《空间农女之娘子只想种田》 第1章 水里的大长腿 痛！肺部像是被什么用力的挤压，张俏痛醒后，发现自己在水底，身子正渐渐往下沉。 脑海里迅速涌进许多画面，张俏等不及慢慢消化这些信息，双手努力地扑腾着水。 身体太弱，力气慢慢没了。 突然，她隐约中看到前面有一条白白的树桩，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游去，抱住了树桩。 还不待她浮出水面，肩膀被什么用力一蹬，痛得手一滑，险些又沉入水底。 张俏双手胡乱折腾，险险稳住身体。 顾谦瞪大双眼，低头看着水里的女人。这种勾引方式是不是太老土了？先抱大腿，再抓他？ 无耻的女人！ 胸口血气涌动，顾谦噗出一口老血，如果不是……不是受了重伤，他怎么会让人近了身？ 张俏从水里钻出来，正喘着气，被温热的血浇满脸，瞬间成了七窍流血的水鬼。 什么鬼？ 她定睛一看，清楚的看见对方眼中的杀气。 此时不跑，难道等人杀？ 张俏迅速往河边游，可对方也反应过来了，伸手抓住她的脚裸。张俏的另一只脚，用力踹过去。 本以为是一场恶斗，可对方竟就松了手。 张俏头也不回，迅速摸上岸，顺着河边往上游跑。 …… 时松采了药回来，发现顾谦浮在水面上，“爷。”惊得他立刻跳下河，把人捞上岸。 “爷……” 时松一阵手忙脚乱，又是按压腹部，又是渡气，总算让顾谦吐水出来。 时松跌坐在一旁，低头看着顾谦，目光先是落在他唇上，再往下移。 呃~~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时松从一旁石头上找到顾谦的衣服，帮他穿衣时，又忍不住的瞄了几眼。 真是羡慕啊。 可惜他没有！ 顾谦有伤在身，时松不敢怠慢，迅速套好衣服，拎着药，背着顾谦离开。 那边。 张俏一口气跑了出很远，怕被看见，她拐进芦苇丛里，气喘吁吁的坐在石头上。 虚脱的往后一倒，她需要静一静，捋一捋。 她重生了，回到了十六岁落水那一天。 那是改变她人生的一天，她受了刺激，一时没想开，当下就跳河。她没被淹死，而是漂到下游，被人救了。 从此被培养成一个细作，被送到那人身边，没有守住心，反而招来了杀身之祸。 多可笑啊！ 愚蠢的人，炮灰的人生。 张俏望着天空，咧嘴笑了。 老天爷一定是觉得她前世过得像个笑话。把一个灭了她的家人，把她当棋子的人，当成恩人。所以给她机会修正人生。 既是如此，这一世，她的命运，由她主宰。 她的家人，由她保护。 恩怨情仇，由她清算。 耳边传来焦急的喊声：“俏儿，我的俏儿，娘的心肝宝贝儿……你在哪里啊？你要是去了，娘也活不成了啊……” 张俏爬起来，飞快从芦苇丛里钻了出去。 她望着前面几个跌跌撞撞跑来的人，眼中迅速聚拢水气，豆大的眼泪滑落下来。 真好！ 家人都在。 几人在看到她后，全都站定了。几秒后，又全部朝她跑过来。 “俏儿，你吓死娘了。”她娘柳氏抱住她，全身颤抖。 估计是被吓的。 “二妹，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他们说你掉进河里了，我们就一直找，可是……” 她大哥张立顶喘着气，话都不说下去了。 “哇呜……二姐，你没事，这真是太好了。”四岁的小妹张倩抱住她的腿，呜呜的哭。 全场只有她爹张大程最镇定，站着愣愣望着她。 张俏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有些崩溃。 她抱着柳氏，哭得撕心裂肺。 “娘，爹，大哥，小妹，呜呜呜……” 母女二人抱头痛苦，柳氏以为她吓坏了，根本不知女儿早已经过一世磨练，再次归来的。 “俏儿，别哭！爹娘给你主持公道，那个林天佑今天非得脱一层皮。” 柳氏的话让张俏回过神来。 是啊，她忘记自己落下的原因了，这账该算，但得缓一缓再算。她不能让前世的悲剧，再次发生。 她抹去眼泪，松开柳氏，“娘，我……我冷，我们先回家，回家再说，行不行？” 张大程点头，“她娘，俏儿衣服还是湿的，咱们先回家。” “对对对！先回家，别染了风寒。”张立顶脱下自己的短褐，披在张俏身上。 柳氏舍不得松手，一路牵紧了张俏。 “二妹，别怕！有什么事，大哥替你撑腰，爹娘也不会让你平白受人欺负的。” 进村前，张立顶暖心安抚。 张大程也附合，“对！林家那小子，爹来收拾。等一下，村里人说什么，你都当是放屁，别理会！” 柳氏想到闺女差点没了，愤然道：“谁敢胡说八道，我撕了她的嘴。” 一家人都是护短的。 张俏点头，心里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与林天佑之间的亲事，一定要退的，但一定不能由林家人来退。 他们还没进村，远远的有人看见了，立刻扯着嗓子喊，把全村人都叫到了路两旁。 “俏啊，人没事吧？可不能这样吓唬人，这强扭的瓜不甜啊。” “对啊！人家现在是童生，将来是要中举做大官的，你长这样，站人家林天佑身边，不合适啊。” “俏啊，你这样……” 柳氏听着这些不是人话的话，顿时火冒三丈，“你们要放屁，别在我们面前放，太臭了！你们要抱林家的大腿，那就到林家去，我们不拦着。” 她闺女被逼到跳河，人没死成，这些人又想用口水给淹死不成？ 柳氏向来彪悍，但也是讲理人，像今天这样骂人，还是第一回。 妇人们被骂，迅速组团与柳氏对抗。 “大程家的，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太粗鲁了！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闺女，怪不得我大嫂不愿与你们结亲家。” 说话的是林天佑的二婶李氏，村里有名的长舌妇。刚才见他们进村，喊人的就是她。 张家人听了，哪能忍？ 不等张俏反应过来，连最小的张倩都出动了，一家人把李氏骂得狗血淋头。 李氏面子上挂不住，与柳氏扭打起来。 “住手！全部都住手！” 林家人带着村长赶来，跟在村长身边的人是林天佑，海棠村出的第一个童生，全村人的骄傲。 第2章 诡异的预感 柳氏一把将李氏推倒在地上，恶狠狠的指着林天佑就骂：“林天佑，你可真是人模狗样啊，你是考取了童生，可你还没中举当大官呢？” “你一个读书人对我闺女说那样的话，你不是逼她去死吗？现在看到人没死，失望了，又来赶尽杀绝了？” “以前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是个人也不会说那种逼人去死的话。我告诉你！我有柳翠花的一口气在，你甭想如意。” 张俏暗暗为她娘点了个赞。 口才好！气场大！ 她以前怎么就觉得她娘太粗鲁呢？ 眼角余光瞥见林天佑，张俏瞬间明白了，以前有那种错觉，全是因为林天佑喜欢温顺的，所以，她投其所爱，也讨厌她娘太彪悍。 现在想想，可真是后悔。 幸好，老天爷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可以修正人生。 张立顶撸撸袖子，一副你敢我就动手的模样。 “对！我们一家人跟你死嗑。” 张倩不动声色的站到她跟前，一副要保护她的姿态。 而她爹张大程虎着脸，目光如刀光一般咻咻咻的射向林天佑。 林天佑伸手。 张俏脑海里立刻出现一个难堪的画面，她连忙惨叫一声，“娘，我痛……”说完，人晕了过去。 “阿俏……” 场面一度乱了。 张家人也顾不上与人理论，更没时间与林天佑算账，扶着晕厥过去的张俏匆匆回山下的家里。 林天佑转身看去，伸进袖中的手，还捏着刚干了墨迹的退亲书。 张家人跑得太快，他来不及反应，人就跑远了。 …… 夜里。 张俏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装晕躲过了当众退亲的一幕，只是，她想不明白，在那个时候，她脑子里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画面？ 是真的，还是？ 张俏睡不着，听着隔壁爹娘的交谈声，她更是没睡意。 重生回到这一年这一天，这已经让人难以接受了，可她的重生，隐约中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当家的，这林家人太没良心了。当年上门要求订亲是他们，现在想反悔，又怕失了面子，竟逼着阿俏跳了河。” “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阿俏是我的心肝宝贝儿，当年你上了战场，如果不是两个孩子，我真的熬不到今天。我捧在手心里疼的孩子，我不许别人这么欺负。” 柳翠花愤愤不平。 张大程听起往昔，对家里妻儿心中有愧，忙安抚：“翠花，你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这事我会去问个清楚的。” 张大程心里也恼火。 林家人的确无情。 当年，他在战场上救了林顺（林天佑他爹），二人是同村人，又在战场上生死与共，兄弟情谊深厚。 二人回家后，林顺就主张两家儿女结亲。 林天佑与张俏年纪相仿，林顺又中意张俏，几次提起订亲的事，可张大程夫妇都没有答应。 后来，见他诚意足，又见林天佑不错，所以就应下了。 没想到，没几年林顺就过世了。 年初林天佑刚满孝期，春试考取了童生，这就打算退亲了。 柳翠花：“反正，不许人欺负我闺女。” “好！不许！” 月上中天。 张俏下床穿戴整齐，轻身轻脚的出门了。 她急需确认一件事。 张俏来到了林家，此时，夜已深，可林家还有烛光。她绕到林天佑屋后，蹲在窗户下，听着里面母子二人的对话。 林母（姜秀兰）打量着林天佑，不悦的问：“天佑，今天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当众把嫁亲书给他们呢？” 人多，正好当个见证，这挺好。 她不明白，林天佑为什么临时变卦？ 窗外，张俏听着，已是惊呆。 她脑海里出现的画面，竟有可能是真的。 当时，她看到了林天佑退亲，村民嘲笑，她家人与林家人起了突破，最后，两败俱伤。 林家人那是活该，可她家人何辜？ 她心急，又一时无计，所以装晕，这才打断了林天佑的当众退亲。 林天佑皱眉，“娘，当时场面一下子就乱了，人都晕倒了，我总不能追到张家去吧？这事再议吧。” 姜氏想想不甘。 “这事不能拖太久，你如今出了孝期，而那张俏又快及笄了。再不退亲，那就要把亲事提上日程。你需要一个有力的贤内助，可不是一家子的活土匪和拖油瓶。” 活土匪和拖油瓶？ 呵呵哒。 张俏暗中唾弃。 你们是一家子白眼狼。 林天佑：“我知道！” 姜氏见他这般，问：“舍不得？” 闻言，林天佑只觉好笑，“娘，你明知道，我有多讨厌那一家人，怎么会舍不得？今天如果不是张俏跳河了，事情不会脱了轨。” 张俏听了很久，一直到姜氏离开，屋里的烛火熄了。 一路上，张俏都在想着该怎么办？ 亲，一定要退！ 但得由张家来退。 张家的尊严，不能让林白眼狼贱踏。 张俏回到家，一夜无眠。 嘎吱…… 柳氏推门进来，点了油灯。 “娘。”张俏坐了起来，见柳氏穿戴整齐，问：“娘，你和爹又要出门了？” 她爹娘每天天没亮就出门去杀猪，然后在镇上支摊卖猪肉。 她爹是个屠户，在她大哥三岁时上了战场，人离开了，她娘才发现怀上了她。后来，为了养活他们兄妹二人，她娘找出杀猪刀，成了十里镇唯一的女屠户。 又三年，战场上传来消息，说是她爹没了。 家里爷奶立刻把他们娘子三人分出来，一亩薄田，几分旱地，山下一间茅草屋。 她娘没有因此垮了，为了他们兄妹二人，硬撑了下来。 可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总有各种谣言，她娘被逼着彪悍起来。从此，柳翠花成了海棠村的第一悍妇。 刘俏前世也跟众人一样不喜她娘，现在她觉得她娘活得精彩。 令人佩服！ 所幸，好人有好报。后来，她爹和林天佑的爹（林顺）一起回来了，当时传回家的信息是假的。她爹没死，只是在战场上受了不少苦。 一家团聚，柳氏也算是苦尽甘来。 “阿俏，这是一夜没睡？” 柳氏心疼的看着她的一双黑眼圈，坐在床前，伸手往她额头上探去，发现体温正常，柳氏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烧起来。” 可就在柳氏碰到张俏的那一瞬间，张俏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她连忙抱住柳翠花，着急的道：“娘，今天你跟爹别去支摊了好不好？” 柳氏一怔，感觉张俏在发抖，连忙推开她，“阿俏，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第3章 那味儿，渍渍渍 正在院子里磨刀霍霍的张大程听见了，焦急跑进来，“翠花，阿俏怎么样了？” 张俏紧紧抓住柳氏的手，“娘，不去行不行？” 她想试试，还能不能预感到新的情况？ 可没有了。 张大程站在床前，“阿俏，咋的了？你跟爹说说。” 闺女很少这样。 昨天又受了惊，着了凉。 他们一直都担心着。 张俏泪眼婆娑的看着张大程，“爹，你和娘今天别去镇上支摊好不好？我想你们在家里陪我，呜呜呜……” 她使出杀手锢。 在这个家里，她的眼泪是让家人投降的武器。 这天也没失效。 张大程夫妇没有去支摊，留在家里。 张俏暗松了一口气，收拾一番，准备下床走走，四下看看。 重活一世，她不能再走老路子，林天佑嫌弃她，那她就要让林天佑将来高攀不起。前世家人的不幸，因她而起，这一世，她不仅要弥补，还要捍卫家人。 自从那天开始，张俏在家人眼里变得不同了。 她并没有因为那天的事，而郁郁不欢，而是一改往常。每天带着张倩满山跑，背着奇奇怪怪的草回来。 张大程瞧着，有些忧心。 总觉得张俏是受了大刺激，做事都反常了。 柳氏倒是心大，乐呵呵的道：“我家阿俏好样子，就不该让人瞧不起。他们以为我们会躲家里伤心，我们偏要活得乐呵。” 柳氏早是活得明白的人，孩子开心，比什么都强。 他们不知道，张俏已不是原来的张俏。她前世学到的东西，全都在脑海里，医术，武功，厨艺，棋琴诗书画…… 几乎是全能的。 她是被迫学的，学会这些，只是有人为了将她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细作。 只是不曾想，她最后触了规则，对目标假戏真作。结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被目标计中计，死在目标手中。 回来后，张俏夜夜被梦魇纠缠。 前世发生的一切，在梦中也不放过她。 张俏在山上观察了好多天，准备利用前世学的，带着家人一起发家致富。这年头，嘴上说的没有，有银子有权势才能高人一等。 她要让林天佑高攀不起，那就得从发家致富开始。 …… “大哥。” 这天，张俏着急从屋里出来，喊住了正要出门的张立顶，“大哥，你是不是要去镇上上工？” 张立顶点头，心里困惑。 他在镇上的酒楼里做小二，每天都得去上工，这工他已经做了几年了。 张俏连忙拉住他，更清晰的看到了一些画面。 “大哥，我前些天在山上看到茯苓，我想让大哥帮我挖出来。今天就去，行不行？” 她看到张立顶被几个公子可欺负，掌柜的为了息事宁人，让张立顶从那几人胯下钻过去。张立顶血性十足，当然不肯，结果被断了一条腿。 闻言，张立顶有些为难了。 不上工，那是要扣工钱的，搞不好工都没了。 可拒绝张俏，他又不落忍。 这些天，家里人对张俏是百依百顺，就想让她心里痛快一些。 “二妹，要不等我上工回来？或者是下次休息时间？” 张俏摇头，抓着他的胳膊不放，“大哥，真的不能等了，再不挖出来，它就得烂在土里了。大哥，你去帮我，行不行？嗯，行不行？” 张俏摇晃着他的胳膊，软绵绵的撒娇。 反正，她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张立顶去上工。 绝对不行！ 她这诡异的预感，她已经反复确认过了，没有一次是不准的。老天爷或许是补偿她前世的苦吧。 重生都经历了，这种超人的预感，张俏也很快就接受了。 张立顶不知该怎么办了？ 最后，磨不过张俏，还是陪着她上山了。 “大哥，你看，这是什么？”张俏提着几只肥大的野兔回来，满面笑容。 张立顶放下锄头，惊讶的看着她，“二妹，你这是哪来的？这山上有人放猎夹，你这是？” “大哥，你放心！这是我自己猎的。” “你猎的？” 张立顶惊得合不拢嘴。 张俏点头，“嗯，前些日子，我和三妹上山，我顺便放了些猎夹。刚才我去转了一圈，发现这些小东西中招了。” “……”张立顶看着她，又看了看大肥兔，心里也不纠结，乐呵的笑了，“我家二妹就是个能耐的。行！明天大哥把它们带去酒楼换银子，你也可以存一些出嫁的压箱钱。” 酒楼每人都有人送野味过去，价格什么的，张立顶很清楚。 这几个大肥兔，估摸着有十几斤，可以换一百多文钱。 这可抵他上工半个月的收入。 “不换！带回家，晚上我们一家人吃顿好的。其他几只，可以养起来。”张俏摇头，她有自己的计划。 这里有只野兔已经怀了小兔崽。 她留一公一母养着，以后兔子生兔子，一窝一窝的养。 张立顶看着兔子腿上血渍，“可它们的腿？” “我可以采药给它们敷。”张俏已经想好了，连草药都顺手采了一些。 张立顶见她拿定了主意，笑着点头，“行！听你的。” 趁着张立顶挖茯苓的时间，张俏又去四周走动一圈，挖了些野菜和蘑菇。 “哟~~这不是阿俏吗？”林二婶李氏从林子里出来，挎着竹篮里有小半篮野菜，看样子也是上山挖野菜的。 只是，这一带村里妇人不常来挖野菜，主要是树木长得密，没多少野菜。野菜一般长在山梗或是河边，小山坡上。 张俏不理她，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李氏心里恼火，近身过来，阴阳怪气的道：“阿俏，二婶劝你啊，别死心眼了。天佑考上童生，我那大嫂眼长头顶了，她看不上你。你啊，别寻死觅活的，没用。死了，倒是省得他们退亲了。” “你啊，就该有自知之明，家里没镜子，多少也得打盆水照照自己。你以前嘛，倒是长得乖巧清秀，可自从你脸上有了道疤，这就……唉，你懂二婶的意思，对吧？” 风吹来，李氏身上的味道传来。 张俏皱了皱眉，无声走开几步。 这味道？ 她直起身子，上下打量着李氏，眉眼含春，嘴角含笑，面色红润，再加上那味儿，渍渍渍…… 刚才李氏在山上做过什么，张俏已经清楚了。 第4章 手撕极品 李氏见她这动作，心里更恼了。 一个丑女，马上就要被人退亲的，得瑟什么啊？等林天佑把退亲书送上，她就看张俏再寻短见一次。 “张俏，你哑了不成？我说了这么久，你就不回一句？” “回什么？”张俏转身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胸口，“哦，看在你提醒我的份上，我也提醒你一句。” 李氏问：“什么？” 张俏的目光从她胸口移开，“你胸口的扣子开了。” 说完，走人。 李氏低头看去，惊呼一声，连忙放下竹篮，把扣子扣上。她望着张俏的背影，目光沉沉，猜测着张俏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 “张俏！” “你还有什么事？” 张俏顿足，不耐烦的看向朝她跑来的人。 李氏紧盯着她，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附近多久了，可有到那边林子去过？” 听着这些问题，张俏暗骂李氏蠢货。 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你猜！” “你说，我不猜。”李氏目光凶狠的看着她。 张俏朝她做了个鬼脸，“我就是不告诉你，我刚来就遇到你，你说天佑哥会退亲，我不高兴，哼！” 李氏听着这话，心里安了。 这个张俏还是个蠢货，心心念念的还是林天佑。 张俏跑远了，心里暗笑：真正的蠢货，也不知是谁。 别说自己没看见，就是看见了，也不可能直接告诉李氏。难道还给李氏找理由对付自己？相反，她着顺着这线索，看看李氏的姘头是谁？ 将来也好拿捏李氏。 张俏转了一圈，没啥大收获，便回去找张立顶。 茯苓已经挖出来了。 张立顶正准备去找张俏，见她回来，忙招手，“二妹，你过来看看，这块头真大啊。不过，这东西做什么用的？你挖来干啥？” 闻言，张俏有些想笑。 这就是她的妹控大哥，啥都不问就开挖，挖了大半天，这才后知后觉的问用途。 “茯苓可是好东西，能入药的。”张俏走近一看，不禁哇的一声，“哇，真的很大块头啊。大哥，我们收拾一下就回家，中午，我给你做好吃的。” “嗳，好。” 兄妹二人回到家，家里安安静静的，他们爹娘支摊还没回来，张倩也跟着去镇上了。 “大哥，你帮我把茯苓洗干净，我给兔子包扎一下。” 张俏把野兔放在竹笼里，又拿着草药去清洗，捶烂，回屋撕了布条，麻利的帮兔子包扎。 水缸旁的张立顶不时看她一眼，见她动作麻利，很是疑惑。 他二妹什么时候懂草药了？ 他低头看了眼茯苓，又抬眸看向张俏，问：“二妹，你怎么知道这茯苓可以入药？还有，我发现你认识很多草药啊。” 呃~~ 张俏手中的动作一顿，想拍自己脑门。 她好像操之过急了。 一心想着挣钱，想着靠山吃山，倒是忘记过度一下自己懂草药这事了。 “大哥，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跟旁人说。”张俏走过去，神秘兮兮的四下看了看，然后才道：“大哥，我前几天不是掉河里了吗？” 张立顶点头，心提了起来。 “然后呢？” “我不识水性，呛了水，人也没知觉。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可不知怎么的，我像是在水里做了场梦一样。一个白衣白头发白胡子白眉毛的老人家跟我说，小姑娘，你可不能死，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来！我带你上去。” 张俏揪着手指，看着错愕的张立顶，“然后，我醒来时，就扒在河边的石头上。” “……”张立顶咽了咽口水，紧张的问：“然后呢？” 张俏又四下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了。 “从那天开始，老人家每晚都到我梦里来教我认草药。他说，活着就不能再窝囊，让我带着家人富起来。” 张立顶觉得不可思议，但他相信张俏。 没有理由！ 就是相信！ “二妹，老人家真这么说？” 张俏眨眨眼，“哪样说？” 张立顶被她感染了，也神秘兮兮的四下看了看，“让你带着家人富起来？” “对啊！大哥不相信我？” “信！我不信自家二妹，我信谁去？” 张俏点头，“那就行了，以后，大哥听我的。镇上的工，咱不去了。我们以后天天上山，总能有营生的办法。还有爹娘，不能一直当屠户，每天天没亮就起床，这样太累了。” “嗯，爹娘是累。”张立顶同意，但却不想失了酒楼的工，“二妹，我暂时呢，还是得去上工。要不，让爹娘陪你上山？” 张俏不想他去酒楼。 但又不好直接劝。 她迂回的劝：“大哥，如果我这些日子鼓捣的草药能换钱，你就同意跟我一起上山，行不行？” 张立顶的手无意识的摸着茯苓，默了默，点头。 “好！” “大哥，你就等着吧。” 张俏笑了，笑得眉眼弯弯。 张立顶也咧嘴笑。 “那我去做饭，大哥，把茯苓洗干净，就把那只兔子拾掇干净。”张俏算算时间，等她做好饭，她爹娘就该回到家了。 “好嘞。” 兄妹二人各忙各的。 张俏去打米，发现缸里米不多了，便只舀了一碗碎米，锅里添水，加入碎米煮粥。她今天挖了些野菜，正好可以煮野菜粥。 锅里煮着粥，她往灶膛里架了木柴，就出去洗菜。 野菜煮粥，蘑菇用来焖兔肉。 前些天，她泡了一些酸豆角，也洗了一些，切丁加辣子炒了下粥。 院里竹篱笆下种着黄瓜豆角，这个季节，正是旺季，张俏去摘了几个黄瓜，洗干净拍了凉拌，爽口开胃又下粥。 等她把菜备好，张立顶也提着拾掇好的兔子进来。 “二妹，我来剁块吧，省得血水溅在你的衣服上。” 张俏摇摇头，“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大哥，你先去休息一下。我烧的开水，应该也放凉了，你去喝点水。” “那行！” 张俏把兔子的内脏切丁，又切了一些兔肉，同样切丁，准备跟酸豆角一起炒。这样就当是多了一道荤菜。 小灶也用上，烧热锅，便开始焖兔肉。 “立顶，你今天怎么在家里？这厨房里煮的是什么呢？这么香？”张老头吧唧着烟嘴走进来，紧盯着厨房门。 第5章 找到她了 张立顶连忙迎上去，故意大声的道：“阿爷，没煮什么，阿俏在做饭，家里的米粮都不多了，就煮了野菜粥。” 张俏一听是张老头来了，连忙把刚盛起来的兔肉藏进米缸里，再往锅里倒了兔内脏和肉丁。 这肉味散出来，倒也像那么一回事。 张老头推开张立顶，大步往厨房走去。 “我去瞧瞧，这丫头的厨艺见长了，煮个野菜粥还能香得这么邪乎？” “阿爷。”张立顶连忙跟上去。 张老头更觉得这厨房里在煮大肉。 “阿俏，煮什么呢？” “肉丁炒酸豆角，拍黄瓜，蒸茄子，野菜粥。”张俏端着切好的酸豆角往锅里倒，正好让张老头看到了锅底的小半碗肉丁。 张立顶往灶台看了一眼，放心了，连忙出去把兔毛收拾干净，又把装着野兔的竹笼提到后面藏起来。 他家阿爷是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 碰到家里煮肉，一定要吃完才走人。 碰到家里有肉，一定要提着离开。 反正，张老头一进院门，就那像是土匪进村一样，有啥捞啥。捞不到东西，也得教训一下人再走。 张老头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放着精光，像雷达一样扫视着厨房的每个角落。 张俏把酸豆角炒好了，搁在灶台上，笑眯眯的问：“阿爷，你要不就在我家吃午饭吧？等一下我爹娘就该回来了。” 张老头瞅着那豆角里的肉沫，感觉塞牙缝都不够。 “算了，我回去。” “阿爷。”张俏喊住他，“要不，我再给你炒个鸡蛋？院里有韭菜，来个韭菜炒鸡蛋，行不？” 张老头满意的点点头。 “好！阿俏真是孝顺。” 等人出了厨房，张俏翻了个白眼，什么孝顺？她只是知道，张老头不相信只有那么一点肉，等一下会折回来查看，结果又闹一场。 张俏觉得有预知能力也不错。 不多时，张大程夫妇带着张倩回来了。 吃饱了，张老头才摸着肚子，打着饱膈离开。 张俏呼出一口气。 真心累！ 人一走，柳氏就急声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阿俏，那鸡蛋我是留着给你补身子的。还有，立顶，你怎么没有上工？” 张俏一一解释。 柳氏听后，这才没再急了。 张俏干脆趁机把上午跟张立顶说的那些，也跟爹娘说了，省得以后还得解释。说开了，她也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原以为爹娘听了会有许多疑问，谁知她娘用力抱紧她，一边拍她背部，一边激动的道：“阿俏，这真是太好了。你这叫苦尽甘来，福报将至。那老人家一定是神仙，他肯定是心疼你。太好了，太好了！以后，我家阿俏学了本事，挣了大钱，我看谁敢再看低你。” 咳咳…… 张俏被她拍到咳嗽。 柳氏连忙松开她，笑呵呵的道：“对不住啊，闺女，我真是太高兴，太激动了。娘没收住力，把你拍痛了吧？” 张俏摇头。 柳氏又将她抱紧了。 “阿俏，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一家人都支持你。需要帮忙的，你就跟爹娘，或你大哥说。” “也可以跟我说。”张倩拍拍胸膛，“我也可以帮二姐的。” 几人一愣，随即都笑了。 张俏把她抱起来，往她脸上啵了一口，“好！三妹最厉害了。” 晚上，一家人吃兔子肉，野菜杂粮饼。 …… 镇上，最气派的一座院子。 时松从外面进来，时锦正在给顾谦复诊，反复确认之后，有些忧心，“爷，你的身子得长期静心调养，至于爷失去的味觉，时锦会想办法试试针灸方式。” 顾谦一脸淡然，“交给你了。” 时锦起身，收拾妥当后，拱手行礼，“爷，时锦先下去煎药。” 顾谦抬手，“去吧。” 他的情况，他清楚。 这是反噬，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养好的？ 时松上前，“爷，人找到了。” 顾谦那古井无波的眸子，突然的亮了。 “人在哪里？” 时松：“人就在海棠村，只是她现在的情况……” 顾谦抬眼看去，有些不耐烦。 时松头皮一紧，不敢再吞吞吐吐的，接着又道：“几年前就在村里定了一门亲，前些天，对方想要毁婚退亲，结果张姑娘一时想不开跳了河。人是救过来了，只是，人有些反常了。” “怎样反常？”顾谦听着她订过亲，又差点被退亲，还逼得跳了河，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不自觉的捏成拳。 时松深吸了一口气，酝酿着用词。 “情绪不稳，反复无常，还有点……有点神神叨叨。” 顾谦垂眸。 时松看了他一眼，小心的问：“爷，接下来我们是？” “搬去海棠村，在她家附近座山，着人尽快建好院子。另外，让人打点一下，不要露了我们的身份。” “是，爷。” 时松得了准信，立刻下去安排。 找了一年多，终于有了下落，他们爷怕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订亲了？还要被退亲？”顾谦低声呢喃，眸底寒光乍现。欺负他的人，这是找死！退亲，那也该由张俏来退。 海棠村。 张俏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揉揉发痒的鼻子，嘀咕：“这是怎么了？鼻子这么痒，耳朵也有些发热？” 她翻了个身，手指一下一下的抠着凉席。 这是她想事情的习惯小动作。 该怎么抓住李氏的小辫子呢？ 她想了一整晚，终于捋出了头绪。 三天后，她带着张倩去河边捞虾，村里的调皮捣蛋王（张牧）把她叫到一旁，两人嘀咕了老半天。 张倩捡着捞上来的虾，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 “行！我知道了。”张俏取出一小包五香锅巴给他当筹金，“这些你拿着，这事不能跟任何人说，以后姐有事，还找你。” 张牧接过油纸包着锅巴，咽了咽口水，重重点头，“行！张俏姐有事，尽管来找我。我保证不会乱说话。” “好！” 张俏拍拍他的肩膀。 张牧揣着东西，眨眼间就跑远了。 李氏？ 这下，你的小辫子可是被我抓实了。你等着，以前的账，我一次跟你算清楚。想要我身败名裂，这滋味你得先感受感受。 第6章 了不得，了不得 夜里，天气闷热，就算是躺在凉席上，张俏也热出了一身汗。身上黏乎乎的，更睡不着了。 张俏爬起来，呼呼几口气。 算了，不睡了。 她去院子里吹吹凉风。 柳氏听到外面有动静，连忙推了下张大程，“当家的，你醒醒，外面有动静啊，会不会有人上门使坏？” 张大程倏的睁开眼，利索的爬起来，光脚着就往外跑。 “什么人？敢闯我张屠户家？” “你家大闺女。”一道软绵绵的声音传来，张大程秒变笑脸，麻溜的跑到张俏身旁，“阿俏，你怎么不睡觉？” 不是进了外人就好。 张俏仰首看着他，招招手。 张大程弯腰把耳朵凑过去，“咋了？” “爹，我睡不着。” 张大程心一惊，连忙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身子不舒服？”有些烫，不知是不是发烧了。 张俏摇头，“没有！就是心里烦。” 张大程连忙蹲下来，与她平视，“阿俏，你是不是在烦那个林天佑？你放心！只要有爹一口气在，爹就不会让他退亲的。” 张俏有多喜欢林天佑，张家人全都看在眼里。 “没错！有爹娘在，不允许他们退亲，以前是他们家死皮赖脸的要订亲，现在想退亲，门都没有。” 柳氏穿好衣服出来。 张俏垂首，低声道：“我想退亲，由我们来退，我不要他林天佑，不是他不要我。” “什么？”张大程夫妇闻言，吓了一大跳。 张俏抬头，目光坚定看着他们，“我说，我想退亲，我不要林天佑。” 柳氏哇的一声哭了，“阿俏，你哪里不舒服啊？你跟娘说，娘现在就带你去镇上找大夫。” 在张家人看来，张俏死都不可能退亲。 她现在说要退亲，不要林天佑，这绝对是受刺激太大，人都得失心疯了。 张俏瞠目，“我，我……” 阿俏…… 晕迷前，张俏听到是她爹娘惊恐的声音。 再醒来，屋里亮着豆灯，一家人守在她的床上，见她眼睫毛一动，全家人都摒息望着她。 眯了眯眼，张俏问：“爹娘，大哥，三妹，我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全守在我床前啊？” “阿俏。”柳氏握紧了她的手，唤她一声，眼泪就一起流下来，“你真的还认识我们？” 张俏有些搞不情状况，问：“爹，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大程挠头。 张倩红着眼眶，“娘说大姐要退亲，说完人就晕了，一定是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怕你醒来就不认识我们了。” 呃~~ 这怎么可能？ 张俏爬起来，靠坐在床上，再三保证，甚至发誓，肯定自己没事，更没得失心疯，晕倒只是最近一直没睡好。 张家人信了这个。 但，只当她口口声声的退亲，只是气话。 没人当真！ 睡了一天一夜，没有了梦魇的折磨，张俏只觉神清气爽。这几天太阳好，她的那些茯苓块已经晒好了。 “爹娘，明天我跟你们一块去镇上支摊。等药房开了门，我就去把这茯苓卖了。”吃晚饭时，张俏说着自己的打算。 大伙点头，“好！” 现在张俏是家里的团宠，连最小的张倩，也知道要宠姐姐。日常，她说什么，家里人就做什么，事事顺着。 常常把张俏弄得哭笑不得。 吃完饭，张俏把茯苓装好，又把其他几样草药，也分别收好，准备明天一并送去药房。价格合适的话，全部都买了。 然后在街上转转，给家里人置办一些东西。 “二姐。”张倩推开门，探着脑袋往里看，“二姐，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明天早上，我陪二姐去镇上。” “行！快进来吧。”张俏过去，等她进来后，把门栓上。 姐妹二人上了床，小家伙立刻往她怀里拱了拱，寻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然后，秒睡。 张俏看着小家伙的睡颜，目瞪口呆啊。 真行！ 这样就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身边有人，有让自己放松的家人气息，这一晚，张俏睡得很好，无梦无魇，一觉到柳氏敲门。 姐妹二人睡眼惺松的去洗漱，张立顶从灶膛里扒出几个还热的烤红薯，“二妹，你拿着这个，等一下路上，你和三妹吃，东西我来背。” 起床太早，天都没亮。 一般张大程夫妇去杀猪，也不会吃早饭，他们都是赶着去定好猪的人家，杀了猪就去支摊。然后，再随便吃点东西垫肚子。 去镇上的路是山路，一辆马车和两个人可以同时行走。路面不小，但是弯弯绕绕，坑坑洼洼。 张立顶走在前头，姐妹二人在中间，爹娘在后面。 两个红薯掰成五份，一家五口，每个一点。 当然，这是张俏姐妹坚持后的结果。 到了那户人家的家里，天还是黑的。张俏真的心疼爹娘，尤其心疼她娘，以前她爹不在家，两个孩子，她娘背一个，牵一个，也是这么早就出门去杀猪。 一个人起早贪黑，干着汉子们都不愿干的活。 有时，路上还有人藏着吓她娘，想占她娘的豆腐，每次都是被她娘手中的杀猪刀，把人给吓跑的。 往事浮上来，张俏真想抱抱她娘。 “哎哟，猪跑了。” 主人家惊呼一声，一头大肥猪从圈里冲出来，一下撞开柳氏，张大程连忙扶住柳氏，“翠花，你没事吧？” “我没事！快，那猪……” 猪被拦下了。 不！被人一手抓住尾巴，一手摁住脑袋，直接定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时间突然静止。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张俏。 那么娇小的一个姑娘家，她是怎么做到的？一头快两百斤的猪，居然被她两只手就制住了。 张俏也傻了眼，愣在原法。 刚才猪朝她冲过来，她条件反射性的去摁猪，然后就这样了。她感觉自己的力气比以前大了许多。 于是，她神使鬼差的举手，一掌劈向猪头，猪嗷了一声，倒下。她弯腰探了下猪的鼻息，很好！没死！ 她抓着前后两只猪腿，拎着猪往早就摆好的木板架前走去。 “爹，娘，你们开始放猪血吧，猪没死，只是被我敲晕了。”张俏拍拍手灰，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瘦下的双手。 了不得啊，了不得！ 第7章 怪力姑娘 “哎哟喂，这是你家姑娘？”女主人家率先回过神来，惊讶的打量着张俏，“你家姑娘真是了不得啊，小小身板，力气不小。” 张大程夫妇这才回过神来。 “对对对！这是我家大姑娘。” 张俏甜甜的对着主人家，唤道：“婶婶好。” 主人家立刻笑了。 “这小嘴真甜。”女主人家笑着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心里暗暗在想，力气大，嘴甜，就是脸上有道疤，看起来模样有些吓人。 张俏自然也看到了女主人眼中的怜惜，她一脸淡然，并不放在心上。 这张脸，她迟早会自己治好的。 她知道，只要养好了身子，把这脸上的疤去掉，等她长开了，她会是如何的倾城倾国。 毕竟她见过长大后的自己。 张大程夫妇顾不上想太多，在张立顶的帮忙下，麻烦的把猪给拾掇了，挑着两大箩筐的猪肉去支摊。 张立顶急着去酒楼。 柳氏找了张凳子，用帕子抹了下，“阿俏，你和阿倩，过来坐下。爹娘马上要开市了，你们坐着就好。” 张俏哦了声，好奇的四下扫看。 菜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全是来摆摊的。 不一会儿，吆喝声就此起彼伏。 张俏坐不住，“娘，我去菜场里面转转，行不行？我不想坐着。”离药房开门，还有时间，她想四处转转，看看有什么商机没有？ 柳氏也开始忙了，应道：“行！别走远了。” “阿俏，等一下。”张大程喊住她，从怀里取出六文钱给她，“你带着阿倩一起吧，等一下买两个大肉包，一人吃一个。” “好嘞。” 张俏接过钱，收好后，牵着张倩去转市场。早市上的菜都很新鲜，鸡鸭鹅鱼都有，还有豆腐。 “二姐。”张倩轻扯了下她的手，“二姐，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想买豆腐吃？村里就有做豆腐的，不用在这里买的。” 张俏摇摇头，牵着她离开。 她是看着豆腐摊上只有水豆腐，她在想是不是可以做些油豆腐，酱干啊什么的。 她不想让爹娘起早贪黑的做屠户了。 他们家得换一条生技。 张俏转了一圈，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 风吹来，一股包子味扑鼻而来，张倩摸摸肚子，砸砸嘴巴，“二姐，我们买不买包子？” 张俏低头看她，点头，“走！” “姑娘，包子二文包一个，馒头一文钱一个。你要包子，还是馒头，你要多少个？”摊主见她们过去，取了油纸就问。 张俏犹豫了下，“一个包子，四个馒头。” “等一下。”张倩连忙纠正，“全部都要馒头，六个。” 张俏，“你不吃包子？” “我不吃，我以为大姐喜欢吃。”张倩摆手，说完还咽了下口水。 张俏见状，笑了笑，也不戳穿她。 “六个馒头。” “好嘞。” 大手牵小手，回去的路上，张俏道：“等我卖了草药，挣了钱，我们就买面粉回家。让爹娘留一块肉，回家剁肉做大肉包。阿倩，你说好不好？” 此时，张倩满脑子都是大大的，香喷喷的大包子。 她早忘了刚才自己说不吃包子的话。 “好！大肉包，好吃。” 张俏瞧着她满足的样子，心里微疼。 大肉包就能满足的孩子，可她家是卖猪肉的，却吃不起肉。 回到猪肉档，张大程夫妇正在忙，见她们姐妹回来了，只看了一眼，又忙着帮客人割肉。 “这块一斤，十二文钱，你且拿好了。” “这块三斤二两，你是老顾客了，算你三十八文吧。” “……” 一位老奶奶看见她们姐妹二人，问柳氏：“阿翠啊，那是你大闺女？” 柳氏点头，“是的，文姨，你今天要不要割肉？” 老奶奶落在张倩身上的目光有些怜惜，“割两斤左右吧。说好了，我要半瘦半肥的。” “好嘞。” 老奶奶又看过去，张俏甜甜的道：“奶奶好！” “好，好！” 张俏招呼张倩吃馒头，她取装水的竹筒，一手拿竹筒，一手拿馒头，“娘，你吃一口吧，我喂你，你就不用洗手了。” “啊？” “来，吃！” “爹，你也吃。” 张俏哄着让他们一人吃了两个馒头，喝了半筒水。她和张倩一人一个馒头，吃完后，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让张倩留在这里等，她一个人背着东西去药房。 街上的人多了，前世她从脸上有伤疤后，她就不再来镇上了。现在看到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她不禁笑前世的自己。 脸上有道伤疤而已，又没有杀人放火，烧伤抢掳。 她望着街道两旁的铺子，咧嘴一笑。 突然，身后马蹄声急促，有人高声喊：“让开，让开，马突然发疯了，你们快让一下。” “公子……” 张俏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白袍男子倒在街中间，眼看着马儿就要飞奔到他面前了，她连忙跳过去，拽起他。 用力一拽，手搂住他的腰，二人身子紧贴，她带着他旋转一圈，马车从他们身边跑过，刮起风，让二人的乌发缠在一起。 风过，交缠的发丝散开，各归各处。 张俏来不及看那人的模样，立刻又跑去拦马车。她跑得很快，像风一般，街上的人全都停下来，目光紧跟着她。 只见她跳上马背，用力拉住缰绳。 可马儿已受惊，根本不受控制，眼看着就要冲进菜场。这个时候，菜场的人最多，大多是妇人老人，真要冲进去，避都避不开。 “阿俏……” 在菜场外支推的张大程夫妇，听到异动，抬头看过去，人都要吓得三魂少了六魄。 柳氏脸色苍白，吓得身子摇摇欲坠。 张大程也觉得全身发麻，两腿发抖，他扶住柳氏，眼看着马儿冲过来，却是连挪步都做不到了。 张俏低头看去，看到爹娘。 她一咬牙，举手，用力往马儿的脑袋上砸下去，一下两下三下…… 马儿骤然停下，后面的马车被甩了出去，张俏也跟着飞出去，“啊……”完蛋！这是得死在这里？再死一次，她还有没有机会重来一次。 众人惊呼。 砰！一声巨响。 第8章 一个锦鲤，一个衰神 柳氏尖叫一声，“阿俏……”然后，全身像是瞬间有了力气，火速跑过去，扶起张俏，上下打量着她，急问：“阿俏，你没事吧？” 张俏只觉得关晕，但她知自己没事。 摆摆手。 “娘，我没事！有事的人，好像是他。” 她身下有一个人肉垫子，刚才在半空接住她，然后，他们二人就一起砸下来。她还听到他闷哼一声。 柳氏低头。 张大程连忙上去扶人，“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顾谦的脸色苍白，手捂着胸口，突然噗了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啊…… 围观的人尖叫。 “公子。”时松从人群中跑出来，匆匆时瞥了张俏一眼，那眼光中已充满了不满。张俏正好看到，不由的摸摸鼻子。 她怎么了？ 这又不怪她。 她一没让他来救自己，二没拉他垫底。 时松看着顾谦虚弱的模样，焦急的道：“公子，我背你回去，时锦还没有离开。” 他弯腰背人，张大程扶着顾谦扒在时松背上，时松起身，直接一个踉跄，险些把顾谦给甩出去。 张大程心中有愧，心想这人是为了救自家闺女，便道：“我来背吧，你带路。” 顾谦摆手，然后手指向张俏。 围观的人一脸困惑，他这是什么意思？ 张俏走过去，蹲下身子，“上来吧，我背你。” 顾谦勾勾唇，软软的扒上去，手圈住她的脖子，软绵绵的道：“有劳姑娘了，真是不好意思。” 张俏翻了个白眼，暗想：“你不好意，就别让一个小姑娘背啊。你分明就是脸皮厚，如果不是自己长得像豆芽，脸上还有道疤，她还真以为他是看上自己了。” 张大程焦急搓步，“阿俏，这这这，这不妥吧？你一个女的，背一个男的，还有，他太重了吧？我瞧着比早上那猪还重，你背得动？” 顾谦不由的僵直身子。 未来岳丈把他比成早上的猪？ 张俏为了安抚他，还托了下顾谦，“没问题！你和我娘赶紧摆摊吧，我把人送回去，等一下就回来。还有，这辆马车的主人，你让人看好了，破坏了这么多东西，又伤了人，不赔是不可能的。” 人被托上去，再滑下，她的瘦小手托在那位置，这主顾谦险些从她背上跳下来。他这算不算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非礼了？ 找她负责的话，她会不会负责？ 胡思乱想中，到了。 “姑娘，我们就暂住在这里。”时松的话传来，顾谦皱眉，感觉这丫头走得太快了。 时松绕到顾谦身旁，“公子，我扶你到床上吧。” “……”顾谦不吱声。 时松见状，心急。 爷不会是被砸晕了吧？ 他连忙跑到房门口，喊道：“时锦，时锦，你快过来，公子刚才又吐血了。你快来啊。” 又吐血了？ 张俏抓住了重点。 她把顾谦放倒在床上，用力掰开他还圈着她脖子的手，“好好躺着，等大夫过来。放心！我不会跑！” 顾谦听着，暗暗想笑。 她不跑才怪！ 他好不容易逮到她，这一世不会再让她从自己的身边逃开了。 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时锦看到张俏时，没有任何反应，他撂袍坐在床前，伸手替顾谦抚脉。许久不松手，眉头越皱越紧。 张俏伸手戳了下时松的手臂，在时松不待见的目光下，问：“你家公子是不是身体很弱，常常吐血？” 时松没好气的瞪她，“你才常常吐血，你闭嘴！我家公子如果不是为了救你，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火气这么大啊。 张俏一脸无辜的看着时松，“你刚才说了，又吐血了。又，我的理解没错吧？你可别欺负我一个小村姑没见识。我告诉你，我家一穷二白，我赔不起。再说了，这疯马也不是我的，我也是做好事。那马车的主人，我让我爹看住了，你跟我一起去找他算账吧。” 时松翻了个白眼。 这个小气鬼。 “不用你……” “姑娘。”顾谦及时打断了时松的话，睁开双眼，虚弱的看着她，“这事不急，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吧。时松，你跟着去，让那人把破坏的东西，还有伤的人，全部一起赔了。” 时松心有不悦，但也不敢发作。 他看向张俏，“姑娘，走吧。” 张俏摆摆手，一脸严肃的看着顾谦，“这位公子，你刚说这事不急？” 顾谦点头。 张俏：“这话不太妥吧？不急，或不代表事情与我无关。你这样子，我一走，转身你就找上门的话，那我岂不是……” 模拟两可的话，就是最大的陷阱。 “姑娘，你这话是不是过了？再怎么说，我家公子也是因你才这样的，你怎么能说这样事不关己的话？” 时松立刻发飙。 顾谦捂着胸口，“时松，不得无理，这事，这事与……” 话还没说完，人晕了过去。 时锦扭头瞪了时松一眼，“公子让你去做事，你就去做，废话什么呢？” 时松委屈，“哦。” 时松催着张俏离开，等人走远了，时锦才对床上的人，道：“爷，人出去了，你可以醒了。” 顾谦睁开眼，眸底一片清明，隐隐含着笑意。 “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不好忽悠。” 张俏回到菜场前，让时松把事情处理了，她身上没伤，也就懒得打马车主人要药钱了。 张大程夫妇见她毫发无伤，这才放心下来。 “哎哟，我背的东西。” “姑娘，在这里。”白袍男子一瘸一瘸的走过来，还背着她丢下的竹篓，“多谢姑娘相救，小生有礼了。” 张俏接过自己的竹篓，拱手还他一礼，“公子客气！” 白袍男子（徐文元）笑意盎然的看着她，“姑娘，我闻着你这竹篓里是药材吧？你这是要送去药房？” 闻言，张俏双眼骤亮，“公子，你懂药材？” 这时，有人过来喊道：“公子，老爷找你呢。” “哦。”徐文元点点头，执着的看着张俏，问：“姑娘是不是要去药房？我家是开药房的，咱们可以一起走。” 徐家下人瞠目。 张俏笑应：“好啊，我正是要去卖药材的，不过，你可不能因为我救你一次，你就不管好赖，全要了我的药材。” 第9章 感觉被绿了 徐文元被她逗笑了，伸手做了个请势，“姑娘放心！如果东西不过关，家父不会收的，一文子都不会给！” 张俏点头，“这样最好！我这个人啊，最不愿被人挟恩求报，也不愿自己持恩要报。”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时松刚好能听清。 嘶…… 时松嘶了一声，扭头瞪去。 张俏已转身，跟着徐文元离开。 时松咬紧后槽牙，他怎么感觉自家爷被绿了呢？这丫头说的话，明明白白的指向他家爷挟恩要报啊。 医馆门口，张俏抬头看门匾，百草医馆？这名字真好。 徐文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姑娘识字？” 张俏反问：“我长得像是目不识丁的样子？” “噗……”徐文元扑哧一声笑了，暗想，这小姑娘真是可爱，说话很有意思。 “小子，你还知道回来？”一阵风刮来，随即就听到徐文元哟哟直叫的声音，“哎哟，爹，你轻点，轻点啊……” 徐向劲听他一叫，拧耳朵的劲更重几分。 “死小子，你在外面游荡什么？听说差点被马给踩成泥了，你还不回来？” 徐向劲听到路人的话后，早就吓坏了。 听闻人被一小姑娘救了，没事，可迟迟不见人回来，他的心又悬了起来。 “爹，我去救命恩人了，你不是常教我，有恩不报非君子吗？”徐文元嘶嘶出声，痛得呲牙咧齿。 徐向劲松开他，“那恩人……就是这位？” 他往门口一看，一个豆芽般的小姑娘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爷子俩。 这就是路人说的小身板大力气？ “小姑娘，是你吗？” “嗯，是我。”张俏点点头，“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徐大夫不用客气。徐大夫，我是来卖药材的，你看看这些药材中不中？” 她的话，跳跃性太大。 徐向劲直到她提出竹篓里的药材，闻着药味，他才回过神来。 茯苓，半夏，柴糊，还有薄荷。 药材晒制得不错。 一看就是出自行家之手。 徐向劲惊讶的看着她，“你弄的？” 张俏点头，“嗯，徐大夫，合不合格？” “好极了。” “那价格如何？”张俏看了徐文元一眼，道：“徐公子说，徐大夫看货收货，不会看什么面子，夹带什么恩情。我送来的这些药材，不知价格怎么算？” 徐向劲一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要一个公道价，不要扯上什么恩情。 “茯苓一两一斤，半夏和柴胡一百文一斤，薄荷要便宜一些，五十文一斤。姑娘既懂药材，应该也知药价吧？” 张俏颔首，“这价公道，那徐大夫让人过一下秤吧。我爹娘和妹妹，还在菜场等我。” “行！” 很快！徐向劲就让人验药材，过秤，写收据，清货银。 张俏揣着热乎乎的银子，先去菜场找张大程夫妇。事发突然，她一直没跟爹娘好好说过话。 早前，一定把她爹娘吓坏了。 “爹娘，我回来了。” “阿俏。” 张俏往桌上看去，空了？ 她问：“爹娘，今天的猪肉买得这么快？” 柳氏笑道：“托了我家阿俏的福，你制止了那受惊的马，救了不少人。街坊乡亲们，一个个过来割肉，这不，早早就买光了。” 张大程上下打量着她，“阿俏，你没事吧？” 张俏在他面前转了几圈，“没事！好着呢，那我们去街上转转，买一些东西回家？三妹想吃大肉包，我还说买面粉，让爹娘留块肉呢。要不，咱们去割几斤猪肉？” “别别别！”柳氏连忙拉住她，指了指桌底下的菜篮子，“我留了一块肉，还有你早上说要的猪杂，还有大筒骨。” “娘，你太好了！” 张俏抱住她，在她耳边道：“娘啊，我的药材全买了，我也挣银子了，今天我们一家要庆祝一下。” 闻言，柳氏双眼发亮。 “那是该庆祝一下。” 张俏笑问：“娘，你不问我挣了多少？” 柳氏笑眯眯的道：“我家阿俏是个能耐的，这么小就能挣银子，不管挣多少，娘都高兴。” 比起张俏挣了多少，柳氏更想知道，她为什么力气这么大？ 这个疑问从早上到现在，她一直没问出口。 一家人收了摊。 张俏也没说自己挣了多少，但强行要当付钱的人。 他们去了粮铺，买了十斤面粉，一石大米，两石碎米，再买了些调料。 张俏又拉着柳氏去布庄。 粗棉布五匹（粉，黄，蓝，灰，石青），细棉布三匹（粉，蓝，灰），掌柜还送了一大包碎布给她。 见她们买得多，又问：“我库里有五匹受过潮，长了些霉点的细棉布。如果你们要，我可以按粗棉布的价，亏本给你们。” 掌柜也肉疼，但不清仓出去，那就一文不值。 他就当给自己争取长久的顾客吧。 柳氏摆手，“掌柜的，我们已经……” “掌柜的，你让人搬出来，我先瞧瞧。”张俏打断了柳氏的话。如果瑕疵不大，完全可以买的。 掌柜的连忙让小二去搬出来。 张俏检查一番，发现那些霉点有些密，但幸好都是纯白色的。她可以想办法染布，再洗了暴晒，做衣服，做床单被套都是可以的。 “掌柜的，我们全要了。你算算一共多少钱？” “哎，好嘞。” 掌柜的笑不扰嘴，一边算账，一边跟柳氏夸张俏。 柳氏笑了附合，但挺肉疼这些银子的。 出了布庄，她再不让张俏去逛了。 “阿俏，咱们哪也不去，什么也不买了，你听见没有？” 她是真的肉疼啊。 粮铺用了一两多，布庄用了快三两，这一下子花出去快五两银子了。 张俏笑应：“行行行！今天就先到此为止。” 带着张倩在外面等的张大程，看着她们母女二人抱满怀的布匹，不禁吓一跳。 这是搬空人家的布庄？ “翠花，你们这是……这是……怎么这么多啊？” “回家问你大闺女，现在别问这么多了，先想想该怎么弄回家吧？” 这么多的东西，所着走回家，这是不可能了。 张大程挠挠头，“我去镇子口把曾阿旺叫来，咱们坐牛车回去。” 柳氏：“只能这样了。” 第10章 可爱的家人 很快！曾阿旺就跟着张大程一起驾着牛车过来，他一看柳氏面前的东西，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好家伙！一次置办这么多的东西。 过年置办年货，也没这么猛啊。 “你们这是？” 柳氏拉了下张俏，笑眯眯的道：“这些布有些瑕疵，掌柜的说便宜卖了。我们这不赶上了吗？所以就多买了一些。这过日子过日子，可不就是趁着便宜时，多置办一些，省几个钱吗？” 曾阿旺有些不信。 张俏踢了下地上一大包碎布，“这不，我们还找掌柜的送了一包碎布。我娘会过日子，我爹捡到宝了呢。” 张大程憨憨的笑。 曾阿旺这才没多想，帮忙一起把东西放上牛车，只是东西多，堆在一起，再加上他们一家人，这就坐不下其他人了。 张俏：“阿旺叔，现在离大伙回村的时间还早，你先送我们回去一趟，你还来得及再来一趟。我们呢，也不让你吃亏，给你算十个人的车钱，怎么样？” 平时坐牛车，一个人二文钱，十个人也就是二十文。 张俏觉得合适。 也省得被村里人逮着问东问西。 曾阿旺一听，十分乐意。 一家人上了牛车，悠哉悠哉的回村。 张倩早就眼皮打架了，上了牛车，一颠一颠的，很快就窗在张大程怀里睡着了。 柳氏问：“阿俏，你也靠着娘睡一会吧。” 张俏摇头，双眼骨碌碌的看着四周绿油油的山，“娘，我不困，不想睡。”山上有不少好东西，前世她不懂，所以活该穷。 现在，她既然知道了，再不抓住机会，那就活该她穷了。 她嘴上说着不困，可闻着她娘身上的味道，牛车一颠，还是睡着了。 牛车停在村口。 柳氏摇醒她，“阿俏醒醒。” “娘！” “下马吧，我们从这山下绕回去。”柳氏指了指一旁的小路，又对曾阿旺，道：“阿旺哥，辛苦了。” 曾阿旺摇摇头，调转牛车，回镇上去接人。 在路上，柳氏跟他说了家里的不易，不愿从村里回家，怕张家二老看见了，去她家要东西。 一个村的人，曾阿旺也知那张家二老的德行。 应下，又暗叹他们的不易。 看来，这些布，的确是因为便宜才买的。 日子还是紧巴。 一家人抱着东西回家，半路上，张大程砍了竹子，又让柳氏把东西用布包好，他一个人挑着。 只剩篮子的猪杂由柳氏提着。 张俏牵着张倩。 小心的避开村民的视线，回到家后，柳氏夸张的拍拍胸口，“我们自己花银子买的东西，我怎么感觉像是偷的？这鬼鬼祟祟的回家，还真的是……” 既心酸又无奈。 张俏笑了笑，“下次不躲了，不怕！迟早我们要富起来，不能一直躲着吧？” 说着，她取出钱袋。 朝张大程夫妇招手，“爹娘，你们猜猜，我的药材一共挣了多少？” 柳氏想着已经花了将近五两银子，应该没多少了，但不想让闺女失落，便坚起一根手指。 张俏问：“多少？” 柳氏咽了咽口水，“一两。” 那点东西能卖到六两银，这顶天了。 张俏摇头。 “爹，你来猜。” 张大程伸出两根手指，“二两。” 当当几声。 张俏把钱袋里的银子倒出来，张大程夫妇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桌上的碎银和铜板。 “娘，你来数数。” “嗳!”柳氏小心的数，生怕自己数错了。数一遍，不相信，再数一遍，还是不相信。 她抬头看向张大程，“你来数一遍。” 张大程看不下去了，“我跟你数过两遍了，没错！这里一共是十二两四百六十八文钱。” 他刚才也很紧张。 柳氏数，他就跟着用心数。 柳氏瞪大双眼，声音都有些打颤了，“真……真的有十二两四百六十八文钱？” “真的！” 夫妇二人齐齐看向张俏，“阿俏，你这是买药材得来的？” 张俏笑着点头，“嗯，我说过，我的药材能卖钱。我早前不知能挣多少，现在看来，这条路还行。” 还行？ 柳氏用力往张大程腿上一捏，“哎哟，你捏我做什么？” “哈哈哈！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我家阿俏真的很挣到钱了，我家阿俏真是太棒了！” 柳氏哈哈大笑。 张大程被她弄得忘了痛，嘿嘿的跟着笑。 是啊！他家闺女好样的。 从喜悦中平复下来，张俏自己留了一两银子，又给张立顶留了二两，最后数了三十文给张倩。 剩下的全部交给柳氏。 “小妹，这个给你，你留着以后买吃的。” “阿俏，阿倩还小，她身上带着钱不好，你别……”柳氏见状，连忙阻止。 张倩脸上的喜悦黯淡下去，伸出一半的手也缩了回去，摆摆手。 “嗯，我还小，不用钱。” “给你，你就拿着。”张俏拉过她的手，把铜钱放在她手中，“二姐帮你串起来了，一共是三十文，晚上让娘给你缝一个荷包。以后，二姐挣钱了，每次都分你一点，你攒着买零嘴吃，好不好？” 闻言，张倩的脸瞬间亮了。 “好！二姐，以后，我跟你一起上山采药。” 柳氏瞧着，扭头直抹眼泪。 她苦了几个孩子。 张俏点头，“行啊！现在，我们洗洗手，让爹剁肉沫，我们做大肉包吃，好不好？” “嗯。” 柳氏把银子收妥，又把置办回来的东西藏好，然后去厨房帮忙。 张俏装了草木灰，到院子洗猪下水。 张倩跟着出来，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臭臭。” “二姐把它洗洗，再卤一下，保证变得香喷喷的。”张俏指了指后面，“你去喂兔子，好不好？” 小家伙立刻跑了。 晚上，张立顶回来，先是问了早上惊马闹街的事。他听人说了，制服惊马的是一个脸上有疤的小丫头。 回家一问，果然是他二妹。 这一想，他后怕得腿都软了。 “二妹，以后，你可不能这么冒险，吓死我了。” 张俏拍他肩膀，正想说几句安抚的话，可脑海里的画面，让她皱眉，瞬间冷若冰霜。 张立顶忙问：“二妹，你怎么了？大哥不是怪你，只是怕你出什么事？大哥真的不是……” 第11章 这姑娘，了不得！ 张俏松开手，已经心中有数。 “大哥，我没生气，你关心我，担心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大哥，这个给你。” 说着，她取出一个蓝色的荷包。 这是她娘下午经他们各缝了一个荷包。 “这是？”张立顶疑惑。 张俏示意他找开荷包，张立顶倒出二两银子，直接吓一跳，“二妹，这是？” “大哥，我今天不是去买药材吗？挣了不少银子，这是你挖茯苓的辛苦费。” 张立顶把银子装好，塞回给他，“我不要！你收着。” “大哥，我自己的留的，这是你的那份。”张俏推回去，一脸严肃的道：“大哥，你答应过我的事，可不能不算数。” “什么事？” “我的药材能挣钱，你就辞了酒楼的差，陪我上山采药。这事，你是不是答应过？” 张俏点明。 张立顶挠头，“是答应过，可我还是想……” “男子汉大丈夫，应下的事，不能反悔。”张俏打断他的话，冲着外面喊道：“爹，你说对不对啊？” 张大程正在院里编竹篓，孩子们的话，他都听见了。 “对！” 闻言，张俏笑了。 “大哥，不许耍赖哦。明天，爹去找酒楼掌柜，你陪我上山。” “可我……” “不许耍赖。” 张俏边走边挥手。 张立顶急忙去厨房找柳氏，一来想把银子给柳氏，二来想让柳氏劝一下张俏，他还是想去酒楼做事。 倒不是那工有多好，而是稳定。 柳氏一不收银子，二不帮他劝，反而劝他。 “立顶，上山采药不是简单的事，一怕野兽，二呢，少不了要爬树，或是下悬崖的。 你是大哥，由你陪着你二妹一起上山。 我和你爹也放心！ 阿俏识得草药，草药也挣钱，你就听阿俏的，酒楼那工不上了。” 柳氏把菜盛出来，问：“你猜今天你二妹那篓子药材卖了多少钱？” 张立顶问：“多少？” 柳氏抿唇笑了，“十八两多一点。” “什么？”张立顶吓到了。 柳氏拍拍他肩膀，“你没听错！所以，听你二妹的。” 张立项是从厨房飘着出来的，蹲在张大程身旁，“爹，真的有十八两？” 张大程咧开嘴，乐呵呵的点头。 这晚，一家人都很高兴。 吃着大肉包子，喝着菜粥，美滋滋。 猪大肚在锅里卤着，猪肝用清水泡着，猪大骨剁了在灶膛里煨着，张俏准备明天用大骨汤煮面条。 吃了饭，一家人合计一番。 柳氏答应，如果张俏的药材路子稳定了，她和张大程也收山，不做屠户了。 有了家人的支持，张俏甩开膀子，准备大干一场。 “大哥，陪我去一个地方。” “啊……我天。”张立顶双手紧护着胸膛，他正准备脱衣睡觉，被突然推门而进的张俏吓了一跳。 张俏见他涨红了脸，扑哧一声笑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在外面等你。” “……”张立顶松了一口气，却听见她在外面嘀咕，“大哥的身板还挺结实，以后，重活可以交给大哥了。” 呃~~ 张立顶不禁满脑黑线。 这叫什么也没看见？ 他摇头，无奈的穿回衣服。 “二妹，怎么了？” “大哥，我们去放篓子。”张俏指了指脚边的竹篓，这是张大程花了一个下午给她编的。 一共十个长瓶形的篓子。 张立顶嗳了一声，上前提着竹篓就出了院门。 张俏举着火把，扭头问：“大哥，你就不问去哪里？干什么？” “听你的，跟你走，不用问。” “嘿嘿！大哥，你真好！” “傻丫头，你是我二妹。” 张俏一边走，一边告诉他，他们这是要去放篓子捕黄鳝。张立顶看了看手中的竹篓，心想：这东西能捕黄鳝？ 但他没说出自己的疑问。 到了田间的溪边，张俏停下来，把火把插在地里，取过竹篓。 诱捕黄鳝要用口径二十公分的竹篓，竹篓口上用两层纱布包住，纱布中心有四公分的圆洞，洞口缝上十公分的布筒，垂向篓内。两层纱布之间放蚯蚓做诱饵。 放完竹篓，张立顶问：“二妹，这样就行了？” “嗯，明天早上，我们过来收篓子。有没有黄鳝，明早就知道了。大哥，走吧。回家了。” 张俏点头。 其实，据她观察，这条小溪里有不少黄鳝。 …… 张俏回到家，躺床上想起早上不可思议的一幕，她又起床到院里试了下自己的力气。 轻松抬起半缸水。 她回屋，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大力女？ 这是前世没有的啊，这个跟预知能力一样，不知怎么就有了？ 她又试了几招武功，因为没有内力，筋没练到一定的韧度，打了几个招式就痛得厉害。 看来，她还得一步一步来，先拉筋。 早上起来，张大程夫妇已经去支推了，锅里热着粥和大肉包，她吃了一个包子，一碗粥。 院里传来张立顶惊喜的声音。 “二妹，你快来看啊，我去把竹篓收回来了。” 张俏从厨房跑出来。 “大哥，有没有黄鳝？” “有有有，小半桶啊，快，你快来看。”张立顶的嘴角都要咧到耳边了。 果然，有半桶黄鳝，有大有小。 “太好了！先养着，晚上给爹娘做红烧鳝段。”张俏咽了咽口水，让张立顶把黄鳝提进屋。 她去找出竹篓和小锄头。 又去厨房装了四个包子，两筒水。 今天要上山。 家里东西多，张俏有些不放心，正好看见张牧在院门口探着脑袋，便急步出去。 “张牧，姐给你一个大肉包。你呢，今天就找小伙伴在这附近玩，顺便帮我看家。行不？” 张牧一看白面大肉包，眼睛都直了。 “行！” “成交！” 张立顶从院里出来，看着他俩，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大哥，咱们走吧。” “走吧。” 这天，他们又挖了两个大茯苓，还是上次那附近。收获不小，他们又放心不下家里，晌午就下山回家。 “哎哟，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张家院门口围了不少人。 兄妹二人的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家里出事了。正急着问清楚，就见一个村长陪一个中年男子走出来。 “这姑娘，了不得啊！” 第12章 毒寡妇 “你是？”张俏一脸困惑。 村长林常青满面笑容，一脸和气的为她介绍，“张俏啊，这位是我们十里镇的周镇长。” 兄妹二人齐声唤：“镇长好！” 周镇长笑着点头，“昨天听人说起制服惊马的姑娘年纪小，我还不信呢，今天见着人了，果然是小姑娘啊。” 林常青笑着附合，问：“还没及笄呢，可不就是小姑娘吗？” “哟，那可真是了不得！”周镇长惊讶的看着她，“张姑娘，你昨天在街上制服惊马，让乡亲们免于踩伤，我今天是代表乡亲们过来，向你当面表达谢意的。” 张俏不骄不傲，“镇长客气了，我只是尽力而为。” 周镇长点点头，“还是个谦虚心善的好姑娘。”说着，他扭头看了眼旁边的人，立刻就有交给他一个银牌。 张俏眯眼，疑惑。 周镇长把银牌递过来，“张姑娘，为了表达谢意，乡亲们商量着给你制了个银牌。你且收着，以后有事，你可拿着银牌来找我。” 不冲别的，就冲那一大块的银，张俏也会收下。 接过银牌，低头一看，有些傻眼。 这银牌可以回炉得造吗？ 上面为什么刻着大力女英雄？ 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大力气？ “张姑娘？” “……”张俏回神，行礼谢过。周镇长摆摆手，对着村民，道：“这姑娘真懂礼。” 村长牵强的笑着附合。 最后，周镇长连张家的水都没喝一口，送了银牌，说是些场面话，便被林常青请回家去喝酒了。 一时，村里关于张俏制服惊马的话，传得沸沸扬扬的。 “大哥，我去洗衣服。昨天爹砍的竹子还有，你要不就编几个簸箕吧。” 张俏挑着两大桶的衣服。 柳氏起早贪黑，家里的衣服，以前是张俏洗。这段时间柳氏让她养身子，便晚上柳氏回来再洗。 “好！” 张立顶正在洗茯苓，本来挑去河边洗，但张俏不让他去，说是怕别人问起，到时为难。 河边，这个时候，空无一人。 这正是张俏想要的。 刚洗了一半衣服，河边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林天佑？ 张俏见面前一片阴影，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用木棒捶衣服。她还故意打重一些，衣服上的水溅湿了林天佑的袍角。 林天佑见她这般淡然，惊讶不已。 太反常了！ 若是以往，肯定一脸崇拜双眼冒红心的看着自己。 现在就一眼，还是冰冷的。 欲擒故纵？ 良久，林天佑没了耐心，轻咳几声。 等着张俏的关心。 谁知张俏当没听见。 这把林天佑气坏了，他四下看了看，生怕有人路过，可这一看，他无心再留在这里了。 “喂，牛，停下来。” 他跑着去追牛。 张俏听着他的话，扑哧一声笑了。 这是书呆子么？ 牛还能听懂人话？ 蹲久了，腰有些酸，腿也麻。张俏站起来，扭扭腰肢，远远的看见林天佑拽着牛绳，整个人踉踉跄跄的。 呃~~ 脑海里，出现一些清晰画面。 张俏叹气，风一般的跑过去。为了不出现被人诬赖她将林天佑打伤，她只能出手救一下那书呆子了。 果然，牛发疯往前跑。 林天佑被甩在地上，直接在地上拖。张俏追上去，用力拽住绳子，人不由被拖着跑。 张俏扭头，怒吼：“林天佑，你个猪，松开啊。你这是想死吗？” 林天佑松开手，却见张俏被拖着跑。 “喂，张俏，你松手……” 张俏翻了个白眼，松屁啊！等一下牛跑上山，找不到了，让他家寡妇娘上门索赔吗？ 张俏一边跑，一边寻找机会。 前面有棵大树，她眼睛一亮，一计涌上头。 “张俏……” 林天佑远远的看着张俏撞向大树，直觉全身都软了，大喊一声，直直望着。 张俏拽着绳子往树下转一圈，再迅速爬上树。 砰！ 牛撞在树上。 树晃了几下才停。 张俏低头看去，见那牛喘着大气，眼睛里已没有了早前的疯狂，果然是欠收拾。 不过，处处透着蹊跷。 为什么林家的牛会突然发疯？ 张俏从树上爬下来，蹲着检查牛的情况，牛腿上有一道血痕，上面有许多蚂蚁。 有古怪。 “你你你……你没事吧？” 林天佑一脸苍白，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上下打量着张俏，眼底似乎有着急和关切。 张俏暗暗自嘲一番。 一定是跑累了，把嫌弃当成关切了。 “林天佑，你家的牛有问题啊，这腿上的伤怎么来的？” “……”林天佑朝她手指的地方看去，还真是有一道深口子，还流着血呢。 “我也不知道了。我二婶说，牛栓在河边吃草，让我过来牵回去。” 李氏？ 张俏心里有些明白了。 她取出那块银牌，往牛腿上的伤口抹了下，然后递到了林天佑面前，“你看。” 林天佑看着银牌变得暗沉下来，不禁眯了眯眼。 牛的伤口有毒？ 张俏起身，“你家的牛发疯，那是因为伤口的血引了蚂蚁去咬。还有，待会牛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说完，她拉过他的袖子，擦去银牌上的牛血。 然后，起身，走人。 林天佑转身看着她，“喂，张俏，你……” “张俏，你把我家的牛怎么了？”李氏带着不少村民跑来，把张俏拦下。 李氏看了眼树下一动不动的牛，嗷的一声哭了。 “张俏，你个杀千刀的，你就是怪天佑，也别对我们家的牛下手啊。你赔，你赔我一头牛，不然，我抓你去见官。” 张俏转身看向林天佑，凉凉的道：“你来解释。” 林天佑听她口气，有些不悦。 这怎么像是在命令他？ 不过，想到她舍死救自己，他把事情当众讲清楚。 李氏不信，“天佑，你帮她说话？” 林天佑沉着脸，“我说的是事实，没有替谁说话。牛腿上的伤口还在，可以找大夫来验。” 张俏对着人群，问：“周镇长是不是还有村长家？如果在的话，要不，我们一起找镇上主持这事？” 闻言，李氏连忙道：“既然天佑说与你无关，那就算了。这牛肯定是被什么毒藤割伤了。” 张俏满目讥讽的道：“应该是那种叫毒寡妇的藤。” 第13章 戳他胸口 傍晚，张大程夫妇收摊回家，在村口就听人说起了今天的两件大事。 “翠花，今天收摊挺早的。” 柳氏：“镇上的乡亲们照顾生意，这两天肉卖得快。” 这时，有人道：“你们阿俏救了人，制服了惊马，他们肯定会多照顾一下你们的生意。这不，上午镇上来了，还给你家阿俏一块银牌，说是以后有事就去找他。” 闻言，柳氏惊讶，“有这事？” “还能骗你不成？听说阿俏人小力气大，以后怎么没听说？你们可藏得真严实。” 柳氏不知该怎么回答，指了指家的方向，“我们先回去了。” “等一下。”那人拉住她，“还有一件事呢，林天佑去河边放牛，遇上你家阿俏洗衣服。结果……” “结果怎么了？那臭小子对我家阿俏做什么了？”张大程急声问，双眼赤红。 村妇愣了下，随即道：“不是他对阿俏做什么，而是你家阿俏……哎，你们怎么不听我说完？” 耳边风刮过。 村妇停下，扭头看去。 只见张大程一手抱着张倩，一手拉着柳氏，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跑。 “阿俏，立顶。” “爹娘，出什么事了？”兄妹二人正在院子里切茯苓块，听到焦急的声音，吓得赶紧站起来。 柳氏冲上去，握着张俏的肩膀。 “阿俏，你没事吧？” “没，没事！”张俏有些糊涂了。 柳氏皱眉，“以后，衣服我来洗，你别去河边了。你到河边碰上林天佑就没好事。” 她就担心闺女被刺激到又跳河。 虽然张俏说自己不小心掉进河里的，可柳氏心里是不信的。自己的闺女，心里想什么，会做出什么事，她是清楚的。 闻言，张俏笑道：“他家牛疯了，我顺手救他一次。” “就这样？”柳氏问。 “嗯。” 柳氏又问：“你没受伤吧？” “没！” “牛发疯，你怎么还冒险去救他？你对他……” 张大程拽了下柳氏，打断她的话，“阿俏没事就好，大家是一个村的，见死不救的事，咱们阿俏也做不出来。” 张俏摇头，老实的道：“那么一个人，我是真不想救的。只是，河边就我和他，我怕别人说是我害他，到时我有嘴也说不清。” 啊？ 张大程夫妇面面相觑。 他们家闺女不想救林天佑？ 见爹娘不相信，张俏又一条一条的数落林天佑的不是。 院门外，提着一篮着鸡蛋的林天佑，气得满面铁青，转身就大步回家。 她说，不想救他。 她说，他是白眼狼。 她说，以后不会再对他念念不望了。 她还说了什么？ 林天佑已经听不清了，这几句已经够让他生气了。 砰！ 林天佑推开院门，把一篮子鸡蛋放在灶台上。姜氏揭开布看了一眼，问：“怎么没送过去？” “不想送！” 姜氏皱眉，“怎么能不送？咱们不能欠他家人情，这鸡蛋得送，不然，以后你怎么提退亲的事？她也就顺手帮一下，送她一篮子鸡蛋足够了。” 林天佑闷声道：“你也说了，顺手一帮而已，干嘛要送一篮子鸡蛋？” 姜氏见他气呼呼的，感觉有些蹊跷。 “这是上张家，他们给你气受了？” 林天佑摇头。 姜氏又问：“那你为什么生气？” “我就是因为她不识……” “大嫂。”李氏端着一碗肉进来，搁在灶上，“娘让我送碗鸡肉过来给天佑补补，压压惊。” 李氏的到来，打断了林天佑的话。 他发觉自己竟暗松了一口气。 姜氏看着灶台上的一大碗鸡肉，笑眯眯的道：“弟妹，真是谢谢你了。你先等一下，我马上把碗腾出来给你。” 说完，她便去柜里取碗，又把李氏的碗洗干净。 李氏也不着急，趁她忙的这会说了白天的事。 “大嫂，我觉得吧，这个张俏一点都不简单。她们家肯定多少猜到我们要退亲的事。这会儿她那么随手一救，还成了天佑的救命恩人了。这亲怕是退不成了。 我过来之前，娘叮嘱我提醒一下大嫂，这事不能心软。咱们家天佑将来是要做大事，可不能有这么个丑丫头在身边。 以前只道她性子不好，人也长得丑，现在又多了个大力气的毛病，啧啧！这张家怎么养出这么个姑娘？ 我打听过了。 她昨天在街上可威风了。 只是，做出来的事，也够伤风败俗的。她这人还没嫁进咱们林家门，可已经给咱们天佑抹绿了。” 李氏说着，还小心的瞥了林天佑一眼。 果然见他变了脸色。 姜氏皱眉，一脸不悦，“她做什么了？” 李氏就等她这话。 立刻噼里啪啦的把镇上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 听得姜氏脸色越来越沉，林天佑也直冒火。 “哼！”林天佑气得转身回屋，火在的捶桌子，怪不得她说不想救他，怪不得她说不会再对他念念不望了，原来如此！ 张俏，你好样的！ 啊啾…… 出门放竹篓的张俏，突然打了个喷嚏。张立顶关切的问：“二妹，是不是冷？” 张俏摇头，“不冷，鼻子有点痒，我想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没事！” “……”还有这种说法？ 张立顶没说什么，手上的动作加快了，把竹篓放完后，他就催着张俏回家。 …… “张俏！”林天佑阴沉沉的从树下走出来，“笑得这么开心啊？张牧那几个小屁孩也能满足你？” 他站在这里很久了，就为了堵张俏。 远远的看着她与张牧有说有笑的，还给了张牧一包东西。 气得他胸口疼。 张俏蹙眉，打量着他，“林天佑，你吃错药了吧？再胡说八道，嘴里喷粪，姑奶奶就不客气了。” 闻言，林天佑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我让你别给我甩脸子，有事说事，没事让开！”张俏也沉下脸，语气冰冷，“别往我身上泼脏水，别以为把我泼脏了，你就能名誉不受损的退亲。读圣贤书的，做事要正大光明，背后阴我，你配读圣贤书吗？” “你？”林天佑满脸涨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羞耻。 张俏手戳着他的胸口，一下一下，疼得林天佑脸色都青了，扭曲得有几分狰狞。 他用力锢住张俏的手，恶狠狠的用力一推。 第14章 这亲，我来退！ 张俏脚下一蹬，助力让自己踉跄后退几步，然后摔了个四脚朝天。 嘶，手心被沙石擦破皮。 她摊开手掌。 眉头皱起。 林天估看过去，眸底掠过讶色，他生气没控住力气？ “林天佑，你做什么？”张牧娘（高氏）提着菜篮子跑过来，连忙放下菜篮去扶张俏。 “阿俏，你没事吧？” 张俏摇摇头，眼中蓄着泪，仿佛一眨眼，泪水就会掉下来。她一脸委屈，眼含指控和不满，紧紧的盯着林天佑。 “天佑哥，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 张俏不让他说话，比刚才更委屈，一边抹泪一边道：“你说我是个丑丫头，配不上你，将来只会给你拖后腿。你说，我对你的好，你不稀罕。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但你怎么能说我家人的不是呢？你怎么能说我们家持恩要挟你娶我呢？当年不是……不是你爹上门订的亲吗？” 说完，她低头垂泪，不再看他。 张俏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我丑，可也不是我愿意长这样啊？这脸上的伤，不是因为你划伤的吗？” “我家穷，可你家也没多富啊，我哪里高攀你了？” “我就跟张牧说几句，我跟他一个小弟弟能有什么？” “你逼我跳河，我也没跟家人说是你，不是？” “……” 高氏听着这些，不禁瞪大双眼。 这时，村长林常青从一旁扛着锄头出来，目光带着审视看着林天佑，“天佑，张俏丫头说的是真的？” 林天佑张了张嘴，低头，默认。 林常青见状，气极。 “上回你来找我，说的那些话，我当时就信了。现在看来，一个字都信不得。天佑，你是我们海棠村，更是我们林家的希望，你这样子……怎么……” “不不不！”张俏一脸慌张的解释，似乎现在才发现身边多了几个人，“村长，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别责备天佑哥。” 闻言，林常青皱眉。 这丫头还真是情深义重。 张俏扑嗵一声跪下，伸手去抓林常青的衣角，血蹭在上面，让人一看就知她受伤了。 “村长。”她委屈巴巴的喊了一声，又抬头看着他，“真的跟天佑无关，这事怪我。” 她顿了顿，低低的道：“我长得不好看，我……我配不上天佑哥。” “你知道就好！”姜氏领着一群妇人过来，高高在上的指着张俏，“你在镇上勾三搭四，把我家天佑的脸都丢光了。今天，我们就要……” “我没有！”张俏怒吼一声，嚯的站起来，“我那是为了救人，扶人一下。镇上有不少人看到了，你听人乱嚼舌根就信，这是污蔑我。 林伯娘，你不喜我，你嫌弃我，我心里清楚。 也罢！ 今天我来当坏人，正好村长和大伙都在。” 众人疑惑的看着她。 林常青蹙眉，“张俏，你在镇上救人的事，镇长都说清楚了。你是好样的，你给我们海棠村长脸了。别人说的，你不用放心上，我不信！若是再让我听到有人乱嚼舌根，我一定让她去跪祠堂。” “村长。”张俏的泪水滑落下来，她抬手胡乱一抹，目光坚定的道：“我不想再让天佑哥为难了，我要退亲，求村长成全。如果村长不成全，我就……” 她取出周镇长给的银牌，“我只能去找镇长了。我是绝对不会再为难天佑哥了。这亲，我来退！” 她暗嘶了几声。 腹诽：演戏也不好演啊，她把自己掐得好疼。 话落，四周都寂静了。 大伙面面相觑，满目疑惑。 他们没听错吧？张俏说，她要退亲？她不想林天佑背骂名，所以，她要退亲？ 对林天佑痴心一片的张俏，她是有多深情，这才愿意主动退亲？ 林常青有些为难。 “张俏，你爹娘不在家，这事，你一个小孩子不能决定。” “我能！”张俏又用力抹泪，双眼通红，“我爹娘最疼我了，我说要退，他们一定也顺着我的。村长，你要是为难，我这就去镇上，顺便拉我爹娘一起去找镇长。” 说完，她作势要离开。 “你别去！”姜氏拉住她，扭头对村长，道：“村长，她愿退，这是她还有几分自知之明。这么多人看着，这事是她自愿，可不是我们林家逼她的。” “这？”林常青犹豫的看着张俏。 张俏含着泪，重重点头，“没错！我自愿的！我不想让天佑哥为难，不想他做坏人。反正，我是丑女，现在再做一个坏人，也没什么。” 她深咬了一口气，看向大伙，一字一顿的道：“今天当着众乡亲的面，我张俏解除与林天佑的亲事，从此郎娶妹嫁，各不相关！” 嘶啦一声。 她弯腰撕下林天佑的袍角。 面对众人的不解，她挥着一片袍角，高声解释：“我在镇上茶馆听说书的先生说有割袍断义一说，天佑哥是文人，我也文一次吧。我与他的关系，如这袍角，一刀两断，两不相欠！” 说完，手一松，风将袍角吹走。 张俏转身，抬头挺胸，大步离开。 只留懵逼的村民一个潇洒的背影。 林天佑猛的转身，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亲事，这么就断了？还是她退的？ 她……她说不愿让他做坏人，不愿他为难。 林天佑低头，看着那少一片布的袍角，心好像也缺失了一块。心闷闷的痛着，一种他陌生的情愫涌上心间。 “走！”姜氏拉着他离开。 姜氏高兴坏了，没想到这么顺利就退了亲，还不是林天佑出面的。可她不知，他们母子二人离开后，村民立刻议论纷纷。 没人说林天佑好，全都感慨张俏情深义重。 这次退亲，张俏没有落到半点不好，反而得到了不少好名声，就连林常青也对她改观不少。 张大程夫妇回到村，又在村口听说了张俏的壮举。 这把他们吓坏了。 张俏虽然也说了几次要退亲，可他们都当她是说说气话。因为他们都清楚，张俏有多看重林天佑。 现在真退亲了。 他们又急又心疼。 林天佑到底把他家闺女逼成什么样了？ 第15章 若有所失 回到家，张俏正在院子里和张立顶有说有笑。这个样子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强颜欢笑。 “爹娘，你们回来啦。” “阿俏。” 柳氏急步上前，一把抱住她，眼泪涌了出来。 “你怎么就……就便宜他们了呢？林天佑不值得你这样，你这孩子怎么就死心眼的对他好呢？” “娘。”张俏松开柳氏，抹去她的泪水，“娘，你也说他不值得了，那退了不是正好吗？等他们上门来退，我们多被动？我不能丢爹娘的脸面，大哥还没议亲呢。” “可是？” “娘，我们回屋，我细细跟你说。” “哦。” 柳氏被她拖着回屋，母女二人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再出来时，柳氏已是满面笑容。 张大程瞧着，不禁满头雾水。 “翠花，你这是？” “我和闺女一起做饭，你们爷俩就编几个簸箕，再扎几个晾晒架，没让闺女采的草药没处晒。” 柳氏笑着进厨房。 张大程挠挠脑袋，捅了下张立顶，“立顶啊，你娘是怎么一回事？” 张立顶笑了笑，“高兴呗。” 他刚得知消息时，也是着急又生气，后来张俏跟他说明之后，他的心情也是拨云见日。 现在想想还高兴呢。 退了好！ 哼！林天佑那没带眼睛的，错失了他妹子，那是林天佑的吃亏了。 张俏用卤好的猪肠炒了青椒，猪肝做成凉菜，再炒了一盘青菜，大骨淮山汤。 淮山是她在山上挖的。 她还挖了一些薯块，准备改天买些糯米粉，做糯米粉薯饼。 “爹，我们大家喝几杯吧？今个儿高兴，我们庆祝一下。以后啊，我们再不用看林家人的脸色了，咱们与他们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张俏去取了酒和杯子。 她让张立顶去打的酒，心里是真高兴，想喝几杯。 张大程笑眯眯的点头，“好！” 相对于张家的喜气一堂，林家的气氛就有些古怪了。本来成功退了亲，又没失了自己的体面，这是一件高兴的事。 可林天佑就是高兴不起来。 姜氏出门一趟，听了村民的评价，琢磨一番，这才发现被张俏利用了。 张俏明明是以退为进。 她主动退亲，又口口声声不想让林天佑为难，就一来影射林家早想退亲，二来彰显了她的大气。 她那喜滋滋的心，出门一趟回来就变了。 “哼！我说她张俏怎么这么好心呢？原来，她是以退为进。好人都让她做了，还暗示我们家无情无义。 我就知道她心思不纯，还真是丑人多做怪。 天佑啊，幸好现在是退亲了，否则，你将来得被她害惨。有这么一个女人在家里，什么颜面都没有。 天佑，你……” “够了！”林天佑猛的起身，赤红着双眼，“娘，人家顾及我的名誉，主动退亲，顺了你的心，你还想怎样？现在，你还说这样的话，你有意思吗？到底是谁尖酸刻薄，谁无情无义？别说太大声，别让外人听了，别让人笑话我们，好吗？” 他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因为张俏主动退亲，还有她那时的样子，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像错了，好像很不是人。 姜氏被他吓了一跳，好半晌才出声，“天佑，你……你怎么能这样跟我说话？我一个辛苦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吗？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你有出息了，我不让一个丑丫头拖累了你，我有错吗？” 姜氏一边说，一边哭。 林天佑瞧着，自责不已，连忙哄她，安抚她。 可这事，终究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从那天开始，他看到张俏时，总觉得她变好看了。 …… 张俏很忙，天天上山采药，碰到什么要什么。药草要了，野果子要了，蘑菇要了，野菜要了。 很快！ 她把第二次晒制的草药送去【百草药馆】，这次光茯苓块就有二十多斤。 她一共挣了快三十两。 晚上一家围坐在一起，除了张俏，其他人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柳氏拿着一锭银子放嘴里咬，然后呵呵的笑。 那样子像是得宝贝的孩子。 逗得大伙都笑得支不起腰。 挣钱的人最大。 在张俏的一番劝说下，张大程夫妇也暂停了屠户生涯。他们做事还是稳妥一些，只是贴了红纸，说是家里有事，暂停一个月。 他们想着，先试一个月，实在不行，他们再做回老行当。 他们的改变，被村里人看在眼里，也传到了张家二老的耳中。 张老三搁下碗，看着他爹娘，道：“爹娘，儿子听到一件事，你们得找时间去探探。” 张老头问：“什么事？” 张老三立刻凑近一些，“老大啊，他们夫妇不做屠户了，立顶也早就没去酒楼了，一家五口成天在山上跑。东挖挖西挖挖，也不知在挖什么。 我还听说，他们家挣大钱了。 上回有人看到他们买了一牛车的东西，还是坐曾阿旺的牛车回来的。啧啧，他们发财了，却藏着掖着，这分明是防着我们啊。” 闻言，张老头不太相信。 他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勉强温饱，哪是挣大钱的料？ 不过，倒是有一个又硬又臭的脾气。 不过，张老三的话，他还是记在心里了。第二天，他就去问了曾阿旺，没问出什么，他只好去找张大程问了。 正好柳氏和张倩在家。 院子里摆着几个晾晒架，簸箕上晾满了东西，闻着似乎是草药。 柳氏连忙放下打湿的衣服，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迎过去，“爹，你来啦！进屋喝碗水吧。” 张老头摆摆手，看着簸箕上的东西，问：“老大媳妇，这些是草药吧？我听说，你们连摊都不支了，立顶也不去酒楼上工了，你们就在家里鼓捣这些？” 柳氏眸子一转，暗想原来是打探的。 幸好，张俏有交待她该怎么应对？ 她笑眯眯的点头，“是啊，上回阿俏在街上救的那人是【百草药馆】徐大夫的长子。徐大夫见我家情况不好，又有心报答，便教阿俏认草药。我们拗不过阿俏，便陪着她一起鼓捣。” 说到这里，柳氏顿了顿，瞬间红了眼眶。 “爹，你也是知道的，打那事后，阿俏的情况不太好。后来，这丫头又瞒着我们退了亲。我们担心她在家里出事，就暂时不支摊，先守着她。 她一个人要上山，我们放心不下，便让大程和立顶陪着。多少有个照应，对吧。” 第16章 不露马脚 张老头无功而返，打听不到什么，在张家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这一到家，好吃懒做的张老三立刻来问：“爹，怎样了？是不是他们偷着发财？” “发个屁的财？”张老头拍掉那伸过来取他烟杆的手，瞪他一眼，“你能不能找份正事做一做？一家老小还要我和你娘两把老骨头帮你们养？” 张老三死猪不怕开水烫，笑道：“爹，你和你娘可不老，你们会长命百岁。我让你去问我大哥，不就是想跟着他一起做事吗？” “少唬我！” 张老头起身走人。 张老三倚在门上，略有所思。 这不可能啊。 曾阿旺的婆娘明明说他大哥一家置办了不少东西。 他得亲自去探探。 张老三几次鸟悄的趁没人在家去摸找一圈，并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是发现院里的晾的衣服布料都是新的。 这个发现让他如打鸡血。 他就守着，他不相信，他大哥一点马脚都不露。 不过，很快就一件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村里突然来了一个神秘人物，他挥金买了与张大程后面的两座山，并且在那里大兴土木。 村里的劳动力都去那里上工，帮着建新屋。 不过，没人见过那神秘人，只是他的一个小厮在打理这事。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人物，村民都好奇了。 打听一番后，大伙才知道这人是镇长的亲戚。听说身子骨不好，所以就这处偏远的地方，修屋休养。 张老头拉着张老三去上工，父子二人每日的工钱就是六十文，每个人都是当天结清工钱。 这么一来，他们谁都没心思管张大程家的事了。 张俏也乐得轻松。 每天一家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一个月后，他们一家人把账册和一个月挣的银子摆出来，清点一遍后，张大程夫妇就彻底收山。 不做屠户了。 “娘，我们一共挣了一百多两了。我想问一下，建新屋需要多少银子？”张俏问得无比认真。 现在这屋子不仅破旧，还小，已经不适合他们了。 再说了，张立顶到了议亲的年纪，建新屋也是必要的。 柳氏盘算了下，“那得看你建多大多好的。” 张俏手指在杯里沾水，就在桌上画了个大概，“我要这样的院子，大概这样的房子。十间屋，一个堂屋，旁边搭厨房，杂物间，库房，还有净房。这里打水井，沿着院墙开一垄地出来，我们种些葱蒜，豆角，黄瓜。” 光是听她说，一家人都吓得合不拢嘴了。 这么大的屋，他们海棠村都没有啊。 可能山上那家有吧。 张俏讲完，看着惊讶他们，眨眨眼问：“怎么了？你们觉得小了？如果小了，那我们就再建几个小院子组成的那种。爹娘，大哥，三妹，我各一个院子。这样等大哥成亲了，他和大嫂住一院子，也方便。” 咳咳咳…… 张立顶一听，被口水呛得咳嗽，满脸通红。 “二妹，你怎么说到我了？我不用一个院子，我现在屋子就挺好的。” 张俏抿唇笑，“大哥，你这话不对啊。你最需要一个独立的院子了。以后，你要成亲，会有孩子。” 张立顶的脸更红了。 柳氏听着眼中有了憧憬，只是想到建这么大屋子需要大把银子，她的眼神又黯然下来。 张俏将这些看得清清楚楚。 “爹娘，你们就告诉我一个数，要多少银子？我们就建那个几个院子组成的。” 张大程摇头，“真要建，也不建你最开始说的那种，一家人分院住没什么好的。等你大哥成亲时，大不了分他两间靠边一点的房间。” 柳氏也附合。 张立顶的脸越来越烫，这怎么一直提他成亲的事？ 不过，听他们说着，他也有点胡思乱想。 傻呼呼的笑着。 仿佛已经娶到媳妇了。 张俏拍板，“那就第一种，大概要多少银子？” 张大程粗略做了个预算，“连同打家具，怕是怎么也得二百两。咱们现在有一百多两，可一个家也不能没有一点应急的银子。这钱不能全花光了。” “对对对！不能这么花。”柳氏直点头。 张俏看着他们，道：“这样我就心中有数了。银子我们可以挣，一家人同心协力，今年内一定能建新屋。咱们争取年前给大哥订门亲，找个好姑娘，明年找上好日子成亲。这样的话，爹娘后年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了。” 柳氏听着，心动不已。 他们一个月就挣了一百多两，二百两的新屋，两三个月就能挣出来。 她看了张立顶一眼，傻小子正乐呵着。 这一眼，让她下定了决心。 “好！我们听阿俏的。” “嗯，挣银子，建新屋，娶大嫂，抱侄儿。”张俏重重点头，笑眯眯的一脸满足。 外面，一身黑衣的顾谦听着张俏的话，忍不住的勾勾唇。 这丫头好像变了。 性格变了。 这会儿说话的样子，一定是神采飞扬的吧。 不过，变了好！ 他希望她开心。 顾谦转身往外走，来时无声，去时无痕。 阿俏，等着我。 我很快就会来这里与你比邻而居。 这一次，我会换个方式来守护你。 …… 没了搅屎棍，张家的日子很惬意，也不用防着老张家的人来找茬。张俏带着家人满山的草药的同时，她也留意可以去疤的草药。 去疤不容易。 草药更难寻。 留意了几个月，她也只寻得两种，还差八种草药。 不过，这些日子家里的伙食好了，她那小豆芽的身材一下子就抽高不少，也圆润不少。 那早该长，又没长的地方，也已经显出来了。 “嘿嘿！这几个月没有白吃那么多的黄豆焖猪蹄。”张俏换衣服时，低头看了看，颠几下，挺满意的。 窗外，某人鼻血往外涌，捂着鼻子悄悄离开。 张俏吹灯睡觉。 感觉刚睡着，她就被张倩叫醒了。 “二姐，二姐，快！你快跟我来啊，兔子，兔子生了好多兔娃娃。” 小家伙一脸兴奋的趴在床边。 张俏迷糊中听着兔子生了，一下子就清醒了。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她连忙抓起床角的衣服，急急的往上套。手指梳了几下头发，然后一边打着麻花辫，一边往外走。 第17章 这可能吗？ “走！我们去看看。” 后院里，柳氏正在给兔子重新铺窝，见她起床了，笑呵呵的道：“阿俏，一共是六只小兔子。” 张俏看着那皱巴巴粉红色的小兔子，有些失望。 “怎么这么丑啊？” 柳氏扑哧一声笑了，“噗……小兔子长得快，过些日子就好看了。走吧，窝铺好了，这几天母兔吃的喝的要讲究一些，你们别忙了，我亲自来喂养。” 姐妹二人点头。 这么小的兔子，她们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给捏死了。 …… 林天佑在镇上书院上学，每个月有三天的旬假。这天，他回到家，姜氏高兴的在厨房给他做好吃的，让他在屋里学习。 坐在窗前，翻开书，林天佑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出门了。 “张俏。” “你？”张俏停下来，看着从玉米地里走出来的林天估，冷淡的问：“你有什么事？” 林天佑打量着张俏，颇是意外。 从她当众退亲后，他就再没见过她。 这几个月，每次旬休，姜氏都去书院门口等他，然后找着理由让他陪着一起去他舅家。 他想回来看她一眼，也没有机会。 几个月不见，张俏变得不一样了。 人长高了，圆润了一些，脸白气色好，那双杏眼水汪汪的，澄清见底，如果不是那道疤，这样的张俏挺好看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 “没事的话，麻烦你让一下。” “……”林天佑不让，急声道：“我就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张俏两手一摊，“我很好啊，你也瞧见了，吃胖了不少。心里没什么愁人的事了，平时也不糟心，不知不觉就长胖了。” “不，不胖！”林天佑见她风轻云淡，心里反倒有些难受了。退亲了，她就不忧不愁了吗？ 这是因为心里真的没自己了？ 不知为何想到这个可能性，林天佑的心更难受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张俏问。 林天佑慢吞吞的从怀里取出一支银钗，“这个，我想送……” “送我？” 张俏见他说话结结巴巴的，便帮他说完。 林天佑点头，满目希翼的看着她。 张俏摆手，沉着脸，问：“不要！林天佑，你如果记性不好，那天的话，我可以再重复一遍。割袍断义，一刀两断，两不相欠，不懂是什么意思？” 林天佑面色巨变。 “天佑，你在这里做什么？”姜氏冲过来，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银钗，“你你你……你居然送她送银钗？你真是要气死我了。这个丑丫头，她给你喝什么药了？你好不容易摆脱了她，你现在是要做什么？” 林天佑张了张嘴，“娘，不是，我……” 姜氏立刻就道：“她逼你的，对不对？她又缠着你，对不对？”见林天佑没说话，姜氏以为自己猜对了。 她将矛头对准张俏，怒骂：“张俏，你还要不要脸了？你在大伙面前亲口退亲，现在又缠我儿子，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张俏不理姜氏，看着林天佑，“看见了吗？以后，别给我找麻烦。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们。缠着你？这可能吗？我张俏从不出尔反尔。从你让我跳河的那一刻开始，我张俏心中再无林天佑。再、无！听懂了吗？” 说完，走人。 林天佑望着她决裂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姜氏把银钗收好，伸手去拉林天佑。 “你跟我回家。” “娘，我想静一静。”林天佑甩开姜氏的手，大步往河边走去。姜氏作势要追，林天佑撂下狠话，“娘，你再不依不饶，我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让我静一静吧，求你。” 姜氏失魂落魄的看着他离开。 河边，林天佑坐在石头上，望着河面发呆。 张俏的话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响起。 再、无！ 再、无！ …… 林家，姜氏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进厨房做饭。身后一道黑影紧跟着她，她也没发现。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出了饭菜香。 姜氏把饭菜热在锅里，望一眼外面的天色。 天已经黑尽了，可林天佑还没回来。 她叹气，取出银钗搁在窗前的桌上。 这支钗是她娘留给林天佑的，临终前，老太太说留给他的媳妇儿，想不到林天佑竟打算送给张俏。 自从张俏退亲那天开始，她就敏感的发现林天佑有些不对劲。他对张俏的态度有了变化。 想不到他真的上了心。 想事想得入了神。 身后站着一个人，她也不知晓。 突然有人从身后将她拦腰抱住，一只手往上摸去，“林大嫂，守寡这么多年，一定空虚了吧？今晚我来陪你，满足一下你。” 说完，充满酒气的嘴了凑过来，在她脖子上重重的咬一口。 姜氏又羞又气，奋力挣扎。 “你放开我！” “……” “你再不松手，我喊人了。” “你喊啊，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把全村人都喊过来，我看到时谁没脸。你儿子将来是要做大官的，让人知道他娘是一个这样的人，他还做得成大官吗？” “张老三？”姜氏听出了声音。 张老三得意的笑了下，“林大嫂心里果然有我，这不我的声音，你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姜氏气极，怒骂：“张老三，你住手！” “你别嘴硬了，身子比嘴巴要老实许多。”张老三酒壮人胆，下手更重了。 姜氏感觉天都要塌了。 挣扎着，哭了。 突然，她身上的手停了下来，身后的人软软滑落下去。姜氏扭头看去，只见林天佑手握着扁担，而张老三已双眼紧闭，倒在地上。 姜氏吓了一跳。 “天佑，这这这，这是不是出人命了？” 林天佑弯腰，探了下鼻息，“没死！” 姜氏腿一软，坐在地上抽泣。 “娘，经常有人来家里扰你吗？” 姜氏哭得更伤心了，“寡妇门前，你以为能有多好？我以前天没黑就关院门，今天就是为了出去找你，你又……我没注意，他就……” 姜氏越说越伤心越流泪。 林天佑丢下扁担，跪在姜氏身边，将她紧紧抱住。 “娘，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一定好好学习，一定考到功名，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让人不敢欺负你。” 第18章 下悬崖 第二天早上，姜氏和林天佑一起回姜家。 而张老三被人发现抱着酒坛子倒在村口的田梗下，后脑勺摔破了，不过，人没事。 这事除了姜氏母子和张老三，无人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张老三也挺困惑，不知自己是渴高了出现幻觉，还是真的进了姜氏家，摸了人家，最后被打晕了。 这种事情，他也不敢找姜氏确认。 脑袋有伤，他哼哼唧唧的躺床上，正好有了理由不去山上做事。把张老头给气了个半死。 “老子一把老骨头还要上山做事，他倒好，喝酒，摔伤，在家躺着，这算什么啊？” 张老太忙劝：“当家的，你别与三儿计较，三儿伤着呢，他也不是故意的。” “你就知道惯着他，惯到没边了。娶个媳妇生三个闺女，一个大胖孙都生不出来。三个闺女也个个没用，天天就知道吃吃吃！” 张老头越骂越生气。 屋里，肖氏和她的三个闺女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出门。 这个时候出现在张老头面前，也就只有被打骂的份了。这么多年来，她们都很有眼力劲了。 外面，张老头的声音越来越小，听着应该是出门了。母女四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却又被突然而来敲门声给吓坏了。 张老太用力敲门，“一个个都懒着等吃了吗？还不出来干活？” “娘，我们马上就收拾好了，马上出来。”肖氏叹气，摸摸闺女的脑袋，一起出门。 “走吧！” “嗯。” 出去后，少不了又被张老太一顿漫骂。 …… 张家，一家围着吃早饭，柳氏说着早上在河边洗衣服时听到了事情，问张大程。 “当家的，听说老三喝醉酒，在村口摔了一跤，早上才让人发现抬回家的。你要不要提点鸡蛋去看看？” 闻言，张大程问：“严重吗？” “不知道，只说脑袋破了，人没醒过来。现在有没有醒，我也不知道。”柳氏摇头。 张大程想了下，“待你装十个鸡蛋送去，看看情况。我去地里看看，眼下快要秋收了，我去瞧瞧。” 张立顶看向张俏。 张俏立刻就道：“我和大哥上山。” “行！” 家里的事情，在吃饭时，安排妥当。 饭后，一家人各忙各的，有条有理。 柳氏送了鸡蛋，问候了几句，很快就回来了。张大程还没出门，听着不严重，便去巡田地了。 那边，张俏兄妹二人上山，直奔张俏说的那个悬崖。 “大哥，你在上面拉我，我下去挖。” “不行！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下悬崖？我去，你在上面。绳子也不用拉，我绑在大树上就行。” 张立顶一听就反对。 张俏力争：“大哥，你得听我的，听我的什么时候有错了？我比你轻，比你灵活，而且，你认识草药。你说，你认识什么是石斛吗？” 张立顶摇头，“不认识。” 张俏笑，“那你下去做什么？” “我？”张立顶挠脑袋，每次紧张，或是着急，或是说不出话来，他都会挠脑袋。 张俏拍拍他的肩膀，“我下去，保证平安上来。” “那你小心一点。”张立顶还是很不放心，“要不，咱们换个地方，或是找别的草药。” 吊着绳子下悬崖，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张俏摇头，“不行！这个地方一定要找，大哥要是不愿陪我去，那我以后就偷偷一个人来。” “别别别！”张立顶连忙投降，“我陪你去，你千万不能一个人来，知不知道？” “嗯，大哥陪我来了，我肯定就不会一个人来了。” 张俏笑得像只小狐狸。 其实，她的家人很好劝，只要她一任性，家人就让步。 很快！ 兄妹二人来到了悬崖边上，张立顶取出一大捆麻绳，仔细检查一遍，这才在大树下套牢，另一端拿给张俏。 “二妹，我帮你绑？”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我知道一种很牢固的结。” 她拿着绳子在腰上套好，打好结。 “大哥，我下去了。” “小心啊！” 张立顶站在崖边，放下一看，头都有些发晕，脚发软。 张俏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大哥，你放轻松一点，没事的。”这种事情对于前世的她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张俏取出缝好的棉布手套戴上，抓着绳子下悬崖。她前些日子就发现这里有石斛，选今天来采挖是因为要缝手套，还要错开她爹。 她爹可没有她大哥那么好劝。 因执起来，牛都拉不回。 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下悬崖的。 脚下，沙石不停往下掉。 头顶，不时传来她大哥的声音。 “二妹，没事吧？” “没事！” “二妹，会不会勒得疼？” “不会！” “二妹，看到了吗？” “看到了，还有些距离。” “二妹……” “……” 张俏是既温暖又无奈，挖到一大株茂盛的石斛，她习惯性四周扫看，又发现了几株。 一并挖了，丢进背上的竹篓里。 她往下看去，心想着不知崖底会不会有石斛？ 石斛会结种子，种子轻，可以往下掉，也可以随风吹走，落在附近，然后生根发芽长成株。 她想下去查看一番。 上面，张立顶勾着脑袋往下看，大声喊道：“二妹，你先上来吧，绳子就这么长了，你不能再往下了。” 这一声打消了她一探究竟的念头。 只能等下回了。 下回多备点麻绳。 张俏上了崖顶。 “二妹，来，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张立顶拉她上去，立刻腰帮她拍泥灰。 “二妹，还好吧？有没有被石头或是藤刮伤？” “没事！我很好。”张俏把竹篓放下，看着里面的石斛，咧嘴笑了，“大哥，这就是石斛。咱们把茎送去给徐大夫，根留下，我们自己种。” “好！听二妹的。” 张立顶将麻绳圈起来，收好。 乐呵呵的点头。 回去的路上，张俏交待，“大哥，不能说是在悬崖上找的，就说在树上看到的。” “哦。” “趁着新鲜，我们回家收拾一下就送去镇上。” “行！” 其实，张俏知道如保泡制石斛，但她不能表现得什么都懂，所以就直接送药馆。 人不能一口气吃在胖子。 她得悠着来。 第19章 我命无价 回到家，柳氏立刻就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这采的是什么药啊？以前没见过这种。” 张俏神秘兮兮的道：“嘘~~娘，你小声一些。” “怎么了？”柳氏懵。 张俏眨眨眼，调皮的道：“财不外露啊。” 柳氏惊喜，“这是？” “石斛，被人称为仙草，这些估计能换一座新屋回来了。”张俏拉着她一边进屋，一边道。 砰！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母女二人扭头看去，发现张立顶摔坐在地上。 二人急忙过去扶他，“大哥，你怎么就摔跤了？” 柳氏：“你没摔疼吧？” 张立顶着急问：“二妹，这点草真能换一座新屋？” 嗬！原来他是听了这个，一高兴，没站稳摔跤了。 张俏笑得眉眼弯弯，轻轻点头，“大哥，你等我一会，我收拾一下，待会咱们就把石斛送去给徐大夫。” “好好好！”张立顶兴奋点头。 他一是兴奋，二是好奇，这点草真能值那么多银子？ 屋里，柳氏拉着张俏的手，“阿俏，你说的当真？” 张俏：“娘，我什么时候说谎骗家里人了？这个绝对是真的，我没半个字是谎言。不过，这东西具体能换多少银子回来，我现在也不确定，但肯定不少。” 她一边说，一边抽回手，把竹篓里的东西取出来，小心的剪下老茎，把嫩的和芽儿，根部留下。 “娘，等我爹回来，你让他给我锯一些这么大这么长的树桩，待我回来，我把这些种起来。” 闻言，柳氏惊讶，“它长树上？” “它喜欢长在半阴湿的岩石上，也可以长在树干上，但得保持潮湿。”张俏解说。 柳氏一听，便道：“那我让你爹弄些大石头回来，就摆在后院，这不就得了吗？” 张俏摇摇头，“不方便，太招眼。暂时先用木桩，等咱们以后建了新屋，我们再改在石头上种。” 柳氏听着便明白她的意思了。 “行！这事交给我，你从镇上回来之前，我一定让你爹备好木桩。不过，阿俏，娘得提醒你一句。 如果这个石斛真那么值钱，你们就在把银子存在镇上的钱庄里。等我们要用时，再去取。揣着回来，这一路上的，不安全。” “行！我听娘的。” 柳氏笑了，“那我来帮你，你教我怎么弄？什么样的子就可以剪下来。” “这样的。” “行！” “这样的也可以。” “好的。” 母女二人手脚麻利，没多久就把老茎捋出来了。张俏取了布，把石斛包好，先把这些天刚晒好的药材放进去，最后把布包放在最上面一角。 “大哥，咱们走吧。” “好哩。” …… 镇上，【百草药馆】。 学徒已经跟他们兄妹二人很熟悉了，见他们进来，立刻就笑着打招呼，“立顶，张姑娘，你们送药材过来？” “嗯，徐大夫呢？”张俏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徐大夫。 “哦，我们师父在后院跟一位客人聊天，要不，我去帮你们叫一下？”学徒热情的道。 张俏摆摆手，“不用！我们可以等等。” 既然是陪客人，中途打断了不太好。 学徒也没坚持，让他们坐下，又去给他们倒了茶。没多久，徐大夫和一个年轻男子就出来了。 学徒过去，“师父，张姑娘送药材过来，等了一会了。” 徐大夫颔首，朝他们看过来。 “立顶，丫头，你们今天怎么下午过来？” 张俏二人走过去，“徐大夫，今天有好东西，不能搁久了，怕影响了你泡制。” 她移目一看，惊讶：“是你？” 时锦淡淡点头，“姑娘，好巧！” 徐大夫惊讶的看着他们，“你们认识？” “认识！一面之缘。”二人异口同声。 徐大夫略有兴趣的问：“你们怎么会认识？” 张俏大咧咧的道：“上中惊马时，他们公子救了我，我背他们公子回府后，与这位大夫见过面。” 徐大夫愕然。 “你背谦公子？” 张俏点头，“嗯，我力气大啊。” 徐大夫笑笑，不说话了。 时锦低头，咬咬唇，想笑又不想让人看到他笑。 徐大夫就此打住，问：“你今天得了什么好东西？” 张俏取出布包，打开。 徐大夫和时锦只一眼就大为惊喜，眼睛都亮了，“你……你竟采得了石斛？” 他们刚才还有后院为石斛苦恼，顾谦的药中，缺了石斛做药引。可石斛有价无市，他们已经派人到四处药馆去找了，并没有寻得。想不到瞌睡时就有人送枕头过来。 事情就是这么巧。 张俏问时锦，“你也需要这个？你家公子需要用吗？” 时锦惊讶，“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身子弱，用得上这个，也属正常。你们一看石斛，眼睛都亮了，这不难猜啊。” 张俏笑了笑。 徐大夫指了指通向后院的拱门，“到后面说话吧。” “好！” 徐大夫和时锦一起检查石斛，每一根都是成熟的茎，上乘的老茎不少。 时锦偏过头，问：“你懂草药？” “略懂。” “这些嫩的，还有根呢？” 张俏应道：“自然是留在原处啊，等它长好了，我还能采来卖，不是？现在把它采了，多浪费。” 说着，她看向徐大夫，“徐大夫，还有这些，你一并算算多少钱？我们还得赶回家。” “这些石斛，我要了。”时锦取出三张一百两的银票，“三百两。” 张俏没接。 时锦蹙眉，又取出一张银票，语气有些冰冷了。 “我再加一百两。” 张俏从他手中取过两张银票，“我不是嫌少了，我是想着，你家公子救我一次，我就送他一些石斛吧。你说这石斛值三百两，我收二百两，那价值一百两的石斛就送他了，当是还他救命之恩。” 时锦：“姑娘，你觉得救命之恩，只值一百两？” 张俏摇头，“不是！我命无价，千金不换。只是，那天就算你家公子不出手，我也不会有事。他这一出手，反倒伤了他自己。” 闻言，时锦不悦。 “你说我家公子多管闲事，救你，反而累及你了？” 张俏道：“这话是你说的，徐大夫要以为我作证。” 第20章 飘飘然的 徐大夫连忙岔开话题，“我来看看这些药材，要不，丫头你跟我一起来？” “行！”张俏指了指桌上的石斛，“这些归你了。已经货银两讫。” 时锦目送她离开，长呼一口气。 这样一个小村姑，爷为什么一直关注？ 他想不通！ 他把石斛收好，匆匆离开【百草药馆】。趁着石斛新鲜，他得赶紧回去泡制了。 正好！爷的药引有了，也算是解了他的一件心头大事。 外面大堂里，徐大夫把张俏他们带来的那些药材过了秤，按照以前的惯例，写了收据，付了银两。 时锦跟徐大夫打了一声招呼便离开了。 张俏半是玩笑的道:“徐大夫，这个人跟你很熟吗？这性子挺冷的。” 徐大夫点头：“他是我师弟，不过医术比我高超。” “啊？”张俏惊讶。 徐大夫数好银子，叮嘱她，“时候不早了，你们兄妹二人先回去吧。还有，你们这次带着这么多银子，可得小心一些。要不先存在钱庄？” 张俏点点头，“正有这个打算，那我们先过去了。徐大夫，告辞！” “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嗳，知道了。” 兄妹二人去了钱庄一趟，把二百两银票存了，只带着碎银回家。 …… 海棠村，张家。 柳氏站在院门口，掂着脚尖往小路那边望，不时的搓着手，“怎么还没回来呀？这都快天黑了，太阳都落山了。” 张大程在院子里锯木桩，柳氏跟他说了之后，他立刻去山上砍了新鲜的树回来。 “你别急呀，从这里到镇上，又要从镇上回来，这不得花时间吗？” 柳氏扭头看他一眼，“我怎么能不着急？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当家的，要不你你去接一程？” 张大程见她实在不放心，便放下木锯。 “行！你赶紧去做饭吧，我去接他们。” 柳氏站在院门口，目送他离开。等到人看不见了，她才回厨房做晚饭。 张倩坐在灶膛前烧火，“娘，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大哥和二姐一起去镇上，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他们也不是第一回去镇上了。” 柳氏张了张嘴，又合上。 这事情她跟一个四岁大的孩子也解释不清楚。 这边蒸上饭，锅里闷着豆角茄子。 柳氏交代一声，“阿倩，你去外面看看，我来烧火。看到你爹他们回来了，你赶紧告诉我一声。” “知道了，娘。” 张倩丢下火钳，小跑着出去了。 没多久，张倩就在院门口大喊：“娘，我爹和大哥二姐，他们回来了。” 柳氏连忙往灶膛里塞了一把火，急吼吼的出来。 她跑到院门口时，张大程父子三人也回到了家门口。 柳氏急问：“阿俏，怎么样了？” “娘，回屋再说。” “嗳。” 他们直接去了厨房，张俏看的张立顶一眼，张立顶立刻把钱庄的收据递给柳氏。 他笑得合不拢嘴，“娘，二妹说的没错，还真的换了一座房子回来。这是钱庄二百两的存银收据，你收好。” “什么？”柳氏惊呆了，感觉自己都快要站不稳了。 那点东西，真的换了一座房子？ 太不可思议了！ “当家的，当家的，快！你再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呢？”柳氏急声道。 张大程挠着脑袋笑了，“我不掐你！这次是真的，赶紧收好吧。” 接下来，张大程夫妇感觉自己一直都飘飘然的，做什么事都有点心不在焉，完全无法从这惊喜中反过神来。 张立顶去院子里继续锯木桩。 张俏已经开始鼓捣着种铁皮石斛。 柳氏把晚饭做好，张俏也把铁皮石斛种完了，一个个摆在她窗后的墙角下。 吃晚饭时，张俏看着还没缓过神来的家人，道：“爹娘，大哥，我们今天挖的这铁皮石斛看着都像是长了好些年的。石斛会结种子，种子很轻，可能随风吹到了下面或者是附近，我想着明天再去找找。” “行！”柳氏一口应道，又问：“你们这是从哪里挖的？” 张立顶紧张的看向张俏。 这事儿他不敢说。 事已至此，张俏知道也瞒不了柳氏，便如实的说了。 柳氏和张大程一听她白天下悬崖了，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舍不得说她，便责备张立顶：“力顶，阿悄任性，你怎么也由着她任性了？她一个小姑娘家下悬崖，这是多危险的事情？你怎么能让她去？” “爹娘，这事不怪大哥！我坚持要下去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大哥拗不过我。再说了，没有把握的事，我也不会去做。我可很惜命，因为我有这么好的家人。” 张俏连忙为张立顶解释。 这件事本来就是她自己坚持的。 柳氏和张大程也知道张俏的性子，任性起来，张立顶的确拿她没办法。 “阿俏，明天我们一家人一起去。你就别下去了，让你爹和你大哥下去。现在他们也认得这东西了，不用你再下去。” “知道了，娘。” 柳氏点点头：“明天既然要上山，那大家就早点休息吧。” “好的。” 躺在床上，柳氏两口子怎么也睡不着。 “当家的，我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咱们家怎么突然就什么都有了？” 张大程捏了捏她的手心，“翠花，我也像是做梦一样，应该说做梦也不敢想有这么一天。这全是因为咱们有一个好闺女，咱们的闺女有了奇遇，这才让我们一家人跟着过上了好日子。” 柳氏点头：“对对对！闺女的功劳。也不知是哪方神仙菩萨保佑闺女？等有时间，你陪我去县里的寺庙里上香，咱们去添一些香油钱，谢菩萨保佑。” “好！听你的，到时候咱们一家人都去。让阿俏亲自去谢过菩萨，这样更有诚意。” “好！听当家的。” “睡吧！” …… 第二天，柳氏夫妇早早就起来了，做好了早饭，柳氏才叫张俏和张倩起床。 张立顶已经把两口水缸都挑满了水。 “阿俏，阿倩，起床了。吃了早饭，咱们早点上山。” “娘，我们马上就来。” 张俏捞起床角的衣服，先帮张倩穿好，让她先去洗漱，在打理自己。 第21章 没了预感 等她们姐妹二人洗漱好，早饭已经摆在桌上了。 柳氏招手，“快过来吃吧。” “娘，今天还有大肉包子吗？”张倩欢快的跑过去。 一家人都对大肉包子不热衷了，只有张倩百吃不厌，一听到大肉包子就很高兴。 “有！阿倩喜欢吃，我给你做了。”柳氏笑着夹了个大肉包子放在碗里，推到一旁。 张倩鼓掌，“太好了，大肉包子。” “来得早，不如来巧。”声音传来，张老太人也进来了，扫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饭。 张老太眼底漫过一抹晦暗，随即又隐没，乐呵呵的坐在了张倩的位置上。 “白面大肉包子，真香！” “娘。”柳氏暗踢了下张大程，张大程回过神来，连忙问：“娘，你怎么过来了？” 张老太慢条斯理的拿起大包子，从中间掰开，看着里面肉汁满满的馅料，很是满意。 “没事！闻着香味过来的。” 一口咬下去，别说还真是香！ 张倩紧紧的盯着她手中的大肉包子，扁扁嘴，想哭！ 柳氏连忙塞给张倩一个，“你吃。” 张倩这才收住眼泪。 没一会儿，张老太吃完一个包子，又扫向桌面，精准的拿过最后两个肉包。 一手一个，这个一口，那个一口。 嘴里含着食物，还口齿不清的吩咐张大程，“大儿啊，给我盛碗粥，送送包子。” 张大程忙帮她盛粥。 张俏把鸡蛋饼推到张立顶面前，“大哥，你快点吃！我们还要上山。” “哦，好！”张立顶伸手去抓饼，饼连盘子一起移走了。张老太打了个饱嗝，“立顶啊，你阿爷最喜欢吃鸡蛋饼，这个让我带回去给你爷，行吧？你吃馒头，馒头顶饿。” “……”张立顶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 总不能当面去抢吧？ 再差，那也是他阿奶，他爹的亲娘。为了一口吃的就起冲突，说出来怎么也是他们的不对。 张俏抓了几个馒头，咕噜咕噜的喝下米汤。 “大哥，我在外面等你。” “哦，好！” 张立顶刚端碗想喝粥，张老太就一拍桌面，“阿俏，从我进屋到现在，你喊我阿奶了吗？怎么我吃你家几个包子，你不高兴？” 张俏转身。 张大程忙把粥碗放下，“娘，你喝粥。阿俏没有不高兴，她最近不太爱说话。等一下，我就说她。”说完，又看向张俏，“阿俏，还不喊你阿奶？” 张大程不是愚孝的人，否则当年不会坚决的站在柳氏这一边。但他也不是不孝的人，该他尽的份，他一样没落下。 只是，他每个月送东西过去，放下东西，问侯几句就走人。 冷冷清清的，又不失本份。 家中儿女都未议亲，传出不孝名，影响孩子们的亲事。这一点，张大程是最顾忌的。 张俏不冷不热的喊道：“阿奶，我们有事，你慢吃！” 张老太哼一声，蹬鼻子上脸。 “不情不愿，听了更不舒服。” 张俏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人。 “大哥，你快一点。” “好！马上就来。”张立顶喝完粥，抓几个馒头，“阿奶，你慢吃！” 张老太叮嘱一句，“嗯，上山小心一些。” “嗳，知道了。” 张立顶点头，看向他爹娘。说好一家人上山的，现在是不是要改？ 柳氏也叮嘱，“你们兄妹二人上山要小心一些，照顾好阿俏。” 明白告诉他，今天就他们二人上山了。 张立顶：“娘，我知道了。” 对于突然而来的张老太，一家人都颇无奈，又不撵她离开。 院子里，张俏已经背上竹篓，脚边放着一个竹篓，那是给张立顶拿的。 她皱眉嘀咕：“我怎么就没有感应到她要过来呢？难道预感失灵了？” “二妹，你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大哥，我们走吧。”张俏问都没问爹娘的事，抬步往外面。 一直到上了山，张立顶才问：“二妹，你怎么就不问爹娘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呢？” 张俏扭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张立顶摸摸鼻子，“怎么了？” 张俏抿唇笑，“大哥，娘说得那么大声，我听到了，还问什么？” “……”张立顶尬了，“嘿嘿！我忘了这一点。” 兄妹二人今天带足了麻绳，张立顶坚决不让她下去了，没办法！张俏就在上面看绳子，等结果。 张立顶吊着往下爬，一时还没掌握到身子平衡的方法，身上被石头撞得疼。 他嘶嘶几声。 昨天，二妹下来时，是不是也这样？ 他不得而知。 可他都这样了，他二妹应该撞得更疼吧？想到这里，张立顶从心底漫起了对张俏的心疼。 “大哥，有发现吗？” 张立顶收回心神，连忙四下扫看，“暂时没看到，我再往下找找。” “哦，小心一些。你保持住身体平衡，这样身体就不会荡来荡去了。尽量找到垫脚的地方，手要抓紧麻绳。” 张俏在上面叮嘱。 张立顶高声回应，按着她的叮嘱做，果然平稳多了。 他二妹真聪明！ 一直往下，他的双眼像是探灯一样，四下扫看，只要看到与石斛相似叶子，他都过去确认。 “二妹，有了！” 脚下有几株。 张俏一听，高兴的喊道：“小心一点挖，它的茎很脆。” “知道了。” 接下来顺利多了，不知不觉张立顶就挖了满满一竹篓，可绳子不够长，他到不到崖底。 “大哥，有多少？” “二妹，满满一竹篓啊，比昨天多了一半不止。” 张立顶在攀绳爬上来，张俏伸手将他扯上来，他累得瘫坐在地上，不停的傻笑。 张俏帮他竹篓取下来。 嗬！真的很多。 “这么看来，底下应该还有，附近的崖上肯定也有。我回头再买些麻绳，再往下看看。” 张立顶重重点头，“嗳，听你的。” 等张立顶休息好了，兄妹二人立刻回家。他们把石斛分到两个竹篓里，再割了猪草盖在上面打掩护。 一路，张立顶飘得厉害。 心里喜得紧。 张俏却挂记着家里的情况，张老太不是好应付的人。她早上突然出现，后来会不会为难她爹娘？ 可她偏偏什么都预感不到，这让她更焦急了。 第22章 她想得美！ 张家，柳氏也急得不行。张老太吃了早饭就回去了，可没一会儿，她带着针线篮过来了。 这一呆就是一天。 张老太不问他们家的情况，也不问两个孩子上山做什么？只是坐在院子纳鞋底，还让柳氏帮忙。 说是张老头在山上帮人建屋，鞋底磨得特别快。 柳氏支使张大程去砍树，让他在路上等两个孩子，跟他们说张老太还在家里。 张俏是个有主意的人，一听就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们家的东西都藏这么好，这么紧，全是张俏的主意。他们家挖了地窖，东西都藏在地窖里。 “立顶，阿俏。” “爹？”兄妹二人疑惑，齐声问：“爹，你怎么在这里？” 张大程上下打量着他们，“没有受伤吧？” 他第一时间关心不是有没有挖到石斛？对于他来说，孩子们才是最重要的。 二人摇头。 张大程松了一口气，看向他们背上的竹篓，上面是猪草，倒看不出什么来。 “你阿奶在家里一天了，你们娘让我在这里等你们，先跟你们说一声。” 张俏一听，立刻明白柳氏的用意。 她取出布袋，把竹篓里的石斛装进去，让张立顶藏在大树上，等晚上再来取。 她又带着张立顶去附近割了两竹篓的薄荷。 总要交个差。 不然，张老太不会相信。 他们兄妹二人先回家，张大程继续砍树，刚才他也看到了，那么多的石斛，栽种起来，需要不少木桩。 “娘，我们回来了。” 柳氏听着他们的声音，心怦怦直跳，连忙放下针线活，迎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张大程有没有遇见他们，要是背着石斛回家，那该怎么解释？ 张老太也急步迎过来。 眼睛紧盯着他们竹篓里的东西。 柳氏见竹篓里的不是石斛，这才放心下来。她笑着帮张俏把竹篓放下来，“你们愣着做什么？你们阿奶在咱们家呢。” 二人齐声唤：“阿奶。” 张老太点头，指着竹篓里的东西问：“这是什么啊？” 张俏应道：“阿奶，这个叫薄荷，割回来，拾掇一下，晒干后送去药馆卖。” 张老太惊讶：“这个是药？” “嗯，可以入药的。镇上徐大夫教我认的草药，这些日子，我们就是采药送他那儿。” 张俏点头。 张老太从竹篓里取了一小把薄荷，细细的看，还闻了下味道，然后，再没有放回去。 张俏也当看不见。 “娘，我把这些切了，摊晒起来。你去做饭吧，今晚咱们吃玉米野菜糊糊吧。我在山上摘了些蘑菇，放进去一起煮，一定很好吃。” 张俏把竹篓里的薄荷倒出来，底下果然有一些蘑菇。 柳氏应了下来，捡了蘑菇进厨房。 张老太见再没别的东西，心里犯嘀咕，这个东西那么值钱？老大家明显日子比以前好了，三个孩子都长大不少，柳氏的气色也比以前好看。 她不动声色的坐回去。 一边纳鞋底，一边偷偷打量着张俏。 张俏切薄荷，晾薄荷，全都没瞒张老太。 张老太满意了，去厨房转了一圈，发现柳氏真的在准备煮玉米糊糊，也就打消了今晚在这里蹭吃的打算。 “翠花，我先回去了。” 柳氏连忙停下来，“娘，就在我这儿吃吧，吃完晚饭，我让大程送你过去。” 张老太瞧不上她的玉米糊，摆摆手，“我还得回去给你爹做饭，你们忙吧，我回了。” 柳氏送她出院门，望着她的背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人送走了。 路那边，张大程父子扛着树回来。 柳氏挥挥手，“回来啦！” 听着柳氏的语气，张大程就知他娘已经回去了。 “回来了！” 院子里，张俏听着她爹娘在打哑语，忍不住弯唇笑了笑。她爹娘之间的默契，还真让人羡慕。 她洗净手，去厨房帮忙。 往玉米糊里舀了几碗面粉，和面做野菜香葱饼，蘑菇洗净煮鸡蛋汤，再炒个菜，凉拌拍黄瓜，正好。 入了夜，一家人在院子里乘凉。 张立顶到四周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偷窥，他这才去把那一袋石斛弄回家。 处理完石斛，已经到了子夜。 张俏躺床上，了无睡意。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眉头紧皱。怎么会没有预感了呢？张老太要来她家，一天守在她家，她怎么就一点都预感不到？ 如果没了预感，倒会少了很多方便。 张俏睡不着，干脆取了一些石斛去厨房，泡制了一些。 全部都卖了，倒有些舍不得了。 留一些下来，以后给家里人泡水喝，争取大家的身体都很好，这样才能一直相守。 …… 镇上，时锦把泡制好的石斛收妥，取了几颗，提着抓好的药去煎。 “爷，该喝药了。” 顾谦搁下书，从软榻上坐起来。 时锦递上药碗，“用上了张姑娘寻得的石斛，爷先服几帖药，咱们看看药效如何？” 闻言，顾谦怔了下。 “她寻得了石斛？” 时锦应道：“是！昨日在药馆，正好遇张姑娘兄妹二人送石斛过去，我便作主全部买下来了。想不到，张姑娘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以前是我误会她了。” 顾谦一口把药喝完，不知是不是知晓这药中有她寻得的石斛，他竟有种药没以往苦的感觉。 时锦也惊讶。 这药不苦？ 顾谦只当看不见他的惊讶，问：“她怎么就让你改观了？”还记得时锦在他面前，说了不少对张俏不满的话。 就冲她那次不愿负责的行为。 时锦：“那些石斛我给她三百两，她却只收了二百两。她说，有一百两的石斛，当是报答爷当日的救命之恩。” 张俏后面那句话，时锦聪明的选择不说。 说出来，怕顾谦会把药全吐出来，再顺便吐一口血。 明明救了她，她还嫌弃人家拖后腿了。 顾谦沉默，眸光晦暗，手指轻轻的敲击着一旁的桌面。时锦困惑，问：“爷，你怎么了?” 顾谦勾唇，“她想得美！” “……”时锦不明。 顾谦抬手，“我睡一会，你先出去吧。” 时锦应是，端着空药碗出去。 顾谦的手落在胸口，低声道：“丫头，一百两就想了清？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一些？” 第23章 一起不见了 张老太回家把薄荷的事说了，第二天就带着肖氏母女四人一起上山，满山遍野的找薄荷。 张俏又送石斛过来，徐大夫快要惊掉下巴。 直接带他们兄妹二人去找时锦，时锦看着那些石斛，也是吃惊，“这比早前的要多一些，张姑娘，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那儿还有多少？” 张俏摇头。 时锦皱眉：“你不用防备我，我不会跟你抢的。” 张俏笑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山上挖的，那么多山，有多少，我又能找到多少，这真的不好说。” 时锦囧。 他以为张俏防备心重呢。 时锦轻咳几声，“这么多的石斛，我得问问我家公子。不知张姑娘打算要卖多少钱？” 张俏来时已经估过价了。 比上次多一半。 “这些石斛比一次多了一半不止，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买卖了。一口价六百两吧。” 时锦点头，去找顾谦。 “公子，她说六百两。” 顾谦淡淡的伸出四根手指头，“四百两，不能再多了。没有泡制的石斛，六百两高了。” 时锦拱手退下。 “张姑娘，我家公子说一口价四百两。” 张俏皱眉，“少了吧？” 时锦看了徐大夫一眼，“你可以问问我师兄，四百两不少了。泡制上乘的，五百两不算高，可这是新鲜的，我还要泡制。不瞒你说，上回我给高价，其实是因为我家公子急需石斛做药引。” 意思算是明白了。 这回给的是合理价，而且，我家公子不急着要药引了，也给不了高价。 张俏扭头看向徐大夫。 无声询问。 徐大夫面不改色，“这新鲜的石斛，的确价格不如泡制好的。” 张俏轻轻颔首，“行！四百两。能不能借你们的秤用一下？” “可以。” 时锦让人取秤过来。 张俏当面过秤。 “连叶子一起共四斤零二两，二两当送。四斤四百两，那么折算下来一斤一百两。下回还有的话，时大夫，你还要吗？” 时锦犹豫。 “要！有多少要多少。”顾谦从外面进来，目光落在张俏身上，只一眼就移开。 这丫头的气色不错。 张俏嘴角蓄着笑。 这个病秧子钱多，人不傻，不太好糊弄。不过，她一样能从他手里抠点钱出来，凭本事呗。 上一世，她从落水那天走上了人生分水岭，像徐大夫父子，还有眼前这些人，全都是她现在才遇上的。 张俏不知，她只是恰好没有了与顾谦有关的记忆。 这个人是与她纠缠最深的人。 “那成交！” “成交！”顾谦点点头，意有所指，“张姑娘，以后请多指教。” “公子客气！” 张俏兄妹二人和徐大夫一起离开。 “徐大夫，以后如果有人说是我亲戚，上门卖草药，找你打听我为何挣了大钱？请你为我们保密石斛的事情，就说我救了徐公子，你想报答我，所以教我认草药，我采药到你那里卖。” 徐大夫阅历不浅，一听就听出了这里面的门道。 他点点头。 “张姑娘放心，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应付。” “多谢徐大夫。” 徐大夫摆摆手，“如张姑娘所言，徐家欠姑娘一个人情，应该的。” 张俏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半路上，他们分道而行。 张俏兄妹二人先去钱庄，把银子存了，再去街上买了一些粮食和调料品。 …… 张俏离开后，顾谦敛起脸上的笑意。 “时松。” “公子。” “你不是在海棠村监工吗？顺便带几个人过去，有事要你去办。”顾谦手抚着腕的菩提珠串。 时松：“公子吩咐。” 顾谦勾勾唇，“让人把那悬崖下的石斛全部采挖干净，不要留下痕迹。” 闻言，时松与时锦相视一眼，不明顾谦的用意。 “爷，这是为何？张姑娘家境不好，让她采挖到石斛，改善一下家境，这不是很好吗？” 时松是真的很不明白。 当时，也是他家爷暗中引着张俏发现石斛的。 当然，这事没让时锦知晓。 顾谦淡淡的瞥他一眼，“六百两不少了。”他在心里补了一句，再多就招惹祸端了。 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时松应是，立刻下去安排，当夜就有十几个黑衣人上了山，直接把悬崖附近的石斛，一扫而空。 清晨，天刚朦朦亮。 时松来交差。 顾谦看着屋里堆成小山的石斛，对一旁惊如雕像的时锦，交待：“时锦，把这些石斛泡制出来，存放好。将来用得上，嫩芽和根，你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让人种好。” 三年后，江南洪灾，事后发生瘟疫，死伤无数。 当时就是缺少石斛。 现在栽种下，三年后，也可以泡制出不少了救命药。 当然，这些他不会告诉时锦他们。 他是重生而来的，他们却不是。 他们只知他待张俏不同，却不知他与和张俏的过往，那亦师亦友亦兄的日子里，她是不同的。 这个不同，直到她人没了，他才醒悟。 家里有了足够的银子，建新屋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一家人商量后，决定秋收后就找人动工。 家里有二亩水田，几亩旱地。 收稻谷，挖红薯。 一家人忙足了大半个月。 这段期间，张俏没有时间再上山，采药的事情，也就搁浅下来。 “大哥，明天咱们上山。” “去悬崖那里？”张立顶两眼放光，每每想到悬崖上的石斛，他就兴奋不已，感觉眼前银光闪闪。 银子就摆在他面前一样。 张俏点头。 张立顶咧嘴一笑，“行！我立刻去准备足够的麻绳。” 只是第二天，他们一家人带着满怀期待去，带着失望而归。他们翻遍整个悬崖，还顺利下到了崖底，可却连一株石斛都没找着。 这让张俏想不通。 难道她的好运气，连同那预知能力一起不见了？ 她完全不知，这些都是因为顾谦。 前世学了不少本事，也磨练出了她的坚毅。没了石斛，想不通归想不通，并不会一直影响她。 满山遍野的菊花盛开。 张俏带着家人每天抢在太阳升起之前，采下了胎菊。杭白菊花未完全张开的时候摘收下来，经过蒸青，晒制而成。 每年就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是最好的花期。 后面采摘的，功效就没有那么好了。 张俏是名副其实跟太阳抢时间。 第24章 计划落空 家里人不太明白，等花开了，再摘下来，不是会量多一些吗？而且摘花的时间也长一些，不用抢，不担心错失时机。 面对家人的疑问，张俏解释。 “徐大夫说了，花儿含苞欲放时的采摘下来，这是功效最好的，价格也相对高一些。” 柳氏想到有许多开了，没来得及摘的，问：“那些开了花，来不及摘的，那不是白白浪费了？” 张俏：“那也能晒制菊花。只是次一些，而且，我们得分开泡制。” 柳氏听着，这就放心了。 “行！我们听阿俏的，以后天天上采菊花，分开晒。” 张俏笑着点头，“好！” 她家就是这点好，什么事情都听她的，她说的，家里人都信，她做的决定，家里人都无条件支持。 一家人风风火火的摘菊花，满院子都晾晒着菊花，自然就引来不少人的询问。 张老太卖薄荷挣了点小钱，时刻盯着他们家。 见他们摘菊花，张老太也领着肖氏母女四人，四处抢着采摘。不过，她们只顾着抢摘菊花，只看到张俏晒菊花，并没有打听在晒之前，有没有其他的工序。 一股脑的摘了不少，越摘越兴奋。 张俏知晓后，摇摇头，等着看她们闹笑话。 其实，采回来的鲜花要在竹匾内摊放十个时辰左右，使鲜花流失部分水分，产生轻度枯萎。 第二天开始蒸青。 蒸青也有讲究，锅里大火烧开，蒸半刻钟左右，揭开锅盖，移出蒸筛，被蒸透的花朵粘结成饼状，再把花饼倒在室外帘子上逐步晒干。 如果碰上阴天或是连续雨天，还要用烘笼炭火烘干。用炭火烘干的菊花香气低、质量差，还带有木炭异味。 不是上品。 晒花饼也有讲究，需要非常小心，晒得太干则花瓣易断碎；干度不足，存放数天后又会产生黑霉烂心，成为残次品。 看着简简单单的采摘和晾晒菊花干。 其实一点都不简单。 到了后期，采摘回来的菊花，张俏直接晒干。柳氏瞧着不解，问：“阿俏，怎么不先蒸一下呢？” 张俏笑应：“娘，这些菊花晒干后，我们拿来做枕头。家里一人一个，菊花枕对人好，闻着花香味睡觉，可以安神助眠。” 闻言，柳氏双眼骤亮。 “这个好，这个好啊。那我明天再去多摘一些，咱们多做两个，回头我送去给你姥姥和姥爷。他们年纪大了，总说睡觉睡不好。” “行！正好家里有棉布，咱们就多做几个。” 说起家里那一批有瑕疵的棉布，现在还放在地窖里，中间暴晒了几回。虽然霉点得到抑制，但白布上有黑点，不仅显眼，也不好看。正因如此，布庄掌柜才人便宜处理了。 张俏把这事放在心上。 盘想着该找什么东西，把布染成喜欢的颜色。 菊花晒制完后，张俏一家人一同去镇上，一来卖菊药，二来买东西去柳氏娘家。 不曾想，他们到了【百草药馆】时，遇到了挑着大包大包菊花来卖的张家二老和张老三夫妇。 一家人见面，总归是要打招呼的。 张老太许是想着待会就能挣到钱，脸上的笑容都前所未有的和蔼。 “老大，你们也挑菊花来卖？” 张大程点头，“爹娘，你们先进。” 说着，他侧身让他们先进去。 徐大夫正在柜台后抓药，见他们来了，先是一愣，随即满面笑容的迎过来。 “张姑娘，你今天又带来什么好草药了？” 徐大夫很客气。 外人瞧来，他是非常看重儿子的救命恩人。 张俏微笑应道：“我们这段日子晒制了一些菊花，徐大夫待会看看成色如何？有没有让你失望了。” “张姑娘聪明，以前几种草药都是一教就会，这次肯定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各位，请吧。先把东西放下，我验过货，再过秤，结算货银。” 徐大夫招待他们放下东西，又让学徒去取秤出来。 张老三想让徐大夫先给他们过秤，还没说出口，便被张老太扯了下，凑到他耳边低言几句。 “让他们先过秤，正好我们可以看看他们的价是多少？” 张老三闻言，朝他老娘竖起大拇指。 “娘，你真高！” 张老太得意。 “那自然！” 张大程打开布袋，里面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徐大夫看着袋里的菊胎，眼睛一亮，急抓了一小把，摊在掌心，仔细检查。 “嗯，不错不错！这个胎菊晒得好，晒得好啊。” 张老太凑过来看了一眼，嘀咕：“这么小，这么黄，能好到哪里去？摘菊花也不知道摘大朵的，真是的。” 旁边几人都听见了，但没理会。 徐大夫又验了其他。 最后过秤，但没有定价。 徐大夫看向张老太他们，“你们的也先看看吧，过了秤，等一下我一起算账。” 张老太本想看看张俏他们价格如何？现在计划落空了。 “徐大夫，你放心！我们晒出来的菊花，那可都是顶尖的好。不仅大朵，还很多。” 徐大夫没吱声。 张老三打开布袋。 徐大夫抓起一把，看了一会，问：“你们挑来的全是这种？” 张老太喜滋滋的点头，“对！全是这种，徐大夫，我说的没错吧。这菊花是真的好。” 徐大夫让人把张俏他们的菊花送进库房，又让人收了秤。 张老太见状，脸上的笑容僵住。 “徐大夫，怎么不过秤？我们这么好的菊花，你不要？还是价太高，你们收不起？” 徐大夫返回柜台前，准备给张俏算货银。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张老太，“张婶，你们挑来的这些菊花，我还真的收不起。” 张老太急声道：“价格好说，比老大家的高一点点就行。” 徐大夫感觉自己像是对牛弹琴，真好的话，他怎么可能不收？没办法，他只好说白一些。 “张婶，你们晒的菊花不合格，我不能收。我收了也没用，这些入不了药。” “什么？”张老太尖叫一声，满目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老大家晒的，我也看了，分明是我晒的花大一些，也完整一些啊。” 徐大夫去抓了两种菊花，又抓了一把他们的。 对照着，耐心的解释。 “张婶，你这菊花是采摘回家后，立刻晒干？” 第25章 闹一闹 张老太点头，“对啊，我看他们也是满院子都晒着菊花啊，怎么他们的就收，我的就不收？” “徐大夫，你这收草药还因人而异？就算是这样，我是张俏她奶，没我哪有她？没她谁救你儿子？说到底，我也算是你儿子的救命恩人，不是？” 话落，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她。 这话是不是太牵强了？ 可张老太脸皮厚，完全领会不了大伙的眼神含义。她只知道，今天一定要把菊花卖出去，不能白干半个月。 张大程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他走到张老头身旁，压低了声音，“爹，你说说话啊，我娘她这样子……” 张老头瞪他一眼，不吱声。 只一眼，张大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不管，由张老太闹。 徐大夫和气的笑了下，张老太以为有戏了，忙道：“那是不是过一下秤呢？我们还赶时间。” 徐大夫指了指大门口，“婶子，你赶时间的话，我就不送了。” “……”张老太愣了下才会意过来，“你？你这是……” “我不能收这些菊花。张姑娘的菊花是蒸后，再晒的，而且晒得很好，不会太干，也不会太湿。” 徐大夫指了指张老太的，“张婶，你再看看你的，晒得不够，湿了一些，放不了几天就得发黑烂掉。而且，这菊花不能蒸过，又是全盛开后摘的，我真的不能收。收下了，也不能入药。我这里是药馆，我得为病人负责，不能用不好的药材。” 原来，张老太为了让菊花重秤一些，根本就只晒了个半干。 张老太扭头看向张俏，“你蒸过才晒的？” 张俏点头。 张老太冲过去，举手就一巴掌呼下去。 啪！一巴掌打到了柳氏脸上。 张俏急声问：“娘，你没事吧？” 柳氏摇头，拉住她，又看向张老太，“娘，我们阿俏哪里做错了？你要当众动手打她？” “她……她成心看我笑话，她既然知道要蒸后才晒，为什么不告诉我？”张老太说着又举手。 张大程冲过去，将妻女护在身后。 “娘，你没问啊，这怎么能怪阿俏呢？这些日子，我们忙完秋收，就忙着四处摘菊花，没空关注你那边啊。上次，你问了薄荷的事，阿俏不是全告诉你了吗？” 张老太一直语塞，很快就缓过神。 “这次，她不说，就是存心的。” 呃~~这是不讲道理了。 张老太一通闹，很快就里里外外的被人围观，徐大夫只能走出来，“张婶，这里是药馆，不仅有抓药的人，也有看病的，你这样子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我还不能教训自己的儿孙了？”张老太怒瞪一眼，指着张俏就骂：“你这个不孝的，怪不得你会被人退亲，怪不得你会……” “娘！”张大程没忍住吼了一声。 “……”张老太怔住，随即拍拍大腿，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嚎：“瞧瞧！这是什么儿子啊？当众吼老娘，不孝啊。当年他上了战场，家里帮他养着妻儿，后来，他回来了却是怨上了家里，说家里苛待他妻儿，怎么也不……” 张大程一家人听着张老太翻旧账，一个个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这旧账，她还有脸翻？ 他们做了什么没脸没皮的事，事隔多年，还要当众闹？ “阿奶，你起来吧。家丑不外扬，这陈年旧事，全村人都清楚，你再说下去，怕是就……” “滚！别碰我！糟心的玩意儿……”张老太用力一推，张俏往后一倒，脑袋磕在地上，人不动了。 “阿俏。” “天啊，伤人了。” “快！大夫，快给我家阿俏看看。”柳氏抱着张俏哭。 有人认出了张俏，实在是她脸上的疤太扎眼，“那不是上回制服惊马的小姑娘吗？” “是她，就是她！” “哎哟喂，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奶奶？好心扶她，还被摊了出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张老太围起来骂。 张老头一家人连忙上去护张老太，结果一起被围攻了。徐大夫见事情大了，连忙让学徒去找镇长。 他匆匆去后院屋里看张俏。 “徐大夫，我家阿俏怎样了？” 徐大夫抽回手，一脸凝重，“情况不明朗，脉相有异，可我诊不出是什么问题。” 他反复几次抚脉，完全诊断不出来。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柳氏紧咬着唇，想哭，又忍着。 张大程父子紧紧的攥着拳头，努力的压制住想要冲出去找张老太算账的想法。 外面，张老太想走都走不了。 被人团团围住，被人骂了一句句难听的话。 “这不是亲阿奶吧？哪有亲奶奶骂孙儿糟心玩意儿的？” “肯定不是亲的，你是不知道啊，早前更过分，说小姑娘救了徐公子，没她就没小姑娘，所以，她也算是徐公子的救命恩人。她想挟着恩情，强迫徐大夫买下她那些不能入药的菊花。” “啊呸！她可真要脸啊，这话也说得出来？” “我亲耳听到的，没骗人。在大堂里的人都听到了，大伙有谁也听到了的？” “我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 不少人附合。 众人看向张老太的目光，就更加的鄙夷了。 “真是老不羞啊。” “长见识了。” “我开眼界了。” “这世上百种粮，养出来的人，也是什么样的都有啊。可像她这样的，我还是第一回见。” 不仅张老太被骂，护她的老张家人，也一并被围着骂。 几人羞得想打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肖氏护着闺女们躲在人群中，一声都不敢吱。 最后，镇长来了。 徐大夫也从后院出来，同行的还有张大程父子。 周镇长问清了事情经过，嫌弃的看着张老太他们，“徐大夫是咱们十里镇最好的大夫，不仅医术好，人品更好。你们自己的东西不行，反过来说徐大夫的不是？” “镇长，我们……” “闭嘴！”周镇长一声喝斥，“还亲爷奶呢，这脸还要吗？人家张俏在镇上，那是不少人的恩人，你们是不是也要占一份恩情？” “镇长，我们……” “你们先等着。”周镇长问徐大夫，“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徐大夫一脸凝重，“脉相有异，人醒不过来，我也诊不出原因。镇长，人在我这里出了事，我这……” 第26章 计上心头 张老太一听，又嚎了起来。 “她肯定是装晕的，那么一下，怎么就醒不过来了？骗谁呢，一这是骗人的，陷害我的。” 众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张老太。 张大程一脸失望，眸底满是痛色。 他在眼前，他娘就这样对他的妻女，他不在时，那是什么情景？他以前多少还抱有一点希望，虽然彻底分了家，不愿再合起来过日子，但他心里还是想着不会恶到某个程度。 现在看来，他天真了。 “娘，阿俏不是这样的人。”他忍不住的为闺女说话。 张老太瞪他，“难道你娘就是坏人了？” 张大程：“……”无语以对。 “张大程，你也是一个不孝的，这么多人围着你娘骂，你干什么去了？你是个死人吗？你不知道帮我一下？” 张老太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服软了，接着骂得更过分。 张大程直觉脑仁疼，“娘，阿俏还没醒，不知道情况如何，我……” “她装的！”张老太一个骨碌爬起来，想要往里走，“我去看看她，我看她装不装得下去。” “阿奶。”张立顶拦在她面前。 张老太手戳着他的脑门，骂：“你敢拦我？” 周镇长看着火大，下令，“把这老泼皮丢出药馆，不要在过里妨碍徐大夫给病人看诊。” “是，镇长。” 周家的家丁上前，一左一右的架着不停挣扎的张老太，直接架到大街上。 张老头几人忙追出去。 周镇长又让人把他们那几包菊花丢出去。 他带人站在医馆门口，看向张老头他们，“再闹！我就送你们去官府。还有，张俏的诊金，让你们账上，过些天，我亲自去海棠村找你们取。” 张老三一听，连忙道：“镇上，她自己没站稳，这怎么能赖我们？我们……” “现在，滚！” 周镇长一声吼，吼得张老三颤抖了下，不敢多说。 一家人连滚带跑的回去了，灰溜溜的，憋着一肚的气。他们本想去张大程家砸东西泄愤，可他们人没到，周镇长就让人传信给村长。 林常青在村口等他们，当着全村的面，把他们骂了一顿，并明说了，张大程家少一枚针都找他们算账。 张老太嗷嗷的哭：“凭什么啊？凭什么他家里少了东西就算我们的？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生了个这样的玩意儿？” 林常青听着生气，转身走人。 张老头他们也先回家去了。 只有张老太站在村口，一直哭一直骂，什么难听的，全都骂了。村里那些长舌妇，一个个都听得津津有味。 张俏一直不醒。 徐大夫让人去找时锦。 时锦去向顾谦请示，“公子，我师兄让我去一趟药馆，说是张姑娘出事了，在他药馆里昏迷不醒。” 顾谦心头一颤，用力抓着椅子扶手。 “你先去看看。” “是，公子。” 时锦匆匆跟着学徒去药馆。 顾谦的手一松，往后一靠，眸中迸身出凌厉的冷光。 “时修。” “公子。”时修从暗处出来，恭敬立在一旁。 顾谦看着他，“你去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是，公子。” …… 时锦到了药馆，他与徐大夫联手也未确诊下来，只是，张俏的脉相恢复了正常，人仍旧未醒。 柳氏一人在药馆守着。 张大程父子三人先回家。 他们回到村口时，天已黑透，出门一天，出去时一家五口，回家的却是三个人。 村口大树下，一道瘦小的黑影窜出来。 父子三人吓了一大跳，张倩尖叫一声，紧扒在张立顶肩膀上。 “张大程。” “娘？” 张老太冲过来，对着他拳打脚踢，“张大程，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你怎么能那样对我？” 张大程皱眉，“娘，我没做错什么。挨打挨骂，人躺在药馆醒不来了，全是我妻女。娘要打要骂，你随意！我是你生的，你打吧。可我媳妇是岳父母生养的，我闺女是我媳妇辛苦生下，辛苦养大的。她们没吃娘的一粒米，也没喝娘挑的一碗水，娘打骂不得她们。” 这论调，张老太一听更生气。 “你说什么？你妻女没吃喝过我的东西？你那会儿上战场，他们娘儿三个不是吃喝我的？” 张大程摇头，语气坚定。 “不是！我媳妇有干活，干的比牛多，比牛累，吃的是全身最少，最差。吃的喝的，那是她应得的，不是娘给的。” “张大程，你出息了！” 张老太对他又抓又挠。 张大程：“我没出息！让妻女受苦受累受欺受骂，还受打！我哪一点有出息了？” 他低头看着张老太，“娘，你打够了吗？” “……” “打够了，我要回家给阿倩做饭吃。” “张、大、程！”闻言，张老太气得要疯。 张大程点头，“娘，我在！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说完，走人。 张立顶抱着张倩，急忙跟上。 张大程走得很快，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 够了！ 他真正的看清了。 也看透了！ 深夜，时锦来到顾谦屋里，“公子，张姑娘的情况很蹊跷，我师兄说脉相有异，我过去后，脉相正常，只是人没有醒来。” 顾谦垂首听说，玩把着菩提珠串。 “嗯，知道了。” 时锦拱手退下。 心里困惑，他们公子怎么不着急了？ 时锦刚回来前不久，时修回来了。他把张俏今天在药馆的事情，如实回禀，现在又出去为顾谦办事了。 顾谦听后，便知张俏没事。 那丫头自己把自己弄昏迷，不过就是想让她爹看清老张家那些人的真面目。 雕虫小计，还是他以前教她的。 早前听着她昏迷了，一时着急，没作细思，后来听时修一说，也就明白了。 张俏是第二天下午醒来的。 下午，徐大夫就让药馆的马夫送他们回海棠村。 有了周镇长的敲打，老张家那边吃了个闷亏，生气，发怒，也不敢上门打他们的麻烦。 徐文元从县里回来，听说了张俏被退亲的事。 他急忙去找徐大夫，“爹，我有事跟你商量。不！不是跟你商量，而是知会你一声。” 徐大夫搁下茶杯，不悦的看着他，“没看到我有客人？你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徐文元急声道：“不能晚了！爹，我想成亲！” 第27章 顾谦怼人 闻言，徐大夫惊喜万分，顾不得有客人在场，他就急声问道：“你说说，哪家姑娘？我好让人找媒婆，选日子，备聘礼。” 徐大夫最头疼的就是徐文元。 这小子不愿从医，让他的药馆和医术都面临无人继承的局面。他一直想让徐文元成亲，让他定下来，再让他跟着自己学。 就算学不会医术，也得学着识草药，管理这药馆吧？ 徐文元兴奋极了。 “爹，这个姑娘保证你喜欢，让她成了你的儿媳妇，你肯定睡觉都会笑醒。” 徐大夫：“谁？” 徐文元双眼发亮，“张俏。” 哐当！ 顾谦的手一松，杯盖落在茶杯上，一声脆响。 时松和时锦齐齐朝他看去，只见他又慢条斯理的揭开杯盖，悠哉悠哉的撇着上面的浮叶。 徐大夫紧盯着徐文元，“你说张姑娘？” “对啊！爹，她对草药很熟悉，据我所知，她今年才及笄。我与她先订亲，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的教她学医。等过几年，她长大一些，我们就找个好日子完婚。这么一来，你的医术和药馆都不怕没人继承了。” 徐文元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有看到厅里几个变了脸色的人。 他接着又道：“还有啊，她救我一命，我以身相许，这也是佳话啊。虽说男人以身相许，说出来不太好听，但也可以看出我徐家是知恩图报的人啊。” 话落，厅里一片寂静。 嗤~~ 突兀的响起。 几人齐齐看向顾谦。 徐文元这才真正去看厅里的客人，一看恍了神。眼前的男子长得真好看！可他有些眼熟。 “兄台，你不就是那位救张姑娘的人吗？” 顾谦搁下茶杯，抬眼凉凉的看着他。 “你知道？” 徐文元忙不倏地点头，“认识！那天我看到张姑娘背着你离开，以为是张姑娘救的另一个人，后来，乡亲们说是你救了张姑娘。” 顾谦颔首，问：“救人要以身相许？” 徐文元挠头，“不是不行！我徐文元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张姑娘救了我，又被人退了亲。这个时候，她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我上门提亲，帮她摆脱困境，这也是应该的。” 顾谦眯了眯眼，一副看透他的表情。 “不是为了避免你爹逼你习医？” “……”徐文元瞠目。 顾谦：“不是为了可以多自由几年？” “……”徐文元结舌。 顾谦咄咄逼人：“几年后呢，你真与她完婚？若是你遇上你真正喜欢的人呢？待那时，她年纪不小了吧？你是再退亲，还是舍弃你喜欢的人？这样于她，公平吗？” “……”徐文元结结巴巴：“我也许不会遇上喜欢的人呢，我看张姑娘挺好的。” “如果遇上了呢？”顾谦犀利的问。 徐文元果断摇头，“我如果跟张姑娘订亲了，我就一定会守着自己的心，不会再喜欢旁的人。” “呵呵~~”顾谦赠他呵呵两声。 这再声呵得时松都要为徐文元捏一把冷汗。 徐文元听着，不禁急红了眼。 “你不信我？” “我为什么要信你？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顾谦看向徐大夫，“你爹信吗？” 徐大夫回过神来，“文元，你是认真的吗？” 闻言，顾谦眯眼。 徐文元点头，“认真的！” “那我就……” “师兄，你不是要看我泡制的石斛吗？”时锦打断徐大夫的话，起身拉着他往外走。 时松看着他们出了厅门，呼气，抬手抹汗。 徐文元疑惑。 顾谦重新端茶，抿了一口，吐出。 “时松，换杯热茶。” 时松：“是，公子。”他端过茶杯，瞥了徐文元一眼，那一眼中有同情，也有不悦。 徐文元想跟他家公子抢人？ 别说门，连窗都没有。 不一会儿，时锦和徐大夫一起回来。 徐文元立刻问：“爹，你意下如何？” 徐大夫沉着脸：“不如何，这事你以后都别提了。我刚才想了下，以你的性子，这事还真不靠谱。张姑娘既是你的恩人，我怎么能让你再去伤害她呢？” “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怎么会伤害张姑娘呢？”徐文元不禁为自己喊冤。 他什么也没做，还想着为张俏解了困局，怎么就谈到伤害了呢？ 张俏被人退了亲。 他如果风风光光的上门提亲，这不是给张俏挣面子吗？ 何来伤害一说？ “你别说了，回屋去！真没看见，我有客人在？” “爹？”徐文元扭头看向时锦，“你跟我爹说什么了？我爹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时锦蹙眉，冷着脸，“贤侄，你该叫我一声师叔。” “……”徐文元想吐血。 叫个屁啊！ 明明时锦还比他小一岁。 自从他知道他爹有这么一个小师弟后，两人打照面，他都是打囫囵招呼的。 现在又被提醒，还被当众唤贤侄，实在是没面子。 在厅里，呆不下去了。 “爹，我先回屋！” 这事他不会这么就算了的？ 现在想想，张俏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他就不信，他爹真的不乐于见成？他爹都不知在他面前夸张俏多少回了。 顾谦起身，“时锦，回了。” “是，公子。” 时松端着刚沏的茶进来，见顾谦要离开，忙问：“公子，茶刚沏好，你不喝了？” 顾谦凉凉的瞥他一眼，“我那儿没茶叶了？” 呃~~火气真大！ 时松立刻噤声。 搁下茶杯，对着尴尬的徐大夫点头致意，“徐大夫，我家公子身子不适，情绪不太稳定。” 徐大夫摆手，跟在后面，出去送客。 出了药馆，马车上，顾谦搁开车帘布，往街道两旁看去，“时锦。” “公子。” 顾谦淡淡的问：“跟在我身边，你会不会太屈才了？” 时锦慌。 “公子，时锦不屈！能跟在公子身边，这是时锦的福分。当年若不是公子，也没有时锦的今天。” 顾谦打量着他，“忘了吧。” 时锦额间滴下冷汗，公子这是要驱赶他离开吗？ 顾谦放下车帘，“旧恩忘了吧，我不想你抱着以身相许的想法，跟在我身边。” “……”时锦满脑黑线，心里暗斥徐文元。 怪那小子提什么以身相许报恩。 时松连忙表态：“公子，时松没有那心思。” 顾谦蹙眉：“你敢？” 时松扭头抹汗，闷声道：“不敢！” 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活该！ 第28章 柳家二老上门 这一天，时松和时锦都在心里给徐文元记下一笔。 下回再找他算账。 在家的徐文元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嘀咕几句，又被他爹听到了。 结果免不了一顿说。 老张家在【百草药馆】闹的动静，很快就十里八乡的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了海棠村有一个老泼妇，苛待大房，打骂由她心情。 消息传到了柳家。 柳家二老一夜就急得嘴巴起水泡。 又是当众被打骂，又是张俏被退亲的，他们听着都烧心。 这天一早，柳老爹套了牛车，柳老太收拾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装上牛车，二老就急吼吼的赶去海棠村。 “大程，翠花。” 屋里，柳氏推了下张大程，“当家的，我好像听到我娘的声音了。” 张大程：“我也听到了。” 柳氏哎呀一声，连忙起身往外走。出去一看，果然，院门口停着一辆牛车，她爹娘正在卸东西。 “爹娘，你们怎么过来了？来前也没捎个信，我好到村口接你们。”柳氏一边往外走，一边喊：“当家的，阿俏，阿倩，你们姥爷和姥姥来了。” 姐妹二人连忙从屋里跑出来。 “姥爷，姥姥。” 柳老太把东西塞给柳氏，上前几步将张俏抱住，“我的阿俏，听说你病了，可把姥姥给急坏了。来，让姥姥看看。” 张俏退开几步，面带微笑。 柳老太上下打量一圈，心疼极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病了？” “姥姥，我们进屋说话。” “好！” 张俏挽着柳老太的手臂，这从未有过的亲昵，让柳老太心里微讶，但却很受用。 脸上笑开了花。 张大程和柳氏帮着柳老爹一起把东西提进屋。柳氏看着院里的东西，一边归置，一边道：“爹娘，你们这是把家底全搬我这来了吧？” 三只下蛋的母鸡，两只下蛋的鸭，还有一窝小鸡和小鸭。 一大包的干豆角。 两麻袋的土豆。 还有一袋大米，一袋白面，一袋玉米面，几大块腊肉，一篮鸡蛋，一篮鸭蛋。 最后，还有一陶罐的猪油。 柳氏说是柳家二老的家底，可真没说错。不是全部家底，也搬了一半。 在柳家二老的想法里，闺女家日子一直不好，这些年，他们也是想尽办法的贴闺女。 柳氏家里有一个大哥，家里田地多，又靠着湖，每年都养不少的鸡鸭鹅，日子过得不错。 她大嫂是个老实妇人，知道妹子家里不好过，公婆不时的补贴，她也不计较。 有时，她也会帮衬一下。 柳氏还有两个姐姐，不过，两个姐姐都嫁在外地，大姐前年过世了，二姐都当奶奶了，在家里带孙儿，鲜少回家。 柳家二老最操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海棠村的小闺女了。 柳老太把张倩抱到腿上坐着，“哪有？这点东西算啥？再说了，你大哥家不缺这点东西，不给你，给谁？” 张俏去厨房煮水泡菊花茶，还放里面放了些糖。 “姥爷，姥姥，你们喝水。” 二老接过碗，闻着一股浓郁的菊花味，柳老太问：“这是菊花泡的水？” 柳氏连忙应道：“是啊，阿俏前些日子带着我们摘菊花，晒了去卖，挣了点钱。这些是阿俏留着自家喝的。哦，对了，阿俏说菊花枕可安神，还给爹娘各做了一个。那天去镇上卖菊花，本想一家人去看爹娘，后来有事，也就没去成。” 柳老太搁下碗，气呼呼的道：“什么有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可是听说了，你公婆在药馆闹事，把你给打了，还骂了我们阿俏，阿俏被推了下，人还昏迷了一天一夜。” 柳氏干笑一声，“娘，你都知道啊？” 柳老太哼了一声，“这十里八乡有谁不知海棠村老张家的老泼皮？谁不知阿俏制服惊马，救了不少人？翠花啊，你有事也不给我们捎个信，有什么苦就自己咬牙扛。” 柳氏红了眼眶。 被爹娘疼，被爹娘护，让她压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 张大程一脸尴尬。 柳老太朝他看去，忍不住的数落几句，“大程，不是我们不讲理，而是你爹娘太过了。我今天说你几句，你可别不高兴。你也是有闺女的人，你闺女被人欺负了，你能不火大？” 张大程摇头，“肯定火大。娘，这事我也有错。我没处理好，让翠花和阿俏受委屈了。” 柳老太：“知错有什么用？你得护住她们娘几个啊？你身为人夫，身为人父，你不能总想着你身为人子的责任吧？” “是是是！”张大程连连应是。 柳氏心疼他，便岔开话题。 “娘，你先喝口水，尝一下阿俏鼓捣的菊花茶。”她殷切的看向柳老爹，“爹，你也尝尝。” 柳老太瞪她一眼，“你啊你啊，你就只知心疼大程，你可知我和你爹急得昨晚一宿没睡，现在满嘴水泡？没良心的。” 闻言，柳氏的眼泪落下。 “爹娘，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 柳老爹喝了口菊花茶，“好喝，甜，还有很浓的菊花味。”他看着柳氏，“阿花，做爹娘的忧心儿女，这是人之常情。你别说什么对不起。真要觉得不孝，那你们就努力把日子过好，这样爹娘就不操你们的心了。” 柳氏抹着眼泪点头。 柳老爹又对张大程进行一顿说教。 张大程一一应是，态度不错。 中午，柳家二老让张大程去请张家二老过来一起吃饭。毕竟是亲家来了，张老头夫妇也没有推辞的理由。 柳老太，柳氏，张俏在厨房做饭。 张立顶砍柴回来，听说姥爷和姥姥来了，很是高兴。 张俏：“大哥，你去河边捞点河虾回来，我中午给姥爷弄一盘下酒菜。” 张立顶应了声，连忙取了畚箕去河边捞虾。 河里有不少虾，平时没人吃。 河里的鱼，倒是每天人惦记，河里连小鱼苗都看不到几条。 他们家以前也不吃，后来，张俏捞了一些，回家炒着吃，还烘干一些，放在汤里提鲜。 结果一家人都爱吃。 这就成了他们家的家常菜了。 柳老太坐在灶膛前烧火，笑问：“阿俏，你中午给我们做什么菜吃？那河里的虾怎么做成下酒菜？” 第29章 有好戏看了 柳老太就是说说，想跟外孙女多说说话。这一趟过来，她发现张俏改变了许多。 人变得爱笑了，长高不少，气色好，脸也圆润了一些。 不久前，她拉着柳氏回屋说体己话。 问了张俏的亲事，还有家里的事情。 柳氏也没瞒她，一五一十的说了家里这些日子的改变。柳老太不敢相信，直到柳氏带她下了地窖，看了那些家当，这才相信。 神灵一说，没人不信。 虽没谁真的见过菩萨和神仙，但神灵不可触犯，大家心里都是信奉的。 柳氏说了张俏跳河后的奇遇，柳老太暗暗称奇，也全信了。由不得她不信，事实摆在眼前。 不然，张俏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母女二人从屋里出来后，柳老太脸上的笑容就不曾收起过。瞧着时候差不多了，就进厨房帮忙。 柳老太看着张俏熟练的备食材，心里很是欣慰。 “姥姥，我准备弄一个韭菜炒河虾，如果有大一点虾，我就给姥爷做醉虾，再做三鲜锅巴。家里还养着一些黄鳝，我再做烧鳝段，腊肉干豆角，酸辣土豆丝……” 柳老太听着菜单，咽了咽口水。 “我家阿俏真能耐，这些菜光听就好吃到流口水。那姥姥就等着吃阿俏做的饭菜。” 张俏笑着点头，“好啊。” 张俏把蒸好的糯米饭放在陶盆里，摊凉了再放些糯米粉，适量的盐和她特制的调料粉，少量油。 全部一起拌匀了。 舀到抹了油的案板上，压成一个个薄饭饼。 柳老太站起来，站在一旁看着，好奇的问：“阿俏，你这是用饭来做什么？” “炸锅巴。” “啊？” “姥姥，你等下一看就明白了。”张俏也说不清楚，但她相信柳老太看一遍就懂了。 她往锅里倒了油，烤到五成热后，便把备好的饭饼放进去炸。 不一会儿，金黄的，香香脆脆的锅巴就炸好了。 她取了碗，装了一些递给柳老太，“姥姥，你尝尝。看看味道如何，你喜不喜欢？” 柳老太有些犹豫，她怕太硬了。 她牙口不太好。 太硬的，咬不动。 可又不想让张俏失望，便夹了一块送进嘴巴，一咬咔嚓脆，满嘴的香味。 “嗯，好吃！真好吃！” 张俏笑道：“姥姥，吃了饭后，我多做一些给你带回去。” “好！”柳老太高兴。 外面，张立顶捞虾回来了。 “二妹。” “大哥，你捞了多少虾？” “好多啊，在河边碰到了张牧他们，他们帮我一起捞的。你快来瞧瞧，这大的有少呢。” 张立顶把活蹦乱跳的虾倒在了木盆里。 张俏过去看了眼，高兴极了。 “大哥，你把大的捡出来，分开放，洗干净。” “好哩。” 张俏去取了酒，把一半鲜大河虾做了醉虾，另一半教张立顶剥壳剔除沙线，准备待会做三鲜锅巴时用。 灶里烧着大火。 锅烧得滋滋响。 张俏把切好的蒜片和姜片丢进油锅里，爆香后，再放入切好的鳝段迅速翻炒，调入一汤匙白酒去腥。 略微翻炒后，将备好的萝卜块和大葱一起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酱油，一汤匙白糖翻炒。 最后添水与黄鳝齐平，再洒些五香粉，盖上锅盖。 “姥姥，小火就好，先焖一会。” “好！”从张俏给黄鳝氽水，划刀口切鳝段，再到熟练的翻炒过程，柳老太是看得目瞪口呆。 “阿俏，你是不是放里放了一舀糖？” 张俏点头，“是的，放点糖，一来提鲜，二来可以上色。” 柳老太又问：“好像还放了点酒。” “嗯，放了一舀酒，酒可以去腥味。” “我的乖乖啊，阿俏，你可真能耐。”柳老太听她头头是道，毫不吝啬的夸奖。 张俏：“姥姥，你吃过再夸也不迟。” “肯定好吃！”柳老太笃定。 那边，张立顶把处理好的虾端到灶台上，“二妹，好了。” “辛苦大哥了。” “不辛苦。” 张立顶笑着摆手。 张俏捻了块锅巴递到他嘴巴，张立顶立刻张嘴咬住，咔嚓咔嚓的吃着，笑得一脸满足。 柳老太见他们兄妹感情好，也很是高兴。 趁着锅里在焖鳝段，张俏把醉虾备好，搁到厨柜里入味。剥壳的虾仁裹一层薄鸡蛋清，调味拍搁一旁腌着。 锅里的鳝段烧好了，张俏揭开锅盖，让柳老太烧大火，将汤汁收至略浓稠后，撒上葱花，装盘。 洗净大锅。 张俏又往里倒了些油，放入姜丝煸炒，倒入虾仁炒熟捞出。她重起锅烧油将葱、姜用小火煸出香味，冲入汤，稍煮片刻，捞除葱姜，下入肉片、笋片、虾仁、泡辣椒、葱姜蒜，加入调料。 汁开后，勾芡，淋上热油，装在盆时，盖好，保温。 她手脚麻利的炒好其他菜。 最后一道油渣青菜装盘时，外面院子里也传来了张老头夫妇的声音。 张俏撇撇嘴，心里吐槽。 “来得真及时，好像是算好出菜上桌的时间，闻着菜香味来了。不多一刻钟，也不少一刻钟。真牛！” 柳老太听到动静，面色一僵。 柳氏担心她发火，“娘，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就是……” “翠花，这事我和你爹心中有数，我们会有分寸的，你不用担心。走了，我出去迎迎她。” 张俏满心期待，等着看她姥姥收拾她爷奶。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娘的性子多少随了她姥姥，真生气时，那悍性十足。 柳老太出了厨房，笑着迎上张老太。 “亲家婆，欢迎欢迎！”一副主人姿态。 她张开手臂，一把抱住张老太，热情的往她背上拍去。因为热情嘛，手劲没收住，拍得张老太咳嗽起来。 柳老太连忙松开她，趁她发作之前，一脸关切的问：“亲家母，你这是染风寒了吧？怪不得啊，你这么久都没过来。原来不是怕过来帮忙做事，而是怕把风寒过给我们。” 张老太要发作的话，只好吞回去。 说起来，他们是主家，柳家二老是客人。可客人在厨房帮忙，主人家吃饭才露面，他们本就站不住脚跟。 张老太：“是啊，染了点风寒。” 柳老太亲昵的牵着她去堂屋，一边走一边道：“亲家母，那你可得多注意身子，多喝些水，吃食上主清淡。” 张老太：“多谢亲家母关心，你说的有道理。” 厨房里，张俏听出了一些眉目，咧着嘴笑。她看着灶台上的菜，心想，她姥姥真狠。 等一下怕是有好戏看了。 第30章 收拾人了 张立顶看着她脸上的笑，问：“二妹，什么事这么乐呵呢？”他还以为张老头夫妇过来，张俏会膈应难受呢。 他特意注意一下张俏的表情，结果这丫头笑得忒开心。 张俏指着灶台上的菜，“大哥，咱姥姥是个厉害角色，等一下饭桌上，咱们安静看戏就成。” 啥？张立顶没懂。 张俏端起菜，“走吧，我们把菜端过去，开饭了。” “好！”张立顶连忙帮忙。 一桌好菜端上菜，色香味俱全，张老头夫妇看直了眼。腊肉炒干豆角，红烧鳝段，五花肉炒茄子，韭菜炒河虾，最后，让他们盯着不放的是那一大陶盆炸得金黄的锅巴。 他们没看过，更别说吃的。 还有那一海锅像是活虾的东西，能吃？生的？ 柳老太指着陶盆里的锅巴，看着张俏，问：“阿俏，这锅巴怎么吃啊？你不说是做三鲜锅巴吗？” 她是故意问出了张老头夫妇想问的问题。 张俏拍大腿，“等一下，我去把汤端来，马上就好。”她也是故意把汤忘在厨柜里的，她匆匆去端了汤过来。 “大哥，你搭把手，把上面扣着的盘子拿开。” “好！” 张立顶拿开盘子，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张俏笑看向好奇的众人，“看好了。”说完，她把热汤倒在摆着炸好锅巴的陶盘里。 盘里锅里泡了热汤，滋滋响。 张俏把空盆放一旁，坐下来，“可以吃了。大家尝尝这三鲜锅巴，汤鲜，肉嫩，锅巴香，绝对是你们没吃过的。” 大伙一听，口水直流。 张大程看向桌前的人，“岳父，岳母，爹娘，来！动筷吃饭吧。”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大伙都先把筷子伸向三鲜锅巴，实在是样子太馋人。张老太正欲伸筷子，一箸青菜放在她碗里。 柳老太笑容得体的关心道：“亲家母，染了风寒，吃不得带腥味的，也油腻不得。来！吃青菜。” 张老太讪讪收回筷子。 其他人愣了下，随即又恢复，夹菜吃自己的。 张老头吃了一口肉，一口虾仁，再夹了块泡了汤汁的锅巴，好吃到一脸惊喜，“好吃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柳老爹给他夹了几块鳝段，“亲家公，你尝尝这个鳝段，听人说，这个可补身子了。” 张老头忙不倏地点头，吃得满口油水，停都停不下来。 桌下，张老太踢他一脚，他全然不觉。 柳老爹不时的照顾着张老头。 柳老太时时的照顾着张老太。 张俏瞧着，暗暗称惊，她姥姥和姥爷直是默契十足，只是看他们眼神交流几下，便已经开始用软刀子收拾人了。 张老头吃肉喝酒，开怀不已。 张老太满碗青菜，望着满桌的肉菜，心疼不已，暗暗气到肺都疼了。 最后，大家酒足饭饱。 只有张老太阴沉着脸。 “阿俏，厨房里烧开了吧？”柳老太问。 张俏点头。 柳老太把盘里的青菜汤往张老太碗里倒去，再把碗递给张俏，“去加点开水，再端来给你阿奶喝。她都没喝汤，这青菜汤对染风寒的人有好处。我以前染了风寒，天天青菜粥，两天就能好。” “嗳。”张俏脆应一声。 “我来吧。”张立顶接过碗，心疼的看着张俏，“二妹身子没好利索，知道爷奶要来吃饭，已经坚持做了一上午的饭了。早就累了，你歇着，我去就成。” “谢谢大哥。” “不用！” 张老太放下筷，抬眼看向张俏，“阿俏，你身子不适，那还折腾什么？” “阿俏孝顺，知道你们来，又见我们两个老的来了，便劝都劝不住，愣是要做饭。”柳老太携过张俏的手，心疼的道：“我的乖外孙女，真是孝顺。” 张老太皱眉，不认可。 柳老爹问一旁打嗝的张老头，“亲家公，菜好吃吗？” 张老头摸摸圆鼓鼓的肚子，“好吃！我就是去吃酒席，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柳老爹感慨：“阿俏孝顺，不然咱们两个老家伙吃不上这么好吃的菜。” 张老头点头，“对对对！” 闻言，张老太恨不得一脚踢飞他。 他这么说了，让她怎么发难？ 张俏谦虚的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阿奶，汤。”张立顶端着兑水青菜汤过来，张老太看着那像是洗锅水一样的东西，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她推到一旁，“我不喝！吃饱了。” 柳老太蹙眉：“亲家母，你这是不高兴了？” “我？”张老太对上她那挑衅似的眼神，突然全都明白过来了。原来柳老太从把她拍到咳嗽开始，就一步一步的算计她。 柳老太挑挑眉，似乎在说：“你知道的太迟，够蠢！” 张老太嚯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柳老太就骂：“石大妮，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是专门对付我的是不是？” 石大妮是柳老太的闺名。 十里八乡里，石大妮这名字也曾口口相传过。也就那年柳氏被分了出来，又被人欺负，柳老太打上老张家门，一战成名。 后来，时间久了。 这战名，也就淡了下去。 现在被张老太一质问，柳老太体内的彪悍因子全激了出来。 砰！ 柳老太怒拍桌面，“身体不适的是阿俏，阿俏为什么身体不适，这个你比谁都清楚。不过，你说对了一件事，我今天就是专门对付你的。” “你？她……她装的！”张老太怒指着张俏。 张俏红了眼眶，垂首，“我没有！” “你就……” “你放屁！”柳老太拽着她往外走，二人站在院子里。 其他人也连忙跟上。 张老太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她没想到柳老太这么不给面子，当面就又拽又骂的，气得刀心绞痛，脸上更是挂不住。 “石大妮，你这样子，我们以后就没办法再做亲家了。” “啊呸！”柳老太呸了一声，怒瞪着她，“说得好像谁稀罕跟你帮亲家一样？我就是祖上没庇佑，这才跟你做了亲家。让你承认是我亲家，我会发大财，还是长命百岁？你承认我这个亲家，我会少一块肉？不会！我只会脸丢到了十里八乡。” 第31章 暴发 外面迅速的围了不少村民，柳氏见差不多，连忙上前去拉柳老太，“娘，你少说几句。” “少说？我为什么要少说？”柳老太拉开她的手，一边走向张老太，一手撸衣袖，“如果不是大程还有点为人夫为人父的样子，我一准拾掇着让我闺女和离。” 张俏默默听着，惊得咽了咽口水。 她家姥姥是个能人。 张老太这种泼妇都被她怼到说不出话。 柳老太看向外面围观的人，脸色缓和了一些，“幸好是分了家，不然这一家大小有活路？岳家来人了，让你们来吃饭，你们还真的把自己当客人，菜没熟都不见你们来。 阿俏被你推伤了，你空手来，一个鸡蛋都没舍得。可阿俏还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 镇上药馆的事，我听说了。 不对! 十里八乡怕是无人不晓了。 你那是长辈做的事，不！是个人都做不出那样的事，打我闺女，骂我外孙女，瞧你能的，你咋不上天啊？ 真当我老柳家没人了？ 当年分家时，说得一清二楚，除了每个月给你们送米粮，或是相应的银子。他们的事，你们的事，各不相干。 几年前的事，村里人尽皆知，你是想耍赖不成？ 瞧你这货色，也个惯赖皮的。 行啊！ 今天咱们学学人家读书人，白纸黑字，写清楚了。” 外面的人议论纷纷，张老太面上挂不住，指着柳老太，“石大妮，你你你……你个泼妇。” “泼妇不是你吗？”柳老太眼尖看到了人群中的林常青，高声喊道：“林村长，当年你是见证人，今天能不能请你帮忙写份文书？大家伙都做个见证？” 张老头抬步，想去帮忙老妻。 柳老爹拉住他，不赞同的道：“女人家吵个架，说个理，男人渗合进去，这算什么男人？咱们都不去，看着就成。” 张老头被他这么一说，还真就站着不动了。 这么多看着，他一个大老爷们渗和两个妇人的吵闹中，的确不像话。 林常青无奈，只得走出来。 早知道，他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他让人却取纸笔墨，走到张家院子里，“张婶，柳婶，你们都是为了儿女的事，家事屋里谈，是不是妥当一些？” 柳氏：“对！娘，村长说的没错。咱回屋？” 柳老太，“不回！” 张大程过来劝张老太，“娘，咱们回屋吧？” 张老太甩开他的手，“不回！” 她今天不要做缩头乌龟，这个石大妮太欺负她了。 张大程和柳氏相视一眼，颇是无奈。后者心里暗笑不已，看着她娘怼张老太，她心里其实挺爽的。 张大程低头，无奈。 他媳妇眼底的亮光，他瞧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刚才也是面上功夫，不劝不成啊，劝不动，那更好。 待会白纸黑字写清楚，以后好省事。 不得不承认，他家岳母是个能耐的。 一直以来，他以为他娘是个骂遍全村无敌手的，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眨眼间，柳老太二人又吵了起来。 张老太节节退败，气得满面铁青，骂不过柳老太，她就把矛头对向张大程和张俏。 骂他们不孝，骂他们白眼狼。 反正，什么都骂。 已经被怼到口不择言了。 真正让柳老太动手的，还是张老太指着张俏，骂：“你们丧门星，丑八怪，活该被退亲，活该被人笑，活该脸上败相。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你就等着做老姑娘吧。” 柳老太扑上去，抓头发，挠脸皮，用脚踢…… 一下子武值力暴发。 大伙本以为就吵一吵，闹一闹，没想到会打起来。一时，连看戏的两个老头儿都赶紧上去拉架了。 林常青瞧着，脑仁疼。 “够了！别再打了。” 这时，纸笔墨也取来了。 柳老爹和张老头各抱住自己的老妻，低头看一眼，二人都移目不敢看。 女人打架真是太狠了。 披头散发，面红耳赤，双眼通红，脸上还抓了不少血痕。 相对而言，柳老太的情况好一些。 她雄赳赳气昂昂的倒开柳老爹，“闪开！我还能打！今天不打到她满地找牙，她以为我石大妮是浪得虚名。” 柳老爹无奈无语，又宠溺。 张老头惊恐无助，又胆怯。 最终，在林常青的调和下，架没再打，也没再吵，只是两家伤了和气，调节不了，只能顺其自然了。 文书写好了。 按了手印，也有些看不惯张老太的人帮忙做了见证。 这家算是真正分清楚了。 这天，柳家二老在张家留宿。 张家有四间屋子，挤一挤，也睡得上。 张俏做了一桌酒菜，张立顶去请了村长过来，饭桌上，柳老爹一杯一杯的敬酒，一口一声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林常青再有闷气，这会儿也随酒气散了。 不说，他也清楚，张家二老是什么人？ 饭后，屋里大人在商量建新屋的事，张立顶兄妹三人去田间小溪放笼子捕黄鳝。 第二天一早。 柳老爹看见张立顶提着黄鳝回来，好奇问了几句，这一听，肚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他家临着湖，应该也有不少黄鳝。 对了，不有那醉虾。 他特别爱吃。 张俏听后，便让她爹去砍竹子回来，编了不少竹笼，准备让柳老爹带回去。 柳老太在一旁喂鸡，笑着道：“阿俏，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回去。你教教家里几个小的怎么笼黄鳝，怎么弄虾？昨晚，你不是提了那个流油咸蛋，还有松花皮蛋吗？ 干脆你去姥姥家住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做出流油咸鸡和松花皮蛋？真能成，你舅舅和舅母得感谢你。” 他们临湖而居，养了不少鸭。 平时鸭蛋就那样送镇上去买，价不高。 他们也做咸蛋，但很少流油的，所以价钱也不好。皮蛋，他们没听过，也不会做。 其实，这松花皮蛋是宫里御厨的秘方。 算起来，现在还没有这东西。 张俏是想到姥姥家有不少鸭蛋，所以才提了一嘴。商机抢在前，这才能挣钱。 张俏看向柳氏。 无声询问。 柳氏立刻点头，“阿俏，你就去姥爷家住段时间，秋收过了，咱们家也没什么活。我们昨晚商量过了，现在不能太招眼，先自己搬地基出来，明年雨季后再找人建屋。” 第32章 彪悍护短 其实，这是柳老太几人商量后，寻的一个理由。他们还是担心张俏，怕她面上没事，心里一直放不下。 想着让她去那边散散心，换个环境。 张俏一口应下。 柳家二老又住了几天，帮忙犁地，翻土，种上萝卜和大白菜，介菜。 本来这些菜地里种了就够吃，可张俏说想多种一些，做些别的。大伙便顺着她，附近的田里全种上。 柳家二老一直到忙完，这才回青湖村。 “老大，老大家的，我们回来了。”一到家门口，柳老太就扯着嗓子喊。 柳老大媳妇（何氏）从厨房里出来，满面笑容，“爹娘，你们回来啦，我还以为要多留几天呢。四妹家田里的菜都种上了？” 一边出来一边道。 柳老太拉过张俏，“阿俏，喊舅母。” 何氏停下，打量着张俏。 许多年没见过面，说是内向，脸上有疤，不愿出门。去年还听她公婆唉声叹气，说这丫头瘦得像根小豆芽。 现在看起来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气色也还行，一双眸子像会说话一样，一看就不是内向的，并不像听说的那么夸张。 张俏甜甜的唤道：“舅母。” 何氏回神，上前亲昵的携过她的手，“有些年没见阿俏了，小阿俏长成大姑娘了。真好！走！进屋休息。你姥爷让人捎信回来，说你要过来小住。舅母已经收拾好了房间，床褥被子都洗过晒过了。走吧，进去看看。” “哎哟喂。”柳老太叫了一声，笑指着牛车上的东西，“不先帮着把东西卸下去？这是有了外甥女，不要公婆了。” 柳老太没有恼，纯粹是打趣，眉眼都是笑意。 何氏笑应一声。 张俏也跟着去搬东西。 搬完东西，何氏带她去看房间。靠着柳家表姐的房间，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该有的都有。 何氏打开衣柜，“阿俏，你把衣服放在这里吧。” “好的，舅母。” 刚收拾好，外面传来了清脆的笑声。 何氏笑道：“你表姐他们回来了，我把他们叫进来。” “舅母，我跟你一块出去吧。”张俏想着，自己上门是客，不该太端着。 这些表姐表弟，她已经好些年没见了。 何氏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阿奶，表妹呢？”柳家长孙女（柳扶儿）四下看了看，没看到张俏的身影，便问。 “在这呢。”何氏牵着张俏，看着院里的三个孩子，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你们这是上哪去了？怎么身上这么脏？” 柳扶儿姐弟三人看过来。 柳扶儿眼前一亮，笑眯眯的上前，“阿荫和阿絮去山坡上采了一些花，说是摆阿俏屋里，这样看着温馨一些。 阿俏，我是你大表姐柳扶儿。 这是我二弟柳成荫。 这是我三妹柳絮儿。 哦，对了。我大哥柳诚在县里书院上学，暂时不在家里。” 张俏微笑点头，落落大方的打招呼，“表姐，阿荫，阿絮。” 柳扶儿扭头看向两个小子，“你们赶紧找东西装点水，把花插上吧，你们表姐一定会喜欢的。” “好！” 两个小的脆应一声，急忙去找陶罐装水插花。 柳老太看着年纪相仿的张俏和柳扶儿，笑眯眯的道：“扶儿，你先帮阿俏一起收拾，吃了中饭，下午你带阿俏四处走走。” “知道了，阿奶。” 何氏：“你们先进去，我去厨房做饭。” 家里多了一个孩子，可好像一下子就热闹了许多。张俏屋里，不时的传出笑声。 柳老太端着拾掇好的黄鳝去厨房。 何氏看了一眼，“娘，这是从四妹家带回来的？” “嗯，阿俏和立顶放笼子捕的。我们还带了不少笼子回来，晚上就让阿俏带他们去放笼子，看看能不能捕到黄鳝。” 柳老太把陶盆搁一旁，坐在灶膛前烧火。 “老大家的，你中午多炒几个菜。” “好哩。” 婆媳二人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聊天。关于张俏的事，柳老太也没瞒着何氏。 何氏听说，啧啧称奇。 柳老太往灶膛里塞了一把火，“老大家的，这事啊，你别往外说，也别跟孩子们说。孩子们嘴上没牢，说出去了，一些眼红的指不定会闹什么幺蛾子。” 说是神仙菩萨有灵，但也怕人说什么妖魔鬼怪的。 柳老太性子彪悍护短，但也心细，考虑周全谨慎。就在张家，她也细细交待了闺女和女婿。 尤其是让他们防着老张家的人。 她让张大程的把建新屋的事搁置一下，再带张俏回青湖村小住，一来是让张俏散散心，二来想让张俏试做咸蛋和皮蛋，三来是移转一下注意力。 有点让张俏避风头的意思。 在姥姥家住一段时间，回去后有什么改变，也能忽悠过去。毕竟青湖村离海棠村挺远的，还靠着县里。 这一趟，他们还带了张家的布匹回来。 这些布要做多少套衣服，多少床被子，柳氏都跟她说了。还给了几匹布柳家，柳老太已经交给何氏了。 这些布带回来，变成衣服和被子再送回张家，这一切就不会让老张家的人多想了。 不得不说，柳老太是很小心谨慎。 何氏点头，“我知道了，娘，你放心！这事就烂在我肚子里了，我谁都不会说。” 柳老太欣慰，“好！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不然也不会告诉你了。” 饭做好了。 柳老爹也去找了柳老大（柳梓亮）回来，他们挑着四筐鸭蛋回来。 柳扶儿几人急忙出来，“爹，表妹来了。” 两个小的也附合，“表姐来了。” 张俏唤道：“姥爷，舅舅。” 柳老大笑呵呵的点头，“嗳，阿俏长高了不少。” 柳老太从厨房出来，看着四筐鸭蛋，笑眯眯的道：“都捡回来了？” “还没呢，还有。下午再去捡。”柳老大把鸭蛋挑回杂物间，柳扶儿几人帮忙端菜，布碗筷。 张俏站在水缸旁，舀水给柳老爹洗手，手臂上还挂着擦手的帕了。“舅舅，你过来洗水吧，我给你舀水。” “嗳，好。”柳老大过去，笑看着张俏，“阿俏，你爹娘他们都好吧？” “好！谢舅舅关心。” 柳老大笑：“你这丫头怎么跟舅舅还这么客气？” 柳老爹：“我们阿俏是个懂礼的好姑娘。” 第33章 厨艺征服 饭桌上，柳老爹看着桌上的菜色，突然觉得有些寡味了。这才几天，他的胃好像让张俏给养叼了。 夹了块红烧鳝段，入口就皱眉。 柳老太打趣，“这是让阿俏的厨艺给养叼了？给我吞下去，别浪费！” 何氏停下筷，紧张的看着柳老爹，“爹，真有这么难吃？” 自她嫁进柳家后，一直是她做饭，没发现柳老爹的嘴这么叼啊？今天这菜入口，他就皱眉。 柳老爹咽下菜，轻笑了下说不是那意思。 何氏看向柳老太，满目疑问。 柳老太笑道：“你爹啊，这几天在你四妹家被阿俏做的菜给养叼了胃呗。别理他，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吃几天，这不又习惯了吗？” 张俏自动请缨，“以后，我住这里时就我来做饭吧。” 何氏摇头，“这不行！阿俏是过来这里养身子的。” 张俏：“做饭又不累，再说了，我身子骨没那么差。” 柳老太拍板，“这样吧，以后啊，扶儿跟着阿俏学做饭。一样的菜，不同人煮出来的，还真的味道不同。扶儿学学厨艺，也是好的。” 何氏笑着附合，“我同意。我也一起吧。我从旁学着点，以后爹就不嫌弃我做的饭菜了。” 柳老爹：“你这话说的，我有那么难说话？” “行了行了，吃饭。” 一家人说说笑笑，气氛很好。 张俏很喜欢这种家庭氛围。 下午，柳扶儿带她去外面转了一圈，在湖边遇到了柳老大他们去捡鸭蛋。 “姥爷，舅舅。” “阿爷，爹。”柳扶儿问：“阿俏，你要不要上船，一起去捡鸭蛋？” 张俏眼睛亮了下，“可以吗？” 柳老大笑道：“傻丫头，有什么不可以的，快上来吧。带你们一块你，你可别说累了。” “不会不会！”张俏忙摆手。 他们划船对岸边捡鸭蛋，张俏以前没捡过，挺好奇。她发现淤泥里蚌壳，从泥里挖出一个大的。 “扶儿姐，有蚌壳。” 柳扶儿就住在湖边，蚌壳什么的天天看得见，一点都不稀奇。 “泥里大把的，阿俏喜欢？” 张俏眼睛发亮，“这个蚌壳肉可以吃，好吃的。” “啊？”柳扶儿中午听柳老太说张俏的厨艺好，现在张俏说蚌壳肉好吃，便道：“那咱们挖一些大的回家？” “行！” 张俏点头。 她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遇到那种壳长卵圆形，坚厚，壳顶部刻纹常为同心圆型的。 那种蚌壳里多半有珍珠。 不过，蚌壳肉是真的好吃。 以医学来说，河蚌肉对人体有良好的的保健功效，有滋阴平肝、明目防眼疾等作用。 两人挖了不少出来，选了大的洗净壳上泥。 柳老大瞧见了，问：“你们姐俩捡这些蚌壳做什么用？” “爹，阿俏说，这蚌壳很好吃，我们捡些回去。”柳扶儿兴奋的解释。 柳老大笑应：“那行！你们多捡一些大的，回去了，我也尝尝阿俏的好手艺。” 傍晚回家，除了几筐鸭蛋，还带了不少蚌壳回来。 何氏问了下，听说能吃，也期待着试试这味道。 柳扶儿一心想学厨艺，一直跟在张俏身边，学着怎么拾掇河蚌肉。 张俏拉去河蚌的泥肠，抓洗几遍。 家里正好有几块豆腐。 张俏做了一道河蚌豆腐汤，一道红烧河蚌肉，河蚌肉滑蛋，再有几道家常菜。 柳扶儿在一旁瞧着，满眼冒星星的望着张俏。 “阿俏，你真是太厉害了。光是闻着这香味，也知道这些菜一直很好吃。” 何氏打下手，也真心的服张俏的厨艺。 怪不得她公爹在张家住几天，回来就吃不惯她做的饭菜了。 何氏从厨房出去，院子里，柳老爹父子二人坐在一起抽旱烟。正在商量着张俏的提议。 柳老大是担心做不成，浪费了鸭蛋。 毕竟在他看来，张俏就是一个小姑娘，明年夏天才及笄。 “爹，当家的。” 柳老大看向自家媳妇儿，问：“笑得这么开心，有什么喜事？” 何氏抿唇一笑，不理他，而是问柳老爹，“爹，阿俏会在咱们家住多久？” 柳老爹蹙眉看过去。 何氏立刻解释：“爹，你别误会！我不是怕阿俏住久了，我是想她住久一些。刚才我是瞧见了，这丫头的厨艺没话说，怪不得爹这么喜欢吃她做的菜。 我是想着，阿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让扶儿跟着她学做菜。我瞧着阿俏是个有主见的，扶儿虽说是表姐，但性子还没阿俏稳。让扶儿跟着阿俏，能学到不少东西。” 闻言，柳老爹的脸色才好看起来。 “这个得看阿俏自己。” “哦，那我知道了。” 柳老大闻着香味，问：“阿俏在煮什么菜呢？真是香！” 何氏把菜名报了下。 柳老大咽了咽口水，“听你这么一念，肚子饿了。”他看向柳老爹，“爹，今晚咱们爷俩喝几杯？” “行！” 不多时，饭菜摆桌上。 一家人望着流口水。 柳老爹一声令下，大伙起筷。 张俏吃着河蚌肉，心里欢喜，但有些遗憾。明明有几个壳顶部刻纹常为同心圆型的，可里面却没有珍珠。 张俏不太甘心。 她做准备明天再继续找。 柳家人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最后大伙都心满意足的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着饱嗝。 孩子们出去放笼子捕黄鳝，何氏在厨房收拾，柳老爹三人在院子里坐着聊天等孩子们。 柳老大考虑了许久，也犹豫挣扎了许久，还是下了决定。 “爹，皮蛋和咸蛋的事，我准备做。阿俏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就算不成功，这也就损失几筐鸭蛋，不是什么大事儿。要是成了，以后咱们家就不愁了。” 家里目前日子还算过得去。 不过，柳诚在县里书院，每年都有一大笔支出。眼下，柳成荫也到了启蒙年纪，也该上书院了。 兄弟二人都上书院，这一年下来，家里的支出就大了。 柳老爹一直主张两个孙子要识文断字，不能祖祖辈辈在湖边养鸭子，卖鸭蛋为生。 柳诚上书院，也是柳老爹的意思。 何氏附合，“我也赞同。” 柳老太看着他们夫妇二人，笑问：“这是被阿俏的厨艺给征服了？也愿意信她了？” 第34章 阿俏真能耐 柳老大无奈的笑了下，“娘啊，你别打趣我了。” 柳老太一脸自豪的道：“你们啊，别不信阿俏。听她的没错，别瞻前顾后的。” “是是是！” 夫妇二人忙应是。 “我们回来了。”四个孩子回来了。 柳老太问：“都放好了？” “放好了！” “那明天又有黄鳝吃了。”柳老太笑笑，让柳扶儿带着弟弟妹去梳洗，把张俏留了下来。 “阿俏，你说说做流油咸蛋需要什么？那个松花皮蛋又需要什么？你一并告诉你舅舅，明天就让你舅舅去县里把东西备齐了。” 张俏坐下来。 “做皮蛋需要盐，红茶末，纯碱，生石灰，还有松枝灰，黄圭。咸蛋也需要盐，还有白酒。” 柳老大问：“就这些？” “嗯，就这些。”张俏点点头，“不过，酒需要不少，越烈的越好。坛子也要洗净，晾干里面的水。” 柳老大点头，“行行行！明天我就去备，按着你说的备。” “嗯，东西齐了，咱们准备一下，后天就可以开始做皮蛋和咸蛋了。”张俏也想早点做成功。 柳老太看向柳老大，叮嘱：“做成了，可不能少了咱们阿俏的好处。” “娘，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张俏笑着摆手，“不用不用！这些年，我们家也多亏了舅舅和舅母的接济。这就算是阿俏报答你们的，千万别提什么好处。” 几人听着这话，欣慰不已。 不过，应该给的，等成功了，他们一样会给。 柳扶儿姐弟三人出来了。 柳老太起身，“阿俏，你也洗洗睡吧。这赶了路，又忙了大半天，早该累了。” “好的。” …… 张俏梳洗后，躺在陌生的床上，明明感觉很困了，可就是睡不着。 叩叩叩…… “阿俏。” 柳扶儿？张俏连忙去开门，“扶儿姐。” “睡不着吧？我陪你一起睡。”柳扶儿说着挤进屋，顺手栓上房门，“阿俏。” “嗳。” “如果你不习惯跟我睡，我也可以回自己屋里。我就是怕你一个人在一个新的地方睡不着。” 柳扶儿见她站着没动，连忙解释。 张俏笑着摇头，“不会！我们睡吧。” 两人躺床上，说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柳老大一早就去县里置办东西。张俏几人提着木桶去收黄鳝。 柳成荫提起竹篓，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呀，好大一条黄鳝，还有几条泥鳅。” 柳絮儿也提起一个，倒出了三条大黄鳝，把她高兴坏了。 柳扶儿笑道：“阿俏，这个，你来。” “好啊。保证比你们的要大许多。”张俏提起竹篓，掂量一下，嘿！果然挺沉的。 她笑眯眯的草地里一倒，惊得其他几人立刻跳出几步。 “啊……蛇。” 居然是一条几斤重的水蛇。 这个季节还有蛇，倒是她没想到的。水蛇受了惊吓，在草地里扭动着朝张俏那边去。 柳扶儿姐弟三人脸都吓白了。 只见张俏闪到一旁，站在蛇后，弯腰下去，一手抓锢住蛇头下方，一手掐住蛇的七寸。 一甩一拍，打在旁边的石头上。 动作行如流水，一气呵成。 柳扶儿姐弟三人，集体傻眼。 张俏把蛇缠在手臂上，看向他们三人，安抚道：“这只是一条水蛇，没毒的。而且，它现在已经是一条死蛇了，别担心。过来吧。” 三人见蛇在她的手臂上一动不动。 许久才慢慢挪步过去。 柳扶儿心有余悸，看着那条蛇，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俏，你别把它缠在手臂上，万一没死透，那可怎么办？放下，放下来吧。” “行！” 张俏把蛇装回竹篓里，自己的提着。 “还有好几个竹篓，你们收，还是我来？” 三人有些犹豫。 张俏把竹篓放下，“还是我来吧。” 看来是把他们给吓坏了，只是张俏没有想到，从小就在湖边长大的他们，怎么还会怕一条水蛇？ 今天的收获挺大。 一共捕了十几条黄鳝，还有一斤左右的泥鳅，更有一条几斤重的水蛇。 回到柳家，柳扶儿把捕到蛇的事说了，何氏也心有余悸。 张俏倒出蛇时，柳扶儿三人还躲得远远的。直到张俏把蛇提到外面，剥了皮再提回来，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锅里的白粥煮开了。 张俏提议趁着蛇肉新鲜，干脆吃蛇肉粥。 她切的姜丝，又让柳扶儿拔了些小葱，切了葱花备用。很快一锅鲜甜的蛇肉粥就煮好了。 柳成荫和柳絮儿一开始还坚持说不吃，被张俏哄着尝了一口后，他们就吃下两碗。 把一家人都逗笑了。 吃过早饭，柳老爹带着张俏去后山，让她帮忙看看哪样的黄土好一些？ 选定后，挑了几担回去，放在院备用。 晌午前，柳老大赶着牛车回来。 东西他都买齐全了，还买了不少新坛子回来。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还给张俏、柳扶儿，柳絮儿各买了两条红头绳。 “谢谢舅舅。” “傻丫头，两条头绳而已。” 午饭后，大伙都心急的开始备料。张俏手把手的教他们腌咸蛋和松花皮蛋。 松花皮蛋麻烦一些。 需要把食盐，红茶末，纯碱，生石灰，松枝灰，加上适量的清水，一起放入锅内熬制成汤，捞出残渣，冷却备用。 再把经过挑选合格的鲜鸭蛋，轻轻地分层横放在缸里，装至八成满，用高粱秆将蛋面别住，防止加入汤料后鸭蛋上浮。 最后，把冷却的料汤沿缸壁徐徐倒入缸内，直至淹没鸭蛋，加盖密封。 做完一缸鸭蛋后，张俏的看向围在缸前的几人，道：“这个得腌制一个月左右，出缸后，皮蛋要用冷开水洗净，沥水晾干。最后，把泡过蛋的水跟黄土调制的泥浆，裹住皮蛋，再滚一层谷糠，置于缸内密封贮存。” 几人点头。 柳老太不吝的夸赞，“我们阿俏真能耐，这个做法，我们可都没听说过。这样种出来的，一定成功。” 张俏每次都被柳老太夸到不好意思。 似乎无论她做什么，在柳老太看来，全是对的，一定能成的。 柳老太对她，比她对自己还要有信心。 第35章 顾珩 接下来教他们腌制咸鸭蛋，这个不太麻烦，但讲究细节。 鸭蛋要清洗干净，要晾干鸭蛋表面的水，不能有生水存在鸭蛋中。腌制鸭蛋的陶土罐子，清洗干净后，一定要沥干水分，同样不能有生水坛里。 煮一锅水，放一些花椒和八角，大火煮开后，再放入盐，用筷子在锅里搅拌融化，熄火放凉。 把沥干水分的鸭蛋一个一个摆放在坛子中，倒入适量烈酒，然后将煮开放凉的水倒入坛子中，淹没鸭蛋。 封坛后，将坛子放在阴凉通风的位置，大约需要腌一个月左右。 张俏一边做一边讲解，把该注意的重点和细节，讲得特别仔细。昨天捡回来的鸭蛋，一半做了皮蛋，一半做了咸蛋。 忙完后，已经夜幕降临了。 晚上，还是张俏掌勺，简单的做了一大锅的面疙瘩，放了小白菜，还有上午柳老大从县里割回来的肉。 早上补水蛇吓了一跳，但还是想捕黄鳝，天黑前，柳扶儿带着弟弟妹妹去放了竹笼。 豆灯下。 何氏和柳老太在裁剪衣服，婆媳二人一边做事，一边聊着家常。 “娘，阿俏真的跟林家那小子退了亲？” 柳老太点头，“嗯，退了。林家有那心思，阿俏抢在前头退了亲，倒是保全了自己的颜面。” 柳老太把从柳翠花嘴里得知的事，一一告诉何氏。 何氏听后，感慨：“阿俏是个让人心疼，又懂事的姑娘。退亲虽说不好听，但她这事办得好啊。以退为进，反而让人舍不得说她半句不好。 按说，这亲退了，也没什么可舍不得的。只是，阿俏好归好，脸上那道疤怕还是会那妨碍她找到好人家。” 何氏说出了心里话。 闻言，柳老太轻叹。 “可不是嘛。” 何氏见她愁苦，忙宽慰：“娘，阿俏这么好，总会遇到不看中皮相的好男人的。好人有福报！她这么好。” 柳老太点点头，岔开了话题。 “扶儿不小了，年底就及笄了，可有人家来打听？” “还没有呢。”提及自己的大闺女，何氏并不着急，一来柳家条件不算太差，二来柳扶儿模样不差。 何氏还想着多留几年，根本没去操心这事。 柳老太：“还是要关注一下。” “嗳，娘，我知道了。” 隔壁屋里，柳扶儿又来到张俏屋里，说是陪她，实际上更像是柳扶儿找人聊天。 张俏安静听着。 她说，他大哥有一个同窗，才华好，人也长得好，就是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 说是不敢向她大哥打听。 还是上回跟她爹娘去看他大哥时，不小心看见的。 张俏只听，没表达意见。 听着只见一面就觉得人家才华好，张俏暗暗想笑。这才华也是一眼能看出来的？ 不过，她也没指出来。 小姑娘嘛，哪个不怀春？ 有个心仪的对相，这也很正常。 张俏想起了前世那位，明知不可为，不也飞蛾扑火了吗？最后，付了死这个代价，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算算时间，三年后那人才高中。 如果她要从中做点什么，那是不是该开始准备了。 京城那地方，非贵即富。 她想与那一家人有点关系，想从中做点什么，贵气不了，也就只能是富了。 忆起前尘往事，张俏的心还会痛。 “阿俏，阿俏……”柳扶儿发现她愣神不知在想什么，便摇晃着她，“阿俏，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有点困了。” “哦，那我们睡吧。” “嗯。” 张俏侧身朝里，事实上，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是不想再扫柳扶儿的兴致。 夜已深，久违的梦魇归来。 张俏陷入梦中，往事重演，痛让她冷汗涔涔，梦呓出声。 在梦中，顾珩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找在墙角，生生的提了起来，一手放在她微隆的腹部上。 “我是直接扭断你的脖子呢，还是先将这里面的小东西挖出来？你还没与他见面呢？挖出来，让你们认个脸，黄泉路上好相认，如何？” 他的气息像是毒蛇信子，让她骤起鸡皮疙瘩。 “不！不要！别……你别这样……不要杀我，不要杀他，不要啊，顾……” 顾珩的名字卡在喉咙里。 张俏歇斯底里的呐喊，那声音把柳扶儿吓至滚到床下，瞬间又爬起来，紧张的抓住张俏在半空中挥动的手。 “阿俏，阿俏……你醒醒，你醒醒啊。” 柳扶儿吓到眼泪直飙。 她见张俏醒不过来，急忙往外跑，“阿爷，阿奶，你们快醒醒。阿俏她她她……” 柳老太赤着脚跑出来，看着泪流满面的柳扶儿，问：“阿俏怎么了？” “阿奶，阿俏像是在做恶梦，一直在喊别杀她，我叫不醒她，我害怕……” 柳扶儿抽泣着道。 柳老太从她身边挤过去，急急去了隔壁。 张俏还在呐喊着，脸上不是汗还是泪水，那哀求的声音，让人听了就心疼。 柳老太坐在床上，将张俏抱起来，拍着她的背问，柔声哄道：“阿俏，你快醒醒，你只是在做恶梦。没事，没事的。没人要杀你，姥姥在这里陪着你，没事，没事……” 柳老太忍不住都哭了。 这丫头内心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为什么做梦都这样痛苦？ “阿俏乖，阿俏快醒醒……” 柳老爹，还有柳老大夫妇都披了衣服过来，大伙站在床前，看着久久不醒的张俏，急得直搓手。 柳老大：“爹，要不泼水吧。再不醒过来，这丫头受不了啊。” 何氏：“要不，掐她一下，痛了，人就醒了。” 柳老爹舍不得。 柳老太咬咬牙，伸手往张俏腰肢上用力掐力。 “阿俏，对不起！姥姥只是想你快点醒过来。”用力掐了几下，张俏才皱眉醒来。 大伙见她醒过来，齐齐松了一口气。 柳老太拿着手绢帮她擦汗，心疼不已，“阿俏，你这是做什么恶梦了？我们怎么都叫不醒你。” 张俏吁了一口气。 抱歉的看着他们，“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很可怕梦，一直想醒也醒不过来。没事！真的没事！” 她的双眼红肿，一看就是在梦里哭了。 柳扶儿哭着上前，“阿俏。” “扶儿姐，我没事！” “阿俏，你吓到儿了。” “对不起！” 第36章 落水 本是需要人安抚的张俏，反过来一直安抚柳家人。柳老爹一声令下，全部人各自回屋。 柳扶儿心有余悸。 张俏把她哄回她屋里。 叩叩叩……何氏在外面敲门，“阿俏，舅母给你提了桶热水，你开开门，用热水擦身子，换身衣服吧。” 她看见张俏全身都汗透了。 嘎吱…… 张俏拉开门，“多谢舅母！” “傻孩子，一家人怎么总是说谢呢？走吧！舅母给你提进去，你找套干净的衣服。” “好”！ 何氏放下桶放往外走，“阿俏，换了衣服就睡觉，别多想。有事就出来喊舅母。” “舅母，我知道了。” “快去吧。” “嗯。” 张俏栓上门，走去衣柜前找了套干净的衣服，擦身子，换上，提水出去倒了，再回屋躺在床上。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没人提及昨晚的事。 张俏心里感激不已。 白天，张俏想去山上转转，想看看这里的山上有没有她需要的草药。脸上这道疤，她想早点除去。 不想家人每次看她，眼底都涌上怜惜。 出门前，柳老太不停叮嘱，让张俏几人小心一些。 “扶儿姐，这一片我都找地了。我想去那座山上看看，可以吗？”张俏指着后面的高山。 柳扶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面露为难。 “阿俏，今天就别去了吧。明天就我们两个人来，我陪你去。”主要是身边还有两个小的，柳扶儿不敢带他们进深山里。 张俏点头，“行！” 反正，她暂时都住在柳家，不急这一天半天的。 回到家，反正也没事，她又的挂记是湖里的蚌壳，便又唤了柳扶儿姐弟三人，一起就在柳家门口的湖边挖蚌壳。 “我们就找这一种蚌壳。” 张俏找到了一个壳顶部刻纹常为同心圆型的蚌壳，拿着给柳扶儿几人看。 柳成荫问：“阿俏姐，为什么要找这种呢？” 张俏一本正经的道：“这种肉好吃啊。” 在没有找到珍珠前，她也不好说这样的蚌壳里可能有珍珠。她向柳老太打听过了，青湖有几百年了，但从未有人食用蚌壳肉。 按说，不会有人知晓河蚌里可能有珍珠。 人们只知珍珠都产出大海里。 “哦，我们知道了。”三人齐声应道，然后就一起挖找河蚌。 村里的孩子在湖边玩，看见他们在挖河蚌，便跑来问：“成荫，你们挖这个东西做什么？” 张俏抢先道：“砸出里面的肉，喂鸭子。” “啊？”孩子们惊讶的看着她，看清她脸上的伤疤时，全部后退几步，指着她，道：“好丑啊，她脸上有条疤，真丑。” 张俏皱眉。 柳扶儿三人变了脸色，齐齐看向张俏。 柳成荫突然抓了一把泥往那些孩子们身上砸去，“你们才丑，你们全家都丑，我阿俏姐才不丑。” 孩子们没想到他突然发难，被砸得全身是泥。 一时，有人跑了。 有人跑到一旁，也抓了泥砸他们。 “就是丑，很丑很丑，丑八怪！” “长得丑，还不让人说了？” “柳成荫，你再砸，我们就不跟你玩了。” 泥巴仗瞬间就打了起来，谁也不让谁。张俏站在一旁，被砸中几下，这可把柳成荫和柳絮儿惹火了，两个小的比两个大的还在战斗力十足，砸泥巴是一点都不含糊。 一边砸一边骂：“不玩就不玩，谁愿意跟你们玩！” 张俏和柳扶儿觉得自己是大人，没办法跟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打泥仗，两人便劝道。 “别打了！” 可没人理她们。 “啊……”柳絮儿被砸到脸，一脸全是泥桨。 柳成荫气得不轻，红着眼拿了个大河蚌，对准那个砸柳絮儿的男孩子砸过去。 那人尖叫一声。 手捂着额头，血从他指缝流了出来。 见血了。 一群孩子都慌了，一哄而散，跑回家去找大人。 柳扶儿抱着柳絮儿蹲在湖边洗去脸上的泥，幸好眼睛里没有泥沙，不然这后果就严重了。 “成荫，你回家叫姥姥他们过来。” 张俏交待一声，抬步走向那个一屁股坐在淤泥地里的男孩面前。 “喂，你松开手，我看看你的伤口。” “滚！丑八怪。” 张俏不理会，弯腰去拉他的手。 手刚碰到，立刻被他甩开，可一个画面还是闪入了她的脑海里。预感又回来了？ 张俏怕是自己的错觉，又伸手过去。 她扣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她看到了更清晰的画面。 “你……” “你这个丑八怪，你松手！” 远处大人们闻讯跑来，张俏望了一眼，然后松开手，顺势又拉下那人的手，两人拉扯起来。 待大人走近时，水面上砸起了水花。 张俏直挺挺的倒进湖里。 “啊……落水了。” “阿俏。” “阿俏姐。” 那男孩看着自己手，不敢置信，“我我我……我没有，不是我……” 一时，青湖边乱了套。 识水性的忙下去捞人，也有人忙去划船过来。 湖面上叫声四起。 “阿俏。” “阿俏，你在哪里？” 柳老太站在湖边，望着湖面，双腿发软。 阿俏一定会没事吧？ 湖底，张俏一直往对岸游，她不是成心要吓人，而是要避免一个马上要出现的局面。 只要这样，那个男孩才会被带到岸上，那个男孩的爹娘才会咄咄逼人，这样两家才能换个方式解决问题。 张俏游到一半时，浮出湖面，仰面躺着。 这对于她来说，不是难事。 “快看啊，在那边呢。” “人怎么突然就到那里了？” “快！快划船过去看看。” 张俏凝神听着动静，等到船只近了，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快把人捞到船上来。” “人怎么样？” “没事吧？” “……” 船上人七嘴八舌，着急得不行。 等船靠了岸，柳老太他们冲过来，焦急的问：“怎么样了？我们家阿俏没事吧？” “人没事，不过可能喝了不少水，人昏迷着。” “老大家的，快去请大夫。” 岸边乱成一团，有人骂，有人哭。 那个男孩站在他爹娘身边，抿着唇，不敢说话，也不敢哭，更不敢再诉说自己的委屈。 他脑子里都是懵的，怎么就这样了？ 第37章 乱成一套 柳家乱成一套，院子里站满了村民和柳家的旁亲。 何氏领着大夫进来，“娘，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嘎吱……房门拉开，柳老太侧开身，“大夫，你快请进。人落水了，没醒过来。” 大夫点头。 外面的人，紧紧的闭着房门。 柳老大把柳扶儿姐弟三人叫到跟前，当众质问：“扶儿，你说，这得怎么一回事？” 柳扶儿把事情经过讲了下。 最后，她低声哭了。 “谁让他们冲着阿俏喊丑八怪的？成荫让他们别喊说，他们不听，叫得更欢了。成荫抓泥巴砸他们，他们也一直还手。最后，如果不是他们砸了絮儿一脸泥，成荫也不会气得砸蚌壳出去。” “爹，这事我们没有错！阿俏去帮他看伤口，他反把人给推到湖里，全怪他！砸絮儿的人也是他。” 那男孩叫柳顺，他是柳老大堂弟的幺儿。 柳顺张了张嘴，又合上。 这事他解释不了。 事实就像柳扶儿说的那样。 可他怎么把人推倒的，他实在是想不清楚。 “水吐出来了，吐出来了，这下好了，大夫，真是谢谢你。”屋里传来柳老太惊喜的声音。 外面等待的人，全松了一口气。 人没事就好。 不一会儿，柳老太陪着大夫出来。 “大夫，你帮柳顺包扎一下伤口吧，看看他的伤势如何了？”柳老太把大夫领到了柳顺面前。 大夫点头，检查一番。 “只是破了点皮，不碍事，也不会留下伤疤。” 说完，取了一小瓶药膏出来。清洗伤口，再抹了药膏，“可以了。这瓶药膏，你收着。早上，晚上洗脸上抹一次，过几天就好了。” 柳顺爹娘忙道谢。 柳老太扫了他们一眼，“大夫，这药膏多少钱？” “二十文。” “那行！这伤口是我家成荫砸的，药膏钱我来给。”柳老太当众数了二十文给大夫，又交待何氏，“老大家的，你去厨房数二十个鸡蛋给柳顺娘，让她带回家给柳顺补补。” “是，娘。”何氏匆匆去厨房装鸡蛋。 柳顺娘：“二婶，这怎么好意思呢？” 柳老太冷笑一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家阿俏是柳顺推到湖里的，药钱诊金，还有营养费，也由你们给。” “啊？”柳顺娘瞪大双眼，满目不敢置信。 柳老太斜睨着她，“难道不是这个理？要不要让大家评评理，是不是谁的责任谁负？” 柳顺娘气得一噎。 柳老太的厉害，她是知道的。 她干不过。 现在柳老太也不算是为难他们家，这诊金她不给，也说不过去。 “大夫，诊金和药钱一共是多少？” 大夫：“抹去零头，你给我二两银吧。这丫头受了惊，着了凉，呛了水，需要调养六七天。” “什么？” “抹去零头，二两银子。” 柳顺娘气得要吐血，可这么多人看着，她又不得不掏这个银子。掏出二两银给大夫，她揪着柳顺的耳朵往外拖。 “死小子，回家再抽你。” 大夫说了些注意的事项，柳老大跟着去抓药。 人没事，院里的人也散了。 参与打泥仗的孩子，家里大人过意不去，回家后数了些鸡蛋给柳家送来，说了些道歉的话。 这事就这么过了。 张俏连着出事，柳家人都有些发愁。 他们担心张俏此行，没散到心，反而受伤回家。 这样的话，他们没法向张大程夫妇交待。 张俏被强行休养了六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不能出去挖蚌壳，柳扶儿姐弟三人却没停，为了讨张俏高兴，他们天天去挖那种壳顶部刻纹常为同心圆型的蚌壳。 张俏就在院里取蚌肉。 这天，她撬开蚌壳，取肉时，发现了一颗圆珠的珍珠。珍珠不大，但色泽好又圆润。 这可把她高兴坏了。 “姥姥。” “阿俏，怎么了？”坐在院子里做针线活的柳老太看过来。 张俏招招手，“姥姥，你快来一下。” 柳老太放下针线，蹲在木盆前。 “姥姥，你看这个。” “这是？” 张俏高兴的笑了，“姥姥，这是珍珠，长在蚌壳里的珍珠，可值钱了。我这些日子找这种壳顶部刻纹常为同心圆型的蚌壳，就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珍珠？” “珍珠？”柳老太惊得合得不拢嘴。 她听说过珍珠，可听人说，这珍珠在海里。 这怎么会在湖底的蚌壳里？ 张俏轻嘘一声，往院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来，这才细细的向她解释。 听完，柳老太喜得快蹲不住了。 恨不得立刻把家人找回来，让他们都去找这个蚌壳。 “姥姥，这个一定要保密。不然，这青湖就没安宁了。”张俏叮嘱。 柳老太点头。 张俏又教她怎么取蚌肉？珍珠会在哪个位置？ 一大盆蚌壳拾掇完，只得了两颗珍珠。 不过，这已经够让柳老太高兴了。 晚上，她把这事跟柳老爹说了，还把珍珠拿出来给他看，“老头子，你看。” 柳老爹看着她手心里的珠子，“这就是珍珠？” 柳老太点头，“嗯，这个就是。” “那你怎么不给阿俏？你收着做什么？” “阿俏不肯要。” “不肯要，也要给。”柳老爹取过珍珠，想拿去给张俏。 柳老太连忙拉住他，“老头子，你急什么啊。这个我们就暂时帮阿俏保存，等她将来出嫁时，我们给她弄一串珍珠。” “……”柳老爹看着自己的老妻，扑哧一声笑了，“你是不是想多了，哪有那么容易啊？你瞧他们几个，天天鼓捣，不也才得两颗吗？一串呢，你要弄几年？” “不管几年，总之有多少都存放起来，就是弄不了一串，也可以找工匠做几副耳环。阿俏的，扶儿的，絮儿的，阿倩的，四个都给。如果有多的，我们就多做几副，以后，几个男的成亲，也能拿出来当聘礼。” 柳老太想的不是拿珍珠换银子，而是留给孩子们。 柳老爹听着，觉得有道理。 遂点头。 “好！这事听你的。” 接下来，柳家的孩子天天都在湖边挖蚌壳，柳老爹也会在对岸捡鸭蛋时，也从淤泥里找那种蚌壳。 珍珠的确少。 可遇不可求。 弄了半个月，也得了六颗。 不过，柳家人已经很满足了。 第38章 琢磨不透 张俏要上山找草药，柳老太不放心，便让柳老爹跟着一起。别说，还真让张俏找到了四种去疤的草药。 家里有两种，还差两种。 离去疤膏药越来越靠近，张俏心里暗暗高兴。 她上山采药时，碰到别的草药也采挖回去。在山上教柳扶儿他们认草药，回家后教她们晒制。 柳扶儿学得很起劲。 每天上山，下湖的日子过得特别快。 张俏到青湖村已经一个月了。何氏挂记着腌制的皮蛋和咸蛋，每天都扳着手指算日子。 “阿俏，那些皮蛋，今天就腌制一个月了。咱们是不是取一个出来看看？”一大早，张俏从屋里出来，何氏就逮着她问。 张俏点头，“行！我们去看看。” 柳老太听见了，也跟着一起去后院。 后院的杂物间里摆着大大小小的坛子，她们抱了一坛皮蛋，一坛咸蛋出去。 何氏：“阿俏，你来开坛。” 柳老太点头，“对！阿俏，你来。” 张俏见她俩这么紧张，内心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揭开咸蛋的坛子盖，一股香味就扑鼻而来，张俏检查了料水的颜色，又拿起一个鸭蛋在手里轻晃几下。 “应该是行了。舅母，要不我们煮八个，一人尝一个，看看出油没有？” 何氏立刻点头，“行！” 她连忙去取了盆出来，装了八个进去，搁在小锅里煮。往灶膛里塞了一把火，又匆匆出来。 张俏已经打开了腌皮蛋的坛子,取出一个在检查。 柳老太在一旁紧张的问：“阿俏，怎么样了？腌好了吗？” 张俏磕破一个蛋壳，剥开壳，里面的皮蛋已经腌好了，上面的松花也很显眼漂亮。 张俏举起皮蛋。 “姥姥，舅母，你们看，这个就是松花了。” 柳老太跟何氏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显眼的松花。 二人惊呼，“成了。” 何氏问：“只是为何这皮蛋黑乎乎的？” 张俏笑道：“皮蛋就是这样子的。舅母，大锅里可是煮着白粥？” “嗯，刚煮好。” “行！那我拿几个皮蛋进去，我给大家煮皮蛋瘦肉粥。我记得我舅舅昨天割了一块肉，还有一些腌在厨柜里吧？” 张俏取了四个皮蛋。 何氏：“对！就在厨柜里，走吧，舅母给你打下手。” “行！” 张俏让柳老太把坛子封回去。 柳老爹和柳老大放鸭回来了，柳老太高兴的告诉他们，“皮蛋和咸蛋都腌好了。阿俏在厨房里给我们煮皮蛋瘦肉粥，还一人煮了一个咸蛋。” 父子二人一听，也高兴坏了。 一家人不时的进厨房看一眼，心里紧张又期盼着咸蛋的结果，还有皮蛋的味道。 粥是现成的，加入皮蛋碎和瘦肉沫，煮开，调味，撒上葱花，皮蛋瘦肉粥很快就煮好了。 他们把桌椅摆在院子里。 柳扶儿进去帮忙端粥。 何氏把煮好的咸蛋装在盘子里，也端了出去。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人面前一大碗粥，碗边还搁着上个煮好的咸蛋。 大家既心急，又紧张。 齐齐看向柳老爹。 柳老爹拿起咸蛋，往桌边磕一下，笑道：“吃吧！” 大伙都先磕开咸蛋，剥了壳，咬开蛋白，一口金黄色的油流了一下。这可把大伙都喜坏了。 “阿爷，我这个有油。” “阿爷，我这个也流油了。” 八个咸蛋，全部都流油。 柳老太吸了一口油，啧啧嘴，笑眯眯的道：“真香啊！阿俏，你真是了不起！” 柳家人高兴极了，一个个都眼睛发亮，仿佛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以前难得一见的流油咸蛋，现在经张俏的巧手腌制，个个都流油，忒香！ 这怎么能不让他们高兴。 流油的咸蛋，一个顶仨，这往后的日子想想都美好。 柳老爹舀了一勺粥，“大家吃粥，尝尝皮蛋的味道。” “是！” 大家一起开吃，吃得津津有味。腌制好的皮蛋煮成粥，完全没有了新鲜鸭蛋的味道。 那沙沙糯糯的蛋黄，吃进嘴里很香。 咸蛋和皮蛋都成功了，张俏比谁都高兴。其实，她心里也紧张，也担心自己记岔了配方。 现在这么成功，舅舅一家人的生活都将会有很大的改善，她是真的高兴。 吃过早饭，张俏用料水和了黄泥，裹在皮蛋上，再滚一层谷糠，置于缸内密封贮存。 “舅舅，这些皮蛋可以不裹这些就担去卖，裹上这些是为了更好的贮存，能放置久一些。不过，我建议还是裹一层，这样你挑去县里卖时，不会磕破。而且，这样子也显得神秘一些，让人琢磨不透我们是怎么做出来的。” 柳老大一边听一边点头，“行！我们听阿俏的。东西腌制出来了，我们也不急这几天。” “对对对！” 其他人也附合。 他们上午把腌制好的皮蛋、咸蛋裹好，下午又把最近收集的鸭蛋，全部腌咸蛋。 柳老爹的意思是皮蛋好吃，但是新鲜的品种，怕人接受不快。咸蛋不同，流油的咸蛋，那是有多少能卖多少。 为了保守起见，他们先多腌一些咸蛋。 五天后，柳老爹父子二人拉着咸蛋和皮蛋去县里卖。何氏跟着一起，张俏教她做了一些凉拌皮蛋，方便让客人尝试，这样客人更容易接受新东西。 除了凉拦皮蛋，张俏还告诉她几个皮蛋的吃法。 买皮蛋，附带吃法。 柳老太一天都心不在焉，心急了，干脆把桌子端到了院门外，一边缝衣服，一边不时望向小路。 她急切想知道今天的咸蛋和皮蛋卖得如何？ 张俏教柳老大先挑去酒楼，不成，再去菜场零卖。 当然，还外带了几个菜谱，比如三色蛋，比如介菜咸蛋汤，咸蛋豆腐汤。 酒楼如果有先见，肯定愿意合作。 毕竟还送了菜谱。 全是新鲜的吃法。 “阿奶，我阿爷和我爹娘回来了。”柳成荫一天都在入村路口等着，看见自家牛车远远的来了，他撒腿就往家跑。 先赶回来报信。 柳老太听着，一激动，手指被针扎了下。 她连忙把手指含在嘴里。 柳老太站起来，翘首以盼的望着小路。 “阿奶，我没骗的，真的回来的。我远远的看到自家牛车了，想着阿奶挂记着，我就先抄近路跑回来。” 柳成荫双手支着膝盖，微喘着气。 第39章 上门提亲 柳老太揉揉他的脑袋，“成荫乖~~” “阿奶，你是不是很紧张？”柳成荫抬头看着她，感觉他家阿奶今天比往日不太同。 柳老太被一个小孩子看破，忍不住的笑了。 “嗯，有点。如果东西卖出了好价钱，以后，成荫上学堂的银子就再不用操心了。” 柳成荫听懂了。 “阿奶，会的，一定会的。” “嗯。” 看到牛车了，柳成荫伸出小手握住了柳老太的手，偷偷的勾唇笑了。 他发现他家阿奶，今天有点可爱啊。 “娘。”远远的，何氏冲着院门口的人挥手，那样子看起来很不淡定。 柳老太的心突突突的跳。 这是成了，还是没成？ 牛车上，三个人都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喜色难耐。柳老太瞧清楚了，知道事儿成了。 她的心定了下来。 微笑颔首：“回屋再说。” 这事儿不适合在外面嚷嚷，省得人尽皆知。 何氏点头。 柳老大卸牛车，挑着空竹筐进了院门，柳老爹巴嗒巴嗒的抽着旱烟，吐出烟圈儿，脸上的表情都看不太真切。 何氏进了院门就激动的握住柳老太的手，“娘啊，成了成了。阿俏的办法真管用，我们就先去找了酒楼，一家一家的问。还真谈成了一家，因为给了菜谱，他们又试了味道，这才回来晚了。不然的话，早就回来了。” “哦，对了。我们把煮好的咸蛋送去给柳诚了。让他分给同窗尝尝，另外，也送了一篮给夫子。” 柳老太乐呵呵的点头，“好好好！这事你办得好。应该给夫子送一些，也该让同窗们尝一尝。” 何氏点头，“嗯。” 柳老太去厨房提水出来，给他们三人各倒了一碗。 四人坐在一起。 何氏把钱袋取出来，推到柳老太面前，“奶，这是今天得的银子，你收着。” 家里一直是柳老太管家。 只要有了进项，大家都会自觉的交到柳老太手中。 柳老太掂量了下手中的钱袋，问：“价格怎么样？怎么跟人家酒楼谈的？” 柳老爹抽烟，不吱声，但眸底闪着光，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柳老大忙应道：“按着阿俏教的说法，我们谈了三家才定了一家价格合适的。咸蛋比外面零卖少二文钱一个，皮蛋跟咸蛋贵两文钱。那掌柜说了，以后，有多少都往他那儿送。” “你们怎么说的？”柳老太急声问。 柳老大：“我们只同意咸蛋皮蛋各三百个，咱们阿俏不是说了吗？她有法子销出更多，还能让咱们家的流油咸蛋和皮蛋打出名号。我觉得该听阿俏的。” 一个多月的时间，张俏摇身一变成了柳家的主心骨。 尤其是现在。 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反对。 柳老太点头：“行！那就听阿俏的。” “娘，我们割了些肉回来。我去厨房做饭，阿俏和扶儿她们呢？” 何氏问。 “阿俏和扶儿上山采药去了，絮儿出去玩了。成荫刚才还在，这会儿估计去找絮儿了。” “哦，那行！我做饭去。” “等一下！” 柳老太打开钱袋，从里面数了一百文出来，五十文给何氏，五十文给柳老大。 何氏推辞不要。 柳老太嗔了她一眼，道：“给你就收着。回头去县里，碰到自己想买的，也能买一点。以后啊，每卖一次咸蛋，我就给你五十文。你收着也好，买东西也好。” 何氏还是不想收。 柳老大笑呵呵的道：“娘给的，你就收着。我这个也给你，你一并收着。” “嗳，那我听娘的。”何氏笑眯眯的把一百文收了起来。 柳老太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真好啊！” 柳老爹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是啊，真好！ …… 张俏和柳扶儿采药下山，突然，柳扶儿拉住张俏，望着前面树下的白袍男子，道：“阿俏，那里有一个人。” 张俏定眼看去。 那好像是徐文元？ 徐文元也看到她们了，连忙从树下走出来，挥挥手，喊道：“张姑娘，可算是等到你了。” 柳扶儿惊讶问：“阿俏，你认识他？” 张俏点头，“认识。你不是听说过，我在十里镇制服惊马的事吗？他就是那个被人救下的男子，【百草药馆】的徐大公子。” “就是他啊。” “嗯，就是他，走吧。” 二人朝徐文元走去，张俏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徐文元笑了下，“有心自然就能知道。” 张俏挑挑眉，不以为然，“你应该不是顺路吧？找我有事？” “有事啊。” “那说吧。” 徐文元看向柳扶儿，问张俏，“这位姑娘是你柳家表姐？” 柳扶儿蹙眉：“你怎么知道是表姐？不可以是表妹吗？我比阿俏显老一些？” 话到后面，有些火药味了。 徐文元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柳扶儿是这样的柳扶儿。 张俏暗暗想笑。 “你别笑！”徐文元瞥了她一眼，然后对柳扶儿解释：“我既知你们来这里了，当然也知阿俏和谁一起来的。柳姑娘，你误会在下了。” “阿俏？你喊她阿俏？”柳扶儿皱眉，“徐公子，这会不会有些不妥？旁人听见了，对阿俏闺誉不好。” 徐文元文诌诌的作揖，“柳姑娘，有所不知，救命之恩，恩重如山。在下心知会让人觉得轻佻了，但如果不亲自过来，又担心阿俏认为我不够诚意。” 张俏抢在柳扶儿前面，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徐文元一脸认真的看着她，“阿俏，我想向找媒婆上门提亲，但又怕你拒绝，也怕突然上门提亲，让你为难，引来非议。所以，我想先过来问问你的意思。” 上门提亲？ 张俏和柳扶儿都惊讶看着他。 张俏心想：这人的脑子不是上次摔坏了吧？ 柳扶儿心想：听起来，这人还算有诚意，长得也还行，还知道先问阿俏的意思。家世也不错，看来可以考虑。 徐文元并不着急，静静的等着。 事实上，并不如此。 徐大夫不让提亲，他又觉得张俏实在合适，所以，他几次三番去海棠村张家，可张俏不在家啊。 他转辗打听到了这里。 寻了几天，这才成功的堵到人。 他是想先斩后奏，如果张俏点头了，他爹不可能再反对。 第40章 考验我一下 张俏默了默，道：“还是叫我张姑娘吧。” “……”徐文元会意，有些不敢置信，“你不同意？” 张俏摇头，“不同意！但无关于你好与不好？我就是不想在这个年纪考虑亲事。” 徐文元迅速的消化她话里的意思。 “我不是提亲后，立刻就成亲的。我知道你明年才及笄，你不是喜欢草药吗？我家开药馆的，你如果和我订亲了，便可以跟着我爹学医术。以后，我家的药馆交给你打理。” 闻言，张俏眯起眸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眼目审视。 徐文元觉得她的目光很犀利，忍不住的心虚起来。 他摸摸鼻子，“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张俏笑了下，“我如果不跟你订亲，我想拜你爹为师，想跟他学医术，他就不愿意？” 徐文元点头，“我学医术不外传。” “那药馆里的学徒？” “他们只会药理，还不到医术。” “哦。” “我说的是真的。” 徐文元听她哦了一声，感觉后背都出冷汗了。他可真怕张俏要去向他爹打听这事啊。 张俏挥挥手，“你回去吧。” 说完，拉着柳扶儿越过他，下山回柳家。 徐文元着急的追上来，“阿俏，你的意思如何啊？” 张俏挥挥手，“请叫我张姑娘。” 徐文元不死心，与她并肩而行，伸手去取她的竹篓，“我帮你背吧。阿俏，你考虑一下。我保证不会对你三心二意，我保证会对你好的。” “为什么？”张俏停下来，转身看着他，“为什么突然要向我提亲？为什么想要对我好？你别说你喜欢我，我可不信。” 徐文元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白。 “我挺欣赏你的。老实说，我向你提亲，一是因为听到你被人退了亲，遭人非议。我想着，只要我风风光光的上门提亲，也就没人再议论你了。我要让那男的知道，退亲是他的损失。 二嘛，我对医术和药馆都不感兴趣。可我家的祖业不能后继无人，我看你这方面挺有天分的，所以，想着与你成亲了，你将来可以接管药馆。 三嘛，向你提亲一事，我不是冲动的。我认真想过的，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 他说的全是心里话。 没有丝毫敷衍。 张俏听后，点点头，“谢谢你！不过，这事我还是不想答应，起码暂时不想答应。” 徐文元：“那你考虑考虑？” 张俏很诚实的道：“可以考虑，但可能还是不会同意。” “没事没事！你先考虑一下，也可以考验我一下。只要你别立刻拒绝就行。” 徐文元见她愿意考虑，已经很满意了。 他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 “阿俏，竹篓给我，我来背。” “不用！” “我是男人，让我来背吧。” “你的力气有我大？”张俏瞥了他一眼，“不信？那要不试，那块大石头，你能不能搬得动？” 徐文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我试试？” “好啊。正好，我们也想休息一下。”张俏拉着柳扶儿，“扶儿姐，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 “哦。” 到了那边，两人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张俏指了指面前的大石头，“你试一下，不过，你别勉强，别闪到腰了。” 徐文元咧嘴一笑，“谢谢你关心我。” 他走过去，热了下身，弯腰，两手抱住大石头，石头一动不动。徐文元咬牙，继续用劲。 汗流满面，还是搬不动。 张俏从石头上跳下来，“你让开，我来试试。” 徐文元抽回手，看着她，“阿俏，你别试了，搬不动的。我都搬不动，何况你一个小姑娘呢。阿俏，走吧，我们先……” 呃~~ 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由噤了声。 只见张俏把石头搬起来，挪到了一旁，重点是她的表情很轻松，不像他早前那么狼狈。 柳扶儿也看傻了眼。 大力女啊。 “阿……阿俏。” 张俏返回去，重新背上竹篓，挥手，“事实证明，我的力气比你大。徐公子，我们先回去了。你从哪来的，就回哪里吧。我不方便请你回柳家做客。” 徐文元站在石头边上，一动不动，目送她离开。 那边，柳扶儿很久才回过神来。 她惊讶的问：“阿俏，你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 张俏摇摇头，“不知道啊，以前都没发现，上次突发事件，一出手才知道自己的力气大。” “真厉害！” “一般般吧。” “太厉害了！” “还行吧。” “阿俏，如果我是男的，我也想娶你。”柳扶儿突然感慨，然后两眼发亮的看着她。 张俏拍拍脑门，“谢天谢地，感谢舅母把你生成了女儿家。” “……”柳扶儿伸手挠她，“阿俏，你嫌弃我。” “没有！” “你就有。” “我真没有。” “……”表姐妹二人笑着一路打闹着回家。 快到家时，张俏收起笑意，一脸严肃的叮嘱，“扶儿姐，刚上遇见徐文元，还有他说的那些话，你都别说一个字。就当没见过他，没听过那些话。” 柳扶儿点头，“好！” 二人进了院门，脆声喊道：“我们回来了。” 大伙齐齐从屋里出来，一脸喜色的望着张俏。 张俏见状，笑问：“姥爷，今天去县城是不是挺顺利的？价钱谈得顺利？” 柳老爹乐呵点头。 何氏已高兴的道：“阿俏，我们按你说的办，谈了几家酒楼，选了一家价钱合适的。那些咸蛋和皮蛋，全部都卖出去了。” “价格如何？”张俏一边洗手，一边问。 “咸蛋比零卖低二文钱，皮蛋比咸蛋高二文钱。” 张俏点点头，“价格还行。” “阿俏，我们按你说的，只答应每个月各供应三百个。”何氏瞅着她道。 其实何氏想问，你说剩下的你来处理，你打算弄啊？ 张俏听懂了她话后的意思。 “舅母放心！剩下的交给我，我有办法。明天，我就回海棠村，舅母，皮蛋和咸蛋你各装一百个给我。明天舅舅送我一趟，表姐也一起吧，家里的这些草药，也顺便送去徐大夫那里。” 柳老大点，“好！” “明天不行。”柳老太却是摇头，“阿俏，你再住几天。明天姥姥想去县里一趟，你跟我一起去转转。” 第41章 阿俏，你还好吗？ “好！那就晚几天。” “你们先休息一下，饭菜马上就好。”何氏回厨房，继续做她的饭菜。 柳老太是听张俏说要回家了，这才决定明天去县里的。 张俏来青湖村这么久了，眼看要回家了，她应该带张俏去县里置办点东西。 晚上，柳老太从柜子底里取出家里的存银，数出几两。 “你上哪去？” 柳老太：“我去找一下老大家的，虽然这家由我管着，但要用钱的地方，我也得跟他们说一声。” 柳老爹嗯了一声。 “叩叩叩……老大，开门。” “娘，咋了？有什么事？”柳老大过来开门。 柳老太从他身边进去，“进来！我有事要跟你们夫妇说，你们都坐下来吧。” “娘，有什么事，你说吧，我们听着。” 柳老太看着他俩，“我明天带阿俏去县里，想给她置办点东西。要用家里的银子，所以，我来跟你们说说。” 二人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到这里，不由笑了。 “娘，这事你看着办就成。我们没意见的。”何氏笑道：“娘，要不明天让扶儿一起去。这丫头也不小了，该打扮打扮了。” 柳老太点头，“行！” 第二天，吃完早饭，柳老大就驾着牛车拉柳老太、张俏、柳扶儿一起去县里。 县里比十里镇要热闹许多。 张俏算是第一次来县里逛，他们先直奔书院，因为给柳诚带了些吃的。 一大包的吃食，里面有五花锅巴，还有肉条，虾酱，还煮了一些咸鸭蛋。 这些都能放几天，坏不了。 家里人心疼柳诚，觉得他读书费脑力，平时应该吃点好的。以前也是一样，每次柳老大到县里卖鸭蛋，就会顺便给他捎点吃的，或是带银子给他。 书院门口，柳老大停下牛车。 看门的老大爷认识他，笑着打招呼，“柳大啊，昨天刚过一趟，今天是怎么了？找柳诚有急事？” “送点东西给他。” “还有一刻钟，他们就休息了。你们先等等吧，要不要进来等？”老大爷问。 柳老大摆摆手，“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里等。” 他倒是想进去，可进去的怕影响不好。 “娘，你们就在这里坐吧，我们等一会，还有一刻钟。”柳老大回到牛车前。 柳老太点头，“你给看门的大哥拿几个咸鸭蛋，让他也尝尝。你经常来，我看人家也挺和气的。” “对对对！娘提醒的是。” 柳老大忙取了三个咸蛋，拿着去找看门大爷，跟他聊了一会书院的情况。 大爷也不矫情，收下了。 柳扶儿一直望着里面，张俏凑到她耳边，笑着打趣，“扶儿姐，是不是想看到那个人？” 柳扶儿的脸红扑扑的。 “才没有。” 张俏笑：“你脸都红了。” “阿俏。”柳扶儿作势要打她，柳老太看过来，问：“你们怎么了？” “没，没事！”二人忙摆手，随即又相视一笑。 闲等了一会，书院里热闹了起来。 看门大爷去唤人。 柳诚匆匆出来，他身后学跟着几个同窗。 柳扶儿用力拽了下张俏，脸更红了。张俏心知肚明，朝柳诚那边看去，这一看，眉头皱了起来。 林天估？ 他不是在镇上的书院吗？怎么来县里的书院了？ 林诚带着人走来，“阿奶，爹，二妹，这位是？”他认了一下，没认出张俏。 毕竟好几年没见过面，而张俏跟之前的模样也变化挺大。肌肤更白皙了，可脸上那道疤也更显眼了。 柳老太拉过张俏，“阿俏啊，你四姑家表妹。” 柳诚拍拍脑门，不好意思的道：“阿俏表妹，对不住啊。咱们好多年没见面，我一直没认出你来。” “诚表哥。” 林天佑紧盯着张俏，显然没想到会遇见张俏，也没想到张俏是柳诚的表妹。 张俏对他视若无睹，退后几步，躲到了柳老太身后。 柳诚同窗的目光都落在柳扶儿的身上，相对而言，柳扶儿显得清秀不少。张俏脸上的那道疤，实在是拉低美感。 柳老太把东西塞给柳诚，又跟几人说了几句场面话。 柳扶儿不时的偷瞄林天佑，越看心就越是怦怦直跳，脸更红了。 “阿诚，你们赶紧进去吧，我们去街上转转。” “是，阿奶。” 柳老太招呼柳扶儿跟上，几人返回牛车前。林天佑眼看着张俏要上牛车了，突然跑了过去。 “阿俏。” 一声落，里里外外的人都看着他和张俏。 林天佑跑到张俏跟前，低头看着她，“阿俏，我们借一步说几句话，行不行？” 他心里高兴，以为张俏是借机来看他的。 张俏抬头，冷冷清清的看着他，“我们早就无话可说了，不用借一步。” 林天佑皱眉，声音低下来，带了几分讨好和乞求，“阿俏，我真的有话想跟你说。” 张俏还是那副表情，“我没话跟你说，也不想听说你。”说完，径自走人，连牛车都不上了。 林天佑望着她的背影，神色复杂。 柳扶儿看看林天佑，又看看张俏，满头雾水。不过，她隐隐知道，她的心思可以收起来了。 柳老太打量着林天佑，见他一表人才，又与张俏相熟，便忍不住多嘴问一句，“这位公子是？” 林天佑收回目光，恭敬的作揖，“柳姥姥好！我叫林天佑。” “林天佑？”柳老太眉头皱起，“海棠村，老林家的？” 面对柳老太的目光，林天佑很是尴尬，“是的！柳姥姥，对不起！我和阿俏……” “老大，走了。”柳老太坐上牛车，不再看林天佑，那张脸阴沉沉的，足于表达她的不待见。 “嗳，娘。” 柳老大连忙驾着牛车离开。 林天佑望着巷子尾那单薄的身影，轻轻叹气，心中若有所失。他低低唤道：“阿俏……” 柳诚和其他人围上来询问。 林天佑一声不吭，转身回书院。 那边，柳老大赶着牛车追上张俏。 柳老太看着张俏，心都揪着疼，心里后悔极了。早知道林天佑在这个书院里，她今天就不该来这里。 “阿俏。” “姥姥。” “快上来。”柳老太把她拉上来，立刻搂入怀里，“阿俏，姥姥不知那林家白眼狼也在这个书院里。姥姥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来这里了。阿俏，你还好吗？” 第42章 怼人上瘾 “姥姥，我没事！就是不想看到他，所以才转身走人。”张俏解释。 柳老太松开她，仔细看着，“真没事？” “没事！”张俏弯唇笑了，“我自己退的亲，能有什么事？我就是想清楚了，所以才退亲。” “啊？” 一旁，柳扶儿惊呼一声。 张俏朝她看去。 只见柳扶儿表情有些难看，眸底满是无措，“他他他……他就是那个要跟阿俏退亲的人？” 柳老太点头。 “以后见到这人，别给他好脸色。” “是。” 柳扶儿心里好失望，没想到她看中的人，居然就是那个人渣。幸好她今天来了，不然心里还存有好感。 现在？哼！败光了好感。 张俏看着柳扶儿那丰富的表情，猜到了她以前说的那人是谁了。真是孽缘啊。 她们表姐妹的眼光一样的差。 不过，她现在走出来了。 希望柳扶儿还没有真正上心。 柳老太心中意难平，又道：“老大，你回头跟柳诚说一下，在书院里不要跟这种同窗混在一起，省得学歪了。” 柳老大轻声应：“是，娘。” 柳老大对逛街没兴趣，他找了处安静的巷子口等着，柳老太左手牵一个，右手牵一个，三人逛街。 柳老太昨晚就想好了要买什么，所以直接去布庄和首饰铺、胭脂水粉铺。 布庄和首饰铺，张俏进去了。 胭脂水粉铺，她说什么也不进去。 “阿俏，进去吧。”柳扶儿在门口磨着她。 张俏摇头，“扶儿姐，你去吧，我不去了，我在外头等你。” 柳老太心疼，“那就不去了。” 她心想张俏是担心被人说脸上伤疤的事，张俏看着柳扶儿的表神黯下来，忙道：“要不，我进去看看？” 闻言，柳扶儿双眼都亮了。 张俏瞧着想笑。 在柳老太拭探的目光下，她拉着柳扶儿进去了。 铺里有几个客人在挑选，这种铺里连小二都是女的。小姑娘见她们三人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几位，要点什么？” 柳老太笑应：“给两个丫头买点胭脂水粉，小姑娘，你给她们介绍一下。有合适的，我们就买。” 小姑娘一听，立刻笑成一朵花。 “行！” 她朝张俏和柳扶儿看去，看到张俏脸上的伤疤时，不由的怔愣了下。这道疤？难道是想找水粉遮一下？ 小姑娘连忙去取了铺里最好的水粉。 “这位姑娘，要不我给你试抹一下？” 张俏摆手，“我不买，我表姐买，你给她推荐一下吧。” “哦，行！”小姑娘点头，仔细观察了柳扶儿的肤色，找了几种给她试。 她们铺里都有试用的粉，就为了让客人买到适用了，以后还上这里来买。 柳老太招手，“阿俏，你怎么不买呢？” “姥姥，我不用。” “阿俏，我就是想……” “你是张俏？”一旁的客人扭头看过来，目光中带着不怀好意的打量。 张俏见人面生，没说话。 柳老太以为是熟人，问：“你跟我家阿俏认识？” 姜木朵嗤笑一声，打量着张俏的目光满是嘲讽，“她这脸还需要买什么胭脂水粉，不觉得多余吗？” 柳老太皱眉，认清事实。 这不是熟人，这是仇人。 不过，想在她的眼皮底下欺负她的娃，这不可能。柳老太把张俏拉到自己身后，上下打量了姜木朵一圈。 “小姑娘，你可真会说话。我家阿俏肌肤白，的确用不上胭脂水粉。倒是小姑娘，你得多买一些，最好是那种白一点的，这黑就算了，还坑坑洼洼的，填补起来不容易，很费水粉。” 姜木朵面色难看。 旁边几个买水粉的，听着看姜木朵一眼，忍不住的低笑。 姜木朵正欲反驳。 柳老太已捡了几盒水粉塞她手里，“小姑娘，这个你用合适。你瞧瞧，全是白的。” 姜木朵看着手里的东西，气沉丹田，用力一吼：“死老太婆，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才需要这些。” 柳老太笑：“我都人老珠黄，不需要。你一个姑娘却跟我差不多，的确需要。” 这是骂姜木朵年纪小，却是一副人老珠黄的样子。 旁边的人更是忍禁不俊。 姜木朵被气得满面通红，用力将手中的水粉丢在地上。 砰砰！ 柳老太看向地上的东西，有些惊讶的道：“小姑娘，你怎么能把别人铺里的东西丢地上？” 铺里的人连忙过来查看。 看着地上的东西，她们不由的变了脸色。 这几盒可都是铺里最贵的水粉。 “姑娘，这个，你得赔。” 姜木朵听着，瞪大双眼，随即指着柳老太，“怪她，找她赔，跟我没有关系。” 柳老太冷声道：“在场的人都看见是你丢在地上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好心帮你介绍几款，你看完后，如果不想买，完全可以把东西放下。你却把东西扔在地上，我一没抓着你的手扔，二没教唆你扔，凭什么怪我啊？” “你小姑娘一个却如此不讲道理，你爹娘平时都怎么教你的？刚才大伙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听得明明白白。你诬赖我，也得讲证据不是？我老太婆不欺负人，但也不是能让别人欺负的。” 句句在理。 而且大家都看得清楚。 的确与柳老太无关。 真要有关，那也是柳老太说话刺激了姜木朵，可姜木朵她自己一来就言语攻击人家，这事是她自己起的头。 这也怨不得别人。 张俏站在柳老太身后，神情淡淡。 有她姥姥在的地方，她吃不了亏。 铺里的人看向众人，问了下情况，事实证明的确是姜木朵自己扔的。 “姑娘，这几盒水粉的钱，你得付一下。” “……”姜木朵紧咬着唇，想骂，想闹，想不给，可又站不住脚跟，“多……多少？” 那人把地上的盒子捡起来，里面都还有一些水粉。 “三盒都是我们铺里最好的水粉，我也没有故意提高价，大伙都是我们铺里的熟客，知道这价钱。东西我们就按成本价收，一共是六十两银子。” “六十……六十两？” “是的。” 姜木朵脸色煞白，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角，“我……我没有六十两银子。” 众人面面相觑。 姜木朵忍了下，没忍不住，低声哭了。 “木朵，谁欺负你了？” 姜氏陪着她大嫂回来找姜木朵，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姜木朵在哭。姑嫂二人连忙过去询问。 第43章 天生丽质 姜木朵见靠山来了，立刻哇哇的哭，指着柳老太和张俏，“娘，三姑姑，她们……她们欺负我。” 姜氏站在姜木朵身边，看向柳老太她们。 “柳大娘？” 姜夫人（徐氏）惊讶：“三妹，你认识她们？” 这时，张俏从柳老太身后走出来，看向姜氏，“我们没有欺负她，她自己把人家铺里的水粉丢在地上。摔坏了，就该赔，这是道理。赖我们，这是无理取闹。” 周围的人附合。 “是她自己丢的。” “没错！跟人家没关系。” “就是啊。” 姜氏看着张俏，咬紧后槽牙，“张俏，怎么哪里都有你？” “林大娘，这铺子不是你开的，这县城不是你家的，你能来，我不能来？什么叫哪都有我？” 张俏最是讨厌姜氏，真正的白眼狼。 她顿了顿，先发制人，“你们千方百计要退亲，又怕被人非议，我善解人意，不计较这脸上的疤是因你儿子而来的，不计较你们言而无信，不计较你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好心先提了退亲，给足了你们颜面，怎么好像你们并不念我一点好？ 也是啊！ 在你们看来，我该是那地上的一粒尘埃，该被你们踩着。我百般为你们着想，那也是应该，更是活该。 如今，两家亲退了。 聪明人，要么见面不相识，要么淡淡一笑算招呼。 哪有你们这种见面就损人的？ 这是读书人家该有的风度？” 张俏一番质问，也简单的说了与她们之间的恩怨。围观的人一听就清楚了。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那摔水粉的小姑娘可真不是东西。 徐氏意外的看着张俏，“原来你就是张俏。” “我是！” “小嘴挺厉的。”徐氏皮笑肉不笑。 张俏抿唇一笑，“姜夫人过誉了，论起嘴皮子功夫，在贵千金面前，我可不敢居上。” “你？” “我实话实说。”张俏看了眼旁边插不上的店铺小姑娘，又道：“贵千金还没议亲吧？这当众骂人，耍泼，又摔别人东西的，这若是传了出去？” 说着，她看向围观的人。 徐氏会意，面色沉下。 姜木朵着急，“娘，如果不是她，我哪会？” “你闭嘴！”徐氏喝止，看向店铺小姑娘，“这几盒水粉多少银子？” “六十两。” “六十两？” “是的，徐夫人，我们没有漫天要价，这是我们铺里最好的水粉。”店铺小姑娘不亢不卑。 徐夫人见有人指着她们议论，不想没了面子，便给了六十两，拉着姜木朵匆匆离开。 准备回家再收拾姜木朵。 柳老太问柳扶儿，“选好了吗？选好了，我们就回去了。” 柳扶儿连忙摇头，“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她刚才光顾着看她阿奶和张俏收拾人了，忘记试水粉了。 店铺小姑娘对张俏很有好感。 “姑娘，你也买一盒吧，我们铺里有可以遮……” “不用！”张俏抬手，轻抚了下伤疤，“这道疤很快就会消去，不需要遮着。” “姑娘。” 一个年轻男子（楚之行）从里面出来，铺里的小姑娘们惊讶，连忙行礼，“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张俏暗暗腹诽，怎么这么巧？楚之行竟在这铺里。 柳老太移步，挡在张俏面前。 “这位公子，你有什么事？” “大娘，我是这家铺子的东家，这里胭脂水粉都是我亲自调出的配方。我瞧着这位姑娘脸上有一道疤，我这刚好有研制了一种水粉，我想找姑娘试一下效果，不知姑娘方不方便？” 楚之行温润的道。 柳老太有些犹豫。 柳扶儿跑过来，拉着张俏的手，“阿俏试一下吧。阿奶肯定也想看看你好好的样子。我们阿俏一定是个漂亮的姑娘。” 张俏看向柳老太，没再拒绝。 “那就多谢公子了，不过，我们可能只试不买。” 楚之行低笑一声，“姑娘愿意帮我试一下，我已经很感激了。几位，请！请到后面屋里。” 张俏颔首。 楚之行又指着柳扶人，吩咐店铺小姑娘，“找几大套适合这位姑娘的胭脂水粉，包起来。” “是，公子。” 柳扶儿着急，“公子，你们这里的东西太贵，我不要几套，我等一下再挑。” 楚之行：“我送的！谢这位姑娘刚才及时平息了闹剧。” 啊？ 柳扶儿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 这胭脂水粉白送啊。 她飘着跟到后面屋里，推开房门，里面淡雅的香味就扑鼻而来，再定睛看去，墙壁四周都摆着到顶的架子，架子上每一层都摆满了瓶瓶罐罐的东西。 这屋里倒像是他平时调配方的地方。 楚之行指了指屋子中间的梳妆台，“姑娘，你坐那里，我去取水粉。” 张俏颔首，四下扫看一圈。 她面色淡然，并没有柳老太祖孙二人的惊讶和好奇。 楚之行在京城的铺子后面，也有工作的屋子，那里更大更多东西，张俏没少去过。 不一会儿，楚之行取了水粉过来。 他亲自给张俏涂涂抹抹，修眉，描眉，又上了点胭脂。不多时，他面前张俏已经变了一个模样。 站在后面，一直看着镜中人的柳老太二人，惊得合不拢嘴。 这这这……这胭脂水粉有魔力不成？ 张俏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暗暗自嘲，可不就是隔世了吗？ 楚之行退开几步，手摸着下巴，歪着脑袋打量着张俏，轻轻颔首。 “姑娘天生丽质啊。” 原来是一颗蒙了灰的珍珠。 “之行，你在不在里面?” 有人从外面进来，柳扶儿扭头看去，与徐文元四目相触，二人同时出声，“是你？” 柳老太转身看去，打量着徐文元，问一旁的柳扶儿，“扶儿，这位公子是？” 柳扶儿两手一摊，“阿奶，你还是问他，或是问阿俏吧。” “阿俏也在？”徐文元朝镜前的人看去，这一看，瞬间被定住了，直勾勾的望着，“阿俏？” 柳老太抚额，这来县城一趟怎么好像处处都遇见熟人了？ 而她好像有许多事情都不知情。 张俏起身。 “是我，真巧！” 她前世怎么不知楚之行与徐文元认识？她前世的记忆里，没有徐文元这一号人物啊。 第44章 决心改变 徐文元还是有点不敢认，“真是你？” 张俏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那要不要咱们比试一下谁的力气大？徐公子，皮相而已，你不是说你不看重吗？” 啪啪！ 徐文元听到了自己被打脸的声音。 “我只是意外。” “觉得我不该这么好看？” “咳咳……”徐文元被她的直白呛到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 张俏抬手，扭头看向一旁看好戏的楚之行，“楚公子，我们先回去了。我说了，我光试不买。告辞！” 说完，看向柳老太她们，“姥姥，表姐，我们走吧。” 姥姥？ 徐文元回过神，伸手往柳老太面前一拦，笑意盎然的作揖，“柳姥姥，我叫徐文元，阿俏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天大家有缘相遇，不知姥姥能不能赏个脸，让文元请几位吃饭？” 一旁，楚之行挑挑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柳老太对徐文元挺有好感的，瞧着文质彬彬，有礼有节，比那个叫林天佑的好太多。 张俏：“不方便！” 徐文元郁闷：“……” 柳扶儿暗中偷笑，看来阿俏是不给徐文元表现的机会。 柳老太颔首，“多谢徐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饭就不吃了。再会吧。” 徐文元：“姥姥，以后会有机会，我不着急。我送送姥姥吧。” 柳老太没拒绝。 楚之行跟着出来，让人把打包好的胭脂水粉交给柳扶儿。然后拉住想要送人出门的徐文元，笑意大方的对张俏几人，道：“我们就送到这里，几位慢走！” 张俏颔首，“多谢！” 眼看着佳人消失在眼前，徐文元不悦的甩开楚之行的手，“你干什么呢？我要送送我家阿俏，你也管？” 楚之行挑眉，“你家阿俏？” “我已经向她提过订亲一事，她答应过会考虑的。”徐文元揽过楚之行，“你别想打什么主意。” “你以为我是你？” “你说，你好端端给阿俏上妆做什么？”徐文元想到张俏精致的脸，有些不爽。 这个，他想独一人知晓。 现在阿俏这么美的出去，引人注目啊。 楚之行笑了，“手痒！” “你？” 楚之行不理他，转身往里走。 …… 街上，柳老太带着张俏她们去与柳老大汇合，柳扶儿一直扭头看着张俏，眼睛都移不开。 张俏无奈，“扶儿姐，你前面有柱子，再看我，你就撞上去了。” 呃~~ 柳扶儿尴尬的笑了下。 “阿俏。” 身后传来林天佑的声音，张俏直想翻白眼，这一天是怎么一回事？出门真该看黄历。 “姥姥，你们到前面等我一下。” 柳老太点头，拉着柳扶儿离开。 林天佑追上来，站到张俏面前。 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四目相触，一个惊艳意外，一个面色无波。 张俏问：“你还有什么事？该说的，我不都说清楚了吗？” “阿……阿俏。” “有事说事，没事让开。” 张俏冷冷清清的，一点态度软化都没有。 林天佑紧盯着她的脸，“阿俏，你的脸？” “上了点水粉遮了伤疤，洗脸后，还是那张丑脸。你别多想，有事？” 张俏又问。 林天佑定了定神，“我刚从我舅舅家里过来，听说你和我娘，还有木朵起了冲突。我想……” “你要为她们主持公道？找我算账？” “不是的！阿俏，不是这样的。” “那是来看看我被羞辱后，有没有躲着哭？” “阿俏，我？”林天佑面对张俏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他总觉得张俏面对他时，就像是一只刺猬。 他想了又想，觉得张俏这样的反应，应该是因为恨他。 恨他是因为还在意他。 “我看你也没什么事，我走了。” 张俏挥手离开。 林天佑想追上去，可又站着没再动。 不远处，柳老太和柳扶儿站着等张俏，见她来了，柳老太连忙牵着她，“阿俏，没事吧？” “没事！” 柳扶儿扭头看了一眼，心情复杂。 她感觉林天佑也不是真的对张俏一点都不在意。 三人去与柳老大汇合，柳老大看着张俏，也是惊讶不已，不过没多说什么。 回到柳家，张俏进屋洗脸。 柳扶儿看着她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有些困惑。姑娘家不都喜欢自己漂漂亮亮的吗？为什么阿俏似乎不这么想？ 今天县里发生的事，柳老太没多说。 她只是叮嘱何氏，让她一定要多提醒柳诚，不能跟林天佑走太近了。那林家与他们柳家不是一路人。 何氏连连应下。 …… 这天，柳老大送张俏回海棠村，途经十里镇，张俏带他们去了一趟【百草药馆】。 “徐大夫，这位是我舅舅，这位是我表妹，他们是青湖村人。我这最近住姥姥家，教我表姐识了一些草药。 徐大夫，你帮忙看看，这些草药晒得好不好？ 如果合适的话，以后，我表姐采的草药都送你这来，你看如何？” 张俏为几人介绍。 柳老大父女微笑点头，“徐大夫。” 徐大夫颔首，“那我先看看。” “好！” 徐大夫看过草药，又问了柳扶儿几句，最后让学徒过称，他结算了草药的银子。 “柳姑娘，以后，你的草药就送我这来吧。不过，咱们把丑话说在前头，不合适的药材，我不收。” 柳扶儿忙点头，“徐大夫放心，我明白的。” 张俏找徐大夫问了两种药材，正好，他药馆里有，张俏就顺便抓了回去，准备回家配制去疤膏。 柳老大上菜场割了几斤肉，连同家里带的东西，一起提去张家。 海棠村。 张俏离开一个多月了，变化很大。 他们回到村口的大树下，遇到了许多村里的妇人在做针线活。 “阿俏，你这是上哪了啊？” 张俏疏远又不失礼貌的应道：“上我舅家住了些日子，婶婶们做针线活呢？” “是啊。这两位是？” “我舅舅，我表姐。”张俏挥挥手，“婶，我们先回家了。” “嗳，好。” 牛车进了村，大树下的妇人们就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 张俏能听到一些，但全当听不见。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张俏了，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便躲在屋里哭，更不会再怨天尤人。 第45章 这是中毒 张家。 年车刚停下，张俏就跳下来，冲着里面喊道：“爹娘，大哥，三妹，我回来了。” 柳氏闻声从屋里出来，“阿俏回来啦。” “二姐。”张倩飞跑出来，看见旁边的人，甜甜的唤道：“舅舅，大表姐。” 柳扶儿弯腰抱起她，“阿倩。”然后看向柳氏，“四姑。” “嗳。”柳氏上前帮忙提东西，“大哥，怎么还让你亲自送阿俏回来？家里不忙？” 柳老大把两个大筐端下来，取了扁担来挑。 “家里不忙。我送阿俏，这是应该的。一来，东西多，二来，也不能让阿俏自己回来，三嘛，阿俏还带我们去了徐大夫那里。这些日子，阿俏带着扶儿姐弟三人采了些草药，我们刚去了徐大夫那里。” 柳老大挑起东西，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大程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大哥，我在屋里呢，真是对不住啊，不能出去迎迎大哥。”张大程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几人疑惑的看向柳氏。 张俏提着东西，直接进了她爹娘的屋里。 “爹，你这是怎么了？”她把东西放桌上一放，骤步来到了床前坐下。 张大程靠坐在床上。 “爹没事！就是不小心把脚给摔伤了。你娘捎信让你在舅家多住些日子，你怎么就回来了？” 夫妇二人不想张俏担心，昨天明明捎了信，可没想到张俏今天就回来了。 闻言，张俏皱眉，有些不悦。 “爹，你受伤了，还要瞒着我，哄我在舅家住着？别说我没有收到捎的信，就是收到了，我也会回来。” 张大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家里几个女的生气。 “阿俏，你别生气。爹不是这个意思，爹就是怕你担心，所以才想着捎信给你。我这伤不重，过段时间就能好。” 张俏不信。 “怎么伤的？” “这是上山打柴，砍树时，被树砸了一下。”张大程见柳氏领着柳老大父女进来了，连忙招呼：“大哥，扶儿。” “四姑父。” “大程啊，伤势如何？”柳老大走过来，张俏让了位置给他。 张大程看了下张俏，又道：“大哥，我这伤不重，大夫说了，养段时间就能好。” “舅舅，你先坐。我收拾一下，去厨房煮水过来。”张俏转身往外走。 张大程连忙给柳氏示眼色，让她跟着出去安抚一下闺女。 柳氏会意，“扶儿，要不出去坐？” “好的，四姑。” 柳扶儿抱着张倩，跟着一起出去。 到了外头，张倩要下来，蹬蹬蹬的跑去找张俏，“二姐，抱抱。你好久没抱我了。” 小家伙噘着嘴。 张俏对着她，心情都变好了一些。弯腰把她抱了起来，捏捏小鼻子，“你说说，爹爹怎么受伤了？” “……”张倩不语，看向柳氏。 一个小动作，张俏就知张大程说的不是真相。 柳氏又解释一番。 说辞跟张大程的一样。 张俏也不戳穿。 几人忙了起来，柳扶儿帮着张俏收拾，柳氏在厨房做饭。张立顶上山打柴去了，去的地方有点远，傍晚左右才能回来。 吃过中午饭，柳老大父女二人就回去了。 “阿俏，你这趟过去，可是帮你舅舅的大忙。我家阿俏真能啊，娘真高兴。” 柳氏一边归置东西，一边道。 她大哥有多高兴，她都看在眼里。 听着张俏腌出来的咸蛋个个流油，柳氏既稀罕，又高兴。她就生长在青湖边，流油咸蛋有多难得，她是清楚的。 张俏坐在床前，静静的看着张大程。 张大程被看得有些心虚。 “阿俏，你有什么事要跟爹说？” “方便让我看一下伤口吗？”张俏问。 张大程哪敢说不方便，连忙掀开被子，“行！阿俏要看，当然可以。我家阿俏懂草药，也许还能帮我治呢。” 张俏没接腔。 柳氏放下手里的活，紧张的站在床前。 伤在小腿上，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到伤势如何？张俏把被子盖了回去，问：“大夫什么时候过来换药？哪个大夫诊的？怎么没找徐大夫？” 徐大夫不知情，这个她可以肯定。 不然在药馆时，徐大夫一定会跟她提这事。 柳氏应道：“村里林大冲配的药。” “林大冲？”张俏不敢置信看着张大程，“爹，那林大冲哪懂医术？他就只会几个头痛脑热的方子。你这伤怎么能让他来诊呢？万一耽搁了，那这条腿可就废了。” 闻言，张大程夫妇着急了。 柳氏不安的道：“应……应该不会吧？村里有人伤了病了，不一直都是林大冲在诊吗？” 张俏抬手揉额，“娘，你怎么就糊涂了？” “……”柳氏看向张大程。 张俏又掀开被子，“娘，你去端盆热水过来，我要给我爹清洗伤口。”不看一下伤势，她是真的不放心。 柳氏望着张大程。 “娘，你别看我爹，快去端水。”张俏不看也知她爹娘正在眼神交流，“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柳氏连忙道：“我去！我这就去端水。” 嘶…… 张俏刚去解布条，张大程就嘶了一声。 “爹，很疼？” 张大程忙摇头，“不疼。” “……”张俏不信。 她尽量放轻手劲，张大程咬紧后槽牙，忍着痛，生怕张俏担心。不一会儿，他已痛得满头是汗。 柳氏端水进来，见状，连忙放下盆，抽出手绢帮他拭汗。 “阿俏，要不还是等大夫过来吧？你这样，你爹他……”柳氏说得隐晦，她不认为张俏懂医术，懂几样草药，那已经是菩萨保佑了。 张俏头也不抬，“娘，我向你保证，我懂的比林大冲多。” 柳氏缄口不言。 张俏小心的把布全部折开，刮去上面的药泥，再接过柳氏拧的帕子，小心的清洗。 嘶嘶嘶。 张大程再没忍住，嘶嘶几声。 张俏没抬头，全神贯注的清洗。 柳氏张了张嘴，却被张大程抬手阻止了。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因为张俏不太敢用劲，等她把小腿上的药泥清洗干净时，不仅是张大程，她也出了一身汗。 张俏看着伤口，眸底闪过戾光。 这不是树砸的。 伤口不仅很肿，还带着黑紫。 这是中毒。 第46章 孽缘？或许吧。 她不动声色，坐正身子，神情的专注的帮张大程抚脉。体内的毒素不多，看来这毒是在药泥中。 有人想毁了张大程的腿。 林大冲这个人肯定知道一些什么？ 柳氏急声问：“阿俏，怎么样了？” 张俏伸手去检查张大程的伤口，“爹，这样痛吗？” 张大程摇头。 “这样呢？” “不痛。” 嘴上说不痛，那皱成川字的眉头，已经出卖了他。 张俏不说破，“这样呢？” “不……痛。” 一旁，柳氏看着张大程强忍着痛的样子，已经急出了一脑门的汗，“阿俏……” “啊……哎哟，痛！”张大程哎哟一声，终于痛得忍不住的喊出声音。 张俏并未收手，“爹，你再忍一下。” 张大程咬紧牙关。 柳氏张了张嘴，又被张大程眼神制止。 许久，张俏抽回手。 张大程夫妇齐齐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以为这么就完事了，谁知张俏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惊得全身泛冷。 “骨头都碎了，药里还淬了让伤口腐烂的毒草。爹娘，你们的心怎么就那么大？随便找个大夫就算了，现在还要瞒我怎么受的伤吗？ 捎信阻止我回来？ 这是怕我回来闹事？ 老张家的人干的？ 爹娘，如果我没回来，如果你们让林大冲再诊下去，不用半个月，我爹这腿就没了。” 嗬！！！ 夫妇二人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看着张俏。 “阿……阿俏，你说真的？” 张俏一脸凝重的用包扎过的脏布条把半干的泥药包起来，“这个我收着，我看看里面到底混了什么毒草？” 说完，她抬头看向柳氏，那眸底的冷咧是柳氏第一次看到的。 “娘，我只问你，信不信我？” “信！”张大程夫妇异口同声，相视一眼，又道：“你是我们的闺女，不信你，我信谁？信的！” 张俏点点头，“那这事就交给我，有什么要你们配合的，我会告诉你们。” 二人点头。 柳氏看着张大程的伤，“那你爹的伤？” “我来诊。” “啊？” 面对夫妇二人惊讶的表情，张俏问：“刚才不是说相信我吗？” 二人又猛地点头。 “信！” “那成！我先去采药，娘在家里照顾好我爹。”张俏捧着药泥出去，先弄回她屋里，再去杂物间取了竹篓和小锄头上山。 治跌打，消炎的草药，后山就有。 她见过。 因为那药材量不多，又不是珍稀的，所以，她早前才没有一并采了晒去卖。 现在正好用得上。 消炎，解毒都容易。 最让张俏头疼的是接骨的药。 张大程的骨头碎了，她不是唬她爹娘的。情况并不乐观，就是让徐大夫来诊，也未必能好。 张俏对这个拿手，不成问题，问题是药。 接骨的药，不好找齐。 有几样特别的难。 怀着心事，张俏采药的速度都不快。进了后山，她才发现后山已经大变样。 两山之间，依山傍水的建了一座非常气派的院子。 她站在山坡上往下看，正好可以看清院子的布局。原来，这些日子村里人就在这里上工。不过，她有些疑惑，这么大的院子，怎么建起来速度这么快？ 看这样子是建好了。 只等着主人家搬过来。 这院子的主人是一个怎样的人？看着不差钱，但为什么会选在这么一个地方建大宅院呢？ 有些奇怪！ 张俏摇摇头，收回注意力，继续找草药。原来她看到草药的地方，现在已经光秃秃了。 不是被纳进了宅院范围，就是被辟出来当菜地了。 这让张俏挺生气。 她只能往山里找。 不知不觉，她已经到了深山里。咔嚓！耳边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张俏立刻警觉起来。 空气中，隐隐有危险的氛围。 “救……救命！” 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张俏四下扫看。 不远处，灌木在晃动。 张俏跑过去，目光凌厉的盯着灌木丛。她一手去拂开树叶，一边握紧小锄头。 如果有什么野兽，或是有人攻击，她的锄头也能挡一下。 “姑娘，救我。” “怎么是你？”张俏惊讶看着倒在她面前的人。 顾谦缓缓闭上眼睛。 “喂，你醒醒。” “……” 张俏蹲下身子，检查他的情况。人没有受伤，就是身子弱，气息不稳。 许多疑问在心间萦绕。 可对方昏迷着，张俏也无从问起。 她只好把背上的竹篓取下来，背在前面，再背上顾谦，两手握着锄头两端，避开碰上他的殿月。 顾谦被烙得难受，可又得装着。 还以为可以来一个亲密接触，想不到这丫头贼得很，一点都不愿意占他的便宜。 他这是送上门的豆腐，没人稀罕啊。 传回京城，全京城的闺秀都得哭到肝肠寸断。 人走远了，时修从暗处走出来，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又苦恼，又无可奈何。 他们家的爷是中了什么邪？ “娘，我回来了。” “阿俏，草药采到了……吗？”柳氏看她背着一个男人进来，停顿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阿俏，你上山怎么捡了个男人回来？” “娘，我先背他去我大哥屋里。” 张俏虽然力气大，可这么一路背人回来，她也累得喘气。 柳氏连忙跟她进去，帮忙把人放下。 “他是谁啊？” 张俏抬袖擦汗，“上回镇上遇到惊马时，不是有人救了我吗？” 柳氏会意，惊讶的看着床上的人，“就是他？” 张俏点头，“嗯，就是他。也不知我与他有什么孽缘，为什么我总能碰到他？” 说着，张俏皱眉，打量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这人也是的，不是有很多随从吗？身边还有一个大夫，他怎么独自一人出现在山上？ 身子这么弱，怪不得需要那么多的石斛。 “娘，咱们先出去。” “可是人没醒，他会不会？” “没事！他就是身子骨弱了一些，人没事！这人要是只剩一口气了，我也不会把人往咱们家里背。” 张俏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顾谦只觉一口老血涌上来。 居然这么不待见他。 孽缘吗？或许吧！ 如果不是孽缘，上一世也就不会那么虐心诛心了。 第47章 以身相许 张俏把竹篓里的草药分出来，洗净，捶成药泥，“娘，这些你不用管，我等一下来收拾。我先去给我爹敷药。” “行！我来帮你打下手。” 柳氏跟着进去。 张倩推门进去，站在床前打量着顾谦，一个人自言自语，“人长得还行，比林天佑要好看一点。不过，身体这么弱，将来还得让我二姐保护吧？” “……”顾谦：这娃的话是什么意思？ 张倩歪着脑袋，满脸苦恼。 不知想了什么，最终，她摇摇头，出去了。 时修闪身出来。 床上的顾谦同时睁开眼，凉凉的看着他，“不要让她发现了，那丫头鬼精着呢。我在这里，不会有事。你远远的守着就行了，没事不要靠近这里。” 时修：“是，公子。” “下去吧。” “是。” 时修离开，顾谦望着帐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壁屋里，张俏帮张大程上完药后，柳氏忍不住的问：“阿俏，那人真没事？” “没事！” 张大程问：“什么人？” 柳氏应道：“阿俏从山上捡了个男人回来，说是上回镇上惊马时，救她的那位。我当时没看清，当家的，你是看过的。对不对？还记得吗？” 张大程点头，“记得！那公子好像身子骨不太好。”说着，他疑惑的看着张俏，“他人怎么会在咱们村的山上？” “我也不知道。” “受伤了？” “没有！身子弱。” “……”张大程犹豫了下，道：“人家救过你，现在你救他，也算是缘分。阿俏，你要不帮他看看？” “用不上我。”张俏把东西收拾好，“他身边有一个大夫，还是徐大夫的师弟。哦，还有。我们的石斛就是他买下的。” 啊？ 张大程夫妇面面相觑，总感觉事情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张俏端着收好的东西，“爹娘，你们别担心。明天，我和我大哥去一趟镇上，找他身边的人过来接他。” 夫妇二人点头，“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那我先出去。” “嗯。” 张俏出去后，夫妇相视一眼，柳氏道：“当家的，你是怎么伤的，阿俏后面就没问了。要不，我们就如实告诉她吧。 闺女担心你，也猜得七七八八了，我们瞒着也不对。另外，闺女说那药中有毒，我到现在全身都发寒。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呢？” 张大程又怎会不心寒？ 这大半天的，他脑海里就像是一团桨糊一样，什么主意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念头不停的闪过。 那就是他们要毁了他。 “好！如实的跟闺女说。” 柳氏松了一口气，“那我先出去，等一下做饭时，我跟闺女说。你休息，别多想。” 张大程点头。 …… 外面，张俏把剩下的草药分类，洗净晾放在簸箕上。还有一些是要煎药内服的，她去取了陶罐，搁草药，添水，生小炉子。 “阿俏，这个我来吧。你要不进去看看那位？” “好！” 张俏把莆扇交给柳氏，起身进了张立顶屋里。 顾谦扭头看去，“是你？” 张俏走到床前坐下，“昏迷前的事情，你不记得了？” “你是指？” 张俏：“你怎么会在那山上？你身边的人呢？还有，你身上没有伤，不像是有人追杀你。所以，你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面对她一连串的问题，顾谦整好以遐的应道：“我身子不太好，几乎都是在家静养。他们看得紧，我又闷得很，所以就出来采风，没想到爬个山，也让自己累成那样子。” 说着，他虚弱的看着她，“幸好遇到了你。没想到，你就住在这一带，说起来，咱们挺有缘份的。” 张俏目光审视着他。 顾谦虚弱的微笑着，任由她打量。 许久，张俏对着他道：“今天太晚了，你就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去镇上找你的人，让他们过来接你。” 顾谦：“他们不在。” “什么意思？” “时锦为我找药材去了，我让时松去找几个人，可能还要几天才有回到十里镇。” 顾谦面带歉意的看着她，“这几天，我可能要叨扰你们一家人了。” 张俏蹙眉，“那我让徐大夫来接你，你暂时可以先住徐大夫那里。他与时锦是师兄弟，肯定愿意照顾你的。” 顾谦颔首：“好！我听你的。” 张俏不知该跟他聊什么，便起身，“你先休息，我去帮我娘做饭。” “好！” 她刚出去不久，张倩又进来了。 她端着一个小竹篮，里面一些金黄色的锅巴，“大哥哥，你醒了？” 顾谦嗯了一声，看向她的竹篮。 张倩问：“大哥哥，你想吃这个？这是我二姐做的五花锅巴，要不你试试？” 顾谦点头。 张倩拿了块锅巴递到他嘴边，顾谦愣了下，随即张开嘴，含进去嚼巴嚼巴。 锅巴又香又脆，咔嚓咔嚓响。 张倩等他吃完才问：“大哥哥，好吃吗？” 顾谦笑了笑，“好吃，很好吃！” 还是他记忆中的味道。 “大哥哥，你救过我二姐？” “嗯，举手之劳。” “今天，我二姐背你回来的，算不算是救了你？”张倩又问。 顾谦：“算！” “我听人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你许一次，我二姐许一次，那你们是不是可以相互以身相许了？” 张倩一脸纯真的看着错愕的顾谦。 见他许久不回应，又问：“我说错了吗？” “小丫头，你听谁说的？” 他的确是受了上回徐文元说的以身相许所刺激，所以才没头没脑的想与她相互救来救去，纠缠不清。 他这是被一个小丫头看破了？ 张倩噘着嘴，气呼呼的道：“茶馆说书的。哼！骗人的，下回我再去听说书，我一定跟他说，以身相许不是真的。” 顾谦抿唇，想笑。 张倩生气完，又苦恼。 “村里人都笑话我二姐，说我二姐没人要，可我二姐明明那么好啊。我想……”她看着顾谦，“你虽然身子弱，可比林天佑好看。如果你跟我二姐订亲，那应该没人笑我二姐没人要了吧？” “……”顾谦好想点头同意。 “阿倩，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张俏推门进来，“你的小鸭子饿了。” “啊，那我出去喂它们。” 张倩啊了一声，立刻迈着小短腿跑了。 第48章 美死你，哼！ 张俏倒了碗水，走到床前，先搁在一旁，再扶他起来靠在床头，“渴吗？” “嗯，有点。” 张俏端过碗，递过去。 顾谦看着她。 张俏眯眼，“碗都端不起？” 顾谦点头。 张俏嗤笑一声，“行！等你有力气了再喝。”说完，把碗搁回去，转身走人。 走出三步，她停下，扭头看着他，“阿倩还小，说的话，你别当真。” “嗯，我知道了。”顾谦颔首。 他本想说，我就当真了呢？ 可又怕张俏直接借牛车把他弄到【百草药馆】去，再不理不睬了。 砰！房门关上。 顾谦无波无纹的眸底闪过丝丝涟漪，他摸摸鼻子，低头弯唇笑了下。 再活一次，居然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扭头看向那碗水，他伸手过去。 嘎吱…… 房门推开，露出狡黠的张俏。 顾谦无辜的看过去，“你干嘛？就不怕我在脱衣服？” 张俏笑了下，略带痞气，“你有力气？要不要我帮你？” “……”顾谦眼睛亮了。 张俏送他一个鬼脸，“美死你，哼！” “……”顾谦险些吐血。 房门再关上，顾谦往后一靠，扭头朝里，手掌盖脸，偷偷的笑了。真的忍不住啊。 这丫头怎么是这样的人？ 张俏关上门，转身，脸上的笑还没敛起，就被挑柴进来的张立顶瞧见了。 “二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张俏连忙迎过去，帮他把柴放下来，“大哥，你这是上哪去打柴啊？怎么去了一天？” 张立顶抹汗，“其实也不远，我砍了些在山上晒，等晒干了再挑回来，这样不重，也省事。” “大哥，你喝水。” 张倩端了一碗凉白开过来。 张立顶接过，笑眯眯的道：“有妹妹真好。” “大哥，我们去河边捞虾，好不好？” “现在？” “嗯。”张俏点头，捞虾只是一个幌子，她是有事要问。有些事在家里说也不方便。 张立顶点头，“好！” 张倩也想去，张俏让她喂鸡鸭，把她留在家里。 柳氏从厨房出来，看着出了院门的兄妹二人，表情有些沉重。孩子长大了，许多事情，他们都有自己的主意了。 河边。 张俏问了张大程受伤的事，张立顶没有瞒她，说起这事还是愤意难平。 “他们就是想打压我们家。” 张俏冷冷的勾唇，“有胆子干这事，那就要有能力承受后果。大哥，爹娘可以让步，我们不能。否则，我们枉为人儿女了。” 张立顶重重的点头，“二妹，你有什么想法？你说，大哥全听你的。大哥做什么都行，就是不想咽下这口气。” “大哥，这不是一口气的问题。”张俏寒着脸把她的发现告诉他，张立顶听后，气得快炸了。 居然把他爹的骨头打碎了。 居然给他爹敷毒草。 这真的就不是一口气的问题了。 兄妹二人在河边商量一番，然后才捞了虾，提着回家。回到家，柳氏已经做好了饭菜。 她让张立顶先端饭菜去给顾谦。 一家人吃过饭。 各自回屋休息。 柳氏心里惴惴不安，生怕张俏冲动行事，想了想，还是去找张俏，“阿俏，睡了吗？” “娘，进来吧，门没栓。” 柳氏推门进去，见她坐着在捶药泥，问：“这是给你爹敷的药？” “嗯，等一下换了药，再让我爹睡。” “阿俏。” “娘，你说，我听着。”张俏的手不停，笃笃笃的捶着药泥。 柳氏细细把张大程受伤的事说了。张俏没有打断，也没说这事已经听她大哥说了。 末了，柳氏叹气：“你爷奶的屋顶要修，你爹也不好不去，只是没想到从上面摔下来。” “娘，这事我知道了。” “阿俏，你打算怎么办？”柳氏看着她。 张俏把捶好的药泥刮到碗里，“娘，这事我要再想想。走吧，我们先去给我爹换药。” “哦，好。” “爹，我来给你换药，以后每天早晚换一次。” “好哩，我听我闺女的。”张大程点头，笑眯眯的看着她，“阿俏，爹感觉敷了你的药，凉凉的，不会有那种发痒发热的感觉。我闺女就是厉害啊，这都可以当大夫了。” 当然，这只是安抚的话。 张俏的药再厉害，这伤筋动骨的，也不会敷几个时辰就有好转。 “那就好！” …… 月上中天，张俏换了一套黑衣服，从后院绕出，悄悄来到了林大冲家附近。 咦，那是林大冲？ 张俏正想绕去窗户外，结果就看到林大冲扛着药箱，打着灯笼出来。 这是要去给人看诊？ 张俏远远的跟着，看着林大冲进了李氏院门，瞧着二人在院门口拉扯的样子，处处透着暧昧。 这个李氏不是跟张老三吗？ 怎么换林大冲了？ 张俏绕到李氏窗外，这地方她来过，上次跟着张牧来的，也就那次发现了李氏的姘头是谁。 屋里，李氏帮林大冲放下药箱，吹了灯笼，立刻就贴上前，手圈着他的脖子。 “你怎么现在才来？” 林大冲低头咬她一口，“总得等她睡了吧？” “哼！”李氏一听，不乐意的拉着脸，松开他就要转身走人。林大冲连忙拉住她，柔声哄着。 李氏先是不受哄。 最后，受不了林大冲的软磨硬泡，人就被哄到床上去了。 屋里气氛火热，张俏正要收回视线，突然看到林大冲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两粒药丸，他和李氏各吞服一粒。 没一会儿，床幔放下。 衣服散落一地，瓷瓶滚到地上。 张俏推开窗，悄悄爬进屋，把瓷瓶捡走，再顺便往林大冲的药箱里放了些东西。 经过林老太的窗外时，张俏停顿了下。 里面黑漆漆的。 人像是睡着了。 可李氏他们的动静这么大，老人家一般都浅睡，林老太为什么毫无察觉？ 张俏想不通，正准备离开，里面传来细微的声音。 她凝神听了一会，什么都明白了。 竟是如此！ 今晚的收获很大。 张俏回到家，突然看到院里坐着一个人，她走过去，绕到顾谦面前，问：“你怎么在这里？” 顾谦看着她，反问：“你怎么从外面回来？” 第49章 顾谦发飙（1） 闻言，张俏紧盯着他，眼底满是戒备，“你跟踪我？” 顾谦抬头看着她，“我身子那么弱，怎么跟踪你？你刚才不是从外面回来吗？显然易见事情啊。算了，我不问！作为客人，我应该有点自知之明才行。” “这样最好！”张俏打了个呵欠，“困了，我回屋睡了。你身子不好，别在外面吹冷风，别以为你病了，我就不会丢你出门。” 顾谦：“姑娘家，这么凶，不太好吧？” “偏不！”张俏转身回屋，把院里的身影关在门外。一进屋，她的表情就严肃起来。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不是装病？ 他又知道一些什么？ 张俏试探过，她预知不到任何有关与她和这个男人的事情。 按这么看来，他们之间，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张俏发现一件事情，她只能预感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而且都是不好的事情。 至于她的家人，她只有碰到对方身体的时候，才能有所感应，所以做一次她爹出事了，她在青湖村就感应不到。 她感应不到以后跟顾谦有什么交集，会不会是因为她跟顾谦不会交恶，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才预感不到？ 想不通！ 似乎也没必要再想了。 第二天，张俏兄妹二人去镇上，直接去找徐大夫。 “是的，我师弟出远门了，说是找一种药。”徐大夫听后，确认了顾谦的说辞。 张俏默了默，“徐大夫，那你跟我去我家一趟，行不行？我瞧着他的身子不太好。这若是在我家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办啊。” “要去阿俏家？我也去！”徐文元从里院出来。 他快步走到张俏身旁，热络的招呼：“阿俏，我还以为你在青湖村呢。昨天回来的？” 徐大夫问：“你怎么知道张姑娘在青湖村？” “……”徐文元眸子一转，笑道：“我前几天在县里碰到阿俏了，看到她和柳姥姥在一起。” “阿俏，你快跟我爹说说，他又要怀疑我了。我前几天是不是在楚之行那里遇到你了？” 徐大夫朝张俏看去。 张俏点头，“嗯，的确是胭粉行遇上了。” 徐大夫：“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一下，我上你那儿一趟。” 徐文元立刻往外走，“爹，我让人备马车。” 最终，徐文元还是死皮赖脸的跟着来到张家，他到了张家迅速的跟张倩玩到一块。 顾谦听着他的声音，眉头就不自觉的蹙起。 徐大夫静坐抚脉。 张俏站在一旁。 不一会儿，徐大夫收回手，“公子这是旧疾，还是需要静心调养，不宜外面奔波，不能太过操劳，颠簸。” 顾谦颔首，“有劳徐大夫了。” 张俏：“徐大夫，你也看到了，我家十分简陋，不适合他休养。是不是麻烦你把他送回他府上？” 顾谦提醒，“那里不是我家，我只是暂住，租的，今天到期。” 张俏闻言，皱眉。 故意的吧？ “那可以暂住徐大夫那里，这么一天，你身子不适时，徐大夫也能及时给你看诊。” “张姑娘。”顾谦抬头看着她，直刺刺的，“张姑娘是不是觉得我太累赘了？刚才徐大夫说我不能太颠簸，你却让我坐马车颠簸回镇上。” 张俏看着他，用眼神告诉他。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顾谦闭目，似乎很疲惫。 “算了，我回去。让那些人拿处理不完的事来烦我，让那些人用使不完的阴谋诡计来对付我。什么寻一处静养，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何苦？” 张俏听着，面上表情纹丝不动。 要走就快点走，废什么话呢。 倒是一旁的柳氏他们一脸的于心不忍。 顾谦睁开眼，“徐大夫，麻烦你了。” 徐大夫摇头，“不麻烦。” 顾谦让张立顶和徐大夫一起扶他出门，刚出去，张倩就跑过来，“大哥哥，你要去哪里？” 顾谦：“大哥哥要回去了。” “不要！”张倩拦在他面前，“大哥哥，你现在不能走。你说要教我识字的，你说……” “看啊，那个就是张俏从山上背回来的男人。” “就是他啊，病秧秧的。” “张俏这是有多缺不得男人啊，刚退亲，她就从山里捡个野男人回来。” 闻言，院子里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顾谦扭头看去，记住了那张脸。 不知怎么回事，张家外面突然围了不少村民。他们似乎躲在暗处，一直在等顾谦从屋里出来。 张俏眯起眸子，看到了站在最前在的李氏。 李氏正口沫星子乱飞的跟身边的人说话，不知说了些什么？那表情兴奋极了。 柳氏气得满面铁青，忍不住的去端了一盆水，对着外面的人就泼过去。 “滚！全给我滚！围在我家门口胡说八道什么？在我家门，说我家闺女的不是，你们当我家的人死光了吗？” 哗啦一声。 院里院外的都愣住了。 随即外面的人就叫得更大声了。 “瞧瞧，这是恼羞成怒了。” “柳翠花，嘴在别人身上，你还不让别人说了？你们张俏难道不是缺不了男人吗？ 刚跟我们天佑退了亲，这就着急上火的捡野男人回家。 还以为她有多清高呢？ 哼！也就一个小骚……哎哟……” 不知从哪里飞了一个石头子出去，正好砸中李氏的嘴巴，嘴唇都砸破了，皮绽肉翻，血直流。 李氏痛得青了脸，“谁？是谁暗算老娘？” “……”没人理她。 大伙都紧张的四下扫看，生怕等一下会有石子头砸向自己。 徐大夫担忧的看着顾谦，“公子，这？” “……”顾谦眯起眸子，眸光危险，他突然对着刚赶来的林常青唤了一声，“林村长。” 林常青朝他看过来，立刻小跑过来。 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中带着恭敬。 “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顾谦朝人群看去，冷声道：“林村长，我为你们村里人作保，免了三年的赋税。本以为这里的人个个心地善良，民风质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 我买山建屋，前前后后都是用了你们村里的人，工钱没少算，好处没少给。不曾想有朝一日，我成了她们这些泼妇口中的野男人。” 第50章 顾谦发飙（2） 野男人？ 林常青冷汗涔涔，汗从鬓发上滴下。 而张家人则从顾谦话中得知，后山建屋的人是他，从话中也知，他帮村里人作保，免了三年的赋税。 这是个什么人物？ 在他们这里，除了皇亲贵族，官员，或是有功名的人，这些人才能挂田地，免赋税。 顾谦的脸更冷更臭了。 “现在看来村学不用建了，我会让我的人回来，夫子不用找了。有这么一群不识好歹，嘴臭无比的妇人家，家里的孩子定也出不了什么好苗子。何况白白浪费了这些，倒不如给别的村庄。” 什么？他还要建村学，请夫子？ 张家人惊讶这个。 而外面的人则惊讶，建村学和请夫子的人是眼前这男人。 一时，所有人都吓坏了。 林常青想要给顾谦跪下了，求他收回成命，但他连求情的胆子都没有，因为这男人的来历，他一概不知。 只知是镇长介绍过来的。 镇长千叮嘱万嘱咐，让他好生招呼，让他像菩萨一样供着，让他什么都不要过问。 可是，他们村里的‘菩萨’，现在被一群无知的妇人骂成了野男人，现在说要撤回一切曾承诺过的。 林常青咬咬牙，转身指着外面那些妇人，问：“这事是谁怂恿的？给老子站出来。你们若是敢包庇，我让你们全家从村里搬出去。说！哪个乌龟王八蛋啊。” 妇人知道事情搞大了。 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大伙齐唰唰的看向李氏，然后齐唰唰的退后几步，只留下李氏一人站在最前面。 李氏扭头左右一看，再看向身后。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妇人们忙道：“村长，李燕说张俏从山上背了上野男人回家，她领着我们过来的。” “对啊，村长，就是李燕。她说不能让张俏毁了村誉，不然以后谁家的儿女都不好对外议亲。” “村长，我们跟李燕过来，谁知真的看见了陌生男人出来。我们没多想，以为李燕说的全是真的，我们就……” “村长，我们再也不敢的。我们误会了啊。” “村长，这事全怪李燕。” “村长……” 被怂恿而来的妇人们一个个哀声求情。 她们心里怕得很，怕免赋税的事黄了，怕回家后，家里男人揍自己。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林常青目光沉沉的看向李氏。 李氏的心跳得很快，怕出了一身的汗。 柳氏冲出去，拽着李氏往茅厕方向去，“李燕，你个黑心肝的，我家阿俏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们林家的？你一次两次三次的坏我闺女名声，嘴这么臭，我今天就以臭制臭，拉你去泡粪坑。 你也是女人，你怎么能坏成这样子？我们家到底是哪得罪你了？以前，现在，哪次都是你害我们。 我告诉你，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我饶不了你。” 柳氏力气大，李氏怎么挣扎也没用，还是被扯着一步一步的靠近茅厕。 李氏嗷嗷的叫，“柳翠花，你松手，你松手啊。你要是敢丢我进去，我保证你会后悔。” “呸！老娘今天不收拾你，老娘才真要后悔。” 柳氏见她赖着不走，绕到身后，照着她的屁股，直给她一脚。 “走不走？” “不走！柳翠花，你欺负我。” 柳氏：“狗屁！就你做的那些肮脏事，谁欺负谁？” 众人缓缓在后面跟着，就是没谁敢出声阻拦。她们生怕柳氏等一下连她们一起抓去泡粪坑。 柳氏生气起来，没什么不敢做的事。 当年把那登徒子的耳朵割掉一只，也是敢的。 嗵~~ 李氏被一脚踢进张家粪坑。 臭味扑鼻而来。 围观的人止步不前，远远望着，一些妇人吓到瑟瑟发抖。 林常青不敢去拦，频频偷看顾谦的表情。 只到林家族长出面，李氏才被人从粪坑时拉起来，一桶接一桶的水泼下去。 李氏瘫坐在地上，嗷嗷的哭。 林家族长（林勇飞）进了张家院门，林常青上前，恭敬的唤了一声，“三叔，这事太棘手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林勇飞淡淡瞥了他一眼，来到顾谦面前。 “公子，这妇人无知是我们村里的不幸，但大人无知，罪不及儿孙。请公子网开一面，不要撤了村学和夫子。 公子，三年赋税，我们不敢求免。 这村学和夫子，万万不可撤啊。 公子，儿孙是一个家族未来的希望，我们海棠村的未来就在村里那些孩子们的身上。” 这话说得很睿智。 顾谦忍不住的打量着眼前的白发老人。 林家既然有这么睿智的族长，为啥又有一堆的臭虫呢？ 顾谦负手而立，身上散着一股高贵不可攀的气息。他沉默，似乎在考虑，但他那冷厉的表情，似乎又像是完全不作考虑。 张立顶轻扯了下张俏，示了个眼色。 张俏上前，“这位公子，一人之错，祸不及全村。公子是讲道理的人，谁过谁担责，这样处置，公子愿不愿意考虑留下村学和夫子？” 顾谦看着她，“我是讲道理的人？” “……”张俏硬着头皮应是。 顾谦扯了下嘴角，周身肃冷，气压仿佛比刚才更低了。 “本公子最不喜人言不由衷，拍臾溜马。但……”他停顿了下，目光在张俏脸上留滞的一下，“但张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话，我多少得听。” 众人暗松了一口气。 张俏腹诽：你装什么装呢？ 顾谦看向林勇飞，“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早前我瞧着那妇人眼熟，现在想起来了。那天，我过来巡看新屋，远远的看到她一个男人钻了林子。 昨天我在山上病发，隐隐又看到她跟另一个男人从林子里钻出来。林族长，这妇人是一人侍二夫，还是兄弟共妻？” 轰~~ 现场直接炸开。 张俏都被炸懵了。他这是干什么？抢了她要做的事，提前把李氏给收拾了？ 那多没意思。 她还想一次抓奸抓三人，让那三人反目成仇，而且从此都无法在海棠村立足。 顾谦虚弱，站久了，脚上无力。 他身子一软，往旁边一倒，正好靠在了张俏身上。 张俏感觉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衣服里，正欲拍打过去，却见他朝自己挤眉弄眼。 第51章 特别欠揍 什么意思？ 张俏会意过来，连忙按住他的手，而他将全身重量往她身上一压，顺手把里面的东西捞走。 “这是舍不得我收手？”顾谦不要脸的问。 张俏松手，移脚，踩住他的脚，用力辗了辗。看见顾谦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她这才假装着急的问：“公子，你哪里不舒服？” 顾谦一副随时要晕阙的样子，让所有人都悬起了一颗心。 时修远远看着张俏的小动作，真心的为他家爷感到痛了。他怕顾谦的脚被辗断，被怕担上一个护主不力的罪名，便趁人不备，想从暗处出来。 这时，他眼尖看见顾谦的手势。 呃~~ 不让自己出现。 公子这是不要脚了吗？ 还是对上张俏，公子就有受虐倾向。 顾谦低头看去，“脚痛，你踩到我的脚了，可能都被踩断了。” 张俏连忙抽回脚，“不好意思啊，没看见。” 顾谦颔首，很大方的道：“我知道姑娘不会成心伤我，姑娘是好人，不会干那种事，也不屑干。” 不待张俏反应。 顾谦把从她怀里顺出来的瓷瓶，递到了林常青面前，“林村长，这是那妇人的男人落下的，我不小心捡了，现在就物归原主吧。只是，这药好像有点问题。” 说完，手一转，把瓷瓶移到了徐大夫面前。 林常青的手尴尬的举在半空中。 徐大夫接过瓷瓶，倒出一颗。 检查后，脸色极不好看。 林常青咽了咽口水，不安的问：“徐大夫，这是什么药？” “……”徐大夫翻看着瓷瓶，从瓶底看到两个字，轻道：“大中？” 林大中？林常青急忙往人群中看去，只见林大中已经走出十几米了，那行色匆匆的样子，一看就心虚。 李氏全身湿漉漉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嚎了。 这个瓷瓶，她无比熟悉。 昨天晚上还看过一回。 可事后，林大中就找不到了，她还以为滚到自己屋里的哪个角落里了？可怎么会在顾谦的手中？ 她的脸色煞白,全身颤抖。 林常青大喝一声，“林大中，你过来一下。” 声落，林大中僵在原地。 “你过来！” “……”林大中慢慢转身，硬着头皮，缓步过来。 待他走近，顾谦惊呼一声，“这不就是那妇人的男人吗？那天，他们钻林子，想不到他们夫妇还有这种爱好。” 顾谦不知实情，说者无心。 可这话说出来，立刻在炸开了锅。 李氏和林大中哪里是夫妻？ 他们钻了林子，这代表什么，大伙又不傻。 林大中硬着头皮否认，“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我没有！” 顾谦皱眉，“这不可能！我记性好，眼力也好，不可能认错人。我还听到那妇人叫你大中，叫你死相……” 说到死相时，他扭头看了张俏一眼，眉头挑了挑。 张俏瞪他，立刻想起自己也这么对他说过，无端的有一种与他暧昧不清的感觉。 去！这男人……无语了！ 林常青抬腿踢向林大中的腿窝，扑嗵，林大中不由的跪在地上。 “村长，你不能……” “我怎么不能了？”林常青气歪了嘴，他看向一旁林勇飞，“族长，这两人怎么处理？” 林勇飞面色沉沉，“按族规处理。不是还有一个人吗？找出来，一起处理。” 李氏听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有人惊呼。 柳氏抄了竹杆过去，“放着我来！把她捅进粪坑里，她就能醒过来了。” 众人退开齐齐几步，心里怕怕。 生怕祸及自己。 李氏嗷嗷叫两声，醒了，指着柳氏哭骂：“柳翠花，你这个黑心女人，你是想害死我啊。” “呸！老娘没空害你，可不像你黑了心。”柳氏呸她一脸，“你不会被害死，你会被你的野男人弄死！” 嚯~~ 众人憋笑，脸红。 这话好劲爆！ 还真没有柳氏不敢说出口的话，以后，可不敢招惹她。 李氏爬起来要拼命，柳氏常年杀猪，力气大，三两下又把李氏捅进了粪坑了。 林常青瞧着，脑仁痛！ 他喝止，让人再把李氏捞起来。 他讨好的看着顾谦，“公子，能不能麻烦你再认一个人？” 顾谦问：“另外一个男人？” 林常青点头。 顾谦爽快的应下。 林常青立刻召集全村的男人，十岁以上的男子，一排排的站着。 “公子，可以了。” 顾谦低头看向张俏，“扶我过去？” 这么久了，他一直歪在张俏身上，倒不是张俏愿意，而是她挪不开。 徐文元连忙上前，“我来扶你吧。” 顾谦淡淡的瞥他一眼。 “你？” 徐文元点头。 顾谦勾唇，“不用了！张姑娘知道怎么扶我，我不会痛！她有经验。” 徐文元急声道：“可男女授受不清啊。” 顾谦愕然，“是啊，可我们……”他低头看着他与张俏之间的距离，又道：“上次在镇上，张姑娘还背我回府，昨天又把我从山上背下来，这……可怎么办呐？” 张俏悄悄伸脚，顾谦提醒：“踩断了，你赔不起！” 咬牙，生气，想揍这个不要脸的。 顾谦的身体又歪了歪，“你爹的伤，还有那毒药草，这账不算了？扶我，我帮你！” 张俏深吸几口气，扯出笑容，“我扶您！” 大爷的！ 顾谦伸出手，摸摸头：“乖！” 徐文元瞧着这一幕，心碎一地。为了不输给顾谦，他就紧跟上去，不由分说的跟张俏一左一右扶顾谦。 “阿俏，我帮你一起扶。”他冲着张俏笑，“哎哟，公子，你真重啊！” 顾谦皮笑肉不笑，“那是你虚！” 虚？ 谁虚？ 徐文元怒，张了张嘴，正要反驳。 顾谦又道：“回家找你爹，乖乖喝药吧，小侄儿。”他说话的样子，特别的欠揍。 小侄儿？ 徐文元怒甩开他的手，娘的，不扶的，摔死他。一时，徐文元气糊涂了，忘记是自己巴着上去扶人家的。 徐大夫抚额，叹气。 他儿子怎么可能是顾谦的对手？ 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绕了一圈，一个一个的认，最后，顾谦指着脸上抹了锅底，黑乎乎瞧不出真容的张老三。 “他！” 一声落，众人吃惊。 第52章 收拾渣渣 张老三怒了，“你胡说！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认得出来？” 顾谦摸摸下巴，“因为你做贼心虚啊，蠢！” 一旁的林常青气得快要吐血了，大吼一声，“把他们三个全押走，全绑到祠堂外。” “慢着！” 张俏喊住众人，“等我一下。” 她蹬蹬蹬的回屋去取了那一碗药泥，“徐大夫，你帮我看看，这药泥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众人不解。 徐大夫接过碗，小心的检查一番，最后脸色有些沉重，“这是跌打骨伤的药，不过，这里面多了一样东西。加了这样东西，这药的效果就反过来了，不仅治不好跌打骨伤，还会让伤口周围的肉腐烂，最后让人真正的残了。” 徐大夫看向张俏，问：“这药是哪来的？” 张俏跑到林大中面前，“你都听见了？我爹与你有冤，还是有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谁让你这么做的？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说出实情，我们就送你去见官。” 张立顶搓着拳头上前，“林大中，你个王八蛋，龟孙子，你居然敢害我爹。我今天饶不了你！” 说完，一拳砸下去。 林大中被打倒在地上，鼻血直流。 他捂着鼻子，看着众人的目光，气得朝张立顶大吼：“张立顶，你疯了是不是？” “疯你爷的，你敢阴人，打你都轻了。想害残我爹是吧，我今天先弄残你。” 张立顶比他吼得还大声，气势更吓人。 林大中被一个小辈这般对待，面子全无，气得爬起来就要跟张立顶扭打。 张俏伸腿，林大中一个跄踉向前摔了个狗吃屎。 不待林大中反应，她上前弯腰，将他拎了起来。 嗬！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算是第一次看见张俏的大力气。她拎着一百多斤的林大中，表情仍旧轻松，仿佛是拎着一只气急败坏的公鸡。 “我力气大，不知能扔多远？” 说着，作势晃了晃，一副要扔林大中出去的架式。 林大中吓得嗷嗷叫。 这张俏是怪物吗？ “别别别……张俏，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啊？你放我下来，不然会出人命的。” “你也怕出人命？”张俏冷笑，“你给我爹敷毒药泥，你怎么就不怕出人命了？你的命是命，我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怒火中烧，手中动作更大。 林大中吓白了脸，抓紧她的手，“那药只会让伤口上的肉腐烂了，不会要人命。” 砰！ 张俏将林大中扔在地上，看向林常青，“村长，你听到了吧，他承认在药泥中下毒了。” 林大中知道自己说漏嘴了。 “把人押走！” 祠堂口，李氏，林大中，张老三，全部五花大绑。 人群中，张老太红着双眼，全身颤抖。等到林大中和张老三承认与李氏有染后，她终是忍不住的冲出来。 扑嗵一声跪下，对着祠堂磕头。 “给列祖列宗丢脸了啊，给列祖列宗丢脸了啊……” 一边哭一边抹眼泪。 因为林大中和张老三合伙往张大程药中渗毒草，张俏本来要送他们去衙门，可张老头夫妇以死要挟，逼着张大程就此作罢。 最后，李氏休出林家门，林大中赶出海棠村，张老三反而成了受罚最轻的人，只是打了二十大板。 张俏气得不轻。 张大程哄了半天才哄好。 事情闹到最后，午饭都快变成晚饭了。柳氏让张立顶去河里捞了虾，杀了家里养着的泥鳅和黄鳝，又杀了一只鸡。 鸡汤，韭菜炒河虾，红烧泥鳅，红烧鳝段，凉拌皮蛋，几个青菜，勉强凑了一桌菜招待客人。 张大程陪客坐在桌前吃饭，不时的人给张俏夹菜，“阿俏，吃菜！你不是说这个补血吗？吃吧。” 张俏夹回去给他，“你才要补血。” 张大程连忙向柳氏求救，柳氏只当看不见，笑眯眯的招待客人吃饭。 “几位，吃菜。家里也没怎么准备，粗菜淡饭，别介意啊。” 徐文元摇头，“不介意！好吃！婶子，你的厨艺真好，这些菜都好好吃啊。” 柳氏笑弯了眼，“真的吗？” 徐文元：“真的，真的！婶子，我以后可以常来你家吗？我不白吃饭，有什么活，我都可以帮忙。我自小没了娘，我爹又沉醉于医术之中，我……” 他嘴里含着饭，眼巴巴的望着柳氏。 那可怜没有人疼的样子，立刻让柳氏母性大发。 “行！白吃也没事！” “那可不行！”两道声音，同时传来。 大伙看向顾谦和张俏。 徐文元哀怨的唤道：“阿俏。” “叫我大姐都没用，不行就不行！”张俏虎着脸，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她手指着顾谦，“今天，他已经给我造成困扰，坏我名声了。我不想天天被人围院子，被人评头论足，所以，你少来！” 顾谦低头吃菜。 徐文元站起来，二话不说，直接跪在柳氏面前，“婶子，我早就想过来提亲了，但想先得到阿俏的认可，所以才一直拖着。 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就求亲。你们若是同意了，我明天就找媒婆一起来下也下聘。 婶子，你放心！我不会像林天佑那么没良心。阿俏是好姑娘，我一定会一辈子对她好。 她如果愿意嫁我，她天天收拾我都行，医馆也交给她打理，我就……” “你就吃软饭？”顾谦搁下碗筷，慵懒的看着他，眼底寒意慑人。 这小子敢当他面求亲？ 欠收拾吧。 “我不是……” “你话里字行间，就是这个意思。据我所知，你是读书人，可你无心考取功名。你家世代行医，可你无心子承父业。也没听说你有行商，或是其他能养家的本事。 你说说，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一没专长，二没脑子，你不是想吃软饭，你想干嘛？” 顾谦说话忒毒，呛得徐文元说不出话。 听着顾谦的话，徐大夫都汗颜了。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家儿子如此不成器。 汗颜啊！ 顾谦继续揭短：“你说来这里干活，那你力气有张姑娘大？还是，农活比张兄弟熟？话可以随便说，承诺可千万别随意许。你给不了，充当什么大头啊？” 徐文元被贬得一文不值，跪在那里快气晕了。 他有本事，就是还不能让他爹知道。 真气人！ 现在不能说，活活被贬成了想吃软饭的男人。 第53章 慢慢体会 徐文元将目光投向张俏，“阿俏，只要你愿意，我不在乎不相关的人怎么看我，怎么论我？” 张俏夹了块鳝段，一边吃一边捋出骨头。 许久才一脸薄凉的看向他，“我不愿！徐公子，男儿膝下有黄金，起来吧。这些话呢，我们家人不会多嘴，且当没这回事，吃饭吧。菜都凉了。你不是喜欢吃我娘做的菜吗？” 徐文元定定的看她许久，然后笑了笑，起身撂袍坐下，端碗夹菜吃饭，仿佛刚才的一幕全是大伙的幻觉。 越是这样，他越不想放弃。 越是这样，他的心越像是被什么挠着一样。 徐大夫端酒抿了口，有些辣喉咙。 柳氏回过神，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来来来！吃菜！徐大夫，这菜凉了吗？要不，我端去厨房再热一下？” 徐大夫摆摆手，“不用不用！如果大妹子不嫌麻烦的话，能不能给我炒一盘花生米。我最喜欢用花生米下酒。” “行！”柳氏笑应。 张俏起身，“娘，你吃饭吧，我去炒。” “我帮你烧火。”柳氏牵着她出去，到了厨房，柳氏拍拍胸口，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阿俏，你老实跟娘说，你不中意徐公子，那是不是喜欢另外一个？” “……”张俏傻眼，谁给她娘这样的错觉？ “娘，你是不是想多了？这怎么可能？没影的事，那两个人，我一个都瞧不上。我才不要嫁人，我就赖家里了，不嫁！” 柳氏听着，急了眼。 “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 “有啊！你家闺女我啊。”张俏笑笑，洗了锅，取了花生米，“娘，烧火啊。” 柳氏往灶膛里塞了软柴，点燃。 “阿俏，我可不同意！” “娘是嫌弃我？” “胡说！我的闺女好着呢，我为什么要嫌弃？” “不嫌弃，为什么不让我一辈子呆家里？”花生米下锅，张俏一边用锅铲翻动，一边道：“娘，你这话矛盾啊。” 柳氏一脸严肃：“现在不说这事。” 说不动，只能先放着，以后再劝。 另外，柳氏觉得张俏还没真正放下林天佑，所以，心里面抵抗亲事，哪个男子都看不上。 等日子久了，淡下来了。 事情也就好说了。 如此一想，柳氏也不揪心了。 “阿俏，你别跟你爹生气。他也是难做人，你爷奶以死相遇，他若不管不顾，那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柳氏顿了顿，又道：“你爹也是怕影响了你们，如果传出父不慈子不孝。以后，你大哥说亲事，也会被人拿来说事。” 张俏听后，沉默了。 理是这个理，生活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这些东西也不是你说不在意，就不在意的。 可她心里还是意难平！ “阿俏？” “在听呢。” 柳氏暗松了一口气，“那你给个话啊。” “什么话？”张俏问。 柳氏好笑的看着她，“原不原谅你爹啊？” “哦，这个啊。” “怎样？” “不怎样。今天不原谅，明天再看看心情吧。”张俏把炒好的花生米盛起来，洒了些炒好的椒盐。 “炒好了，娘，你端去吧。我去后院屋里，看看那些小东西。” 柳氏端着花生米，“行！” 她猜测张俏是怕尴尬。 她不知，张俏一点都不尴尬，张俏是真的吃饱了。 徐大夫尝了个花生，“嗯，好吃！” 柳氏笑应：“您喜欢吃就好，阿俏说这是椒盐，洒在炒花生米上，特别香。” “香，的确是香！”徐大夫频频点头，“你家阿俏真的很好，勤快能干又聪明好学。” 徐文元一听，立刻接话，“这么好，我娶回家给你当儿媳妇？” 咳咳咳……徐大夫被呛到咳嗽。 这小子怎么还没死心啊。 徐文元一边帮他拍背，一边道：“爹，我知道你高兴，可你也别呛到了啊。这么激动，有些失礼了，嘿嘿！” 徐大夫眼角余光瞄了顾谦一眼，心方方。 这死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刚才才被人当面拒绝，他怎么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徐大夫拂开他的手，一口闷了杯中的酒，起身，朝桌前几人拱手，“时候不早了，我们爷俩就先回了。告辞！” 张大程：“立顶，你代我送送徐大夫和徐公子。” “是，爹。” 徐大夫：“客气！” 路上，徐文元被徐大夫修理一顿。 “爹，你的理由说服不了我。” “反正就是不许。”徐大夫吹胡子瞪眼睛，“人家姑娘已经当面拒绝了，你还要不要脸皮啊？” 徐文元一脸无谓，“脸皮能当媳妇儿？如果可以成功娶她当媳妇，我就不要脸皮了。” “你？”徐大夫被他呛住了，仔细的打量着他，“如果你只是想不接管药馆，所以才盯上人家了，那么你大可不必。” “如果我是真心的呢？” “你？” “嗯，我真心的。”徐文元一脸认真。 徐大夫瞧着，心咯噔一下，这小子当真了？ “别唬弄我，你上次说了，就是想让她将来替你接管医馆。” “爹，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是认真的！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爹说的没错，张俏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徐大夫说不出话。 突然，马车颠了下。 徐大夫磕了下脑袋，理智立刻回笼，他一脸严肃的道：“那就趁你没有深陷，及早断了这念想。这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不可能!” “爹……” “闭嘴！” …… 顾谦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赖在张家，张俏一天天的问他时松回来没有，他都摇头。 徐大夫每天都过来给他复诊，药倒是天天喝。 村长天天过来问候，私下还叮嘱柳氏，让她替村里多照顾一下顾谦这尊大佛。 “我说，你家下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张俏端着药进来，满脸不耐烦。 顾谦抚着胸口，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我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不过，人总是要回来的。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很久的。” 张俏把碗搁在一旁。 顾谦瞥了一眼，一动不动。 张俏：“温度刚好。” “喂我。”顾谦一脸傲娇的道。 张俏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起身离开，让他慢慢体会。 第54章 捎上我的 “喂。” “不喂！”张俏站在门口，转身看着他，一脸嫌弃，“你爱喝不喝，反正人不会死在我家就成。等你家下人回来，你再好好调养身体。” 说完，门砰的一声关上。 顾谦看着紧闭的房门，“没良心的小东西，也不想想是谁帮了你那么大的忙。” “二妹。”张立顶把张俏拉到院角，压低声音，“二妹，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自己有家，干嘛要赖在咱们家啊？” “大哥，你也感觉他在赖？” 张立顶皱眉：“谁看不出来，又不瞎。” 张俏摇摇头，有些无奈的道：“我也不知道，村长把他当菩萨一样供着，我们也不能直接赶人走啊。” “那村长为什么不接他家去？”张立顶不悦，总感觉这个顾谦是想拐他家二妹。 “好主意。”闻言，张俏双眼放光。 “什么主意？” “就是让他上村长家啊。” 第二天一早，村长准时来报到，进屋先问候了顾谦，再去与张大程聊聊天。 张俏趁机端茶进去。 “村长，请喝茶！” “好。”林常青微笑点头，接过茶，又继续和张大程聊天，“村院正在建，我看你家立顶有空，要不让他去帮忙？” 张大程当然没意见。 “可以啊。待会我就让他去，这建村院是好事。以后，村里的孩子们都可以识字了。” “爹，要不以后让我大哥也去上村院吧？” 张俏提议。 张大程愣了下，“你大哥年纪会不会大了一些？” 张俏立刻摇头，“爹，学习不分年纪，反正，我们也不是盼着我大哥参加科举，上朝当官，就是让他识些字。人识了字，平时可以多看书，长长知识。” 说着，她看向林常青，“村长，要不这样。我大哥从今天开始就去免费帮忙建村院，不过，以后也免费上村院学习，行不？” “……”这么大的人跟着一群小孩子上村院？林常青委婉的道：“你大哥会不会不愿意？” “不会！”张俏很肯定，见林常青不太相信，又道：“我大哥听我的，我让他去，他不会不去！” 林常青听着，嘴巴微张。 这时，外面院里传来张立顶的声音，张俏连忙喊一声，“大哥，你到爹的屋里来一下。” “哦，好嘞。” 张立顶推门进来，见林常青也在，连忙打招呼，“村长。” 林常青颔首。 张立顶走到床前，问：“爹，你找我？” 张大程看了张俏一眼，张俏就道：“大哥，村院那里忙，村长想让你去帮忙。我建议，你免费帮忙，将来免费跟着夫子识字。你愿意不？” “我去村院跟夫子识字？”张立顶想到自己跟着一群小孩子学习，瞬间就脸红了，“阿俏，这不合适吧？我……我这么大年纪了，我怎么……” “大哥，你怎么迂腐了？你是去识字，不是为了将来参加科考。你识了字，将来可以看书，而且，还能学习做账。” “可是我……” “大哥，你是不是说过，凡事听我的？”张俏摆出了严肃脸，“我这是为你好。你识字了，看什么字据的，也不怕被人骗，是吧？” 说到字据，张立顶立刻想到钱庄的那些字据。 这一想，冷汗直流。 如果不识字，人家把钱写少了，他也不知道。这的确是容易被人骗啊。 这么一想，他就下定了决心。 “好！我听阿俏的。” 林常青见他没意见，便笑着对张大程，道：“大程啊，你家的孩子们都有上进心，好啊！” 张大程笑不拢嘴，一脸欣慰的看着他们兄妹二人。 林常青起身，“那行！立顶现在就跟我一块去吧，我正好也要过去。” “行！” 这一打岔，张俏忘记提顾谦的事了。 村里建村院，位置选在村中央，祠堂旁边。 大部分帮忙的人都是不要钱的，主要是他们想让自家孩子上村院学习。 现在刚建了一半。 还要分一些人上山砍树做屋梁。 人手就更不足了。 张立顶的事，让林常青有了启发。他去了那里跟村民说，只要愿意免费干伙的，家里来几个人做事，就能几个人免费上村院。 村民一听，更多人愿意了。 这天，张俏去给张立顶送饭。 蹲在他旁边的张牧就问：“立顶哥，你也要上村院？” 话落，周围的人都朝张立顶看去。 张立顶被看得面红耳赤，嗯了一声。 张牧哈哈大笑。 “立顶哥，你坐在一群孩子中，不会太搞笑了吗？哈哈哈！我光是想想那画面，我都忍不住想笑。” 其他人也跟着笑。 张俏走近一看，见她大哥尴尬的红着脸，便把竹篮塞给张立顶，上去就揪住张牧的耳朵。 “张牧，你是不是欠揍啊？你笑什么呢？” “哎哟，张俏姐，你轻点轻点……啊……轻点……”张牧被揪得吡牙咧齿，连忙解释：“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我就是觉得立顶哥上村院，年纪有些大了。哎哟，我……疼啊……” 张俏一手揪耳朵，一手摁着他的肩膀，“臭小子，你懂个屁啊。学东西还分年龄？那吃饭怎么不分啊？我告诉你，不识字才会被人笑话。活到老，学到老。你懂不懂啊？” “懂了，懂了。张俏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你松手，行不行？”张牧丧着脸求饶。 “行！饶你一回，再有下次，我收拾你。” “不敢，不敢了！”张牧揉着耳朵。 张立顶不好意思的道：“阿俏，他也是无心的。” “反正我不管，欺负我大哥就是不行。”张俏在他身边坐下，“大哥，你快吃。” “阿俏，你先回，碗筷我傍晚带回去。” 张立顶揭开花布，香味扑鼻而来。 周围的人齐齐看去，看清碗里的菜，一个个都直咽口水，“这是什么菜啊，好香。” 张牧凑近，夹了一块红烧鳝段，“哇，好吃！” 张俏虎着脸，“不给吃！” 张牧忘了刚才的疼，嬉皮笑脸的道：“阿俏姐，要不你以后多做一份，捎上我的？” “凭什么？” “我可以给你家干活。”张牧拍拍胸口，“我给你家打柴，这样行不行？” 张俏想着家里最近的确没人打柴，便问：“打多少？” “一天一担，你每天中午做我的饭，行不？”张牧也爽快，一天一担，他可以早晨上山去砍柴。 这样也不耽误上工。 第55章 心有余悸 从第二天开始，张牧还真的每天送一担柴过来，张俏也爽快，每天中午做他的饭。 张立顶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连份量都一样。 张俏没有丝毫的区别对待。 这让其他人羡慕不已，有人也想打柴换饭菜吃，不过，全都在试探时，被张立顶拒绝了。 …… “大哥哥，喝药了！”张倩端着药进屋。 顾谦的眼神暗了些许，问：“你姐呢？这几天，她怎么不送药进来？” 他心知，张俏是在躲他。 张倩调皮的问：“大哥哥，你是不喜欢我端药给你喝？难道我二姐端来的药是甜的？” 顾谦接过碗，惊讶的道：“这怎么可能？阿倩端的药才是甜的。”说完，他低头抿了一口，渍渍几声。 “真甜。” 张倩瞠目，她咽了下口水，感觉嘴里好苦。 顾谦像是真在喝糖水一样，一口一口的慢慢喝，眉头都不皱一下。 其实，他真不觉得苦。 最苦最痛的感觉，他尝过了。 “大……大哥哥，你别硬撑着。”张倩被吓到了。 顾谦摇摇头，“我没有硬撑，你放心！”把药喝完，他递了空碗过去。 “大哥哥，那我先把碗拿出去。” “好！” 出了房门，张倩伸手在碗底沾了滴药汁，送到嘴里吮了一口，小脸蛋立刻皱成一团。 啊呸呸！ “真苦啊！” 这么苦的药，大哥哥怎么眉头都不皱一下，还说是甜的？ “三妹，你干嘛呢？”张俏提着菜篮回来，见小家伙在院子里皱眉吐舌头。 张倩进了厨房，指着空药碗，“大哥哥说药是甜的，可我尝了下，好苦啊！二姐，大哥哥是不是……”她指着自己的脑袋，“这里有问题？” “十有八九。”张俏一脸认真。 张倩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呜呜呜……大哥哥好可怜啊。” “……”呃？ 这才几天啊，怎么就对人家上心了？ “他不可怜。” “怎么不可怜？”张倩抽泣着。 张俏放下菜篮，蹲身与她视线齐平，“你想啊，他有大房子，还有下人照顾，又有银子，所以，他不可怜。” “可他脑子坏了啊。” “那也不可怜！” 张倩听不懂了，眨巴那湿漉漉的大眼睛，软糯糯的问：“为什么？” 张俏揉揉她的脑袋，“因为脑子不灵光，人就烦恼就不多，所以，他就能开心一些。你瞧，他天天喝药，本来是苦的，喝着难受，可他喝着是甜的，这是不是好事？” “好像是。” “你再想想。他身子不好，天天在屋里，如果是正常人，那是不是憋得难受？” “嗯，如果是我，肯定憋坏了。” 张俏笑了笑，“那你还觉得他脑子不好是坏事吗？” 张倩歪着脑袋，想了许久，有些不太确定的道：“好像是好事。” “乖~~不哭了！”张俏擦去她的眼泪，“今天想吃什么菜呢？二姐给你做蛋包饭，好不好？” “好！” “那行！你出去玩吧，饭做好了，我再叫你。” “嗯，好的。” 暗处，时修听着张俏安抚小丫头的话，心里非常同情他家爷。 好端端的，已经变成脑子有问题了。 这若让爷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 顾谦是铁了心赖在张家，半个月了，无论是时锦，还是时松，一个都没有露面。 眼看着村院都快建好了。 这天，张立顶扶着顾谦到院子里晒太阳，出门时，他跟张俏的胳膊碰了下。 张俏拉住他，面色有些不好。 “二妹，怎么了？” “大哥，今天你别去村院了，陪我上山一趟。”张俏感应到了一些事，隐约中看到村院闹哄哄的，好像上梁时，有人掉下来了。 张立顶有些为难：“这样不太好吧？今天要上梁，大家都得到场，昨天就说好的。” “……”张俏略沉吟一会，“那你等我一下。” “哦，好。” 张立顶乖乖回到院里等着，顾谦目送张俏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碗水出来。 “大哥，你喝碗水再去。” “我不渴。” 张俏端水过去，“这是蜂蜜水，你喉咙不舒服，我泡了给你润润喉。” 张立顶听着，这才接过碗，咕噜咕噜的几口喝完。 他这几天的确是口干舌躁，喉咙疼得厉害。 “给！” “大哥，今天上梁，做事小心一些。”张俏叮嘱。 张立顶憨笑点头。 顾谦看向在水缸旁洗碗的人儿，“你对家人真好。” “不对家人好，对谁好？”张俏吹着口哨进厨房，默念着数字，数到一百时，外面传来张立顶的声音。 “张兄弟，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张立顶匆匆去了茅厕，张俏出来时，正好看到他夹着腿跑，样子有些急，有些狼狈。 顾谦看着她，眸中带笑。 “张姑娘，你挺有本事的。只是为什么呢？我想不明白啊。”顾谦想了下，问：“难道就是为了不让你大哥去村院？” 张俏别过脸，吹着口哨离开。 不理你！ 顾谦碰了一鼻子的灰，不过，并不恼。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久了也就习惯了。他现在不在意那些小感受，更享受看到多面化的她。 这是前世的她，没有的。 “大哥，你怎么样了？” “二妹，我不知怎么的肚子疼得厉害。”张立顶蹲在茅厕里，冷汗涔涔。 张俏立刻道：“那我去找村长，跟他说你身子不适，今天就先不去村院了。” 说完就走。 张立顶喊她，也当听不见。 正巧，林常青来看顾谦，张俏把事一说，林常青立刻同意。 待林常青走后，顾谦了然的道：“原来如此。” “略略略……”张俏朝他扮鬼脸，低声威肋：“你要敢胡说八道，我保证你的药中会多一两味草药。” “唉！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顾谦像是无奈，眼底却满是宠溺。 当然，张俏看不见。 晌午，张牧跑来吃饭，冲进厨房就拍着胸口，道：“今天真是太险了，吊在半空中的屋梁掉下来，差点就砸到人了。阿俏姐，你是没看到啊，那地都被砸出一个坑。渍渍渍……这要是砸在人身上，不死也得残了。” 想到上午那一幕，张牧仍旧心有余悸。 张俏也暗松一口气。 倒是柳氏给吓到了。 “怎么会这样？” 第56章 痛晕过去 张牧抹了把汗，“搞不懂，反正，梁是掉下来了。幸好立顶大哥没去上工，当时吊梁的人就是昨天跟立顶大哥一起吊的阿松叔。” 柳氏听着，更是惊呆。 心里也暗暗庆幸。 张牧：“婶子，立顶哥，好些了吗？” 柳氏摇摇头：“在床上躺着呢。也不知这小子吃错什么了，一家人都没事，就他这样。” 张俏下药挺足的，生怕张立顶好一点后，又跑去上工。干脆让他拉到两腿发软。 “那我去看看他。” 院子里，顾谦听到了厨房里的对话。 他稍微一联系，便抓住了重点。 “张俏，你过来一下。” 提着桶从后院的小屋里出来的张俏白他一眼，不情不愿，“干嘛呢？有事说事，我不过去。” 顾谦挑眉，“你不过来，那我说出早上的事，你别后悔。” 早上的事？ 张俏磨牙，拳头紧得咯咯响。 暗处的时修真担心，他家爷会被张俏给拆了。 “什么事？” 顾谦招手，张俏不情愿的凑近，他在她耳边轻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老躲着我做什么？因为我的姓氏不好？” “……”张俏猛地扭头，紧盯着他。 顾谦又道：“你是不是能提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 闻言，张俏瞳孔骤缩。 顾谦暗下惊讶，他猜测了一个上午的可能性，竟是真的。不过，他表现得很平静，“世间万物，什么样的可能性都有，我并不意外，当然，如果你配合一些，我可以不将这事说出去。” 张俏抿紧唇，瞪着他。 她知道，这个男人已经从她刚才细微的表情中，知道了答案。 不过，他如此平静，一点都不意外，倒是让她意外了。 “你想怎样？” “不怎样，你别总躲着我就行了，每天的药，你端进来，喂我喝。还有啊，别跟那乳臭未干的小子走太近，容易给人家招来是非横祸，那样就罪过了，对不对？” 顾谦发现他看着天天上门报到的张牧，也很是不爽。 尤其是那小子会发光的双眼。 那么纯真的眼神，让他瞬间感觉自己已经是一个老头儿了。 张俏觉得这人真是讨厌，管得太宽，她跟谁走得近，干他屁事啊。 “你会不会管太宽？” “不会啊。”顾谦扯扯嘴角，笑得一脸无辜。 张俏无奈，“好！” 顾谦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笑得像狐狸，“丫头，真乖！” 啪！ 张俏打开他的手，瞪他，“大叔，你别动手动脚的，要注意分寸。” “大叔？” “你比我大一轮，只比我娘小七岁，你不是大叔，你是谁？也不知是谁脸厚如墙，居然让阿倩叫他大哥哥，呕……” 张俏做了个呕吐的姿势，在他伸手过来时，迅速跳开。 顾谦看了眼自己举在半空中的手，无奈收回，低头笑了。大叔？这丫头是皮痒了吧？ …… “爷，时松他们明天到，要不要他们露面？”时修拿着几封信进来，递到顾谦面前。 顾谦接过信，颔首：“让他们先收拾一下，然后过来接我。” “是，爷。”时修打量他一眼。 顾谦抬头，“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时修被抓包，连忙摇头，“爷，如果没什么事了，属下就先退下。” “下去吧。” “是，爷。” 时松和时锦不是去忙别的，而是故意引人耳目，把这个地方的清静给他留下。 他暂时不愿回京城。 顾谦拆开信，看完里面的内容，就收了起来。 这些信不着急的回，明天回到自己的住处，再处理也不迟。 第二天，张俏进去给张立顶收拾房间，心情愉悦的她还吹起了口哨。终于把那尊佛给盼走了，太开心！ 日子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 顾谦没再出现，只听说他就住在后山上的新大屋里，家里一共就三个男人。 顾谦，时松，时锦。 顾谦太清冷，村里的姑娘家有心也没胆，但是时锦和气，模样也俊逸，村里的姑娘们芳心都被勾走了。 “张姑娘，今天采了什么好药材？”时锦正在他的药圃里忙着，见张俏采药下山，便礼貌性的问了句。 十有八九，以后是自家的女主子，他也没必要装不熟。 何况他还挺欣赏张俏的。 张俏对药理熟悉，也有自己的见解。 “好东西。” “什么？是不是又采到石斛了？”时锦把锄头靠放在一旁，蹬蹬蹬的出来。 张俏把竹篓放下，从最下面扒拉出两个紫灵芝。 时锦的眼睛都直了。 “这山上还有灵芝？” “有是有，可也得看人。”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深山里，什么东西都有，但是能不能碰上，这就看运气和人品了。” 张俏微笑解释。 时锦听出她话中的寒碜，并不计较，“张姑娘，能不能让我看看这灵芝？” “可以。你是大夫，肯定识货，正好帮我看看这灵芝值多少钱？”张俏哪会不知价格，只是不能太露光芒。 时锦点头，接过灵芝。 “这紫灵芝年份不小，成分顶尖，这是不可多得的极品。张姑娘，这灵芝在十里镇，怕是卖不出去。” “价格太高？” 时锦点头，“是的。” 张俏问：“大概多少？” 时锦伸手，张开五指，“最少也得五百两一朵。不过，这灵芝是极品，姑娘可以留着。只是，如果晒制和保管不妥，也容易坏了。” “时锦。” 高墙后传来顾谦的声音。 时锦连忙把灵芝还给张俏，“张姑娘，我家公子叫我，我先过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张俏立刻提着竹篓跟上。 时锦也没拒绝。 反正，他知道，顾谦是想见到张俏的。 顾谦看到张俏时，愣了下，笑道：“哟，阿俏来啦！时松，沏茶！” “是，公子。” 张俏把竹篓放在桌下，不请自坐，四下扫看。这院子真大，布置也极好。小桥，流水，花圃，凉亭，假山，小竹林，一一尽有。 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一抹粉红从绿意中露出一角，那是粉着的纱幔。 张俏一脸讶色，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头却是裂开般的痛。“啊……”她抱着脑袋，痛呼一声，人就软软趴下。 第57章 闪花双眼 “阿俏。”顾谦嚯的起身，弯腰抱着张俏就大步往屋里走，一点都看不出他是一个虚弱的病人。 “时锦，进来给丫头诊诊。” 这是怎么了？前一秒还兴致勃勃的看他的院子，怎么下一秒人就脸色惨白，满头冷汗了呢？ 时锦匆匆进来。 “爷，你先别急，我来看看。” 顾谦坐在床边不动。 时锦微讶，又道：“爷，你先让我给张姑娘诊诊。” 爷这么挡着，他可怎么给人看诊啊？ 又不能隔空抚脉。 顾谦会意过来，往一旁挪了挪，屁股就没离开床，目光也没离开过张俏。 过了一会，时锦收回手。 顾谦立刻问：“她怎么样了？” “爷，她并无大碍，脉相无异，为何突然的头痛，时锦也诊不出来。”时锦蹙眉。 他反复诊了几回，确定张俏的脉相无异。 可人为什么痛晕了过去？ 他真的不知道原因。 顾谦的眉头皱成川字，“你先出去吧。” “是。”时锦出去后，还是抓了一剂镇痛的药，亲自煎药。时松过去，蹲在他身旁，问：“怎么了？” “诊不出原因，但人瞧着的确不太对劲。脸色苍白，还虚发冷汗。”时锦从屋里出来，脑子就没停过。 一直在想，这会是什么原因？ 天快黑了，张俏还没醒。 顾谦让时松去了一趟张家，告诉他们张俏在他们这里。 柳氏和张立顶跟着时松一起过来，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张俏，柳氏急得快哭了。 “阿俏，阿俏，你这是怎么了？你醒醒啊，你跟娘说，你是怎么了？” “……”张俏仍旧昏迷中。 张立顶问：“顾公子，我二妹她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上山采药路过，拿了几样草药来请教时锦，茶都没喝一口，人就晕倒了。” 顾谦还站在床边。 闻言，张立顶去找了时锦，“时大夫，我二妹她是？” “没事，可能是累了。”这是时锦唯一想到的可能性。 “啊？” 时锦：“她的脉相没问题，人除了气血不足，也没别的问题。别担心！也许睡饱了，她就醒了。” 张立顶听后，这才安心了一些。 柳氏怕招惹闲话，便背着张俏下山。 顾谦也不留人，因为没立场。 “时修，你去暗中看着，人醒了就回来跟我说一声。”终是不放心，派了时修过去。 “是，爷。” 张俏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当她伸着懒腰出房门时，柳氏正在抹眼泪。 “娘，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阿俏？”柳氏转身，眼泪都没擦干净。她急步过去，上下打量着张俏，“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张俏不记得自己在顾谦家晕倒的事，有些迷茫的问：“娘，你说什么呢？我不就睡了一觉吗？” “……”柳氏惊讶的看着她，“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你在顾公子家，突然晕倒，然后从昨天到现在才醒过来。阿俏，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柳氏见她一脸懵的样子，更是着急。 张俏摆摆手，“真的没有一点不舒服，呀，我想起来了。我昨天路过那里，想问时大夫一些事，结果就……不记得后面的事了。” “张姑娘，还是让我给你抚个脉，这样你家人也能安心一些。”时锦扛着药箱进来。 张俏惊讶，“你知道我醒了？” “不知道！就是我家公子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时锦看着她，“要不就在院里，我给你抚个脉？” “行！” 最后，时锦确认张俏没问题，柳氏才真正的放心。 时锦问：“张姑娘，你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张俏愣了下，随即重重点头，“嗯，经常睡不着，睡着了，也一直做梦。” 她努力的回想昨天的梦，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她明明记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可为什么醒来后，她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绿色，粉色，还有什么？ 黑色？ 好像不太对！ 时锦见她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张姑娘。” “哦，我没事！睡了一场大觉，现在精神气十足，可以徒手打死一头老虎。嘿嘿！” 张俏回神，摸摸拳头。 时锦抿唇笑，“张姑娘，你的竹篓还在我们那里，是我回头给你送过来，还是你去取？” “我去取吧。” 张俏跟时锦去顾家。 不远处的草丛后，几个村里姑娘走出来，看着他俩的背影，跺跺脚，恨恨的道：“又是张俏，那个丑八怪，她凭什么啊？时公子这么好的人，我们不能让丑八怪总是靠近他。” “呸！勾三搭四的东西，先是林天佑，再是张牧，后又是徐公子，顾公子，现在是时公子。啊啊啊……张俏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我们不能由着她。” “嗯，一定不能让这种水性杨花的人留在村里。” 张俏不知，她这么就被同龄姑娘给恨上了。这是子虚乌有的桃花劫。 顾谦躺在院里的摇椅上，一身白袍，头发披着，只用白发带束着发梢，整个人慵慵懒懒的，却丝毫不影响他身上的贵气。 只是添了几分纨绔之气。 “阿俏，没事了？” “请叫我张姑娘。”张俏朝他走去，不是待见他，而是她的竹篓就放在他的摇椅边。 顾谦按住她的手，“坐一会，时松去沏茶了。” 张俏蹙眉，见他不松手，便坐下。 “松手！不然，我能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断了。” 顾谦松手，笑道：“姑娘家家这么凶，真不可爱！” “要你管？” “不过，我喜欢！真性情，怎么也比捏扭作态要好。阿俏，听时锦说，你昨天采到了上好的紫灵芝？” 顾谦眼看她要发飙，立刻岔开话题。 张俏一顿，看着他，“你要？” “嗯，一口价，两朵一千两。”顾谦端起茶，抿了一口，低头看着浮浮沉沉的茶叶，他眼底掠过凉意。 过些日子，宫里那位老祖宗的生辰，他准备就送这两朵紫灵芝。 “好！”张俏也爽快。 她过来，也正是想把灵芝卖给他。 时松送茶过来，顾谦又让他去取银子，现银一千两。阳光下，那银光闪花了她的双眼。 第58章 一股贵气 顾谦伸手，“清点一下吧。” 张俏看了看银子，又看向顾谦，“你在这深山院子里放这么多的现银，你不怕有人上门打劫啊？” “没人敢！”顾谦示意，“不点一下？” “我想要银票，不要现银。”张俏看着他，又道：“银票加一张字据，保证银票可以兑到银子。” 一旁，时松听不下去了，“欸，张姑娘，你这么说话是不是过分了？我们爷可不是……” “时松。”顾谦轻斥。 时松立刻噤声，眼神带着火光直射张俏。 爷就是太惯着了。 现在八字没一撇就惯着，以后可怎么办？不得天天骑在爷的脖子上作威作福啊？ 时松越想眼中的火光就越盛。 张俏感觉时松变成喷火龙了。 “时松，备银票，备纸笔墨。”顾谦吩咐。此刻，时松尽管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照办。 风吹来，空气中飘着浓郁的药味。 张俏问：“这是？” 顾谦指向左边一间独立的房间，“时锦在熬制药丸。” 闻言，张俏眼睛都亮了。 她懂草药，会医术，但她不会熬制药丸，而且，她懂的医术，大多与外伤有关。 说到底，她懂的医术不全，只能说是略知一二。 “我能不能去看看？” 顾谦摇头，“怕是不行！时锦制药丸时，连我都不许进，除非是徐大夫或是他徒弟。” 张俏听后，眸光黯然不少。 嘎吱…… 时锦从屋里出来，顾谦唤道：“时锦。” “公子。” “阿俏对你的制药房感兴趣，可以让她进去看看吗？”顾谦问话时，张俏的眼睛又亮了，似乎认定时锦一定听顾谦的话。 时锦一脸严肃，“不能！” 顾谦看着张俏的心情跌宕起伏，暗暗想笑。 “有没有办法？我看阿俏是真的感兴趣。” 时锦看向张俏，问：“张姑娘，请你见谅，制药房是重点，马虎不得，所以，我不能让你进去。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张俏立刻就问。 时锦轻咳一声，“入我师门，暂时先当我的小药僮，我授你医术，你帮我打理药圃，帮忙制药，编制医书。不知张姑娘意下如何？我也是常听我师兄说，张姑娘热衷医术，又有天资。” 眼光余光瞥了眼慢条斯理喝茶的顾谦。 时锦腹腓：爷，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人家张俏愿不愿入我门下，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张俏没作细思，应了下来。 她端起面前的茶，递到了时锦面前，“师父请喝茶！” 时锦摆手。 “入我师门，并不是拜我为师，你暂当我的小药僮，但名义上你是我的小师妹，我帮我师父收的徒弟。” “……”张俏一脸迷糊，这是什么路数？ 帮师父收徒弟？ “时大夫，这个……你帮你师父收小徒弟，这会不会让他老人家动怒？” “我倒希望老人家能跟我生生气，可已经没这可能了。他老人家不在了。不过，他临终前跟我说过，他命中本该有个女徒弟，只是……唉，这事说来话长。” 时锦说一半留一半，表情忧伤。 张俏挺不好意思的，“时大夫，我不是故意提及你的伤心事。” “张姑娘，你考虑一下吧，不用立刻回复我。”时锦嗅了嗅药味，“时辰差不多了，我先进去忙。” 顾谦写下字据，搁在一旁晾干墨汁。 张俏喝了口茶，惊讶的低头看去，“白……白茶？” 顾谦：“想不到阿俏还认识白茶。” “这……”张俏搁下茶杯，看向顾谦，“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茶可是贡茶，不是谁都能喝得上的。 顾谦浅笑，“你呢？你生长在海棠村，你怎么会知道白茶？阿俏，你不仅突然拥有大力气，又能……” “你耍赖？”张俏看了时松一眼。 顾谦笑笑，“你当时松不在，他听到了，也会当听不见。” 时松摸摸鼻子，心想，爷，你这样无视人家的存在，真的好吗？“公子，我去厨房看看。” 顾谦颔首，目光未从张俏脸上挪开半分。 张俏也紧盯着他，“你想怎样？” “配合啊，你配合我，我也配合你。谁还没个小秘密呢？对吧？”顾谦揭开茶盏盖，轻轻拨着浮叶，“这茶是朋友送的。也许，你有很多疑问，也有许多是我给不了你答案的。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做任何有害于你的事。”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让人知道我在这里，所以，我怕你把我的行踪传出去了。”顾谦笑笑，“瞧！你现在手中有筹码了。” “……”张俏实在是看不透顾谦。 完全不知他在想什么？ 他总是不按牌出牌。 “如果我是你，我就同意入时锦师门，鬼医门下，可不是谁都能进的。阿俏，弱肉强食，你没点本事，又怎么护住你想护的东西？” 顾谦说完，张嘴打哈欠。 “我有些困了。” 说完，头一歪，合上双眼，秒睡。 张俏看得目瞪口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确定他睡着了，这才嘀咕：“你是猪投胎的吧？” 她举目看向制药房，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儿在说话。 “阿俏，你应该入鬼医名下。鬼医啊，你要是学会了五成，那都不得了。” “阿俏，这个顾谦神神秘秘的，你得离远一点。” “阿俏，别听她的，人家顾谦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倒是帮过你不少忙。还是一尊活财神啊，有什么珍贵的药材，你都不会担心找不到人买。” “阿俏，你该听我的。” “该听我的。” “听我的。” “听……” 停！！！张俏甩甩脑袋，停止一个人的思想挣扎。 她将桌上的银票和字据收妥，提着竹篓离开。 她得再想想。 不着急！ 三天后，张俏领着全家人，提着丰富的食材一起来到顾谦家。她进了院门就说明来意。 “我今天来拜师，带了些菜，我亲自下厨，请大家吃饭。” 顾谦颔首，搁下手中的书，“时松，你带阿俏去厨房。” “是，公子。” “几位坐吧。” 张大程夫妇四下看了看，心中暗惊。 这院子不仅大，还布置得很好，雅致中又夹带着贵气。就像是眼前的顾谦，不穿华服，连头发都是简单的束着，可浑身上下就是有一股贵气。 第59章 被人非议 柳氏指了指厨房方向，“我去给阿俏打下手。” 顾谦看向张大程父子三人，“张叔，立顶，你们坐吧。阿倩过来，到大哥哥这边住。等一下，我让时松给你拿吃的。” 张大程被他叫一声张叔，心里虚得很。 明明只差九岁而已，这辈分就高了一级。 “好！”张立顶扶着张大程坐下，张倩已绕到顾谦身边，“大哥哥，你家好漂亮啊。” “喜欢吗？” “嗯，喜欢！” 顾谦摸摸她的脑袋，“那你以前常来玩，大哥哥教你识字，好不好？” 张倩笑着点头，“好！” 时松顺便从厨房沏了茶出来，顾谦让他去取点心和零嘴，又让他去请林常青过来吃饭。 张俏要入鬼医门下，本不用声张，但让林常青知晓，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时松，你再去镇上一趟，请徐大夫和徐公子过来，顺便在镇上备些好酒回来。” 顾谦心思一转，觉得应该再请两个人。 “是，公子。” 结果，只有徐大夫一人过来。 徐文元出门了。 顾谦的小心思也落了空。他本是想让徐文元看着张俏成了徐大夫的师妹，如此一来，徐文元与张俏的辈分就有了变化。 正好掐了徐文元的念想。 中午，张俏做了一桌拿手好菜。 时锦也在酒席上宣布，张俏正式入鬼医门下，成为他和徐大夫的小师妹。 林常青这才知道顾谦请他来吃饭的目的。 他好不容易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连忙举起酒杯，向张俏几人敬杯，表示祝贺。 “阿俏，恭喜你！以后啊，你要跟着时大夫和徐大夫好好学习医术，咱们海棠村要出一个女大夫了，真是一件大喜事。来！常青叔祝贺你！” 张俏起身，举杯，“多谢村长。” “欸，叫村长就客气了。我比你爹小几岁，以后啊，你们兄妹三人就叫我常青叔吧。”说着，笑看向张大程，“对吧，大程哥。” 林常青顺势与张大程称兄道弟。 张大程是受宠若惊，但面上挺淡定的。 “你们三个就听你们常青叔的，以后啊，争气一些。” “知道了，爹。” 林常青与张俏喝完酒，又敬徐大夫和时锦，“二位，我敬你们一杯，感谢你们愿意培养阿俏。” 张大程夫妇自然没落下，也一起给徐大夫二人敬酒。 最后，张大程让孩子们一起给顾谦敬酒。 大家都不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大夫和时锦都对顾谦很恭敬，身份高低，一看便知。 饭后，时锦和徐大夫领着张俏进了制药房。房间分为里外两间，里间算是一个书房，而且还摆着一个檀木长案，上面供着一个牌位。 时锦上前，取了香点上，拿过来给张俏。 “小师妹，你给师父上束香，磕头拜师吧。” 张俏点头，接过香，一脸恭敬的三鞠躬，再把香递给时锦。徐大夫取了莆团放下，“小师妹。” 张俏过去，下跪磕头。 “徒儿张俏拜见师父，给师父请安。” 时锦和徐大夫跪在她的一左一右，二人抬头看着牌位，“师父，徒儿谨听师令，今天给师父领了一位小师妹过来。小师妹天资过人，又热衷于医术和草药。师父在天有灵，一定也喜欢小师妹吧。师父放心！以后，我们不仅会教小师妹，也会保护好小师妹。” 张俏扭头看着他俩，感动的道：“多谢师兄。” 一场拜师仪式，庄重严肃。 从此，张俏的生命里多了两位可敬的师兄，他们会教她，护她。 顾谦让时松收拾出一间屋子给张俏，说她既是时锦的小师妹，平常要过来习医时，方便休息。 …… 顾谦留客，大伙吃了晚饭才各自回家的。 张家。 张立顶背着张大程进了屋，柳氏扶他坐下，笑不拢嘴的道：“当家的，咱们阿俏真是转运了，遇贵人，好事也多。她成了鬼医弟子，以后学了医术，脸上的疤也就不在话下了。” 张大程笑眯眯的点头，“是啊。真好！咱们阿俏总算是苦尽甘来，以后，我看谁还敢欺负她。林家那小子不长眼，哼！最好不要后悔。” 提及林天佑，张大程又火气来了。 他内心也怨自己，当初就不该同意订娃娃亲。 不然，他家闺女也不必被人非议。 柳氏的面色一僵，轻扯了下张大程，“当家的，你好端端的提那些讨厌的人做什么？听到他们，我都心情不好。见过白眼狼，可没见过他们这种。” 张立顶紧张的看着房门，低声提醒：“爹娘，你们别说了，等一下让阿俏听了不好。” 张大程夫妇二人点头。 嘎吱…… 张俏端着一盆药水进来，“爹，你该泡脚了，等一下让我娘给你擦身子，早点休息。” “好！” 张俏指了指房门，“那我去厨房烧水，阿倩在烧火呢。等一下，我再提热水过来。” 张立顶也跟着张俏出门，“我去挑水。” 兄妹二人站在水缸旁，张立顶看着张俏，问：“二妹，明天开始，你就别给我送午饭了。我自己回家吃。你现在拜了师，那就安心的跟着时大夫学习医术。” “大哥，再如何，我做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不一样！那个家里没个女的，你去了，这饭肯定得由你来做，对吧？咱们也不能白受人恩惠。” 张立顶挠挠脑袋，解释：“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咱们多做些事，这人情也不用欠下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张俏听到这里，便明白了张立顶的用意。 她笑嘻嘻的道：“大哥，想不到你这么心细。行！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走吧，我陪你去河边挑水。” “不用陪，我自己去就行。” “不是啊，我顺便找样东西。”张俏匆匆去杂物间取了工具，路上跟张立顶讲自己的来意。 河边，兄妹二人打着火把，卷起裤脚，下河捉鳖。 顺便捡了不少石螺子。 “哎呀，咱们河里居然有这么大的鱼。”眼前鱼儿迅速游走，张俏惊讶极了。 因为农村里平时吃不上肉，河里的鱼就成了村民的目标。 白天几乎看不到两指般大以上的鱼，可她刚才看到的鱼，少说也有两斤重。 第60章 夸他长得俊 “在哪里？”张立顶往水里扫看，可连小鱼儿都没有看到。 张俏努努嘴，“已经游走了。大哥，咱们回吧，省得爹娘担心了。” 捉了两只大鳖，已经可以了。 一只留里家里，炖汤给家人补补，一只明天提到顾家去，权当是自己的饭钱了。 “行！回吧，水凉，你别着凉了。” 上了岸，兄妹二人，一人挑水，一人提着东西回家。 果然，远远的看见柳氏在院门口等他们，“你们去挑水怎么这么久啊？没遇上什么事吧？” “娘，没事！” 柳氏侧身让张立顶进去，张俏笑指着篓里的鳖，“娘，我和大哥在河里捉了两个鳖，我这就拾掇了，放灶膛里煨着。” 柳氏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这东西能吃？ “当然，补着呢。正好，家里人都得补补。” “那我给你打下手。”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张俏回厨房取了菜刀和菜板，还有一把剪刀。 柳氏没看人杀过鳖，有些好奇。 张立顶则举着火把照明，双眼睁得大大的。 这时，张倩也跑来，“二姐，我也要看。” 张俏连忙停下，抬头看向柳氏，“娘，你先回屋给阿倩洗洗，这个她看不适合。” 柳氏会意，立刻牵着张倩回屋。 小家伙嘟嘟囔囔的，有些不乐意。张立顶笑道：“二妹，三妹好像不高兴了。” “没事！小孩子等一下就忘记了。这个她看了，肯定得掉眼泪。”张俏摇摇头。 她家三妹心肠软，杀鳖的方法可不美观，甚至很惨忍，那小家伙看到了，一准得哭。 张立顶见柳氏关上门，“二妹，可以了。” “行！” 只见张俏把把鳖的头顶在盆沿，拿着剪刀从尾端剪入，沿中线开膛破肚，剪到脖子根处时，横断颈部骨椎，鳖就不再动弹了。 她再剖剪脖子和头，胸部横切十字型刀口，去除内脏和油脂后，撕去外壳最表层的黑皮污膜，最后，剁块。 一气呵成！ 再看她的手，的确是血淋淋的。 张立顶一个大男人看着，头皮都有些发麻。这是活生生的用剪刀把鳖给拾掇了。 的确是不能让他家三妹看到。 “二妹，你怎么？” “大哥，我去厨房把汤煨起来。”张俏端着盆去厨房，没有回答张立项的话。 开水氽一遍，去血水，盛入瓦罐里，再放入姜片，干淮山，枸杞，红枣，添水，放在灶膛里煨着。 第二天，奶白色的汤就煨好了。 “嗯，好喝。”张倩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事，捧着小碗，喝着她的汤，一脸幸福。 张立顶也忘了那血腥的一幕，点头附合，“还真是好喝，二妹，以后捉鳖的事交给我。” “好啊。不过，这个不能天天喝，太补了。” “嘿嘿。” 一家人都笑了。 吃过早饭，各忙各的。 张俏带着张倩一起去顾家，张立顶去村院上工。柳氏想去地里看看，便备了水放在床边。 “当家的，我去地里看看，水我就搁在这里了。你要是渴了，就自己端来喝。” “翠花，你扶我到院里树下吧。正好，我也能看看家，省得在屋里两眼一抹黑。” 张大程掀开被子。 柳氏想了下，点头，“行！那你先等一下。” 她出去往那张竹制摇椅上放了枕子和小薄被，然后再进去扶张大程出来，又在边上小桌摆上水。 “那你就在家里，我去地里看看。” “行！”张大程拉在柳氏的手，“翠花，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不苦！孩子们懂事，又能帮忙，我哪里苦了？现在啊，咱们阿俏有出息了，我就更放心了。” 柳氏一直以来，最心疼，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张俏。如今的张俏，让她欣慰。 张俏迥然成了他们家的主心骨。 凡事听她的，一准没错。 张大程含笑点头，“是啊。我想过了，以后呢，咱们家里的事就听阿俏的，你觉得如何？” 柳氏笑应：“我也是这个意思。” 夫妇二人一拍即合。 那边，张俏放下东西后，张倩去找顾谦，时锦领着她去制药房，先给他们的师父上柱香。 “小师妹，今天咱们不忙别的，你先和我一起整理药圃，前些日子我弄一些药苗回来。刚种下，这段时间得悉心照料着。” 张俏点头，“师兄，我知道了。不过，我先去厨房把汤煨上吧。” “行！” “师兄，我需要一些药材，可以自己去抓吗？”张俏指了指四面靠墙而立的药柜。 时锦颔首，“可以！你是炖药膳？” “也不是，就是加一些红枣枸杞和淮山。” “去拿吧。” 时锦听着是一些温补的，也就没再多问，由着她去。张俏找这几样东西时，房门关上了。 她愣了下，扭头看去。 屋里空空的，时锦已经出去了。 呃~~这么放心？ 这里可是有一屋子的药材，还有不少瓶瓶罐罐的药丸，他不怕自己私自拿取吗？ 不过，转念一想，心里挺暖的。 这是把她当自己人了。 不用防着。 嘿嘿！ 张俏嘿嘿笑几声，勾着脑袋看向里屋的牌位，“师父，阿俏一定为师门争光，不会做丢你脸面的事。” 屋外，时锦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一脸愕然，随即又抿着唇，低低的笑了。 他隐隐有些明白他家爷为什么对张俏这么好了？ 张俏把汤煨上，便扛着小锄头去药圃。时锦向她介绍草药，讲它的药理，也讲该怎么种植，要注意什么？ 张俏听得认真。 偶尔，那边会传来张倩纯真的笑声，顾谦温润的声音，他正在教张倩读三字经。 张俏扭头看去，却撞进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中。 她吐舌，做了个鬼脸。 掩饰了这抓了个正着的尴尬。 “噗……”顾谦扑哧一声了，张倩看着他，眼睛都直了，“大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顾谦止笑，摸摸张倩的脑袋，“阿倩，男的不能说好看，姑娘家才说好看。” “那该怎么说？”好奇宝宝张倩问。 顾谦：“夸他长得俊。” “大哥哥，你笑起来真俊。”张倩更正后，自己都感得莫名的怪，“可是这么说的话，好怪，对不对？” 第61章 打的就是你 哈哈哈！ 张俏在那边哈哈大笑，笑到直不起腰。顾谦扭头看去，竟没有生气，嘴角还压不住的翘起。 时锦不敢明着笑，低头，咬唇，偷笑。 中午，毫无悬念，张俏做饭。 六菜一汤。 时松发现顾谦的饭量变大了，两小碗饭，一碗汤。吃完饭，顾谦回屋，时松连忙找时锦要了消食茶，煮了端进去。 “公子。” 顾谦瞥了一眼，“这是？” “消食茶，时松怕爷积食难受。” 顾谦摆手，“不需要，端下去吧。” “可是，公子……” “刚刚好，没积食。”顾谦难得的解释，拿起书，继续看，“时松，我吃她做的菜，感觉味道不错。” 说完，他弯起唇角。 味道不错？ 时松吓了一大跳，“公子，你是说，你是说……你能尝出味道了？” 顾谦点点头，“好像她煮的，我能吃出来，别人煮的，吃不出来。” 呃~~ 时松傻眼，还有这么怪的事？ 他决定，今晚试一试。 晚上，时松煮了两道菜，张俏做了四道菜，他时刻关注着顾谦，发现顾谦连筷子都没碰一下他做的那两道菜。 倒是津津有味的吃着张俏煮的。 这区别对待，忒伤人了。 “时锦，你送阿俏姐妹回家吧。”顾谦搁下饭，优雅的漱口，。 “是，公子。” “不用了，我大哥等一下会来接我们。”张俏摆手，动手收拾碗筷，顾谦看了时松一眼。 时松立刻上前去拦张俏。 “张姑娘，我来吧。你也累了一天了，以后，饭你做，碗筷我来洗。” 张俏点头，“好！” 没过多久，张立顶就举着火把来接他们，顾谦让时锦提两个灯笼过去。 张俏也没跟他客气，收下了。 “时锦，你睡了吗？”时松睡不着，披着衣服来找时锦。 嘎吱……，时锦拉开门，“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啊？” “进屋说，进屋说。”时松挤进屋，着急的搓着手，“时锦，我问你啊，你觉得爷今天胃口如何？” “很好啊。” “以前，爷每天就吃一点点，今天是不是太怪了一些？” 时锦见怪不怪的道：“不怪啊，我小师妹的厨艺好，我也多吃了一碗。” 时松拍他一下，有些生气，“你怎么就听不懂我的意思呢？中午，我不是煮了消食茶给爷吗？爷说不需要，爷还说，他能尝出味道了。” “真的？”时锦惊讶。 顾谦失去了味觉，他治了这么久，一点起色都没有，怎么突然就好了呢？ 时松点头，又道：“爷说，只有张姑娘做的菜，他才能吃出味道。晚上，我特意试一下，我做了三道菜，结果爷连筷子都不碰一下，只吃了张姑娘煮的菜。” 时锦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时松丧着脸，十分着急，“时锦啊，你说这张姑娘是不是给咱们爷下了药？爷对她百般的宠，百般的护，甚至为了靠近她，还做了那么多有失身份的事。现在还……” “……”时锦无法解释，也无从解释。 时松又道：“我担心张姑娘不是一般人，她力大如牛，还神神叨叨的，又突然识草药，懂医术，还……我还看见她在练武。时锦啊，她会不会是……会不会是……” “是什么？”时锦皱眉问。 时松咽了咽口水，看了窗外一眼，“会不会是妖怪啊？哎哟……” 时锦照着他脑门用力弹几下，唬着脸，“时松，你有病吧？” “我哪有？我又没说错，难道你不觉得奇怪？”时松揉着额头，“你下手真重。”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可以直接下狠手。”时锦又拍他脑袋几下，“你脑子里装的是水吧？我小师妹怎么可能是妖怪？这世上无法解释的事情，还少了吗？” 时松被他弄火了，直接大吼：“那你说是怎么一回事？” “……”时锦瞠目。 外面，顾谦语气不太好的问：“你们两个半夜不睡觉，在吵什么？去练功房练到天亮，不许睡。” 时锦咬牙，生气的指着时松。 时松挠头，苦哈哈的。 第二天，张俏提着菜过来时，发现时锦和时松都不时的打着哈欠，两人的眼圈乌青。 “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 “没事！”二人异口同声。 顾谦凉凉的瞥了他们一眼，“时松，我今天想吃野味，你上山猎几只。时锦，我想吃蛇羹，你去抓条乌蛇回来。” 时松有气无力的应下。 时锦忙道：“公子，这快入冬了，没有蛇。” 顾谦抬头看着他，皮笑肉不笑，“你一个大夫，药材中也常用到蛇，就算它们冬眠了，你就找不到了？” 时锦拱手，“是，公子。” 张俏看了他一眼，立刻道：“师兄，我带你去找，这一带我熟啊。正好，我今天想上山采点药。” 时锦看看她，又看看顾谦。 张俏会意过来，“阿倩，你跟他在家里读书识字，二姐会尽快回来的。如果你饿了，你就先吃些锅巴，垫垫肚子，或是领着他一起回咱们家吃。” “好的，二姐。” 张俏看向顾谦，“你呢？没意见吧？”她笑咪咪的看着他，眼神却不友善，似乎在提醒他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谦想笑，不过，面上却是看不出。 他似乎有些为难的道：“这样上你家会不会不方便？” 张倩急道：“不会不会！” 张俏附合，“这话不像是你会说的，你以前在我家赖了那么久，现在上门，还会不好意思？” 顾谦像是听不懂她的挖苦，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俏翻白眼，转身看向时锦，“师兄，咱们去拿工具，走吧。” “好！” 时松取了弓箭，“我跟你们一起。三个人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二人无异议。 深秋，山上黄绿相间，美不盛收。 张俏带了竹篓和锄头，还带了一捆麻绳，几个大布袋。 “师兄，你回头教我制药丸，好不好？”上了山，张俏就提请求，“师兄，我如果学会了制药丸，以后就能帮师兄了，对不对？师兄，你一定会同意的，对不对？” 时松看了她一眼，低声道：“瞧着非奸即盗啊。哎哟！” 话刚说完，被从前后夹攻，抱头乱窜。 “你们，你们师兄妹怎么二话不说就打人啊？” “打的就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 第62章 小心一些 时松被追着打，打完后，时锦神清气爽，昨晚一夜没睡的困都消失了。他非常爽快应下，“好！小师妹想学，师兄就教你。” 时松倚在树下，揉头，“哼！回头我找爷告状。” 时锦回头，“时松，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时松摇头又摆手，这个时候，寡不敌众，识时务杰为俊杰。 “那快点。” “来了。” 他们三人一直到傍晚才回到家里。 顾谦也没多说什么。 反正，他等着吃饭就是了。 张俏姐妹回家时，顾谦喊住了她，“阿俏，你给我也做一些锅巴。” 张俏点头，“哦，好。”锅巴嘛，简单，他想吃多少都有。 顾谦又提醒，“多做一些。” “嗯，知道了。” 路上，张俏问：“阿倩，他干嘛想吃锅巴？” “喜欢吃！我带了锅巴，大哥哥全吃了，家里的，他也要走了。不过，他也不是白要的，送了我一些纸笔墨。” 张倩拍拍张立顶的肩膀，“大哥，我把那些东西都放你屋里了，送你的。你年后要上村院，用得上。” 说起上村院，张立顶又有些犹豫了。 他一个大人跟一群孩子一起学，总觉得抹不开面子。 “二妹，我想了又想，我要不还是不去村院了吧？你或是阿倩教我识字，不也可以吗？” 张俏蹙眉：“大哥，这不一样。夫子教的，跟我们教的不同。大哥，是不是又有谁笑话你了？” “没，没有！” “大哥，这学习上的事，别人怎么看不得要。我们又不是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活。” 张俏想了想，又劝：“大哥，以后呢，我们家肯定会越来越好。我也会挣一份家产下来。你不识字，以后怎么打理？” “你打理啊。”张立顶立刻就道：“我可以帮你出力气，跑跑腿。” “好啊。”张俏爽快的应道：“正好，我就不用烦恼被爹娘催嫁的事了。我有家业要守，我嫁不了。” 了字拉得长长的。 张立顶头皮一紧，“阿俏，别啊。不是这样的，我，我，算了，我年后就跟那些小崽子们一起上村院。” 张俏安抚道：“大哥，你别勉强自己。我不想你这样，你不想去，咱就不去了。” 张倩眨眨眼，扭头看了张俏一眼，也附合：“对啊，大哥，你别勉强，以后二姐挣再大的家业都不怕。二妹忙不过来，还有我呢。我也不嫁。” 张立顶脚下一个踉跄。 “欸，大哥小心！”张俏急步上前扶稳他，背上的张倩搂紧他的脖子，勒得他咳嗽起来。 张倩连忙松手，“大哥，你没事吧？” “咳咳咳……没事，没事！” “大哥，你先放我下来吧。” “没事，不用！”张立顶把她托起来一些，一边走一边安抚两个妹妹，“你们放心！我再不提这事了。我一定好好学。” “嗯。” 张倩扭头看向张俏，心照不宣。 …… 林家，因为李氏的事情，林老太病倒了，拖了一段时间，一直不见好。便捎信到给姜氏。 姜氏和林天佑匆匆赶回来。 又是请大夫，又是亲自照顾。 姜氏端着药进来，“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弟妹怎么就被赶出村去了？” 提及这事，林老太就直抹眼泪。 把李氏做的事情，全说了。 姜氏听着李氏的野男人中，还有张老三，脸色顿时就更难看了，感觉吃了苍蝇一般。 张老三可没少骚扰她，还被林天佑砸过脑袋。 这么恶心的男人，居然跟李氏有一腿，李氏为了张老三，还勾搭林大中，让林大中对付张大程。 这真是够了。 够恶心！ 姜氏把药碗递给林天佑，抽出手绢给林老太抹眼泪，“娘，这种人不值得你哭。休她出门，赶她出村，也是好事，省得她给咱们林家抹黑。” 林老太哭哭涕涕，“你这话是没错，可是，如今她走了，你又去了县城，留我一个孤老太在家里，我一个人怎么过啊？” “那张老三记恨我，恨我当时站出来说二媳妇的不是，每天夜里都为吓我。我……我这把老骨头，迟早让他吓没了。” 林老太病着一直不好。 其实有一大半原因是受了惊吓，还是一半是装可怜，想要姜氏回村里住。 这样她就有了依靠。 姜氏有林天佑，林天佑在村长面前能说上话，她间接的算是有个小靠山。 林天佑站在一旁，气得浑身颤抖。 他是知道张老三的，现在听着这些，真恨当时没有一棒子打死他。这个人渣！ “奶，我娘留下来照顾你。等过些日子，我在县里租个院子，你们就搬到县里来住。” 林天佑提议。 姜氏立刻反驳，“不行！你哪来银子租院子？再说了，我和你奶都在县里住，那吃的用的穿的，全部都得花银子。我们哪有银子啊？在村里呢，还能种种地。也不用租屋住。” “我知道你孝顺，这样吧。我留下照顾你奶和田地里的事。你安心学习。另外，你以后要用银子的地方多，就算你现在一边学习，一边给人做账房，这点银子也是不够的。咱们能省就省。” 姜氏一心为林天佑。 在县里住有多烧银子，她是门清的。 现在是腆着脸住娘家，吃住都不用自己管，可他们不能带着林老太去姜家住啊。 当时，如果不是林天佑说她不去县里，他就不去。姜氏也不会丢下家里的田地去县里。 现在林老太有需要，她留下，林天佑也不会再说什么。 姜氏心想，顺势留下，多种些田地，也算是在帮儿子。 “奶，喝药，然后休息，别的事情，我们再商量。”林天佑把碗递给姜氏，“娘，我到外面看看。” 姜氏会意，“嗯，小心一些。” “知道了。” 林天佑去厨房拎了菜刀，又拿着一条扁担。 他摸黑到了后面，蹲在暗处等张老三的到来。如果今晚张老三敢来，一定有他好看。 屋里断断续续传来林老太的声音。 林天佑听她提到了村院，提到了后山的那户新来的人家，提到了张俏。 第63章 张倩失踪 “阿俏。”林天佑在后山下等张俏，往她的菜蓝看了一眼，笑容有些苦涩，“你真的天天都去那里？” 张俏点头，“是啊，怎么了？你有事？” 林天佑对她的语气很不满，“阿俏，你知不知道村里人是怎么传的？她们说你，说你天天上人家家里，说你对人家……” 他说不下去了，紧紧的看着张俏。 他不相信，这话张俏听不懂。 张俏微微一笑，“别人说什么，我管不了。你要是没事的话，请让一下。” 林天佑站着不动，紧盯着她，“阿俏，你就是怨我恨我，你也不该这样子啊。当时，当时是你提出退亲的，我并没……” “林天佑。”张俏打断了他的话。 “欸，怎么了？” 张俏把拳头捏得咔咔响，面无表情的道：“事不过三，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多事，我脾气上来，保不准会揍你。” “当时，我提的退亲。这没错！难道我要等着自己的尊严和我爹娘的面子被你贱踏？” “你这么会读书，记性应该不会差。当时，我跳河前，你跟我说了什么话？你别他娘的装失忆。” 说完，她伸手拽开他。 “滚！以后，如果能避开，你就别出现在我面前。”张俏冷冷的抛下狠话，大步走人。 林天佑站稳后，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张俏，你就是看上人家时大夫了，是不是？人家懂医术，有本事，人也不差，是不是？可是，你别忘记了，他只是一个下人。再好，也只是一个下人，终是低人一等，说不好听一些，他就是别人家里的一条……” 啪！ 张俏返回他面前，一巴掌甩过去。 林天估脸上的五个指印又红又肿，触目惊心。 “狗嘴吐不出象牙。他再不好，也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起码他不会让一个喜欢他的姑娘去死。林天佑，你要点脸吧。我张俏不缠你了，不喜欢你了，你就不习惯了，是吗？” 张俏抓住他的衣襟，直接将他拎了起来，恶狠狠的道：“别逼我！再逼我，我丢你进小伶倌。” 说完，手一松。 林天佑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张俏的眼中没有任何温度，冷冷的瞥他一眼，就转身离开。 林天佑望着她的背影，心突然的痛了。张俏刚才的话就像是无数把小刀往他心上扎。 他后悔了！ 林天佑在外面转了一圈，一直等在晌午，这才回家。 姜氏看着他肿得高高的脸，怒气冲冲的就往外走，“我去张家找他们评理去。打人不打脸，再说了，张俏凭什么打你？” 林天佑连忙拉住她，“娘，跟谁都没关系，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姜氏心疼的看着他的脸，“你别骗我，我都听人说了，有人看到你被张俏打了。天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你回村里吗？因为我知道，你回来就会去找她。” “娘。”林天佑听说自己挨打被人看见了，顿觉面上无光。 姜氏的眼泪掉了下来，“好不容易跟他们断了关系，你为什么还要蹭上去？天佑，你是不是傻啊？张俏除了让你丢脸，不会给你任何帮助。你等一下吃了饭就回县里，我已经跟曾阿旺说了，晚一点他就过来拉你去镇上。你到了镇上，再租马车回县里。” 姜氏甩开他的手，大步回屋。 “我现在就帮你收拾东西。” “娘，你不要这样。” “天佑，你再不听话，娘就死在你面前。”姜氏没办法，哭着以死相逼。 林天佑无措，“娘，我保证不去找她了，你别赶我走。再让我住几天，家里这样，我去县里，也没法安心读书。” 他还没有逮到张老三。 不能这样离开。 姜氏抹去眼泪，“你说真的？” “真的，我保证！”林天佑举手保证。 姜氏这才同意。 下午，林天佑提着几斤酒去找林常青，说了他娘回村里长住照顾他奶的事，也说了张老三吓老人家的事。 林常青听后，气得要上老张家找人。 林天佑连忙拉住他，“村长，你这样找上门去，只会增加两家的恩怨。我们没有证据，张老三不会认的。” 林常青皱眉，“那你说怎么办？” 林天佑凑到他耳边，轻言几句。 “好，好啊！这事就按你说的办。”林常青听后，一脸笑意，“天佑啊，你虽然年纪，但心细，也谨慎。这事就按你说的办，我配合你。” “多谢村长。” “欸，不用谢！张老三干出这种缺德事，也算是扰乱村里安宁。我是海棠村的村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村里盛传张俏勾引时锦，有鼻子有眼睛的，什么两人一起在药圃里谈情，两人一起上山钻了林子，两人天天同吃同喝，大白天就进一间屋，半天都不出门。 柳氏听后，气得想把那些说三道四的嘴都撕了。 张立顶去接了张俏回来，四下看了看，问：“娘，阿倩呢？怎么不见她？” 柳氏愣愣看着他们兄妹二人，“阿倩不是去找阿俏了吗？上午就去了啊。” 闻言，张俏的心咯噔一下。 “娘，你别开玩笑。今天，阿倩根本就没去找过我啊。我一直在药圃里，她来了，我不可能不知道。” 药圃就在路边上，谁从那里过往都清楚。 张立顶立刻跑去张倩屋里找人，连床底下都找了。 柳氏也慌了，急喊：“阿倩，你在哪啊？你应娘一声。” “娘，我回山上看看。”张俏转身往山上顾家跑，一边跑一边喊：“阿倩，你在哪里？你应二姐一声。” “阿倩，你在不在里面？”张俏推开顾谦的房门，只见他披着里衣，湿着头发，赤着双脚从净房出来，“阿倩不在我这里。” 张俏闻言，立刻往外走。 继续一间一间的推开顾家的房门。 “阿倩。” 时锦和时松跑过去，“师妹怎么了？” “师兄，阿倩不见了。我娘说，她上午就来找我了，可是我们都没有看到她，对不对？” “她的确没来过。” 时锦还是第一次看到张俏这么惊慌，连忙安抚，“你别急！我们一起去找。她天天走这条路，肯定不会迷路的。” 张俏却是更急了。 就是因为知道张倩不会迷路，所以才更着急。 第64章 怀恨在心 “找！立刻去帮忙找人。”顾谦还是刚才的样子，他就那样的站在张俏的身后。 时松扭头看去，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过去。 “我的爷啊，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顾谦抬手拂开他，“快去找人。”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张俏身上，却没有安抚她一句。 这个时候，帮忙快点找到人，这才是最有力的安抚。 张俏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他，“谢谢！” 顾谦摇头，看着她眼眶里那倔强着不掉下的泪，心就绞痛起来，“你先回家，他们应该慌了。这里我会找，等一下，我去你家。” 张俏点头，跑着下山。 顾谦转身看着她的背影，“顾修。” “爷。”顾修从暗处出来。 “立刻让人去查。” “是，爷。” 时松伸手触及顾谦冰凉的手，“爷，先回屋更衣吧，这山上的夜很凉，爷现在……” “时松，你把家里找一遍。时锦，你去一趟村长家，让村长召集村民，让大伙帮忙找人。” “是，爷。” 二人分头行事。 顾谦回屋更衣，拉开房门，时松已站在外面。 “爷，家里都找过了，不在。”时松手里还提着灯笼，“爷，我们下山去张家吧。” 时松知道，顾谦不会坐在家里等消息。 “嗯，走吧。” 张倩不见的消息在村里迅速的传开，在林常青的号召下，大伙不管是不是情愿，全都帮忙找人。 海棠村四面环山，找人并不易。 他们把村里翻了一遍，还是没有张倩的消息。 柳氏强忍着情绪，打起精神打人。 只有还不能走动的张大程在家里等消息，同时也受尽煎熬。 天亮了。 人还是没有找到，柳氏在院门口哭泣，她不敢回家，不敢面对张大程，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张俏从外面回来，上前轻轻拥住柳氏。 “娘，别哭！我们一定能找到三妹的。” “阿俏，呜呜呜……” “娘，我在。” 张俏的双眼也涩涩的，涨痛得厉害，但她哭不出来。她也不想哭！张倩一定会没事的，既然没事，她为什么要哭呢？ 不哭！不哭！ 驭！！！ “张姑娘，你快上来，我们有一条线索，应该能找到三姑娘。”时松停下马车。 张俏松开柳氏，“娘，我跟他们去看看。” 柳氏拉住她，“我也要去。” 张俏按住柳氏，“娘，你在家里等消息。村里还要继续找，我爹还在家里呢。他一个人在家等消息，你让他怎么熬？我跟他们去，有什么消息，一定第一时间传消息回来。” 柳氏的眼泪又落下来。 “阿俏。” “娘，你听话。我大哥回来后，你跟他说，我跟着时松他们去找人了。不过，这边也别停止找人。” 张俏拍拍她的肩膀。 柳氏点头，吸了吸鼻子，“好！” “那我先去。”张俏跳上马车，挑开车帘就看到里面的顾谦，她转身朝柳氏挥手。 “好！” 时松扭头看了一眼，挥鞭。 “驾……” 张俏与顾谦面对面坐下，没有开场白，直接问：“你们查到什么线索了？” 前世，张倩失踪了，后来，她一直没有查到下落。 她以为自己回来了，一切都改变了，没想到有些轨道还是没变。 是她大意了！ 顾谦提壶，倒了杯茶给她，“我的人查到昨天有一辆马车从村口离开，现在已经追上去了。” 张俏没接杯子，“马车？” “嗯，你先喝点水，你不知道自己找了一晚，滴水未沾，声音都沙哑了吗？” 顾谦拉起她的手，把杯子塞在她手里。 有些生气的道：“想要找到人，你就必须保持精力和体力，否则，找人就是扯蛋。” 张俏好想拿杯子砸他，可他说的话，并没错啊。 她低头喝水，用力将空杯子拍在桌上。她忘记自己的大力气了，杯子直接在她掌下碎了。 瓷片刺进掌心，血流下来。 顾谦拉起她的手，用力一扯，将她扯到自己这边，冲着她吼道：“张俏，你是不是有病？” 张俏尴尬，“我……我忘记自己的力气很大了。” 呃，她真不是想拍碎杯子，更不是想自残。 张俏见他寒着脸，“我不是故意砸你杯子的。” 顾谦从夹层里找到药箱，一边给她上药包扎，一边道：“这个杯子价值一百两，你记得赔。” “……”什么意思？ 顾谦帮她包扎好，见她愣着，又道：“赔我一百两。如果你还不解气，这里还有杯子。这杯子一百两，这茶壶五百两，这桌子一千两，这……” “谁要砸你东西了？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还这么说，你故意的吧？” 张俏气呼呼的转身不看他，“赔就赔。” 顾谦趁机往她身上点了几下。 张俏两眼一闭，软软往他身上倒去。 顾谦接住她，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有我在！” 马车出了十里镇，时修跳上马车，与时松坐在一起，“爷，查到林大中的下落了。” “张倩呢？” “就在他手中，价格不合适，他还没把人卖出去。”时修回禀，顿了顿，又道：“属下已经安排人看着他了，不会让他跑了。” 顾谦嗯了一声。 …… “阿俏，你醒醒。”马车停在山脚下，顾谦早就点开了张俏的穴道，此刻，她是真的睡着了。 一夜担心，一夜找人，一夜没睡。 早就累了。 顾谦又唤了几声，轻轻摇她。 “阿倩。”张俏大叫一声，人跟着醒过来，顾谦扶正她的身子，“我带你去找她，你太累了，睡了一路。” 外面，夕阳西下。 张俏着急的看着他，“我睡了一天？” “不仅你睡了一天，我们也赶了一天的路。阿俏，我知道查到阿倩的下落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她。” 顾谦率先下马车。 张俏紧跟出来。 下了马车，她才看清四周的情况。 这是一座山下，回头看，那路也不是官道，看来是一处非常偏僻的地方。 “这是在哪里？” “别问在哪里了，走吧。我们还要上山。这山上有一间小木屋，林大中就在那里。” 顾谦拍拍张俏的脑袋。 “林大中？” “嗯，就是他对你怀恨在心，所以就找机会绑起了阿倩。走吧，这个时候，他想跑也跑不了。” 顾谦伸手过去。 张俏看了一眼，从他身旁走过去，“走！” 第65章 吓得四处乱窜 小木屋建在半山腰，顾谦和张俏过去时，时修从树后走出来，“公子，人就在里面。” 顾谦颔首，看了眼张俏。 张俏朝时修伸手，“把你的剑借我用一下。” 时修看了顾谦一眼，顾谦颔首，他便把剑递了过去。 “多谢！”张俏接过剑，顾谦伸手拦下她，“小心一些，别为了这种人渣，伤了自己。” “嗯。” 张俏点头，她知道有少高手在周围，顾谦又没再拦她，她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了。 砰！ 张俏用力踢开门，半旧的木门砰的一声倒下。 林大中扭头看来，天边的夕阳不知何时变成了火烧云，火红一片，张俏站在门口，宛如披着一身火红，又像是站在熊熊烈火中的罗刹。 “你……你怎么找来的？” 张俏勾唇冷笑，“林大中，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姑奶奶的人，你也敢绑？” 林大中回过神，扑向张倩，想要拿她做筹码。 张俏挥出手中的剑。 “啊……”林大中惨叫一声，剑割破他的手臂。就在这时，张俏一个跃身，将林大中一脚踢飞。 砰！ 林大中直接被踢到外面。 顾谦抬腿，脚踩着他的胸口。 张俏抱起晕迷中的张倩，“阿倩，你醒醒，二姐来了，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张倩不醒。 顾谦往林大中胸口用力一辗，林大中哟哟惨叫几声。 张俏低头看去，面如冰霜，“把他带下山吧。” “好！” 山下，张俏把人抱上马车，再下来收拾林大中。 “林大中，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哼！事到如今，那是成王败寇，你想怎样就怎样，我无话可说。不过，张俏，我得提醒你一句。” 林大中倒像是个硬气的人。 “哦。”张俏轻哦一声，问：“你要提醒我什么？” 林大中抬了抬下巴，“你知道你为何唤不醒你三妹吗？” 张俏摇头。 林大中得意的道：“因为我给她喂了一些东西，如果没有我的解药，她活不了三天。” 闻言，张俏笑了。 林大中皱眉：“你笑什么？” “笑你说谎不打草稿，我三妹只是被你喂了蒙汗药，别以为可以蒙我。不过呢，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可以喂你一些东西。” 张俏看向顾谦，问：“你那有么？” 顾谦看了时松一眼。 时松立刻去马车里翻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时锦弄的东西，一时半会死不了人，但苦头不小。” 张俏笑了：“嘿嘿！要的就是这种，时松，你这么上道，明天我请你吃好吃的。” 时松惊喜：“好哦。张姑娘真是阔气。那是不是随我点什么吃的都行？” “好说好说！” 时松把瓷瓶递过去，“张姑娘，你来，还是我来？” “当然是我来，你来，我有什么劲啊。”张俏接过小瓷瓶，走到林大中面前蹲下，捏开他的嘴巴。 “林大中，你好好享受。” 张俏直接把一瓶药倒进他嘴里，捏着强行合上，再往他背上一拍，林大中控制不住的一口全咽了下去。 呕…… “别费劲了，没用的。”张俏看向顾谦，问：“这人是带回去呢？还是？” “带回去。” 顾谦让人把林大中绑在马车下，一路颠簸，碰到坑坑哇哇的地方，林大中就从地面擦过。 等回到海棠村，他已经一身是擦伤，衣服也被擦破了。 “顾公子。”林常青带人迎过来。 顾谦颔首，下了马车，对时松吩咐，“先送张姑娘回家。” “是，公子。” 顾谦指着地上的人，“这是林大中，他怀恨在心，绑走了张倩。官府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这种人渣，交由林村长处理。” 闻言，全村人都目瞪口呆。 地上这个鼻青脸肿，一身狼狈的人是林大中？ 而且，林大中干了绑人的事情？ 林常青有些为难的道：“顾公子，林大中已经被我们赶出村，他已经不是海棠村的人了。” 顾谦提醒，“官府那里还没消去他的户籍，他还是海棠村的人。林村长，官府那边说了，这种人不必手软，杀鸡儆猴也不是不行。” 顾谦费心做这些。 目的有两个。 第一告诉村民，他与官府的人熟悉。 第二告诉村民，得罪他，或是张大程一家人，下场都不会好过。 “这是李大人的信。” 林常青连忙接过信，信中的确说了，林大中交由他处理，而且还明说，不得从轻处理。 一时，林常青拿着信，就像是拿着一个烫手芋头，丢不得，也拿不住。 “我找林氏族长一起处理。” 顾谦颔首。 林常青连忙让人去请族长过来，又问了村民的意思，当众商量如何处理林大中。 “公子。”时修过来，在顾谦耳边低言几句。 顾谦听后，看向林常青。 林常青对上他的目光，不由头皮一紧。 “林村长，我刚收到消息，与林大中有奸情的李氏，已经被他卖进青楼。目前，李氏从青楼逃出来，已到官府告他。 李大人有话传来，先族规处理，以儆效尤，再送去衙门，由官府处置。” 顾谦第一次在村民面前，说这么多的话。 可全是让人听了心惊胆颤的话。 顾谦能直接替李大人传达官府的话，说明他不简单，不是可以得罪的人。 林常青听后，忙应：“好的。我们这就处置他，这就处置。” 村民指着林大中怒骂：“林大中，你坏事做尽，还顶着海棠村的村民身份，你这是害人不浅啊。以后，外村的姑娘谁愿意嫁进来，外村的人又谁愿意娶海棠村的姑娘？” “是啊，这害人的东西，就该杀千刀。” “千刀万剐，也是轻了。” “族长，不能轻饶了他。” “村长，这次一定要将他逐出海棠村，带上文书和人一起送到衙门。” 村民的话提醒了林常青，他与族长一合计，先打罚，再文书声明林大中已被逐出海棠村，再将人送到官府。 如此一来，撇了关系，又表明了立场。 林大中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猥琐的笑，一边冲向围观的妇人，出手就往不该抓的地方抓。 “啊……” 村妇被吓得四处乱窜。 第66章 泪流满面 “林大中，你这个混蛋。”林常青气得亲自上前去拽人。而村里的汉子们，不管三七二十一，撸起袖子，抡起拳头就揍人。 林大中被暴揍一顿。 张立顶赶来后，拨开村民，对着林大中又是一顿拳打脚踏。 最后，林大中奄奄一息的被送去官府。 张家。 时锦帮张倩抚脉检查身体，确认只是喝了蒙汗药，张家人这才真正的放心下来。 “时大夫，谢谢你。”柳氏抹去眼泪，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时锦摆手，“不用客气！” 顾谦和张立顶一起回到张家。 “时锦，阿倩怎么样了?” “没事！被喂了蒙汗药，可能要明天才能醒过来。公子，你没事吧？你先坐下，我给你抚脉。” 时锦不担心张倩，倒是担心顾谦。 这一天一夜的舟车劳累。 顾谦抬手摆了摆，“我没事！” 时松在一旁暗暗有些着急，因为顾谦的脸色不是很好，明显是体力不支了。 “公子，既然三姑娘没事了，我们先回去吧。” 顾谦四下看了看。 没有看到张俏的身影。 “好！” 张俏此刻被几人拦在一个角落里。 张俏眯了眯眼，目光不善的看着同村的几个姑娘，“你们要干什么？” “张俏，你好大的本事啊，你居然勾着时锦不放，又搭上顾公子，而且还让林天佑也对你念念不忘。你说，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法？” “真是一个狐媚子，不要脸，勾三搭四的。” “长得这么丑，还敢勾三搭四，也真是天下无敌了。张俏，你是不是嫌自己以前丢人丢小了？” “你那天打天佑哥，我都看见了。你这种女人心思真是歹毒啊。天佑哥那么俊的脸都要被你打毁了。” “姐妹们，今天可不能饶了她。来啊，我们一起……” “啊啊啊……” 顿时尖叫声四起。 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 张俏居高临下的看着四个缩成一团的姑娘，“叫啊，怎么不叫了？你们别以为我张俏像以前一样好欺负。” 只见四个姑娘已经衣整不齐，衣服被撕破了。 她们哪里还敢再喊？ 若是引了人过来，丢脸的可是她们。 “张俏，你别过分了。” “我过分？”张俏凉凉的低笑几声，“你们四人堵我，还想收拾我，我还过分了？” “我们，我们不是没收拾成吗？” “可你们有这个心思啊。”张俏上前弯腰，“你这衣服布料实在不怎么样，轻轻一扯就破了。要不，我再……” “别别别！我们以后不敢了。” “还有以后？” 张俏的眼睛一眯，四人立刻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没以后了。” 张俏阴恻恻的道：“林天佑呢，那是我不要旧鞋，你们谁要谁拿去，我不稀罕。时锦？你们凭本事，与我无关。 我在这里澄清一下，我对他们三个人没有任何想法，你们想怎么勾引就怎么勾引。 如果你们再拿这事找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今天呢，我是做了你们要对我做的事。 再有下回，我把你们剥光了丢进猪圈。另外，我的家人，你们敢暗中为难一回，我就……” “我们不敢！！！”话还未说完，四人就齐齐摆手。 张俏满意的点头，“很好！态度还行。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网开一面吧。明天，你们扛着锄头到这里等我。” “干，干什么啊？” “自然有事。你们要是敢不来？” “来！我们来，一定来！” 张俏嗯了声，“听话一点，哪天我高兴了，教你们识草药，也是有可能的。” “好！” 四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张俏伸手过去，从她们脸上一抚而过，再看看自己的手指，有些嫌弃，“这脸上都冒油了，皮肤真差。” 四人被她嫌弃得想钻地洞。 明明张俏才是丑女好吗？ 脸上那疤，丑到没朋友。 第二天，张俏跟时锦告了假，拉着那四人去地里干活，一天下来，把那四人累成一滩泥。 傍晚回到家里，柳氏在厨房里哭泣。 张俏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娘，你这是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柳氏的彪悍，那是海棠村第一，再苦再难的时候，她也鲜少哭。 柳氏连忙抹去眼泪。 “阿俏。” 刚唤一声，眼泪又流了下来。 张俏放下东西，蹲在她身旁，“娘，到底怎么了？你说啊，别哭，别哭！总会有办法的。” 柳氏哭倒在她怀里，抽泣着说：“阿俏，阿倩醒了，可是她……她不说话了。我问她什么，她都不说话。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我……我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闻言，张俏也吓了一跳。 “娘，我去看看，可能阿倩是吓坏了。” 柳氏点头，“好！你快去看看。” “欸，我这就去。” 张俏匆匆来到张倩屋里，小家伙正缩在床角，听到开门的声音，猛地抬头看过来，再又恹恹的下巴搭在膝盖上。 “阿倩。” “……”张倩不说话。 张俏脱鞋上床，伸手去抱她，她也像个布娃娃一样，一动不动，任由她怎么折腾。 见状，张俏的心不停的往下沉。 张倩一定是受到什么惊吓，或是其他，一定是在心里停下了重大的阴影。 “阿倩，你说说话啊。二姐就在你身边，有什么事二姐担着。坏人也被二姐收拾了。” “……”张倩眼睛都不眨一下。 “阿倩。” 无论张俏怎么唤，怎么摇她，张倩都不给一丝反应。 张倩找回来了，可她也完全封闭了自我。张家又愁云密布，大伙都垂头丧气的。 张立顶一口气跑到河边，搬着岸边的石头不停的往河里砸，“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林大中这个王八蛋，他究竟对阿倩做什么了？ 做什么了啊？ 张俏跟在他身后，沉默的看着他发泄。 “大哥，不早了，回家吧。爹娘会担心的，家里已经这样了，我们不能再让爹娘担心。” 过了许久，张俏上前，手按在张立顶的肩膀上。 张立顶的脑门用力磕膝盖。 “二妹，大哥没用，大哥没用啊。大哥护不了你们，让你们被人欺负，被人伤害，大哥屁用都没有……” 说到最后，他又重新趴在膝盖上。 肩膀耸动，泪流满面。 第67章 是怕死的 张俏挨着他坐下来，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大哥，你很好！你很疼我们。你不是没用，你只是还没有能力而已。可尽管如此，你也是我和阿倩心里最好的大哥。 大哥，终有一天，你会强大起来，你会是我和阿倩最强而有力的依靠。这次是意外，我们谁也不想。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这般怨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 阿倩会好起来的，给她一点时间。 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张立顶嗯了一声，声音沙哑。 兄妹二人回到家，果然，柳氏在院门口着急的等着，见他们一起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大晚上的别乱跑了。” “娘，我们知道了。” 柳氏牵着张俏的手，“阿俏，快回屋睡吧。” “嗯。娘，我今晚陪阿倩睡。” “不用！我陪她。”柳氏摆手，推她回屋，“你多休息，这几天累到了，快去！” 张俏拗不过柳氏，只好回自己屋里睡。 夜半睡不着。 她悄悄去了趟后山。 “大半夜不睡觉，你来看我？”顾谦推开窗户，看着站在外面，正准备爬窗进来的人。 张俏挠挠脑袋，“你怎么发现的？” “我没睡，你在外面走来走去，我能不知道？”顾谦侧身让开，张俏动作麻利的爬进来。 顾谦指着了房门，“以后，直接敲门。” “哦。” 顾谦：“出什么事了？” “我想找你借东西。” “什么？” “马！”张俏对上他疑惑的目光，解释：“我要去一趟县衙门，那该死的林大中，实在是便宜他了。他不知对阿倩做了什么，阿倩醒来后，人就像是布偶一样，不说话，就是坐着发愣。” “你让人把他拎回来。” 顾谦走出房门，叫了时修出来。 “你去一趟县衙门，从牢里把林大中拎出来。” “是，爷……公子。”时修看了张俏一眼，及时改口。 他们几个在张俏面前，对顾谦的称呼是公子，张俏不在时，他们是老称呼。 张俏早就怀疑顾谦的身份不简单，几次他们的叫法都乱了。她只是装不懂，其实也是不关心。 顾姓于她，没有好感，只有恨意。 顾谦是不是那个顾家的人，她也没想过要弄个一清二楚。 “你是回家等，还是就在这里等消息？” 张俏回过神，“我回家等吧。这一来一回的，也是明天的事了。我娘要是看不到我，又得着急。” 顾谦点头，“嗯。” “那我回去了。这件事，多谢你了。” “不必谢！阿倩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她，我把她当妹妹看。她出事了，我这个做大哥哥的，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顾谦摇头。 张俏也不与他揪着这个点不放。 “那我回去了。” “好！”张俏走到房门口时，顾谦喊住她，从架子上给她取了一个黑陶缕空香炉，还有一盒檀香。 “你把这个带回去，这个檀香可以安神，你在阿倩房里点上。”顾谦不由分说，把东西塞进她手里。 张俏低头看了一眼，颔首，拿着东西离开。 她下了山，远远的站在张家附近，静静的看着夜色下的张家。一片静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这静谧下的伤痕，她知道。 张俏捏了捏拳头，“出来吧。” 林天佑从草丛后出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当别人是聋子吗？你跟着我做什么？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半夜上山去勾引人？林天佑，我就算是与谁有什么，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张俏转身看着他。 林天佑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家里出了事，我放心不下，所以想过来看看。后来，看到你出门，我担心你，所以才一直跟着的。” “我没有怀疑你什么，我以后都不会再疑神疑鬼。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不该总多疑。” 这一席话，倒是让张俏意外极了。 “不管你怎么想的，我还是那句话，别管我的事。你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完，转身。 林天佑在她身后喊住，“我们能做朋友吗？” 张俏果断拒绝：“不能！做不了朋友！” …… 第二天一早，张俏就准备了菜，然后去找张倩，“阿倩，要不要跟二姐去山上找你大哥哥？” 张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轻轻摇头。 张俏又道：“今天有好吃的，好玩的，你真的不去？” 回应她的，还是摇头。 “阿俏，你去吧。我在家照顾阿倩。”柳氏端着药进来，这是时锦开的药，安神的。 张俏暗暗叹气，“好的。” 她提着菜来到顾家，顾谦已在院里等她，见她进来，招招手，“过来坐一会。” 张俏指了指厨房，先去把东西放下。 再出来时，顾谦面前已经跪着一人。只是背影，张俏就认出了林大中。 她想到不言不语，像个布偶的张倩，立刻冲过去，对着林大中一顿拳打脚踢。 顾谦提醒，“留他一口气，别把他打死了。” 张俏一边打一边问：“林大中，你究竟对阿倩做了什么？为什么她连话都不愿说？” 哈哈哈！ 林大中哈哈大笑，像是感觉不到身上的痛一样。 “张俏，你打死我吧，打死我了，张倩这辈子都好不了。你让我像一条丧家之犬，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好过？我收拾不了你，我可以毁了张倩，哈哈哈！” “王八蛋！” 张俏打红了眼，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顾谦瞧着再打下去，人会被打死，便出手拉她。 “别打了！” “你别管我。”张俏甩开他的手。 顾谦扶着石桌站稳，“你没要管你，只是，你把他打死了，这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闻言，张俏停下来。 顾谦让人把林大中绑起来，在院墙下放一块大木板，再把人直接钉在木板上。 时松取了弓箭出来。 顾谦看向张俏，道：“让我看看你的箭术如何？那边就有一个活耙子，你试试。” 张俏明白了他的用意，取了弓箭，对箭林大中。 林大中虽然嘴硬，但也是怕死的。 他敢那些气张俏，那是因为他自认有筹码。 第68章 别再提了 顾谦招手，时松附耳过去，“你去让张立顶带阿倩上来。” “爷？”时松惊讶。 顾谦不容置否的道：“去吧。快一点。” “是，爷。”时松不知顾谦的打算和用意。明明那小丫头受了刺激，最不想看到的人应该就是林大中了，为什么还要让她过来面对林大中？ 时松刚跑到院门口，身后传为林大中的惨叫声。 他扭头看去，只见一只箭直直的钉在林大中的双腿中间，箭羽轻晃，林大中的脸色煞白。 时松不由的夹紧腿，缓了一会这才没命的往山下跑。 我的天。 张俏这个人是不是狠了一点？ 院子里，不时传来惨叫声，张俏的箭术越来越顺手，久不拉弓射箭，她早就生疏了。 现在练了一会，感觉都找回来了。 当张立顶背着张倩来到顾家时，林大中的惨叫声刚刚落下。他举目望去，看见那个像是刺猬一样的男人，一时没认出来。 “这，这是？” 时松：“先进去吧。” 张立顶点头，看着张俏手中的箭不时射向那人，他有些担心，“二妹，这人是？你这样子会不会出人命？” 不待张俏应话，顾谦已道：“他就是死，那也是死有余辜，阿俏不会有事。” 张立顶背着张倩过去。 顾谦抬头看向张倩，唤了一声，“阿倩，到大哥哥这里来，好不好？” 张倩只看了他一眼，不吱声，扭头看向林大中。 林大中也朝她看来，哈哈大笑。 “小丫头，看看我是谁？哈哈哈！你这辈子怕是恶梦不断，梦里肯定少不了我，哈哈哈！ 你二姐想整死我，我就先整毁了你。 哈哈哈！” 张俏寒着脸，走到一旁，拉弓射箭，喋喋不休的林大中痛呼一声，面色溅满了血，上嘴唇被射破，血口中大黄牙显得很是恐怖。 “林大中，姑奶奶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俏恶狠狠的撂下狠话。 “你今日若不说出对阿倩做了什么，你就等着被我千刀万剐吧。你保证扒了你祖坟。” 林大中嘴唇破了，门牙也掉了几颗，说话漏风，口齿不清。 张倩紧紧的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顾谦一直在关注着她，见状，已知林大中的罪恶深重了。他伸手抱下张倩，张倩身子轻颤一下。 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味传来，瞬间就安抚了她的不安。 但她仍旧紧盯着林大中。 那眼神恶狠狠的，像是要把林大中活活撕成碎片一样。 张立顶惊讶的看着顾谦。 “顾公子？” “没事！”顾谦摇头，他抱着张倩一步一步的走向血淋淋的林大中，“阿倩，别怕！这个人已经伤不了你了。你看，他是不是像在你梦中一样，全身是血，惨不忍睹？ 阿倩，你二姐已经帮你报仇了。 现在，你按自己梦中的做法，亲自报仇，好不好？ 别怕！有大哥哥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靠近了林大中，张倩还是忍不住的颤抖，顾谦柔声安抚着她，将她放下，又取了一把匕首递过去。 “阿倩，来！你自己来报仇，只要了结这个人，你的恶梦就会醒了。梦醒了，你就没事了，什么事都不会再有。” 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他们二人。 林大中低头看着张倩，哈哈大笑。 “小丫头，你不敢，你不敢！就算是在梦里，你也不敢。哈哈哈……” 张倩紧抿着唇。 她闭上双眼，耳边是林大中魔鬼般的笑声，还有顾谦鼓励的声音。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像是两把大锤在重重的砸打她的脑袋。 张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冷汗涔涔。 顾谦却是没有任何举止，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张俏冲过去，心疼的要抱她离开，“阿倩，二姐带你回家，二姐带你回家……” 顾谦伸手格开她，不让她去抱张倩。 “阿俏，你别这样。只有冲出她的心魔，她才能从心理阴影中走出来。你让她自己来，你再等等。” 张俏心疼，拍着顾谦的手。 “你让开！你没看到阿倩很痛苦吗？你让开啊。” “啊……”张倩像是挣开了束缚，夺过顾谦手中的匕首，冲到林大中面前，一股脑的往他身上扎。 她个头不高。 最多就只能扎在林大中的大腿上。 “坏人，去死！坏人，去死！你去死！”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 林大中痛得嗷嗷叫，腿上迅速的增加血窟窿。时松看着那匕首一下下的扎下去，已经不敢再看了。 林大中应该被阉了吧？ 啊！ 林大中痛晕过去。 张倩丢下匕首，看着手上沾满的血，尖叫一声，人也晕了过去。 “阿倩。” 张俏连忙抱她回屋，时锦紧跟进去。 …… “二姐。”张倩醒来，看着守在床前的张俏，轻唤一声，泪水滑落下来。 她好像做了一场恶梦。 “阿倩，你醒啦？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张俏猛地回神，惊喜的看着终于开口说话的小家伙。 张倩摇摇头，“二姐，我做了一个恶梦，好可怕！” 张俏将她抱入怀里，揉着她的脑袋，“没事，没事了！只是一场梦。” “嗯。” 外面已经打扫干净，没留下一丝痕迹。 房门口，张立顶听着里面的声音，捂着脸往外跑。他一口气跑到外面树下，哭得像头困兽。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变强。 张倩喝了药后，人又沉沉的睡着了。 张俏拿着空碗出来，她去制药房找到时锦，“师兄，我三妹的情况如何？她醒来后，好像不记得那件事了。只说做了一个恶梦，又记不清梦里的内容了。她不会有事吧？” 时锦把抓好的药包起来。 “她这种情况，并不特殊。一个人受了重大的打击，或是太过恐惧之后，人的潜意识时会把这一件事忘记。 你三妹的情况，就是这种情况。 以后，大家都不要再提这事，她只当是梦一场。梦过，忘了，也就好了。 来！这些药带回去，每天一剂，三碗水煎成一碗，中午喝。 回家后，你也跟家里说说，这事别再提了。 村里嘛，公子已经让时松找过村长了，不会有人再提这事。” 张俏点头，“谢谢师兄。” 第69章 吓傻了？ 时锦一顿，笑了，“你该谢的人不是我，而是公子。先是陪着你找人，舟车劳累的，又帮你打点，各种操劳。 公子的身体不好，这几天是强打起精神陪着你。你可不能没良心，回头得找机会谢谢公子。” 张俏点头，“我知道了，师兄。” 第二天，县衙门传来消息，林大中死在牢中。 同时，村里又出了一件大事，张老三扮鬼吓林老太，被村长和林天佑抓了个现形。 百口莫认，被打了二十板。 如果再抓他一次，那就不是二十板的事了。 张老三这是还没好全，又被打了一顿，这又卧床养伤了。 张倩一事，老张家没有帮忙找人，事后也没有拿一个鸡蛋过来看过孩子。对此，张大程夫妇是寒了心。 张老三被打后，他们也没去看过一回。 张老头夫妇却是耿耿于怀，在村里常说张大程一家是就是白眼狼，现在就只知对顾谦溜须拍马。 他们瞧着张大程一家，一个当屠户了，二不上酒楼上工了，三也不见张俏采药去卖。 可日子似乎过得不差，心里就直犯嘀咕，一肚子的坏水直冒泡泡。 只是碍于林大中的下场，还有顾谦明显的护着，他们一时也是敢怒不敢言。 入冬了，村院也终于建好了。 村里不少汉子商量着一起进深山打猎，张立顶也跃跃欲试，晚饭时提出他也想去。 柳氏倒是不反对，认为他是大人了，上山没什么不妥。 村里每年入冬都会结伴进深山。 另外，柳氏觉得张立顶是长子，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一直不让他去历练，这也不是好事。 夫妇二人当时没同意，晚上躺在床上商量。 柳氏用手肘捅了捅张大程：“当家的，立顶说的事，你怎么看啊？” “我同意！他这么大的人，咱们不能因为觉得可能有危险，就让他什么都不去干。真那样护着，这孩子怎么长大啊？” 张大程忆起自己在张立顶这年纪时，那时候的他里里外外一把手，上山打猎，下田地做事，在外面上工挣钱，没有他不行的。 再大一岁的他都已经娶柳氏进门了。 张大程咧嘴笑出声。 柳氏扭头看他，问：“你笑什么呢？” “我啊，想起了自己在立顶这年纪的时候。比他再大一岁，我就娶你进门了。” 说着，他摸到柳氏的手，与她十指交握。 “翠花，这一眨眼就这么多年了，孩子们都这么大了。你跟着我，真的不没享过福。一直操劳不停。我心里挺愧疚的。” 柳氏听他这么一说，眼眶发热，“说什么傻话呢？老夫老妻了，你说这话做什么？” “我就是觉得你辛苦了。” “傻样！哪家夫妇不是这么过来的？你别再煽情，否则我生气了。说孩子的事呢，你怎么就兜到我身上来了？” 柳氏往他怀里靠去。 “不过呢，明年也该给立顶说亲了。” “是啊。”张大程想到自己的腿伤还未痊愈，心里又要愧疚了，“时大夫说，年后，我就能好全了。我们回头跟阿俏商量一下，年后春耕后，咱们是不是准备建新屋。有了新房子，立顶说亲，也更容易一些。” 柳氏立刻同意，“行！” 夫妇二人在屋里商量，兄妹二人在院子里晒月亮。张俏手搭在张立顶的肩上，没有什么不好的预知。 “大哥，你真想跟着他们一起进深山？” “嗯，村里像我这年纪的小伙，早几年都进深山打猎了。我一直想去，不去一次，感觉自己都挺不是男人的。” 张立顶重重点头，说到后面都有些不好意思。 张俏低声笑。 “大哥，谁说会打猎的小伙才是男人？你啊，想多了。不过呢，我也想进深山里。” 话落，张立顶吓一跳。 “什么？你也想去？” “嗯。” 张立顶待她确定后，立刻摇头，“不行不行！哪有姑娘家进深野林里的？太危险，而且，同行的都是大老爷们，一个个都糙得很。说话也没点分寸，你不能跟着去。” 不仅说话太粗，就是张俏跟一群老大爷们住深山里，这若是传出去，她都甭想说亲了。 姑娘家的闺誉，全没了。 本来张俏就被人传得不好了，再传出什么，可怎么办？ 万万不可！ 张俏见他反应这么强烈，也不多说了。 她进深山，可不是为了打猎，而是想去采药。深山里，可能会碰上珍贵的草药。 …… 第二天早饭桌上，张大程同意了张立顶进山打猎的事，喜得张立顶当时就跳起来。 嘴角都咧到耳朵边上了。 张俏也为他高兴，只是心里有些落寞。 她是真的想进深山。 顾家，制药房里。 张俏已经不是第一次发愣了，时锦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问：“小师妹，你这是身体不舒服？” “啊？不是不是！”张俏摇头，轻吁了口气，“师兄，我大哥要和村里人进深山打猎。我也想去，可我一个姑娘家跟着他们不方便。” “你想去打猎？”时锦问。 张俏：“不是！打猎是其次，我主要是想进深山采药。” 时锦蹙眉，“可深山野林里，不安全，尤其是冬天。” “我力大无穷，不怕！” “你再大力气，也是姑娘家。” “我箭术不错，不怕！” “你箭术再好，能一次射死一群狼？” “我可以带上师兄制的药粉，以智取胜。”张俏总有说服人的说辞，但时锦还是觉得不可行。 只是看着她一天都蔫巴巴的，他又有些不落忍。 晚饭后，顾谦问：“阿俏今天是怎么了？像霜打茄子似的。” 时锦应道：“她大哥要跟村里人进山打猎，她也想去，说是想进山采药。家里人不让，心情不太好。” 顾谦垂首，没说话。 第二天，张俏过来时，他把人叫到了屋里。 “我准备进山打猎，你要不要一起？” “啊？”张俏惊讶的看着他。 顾谦曲指弹她脑门，“吓傻了？还是不想去？你要是不想去，那就算了，我和时锦，时松他们一起去。” “不不不！我想去！” 第70章 不忍心去伤 “三天后，出发。”顾谦点点头，“你这几天就多练习一下箭术，到时候呢，别给时修他们添麻烦。” 张俏一脸傲娇，“我才不是累赘！放心啊，到时候，我护着你！保证让你毫毛不伤。” 顾谦笑笑，“那我多谢你啊。” 张俏笑着摆手，“不客气！” 自从张倩那事后，他们二人的关系缓和了一些。 其实呢，也就是两个相处久了，张俏发现这人没有当时的印象那么差，性格也还行。 也就慢慢放开与他相处了。 “那我先出去忙了。” “嗯，不过，人多好照应。你回家后，问一下你大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在她一脚踏出房门时，顾谦在她身后说了句话。 张俏眸子一转，觉得她大哥跟着她更安全，因为有什么危险的话，她可以提前感应到。 “行！我回家就跟他说。” “嗯。” 时锦发现从早上张俏去了一趟顾谦屋里后，她的心情就很好，整理药圃时，她还吹起了口哨。 “小师妹，什么事这么开心？” “师兄，你没听说吗？你家公子要进山打猎，准备带上我们一起。这样我们就能进山采药了。” 张俏笑眯眯的道。 “我也去？” “是啊。”张俏问：“师兄，你不想去？” “不是。”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想去呢。”张俏松了一口气，就担心少一个人不去，顾谦就取消这事。 想到顾谦，张俏有些不放心的问：“你家公子的身体能坚持吗？他可以去深山里打猎？” 时锦一脸狭促的看着她，“这么关心他？” “我是担心去不了。” “……”时锦一副你不承认，我也懂的表情，这让张俏有些尴尬。她岔开了话题，“师兄，明天和后天我就不来了。我家里有事，后天傍晚我来找你，看看大后天进山需要准备什么？” 时锦点头，“行！等一下去制药房，我给你一样东西。” “好！” 时锦给了她一瓶药膏。 “师兄，这是什么？” “去伤疤的雪肌修复膏，这是咱们师父的秘方。我好不容易才找齐草药，你拿回去，洗脸净肤后，早晚各擦一次。” 时锦解释后，把写了方子的纸给她。 “这个你也收着，我代师父送你的见面礼。” “什么啊？”张俏展开纸，看着里面写的草药，还有制作方法，一脸惊喜，“师兄，这是雪肌修复膏的方子？” “嗯，你是姑娘家，这个方子你留着合适。我要了也没什么用，我就作主替师父送你吧。” 时锦说得轻松。 一个千金换不来的秘方，他就像是送人一把葱一样随意。 “师兄啊，这可方子有钱都买不到，你要是多制一些药膏出来，你就发大财了。” 张俏说着这话，眼睛都发光。 时锦瞧着好笑。 “我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张俏拍拍他肩膀，“挣钱娶媳妇，然后再养娃。” 闻言，时锦但笑不语。 张俏问：“师兄，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你看大师兄，他不也一样的成家立室吗？嘿嘿！说起大师兄，咱们的大侄儿都这么大了。” 徐文元，哈哈哈！ 他知道自己成了他的小师叔了吗？ 提及徐文元，时锦脸上也有了笑意。 …… 镇上，【百草药馆】。 徐文元从外地回来，不知怎么的人好像晒黑了不少，看起来竟感觉稳重了不少。 “爹，这是孩子从外地给你带回来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徐文元把一个小匣子放在桌上，催着徐大夫打开。 徐大夫搁下茶杯，“我多谢你啊，这么有孝心，这可不像以前的你啊。你先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别是我收下了，你强行要求我做什么，那我可就亏了。” 知子莫若父。 徐大夫还是很清楚徐文元的。 徐文元一改以前的作风，笑嘻嘻的道：“爹，我向你保证，我没有别的企求。我是真的送你东西，以后呢，我会做一个孝顺的儿子。” 闻言，徐大夫惊讶极了，深深的看着他。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是另有所图？ 徐文元叹：“爹，你这样看着我，我都觉得自己以前是一个大混账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在徐文元再三的保证下，徐大夫这才相信他的真心。 同时，受宠若惊。 “哎哟哟，你这臭小子还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孝顺了，看着也稳重了。” 徐大夫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是一朵紫灵芝。 “这个？” “你没看错，就是紫灵芝。为了得到它，你儿子我可是费了心思的。爹，我这里还有一些草药。” 说完，徐文元又递上一个小包袱。 打开后，露出里面的几样的草药。 徐大夫抬头看他，“你这是何意？” 徐文元立刻挨着他坐下来，“爹，这几样草药，你看着能不能想到一个配方？” “……”徐大夫看着他，不说话。 徐文元见状，干脆挑明了说。 “爹，我知道师公有一个去伤疤的方子，需要用到的草药就是这几样。我想请爹帮个小忙，帮我做一瓶去疤膏。” 徐大夫审视着他，“你是想让我配制出雪肤修复膏，然后，你拿去送给张俏？” 徐文元点头，一脸明朗的笑。 徐大夫见状，暗叹一口气。 他看得出来，徐文元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可是，他离家的这些日子，他与张俏的可能性直接为零了。 自己的儿子，真的不忍心去伤。 但是，这事他迟早会知道。 早晚都得面对。 现在告诉他，或许还能少些痛。 “文元，爹有事要跟你说。” “不不不！爹，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徐文元以为他又要出言打击，连忙摆手，迅速的往外跑。 “爹，我要出去一趟，晚上就不回来了。” “你不是刚回来吗？” “我要去一趟县里。” 徐文元远远的应了句，人已经匆匆出门了。 唉！！！ 徐大夫叹气，看着桌上的草药，再看看那匣子里的紫灵芝，最后想到徐文元动的心，又长叹一声。 徐文元去县里找楚之行，同样的草药，他也带来了一份。 “之行，就是这些草药了，你看看，你能不能制出去疤膏？哦，不对！我爹说这个叫雪肤修复膏。” 第71章 深山打猎 楚之行看着桌上的草药，“你确定就是这些了？有没有记错？我见过雪肤修复膏，白色的。这草药制出来的，如果不是绿的，也应该是褐色的。” 楚之行直觉应该是少了东西。 的确是少了东西。 最重要的一样东西（珍珠粉），徐文元并不知道。 “应该吧。” “应该？”楚之行忍不住的提高声音，然后见他也懵懵的样子，又道：“算了，我先试试。你啊，最好就是把希望放在你老头身上。还有啊，你这么辛苦去弄齐这些草药，就是为了那位姑娘？” 徐文元点头，“对啊。怎样是不是觉得她很好，我和她很配，对不对？” 楚之行挑眉，“你认真的？” “当然！从没有这么认真过。” 楚之行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努力，我帮你想想办法，就算调配不出这个药膏，我也帮你想别的办法。” 徐文元握住他的手，“好兄弟！” “好兄弟！” 等徐文元从县里回去，张俏已经跟着顾谦他们进深山了。无功而返，想着快过年了，他就安心在家呆着。 …… “咱们这段时间就住这个山洞。”时修早前已经探过路，找到了合适暂住的地方。 山洞在小溪上面几十米的地方。 洞腹空敞，外面还有一块大坪地，正好适合他们在山洞外活动。 “时松，你收拾一下，我去找些吃的。”时修转身看向张立顶，“张兄弟，这里有几个桶，你到小溪那提水上来。” 张立顶：“好的。” “张姑娘，这些是厨具，外面坪台上有一些石头，要不你和时锦去垒个简易的灶台吧。” 生活上的用品，全是时修来探路时带来的。 虽然山洞条件不太好，但该有的都有。 大伙都忙起来，只有顾谦坐在坪台上的木墩上，悠哉悠哉的欣赏着四周的风景。 时松是生活起居上的一把好手，一个时辰后，他就把山洞完全变了个样。 布帘与竹条，隔成了三间屋。 完全避免了男女之别，也成全了主仆之分。 最左边那一间，张俏住，中间是顾谦住的，第三间是时锦和张立顶住的。 张俏问时松，“你呢，你住哪里？” 时松怪怪的看着她，“我跟公子一间，我打地铺就行。” “那时修呢？” “时修不需要房间，他要在外面守夜。”时松把被子抱到床上，转身看着张俏，“张姑娘，被子呢，我给你放下了。房间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们大家做晚饭了？” “行！我去做饭。” 出了山洞，正好时修提着拾掇好的猎物回来。 两只野兔，还有两只野鸡。 晚上做了简单的几道菜，蒸了竹筒饭，大伙吃得津津有味。在时松收拾山洞，时修打猎的时间里，张立顶和时锦砍了竹子，扎了一个四方的竹桌。 凳子不简单多了，直接用木桩。 旁边起了火堆。 偶尔火堆里传来啪的一声响。 张俏四下看了看，再看向吃光光的菜肴，突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原来在深山里生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贫瘠无聊。 “二妹，走吧。我陪你去溪边洗碗，你带上洗漱用品，顺便洗漱。”张立顶帮着一起收拾碗筷。 在这里，吃的用的住的，全是顾谦他们准备的。 他应该做事自觉一点。 小溪边，张立顶抢着洗碗，“我来洗碗，你到对面去洗漱。” “不用！我来洗，大哥，你先去洗漱。” “不是啊，我来……” “大哥，你不觉得我们有这争的时间，这碗也都可以洗完了吗？快点去！等一下，你提两桶水上去。” 张俏打断了他的话。 张立顶挠挠脑袋，憨笑着道：“行！我听你的。” 等他们回到山洞，发现时松在烧热水。张立顶连忙过去，“我帮你吧，你可以去忙别的。” 时松也不跟他客气，应了一声，便进去伺候顾谦。 张俏把东西放好，出来陪张立顶。 “大哥，这四周黑漆漆的，你会不会害怕？” “你呢？” 张俏摇头，“我不会。” 张立顶也摇头，“我也不会。我可是你大哥，你一个姑娘家都不怕，我怕什么啊？再说了，啊……” 他话还没说完，山里传来一声狼啸。 张立顶吓了一大跳，直接跳了起来。 张俏看着他。 他也看过去，一脸尴尬。 这打脸来啪啪响，来得太及时，他话都还没说完呢。 顾谦从里面出来，看着他们兄妹二人，指了指里面，“先进去吧。这里交给时修他们就行。” 在这么一个地方，张俏自然不会反驳顾谦的决定。 “大哥，我们进去。” “欸，好的。” 他们进去后，时修拉上临时扎的竹筒门，又往外面的火堆里添了柴，再丢了一包草药进去。 药味随着烟散开。 张俏闻着这药味，放心了一些。 张立顶第一次在野外住，刚才又听到狼啸声，心里面还是很慌的。他睡不着，干脆坐着。 “时大夫，你不怕吗？刚才山里传来了狼啸声。” 时锦搁下医书，去取了一把匕首递给他，“这个你贴身带着，真要遇到什么了，你可以自卫。” “……”张立顶瞠目结舌，看着手中的匕首，顿觉有千斤重。他是不是把上深山打猎想得太简单了？ 如今他跟着顾谦他们，算是条件极好。 如果是跟着村里人，那有可能就住在外头，喝溪水，吃干粮，哪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有？ “时大夫，我？” “别担心！有时修在外面，什么事都不会有。你啊，不用多想，安心休息，这样子白天才有精神和力气。别是夜里需要人守着，白天又需要人护着。” 时锦跟他说话一向直接。 张立顶也跟他说过，想要做一个真正的合格的大哥，想要学本事，想要保护家人。 时锦鼓励他努力学习。 也表示相信他行！ 正因如此，张立顶跟他说话，也不藏着掖着。 “哦，好！”张立顶想要躺下了，可发现只有一个铺，又连忙坐正，“时大夫，你睡这吧，我在边上就行。” 第72章 会不会有危险？ 时锦见他这样，不由笑了，“张兄弟，这出门在外，又是在野外，咱们都是大男人，没必要太讲究了。咱们就睡一张铺，你先睡，我再看一会书。” 张立顶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就先睡了。” “好！” 那边，张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全然睡不着。躺在铺上翻来覆去，幸亏是干草铺，不然这床估计得嘎嘎响。 旁边布帘后，人影轻晃，看得出来时松在来来回回的伺候顾谦。 张俏转身，便朝石壁。 不知过了多久，依旧没有睡意，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身子有些发麻。 张俏起身，甩甩胳膊，扭扭腰。 “睡不着？”布帘后传来顾谦的声音。 “嗯，睡不着。”张俏坐了下来，抱歉的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我也睡不着。”顾谦走到布帘旁坐下，看着帘后的身影，“要不我们说说话？” “不了！还是睡觉吧，闭目养神，也好过不睡。”张俏摇摇头，重新躺下。 顾谦没说话。 张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干脆闭目养神，不知是不是因为布帘后烧着安神的檀香，张俏的意识开始涣散，有了睡意。 顾谦一直看着那边，见张俏侧身躺着一动不动，直到那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才撩开布帘，直直的看着那张脸。 为了眼前这个人，他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未想过，将来有一天要告诉张俏。 张俏记得一切，唯一不记得与他有关的事情。 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张俏还在，一直在！这一次，他要换一个方式守在张俏身边，再不会重蹈覆辙。 顾谦伸手过去，轻轻抚上她的脸，“阿俏，这一次，我会一直在。” 张俏皱了皱眉，吓得顾谦立刻抽回手，躲到了布帘后面。 后面没了动静。 他暗暗失笑，摇摇头。 第二天，他们正式进山，顾谦看起来身体好了不少，跟着一起爬了一座山，居然脸不红气不喘。 “你们去狩猎吧，我陪着阿俏去采草药。”到了目的地，顾谦就把他们支开。 时松不同意，“公子，就你和张姑娘，我们不放心。要是遇上什么事，可怎么办？” 顾谦凉凉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本公子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时松哪里敢说是呢？ “不是这样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顾谦径自下了命令，时锦拽了一下时松，朝他示了个眼色。 时松虽然不愿，但也不好再说什么，生怕惹怒了顾谦。 时锦：“这些天，公子的身体大好，你不用担心。再说了，我小师妹也不是吃素的。另外，他们就在这附近找草药，不会有什么危险。” 时松点点头，“好吧。” 张立顶叮嘱张俏：“二妹，凡事小心，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顾公子。” “大哥你也一样，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儿的。”张俏的手落在张立顶的肩膀上，没有什么不好的感应，她才松开手。 顾谦看着她的小动作，心中明白。 两拨人分开，张俏和顾谦就在山洞附近，张俏背着竹篓，拿着小锄头，两只眼睛像照射灯一样寻找着草药。 顾谦则背着弓箭，在她寻找草药的时候，他观察着四周，以防突发事件。 “你刚才把手放在你大哥肩膀上，是不是就可以知道他接下来会不会有危险？” 张俏抬头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很明显。这些日子，你有一个小动作，喜欢把手放在你家人的肩膀上，那个时候你的表情很严肃，松开手之后，心情会轻松一些。” 顾谦时刻关注着她，自然将她的神情，全都看在眼里。 这事在她与顾谦之间，不算是秘密，张俏也就没有藏着掖着。 “是的，你说的没错。” “既然他们今天不会有什么事儿，那你就放心的在这附近找草药。不过，你能感应到自己会不会遇到什么事儿吗？” 顾谦好奇的问。 “可以呀。” “那我呢？”顾谦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挣扎开，笑眯眯的问：“我这样抓着你，你能不能感应到什么？” 张俏停止挣扎，用心的感应，然后摇摇头，“没有！” “什么意思？” “我感应不到什么，或许是因为我们不会遇到什么事儿。”张俏老实的回答。 这些日子，她能帮时锦避开一些事，那是因为她能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就连时松的麻烦，她也能提前感应。 只有顾谦，张俏感应不到任何事情。 当然，这事她不会跟顾谦说。 顾谦瞅着她，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哎呀。”张俏甩开他的手疾步往前跑，扒开草丛，看着眼前的东西，忍不住得笑起来。 顾谦走过去，“你这运气可真好，这才刚开始找，你就找到了年份不小的人参。” “你认得？” “当然！你可别忘了，我身边有一个了不得的大夫，再说了，这久病成医。我认识的草药也不少。” 顾谦蹲下来，“需不需要用红绳子绑住它？” 闻言，张俏笑了。 “不需要！你听说的那些啊，并不一定都是真的。说是成形的人参会跑，其实啊，才不会呢。” 张俏小心翼翼的把参生挖起来，用大树叶把土一起包着。 顾谦问：“你是准备种起来？” “先这样吧，感觉可以再长起来。”张俏扯了藤把树叶绑好，不让里面的泥土漏掉。 “等我师兄回来，我让他看一眼，如果他说不用再种了，那再说。” 顾谦：“你倒是挺尊重你师兄的意思，凡事都听他的。” “才不呢！毕竟对于这些草药，我师兄懂的更多，多听他的，不会有错。” 张俏把人参放在竹篓里，“走吧，我们再找找。都说万事开头难，咱们这一下子就先找到人参了，接下来肯定有大收获。” 顾谦看着她双眼亮亮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财迷，想到银子你那眼睛比星星都亮，好像有了银子，你就什么都有了一样。” 顾谦歪着脑袋看着她，嘴角翘着，那样子好看得不像话。 第73章 胖成小猪 张俏失神，被他的笑容和俊逸的模样闪了眼。两人之间，瞬间安静下来，目光流转之间，突生一种陌生的情愫。 “咳咳！走吧。” “行！” 顾谦算是全程陪着张俏，张俏知道他身体不太好，也没走多快，就在附近悠哉悠哉的晃着。 不过，收获却不小。 她在一个潮湿的岩石下面，发现了藏红花。没有立刻就挖出来，而是记下了地方。 “你在这里等我，把这些木耳摘了，还有这些蘑菇，一并采了。你记住了，这种颜色鲜艳的蘑菇不能摘，有剧毒。” 张俏把竹篓放下，取过他的弓箭。 顾谦拉住她，“你要干嘛去？” “我去看看有没有倒霉的东西，把它们抓来做咱们的中午饭。你把这些东西收拾好，中午我给你做好吃的。” 张俏抽回手。 顾谦摇头，“不行！我得跟着。” “你跟着我，反而会让我……”张俏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你放心！我师兄都说了，我不是吃素的。我一定全尾全须的站在你面前。” 她暗暗骂自己，说话不过脑子。 刚才险些就冲口而出，说你跟着我才是累赘。 不过，她看着顾谦突然一变的脸色，猜到他肯定也知道自己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张俏真想敲敲自己的脑袋。 顾谦揉揉她的脑袋，语气中有他不自知的宠溺，“去吧。别走远了。大不了咱们就是吃素的。他指了指一旁的木耳和蘑菇。” 张俏扑哧一声笑了。 这话算是回应了，他刚才说自己不是吃素的，无形中让刚才的尴尬烟消云散。 顾谦这个人情商挺高的。 以前觉得他高冷，又喜欢作，还装，相处久了，发现他这个人还挺不错。 不过，这一点点的小改观，还不足以让张俏对他生出什么情怀。 光是他的姓氏，就已经败了一半的好感。 张俏背着弓箭去了林子，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竖耳听着四周的动静。她听到了野鸡扑着翅膀的声音，那咕咕咕的声音，像是下蛋的母鸡。 张俏顺着声音，悄悄走去。 那边，顾谦把木桩上的黑木耳全摘了，又在周围采了些蘑菇。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张俏回来。 张俏去找什么吃的？ 这么久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这荒郊野外的，顾谦很担心张俏，想去找她，可又怕她等一下从别的地方出来，结果两个人错开了。 那样就更麻烦了。 林子那边有了动静，他连忙迎过去，看见张俏时，心不由的放松下来。 “回来啦。” “嗯，让你久等了。”张俏笑着举起两只收拾掇好的野鸡，“走吧，我们先回去弄午饭吃，下午再出来找草药。” 顾谦点头，“你看，你把黑木耳都摘了，还按你说的采了些蘑菇。” 张俏往竹篓里看去，点头，朝他竖起大拇指，“我以为你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现在看来，并不是啊。以前，我看错你了，抱歉。同时，表扬你一下，你真棒!” 顾谦黑了脸。 他一个大男人摘些木耳，采点蘑菇就被表扬真棒，这是不是表示，他平时很无能？这让他有些不开心。 张俏把弓箭还给他，背上竹篓，往山洞方向走去。 他们先在溪边拾掇野鸡，再回山洞。 “咱们中午烤野鸡吃，怎么样？” “行啊！你做什么，我吃什么。”顾谦脸上绽开温润的笑，他已经调节好心情，全当她就是真心夸他，也正式对他改观。 并没有别的意思。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就阴转晴，瞬间晴空万里。 “我去添点水。”顾谦往壶里添满水，架在火堆上面烧。 张俏坐在对面。 顾谦隔着火堆紧盯着她。 “你倒是挺熟练的，以前经常烤东西吃？” “也不是，不过，烤东西吃，谁不会啊？”张俏拿起盐罐，均匀的涂抹在野鸡身上，然后继续烤。 两人面对面围着火堆，一个人看着野鸡，不时的转动，一个人则望着火苗，谁也没有出声。一时之间，四周静悄悄的，只是偶尔听到火堆里发出柴火啪啪的声音。 水开了，顾谦把水壶提到火堆旁温着。 野鸡也烤得差不多了，表皮上冒着油花。 张俏将野鸡收过去，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了东西又抹上。顾谦吸了吸鼻子，惊讶的看着她，“蜂蜜？” “嗯，刚才打野鸡时，恰巧碰到一个野蜂窝，所以就向它们借了点东西。” 向蜜蜂借蜜蜂？ 噗……亏她说得出来。 人家肯借才怪。 不过，烤肉抹上蜂蜜，那滋味……啧啧啧，想想顾谦都流口水。 张俏一边烤，一边笑得眉眼弯弯，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烤鸡，顾谦看着她，嘴角微微翘起。 不一会儿，野鸡就烤得焦黄可口，香气四溢。 “可以了，拿着吃吧。”张俏将一整只野鸡递到他面前，“小心烫！别着急！我不和你抢。” 顾谦也不客气，接了过去。 “你怎么不吃？”张俏取下另一只烤鸡。 “吃！我不吃的话，那两只烤鸡，不就全部便宜你了？”顾谦笑笑，撕下鸡腿放在碗里，然后把碗递给她。 “你吃鸡腿。” “你吃吧，我这不是还有一只吗？”张俏给他推了回去。 顾谦推到她面前，“我吃的不多，这个就够了。另外，我也不能吃太多油腻的。” “可我？” “放心！你长得瘦，吃再多肉，也不会变胖的。再说了，你像干豆芽似的，长点肉才是好的。快吃快吃！就算吃到胖成小猪，我肯定也不嫌弃你。” 他眸光温柔，一脸宠溺，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射入他的黑眸中，像是星光闪闪，深邃中饱含着柔情。 张俏怔怔的看着他，她是不是想太多了？ “咳咳咳……你说谁是干豆芽，谁会胖成小猪？”张俏轻咳几声，接过鸡腿，恶狠狠的咬下去。 仿佛把鸡腿当成顾谦了。 顾谦笑而不语，低头吃东西。 张俏看着他弯着的嘴角，也忍不住咧开嘴。 烤鸡肉很好吃，外焦里嫩，还略带着甜味，真的很好吃。她的动作豪迈，大口吃肉，吃得嘴上全是油光。 顾谦看着她，不觉看愣了神。 张俏抬眼看去，“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第74章 用力的回忆 “嗯，我在看你呢。”顾谦大大方方的承认，这反倒让张俏有些不好意思了，脸微红的瞪他一眼，“干豆芽有什么好看的？” 话落，两人都愣住了。 张俏低头，皱着眉头，暗斥自己说话不过脑。 这话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感觉她像是很在意刚才顾谦说她是干豆芽一样，这语气像是愤愤不平，不同意顾谦那样说她。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快吃吧，等一下凉了，吃油腻的，你会更不舒服。”张俏跳过话题。 顾谦笑了笑，低头继续优雅的吃东西。 张俏看着，有些失神。 她刚才的吃相有多豪迈，现在就能比较出顾谦有多优雅。她突然觉得好笑，他们像是反过来了一样。 她是粗糙的汉子，他是充满贵气的女子。 “噗……” 顾谦停顿下来，抬眼看着她，“你笑什么呢？” “没，没什么。”这一次，张俏没有躲闪，直直的回视着他。她的眼中碎光闪闪，明显的心情不错。 “我就是突然发现咱们二人之间，你更像个女子，而我更像是一个糙汉子。哈哈哈！” 顾谦耸耸肩膀，“你是暗骂我娘炮？” 呃~~ 她没有这个意思啊。 “我不是这意思，就是一个比喻，我就是……” “阿俏。”顾谦打断了她的话，看了她许久，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怎么了？” 两人相互凝望，火苗在他们面前跳跃，映在他们的眸中，仿若彼此眸中都燃着两把火，显得眸子更加深邃晶亮。 啪！ 火堆里发出脆响。 张俏回过神来，低咬了一口鸡肉，稳了稳莫名晃动的心湖。 顾谦低声道：“自我身体不太好之后，虽然面上淡然，心里也难免会多想。时常努力的装作无所谓，时常想要快点好起来，快点有一双有力的臂膀，这样我就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而不是每天要人伺候着，想为她做的事，也只能让旁人去代劳。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仍旧站在原地。” 闻言，张俏愕然。 她抬眼看去，只见被火光笼罩的他，本该发光发热，可此刻却浑身散了出一股难于形容的落寞。 顾谦用目光紧紧的攫着她，忽的弯唇笑了。顷刻之间，他周身的落寞尽消，眉宇间是难掩的欢愉。 “直到遇见你，认识你，我的心就有了变化。有时候，得与失之间，就看你怎么去想。阿俏，我很庆幸，我能遇见一个全新的你。” 他暗暗在心里补充：我更庆幸，我能以一个全新的我站在你面前。 “你？” 张俏内心震撼，直直的看着他。 他说全新的她。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全新的她，他就认识了吗？可为什么她不记得自己前世认识他？难道这中间她遗失了什么记忆？ “咳咳！”张俏咳了下，低头啃肉，“快点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顾谦收回目光，不再说话，两人安静的吃东西。 张俏吃完后，去山洞里取了一罐胎菊和竹杯，提壶倒水，泡了两杯茶，“喝点茶，缓一下油腻感。” “你还带了这个？” “嗯，这是我晒的胎菊，咱们吃了烤肉，喝点这个正好。喝些菊花茶，还能清肝明目呢。”岔开了那个话题，张俏周身轻松。 顾谦低头抿了一口。 “好喝！” 张俏笑笑，也轻啜一口，菊花和竹香汇合在一起变成一种独特的清香味充溢在口腔里。 “那是当然！你也不想想这是谁晒制的菊胎？”张俏一脸傲娇，“另外，这山里泉水好，自带甘咧，自然是好喝的。”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坐在山洞口的平台上，吹吹风，晒晒太阳，休息补充体力。 等到下午，又背着梁竹筒的水，继续去采草药。 一天相处下来，两人默契了不少。 傍晚又一起回去做晚饭。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呀？这天色马上就要暗下来了，在这森林里，天黑后，到处都是危险。” 张俏不放心，不时的看相旁边的小路。 当然，她最担心的是张立顶。 毕竟其他人都有武功。 顾谦也朝小路看去，“放心！不会有事的，应该快回来了。” “可是没看到人，其他人还好，我大哥他不懂武功，深山里野兽多。” 顾谦直摇头，“你这样子，你大哥怎么历练，怎么成长？你应该对他有信心，何况他身边还有时修他们，不会出事的。” “可是……” “早上你不是已经感应过了吗？不会有事！你担心什么呢？赶紧做饭，他们肯定饿了。回来就能吃到热乎的东西，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 顾谦走过去，“要不你教教我？我来帮你打下手，不然我也有些无聊。” “你？” “对呀！我不行吗？” “你还真的不行，我要是敢让你做饭，等一下时松回来非得剥了我的皮。不敢啊不敢！大爷，你还是坐着吧，喝喝茶，看看书，这比什么都强。” 张俏笑嘻嘻的摆摆手。 顾谦撸起衣袖，不由分说的就帮忙打下手，“我给他胆，他也不敢！剥你的皮？那他得紧着他自己的皮。” 话中的维护和宠溺，直白的说了出来。 虽然语气像是开个玩笑。 平台上，炊烟袅袅，香气扑鼻。 吊锅里面炖着蘑菇野鸡汤，火堆里面烤着薯块，还有两只叫花鸡。 “公子，我们回来了……” 山谷里传来时松的声音，细尖细尖的，根本不像是男子该有的声音。 张俏心中一个激灵。 时松的声音听起来怎么会是……张俏的目光落在顾谦脸上，用力的回忆。 她前世到底有没有见过这张脸？ 他是谁？ 顾家，顾珩的家，不会有太监。 可是，顾姓也不是皇姓啊。 他到底是谁？ 顾谦感觉到了张俏的目光，扭头看去，“怎么了？我脸上粘上脏东西了？” 张俏点点头，伸手在他脸上抹了抹。 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她只是在掩饰自己的反常。 没过多久，张立顶他们就回来了。 “大哥，没什么事吧？” “没有！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张立顶在她面前转了个圈，乐呵呵的道：“今天只是去挖了猎坑，顺便跟着时大夫认识一些草药。二妹，你呢？” 第75章 你别偷看 “我也很好！采了一些草药，收获不错。”张俏笑嘻嘻，打从看见张立顶全尾全须的站在自己面前，她就放心了。 晚上张俏跟时锦说了藏红花的事，时锦建议她回去的时候，再挖出来，回家找个合适的地方种。 另外，那人参不用再种了，炮制出来就好。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累了一天，这天晚上，没有谁在失眠。 接下来，每天的分工都和第一天一样。 他们进山打猎，张俏和顾谦就在山洞四周活动。这天，早上还万里晴空天气极好的样子，到了中午，突然变天了，乌云密布，还起了风。 “变天了，看着似乎要下雨。这可怎么办？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避雨的地方。”张俏抬头望着天空，一脸着急。 “放心吧，这样的情况，时锦他们能应付。”顾谦上前，帮她提着竹篓，“咱们也快点走吧，别等一下被淋成了落汤鸡。” “行！那我们赶紧走。” 二人刚回到山洞，外面又下起了倾盆大雨。 张俏看着外面，忧心忡忡。 “这可怎么办呀？” “别担心！”顾谦拉着她的手腕，“走吧！到里面来一点，别被雨打湿了衣服。”雨越下越大，似乎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张俏耐着性子在山洞等，一直等到傍晚，可还是不见张立顶他们回来。这下，张俏有些坐不住了。 顾谦拉过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你试一下能不能感应到什么？” 张俏怔愣了下，随即点头，静下心来感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顾谦扭头看着她，看着她一脸严肃，眉头轻轻蹙起，心想难道是感应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想问，想安抚她，可又怕自己的出声会打扰她。 一直等到她松开手，他才问：“怎么样了？” 张俏摇摇头，“什么也感应不到。” 闻言，顾谦松了一口气，“那你就别担心了，这说明不会有事。” “可是，我就是心里难安啊。” “没事的，你就是自己想太多，自己吓自己。我告诉你，时修可不是一般人，有他在，不会有事。” 顾谦一直安抚她。 张俏扭头直直看着他。 顾谦对上她的目光，问：“怎么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张俏问得认真。 顾谦缓缓弯唇笑了，“你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可我不打算告诉你。我是什么人，什么身份，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有一天能听你说说，在你看来，我是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世人怎么看我，这不重要！ 我只在乎，在你眼中，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四目相触，谁也没有移开。四周的气氛，瞬间有点怪怪的。 张俏率先回过神来，将视线移向外面大雨中，“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她就这样跳跃，似乎刚才没听到顾谦说了什么话。 顾谦抿唇，摇摇头。 这丫头又缩壳里了，不过，他并不着急！ 来日方长！ 一直等到外面的天黑尽了，他们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没人说口渴，没人说饿了。 突然，顾谦拉起她，脸色都变了，“阿俏，你快进去。”说完，他去冲出去拉竹门，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群狼冲到山洞口，没有任何停顿就朝顾谦扑去。 “小心！” 张俏回过神来，连忙冲上去帮顾谦脱险。她赤手空拳的打死几匹狼，力气大的好处，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一拳头就能打飞一匹狼。 不过，那些雨中的饿狼，也不是吃素的，它们不会只挨打，张牙舞爪，张俏的衣袖被抓破了，胳膊上被抓出了一条条的血痕。 顾谦取了箭，对准围攻张俏的狼。 咻咻咻！ 很快！狼群反应过来，一匹匹绿着双眼朝他跑去。 在山洞里，手脚施展不开，张俏突然往外跑，抽出一条竹竿，一下一下的砸向狼的脑袋。 “你过来，跟我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张俏用竹竿为顾谦开出一条路，等他跑出来，两人站在瓢泼大雨下，背靠着背，张俏用脚尖踢起一条竹竿，“接着。” 顾谦接住竹竿。 张俏又道：“咱们背靠着背，转圈，用竹竿打它们。” “好！”顾谦弯唇，望着那些狼，他眼中却有了笑意。与她并肩在是战的场面，这些日子，他只在梦中实现过。 眼前这一幕，多么熟悉啊。 只是地方不同罢了。 那一年，他出战被困，她作为他的暗卫出来护主，两人就是这样背靠背，手握长枪，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杀出一条血路。 “阿俏，不用担心我，你护着自己就行了。” “好！” 张俏也翘起嘴角。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的反应，这一刻，她心无惧意，反而身上像是流趟着沸腾的热血。 紧靠着的背部，似乎隔着布料，源源不断的将各自身体的热量都涌给对方，他们的心都是热的，手腕也是有劲的。 两人默契得不像话。 狼群节节败退，最后，它们似乎知道打不过，全跑了。 大雨下，他们背靠着背，一动不动，手还紧握着长长的竹竿。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确定狼群不会再回来了。 顾谦才丢下竹竿，拉着她往山洞走。 “你先去换一身衣服。”他把她推了进去，然后，返回洞口，拉上竹门，再起了火堆，提壶添水煮上。 张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看着他全身湿哒哒的蹲在火堆旁，火光笼罩在他的脸上，忽暗忽明的，看不出他的情绪。 “我换好了，你也去换一身衣服吧。别染了风寒，在山上，生病了，可就麻烦了。” 顾谦猛地抬头，深深的看着她，“阿俏，你就不记……”他顿了顿，嘴唇张张合合，最后丢下一截木棍，“你先烤烤火，我去换衣服。” “好！” 张俏蹲身下来。 顾谦走到布帘前，又停下来，扭头看去，“阿俏。” 张俏转身看去，“啊？什么事？” 顾谦笑笑，朝她挑眉，一本正经的道：“你别偷看啊，看了就要负责的。” 张俏愕然，回神，举着一截木棍朝他砸去，“怎么美不死你？我才不看你，你除了长得好看点，你还有什么？” 第76章 不想被修理 闻言，顾谦哈哈大笑，“阿俏，我可听见了，你承认我长得好看，哈哈哈！” 张俏又窘又气又好笑，“一个男人长得像绣花枕头，你有什么可美的啊？你的皮可真厚啊。” “哈哈哈！”顾谦不以为然，笑得更大声了，“你说别的，我都当听不见，我只听见你说，我长得好看。” 张俏朝他做了个鬼脸，不再理他了。 美死他得了！ 一时，刚才那狼口求生的紧张气氛，消散不见。 两人嘴角都不禁扬起一抹笑。 雨一直下，两人都没回睡觉，也睡不着，干脆都坐在火堆旁。两人偶尔搭几句话，大多时候都是各自沉默。 张俏望着火堆，一脸纠结。 她明明把手放在顾谦肩膀上感应了很久，可为什么她感应不到危险，可他们却迎来了狼群？ 早前，如果她怀疑自己感觉不到与顾谦有关的事，那么今晚她就肯定了这一点。她不仅感应不到顾谦的事，连同感应不到她与他会发生的事。 这个太不可思议了。 那她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顾谦不时的看她，见她皱眉，见她心事重重。 “二妹。” “爷。” “你们怎么样了？” 外面突然传来张立顶他们的喊声，二人惊讶的相视一眼，张俏立刻弹跳起来，急忙往外跑。 “他们回来了。” “嗯，我来帮你。” 二人一起拉开竹门，外面，几人站在雨幕下，看到他们二人平安无事后，他们才像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张立顶冲进来，上下打量着张俏，“二妹，你没事吧？” “大哥，我没事。我就是很担心你们，看到你们平安回来了，我现在什么都好。你们快进来吧，换身衣服，再出来烤烤火。” 张俏侧开身。 时松扭头看了一眼外面坪台上的死狼，雨水泡着狼，乍看过去像是血河一般，让人触目惊心。 时松惨白着脸，上下打量着顾谦，“爷，你没事吧？” 顾谦摆摆手，“没事！你们去换身衣服吧，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聊。” “是，爷。” 几人进去换衣服。 张俏又把竹门拉上，又往火堆上架了些柴。 耳边传来咕咕咕的声音，顾谦看向她，她愣了下，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摸了摸，然后冲着他笑。 “终于安心了，肚子也饿了。嘿嘿！你怎么样？饿不饿？要不要我弄点吃的？”张俏并不因此而感到不好意思。 顾谦摇摇头，“这么晚，别弄吃的了。等一下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吃东西。吃了就睡，人会不舒服。” 张俏点点头。 没过多久，张立顶四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几人围坐在火堆旁。 时松最沉不住气，问：“张姑娘，外面是死狼是？” 几人齐齐看着她。 张俏耸耸肩膀，“你们不是看见了吗？我和你们公子一起赶走了狼群，还干掉了这么多狼，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很厉害？” 说这话时，她忽略众人苍白的脸，明显惊吓的样子。 她朝顾谦傲娇的抬抬下巴。 此刻，神采飞扬的她，就像一道光照进了顾谦的心里。 他弯弯唇，一脸宠溺的看着她，道：“全是阿俏的功劳，她真的很勇敢，她把那些狼打得落花流水。” 张俏纠正：“别瞎说！明明你也很厉害的，光是我一个人是不行的。” 两人相互夸赞对方。 这是以前没有的事。 一时，火堆旁的人都朝他们看去。 眼底全是不可思议。 顾谦低头，笑。 这场雨一直下，这几天，他们在山洞里宅着，幸好有吃的东西，又有书可以看，还能打发打发时间。 张立顶无聊，时锦便教他写他们一家人的名字，几天下来，虽然写得歪歪扭扭的，但也算是会写了。 坪台，时修已经收拾干净了。 这天，他们突然听到惨叫声。 顾谦皱眉：“时修，你立刻去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 时修冒雨离开，很久后才回来。 “时锦，快！提着你的医药箱，你跟我去一趟。” 时锦连忙去扛药箱。 张俏问：“到底是发生什么了什么事？” 时修：“你们村的村民就在后面那山里，这几天下雨，他们被困了。刚才他们碰到了野兽，有人受伤了。” “啊？”张俏和张立顶惊呼出声，二人连忙道：“我们也跟你一块去。” 时修看向顾谦。 顾谦颔首：“你们去吧。” “是，公子。” 山洞里，只留下顾谦和时松，其他人都跟着时修去后面的山上。那里，有四个村民受了伤，他们面前还有几匹狼，张俏看了眼，立刻知道这些狼是时修杀的。 一箭穿喉。 这些村民没有这本事。 “立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村民惊讶的看到他们兄妹二人的到来，“你们……你们是跟时大夫一起来的？” 张立顶点头。 张俏抢先应道：“我们跟着时大夫上山来采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你们的情况怎样了？” “我们？” 村民相视一眼。 一个个都蔫巴巴的道：“我们很不好！这几天下雨，根本没办法出去查看猎坑里有没有猎物？这不，还遇到了狼群，如果不是遇到他，我们怕是就……” “等雨停后，便好了。”张俏也不知该怎么安抚？ “嗯，只能是这样了。” 有村民问：“你们住哪里啊？” “前面那座山上。”张立顶老实，没有半点隐瞒。此刻，他看着狼狈的村民，暗暗庆幸自己是跟着顾谦他们一起上山。 村民闻言，眼睛都亮了。 “那我们能不能……” “不能！” 时修冷着脸拒绝。 “我们公子在，你们不方便。” 呃~~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全都缄默。 时修可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时锦和气的道：“我们公子不喜人多，不喜欢与不相熟的人处一块。你们的猎坑就在一块，没必要跑来跑去。进山这么多天了，你们总不能白跑一趟吧？来吧！我给你们看看。” “好！多谢时大夫。” “不用客气！” 时锦一个忙不过来，便让时修和张俏帮忙。当然，他知分寸，只让张俏帮忙捶草药，没让她帮人包扎。 这些可都是大老爷们，他不想回去后，被他家爷修理。 第77章 变强 时锦给村民留了药，一直到傍晚才冒着雨回去，山洞口大开，顾谦来回踱步，不时的看向外面雨中。 时松跟在他身旁，不时的看向雨中。 “爷，他们应该快回来了，你别着急。” “爷，你喝杯茶吧。” “爷，你坐。” “爷，他们……”时松一个自言自语，顾谦没搭理他，突然他指着外面，松了一口气，“爷，他们回来了。” 顾谦比他还早看到，只是没说话而已。 “欸，爷，你去哪里？”时松惊讶看着顾谦转身进去，不再像刚才那烦躁的样子，也没了这几天的和气，仿佛瞬间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冷冰冰的他。 顾谦的声音微哑：“我休息，你别进来吵我。” “是……”休息？早前让他坐一下，他都不理。时松疑惑看着他的背影，用力的挠挠脑袋。 时锦他们进来，问：“时松，你这是做什么？头皮发痒吗？” 时松着急的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们知不知道公子在这里等了多久？我劝都劝不……” “时松，沏茶。”布帘后，顾谦的声音传来。 适时的打断了时松的话。 时松连忙应是，着急的去沏茶。 张俏问：“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可没招惹他。” 时锦摇摇头，心想，他这个小师妹够迟钝的。如果是他们出门了，他家爷放心的很，可不会在这里来回的等。 明显就知道顾谦等的人是谁？ 张立顶都看懂了。 除了顾谦年纪有些大，身体有些弱，其他地方似乎都挺好的。 尤其是顾谦对张俏的的确确的上心，这才是难得的。有了林天佑那种白眼狼在前面，现在顾谦所有关心张俏的一举一动，在张立顶和张家人看来，那都是难得的。 “二妹，赶紧回屋，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再过来喝杯热水暖一暖。” 张立顶拍拍她的肩膀。 张俏点头，“你也一样。” 等他们再出来时，时松已经煮了一锅姜茶。 这是顾谦让他煮的。 因为是冬季，又在深山野林里，上山的时候，时锦就带来不少姜块。 必要时喝点姜茶，冷暖和身体，驱赶风寒。 事实证明，时锦很有远见，这些姜都用上了。 “时松，谢谢！想不到你这么细心。” 时松看着张俏，道：“张姑娘，这是我家公子让我特意给张姑娘煮的，他们都是顺便。” 时锦往时松屁股上踢了一脚。 “贼没良心。” “你这是在说公子吗？要不要我帮你转达一下？”时松问。 时锦再往他身上踢一脚，笑着道：“时松，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呀，小心我回头往你的饭菜里加东西。你知不知道？惹天怼地就是别惹大夫，大夫生气了，你就得难受了。” 闻言，时松连忙求饶。 “时大夫，你别当真！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宰相肚里能撑船。”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大伙乐呵呵的。 张俏也低笑几声，抿了口姜汤，扭头朝顾谦那边望去。 看不到晃动的人影，他可能真的躺下休息了。 半个月后，他们下山。 收获挺大的，张俏如愿的采到了许多珍贵的草药，而顾谦似乎身体也好了不少，有几天他也出去打猎了，猎了一只火红色的狐狸。 那红色的皮毛，可是非常珍惜的。 大伙收拾一下，背着行囊和收获下山。后面山上的村民，还要晚几天才回去。中途，时锦给他们送了几次草药。 这次上山二十多天，大伙关系处的不错，尤其是张俏和顾谦，不再像以前那般。 身边的几人都看在眼里，默契的没有点破。只有张俏像是缺了一根筋一样，并没有发现顾谦对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在山上这么久，张俏发现了一个问题，她跟顾谦在一起的时候，不仅感应不到眼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而且，她的感应能力，还降低了。 顾谦不知道，在背后，张俏私下给他安上了一个衰神的标签。 …… 张大程夫妇看着一双儿女全尾全须的回来，还收获不少，高兴得不得了。柳氏做了一桌酒菜，还让张立顶去请顾谦他们过来吃饭。 时松正好不想下厨，张家请吃饭，顾谦不会拒绝，他们便又来到了张家。 饭后，他们商量了打回来的那些猎物怎样处理？顾谦让时松去处理。 至于草药，这就更好办了。 张俏采的草药，由她自己处理，她要留着，或是卖出去，全看她自己了。 第二天晌午，时松送了银子过来。 一共是三十两。 这些是他们分给张立顶的银子，这次上山，猎物已经全部处理出去了。时松，时修，时锦，还有张立顶，他们四人平分。 张立顶觉得多了，想要推辞，时松把银子放下就走了。 “大哥，你就收着吧。这也是你应该得的，不必推来推去的，反而会让人觉得咱们小家子气。” 张俏拉住他，没让他把银子还回去。 张立顶有些着急：“可是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你没听时松说吗，平分！这肯定也是顾谦的意思，你要还回去，这不是让时松挨骂吗？再说了，这段时间在山上，你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安心收下，攒着以后娶媳妇。” 张俏笑着挪揄。 张立顶都脸红了，“娶什么媳妇，你别瞎说。” “大哥，你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我怎么就瞎说了？爹娘跟我商量过了，准备来年春耕后，就开始建新屋，然后就给你议亲。你说是不是娶媳妇？” 张俏拍拍他的肩膀。 院子里，张立顶夫妇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对呀，阿俏说的没错，这事我们已经商量过了。” “不行不行！”张立顶摇头，一脸严肃：“不着急的！爹娘，村院建好了，你们不是说让我去识字吗？这些日子，我也想过了，我要去学。 “我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混日子过，我以后要孝顺父母，也要照顾两个妹妹，我不能一点本事都没有。” “爹娘，我没有精力，也真的还不想成亲，你们别再说这事儿了。再过几年吧。” 经过了张倩出事，上山打猎，张立顶更加坚定自己要变强的想法。 第78章 执拗的徐文元 闻言，张大程夫妇面面相觑，有惊喜，有欣慰，也有不赞同。 他们觉得张立顶的年纪到了，应该要定亲了。 可就觉得张立顶说的没错。 一时有些矛盾。 张大程看向张俏，“阿俏，你对这事有什么想法？” “我尊重大哥的意思。” 张立顶听着，脸上放光，“爹娘，阿俏都觉得我应该这样做，那你们？” “行！这是按你说的。”柳氏一锤定音，决定了暂时不给张立顶议亲。 张立顶连忙抓住机会，向他们争取了三年的时间。 …… 后山，顾家。 时修拿着信进来，“爷，京城来信。” 顾谦接过信，看了眼上面的字迹，他拆开信封，看着里面的内容。 “你先下去。” “是，爷。” 顾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信是他娘写来的，提醒他回京过年。 他的行踪一直是个谜，没有人知道他具体在哪里？所有的信也是传到一个地方，再由他的人送到他手中。 从山上回来后，家里的信就不少了。 皇帝的，也有皇帝儿子的。皇帝的儿子们，一个个在心中关心着他的身体，打听着他在哪里，事实上，他们是什么用意？顾谦很清楚。 皇帝非常信任他，如今朝中百官都在催皇帝立太子，皇帝的那些儿子们写信给他，无非就是想从他这里拉到重要的一票。 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外出休养身体，其实也是想避开这个局面，不想插手。 他一向不站队，只听皇帝一人的。 正因如此，皇帝对他才特别的好和信任。当然，这份好和信任背后，还有一些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关系。 顾谦决定，今年就不回去过年了。 回信刚送出一天，他又收到了京城来的信，令他立刻回京。 收到这封信，他就知道，不得不回。 …… “来！这是我给你做的锅巴，有几种味道，这是微辣的，这是五香的，这是放那些杂粮的，这是椒盐的。” 张俏提着一大篮的锅巴过来，里面是一包一包的，按这味道分好了。 顾谦点头。 张俏把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吃完了，你再跟我说，我再给你做。” “为什么？” “啊？” 顾谦看着她问：“我说你为什么给我做？” 张俏怪怪的看着他，“你这人是不是有些奇怪呢，不是你自己说让我给你做些锅巴吗？你要是不想吃的话，那我就提回去了。还有啊，给你做这些呢，就是想要谢谢你。在山上这些日子，虽然你也没帮我什么忙，但是还是得谢你。因为有时修他们在，我大哥才能平平安安的，顺顺利利的历练了一番。” “所以？”顾谦看着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一包包的锅巴上，“这是你表达的谢意？” “可以这么说。” “……”顾谦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好！我收下了。今天你做饭，我等着吃啊，多做些好吃的。” “好啊。”张俏站了一会，打量着他的神情，发现他今天有些不太对劲。 站了好一会儿，一直不见他说话，张俏就出去了。 “阿俏。”刚出房门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徐文元。 张俏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好像变黑了？这是从哪里回来的？” 徐文元上下打量着她，“你看起来倒是不错，感觉长了个子，气色也好了，当然，白了不少。” 徐大夫轻咳一声。 张俏连忙上前，“师兄。” “……”徐文元惊讶的看着张俏和他爹，微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鬼？ 张俏为什么喊他爹师兄呢？ 房门拉开，顾谦从屋里出来，“阿俏，你师兄来了，怎么不请他坐下来喝茶？” 张俏忙道：“师兄，走，咱们坐下来聊。” 徐大夫点头，目光担忧的看了一眼徐文元。他选择今天带徐文元过来，其实就是想让徐文元认清一件事实。 一件他不忍心说的事实。 “阿俏。”徐文元拉住张俏的手，看了一眼他爹，“阿俏，你为什么喊我爹师兄呢？” 张俏：“当然是因为……” “因为她是你爹的小师妹呀，你不会这层关系都捋不清吧？”顾谦打断了张俏的话。 “小师妹？” “是啊。你爹没跟你说，他给你找了一个小师叔？”顾谦朝徐大夫做了个请示，“徐大夫，咱们那边坐。” 徐文元紧扣着张俏的手不放，“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想要跟我撇清关系？” 张俏摇头：“不是！是因为我想学医，我想拜鬼医为师。” “可是……” “我们到后面走走。”张俏指了指后院。 徐文元点头，失魂落魄的跟在她身后。两人来到后院，到了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张俏抬头看着他，“虽然我是你师叔，但我们一样是朋友。徐公子，我的答案不会变，与你的关系也不会变。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给不了你任何的回报。” “为什么？因为那个人吗？”徐文元皱眉。 张俏一头雾水，“哪个人？” “阿悄，你是聪明人，你不会听不懂我的话。我说的那个人是谁，你真不知道？” 张俏摇头：“不知道。” “这个家的主人。”徐文元点破。 张俏天后，忍不住笑了，“这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真不是？” “我肯定不是。”张俏看着他，一脸认真的道：“没有谁，也不是因为哪个人，而是因为我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知道跟你没有可能。” 事实上，张俏觉得她跟谁都不可能！ 重活一世，她不想再涉及情爱。 情爱是这世上最伤人，也是能够把人身上的盔甲化解掉的利器。 这样的事情，她不会再来一次。 “为什么？”徐文元紧盯着她，执拗的问。 张俏：“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觉得跟我没可能？就因为我最开始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吗？我承认！我当时真的就是想跟你定亲，以后把医馆交在你手上，我就可以不用被我爹逼着学医术了。” “可是后来……后来我没有一点那种心思。如果你觉得一身医术的人才配得上你，我可以现在就跟着我爹学医术。” 第79章 顾谦回京 “等一下！”张俏打断了他的话，有些急了：“你怎么就没听懂我的意思呢？问题不在你身上，而在我身上。老实跟你说吧，我这辈子都不准备嫁人。” “……”面对徐文元震惊的目光，张俏又道：“我挺害怕感情这个东西的，所以，能避免就避免。我这么说你听懂了吗？” 徐文元点头。 “因为林天佑吗？” “不是！”张俏肯定的道。 尽管她这么肯定，徐文元觉得还是因为张俏被林天佑深深的伤害过，所以才对感情避如蛇蝎。 “我知道了。” “……”张俏松了一口气，“那我们要做朋友呢，还是你叫我师叔？老实说，有你这么一个大侄儿，我还挺不好意思。私下我们就像朋友一样相处，如何？” 徐文元笑了，露出一口皓齿。 “好！朋友。” 他才不要做她的大侄儿呢，一点都不想。 徐文元看着顾谦的后花园，本来没什么心思转，但是想要气一下顾谦，便道：“陪我走走吧，我瞧着他这里风景不错，正好一起转转。” “好啊。” 张俏说不是因为顾谦，但顾谦对张俏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徐文元可看的一清二楚。 他不笨，很容易就猜到了时锦替鬼医收徒弟的主意是谁出的？ 这天，他打定主意要气顾谦。 张俏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张俏到厨房做饭，他就去帮忙烧火，打下手，反正就是不给顾谦一个痛快。 徐大夫看着他那幼稚的行为，暗暗有些头疼。 可又不能明着说什么。 干脆找了个理由，直接到制药房去找时锦，避开了那尴尬的一幕幕。 “阿俏，这些是给你的。我特意找楚之行给你准备的，我知道你不爱用这些东西，可是姑娘家嘛，怎么能没有一些上得了台面的胭脂水粉呢？” 徐文元把一小包东西搁在厨房的桌上。 张俏还没说什么，他立刻就道：“刚才不是说咱们是朋友吗？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你还是我师叔，我送你一些见面礼，你可不能拒绝。” 张俏看着他那委屈巴巴的样子，笑着点头，“行！我把东西收下。多谢呀，大侄儿。” 徐文元撸起衣袖，恶狠狠的道：“去！你居然敢叫我大侄儿，你是不是皮痒啊。” 正准备上前去闹她，倚在厨房门上的顾谦，凉凉说道：“她是你师叔，你不是她的大侄儿，又是什么？没上没下的，小心你爹收拾你。” 徐文元停下，转身朝他看去，眼底满是挑衅：“是谁怂恿我时锦师叔的，我不问，也知道。顾公子，明知不可能，何必还要处心积虑呢？” 顾谦是什么人？ 当初不知道，后来知道他的名字后，不用查也知道顾谦是一号什么样的大人物了。 顾谦对张俏是什么心思？ 徐文元知道。 顾谦与张俏有没有可能？ 徐文元也知道。 那样的人家，不可能接受张俏这样的身世。 所以，他不觉得顾谦是他最大的威胁，相较于林天佑，徐文元觉得林天佑才是他更该防备的。 “值得呀！”顾谦略有所指的看了张俏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到了傍晚，徐大夫强行拉着徐文元离开。 顾谦把张俏叫到了屋里，“这些书你带回去看吧，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来这里了。” “……”张俏的手放在书上，听到这话后，愣愣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家里来信，明天我们就要回去。年后才会回来，所以这段时间，你可以不用来这里了。” “哦，我知道了。” 张俏抱着书转身。 顾谦喊住她：“等一下！” 张俏回头看去，“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吗？你放心！我药圃里的东西，我会经常上来照料。” “不是那个。” “那是？” 顾谦看着她，“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我可能很久以后才回来。” “……”张俏暗暗捋了捋他的意思，“哦，祝你一路顺风！提前祝你过年快乐！” “……”闻言，顾谦气得不轻。 这丫头真傻，还是装傻？ 可看着她的样子，倒不像是故意的。 顾谦暗下呕的不行，“我多谢你啊！” “不用客气！”张俏完全不知他在生气，又笑眯眯的道：“这是应该的，几句话嘛，还是要说的。说好话，不用花银子。嘿嘿！那咱们来年见！” 张俏挥手。 顾谦看着她的背影嘀咕一句，“你是盼着来年不见吧？何必这么假呢。” “……”张俏脚下一顿，随即又往外走。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第二天，天没亮，顾谦他们回出发了。 不用天天去顾家，张俏便忙起了家里的事。 徐文元隔三岔五会过来一趟，有时，陪他们上山采药，有时去翻田地。顾谦离开，并没有改变张俏的生活，她也没有不舍或是失落感。 只是，每次从顾家经过，或是去药圃时，她总会多看一眼树下的摇椅。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平平淡淡，没再起什么幺蛾子。眨眼间，进了腊月，村民算是正式的闲下来，准备过年。 “大姐，快过年了，为什么大哥哥还不回来呢？”这天，姐妹二人在院子里晒东西，张倩忍不住的问。 “他回家过年，肯定不回来啊。阿倩，你要是没事的话，你就回屋练练字，等年后他回来了，看到你写的字好看，一定会夸你的。” “真的？” “肯定！二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快去吧，再背一下三字经。” 张俏揉揉她的脑袋，终于把她哄回了屋里。 京城，顾府。 “爷，这是宫里面送出来的，全是一些滋补用品。”时松端着东西进来。 顾谦瞥了一眼，眉头一皱，摆摆手：“送到老夫人院里去。” “是，爷。” 时松把东西送到了顾老夫人院里，再回来时，托盘上堆得更满了。 上面放着不少画像。 时松小心翼翼的道：“也，这是老夫人让小的带过来的，说是……” 说着，他顿了顿，然后又硬着头皮的道：“说是京城名门贵女的画像，老夫人让爷过目，说是……如果看不中，老夫人再让人去收集。” 第80章 叔侄相见 顾谦看都不看一眼，“收走！” “可是，爷，就算你不看，老夫人还是会让人送来，每天都会送。” 顾谦抬头看去，时松低声道：“老夫人是这么说的。” 顾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先下去吧，回头我跟老夫人说。” “是，爷。” 果然，顾老夫人不是说说就算了，还真是每天都让人送了不少的画像过来。看样子，他是想要跟顾谦打持久战。 顾谦一天不选，她就天天都送。 这天，顾谦亲自把那些画像全部送回去，“娘，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就是天天送，也没用。我不会选的！” 顾老夫人听后，用力一拍桌面，“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 “娘，我暂时不想娶妻。” 顾老夫人听后，更加生气：“你不想？你也不想想你多大年纪了？你不娶妻，你想做什么？孤老一生吗？你要再这样，别怪我强制性的做些什么，你不想做的事。” 顾谦无奈的看着她，“那你也别怪我做一些娘不想看到的事。” “你？” “娘，你儿孙满堂，不差我一个。我也没说我这辈子不成亲，只是还不到时候。我看娘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也就放心了。” 顾谦起身。 “老夫人，珩公子过来给你请安。”陈妈妈进来，身后跟着顾珩。 “孙儿给祖母请安。”顾珩又朝旁边的顾谦拱手行礼，“九叔。” 顾谦点头，“这次回来过年？” “是的，九叔。” 因为顾珩的到来，顾谦又坐下来喝了几杯茶，等到顾珩再一起从顾老夫人院里出来。 “九叔，阿珩给你带了一坛好酒回来，我这就去取来，送去九叔院里。”长廊下，叔侄二人停下来，顾珩一脸笑意的说着自己从南方带了酒。 顾谦喜酒，但这些年身体不好，他也不太喝了。 “好！我让时松备酒菜，今晚我们叔侄二人一起喝几杯。”顾谦淡淡笑着，并没有拒绝。 他们叔侄二人相处时，看着很和气，二人都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但是两人都有一颗九转玲珑漆黑的心。 不相上下。 前世，他们叔侄二人站队不同，不可逆转的成了敌人。 面上还是一家人，但私下绝对是随时想弄死对方的。如果不是那样，顾谦也不会派出他的徒弟兼暗卫张俏，不会让张俏接近顾珩，不会让张俏最后在顾珩身上，丢了心，也送了命。 时松回去后，立刻让人去备下酒菜。 没过多久，顾珩提着酒过来。 “九叔。” “嗯，坐吧。咱们叔侄二人，不会拘礼。”顾谦颔首，示意他坐下。顾珩取酒坛递给时松，“时松，倒酒。” “是，珩公子。” 顾珩举杯，“九叔，半年不见，你气色好了不少，看来九叔觅了一个养身体的好地方。阿珩敬九叔一杯。” “嗯，这半年不见，你在江南还好吧？我久不居京城，不知朝中之事，只知江南旱灾，你治理有方，听说圣上对你夸赞有加，这可真是咱们顾府的大喜事。相信不久后，你就可以升迁回京了吧？” “治理灾情，这本是我地方官应该做的事。九叔是听人夸大其谈了，至于升迁回京，昨天阿珩入宫述职，皇上是提一下，不过，阿珩觉得应该在地方多历练几年。” 顾珩谦虚的道。 闻言，顾谦点点头，“你说的对！你现在年轻，的确是在地方多历练几年，更好一些。皇上宣我明日入宫面圣，如果皇上提及这事，我会向皇上转达你的意思。相信皇上一定对你更加欣赏。皇上以孝治国，又喜欢谦逊稳重的人，就像你这样的。” 顾珩笑笑，起筷帮顾谦夹了菜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九叔，我再敬你一杯。” “好！” 酒过三巡，叔侄二人的话也多了，聊起了江南的旱情，也聊了聊朝堂中事。顾珩只字不问顾谦在哪里养伤，顾谦也不提这事。 在这一件事情上，叔侄二人很默契。 喝喝聊聊，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再热，一直到子时，叔侄二人才醉意微熏，结束了今晚的叔侄谈心。 “爷。” “时松，你下去休息吧。”顾谦抬手，慵懒的倚在窗前的软榻上，阻止时松关窗，“别关了，我会关。” 时松：“是。”他走了几步，又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慢慢的出去，轻轻的带上房门。 顾谦扭头朝窗户看去，望着空中悬挂的明月。 明月圆了又缺。 他离开海棠村已经二十天了，再有十天就过年了，不知道那丫头在忙些什么？有没有安份一些？ 她一定不会想自己吧？ 一定暗暗松了一口气吧？ 也不知徐文元有没有再纠缠她，不过，徐文元已经不重要了，他们之间的辈份摆在那里。从他授意时锦代师收徒开始，徐文元就没有一丝希望了。 …… 海棠村。 张俏去后院的杂物间里布置了一些东西，今天特意让她大哥去镇上买了一些老鼠夹回来，她刚趁着家人睡着了，这才悄悄去布置。 如果她的预感没错，快天亮时，他们家会来几个小贼。 目标就是她种在杂物间里的石斛。 那些是她的家底，她怎么可能让人全部毁掉。 嘎吱…… 张立顶从屋里出来，看到张俏时，那紧张的神情才缓了缓，“二妹，你怎么还不睡？我听到脚步声，还以为咱们家进贼了呢？”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要不，我陪你？”张立顶听她说睡不着，立刻打起精神，顺手关上房门，“就在院子里，还是出去走走呢？” “……”张俏眸子一转，“大哥，你等我一下，我去取点东西，等一下就来。” 她匆匆去厨房取了打火石和几个红薯，出来时，一脸狡黠，“大哥，我们像小时候一样，到外面找个地方，起个火堆烤红薯，好不好？” “烤红薯？” “嗯。” 张立顶看着她手中的东西，点点头，“行！” 张立顶没问，为什么要到杂物间十几米外的石头后烤东西，他非常宠张俏这个妹妹，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反对。 更何况这只是多走几步路而已。 第81章 夜半抓小偷 火堆里的红薯烤得差不多了，张俏把火扑灭，“先这样焖一下，大哥，你再陪我一会。” “好！”张立顶点头。 没过多久，杂物间那边传来哀嚎，张立顶嚯的一下站起来，“二妹，那边是……唔……” 张俏率先往前跑，“大哥，你扎火把跟上来。声音好像是从杂物间传出来的。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她三两下跑到杂物间，抡起早备好的扁担，朝那模糊不清的人影身上砸去。 “该死的小偷，我打死你。” “偷东西，还敢偷到姑奶奶家里来了？” “我打你！” “啊啊啊……别打，别打啊。” “你都进屋偷东西了，还敢说别打？大哥，你快来，咱们把人送村长那里去。听着这声音有点熟，肯定是咱们村里人。” 张俏把人打了一顿，专挑打起来痛，又不会出人命的地方打。 张立顶举着火把进来，气喘吁吁。 “二妹，你拿着火把，我看看是谁？” 地上的两个人弓着身子趴在地上，双手紧护脑袋，似乎很怕人看见他们的样子。 张俏接过火把，张立顶上前去拉那男的，用力拽起来，看清人后，不由一愣，“阿爷，怎么是你？” 张俏看身张老头身边的人，“阿奶？是你吗？你们不在家睡觉，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还有，你们为什么拿我的东西。” 张老头刚趴过的地方，还有几个种了石斛的木桩。 “我们……”张老头推一下张老太。 张老太咬咬牙，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张俏，你是想要做什么？把我们往死里打吗？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居然怀恨在心，趁我们睡着了，你就把我们二老绑到这里，还下黑手打我们。” 张老太立刻倒打一耙。 此刻，已经是越说越溜了，“张俏，你个不仁不孝的东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以为自己有人撑腰，你就可以在这村里胡作非为了吗？” 张立顶立刻反驳：“阿奶，你胡说。我一直跟二妹在一起呢，我们刚才还在烤红薯，可没有绑你们来这里。” 张老太一手叉腰，一手提着张立顶，骂道：“你也一样，不仁不孝，我们老张家怎么就出了你们这一窝不孝子孙？” “……”张立顶被她骂懵了，“阿奶，你不能这样……” “我哪样了？我告诉你们，你们把我们二老绑到这里，不仅不孝，还是触犯王法的。大家是一家人，我们二老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们把我和你阿爷打伤了，给点药钱就算了。十两银吧，我们不仅打了，还受了惊。” “十两银？”张立顶傻眼。 张俏一直没说话，只是拦在门口，“大哥，别跟他们废话，你去找村长过来。爹娘也醒了，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张立顶为难的看着张俏，“可是，二妹，这……” “去啊！难道还让他们污蔑我们一家人不成？大哥，你觉得他们胡说八道，传出你我兄妹二人绑爷奶打爷奶，我们还能立足于这天地之间吗？这不是小事，也不是我们一家人跟他们说得清楚的。” 张俏见张立顶不在犹豫，就使出杀手锏。 “大哥，这些不属实的东西传了出去，我就别想嫁人了。” 张立顶听着，心猛然一震，“我立刻就去。” 张俏看着他的背影，暗松一口气。 那边，张大程夫妇拦下张立顶，“出什么事了？” “爹娘，你们去杂物间看看就知道了，我先去找村长。”说完，快速跑出院门。 柳氏一脸愁容，“当家的，我好像听到了爹娘的声音。” 张大程皱眉，朝杂物间看去，“走！我们去看看。” “好！” 夫妇二人一边走去，一边问：“阿俏，出什么事了？” 张俏看了张家二老一眼，大声应道：“爹娘，我们家进贼了，而且，他们还做贼喊捉贼。” “你？”张老头低斥，“你才贼呢。” 张俏瞥他一眼，“你们是不是贼？自己心里清楚。” 说话间，张大程夫妇已到杂物间门口。 张老太故伎重演，“大程啊，你快进来教教你闺女，她把我们二老绑到这里一顿打，还说我们是贼。我们是你的爹娘啊，你得让她还我们一个公道。” 张俏不说话。 张大程立刻道：“娘，这是不是有误会啊，阿俏不是那样的人。” 闻言，张老太立刻嚷嚷：“她不是那样的人，我和你爹就是老贼了？” 张老头也端起了架子，“就是啊，你的意思是我和你娘真上你家来做贼了？” “这？”张大程不知该怎么应话，目光移向张俏。 柳氏问：“阿俏，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俏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家二老，“很明显啊，做贼喊捉贼，被抓了个现形，现在又倚老卖老，想以孝治咱们全家人的罪。” “张俏，你？”张老太气歪了嘴。 他们二老巴巴的在家熬了大半夜，一直等在这个时辰才来，就是想着鸟悄拿走东西。 没想到被抓了个现形。 老三说，这杂物间种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不然，老大一家不会这么细心照料。 每天都落锁。 宝贝着呢。 张俏指着地上的石斛，“我不会把东西丢在地上，我爹娘很清楚。” 其实不用解释，张大程夫妇也知是怎么一回事。 张俏绝对不可能绑人。 更不会把石斛丢在地上。 这石斛是仙草啊，很值钱，他们是知道的。 “张俏，你说来说去，就是一口咬定我们二老是贼吧？”张老太指着她骂：“你就是一个反骨贼，白眼狼，亏我家老大养你这么大。如果不是我们……” “娘，你要说什么？”柳氏打断了张老太的话，一脸不悦：“我们已分家了，分家书上也写得一清二楚。你别逼我们断绝关系。” 断绝关系？ 张大程惊讶的看着柳氏。 这是不是太严重了？ 张老太听着，心火噌噌就上来了。 “柳翠花，你就是一个泼妇，我一直忍着你，你却总是怂恿我儿与我们疏远。你别以为我不说，便是不知道了。 我大儿上战场后，你耐不住寂寞，你与那林家……” 第82章 明显有漏洞 “闭嘴！”张俏大喝一声，周身冷肃，“是谁让我爹代弟上战场，是谁得听我爹在战场上没了，立刻要分家的？一亩沙田二分地，一个茅草屋，你让我娘挺着大肚子住在这里。 我娘没哭没闹没带着孩子改嫁，一个女人干起了屠户。你们不帮衬着，反而落井下石，你们配为人父，为人奶爷，配为人吗？ 现在还说这种话，你们当真让人寒心了。” 柳氏扭头抹眼泪。 听着张俏提及往事，她忍不住心酸落泪。 张大程也红着眼眶，落在柳氏肩上的手紧了紧。 张俏又道：“别人瞧着可怜，还这家一把青菜，那家几个红薯的救济。你们呢？你们就是不知足的吸血虫。 一口水都不曾给过我们。 你们凭什么说我们是不仁不孝？凭什么说我是白眼狼？ 我爹孝顺，就算分家了，年年奉养老人的东西没少过。你们呢？” 张家二老听后，非但没有愧疚，反而挺起了胸膛，“我们是他的爹娘，生他养他给他娶妻成家，他奉养我们，这是天经义地的。” 张俏啧啧几声，没再说话。 张大程夫妇也没再说话。 张家二老相互搀扶，一步一步走到门口，“张俏，你让开！” “……”砰！张俏一脚横过去，拦下他们，“村长马上就到了，你们不能走！” “让开！”张老头喝道。 张俏抬抬下巴，“不让！” 张老太愤愤的看向张大程，“大程，你叫她让开！” “娘，我？” “你是当爹的，还要听她的不成？这天下间哪有这样的理，绑爷奶，打爷奶，还不听爹娘的话。她反了是不是？我们老张家可没有这样的反骨贼。早年，有人说她不是我们老家的骨血，依我看啊，她就是……” “娘！！！” 张大程涨红了脸，怒声喝止张老太在。柳氏肩膀在他的手下耸动，应该是哭了。 张大程双眼通红，抬头深吸了一口气，用力逼下马上就要脱眶而出的眼泪。 他的眼底一片水泽。 “娘，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你也别逼我，人心都是肉做的，会痛会寒。我是你们的儿子，我做什么都应该的，但是，翠花不是你们生养的。 她嫁给我后，吃尽苦头，没享过一天福。 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家里的三个孩子。 娘，别人这么说，你都该撕烂她的嘴，你怎么还自己说出口呢？我是你儿子啊，你怎么就不想想该怎样维护我呢？ 我的孩子，你怎么能那样说？他们……他们……他们是我的孩子啊。” 说到最后，张大程哽咽住了。 他侧头，手在眼窝上按了按。 张老太嘀咕：“又不是我说的，人家传的。这事我瞧着也不假，你说我们家有谁像张俏这样？” 柳氏上前几步，“阿俏，哪里不像我柳翠花的闺女了？她以前就是太软弱了，现在这样才是对的。我柳家人可不是怂蛋。” 张老太被儿媳妇这么一呛，脸色不好了。 “柳翠花，你信不信我让大程休了你。” 张大程一脸严肃：“我不会休翠花！真要有人被休，那也是我。爹娘，你们谁也不能离开。” “张大程，你反了？” 张老头用力朝张俏的腿上踢去，那架势是想把腿踢断。 “阿俏。” 张大程夫妇吓了一大跳。 只见张俏轻松一格，张老头就被撇到了一旁，险些摔倒在地上。他气极，指着张俏骂：“死丫头，你想弄死我？” “是你想踢断我的脚。”张俏不想再与他们废话，“你们不是说自己很无辜，什么也没做吗？那你们担心什么？等村长来吧。” “……”张家二老面面相觑。 这时，院门那边传来林常青的声音。 “这大晚上的，你们家又怎么了？”语气很是不满，可能是半夜被人打扰了美梦，有些起床气。 张老太抢先道：“村长，你可得给我们主持公道啊，这张俏三更半夜把我和她爷绑到这里，又打又骂的。” “……”林常青很懵，还没捋清，就听到身旁的张立顶气急败坏的道：“村长，你不能听我爷奶黑白颠倒，是他们半夜跑来偷我家东西，还打人骂人。” 这？林常青听他们各执一词，头疼不已。 老张家的家务事，他是真的处理怕了。 张老太隔空骂道：“张立顶，你胡说八道。” “阿奶，我没有！我说的是实话。” “别吵了，谁说谎，等一下就清楚了。村长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不是谁说是，那就是了。”张俏打断了他们的话。 林常青被架了起来，这事不管也得管了。 他站在杂物间门口，往里看了一眼。 地上掉了几个木桩，木桩上还有绿油油的植物，像是草，又像是花，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反正，没见过。 林常青问：“张俏，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俏指着地上的东西，道：“村长，这些草药是我替我师兄照料的，说是很珍贵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爷奶收到什么消息，他们半夜来这里偷草药。我和我大哥在后面烤红薯，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结果他们不认，反而说我们绑他们，打骂他们。” “村长，你看这个，这线是我弄在门后的，只要有人强行推门进来，这线就会断。还有这个，你看，这老鼠夹。” 老鼠夹上有血，明显是夹到人了。 林常青往张家二老脚上看去，只看张老头脚上有血渍。 张俏又道：“如果是我自己进来，我不会弄断线，也不会踩到老鼠夹。” 事实如何？ 已经很清楚了。 林常青冷着脸，沉声道：“张叔，你们这是做什么？非要大半夜弄到鸡飞狗跳吗？” “我们没有！”张老太恨恨的瞪着张俏，“她……这些明明是她自己种的，说什么她师兄的？” 张老太眨眨眼，“她什么时候有师兄了？什么师兄？” 这师兄是怎么一回事？ “我种的，你们就可以来偷了？”张俏冷冷的问。 “这个家的东西，我们用得着偷吗？儿子孝顺爹娘，这是天经地义的。”张老太一听，觉得张俏的话明显有漏洞。 第83章 他凭什么怨？ 张俏眸子一转，笑问：“那你是拿？” “我儿子是一家之主，这个家的东西全是他的，我们是他的爹娘，他的就是我们的。我们还不能拿了？” 张老太底气十足的反问。 一瞬间，她忘记了早前还骂了张大程一顿。 张大程还强硬了一回。 林常青皱眉，“张婶，你们已经分家了，上次在分家协议上，也写得清清楚楚，除了每年大程要给你们的奉养金，他不用再给别的。你们怎么能随便就上门拿东西，还有，你们拿什么东西要半夜来？” 他进了杂物间，弯腰捡起地上的木桩。 “不管这东西是谁的，你们半夜不问自取，这都算是偷了。” 林常青说完，把木桩子摆在架子上。 架子上还有许多，一排排的摆着，绿油油的，生机盎然。 闻言，张老太不服，“村长，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 “那话要怎么说？”林常青板着脸反问：“半夜三更不睡觉，偷偷跑进人家的杂物间，不是偷是什么？你们也别跟我吵了，在我这里，黑的说不成白的。你们说吧，这话要怎么处理？” 张家二老瞠目结舌。 张俏看了他们一眼，道：“村长，他们是我爷奶，按说我不该据理力争，但这样的事情，我不想三天两头的麻烦村长。” “嗯，你接着说。” 林常青也不想总是处理他们的家事。 张俏抬头挺胸，“这些东西，我也不怕挑明了说。这是我师兄拜托我照料的，我师兄说了，这个叫铁皮石斛，十分珍贵。他种了给顾公子当药引的，不能有半点闪失。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怕他们以后还来。 如果东西没了，我没法向顾公子交待，也对不起我师兄。 这一次，我可以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不计较。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这些石斛不见了，或是枯了，死了，我就找他们。” 张俏手指着张家二老。 “枯了，死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张老太发飙。 张俏眯了眯眼，眼中寒芒闪过，“因为你们不怀好意，得不到，就弄死。这样的事情，你们做得出来。” “你……” 张老太扯了下张老头。 “老头子，你说说，这人是不是疯了？她的东西与我们……” “我看行！”林常青打断了张老太的话，“这事我来断，也做个见证。如果枯了死了少了，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你们。” “村长？” “就这么定下了。我认为，如果你们不动歪念头，这些东西就不会有问题。”林常青摆摆手，“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睡吧。” 说完，他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打哈欠。 “困死我了，大半夜的，尽是一些说出来丢人的事。你们二老怎么就不珍惜一下自己的脸皮？这传出去，不丢人吗？” 张家二老臊得慌，恨恨的瞪着张大程。 张大程轻叹，“爹，娘，你们回去睡吧。” “把我们打伤了，你爹还被老鼠夹给夹伤了，你就这样打发我们？”张老太一脸怒意，林常青一走，她又天不怕地不怕了。 张俏凉凉的道：“村长刚走不远，要不我去把人找回来？” “张俏，你……” “老太婆，我们走吧。”张老头拽住张老太，脸沉得厉害。 “可是……” “走！” 张老太不敢忤逆他，终是跟着他一起回家。 杂物间，张俏把东西摆回去，又浇了些水，看着那些折断的嫩枝，一脸心疼。张大程看看那月光下蹒跚的身影，又看看屋里的张俏，轻叹一声。 “阿俏。” “爹，你心疼他们了？”张俏抬眼看过来，一脸冷清。 张大程一噎，望着她，眼底有不忍和纠结。 张俏看得分明，“你心疼他们，他们可曾心疼过我们？过去，现在，如果有一点当我们是家人，我都不会这么强硬的对他们。以前不说，就说阿倩吧。阿倩不见了，他们是帮忙找人了，还是事后拿一个鸡蛋过来？或是，过问一句？有吗？” 张俏揪着自己的衣襟，满面悲伤，“爹，你是他们生养的，你要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我们……我们做不到的事，你也别勉强我们。” 说完，她大步回屋。 背板得直直的，连背影都那么的倔强。 张立顶搓搓手，鼓起勇气，道：“爹，我跟阿俏一样。”说完，也回屋。 柳氏拍拍张大程的肩膀，“回屋吧。” “翠花。”张大程拉住她的手，眼中水雾聚拢，“你怨不怨我？” 柳氏吸吸鼻子，“怨过的。”说完，她笑了笑，泪水从脸颊上滑落下来，“当年，不知从哪传来假消息，说你在战场上没了，我哭过，也怨过。后来，我被分家出来，怀着孩子上山下河，种田做屠户，夜里哭过，怨过，恨过……” 她抬手抹去眼泪，定定的看着他，“但是，我也感激过。” 张大程的心绞痛得厉害，“感激？” 柳氏点点头，“嗯，感激过。每次看着立顶和阿俏，我又感激你，因为你才有了他们的啊。他们从小跟着我吃苦，那么乖，那么懂事。如果没有他们，我想……我想……我坚持不下来。 那样，我就等不到你，也不会有我们一家人的今天。 大程哥，阿俏说的没错。他们是你的爹娘，你会心软，这是你的事，但是请你别勉强我们。我们不把他们当仇人，这已经是大度了。 我们是人，不是神仙，我们没办法以德报怨。 你忘不了他们的生养之恩。 我们也同样忘不了他们曾对我们做过的事。” 说完，柳氏拍拍他的手背，“我回屋睡了。” 张大程一人站在杂物间前，一动不动。 许久，他一屁股坐在门坎上，双手覆面，双肩耸动。低低的压抑的哭声，像是被困的野兽，往事一幕幕的从脑海里掠过。 他头痛，心痛，每一个毛孔都在痛…… 他对不起妻儿！ 刚才看着他爹娘蹒跚的背影，他心里有一瞬间怨过张俏的强硬，怨她那样对待老人，怨她不能大度一些…… 讽刺啊！ 前尘往事与眼前的事，一幕幕的。 那么清楚明了，他凭什么怨？ 第84章 有效果了 第二天一早，张大程提了东西去老张家，“爹娘，要过年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说着，他取出钱袋，取出早备好的银子。 “这是明天的奉养金。以后，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过来了。” 张老太接过银子，放在嘴边咬了下，笑眯眯的点头，“行行行！” 此刻，她眼里只有银子。 张老头抬头看向张大程，眉头轻皱，“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与爹娘划清界线？” 张大程摇摇头，“不是！儿子是你们生养的，划不清吧？只是，我请爹娘念在我是你们儿子的份上，昨晚那样的事，不要再有了。” “你？”张老头嚯的站起来，用烟竿指着他的额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大程：“我的意思很明白了。” “咝……”张老头：“你给你说清楚了。” 张大程一脸平静的道：“以后，我们家的当家人是翠花和孩子们，所有的事情，全由他们说了算。爹娘，你们保重身体，我走了！” “张大程！”张老头跺脚。 张大程头也不回，摆手离开。 从老张家出来，张大程又去找林常青，再去了一趟镇上。 …… “爹，你去镇上备年货，你怎么没跟我们说一声？”一家人围在箩筐前，低头看着张大程买回来的东西。 吃的，用的，穿的，全都有。 柳氏惊讶的看着张大程，“你这是？” “没几天就过年了，我备了些东西，我们明天去柳家送年礼。这个头绳给阿倩的，这个银镯子是给阿俏的，这支银钗给你。” 张大程把东西取出来，一个一个的分。 只有他和张立顶没有。 张倩笑眯眯的拿着头绳，“二姐，这是爹第一次给咱们买头绳呢，好不好看？”她一边说，一边拿着头绳在发髻上比划。 “好看好看！”张俏笑着点头。 张倩问：“爹，我们都有东西，大哥和你没有呢？” 闻言，张大程笑了笑，“我和你大哥是男的，男的衣服干净，头发整齐就行，不需要别的。” 张立顶笑着附合，“对对对！我和爹是男人，不用这些的。” “阿俏。”张大程看着张俏，“明天，我们一家人去你姥爷家，好吗？我……我早上把过年的，还有明年的奉养金都送到你们阿爷手里了。我跟他们说清楚了，以后这个家你和你娘当家，你们娘俩说了算，我全听你们的。” 小心翼翼的语气中带着讨好。 闻言，几人看向张俏。 “娘，你把东西收好吧，明天我们去看姥爷他们。”说完，她拿着自己的东西，转身往外走，“我去后山的药圃看看。” “阿俏。”张大程的心有些慌。 张俏扭头看来，咧嘴笑了。 她扬了扬手中的银镯，“爹，这个好看，我喜欢！” 张大程看着她的背影，疑惑的问旁边几人，“阿俏，她还生不生我的气啊？我看不懂啊，她……” “噗……”柳氏扑哧一声笑了，举拳砸他一下，嗔道：“你个大老粗啊，你是不是傻啊？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你今天的表现这么好，谁还生你的气？” 张大程微张着嘴，愣愣的道：“真的？” 柳氏笑着翻了个白眼。 “立顶，把东西挑到我屋里去。” “好的，娘。” 母子二人进了屋，外面传来张大程高兴的声音，“我烧水杀鸡，炖鸡汤给阿俏补一补。” 柳氏忍不住笑着摇头。 张立顶也嘿嘿的笑，“娘，我是不是该去河边捞点虾回来，中午炒了给我爹下酒？” 那边，张俏一个人来到顾家。 她站在树下的摇椅前，歪着脑袋，眉头轻蹙，目光紧紧的看着摇椅。风吹过，树叶飘然而下，她突然瞪大双眼。 “你……” 摇椅上，身穿家常白色宽袍的顾谦翘着二郎腿，一下一下的晃着。他正望着她，嘴角噙着淡笑，“阿俏来了啊。时松，沏茶！” “……”没人回应。 树叶落在张俏脸上，从鼻尖刮过。 张俏一个激灵，连忙摇头。 再定睛往摇椅上看去，张俏嗤笑一声，“张俏，你没事吧？你怎么能有那样的幻觉呢？”她摇着头去药圃。 不远处的树丛后，林天佑看着张俏的笑容，心里酸涩得难受。 阿俏站在那里是想到什么了？ 想那个人吗？ 快过年了，他从县城回来陪家人过年。 林天佑站在那里，一直等到张俏离开后，他才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然后回家。 张俏一家人到柳家送年礼，这是柳氏出嫁后，第一次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提着大包小包上娘家，而且还借了徐大夫的马车。 这派头十足，村民听说后，有许多人都来柳家凑热闹。 “阿俏，你脸上的疤好像变淡了不少。”厨房里，柳扶儿把张俏拉到窗前，仔细的打量了许久才下定论。 闻言，柳老太几人连忙也围过来。 “真的？阿俏，来来来！让我们看看。” “呀，好像真的是淡了不少。” 柳氏一脸惊喜，“我这天天看着，没什么感觉。现在你们这么一说，好像这疤真的淡了不少。” 柳氏高兴坏了。 张俏摸摸脸颊，“我师兄给了我两瓶药膏，早晚各抹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效果了。”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柳氏问。 张俏揉揉鼻子，“我想着先试试，有效果了，大家再高兴也不迟。如果效果不大，大家也不用空欢喜一场。” 其实，张俏是忘记说了。 不过，柳氏听她这么一说，也能理解。 柳氏心疼的抱她一下，“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总是一个人扛着。你这样子，多让人心疼啊。幸好老天有眼，你苦尽甘来，遇上贵人，好事连连。” 柳老太问：“师兄是什么意思？阿俏拜师了？怎么还有师兄？” 张俏拜师学医一事，并未向来公开。 柳氏也没跟娘家人说。 “娘，这事是我疏忽了，我忘了跟你说。我那村里不是来了一家人吗？他们之中有一个是徐大夫的师弟，医术十分了得。徐大夫和他瞧着阿俏有天分，便代师收徒，我们阿俏就成了他们的师妹，跟着他们学医术。” 第85章 越来越红火 啊？代师收徒，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他们还是为张俏感到高兴。 柳老太含泪而笑，摸摸张俏的脑袋，“阿俏，真好啊！” “姥姥。”张俏窝进她怀里。 午饭后，柳老太拉着柳氏母女二人进屋。 关上门，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匣子。 “阿俏，这是姥姥给你的。” 张俏惊讶的问：“姥姥，你怎么还给我备礼物呢？上次你已经给我买过东西了。” 柳老太笑着努努嘴，“看看。” 柳氏催她，“你姥姥给你的，你就收着，看看是什么东西？我都有些好奇。” 张俏连忙打开夹子，只见里面有几十颗珍珠，大小一致，色泽光亮，圆润。 一看这就是好东西。 “姥姥，这个……这个怎么给我呀？” “不给你给谁呢？”柳老太笑眯眯的合上匣子，“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知道那些河蚌里面有珍珠呢？这是你应得的。” 柳氏听得一脸迷糊，“娘，阿俏，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老太便笑着把张俏上回教柳扶儿姐弟认蚌壳，挖蚌壳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柳氏。 柳氏听后，惊讶得合不拢嘴。 她把小匣子拿了过去，打开，看着里面的珍珠，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她是在湖边长大的，对蚌壳不稀奇，河蚌壳里面有珍珠，这就稀奇了。 “阿俏，这……这是真的？” “娘，这当然是真的。”张俏扭头看向柳老太，“姥姥，你们后面又挖了不少？怎么有这么多呢？这些东西，不该全给我吧？” “放心放心！你扶儿姐也有，少不了他们的。我本来呢是想找人做手串，或是耳环，头花之类的。我想给你备着，以后呢，可以当嫁妆。” 柳老太笑了笑，牵过张俏的手，握紧。 “你姥爷说，湖里的蚌壳有珍珠，就是不能让旁人知晓。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的首饰，把珍珠给你，你自己看着办，这样更好。” 张俏听后，笑着点头，“姥爷真聪明，想的周到。” 三人相视一笑。 小坐了一会儿，张大程一家人就要回家了。柳老太他们也没留人，大家都知道快过年了，家家都忙。 另外，张俏说了，家里还有东西要打理。 柳氏是真的高兴，没想到张俏上次来柳家，不仅教他们做咸蛋和皮蛋，还都他们认有珍珠的蚌壳。 柳家现在的日子，越来越顺利，越来越红火。 柳氏比谁都高兴，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靠娘家帮衬着，总感觉自己拖了娘家的后腿。 现在，张俏所做的一切，让她感觉还了一些恩情，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娘，你怎么一路看着我笑眯眯呢？” “高兴！自豪！骄傲！”柳氏笑眯眯的看着她，“我家闺女真是太能耐了，我高兴啊。” 张俏被她夸到脸红。 “娘，哪有这样自己夸自己孩子的？” “现在不就有吗？”柳氏一脸坦然，“我家闺女这么好，怎么夸都不够。我呢，不识字，也没见识，说不了多少夸人的话，但是，我得跟你说，在我眼里，我家阿俏是最棒的。” 说完，柳氏还拍拍胸口。 逗得一马车的人都哈哈大笑。 回到家，张俏把那珍珠交给柳氏保管，柳氏连忙给她推了回去。 “这个是你姥姥给你的，也是你应得的，你自己收着，不用给我。” 张大程在一旁忙附和，“对对对！你自己收着，这些放在我们身边，还有点不安全呢。” 张俏只好收下。 “那行！我收着。” “本来就该你收着。” 日子一晃，这天就过年了。柳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爹，你先坐好。”张俏按着张大程坐下，又看向张立顶，“大哥，赶紧倒酒。今天晚上，除了阿倩，我们几人多喝几杯。” “为什么我不能喝呀？”张倩问。 张俏刮刮她的鼻子，宠溺的道：“因为你还是小屁孩呀，小孩子，不能喝酒的。” “可我以前也喝过呀，爹用筷子点了酒给我喝过，酒辣辣的，味道怪怪的，不好喝。” 张倩一脸疑惑，说到酒的味道，还皱着小鼻子。 “酒是不好喝，所以才不让你喝呀。”张俏抱起她，放在凳子上，然后给她倒了杯茶。 “你喝茶，以茶代酒也是一样的。” “哦！” 张倩很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甜甜的菊花茶，然后笑眯了双眼，“好甜！” “娘，你也坐下。” “大哥，坐！” 一家人围坐下来，张俏举起酒杯，“第一杯酒，我敬爹娘，爹娘辛苦了。” 张大程和柳氏相视一眼，二人连忙起身，张俏忙道：“爹娘，你们是长辈，坐着吧。” “不不不！一起来。” 二人一脸欣慰，满脸笑容。这算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开心，这么丰盛的过年。 “那行！” 张立顶和张倩也站了起来，“咱们一起吧。一家人，不分彼此，一起喝。” 张俏重重地点头，“好！一家人，不分彼此！来！咱们干的第一杯。” “干！” 喝完第一杯，坐下来吃点菜，一家人你敬我我敬你，高高兴兴的。最后，酒量不太好的一家人都微醺了，这才作罢。 堂屋里起了火炉子，烧着炭，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年纪最小的张倩坚持要一起守岁，眼皮子打架了，还不愿意回屋睡。 张大程看着三个儿女，突然涌起了感慨。 他起身，柳氏喊住他：“你上哪去？不是要陪孩子们一起守岁吗？” 张大程指着外面，“酒喝多了，我出去一会儿。”声音微微沙哑。 说完，他就急忙往外走。 张大程走到后院的石头上坐下来，抬手抹脸，掌心中冰凉冰凉的，不觉间，他满面是泪。 高兴的，感慨的，欣慰的，心疼的…… 都有！ 在这么一个团聚的夜晚，往事全部涌了上来，酒气让他的心都柔软了起来，多愁善感起来。 他调整了许久，一直没法平静下来。 “娘，我爹出去这么久了，要不我去看看？”张立顶起身，担忧的看着外面。 第86章 祸不单行 “不用了！你爹他没事，让他在外面坐一会儿吧。”柳氏怎么会不懂自己的枕边人？ 刚才张大程那微哑的声音，她一听就明白了。 张立顶不解：“我爹在外面坐着？这怎么行呢，天冷，又喝了酒，在外面会着凉。” 柳氏起身，“行了，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别出去。”柳氏扭头，看着他们，“多少给你爹一点面子，也许正在哭鼻子呢？” 说完，她笑了笑，摇着头出去了。 哭鼻子？ 张立顶真的没办法理解，他娘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爹顶天立地，怎么可能会一个人躲在外面哭鼻子呢？而且还是在团圆大过年的时候。 “阿俏，我有些不放心。” “大哥，你放一百个心吧，你就在这里陪我们守岁，让爹娘在外面说说话。你可不能去打扰他们。”张俏抿着嘴笑了。 爹娘坐在一起谈心，这画面，想想都甜。 “真……真没事？” “大哥还不相信我和娘？” “相信！” “这不就得了？坐吧，吃点东西，喝点茶，正好醒醒酒。”张俏给他倒了杯茶。 张立顶见她这么轻松，这才真正的放心下来。 没事就好！ …… 京城，顾府，【谦院】。 “爷，这是在宫里被灌了多少酒？怎么一身的酒气？”时锦听到动静，连忙从屋里出来，帮着时松一起扶顾谦。 时松扁扁嘴，“没人灌酒。” 谁有那个胆子呢？ “没人灌？”时锦不敢相信的看着顾谦。 明显是醉了啊。 没人灌，难道是自己喝的？ 他家爷什么时候自觉喝那么多酒了？ “先扶进屋，我再去煮醒酒茶。” “好！” 两人把顾谦扶进屋，一个忙着去煮醒酒茶，一个去找衣服。没人看到软榻上的人，突然就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没有半点醉意。 顾谦侧身躺着，手指一下一下的抠着榻边的花纹。 今晚的宫宴上，他是装醉的。 “老夫人。” 院子里传来时松的声音，顾谦一听，连忙平躺，闭目调整呼吸。 嘎吱……房门被推开，时松一边领顾老夫人进屋，一边解释：“老夫人，九爷喝醉了，时锦在煮醒酒茶。” 顾老夫人看着榻上的人，蹙眉，不悦，“一屋子的酒气，你们就这样照顾主子的？扶到榻上躺着就行了？” 时松连忙放下衣物，前去开窗。 “慢着！”顾老夫人厉目一扫，“你要做什么？” “开……开窗，透透气。”时松忐忑。 “去打水，外头冷，你开窗，这是让你们爷受凉染风寒？”顾老夫人走到榻前，不满的打量着顾谦，许久，她才坐下来，轻叹，抽出帕子帮他擦脸，“不想被指婚，也不用自己灌到这么醉吧？你自己的身体，你不惜着，为娘还心疼呢。” 顾谦这条命经历了九死一生，当时不知他怎么弄的，找到人时，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后来一直昏迷，半年后才醒来的。 顾老夫人想都不敢想那半年的日子。 她的心啊！ 像是被人剜了一样，血淋淋的痛着。 不一会儿，时松扭了湿帕子，顾老夫人伸手去接，“我来吧。” 时松一顿，还没反应过来，帕子已经被顾老夫人夺过去了，她一边帮顾谦擦手脸，一边吩咐下人，“你们都退下吧。” “是，老夫人。” 一行人，鱼贯而出。 顾老夫人来来回回的拧帕子，帮他擦手脸，末了她才坐下来，精致的脸上布满了担忧和无奈。 她低头看向那张与她有八分相像的脸，往事涌上头，她轻叹一声。 “谦儿，为娘是不是害了你啊？” 其实，顾老夫人年纪并不大，她是顾老爷子的继弦，膝下只有顾谦一子，十七岁时生下顾谦，算一算，她如今也只是徐娘半老的年纪。 生在富贵人家，保养得当，她看起来根本不像是顾谦的娘，倒是姐姐。 “我不是要逼你成亲，而是你年纪真的不小了。你再不成亲，顾珩都要成亲生娃了。我不知道，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但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自那半年昏迷过后，她就看不懂自己的儿子了。 顾谦在想什么，有什么计划，她不知。 顾谦的身体变弱了，性格也变了，她疑惑。 如今的顾谦像个谜团。 她看不懂！ 或许，她是从未看懂过吧。 “谦儿，你这年纪，就算我不逼你成亲，宫里那位会同意吗？你向来活得通透，你不会不知道，你要怎样做，那位才会安心吧？” …… 母子二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满室寂静。 叩叩叩…… “老夫人，时锦给九爷送醒酒茶。” 顾老夫人起身，把帕子放进盆里，转身去开门，“你们照顾好他。” “是，老夫人。” 时锦点头。 顾老夫人抬步往外走，丫鬟婆子立刻涌簇着她离开。 时锦端着托盘进去，却见顾谦坐要软榻上，“爷，你醒啦？喝了那么多酒，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言，顾谦扭头朝他看去，那目光让时锦想跪。 “爷，你……你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顾谦抿抿唇，勾勾手指。 时锦连忙把托盘放下，然后附耳过去，听着听着，脸色大变，冷汗涔涔。最后，他看着顾谦，结结巴巴的道：“爷，真的要那么做？” 顾谦没有丝毫犹豫，“嗯，这事就交给你了。” 时锦见他主意已定，只能应是。 年后，京城传得最火的传言就是顾九爷居然是天阉，听说，他去年昏迷，其实就是因为想治这毛病，服病后，反作用太大，导致人醒来后，身体大不如前。 现在非但那啥不行，身子骨也不行。 祸不单行！ 传言，顾九爷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年后就悄悄抬了几个俊俏小郎君到府里。 传言，原本圣上想指给顾九爷的老首辅的嫡孙女，听闻这个消息后，哭着闹着急急的定下亲事。 对方还是顾家人。 顾家的玉公子（顾珩的双胞胎大哥）。 这一来一回，原本该是九婶的人选变成了大侄媳妇。 “大哥，你找我？”顾珩刚入宫面圣回来，下人就让他去找顾玉。顾珩与顾玉是双胞胎兄弟，一个体强，一个体弱，但都是绝顶聪明的人。 第87章 一家都是戏精 顾玉自小身子骨不好，顾珩对这位兄长很敬重，也有心疼，更有愧疚。因为，顾玉的身体变得更差了，这与顾珩也有关。 他们八岁那看，顾珩落水，顾玉不顾一切拉他上岸，最后自己也被扯下水。 自那以后，顾珩自责。 顾玉坐在软榻上，盖着雪白毛毯，手里还抱着暖炉，一旁的几子上摆着袅袅升烟的小香炉，满室都是淡雅好闻的檀香味。 不过，仔细的闻，还是能闻到药味。 “阿珩，你坐下。” 顾珩帮他掖好毯子，然后才坐下来。 “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玉握紧了顾珩的手，劲很大，握得有些疼，顾珩蹙眉，“大哥，你别着急，有事慢慢说，我在这，我听说着，我去给大哥办。” 顾玉深吸了几口气，胸膛起伏，“阿珩，你……你怎么能那样做呢？楚月她原本该是咱们九婶，你怎么……” “大哥。”顾珩挣开手，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大哥，楚月是你的意中人，她怎么能当我们的九婶？现在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吗？大哥，我希望你幸福。” 顾珩在外装扮顾玉认识楚月，也成功的引了楚月的注意，并且，这门亲事已经定下来了。日子就定在三个月后。 顾玉：“可是？” “大哥，没什么可是，你的幸福对我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了，楚月嫁给九叔，你愿意？她能幸福？” 顾珩反问。 顾玉想到了顾谦的病，又想到了楚珩扮他与楚月相识。 他内心还是很不安。 “她把你当成我，这样真的……” “大哥。”顾珩握紧顾玉的手，“大哥，你我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大哥的才情，品性，皆比我强，哪一点不够好了？大哥，我不希望你妄自菲薄，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大哥。以后，楚月成了我的大嫂，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九叔的病？” “太医都来确诊了，错不了。大哥，楚家想与顾家联姻，看上的是顾家。你心仪的姑娘，你就自己爱护，别想太多。” 顾珩松开手，“大哥，你休息，我去一趟九叔那里。” “好！” 顾珩来到【谦院】，在院门口遇到了黄太医，“黄太医，借一步说话。” “顾大人，请！” 二人来到几米外的树下，顾珩一脸担忧的问：“黄太医，我九叔没事吧？你们这几天每天过来诊断，可有结果了？” 黄太医朝院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顾大人，这事……我不方便多说。” 顾珩颔首，谅解的道：“行！那我就不勉强黄太医了，我也只是关心我九叔的情况，黄太医你辛苦了，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黄太医忙摆手，“顾大人，旁的我不能多说，传言是真的。” “……”顾珩一脸错愕，嘴巴微张。 “告辞！”黄太医见状，匆匆越过他，离开。 顾珩在树下站了好一会儿才抬步进了院门。 砰！ 屋里传来物件砸碎声，顾谦恼怒的声音，“时松，把东西给我端出去，我不喝……我为什么要喝这东西，不喝——” 顾珩进屋时，时松正跪在地上收拾碎瓷片。 “时松，你先出去一下。” “珩公子？” “去吧。”顾珩努努下巴，蹲下身去捡碎片。时松看了看顾珩，又看了看背身负手而立的顾谦，终是先出去了。 顾珩把碎片收完，起身，提壶倒茶。 “九叔。” 顾谦转身朝他看去，满目阴沉，“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 顾珩摇摇头，把茶杯推到对面，“九叔，你先喝口茶。阿珩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关心九叔的身体。” “我不用你关心。” “九叔。” “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顾谦指着房门，冷脸赶人。 顾珩起身，张了张嘴，还要说些什么。顾谦先发致人，“在这世上没有哪一个男人愿意跟人讨论自己的这种短板。你走，别挑战我的耐心。” “……”顾珩沉默，好一会儿才点头，“九叔，那我先出去了。” 顾谦寒着脸，手还指着门口。 砰！ 顾珩刚出门，房门就被顾谦冲过去，大力甩上。 顾珩无奈摇头，一旁，时松不安的道：“珩公子，九爷他……唉……你别放在心上，九爷心里也不好受，他……” “时松，你闭嘴！” 屋内传来顾谦的怒吼声。 时松连忙紧闭嘴唇，对着顾珩打着手势。 顾珩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我不会多想的。我走了，九叔就劳你们仔细伺候了。” 时松点头。 目送顾珩离开后，他双肩骤垮，耷拉着脑袋，与正在院里翻晒药材的时锦交换了个眼神。 累！ 顾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一家都是戏精。 宫里，黄太医扛着药箱去向皇帝（南宫烁）回禀顾谦的情况。 “黄太医，情况如何？” “回皇上的话，顾九爷的情况很不好，的确像传言那般，吴太医，李太医的诊断没错。”黄太医行礼后，低头回禀。 南宫烁闻言，沉默一会，遂开口，“开药方，尽力给他诊治。” “是，皇上。” “下去吧。” “是,臣告退。” 太医院，太上皇身边的冷公公早就候在那里，问了情况后才离开。黄太医，李太医，吴太医，三人愁眉苦脸，不知该怎么开方子？ 顾谦像是随时要炸了一样，他们三人每次去顾府，那都是提心吊胆，心惊胆颤，出一身冷汗。 幸好，第二天，他们就收到消息，顾谦离京了。 传言，顾谦受不了京城的流言蜚语，又因身体有疾，所有离京找地方休养身体去了。不少人暗松了一口气，也不少人气得不轻。 他这一走，又是没了音讯。 找他，还得几经周折。 路上，时松去河边打水，扭头看了眼在树下休息的顾谦，低声对一旁的时锦，道：“时锦，爷为了早日离京，为了不被赐婚，为了早日看到你的小师妹，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啊。这样的事情，哪个男的愿意？” 时松心里苦哈哈。 爷，这是任性啊。 他……苦啊！ 第88章 傻子才不跑 时锦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个眼神，什么也没说，提着水就走。 时松皱眉，“欸……你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 时锦摇摇头，没说话。 那边树下，顾谦站起来，“走吧，出发。” “是，爷。” …… 海棠村。 年前冬猎时，从深山林里采来的药材，终于炮制好了。张俏想着家里没事，姥爷家也去过了，一时闲得发慌，便打包了药材，准备去镇上一趟。 一来，她把药材买了。 二来，她年后还没去给她大师兄拜年呢。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她都需要去一趟。 林天佑准备回县里，不想浪费钱做牛车，便瞒着姜氏走路去镇上。远远的，他看到张俏往村口去，心中不由狂喜，连忙紧跟上去。 他怕张俏生气，不敢跟太近，两人隔了十米左右。林天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这么远远的看着张俏，居然都能生出一股满足感。 正胡思乱想间，他看到张俏面前站着几个壮汉，张俏不知跟他们说了什么，然后，张俏就被他们拉到了林子里。 林天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脑子里除了张俏遇上事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再无其他想法。 他撒腿往林子里跑去。 林子里，张俏看着面前的几位壮汉，蹙眉问：“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你叫张俏？”其中一人不太确信的打量着张俏。他听人说，张俏脸上的疤其丑无比，可现在看着并不是啊。 虽然脸上是有一道疤，但是伤疤不明显，淡淡的。还有，那人说张俏长得黑黄瘦丑，现在瞧着挺水灵的，尤其是那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灵气十足。 情报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闻言，张俏皱眉，正想说自己不是，突然林天佑就跑了出来，拦在她面前，“阿俏，你别怕！” “……”去！张俏想骂人。这人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这下，张俏不用否认了，那三人确定了张俏的身份。三人相视一眼，低低的笑了，“想不到这丫头长得挺不错的啊，虽然脸上有疤，但也不吓人。” “没错！” “还行。” 三人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张俏，那眼神轻佻，嘴角的笑容更是猥琐。 林天佑板着脸，“你们想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难道没王法了？你们赶紧走，否则的话……哎哟……” “否则什么啊？”为首的男子用力拉过林天佑，林天佑没防备，身子向前一个个踉跄，一下子就摔跤在地上。 三人相视一笑。 “哈哈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瞧着能耐的，大话一箩筐，倒是不怕被咱们哥儿几个揍到他娘不认。” 三人准备先把林天佑收拾了，再慢慢收拾张俏。 林天佑翻个身，还未爬起来，又被人一脚踩住胸口。 “你们想干什么？” “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等一下，乖乖在一旁看戏就成。你要是敢乱来，我们就打断你的腿。” 林天佑瞧着他们的架势，似乎要对张俏做不好的事，连忙喊道：“你们别乱来！她……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你们不能欺负她。” 闻言，张俏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 三人回头看向张俏，有些疑惑。对于这个打算英雄救美的人，张俏似乎并不是很喜欢。 “阿俏，你别跟我呕气，现在不是呕气的时候。”林天佑急了。 张俏按了按手提，拽拽的问：“你们三个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的上？这书生，我不认识，你们放他走吧。” 三人听后，笑了。 “小丫头，他知道你叫什么，怎么可能不认识？你想让他出去喊人来帮忙，这个伎俩是不是太浅白了？” 林天佑认定张俏是为了保护他，所以才说不认识他。他想到张俏心底还是有他的，瞬间就欢喜起来。 “阿俏，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可我是一个男的，我不需要你来保护，我可以保护你……啊……” 张俏突然冲上去，一记完美的侧身横踢，直接将三个壮汉踢倒在地上。林天佑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帅气的一个空中旋转，人又稳稳的站在地上。 啪啪啪！ 张俏拍拍手灰，上前去拉林天佑，“赶紧起来，跑啊！” “哦哦。” 林天佑伸手拉住她，爬起来就往林子外跑。 摔在地上的三人迅速爬起来，追了上去，“站住！你们别跑！” “傻子才不跑。” “啊……”林天佑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张俏着急拉他，结果被那三人围了起来。 三人张狂的看着他们，“跑啊，怎么不跑了？” “阿俏。” “闭嘴！”张俏喝止林天佑，看向那三人，“你们究竟想要怎样？对方给了你们多少银子？我可以加倍给，你们让开。” 脑海里浮现林天佑被三人打断手的一幕，虽然她不待见林天佑，但林天佑的确是为她而出现的。而且，林天佑如果有个好歹，那姜氏肯定会发疯闹事。 那不是张俏愿意看到的。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问：“你有银子？” “没有！不过，等我到了镇上，把药材卖了，也就有银子了。我的那些药材最少可以卖到十两银子，或许，还能更多一些。” 张俏猜测对方给的银子肯定不多。 因为这三人的打扮就能看出一点。 这只是三脚猫功夫的小痞子，如果就她一个人，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可有个林天佑，她就没多少把握了。 不怕别的，就怕预感成真。 张俏露出手腕上的银镯子，“这个银镯子是年前我爹给我买的，也值点钱。”她一边说，一边寻找机会推林天佑出包围圈。 她知道，这三个人不会跟她一起去镇上。 “丫头，你把银镯子先摘下来。” “好！”张俏点点头，慢慢去摘银镯子，林天佑要阻拦她，“阿俏，你别给他们，这是你爹买给你的。” “林天佑，你能不能闭嘴？” “阿俏，我……” 张俏瞪他一眼，然后摘下镯子，用力往空中抛去，“拿去！” 三人同时往上跳，伸手去接锣子。张俏趁机将林天佑推了出去，“赶紧跑，不要回头。” 第89章 还想上天了不成 “阿俏……” “跑！”张俏怒吼一声的同时，手脚也没闲着，立刻与他们三人打了起来。林子里，打斗声响起，不一会儿，三人被打倒在地上。 “阿俏，你真是太厉害了。”大树后爆出一声欣喜若狂的呐喊，张俏定睛看去，只见林天佑跑了出来。 她蹙眉，低头看着三个痛到满地打滚的人，不由勾起了唇。 “你站住！” “……”林天佑一脸懵。 张俏伸手扯下指拇大小的粗藤，利索的将三个汉子绑在树下。确定他们三人没有了反抗之力，她才暗松了一口气。 “阿俏。” 话音落下，随后耳边刮过一阵风，扬起了张俏的发丝和衣角。她眯了眯眼，身旁已站了一人。 林天佑惊喜的看着她，眼神亮得有些可怕。张俏刚想说话，冷不防的便被林天佑倾身过来，手握住她的后颈，直接将她整个人狠狠摁进怀里抱着。 “……”什么意思？ 张俏挣了挣，可此刻林天佑的力气却也大得吓人，像把铁钳一样钳着她的脖子，不容她抗拒。 张俏伸手，想要掰开他的手指。 耳边传来林天估沉沉的声音，一字一顿：“阿俏，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对不起！阿俏，你别再生我气了，行不行？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你还是以前的你，以前是我不对，以后，我会改，我一定改。阿俏，我喜欢……” 张俏呼吸间都能闻得到林天佑身上的味道，她用力地推了推林天佑的胸膛，林天佑不由的往后退开几步，只觉胸口生痛。 张俏如今拥有‘神力’，刚才是没妨备，所以才没挣开。 张俏冷着脸，与林天佑炙热的目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正声的道：“林天佑，请你自重！也请你不要误会！” “阿俏，是我错了！我林天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语气中，满是企求。 张俏微愣，定定的看着林天佑。 林天佑真的在道歉？他那么自负的一个人，从来都在她身上找不是，用来掩饰他的错，今天是吃错药了？ 林天佑见状，立刻把握住机会，又道：“阿俏，以前我不知珍惜，我盲目听从我娘的话，我死爱面子，我对不起你。阿俏，现在我知道你的心了，我也懂了，我真的……” 张俏在旁静静听着，手指微微弯曲，握成了松松的拳头。 “说完了吗？”张俏冷冷清清的问林天佑，“说完了，你就滚吧！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处理了这三个人。因为你这百无一用的书生，我才束手束脚，不能放开的收拾他们。” “阿俏。”林天佑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张俏回视着他，又道：“以前是我错了，我错在看错了自己的心意。林天佑，我以前说的话，不会因为今天而改变一丝一毫。” “阿俏。”林天佑冲上去，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生怕自己这一松手，张俏又会越走越远了，他连忙又补充了一句，“阿俏，我会改的。” 张俏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会改？嘿嘿！还真的需要你改一下，麻烦你把自己胡思乱想的毛病改一改，麻烦你把自己冲动跑出来给别人添麻烦的毛病改一改。” 林天佑一顿，张俏甩开他的手，低头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衣服，“这三人被我绑了，跑不了。我要去镇上，你回村找人把他们三人处理了吧？别扯上我，就说他们拦路想要打劫你。” 张俏捡起地上的竹篓，背上，扬长而去。 林天佑站在原地，目送她出了林子。 “小子，你要是识相的话，你就放了我们哥儿几个，否则……” “啊……”林天佑一腔怒火无处撒，冲过去将他们三人狠揍了一顿，“今天如果你们不说出是谁派你们来的，别怪我送你们去衙门。我可是这村里的童生，在知县大人那里，还能说上几句话……” 海棠村的童生？ 三人懵逼。 这事有点不对劲啊。 张俏刚才被林天佑握紧时，感应不到他有危险，又听他说那些话，无心与他再相处下去，所以离开林子，独自一人去镇上。 【百草药馆】。 “大师兄，过年好啊！”张俏进了大门就对柜台后的徐大夫拱拱手，乐呵呵的拜年。 徐大夫连忙出来，“小师妹，你来啦！我正准备今天带着文元上你家的，不巧他来了一位朋友。” 张俏笑道：“大师兄，我小，哪能让大师兄去给我拜年呢？” “你我平辈，那你爹娘就是……” “大师兄，这事我正好要与你谈一下。”张俏如今成了徐大夫的小师妹，他与张大程夫妇的辈份就有了变化。本是同龄人，现在却掉了一辈。 张大程夫妇觉得尴尬，便与张俏说了说。 让她跟徐大夫说一下，辈分一事，徐大夫与张俏，徐大夫与他们各算各的。这样大家都不用尴尬。 “啊？”徐大夫愣了下，“到后院厅里坐，走吧！” “好！” 张俏一边走，一边跟徐大夫说了那事，徐大夫本也尴尬，一听张大程夫妇这意思，当下就同意了。 “阿俏。” 徐文元听到张俏声音，立刻从厅里迎出来，笑眯眯的看着她，“你怎么过来了？一个人？” 徐大夫斥道：“叫师叔，你没大没小是吧？” 徐文元：“阿俏说了，你们是你们，我们还是朋友关系。” 张俏笑着点头，“对！师兄，你别责备他，这事我与他有了默契的。他比年纪还大，让他叫我师叔，那是便宜他了，活活把我叫老了。” “哈哈哈！”徐文元身后传来笑声，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楚之行走了出来，与徐文元并肩而立，看到张俏时，他眼前一亮，“张姑娘，好久不见！想不到，你竟成了阿元的小师叔。” 他说着，看了徐文元一眼。 眼中满是促狭。 徐文元笑着推了他一下，“去你的！我叫阿俏师叔，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与我平辈，还想上天了不成？” 楚之行笑了笑，耸耸肩，两手一摊。 “我可以跟张姑娘一辈，你可以改口叫我叔。” 徐大夫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家别在这里说话，进去坐下来聊。” 第90章 拨不得，也碰不得 几人进了厅里，坐下，下人很快就端着新沏的茶进来。 “请喝茶！” “谢谢！” 楚之行打量着张俏，见她礼貌十足，就连下人奉茶都要道谢，不由得顿生好感。 他眼尖的发现张俏脸上的伤疤淡去了不少。 “张姑娘，相较于上次，你现在气色好了不少。” 闻言，徐文元扑哧一声笑了，“噗……你这话够含蓄的，不就想夸阿俏长得好看吗？” 楚之行不甘示弱的怼了回去，“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像我怎样？” “皮厚！” 哈哈哈！几人不由笑了，徐文元摸摸鼻子，看了眼笑得灿烂的张俏，也就不以楚之行计较了。 徐文元与楚之行极为默契，楚之行不好意思问的，他方便。 “阿俏，我发现你脸上的疤淡了不少，肌肤也白皙了。我就说嘛，我的眼光向来是极好的，阿俏就是天生丽质。” 徐文元说着说着就彩虹屁起来。 张俏经过别人提醒后，也认真的观察了自己脸上的伤疤，的确是淡了不少。 “这个是因为擦了药膏。” “药膏？”徐文元好奇的问。 张俏点点头，“时锦师兄送给我几瓶药膏，早晚各抹一次，效果挺不错的。” 闻言，楚之行与徐文元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神都发亮。 “阿俏，有件事想与你商量一下。” 徐大夫搁下茶杯，“你们聊着，我去厨房，让他们做饭。” 徐文元这话一出，徐大夫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接下来的事情，他觉得应该让孩子们自己去商量。 张俏问：“什么事？你先说吧。” “就是那个药膏，能不能给我们看看？”看着张俏皱眉的样子，徐文元着急解释：“阿俏，我们不是想要那个方子，哦不，我们就是想要那个方子，哎，也是……” 徐文元一紧张，直接语无伦次。 一旁，楚之行摇摇头，很是无奈。 “我来说吧，瞧你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徐文元瞪了他一眼，点点头，挠着脑袋坐在一旁。 楚之行看向张俏，“张姑娘，你大概也知道我是开胭脂水粉铺的。在我铺里，所有的胭脂水粉和香料都是我自己的方子。前些日子，阿远出远门一趟，找了些草药回来，还给了我一个方子，就是想要给张姑娘做去疤的药膏。” “……”竟是为了她出远门？张俏扭头看了徐文元一眼，只见他脸上红扑扑的，居然浮现了一丝丝的羞涩。 这反萌差，让张俏有些想笑，心里也感动。 楚之行又道：“我们反复研制了许久，一直不成功，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我们要你的药膏，就是想要看看我们缺少了什么成分。当然，我们不是白白要姑娘的东西，我们想与姑娘合作，你出方子，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以后这去疤膏能卖多少，我们与姑娘五五分成。不知张姑娘意下如何？” 话落，徐文元也紧张的看着张俏。 “合作没有问题，不过，如果我也能研制出新的水粉，或是香料之类的，也可以合作吗？” 张俏爽快应下。 楚之行与徐文元一脸狂喜，“当然！我们求之不得。” “那行！合作。” 上次从胭脂水粉铺出来，张俏就动过这个念头，不待她行动，楚之行就找上门来，张俏又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 她需要产业，需要银子。像这种不需要自己抛头露面，又能挣到银子的机会，她求之不得。 至于徐文元，她前世不熟，现在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性子，而自己与徐大夫又是师兄妹。 这关系铁！ 楚之行嘛！张俏前世就熟悉他，两人还是好友，有些香料水粉的配方，还是楚之行与她一起研制出来的。 张俏想着，她可以提前把方子拿出来，大家一起挣钱。 楚之行没想到这么顺利，过来给徐文元拜过年，顺便想请教徐大夫那个方子的问题，结果直接方子就有了。 他心情大好，感觉这就是开年红。 好运连连。 徐文元回屋去取了纸笔墨，三人一起商议着合作协议，确定没有问题了，当场就签下协议。 张俏揣着协议，忍不住笑了。 “你们两个连方子都没有看到，就跟我签协议，难道就不怕我是诓你们的？” “不怕不怕！你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你脸上的疤变淡了，这足以说明你手上的方子非常有效。” 楚之行一肚子的生意经。 “张姑娘脸上的疤，将会是我们这去疤膏效果的最好证明。到时候，不用张姑娘说，自然会有人询问张姑娘用的什么药？我们不愁没生意。” 张俏失声笑了，朝楚之行竖起大拇指。 她一直知道，楚之行是生意场上的怪才。明明有那么显赫的家庭，偏偏做这一门，其他男子不做的生意。 楚之行非常有个性，也有自己的坚持。 他不会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放弃自己的喜好。 中午吃了饭，张俏把带来的草药过了秤，徐文元和楚之行就打算跟张俏一起回家。 徐大夫生怕给张俏招来非议，便跟着他们一起去海棠村张家。 “阿俏。” 林天佑站在张家院子外面的草丛后，见他们从马车上下来，立刻跑过去。 徐文元皱眉，上前拦在张俏面前。 他低头看向林天佑，眼中满是不悦和警告，“你干什么？阿俏跟你早就没有关系了。” “徐公子。”林天佑不与他计较，扭头看向张俏，“阿俏，我有话要跟你说，关于那三个人。你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或是担心吧？” 张俏扭头看去，只见张家人都出了院门，朝他们这边看来。 “好！我们到一旁说话。” “阿俏。”徐文元喊住她。 张俏冲他摇摇头，“没事！你们先进去，我和他说一会话就回来。” “可是……” 张俏已经和林天佑并肩离开，徐文元只能怔怔的看着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就知道，顾谦不是威胁，林天佑才是张俏心里的那根刺。 拨不得，也碰不得。 又一直存在。 柳氏看着那并肩离开的二人，眉头皱得紧紧的，“立顶，你跟着去看看。” “干什么呢？别去！”张大程连忙拉住张立顶，冲着他摇头，“相信阿俏。” 第91章 我怕过谁？ 张立顶看向柳氏，“娘？” 柳氏点点头，“听你爹的吧，家里来客人了，咱们先招呼客人。” 说完，一家几口人上前去迎接客人。 “徐大夫，过年好呀！” “张兄弟，张弟妹，过年好呀！”徐大夫连忙迎上去，对着一旁的徐文元的，“还愣着做什么？拜年啊。” “是！”徐文元收回目光，换上笑脸，规规矩矩的行礼，“张叔，张婶，过年好！这位是我的好兄弟楚之行。” 楚之行：“张叔张婶好！” “楚公子好！” 一番寒暄后，张大程连忙请客人去堂屋坐。徐文元抱起张倩，把小丫头逗得咯咯笑。 楚之行不时的看他一眼，暗笑，微微摇头。 这小子倒是对张俏的家人巴结的很，这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怪新鲜的。 那边，张俏和林天佑走出了十几米外才停下，两人站在大树下，面对面而立。 林天佑紧张的揪着手，“阿俏，那三个人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 “怎么处理的？”张俏问。 林天佑应道：“他们保证以后不会再来找你，或是你家人的麻烦。” “你把他们交给村长了，还是让人送衙门了？” 林天佑眼中掠过一丝慌乱，“都没有。” 呵！张俏心中呵呵两声，两样都不是，那他凭什么相信人家不会再找麻烦？那三人她是不放在眼中，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也会担心家人。 林天佑这是又给她留下了一个大麻烦。 林天佑着急的道：“阿俏，你要相信我！他们一定不会再找你和你家人的麻烦了。真的！我保证！” 张俏听出一点蹊跷，深深的瞅着他，问：“他们是谁派来找我麻烦的？是不是你认识的人？你娘？还是你三婶？” 林天佑瞠目结舌，不知该怎么解释？ 不过，从他的表情，张俏已经得到了想到的答案，起码能笃定那三人与林天佑的熟人有关系。 “林天佑，我告诉你！这事要再有一次，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张俏冷冷的看着他，再不想听他解释，越过他，果断回家。 早知如此，她就该让那三人打断林天佑的双手。 反正是他的熟人派去的人。 查出结果，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张俏烦躁的拍拍脑袋，烦躁到想吼人。 林天佑回到家，姜氏见他如霜打茄子一般，不由就生气，“天佑，你今天要回县里你舅舅家，怎么半路就回来了？我刚看你从那边回来，你是不是……是不是又去找张俏了？” “娘，我回屋，有些累了。”林天佑蔫巴巴的，不想多说。 姜氏跟着他进屋，再也忍不住的吼道：“天佑，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为什么就不听话呢？你为什么还要去找那丫头？你说，你是不是喝了她的迷魂汤，她哪里好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林天佑被姜氏这么一吵，脑仁都痛了，“娘，我想要静一静，你能不能先别说了？我……” “你还嫌我吵了？”姜氏用力一吼，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天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吗？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现在是有出息了，但是，你还……” “娘，孩儿怎么可能嫌弃娘呢？我真的……”林天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跟姜氏说话，“我真的有些累了，我想……” “累什么累？你就是去找张俏那狐狸精了，你就是在她那里没讨到好，所以，你才这样子。天佑，你不要忘记了，你与她已经除了婚约，你们之间，再没有关系了。你不要忘了，她与后山那一家的男的，说不清道不明。她这样的女人，我死都不会让她进我家门的。” 姜氏骂到最后，已经是咆哮了。 她是恨铁不成钢啊。 林天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个丑八怪，那一家子的拖油瓶，他怎么能又想着回头呢？那张俏哪一点配得上她的儿子了？ “娘。”林天佑把姜氏推出门，迅速关上门，隔着门板对姜氏，道：“娘，你让我静一静，真的，我求你了。我知道与她没可能了，求你让我静一静吧。” 姜氏的话，张俏的话，一起在他耳边响起。 他只觉头痛欲裂。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姜氏怔怔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她的胸膛剧烈起伏，闭目深吸呼，再吐纳，可还是难平情绪。 “张俏，你给我出来。” 姜氏带着满腔的怒火，直接跑进了张家院子里，对着里面就歇嘶揭底的喊道：“张俏，你出来！” 柳氏和张俏正在厨房里忙，听到姜氏的声音，母女二人相视一眼，柳氏拉住张俏，“阿俏，你在这里，我出去会会她。一个姜氏，你娘还能应付。” “张俏，你出来！” “姓姜的，你喊什么呢？这还是正月里，你是想上门打架？”柳氏来势汹汹的从厨房出来。 姜氏扭头看去，指着柳氏，“你让张俏出来。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学一些不要脸的手段，她要怎样与后山那家男人勾三搭四，那是她的事。我儿子已经跟她除去婚约了，你让她放自重一些，别总来缠我儿子。” 闻言，柳氏的双眼迅速充血，红得吓人。 她冲过去，甩手就给了姜氏一大嘴巴，“姜氏，你上门找抽是不是？你这张臭嘴，信不信我给你撕了？我家阿俏缠林天佑？呸！你还要脸吗？以为鼻孔里插两根葱，你们就算是大象了？脸呢？你还要不要？” 柳氏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别人欺负她的孩子。 林家做的那些事，她不算旧账，姜氏还敢闹上门，这就是打抽无疑了。 张大程几人从堂屋出来，见院里两个妇人抓着对方的头发，瞬间就打了起来，立刻上前去拉架。 柳氏一脚踢开张大程，急眼吼道：“滚开！女人打架，你们男的凑什么热闹？打架，我柳翠花怕过谁？以前忍她，让她，她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死在我柳翠花手下的猪还少了？” 第92章 出门在外，低调一些 张大程的脚上吃痛，连忙抱脚跳到一旁，张立顶怕他娘生气，没有顾及他爹以前受伤的腿，连忙上前扶住张大程。 “爹，你没事吧？” 张大程摇摇头，一脸着急和尴尬。 “立顶啊，你去林家找一下林天佑，让他来劝劝他娘，把他娘带回去。” 张大程不怕柳氏受伤，倒担心柳氏正月里就把姜氏给打折了。在盛怒之下，柳氏可不会给谁面子。 三个孩子都是她的命根子，尤其是张俏，吃了林家的多少哑巴亏，受过多少委屈，这些都是柳氏一直压在心底的火。 姜氏送上门点火，这若不及时拉架，还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阿行，我们拉拉架吧。”徐文元一看这架势，立刻着急了。 楚之行拉住他，“你没听到婶子的话吗？女人打架，不让我们男的插手，我们还是……” “别打了！” 张俏从厨房出来，上前去拉架。 她力气大，一下子就拉开柳氏和姜氏，就在大家惊叹的时候，一声脆响又让大家都懵了。 柳氏从张俏身边绕过去打姜氏，“姓姜的，你打我的阿俏？” 姜氏退后几步，板直着腰，愤怒的瞪着张俏，“张俏，你究竟是怎么勾引我家天佑的？你们都没有婚约了，你能不能放过他？” 张俏的脸上火辣辣的，迅速的肿了起来。 她刚才把人拉开，没料到姜氏立刻又打过来。 柳氏：“姓姜的，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才该求你们放过阿俏。刚才林天佑来找阿俏，这是大家都看见的，可不是我们阿俏去找他。” 闻言，姜氏勾唇，一脸鄙夷的看着张俏，“原来，他刚才真的是从这里离开的，怪不得回去后就冲我发脾气。张俏，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娘，让我来！”张俏拉住柳氏，将她拦在身后，目光紧紧的看着姜氏，“林天佑为什么冲你发脾气，这与我无关。我该说的，全部都说完。你放一百个心，我张俏的确曾经瞎过，但现在不瞎了。从退亲后，我从未再想与你们林家纠缠不清，你与其在这里闹事，不如找林天佑说清楚，让他别再来打搅我了。我张俏不是没脾气的泥娃娃，再来纠缠，我不会手软。” 姜氏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张俏。 她说什么？ 她怎么敢那样说？ “张俏，如今我家天佑是童生了，你放不下，我能理解。可你也该有自知之明，就凭你，凭你家，你们别想着癞蛤蟆……” 徐文元当真是听不下去了。 “你这个无知的妇人，我可真不知该说什么？我师叔哪里差了？鬼医门下的小徒弟，哪一点差给旁人了？” “我师叔大气，不与你计较，不想让戳破你那可怜的虚荣心。可你似乎还真当自己是一品夫人了。别说你儿子是童生，就是将来高中状元，又位居高位，那又如何？我师叔看都不会看一眼，那些东西在我师叔看来，连个屁都不是。” “我师叔以前不退婚，那是为了顾及你们林家的脸面，不想让人在背后说你们无情无义。可你们不领情，还一直咄咄逼人，那师叔也只能满足你们了。退了亲，坏人由她来当。可你们呢？” 徐文元啧啧几声，摇摇头。 “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老头。”徐文元看向徐大夫，不满的道：“有人当你的面这么欺负你小师妹，你就是这样的反应？你这样子，你就不怕鬼医师公气到从地下爬起来揍你么？” 什么？张俏是鬼师的小徒弟，还是徐大夫的小师妹？ 外面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惊得交头接耳议论开了。 他们对鬼医不了解，但徐大夫的医术高超，也足于可知鬼医有多厉害了。张俏怎么会成了鬼医的小徒弟？ 众人好奇！ 徐文元朝院外扫看一眼，又道：“如果我时锦师叔在村里的话，一定不会让人这么欺负他的小师妹。” 迅速的，徐文元又砸下一个爆炸性消息。 时大夫和徐大夫同出一个师门？ 张俏是他们二人的师妹？ 这些消息直接要把他们给砸晕了。 张立顶去找了林天佑，二人气喘吁吁的进来。 林天佑跑到了姜氏身边，“娘，你怎么来这里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啊？你有什么气，你冲我来吧。你别……” 林天佑的眼角余光看见张俏红肿的脸颊，他吃惊的看过去，“阿俏，你的脸？” 徐文元勾唇，冷哼一声。 “林天佑，你可真不是男人。既然已经退了亲，两家人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你们林家还不时找我小师叔的麻烦呢？” “你真以为张家好欺负了是不是？那你是不是该看看我小师叔背后的鬼医门，看看我徐家，看看我时锦师叔？你一个小童生，不识了歹就算了，你娘居然还敢打骂我小师叔，还有我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谁是癞蛤蟆？难道不是你吗？少看不起人，我师叔迟早是你高攀不起的人。你算什么东西？钱多过我徐家，还是德行声望高过我徐家？” 徐文元是真的心疼张俏，突突突的像是机关枪一样，冲着林家人就开怼，越怼越停不下来。 他拉过楚之行，哥俩好的揽着他的肩膀。 “阿行，回头你回京了，你得跟你的老首辅祖父说说。这年头啊，什么科举，什么才子，还得看看人品如何？别是一味的认定死读书的书生，人品不行，这就像是丢一颗老鼠屎进了朝堂。” 老首辅楚家？ 林天佑的脸色变了几变，目光不可思议的看着张俏。 她怎么会识得楚家的人？ 她又怎么变成了鬼医的小徒弟？ 这些，他为什么都不知道？ 楚家？一般百姓不太清楚，但他却是知道的。老首辅与先帝情同手足，更是当今圣上的启蒙老师。 楚之行一直观察着林天佑的表情，看来林天佑是知道楚家的。本来，他不愿在外提及楚家，现在被徐文元捅出来，他否认和承认都不太好。 “阿元，你与你做兄弟时，我曾说过，出门在外，低调一些。我祖父若是知道了，他老人家会……” “老首辅为人正直，最不喜鼻前插葱装大象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徐文元不以为然的道。 第93章 没有半点温情 楚之行一脸无奈，拉下他的手，转身回张家堂屋了。“你说今天陪你来小师叔家拜年，可你怎么就……” 语气也满是无奈。 但听在村民的耳中，那又是一道晴天霹雳。 他们是来给张俏拜年的。 这张俏何德何能啊。 “阿俏，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没听你说过这些？”林天佑已经顾不上姜氏了，来到了张俏面前，紧盯着她问。 张俏玩味的看着林天佑，“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我与你还有什么关系吗？林天佑，把你娘带回去，我说过的那些话，你好好的说给她听一遍。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介意当众再说一遍，只要你觉得面子上能接受的话。” 林天佑一噎，面色难看。 “阿俏，难道就不能？” “不能！”张俏抬头看着他，冷冷的，没有半点温情，“且不说你娘上门闹事，就打人这事，那也该知道打人不打脸。我们张家的脸面，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你们踩在地上，还有什么可说的？能说的？你走吧！” 张俏指着院门。 “……”林天佑捏紧拳头，深呼吸，好半响才点点头，“好！我们先回去。” 徐文元愤愤不平的道：“师叔，你怎么能这样就放过他们？你就白挨打了吗？” “有一有二，不会再有三！你放心！你师叔我又不是泥捏的，不会一直任由人欺负。再有下一次，我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张俏垫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深长的保证。 徐大夫看着外面围观的人，“大家都散了吧。” 围观的人看林天佑扶着姜氏离开了，又碍于徐大夫的威望，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阿俏。你没事儿吧？”柳氏看着张俏脸上的掌印，眼眶泛红，心里自责，“怪娘没用。” “娘，不说这事。咱们回厨房做饭吧。”张俏拉着柳氏回厨房。 徐文元想要跟进去，徐大夫连忙拉住他，冲着他摇头，“进去陪楚公子喝茶吧。” “……”徐文元无奈的点头。 他实在搞不懂，他爹为什么就那样的防备着他？不愿给机会让他靠近张俏？更不会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有时他会怀疑，这不是一个亲爹对亲儿子的态度。 他做几十年的铁树开花，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心动的人，他爹却拼死拦着。 这能是亲爹吗？ 当然，这话他也不敢跟徐大夫说，否则一定会被无情暴打一顿。 厨房里，柳氏抹了抹眼泪。 “你干嘛要拉开呢？就凭我，那小豆芽一样的姜氏能是我的对手？” 张俏笑了笑，“娘，我知道她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才拉开你们。逞一时之勇，改变不了什么。我不想娘亲让人在后面议论，也不想把事闹得更大。” “那就憋屈的受着？”柳氏皱眉，突然对张俏有些陌生了。 “阿俏，你说过，要强硬起来，不让人欺负的。可你今天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俏走到柳氏身旁，搂着她的手臂，头轻轻的靠在她肩上，像是在撒娇。 “娘，我有菩萨保佑，神仙爱护。梦中的奇遇，我跟娘亲说过，但有一点我没跟娘说，因为我怕那是错觉。可日子久了，长久的证明之下，让我知道那件事是真的。” 柳氏也紧张的拉开她，手握着她的肩膀，紧紧的看着她，“阿俏，你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娘？” “娘，我不是瞒着你，而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对于我身边的人，如果他不久后就有危险，或是摊上大事，当我碰到她身体的时候，我就能感应到危险。” “……”柳氏惊讶的看着她，不敢相信。 张俏看着她的表情，低笑：“娘，就你现在这表情，正是我所顾虑的。的确让人难以相信，但是这么久下来，这事的确是真的。” 张俏说了几件她曾经避开的危险，还有后面的验证，最终，柳氏不得不相信她的闺女还拥有预知危险的能力。 “阿俏，你这……可不得了啊。” “娘，这事你可千万不要跟旁人说，否则人家会把你闺女当成妖怪绑起来。开始的时候，我自己都被吓到了。” 张俏小心的提醒柳氏。 柳氏点点头，“这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放心吧。” “娘。”张俏又头靠在柳氏肩上，“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古怪了？” “怎么会？傻丫头，我闺女真是有福气，神仙保佑，所以神仙才给你这些能力，就是为了让你苦尽甘来。” 柳氏笑着轻轻刮她鼻子，笑得一脸宠溺。 柳氏突然意识到什么，急问：“所以，刚才你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才那样忍让？” 张俏点头。 “嗯，那姜氏像根豆芽一样，我预感到娘亲把她打伤了，最后，事情越闹越大。” 闻言，柳氏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我闺女厉害。” “娘，你不怪我了？” “不怪！” 母女二人温存了一会，然后就一起做晚饭。张大程寻了个机会，来厨房转了一圈。 见她们母女二人没什么事，这才安心去陪客人。 林家。 林天佑和姜氏又吵了一架，母子二人相互指责对方的不是。姜氏得知张俏是鬼医的小徒弟，还是徐大夫的师妹，还和老首辅楚家有关系，心也里也惴惴不安。 她也怕张俏在背后给林天佑穿小鞋，可她在林天佑面前又放不下这个面子。嘴上的强硬，也不愿失去。 “娘，今天是我去找张俏的，而且，我找她是有事情，不是与她说那些有的没有的。早上，我去镇上时，她也去镇上，我就远远的跟着，结果……” 林天佑把林子里发生的事，全部都告诉姜氏。 听后，姜氏一脸惊讶。 “你说……你说……那三个人是你表妹派来的？” 林天佑沉着脸点头，“嗯，如果张俏不把人交给我，如果直接交到衙门，或是交到村长这里，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娘，我后来去找她，只是告诉她，以后那三人不会再找她麻烦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闹上门去，我真的……” 第94章 莫名奇妙 姜氏听到这里，再没有愤愤不平，只有浓浓的不安。如果只是张家，只是张俏，这些都不是事。她不带怕的。 可现在还有徐家，还有楚家，还有鬼医门，还有时锦……哦，还有那位病公子。他以前就说张俏是他的恩人，多番维护。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闹上张家，还那样做了，这会不会？ 姜氏光是想着，脚底都直窜寒气。 “天佑，对不起！娘拖累你了。现在你怎么办啊？那些人会不会暗中使绊子？会不会给你穿小鞋？还有，张俏会不会找上你舅舅家？如果她知道那三人是木朵派去的，那该怎么办？” 姜氏越想，脸色越是苍白。 林天佑闻言，耷拉着脑袋，“娘，这事我们只能盼着张俏不计较了。那三个人都被我打发走了，张俏不会知道是谁指使的。对于给我穿小鞋这事，我相信阿俏不会做的。她心里不会一下子就真的一点都没有我了，再说了，她如果真的什么旧情都不顾了，今天不会愿意白白受娘的一巴掌。” 林天佑又莫名奇妙的自信起来。 他自欺欺人的认定张俏心中还有他，只是怨他以前太无情，所以，现在还生气，还使小性子。 姜氏不确定：“真的？” “嗯，娘，你对自己的儿子还没有信心吗？”林天佑点头，“娘，我明天就回县里，以后，你在家里，不要再与张家的人交恶了。” 姜氏点头，“嗯。” 一直以来，她觉得高张家人一等，现在又被狠狠的比了下去，她心里感到很憋屈，但为了林天佑的将来，她也知该怎么做。 …… 张俏师承鬼医门下，她与时锦和徐大夫是师兄妹消息，一下子就在村里传开了，那些曾传她勾引时锦，那些曾妒忌她与时锦的人，脸被打得啪啪响。 外面天已大亮，张俏还在床上睡得香甜。昨晚张俏研磨调配香粉，忘记了时间，快天亮时，她睡下的。 院子里，不时传来聊天的声音，终是把张俏从梦中扰醒。 她下床换衣，梳发，洗漱。 拉开房门，被站在院子里的人给吓了一大跳。他们家从未这么热闹过，也从没这么多村民上门唠嗑的。 这？ 柳氏从屋里端着一大盘锅巴出来，扭头看见张俏站在房门口，不由的笑了，“阿俏，你过来啊，快跟大伙打声招呼。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呢？” 在村民热情的目光下，张俏硬着头皮跟大伙打招呼，“大家早啊。” “噗……”柳氏扑哧一声笑了，“哪里还早啊，这才日出三竿了。你啊，晚上让你早点睡，你偏要看医书，说什么你师兄交待的任务，不能不看。” 柳氏笑着打趣，话里半真半假，说明了张俏晚起的原因，也当众再证实她与徐大夫、时锦的关系。 这是昨天徐文元离开前，把柳氏拉到一旁，私下提醒她的。 柳氏看着村民的表情，心想，这徐文元教的办法不错，一举多得，好用！ 张俏脸红了，挠挠脑袋，“娘，你多少给我点面子，我这睡晚了，怪不好意思的。” 柳氏笑着挥手，“锅里还热着你的早饭，你先去吃吧。”说完，她又村民聊了起来。 张牧娘，“翠花啊，你现在是苦尽甘来啊，阿俏马上就快有大本事了。以后啊，她就是女大夫了。” 曾阿旺媳妇也附合：“对啊！你们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怪不得阿俏突然开始拾掇草药活计。就连那些没人要的菊花，她也能炮制出好东西出来。” 村民三三两两的附合着。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张大程夫妇为什么突然不做屠户了，为什么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原来是因为张俏师承鬼医门。 就张俏与徐大夫的关系，她采药，卖草药，也能过上好日子。 柳氏笑着红了眼眶，扭头看了厨房那边一眼，“我家阿俏是个好孩子，这孩子以前就是太闷了一些，有什么事也不愿说出来，能忍的，能让的，她都自己忍让了。结果呢？她被人一直误会，反而那家人得到了……唉，不说了！过去的事，现在闺女越来越好就行。我就当是苦尽甘来吧。” 大伙忙宽慰柳氏，“你啊，这么想就对了。现在阿俏可不就是苦尽甘来吗？现在大家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以后啊，不会再有人误会了。” “没错！不会再有误会了。” “……” 张俏坐在厨房的窗前吃早饭，听着村民的话，嘴角的笑意压不住。她心情大好，喝了两碗粥，吃了三个大包子。 小肚子吃得圆鼓鼓的。 打那天开始，张家天天有人上门唠嗑，张俏在村里走动，遇上村民，对方也会率先与她打招呼。 不出楚之行所料，随着她脸上的疤越来越淡，向她打听的人不少。她也不说自己有方子，而是向人介绍楚之行的胭脂水粉铺，直说是从他那里买来的。 当然，她也不说是铺子的主人是楚之行。 不过，因为徐文元捅穿了楚之行的身世，楚之行在县城的铺里，比以前更深居简出了，出门时，他还戴着一个面具。 遮住鼻子以上，眉毛以下的部位，只露出一双眼睛。 自从与楚之行签了合作协议，张俏就开始鼓捣她的香粉，她每天在屋里敲敲打打，研磨药粉，一点一点的过秤。 这天，她把桌上的瓶瓶罐罐收拾好，背着小包袱去县城找楚之行。 “张姑娘，这些是？”楚之行看着桌上的东西，深吸了一口气，面露惊喜，“难道是张姑娘调配出来的香粉？我好像闻出来了。” 张俏朝他竖起大拇指，“楚兄，你太厉害了。我还没有开瓶呢，你就闻出味道来了。那么，咱们也不绕弯子，你先看看我弄的这些香粉如何？这几瓶是香粉，这几瓶是面霜。” 楚之行一听，立刻兴趣勃勃的开瓶验货。 他用小银勺，把香粉舀到手背上，再低头细细的闻着里面的味道。楚之行有一个特长，他光是用闻的，便能闻出香粉里的成分。 面对楚之行的认真，张俏却是很放松，她端着茶坐在对面，慢条斯理的品茗，不时的点点头。 好茶！ 第95章 又有预感 楚之行一样一样的验过，到了后来，脸上是不可思议和惊喜，双眼亮得吓人，“张姑娘，你怎么会……会……会这个的？” 张俏坦诚，“我是从一本书上看到的，然后就自己调配，改良了一些。楚兄，你觉得行不行？” 楚之行把东西放下，朝她竖起大拇指，“张姑娘，你真的让我惊喜，这些怎么能问我行不行呢？这些是真的很好很好啊！” 闻言，张俏笑了，俏皮的道：“多谢夸奖！我这样就被楚兄夸奖了，还真是太高兴了。我可能会骄傲啊。” “噗……”楚之行被她逗笑。 楚之行对里面的成分，大概的知道了，但并不详细。张俏取出配方方子，双方写下字据，签字。 张立顶陪着张俏一起来的，他在一旁保持安静，看着张俏自信满满的跟楚之行聊天，商议，看协议，签字。 他面上挺平静的，但内心却是浪涛汹涌的。 他看着这样的张俏，又想到自己，他暗暗是定决心，等村院的夫子来了，他一定好好的学习。 兄妹二人从胭脂水粉铺里出来，张俏问：“大哥，我们去买些东西，等一下去一趟姥爷家里吧。来之前，我跟爹娘说了，我们明天再回家，今天就去姥爷那儿。” 张俏在做面霜时，用了一些珍珠。 她这才想起许多面霜还有那去疤膏都要用珍珠粉，她刚才也跟楚之行提了这个，现在她想去找她姥爷他们商量一下，想办法养殖河蚌，培育珍珠。 张立顶点点头，“好！走吧。” “嗯。” 兄妹二人先去了一趟菜场，割了几斤肉，再去点心铺里，买了点心，买了两坛酒，大包小包的提着。 “阿俏，你别买了，这些应该是够了。” 张俏停下来，看着张立顶提东西提到满头大汗，连忙上前去帮忙提东西，“大哥，你分我一点，我也一起提。” “不用！我自己能行，你跟紧我。我们去看看有没有牛车可以租，这样可以快一点。”张立顶不让她帮忙。 张俏哪能让他一个人提，强行伸手去提，一来一往，她握住了张立顶的胳膊。 “阿俏，阿俏，你怎么了？”张立顶轻唤愣住的张俏，目露担忧，“阿俏，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想到有什么东西没有买？” 张俏回过神来，松开张立顶的手，“大哥，我们先回楚公子那里，先把东西放下，我还有点事。” “什……什么事？”张立顶困惑。 张俏没法向他解释再多，径自走在前头，“大哥，跟上来。”此刻，她的脑海里挺乱的，刚才她碰到张立顶时，隐约看到他被一堆人围住，还被拉到了一间黑暗的屋子里。 跟她大哥一起的，还有一个清秀的姑娘。 她大哥就是为了那个姑娘，结果被人一起带走了。 最后，那姑娘一头撞在墙上，人没了，结果他大哥被冤枉害人性命，关进了大牢里。 她必须及时处理了这个隐患。 他们兄妹二人的去而复返，楚之行并没多问什么，张俏把东西放下后，“大哥，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张立顶拉住她，“阿俏，你要去做什么？我陪你一块去。” 张俏这一前一后的反应有些古怪，张立顶不放心。 “大哥，我有一些女人家的东西要买，你跟着去不太方便。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谁知张立顶听后，立刻就道：“那我不进铺里，就在外面街上等你。你自己一个人进去买，这样也不行吗？” 总之，他不放心张俏一个人出去。 张俏没想到他这么固执，没辙，但又不想带他出门。她眸子一转，手摸到袖里的东西，立刻有了主意。 “大哥，我渴了，咱们先喝口茶。” “好！” 张俏出去找人沏了一壶茶，亲自给张立顶倒了一杯，“大哥，喝茶！” “好！”张立顶接过茶，不疑有他，没一会儿就喝完一杯。张俏看着趴在桌上不动的张立顶，满是歉意的道：“大哥，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我去去就回。” 没错！ 她往茶水里加了蒙汗药，成功的把张立顶放倒了。 张俏找到楚之行，“楚兄，我大哥可能是太累了，在客房那里睡着了。我不忍心吵醒他，能不能让他在你这里睡一会。我再出去买些东西，等一下再回来找他。” 楚之行点头，“行！” 张俏却没有立刻离开，楚之行扭头看去，问：“张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张俏笑着点头，“我要去一个地方，我不想让人认出我，我能不能找楚兄借一套男装，再从铺里要几样东西？楚兄，你放心！我从铺里拿的东西，费用都记在账上，将来从我的分成中扣出。” 闻言，楚之行不由的笑了。 “张姑娘，且不说咱们是合作伙伴，就你是阿元的师叔，无论从我这里拿多少东西，我也没有跟你分毫算账的道理啊。” 闻言，张俏忙摆手。 “楚兄，你千万不能这么想，也不能这么做。正因为咱们是合作关系，所以，我们更要公私分明。一是一，二是二，我们这样子，以后也更好合作，不是吗？” 楚之行无奈的笑了。 面对张俏的固执，他也只能妥协。 “行！那我就听你的。走吧，我先让人备衣服，你需要什么东西，你自己出去拿，我会记在账上。这样可满意了？” “好！多谢！” 张俏朝他拱手道谢。 楚之行歪着脑袋打量着她，最后抿唇一笑，率先走在前头。 张俏这个人越是相处，越会被她吸引。 难怪徐文元会真的栽在她身上，铁树都开了花。 张俏到前面铺里找到她合用的东西，又跟着楚之行去客房，那里，楚之行的侍从已经给她备了一套合身的男装。 嘎吱…… 张俏更衣，梳发，拉门出来。 站在走廊下等待的楚之行听到声音扭头看来，看到眼前的人时，不由的怔住了。他张了张嘴，不太敢相信的问：“张姑娘？” 张俏笑着点头，“楚兄。” 第96章 这些都是问题 “楚兄，我能看到你这样的表情，也就安心了。”张俏笑了，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挂饰。 易容，扮男装，这个对她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 她前世好像有好多年都是男装打扮。 张俏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自己一副男装打扮，衣服是黑色的，以软剑做腰带，她记得自己是一个暗卫。 一张脸一掠而过，快到她根本捕捉不到。 是谁？ 她身边的人是谁？她一直在暗中守护的人又是谁？ “张姑娘，你怎么了？”楚之行见张俏不动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 “哦，没事！”张俏隐下情绪，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楚兄，我赶时间，我先出去一趟。” 楚之行颔首：“好！” 张俏从后门出去，直奔她预知的地方，那里是一条破旧的巷子里。从那扇破旧的院门可以猜测那姑娘家里的情况不太好。 张俏对县里的小巷子并不熟悉，找起来比较麻烦。 她左转右转，花了不少时间才来到了那条小巷。 她隐约看到的院门上贴着一张快褪光红色的纸，上面依稀还能看到福字。 张俏站在院门口，没错！就是这里了。 她四下看了看，正准备悄悄进看一下，突然就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哭泣声，张俏的心咯噔一下，心想，难道是来迟了？ 她大哥不在，来迟了，那人命案应该跟她大哥没关系了吧？ 张俏犹豫了一会，还是推门进去。 “谁在哭？你们这里出什么事了？” “谁？”屋里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一声巨响，像是有人摔跤了。张俏连忙推门进去，只见一个中年妇人趴在地上。 妇人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张俏发现她的眼神没有聚焦。 这是一个盲人。 张俏上前把她扶起来，“我从外面路过，听到哭声。你这是怎么了？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屋里似乎只有这个妇人，而屋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那些来抓清秀姑娘的人，果然已经来过了。 中年妇人听她说是过路人，又是一个姑娘家，立刻推着她往外走。 “姑娘，我赶紧走吧。不要再呆在我家了，等一下，那些人还不知道会不会折回来。你别被我拖累了，姑娘……” 张俏还未说话，外面就人冲进来。 “臭娘们，果然还藏着一个人。”有两个男子持刀走出来。 失明妇人立刻急了，“她只是一个过路人，你们别为难她。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家那个败家子，跟她没有关系。我跟你们说，那败家子已经跑了，我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死瞎子，居然还敢说慌。一定就是这小子了，兄弟，把他绑起来，我们带他去见雷爷。” 妇人着急，“真不是她，你们不能……” 张俏低声安抚，“婶子，我扶你坐下。你不用担心我，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说着，她把人扶到床前坐下。 张俏转身往外走，看着那二人，“到院子里去。” 二人相视一眼，心想，这小子还挺上道的。 院子里，三人面对面站着。 张俏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私关民宅，还翻人东西，强掳民女？” 砰，张俏将一旁的花盆踢到地上，一脸冷肃的看着他们，“打劫？这家人看起来并不富有，怕没银子吧。” “我们是要银子。”两个男子持刀朝她走近。 张俏退后几步，“那个么掳走民女？不仅要打劫，还要劫色？” “哈哈哈！”两个男子笑了，上下打量着他，“小子，你欠了雷爷的银子，还敢跑，就算抓了你妹妹，那也抵不了你欠下的。你若是识相，那就跟我们一起去见雷爷，该断你一只手，还是一双腿，这全由雷爷说了算。在这县里，谁敢欠雷爷的银子？你小子是活腻味了。” 张俏站定，不再往后退，眯了眯眼。 这二人是把他当成妇人的儿子了，听起来是这妇人的儿子欠了那个叫雷爷的债，还不上债，现在被人上门要债。 结果妇人的儿子跑了，妹妹被抓了。 张俏迅速的转着脑子，瞬间就明白了。 “原来你们是雷爷派来的。” 男子点头，“你还挺聪明的。既然是聪明人，那就别反抗，不然的话，你就是自讨……” 男子得意间，张俏已经抬脚朝他胸口扫了过去，同时一只手扣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拧，右手夺过他的刀，反架在他的脖子上。 “臭丫头！”男子怒吼，挣扎着想要反抗。 张俏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他闷哼一声单膝跪下，只手撑地，这才堪堪没有摔一个狗吃屎。 另一个男子举剑刺过来。 张俏夺过男子手中的刀，直接射出去，刀尖从他胯下穿过，吓得他尖叫几声。张俏趁机，侧身踢腿，将那男子踢倒在地上，拾起地上的剑，一下就刺穿他撑地的手掌。 啊…… 男子立刻如杀猪般嚎叫起来，只一声，张俏就脱了他的鞋子塞住他的嘴，“欠抽！就你们这熊样，你也好意思出来混？” “啊啊啊……” 男子摇头晃脑，啊啊啊的半天也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能说实话吗？如果可以，我就放开你。”张俏弯腰俯视着他，那眸中的戾气，让男子不由打颤。 “啊啊啊……” “同意就点头。” “唔唔唔……”男子不停的点头。 张俏拉开臭鞋，见他嘴角流出哈喇，一脸嫌弃的啧啧出声，“真是恶心！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抽出刀，顺手耍了几下。 那英姿飒爽的样子，男子瞧着浑身发抖。 他怎么会惹上这么一个魔头？ 扎心了！ 他可是第一次出手啊。 “你欠了钱，还有这么多的问题，你是不是失忆了？小子，我们可是雷爷的人，你把我们打伤了，难道就不怕雷爷再派人把这里拆了？你打我们没用，只会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 张俏分析了一下他的话，感觉也对，可她并不是妇人的儿子，她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雷爷是谁？ 妇人的儿子又为什么会欠下银子？又欠了多少？ 这些都是问题。 第97章 不用你管！ 手中的刀刺下，灰衣男子直接瘫了。 啊…… 张俏挑起刚被她割下来的外袍，“再不说实话，我就像割衣服一样把你们的皮肉片下来。” 闻言，男子这才睁开眼。 看见她挑着是衣服，不由的暗松一口气。 呼……太可怕了！ “说话！” “是是是！女侠饶命啊！我说实话，说实话。”男子这下真不敢有半点隐瞒了，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妇人的儿子欠下了高利贷，他借钱是为了给妇人治眼睛，本来是在酒楼做小二的，以后慢慢能还上，谁知道他做事不小心，不仅被酒楼辞了，还要求赔银子。 结果，这银子越欠越多，他又还不上。 这利滚利，像滚雪球一样，他怎么也还不上了。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事。 “雷爷在哪里？” “我知道。”厨房那里走出来一个高大黑瘦的男子，屋里的妇人听到他的声音，急得往外走，不慎摔倒在地上。 男子急忙进去扶妇人。 “娘，你怎么样了？” “傻孩子，你怎么还跑回来？你为什么要跑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你能走就走啊。” 妇人崩溃。 男子见状，也忍不住的掉眼泪。 “娘，这全是我惹出来的，我必须去面对。我要去把二妹找回来。我去找雷爷，我让他再宽限日子。” 妇人一边哭一边推他，“你走，快走，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娘，我不走！” 张俏看不得这种场面，出声道：“你们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大婶，难道你闺女就不要了？她被抓到了那地方，哪能有什么好日子？” “……”一席话，让妇人抱着她儿子嗷嗷的哭。“我只能对不起她了！我死后向她赔罪……呜呜呜……” 张俏走过去，拍拍那男子的肩膀，“你先安抚好你娘，等一下跟我细细说一下雷爷和你借钱的事。或许，我能帮点忙。” 男子惊讶的看着她，“这位公子，你……” “公子？”妇人惊讶，“她不是位姑娘吗？” “大婶，你先回屋吧，别多想。这事我碰上了，我再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张俏不对自己的性别多作解释，示意男子扶人进去，她又继续修理那两个男的。 把人修理到敢怒不敢言。 过了一会，男子从屋里出来，“这位公子，谢谢你！你我非亲非故，我的事情还是别麻烦你了。雷爷不是好打交道的，你能不碰上，就别碰上。” 闻言，张俏忍不住想翻白眼。 这个时候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啊。难道他是准备去找雷爷，用死换他妹妹回来？这个法子根本就没有可能性。 张俏问：“雷爷在哪里？我跟你们一块去。” “这位公子，你……” 张俏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叹气，垂着脑袋，“我叫黄豆。”黄豆？这名字取得真是太随便了。 “说吧，雷爷在哪里？” “赌场。” 张俏上前踢了那两个男子一脚，“你们赌场在哪里？” “东街巷尾。” “怎么会在这么一个地方？” 两个男子被她打怕了，只能赔笑，“因为见不得光，都是熟人带路。公子，这小子欠了雷爷不少银子，躲是没用的。” “所以呢？”张俏反问。 “应该还钱啊……”两个男子咽了咽口水，“不如放了我们吧。我们也只是一个跑腿的，什么结果都左右不了。我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们……” “银子，自然是要还的，你们，我也不为难，雷爷也是要会会面的。”张俏踢开地上的刀，哐当一声，踢到他们面前，“你回去告诉你们雷爷，晚一点，我就过去找他。” “啊？”两个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看着她。 “听不清我的话？” “听清了，可是公子，你……你这样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用你管！” “好吧！我去回话。晚一点，我在巷子口迎公子进去。” “去吧。别耍花招，否则，有你好受的。”张俏挑眉笑了笑，“东街巷尾，是不是？” “是！” “如果你们雷爷知道你们随便乱说，或是让官府知道了，你们会怎样？”张俏含笑问他们。 两个男子的心咯噔一下，瞬间就沉了下去。 “公子，你可千万别外传。” “可以，不过有条件。” “公子，你说。” 张俏倾身过去，攥着其中一人的衣襟，凑到他耳边低言几句。只见那男子的眼睛越瞪越大，眸中满是讶色。 “听清了吗？” 张俏松开他，顺手一推，他往后一倒，跌坐在地上。 “听清了！” “能办到？” “能！”男子点头，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张俏满意的点头，手指着院门，“现在滚吧！” “好好好！我滚！”男子麻利的爬起来，脚底抹油般的跑了。 人都跑了，院子里静悄悄的。 张俏转身，看向黄豆，“念你一片孝心，为了你娘才欠下了银子，还有你妹妹也是无辜，我就替你清了这债吧。” 黄豆扑嗵一声跪下，抬头惊愕看着她，随即就不停磕头，“公子，谢谢你，谢谢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欠了不少银子，哪能让你帮我还呢？还有雷爷那个人，怕会……” 张俏看着他，“没听清我的话，还是不想救你妹妹，不想救你娘，不想家里安宁？” 她替他还债，那是肯定不会出真金白银的，赌坊？这地方，她有多久没进去过了？手都生疏了。 “我？公子，谁不想呢，我只是……”黄豆抹了把脸，哭了，“我只是没办法，也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回来，也就是打算不活了，我们一家三口，左右逃不掉，不如就一起共赴黄泉。这样在路上，也相互有个照应。” “愚蠢。”张俏轻斥，“人要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路上照应？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黄豆，你请姑娘进来一下”屋里传来妇人的声音，随即就是剧烈的咳嗽声。 “娘，这是位公子，你怎么叫人家姑娘呢？娘，这事与他无关，我不想连累不相关的人。”黄豆连忙爬起来。 张俏不理他，已经自行往里走了。 第98章 叫我顾公子 黄豆连忙拉住她，他一脸无措的看着张俏，“公子，你等一下就虚应一下我娘，等我安抚好我娘，你就离开这里吧。” 张俏瞅着他，不说话。 黄豆举手无措，他是真的不想再连累人了。 他扑嗵一声就要跪下，张俏伸手抓住他，不让他跪下去，“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要跪我？” “我？”他看向屋里，听着里面有响声，立刻站直了身子，偏过头抹去眼泪，“我黄家也是清白之家，我早年也读圣贤书，只是家道中落，我一介书生什么都不懂，连个老母亲都养不起。我……” 他双眼赤红，泪水盈眶。 羞愧，挫败，还有迷茫。 张俏拍拍他的肩膀，朝他努努嘴，“再不进去，你娘就要出来了。” 黄豆闭目，深吸了一口气，手紧攥着张俏的衣角，无声的企求。 张俏不看他，抓开他的手，大步走向屋里，“大娘，你有什么就直说吧。我路过，碰上了你家的事，也算是一场缘份。” “姑娘，来，你坐下。”黄大娘摸索了几下才抓住张俏的手，“黄豆，你去烧水。” 张俏看得出来，黄大娘是为了支走黄豆。 “好的，娘。”黄豆不安的看着张俏。他看见张俏没有因他娘唤她姑娘而生气，这才安心了一些。 张俏坐下来，四下打量。 屋子又小又暗，只有一张破旧的四方桌，四张长板凳，桌上放着茶壶和茶碗。 小归小，倒是挺干净的。 墙上还挂着几副画，清一色的山水画。 原来黄豆没有说谎，以前的确是一个书生。只是他沦落到今日之境，怕这过程也是辛酸。 “大娘，我刚听你咳嗽得厉害，眼睛也看不见，我正好略懂医术，不知你愿不愿意让我给你把个脉？” 黄大娘听着，怔愣了下，随即摇头。 她叹了叹气，“不必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正是因为我的病引起的，现在我闺女不知下落，那些人怕是等一下又会回来。姑娘，你先走吧，别沾惹上那些人。这次是我们连累你了。” 张俏拉过她的手，悄悄的听脉。 不一会儿，她收回手，“大娘，你不该这么想的。我爹说过，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娘也说过，人活一世，只要是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全都不算事儿。” “人要是没了，那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黄豆之所以欠下债，正是为了孝顺，为了让大娘好起来。事情到了这一步，我相信，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不是多管闲事，而是觉得遇上了就是缘分，如果能帮上忙，也是好事。见死不救，这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 黄大娘叹气，垂泪。 “大娘，你的眼睛不好，别哭了！” “我……家里都这样了，我……姑娘，我虽然看不见，但觉得你是个有本事的，大娘能不能……”黄大娘顿了顿，似乎在鼓勇气，“能不能请你把黄豆带走？打晕了，带走吧。我不想……” 黄大娘还是放不下黄豆。 “大娘，我刚才劝你那么多了，你怎么没听进去呢？有人就有一切。黄豆，我不会带他走！他也不会走！” “大娘，我扶你去院子里吧，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黄大娘坐着不动。 过了许久，她才颔首，“麻烦姑娘了。” “大娘，走吧。” 张俏扶着黄大娘出来，正在烧水的黄豆见了，吓得他差点把炉子上的水壶打翻了。 “公子……你这是？” “黄豆啊，这位姑娘还懂医术，她想帮我诊诊。”黄大娘一扫阴霾，刚才听了张俏的话，她像是重新看到的生活的希望一样。 如果这事能解决，如果她能早日好起来，这样就不用拖累一双儿女了。 黄豆嚯的一下站起来，激动的打翻了水壶，幸好水刚烧，不然他得脱层皮了。 张俏蹙眉，不悦：“你这是信不过我？” 黄豆摇头摆手，“不不不！我相信公子的本事，麻烦公子了。”说完，他又往壶里添水。 张俏检查一番，心里基本有数了。 黄大娘：“黄豆，你干嘛一直叫这位姑娘公子呢？她明明是位姑娘啊？” 姑娘？ 黄豆愣愣的看着张俏。 张俏笑了下，“大娘，我出门在外，为了方便，所以男装打扮。黄豆没有认出来，这也是正常的。” 真是姑娘？ 黄豆真是吓一跳。 “姑……姑娘？”黄豆紧张看着她，问：“姑娘，我娘的情况如何？” “旧疾了，需要慢慢调养，等事情办妥了，晚一点给你开药方子。” 张俏扶着黄大娘回屋，又返回院子里。 “黄豆，我们走吧！事不宜迟，别又生变了，你妹妹还在雷爷手中呢。”说完，她就往外走。 黄豆追了出来。 “姑娘，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张俏朝里面看了一眼，低声道：“看你孝顺，不然，你以为我闲着没事？” “姑娘……” “你既是读书人，又是因为孝顺才落到这种地步，我遇见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等回来后，其他的事情，你还得自己想办法。” 黄豆一听，急了，“姑娘，我娘她的病是？” “肺是顽疾。” 眼睛的问题，张俏没多说。 “以前的大夫，也是这么说的。只是我家的情况越来越差，我实在是没了药钱，不然也不能做那……” 说着，他长叹了一口气。 张俏见不得一个男人这个样子，“走吧。” “好的。” 黄豆由衷的道：“姑娘，谢谢你！” “不用！这算是你欠我的，迟早，我会找你要债的。” “是，黄豆一定还。” 二人踏着夕阳来到西街小巷。 远远的就看到那两个男子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张俏走近，用折扇往他们脑袋上各敲了一下。 二人对上张俏的目光，立刻打了个哆嗦，心里慌得厉害。 “公……公子，你来啦。” 张俏噗嗤一声笑了，“噗……你们真这么害怕？走吧，前面带路。” “公子，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顾公子。”说着，她打开折扇，风流倜傥的摇着，嘴角蓄着笑意。 黄豆往折扇上看去，不由惊艳。 “顾公子，这字？” “我写的。” “啊？”黄豆嘴巴微张，一脸不敢置信。 第99章 张俏还是赢 “走吧！里面应该已经开始了吧？”张俏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扣住黄豆的手腕，拉着他往里走。 她一边走，一边对前面领路的二人，道：“今天，你们是介绍我来此处消遣的人，待会小爷赢了钱，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张俏一言一行，十足的少年郎，就是眼神都让人无法识破。 如果不是她自己承认，黄豆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个姑娘。 他低头看向两人的手，脸唰的一下红了。 进了院门，前面屋檐下，有两个护院打扮的高大汉子守着，“大头，二头，你们带了谁来？” “这位是顾公子。” 张俏啪的一下合上折扇，眸光冰冷的扫过去，“怎么？你们这里就是这样的招待客人的？爷来消遣，还要先交待祖宗十八代？” 护院一怔，被她的气场镇住。 “公子，话不是这么讲？只是这个黄豆……他怎么可能带客人来这里？他就是个没用的书生，他还欠了我们雷爷的一大笔钱呢。我们是怕……” 护院看黄豆也跟着，直觉张俏是黄豆带来的。 “哦，书生没用？”张俏冷冷的勾唇，“小爷也是读书人，不爱与人动手，但是遇上碍眼的，小爷也会破例。” 话落，手已扣住那护院的手腕。 护院皱眉，冷汗溢出。 “爷息怒！” “怕他带人来闹事？凭他，他也能差遣小爷做事？”张俏松手，拍拍衣服，“小爷可以进去了吗？” “不是不行，只是我们这里有规矩，凡是进去消遣的客人，必须先让我们看看……”他咽了咽口水，“看看够不够本钱？” 张俏取出钱袋，拉开。 护院凑近看了一眼，随即笑眯眯的推开门，“爷，你请！” 张俏轻轻颔首，扭头看了黄豆一眼，“黄豆，你跟我来，今晚你和他们一起领着爷玩几把。” 黄豆点头，紧跟进去。 刚进去，一个中年男子就迎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张俏。大头上前，为他们介绍，“武叔，这位是顾公子。” 武叔朝张俏拱拱手，“顾公子。” 张俏回他一礼，“原来这位就是武叔，早前听大头和二头提过。今日一见，倒与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武叔挑眉，问：“哪里不一样？” “听名字像是一派威严的，但见到武叔后，除了威严，还有几分和气。目光磊落，倒不像是在这种地方做事的。” “呵呵！顾公子高看我了。” “我也是说实话。” 武叔含笑点头，话锋一转，“外面的人放公子进来，想必公子是带了本钱来的？” “那是自然。”张俏将手中的钱袋抛起，又接住。 武叔伸手做了一个请势，“那么我领顾公子进去吧。” “有劳！” “请！”武叔一边走，一边向张俏解释：“顾公子，咱们这里有规矩，第一要有本钱，第二要有胆量，第三要输得起。” 张俏含笑听着，频频点头。 大头和二头停下来，看着黄豆跟在张俏身边。 二头低声道：“这位顾公子还真是说到做到啊。”说着，他暗暗掂了掂手中的钱袋。 这是张俏早前答应给他们的。 大头：“嗯，没咱们的事了，咱们走吧。” “好哩。” 那边，张俏跟着武叔进了大堂，里面摆了十来张大圆桌，桌桌都围满了人。一个个涨红着脸，撸起袖子，梗着脖子吆喝。 “开，大大大！” “小小小！” “去他娘的！倒霉！” 张俏扫看一眼，嘴角微翘，果然，无论哪朝哪代，赌鬼都一个德行。她含着笑，明眸清亮，像是在欣赏美景一般。 黄豆悄悄打量着她，表情像是被雷打了一般。 呆呆的。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这里太吵杂了，我喜欢清静一些，那样我的手气会更好一些。”张俏扭头看向武叔。 “顾公子，清静的地方不是没有，不过，这得看你的本事。” 张俏兴趣浓浓，“哦，此话怎讲？” 武叔指向前方紧闭的房门，“那里是雅间，不过，那里不招待一般的客人。” “小爷是一般客人？”张俏一脸傲娇。 武叔摇头，笑笑，“公子，你先别生气！这是我们赌坊的规矩，不会因为谁而破例，想去，那就凭本事。” “什么本事？” “自然是赌场上的本事。” 张俏点点头，“武叔，你且先说说。” 武叔把规矩解说一番，越往听，张俏的眼睛就越来越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她将折扇插在腰带上，搓搓手，笑得小只小狐狸，眯着双眼，道：“行！我来试试手气。武叔，不如你和黄豆先陪我玩几把？” 武叔点头。 “不知顾公子要玩骰子押大小呢，还是？” 张俏默了默，道：“玩骰子吧，这个省事，不用动脑子。” 黄豆在一旁，既无语，又不安。 这地方十个进来输十一个出去，男人都玩不起，张俏一个小姑娘真能如她所说的那样风光出去？ 武叔瞅了张俏一眼，“顾公子，请随我来。” 这位小公子真如大头二头说的那般厉害？ 他可是一点都没有瞧出来。 不过，今晚他也是空手套白狼，于他没有损失，那就先看看这小公子的本事如何吧？ 三人来到最中间的大圆桌前，张俏撂袍坐下，翘起二郎腿，手中折扇敲打着自己的手掌。 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亦正亦邪的气息。 清秀的少年郎，雪白的长袍，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可微眯的眼睛，轻勾的唇角，却又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一时，那桌周围的人全看向她。 张俏微微一笑，“这是怎么了？骰子可不在我的手上。” 众人回神，瞬间恢复刚才的热闹。 张俏并不急着下注，而是先观察了几把。 她迟迟不下注，一旁的武叔渐渐着急了。 “咳咳。”武叔轻咳了两声，正欲开口，张俏就取出一锭银子，“压大。” 武叔和黄豆齐齐看向桌上的骰盅。 小二揭开，喝道：“大。” 张俏抬头看向黄豆，“黄豆，把钱移过来。” “哦，好！”黄豆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上前把赢来的钱一把推到了张俏面前。 张俏从中取出两锭银子，抛出，正落在大字那圈中，“这一把，还压大。”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着，然后下注。 小二开蛊，“大！” 众人哗然。 第三把，张俏赢。 第四把，张俏还赢。 第五把，众人不信邪，张俏还是赢。 第100章 怎么会亏呢？ 一把一把的下来，桌边里三层外三层，旁边几桌的人也全都挤过来。不少人输得只剩里衣，也有不少人跟着张俏赢了不少。 张俏站起来，伸伸懒腰。 “武叔，帮忙找人过来把这些换成银票吧。我现在够资格去雅间了吗？” 武叔目光沉沉的打量着她，找人过来清点，没一会就有人拿着一大沓银票过来。 张俏接过，随意抽了两张给武叔，两张给黄豆。 “这是你们的。” 黄豆看着手中的银票，手都发抖了。 真够爷们，一出手就二百两。 呃，不对！ 她不是爷们，而是娇俏姑娘啊。 这个事实更是刺激得黄豆不要不要的。 相较之下，他多懦弱，多无能。 武叔空手套了二百两，对张俏更是客气了，“公子，请！” “武叔，请！” 武叔领路，举手敲门，轻重有节奏，这似乎是他们的一种暗语。轰隆一声，金色大门打开。 黄豆不由自主的扯住张俏，冲她摇头。 张俏蹙眉，反手扯着他一起进去。 这里才有她今晚要找的人，她不可能现在离开。 密室里，只有一张大圆桌，那端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不过，他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真容。 果然，干这种见不得人的行当，主子都是神秘的。 张俏松开黄豆，上前拱手，“想必是雷爷吧，幸会！” 雷爷抬了抬下巴，“坐吧。刚才小兄弟在外面可真是威风啊，不知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闻言，张俏撂袍坐下，无畏的看向雷爷，“敝姓顾。” “哦？”雷爷不由正眼瞅着她，眸中带着疑惑，眉头轻蹙。姓顾，又这么年轻，出手也大方，会不会与京城的顾家有关系？ “想不到小兄弟年纪轻轻，竟是个高手。不知小兄弟是哪里人氏？” “人外有人，不敢称为高手。”张俏拱手回应，“我一路从京城游玩而来。”说完，嘴角噙着一抹笑，落落大方中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张俏扮起贵公子，信手拈来。 “呵呵！公子太谦虚了。”说话间，雷爷坐正了身子，脸上笑意尽失，“三把叶子？” 张俏点头，“好！” “赌注呢？” “兄台不是一般人，自然不能拿银子这俗物来下注。”张俏浅笑吟吟，“不如玩点刺激的。” 雷爷颇有兴致，“小兄弟说说看。” “赌人。” “人？”雷爷眯着眼打量着张俏。 张俏无惧他的审视，笑着迎向他的目光，一派坦然。 许久，雷爷才道：“怎么赌？” “我与黄豆一见如故，听闻他早前借了高利，妹妹还被押在雷爷这里。我对黄家妹妹也早就心仪，听说心仪的姑娘遇上事了，哪个男人不得巴巴的赶来英雄救美啊，对不对？雷爷。” 话落，在场几人都愣了下。 雷爷玩味的看着她，“一个没用书生，一个黄毛丫头，你冒险，值吗？” “值！人与人之间，有些眼缘不可解释。”张俏瞥了黄豆一眼，“他为治母亲的病，不惜借钱。虽是做法很蠢，但孝心感人。” 黄豆闻言，嘴角抽了抽。 这是夸他，还是损他呢。 雷爷并不在意一个无用书生和一个小丫头，当下就应道：“好！你赢了就把黄豆妹妹带回去，不过欠我的钱，一文钱都不能少。可你若是输了呢？” 张俏笑了笑，用折扇指着自己。 “我为你赌场做事一年。” 闻言，雷爷笑了，“一年，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一年，其实雷爷已经赚到了。” “何以见得？” 啪的一声，张俏打开折扇，“雷爷，赌坊的有些事，不用我多说。说实话，我怕黄豆无地自容，我若留在赌场一年，一百个黄豆兄妹都挣回来了，雷爷怎么会亏呢？” “哈哈哈！”闻言，雷爷哈哈大笑。 “叶子三把，换黄家妹妹。若我输了，一把抵我一年。”张俏没含糊，直说了赌注。 雷爷打量着她，半晌，“小兄弟，你今晚过来，似乎不是为财啊？你这样，我有些不想赌了。” 张俏耸肩摊手，“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哦，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哈哈哈！”雷爷再次大笑，好久才停下来。他眸中厉光掠过，挥手把一旁的牌扫了一半过来，“好！今晚我就与你赌三把。” 张俏接过牌。 黄豆站在她身后，冷汗已浸透里衣，紧贴在身上很是难受，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此刻正紧紧的攥着他的心。 武叔已站到了雷爷身后。 四人，两人一边，已分敌我。 张俏扫了牌一眼，随意抽出一张，“雷爷，请！” 雷爷扫了一眼桌上的牌，也抽出一张。 桌上的牌越来越多，而武叔和黄豆的冷汗越来越多，桌前的两个正主却是一脸的风轻云淡。 张俏放下手中的牌，嫣然一笑。 “雷爷，多谢承让。” 雷爷手中的牌一把扒下，点了点头，“武叔，让人带黄豆的妹妹过来。” 不用再现牌，他也知自己输了。 眼前这个小子真的不容小窥。 第二把，张俏险胜。 第三把，雷爷改口，由叶子牌变成了掷骰子，赌注是张俏身上的所有银子。 张俏又赢，直接要雷爷写下收据，抵了黄豆的欠下的所有本金和利息。真正的清了黄豆欠下的债。 霍武不尽兴，强加一把斗蟋蟀。 这回张俏输了今晚赢来的银两，只剩三十两本金。 “哈哈哈！”雷爷高兴。 这么算下来，张俏今晚羸的钱，比黄豆借的钱要多几倍呢，雷爷是稳赚了银子。 “雷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雷爷挑眉，“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 “一个无用书生，一个无用丫头，根本不值得雷爷出尔反尔。雷爷虽是开赌场的，但也算是江湖中人。听说江湖中人最是重诚信，我相信雷爷。” 张俏并不认为雷爷会出尔反尔。 事实上，真要论银子，那他刚赢了张俏的钱，早就够本了。 雷爷挥手，“送客。” “是，爷。”武叔上前，“顾公子，请！” 张俏朝雷爷拱拱手，转身。 身后传来雷爷的话，“小兄弟，我这庙小，以后你还是别来了。” 张俏轻笑一声，点头，“好！这地方小，的确不适合我顾家的人。”说完，他们在雷爷若有所思的目光下离开赌坊。 第101章 全是惨痛 出了东街，黄豆拦在张俏面前，低头看向张俏，“多谢姑娘将我们一家人从水火之中救出来，黄豆从此愿追随姑娘，万死不辞。”说着，黄豆就要撂袍下跪。 张俏及时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下跪，微恼：“你就那么喜欢跪人？我是看错你了，还是多管闲事？” 黄豆嘴唇翕翕，“姑娘。” “别让我看不起你，或是后悔帮你一把。”张俏板起脸。 黄豆一噎，眼眶泛红。 一旁，黄果听着他们的话，呆若木鸡，目光落在张俏身上，一直无法移开。这位俊逸的公子是姑娘家？这怎么可能呢？ 这世上哪有姑娘家进赌坊的？ “走吧。回你家，你娘该着急了，我写个药方子给你。” “是，姑娘。” 黄豆连忙让开，正想领路，黄果就拉住他，满目不敢置信，“大哥，她她她……恩公她真是位姑娘？” 黄豆点点头，“走吧，我们先回家，娘在家里急坏了，稍后我再跟我解释。” 黄果点头，“好！” 回到黄家，张俏让黄豆研磨，她写下药方子，交待医嘱，“我要走了！关于我，你们就当没遇过。以后，好好过日子。” “姑娘，你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到我家……暂住一晚。”黄豆说着，脸又红了。 “不用，有人在等我。”张俏头也不回，挥手离开。 黄果紧抓着黄豆，要他把事情说清楚。 黄豆拉下她的手，“刚才顾姑娘说了，就当没遇过她，而且，这事我也说不清楚，别问了。我去给娘抓药，顺便买些东西回来。” …… 张俏回到胭脂行，跟楚之行打了招呼，直接去客房找张立顶。楚之行目送她进了客房，目光幽幽，充满了好奇和欣赏。 这个小姑娘真的不简单。 怪不得那位九爷对她如此特殊。 嘎吱……张俏推门进去，只见张立顶还趴着睡，她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大哥，醒醒。我们该去姥爷家了。” 手放在张立顶的肩膀上，已经没有不好的预感了，张俏暗暗松了一口气。 张立顶揉揉惺松的睡眼，一看外面的天色都不早了，吓了一跳，嚯的起身，“我怎么睡着了？外面都快天黑了，我是睡了多久？” 张俏弯唇浅浅一笑，“大哥可能太累了，睡了挺久的。没事，我们现在过去也来得及，我租了马车在外面等着呢。” 张立顶尴尬的挠脑袋，“那咱们带走吧。” “好。” 兄妹二人跟楚之行辞别后，上了马车，赶往青湖村。 “大叔，停一下，就这里了。”张立顶一直坐在外面指路，到了柳家门口，他连忙叫马夫停下，“阿俏，到了。” “欸，来了。” 张俏撂开车帘下来时，柳家人已听到动静出来。 柳成荫看到张立顶兄妹，又惊又喜，“立顶哥，阿俏姐。”又冲院子里喊道：“阿爷，阿奶，爹，娘，立顶哥他们来了。” 屋里的人连忙出了房门。 “阿荫，帮忙提东西。”张俏不客气的招呼。 柳成荫欸了一声，连忙去提东西，乐呵呵的道：“哥，姐，你们怎么过来也不提前捎个信，我们都知道你们今天过来。” “不用捎信，我们直接过来就行。” “也是。” 三人还没进院门，柳老头他们已经出来了，你提一件，你拎一包，一下子兄妹二人双手空空。 堂屋里，一片热闹温馨。 二老陪着询问张家的情况，何氏带着柳扶儿一起去厨房做饭，多加几个菜。 张俏说了自己的来意，柳家二老一听可以自己养殖河蚌，人工也能养出珍珠，他们的眼睛都亮了。 流油咸蛋和皮蛋已经让他们惊喜了，现在这个消息，无疑像是天下金元宝，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他们柳家的屋顶。 柳老大不敢置信的问：“阿俏，真能成？” 不待张俏回答，柳老太已嗔了柳老大一眼，“老大，瞧你那小家子气，激动得心肝儿扑通扑通的跳了吧？全身都发抖了？你啊，别多想。阿俏说有机会，咱们就试，试一下又不会怎样，顶多就是费些人工而已。咱们听阿俏的，她说怎么做，咱们就撸起袖子干起来。” 家里向来柳老太说了算，她这算是一锤定音。 养殖河蚌培珍珠，这事就定了。 柳老大没想到他娘在有小辈的面前，也这么不给他面子，老脸一红，颇是尴尬。“娘，阿俏和立顶都在呢，你怎么能说大实话呢？” 哈哈哈！ 外面听墙根的柳成荫和柳絮儿哈哈大笑。 听声，柳老大的脸更红了，冲着外面喊道：“小崽子，你给老子进来，没上没下是吧？”说着，自己的嘴也不禁咧开，憨憨的笑了。 不怪他没定力，实在是想想那珍珠，他就没法不激动。 柳家虽然不算太穷，但也只是顾得上一家温饱，最近制出了流油咸蛋和皮蛋，这积蓄才慢慢有了一点。 柳成荫捂着嘴，拉着柳絮儿遁了，跑去厨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何氏和柳扶儿。母女二人一听，惊得目瞪口呆。 “姐，你干嘛？” 啪的一声，柳成荫吓了一跳，看看被他姐抓着的手，“姐，你干嘛拿着我的手去打你自己呢？” 柳扶儿不理他，径自笑开了。 “真的，真的，我刚才听到的消息是真的。” 呃~-~ 柳成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柳扶儿不敢相信，所以才抓着他的手打了她自己一下。那一声脆响，也不知打疼了没有？ “姐，你疼不？” 柳扶儿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哈哈！我高兴，很高兴！” 说完，姐弟三人笑成一团。 何氏看着孩子们，也不禁笑开了。 是啊！真是高兴！真是好消息！ 每一次，张俏到来都会给他们带来好消息。 “扶儿，塞把火。” “好哩。” 何氏张罗了一桌好菜，有几个菜是张俏从县城买回来的肉做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晚上，柳扶儿抱着枕头去找张俏，姐妹二人挤一床。 “阿俏，你真是厉害啊，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张俏望着帐顶，眼底的伤痛一闪而过，“我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从我师兄的书上看到的，能不能行，我们还得试。” 她不厉害，一点都不！ 这一切，全是惨痛的过往换来的。 第102章 村院开始 第二天，柳家人就秘密的张罗起来，先是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挖池塘，地方定了，张俏和张立顶就回家。 这事定是定了，但急不来，还得一步一步的来。 先挖池塘，再寻那种河蚌。 等一切就绪后，张俏会再过来指导他们。 春雨绵绵，天气乍暖还寒，村民开始了春耕，村里的田地里，随处可见村民在犁地翻土，张俏一家人也没闲着，一起下田地。 田要犁，可家里没牛，以前都是从老张家借牛的，现在张老三恼上他们一家，直接把牛牵到他岳家，说是借岳家。 没有牛，田没法犁。 张俏家的情况，被张牧知道了，第二天一早就牵着他家的牛到张家。 “大程叔，我的田犁完了，这牛，你用吧。每天傍晚，我过来牵。” 看着院门口的大水牛，张大程一脸意外，“阿牧，你这是？你爹娘知不知晓？这牛你家二叔也要用吧？” 张牧笑应：“我二叔也犁完了，大程叔，你且放心，我爹和我二叔通过气了，他知晓的。你用就是了。” 闻言，张大程才把牛牵到屋旁树下栓着。 “阿牧，你代我向你爹和你二叔说声谢。” “行的。” 张牧往院里瞧了几眼，没看到张俏他们的身影，不由有些失落。 张大程问：“找立顶？” “不是不是！大程叔，我先回了。”张牧不好意思，脸红成了猴屁股，挥挥手，撒腿就跑了。 张大程嘀咕：“这小子是怎么了？” 他摇摇头，回家叫上人，一起去田里做事。 傍晚，柳氏张罗了一竹篮的东西，两袋锅巴，两块腊肉，两份各十个的咸蛋，不等张牧来牵牛，她就让张立顶送去。 两份东西，张牧家和他二叔家各一份，算是对他们仗义借牛的谢意。 两家人也不推辞，爽快接下。 忙忙碌碌，又过了半个月，家里的田地都整完了，地里的黄豆种上了，田里只等秧苗长好，插秧就行。 “爹娘，我想上山一趟。” “上山做什么？家里不缺柴，真缺了，我和你哥去打就行。”张大程以为她要上山打柴，直接否了。 张俏摇头，“我不是去打柴，我想上山看看忍冬花开了没有？” 她知道山上有不少忍冬藤，只是不知花开了没有？这花也是看各地气候的，她拿不准是不是开了？ 一旁，柳氏问：“忍冬花能做啥？” “买变成银子。”张俏笑道。 柳氏一听，立刻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起身拍拍衣服，“走！娘陪你上山，我们一块去看看。我知道有一处很多忍冬藤，每年都开不少花。” 山上野花能换银子，她在家里哪坐得住？ 张大程也起身，“我也去，顺便打柴。” 结果，一家人上山。 昨天刚下过雨。山路滑，张立顶背着张倩，没走一会，鞋面都湿了。柳氏扭头瞥了张大程一眼，“这么湿，你啊，也别打柴了，这得多重啊。” 张大程笑道：“没事！我和立顶就砍一下掠着，过几天再上山来收。倒是你们，这路滑，不如让我和立顶去看看忍冬开花没？你们就找个地方坐着等。” “那可不成。我得自己去看，这样我才知道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摘？”张俏摇摇头，“爹，你心疼我娘，我们知晓的。这样吧，我和大哥去看，你和娘，还有阿倩一起。” 张立顶立刻附合，“成！就这样。” “我还没说了，你们怎么就定下了？”柳氏笑嗔，孩子们的心思，她清楚。不过，她上山也是要带张俏去看那一处的忍冬，断不会白白来一趟，“还是我跟阿俏去，阿倩跟你们在一起。” 没人拗得过柳氏，最后，还是她和张俏一起去查看忍冬花开的情况。 可能是因为开春后，气候好，张俏看过后，决定三天后上山摘忍冬。 有了结果，柳氏很高兴，心里已经盘算着接下来该怎样安排时间了。张俏则另有打算，摘完花，她打算趁着好时节，割些藤，栽种忍冬。 他们这一摘，瞒不了村民。 山上的花，谁也管不了，谁都能摘。 她若想年年有收成，那就得自己种。这忍冬好种活，也好打理，家里还有一些地，她想种一些。 还有后山…… 对！顾谦的后山也是好地方。 等顾谦回来，她就跟他商量一下，把他的后山租下来。 反正，她卖灵芝的钱，还有很多在顾谦那里没取，租金什么的，她付得起。最主要是在顾谦的地盘上种忍冬，不怕旁人打主意。 想到这里，张俏又想到他们主仆还没回来。 人上哪了呢？ 不说过了年就回吗？ 下山时，张俏去了顾家药圃，柳氏回到家就忙着去杂物间清点簸箕和晾晒架，感觉不够，又差张大程父子去砍竹子。 张大程见她积极性大，便全力配合。 算得上是百依百顺。 还不等他们上山，顾谦请的夫子先到村里了，林常青把村民都集到村院，向大伙介绍了夫子。 这位夫子是个年轻人，瞧着也就三十左右，国字脸，浓眉大眼，鬓发浓密，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武士，而不是一个满腹文学的读书人。 林常青向村民介绍：“人都齐了吧？这位就是公子给我们请的袁夫子，以后，孩子们就靠袁夫子，大家鼓掌欢迎。” 话落，掌声如潮。 林常青作暂停手势，又道：“现在请袁夫子跟大伙说几句话，稍后，我点几个人一起跟我去村院帮袁夫子拾掇。” 现场一片寂静，大伙都齐齐看向袁夫子。 袁夫子的目光一扫，和气的道：“蔽姓袁，名士铭，字言浅，以后就蒙大家相照了，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声音温润，与外貌的粗旷相反，只听声音倒像书生。 林常青当场点了几个人，并宣布明天开始，村院就正式启用，早前报名上村院的，明天就带着纸笔墨去村院报到。 他散了人群，领着袁夫子去村院。 听着明天就得上村院，张立顶暗暗急了。 他明天得上山摘忍冬。他去村院帮忙回来后，一直纠结着，几次都想去找袁夫子告假，可又怕给袁夫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第103章 怂恿人使坏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想到明天要开始跟着夫子学习了，不由就紧张了吧？”张俏笑着打趣。 张立顶不由笑了，“才不是！我是想着明天要上山摘忍冬花。我在想要不要去找夫子告个假？” “那可不行！”张俏立刻打断了他的念头，“大哥，这头一在上村院，你可不能不去。咱们要学习，那就得拿出学习的态度。以后啊，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和爹娘能成。” 张大程夫妇听见，也赞同张俏。 张立顶也就打消了告假的念头，第二天，张立顶带着张倩去村院，还搬了一小桌椅，摆在窗外，让张倩坐在那里听夫子讲学。 村院不收女娃，山上滑，柳氏也不让张倩上山，张俏就想了这个法子，一来让张倩有点事做，二来张倩也乐意学习。 里面，袁夫子自我介绍后，又让学生们自我介绍一番，轮到张立顶时，孩子们不约而同的哄堂而笑，弄得他满脸通红。 外面，张倩狠狠的皱眉。 她爬到桌上，正准备探首进去帮张立顶解围，这时就听见张立顶声音哄亮的自我介绍：“我叫张立顶，今年十九了。我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不过，我并不以此为耻。我家二妹说，活到老学到老。从什么时候才开始学，这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有没有决心去学习。” 课堂里，还有不少人在笑。 这时，张立顶已经没有一丝的尴尬了，他直直的看向袁夫子，一字一顿，抑扬顿挫的道：“我来这里学习，不是为了考取功名，我只是不想做一个睁眼瞎。以后，大家是同窗了，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夫子，请多指教！如果我有学不好做不好的地方，夫子尽管打我手板。” 话落，张倩已坐回凳子上，嘴角高高的翘着。 啪啪啪！ 袁夫子微笑鼓掌，扫看课堂一眼，孩子们不由静下来，危襟正坐，不安的看向袁夫子。 “说得好！你们大家都听见了？学习不是为了考取功名，而是为了成长，为了进步，为了改变自己。” “听见了！”孩子们大声应是。 袁夫子抬手，示意张立顶坐下，让下一位开始自我介绍。 山上，张俏几人摘了不少忍冬花，柳氏全部咧着嘴，摘好一篓，倒进布袋里，然后再继续摘，直到摘满了六布袋，三篓子，三人才作罢。 回到家，张立顶和张倩已在厨房做饭了。 小家伙蹶着屁股在洗菜，小锅里蒸着饭，大锅里煮着鱼汤，灶台上还摆着切好的笋丝和肉丝。 张俏洗手进去，接过炒菜的活。 外面，张大程夫妇把忍冬花倒出来，摊在簸箕上晾晒。 “大哥，你们回来挺早的。”张俏试了下鱼汤，一边切葱花一边问：“第一天上村院，感觉如何？” 张立顶笑了下，“夫子夸我了。” “不愧是我大哥，真厉害！”张俏朝他竖起大拇指，一旁的张倩已抢先把张立顶自我介绍的事说了。 张俏听了，也是一顿夸，直接把张立顶夸红了脸。 张倩意犹未尽，又道：“袁夫子说，大哥的名字是顶天立地的意思，他说爹娘肯定是希望他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现在听着这话，张立顶心里还是满腔热血。 没人谁解释过他的名字，由袁夫子当众说出来，他的责任感更浓烈了。那些曾笑他的孩子们，听后都一脸羡慕。 相较于他的名字，那些石子，狗蛋，二皮，简直俗透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张俏肯定。 张立顶笑着挠头，“我一定不辜负这个名字。” “嗯，大哥是最棒的大哥。”张俏与张倩相视一眼，二人齐齐点头，齐声道。 闻言，张立顶更加热血了。 “好！我再努力。” 中午，三菜一汤配白米饭，一家人吃饱后，又像上午一样，上村院的上村院，上山摘忍冬的摘忍冬。 一直在暗中观察张大程一家的张老三，发现他们上山摘了不少忍冬，第二天也怂恿着一家老小上山去摘。 有了上次菊花的惨痛经验，这次他们学乖了，鸟悄去确认了张俏的忍冬是怎么晒制的？然后依葫芦画葫芦。 一天两天三天，很快不少村民都知晓了摘忍冬的事。 他们既想挣钱，又怕得罪了张俏，便三三两两结伴在傍晚去张大程家。他们一早就侯在远处，见他们到家了，这才上门的。 “翠花嫂，你们摘了这么多这花，这有什么用处啊？是不是可以晒干当菜？” 另一个立刻附合，抓了把忍冬，问：“这个花我知道，每年山上都开不少，以前也没见谁摘过。婶子，这个能吃不？” 很快，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换着方法问忍冬花。 柳氏怎会不知她们的来意，她进厨房烧了开水，抓了把晒干的忍冬进去泡，再放了些糖，提到院子里给她们尝。 “你们试试，这个啊，就是有泡水喝。阿俏说，这花可去暑，去肝火，晒干了，留着夏天泡水喝。” 一人一碗，微苦带甜，挺好喝。 大伙见柳氏的态度不像抠着不放，便放心的问：“大嫂子，这个是不是能晒干送去药房呢？” 话落，其她人全部朝柳氏看过去。 柳氏暗暗想笑，心想：“阿俏的预感没错，果然三天一过就有人来问。如果她们不说，一定有人暗中使坏。这本不是什么挣大钱的项目，阿俏交待过，不想老张家独得了好，干脆卖人情，有人问就直说。” 嘎吱。 张俏开门从房里出来，看向众人，道：“大娘，婶子，嫂子们，我在屋里听到你们的问题了。其实啊，这也没什么好藏着的。我娘说的没错，这个泡水喝是极好的，但也得看人的身体，体虚怕寒的人是不能多喝的。这个叫忍冬，摘了，晒干，药房是收的。价钱多少，我就不清楚了。” 这时，有人就问：“直接摘了晒干？” 张俏点头。 这下，大伙都没疑问了，坐了一会就各自回家了。 张俏送人出院门，目光朝不远处的草丛看了一眼，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她不会给张老三机会怂恿人使坏，更不会让他多挣钱。 第104章 这就险了 想摘忍冬换钱？ 行啊！她就让全村人都上山去摘。 反正，她也没指着靠这个吃饭。 张老三听到张俏把这事全盘告诉村民，心里气得不轻，他用力捶下去，耳边立刻传来嗡嗡声，接着手上，脸上，脑袋上，如针扎的痛。 啊…… 张老三惨叫着，没命的跑。 他只是那么一捶，竟命中一个马蜂窝，那样的草丛里怎么会有马蜂窝？张老三还没整明白，一个踩空，直接掉下了一米多高的田阶。 哎哟！！！ 祸不单行，先是马蜂又追又蛰，后又是失足摔下来，直接断了腿，痛在地上嗷嗷叫。 张俏心情愉悦的转身回院里，张大程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一脸疑惑的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张俏连忙推着张大程往里走，“没事没事！” “可是，我好像听到……” “你听错了。”张俏朝柳氏示了个眼色，柳氏连忙扯着张大程去杂物间，“你来帮我找样东西。” “找什么东西？” “找几个小东西，走吧。” 张大程被拉去杂物间，隐约还能听到张老三的叫喊声，他困惑的问：“媳妇儿，你真的没听到有人在喊救命？我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三弟的。” 柳氏假装专心听了下，然后很肯定的道：“你听错了，不是你三弟。快找吧，我记得家里一把大剪刀。” “找大剪刀做什么？” “阿俏不是要弄忍冬藤吗？”柳氏可没忘张俏的打算，现在摘忍冬花的好事，她忍痛告诉大伙了，自然就该准备做别的了。 别人摘，她弄藤回来种。 来年，不必上山跟别人抢。 张大程好不容易翻到剪刀，柳氏又让他和张立顶跟着张俏去后山顾家给药苗浇水，家里只柳氏和小张倩。 人刚走一柱香，外面院门口传来张老太歇嘶揭底的声音。 “好你个张大程啊，你三弟在你家附近摔断腿，你居然不闻不问？你当真的狠心啊，一窝白眼狼，全都狼心狗肺……” “婶子，怎么是你在骂？”村长媳妇孔氏提着竹篮，惊讶的看着破口大骂的张老太。像张老太这样的娘，还真是不多见。 骂声戛然而止。 “阿巧，你怎么在这里？” 孔氏反问：“婶子，我不能来这里吗？我家里来了客人，我当家的说翠花嫂泡了酸笋，煮鱼汤特别好喝，所以我就过来要一点。” 张老太摸摸鼻子，“那你先回吧，我进去找他们算账。” “算账？算什么账？” 张老太随手指向不远处的草丛里，“我家老三在那里摔断了腿，还被马蜂蛰了，可他们一家人却当是听不见。你说说，有这样当亲人的吗？” 孔氏听明白了。 “婶子，家里就翠花嫂和阿倩呢，她们在厨房里剁肉末，肯定听不见啊。我来时，就从路边过，也没听见啊。婶子，你不弄清楚，一来就骂，这可就不对了。” 张老太哼了一声，“他们肯定是装的，人躲了。” “娘，阿奶。” 这时，身后小路上传来张大程父子三人的声音。 孔氏道：“婶子，现在清楚了吧？我来时问了一句，他们是去后山给时大夫的草药浇水了。” “娘，出什么事了？”张大程上前。 张老太一脸狐疑，“老大，你当真不知你三弟摔在那边？” 张大程摇头。 张老太见他不像说谎，又有孔氏作证，只得消了找麻烦的念头。不过，她接下来说的话，更是厚颜无耻。 “你三弟在那里摔断了腿，还被马蜂蛰了。你爹刚背他回去，请大夫怕是得花不少钱，阿俏不是会医术吗？跟我回家一趟。你三弟伤了，身子得补，你家有肉有鸡蛋，你弄一点提着一起去。” “……”孔氏听着都惊呆了。 这理所当然的，还真是…… 张大程前面一联系，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看了张俏一眼，又看向张老太，“娘，阿俏的主，我做不了。还有，肉和鸡蛋，我家是有，不过，我一样做不了主。我年前说过，除了一年三节，除了奉养二老的钱，我不会再负责旁的。置于我三弟，伤了与我无关。我当时帮家里拾掇屋顶摔断腿，你们给了什么？做了什么？” 说到最后，张大程的脸已经黑沉黑沉的。 心在抽痛。 被至亲那样对待，谁能不心寒。 这会儿，他理解柳氏母女几人支走他，不让他插手张老三受伤的事了。 闻言，张老太目瞪口中呆，“你你你……你反了不成？” “话，年前就说清楚了，我，不想再说。娘，我三弟摔断了腿，家里要人照顾，你就回去吧。” 张大程说完，已看向孔氏，“嫂子，让你看笑话了。” 孔氏摇摇头，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这会儿还真的挺可怜张大程一家子的。“我先回了，镇长在我家做客。来时，当家的让我找你去当陪客，晚点你过来？” “好的，嫂子。” 孔氏离开。 张俏几人进了院门，外面只剩下张老太母子。 “你让阿俏去一趟。”张老太最后挣扎，她实在舍不得请大夫的银子。 “没门！”张俏在院里应了话，怕张老太再纠缠，怕张大程心软，又道：“他当初给我爹敷毒草，你不怕我报仇？还有，我去了，开了药，明天你们说更疼更红肿了，说我放了毒草，找我索赔，我全身是嘴都说不清。” 这话，张老太心是暗惊，她怎么知道的？ 张大程也暗惊，心想：这不是张老三他们做不出来的事。 他要应了，这就险了。 “娘，你回吧。” “……”张老太咬牙，跺脚，冷哼，伸手往张大程的身上狠掐一下，“哼！出息了，六亲不认了，得得得！我走！” 张大程站在原处，摇头叹气。 “爹，你别……多想了，你做得很好！”张俏挽上他的手臂，眉头狠皱。她看到了什么？这事居然才是开始。 “爹，回屋洗洗，换身衣服吧。这样子上村长家陪客，有些失礼了。” “好！”张大程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 的确味道不小。 张俏跑进厨房，拉着柳氏回屋，在她耳边嘀咕几句。 第105章 招黑体质 柳氏点头，拍拍她的肩膀就出门回她屋里了，张俏松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个小包袱，悄悄出了院门。 张大程不能去林常青家。 只能她去一趟。 不过，她也不能直接去。 她钻进草丛，换了一身破烂男装，再把脸胡乱弄了下，弄成一副叫花子的模样。小包袱也用破布一包，竹棍一挑，扛在肩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苗，大步流星的往村长家方向走去。 天还未黑尽，一米内还能看清人脸。 张俏突然停下来，若有所思的望向几米外已塌了一半的院墙，她勾勾唇，吹着口哨一蹦一跳的往前。 她拐进了无人住的破老屋，弯腰捡了破瓦片往一旁丢去。 “哎哟。” 手攥着铁锹的张老头冷不丁被人咂中脑袋，急得跳起来，怒指着张俏，“哪来的叫花子？你进这里做什么？”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张俏变了声，此刻的声音是沙哑的，“这里是你家？我还不能进来了？” 张老头见是不认识的叫花子，腰板一挺，“没错！这就是我家，你给我出去。” “这院墙都塌了一半，屋子又旧又破，院里的草比人都高，你说这是你家？我说，老头，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吧？” 张俏吐出狗尾巴草，跩跩的抬着下巴。 虽然天气不亮，但张老头却觉得自己看清了对方脸上的讥讽。 “你一个外来人，懂个屁！” “你一个渣老头，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分明就是想做亏心事。” “你放屁！” “瞧，被我猜对了，立刻就恼羞成怒了。” “你……”张老头气疯了，举着铁锹往下砸，“我打死你个死叫花子。” “你来啊！来呀，打呀……”张俏勾勾手指，破旧的院子里一阵杂乱的声音后，只剩下张老头的怒骂声，而张俏已经跑了。 找地方换了衣服，她去了一趟村长家。 说明来意后，村长又问了她爹的情况，张俏说情况不严重，就怕败了大家的兴致，所以就不过来了。 不仅周镇长在，袁夫子也在，村长不方便留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起吃饭，便让她捎声问候。 张俏一一应是，告辞回家。 柳氏在院门口等她，见她回来，立刻拉她在门口说完，“情况怎么样？” 张俏笑。 “真的在那里，不过，我把他戏弄了一番，没伤他一身的老筋骨，这会儿怕是全村找一个小叫花子呢。” 风吹来饺子的香味，张俏的肚子咕咕叫，“娘，我饿了，咱回家吃饺子。” “走！吃饺子。” 张老头带着孩子们在村里找小叫花子，一路骂骂咧咧的，可任凭他们翻了个地朝天，人就是找不到。 最后，也只能作罢。 …… 张俏这边不时有些小麻烦，而顾谦那边，小麻烦没有，大麻烦不断，他的招黑体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先是野外遇暴雨，再是滑坡，换一条路，他们直接碰上了土匪，被抓上了山寨，屋漏偏逢下雨天，顾谦大病一场，体虚得让时锦差点慌了手脚。 时松守在床前，看着病容也难掩他天生的贵气和绝代风华的顾谦，“爷，你快醒醒吧。这里的女人像是豺狼虎豹一样，一个个都双眼发绿的盯着我们这些男的。尤其是爷，再不醒，那大当家怕会直接扛着爷拜堂了。” 这个山寨很古怪，上上下下，全是女人当家作主，尽管有男人的存在，但男的也只能沦为下人，或是男侍。 这种男女地位与山下直接相反。 让人咋舌。 大当家叫花无恙，花容月貌，武功高强。 二当家叫花无果，容貌一般，武功不低。 三当家叫花无羡，清秀佳人，才智过人。 顾谦这一次为了方便出行，身边只带了时松，时锦，还有时修。结果，本来也不致于被抓上山，只是顾谦病重，花无羡又设计让他们不慎中了招，直接被毒晕了带上山。 时锦端着煎好的药进来，听到时松的话，先是抿唇想笑，再眼角余光瞥了一旁的花无恙一眼，轻咳一声。 时松没回头，听到时锦的声音，不由抱怨，“时锦，你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这一次爷这么久都没醒过来？你这哪是神医，我看你分明就是庸医。爷不醒过来，我们都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寨子里的女人，可不是吃素的，哪天兽性发作，我们该怎么么办？” “……”时锦无语，时松一个半男半女，他怕什么？ 花无恙的脸色沉了沉，走到时松身后，凉凉的道：“你能怎么办？当个下人，我都嫌你碍眼。” 呃~~ 花无恙？ 时松连忙站起来，僵硬的转身看去，扯了几次嘴角都不成功，“大当家，你怎么……” “我怎么来了？”花无恙哼哼两声，“我来看看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你？”时松护主心切，一听这种伤男人自尊的话，立刻就将怯意丢到了九霄云外，瞬间像红了眼的斗鸡一样，“你一个长得像女人，但骨子里是男人的女土匪，你连我家爷的一根手指头都配不上，哼！” 花无恙伸手将他扯开，时松一个踉跄，差点又要骂娘了。但一触及花无恙的目光，一下子又怂了。 他咽了咽口水，沉默走到床边，无声的护着顾谦，生怕花无恙把顾谦给生吃了一般。 时锦上前，“我来喝药。” “哦，我扶爷起来。”时松一屁股坐下。 顾谦虽然晕迷着，但是喂药时，他还是一口一口的喝下去的。这样的情景，于顾谦来说，已经快成日常了。 喂完药，时锦抚脉复诊。 花无恙问：“情况怎么样？” “脉相正常了，应该快醒了。”时锦抽回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 花无恙轻轻颔首，“行！那我先走了。” 时松看着她出去，疑惑又生气的问时锦：“她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你怎么能什么都跟她说呢？你就该说不知道爷什么时候能醒，你你你……真的要气死我了。” 时锦把碗搁在托盘上，“你以为能瞒她？” 第106章 迫不及待 时锦白了时松一眼，“你以为能瞒她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什么都不重要，爷的身体才重要。等爷醒来，什么办法没有？你以为爷是好捏的柿子？” 闻言，时松不禁大喜，“对对对！你说得对，等爷醒了，咱还怕这些花花花吗？” 窗外，花无恙勾勾唇，负手离开。 第二天，顾谦才悠悠醒来。 时松大喜，没了分寸的抱着顾谦大哭，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爷，你可算是醒了，时松都吓坏了。” 顾谦皱眉，只觉肩膀上的衣料被湿透了。 “你，松开！” “爷。”时松放开手，“爷，你病倒了，我们不慎中了那些花花花的毒，我们被掳到了土匪窝，这里，这里全是女土匪，她们是……” “我们是什么？”花无恙推门进来，嘴角的笑像是蛇信子一般，让人瞧着心里就生出一股寒意。 时松张开手臂，护在顾谦面前，“你又想做什么？” 花无恙白了他一眼，“滚！” “不滚！” “可以！”花无恙伸手去扯时松，时松立刻与她在屋里打了起来。没几招，时松就被撂下，“不自量力！” 时松涨红着一张脸，“有本事你给我解药，给人下毒，你算什么君子？” “我可不是君子，也不屑当什么君子，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就是一个女土匪。”砰！花无恙拉开凳子，在床前坐下，翘起了二郎腿，目光落在顾谦脸上，“睡着就姿色不错，醒了，这双眼太凉薄，不过，这挺让人有挑战性的，我这人最喜欢挑战了。” 顾谦面色不变，“花大当家，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跟人这么说话。你掳来的是麻烦。” 花无恙，他识得。 话落，时松和花无恙都惊讶的看着他。 时松：“爷，你认识她？” 花无恙的眼底有了防备，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池中物，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可她就是喜欢挑战。 否则不会如此优待他们主仆几人。 顾谦不理时松，看着花无恙复杂的表情，又道：“花大当家，不知有没有兴趣坐下来商量一件事情？” 时松的嘴巴微张，一脸惊呆。 花无恙蹙眉。 “顾谦挑眉：“不敢？”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是我的俘虏，我有什么怕的？” “那请坐！”顾谦瞥了时松一眼，“时松，你先出去。” 时松千万个不愿意，但不敢不听顾谦的话，“是，爷。”走时，他还狠狠的剜了花无恙一眼，似乎在警告她别乱来。 “公子贵姓？” “顾。” 顾姓？花无恙眸子转了几圈，求确定的问：“京城顾家？” “大当家有见识。” 京城的顾家，的确不是花无恙能惹的，尤其是那个人。“公子是顾家的哪位公子？既然要商量事情，是不是该有些诚意？” “诚意？”顾谦看了眼窗户外晃动的人影，“大当家给我的人下了花，把我劫持到了万丈山无惧寨，这是诚意？” “……”花无恙一噎，很快又恢复底气，“公子说要商量，自该拿出你的诚意，至于我的诚意，一没伤人，二没关起你们，三没阻止时锦给你医治，这还不够？” 顾谦冷冷一笑，“那是你肖想男色，你们另有所图，可不代表你们的诚意。” 花无恙嚯的一下起身。 “公子既然这么说，那就没什么可商量的了。” “也行！不过，你别后悔。” 花无恙愣是没有挪动半步，心中忐忑，犹豫了许久，努力稳住情绪，复又坐下，拱手，“不知者无罪！请公子见谅！” “顾家九爷。” “九爷？” …… 时松紧贴着窗户，可就是听不清他们在屋里说什么，过了许久，他看到花无恙开门出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时松匆匆进屋，“爷，你没事吧？她她她……她没做什么吧？” 顾谦看他一眼，时松立刻噤声。 “时松，你去找时锦过来。” “是，爷。” 不多时，时锦端着药进来，“爷。” “坐下吧，药先搁下，我有事要吩咐你去办。” “是，爷。” 顾谦看着他，一脸严肃的吩咐：“你等一下去找花无恙，跟她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以后，你好好的给人诊治。不管需要什么草药，你都可以写信让人运过来。另外，你看看这地方适不适合种草药？” 时锦起身，拱手应是。 “是，爷。” 顾谦伸手，时锦把药碗端到他手上。 “你去找花无恙吧。” “是。” 时松全程都是懵的，他完全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半个月后，顾谦身子大好，亲自到山上转了圈，把事情交待后，主仆几人离开了万丈山。 无惧寨不是没有男人，而是男人都得了一种怪病，全部都生活在山寨后的那座山里。顾谦让时锦去给他们治病，条件是花无恙不可再带人做土匪，以后，她们就帮顾谦开山置田地种草药。 药苗，还有银两，顾谦会负责。 时松不明白，“爷，那些花花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她们敢劫爷的马车，爷为什么还要帮她们？” 顾谦翻了一页手中的书，不理他。 时锦叹气，摇摇头，“时松啊，你跟在爷身边这么久了，你怎么就不了解爷呢？爷这么做，肯定有自己想法。山上那些人不是生来就是土匪，他们有他们的难处，也有他们的过往。” “……”时松表示：听不懂。 时锦也不再解释，低头看书。 顾谦看着书中的注译，突然眼里就只有那一行熟悉的字了。 ‘机不可设，设则不中：时机不能过分完备，过分完备就会贻误战机。’这句话不由的让他想到当年下令让张俏靠近顾珩一事，是啊！过分完备就会贻误战机。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张俏会对顾珩动了心，就是没有算到自己会对张俏有了意。 所幸，他还有机会弥补。 她还在！ 突然间，顾谦有种迫不及待想要赶到海棠村，想要看看那没心没肺的丫头过得好不好？她会不会也挂记着他们？ 时松捅了下时锦，示意他看一下顾谦。 顾谦很久没翻页了，这可不是他看书的速度。 第107章 何必当真 大兴县。 “时松，让人在县里停一下，找家酒楼。”顾谦撂帘看了外面一眼，又吩咐时锦，“时锦，你去找一下楚之行，我请他喝酒。” 时松与时锦交换了个眼神，齐声应是。 “是，爷。” 时锦下了马车，前去胭脂水粉行。刚进铺门，他就看到了摆在最显眼处的东西，红纸上写着‘雪肤修复膏’。 “客官，请你要买点什么？给是家里人买吗？” 娇俏的小姑娘迎过来，对上时锦出色的外貌，小姑娘的脸都不禁红了，羞涩的瞄他一眼又一眼。 时锦回过神，“我找你们东家楚公子。” “……”小姑娘惊讶的看着他，随即问：“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时锦。” “公子稍等，容我进去禀报一声。” “姑娘请！” 不一会儿，楚之行从架子后面拐出来，上前拱手，“时大夫。” “楚公子，我家爷请楚公子过去喝几杯水酒。” 顾谦找他？ 楚之行有些意外，点点头，“好！时大夫，请！” “楚公子，请！”时锦没问他为什么戴着面具，走时，又回头看了那个雪肤修复膏一眼。 路上，时锦忍不住好奇的问：“楚公子，我能问问，那个雪肤修复膏吗？” 楚之行顿了顿，点头，“当然能！我与张姑娘有合作，这个雪肤修复膏是她提供的方子，放在我这里卖，我与她再分成。” “楚公子怎么会认识我小师妹？” “她来这里买过东西，后来，因为阿元，我与张姑娘才算是真正认识的。”楚之行并不隐瞒，这些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时锦颔首，表示明了。 二人来到酒楼，时松已候在门口，领着他们二人一起去二楼雅间。 “九爷，好久不见！” “之行，坐！”顾谦招手。 楚之行坐到顾谦对面，时松过来为他斟酒。顾谦看了杯中的茶，又看向楚之行，“之行喝酒，我身体不适，以茶代酒。” “九爷，身体为重。”楚之行点头，“不知九爷找之行过来是？” “在京城时，你家三妹与我家阿玉订了亲，圣上还亲自定下了婚期，算算日子，你也该起启回京了吧？” “是，三天后回京。” “嗯，那正好。” 正好？楚之行不明白顾谦的意思。 这时，顾谦端茶抿了一口，搁下后，起筷夹菜，“趁热吃吧，我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菜，所以就让人上了这里了招牌菜。” 楚之行浅浅一笑，“之行不挑食，九爷，请！” 二人一边吃一聊。 顾谦的胃口不好，很快就搁筷，优雅的抹嘴。等到楚之行吃好后，时松又取出自带的茶叶，亲自沏茶奉上。 “我没想过会与之行在大兴县遇上，此次休养身体，也不打算让人知晓我在何处，与何人有来往。” 听着顾谦的话，楚之行立刻明白他找自己吃饭的用意了。 “九爷放心！之行一定守口如瓶，之行未曾遇过九爷，也不知九爷身在何处。” “嗯，以后顾楚两家就是姻亲，大家要相互关照。”顾谦突然话锋一转，“对了，那丫头与你合作的事情，也不宜对外说。” “……”楚之行一愣，随即点头，“是，九爷。” 顾谦起身，“如此，我们就走吧。” 出了酒楼，顾谦上了马车，直接回海棠村。 …… 驭，马车停在张家院门口，时松撂开车帘，顾谦弯腰出来，目光第一时间就投向张家院门，看向里面。 里面空空的，静静的，好像没人在家。 时松也发现了。 “爷，我们是不是先回后山？” 顾谦下了马车，抬步往里走，果然没人在家里，几只母鸡正悠哉悠哉的啄着菜叶子，突然一只小黑狗窜出来，吡牙冲着顾谦三人吠。 “小畜生！”时松弯腰取了石子，准备打中小黑狗的穴道，不让它如此大逆不道，没规没矩。 “时松，住手！”顾谦抬手。 “爷，这狗它……” “你还要跟一只小狗计较？”顾谦蹲下身子，对着小黑狗啧啧唤道：“小黑，过来。” 小黑？ 时松与时锦相视一眼。 爷怎么会知道这狗叫小黑呢？ 没懂他们闹明白，小黑已经颠颠的蹭过去。 这时，时松他们更糊涂了。 小黑蹭了蹭顾谦的掌心，伸出舌头舔了舔。 “谁啊？”柳氏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顾谦起身，转身，正好看见柳氏进了院门，“婶子。” “……顾公子，你们回来啦。”柳氏笑着进来，把菜篮放下，热情招呼，“进屋坐吧，我去烧点水，你们先在我家歇歇脚，晚上就在我们这儿吃。阿俏去后山的药圃了，应该很快就回来。” 顾谦笑着点头，“那就麻烦婶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 时松：“爷，我们先回去收拾一下，打扫一下卫生，晚点再过来。” “去吧。” 时锦也附合，“爷也去帮忙。” 顾谦点头。 后山顾府，张俏正在药圃里松土，她选了一处潮湿的地方，种上了从山上带回来的藏红花。 这藏红花很重贵，她怕有人使坏，思来想去，还是这个地方安全。 她知道时锦不会不同意，所以就先种上了。 马蹄声？ 张俏手中的动作一顿，直起腰，抬头朝上山的路看去。是他们回来了吗？这一走就是几个月，她都要以为他们不回来了。 时锦和时松坐在马车上，远远的，时锦就冲她挥手，“小师妹。” 果然是他们。 张俏丢下锄头，手都顾不上洗就跑到院门口，眼巴巴的看着马车越来越近，“师兄，师兄。” 时松打趣，“时锦，爷要是知道张姑娘对你这么热情，你说爷会不会吃醋？” 时锦闻言，头皮一紧，扭头横了时松一眼，“你要是敢在爷面前乱嚼舌根，我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我师妹单纯得很，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她就是待人真诚，没你想的那些东西。” “我也就随口一说，你何必当真。” 时锦皮笑肉不笑，“我也是随口说，你听听就行。” 马车停下，张俏上前笑着问：“师兄，这一路还顺利吧，有什么东西要提的，我来帮你。” 第108章 这是惩罚 时锦背着自己的包袱跳下来，“挺顺利的，我就一个包袱，不用你提了。” “哦。”张俏点点头，不由的朝马车里看去，时松进去提了两个包袱，很快就跳下马车，车帘掀开时，张俏看到里面空无一人。 咦，那人呢？ 时松把包袱递到张俏面前，“张姑娘，要不帮我提？” “一边凉快去。”时锦推他一下，指了指院门，“师妹，咱们进去，我给你带了些草药种子，等一下取给你。” “真的？太好了。”听说有草药种子，张俏欢快的跟着进去，刚才那点失落，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松望着他们的背影，暗暗为顾谦抱不平。 真是太没良心了！ 爷这么心急火燎的赶回来，她没看到人，居然问都不问一声。爷怎么会喜欢这种没心没肺的丫头？ 张俏得了不少草药种子，对着时锦一谢再谢，时锦笑着打趣，“师妹真要谢我的话，以后，多做些好吃的。” “这个没问题。” “师妹家里一切都好吧？” “好着呢。” 时锦见她久久不问一下顾谦，终是自己先忍不住的问：“师妹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或是，要跟我说的？” 张俏歪着脑袋打量着他，顷刻，点头，“师兄，那个雪肤膏的方子，我拿出去跟楚之行合作了。你，我，他，三人以三三四的分成来分，每个季度结算一次。等结算后，我把银子和账册一起给师兄过目。” 生意还有他的一份？ 时锦既意外，又感到暖心，摆摆手，“我不需要，你找时间跟楚公子跟协议修改一下吧。这个方子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了。” “那可不行！”张俏摇头，一脸认真，“这些银子师兄就算现在用不上，以后娶妻生子也是用得上的。” “我真的不用。” “不娶妻？”张俏眨眨眼，压低声音，问得隐晦，“师兄，你跟时松不同吧？不可能是一样的吧？” “……”什么意思？ 张俏见他不明白，直白的问：“无法娶妻，有心无力？” 这下，时锦听懂了。 一时，尴尬得涨红了脸，抬手往她额头上弹了几下，佯恼：“胡想什么呢？这怎么可能？” 闻言，张俏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这生意就这么定了，你等着分钱吧。师兄先收拾，我去药圃，还有一点没松完。” “等一下。” “师兄，还有事？” “师妹，你不问一下公子？” “……”张俏很不理解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问？他不是小孩子，四肢健全，头脑也不错，还有钱财，犯得着我关心吗？” “……”时锦替顾谦心塞，摊上这么一个丫头，爷可怎么办？“你不是与爷相处得不错吗？爷待你也不错。” “所以呢？” “你该问一下他的情况的，这是人之常情。” 张俏蹙眉，那她是不是也该常情一下？她对上时锦期盼的目光，清清嗓子，问：“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真敷衍！时锦真的同情顾谦，但又什么都不能说，为了斩断桃花，他连天阉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自尊面子里子全不当一回事了。 可，这丫头？ 啧啧啧。 “算了，你去忙吧。忙完，我们上你家吃晚饭。回来时，路过你家，婶子说给我们做晚饭。” 再说下去，他都要心塞了。 张俏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傍晚，三人一起下山。远远的，便已闻到张家传来浓郁的饭菜香，张俏的肚子咕咕的叫，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爹娘，大哥，阿倩，我回来了。” “二姐，你回来啦。你快进来，大哥哥回来了，他还检查了我写的字，大哥哥夸我了呢。”张倩从屋里跑出来，高兴坏了。 张俏扭头看向时锦，“师兄。” 时锦摸摸鼻子，“你又没问。我去给爷抚脉，这一路，他的身体不太好。”说完，连忙进堂屋，避开生气的张俏。 “二姐，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早说你写的字不错了，不过啊，还要继续努力，我去厨房看看。” “哦，我也去。” 柳氏已做好了晚饭，张俏几人帮着张罗，很快就布好碗筷。张大程请顾谦几人坐下，大伙小别，再相聚都挺高兴，小酌了几杯。 顾谦还是以茶代酒，浅抿间，他不时瞥张俏一眼，只见那丫头直接无视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曾落他身上。 果然没心没肺。 顾谦也不恼，伸了碗过去，“阿俏，帮我夹几块鳝段。” 众人朝他们看去。 张俏放下碗筷，把面前的红烧鳝段与他面前的清蒸鱼对换，“可以了。没有备公筷，顾公子，你自己夹吧。” 顾谦颔首：“好！” “大哥哥，你吃这个，这个好吃。二姐不给你夹，我给你夹。”张倩给夹了个鸡腿，小心翼翼的放在顾谦的碗里。 那可爱的小模样，让顾谦忍不住的弯唇笑了笑，“好！谢谢！” “不用谢！” 吃过饭，张大程考虑到顾谦的身体，还有他们刚赶了路，便不久留他们，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 回后山的路上，时松愤愤不平的道：“爷，张姑娘真是没心没肺，她没看到爷下马车，可一句都不问。我瞧着她啊，心里根本就没有……咳咳咳……时锦，你干嘛？”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时锦拍得直咳嗽。 时锦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就他嘴杂，这说出来能让爷痛快吗？这个时松的智商是归零了吗？ 傻不拉叽的。 时松突然福至心灵，连忙闭紧嘴，生怕自己再嘣出一些可能会让自己讨苦吃的话。小心的瞄了顾谦一眼，只见他闭目养神，面上无波无纹，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正当时松暗松一口气时，顾谦凉凉的道：“时松，明天开始，你找人配合丫头在后山栽种忍冬。你自己种三百株，以后，这三百株就由你打理。” 什么？ 时松瞬间被打击到不会应话了。 让他上山种忍冬，而且是三百株，以后还要亲自打理。 这个……他不是农户，也不是时锦，他哪会这个啊？ 这是惩罚！一定的。 第109章 不必提 等不到时松的回应，顾谦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时松打了个激灵，回神，“不敢！时松知道了，时松一定会努力的。” 顾谦又闭上双眼，轻嗯一声。 时松哀怨的看向时锦，时锦耸耸肩，爱莫能助，眼神里全是你自己作的自己受着的意思。 第二天，村长和袁夫子一起上山来见顾谦，顾谦问了下村院的情况，就让他们下山去了。 “爷，该喝药了。” “嗯，先搁着吧。”顾谦捏捏眉头，面带疲惫，“时松呢？” 时锦应道：“一早时松就跟我师妹去种忍冬了，还找了十个村民帮忙。爷，后山林间种下忍冬，这事是我师妹说的？” “昨天在张家，我听张叔提了一嘴。” “哦，我师妹还有药圃里种了藏红花，这事，我也得告诉爷。”时锦想起昨晚张俏跟他说的话，又道：“爷，此次回京，我带了不少草药种子给我师妹，她能在这里育苗，想让我帮忙问一下爷。” “让她自己来问。” “是。” 时锦听着他的语气不太佳，连忙应是。 顾谦搁下书，睨了时锦好一会儿，然后没头没尾的问：“时锦，我记得，你比我小一岁，是吧？” “是的，爷。” 顾谦颔首：“我现在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你呢，也该把这事提上日程了。这村里的姑娘对仰慕的不少，不过，她们配不上你。回头，我让人给你物色物色，品性样貌都要极好的，如此才不委屈你。” “爷，这怎么就绕到我身上来了？我我我……我不想娶妻。”时锦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摆手。 闻言，顾谦沉默的瞅着他。许久，又问：“是不想，还是自己有心上人了？还是有什么人对你有想法了？” 时锦迅速的捋着前因后果，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爷，时锦暂时没有娶妻的想法，也没有心上人。请爷放心，时锦不会没了分寸，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爷的事。” 顾谦想说，可你不成亲，那丫头万一多想了怎么办？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此举像个毛头小子，失了分寸。 自己哪一点不比时锦好？ 那丫头又不瞎。 想到此，他有些想笑，又挺是无奈，抬手端过药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收下去吧，我休息一下。” “是，爷。” 时锦端着托盘出了房门，不禁抬袖抹去额头上的汗。 爷这醋坛子是打错了吧？ 这都怪时松那张嘴，尽是胡说八道。 傍晚，时锦把顾谦的话，转达给张俏，让她自己去找顾谦商量。张俏想了下，点头，“行！我回屋梳洗一下就去找他。” 顾谦爱干净，她干了一天的活，一身汗臭味，应该先回屋换套衣服，洗把手脸。这里一直有她的一间屋，里面洗漱用品和衣服都有。 叩叩叩…… “进来。” 张俏推门进去，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有点心，还有一壶新沏的花茶，“顾公子，我刚做了点心，送来给你尝尝。” “刚做的？” “嗯，趁热，你尝尝。”张俏把托盘放下，提壶倒茶，“喝茶。” “娘惹糕？” “啊？顾公子知道？”张俏有些意外，她也是看到时锦带回的椰子，脑海里就突然浮现了这么一道点心。 没看到椰子时，她不记得自己会做这道点心。 她做娘惹糕的时候，不用想都知道步骤和分量、火候，动作熟练得让她自己都有瞬间的失神。 她怎么会这个的？ 仔细想想，又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学的？又是谁人教的？或是从哪里看到的？总之，很熟悉。 顾谦捻了一块，送进嘴里，一口下去，甜度适中，嚼头儿十足，非常美味。一时，过去与现在重叠在一起，他的双眼发热，水气氤氲。 他连忙低下头，一口一口的品尝。 张俏看着他吃了一块又一块，嘴角也不禁染上笑意，“你别只吃点心，喝点茶，别太腻了。” “不会！不会腻，怎么会腻呢？”顾谦的声音有些哑，他压下翻滚的情绪后，抬头看向张俏。 两个张俏重合在一起，他微微颤抖的手伸向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深邃得发亮，炙热的目光，让张俏吓了一跳。 她脑袋一偏，避开他的手。 “顾公子，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一下。” 清凉的声音把顾谦拉回现实，他神色不变的收回手，“刚才有只蚊子，有什么事，你说吧。” 蚊子？ 张俏四下看了看，果然看到几只蚊子，“哦，是这样的。后山种忍冬的事，我爹跟公子商量了，我想商量的是开几分地培植药苗。关于种忍冬，还有这几分地，我想用租地的形式跟公子签一份协议。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不如何。”顾谦又捻了块惹娘糕，慢条斯理的吃完后，抬头目光清凉的看着她，“我不差这点租金，租的话，那就免谈了。合作也不必提，如果你真有心要用地，那就做我家的厨娘。我在这里多久，你就做多久的厨娘。” “……”张俏蹙眉。 这么就便宜她了？ 顾谦挑眉问：“不同意？你每天要过来跟时锦学医术，顺便做饭，这个不难办到吧？不过，如果你不愿，那我也不勉强。” “不不不！我没说不愿。” “那行！你写两份协议，这种事情，白纸黑字写清楚了，你应该心安一些。”顾谦说完，又捻起一块娘惹糕。 张俏看了眼空了的盘子，心想，真的那么好吃？ 她不知道，这娘惹糕对于顾谦的意义，也就只能猜测他喜欢吃了。事实上，在前世，这娘惹糕的方子是顾谦带回来给张俏的，他也的确吃过不少张俏做的娘惹糕，但最喜欢吃的人是张俏。 “不用写？” “要写吗？”张俏反问。 顾谦想笑，用手绢优雅的擦净手，“写吧，我屋里就有纸笔墨，正好我们先讨论好，再下笔，这样也不用再折腾。” “行！” 张俏立刻去取了纸笔墨，待她回到桌前，发现顾谦正含笑看着她，那眼中的笑意分明就带着调侃。 “看来，我的房间，你很熟悉呐。” 第110章 太自私了 呃~~张俏尴尬，眸子一转，便道：“你们不在家时，我隔几天帮你们打扫屋子，自然就熟悉了。” 顾谦没再说什么，直接步入正题，他来念协议，张俏来执笔，他非常了解她，说出来的内容，几乎没有张俏反对的，正合她的想法。 张俏写协议时，心里暗暗吃惊二人的默契。 “好了，公子过目一下。” 顾谦接过刚吹干墨汁的协议，很快看完，然后坐直身子，蘸汁在最后一页写下自己的名字。 张俏看着上面的名字，顾谦？名字很陌生，她前世没听过这名字，但这笔划怎么会如此眼熟？ “写下你的名字，这协议就算是成了。” “哦。”张俏回神，接过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的名字并在一起，张俏这才知道为什么会觉顾谦的字有些熟悉，原来，他们二人的字十分的相似。如果不是刚才看着顾谦写的，张俏都会怀疑自己不小心把他的名字也一并写下了。 怎么会这样？ “公子，我们认识吗？” 顾谦明知她问的是什么，但就是故意扭曲她的意思，“认识啊，你不记得了，在镇上时，你曾救过我。” 张俏眯眼打量着他，“我的意思是以前认识吗？” 顾谦反问：“你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 “我的字很像，我奇怪，所以问问。” “真的？”顾谦低头看向二人的字，似乎是很认真的比照一番，然后惊讶看着她，“你不说不觉得，这么一看真的像啊。阿俏，你是跟谁学的字？” “我？我自学的。”话是这么应着，同时，张俏也在努力回想自己是跟谁学的字，跟谁学的武功，跟谁学的其他…… 脑海里，关于这些信息，一片空白。 她完全没有印象。 看着那笔峰如出一辙的字，张俏忍不住就想要挖出真相，想要知道是谁教会自己识文断字？ 一直以来，她接受，也感激重生，也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但却不曾去好好回忆一下，当年是谁救了她？是谁把她一个村姑改造成了一个能文能武，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的细作？ 这人是谁？ “那你真是很厉害啊，聪明！”顾谦没多说什么，一个字都不提自己，像是直接就信了张俏的话。 可他没等到张俏回应，却等来她突然的晕倒。 “阿俏，你怎么了？时锦，快……” “爷，这是怎么了？”时锦和时松从外面冲进来，顾谦已把张俏抱到床上躺着，“快！快给她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她突然就晕倒了。” “是，爷。” 时锦连忙替张俏抚脉检查，发现并无异样，这才暗松一口气，“爷，她的脉相平稳，没什么大事。” “那为什么又突然晕倒？”顾谦皱紧眉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在院子里，张俏也是突然就晕倒了。时锦也诊不出真正的原因。 一次说是太累了，或是气血亏虚，但两次都是一样的，这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顾谦看向时松，“你去跟张家人说一声。” “是，爷。” “时锦，你再检查一下，仔细一些。” “是。” 时锦再次检查，诊断结果还是一样的。人的身体真的没事，一点异常都诊不出来。时锦心想，只有一个可能了。 顾谦见他一脸困惑，问：“到底是怎么样了？” “爷，只能等我小师妹醒来，问问她是不是曾经伤过脑袋？” “为什么这么说？” “人会晕倒，要么累了，要么受刺激了，要么伤了。然而，我小师妹身上没有这三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她可能是试图想起什么，然而又想不起来。要不，我去问问张家人，她是不是伤过脑袋？” 闻言，顾谦沉默。 竟是因为这个？ 张俏有没有忘记什么？顾谦最是清楚。张俏不记得任何与顾谦有关的前世的事情。 顾谦扭头看向桌上的协议，心里已经明白过来了。 他们在讨论字迹，一定是张俏在回想关于她跟谁识字的事情，然后就晕倒了。她是想不起来的，当初那人就说了，有得必有失。 她喝了他的血，也就一定会忘记跟他有关的事。 “别问了，张家人问起来，你就说她是因为太累了。你也说了，她身子没事，那就让她睡一觉吧。别让张家人也跟着担心，这样不好。” 顾谦否决了时锦的提议。 时锦不疑有他，点头应是。 “那我去给她煎碗补血气，安神的药吧。” “嗯，去吧。” 顾谦撂袍坐在床边上，温柔的把张俏散在脸上的头发捋好。他看着她，手移到她皱着的眉头上，轻轻的揉开那个结，轻轻叹气。 “阿俏，不想了，好不好？那些都不重要，以后，我不问了，再也不提任何关乎了以前的事了。不想了，真的，以前一点都不重要。” “现在的你，未来的我们，这才是最重要的。”顾谦在心中补下这一句话。这话，他还不能跟她说，或许，就连刚才说出来的话，以后都不会再说。 那些过往就当是他一个人的回忆吧。 太苦了！ 他的阿俏经历过一回，现在都忘了，这样挺好，为什么还要去想呢？ 不想了！真的！ 顾谦很后悔，后悔问她跟谁识的字。 在刚才问这话的那一瞬间，其实，他是自私的，他自私的想让她记起一丝半点关于他的事。 顾谦，你曾经自私自负过，也因此让阿俏送了命。难道现在还想再经历一回？顾谦，你真的太自私了。 …… 张俏睡了很沉很沉的一睡，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发生了许多事情，可等她醒过来，梦境中的一切，她却又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这？她怎么会睡在后山顾府？ 嘎吱…… 柳氏推门进来，看见张俏醒来，连忙快步过去，扶她起来靠坐着，仔细打量，“阿俏，你终于醒啦。你啊你啊，把大家都给急坏了。” “娘，我怎么了？” “你又像上次一样，突然就晕倒了。时大夫说，你太累了。我早跟你说过，如今家里情况不差，你干嘛这么拼命呢？你大哥瞧着你这样，今天都不愿去村院了。他说他是长子，也是兄长，不能把所有的担子都撂在你的肩上。” 第111章 不是滋味 “那怎么行？我大哥怎么能这么想呢？他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他。”张俏说着就掀被下床，可又被柳氏按了回去。 柳氏皱眉：“你着急什么呢？先听我说完。” “娘，你说。” 柳氏一脸严肃的道：“阿俏，如果你再是这样的身子，爹娘也赞同你大哥的做法。不仅他不去村院，爹娘也做回屠户。我们一家五口组成一个家，断断没有让你一个挑起一个家的。” “娘，你们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不累啊，我最近连梦都不怎么做了，我休息得很好。昨天就是一个意外，你们不能打乱了一家人的计划。做屠户，不行！不上村院，不行！” “你这样子，也不行！”柳氏很坚定。 嘎吱…… 时锦推门进来，张俏连忙向他求救，“师兄，你赶紧跟我娘说说吧，我根本就不是累到晕倒，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吗？师兄，你照实的说，可别欺负我医术没你高。” 时锦无奈笑着摇头。 “婶子，小师妹的身体真的没什么大事，姑娘家大多都有些贫血，平时吃食上多吃一些补血就行。” 柳氏：“真的？” 时锦把药碗递给张俏，冲着柳氏笑笑：“婶子，我还有骗你不成？” 柳氏听着，这才安心了一些。 张俏连忙附合：“娘，你现在可以安心了吧？” “先把药喝了。” “尊命，母上大人。”张俏脆声应是，那俏皮的模样惹笑了柳氏，她嗔了一眼，“你啊，就是太懂事了。” 张俏喝完药，起床洗漱，然后上山去找张立顶，兄妹二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张俏三言两语就把张立项劝好了。 第二天，他又回村院上学。 日子又恢复如常。 …… 清明节。 柳氏提前一天就备好了祭祀的东西，这天一早，他们一家人就像往年一样，先去老张家与那边的人汇合，一起去给张家祖宗扫墓。 张老太是抠门的，见柳氏备了东西，她连香都不备，只张老三的几个孩子去杂物间取了几把镰刀和锄头。到了地方，就让他们割草，张大程拿着锄头在一旁弄了新土，铺在坟包上。 上香，祭拜，烧纸钱，放鞭炮。 两家人在山下分开，各自回家。 柳氏回屋又提了一竹篮出来，看向家人，目光落在张俏身上，“走吧，我们一起去给恩人上柱香。” 柳氏所说的恩人，张立顶三岁时见过，但也没锦锦印象了，只知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妇人，柳氏让他叫她秋姨。 秋姨就葬在他们家的后面，不远，只隔了百米左右，一棵老松树下面，一大一小的坟包并在一起，木制的墓碑上，也只是寥寥几字。 好友阿秋之墓。 另一个小坟包的墓碑是空白的。 柳氏向他们解释过，这是他们秋姨母女的坟墓，当年，妇人阿秋临产前被柳氏从山上救回来。 两个人都都临产了，身边都没了男人，两人惺惺相惜，柳氏就收留了阿秋。阿秋一直躲在家里，从不见人，村里也没谁知道柳氏家里还藏了一个临产的妇人。 等到阿秋生产的那一天，雷雨交加，阿秋不让请稳婆，柳氏只好自己帮她接生，可阿秋难产，最终母女都没能活下去。 柳氏伤心又自责，把阿秋母女埋葬在屋后面，打那一年开始，每年清明她都带着家人去给阿秋上坟。 柳氏站在坟前，怔怔的看着墓碑。 张俏在拨坟包上的草，又去采了两束鲜花，恭恭敬敬的放在墓前。柳氏点了香，分给家人，“立顶，阿俏，阿倩，你们三人跪下给你们秋姨磕三个响头。” “是，娘。” 三人应是，一起跪下，动作整齐的磕头。 柳氏看着墓碑，眼底闪烁着泪花，喉咙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一样，她想说点什么，可又说不出来。 张大程见爱妻难过，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紧了紧，轻按几下，“翠花，我们一家人都会念她的恩情的。” 柳氏说过，阿秋来的那时，这一带的生活不好过，干旱导致田地里颗粒无收，如果不是阿秋拿出首饰让她去当了买粮，他们娘仨早就饿死了。 柳氏点点头，抹泪，目光又落在张俏身上。 扫墓回来，柳氏的心情很低落，“我回屋，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用管我。” “娘，你睡一觉吧，午饭，我来做。”张俏连忙道。今天的柳氏很不对劲，以前扫墓回来，也不见她这么伤感过。 张俏推了下张大程，朝他打了个眼色。 张大程连忙揽着柳氏，“走吧，我陪你，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孩子们。”说完，不由分说的搂着柳氏回屋。 “嗯。” “大哥，柴用完了，你劈些柴吧。我去摘点菜回来。”张俏取了竹篮，转身出了院门。 她娘很不对劲啊，似乎心事重重。 前面还好，在给秋姨扫墓时，她的情绪就不对了。张俏停下，扭头看向透过树木隐隐可见的坟包，眉头轻蹙。 这个秋姨跟他们家的关系，真的就像她娘说的那样吗？ “阿俏，你在看什么呢？”林天佑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以为她在看张家。 张俏收回目光，斜睨了他一眼，“你有事？” 林天佑摇摇头，“没事！我刚从山上回来，看见你在这，所以就过来打声招呼。阿俏，下个月你生辰，而我要参加乡试，我可能没时间回来给你过生辰。” “不用！我也没打算请你，我们现在的关系，不见面比见面好。我去菜地了。”说完，张俏绕过他往河边走。 “阿俏。”林天佑三步并两步，着急的拦在张俏面前，眼底有隐忍和哀伤的看着张俏，“阿俏，我一定会努力的，等我乡试都到好名次，我就找我娘商量，我们……” “……”张俏又绕过他走了。 这一次，林天佑没有再去拦她，因为他看到时锦从对面走来，目光带着探究的看他一眼，然后就跟张俏并肩去菜地。 只是师兄妹么？ 林天佑看着风度翩翩的时锦，想到他是鬼医弟子，再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料，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112章 尤为重要 这一次，他才没了以往的自信，他才有一种前未有过的危机感。张俏不管对他还有没有旧情，但如今她身边有不少好男儿，这是事实。 张俏不是以前的张俏了。 林天佑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 那边，时锦问：“那个林天佑又拦你做什么？需不需要师兄为你做点什么？” “不需要！”张俏摇头，“不用管他。” “真的？” “嗯。” 时锦想了想，还是想替顾谦问一句，“小师妹，你如是不做绝一点，他可能不能死心。这样子的话，对大家都不太好。” “他只是心有不甘，不甘心我心里没有他，他只是很享受我为了他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的优越感。他不喜欢我，你就放心吧。” 张俏自认把林天佑看透了。 闻言，时锦皱眉，有些不敢认同。 他是男人，他看得出来，林天佑并不像张俏说的那样。或许，以前是真的那样，可现在真的不是。 “小师妹，你是不是对感情很忌讳？” “……”张俏扭头看他，“什么意思？” 时锦再直白一些，直直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因为林天佑以前做过的浑事，现在不敢想感情的事？” 张俏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咯噔一声。 不会吧？ 时锦师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自己的？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没感觉到？ 张俏很纠结，直接说时锦师兄，我不喜欢你，这样好像很唐突，结竟人家也没有表白。当不知道，可又怕时锦越陷越深，以后，师兄妹二人相处起来更尴尬。 怎么办？ “小师妹，你还回答我呢？” 张俏深吸了一口气，假装心事重的道：“嗯，师兄猜的没错，我是怕了，暂时都不会考虑感情的事情。” 果然，自己没有猜错。时锦同情顾谦的感情得不到回应，又劝张俏，“小师妹，人要往前看，不好的，你已撇下，那就不该因为这些不好的，而忽视了身边那些好的，值得的。” 闻言，张俏更肯定了时锦的心意。 这让她更加的心烦意乱，她很清楚，她对时锦没有那方面的感觉，但又不方便在这个时候直白拒绝。 “师兄，不说这些了。你是来找我，还是路过？” “路过。” “哦，那你先回去吧，我去摘些菜。哦，还有，我今天不能去给你们做午饭了，我娘不太舒服，我得在家里做饭。晚些时候，我让我大哥送饭菜上去。” 张俏说完，连忙走人。 时锦看着她匆匆中显得有些慌乱的步伐，不禁皱眉，“这丫头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后面有狼在追她一样？” 呼呼呼~~ 张俏走很远了，这才长呼几口气。 天啊！可怎么办啊？ 打那天开始，张俏面对时锦时，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尴尬感。她也尽量的避开与时锦单独相处的机会。 时锦要教她制药丸，她也找理由往后推，平时除了做饭，照料草药，她就在院子里看医书，或是抱着鸡练针炙。 不仅时锦觉得她古怪，顾谦也敏感的发现张俏与时锦之间有些怪怪的。这天，时锦被顾谦支走，时松也不在，顾府只有张俏和顾谦二人。 “喝茶。” “哦。”张俏嘴里应着，却是头也不抬。她手里拿着医书，脚上踩着药碾子，研磨着里面的草药。这些不是时锦要用的，而是她研制香粉的材料。 顾谦看着她，“最近是不是有心事？我瞧着你和时锦之间有些怪怪的。方不方便跟我说说？” “啊？”张俏骤然停下，扭头惊讶的看着他，“你看出来了？” 这话让顾谦的心很不爽。 这么说他是猜到了什么？ “嗯，看出来了。” 张俏的脑袋耷拉下来，“我想问问，我时锦师兄是不是在你这里签了卖身契？按说鬼医门的弟子，不会沦落到卖身为仆吧？” “他没签，他是自愿的。” “那……那他的婚事由你说了算？”张俏心想主子给身边人指配亲事，这应该是没错的。 顾谦的眉头不由皱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看上时锦了？还是时锦对你说了什么？” “不不不！什么也没有，他没说什么，我也没有！你你你……你别乱说话。”张俏立刻否决，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不仅如此，她还看了院门口一眼，生怕有谁会突然进来。 然而，她的小动作在顾谦看着，她就是心虚，或是他猜中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说，我就问他了。” “别别别！”张俏心想他一说，这不就把那层纸给捅破了，那以后还怎么跟时锦相处？ 顾谦挑眉看她。 张俏叹气，把自己的猜测告诉顾谦，并让他是不是看在时锦年纪不小了的份上，早日帮他指一门亲事？ “你怎么想？” “什么意思？” 顾谦见她愣愣的傻样子，无奈的问：“你对他有什么想法吗？” “他是我师兄啊，我怎么能有那种龌蹉的想法呢？”张俏急了。 “是不能，还是没有想法。”顾谦紧盯着她，不能和没有，这是完全不同的意义。对于他来说，尤为重要。 张俏瞪大双眼，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顾谦，“当是没有！师兄就像是我兄长一样，我怎么会有别的想法？” 闻言，顾谦松了一口气。 一口气刚缓过来，张俏又道：“我对谁都不会有那种想法。感情这种东西，谁碰谁傻，傻事我不干。” 顾谦嘴角的笑还没展开，直接又僵住了。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 “那就交给你了。”张俏复又拿起医书，还没翻页，又搁下，紧张兮兮的看着他，“你可不能问得太直白了，别让我们师兄妹以后相处都尴尬。” 顾谦睨她，“你们现在还不尴尬？” “……”张俏一噎。 尴尬，当然是尴尬的，不然她在这里烦恼什么？ 虽然有顾谦的一再保证，但张俏还是不放心，还是千叮嘱万嘱咐的让他说话含蓄一点，别太直白，影响了大家的情份。 情份？ 顾谦不爽到了极点。 傍晚，张俏做好晚饭，趁着时锦和时松还没有回来，她就先闪人回家了。 第113章 会吓着了 “时锦，你进来一下。”晚饭后，顾谦把时锦叫进屋里。 面对他的低气压，时锦心中忐忑，这几天是怎么一回事？身边的人好像都有些不太对劲。 “爷。” “坐。” “是，爷。”时锦坐下。 顾谦问：“让你准备的草药种子和药苗，可都备好了？” “已经在路上了。” “那行！三天后，你去一趟万丈山，花无恙那边的事情，你与她一起负责。等药草都种下了，一切上了轨道，你再回来。” 顾谦说着自己的安排。 “爷，我怎么能离开这么久呢？爷的身体，时锦放心不下。” “我这边，你可以交待徐大夫，或是把我的情况告诉张俏，平常要用的药，你也可能交待给她。不是还有三天吗？你还教不会她？” 时锦犹豫了下，点头，“好！我按爷说的办。” “嗯。”顾谦轻轻颔首，没有让时锦退下，也没再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 时锦不时的看他，再三犹豫，还是开口问：“爷，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吩咐时锦的？” 顾谦搁下茶杯，抬头看他，“坐吧。” “不用了，时锦站着就行。” 顾谦也没有勉强，“前些天，我提过你年纪不小该成家的事，不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今天张俏跟我提了一下，她以为你跟我签了卖身契。时锦，你这个小师妹很关心你的终身大事。” 闻言，时锦一脸错愕，回神，不停摆手，“不不不！时锦现在不考虑终身大事，一切都随缘吧。” “有没有心上人？”顾谦瞅着他。 时锦摇头，很肯定的道：“没有！” “张俏说，你问她是不是害怕面对感情？” “……”时锦对上顾谦探究的目光，突然间会意过来，他拍拍脑门，有些哭笑不得。大伙莫名其妙的尴尬了几天，原因是这么个误会。 时锦忍不住的想笑，“爷，你误会我了，小师妹也误会我了。那天我看见林天佑对她纠缠不休，所以就帮他旁敲侧击一下小师妹的想法。没想到，小师妹误会了。” 顾谦低头喝茶，压在胸口上的大石头不见了。 原来如此。 时锦：“爷，既然说开了这是个误会，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去万丈山了？” “不行！你去那里，这是一件大事，没有你，花无恙成不了事。我让你去万丈山是于公，于私事无关，你不要想太多。” 顾谦直接否了。 时锦点头，心中却在想，什么于公，分明就是怕他与张俏相处久了，然后生出点什么来。爷这老醋坛，分明是又打翻了。 “是，时锦知道了。明天开始，时锦就教小师妹照料爷的身体。” “嗯，下去吧。” “是，爷。” 时锦从顾谦屋里出来，忍不住的望天，长吁了一口气。 “出什么事了？”时松问。 时锦收回视线，看他一眼八卦和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由的抬抬下巴，面带微笑的道：“爷说我年纪不小，该给我物色好姑娘了。” 说完，施施然的离开。 这小子想看他热闹，没门儿！ 时松如被雷击，被定在原地不动。 爷要给时锦娶媳妇？ 时松的脑海里不由的浮现了一幅画面，顾谦与张俏卿卿我我，时锦与一个妙龄女子郎情妾意，就连时修身边都有一个姑娘。 而他…… 只有一个人。 时松莫名心塞了，低头看向某处，摇摇头，耷拉着脑袋回屋。 第二天，时锦把张俏叫进配药房，把误会说开了，当然，他不会说自己是替顾谦问的。听说这是一个误会，张俏那没心没肺的笑容又回来了。 接下来几天，她除了做饭，其他时间都在配药房里跟着时锦学习。学习如何照料顾谦的身体，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知道顾谦的身体有多差。 三天后，时锦离开。 不知是不是因为张俏天天围着顾谦转，顾谦的心情好，所以身体也见好。半个月下来，一切都顺顺利利，从未有过头痛脑热。 青湖村，柳家捎信过来，说是池塘挖好了，也找了不少那种河蚌。问她什么时候过去指导？ 柳氏想到时锦不在，张俏要代替时锦暂做顾谦的大夫，一时不敢让人捎信回去。她来到顾府，找到张俏。 “阿俏，你姥爷那边捎信过来了，说是池塘和河蚌都备好了，他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过去？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所以没有立刻回信。” 张俏点头，“娘，我先回一下时锦师兄什么时候回来？这事他交待于我，我说什么也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什么事？”摇椅上，顾谦突然睁开眼，看着她们母女二人，和气询问。 他没听到柳氏的话，但听到了张俏的话。 “顾公子，我时锦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啊？”闻言，张俏惊讶，别说半年了，就是三个月，柳家那边也不能耽搁。 瞧着她有心事，顾谦又问：“你先说说有什么事？” 张俏只好把她建议柳家养河蚌的事情说了。 顾谦听完就道：“那你明天就过去，我现在好多了，不用大夫全天侯着。你明天顺便去找一下徐大夫，跟他说一声。有什么事，时松会去叫他。” 不仅同意了，还妥当安排，让张俏没了后顾之忧和心理负担。 “能行？” “当然！” 张俏笑了，眉眼弯弯，眼中带着亮光样子，让顾谦也忍不住的微微笑了。柳氏得了准信，立刻回家让人捎了信回去。 夜里，张大程夫妇平躺在床上。 柳氏忆起白天的事，侧身看向张大程，“当家的，你觉得顾公子这个人怎么样？认识这么久了，也不知他是哪里人氏？不过，瞧着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出手阔绰，为人也真诚，也热心。” 热心，这二个字如果让顾谦身边的人听到，怕是会吓着了。 他们的九爷与这两个字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只要搬出顾九爷三个字，那都是必定会引起震撼和慌乱。顾九爷皱皱眉，天都要变，顾九爷跺跺脚，地都会摇几地。 第114章 谁也拗不过 张大程听爱妻提及这事，立刻侧过身，二人面对面，“顾公子刚回来的那天，我多嘴问了一句，顾公子说，他是京城人士。” “京城？你没听错？”柳氏热络的心，一下子就被冰水浇到泛冷。 “一定不会错！我当时还说，也就京城人家才能养出这么贵气的公子。”张大程很肯定。 柳氏面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褪去。 “怎……媳妇，你怎么了？” “没事！” “可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啊，顾公子是京城人，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怎么会有不对劲的地方呢？”柳氏掀被下床，把油灯吹了。屋里陷入漆黑中，张大程再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更看不见她眼中的担忧。 “不早了，咱们睡吧。你明天送阿俏过去，我在家给孩子们做饭。我置办了一些东西，明天你带过去给爹娘。” 柳氏怕张大程多想，便岔开了话题。 “嗯，好的。不过，媳妇，你真的没事？” “没事！” “真的？” “哎哟喂，你是不是盼着我心里有事啊？我说没事，你怎么还不相信了呢？”柳氏推了他几下。 张大程这才不敢再多问。 柳氏躺着一动不动，想叹气都不敢大声，又怕张大程多想了。 等到身边的人睡实了，她才悠悠的叹气，思绪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雷雨夜。她在心里暗暗的道：“阿秋，你交待的话，我一定不会忘记。我知道，你在天有灵一直在保佑阿俏，阿俏的奇遇，她的特殊能力，或许都是因为你的保佑。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时松就把马车停在外面，“爷说了，把马车借给张叔用一天，这样也方便。” 张大程疑惑，“可我不会驾马车啊。” “爹，我会，要不，今天我陪二妹去姥爷那儿吧。”还没去村院的张立顶接过时松的马鞭，“我会让张牧把今天学的记下来，晚上，我去找他，或是去找夫子补上。” 张俏附合，“我看行，那就这样吧。东西也多，这样正好来回方便。” 柳氏把东西递给张立顶，“行！那就你去。路上小心一些，别太快了，你也刚学会赶马车。” “知道了，娘。” 把东西归置好，兄妹二人就驾着马车离开。 柳氏看向时松，“时松，要不进去坐下来喝杯茶？” “不用了，爷在家里，没人侍候。” 柳氏眸子一转，道：“那行！我就不耽搁你了。晚点我上山给你们做午饭，以后，阿俏不在家，一日三餐，我来做。” 闻言，时松一脸喜色，“那就多谢婶子了。”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叔，婶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行！” 柳氏目送时松离开，张大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又扭头看她，“翠花，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昨晚你问了顾公子是哪里人氏后，你就有些不太对劲。有什么事，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柳氏冲他笑笑，“你啊，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我有心事，我会不告诉你吗？你去地里看看那些忍冬吧，阿俏不在家，我们得把这些东西照料好。” “好！”张大程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去杂物间取了锄头，扛着去巡视田地。柳氏不承认，不过他能看出来柳氏有心事。 …… 那边，张立顶兄妹先去一趟【百草药馆】，找徐大夫说了下顾谦身边没有大夫的事，然后才去青湖村。 “大哥，我们先去一趟县里吧，我这有点东西要交给楚公子。” 张俏想着青湖村与县里临近，她就带上了近期研制的香粉，还有几个香胰子，味道很独特，这是她按照记忆中的配分，精心再配制出来的。 “行！大哥听你的。” 到了胭脂水粉行，小二说楚之行出远门了，不过，走之前有交待掌柜的，说完就领着他们去找掌柜。 库房里，余掌柜正在清点存货量，小二进去不久，他们就一起出来了。 小二：“张姑娘，这位就是我们的余掌柜了。” 张俏拱手，微笑：“余掌柜。” “张姑娘，久闻大名。请到厅里坐。”余掌柜又吩咐小二上茶和点心，“张姑娘，这位是？” 张俏会意，连忙为他们介绍，“这位是我大哥。” “原来是张兄弟。”余掌柜颔首。 张立顶拱手，“余掌柜。” “二位请坐。”余掌柜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 余掌柜看向张俏，自我介绍，“张姑娘，我在楚公子手下的时间不短，以前在别的地方，这次公子把我调到了大兴县。我叫余香，虚长姑娘几岁，姑娘也别掌柜掌柜的叫，我不客气的托大，以后，你就叫我余香姐吧。” “好的，余香姐。”张俏从善答流，“那余香姐就叫我张二妹吧。” “好！张二妹果然爽快。” 张俏取出自己带来的香粉和配方，“余香姐，我今天带了香粉和配方过来，要不，你先验收一下？” 余香起身，坐到了张俏身旁，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当场就开始验收香粉。“嗯，张二妹的手艺真好，公子说得没错，经张二妹配制出来的香粉，味道都淡雅幽香，好闻，又令人难忘。这香粉没有问题，我这就去写收据。” “有劳余香姐了。” “这是我的本份工作。” 余香去写了两份收据，二人签了名，办好手续，小二这才端着茶和点心进来。 “张兄弟，张二妹，请喝茶！” “余香姐，请！” 张俏二人小坐一会就起身告辞，“大哥，我们去菜场一趟吧，割几斤新鲜的肉过去。” “行的。” 张立顶驾着马车前往菜场，因为前面人多，塞得路得变小了，张立顶就在外面十几米外停下马车。 “阿俏，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割肉。” “大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就行。我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东西，一并买了。”张俏率先跳下马车，快步去菜场。 张立顶无奈的摇摇头，他们家也没谁拗得过张俏。 他坐下来，等人时，无聊的东看看，西望望。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啊。”突然，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一位姑娘惊慌的声音，张立顶连忙将马栓好，跑过去查看情况。 第115章 还是避不过 “让一下，让一下。”张立顶从人群中挤进去，只见三个男子把小姑娘面前的菜踢得四处都是，三人还将小姑娘围成一团。 显然易见，这是要三个男的欺负一个小姑娘，而且还像是白天化日之下抢人。 一身血性的张立顶忍无可忍，上前将一个男子扯到一旁，张臂护在小姑娘面前，“你们要做什么？” 三人提着下巴，痞气十足的打量着张立顶，“小子，你是黄家的什么人？如果没关系，你就别在这里惹事。否则的话，你就别怪我们把你揍一顿。” 这位小姑娘不是旁人，她就是黄果。 上次，张俏帮张立顶避开了与黄果的交集，这一次他们二人还是碰到了一起。颇有一种人算不如天算的感觉。 “你们是什么人？”张立顶像是母鸡护小鸡一样，不动分亳。 “小子，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们……” “这位大哥，你别趟这浑水了，你走吧。我谢谢你的仗义相助，不过，这事你帮不上忙。你先走吧。” 黄果一边流泪，一边劝张立项。 她不想连累了张立顶，素不相识，他能站出来说几句话，这已经让她感动了。可张立顶不是这三人的对手，她也很清楚。 这三人是这条街上的地痞子，他们每天都来收摊费。她今天过来摆菜摊子，只卖了几斤菜，还不够交摊费，这三人就要拉她走，还砸了她的摊子。 这街的人不是摆推，就是买菜的，日子久了，无人不知这三个地痞子，也没人敢管他们的事。 张立顶扭头，愕然的看着黄果，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中不忍，又道：“姑娘，你和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上忙。” 黄果摇头。 三个地痞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勾唇笑了。 “行啊，你要逞英雄，那我们就满足你。她今天的摆摊费还没有交，你帮她交了吧。” 张立顶看了眼地上的菜，“这些菜都被你们弄坏了，你们还要收摆摊费？” “她不给，我们才砸的，这怪我们？” “当然怪你们，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张立顶并不怂，说出这话后，周围的人都替他暗捏了一把冷汗。 这简直就是找打啊。 三个地痞子问：“你这话的意思是不给？” 张立顶点头，一脸正气，“不给！” “好啊，原来你这小子是专门来坏事的，没钱还敢逞强当英雄，你这是找死。兄弟们，上！不打他一顿，他以为自己真是根葱了。” 话落，三人围上张立顶。 “打！” “啊……别打，这位大哥，你快走！” “别打啊！” 场面立刻乱了，张立顶没有专门学过武，一人挡不住三人，很快就被打倒在地上。他记住了张俏的话，被人打时，身体弓着抱住脑袋，别让人踢到脑袋。 “别打了……” “快停手！” “天啊，这要打死人啊。” 围观的人怕惹祸上身，纷纷散了。 张俏提着东西出来时，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她先认出了黄果，再定眼看向地上的人，只觉衣服很熟悉。 糟糕！是大哥。 “你们快住手！”张俏跑过去，连踢带扯，把三个地痞子弄开，然后扶张立顶起来，“大哥，你怎么样了？” “阿……我没事！” 张俏的眸子危险的眯起，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了，哪里没事？她转身，朝那三人走去，砰砰砰！ 三声巨响后，三人被丢在一起，叠起罗汉。 “哎哟……臭丫头，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你敢动我们，你是不想活了吗？”三人哎哟直叫，输了面子，还叫嚣着，想要争回一口气。 张俏拍拍手灰，冷冷的看着他们三人，“我管你们是谁，敢当众打人，我就敢收拾你们。知道你们打的人是谁吗？我大哥也是你们能打的？” 说着，她扭头看去，看到黄果时，暗暗摇头。 她与张立顶还是认识了。 真的是挡都挡不住。 “谁在这里闹事？” “快走！官差来了。”围观的人，不少人见官差来了，连忙走了。当然，也有一些不怕事的人，还围着看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三个地痞子爬下来，一脸痛苦的走到官差面前，“官差大人，这娘们动手打人，你瞧瞧，她把我们打成什么样了？” 官差瞥他们一眼，又看向张俏他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官差大哥，他们先砸人摊子，后又动手打人，我妹妹她是……”张立顶连忙站出来解释。 可不懂他说完，一个捕头打扮的人走过来，“把人都带回衙门。” “是，姜捕头。” 张俏几人没办法，只能跟着官差一起去衙门。 到了衙门，姜捕头二话不说就让张俏给出药钱，“你把他们三人打伤成这样，你得给他们十两药钱。” 刚才他看到张俏牵着马车一起回衙门，那马车瞧着很气派，又瞧着他们兄妹二人的衣着打扮不算是穷鬼，便想从中要一笔银子。 城里的地痞子之所以敢闹事，敢四处收摆推费，这并不是那么简单。那是因为他们与官府的人多少有勾结。 正因如此，外面的百姓才被欺负了都只能忍气吞声。 张俏瞧着那三人面露笑容，目光再落在姜捕头身上，心里已经跟明镜一样，懂了其中的猫腻。 “他们是你的人吧？姜捕头，你就不怕官痞勾结的事情捅出来，连累到刘大人吗？” 姜捕头冷笑一声，“臭丫头，你倒是聪明，不过，你以为刘大人会信你，还是信我？这么多人看着你打他们，我能找到人证，你能吗？” 姜捕头笃定无人敢与他唱反调。 闻言，张俏笑了。 “你笑什么？” “笑你啊。”张俏勾唇，露出邪魅一笑，突然，她拉过姜捕头的手，错位操作，某个角度看过来像是姜捕头的手按在她胸口。 “啊……非礼！姜捕头，你可是官府的人，你怎么能当众做出这种事情？你就算是恼羞成怒，你也不该动手啊。姜捕头，你的手快移开，你还不移开？你你你……” 砰！姜捕头被摔在地上，四脚朝天。 第116章 太古怪了 姜捕头倒地时，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惊讶于张俏的大力气，更惊讶姜捕头刚才做的事。在他们看来，姜捕头刚才就是在当众轻薄人家姑娘家。 “死丫头，你敢推我？”姜捕头一脸不敢置信。 张俏哼了一声，“我为什么不敢？你要非礼别人，我还不能还手了？” “我没有！”姜捕头快气疯了。 他有没有要轻薄人的意思，他自己最清楚。 “大伙都看见了，你说没有，姜捕头，你身为公门中人，你在衙门做出这样的事，你还真是让人不齿。” 张俏一脸鄙视的看着姜捕头，张立顶要冲上去，想要打姜捕头，可却被张俏拉住了，“姓姜的，你是公门中人，却目无纪法，先是与这些地痞子勾结，再是当众欺负女子，你简直不是人，你有辱公门，也丢了衙门了脸面。” 姜捕头当然不肯被人这么骂，撸着袖子就要打人。 “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 “是，姜捕头。” 众官差正欲再围上去，这时，只听见刘大官从门外进来，冷斥一声，“都给我住手！” 官差们僵在原地，缓缓扭头看去，不安的行礼，“大人。” 刘大人一身便服的进来，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看到那三个地痞子时，目光更冷了，“来人啊，把他们三人各打二十大板，你们三人走吧。”说完，又看了身旁的师爷一眼，师爷立刻上前，取出三两银子。 “这是给你们的药钱，以后，不会再有人去菜场收摆推费，也不会有人再去黄家找麻烦。今天的事，刘大人一定不会姑息。三位请，我送你们出衙门。” 张俏三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出了衙门。 衙门外，张俏拦下师爷，“师爷，我想问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么突然呢？” “突然什么？” “突然就放我们出来，刘大人问都不问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师爷淡淡一笑，“张姑娘，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按刘大人说的办。这事过了，姑娘也别再多问了。大人说，以后不会再有人收摆摊费，这么一来，张姑娘也算是为不少人办了一件好事。几位，请吧。衙门这地方，能不来就不来，是不是？” 师爷说完，转身回衙门。 里面，三个地痞子扒在长凳上，被打得狼嚎鬼叫。 书房里，刘大人站在一个戴面具的男子面前，表情很是窘迫，小心翼翼的回禀，“爷，人已经放了，那三个地痞子也在挨板子。” “嗯，办得好！” “爷，这姑娘是？” “……”面具男子扭头看去，凉凉的目光让刘大人心中一颤，连忙改口，“爷此次来大兴县，不知是？” “走了。”面具男子不理会刘大人的问题，转身离开。刘大人连忙跑去拉门，“哎哟……”师爷刚走到门口，险些就冲进了书房。 面具男闪过避开，躲在一旁。 刘大人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他的用意，“师爷，你这般急匆匆的有什么事？” “大人，他们三人已经离开了。”师爷不动声色的往里看去，刘大人见状，不由皱眉，“行！我知道了，你再去看看那三个地痞子，如果他们敢随便应付了事，你再让人给我打。” 师爷在书房里没有看到人，心里很是疑惑，听着刘大人的命令，连忙应是，“是，大人。卑职这就去。” “去吧，我还有文书要看。” “是。” 刘大人目送师爷离开，复又关上房门，扭头向面具男请罪，“爷，廖师爷不懂事，还请爷见谅。” “行了！我先在这里呆到天黑，再离开吧。你去忙你自己的，不用管我，省得落人耳目。” “是，爷。” 刘大人离开书房，一边走，一边抬袖抹汗。 他实在是弄不明白今天的事。那三人中谁入了爷的眼，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爷要关照他们三人呢？ …… 外面街上，张俏也一样的一头雾水。 她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二妹，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张立顶看了眼心事重重的黄果，刚才在衙门真的太古怪了。 张俏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应该是刘大人调查清楚了。”她不太想讨论这事，便看向黄果，“黄姑娘，我们先送你回去？你住在哪里呢？” 黄果回神，“不用送了，前面放我下来就行。张大哥，张姑娘，今天真的是多谢你们了。如果不是遇上你们，我还不知……不知会怎样。” “黄姑娘，你不用客气，碰上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你指指路吧，我们送你回去，顺便跟你家人解释一下。” 张俏坚持。 黄果同意下来，指路让张立项驾马过去。 张俏瞥了他们一眼，暗暗叹气，避开了上次，这还是遇上了。事情都差不多，不过这次运气好一些。 衙门刘大人那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谁在背后帮了他们一把？ 兄妹二人送黄果回家，衙门赔了三两银子，也留了一两给黄果，当是赔她那些被毁的菜钱。 黄果不收，张俏劝了好一会儿，这才让她收下的。 院子里有浓郁的药味，看来黄大娘有按时抓药，只是没有遇到黄豆，张俏又不方便问。见时候不早了，兄妹二人连忙赶去青湖村。 柳老太早就在院门口等了，远远的看见有马车驶来，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阿荫，你快看看是不是你阿俏姐来了？” 柳成荫咻的一下从院里窜出来，举目望去，兴奋的摇手，“立顶哥，阿俏姐。” “立顶也来了？”柳老太问。 “嗯，来了。还是我立顶哥在驾着马车呢。阿奶，立顶哥好厉害啊，他会驾马车。”柳成荫已朝张俏他们跑去，被拉上马车，然后兴冲冲的问：“立顶哥，你怎么有空过来？你们那里的村院，不是开始了吗？” “开始了，我今天跟夫子告了假，晚上回去找人抄一下今天学的字就行。你们等久了吧？我们去了一趟县里，在那里……” “立顶哥，你怎么伤成这样了？你这是？” 第117章 遇上难事了吗 “没事！”张立顶摇摇头，有些尴尬的道：“我前几天跟人学驾马车，不小心摔了一跤，只是一些擦伤，不碍事。” 路上，他们兄妹二人已经套好了话。 不怕柳家人知晓县里与小地痞的事情。 柳成荫听了，暗暗结舌，刚兴起学驾马车的热情，一下子就被浇灭了。算了吧，他还是不学了，学了家里也没马车，还有可能会摔个鼻青脸肿。 马车在柳家院门口停下。 柳老太乐呵呵的脸，在看到张立顶的脸后，立刻笑容凝结，“立顶，你的脸是怎么一回事？” 张立顶只好又解释一番。 柳老太听后，眉头紧皱，“你下次要小心一些，你爹娘也真是心大，你都摔成这样了，他们怎么还敢让你驾马车来这里？回头我得说说他们。” 闻言，兄妹二人交换了个眼神。 张俏提着东西下去，“姥姥，你别担心。我大哥虽然摔了一跤，但现在技术不错的。这一路上，马车很平稳，他驾得可好了。” 柳老太什么也没说，只是深看了一眼张立顶的脸。 鼻青脸肿的，她还真的不太相信。 一行人把东西提进去，不可避免，柳家人见到张立顶都关心的询问他的伤，何氏早就在厨房里备午饭了，收拾一下，很快就开饭。 饭桌上，何氏问张立顶，“立顶，你们村院的夫子来了吧？那夫子怎么样？” 张立顶点点头，“袁夫子很年轻，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但他的学识很渊博。平时给我们讲课，也是很生动，孩子们都爱听他授课。” 话落，何氏看向柳老大。 柳老大会意，又问：“那束脩怎么交？” 闻言，张立顶看向张俏，张俏就问：“舅舅，你是不是想让成荫去我们那的村院？” 如果柳老大真有这打算，那还是可以的。 袁夫子很不错。 不古板，又很有才华。 堂屋里的人全部朝张俏看去，眼中闪着期盼。 “可以吗？” “应该不成问题，这样的话，阿荫就住我家，跟我大哥住一屋。”张俏说完，看向张立顶，“大哥，你回去后让爹去问一下袁夫子，如果可以就捎信过来。舅舅再送阿荫过去。” 张立顶点头，“行！我问问。” 饭后，休息一会，张立顶就回去了。 第三天就捎来消息，说是袁夫子同意收下柳成荫，不过，因为是外村人，为了避人口舌，明面上得交和镇垫一样多的束脩。 柳家人听后，高兴坏了。 得了准信，柳老大当天就用牛车送柳成荫去海棠村，提着东西和束脩，由张大程父子陪着一起去见了袁夫子。 袁夫子当面考了下柳成荫，认为他挺聪明，又启蒙过，所以就爽快收下他了。柳成荫的启蒙是柳诚教的，就读一下三字经，还会写简直的一些字。 不过，这在村里的孩子们中，已经算是走在前面了。 其他人看见柳成荫入学村院，也有人想让自家亲戚过来学习，袁夫子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他也早有准备。 想来学习，欢迎！ 不过，你得交束脩，还得入学考试。 两个都有了，这才能到村院学习。 因为与镇垫的束脩一样，这就打消了许多的念头。 …… 张俏在青湖村过得顺风顺水，河蚌养下了，为了配套养殖，她还让柳老大放一些鱼苗虾苗，一起养殖。 这么做一来可以让村民不多想，二来也是需求，三来还能多挣一些钱。这河蚌培育珍珠，可不是短时间就有收成的，配套养殖，这是必须的。 张俏每天跟着柳扶儿姐妹一起去割草喂鱼，得空了，她们就上山采草药，晚上在家里研究胭脂香粉。 “阿俏，你鼓捣的这些是什么啊？闻着挺香的。” “扶儿姐，我在配制新的香粉，这是兰花味的，你闻一下，感觉如何？”张俏示意她闻一下味道。 柳扶儿光是听到她说配制香粉，已然是惊呆了。 柳扶儿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眼珠子都不动一下，张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问：“扶儿姐，你这是怎么了？” “你说配制香粉？” “对啊，这有问题吗？你快闻闻，看看行不行？”张俏催促。 柳扶儿哦了一声，低头闻去，然后点点头，“好闻，这比那铺里的还要好闻，香味不太浓裂，但闻着很舒服。” “那就行！” “可是，阿俏你怎么会这个？” “我照着书上学的，我师兄有很多书，各式各样的。上回在那家铺里，我们不是都看过了吗？那胭脂水粉可真是贵啊，可姑娘家妇人家一个个买起来毫不手软。我就想着自己也学着配制一点，如果可以的话，那也是一条挣钱的路子啊。扶儿姐，你说对不对？” 张俏解释。 柳扶儿看着她，许久才回过神来，“阿俏，你太能了吧？太厉害了，你看一下书，然后就能整出香粉出来，这真……真的，真的太厉害了。” “哪有，我也是在学习中。” “厉害，真的厉害！” 柳扶儿也不多想，张俏配制出来的香粉，她第二天就用上了。这粉质很好，细滑，也不会因为流汗而容易脱粉。 她虽然没用过上好的香粉，但现在张俏配制的这个，绝对是她用过最好的。身上那淡淡的香味，连柳老太和何氏也闻出来了。 细问之下，知道是张俏配制出来的香粉，二人也跟当时的柳扶儿一样，直接傻了眼，惊呆了。 张俏没小气，上山采花，又给何氏配制了一些香粉。 柳成荫去海棠村上村院了，家里喂养鸡鸭的事情，就落到了柳扶儿姐妹身上。这段时间，他们找那种河蚌，顺手挖了许多其他的，鸡鸭吃了河蚌肉，下蛋都多了。 最近几天没喂河蚌肉，明显蛋就少了。 这天，张俏几人从山上回来，柳老太就对柳扶儿说道：“扶儿，明天开始，你得弄一些河蚌肉喂鸭子，这几天明显蛋就少了。” “哦，好。” 柳老太招手，“阿俏，你过来，姥姥煮了菊花茶，你过来喝点。” “好哩。”张俏过去，挨着柳老太坐下，听到柳老太叹了一声，问：“姥姥，你为什么叹气？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第118章 想想办法 柳老太想到圈里的不少老母鸭，有些头疼的道：“自从你教我们做流油咸蛋和皮蛋后，我们就多养了不少鸭子。现在有一些老母鸭已经不下蛋了，全部宰了吃，有些舍不得。不吃吧，这又浪费粮食啊。” 老母鸭？ 张俏想了下，有了主意。 “姥姥，你别担心，我明天跟舅舅去一趟县里，找酒楼问一问，看看他们收不收老母鸭？如果不收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 “你舅舅问过了，价格太低了。” “那我想别的办法。咱有东西在，不怕卖不出去。” “希望吧。”柳老太挺忧心，心想怕是最后只能便宜亏本卖给酒楼了。可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局面。 张俏安抚她几句。 一旁，柳扶儿就道：“阿奶，你就放心吧。咱们家有阿俏在，不怕想不到好办法。阿俏最聪明了，没有她不行的。” 柳老太看向张俏，张俏重重的点头，“姥姥放心，事情一定能好好的解决，交给我，我想想办法。” 晚上，张俏想了又想，酒楼的价格太低，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自己想什么办法呢？只能是自己去卖了，怎么卖？这是重点。 一夜转辗，张俏终于想到了办法。 第二天，她写了一张纸给柳老大，让他去县里的药馆和粮铺，把纸上的东西都抓齐回来。柳老大问她有什么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张俏笑说，这是法宝。 柳家人对张俏非常相信，她不愿说，自然就不多问，柳老大拿着纸，跑遍了大半个县城才买齐了东西。 下午，张俏让何氏宰了两只老母鸭，又让柳老太和柳扶儿把买回来的白纱布裁剪缝成一个个的小布袋。 她把买回来的药材一样一样的摆好，这个抓一点，那个抓一点，全部放在布袋，扎了一个个小料包。 柳老太几人好奇的问：“阿俏，你把这些装在小袋子里是准备做什么？这些药材是治什么的？” 张俏笑应：“这些既可入药，也能当调味品，我现在把这些装起来，它就成了一包包的卤料包。等舅母把老母鸭拾掇好了，我们就试试卤鸭，味道行的话，明天我们就去县里菜场前摆摊卖老母鸭。” 药材还能当调味品？ 这个说法，她们还是第一次听。 柳老太不敢确信，“药材真能当调味品？” “能！姥姥，你就相信我吧。” “信！当然信你。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这药材我们只知它能治病，不知道它还能做调味品啊。” 张俏莞尔：“让我试一试，晚上吃到东西，姥姥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你说得，我现在就想试一试味道了。”柳老太乐呵呵的看向正在水缸旁拾掇鸭子的何氏，“老大家的，回头阿俏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行！娘放心！”何氏笑应。 等何氏拾掇好了鸭子，张俏拿了两包卤料包和她一起去厨房。 鸭子氽水，添水，加盐，水煮开后，放卤料包和去血水后的鸭子，盖上锅盖，先大火滚一刻钟，再小火卤一个时辰。 厨房里，香气扑鼻。 卤料的味道混合着肉香散出来，让人闻着就食指大动。 “哇，真香！今天是做了什么吃的？”柳老大干活从外面回来，还挑了两大筐的鸭蛋。 柳老太笑道：“阿俏在卤鸭子，你去打几斤酒回来，我闻着香，晚上，你陪你爹喝几杯。” “卤鸭子？” “是啊，你瞧瞧这些，阿俏让我们缝纱布袋，里面装上你从县里买回来的药材，说是卤料包，有它来卤鸭肉。” 柳老大一脸不敢相信，“这样能行？” “阿俏说行，咱们就试试，你还不相信阿俏？” “信信信！我怎么会不相信阿俏呢，自然是相信的。”柳老大把鸭蛋挑回杂物间，提着空酒坛去村里的小卖部打了三斤酒。 卤鸭色泽红润光亮，卤汁稠浓醇口，肉质鲜嫩香甜，连骨头都能咬碎，里面的汁也很美味。 两只卤鸭，一家人一顿就吃完，柳絮儿还意犹未尽的舔着小手指，两眼放光的看着张俏，“阿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个卤鸭好好吃啊。” 张俏笑了，看向众人：“大家都觉得味道不错？” 众人点头，“不是不错，是非常好吃。” 这下，张俏更有信心了，“我是这样打算的，我们做好卤鸭，用炭火温着大陶锅，送到县里菜场去摆摊。放一只鸭出来，片一些鸭肉片，让客人先尝尝味道，合适了，他们再买。姥爷，你觉得行不行？” 不待柳老头应话，柳老太已经抢先道：“行！这个办法好。咱们自己卖，价钱上肯定不会比卖给酒楼少。” 张俏点头，“是这个道理。” 大伙一票通过，说干就干，准备明天一早就去县里菜场摆摊。第一次，不敢弄太多，他们宰了十只鸭子，卤好八分好，再温在炭炉上，等到了县里，已经差不多是九分好，卖出去还需要时间，这么一来，时间上是刚刚好的。 如此，肉质好，味道也好。 昨天，张俏让柳扶儿去摘了不少的荷叶，用来包卤鸭的，用荷叶，干净，又能增加荷香味。 外面再包一层油纸。 今天出摊的是张俏和柳老太，柳老头赶着牛车送她们来的。他们到了菜场外时，天刚亮，等他们一切备好，菜场就慢慢开始热闹起来了。 张俏拧开竹筒，喝了几口水，润润喉咙。 等到买菜的人多了，她就开始吆喝起来，“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尝一块，品一口，不要钱，只给你美味了喂~~来来来！绝味卤鸭，新鲜供应，热呼出锅，快来了喂~~” 张俏揭开锅盖，香味随着热气散出来。 路过的人不由顿足，听说尝一块不要钱，便有人凑上来询问：“小姑娘，你说尝一块不要钱？” “是的，婶子，来！你尝尝。”张俏把切好鸭肉片用竹签串好，递到妇人面前，“婶子，这是我们的独家卤鸭，祖传秘方，味道一流。鸭肉营养丰富，特别适宜夏秋季节食用，既能补充过度消耗的营养，又可祛除暑热给人体带来的不适。” 第119章 卖卤鸭 妇人接过竹签，品尝了起来，鸭肉入口咸香，嚼一嚼，卤料的味道在口腔里有层次的散开，迅速的俘虏了味蕾。 “嗯，味道不错，我没吃过这样的鸭肉。” 张俏笑眯眯的问：“婶子，那要不要来一只？一只太多的话，半只，或是四分之一都行。我可以给你切的。” 味道的确是好，妇人尝了一块，便心动了。 “多少钱一只？” 张俏脆声应道：“我们的鸭子，每只都差不多大，在四斤左右，一斤二十五文钱。如果婶子买一只，我们可以二十文一斤。婶子，你要多少呢？要不，你就来一只吧，这鸭肉并不油腻，一家人吃一只，也不算多。” 妇人想了下，一只四斤左右，那一只大概就在八十文左右，算起来不贵，这么大一只呢。而且味道是实在的好。 “那给我来一只。” “好嘞。”张俏利索的取出一只卤鸭，过称后，问：“婶子，要不要我帮忙剁块？” “剁吧。” “行！”张俏的刀法熟练，肉挺烂的，但经她的手，剁出来的鸭肉一块一块的，不会直接一剁，肉就又碎又散。 “婶子，你买了一只，你又给我们开了个张，这个鸭肾，我们就送你了。”张俏说完，麻利的切了个鸭肾，跟鸭肉放在一起，先是荷叶一包，再用油纸包。 “婶子，一共是九十三文钱，算你九十文。” 妇人得了便宜，心里高兴，很爽快就给了钱。 “呐，小姑娘，这里是九十文，你收着。你这丫头真是了不得，这口才好，手脚也利索，做出来的卤鸭味道好。” 张俏看了柳老太一眼，“姥姥，你把钱收着，我等一下要切鸭肉，不方便拿钱，这样不卫生。” “好。”柳老太接过钱，放在小陶罐里，哗啦啦的响声，让她眉开眼笑，“吃得好的话，明天再来。谢谢光临啊。” 总算是开张了，还得到好评。 柳老太更有信心了。 有一就有二，光是听着能免费试吃一块，就有不少人来试吃。虽然吃的人多，买的少，但也很快卖出了一半。 张俏有些着急。 柳老太笑道：“阿俏，别急，还早着呢。这么快就卖了一半，已经很不错了。” 柳老头也附合，“对啊，这比我们以前卖给酒楼的钱要多，阿俏，你可真有办法。咱们阿俏是个能人。” “张姑娘。” “啊？”张俏扭头看去，只见黄果站在摊位前，笑容可掬的看着她，“果儿姑娘，你也是来摆摊的吗？” 黄果点头，“嗯，就在那边呢。我瞧着像是你，所以就过来打个招呼。张姑娘，你这是？” “哦，我卖卤鸭，我姥姥养的鸭子。”张俏指着一旁的柳老头夫妇，为他们介绍，“这是我姥爷和姥姥，姥爷，姥爷，这位是黄果姑娘。” 柳家二老笑着点头。 柳老太笑道：“果儿姑娘长得真俏。” 黄果娇羞的笑了。 “果儿姑娘，你先忙吧，回头有时间，我们再聊。”正好又有人过来问卤鸭，张俏就支开了黄果。 实在是怕她不小心说漏了嘴，把那天张立顶挨打的事说了。 这事让柳家二老知道了，肯定得急。 黄果指了指自己的摊子，“那我先过去了。” “嗯。”张俏点头，看向来买卤鸭的妇人，“大嫂子，你要不先试一块，觉得味道可以，你再买也不迟。” “还可以试？” “可以的。你放心！试了，觉得不好吃，可以不买的。”张俏热情的招呼着妇人，利索的插了一块鸭肉给妇人，“给，尝一下吧。” 妇人尝了一块，觉得味道很好，直接买了一只。 买菜的人多了，剩下的四只很快就卖完了。 “姥爷，姥姥，你们先收拾一下，我去跟果儿姑娘打声招呼，等一下我们就回家。”张俏摘下围裙，走向黄果。 “张姑娘。” “果儿姑娘，我们的卤鸭卖完了，我们先回家了，明天见。果儿姑娘，我不想让家人担心，所以，如果我家人问起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们就说我来买菜时认识的，好吗？” 张俏是特意过来跟她对口风的。 黄果一听就明白，立刻点头，“行！”她着手就用稻草绑了几把草菜，递到了张俏面前，“张姑娘，我没什么可表达心意的，这些青菜是我自己种的，你就收下吧。” “好！”张俏爽快收下，“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 柳老太见她提着几把青菜过来，问：“阿俏，家里有青菜啊，你怎么还买？” “果儿姑娘给的，不收不好。” “啊？”柳老太看了黄果那边一眼，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前几天，我来菜场买肉，我们就认识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姥姥，我们回去吧。今天可以多杀几只鸭，明天再过来。”张俏的话刚落下，就有几位妇人结伴而来，“请问你们这里是卖卤鸭吧？” “是啊，不过，已经卖完了。你们如果想吃，明天早上再来吧。我们明天还来这里摆摊。”张俏微笑解释。 “那行，我们明天再来。”几人点头。 事情进行得特别顺利，柳老太十分高兴。 回家后，立刻让柳老大杀了二十只鸭，准备加点数量，今天的开张有了一个好开始。 当当当…… 柳老太回屋把陶罐里的铜板倒了出来地，抬眸看了柳老头一眼，招手，“老头子，快！你快坐下来跟我一起数数今天有多少收入？” 柳老头把烟竿子往腰带上一别，“行！” 老夫妇二人沉默的数数，过了一会，柳老头停下来，看向老妻，“我这有五百七十三文钱，你那儿呢？” “六百二十文。”柳老太取了根红绳，一边串，一边道：“从你那儿数出三百八十文出来，我正好串一起。” “行！”柳老头从一堆铜钱中数出一百九十三个，然后把剩下的推到柳老太面前，“可以了，串吧。” “这么快？” “我从中数出多余的，这样可以快一点。” “不会错吧？” “不会！”柳老头取出烟竿子，塞了烟丝，点着悠哉悠哉的抽了起来。他微眯着双眼，满脑子都是卖卤鸭。 第120章 冤家再相遇 “老婆子，你说，明天弄二十只去卖，会不会少了一点？” “嘿！你这老头子还贪心起来了？二十只还少了？你先别太心大了，这得慢慢来，万一卖不完，剩一只两只还不怕，多了可怎么办？”柳老太戳了戳他的胸口，笑着打趣，“怎么你是看到这些钱，高兴过头了？” 柳老头嘿嘿的笑，“以往酒楼按八文钱一斤收活鸭，现在咱们卖二十文一斤，我当然高兴啊。” “这二十文可没挣多少，这要人工，也要卤料，还要柴禾的。不过，再怎么也比八文钱要划得来。还别说，阿俏真是个能的。什么头疼的事儿到了她这里，一定能有解决的办法。” 柳老太昨晚就和张俏计算过成本，算起来，挣的不多，但贵在自由。随便哪一天都能卤鸭子卖，没空就先搁着也行。 价格上呢，也相对活动一些。 总之，不用亏本价给酒楼，也不用亏本了还要感谢酒楼。 “这一百多文钱，补够二百文，算是阿俏的工钱。等她回家时，我们再给她。现在给了，她定是不会收的。” 柳老头同意，轻轻颔首，“行！这事听你的。” 第二天一早，柳老头又驾着牛车去县里菜场支摊，他们还没到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了。这情况还真是让柳老太有些懵了。 牛车刚停下，挎着菜蓝的妇人围上来。 “姑娘，今天带了多少只卤鸭过来？昨天我家那口子吃了还想吃，交待我今天一定要再来卖。” “姑娘，我们昨天就说完了的，今天不管有多少，你可一定要给我们留一只。” “是啊，我们昨天就说好的。” “姑娘，我们也要。”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张俏连忙做手势让大伙静一静，“各位，各位，我们今天备了二十只卤鸭，你们都会有的。现在请你们排个队。我们把摊子支起来，然后就给大伙切卤鸭。” 众人一听，连忙排队，生怕等一下人多了，轮到自己就没有了。 最后面的人，还特意的数一下前面的人数，“一，二，三……十……呼，还好！这里排队的才十个人。” 有人听后，不由笑了。 也有人冲着张俏，道：“姑娘，明天多备一些吧。你们的卤鸭好吃，价格也公道。昨天不少人都赶来买，可你们都已经收摊了。” 柳老太笑应：“行行行！多谢大家的关照，多谢啊。” 今天与昨天完全不同，很快就把二十只卤鸭卖完了。他们收推时，菜场才开始热闹起来。 柳老太感觉像做梦一样，她用力捏了柳老头一下。 “哎哟，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柳老太笑道：“我感觉在做梦一样，所以想看看是不是做梦？现在我可以肯定了，不是在做梦。” 闻言，柳老头哭笑不得。 三人把东西收拾好，还没搬到牛车上，就有个家丁打扮的男子跑过来，“姑娘，姑娘，还有卤鸭吗？” “不好意思，今天的卤鸭卖完了。” 男子失望，“这么快？” 张俏抱歉的道：“大哥，你明天早上再来吧，我明天给你留一只。” 男子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那大哥慢走。” 男子走出几米，又折回来，“姑娘，今天我家老爷要设宴请客，听闻客人喜欢吃卤味。不知能不能请姑娘到我们府上帮忙做一顿饭？食材由我们负责来买，需要什么，姑娘列个单子就行。工钱上，也由姑娘说了算。” 这是请厨娘？ 张俏考虑时，柳老太已经拒绝，“这位小哥，我们不给人上门做饭的，小哥再找找合适的人吧。” 男子听后，很是失望。 “行！” “等一下。”张俏喊住男子，问：“大哥，我想问一下，你们府上是？” “姜府。” “阿俏，昨晚你舅母不是让你早点回去吗？她说有几筐鸭蛋要腌制呢，我们赶紧回去帮忙吧。”柳老太一听姜府，不待张俏找搪塞的理由，她已抢先找到了理由。 张俏用力一拍脑门，“哎哟，瞧我这记性，我都差点忘了。”说着，她看向男子，“这位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明早我们会来摆摊，我们家里还有事，今天的忙，我们也帮不上。” 姜府，她还真的不想踏进一步。 遇上姜木朵或是林天佑，那都是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男子摆摆手，“姑娘，那我先回去交差了。” “好的。” 目送男子离开，柳老太呼出一口气，眉头皱眉，“阿俏，在大兴县唯一算上家境还行的姜府，也就那一家了。我们可不能送上门去，他们认出是你，还不知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姥姥，我知道的。” …… 姜府。 管家回去交差，“夫人，卤鸭卖完了。” “这么快就卖完了？”姜夫人一脸惊讶，“那晚上的宴席怎么办？我听老爷说了，那公子最喜欢吃卤鸭了。我听人说，那个摊里的卤鸭比酒楼的还要好吃，而且价格也公道。” 管家也无奈，“夫人，看来只能去酒楼订一只了。” 姜夫人点头，想了下又问：“你有没有打听一下，那摊子是哪里人支的？咱们晚上才请客，是不是上门找他们卤一只带回来？” 姜老爷说了，今晚的客人很重要，一定要仔细招待。 管家应道：“夫人，我打听过了，那姑娘叫张俏，跟她一起摆摊的人是她的姥爷和姥姥，家就住在青湖村，离这里不远。” “张俏？”姜夫人惊呼一声。 这一声，成功的让从外面经过的林天佑和姜木林，双双停下来。二人相视一眼，又齐齐进了厅里。 姜木林皱眉看向管家，“你说卖卤鸭的人叫张俏？” 管家点头，“是的。” 林天佑问：“大表哥，你认识阿俏？” 姜木林：“你也认识她？” 林天佑点点头，“她是我们村里的，阿俏就是张叔家的闺女，曾与我有过婚约的那位。”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 闻言，姜木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想到那天的大胆丫头竟是姑母万分嫌弃的前未过门儿媳妇。 第121章 管太宽了 林天佑紧张的问：“大表哥，你怎么认识阿俏的？”姜木林在衙门当捕头，他是怎么认识张俏的？难道是张俏进过衙门，或是得罪过姜木林？ 姜夫人听出了林天佑对张俏的关心，不悦的问：“天佑，她与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还这么关心她做什么？” 林天佑有些尴尬，“舅母，天佑不是关心她，只是想不明白她怎么会与大表哥认识？” 姜夫人移目看向姜木林。 姜木林淡淡的应：“她们兄妹前些天在菜场跟几个地痞子打了一架，我押他们去见了刘大人，不算认识。” 他不会说自己被张俏修理了一顿。 这多没面子。 “哼！粗野村姑，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天佑，你得听你娘的话，不能再与这家人有来往了。这样的女子，她配不上你。” 姜夫人冷哼一声，对一旁的管家吩咐，“不用再去找她了，你去找最好的酒楼订一只卤鸭。她做出来的东西，能有多好？” 管家应是：“是，夫人。” “下去办事吧。” “是。” 管家退下后，姜夫人看向姜木林和林天佑，“你们兄弟二人是不是该出门了？该去书院的就去书院，该上衙门就的就上衙门。晚上你们都早点回来，家里要宴请京城来的贵客，可不能失礼了。” “是，娘。” “是，舅母。” 表兄弟二人出了大厅，一起出门。 林天佑犹豫了，内心挣扎了，还是问：“大表哥，那天阿俏她没吃亏吧？那几个地痞子有没有伤到她？刘大人又是怎么说的？” 闻言，姜木林皱紧了眉头，“天佑，我听着，你怎么好像很在意这个人呢？你不是与她退亲了吗？我记得姑母和你一直都瞧不上她，早就想退亲了。为什么这亲退了，你好像对人家姑娘也上心了呢？” 林天佑尴尬极了，面色绯红，想到退亲一事，心里又有些难受。 “大表哥，实不相瞒，我的确是后悔了。以前，我不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为她肤浅，也觉得她配不上自己。后来，我才发现她很不错，我甚至……甚至觉得是我配不上她了。” 姜木林听后，不由嗤笑。 “你现在已经是秀才了，明天再参加考试，考好了，你就有机会上京赴试。她一个乡野丫头，你配不上她？天佑，有些话，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木朵对你的心思，你该是知道的。姑母跟我爹娘的意思，那也是一致的。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现在都要收回心思，以后，你得全心全意的对待木朵。不辜负我们一家人对你的照顾才是。” 林天佑应是，但心里却是难受。 当初来县里书院，多亏了姜家，后来，他也一直住在姜家，他娘和舅舅、舅母有什么协议，他是后来才知道的。 如今是骑虎难下，他与姜木朵，大人们已经是默认了。今天开春考中秀才后，他舅舅更是直白的提过了。 等他明年考好了，便作主让他和姜木朵成亲，上京赴考时，姜木朵陪同一起，这样也有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了。 姜木林停下来，审视着林天佑，“我去衙门了，大家都是大人了，我就不跟你啰嗦了。” “是，大表哥。” “你也去书院吧。” “嗯。” 林天佑来到书院，心里还是很不安，他着急的想知道张俏怎么样了？也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诚，咱们都同窗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呢？” 被搭讪的柳诚瞬间尴尬，柳家人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与林天佑过多来往，也别在一起玩耍。 林天佑就是辜负张俏的那个人，他也是后来才得知的。 柳家人都护短，从那时开始，柳诚就时时避开林天佑，不再像以前那样还不时的一起咏诗作对。 林天佑也察觉了，但没点破。 毕竟是他对不起人。 同窗们都朝他们看过去，柳诚不好太明显，便闷声道：“青湖村。” “哦。”林天佑走回自己的桌前坐下，扭头看着窗外，怔怔发呆。突然，他起身快步离开。 …… “请问，张俏在不在？”林天佑找夫子告了假，上街买了些东西提着，直接就来到了青湖村。 村口问了路，很容易就找到了青湖边的柳家。 何氏上下打量着他，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阿俏在我这里？” 闻言，林天佑就安心了，他微笑着应道：“婶子，我是柳诚的同窗，我与阿俏是同村，我有事想找她。婶子，我方不方便进去一下呢？” 他说着，举了举手中提着的东西。 何氏听他说是柳诚的同窗，又是海棠村的人，稍一联想，立刻想到了林天佑，她面上浮现不悦和防备，“她回家去了。” “舅母，谁来了？” 何氏吡牙皱眉，拍拍脑门，怎么就出来了呢？ 张俏出来，看见是林天佑，短暂的愣了下，冷冷的问：“你怎么找来这里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林天佑上前把东西搁在院门下，着急的上下打量张俏，“阿俏，我听人说了，你那天在菜场前跟几个……唔……” 张俏迅速的捂住他的嘴，皱眉瞪眼，示意他别说话。 林天佑会意，不停点头。 张俏松开手，“你跟我来。” “哦，好。”林天佑的心砰砰直跳，鼻尖还留有张俏的香味，他不由的脸红耳赤，扭头对何氏招呼：“婶子，那我就跟阿俏过去了。” 何氏看着他们走到不远处的柳树下，面对面站着，不知在说些什么。思来想去，很是不安心。 她干脆就站在那里看着。 如果林天佑敢做什么，她也可以跑过去阻止。 “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天佑紧张的搓着手，目光落在张俏的脸上，她脸上的伤疤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人也白皙许多。不知是不是年轻到了，人长开了，他觉得眼前的张俏五官很精致，越看越好看。 “阿俏，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张俏虎着脸，又问：“林天佑，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管太宽了？我对你，没有欲擒故纵，没有念念不忘，我究竟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一切都过去了？” 第122章 不想守信 林天佑听着张俏的话，嘴里像是含了黄连一般，苦得张不开嘴，他用力攥着拳头，很不容易才开口出声。 “阿俏，我只是担心你。我听我大表哥说起你在菜场与地痞子起了冲突，我放心不下，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你大表哥？”张俏蹙眉。 林天佑连忙又道：“哦，我大表哥在衙门当差。” “姜捕头？” “是啊，他说，你们认识。”林天佑点头。 张俏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是的，认识。那几个小地痞子应该是他的手下，官痞勾结，我能理解的。在衙门里，他还当从想非礼我呢，幸好是刘大人及时出现了，不然的话……” “阿俏，你没事吧？”闻言，林天佑紧张的问。 “没事！有事的人是他。”张俏按按手指，指节咔咔作响，“你也是知道的，我劲大，出手又没个轻重。如果不是刘大人来了，我废了他的脏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天佑捏紧拳头，“阿俏，你别招惹他，他这人够狠，以后，我找机会给你报仇。” “不用！”张俏抬手，“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阿俏，你真的别……” “只要他不招惹我，我没空搭理他。”张俏指了指柳家院门，“走吧。” 林天佑心中一喜，连忙跟紧她。 张俏提起放在院门下的东西，塞回林天佑的手中，“你的东西别落在这里，话都说完了，你走吧，不送！还有，以后别来了。” 林天佑想把东西放回去，张俏伸手拦住，“提走！” “阿俏，我……”林天佑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张俏指着前面小路，“不送！” 林天佑轻叹，耷拉着脑袋，提着东西离开。 何氏看着林天佑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不是说这个人无情无义吗？可现在看起来很伤心，从他看张俏的眼神，也感觉他是有真心的。 “阿俏，他？” “舅母，他来过的事，不要让姥爷知道，不相关的人，来过，走了，这都不重要。”张俏收回目光。 何氏点头，“好！阿俏，我瞧着他好像对你不是没有情义。” “舅母，他们母子二人处心积虑要退亲，为此而逼我跳河，这事是真的。不过这些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现在他不管是有心，还是有情，这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张俏干脆表白了自己的态度。 何氏拍拍她的肩膀，“舅母明白了。阿俏，舅母不是可怜他，也不是为他说话，舅母就是……” “舅母，我懂！他又不是咱们家的谁，舅母怎么可能帮他说话呢？舅母只是疼我，我懂的。” 张俏挽着何氏的手臂，“我们进去吧。” “好，走！” 第二天，张俏和柳家二老又去菜场摆摊，她早早就留了一只出来，可等到最后，姜家的管家也没有来取。 张俏隐隐明白了。 柳老太不悦：“这姜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说好的事，他们也能当放屁一样。” 张俏笑笑，“不来更好，我也不想跟他们家扯上关系。” 柳老头忙附合，“对对对！剩下这只带回家，我中午下酒。阿俏的手艺好，我这几天一直嘴馋着呢。” 柳老太笑嗔，“那还不快点收拾？” “好嘞。” “哎，卖卤鸭的，还有卤鸭吗？”姜木朵带着丫环站在摊位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哎呀，原来是张俏啊。你怎么在这里卖卤鸭呢？不是说你现在搭上一个公子哥，吃喝都不愁了吗？” 姜木朵的声音又尖又大，过往的人很快就围了过来。 张俏看到姜木朵，她就知道对方是来找茬的。考虑到以后，姥爷还要摆摊，她也没想跟姜木朵撒破脸皮。 她拉住暴脾气的柳老太，微笑看向姜木朵，“原来是姜小姐啊，怎么大小姐还要亲自来买菜？我知道了，一定是想亲自给你的秀才表哥做饭吧。姜小姐，你还没过门，千万别太宠男人了。” “张俏，你？” “难道不是？你是想给别人做饭？”张俏眨眨眼，她从摊位后走出来，凑近姜木朵，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姜木朵，你别来找不自在，好好的守着你的林天佑。还有啊，你上回找人对付我时，林天佑也在场，他替你瞒着，可并不代表我不知情。那几个小痞子需要我帮你找出来吗？大家一起站在刘大人面前，不知会不会牵扯到你当捕头的大哥？” 闻言，姜木朵吃惊的看着她。 张俏笑了笑，“原来那几人真的与你大哥有关系。” “张俏，你诓我？”姜木朵气疯。 张俏耸耸肩，“谁让你傻呢，我是不是全部都诓你，你可以问问林天佑。姜木朵，别再招惹我。把我惹烦了，我不介意再回到林天佑身边，让你鸡飞蛋打。你说，我勾勾手指头，林天佑会不会就回到我身边呢？” 姜木朵瞪大双眼，用力的捏着拳头，“张俏，你敢！” “敢不敢，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张俏挑挑眉，痞痞的看着她，“只是，这个后果，你受不起！失去了林天佑，你还怎么活啊。” 姜木朵从小就喜欢林天佑，这个后果，她的确是受不起！ 她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唯独林天佑不行。 张俏站直了身子，笑得人畜无害，“姜小姐，你的管家昨天订了一只卤鸭，你过来取，果然是守信用。” 她把最后一只卤鸭取出来，包好递过去，“一共是一两银子。” 姜木朵没接，倒是她身边的丫环大叫起来，“不是二十文一斤吗？这四斤左右的卤鸭，怎么就要一两银了？”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张俏面色不改的道：“管家说，这是要招待贵客的，我选用的不是老母鸭，而是养了一百天的鸭子，杀鸭之前，为了提高卤鸭的营养价值，我还喂鸭子喝了补药。这么不同的卤鸭，价格当然不是一样的。” 丫环别过脸，“谁知你是不是在胡说呢？” 张俏不理她，紧紧的看着姜木朵，“姜小姐，一两银一只的卤鸭，你们是吃不起吗？还是不愿拿来待客？没关系的，大不了，我带回去给我姥爷补补，你们吃不起，不想守信，直说就是了。” 第123章 胆子忒肥 围观的人看看那只卤鸭，又看看姜木朵和张俏，满头雾水，感觉这两个姑娘不太对盘啊。 这时，有人就道：“张姑娘，早前我来买卤鸭，你说没有了，原来是有人订了一只啊。他们家不要，我要了。张姑娘，你把卤鸭剁块，一两银是不是？” 姜木朵回过神来，朝那人斥了一声，“你没听说是我家昨天就订的吗？” 那人微恼，“你不是嫌贵吗？” 姜木朵取出钱袋，摸出一两的碎银，“张俏，你把卤鸭剁块吧，我就是过来取卤鸭的。” “行！等着啊。”张俏点头，看向旁边的妇人，“夫人，明早我给你留一只，你晚点过来取都没事。” 妇人高兴，“好！小姑娘，你是个讲信用，我相信你。一只不够，明天我公公生辰，我家要宴请客人，你回去后给我备二十只吧。明天一早，我亲自过来取。” “好嘞，你要订二十只。不过，夫人，我有个建议，不知你要不要听一听。”张俏一听是对方家里老人生辰，立刻想到改改菜单。 妇人点头，“你说。” 张俏看了眼不耐烦的姜木朵，“夫人，你先等我一下，我先把她的鸭子剁了，行不？” “行！” 送走了姜木朵，围观的人反而多了，大伙都好奇张俏的建议是什么？ “夫人，你公公是家里老人，他生辰设宴那是一定讲究的对不对？菜品呢，名字要吉利好听，也要好吃。我建议你明天别买卤鸭了，我给你备二十只八宝鸭，这八宝鸭不仅好吃，这名字也好，你看如何？” 妇人听后，没多想，立刻拍板。 “行！光听这名字就很好，小姑娘的手艺，我是信得过的。那就按你说的，我订二十只八宝鸭，明早过来取，不知这价格如何？” 妇人爽快，张俏也爽快。 八宝鸭的用料，她门清，价格该定多少，她也很快就有了决定。 “婶子，咱们先说好，这八宝鸭的用料丰富，价格上肯定不能像卤鸭一样。我先说说这用料吧，这八宝鸭要用豌豆，火腿，虾仁，冬笋，栗子，干贝，鸡肫，香菇，鸡肉。还有鸭子，糯米，做法也很繁琐讲究，形状呢是葫芦形，正适合你明天摆寿宴。我粗略算了一下，一只一两银。我也只能挣少数的人工钱。明天是寿宴，咱们取个吉利的数字，一只八宝鸭九百九十九文，祝老爷子寿比南山，久久平安。” 围观的人听到一两银一只八宝鸭，不少人都觉得太贵了。 妇人起始一听，也觉得贵了点。二十只，那就得二十两。听到用料，做工，还有张俏的祝福话，她爽快就点头。 “行！那我就订二十只。”说完，她取出十两银递过去，“这是订金，剩下的钱，明早过来取八宝鸭时，我再付清。小姑娘，你看如何？” 张俏接过银子，“行的。”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这时，有个小丫环跑进来，“夫人，你让小翠好找啊。夫人，你买到卤鸭了？” 妇人摇摇头，瞥了张俏一眼，“小姑娘的手艺好，卤鸭一早就卖完了。我订了二十只八宝鸭，明早过来取。” “夫人，你是打算？”小翠惊讶，“可大人不是请了酒楼的人到府上做菜了吗？” 妇人摆摆手，“多加一道菜。走吧。” 妇人带着丫环离开后，有人才认出妇人，“哎哟，我说那位夫人怎么那么眼熟？她就是刘夫人啊。听说刚从京城过来不久。” 刘夫人？刘知县的媳妇？ 张俏掂了掂手中的银子。 柳老太靠过来，“阿俏，他们说刚才那位是知县夫人。” “嗯，我也听到了，姥姥，你们收摊吧。我去买一下做八宝鸭的材料，等一下来这里与你们汇合。” “我陪你去。” “不用，姥姥，你在这里陪我姥爷吧。” “他一个老头子要什么人陪？又不会有人来抢他，走吧，让你姥爷收拾，我们去买东西。”柳老太拉着她离开。 她们找了家规模大的粮铺，在一家铺里买齐了材料。从粮铺出来，柳老太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忍不住的砸舌。 “这点东西还真是贵。” “嗯，八宝鸭的材料挺讲究的。” 柳老太扭头看着张俏，“阿俏，你怎么会这个八宝鸭？” “我从书上看到的。” “……什么？”柳老太吓了一大跳，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眼瞪得大大的，“阿俏，你只是在书上看过，然后，你就敢接下这笔生意？” 我的娘啊，这丫头胆子忒肥啊。 张俏看着柳老太的样子，忍俊不禁，歪着脑袋，俏皮的看着她，“姥姥，你这是不相信我？” “不是！” “那你怎么？” “阿俏，我就是担心……哎呀，我不担心，我我我……”柳老太越说越急，越解释就解释不清楚。最后，她跺跺脚，“我这都在说什么啊，别的不多说，就一句，姥姥相信你。” 张俏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姥姥真好！” “走吧。” “嗯，别让姥爷等久了。” 二人回到菜场前时，黄果，黄豆正陪着柳老头聊天，三人见她们回来，黄果立刻迎过来，“张姑娘，柳姥姥。” “这小丫头嘴真甜。” 张俏点头，“果儿姑娘，你今天收摊了？” 黄果笑着点头，指了指跟柳老头站在一起的黄豆，“我大哥跟我一起来摆摊，他往摊前一站，买菜的姑娘，婶子，大嫂子们都多了。” 说着，黄果捂嘴笑。 黄豆听到了她的话，忍不住脸红，“果儿，你别胡说，哪有那样的事？你把你大哥当什么了？” “大哥，我实话实说而已。” 黄豆拿她无可奈何。 柳老太提过张俏手中的东西，放妥后，她跟柳老头走到几米外，不听小年轻们的说话内容。 黄豆看向张俏，目光定在她那双眼睛上，“张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黄果愣住了，回过神，佯恼打了黄豆一下，“大哥，你第一次跟张姑娘见面，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黄豆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瞬间，脸更红了。 “张姑娘，我我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真的对姑娘有种熟悉感。姑娘，我们？” 第124章 心中不甘 面对紧张的黄豆兄妹二人，张俏一脸淡然，“我不会误会的。黄大哥，我们不认识，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老人常说，面善面善，或许，这就是黄大哥觉得跟我见过面的原因吧。” 闻言，黄豆愣住。 黄果扑哧一声笑了，“张姑娘说的有道理。” 这一笑，尴尬的气氛都不见了。 “张姑娘，我大哥知道了那天的事，所以想过来当面谢谢张姑娘。”黄果解释，然后声音低了几分，“张姑娘，张大哥没来？” 张俏朝她看去，见她脸蛋红红的。 “我们家不在这附近，我也是暂住我姥爷家。” “哦。”黄果的声音低低的。 张俏见她的脸越来越红，心中乐了，看来他大哥的桃花开了。黄果长得很清秀，几次相处下来，性格还还错，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三人说了一会话，就分开了。 …… 中午，林天佑回姜家吃饭，因为他的学业紧张，中午都是下人送饭到房里的，只有晚上才会陪姜家人一起吃饭。 姜木朵亲自端着饭菜进来。 “表哥，吃饭了。” 林天佑放下书，起身去帮她端过托盘，搁在桌上，他才去洗手。 姜木朵一边布碗筷，一边道：“表哥，这只卤鸭是今天早上特意去买的。听人家说，菜场有人卖卤鸭，味道可好了。” 菜场，卤鸭？ 那是不是阿俏的摊子吗？ 林天佑不动声色，撂袍坐下，“表姐辛苦了。” “为了表哥，我不辛苦的。”姜木朵盛了饭递给他，坐在他对面，一副温良娴淑的样子。 林天佑将那一盘卤鸭吃得干干净净，其他菜动都没动一下。 姜木朵瞧着，心都在滴血。 表哥一定知道这卤鸭是张俏做的，一定是这样的。 姜木朵想到张俏在她耳旁说的话，说只要她勾勾手指头，林天佑就会主动靠上去。这时，姜木朵是一点都不怀疑。 只是，自己输给一个丑女，输给一个曾经让林天佑心心念念想要退亲的丑女，她真的心中不甘。 非常不甘。 林天佑吃完饭，姜木朵立刻将沏好的茶递过去，“表哥，喝茶。” “谢谢！”林天佑抿了口茶，搁下，抬头神情复杂的看向姜木朵，“表妹，以后，你别这么辛苦了。我，我值得你这样。表妹，从小到大，我对你都只是哥哥对妹妹一样，没有别的。以后呢，表哥一定会更加疼爱你这个妹妹，我会把你当亲妹妹一样来疼，我……” 突然的头晕目眩，林天佑抬手揉揉额头，眼里的一切都产生了重影。他看着桌上还没收拾的碗筷，电石火光间，他猛地抬头看向姜木朵，“表妹，你这是？” 姜木朵上前去扶他，“表哥，我不要只做你的表妹，我心里一直爱着你，你不是不知道。那个丑女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跟她退了亲，还要对她念念不忘呢？” “姜木朵，你对我做了什么？” 姜木朵凄凉的笑了下，“表哥，过了今天，你就不会只把我当作表妹了。”说完，她紧紧的抱住林天佑的腰。 姜木朵是个狠的，药用足了量。 …… 那边，青湖村，柳家。 张俏没有受到林天佑来访的半点影响，下午就开始杀鸭，何氏几人就配合她，按她说的打打下手。 张俏先将肥壮嫩鸭宰杀治净，劈开背脊，剪去鸭脚，入沸水锅焯水后捞出洗净，沥干，在鸭身上抹上酱油。 将笋丁，肉丁，火腿丁，栗子丁，鸡肫丁，冬菇丁，莲子，虾米，糯米饭放入碗内，加绍酒，酱油，白糖，味精，拌和成馅放入鸭肚内，缝鸭肚，再用绳子将鸭子系成了个葫芦形。 一切都备好后，背朝上，上笼蒸两个时辰，直到鸭肉酥烂时取出翻扣在盘中。 炒锅烧热，下猪油，将虾仁滑熟取出，锅内留油少许，放笋片，冬菇片，加酱油少许，蒸鸭原汁适量，烧沸后放虾仁和熟青豆，下湿淀粉少许勾芡，淋上猪油，出锅浇在鸭身上。 晚上，八宝鸭端到餐桌上，大伙眼睛都直了。 试了味道，一家人都赞不绝口。 吃完晚饭，张俏和何氏把剩下的二十只八宝鸭一起弄好，备放着，然后计算时间，天没亮就起床蒸八宝鸭。 这一夜，张俏全副身心的准备八宝鸭，而姜府则乱成了一锅粥，姜老爷让人去接了林母姜氏过来，一起商量两个孩子的亲事。 傍晚，书院来问林天佑为什么没去书院？这一问，姜夫人带人去林天佑院里，这一去可不得了，发现姜木朵和林天佑睡在一起。 姜夫人气得不行，立刻让人把姜老爷找了回来。 虽然大人们对两个孩子的亲事都心照不宣，但是两人还没成亲，这就发生了夫妻之实的事情，又有下人看见了，这就让人难堪了。 姜夫人大发雷霆，罚姜木朵避门思过。 林天佑则一直在厅里跪着。 姜氏赶来时，见林天佑跪着，心急的上前去扶，“天佑，你怎么跪着呢？起来吧，快起来！娘不是跟你说了吗？男儿膝下有黄金。” 姜夫人咳了几声。 姜氏看去，面色微僵，“大嫂，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你问问林天佑，他干了什么好事？”姜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姜老爷要从中调和，结果被姜夫人用力的掐了下。 咝……姜老爷被掐得倒抽冷气，没办法，只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下。儿女间的这种事，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多说。 姜氏听后，整个人都傻眼了。 “大哥，大嫂，那现在该怎么办？两个孩子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咱们是不是张罗一下他们的亲事？” 姜老爷点头，“嗯，只能这样了。” 林天佑听着，立刻着急了，“娘，不能这么着急，我，我，我……我还不想成亲？我现在要专心学习，温习功课，我不能……” “不能？”姜夫人起身走到林天佑跟前，愤愤的指着他，“你不想，你不着急，你怎么能对木朵做这样的事情？林天佑，我是早就认可你这个女婿了，可是，这并不代表我能忍你做这样的事情。” 第125章 菜场遇林天佑 姜氏眼瞅着姜夫人要打林天佑了，连忙护在前面，“大嫂，你消消气，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这事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大人作主让他们成亲就行。天佑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想高中了再与木朵成亲，这样能给木朵幸福。” 姜夫人质问：“既然是这么想的，那他为什么对木朵做这样的事情？” 林天佑忍不住的为自己辩白，“那是因为她在菜里面加了……” “天佑。”姜氏一声斥喝，看着他，眼眶都红了。 林天佑闭上双眼，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听娘的，听舅舅和舅母的，我娶木朵，我娶她！我娶！” 他连说了三个娶，根本就是在自我麻痹。 事情在他的服软，还有姜氏的不断求情，姜老爷的调和中，总算是幕了。林天佑回到房里，坐了一会，又一个人出门了。 他来到酒馆，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 天还没亮，刚到寅时，张俏就起床来蒸八宝鸭。她刚到厨房，何氏和柳扶儿就一起来了。 “阿俏，不是让你多睡一会吗？我蒸得差不多再叫你就行了。你现在回房再睡一会吧。”何氏催促，心疼的看着眼眶乌青的张俏。 柳扶儿打着哈欠，附合道：“对啊，阿俏，你赶紧回屋再睡睡。这些日子为了我们家，你没日没夜的忙着，我们都心疼了。” 闻言，张俏笑着摆手。 “我不累！睡醒了，再回屋也是睡不着，扶儿姐，要不，你回去睡吧，这里有我和舅母就行了。” 柳扶儿看向何氏，“娘，那你回去睡着，今天我陪阿俏去县里摆摊。”说着，她的手搭在张俏的肩膀上。 张俏伸手按住柳扶儿的手，柳扶儿没在意，继续劝何氏回屋睡觉。母女二人，你让她回屋，她让你回屋，最后，谁都没再回屋睡觉。 蒸八宝鸭就是烧火，掌握火候和时间，不需要三个人一起守着。 张俏便让何氏取来面粉，三人一起和面。 何氏好奇的问：“阿俏，和这么多的面，你是准备做什么？如果要做包子，还得等天亮了割点猪肉和韭菜回来。” 张俏笑了笑，“舅母，我准备做一些寿桃包。何夫人不是订了二十只八宝鸭吗？今天是何老爷子的寿辰，我们做生意的，送礼不合适，我想了下，我们就做一些寿桃包。礼轻，但也是一份心意，也应景。” “寿桃包？”何氏惊讶。 柳扶儿挠挠脑袋，“阿俏，我们只会做包子，馒头，饺子，不会做寿桃包啊。寿桃包是什么样子的？我还没见过呢？这不会又是你从书上看到的吧？” 所有新式的东西，张俏都说自己是从书上看到的。 张俏点点头，“是啊，是从书上看到的。不过，除了发面，还需要一些东西。”她去院子里摘了一小把菠菜，又回屋取了一些红色的粉末，这是她前些日子用花研制出来的。 何氏和柳扶儿不多问，直接打下手。 等面团发好了，张俏把面色分成大小一致的剂子，擀成皮，包入蒸熟的红豆，收口成球形。 球形上捏成尖，用骨板侧压一道缝成桃形。再用少量的面和菠菜汁混合，捏成绿叶子，贴在桃底部。 最后，上笼蒸一刻钟，开盖往寿桃表面撒上红色粉末。蒸屉里，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寿桃成型了。 何氏惊讶，“阿俏，这寿桃包真是好看，就像是真的大桃子一样。” 柳扶儿不停的点头，双眼放着亮光，“阿俏，我明白为什么叫寿桃包了，它就像是桃子一样。这寿桃是不是就像戏文里说的王母娘娘的蟠桃？” 张俏笑着颔首：“对！王母娘娘的蟠桃，吃了可以长生不老。” “真是从书上看到的？” “对啊。扶儿姐，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话一点都不假。有很多东西，我们没看见，也没听过，但是可以从书中知道。” 张俏数出了九十九个寿桃包，还剩下几十个给柳家人当早饭。 柳扶儿闻言，很是羡慕，又有遗憾，“可惜我大字都不识一个，不像阿俏那样识字，能看懂书中的字和意思。” “那就学啊。”张俏脆声应道，对上柳扶儿惊讶的表情，她又道：“扶儿姐，你如果想学，现在开始学也不迟。” “可，可，可我们是女子，而我也没有机会。”柳扶儿虽然心动，但她想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女子怎么了？我不是也学了吗？扶儿姐，女子和机会都不是借口，只要你想学，这些都不是问题。” “可是，我……” 这时，何氏打岔，“阿俏，扶儿跟你不一样。她比你大一岁，今年也该给她议亲了。亲事一定，她就有许多事情要忙。再说了，将来成亲了，婆家还不一定同意让她识字呢。” 在何氏看来，女子到了说亲年纪，就就该成亲。成亲，生娃，还要操持夫家的事情，哪有空识字？而识字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重点是识了字，也不是谁都能像张俏这样。 张俏蹙眉，不再多劝。 何氏说的也没错，她不能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摁在别人身上。不过，今天去县里，她不能让柳扶儿跟着。 她刚才有了预感，柳扶儿会遇上一个纨绔公子哥，那可不是一个良人，她不能让柳扶儿跟这样的人凑在一起。 八宝鸭蒸好了，一切就绪后，柳家二老也床起了，准备妥当后，柳扶儿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阿爷，阿奶，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不行！”张俏抢先出声，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张俏又道：“扶儿姐，你今天要上山帮我采花呢。前天不是说好了吗？这花期一过，采回来，也没用了。趁着花刚开，你得帮我采回来。对了，还得在中午前采回来。” “啊？”柳扶儿心里有些失望，但想到张俏采花制花粉，还给了自己不少，心里的失望也就没了。 “行！那我就不去了。” 张俏暗松一口气，“我很快就回来，回来后，我去找你。” “好的。” 张俏他们到了县里菜场时，摊位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柳老太一瞧，立刻乐呵起来，“阿俏，这么多人在等我们呢。” 等他们到了，人群让开。 张俏看见了躺地上的林天佑。 第131章 柳氏的烦恼 一旁，黄豆立刻就应：“是啊，徐大夫的医术真是好，这么一诊就能知道我娘的顽疾。我娘以前肺部有些问题，不过，喝了几个疗程的药，已经大好了。” 徐大夫颔首，“这个大夫的医术不错，方子很好。那他有说眼疾的事吗？” “说了，不过，没细说，只说先治好咳嗽。” “的确不能一起治，因为有些药是不能一起用的。”徐大夫看向黄豆，“你能不能把大夫开的方子取给我看看？我得知道他都用了什么药，这样我才能规避一下。” “行！”黄豆连忙回屋去取了药方子过来。 徐大夫接过，只一眼就暗讶不已。 这不是他家小师妹的字迹吗？ 他家小师妹怎么与这黄家人有了关系？ “大夫，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问题！我就是瞧着这个方子很不错，能开出这样方子的大夫，一定年纪不小了吧？”徐大夫故意问，带着探究。 黄大娘笑了，“这是一个小姑娘。” “娘！”黄豆兄妹着急，齐声唤道。只是，黄大娘已经捅穿了这事，他们也没办法再隐瞒了。 徐大夫看了他们兄妹一眼，随即岔开话题，“能不能帮我准备一下纸笔墨，我来开药方子。” 他已经可以确定前面给黄大娘治眼睛的人是他的小师妹，只是，他不曾想到，他的小师妹医术比他想象中要好。 徐大夫开了药方子，告诉他们六天后会过来复诊。 黄豆兄妹二人出来送客，二人由衷的道谢，“大夫，谢谢你！” “留步吧，不用谢！这本是身为大夫应该做的，再说了，我也是拿了诊金的。”徐大夫摆摆手。 闻言，黄豆兄妹一脸惊讶。 “大夫，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是谁帮了我们家吗？” “恐怕不行！我既然收了诊金，以答应了替他保密，自然不能转个背就告诉你们他是谁。不过，你们尽管放心，对方说是你们家的旧识，出手相助，也是因为两家的旧情。他既不想说，你们也别一直打听了。只要你们的娘能恢复光明，这不是更好吗？” 徐大夫动之于情，晓之于理。 二人点头，“好。” “那行！我先回去了。” “多谢大夫，大夫再见！” “好！” 徐大夫回到十里镇，放下东西，交待一声，又让马夫送他去海棠村。他收到消息，他家小师妹今天回家。 在黄家看到药方子，他还真的想当面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家。 柳老大亲自驾着牛车送张俏回家，牛车上除了张俏，还放着几大筐的东西。有新鲜的鸭蛋，咸蛋，皮鸭，还有十几只老鸭。 张俏从牛车上跳下来，立刻就冲着院里喊，“爹娘，我回来了。” “来了，来了！”柳氏匆匆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一看同行的还有柳老大，笑容满面的呼道：“大哥。” “妹子，我送阿俏回来。”柳老大说着，已动手把牛车上东西搬下来，正欲搬进去，张俏已经搬了一大筐鸭蛋往里走。 见状，柳老大惊得合不拢嘴，“妹子，阿俏她……力气这么大？” 他听是听说了张俏是个大力士，可没见过她搬重物，这一大筐的鸭蛋，他端起来都觉得挺沉的，可张俏是一脸轻松，脚步轻快就进去了。 柳氏笑了笑，“阿俏力气大。” “我今天是见识了，听说了，可想着再大力气，也是姑娘家，可没想到，这孩子的力气大得惊人。”柳老大点头。 “舅舅，这算啥？”张俏从院门出来，正好听到了柳老大的声音，一脸傲娇的道：“等一下，我让舅舅再见识见识，如何？” 柳老大憨笑：“行！” 柳氏嗔了张俏一眼，“瞧你这丫头得意的。” “娘，我舅想看。” 柳老大点头，“对！我想看！” 舅甥二人三下五除二就把满满一牛车的东西卸下来，柳氏去厨房提了水出来，“大哥，先坐下来喝水，休息一下。” 柳老大摆摆手，“我不渴，我现在啊更想看看阿俏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张俏正准备洗手，一听这话，手也不洗了，“舅舅，你跟我来一下。” “好嘞。” 柳氏把水壶搁下，跟着一起去后院。 只见张俏走到大石头前站定，指了指石头，笑眯眯的看向柳老大，“舅舅，你说我能不能搬起这个石头？” “……”这么大的石头，柳老大摇头。 张俏笑了笑，扎马步，弯腰，双手环抱大石头，然后，令柳老大目瞪口呆的一幕就出现了。 偌大的石头，也说也有二百斤以上，可张俏一脸轻松就抱起来了。她还抱着掂了掂，问：“舅舅，你看清了吗？” “……”柳老大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一时回不上话，完完全全的惊呆了。柳氏怕张俏勉强，更怕她扭了腰，连忙道：“行啦行啦！你舅舅看到了，你啊，快放下来！你舅舅一路累了，你还不让他坐下来喝口水？” “尊命，母上大人。”张俏把石头放下，没放回原处，露出石头下泥土。许是因为雨水的冲涮，地面上露出了一块布角。 张俏蹲下身子，取出匕首就刨土。 柳氏本已陪着柳老大往前院走，见她没跟上，便扭头看去。见她蹲在地上刨土，不由的大叫一声，“阿俏。” 张俏被她娘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娘，你怎么了？我看这地面上露出一块布角，我想看看这里面是不是埋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东西。”柳氏大步走回去，看了一眼被刨出一半的东西，心不由的怦怦直跳，她凑到张俏耳边，轻言，“阿俏，别刨了，赶紧的把石头挪一下，再压回去。我回头跟你细说。” 张俏‘哦’了一声，连忙把石头挪一下，放回原来的位置。她满目疑惑的打量着试图平静下来的柳氏。 那里面埋着什么东西呢？ 为什么娘会这么紧张？ 柳氏不自觉的揪着衣角，尽管她努力的当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可心里面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这事还能瞒多久？ 如果阿俏要打破沙煲问到底，她又该怎么去圆呢？ 第132章 招来非议 母女二人各怀心思的回到前院，刚去巡视田地回来的张大程已经招呼着柳老大了，二人坐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张大程见她们母女二人回来，笑道：“你们母女二人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大哥一个人站在这里。” 柳氏用力的扯出一抹笑，“没说什么，你回来了正好，我收拾一下就做饭，你陪大哥坐坐。” “行！你先忙吧。” 柳老大起身，指着那几筐东西，“这些东西，还要小妹帮我装两份出来，待会让妹夫陪我去一趟村长家，再去一趟村院。成荫这孩子也不知道学得怎么样了？袁夫子愿意收下他，我很感激。来之前，娘就交待了，一定要感谢一下村长和袁夫子。” 柳氏点头，“行！我这就去找竹篮出来，说实在的，还是咱娘想得周到。的确也该到村长和袁夫子那里走一趟。” 张大程附合，“我们都得向咱们娘多学点。” 柳氏见张俏还站着，招招手，“阿俏，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 母女二人去杂物间找竹篮，刚进去，柳氏就转身与张俏面对面，“阿俏，你是不是有很多疑问？” “娘，你说，我就听着，你不想说，我也不问。”张俏表明想法。 柳氏知道她的性子，也担心她哪一天忍不住又去刨土，再三考虑，还是跟她说上一二，“阿俏，那里埋的是你秋姨的东西。你秋姨临终前交待，不能让那些东西流到市面上，更不能让人知晓。这事我连你爹都瞒着呢，你就当是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曾看到什么？” 原来是秋姨的东西，这么慎重，那说明东西很棘手。可能是代表秋姨身份的东西，也有可能是招来祸害的东西。 张俏点点头，一脸严肃的应道：“娘，你放心！我今天什么东西都没看到，也没听你说过什么。只是，我们不是今年要建新屋吗？按我们原先设想，后院也要用上。这么一来，不是还是搬吗？娘，这东西既然那么重要，那是不是可以先挖出来，再找个地方藏？” 闻言，柳氏沉默思考。 这话有道理，等到建新屋，这的确是个问题。 “可我，可我不知该藏在哪里。”事实上，柳氏觉得哪里都不安全，当初她把东西压在大石头下，还是从旁边挖过去，再埋上的。 她就是觉得有大石头压着，一定不会被人发觉。 “娘，这事就交给我，如何？” “不行！” 柳氏听后，想都没想，立刻拒绝。那些东西让张俏知道，这已经够让她心惊胆跳了，再让张俏代为保管，那还得了？ 说什么也不行！ 面对张俏更回疑惑的目光，柳氏稳了稳情绪，“阿俏，娘不是信不过你的意思，只是，这东西娘只有自己收着，这样才能真正的安心。你不要误会娘的意思，娘真的是……真的是你秋姨的东西太重要了。” 张俏见柳氏这样，不好再多说。 “娘，你当我什么也没说，当我不知这事。” “好吧。” “娘，我们走吧。”张俏进去提了两个竹篮。 柳氏点头，在她身后关上杂物间门。她暗暗的吁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张俏刨出了布角，她几乎都忘记了在大石头下埋了十多年的东西。这东西偏偏就是张俏发现了，这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这一天，柳氏的心里一直很乱。 虽然她很努力的掩饰，可还是没有躲过张俏的眼睛。张俏看见了，可也不敢再问，以为柳氏是想起了秋姨。 吃过午饭，柳老大就回去了。 柳老大前脚刚走，徐大夫后脚就到了。 “师兄，你怎么过来了？难道是顾公子的身子不适，时松通知你过来的？”张俏看见徐大夫，立刻猜测是顾谦身子不适。 徐大夫摇摇头，“不是！” “那师兄是？” “师妹，我到时间给顾公子复诊了。这样吧，我们一起去顾家，马车就停在这里了，我们走路。”徐大夫问。 “好啊。”张俏猜到徐大夫是有事要跟她说，便点了点头，“师兄，你等我一下。我去提点东西，晚上就在那里给顾公子做晚饭。” 徐大夫颔首，“不着急！” 张俏去抓了一只鸭，又装了一些咸蛋，皮蛋，新鲜鸭蛋，还装了一些晒干的虾米和小鱼干，几把青菜。 她离家这么久了，回来了，就该尽自己的责任。 时锦离开前，把顾谦的健康托付给她，她青湖村时，又委托了徐大夫，说到底她是幸好有两个师兄。 另外，顾谦的一日三餐，这是她自己应允的。 柳氏跟了进去，“阿俏，你是准备去后山做晚饭？” “嗯，我人都回来了，自然就该做自己该做的事。”张俏一边装东西，一边应道。 柳氏的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犹豫了一下道：“阿俏，你和顾公子毕竟是男未婚女未嫁，这天天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招人非议。要不，以后顾公子的一日三餐，由我去做。这些日子，我也习惯了，也知道他的口味。” 自从知道顾谦是京城人氏，柳氏就在烦恼着该如何让他和张俏减少接触？如果能不再接触，这样是更好的。 不过，不再接触的可能性不高。 “娘，既然我回来了，就不用你这么辛苦了。我答应的事情，自然应该由我来做。我不在家呢，这是没办法。如果在家里，也不去的话，这样说不过去。人家该怎么想我啊？以为我是个食言而肥的人。” 张俏以为柳氏就是心疼她，怕她太累，也怕她招来非议。 “娘，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也没有办法。娘，你可不是会在意别人怎么说的。” 柳氏轻叹，目露慈祥的看着张俏，“娘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可在意别人说我闺女怎样怎样啊。说我，我是无所谓，大不小跟她们吵一架，或是打一架，但是她们说你，我就得顾虑许多。” 每一次张俏被人说，她就是跟别人吵羸了，或是打羸了，仍旧是开心不起来。因为别人心里肯定还是各种编排，吵和打是改变不了的。 第133章 张俏的怀疑 柳氏张了张嘴又合上，欲言又止后，只是轻轻点头。言而有信，这是她一直教导孩子们的，如今孩子们长大了，她再说可以言而无信，这样太不像话。 后山，顾府。 顾谦早早就拿了书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瞄向院门，同时，不动声色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时松知晓张俏今天回家，从中午开始，他就挺是纳闷的。不时到院门口看看，又回头看看悠哉悠哉的顾谦。 爷不是知道张俏今天回来吗？怎么这么淡定？ “时松，你很闲？”顾谦睨着他。 时松只觉背后嗖的一阵冷风，连忙摇头，“爷，我不闲。我眼睛有些累了，我朝远方望一望，爷，茶凉了吗？要不，我再沏一杯新茶？” 顾谦：“不用！” 时松又朝小路望了一眼，实在是看不到有人上山，这才进了院门。他小心翼翼的偷笑顾谦，却被顾谦抓了个正着。 “时松，你总是偷偷看我，这是想要做什么？”顾谦实在是被他偷笑恼了，“爷是长得好看，但是，你别肖想。” 肖想爷？ 时松的心惊了又惊，“时松不敢！” “最好就是不敢，省得伤了自己。”顾谦干脆拿书盖着脸，也遮住了光线，“你忙去吧，我睡一下。” “是，爷。” 时松转身就跑，像是有人老虎在后面追他一样。跑进厨房后，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好可怕！好可怕啊。” …… 张俏张罗妥当后，与徐大夫一前一后的去后山。 “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徐大夫扭头看了她一眼，点头，“嗯，是的，有事要问你一下。” “师兄有事，请直说。” 徐大夫早在路上就酝酿好了说辞，这会儿见张俏这么直爽，也不拐弯抹角在，“小师妹，我今天去县城出诊，那妇人的眼睛看不见，早前有肺结核，我看了他们的药方子，应该是小师妹诊的吧？” 听闻是这件事，张俏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嗯，是我给诊的，师兄今天过去，黄大娘的情况如何？我开的药方子有效果吗？” “效果很好。我就是惊讶小师妹的医术进步这么快。” “这是时锦师兄教得好，也多亏了师父留下的医书。”提及黄大娘的病情，张俏忍不住就多问几句，“师兄，我看出黄大娘是患了白内障后，我就回来查了不少医书。师父的医书中曾有记载，治疗白内障最好的办法是金针拨障术。师兄对这个金针拨障术一定非常熟练吧？师兄去给黄大娘诊治时，我也一起去吧，正好学习一下。” 徐大夫点头，“好。不过，小师妹，我能不能多问几句？这虽然是你的私事，不过，我是你师兄，关心一下应该不过吧？” “可以的。师兄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师妹，你是怎么和黄家人认识的？” “以前，我去姥爷家，到菜场买肉，碰到他们遇上难事，所以就认识了。他们家的日子过得难，我就给黄大娘诊了诊。” 张俏如实的道，不过，只字不提是哪一天认识，还有赌坊的事情。 徐大夫轻轻颔首，面露欣慰，“时锦替师父收了一个好徒弟。小师妹，师兄多问几句，也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的，师兄就是关心我。” “好！” 张俏抬眼看去，只见树木茏葱，林子深处露出了红砖青瓦，再行百步，眼野渐向两边扩开，平坦宽豁，两边院墙上露出绿叶和奇花，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笼罩在顾府之上，有一种隐于山坳树杪之间的感觉。 这是张俏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顾府，也是第一次对顾府有这样的认知。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这是顾谦吗？ 一看就是出身不凡，可他却选择住在这样的一个山间里。 为什么呢？ 真是小隐隐于野？ 张俏不得而知。 顾谦隐隐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书页下的双眼深邃明亮，嘴角微微翘起。他没有揭开书，也没有坐正起来，就那样慵懒的躺着，缓缓的合上双眼。 她来了！ 张俏还没进院门就喊了一声，“时松。”师兄妹二人进了院门，张俏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先看向摇椅方向。 一袭白袍的他就躺在上面，面上盖着书，一动不动，风吹动袍角，拂动墨发，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顾……” “师兄，他好像睡着了，咱们小声一点。”张俏连忙阻止徐大夫，对上从厨房跑出来时松的视线，张俏指了指摇椅处，又举起手中的竹篮。 时松没吱声，迎上来接过竹篮，指了指厨房门。 张俏点头。 “师兄，你先坐一会，我去沏茶。” 徐大夫颔首，目送张俏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张俏是这府上的女主人的恍惚，而自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客人。 念头闪过，徐大夫哑然失笑，轻轻摇头。 这不是恍惚，而是事实。 以他的认知，顾谦就是冲着张俏而来的，张俏成为这里的女主人，这是迟早的事情。徐大夫不由的想到死心眼的徐文元，暗暗叹气。 他这个榆木疙瘩，二十年不开花的铁树儿子，好不容易上了心，可却注定是不可能的。徐文元对上顾谦，就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徐大夫走到石桌前坐下，无人说话，干脆就欣赏起了院里的景致。 厨房里，时松把竹篮放下，看着张俏，如释重负，“张姑娘，你可算是来了。你不知道爷等了你多久。以为，你一回来就会上山，没想到你愣是没来。爷连午饭都没吃呢，一直坐在院里看书。张姑娘，我跟你说啊，爷他不是看书，他就是在等……” “时松，沏茶！”外面响起了顾谦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听不出情绪的起伏，可正是这样，时松吓到忘了接下来要对张俏说什么。 “是是是，爷，请稍等。时松马上就沏茶出来。” 时松忙着沏茶，把张俏晾在一旁。 没有吃午饭？ 张俏四下看了看，然后默默的取了盆，舀了面料，做起了简单的料理。时松端茶出去了，张俏则在厨房里忙了起来。 第134章 万万不会 “爷，茶来了。”时松放下漆盘，先给顾谦换上一杯热茶，再端了一杯给徐大夫，“徐大夫，请喝茶！” 顾谦瞄了厨房门一眼，又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徐大夫，喝茶！” “谢公子。” 时松端着凉茶去厨房，见张俏在煮东西，便站在灶台前往锅里看，“张姑娘，你这是在煮什么呢？” “面疙瘩。” “面疙瘩是什么东西？”时松听都没听过这食物。 张俏也不多解释，“反正不是煮给你吃的，你也不用知道是什么东西，只需要知道它是用面粉做的就成。” 时松感觉自己碰了一鼻子灰，“爷，不吃这样的东西。” 锅里的面疙瘩很快就好了，张俏放了一些小白菜进去，再洒上葱花，最了卧了个鸡蛋在最上面。 她取过漆盘，端着面往外走。 时松紧跟而上，他就要看看他们家的爷吃不吃？ 张俏把漆盘放下，把碗端到他面前，“公子，吃点东西吧。” 顾谦把茶杯往旁边挪去，低头闻了下味道，然后抬头看向张俏，“你做的是什么东西？闻起来倒是挺香的。” “面疙瘩，平民百姓吃的简单食物，不知道公子吃不吃得习惯？”张俏把汤舀递给他。 顾谦瞥她一眼，眼中含笑，低头吃东西。 时松，徐大夫，张俏，三人看着他一口接一口的吃，一碗普普通通的面疙瘩，他吃得津津有味，吃相优雅。 时松算是彻底明白了，只要是张俏做的饭菜，顾谦都会吃得干干净净。 不多久，一碗面疙瘩已经见底了。 时松把碗筷收了下去。 顾谦用实际行动告诉张俏几人，他吃不吃得习惯。 “徐大夫，你今天过来是？” 徐大夫搁下茶杯，“我过来找小师妹有点事，顺便过来给公子复诊。公子这些天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谦瞥了张俏一眼，“甚好！并无不适之处。”他伸手出去，徐大夫搭上他的手腕，仔细抚脉听诊。 时松出来问：“徐大夫，我们家爷如何？” “转好之势，不过，还需要好好调理。”徐大夫抽回手，扭头看向张俏，“小师妹，你来诊诊，说说你的看法。” “……”张俏愕然，已经诊过了，还要她诊做什么？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坐下来，伸手过去。 搭上冰冷的手，张俏的眉头微不可机的皱了下。 顾谦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个微表情，被他收入眼中，心里忍不住的笑了笑，“这丫头看着稳住，其实仔细的看，也是个藏不住事的。” 过了一会，她收回手，起身站到顾谦面前，一本正经的道：“公子，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 “……”时松不敢置信的看着张俏。 真敢啊？ 顾谦凉凉的看着她，就在大伙都觉得顾谦不会那么做时，他“啊……”了一声，伸出舌头，黑眸中带着明亮的碎光。 张俏看了一眼，点点头，又问：“公子，有没有咽干，头晕、乏力、腿软等现象？” 乏力，脚软？真敢说！ 顾谦不吱声，时松抹冷汗。 张俏走回去坐下来，“看来既有气虚又有阴虚，体虚严重，还得好好调养啊。” 顾谦听后，不恼也不急，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来喝。 时松担忧的道：“爷。” 顾谦瞥他一眼，时松立刻缄口，一满的郁闷。 徐大夫也老神在在的喝茶，不打算插手了，说实话，张俏也没说错，只是，他和时锦向来是会隐晦一点的说话。 徐大夫的事情办成了，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张俏去药圃干活，又看了会医书，然后就准备晚饭了。晚上，她给顾谦做了八宝鸭，还炖了鸡汤，一个凉拌野菜，一个清炒小菜。 “这个八宝鸭的味道如何？”顾谦刚吃完一块八宝鸭，张俏就着急的询问。 “味道很好。京城最好的酒楼也做不出这个味道，而且，你做的这个形状与酒楼的也不同，你这个别致。” 顾谦还没说完，张俏又给他夹了一块。 顾谦问：“你怎么不吃啊？” 张俏摆摆手，“我这些日子不是吃卤鸭，就是吃八宝鸭，或是喝老鸭汤，我都腻了鸭肉的味道。我吃点青菜，喝碗汤就行。你觉得好吃，那就多吃一点。这个八宝鸭做起来费时费力的，你可别浪费。” 闻言，顾谦忍不住的弯起嘴角。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二人坐在一起吃晚饭，他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感觉很温馨，像是过日子的小两口。 他瞅了张俏一眼，眼底的情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不过，也只是一眼，他就低头吃东西，不让张俏捕捉到他的目光。 吃完饭，顾谦让时松收拾，张俏便去沏了消食茶，“你喝点茶。” “好！”顾谦抿了口茶，惊讶的看向张俏，“阿俏，你怎么会沏这个茶？你这是？” 张俏看他一眼，端茶喝了一口，“你刚才吃多了，比往常要多吃一半。你平常的饭量是多少，我还是知晓的。这大晚上的，吃多了，不喝点消食茶，你晚上还睡不睡了？” 闻言，顾谦又低头喝茶。 张俏虽然总是嘴硬，但平时的细节上面还是体现得很在意顾谦的。这一点，让顾谦的心情大好。 “好久没吃你做的饭菜，好吃，所以一不小心就吃多了一点。” 喝完一杯茶，张俏起身，“好啦！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明天早上，我从我家里提早饭过来。” “行！”顾谦也起身，跟在张俏身后。 张俏在院子里停下，转身看着他，“你怎么跟着出来了？” 顾谦指了指院门口，“我送送你，当是饭后散步，正好消消食。另外，我还要去找一下袁夫子，有事要与他商量一下。” 时松取了灯笼提着。 张俏看他们主仆不像是临时起意，便点点头，“行！那就一起下山吧。” 张俏进了院门，悄悄躲在门后看，果然看到顾谦和时松往村院方向去了。她呼出一口大气，心中稍安。 幸好不是专门送她回家的。 她可真怕顾谦对她有那意思，如果真有，那以后相处就尴尬了。她是万万不会对谁动情的。 第135章 京城来信 “阿俏姐，你躲在这里往外看什么呢？”柳成荫从屋里出来，看见张俏猫着身子，透过门缝往外看。全神贯注的样子，连他走到了身后都不知道。 啊……张俏吓了一大跳。 柳成荫没料到会吓到她，在她尖叫时，也跟着叫了一声。 这下，屋里的人全往外跑，一探究竟。 刚走不远的顾谦，心一急忘记了自己的身体，直接运轻功过来，握紧张俏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她，“阿俏，出什么事了？你没事吧？” “阿俏，没事吧？” “姐，出什么事了？” 时松跑来，“爷，你怎么能……” 院子里几乎异口同声的关问之后，大家面面相觑，然后，寂静下来，齐齐看向张俏和柳成荫。 柳成荫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我从背后拍了阿俏姐一下，没料想会吓到阿俏姐，阿俏姐，对不起！” 大伙听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俏拉下顾谦的手，拍拍柳成荫的肩膀，“没事，没事！就是我胆子小了一点，反而吓到你了。” 张大程夫妇上前，“顾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哦，顾公子要去村院找一下袁大夫，正好我就跟着一起回来了。爹娘，顾公子还有事，咱们就别耽搁他的时间了。”张俏抢先应道。 柳氏眯了眯眼，眼中带着探究。 顾谦装是没看见，点点头，“是啊，我本来已经走了，听到尖叫声，这才折回来看看。没事就好！那我们就先去找一下袁大夫。” 张大程夫妇送他出院门。 院子里，柳成荫涨红着脸，“阿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傻瓜，我又没说你是故意的，也没生你的气，你干嘛一直道歉？走了，走了，进屋去。”张俏揽着他的肩膀，谁知道柳成荫一下子就弹跳开，脸更红了，冲着张俏直摆手，“阿俏姐，书上有说，男女授受不清。我们男女有别，不能这样勾肩搭背的。” 闻言，张俏愣在原地。 张倩扑哧一声笑了，“那刚才大哥哥还握着我姐的肩膀呢？那又怎么说？难道明天就得让大哥哥提亲迎娶我姐？” “阿倩，不许胡说！”柳氏厉声斥喝，“你就是听到别人这么说，你都得跟人家理论，护你姐的清白，你怎么能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呢？你姐怎么可能嫁给他，他是什么人啊？他都多大了？搞不好家里面早就妻妾成群了。以后，我再听到你胡说，我就，我就……” “翠花，你别生气！孩子还小，说话考虑不周，你怎么气成这样？你这么严厉的跟孩子说话，孩子都会被吓到的。” 张大程连忙劝柳氏。 柳氏也惊觉自己的反应过大，她看向面带怯意和不解的孩子们，支吾：“我，我，我，我先回屋了。” 张大程关上院门，看向还站在院子里的孩子们，“你们别放在心上，你们娘没怪谁的意思。她呢，这就是到了这年纪，有时候情绪说来就来。” 几人摇头。 可张倩的眼睛还是红了，不安的揪着自己的衣角。 张大程也进屋去了。 张俏走过去抱起张倩，往她脖颈处蹭了蹭，“哇，我们的小妹身上真香啊，是不是洗澡时用了姐姐做的桂花香胰子？” “姐，娘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张倩可怜巴巴的问。 张俏一边进屋，一边道：“这怎么可能呢？娘不会生气的。” “对，娘不会生气。” “姑姑不是生阿倩的气。” 张立顶和柳成荫跟着一起进了张俏的屋子，三人都紧张的安抚张倩不安的情绪。刚才柳氏那么一通斥喝，别说张倩了，就是他们三人也是吓了一跳。 张倩不太敢相信，“真的吗？” 三人重重点头，“真的。” 见他们都那么肯定，张倩才稍稍的安心一些。 张俏放她坐下来，看向张立顶二人，“大哥，成荫，你们最近在村院的学习如何？家里，村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啪！ 柳成荫用力拍了下自己的手背，把几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他摊开手心，手心里躺着一只被拍死的蚊子。 “有蚊子叮我。” 张俏这才发现他手上有许多红点点，“这些都是蚊子叮的？” 柳成荫点头。 张俏皱了皱眉，“你这么这么招蚊子？” 张倩抢先应道：“对啊对啊，阿荫表哥真的很招蚊子，在村院里，大伙都愿意跟他一起玩，因为只要有阿荫表哥在，蚊子就全去叮他了。” 柳成荫笑了笑，“我没事！从小到大都这样，我习惯了。” 张俏暗暗把这事记在心里。 四人聊了一会，张立顶和柳成荫就回屋去睡觉了，张倩也睡了。张俏研了墨，努力的回想可以驱蚊的方子。 常用的是用金银花，山茴香，石菖蒲，薄荷，苏叶，白芷，艾叶，丁香。这八味中药混合起来，每样各抓十钱，混匀了装在香囊里，香囊挂在身上，这就能起到非常好的驱蚊效果。 不过，她刚才写这些时，突然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浮现。这些东西装在一起，虽然可驱蚊，但味道也不太好，而且谁愿意每天都带着这么一个香囊？ 那她是不是可以用这八味中药，再混合一些香料，制出一种驱蚊的香胰子，或是驱蚊的药膏呢？ 这样既方便，又不会有不好闻的味道。 …… 村院，书房。 顾谦坐在上位，袁夫子和时松立在他前面，桌上还摆着两封信，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袁夫子不仅仅只是一个读书人，更不是单纯的夫子，他实际上是顾谦得力的幕僚。有许多事情，顾谦都会跟他商量，也会考虑他的提议。 “信的内容，你都知道了，言浅，你有什么想法？”顾谦抬头看向袁夫子，指了指一旁，“坐下来说话。” 袁夫子拱手，“是，爷。” “说说吧，圣上这信的用意是什么？他想要怎么做？” “圣上说江南一带表面一派欣欣向荣，但事实如何？这还待暗中调查查证。另外，圣上有意要提拨珩公子，让爷派人去江南查证，这个嘛……” 袁夫子说着顿了顿。 第136章 柳氏谈心事 “言浅有话直说，无需有顾忌。”顾谦抿了口茶，低头用杯盖轻轻撇着茶汤上面的浮叶。 袁夫子应了是，又道：“只是圣上让避世而居，休养身子的爷去查证珩公子的政绩，这怕是有几个用意。珩公子是爷的亲侄儿，圣上让你去查证，于公于私都不是最好的人选。这么做很容易吃力不讨好。 言浅认为，圣上有令，爷不查也不行。这查证的后果无疑有三，就算爷大公无私的查证，呈上结果后，一则，朝中会有人认为查证不实。二则，不管是真是假，圣上都不一定会信。三则，珩公子和顾家这边怕也会跟爷有了间隙。 总之，这不是好差事。” 顾谦一边听，一边手指轻敲桌面。 这三个后果，他都想到了。 由他去查，按说不是好人选，但是对于皇帝来说，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有些事情，他知，皇帝知，还有几个当事人知晓。 “此事不急！我先回信，先说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些日子，等几个月后，我再去江南当是游玩，也是行的。 言浅，我让你来这个偏僻小村庄当夫子，你心中可有怨言？” 袁夫子嚯的一下起身，躬身，拱手，一脸恭敬，“言浅不曾有过丝毫的怨，爷在这里，言浅能伴在左右，能为爷分忧，这是言浅的福分，也是言浅的责任。” 顾谦颔首，突然话锋一转，问：“你父亲是韩家军，你们两家来往也密切，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不知你对韩义飞这个人怎么评价？” “韩义飞？” “嗯。” 袁夫子沉默了一会，回想所知晓的，关于韩义飞的事情。酝酿一下用词，这才道：“韩义飞自小跟在他祖父身边，学习武功，学习兵法，但一直没有到军营历练。这些年，听说还在外游历。” “我记得韩义飞的小姑姑韩韵嫁到了安公侯府，后来突然消失，安韩两家都曾派人找了很多年。对于这个韩韵，你知道多少？” 顾谦状似不经意的问起。 袁夫子看着他，问：“爷，你怎么问起了韩家小姑姑？” “没事！我就是在想，或许韩义飞这些年在外面游历，就是在暗下查探韩韵的下落，这也不一定。” 顾谦随便找了个理由。 时修又传了消息回来，韩义飞的确是在调查韩韵的下落，他来大兴县，那是因为查到了韩韵贴身丫环的下落。 黄家的那位瞎婆子就是当年韩韵的丫环，跟着她一起消失在京城的。 丫环在大兴县，那韩韵会不会在？ 韩义飞查到了张俏头上，那是不是张俏与韩韵有相像的地方？比如小动作，外貌，或是胎记什么的。 不！胎记不可能！ 当年韩韵消失时，可没听说怀有身孕。 袁夫子：“不是没有可能。我听父亲提过，韩义飞是他小姑姑一手带大的，他娘生他时就难产了，他爹身处军营。照顾他的事情，也就落到了未出阁的韩韵身上。 他与他小姑姑的感情深，找人，也在情理之中。既然他找到了韩韵的贴身丫环，那应该也快找到人了吧。” 顾谦对韩韵没有印象，韩家一门忠烈，除了朝堂中事，他对韩家的家务事从未关注过，所以，他也不认识韩韵。 不过，当年韩韵的事情闹得挺大，韩家说安公侯府欺负人，安公侯府说韩韵跟着情郎跑了。 时至今日，韩安两家都很不对盘，碰面必互怼。 “你见过韩韵吗？” “没有。” “哦。” 袁夫子敏感的察觉顾谦今天问了太多关于韩韵的事，便问：“爷，你是准备帮韩义飞找人，还是？” “我就是知道韩义飞来到了大兴县，所以就问问。” …… 柳氏对顾谦由以前的喜欢，渐渐因为他是京城人，而变得和气疏远。她甚至私下还要求张俏与顾谦保持距离，也私下打探了张俏对顾谦的看法。 确定张俏对顾谦并无那方面的意思，她这才稍微安心一些。 不过，张俏马上要及芨了，现在脸上的伤疤又已经痊愈，人也越发的水灵，不再像以前一样又瘦又黄。 柳氏担心张俏及芨后，上门提亲的人就会多了起来。 若是再遇上一个像林天佑那样的白眼狼，那她可怎么办？还有，若是顾谦上门提亲，又该如何？ 柳氏心里有事，越想越急，越急就越上火，几天下来，嘴巴里都起了白点水泡，喝口水都疼。 “娘，你先起来把这药喝了吧，我已经放凉了不少。”张俏从时锦的药房里抓了药，回家煎好，端到屋里给柳氏。 柳氏躺在床上，瞧着挺是虚弱的，与她向来彪悍的女屠户形象截然相反。 张俏瞧着心疼，坐在床边上，将碗搁在一旁，伸手去扶柳氏。 “不用！我自己能起来。我也就觉得嘴里苦，出了水泡，没什么大事。你可别把我当成了病人。” 柳氏自己起来，靠坐在床头。 张俏把碗递过去，柳氏接过，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娘，你怎么突然就上了虚火，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这几天，我瞧着你似乎心事重重。” 柳氏接过她来的手帕，擦拭嘴角，轻轻叹了声。 “我有这么明显？” “有啊。我爹都急坏了，可又不敢多问你，怕问了，你的心事更重。娘，你跟我说说，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啊？” 柳氏携过她的手，紧紧握住，“阿俏，下个月，你就及芨了。现在的你，一定有很多人想上门提亲。我，我，我就是舍不得。可姑娘大了，舍不得也得舍得。顾公子对你应该是有意，娘呢，以前觉得他人还行，想着年纪大一轮也无妨，起码他成熟，知道心疼人。只是……” “娘，你有话直说，我听着呢。” “只是，后来我听你爹说，顾公子是京城人氏。像顾公子这样的人，而他又是京城来的，我想非富即贵。别人是削尖脑袋想让自家闺女往富贵窝里送，可我不想啊。太远了，爹娘怎么舍得？” 柳氏越说越急，眼眶都红了。 “阿俏，大户人家的后院勾心斗角，娘不想你去那么一个地方。娘就想你嫁得近一些，爹娘什么时候想你了，随时都能去看看你。” 第137章 顾谦挑明 张俏总算是知道柳氏的心事了，可听了之后，她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娘，你说你啊，你怎么就把这事想这么严重了呢？我下个月及芨，可我也才满十六岁啊，我着急嫁人做什么？ 别人上门提亲，咱们管不了，可咱们可以拒绝啊。我要在爹娘身边，我才不要嫁人呢。娘，你且放宽心，我对顾公子没有多余的想法，就只是朋友。” 柳氏听着非但没有宽心，反而更加担心。 “阿俏，这男女之间哪有什么单纯的朋友？人家若是没有一点想法，他干嘛对咱们家这么好？为什么一再帮你？” 柳氏可不那么单纯乐观。 “那是因为我先救过他，我还救他两回呢。娘，顾公子是讲道理，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你别把他想得太有目的性了。” 张俏知道顾谦不是省油的灯，但顾谦对她没有半点恶意，她是能感受得到的。她不打算对谁动情，所以早早就将顾谦定位为朋友。 柳氏听着她对顾谦的评价这么好，心里更是着急。可她也知道，这事她越是挑明了，或许会让张俏细思她与顾谦的关系。 男女之间的事，常常是因为旁人都说有，然后自己琢磨一下心思，也就感觉真有那么一回事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不是成了推波助澜的那个人？ 那可不行！ “行啦！我不多想，娘相信你。不过，阿俏，爹娘相信的你眼光，但真的不希望你远嫁。” 柳氏说着，下床穿鞋。 “娘，你这是要去干嘛？” “我又不是什么大病，我起床去菜地里看看。阿俏，你忙自己的去，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柳氏摆摆手，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张俏也不拦她，只是上了虚火，的确不用卧床休息。 目送张俏出了门，去了后山，柳氏这又回屋备了些东西，提着小竹篮去后面的坟前。点心摆上，茶也摆上，上了一柱香，柳氏就坐了下来。 她看向大坟墓的石碑，幽幽的道：“秋姐姐，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阿俏。你临终前交待的事，我一直不敢忘。可眼下来了这么一位京城来的人，我实在是害怕。我怕自己控制不了事态。 秋姐姐，你不说，我也猜到一些。你肯定也是从京城来的吧。你交待我，这是不是不想让阿俏被卷入什么危险中？当年，你身上的伤，我问了，你不说，但是，我猜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柳氏就那样对着墓碑，不停的说话。 晌午，吃过午饭，三个孩子去村院，张大程出去找工人，家里的新屋准备要建了，有许多事情要准备。 柳氏一个人在家里，想了想，提着一些青菜去后山顾府。 张俏上山去采药了，这几天，她满脑子都是研制驱蚊香胰子的事。除了八味草药，她还要想办法往里面添加香味，压制中药的味道。 这说起来简单，但调试起来，并不简单。 “伯母，请坐！时松，上茶。”顾谦客气的请柳氏坐下，自己也由原来的斜倚变成坐得板正。 “是，爷。”时松匆匆去沏茶。 柳氏颔首，“多谢顾公子。”坐下后，她四下打量。 顾谦问：“伯母是来找阿俏的？” 柳氏摇头，“不是，我是特意来找顾公子的。顾公子，阿俏不在，是吧？” “不在，她说上山采药。” “那我们……我们能不能进屋聊，我想跟顾公子聊聊。” 顾谦明白了柳氏的意思，她是不想让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顾谦起身，指了指书房方向，“伯母请跟我到书房吧。” 柳氏跟上。 时松把茶端到书房，顾谦让他退下，“伯母，请喝茶！有什么事情，伯母慢慢说。” 此时，柳氏不免有些紧张起来，虽然顾谦很和气，但他身上的高贵和威慑仍在。她路上酝酿的用词，现在都说不出来了。 柳氏低头喝茶，慢慢的平稳情绪。 顾谦也不着急，也慢悠悠的喝茶，心里猜测着是柳氏要找他说什么？ 一杯茶见底，柳氏终于放下茶杯，抬头勇敢的看着顾谦，“顾公子，有些事情，本来我也不该这么直白，但是，阿俏是我闺女，不该说的话，在我这里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我想问一下，时大夫是不是你家下人？” “不是。” “那他是不是可以自己选择去什么地方，或是留在什么地方？” “没错！” 闻言，柳氏安心了一些，“阿俏下个月就及芨了，她与时大夫是师兄妹，又常常相处在一起。我和阿俏爹商量过了，准备让他们订亲。” 订亲？阿俏和时锦？ 顾谦的眼中闪过丝丝寒意，随即又恢复如常，“伯母是不是对时锦有什么误会？我也曾问过他是不是对阿俏有意，可他斩钉截铁的说，只有兄妹之情。伯母，我想问问，阿俏知道你们的这个决定吗？” 柳氏笼统的应道：“儿女亲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反对我和她爹的决定。” 顾谦没说话。 柳氏见状，问：“顾公子，你对我们家阿俏？” “我心仪阿俏。”顾谦直白的道，一脸真诚的回视着柳氏。 呃？柳氏险些被口气呛到。她还真没想到顾谦这么直白，想到他是京城人氏，柳氏又道：“我不同意！” “伯母，以前我觉得你和伯父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但并不反应，为何如今这么反对呢？是我哪里没做好？还是？” “你年纪大阿俏一轮。” “年纪不是问题。” “你的出身高，阿俏她……” “伯母，阿俏在你心里，难道不该是最好的吗？”顾谦不悦，蹙眉，“直接说不同意的原因吧。” 柳氏捏了捏拳头，鼓足勇气，“年纪大了一点，身体差了一点，出身高就代表后院不平静。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和阿俏爹不希望她远嫁。” 顾谦听出来了，“我是京城人，这才是重点吧。” 柳氏的脸色一变，心怦怦直跳，但很快就稳住了自己，“我们只是不想阿俏远嫁。”他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第138章 美丽的误会 顾谦嗯了一声，“我明白伯母的意思了，今天我们的谈话内容，我相信伯母也不希望让阿俏知道，是吧？” 柳氏点头，“对！” “我会保守秘密。” “多谢。”柳氏很想问他是不是决定放弃了？可这话她此时又问不出来，只得起身，“顾公子，我先回去了。” “我送送伯母。” “不，不用了！” 顾谦还是送她出了院门，平静的脸上，那双眼睛越发幽深。柳氏似乎对京城有很深的防备，她不想让张俏踏进京城，或是与京城的人有过深的交往。 为什么呢？ 据他所知，柳氏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里，可她怎么会对京城有这样的排斥感？ …… 张俏除了一日三餐，照顾药圃，其他时间就一心扑在研制驱蚊香胰子上了。日子一晃而过，刘夫人邱氏让人捎来消息，让她先拟一些菜谱，半个月后，找好厨子再让她去县城住几天，亲自看看厨子的手艺。 “你这是在写什么呢？瞧着像是菜谱。”顾谦站在张俏身后，低头看向桌上那些写好，正晾干墨汁的纸张。 张俏双手托脸，一动不动，“是啊。” “写这么多菜谱做什么？”顾谦走到她对面坐下，抬眼的看着她。这小丫头皱着眉头，似乎遇上难事了。“有什么难事？” 张俏就那样托脸看着他，“你有一些关于食谱的书吗？” “现在没有，不过可以让人找了捎过来。”顾谦知道她与邱月合作的事，但这事张俏没说之前，他就只能当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先说说，突然写这么多的菜谱，又要看一些食谱相关的书，你这是想要做什么？不会是想到镇上开一家饭馆吧？你不是说，你想用心学好医术吗？怎么突然又想开饭馆了？” “我在县城做卤鸭和八宝鸭时，认识了一位朋友，我们一见如故，以姐妹相称。她想跟我合作开一家酒楼，她负责酒楼的管理，我负责菜谱。” 张俏如实的道。 顾谦颇是意外，没想到她这样就把事情都跟他说了。 “你的眼光呢，我倒是信得过。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让人找找，找到就立刻捎来给你看。不过，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 “要！你说。” “这么相信我？”顾谦忍不住的逗她。 张俏倒是不别扭，“认识这么久了，你这人有时嘴损了一些，人还行吧，年纪不小了，见识应该也广。再说了，你给建议，最后要不要采用你的建议，这个在于我。” 这到底是谁嘴损？ 有人当面说人家嘴损，说什么年纪不小的吗？ 一旁，时松听后吡着牙想要撕了张俏，当事人顾谦反倒嘴角噙着笑，像是听到了夸奖一样。 “酒楼呢，随处都是，吃的上面，人各有异，口味不同。你不是一心习医吗？那我建议你们开一个经营药膳的酒楼。” “药膳？” “嗯。”顾谦一脸认真的点头，“没错！就是药膳。” 张俏沉默思考，想了想，道：“这事我得跟她商量一下，另外，这药膳我也不在行啊，我怕会……” “你时锦师兄有几本关于药膳的书。” 张俏嚯的一下起身，直接去制药房找书。时锦的医书，全都放在那里，那里有靠墙的地方都摆满了架子，有药材，也有医书。 时松不悦：“爷，你看看她，谢都不谢一声，直接就这么走人了。” 顾谦把桌上已干了墨汁的纸张收了起来，拿纸镇压住，“我妨，我不需她道谢。时松，看来她是没时间做饭了，晚饭，你做一下吧。” 时松瞠目，“爷，这？” “去吧。”顾谦起身，顺手把张俏写的菜谱也拿着回屋了。 张俏恶补药膳，晚上看书，白天就一样一样的试，几天下来，时松一见她进厨房都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每天试菜，他是真担心自己胖成球。 “公子，吃饭了。我今天做了新的菜，来尝尝。”张俏的兴致很高，放下漆盘，把里面的碗菜端了出来。 两盅汤，三盘菜，还有两碗白米饭。 “这是你的汤，这是我的。来！吃饭。” “好！” 顾谦一天之中，最享受的就是与张俏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听她介绍着菜，或是两人都不说话，安静的吃饭。就连那汤勺碰到碗的清脆声，他都觉得十分悦耳。 顾谦揭开汤盅盖，热气扑上来，他低头看向奶白色的汤，问：“今天这是什么汤？看起来不错。” “你喝吧，尝一尝。具体的汤名，我还没想好呢。”张俏打着马虎眼，低头喝汤时，还暗中观察着顾谦的表情。 顾谦舀起汤，送到嘴边时，突然停了下来。眸光扫过去，把张俏的小动作抓了个正着，“这汤有什么？” “就是几味中药，放心，这汤几乎闻不到药味。” 顾谦看到了她眼底的丝丝心虚，“那肉呢？什么肉？”说着，他把汤搁了回去，用汤舀在里面搅了几下，并未发现药材和肉。 “鸽子。” “什么？”顾谦把汤舀放上。 张俏一脸无辜的道：“我在后山抓了只鸽子。那鸽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那你趁热尝尝汤的味道如何？” 顾谦深吸了口气，“好！” 这汤很鲜，但顾谦喝着有些咽不下去。 她不会是把他的信鸽给抓来炖汤了吧？时松和时修是干什么的？怎么能让她发现信鸽，又抓了信鸽呢？ 顾谦都忘记了，时修被他派出去调查事情了。 时松在厨房里吃饭，突然感觉后背一紧，脚底发寒，啊啾一声，一个大喷嚏就打了出来。 他揉揉鼻子，嘀咕：“这是怎么了？感觉很不妙啊。” 张俏回家后，顾谦立刻把时松叫了进去，“时松，你立刻去清点一下信鸽的数量，另外，今天阿俏是不是从后山抓了鸽子回来炖汤？” 时松一听，立刻摇头，“没有啊，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做饭，但是，我确定她没有用鸽子炖汤。她今天都没出院门，根本不可能抓到信鸽啊。” 这样？ 顾谦蹙眉，“那你去看看她用什么给我炖的汤？” 第139章 顾谦起疑 时松去了厨房一趟，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盘东西。“爷，张姑娘应该是用这个给爷炖的汤。” 顾谦瞥了一眼盘上的东西，实在是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拿过来。” “是。” 顾谦取出匕首，切开盘上的肉。这一切，看清后，不由瞪大双眼，紧抿着唇，胸膛起伏。 她居然给他炖这种汤。 这简直就是……气死人了。 这下，时松也看清了盘里的肉是什么了，一时又急又气又委屈，“爷，张姑娘是不是存心的？她这是存心欺负我吧？” 时松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顾谦白他一眼，“欺负你？何以见得？她不是炖给我吃的吗？时松，我问你，她为什么会想到炖这种汤给我喝？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时松愣住，努力回想，然后摇头，“爷，真的没有啊，这事与我无关。我我我……我记起来了。” 顾谦的脸色黑如锅底，“记起什么了？” “那日，在时锦离开之前，我和时锦说起了过年时，京城的传言。估计是张姑娘听到了我们二人的话，所以，她才炖了这个汤给爷喝。” 时松结结巴巴的说着。 顾谦抚额，头疼了，“下去吧。” “是，爷。”时松端着盘子的手轻轻抖着，后背都湿了。 他是不是该提醒一下张俏，下回别再弄这种汤了？ 回到家又投入了研制驱蚊胰子中的张俏，丝毫不知因为她今晚炖的汤，顾谦一个晚上泡了几次凉水澡，几乎一夜都没睡。 第二天，她神清气爽的出现在顾家，看着两眼乌青的顾谦，她甚是不解的问：“公子，你昨晚没睡好吗？” “你觉得我能睡好吗？”顾谦凉凉的看着她，反问。 张俏眸子一转，应道：“按说，你应该睡得很安稳才是啊。难道你一夜没睡？可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你认为我能一夜好觉？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不可能睡不好？”顾谦突然起身，倾身过去，两手撑在院墙上，将她困在中间。从后面看过去，就像是张俏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一样。 他紧盯着她的双眼，“阿俏，在你看来，我是那样的男人？还需要喝你炖的那种汤？小丫头，你是皮紧了，还是欠收拾了？” 张俏总算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 她像泥鳅一样从他腋下钻了出去，“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还不是一片好心吗？你可不能不认好歹。” 顾谦转身，气极想笑，“你还要我谢你不成？” “不不不！不用了，我没这意思。” “再有下次，我收拾你。”顾谦按按手指。 张俏没由来的觉得头皮一紧，“好好好！一定不会再有下回了，不会再有了。我先去忙。”说完，逃跑似的进了制药房。 她背靠着房门，呼出一口气，手按着胸口。 心跳还在加速，刚才真的吓到她了。现在想想，她又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是刚才那一瞬间，心发慌，心乱跳，仿佛顾谦真会收拾她一样。 这天，除了做饭，其他时间她都在制药房里，做好饭，也是让时松送去给顾谦，晚饭还是回家吃的。 时松看着一人吃饭的顾谦，“爷，张姑娘是不是被你吓到了？她今天像是在处处避着你啊。” 顾谦的筷子停顿了下，什么也没说。一个人沉默的吃完一碗饭，“时松，你先把东西收拾下去，等一下到书房来找我。” “是，爷。” 顾谦去书房处理公务，他虽然在这里休养身体，但每天还是能收到不少来信，该回的，他回一下，不用回的，他也要了解形势。 时松端着茶进来，顾谦让去一趟村院，带话给袁夫子。 时松刚走不久，时修从外回来，他取出一本册子，还有一幅画像。“爷，这是关于韩韵的生平，这画像上的人也是韩韵。” 时修把东西放在书桌上，目光复杂的看了顾谦一眼。 顾谦先是打开画像，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纸张中跳跃而出的人，这不是张俏吗？不过，认真的看，两人除了容貌相似外，气质和眼神是截然不同的。 画中的韩韵，眸底像是流趟的小溪，一看就是温柔的女子。而张俏的性子则完全相反，不是前世，还是现在，张俏都不是温柔的人。 前世经过他的调教，她冷静，内敛，唯一不冷静的一件事就是爱上顾珩。 现在的张俏整个人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做事有主见，有计划，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她就会坚持到底。 顾谦把画像摊放在桌上，又拿起册子，看着里面的内容。册子里记载着韩韵离开的时间，却没有记截她离开时，是不是怀有身孕？ 他放下册子，暗暗算了下时间。 如果韩韵离京时，她就怀着身孕，那倒是与张俏的出生年月对得上。人长得如此相似，时间也对得上，还有韩义飞的出现，韩韵丫环的所在地，柳氏对京城的排斥，这些串联在一起，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是，如果张俏是韩韵之女，那韩韵人呢？ 张俏又为什么会变成张家女？据他所知，柳氏产女，这是事实。当年，张大程被误传战死沙场，那一年的事情，他都听过几回了。 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或许，只有柳氏知晓了。 时修还立在桌前，见顾谦合上册子，他才问：“爷，要不要调查一下柳氏的事情？时修认为，调查一下柳氏产女前后那两年的事情，或许就能有线索了。” 顾谦颔首，“好！小心调查，千万不要惊动了张家人。韩义飞现在在哪里？” “他已经离开大兴县了。” “你让人关注一下县城黄家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爷。” “下去吧。” “是。” 时修退下，顾谦往后一靠，目光落在画像上。前世只知张俏是农家女，从不曾想过她还有别的身世。 如果她真是韩韵和安少辰之女？ 将来回京，一定会碰上面。他是不是应该再深入调查一下，当年韩韵为什么要突然离京？ 第140章 吃哑巴亏 顾谦又唤了时修进来，写了信，让他送出去。事关张俏，他半点都马虎不得，该查的，不该查的，他都要调查清楚。 …… “阿荫，你过来。”张俏拿着一个小瓷瓶出来，“这个是我新研制出来的驱蚊膏，你今天就抹在手上，脸上，看看有没有效果？晚上，再试用一下驱蚊香胰子，有没有效果，一个晚上就知道了。” 柳成荫的手上，脸上，脖子上，布满了红点。 这全是蚊子叮的。 柳成荫接过小瓷瓶，一脸惊喜，“阿俏姐，这是你特意做给我的？” “你不是招蚊子吗？我就想着试试能不能调配出驱蚊的药膏。你天天喂不少蚊子，吃多少也是喂蚊子了。你现在长身子，可不能全部都替蚊子吃了。” 张俏拍拍他的肩膀，“还是我帮你抹吧。” “嗯，好。” 张俏挑出一点药膏，轻柔的仔细的替他抹好，抹脸时，柳成荫看着她的脸，忍不住就脸红了。 指尖下，肌肤微烫。 张俏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小屁孩也害羞了？” “我才不是小屁孩，我是小男子汉了。阿俏姐，你还是把药膏给我吧，我自己抹就行。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去村院了。” 柳成荫嘴硬，但脸却是越来越红。 张俏笑了笑，“我很快就抹完了。” “哦。”柳成荫看着她，红着脸，道：“阿俏姐，你长得真是好看。” “好看吧？” “嗯，好看！阿俏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比我姐还要好看。”柳成荫重重的点头，双眼亮晶晶，脸蛋红扑扑的样子，很是可爱。 张俏忍不住又捏了几下他的脸颊。 “行啦！你去村院吧，好好的学，专心听夫子讲。” “好！我知道了。” 柳成荫宝贝的把小瓷瓶收好，然后才背着柳氏缝制的布袋去村院。 经过柳成荫的试用，驱蚊膏和驱蚊香胰子的效果都很好。几天下来，柳成荫的身上被蚊子叮的红点也消得差不多了。 张俏把配方写好，又做了一些给家人用，一些样品是她要过些天要顺便带去县城的。 县城，【春嫣】。 张俏提着东西进了楚之行的胭脂水粉行，小二见她进来，立刻热情的迎上去，“张姑娘，你来啦！东家和香掌柜都在后院，张姑娘直接进去就行。” “好！”张俏颔首，从拱门进后院。 楚之行离开这么久，总算是回来了。 正好，今天让他一起来鉴定一下有驱蚊效果的几样东西。 “楚大哥，香姐。” “阿俏。” “张姑娘。” 二人正在花厅里议事，听到她的声音，二人齐齐起身，扭头朝她看过来。香掌柜见她提着东西，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阿俏，今天又有新品了吧？刚才我还和东家说起你，说有你在，公子都不用费神去研制新品了。这几个月下来，阿俏的香粉，销量很好。” 香姐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竹篮。 张俏微笑，谦虚的道：“香姐过誉了，楚大哥在这一行，那地位是牢固的，我可没有那能力撼动。” 楚之行做请势，“张姑娘，过谦了，请坐！” “我实话实说。” 张俏说完，三人相视一笑。 香掌柜揭开竹篮上的花布，看着里面的东西，问：“阿俏，你这是制了新的香胰子？这个小瓷瓶里装的又是什么？还有这个小水瓶里，又装的是什么？” 张俏从竹篮里取出小瓷瓶，“这是驱蚊膏，即可驱蚊，又可消炎消肿，被蚊子叮了起红包的，抹后，效果不错。 这个小水瓶里装的是驱蚊水，泡澡时，可以兑在水中，也可以直接洒一点在衣服上。最后，这个香胰子，也是驱蚊的。” 香掌柜笑着打趣，“阿俏，你这是跟蚊子对上了？” “香姐，这个你先试试，效果呢，我已经找人试过了。夏天到了，蚊虫多，男女老少都会遭到蚊子咬。我研制这个，其实就是想让大家都免于被蚊了叮。我从医书上看到，被蚊子叮了，其实也容易传染病情，或是由蚊子带来脏东西，让人生病。” 张俏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待香掌柜说话，楚之行已经给予肯定，“这个好，真的好！张姑娘研制出来的这些，跟时下常用来驱蚊的香囊是异曲同工。不过，驱蚊香囊有许多人不愿意用，因为药味太浓。” 楚之行拧开瓶盖，凑近闻了闻。 “张姑娘做的这三样东西，不仅没有药味，还有香味。这个东西一定会广受欢迎。” 尤其是那些姑娘家，妇人们，她们天性就爱漂亮，许多人宁愿被蚊子叮，也不愿意携带香囊，其实是不喜欢自己身上带有药味。 这三样东西一上市面，肯定会有很好的销路。 楚之行想到的，正是张俏想要制这些东西的初衷，好的东西，又香喷喷的，谁不喜欢呢？ “配方在这里。” 楚之行接过去，看了香掌柜一眼，香掌柜立刻去取纸笔墨，伺候楚之行写下字据，双方签了名，这才算是完成手续。 “香姐，你先出去忙吧，这三个配方拿去工坊，尽快赶制出来。”楚之行把东西全部交给香姐。 “是，公子。” 花厅里只剩下张俏和楚之行，“张姑娘，请喝酒。” 张俏颔首，端茶来喝。 两人安静的喝茶，一杯茶见底后，楚之行搁下茶杯，看向张俏，问：“张姑娘，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知时锦大夫在不在？” “时锦师兄外出了，近期不会回来。” “时锦大夫不在，那顾公子的身体由谁来帮他调理？” 张俏反问：“楚公子，你认识顾公子？” “认识。因为文元的关系，我与顾公子有几面之缘。”楚之行避重就轻，关于顾谦的事，他不便也不敢在张俏面前多说。 楚月成亲，他才赶回京城的。只是，他回到京城后，听到了许多关于顾谦的事，也在梦月回门的那天知道，楚月嫁的人与她以为的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楚月一直以为顾珩就是顾玉，等到洞房花烛夜，她才知道，顾珩和顾玉是双生子，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其他却是不同的。 先是楚之行抢先把指婚扼杀在摇篮中，后是顾珩冒名顶替顾玉与楚月认识，再是顾玉迎娶楚月。 楚月是有苦难言，吃了一个哑巴亏。 第141章 会不会连累 身为兄长，楚之行对顾谦叔侄三人所行之事，也是心中有怨的。凭什么他们三人如此作贱楚月呢？ “时锦师兄离开前，有托付给我徐师兄。”说话间，张俏打量着楚之行，发现他眉宇间溢出丝丝怨气。 他对顾谦并不是因着徐文元而认识的吧？瞧着像是有更深的认识。 楚之行轻轻颔首，“原来如此。我听文元说，顾公子对张姑娘与旁人不同，不过，也听说他的年纪比张姑娘大一轮，不知这事张姑娘……”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张俏起身，佯装不小心被绊一下，一个踉跄扑向楚之行。 楚之行条件反射性的扶住她，“张姑娘，你没事吧？” 张俏按着他的肩膀，一副受了惊的模样，“我我我……我不是有意的，楚大哥，谢谢你。” 感受不到什么不好的预感，这让张俏心安了一些。她不知道，她潜意识中就在担心顾谦，也忘记了，她感应不对任何关于顾谦的事情。 两人同时松开彼此，楚之行摆手，“不用客气。” 张俏微笑着道：“楚大哥，我还有事，快到跟人约定的时间，我先告辞了。” “好。那我就不送张姑娘了，过几天，结了账目，我会亲自去一趟海棠村。”楚之行决定去一趟张家，顺便看望顾谦，看看他对顾家行的事，有什么解释和看法。 “行！那就麻烦楚大哥了。” “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张姑娘，你唤我一声楚大哥，我们又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你如此见外，倒让我有些……” “我知道了，楚大哥放心！以后不会了。” “如此便好。” “楚大哥，那我先走了。” “嗯。” 张俏从后院出来，与香掌柜打了招呼，这才去酒楼找刘夫人。 “月姐姐，让你久等了，我先去一趟【春嫣】。”张俏把小包袱放在桌上，取出一大摞的食谱，再有几个香胰子，驱蚊膏和驱蚊水。 刘夫人看着桌上的东西，问：“这几样是？” “这几样是我刚研制出来的驱蚊香胰子，驱蚊膏，还有驱蚊水。刚才就是到【春嫣】送货的。这是我给月姐姐的，现在市面上还没有呢。月姐姐笑纳。” 张俏仔细的介绍用法。 刘夫人听后，一脸欢喜，“阿俏，这真是太好了。你这是给天下女子行了一个大方便啊。老实说，我也是招蚊子的，每到夏天，我就非常的难受。那驱蚊香囊带也不是，不带也不是。现在好了，有了这几样东西，再不用担心被蚊子叮了。” 她扭开药膏的瓶盖，闻了闻味道，一股清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好啊，这个真的好。” 张俏没想到刘夫人也是招蚊体质，这送礼就错打错着了。刘夫人在大兴县算是贵妇团的首要人物，她用了这三样东西，可比他们做宣传更有效。 “姐姐先用用，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姐姐可以跟我提。” “行行行！”刘夫人把东西搁下，两人聊起了正事。先是一起去酒楼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转了一圈，再到后院厨房，把酒楼的厨子介绍给张俏认识。 “阿俏，咱们酒楼半个月后就开张，我都选好日子了。这几天呢，你是不是暂时先住在这里，亲自把关一下菜式的味道？” 刘夫人领着张俏来到后院的一间屋前，推开门，指了指里头，“这间屋子是你的，日常用品，我都让人准备好了。你随时过来，随时都能住下。在自己的地盘上住，可比在外面住要方便，也要安全一些。 进去看看吧，看看还有什么是我没想到，漏了的？等一下，我让人备齐了，你就能住下了。” 房间不像一般姑娘家的粉色系，而是采用了水青色和淡蓝色，这两个颜色都是张俏喜欢的。 里间是睡觉的地方，除了有衣柜和大床，窗前还摆了一张大书桌，旁边靠墙处立着一个书架，上面已经摆上了不少书籍和雅致的摆件。 最重要的是屏风后，还有一间独立的净房。 张俏转了一圈，很是感激刘夫人的细心和用心。 “月姐姐，真是太感谢你了。这屋子真好，我太喜欢了。刚才看了一圈，不差什么，东西备得很齐全。” 刘夫人携过她的手，轻轻包在掌心里，一脸笑意的道：“我喜欢就好。那就这么定了，你在这里住几天。” “好！不过，我得捎信回家，不然家里人要担心。另外，我今天去一趟青湖村我姥姥家，明天一早就过来。姐姐意下如何？” 张俏听柳氏说，柳家人大多都是招蚊子体质，她这次给柳家带了一些驱蚊三物。准备跟楚之行和刘夫人谈事后，她去青湖村一趟，顺便看看柳家的池塘情况。 刘夫人颔首，“行！我等一下让马夫送你过去，捎信的话，我来办就行。” “那就麻烦月姐姐了。” “傻阿俏，咱们可是姐妹啊。” “是，那我就不跟月姐姐客气了。” “这样才对。” 到了午饭时间，二人就在酒楼吃饭，顺便尝尝厨子的手艺。张俏心里还想着楚之行的不对劲处，犹豫了一下，问刘夫人：“月姐姐，你和刘大人都是京城人氏，我想问一下最近京城顾家有没有什么大事？我一位表亲在那里当差，听说很久没捎信回家了。我表舅一家都非常担心。” “你表亲在顾家当差？” “是啊，就是一个小丫环。” 刘夫人没有起疑，“顾家的确是事情挺多的，尤其是从腊月以来。先是顾家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九爷回京过年，再是听说圣上有意给顾九爷和老首辅家的大小姐指婚。结果呢，还没指婚，又传出顾九爷天阉，还喜欢男侍。 顾九爷有这隐疾，楚家自然不同意婚事。皇上呢，也不好再提指婚的事。后来呢，这楚家大小姐与顾家公子指了婚，不久前成的亲。不过啊，我听人说，顾楚两家联姻，私下闹得并不愉快。” “啊？不愉快？”张俏有些担忧的问：“那会不会连累了下人？” 第142章 蹊跷 刘夫人微笑着安抚她，“连累下人倒不至于，不过啊，这主子们肯定是不开心的。当然，我也是听人说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姐姐说一下吧，我想听听。姐姐放心，该说的，不该说的，我有分寸，不会什么都跟我表舅说。” 张俏是真想接着往下听。 顾九爷是谁？ 前世，她不记得顾家有一位顾九爷啊，他叫什么名字呢？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另外，成亲的人是顾珩吗？ 刘夫人嗔她一眼，“我还能不相信你？听人说，楚大小姐看中的人是顾家的珩公子，可是与她拜堂成亲的人却是玉公子。楚大小姐知晓后，一切都已经晚了，但难免心里有怨气，值得顾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楚家。” 张俏听懂了是怎么一回事，以他对顾珩的认识，这中间绝对有顾珩的手笔。 顾玉从小身子虚弱，怕是顾珩打着顾玉的名义，在外面邂逅了楚大小姐，促成了这门亲事。 “那顾九爷呢？” 闻言，刘夫人情不自禁的坐正身子，露出些许紧张。顾谦不在面前，她也不认识顾谦，可一听到顾九爷这三个字，但凡京城人都会忍不住的紧张。 “这个顾九爷神龙见首不见尾，尤其是这几年，听说他生了一场大病，不知在什么地方休养身子，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哪里。” “那他家人怎么联系他的？” “自然有他们的渠道，有可能是消息转来转去，扰乱别人的视线。” 刘夫人对京城那些大户人家的行事作风颇为了解，尤其是官家，哪一家没有什么秘密的通信渠道？ 张俏佯装好奇的问：“听起来这位顾九爷很厉害的样子，我瞧着姐姐说起他的名字都不由得紧张。” “这是真的！的确是提及他的名字都会让人紧张。在顾家，在京城，在朝廷，他都是一个独特的存在。皇上很信任他，几个皇子也有意的拉拢他。” 刘夫人说着顿了顿，又道：“一个人能做到如此独特，又有他的威严和地位，这人肯定是不简单的。楚家有意拉拢他，皇上也想让他握住楚家的人脉，所以最开始才想给他指婚。” “那个顾九爷的名字是？” “阿悄，你就这么好奇啊？”刘夫人忍不住得笑着打趣，“不会是听着这位九爷如此神秘，你心生好奇，心生仰慕吧？” “不不不！月姐姐多想了，我只是想着，如果知道了他的名字，万一哪一天碰到了，我也能避着一点。这样的大人物，我可不能得罪了。” 张俏连忙摆手。 刘夫人也只是打趣她，所以也就笑笑作罢。像顾谦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与张俏有什么牵扯呢？ “顾九爷，他的名字叫顾谦。虽然他的名字是谦谦公子的谦，但是，此人可不是什么谦谦公子。在京城，背后都叫顾九爷九尾狐。” “九尾狐？” “是啊，他就像九尾狐那样独一无二，又腹黑，又狡猾，手段凌厉阴狠。谁要是那么不小心成了他的敌人，就算是老虎，也会被这只九尾狐给收了。” 刘夫人以前在京城听过不少关于顾九爷的事，正是如此，她才会提起顾九爷就紧张。 张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从酒楼出来的？坐在刘家的马车上，路再颠簸，她也没有一丝感觉。 脑袋里空空的。 名震朝堂的顾九爷，他的名字叫顾谦。 如今住在海棠村后山的人，也叫顾谦，听刘夫人形容，此人应该就是顾九爷。 并不是什么同名同姓的人。 正因为她是顾九爷，顾珩的九叔，而她前世与顾珩之间又有那样的纠葛和恩怨。 她对顾家是非常了解的，可为什么偏偏不记得有这位顾九爷呢？ 这事很蹊跷。 这事就与她的重生，预知能力，大力气，一样来得蹊跷。 张俏隐隐觉得，这中间必定有什么关联，或是她忘记了前世的一些记忆。 顾谦会是她遗失的记忆吗？ 一路思惟散发，再回过神来，马车已经停在了柳家门口。 张俏提着东西下了马车。 “大叔，谢谢你送我一程。你一路辛苦了，要不进去喝杯茶吧。” 马夫连忙摆手，“多谢张姑娘的好意，不用客气！从县城到这里也没多远，这是应该的。夫人交代过了，明天一早我就过来接张姑娘。” 张俏也不驳了刘夫人的好意，“那行！大叔，咱们明天见。” “张姑娘，我先回去了。” “大叔一路顺风。” 柳家没有人在，不过院门没锁，只是从外面拿东西栓着。 张俏推门进去，把东西搁下。然后又出去，准备去池塘看看。 他们可能是出去干活了。 柳家现在养了不少鸭子，又挖了池塘，养了不少鱼虾，每天的活肯定就不少。 待她从池塘那边回来后，柳老太和柳扶儿已经在家里了。 祖孙二人看着院子里的小包袱，心知是张俏来了，正准备出去找人。 “阿俏。” “姥姥，扶儿姐。” 柳老太笑眯眯的看着她，“我正准备让福儿去找找你了，看着这包袱里的东西就知道是你来了。这次过来怎么没有先捎个信？” “我来姥姥家里，想来就来，不用捎信。”张俏上前，亲昵的挽着柳老太的手臂。 柳老太很吃这一套，非常享受她撒娇。 “你这丫头，一来就撒娇呀。” “见到姥姥了，我高兴。” “瞧瞧，这小嘴甜的。只要有你在，阿奶眼里都看不到我了。”柳扶儿在一旁笑着打趣。“阿俏，过来喝茶。” “好勒。”张俏松开柳老太，“扶儿姐，你可别吃我的醋，你天天都在姥姥身边，我不时才来一回。” “行行行！我不吃醋。” “这样才对嘛。” 三人坐了下来，听张俏说起这次来县城的目的，柳老太甚是欣慰。 “我们的阿娇就是不简单，能耐的。” “我这是随了姥姥。” “哈哈哈！”柳老太被她哄得哈哈大笑，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这话我爱听。” 柳扶儿笑道：“原来阿奶也喜欢被人夸。” “这丫头，谁还不愿意听人夸了？” “阿奶，我回来了。”院门口传来柳诚的声音，三人扭头朝院门看去，发现柳诚还带着几位同窗，林天佑就赫然站在其中。 第143章 柳絮儿失踪 柳老太看到林天佑时，表情不是很好，但念着还有柳诚的其他同窗在，柳老太这才压着心中的不悦。 林天佑看到张俏站在院子里时，心里又惊又喜，眼里就只容得下张俏了，什么都看不见，人也愣愣的。 这让柳老太更是不高兴。 “阿诚，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 “阿奶，我们等一下就要上山，夫子要晚一点到，所以，我就带着同窗先到家里休息一下。”柳诚看到张俏在家里，又想林天佑跟自己同行，一时挺是尴尬无措的。 柳老太点点头，“先进来吧。扶儿，你和阿俏去厨房烧水，我等一下过去。” 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几位外男，张俏和柳扶儿又未婚配，同处在一起，这样很容易传出闲话，损了闺誉。 “是，阿奶（姥姥）。”二人手牵手去厨房。 林天佑的目光一直紧跟着张俏。 其他几人也看直了眼，张俏和柳福娃，一个长得精致，一个长得清秀，又正是女子最好的年华，很容易引起男子的注意力。 林天佑也发现，这些许时日未见，张俏好像又变得更美了。 姑娘家一旦长开了，人就会越来越美。 “林兄，走吧。你发什么愣呢？”旁边的白吉见林天佑愣愣的看着厨房方向，暗暗用手肘捅他，“咱们走吧，别站在院门口。” “好的。” 柳诚已经请了其他几位同窗进了堂屋，就他们两个人垫后。 白吉压低了声音，“林兄，柳诚家的妹妹长得真不错，不过，林兄不是已经定亲了吗？” 闻言，林天佑都脸色沉了下来，心里一片哀戚。 是啊！他定亲了。 他和姜木朵发生的那种关系，两个人由父母作主订亲的。 这不是他愿意的。 当天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情？林天佑事后想想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姜木朵的手段，可是，他寄人篱下，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他都少不了姜家的扶持，所以，他不能因此与姜家闹翻。 林天佑每每想起这事，心就在滴血。 尤其是想到张俏，心里就各种的不甘和悲哀。 可这一切他又能怪谁？ 如果当初不是他要退亲，又怎么会发生这后面的事情。如今越长越好看，本事越来越大的张俏，又怎会与他越走越远？ 林天佑满腹心事的进了堂屋。 厨房里，柳扶儿愤愤不平的道：“大哥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能把林天佑往家里带呢？那个白眼狼，我看他一次就想打他。” 说着，柳扶儿还愤愤的撸着衣袖，像是现在就想冲去堂屋把林天佑揍一顿。 张俏拍拍她的手，“扶儿姐，我知道你是心疼我，这样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这个人对我来说，早就已经是陌生人，不重要。咱们别为了他不高兴。气坏了身子，他替不了咱们。” “你呀，你就是心态好。” “才没有！”张俏笑了笑，“你是不知道，他都被我打过几次了，我从来都没给过他面子。我只是想着，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看淡了，这才是真的走出来了。” “我懂了！” “懂了就好，咱们煮水吧。一起来的还有柳诚哥的其他同窗，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好的！” 不多时，柳老太取了茶叶过来。 “水烧好了吗？” “好了！” 柳老太担忧的看了张俏一眼，“阿俏，我刚才问了柳诚，他不是故意带林天佑来家里的。他们几人是一起从县城过来，他也不好把林天佑一个人晾在外面。 我就觉得柳诚这个人立场不坚定，不管如何，就是不该带那个人来咱们家。如果是我的话，这每天在一个书院里，我不整死他才怪。” 柳老太虽然帮着柳诚解释，但说着说着还是很生气。 张俏忍不住的笑了，“姥姥，我没生气。见到他就跟见到陌生人一样。再说了，大表哥在书院里也要与人交际，不能把关系弄的太僵了。而且，他要是把林天佑一个人晾在外面，其他人怎么想？有人问起来，知道了这一层关系，这反倒不好。大表哥也是为我着想，不想让人知晓我跟林天佑的那一茬。” 闻言，柳老太更是心疼张俏，“你呀，真是个傻丫头，什么时候都为别人着想。” “我可没有，我说的是实话，大表哥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阿奶，茶沏好了。” 柳扶儿岔开她们的话题，把柳老太支走了。有人在堂屋里，她们也不方便出去，干脆就在厨房里聊天。 柳扶儿拿着树枝，在地上一笔一画的写着她这些日子识的字。 “阿俏你看看，我写的怎么样？我都练了这么久了，自己的名字还是写的歪歪扭扭的。絮儿写的都比我好，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柳扶儿有些气馁，她似乎写什么都很慢。 “不会呀，这么短的时间，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当时写的更是歪歪扭扭。” 张俏看着地上的字，心里挺是欣慰。 柳扶儿终于踏出了这一步，有进步就是好事。 “扶儿姐，你要不要再学一些新字？我写给你看。” “好啊。我想问一下你的名字，可以吗？” “当然！”张俏接过她手中的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看清楚了吗？要不要我再写一遍？” “不用不用，我就这样对着写。”柳扶儿摇头。 张俏眸子一转，看着灶膛里的木炭，突然想一个好法子。 “扶儿姐，咱们去杂物间找一块大木板吧。” “啊？” “走吧。” 张俏拉着柳扶儿去杂物间找了一块大木板，擦干净之后，又从灶膛里取出几块木炭。 她拿着木炭在木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些常用的称呼。 爷，奶，爹，娘，兄，弟，姐，妹。 她一字一字的教柳扶儿认，“扶儿姐，你最近可以先练这些字。等以后大表哥回来了，你让他在木板上再写一些字。这样子的话，你学习起来可以更快。” 柳扶儿看着木板上的字，欢呼一声，“阿俏，可真有办法，这个好！” 欢呼声传到了堂屋里，林天佑听着，又忍不住的愣神。 是啊，张俏如今真的很聪明。 柳诚他们很快又走了，到山下去集合，他们这几天要到山上去集训，夫子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方法，想让他们学习一下野外生存。 “天都黑了，絮儿怎么还没回来？” 第144章 与林天佑结伴 何氏做好晚饭后，一直不见柳絮儿回来，便到院子里去找柳老大。 “当家的，你到四处去找找，看看絮儿上哪去了？这天都黑了，还不知道回家。” 柳老大也忙应道：“行，我这就去找。” “爹，我也去。咱们分头走。” 柳老大父女二人急匆匆的出去找人，在村里找了一圈，就是没有找到柳絮儿。 一家人都有些慌了，这么晚不回家，这样的事情以前可没有。 “这可怎么办？人呢？” 何氏搓着手，着急的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踱步。 张俏暗暗的碰过了柳家每个人的手，可就是没有感应到什么。 瞧这一家人着急，她也跟着着急。 “大妮，你们家絮儿回来了吗？”外面匆匆进来一位妇人，手里还打着火把。 柳老太连忙迎过去，“大嫂子，还没找到人呢？你今天是不是看到过我们家絮儿？” “见过！我看着她和村里的几个小丫头一起上山了，我当时就在山上捡柴，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可高兴了。” “都有些谁呀？” “柳七家的两个丫头，还有大寒家的。” 何氏和柳老大相视一眼，夫妇二人连忙往外走，“大娘，谢谢你了，我们先去看看他们家的丫头回来了没有？” 一溜烟的，夫妇二人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知道柳絮儿跟着谁一起上山的，大人们稍稍安心一些，因为他们没有听到这两家人在找闺女，按说应该柳絮儿会在他们家里。 “大嫂子，进来喝杯茶吧。” “不用了，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我听到你们在找人，所以就就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多谢大嫂子。” “不用客气，左邻右舍的，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 没过多久，柳老大夫妇一脸苍白的进来，柳老太往后看，并没有看到柳絮儿的身影。 “絮儿人呢？” “爹娘，人不见了。”何氏哇的一声哭了。这一哭把一家人都吓坏了，柳老大也抿着嘴，眼眶红红的。 柳老头大喝一声，“老大，你说话呀。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他们两家的丫头呢？这到底是怎么说的？” 柳老大带着哭腔，把事情说了下。 原来柳絮儿跟着那两家的三个丫头一起上山，下山，后来，柳絮儿说累了，让她们几个先回。大家想着快到村里了，也就没在意。结果她们三个丫头回来了，柳絮儿到现在还没回来。 “找！赶紧的，打着火把上山找。” “老婆子，你赶紧去找村长，让他帮忙找人一起四处找找。” “好的，我这就去。”柳老太步伐不稳的往外跑，连火把都没打。 张俏跟着柳老大他们一起上山去找人，不多时，山上晃动的不少火把，几乎全村人出动，一起上山找人。 “柳絮儿，你在哪里？” “絮儿，你应我们一声啊……” 山上的动静，惊动了正在山上进行野外训练的书院中人。 柳诚听着像是在喊柳絮儿，不由着急，“夫子，我听说好像有人在喊我小妹的名字，我能不能去看看？” 夫子抬手，“你先别着急，我们再听听！你们都仔细的听一听，下面那些人在喊谁？” 大伙连忙凝神静听。 “夫子，我听着在喊柳絮儿。” “对，我也听到了。” 柳诚更是着急了，“夫子，我家小妹就叫柳絮儿，你让我下去看看，问一下是怎么一回事？” 夫子站起来，“走吧，打上火把。大家一起下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好！” 知道是柳诚家出事了，大家都热心的扎了火把，举着往下赶。 半道上就遇到了往上赶来的人。 得知柳絮儿在山上不见了，夫子连忙让他们散开，跟着村民一起找。 “阿俏，你别着急。肯定能找到人的，一定不会有事。”林天佑精准的找到了张俏，步步紧跟着她。 人家好心帮忙找人，张俏也没有轰他离开。 眼下找到柳絮儿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絮儿一定不会有事。”张俏打着火把四下看，“絮儿，你在哪里？我是阿俏姐姐，听到声音了你应我一下。” “柳絮儿……”林天佑也喊。 两人一边走一边走一边喊，夜色太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走往哪里。 他们只想着尽快找到人。 而林天佑则珍惜着跟张俏在一起的短暂时光。 两人继续往深处走，突然，张俏停了下来，凝神听着，“你有没有听到好像有人在回应我们？” 林天佑竖耳听了许久，摇摇头，“没有啊！除了风声，树叶沙沙的声音，我没听到别的声音。” 张俏这些日子，一直暗中有在练武，所以耳力比旁人要好。 “不对！真的有人在回应，声音是从这边来的。”说完，她着急地往右边走去。 “阿俏，你等等我，看着脚下，小心一些。”林天佑急忙跟了上去。 张俏越走越快，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隐隐听到了柳絮儿的呼救声。 对！没错！就是柳絮儿的声音。 “絮儿，你别怕！阿俏姐姐来救你了，你在那里别动。” 林天佑有些迷茫，他已经很用心在听了，真的听不到呼救声。 张俏会不会是因为太着急了，出现了幻觉？ “阿俏，小心……” 张俏的身体突然向前扑去，林天佑想也没想，直接跟着跳过去，拉住了张俏。可下面是一个很陡峭的山坡，两个人收势不住，直接摔了下去。 “阿俏！” 林天佑连忙抱紧她，这会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将张俏护附在怀里，尽量的不让树枝石头划伤她。 耳边的风呼呼的响，身上被东西划得生疼。 张俏想要推开林天佑，可他就像八脚章鱼一样，缠得紧紧的。 张俏又气又呕。 刚才如果不是林天佑将她缠住，以她的身手，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跟冬瓜一样的从山坡上滚下去。 砰的一声，两人停了下来。 张俏还不来不及从林天佑怀里撤出来，就听到了林天佑的倒吸声。 刚才那个声音，应该是他的身体撞到石头上了。 张俏连忙爬起来，“你怎么样了？” 第145章 受伤下山 他们的火把已经掉了，幸好是灭掉了，没有引起了山火。 黑暗中，张俏看不清林天佑的情况，只听见他咝咝的抽气声。 看样子应该很痛。 “你先等一下！” 张俏摸出身上的打火石，重新扎了一个火把，插在地上，这才看清林天佑的情况。 只见他一身狼狈，衣服被划破了不少，灰色的袍子上露出斑斑血迹，脸上，手背上也划了不少口子，所幸不深。 林天佑痛得冷汗涔涔，“我没事！” “……”张俏白他一眼，“你先等一下。”说完，她又扎了一个火把，弯腰到旁边去找草药。 摘了一些草药叶子回来，“你把这些嚼烂了，然后敷在伤口上。我听着絮儿的声音就在附近，我去找找。你待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 “等一下！” “怎么了？你还有事？” 林天佑深深的看着她，“阿俏，你小心一点。天黑，又是在山上，而且这个季节，山上蛇蚁多。” “知道了。”张俏打着火把离开，“絮儿，你应我一声，我是阿俏姐姐。” “姐，阿俏姐……我在这里。” 往右边又走了几十米，张俏终于看到了躺在粗藤上面的柳絮儿。 “阿俏姐，你小心一点。我这下面好像有一个洞。” “絮儿，你别怕！姐姐马上就来救你。”这个时候，先把柳絮儿从上面救下来，这才是重点。 至于，柳絮儿怎么会在这里，回家再问也不迟。 张俏小心翼翼的过去，最后过不去了，便爬到了树上，攀在树枝上，递了粗藤给柳絮儿。 “絮儿，抓住藤条，我拉你上来。” “阿俏姐，我没有力气。”柳絮儿哭丧着脸，满脸是泪。 张俏只好扯了藤绑在腰上，在一手抓着粗藤，慢慢的爬下去。 幸好她力气大，一手抱着柳絮儿，一手抓着藤往上爬。 “阿俏，找到人了？”林天佑举着火把，一瘸一瘸的走过来，看到张俏抱着人站在高高的树枝上，又忍不住的着急，“阿俏，你们小心一些。” “你怎么过来了？” 张俏松开腰上的藤条，抱着柳絮儿直接从树上跳下来，在柳絮儿的尖叫声中，她稳稳的站在林天佑的面前。 “我放心不下你。” “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张俏放了柳絮儿下来，问：“絮儿，你可以自己走吗？” “可以。” 张俏又问林天佑，“你呢？” “我也可以。” “那行！我们走吧，行去通知大家找到人了。” “好！” 三人走了几米远，张俏又停了下来。她将火把递给林天佑，蹲在柳絮儿面前，“絮儿，你上来，我背着你走。” “阿俏姐，我可以自己走的。” “你是可以自己走，可是太慢了。现在全村人都在山上找你，我们必须早点告诉大家，找到你了。” 张俏不自觉中，语气有些急，又有些重。 柳絮儿的眼泪簌簌而下，人还是乖乖的趴在张俏背上，“阿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先去与大家汇合。” 林天佑一手举火把，一手拄着木棍，紧跟其后。 柳絮儿举着火把给张俏照明。 三人很快就遇上了村民，村民见找到人了，扯着噪子大喊，很快大家都知道找到人了，一起下山回家。 书院夫子见林天佑受了伤，便让柳诚扶着林天佑下山，先到柳家休息一晚，找个大夫给他包扎一下。 夫子和其他学子继续留在山上。 林天佑这次算是因祸得福，晚上在柳家住了下来。 柳诚在屋里照顾林天佑，张俏取了一些药粉，还有白纱布，端着托盘来到柳诚房门口，“大表哥，我拿了一些药粉过来。” 柳诚开门出来，“表妹。” “大表哥，这些都是外伤药，撒在伤口上就可以，深的伤口，需要包扎一下。” 张俏把托盘递给柳诚。 “好！” 林天佑坐在床上，歪着脑袋朝门口这边看来，张俏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厨房里，柳老太婆媳二人正在煮糖鸡蛋。 她们不待见林天佑，可不管怎么说，林天佑今天也是帮他们找人才受的伤。 流了血，煮几个糖鸡蛋补一补。 “娘，找人的时候，那林天佑紧跟着阿悄，两个人一起找到絮儿。这人是不是对阿俏还有那个心思？” 何氏忍不住的问柳老太。 柳老太呸了一声，“就算他今天帮了咱们都忙，我也不会因此对他改观。他对阿俏做过的事，我更不会忘记。他现在就算后悔了，有了心思，那也已经晚了。” 何氏点点头，她能理解柳老太为什么这么生气？ 张俏进了厨房，“姥姥，舅母，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屋去看看絮儿。” “去吧。” 张俏过去时，柳扶儿已经帮柳絮儿洗了澡，张俏问：“身上有受伤吗？” 柳扶儿摇摇头，“没有！不过脚上打了几个水泡，我问了，这丫头先是看到兰花，一路摘过去。碰到一条蛇，她害怕便一直往前跑，结果在林子里迷了路，最后还掉在了那个洞上面。幸好有粗藤拦着她，不然掉进洞里，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说着，柳扶儿一脸严肃的看着柳絮儿，“小妹，以后你可不能自己一个人在山上。跟谁去的，就跟着谁一起回来。” “知道了，二姐。” “下次还敢吗？” “不敢了！” 柳扶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看着她的小模样又心疼，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以后上山打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身上，你真要上山，那就跟我一起去。” 今天的事情，她可不想再发生。 实在是怪吓人的。 大晚上人在山上，万一碰到了野兽，那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我知道了。” 张俏听着柳絮儿是为了去摘兰花而迷了路，满是歉意的道：“就是怪我，絮儿看到兰花，一准是想着摘给我。” “不怪阿俏姐，我就是自己贪玩。”柳絮儿乖乖的认错，拉着张俏的手，轻轻晃着。 柳扶儿看着她俩，“这事就算过了，不提了。如今人没事就行。阿俏，那个人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明天让表哥送他回家，在县里找大夫给他看。咱们给药钱，再给点营养钱，这事就这么了了。” 张俏不愿意欠下林天佑的半点人情。 第146章 姜木朵找虐 “行！明天就让我爹送她回去。”柳扶儿觉得这样办更好，一清二楚的。再说了，这是就算是欠人情，那也是他们柳家欠林天佑。 第二天，柳老大驾着牛车送林天佑回县里，买了一些东西，又请了大夫，亲自和柳诚一起送他到姜家。 “哎哟，表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门房看见林天佑脸上划了几个口子，走路一瘸一瘸的，不由吓了一跳。 林天佑摆摆手，不甚在意的道：“我没事！就是在山上训练时，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门房听后，连忙扶他进去。 柳老大父子二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着一起进去。 姜夫人母女二人听到林天佑在山上受了伤，并且被人送回家里，二人连忙赶到林天佑暂住的院子里。 “表哥。”姜木朵像只蝴蝶一般跑进来，扑在床前，紧张的看着林天佑，“表哥，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伤成这样？这脸上的伤会不会留上伤疤？” 柳老大父子听着姜木朵的话，心里有些发悚，这不会真的留下伤疤吧？ 说到底，人家也是帮忙找人，这才受的伤。 “姜小姐，让大夫看看吧。” 姜木朵这才发现提着大包小包的柳老大父子，“你们是谁？” 林天佑连忙道，“这是我书院的同窗，他们父子二人送我回来的，还帮忙请了大夫。” 林天佑怕柳诚说出张俏。 并不是他怕姜木朵，而是姜木朵妒忌心强，又冲动，万一给张俏惹来麻烦，那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姜木朵听说是林天佑的同窗，起身朝他们行礼，和气得道：“谢谢你们。” 柳老大连忙摆手，“不用客气！他也是为了帮我们找人而受伤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闻言，姜木朵皱眉。 “什么？” 林天佑见说漏了嘴，连忙对柳老大父子，说道：“伯父，阿诚，你们先回去吧。我没什么事，这不你们还请了大夫过来，等一下上点药就好了。” 柳老大父子相视一眼，柳诚看出了林天佑的用意，连忙扯了扯柳老大。 “林兄，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夫子那里我会上去跟他说。” “多谢！” “林兄客气了。” 诚城说完，把东西放下，拉着柳老大离开。 姜木朵看出林天佑故意只是人离开，“表哥，你究竟是怎样受伤的？他们是谁？你帮他们找谁了？” “是我同窗，他妹妹昨晚不见了，大家就帮忙一起找。”林天佑只字不提柳家。 姜木朵越发疑惑。 “表哥，她妹妹不见了，你们帮忙找，而你们又在青湖村的山上，这么说来他是青湖村人？” 林天佑点头。 姜木朵张了张嘴，还想问，这时，林天佑就对大夫道，“大夫，你帮我看看。” 大夫上前，帮他检查伤势。 姜木朵听说只是皮外伤，脸上的伤口子也不会留疤，这才放心。 林天佑实在怕她继续追问，便说自己饿了，姜木朵一听，连忙亲自去厨房给他弄吃的。 房间里只剩他一人，林天佑呼出一口气。 只觉头痛不已。 姜木朵又问了几次，每一次林天佑都是避重就轻，这让姜木朵更加怀疑。 等到书院的人从山上回来，姜木朵找了机会去书院，这才问出了真相。 原来如此！ 怪不得林天佑就是不说他的同窗叫什么名字？原来是张俏的表哥，那天张俏的表妹不见了，张俏也上山找人。 林天佑受伤时是跟张俏在一起的。 最后，林天佑还在柳家住了一晚。 姜木朵想到林天佑和张俏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一晚，醋缸又打破了。 不过，她大哥提醒的事情，她也没敢忘记。暂时不敢去招惹张俏。 这天，心情郁闷的姜木朵去逛街，正好来到了张俏和柳夫人合开的酒楼对面。 姜木朵从茶馆出来，正好看到了从酒楼出来的张俏。 她大步走过去，拦下张俏。 张俏问：“你有什么事吗？” “有！”姜木朵的语气不善，“我表哥帮你找表妹，受了伤在家里休养了几天。这事就这么算了吗？我表哥被你迷惑，他乐意，可我不乐意！ 张俏，我和我表哥已经定亲了。两边父母也在商量着做个好日子就像我们成亲。你能不能要点脸？不要再纠缠我表哥。” 张俏听着这话，不由想笑。 “姜小姐，你对我的误会还真的是不浅啊。第一，我从来没有纠缠你表哥；第二，我希望你们早点成亲，这样你就不会乱咬人了；第三，我希望你把他拴在裤头上，这样你就安心了。还有最后一点，你、别、惹、我！” “你？” “该说的，我早就说完了！我希望你不要再纠缠我。”张俏说完，绕过她准备离开。 姜木朵连忙又拦住，面色阴沉，“我跟我表哥，不仅定亲了，而且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不希望看到你再与他有什么纠葛。” “哎呀。”张俏哎呀一声，上下打量着姜木朵，然后朝她竖起大拇指，“了不得啊！如此，真好！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毕竟放你们任何一个人单身，那都是对其他人的祸害。” 本来姜木朵听到她的祝福，心里有种赢了的感觉，听到她后面那句，火气又蹭蹭的涨。 啪啪啪！ 身后传来鼓掌声。 姜木朵扭头看去，见是刘夫人出来了，立刻怂得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刘夫人。” “姜小姐，又碰面了。这场面怎么那么熟悉呢？为什么每次与你碰面，你总是在找我妹子的麻烦？” 刘夫人语气冷冽的问。 姜木朵低着头，“刘夫人，这是一个误会。我没有找张俏的麻烦，我只是跟她讲道理。” “什么道理？说来让我听听？顺便我跟你们评评理。”刘夫人问。 “刘夫人，只是一些女儿家的事情。” “哦，我怎么不知道姜小姐的家教是这样的？女儿家的事情还能在大街上跟人讨论？” 刘夫人的话音一落，姜木朵的脸色刷了一下苍白起来，很是难堪。 “刘夫人，小女先告辞了。” “等一下！” 刘夫人伸手拦住姜木朵。 第147章 张俏被掳 姜木朵面色一僵，扯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刘夫人，请问你还有什么指教？” “我可不是遇上谁都指教一番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张俏是我妹子。你以后跟她说话，注意一下你的用词和态度。如果你不会，那我会找你大哥说说，让他回家教教你。” 刘夫人可不给姜木耳面子，对于姜木朵这种自己就不要脸皮的姑娘家，刘夫人认为，肯定也不需要别人维护她的脸皮。 姜木朵的手隐在袖中，紧紧的攥成拳头，指尖掐入掌心里，传来一阵阵刺痛。 “是，刘夫人。” 刘夫人挥挥手，像是在弹走讨厌的苍蝇一样，“可以了，你走吧。” 姜木朵匆匆离开。 张俏摇了摇头，感觉姜木朵就是在自取其辱。 “怎么了？还心疼她不成？”刘夫人问。 “怎么会？” “我看你这表情挺像的。” “才没有！” 刘夫人也没多说什么，拉着她的手，“走吧！老爷子在家里肯定等急了，这几天嘴馋的很，一直念叨着你，估摸着早就想吃你做的菜了。” “那是老爷子赏脸。” 刘夫人笑着摇摇头，“那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的厨艺顶呱呱呢？” 张俏笑道：“因为我要等着姐姐夸我，旁人夸的才是真的夸，自己夸自己，那不是黄婆卖瓜吗？” 刘夫人听着，捂着嘴直笑。 酒楼里的事情，还没有忙完，张俏还要在县城再待几天。 海棠村那边，刘夫人也已经让人捎信过去。 张俏就安心的呆了下来。 张俏不知道姜木朵回家后对林天佑说了什么？第二天傍晚，林天佑到酒楼来找她。 “找我有事儿？” “有！”林天佑点点头，眼中满是哀伤。这让张俏瞧着有些怪异，不过她也没问。 林天佑看了看四周，酒楼还在归整，人来人往的，有些话在这里说不方便。 “阿俏，能不能换个地方？对面有一家茶馆，我先过去，你等一下再来，好吗？” 林天佑见她似乎不想去，急忙又道：“这是最后一次，求你！” 张俏点点头，“行！你先过去。” 林天佑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转身去对面的茶馆。他找了一个包间，并且交代小二，等一下直接带着张俏来包间找他。 张俏过去时，小二候在门口，“请问是张姑娘吧？” “我是。” “请跟我来，林公子在二楼包间等你。” 张俏点点头，跟着小二上二楼。小二走在前面，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张姑娘，就去这一间了。” “多谢！” “那张姑娘自己进去吧。” “好的。”张俏推门进去，手触到房门时，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还来不及看清预感中的画面，身后有人将她推了进去。 …… 海棠村，后山顾府。 时修一脸紧张的进了书房，“爷，不好了！” “什么事？”顾谦搁下笔，抬头看着他。 时修对上他的目光时，脸色又难看了一些，“张姑娘在县城不见了，我们的人，跟丢了。” “什么？”顾谦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抬步就往外走，“派人立刻去找，就是将大兴县给我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是。爷，你先别太着急，属下先安排人去找。”时修怕他着急上火。 顾谦攥紧拳头，“先去调查，我等一下就赶过去。” “是，爷。” 张俏不见了，顾谦这里乱了，刘夫人那里也乱了。问了酒楼的人，得知张俏不见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林天佑。 刘夫人连忙让人去书院，把林天佑请到了衙门。 “学生见过大人。” “不用多礼。”刘大人摆摆手，看向一旁早就着急上火的刘夫人，又对林天佑，道：“今天让人找你过来，并非本官的用意。今天是我夫人找你有事。” 林天佑抬头惊讶的看向刘夫人，“不知夫人找学生有何吩咐？” 刘夫人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问：“我问你，你昨天是不是去酒楼找过阿俏？” “是的。” “后来，你们去了哪里？” 林天佑忆及昨天在茶馆苦等的事，心情就黯然下来，“昨天，我本来和阿俏约了在酒楼对面的茶馆见面，我有话想要跟她说。后来，我在二楼订了一间包间，让小二在门口等她。结果，我一直等到茶馆打烊，也没有等到她。我问了小二，小二也说没有见她过来。” 林天佑心伤不已。 张俏还是怪他，就连最后一次谈话的机会，也不愿给他。 闻言，刘夫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不可能！我酒楼的伙计看到她去对面茶馆了。” “阿俏有去茶馆？”林天佑一阵欣喜。 刘夫人点头，“可是，她到了茶馆后，人就不见了。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找到人。” “……”林天佑一听，着急上火，“刘夫人，你有没有派人四处找找？我一直在茶馆等，等到打烊才离开的。要不我们一起到茶馆问一下那个小二？” “好！”刘夫人起身，让人备了马车，也顾及不了这么多，让林天佑跟着一起坐上来。 二人赶到茶馆，把所有的小二和掌柜都叫到了大堂上，仔细盘问昨天的事情。 林天佑指出他交代的那位小二，“小二，昨天我让你等在大门口，把张姑娘带到二楼，你可还记得？” “记得，你是林公子。”小二点头，“可是，我一直没有等到张姑娘。” 刘夫人用力一拍桌面，厉目一扫，“这不可能！对面酒楼的人明明看到张姑娘来这边了。” “可是，我们的确没看到张姑娘。” 小二也是一脸的委屈。 这时，掌柜连忙为小二说话，“夫人，昨天茶馆的客人比较多，我也没有注意。但是，昨天夫人让人传话后，我立刻问了他们所有的人。的确没有人张姑娘进来。” 刘夫人不相信，毕竟她的人是看着张俏进来的。 “他让你领张姑娘去二楼，你可有一直在门口候着？在那中间，你有没有离开？” 小二想了想，“有！我突然肚子疼的厉害，就跑了一趟茅厕。回来后，我又在门口候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第148章 盘问 刘夫人见问不到有用的线索，便让人去对面酒楼，把昨天那位伙计叫了过来。 “夫人。” “你来看一看，昨天是不是这位小二在门口领张姑娘进来的？”刘夫人指着小二问自己的伙计。 伙计认真看了看，然后摇头。 “不是他！” “不是？你可看清楚了？” 伙计重重地点头，很肯定的道：“看清楚了，的确不是他。那个小二高高瘦瘦的。” 茶馆的掌柜听后，看向自己的伙计。 正巧，他的这么多伙计之中，没有一个是高高瘦瘦的。 掌柜暗暗松了一口气。“夫人你看这？” “人是进了你们的茶馆，那为什么会不见了。这还得从你们这里来调查。回去我就让衙门的人过来。” 刘夫人立刻吩咐人回衙门，找人过来调查。 掌柜连忙请她坐下，让人上了好茶。 刘夫人看向林天佑，“你也坐吧！等衙门的人过来，有些问题要问你。” “是。”林天佑心中着急。坐着也不停的搓手。他可真害怕张俏有个什么万一。 衙门的人很快就过来，问了小二昨天那个时间段在大堂里喝茶的客人有哪些，记录下认识的，然后一一上门盘查，确认有没有人看到张俏进茶馆大门。 “你先回书院吧，有结果会让人通知你。”刘夫人知道。一直坐在茶馆等，暂时也不会有结果。 她就先回衙门了。 那边，顾谦让时修先带人来调查。他跟时松后面才赶过来的。 他不宜露面，便戴上面具。让时松把马车停在一处，他就坐在马车里等。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很快就到了晚上。 衙门那边终于调查到了一些眉目，有客人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二领着张俏上了二楼。 刘夫人着急，刘大人就没办法置之不理。更何况自己管辖内的人不见了，他也得立案调查。 …… “爷，你先喝点茶吧。等一下我到酒楼去买些饭菜过来。”马车宽敞，中间摆着小几子，上面有炉子，水壶，还有茶具。 时松切了茶，放到顾谦面前。 顾谦瞥了一眼，没说话。 时松再劝：“爷，喝茶。” 顾谦摆手，静静坐着，紧抿的嘴唇，足以看得出他心情极度不好。 时松在里面坐着，感觉压力极大。 “爷，我到外面等时修。” “去吧。” 时松如获赦令，连忙到外面，极目远眺，心里盼着时修快点带好消息回来。 外面夜色沉沉，风吹过，凉意明显，时松不由得搓搓手臂。 顾谦坐在马车里，心神不宁，强力的压制着心中的不安。 小丫头，究竟是被谁带走了？ 韩义飞？ 还是其他人？ “爷，时修回来了。”时松远远的看到时修，连忙进去禀报。 顾谦坐正了身子，双目紧盯着外面。 时修跳跃上来，弯腰进了马车，拱手道：“爷，属下调查到，张姑娘是在茶馆不见的。”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现在人在哪里？” “目前还没有张姑娘的消息，只知道她在茶馆失踪。昨天，林天佑约张姑娘到茶馆见面，结果林天佑没有等到人，而张姑娘又进了茶馆。属下认为，应该是有人守株待兔，在张姑娘去见林天佑的时候，中途把张姑娘给掳走了。” “茶馆后面的巷子，那几户人家，属下也有派人去查探。有人发现，那里一直停着一辆马车，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 又是林天佑！ 顾谦此刻想捏死他的心都有了。 “继续查！查一下马车最后去哪了？” “属下已经让人在调查，不管有没有结果，子时都会过来回禀。爷，衙门那边也已经立案，派了不少人手在查探张姑娘的下落。” 顾谦点点头，伸手捏捏眉心，“让人去姜府走一趟，盘问一下那个姜木朵，看看是不是她在背后做了什么？” “是。” “时修，等一下。” “爷。” 顾谦又吩咐：“你易容成韩义飞的样子，去一趟黄家，找一下黄大娘，探一下她的口风。看一下是不是韩义飞做的？” 时修拱手：“是，爷。” 得到指令，时修又匆匆出去忙。 一直等到子时，派出去的几批人马都回来了。 时修：“爷，属下已经探过黄大娘的口风了，韩义飞早已经离开，并没有再折返回来。他们已经确定张姑娘与韩韵没有关系。” 其他人也没有结果，姜木朵什么都不知道。 顾谦头疼不已，“时松，咱们回海棠村。” “是。” 顾谦心想，张俏究竟与韩韵有没有关系，唯一的知情人或许就是柳氏。 现在该往哪个方向去找张俏？柳氏给的答案很重要。 姜府。 林天佑第一次主动踏进了姜木朵的院子，这让姜木朵心中大喜。 “表哥。” “表妹，能不能让她们先退出去？”林天佑看了看房里的下人。 姜木朵想着林天佑要与她单独相处，不由得心花怒放，连忙把下人清出去。 姜木朵上前，亲昵的挽着林天佑的手臂，甜甜的笑着，“表哥，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林天佑拉开她的手，双手紧握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回避自己的视线。 “表妹，张俏不见了，你知不知道？” “啊？我不知道啊。”姜木朵摇摇头，一脸迷茫，“表哥，我怎么会知道张俏去哪里了？前些天我碰到她，结果她一点面子都不给。而且刘夫人还警告过我，不让我再招惹张俏。好几现在有着刘夫人撑腰，我怎么敢招惹她？” 林天佑紧盯着她，“真的？” 姜木朵重重地点头，“真的！我现在跟表哥已经定亲了，很快就要成亲了，我为什么还要再去招惹她？表哥，真的不是我。难道你就不相信我？” “表妹，你也说了，咱们已经定亲了。这门亲事不可能再有更改，而且她又有那么多人撑腰，你实在没有必要主动揽上麻烦。” “是呀！所以这事与我没有关系。”姜木朵点头，一脸赞同。 林天佑盘问了许久，明敲暗恐，姜木朵依旧未改口风。 “表妹，那我就先回去了。只要这事与你无关，我就安心了。这样我也不怕刘夫人找我和大表哥的麻烦。” “嗯！” 第149章 确定身世 海棠村，后山，顾府书房。 顾谦让时松去将柳氏掳过来，没有惊动张家的任何一个人。柳氏在书房中醒来，发现不在自己房里，吓得尖叫起来。 “啊……” “伯母，是我，你别怕！”顾谦出声安抚。 柳氏顿住，愣愣的看向顾谦，满目疑惑，“顾公子？” “伯母，事出有因，我不想惊动家里的其他人，所以就让时松把你请到了这里。还请伯母见谅。” 柳氏瞧着顾谦一脸严肃的样子，心了跟着悬了起来，“顾公子，出什么事了吗？” 顾谦一脸凝重，轻轻点头，“阿俏在县城失踪了，应该是昨天下午就失踪了。我白天到县城找了一天，刚刚才回来。伯母，眼下除了我的人，还有衙门的人，全都在县里寻找阿俏的下落。” “什么？”柳氏闻言，惊得大叫，脸色唰的一下苍白无色，“顾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什么人要对付要俏？我们阿俏从不轻易得罪谁。顾公子，求你一定要好帮忙找到阿俏。” 柳氏说着就要下跪求人。 顾谦连忙托起她，“伯母，你这是做什么呢？不用你说，我也一定会找到阿俏。只是，我需要帮我确认一件事，只要确定了，我才能更准确的判定是谁掳走了阿俏，他们有什么目的？” 此时，柳氏已经六神无主，急问：“顾公子，你问吧。只要我知道，我一定都告诉你。” 顾谦取出韩韵的画像，展开平铺在桌面上。 “伯母，你认识这画中的人吗？” 柳氏朝画像看去，只一眼，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怎么会有阿秋的画像？ 顾谦已从她的表情中得到答案，“看来，伯母认识画中人。她叫韩韵，她是韩老将军的幺女，十六年前突然从京城消失。她的夫家是安公侯府，这些年，韩安两家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 柳氏早猜到阿秋不是真名，也猜到她的身世不简单，但怎么也不敢往将军府，往侯府去联想。 “不，我不认识她。我只是觉得她很面熟，一眼看去，我还以为是顾公子画了阿俏的画像。” 阿秋说完，不能向外人说认识她。 顾谦又道：“伯母，这事关于着能不能找到阿俏？不瞒你说，将军府的人前不久还来过大兴县找人。阿俏卖卤鸭时，他们碰上面了。后来，他们有到村里来暗中调查。” “什么？” “伯母放心！我当时就让人把他给打发了，他没有调查到什么。但是，我担心他为了确定事实，所以把阿俏掳走了。” 顾谦并没有认定韩义飞没有怀疑。 如果掳走张俏的人是韩义飞，他倒是不担心，可就怕是安公侯府的人，或是其他人。 “可我，我不认识这画中的人。”柳氏坚持着对韩韵的承诺。 顾谦点点头，“行！我知道了，我不勉强你。我这就让时松送你回去，我马上再回县里找人。” 顾谦把画像收了起来。 柳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顾谦伸手做请势，“伯母，请吧。” “顾公子，我……” “伯母，我不勉强你。我知道，你我相识不久，你没办法完全相信我。我如果说我像你在乎阿俏一样在乎阿俏，你应该也不会相信。” 顾谦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以后的日子还长，日久见人心。” 柳氏心里着急的不得了，想要告诉顾谦，让他更快找到张俏，可又想起自己对朋友的承诺，同时，他也真的不是完全信任顾谦。 顾谦和时松一起送柳市下山，他们等一下即刻就出发回县城。 一直送到张家门口。 “伯母，到了。” “顾公子，我跟你一起去可不可以？” “不行！伯母去了，那怎么跟家里人解释？还是我去找吧。再说了，现在衙门的人也在场。” 顾谦摆摆手，拒绝柳氏的请求。 柳氏弯腰准备下马车，走出几步，她又返了回来，“顾公子，我真的能相信你吗？” 顾谦淡淡的道：“伯母不要勉强自己，我知道让你为难了。” “不！对我而言，找到阿俏才是最重要的。我不知道阿秋为什么交代我，别让阿俏去京城？我也不知道她的身世，这些年，我只是一直在遵守对朋友的承诺。” 柳氏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决定赌一吧。 她认为张俏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既然韩家已经派人来找了。怕是也瞒不了多久，毕竟张俏如今长开了，跟阿秋越来越像了。 她记得张俏说过，她相信顾谦。 而她相信张俏，相信自己的闺女所相信的一切，所以，她准备试着相信顾谦。 “伯母的意思我懂了，伯母不用说的太明白，这样伯母也相当于守住了对朋友的承诺。” 顾谦点点头。 柳氏暗松了一口气，的确！她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这样应该也算守承诺了吧？ “顾公子，阿俏我就拜托你寻找了。” “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伯母先回家吧，有消息我会让人立刻来通知你。” 柳氏点头，转身下马车。 她站在院门口，看车马上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柳氏抬头看向后面的坟墓处，喃喃的道：“阿秋，我是为了尽快找到阿俏，我担心阿俏的安危，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也希望你保佑阿俏平平安安。” …… 顾谦终于得到了准确的答复，确定了张俏就是韩韵的女儿。 一来一回，到了县城天已朦朦亮。 时修立刻找他回禀消息，“爷，知道张姑娘往哪个方向走了。” “哪里？” “江南方向。” “具体路线？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暂时还没查清。” “派人分头行事，一定要查出背后的始作俑者，我们立刻出发赶往江南。” 知道人往江南去了，顾谦一刻都不想等。 “爷，是不是等调查清楚了，咱们在追？这样也可以避免追错方向。”时修小心的提议。 “不！立刻出发。” 顾谦故执己见。 “是，爷。” 时松立刻着手准备，几人即刻赶往江南。 从大兴县出来，只有一条官道是前往江南的。时修收到的消息，人就是从官道上离开的。 第150章 顾谦找人 “阿俏坚持住，等着我，我一定会尽快找到你的。”顾谦暗暗在心里说着。时松让人去备了吃的，刚刚才送到。 “爷，吃点东西吧。咱们要找张姑娘，也得有体力和精神气。”时松一边说，一边从食盒中端出饭菜，一一摆在小几子上。 顾谦没胃口，但也没有说不吃。 他强迫自己塞了一碗饭。 时松瞧着，这才宽心不少。 …… 张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路途颠簸，磕得她脑袋都起了几个包。 她脑袋晕乎乎的，想了许久才想起意识清晰的最后一幕。 当时在茶馆里，她正准备推门进去，突然有人从后面推她一下，她直接就跌进了包间里。 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就是此刻。 这是哪里？他们要拉着她去哪里？ 此刻，她不仅被五花大绑，手脚不能动弹，就连嘴巴也用布塞着，想喊都喊不出来。 张俏为了让外面的人知晓她已经醒来，便用脑袋往车壁上一下一下的磕去。咚咚咚……快进来啊。你不进来，我怎么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车帘被人撂开，“醒了？” 空洞的声音传来。 张俏朝外看去，见到进来的人时，她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咝...... 这张脸，真的狰狞。 “……”你是谁？她用眼神问他。 “怎么？吓着你了？”那人问道，声音仍旧空洞得像是从地狱里传上来的一般，让人听了不寒而粟。 “嗯嗯嗯……”张俏摇头，不停的嗯着，用眼神告诉他，“你快把布拉下来，我有话要问你。” “想让我给你拉开塞嘴布？”那人问。 张俏点头，一双杏眼湿漉漉的，像是在林中迷路的小鹿。那人瞧着，竟起了恻隐之心，想要给她自由。 “我可以拉开塞嘴布，但是你不能尖叫。其实，你尖叫也没用，因为这是在一条荒郊野外的道上，大晚上的，没人听得到你的声音。” 张俏点头。 这个时候，她只能先听绑匪的，不能惹恼了他。 绑匪见她乖巧，忍不住的低低一笑，“还挺乖的，这与相传的性子不太一样啊。”说完，轻轻一拉，张俏的塞嘴布就掉了下来。 张俏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嘴巴，咽了咽口水，润润干痛的喉咙，好一会儿她才看向那人，问：“你究竟是谁？你要抓我去哪里？”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什么意思？”张俏一脸迷茫。 那人笑了笑，有些不耐烦的道：“你真是吵，早知道我就该让你多睡一会。” 张俏不吭声了，扭过头，不去看他。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有许多人在找她吗？ 那人见她安静下来，又似乎有些无趣，“喂，你这样就不问了？” “问了，你也不说，我又何必再自讨没趣。”张俏懒懒的闭上眼睛，决定不理他。 反正到了，她自然不知道了。 现在知道他不会在半路杀了自己就行，何必自寻烦恼。 “臭丫头，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么不老实，我就把你的嘴巴重新塞起来。” 张俏识时务者为俊者，连忙应道：“我老实，我老实还不行吗？只要你不伤害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还差不多。” 张俏象征性的提了几个问题，“你们要抓我去哪里？” “不久后，你就会知道。” “那指使你们的人是谁？”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哦，那我没有问题了。”张俏又合上双眼，她知道这几个问题得不到答案，也就是配合一下这人而已。 那人见她挺老实的，挺满意，“我奉劝你不要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逃不了的。” “嗯，我听见了。” …… 接下来，张俏一直被绑在马车里，除了偶尔下车小解。张俏暗暗算了下日子，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离开半个月。 这半个月路线中左拐右绕的，不仅人吃不消，马也吃不消了。 这天，他们在野外的一处树林里休息。 张俏懒懒的靠在树下，连眼皮都不愿意抬一下，因为有人在监视着，尤其是那个长得丑的男子，她看了都想吐。 许魏见她一副死样子，只觉没趣，便变态的想了一个法子。 “喂，丫头，这么久了，也没人来救你，你就不伤心？” “我不伤心，我伤肺。” 张俏眼皮都不动一下，拽拽的道。 “呵呵！你这丫头说话倒是有趣，你伤什么肺啊？” “因为你臭，每天闻着臭气，我不伤肺，我伤什么？”张俏猛地瞪开眼，恨恨的道：“每天吃的是什么东西啊，我一个厨子，我怎么能吃他们做的猪食？” 这个王八蛋，如果自己有了反击之力，一定不会放过他。 许魏笑了笑，上前，弯腰凑近，双手抱胸，目光邪邪的看着张俏。 张俏不想见他，连忙又闭上眼睛，不予理会。 此刻，静静的看着张俏，许魏惊讶的发现，其实这丫头细看之下，还有几分姿色。睫毛密而长，还微卷翘着，鼻梁高挺，红润的小嘴像粉色的花瓣一般，很是诱人。 许魏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隐隐似乎能闻到一股清新的幽香，那是她身上传来的香味。 他突然气呼呼的走了。 不一会儿，他又回来，大喝一声，“赶紧收拾一下，出发。”说完，粗暴的拎着张俏，直接把她丢进了马车里。 许魏是一个情绪不稳，喜怒无常的人。相处下来，张俏也对他的性子拿捏得挺准的。一路上，她总是想方设法的套许魏的话。今天不用塞嘴布，明天松开脚，后天松开双手。 现在张俏已经可以不受束缚的跟在他们身边，只是需要周围有人时刻看着她。 当然，这些并不是许魏大发慈悲，而是张俏负责一日三餐，用厨娘的身份换来的。 她的厨艺很好，很快就俘虏了那些人的胃。 相较于张俏利用自己的优势换取了有限的自由，顾谦那边，从一开始，就没有一刻是安稳的。 他时刻都担心着张俏的安危。 “爷，你看这个。” 时松把一块石头拿到了顾谦面前，有些讨好的看着他。 第151章 你要干什么 顾谦接过石头，看清上面的暗号时，他的瞳仁骤缩，手都微微的颤抖起来。这种暗号是他以前教张俏的，作为暗卫，与伙伴，或与主子交流信息，一般都是采用旁人看不懂的暗号。 这种暗号，他再熟悉不过了。 阿俏，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还是你只记得这暗号？ 顾谦紧紧的拿着石头，对时松吩咐，“按上面的说路线追上去，一路上，让人仔细一些，看看还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时松拱手，“是，爷。” 马车里，又只剩下顾谦一人，他低头看着石头，眼眶渐渐发热。 …… 那边，许魏让人停下来休息，就在河边扎营。这时，张俏喊住了他，“别在这里休息，不出半个时辰，这里一定不会太平。” 张俏预感到了有两队人马野外撕杀，而他们这些人则成了殃及的池鱼。她不能趁机逃走，而是受了重伤。 明知会受伤，张俏自然要为自己争取，避免这次受伤。如果许魏听了她的话，接下来，她就可以争取到更多的东西。 许魏闻言顿足，扭头疑惑的看向马车，“臭丫头，你可别胡说八道，这里不仅安静得很，不山清水秀，又怎么可能会不太平？” “你上来，我跟你细说。” “……”许魏犹豫了一下，跳上马车，“你说吧。” 张俏看着他，一脸严肃，“我前几天告诉你的事，可有失误的？”她先不着急让他相信自己，而是提及前几次的事。 之前，她也有预感到危险，几次都让许魏避开了。渐渐的，许魏对她的宽容，不仅仅只是因为她的厨艺，还有她的几次提点。 许魏的神色变了几变，眸子转动的频率让张俏知道，他已经松动了。果然，最后，许魏表情严肃，“你说，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不太平？” “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说的，你一定不会完全相信。既是如此，你亲眼看过了，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吗？” 张俏又道：“反正，我们是打算休息了，现在就掉头，让他们驾着马车离开。我和你躲到一旁。” 许魏将信将疑，怕这一切都是张俏的诡计，可他又不敢不信，前面几次的事情的确是诡异。张俏说的，全部都成了真的。 如果他当时没听，或许根本不可能平平安安的站在这里。 许魏犹豫了许久，决定再相信张俏一次。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 “你不会后悔相信我的。”张俏暗松了一口气。 许魏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走吧，我们下马车。” 张俏伸出手，“你是不是应该先解开我的手脚？” “……”许魏眯眼打量着她。 张俏耸耸肩，一脸无害的道：“难道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你是担心我能在你的眼皮底下溜走？” 许魏伸手解开绳索，冷冷的道：“谅你也不敢造次。” 略略略！张俏扁扁嘴，心里暗暗表示不爽和无视。 自己怕了，还说什么狠话呢？ 两人下了马车，许魏让人驾着马车折回几里外，找个秘密的地方把马车藏起来，人也不能声张，并让他们在原地等他的消息。 而他则拎着张俏，两人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起来，静等着张俏所说的不平之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四周平静如初，并不像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许魏心中忍不住产生疑惑，心想这是不是张俏在诓他。 张俏像是会读心术一样，瞥他一眼，“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可没夸你，做事情怎么能没有一点耐心？静静等着吧。” 许魏用见鬼的眼神看着他，这女人不仅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还能看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真是有些可怕！ 此刻许巍在想，自己接下这桩生意是对，还是错？ “来了来了！”就在许魏愣愣出神时，张俏的语气中竟带着丝丝得意，“你看看！看看我有没有骗你？” 许魏收回心神，看向下方河边那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会儿已经全打在一起的两队人马。 一时间，河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风吹过，也吹来了浓郁的血腥味。 许魏望着下面，紧紧的捏着拳头。 不少尸体被踢到河里，河水迅速的染成了血河，那殷红的血色，让人触目惊心。 许魏不禁产生了一股后怕，后背一出冷汗，不多时，里衣竟已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 两人不敢出声，静静的看着下面。 不知过了多久，河边终于恢复了平静，满地的尸体，只见战胜的那一方人马，抬着一个箱子，迅速的离开。 一地的尸首都无人再管。 许魏扭头看着张俏，眼神中带着探究以及不解。 “你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你是人，还是妖？” 张俏扭头看着他，就像看一个大白痴一样，“你觉得呢？” “……”许魏接不上话。 张俏已起身，拍拍手灰，“走吧！下去看看还有没有生口？” “……”许魏急忙跟上去，满目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究竟是不是女人啊？看到那样的场面，你面色不变，现在你居然还要下去查看。” 许魏真的看不清张俏了。 这还是女人吗？ 看着是个娇俏小女子，可她的胆子比牛胆都大，哦不！胆大包天。 别的姑娘家看到这样的场合，就算不吓到晕倒，也会尖叫。 可她就像是看戏一样，全程都是老神在在的。就在刚才，他这个混江湖的人都忍不住变的脸色，心惊胆跳，而她呢？ 啧啧啧…… 许魏啧啧几声。 张俏跑到河边，翻翻这具尸体，看看那具尸体，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不一会儿，她没有找到活口，却是从那些尸体中搜罗出了不少的钱袋。 许魏堂目结舌，“你你你……你上辈子是土匪吧？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比我这个混江湖的人还要恐怖。你居然连死人的东西都不放过。” 张俏白了他一眼，“他们都死了，这些东西也就用不上了。我就当是他们留给自己办后事的钱。说好了，咱们一人一半。现在，赶紧干活吧。” “你要干什么？” 第152章 发死人财 “你说做什么？既然收了人家的银子，自然是帮别人收尸啊。赶紧的！咱们现在就忙起来。” 张俏说着，已经起了那些人落在地上的剑，开始在地上挖坑。 “我来挖坑！你把尸首都拉过来，放在一处。” 许魏没想到张俏居然连死人的钱都挣，而且还要拉着他一起挣。 许魏双手抱胸，一动不动。 张俏挖了一会，瞧着他没有动静，起身用脏兮兮的手推了推他的胸膛。 “你干嘛呀？难道这些尸首就让他们在这里烂了？你也是混江湖的人，难保有一天也会落到如此下场，难道你就不盼着有人帮你收尸？让你入土为安？” 许魏气得胸膛起伏，额角青筋跳动，啪的一声打开她的手，紧接着，张俏的脖子已经被他毫不留情的掐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放、开、我！”张俏抓着他的手，用力一捏，许魏连忙松开，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被张俏一捏，他的手居然脱臼了。 如果张俏再捏一下，怕是直接碎骨了。 原来，传言张俏大力士，这竟然是真的。这么久以来，张俏一直没有露出她大力气的一面，许巍也以为，仅仅只是比一般女子要力气大一些，没想到，张俏的力气，比他的还要大。 力大如牛！ 一点都不为过。 “你？” “我什么我？我有让你松开的，可你不听啊，这能怪我吗？”张俏摸摸自己的脖子，皱着眉头，“你真想掐死我啊。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不讲义气。我刚才都说分你一半了，你现在是想独吞了这些钱？我告诉你，没门！” 许魏翻了个白眼。 这哪跟哪？ 他生气并不是因为这个。 张俏又道：“赶紧吧！再不把这些东西弄完，咱们可就惹上麻烦了。” “什么意思？”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如果咱们不把这些尸体埋起来，很有可能最后会查到咱们头上来。这事本与咱们无关，你也不想，无谓受罪吧？” 听完张俏的话，许魏气得半死。 这丫头片子总是一出又一出的，真要被她气死。他现在感觉，他们两个的角色位置相反了。 张俏才是抓他的人，他才是那个被牵着鼻子走的人。 许魏静瞅着她，“你没有诓我？” “生死大事，我可没有时间诓你。现在生死一线，你赶紧的吧。我告诉你，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快呀！” 张俏故意吓他。 许魏不太相信，可偏偏又不得不信。 只好认命的把那些尸体拖到一处，然后再帮着张俏挖坑。 张俏看着他呼哧呼哧的干活，几次都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理智告诉她，一定要忍住。 不然，许魏不会放过她。 两人一直忙到天黑，直到张俏草草的立了一个木板做的墓碑，这才算是结束了。 张俏拍拍手灰，“行了！洗洗手，咱们走吧。” 许魏拉住她，“那河水能洗手吗？” 张俏这才想起早前有不少尸体泡在那里，想到那红色的河面，她就打了退堂鼓。 “走吧！先去找他们。” 许魏跟在她身后，越发有一种自己是张俏身边小罗罗的错觉。 “等一下！”走出一里路，许巍终于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一些真相。 “又怎么了？”张俏扭头看他。 许魏上前，伸手过去，突然想起自己的手被她捏脱臼，又把手缩了回去。脱臼的手虽然已被张俏按了回去，可刚才累了这么久，还是有些痛的。 “你诓我！” “我怎么诓你了？” “你说如果我们不把那些尸体处理了，就会招惹麻烦，官府的人会找上我们。可是我们在那里一直呆到天黑，也不见有人来。” 许魏越说越生气。 张俏却是笑眯眯的朝他竖起大拇指，“不错啊，你终于回过神来了。” “臭丫头，你居然敢……” “我承认，我说很快有人来，这是诓你的。但是，不处理，我们会被官府的人追捕，这绝对是真的。” 张俏看着许魏一脸吃憋的样子心里暗暗爽翻了，她伸手过去，刚碰到许魏的胳膊，突然一阵反胃。 呕…… 许魏现状，气得脸色都青了。 “臭丫头，我就是对你太纵容了，这些日子给你太多的好脸色。”说着，许魏抽出剑，冷冷的架在张俏脖子前。 张俏一脸凝重的看着他，隐在袖中的手，抓住了一根削尖的竹子，用力的往许魏腹部刺去。 许魏只觉腹部一阵刺痛，紧跟着全身不能动弹。他想要手刃的张俏都已经无能为力了。 张俏抽出竹子，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许魏身不由己的往山坡下滚去，张俏连忙跟了上去。 许魏的衣服被划破，破破烂烂的，脸上也划了几道口子。他心里将张俏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恨不得将张俏千刀万剐。 张俏压低声音，“先别急着恨我，等一下你会对我感激不尽。” “感激个屁！”许巍在心里怒斥。 张俏也不理他，凝神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动静。没过多久，在他们上方传来了对话声。 “人呢？” “不知道啊！按说应该就在这附近。” “许巍这个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再留着他，怕是他会把那丫头给放了。” “没错！让他把人送到江南，可这一路上，他倒像是那丫头的小跟班一样。” “上面传信过来，就地处决许魏。” “……” 听着上面的对话，那熟悉的声音，许魏的心里阵阵发寒。居然过河拆桥，想在这里把他处理了。 如果不是张俏，自己肯定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了结了。毕竟那些都是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而他对他们也是相信的。 上面传来木棍打在树叶上的声音，看来他们是在搜山。 张俏凑到许魏耳边，“我干脆救人救到底，我帮你引开他们。你在这里等我。”说完，张俏拿过许魏的剑，迅速的跑到与许魏相反的地方，然后弄出一些动静。 “喂……许魏，你干嘛跑啊？等等我！” 张俏故意发出惊呼声，然后撒腿就跑。那些正在搜山的人听到动静，立刻追过去。 “快！他们在那一边。” “赶紧追！” 第153章 瞒不住了 张俏拼尽全力的跑，可她已经累了一天，体力渐渐有些不支。那几人从后面，上面，下面，三个方向包抄而来，很快就将她堵住了。 “臭丫头，我看你往哪里跑？” “谁说我要跑了？”张俏背靠着树，藏在身后的手已经点开了几个小瓷瓶。 “臭丫头，事到如今还敢嘴硬。许魏呢，他在哪里？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张俏突然大笑，“哈哈哈！你们找许巍？行啊！你们靠近一些，我细细说给你们听。”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话音落下，他将瓷瓶里的药粉撒了出去。 几人看到他的动作，连忙抬起手臂去挡药粉，可药粉随着风，他们还是吸进去了一些。 张俏趁此机会，抽出匕首，手起刀落，刺中一人，左手拍飞一人，右脚踹飞一人。 眨眼间，三个人已经被她收拾了。 面前的男子瞪大双眼，软软倒下，一命呜呼。张俏前去检查另外两个，再给他们补了两刀。 然后才匆匆离开。 …… 海棠村，张家。 柳氏不敢把张俏失踪的事情告诉家里人，一个人暗地里担惊受怕，时刻挂念。 这天，张大程在院子里来回渡步。 柳氏本来就心烦意燥，见他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忍不住说他。 “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晃到我头都晕了。” 张大程顿足，扭头看着她，“翠花，要不我们明天去一趟县里吧。阿俏这么久都没回家，我们应该去看看。这丫头，一忙就不知道注意身体，我还真是不放心。” 柳氏一愣，眼神慌乱闪烁几下，随即低头，不敢让张大程看见她的慌乱。 “你怎么突然想着去见闺女了？闺女忙着正事，你这么去不会打扰她吗？再说了，闺女不是隔三差五就捎信回家吗？她没事！咱闺女可是跟知县夫人一起合作，出不了事的。” 张大程看着她说话时，还不时的撂耳边的头发，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或许柳氏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柳氏心里乱，或者是说谎话的时候，她习惯性的动作就是说话时撂一撂耳边的头发。 想到这么久都不见张俏回家，张大程怀疑闺女出什么事儿了，而柳氏一直瞒着他。 张大程蹲下身子，歪着脑袋打量着柳氏。 柳氏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当家的，你这是干嘛？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翠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闺女怎么了？你倒是跟我说实话呀。” “没有！闺女没算。”柳氏摇头，“真的没事！” 柳氏不知，她后面又补了一句，就让张大程更加确定张俏出事了。 “我现在就去县里。”张大程撂下话，直接回屋，准备取了银子去县里。 柳氏连忙跟着进去，“欸，当家的，你这是干什么呀？” 张大程翻着柜子，摸出柳氏的钱袋，取出几两银子，“我要去县里找闺女，没见到闺女，我心不安。” 柳氏瞧着他的阵仗，知道自己拦不下他，只得将他按住。 “你听我说。” “你现在愿意说实话了？” “……”柳氏还没说话，眼泪就吧嗒吧嗒的落。 张大程吓了一跳，“你倒是说话呀，别哭！你想要急死我吗？我就知道，你最近老是失神落魄的，肯定是出事了。可我就是心太粗，没往别处多想。” 柳氏哇的一声，抱着他，头埋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这些日子的不安，担惊受怕，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眼泪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张大程焦心焦肺，那也只能等柳氏的情绪平稳下来。 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拍抚着柳氏的背。 过来许久，柳氏才停下来，眼睛又红又肿，呃~~打了个哭嗝，可怜巴巴的望着张大程。 张大程叹气，揉揉她的脑袋。 “好一点没有？这事怪我！” “……”柳氏摇摇头，“不！这事不怪你。” “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什么事情，咱们夫妇二人商量着一起解决，一起面对。” 张大程扶着她一起坐下。 柳氏稳了稳情绪，将张俏被人掳走，在县城失踪，顾公子和衙门都在找人的事，一一都告诉张大程。 不过，她并没有告诉张大程，关于张俏可能的身世。在柳氏的心里，张俏就是她的亲闺女。 如果可以，她不想让张大程和家里的其他人知道。 “人都不见这么久了，你怎么就瞒下来了呢？”张大程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柳氏那副神情，张着的嘴又合上，拍拍她的肩膀。 “翠花，这事不怪你。走吧，我们去衙门问一问刘夫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们是阿俏的家人，闺女不见了，不管能不能找到，我们也要帮忙找，对不对？” “嗯……”柳氏嗯了一声，眼泪又落了下来。 张大程连忙又安抚她，夫妇二人收拾一下，一起去村院找了张立顶。 “爹娘，你们这是要上哪里去？”张立顶看着爹娘提着包袱，连忙问。 张大程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轻按几下，“阿俏那边太忙了，我和你娘准备过去帮几天。家里呢，就交给你了。你要注意杂物间的东西。” “爹娘，要不你们等我一下？我跟夫子说一声，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去。”柳氏拉住他，“家里还有阿倩和阿荫呢，你走了，谁照顾他们？家里还有那么多的东西，你能放心？” “这……” “听你娘的，只是去帮忙，我跟你娘过去就行了。家里的事情，交给你。”张大程轻按几下他的肩膀，“你如今已经是大人了，爹娘出门几天，这个家，你得看好了。” “是！我一定把家看好，照顾好弟弟妹妹。” “好！那我和你娘就先去县里。” “爹娘一路顺风。” “在家要好好的。” “知道了。” 张大程夫妇到了镇上，直接租了马车赶到了衙门，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去省那点银子了。官差听说他们是张俏的爹娘，连忙将他们领去见刘夫人。 刘夫人听到下人的禀报，早已候在厅门口，看到张大程夫妇过来，连忙上前，一脸歉意。 “张叔，张婶，咱们到厅里说话。” 第154章 江南遇顾珩 张大程夫妇第一下与官夫人接触，本来心还有些忐忑的，看见刘夫人如此和气，还唤他们一声叔婶，一下子就不忐忑了。 张大程摆摆手，“刘夫人，可不敢当啊。” 刘夫人伸手做请势，“张叔，张婶，先请进来坐吧。这事呢，本来我早该上门跟你们道歉的。” 她有捎信去海棠村，不过，柳氏都给瞒下来了。 顾谦说，他一定能找到张俏，所以，她就等结果。她不想家里人跟着一起担心，这半个多月，她有收到顾谦的两个消息，说是已经有线索，正往江南一带找人。 “刘夫人，这件事本与你无关。这些日子你也尽心尽力在帮忙找了，应该是我们谢你。阿俏能有刘夫人这样的朋友，这是我们阿俏的福分。” 几人落座后，柳氏这才开口。 很快，下人奉茶上来。 刘夫人看过去，“张叔，张婶，喝茶！” “谢刘夫人。” “张叔，张婶，我和阿俏以姐妹相称，我也叫你们一声叔婶，你们就别一口一个刘夫人的。这样显得多见外。” 张大程夫妇相视一眼，两人齐声道：“夫人与阿俏的情谊，跟我们对夫人的称呼，这是两码事。刘夫人，我们不是见外，而是应该如此。” 闻言，刘夫人也没有勉强。 毕竟，他们都是老实的农村人，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他们要一码归一码，那就各喊各的。 这样大家都自在。 “行！那我听张叔张婶的。” 柳氏迫不及待的问：“刘夫人，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阿俏的消息？” 刘夫人叹气，摇摇头。 “张叔，张婶，真是对不起！衙门这边一直没有松懈，不仅在县里寻找，隔壁的几个县也帮忙在找，只是一直没有阿俏的消息。” “不过，昨天，衙门收到一封密信，说是阿悄被人掳走，已经往江南一带去了。得到消息后，我已经让人赶往江南一带。” 看着张大程夫妇忧心忡忡的样子，刘夫人又安抚：“张叔，张婶，这下能确定阿俏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就有机会找到她。你们别担心！阿俏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很快能找到她的。” 张大程夫妇点头。 有线索就行！确定闺女没有生命危险，他们也能安心一些。 不过，人在外面，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欺负？想到这里，夫妇二人齐齐叹气。 …… 张俏摆脱了许魏那几人之后，找到附近的一个镇子，乔装打扮成一个少年郎。 他的易容技术高超，根本不怕别人拿着他本人的画像来找人。 从那些人身上搜刮过来的银子，已经足够他回大新县的路费了。 他付了一些路费，跟着一支商队出发。 “顾公子，咱们明天就出发。江南风景好，也有许多特产，公子今天可以到处走走逛逛。” 身穿嫩黄色衣裙的陈佳琪一脸微笑的看着张俏，那清秀的圆脸上有着属于江湖儿女的英气。 陈佳琪是护送商物的镖局大当家（陈护）的闺女，听说早年逝母，从小跟着她爹东走西奔。 陈佳琪长着一张娃娃脸，看着软萌可爱，可性格却是截然相反，她率真，仗义，时常一条筋，一点就炸的性子。 刚认识一天，她已经跟张俏很熟稔了。 张俏从高高的货物堆上跳下来，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行啊，那我就出去转一圈，陈姑娘要不要一起？” 这次易容成男子，她还是向人介绍自己姓顾名肖。 闻言，陈佳琪的脸蛋绯红，竟有丝丝的娇羞，“好啊！” 二人一起出门，四处游看，走累了就进了一家临湖的茶馆，“陈姑娘，我们上二楼坐吧，正好可以一览丽湖风景。” “好，我听你的。” “那走吧。” 二人上了二楼，招手叫来小二，点了一壶清前茶，一盘花生，一盘点心，还有一盘蜜饯。 陈佳琪听着张俏点东西，心里甜滋滋的。 她喜欢吃甜的，没想到张俏特意点了一盘蜜饯，这是打听过她的喜好了，还是他也喜欢吃甜的？ 不管是哪一个原因，陈佳琪心里都高兴。 “陈姑娘，你也点几个吧。”张俏抬眼看去，发现陈佳琪的脸蛋红扑扑的，心想着可能是在外面走热了。 陈佳琪摇摇头，“不用，这就可以了。” “哦。”张俏想了下，又让小二加一个绿豆糕。她发现说出绿豆糕时，陈佳琪的眼睛都亮了。 原来陈佳琪喜欢吃绿豆糕啊。 “小二哥，就这些了。” “好嘞，两位请稍等，很快就送上来。”小二脆应一声，大步流星的下楼去了。 张俏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湖面上微波潾潾，花船，画舫上传来悠扬的琴声，偶尔还能听到姑娘们的打闹嬉笑声。湖边绿柳摇曳着它那婀娜妖娆的腰肢，绿意中还有各色的花儿。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张俏看着风景，情不自禁就吟出了诗句。 陈佳琪听后，眼中带着崇拜的看着张俏。 真厉害啊！ 顾公子还会咏诗。 “好诗！”身后传来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这声音显得很稳重，给人一种安全感，感觉很踏实。 可张俏听了，却是忍不住的全身僵直，双手紧攥成拳，双眼迅速的翻滚着恨意。很快！在对面的陈佳琪还没有捕捉到她的眼中的恨，她就已经敛起恨意。 顾珩几步就走到了他们的桌前，低头看向张俏，“这位小兄弟真是好才情。” 张俏起身，朝他拱手，淡淡的道：“兄台谬赞了。” 顾珩目露欣赏的打量着张俏，“听小兄弟的诗，应该对江南很熟悉了吧？” “不！他是第一次来江南。” “……”顾珩疑惑的看向张俏，“小兄弟，你？” “没错！我这是第一次来江南，不过一直听人说江南好，也从书上看过关于江南的诗句。看到窗江丽湖风景，一时有而发。说句真话，这诗也是从书中看来的。” 顾珩没想到她这么坦白，笑着问：“小兄弟可还看过其他关于江南的诗句？” 第155章 物是人非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刘俏把《江南春》咏了出来，看着顾珩惊喜的目光，又道：“兄台，这首喜不喜欢？” 她记得顾珩因为曾在江南任职过，后来他官居丞相，长居京城，可对江南还是着很浓厚的感情。 张俏还知道，他最喜欢哪一首？ “好！”顾珩看了看张俏，又看向陈佳琪，“不知我方不方便跟你们同坐一桌？我对小兄弟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这种亲切感，可能是因为两个人都喜欢江南有关的诗吧。 张俏看向陈佳琪，温声问：“陈姑娘，你觉得呢？” 陈佳琪点头，毫不扭捏的道：“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位公子请坐吧。” 顾珩微笑颔首，撂袍坐下。 小二提着茶，端着张俏点的东西过来。发现桌前多了一位客人，连忙又去取了一个茶杯。 “三位客官，请慢用！再过一刻钟，我们茶馆的说书先生就要开讲了，一楼二楼都有人说书，三位慢慢喝。” 小二尽责的介绍。 茶馆有说书的，这算是常规的。张俏记得，江南这一带除了有说书的，还有姑娘弹曲的。 “多谢！”张俏向小二道谢，然后看向陈佳琪，“陈姑娘，吃点心。” “谢谢顾公子。”陈佳琪一脸幸福的道谢，桌上有她喜欢吃的，对面坐着她有好感的，而且这人还处处优先照顾着她，这感觉真好。 顾珩惊喜的看向张俏，“小兄弟也姓顾？” “也？”张俏瞪大双眼，惊讶的问：“难道兄台也姓顾？”这装着毫不知情，又惊喜满满的样子，一点破绽都没有。 “是啊，我也姓顾，顾珩，不知小兄弟？” “小弟顾肖。”张俏拱手道。 顾珩高兴点头，“天下本姓是一家，你我都姓顾，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张俏：“不敢当！” “欸，小兄弟这是不给面子？” “不是不是！只是，兄台的名字有些耳熟，我刚才想了下，实在是高攀不得。”张俏一脸严肃。 顾珩怔愣了下，随即笑道：“小兄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我是本姓，又初见如故，这是缘分啊。说起江南的诗，我也知道几首。” “哦？我也有一首最喜欢的。”张俏打断了他的话，声情并茂的咏着：“闲梦远，南国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面渌，满城飞絮辊轻尘。忙杀看花人！” 顾珩紧接着，“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 吟完诗，两人相视许久，然后齐声哈哈大声，一副找到了同道中人的快感。实际上，张俏心中的恨意也随着笑声而噌噌噌的涨。 这首诗是顾珩最喜欢的，张俏最清楚不过。她选择在最后吟这首诗，其实就是为了吊住顾珩。 前世，她待在顾珩身边三年，明知有任务在身，明知他是一头外表温润，内里腹黑狠毒的人，可在长年累月的相处下，她还是动了心。 前世，她以为一个心中有诗有江南，又怀旧的人，应该内心还有一片净土，他应该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有不被外人理解的一面。 她这般以为着，以为着，结果越陷越深，最后落到了那般田地，被他像是扔抹布一样嫌弃。直到在他掌下断气的那一刻，她瞪大的双眼中才布满了恨意和觉悟。 太迟了！ 她觉悟得太迟。 所以，付出的代价也特别的大。 此刻，她听着顾珩的笑声，有一种魔音穿耳的感觉，手悄悄伸进袖中，触及匕首的冰凉时，她的心猛的一缩，神智清醒过来。 她怎么能忍不住当众杀顾珩呢？ 顾珩瞧着像是一介书生，可他的武功有多高，她是很清楚的。 “小兄弟，你我真是知音啊，又是同姓。今天，你这个兄弟，我一定要认下。”顾珩伸手想去拍张俏的肩膀。 张俏的脑海里见他伸手过来，想也没想，立刻伸手抓住他的手，只听见咔嚓一声，随即她的手就被顾珩用左手格开。 “大胆！”侍卫不知从何处冲上来，抽剑，架在张俏的脖子前，“大胆刁民，你竟敢伤顾大人。” 脖子上传来疼痛，张俏也回过神来了。 她看向顾珩，“顾大人，我不喜欢与人有身体的接触，刚才我就是太紧张了。我天生力大，紧张时，没有收住力道，竟伤了顾大人。小的，不是故意的。还请顾大人海涵。顾大人的手脱臼了，我立刻就帮大人接回去。” 说着，她指了指脖子前的剑，看向侍卫，“这位大哥，你是不是先把剑挪开，我老给顾大人看看伤得如何？” 陈佳琪跳起来，“你们想干嘛啊？顾公子什么也没做，你们用剑架着他做什么？这这这……这都流血了。” 侍卫冷着脸，“他伤了顾大人。” 陈佳琪早在顾珩说到自己的名字时，便已猜到了他是江南的刺史。顾珩在江南这一带很有名，去年的灾情，他治灾有方，江南一带百姓对他感恩戴德。 “刺史大人都没发话，你们急什么啊？”陈佳琪一脸无畏的看向顾珩，“我看顾大人一点不适感都没有，而你们已经伤了我的朋友了。” 如果不是打不羸这些人，不是对方是刺史，她早就动手揍人了。陈佳琪看着张俏脖子上的血丝，暗暗发悔没有习得高深的武功。 她是镖师的女儿，自小也习了一些武术，但也不算高强，跟一般的镖师差不多。无法与这些无声出场的侍卫较量。 顾珩抬手，“不得无礼！我这位小兄弟不是故意的。” 侍卫听令，立刻收起剑。 “是，大人。” 一得到自由，张俏也顾不上自己，先帮顾珩检查。果然是脱臼了，她故意与顾珩说话，聊得正兴时，一声咔嚓，张俏如释重负，“顾大人，你试一下是不是接回去了？” 从脱臼到接回去，顾珩哼都没哼一声，神色不变，可见他的武功有多高，定力有多足。 顾珩活动了一下手腕，点点头，“没事了！想不到小兄弟还懂这个？小兄弟是不是会医术？” 第156章 绝不轻饶 张俏摇头，谦虚的道：“不会医术。我力气大，有时收不住力道，时常伤到人，所以，所以……所以也算是久练成医了。嘿嘿~~”说完，她绕绕脑袋，一脸尴尬的看着顾珩。 她必须藏好真实的自己。 这个顾珩比他那个九尾狐叔叔，还要恐怖。起码在张俏的记忆中，顾珩这个人就不是省油的灯。 她不能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这一世，她要护好家人，我发家致富做人上人，她要报仇，她要将顾珩踩在地上，她要破坏顾珩的仕图。 侍卫不放心，上前问：“大人，属下这就去请大夫。” “嘿，你们大人都说没事了，你怎么就这么啰嗦呢？”陈佳琪又要怼侍卫了。她护在张俏面前，“顾公子，有我在，不会让他们随便欺负人的。” 侍卫瞧着，扑哧一声笑了。 他们看着张俏和陈佳琪的眼神，仿佛在说“没用的小白脸，还要靠一个小姑娘保护，真是不要脸！” 陈佳琪立刻就炸了，指着侍卫，“你们笑什么啊？有什么可笑的？” 这时，侍卫笑得更大声了。 张俏的脸色沉下来，正要出声，顾珩已抢先斥责，“你们休得无礼，还不快点下这位陈姑娘，还有我的小兄弟道歉？” 侍卫笑张开的嘴，僵在那里，合都合不上。 大人是让他们道歉？向这两位平头百姓，而且刚才还打伤了大人的人道歉？ 顾珩见他们一动不动，脸色更沉。 “怎么？还要我再说一遍？” 侍卫打了个激灵，连忙朝张俏和陈佳琪拱手，“两位，对不住！多有得罪。” 陈佳琪哼了一声，小脸一撇。 张俏也没说话。她可以因为时机未到，一而再再而三的忍着心中的恨，不让自己对顾珩出手。 可她不想给这些侍卫好脸色看。 侍卫的脸色难看。 眼底满是恨意。 在他们看来，张俏和陈佳琪就是给脸不要脸，不识好歹。 张俏朝顾珩拱手，“顾大人，我们还有事，这就先告辞了。”说完，扭头看了陈佳琪一眼，二人合手，一起离开茶馆。 顾珩冷眼扫过立在面前的侍卫，侍卫一个个都垂着头，不敢与他的眼神相视。 “知道错哪了吗？” “属下知错！” “错哪了？”顾珩追问。 这样的现象是第一次，他第一次在外面这样斥责身边的侍卫。 侍卫心惊胆战，知道顾珩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不敢再存有侥幸心理。 “属下不该对大人的朋友无礼。” 顾珩看着他们，“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是大人。” …… 那边，张俏和陈佳琪出了茶馆后，陈佳琪想到茶馆发生的一切，依旧愤愤不平。 “顾公子，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陈姑娘别再生气了，不值得！我们跟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张俏平静的表面下，有一颗不平静的心。此刻，她的心情非常复杂。她没有想到能遇到顾珩，也没想到今生的第一面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 再见到顾珩，那些被压在记忆深处的往事，一幕幕的浮现上来，每一帧，每一幕，全都告诉着她，她与顾珩之间，爱恨情仇有多深。 不对！前世的爱恨情仇，这一世只剩下仇和恨。 顾珩，等着！ 我一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我不是怂！ 我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这一世，所有顾珩最在意的，最在乎的，她都会毫不留情面的毁掉。 “顾公子，你怎么了？” “我没事！” “真的？” “真的！” 尽管张俏一再肯定自己没事，可陈佳琪还是看出了她有心事。不过，张俏不愿说，她也不好多问。 张俏已经没有心情在四处转了，陈佳琪的几个建议，她都否决了。 “陈姑娘，时间还早，要不你自己一个人出去转转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张俏心想着，没必要让陈佳琪跟着一起扫兴。 闻言，陈佳琪立刻摇头。 “不用！我也有些累了，那我就跟顾公子一起回去吧。再不回去，估计我爹也得找人了。” 陈佳琪心里有些失落。 张俏看出她的失落，但也无能为力。“那行！咱们走吧。” 第二天一早，张俏就跟着商队一起出发。 陈佳琪不时的过来找她聊天，最后干脆跟她坐在一起。 “顾公子，你家在哪呢？” “大兴县。” “哦，那我们不从那里经过，而是从隔壁县里经过。你是到了那里，自己再回去吗？” “嗯，没错！” 听着张俏肯定的话，陈佳琪心里空落落的，“顾公子，我……”说着，她停顿了下来。 张俏等不到她的下文，扭头看着她，“陈姑娘，怎么了？” 陈佳琪看着他，突然从马车上跳下去，“没什么事。” 张俏看着她的背影，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 第三天，他们在一个偏僻小镇休息，这几天几乎都是在马车上过的，张俏有些不舒服，这会儿终于停下来了。 她跟陈护打了声招呼，便到外头转转。 这个小镇可能是因为偏僻，所以并不繁华，看起来百姓们的生活都过得很清贫。 大街上有一些摆摊的，摊位后的人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连吆喝都不吆喝。 张俏停在一个买小玩意的摊位前，摊位上全是一些手工制作的东西。 有木雕，也有竹制品。 “公子，你先看看，看到有喜欢的，你就说，我再给你包起来。这些都是手工做的，价钱也好说。” 摊主是一位老汉，看起来六七十岁，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指甲的指缝里黑乎乎的，瞧着应该是泥土之类的。 “老大爷，你们这镇子看起来没多少人了，你这样摆摊一天能卖多少？” 老汉叹气，叭叭的抽着旱烟，然后吐出浓浓的烟，烟圈在空中打转，袅袅升起。透过烟雾，张俏只觉那张脸更加沧桑，眼神中甚至还有着绝望。 “谁要这些东西啊？” “那你……”张俏想问那你为什么还出来摆摊？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老汉像是听不见她的话，自言自语，“就算没人买，也得有个盼头啊，盼着有像你们这样的外地人路过，能卖一个是一个，能挣一文是一文。” 第157章 诽闻 张俏听这老汉的话，再看着他那沧桑的脸，心生恻隐，“老大爷，我把你这些东西全买了，你看看要多少钱？” “钱买了？”老汉吓了一大跳，嚯的一下站起来，烟秆子掉在地上，他都没有弯腰去捡。 “公子，你没有开玩笑吧？真的全要了？” 面对老汉的震惊和惊喜，张俏心情沉重的点点头，“嗯，我全要了。我家里有弟弟妹妹，村里也有不少孩子们。我这趟出远门，回家给他们带点东西。老大爷的手巧，东西精致，我很喜欢。你算一下总共要多少银子，然后帮我包一下吧。” 老汉确定她不是开玩笑，立刻笑得一脸的褶皱成了一朵花，刚才还绝望的眼神，此刻烁烁发亮。 “好好好！公子，你稍等！我立刻给你包起来。” “不着急！我不赶时间。”张俏站在一旁等，看着老汉激动得两手发抖，心里更是难受。 她移目朝四周望去。 大街上静悄悄的，烈阳之下，就连逛街上的人都看不到，街道上空荡荡的。旁边的屋檐下，大黄狗趴在地上，吐着舌头散热。 张俏不由的想到家里的小黑，更想家人。 爹娘，你们一定急坏了吧？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前几天捎的信，希望你们能尽快收到。 “老大爷，你们这个镇叫什么镇啊？”张俏干站在一旁，干脆就没话找话。 老汉头也不抬，利索的包东西，“我们这里叫龙泉镇，山上有一个大石头，形似龙头，恰恰龙口处有一个泉眼，泉水就是从石头里出来的，所以就取乐龙泉，而我们这个小镇也叫龙泉镇。” 龙泉镇？ 张俏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小镇的存在，“听你说起来，我倒想去看看那口龙泉。” 老汉抬头，笑眯眯的看着她，“如果公子不赶路的话，下午，我可以带你去。反正，公子也把我的东西都买光了。这就当是我对公子表达的谢意。” “可以吗？” “当然。”老汉点头，“不过，公子要上山的话，记得带上装水的东西，龙泉水喝了好，我们镇上每天早上都有人上山去挑水。我们祖上传下老话，每日喝龙泉，健康又长寿。” 闻言，张俏更是兴致勃勃，“那好啊。” “顾公子，你怎么在这里？”陈佳琪跑过来，气息微喘，“我找你一圈了，原来你躲在这里跟老大爷聊天呢，你们在聊什么呢？” 张俏笑应：“我来买点东西，大爷说，这里叫龙泉镇，山上有一口龙泉。正聊着下午上山去看看呢。” “我也去，我也去！”陈佳琪立刻欢呼，“我刚才在客栈也听小二了，顾公子，能不能让我跟你一块去？” “当然！只要你爹放人。” “这个没问题的。” 老大爷把东西全部收进大竹筐里，满满一大筐，“公子，收拾好了。” 陈佳琪看过去，惊讶的问：“顾公子，你买这么多东西？” “家里有弟弟妹妹，村里也有不少小孩子。我难得出远门一趟，应该给他们带些小物件。老大爷手巧，东西做得很好。” 张俏解释，丝毫不让人发觉她是有意在帮老大爷。 陈佳琪也没有怀疑，而是羡慕张俏家里的弟弟妹妹。 张俏见她一直盯着竹筐，便道：“待会回去后，你看下有没有喜欢的？喜欢的就拿。” “送我吗？” “嗯，送你！” “好！那我一定好好的选几件。”陈佳琪眼睛都亮了，心里美滋滋的。 最后，两人抬着一个竹筐回客栈。相对的其他人看见了，以为是买了什么吃的，纷纷围了上来。 “顾公子，你这出门一趟就抬了这么一大筐东西回来，都是什么好东西呀。” “是啊是啊！能不能让我们也瞧瞧？” 张俏点点头，打开箩筐的盖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大家一看尽是一些小物件，瞧着倒是挺精致的。不过大家都是大人了，对这种东西喜欢不起来。 尤其是他们那些糙汉子。 陈佳琪热情的道：“顾公子，我帮着你一起抬回屋吧。等一下咱们再下来吃午饭。” “好。” 二人抬着东西离开，镖师们窃窃私语，“你们说，大小姐是不是也看中那小子了？” “我瞧着有点那意思，只是，大小姐跟着当家的东奔西走，又不清楚那小子的底细，他们有可能吗？” “瞧这没啥可能。” “也是！那小子这么瘦小，大风吹过，怕是人都找不着了。咱们大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肯定瞧不上。” “我看未必瞧不上，你看看咱们大小姐，这些天是不是文静了许多？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 陈护从外面进来，大声问：“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呢？吃完饭，该休息的休息，该看货物的看货物，该准备东西的准备东西。一个个大男人围在一起，像长舌妇一样。” “当家的，我们……” “快走吧！快走吧！” “当家的，我们立刻去忙。” 大伙一哄而散，将那一个想要告诉陈富关于陈佳琪和张俏事情的人拉走。 这种事情，八字都没一撇，全是他们猜测，而且又事关他们大小姐的闺誉，怎么可以胡乱说？ 正在屋里挑东西的陈佳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师兄弟们的谈资。 她挑了三样东西。 “顾公子，我就要这三样了，可以吗？” 张俏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谢谢顾公子。” “陈姑娘客气了。”张俏摆摆手，两人收拾一下就去大塘吃午饭。 陈佳琪也不知道是怎么跟陈护说的，反正全部是答应了让她跟着一起上山。 张俏虽然是男装打扮，但也没真把自己当男人，所以他与陈佳琪相处时，也没往男女之别方面去想。 这也就造成了以后他们之间的误会。 二人去街上找到老汉，“老大爷，你等很久了吧？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没事没事！我没等多久。那我们这就走吧。”老汉指了指街道那一头。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点头，“行！我们走吧。” 老汉手中的烟杆在木板上磕了三下，然后将烟杆别在腰上，带着他们离开。 张俏没有注意的，对面屋檐下有个年轻男子一直望着他们这边。 第158章 出事 山上的景致很好，令人心旷神怡，一路上，陈佳琪都非常兴奋，不停的说话。 张俏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了，笑得嘴巴都合不拢。离家这么久，第一次这么放松。 “老大爷，你们这里可真美。” 老大爷叹气，“景色美，这又有什么用？我们这里是真的很穷，没有几家人是可以温饱无忧的。” 张俏也发现了，这个龙泉镇真的很贫穷。 陈佳琪惊觉自己说错话了，一脸尴尬的看了看张俏，又看向老汉，“大爷，对不住啊！” “小姑娘，你有什么需要道歉的？你没说错什么，龙泉镇的确景致很好。” 老汉摆摆手，憨憨的笑了笑。 烟抽完了，他在一旁的石头上磕了三下，巴巴嘴，“走吧！我也不抽了。” 接下来，陈佳琪明显话就少了，只是不时的问张俏家乡那边的风俗。而她则说说，这些年跟着她爹四处奔波，所见的趣事，奇闻，怪事。 张俏听得津津有味。 “上面那一处就是龙泉了，你们看看，从这里看上去是不是真的像一个龙头？”老汉指着上方，笑问。 张俏二人抬头看去，只一眼就点头。 “像！” “真的很像！” 龙头形状的石头四周还笼罩着薄雾，从这里看上去仿佛看见一条龙在云雾里露出了脑袋，窥视着山下龙泉镇的一切。 张俏为自己脑海中掠过的窥视二字，吓了一跳。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眯了眯眼，细细的打量着龙口泉，可越打量，关于窥视的感觉就越浓烈。张俏甩甩脑袋，压下那种怪异的感觉。 陈佳琪显然已经被这样的奇景给吸引住了，欢呼道：“好美呀！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仙境，好像有一条龙要从云雾里面飞出来。” 老汉呵呵的笑，一脸傲娇的样子。 “快走吧。” “行！”张俏与陈佳琪相视一眼，二人脚步加快，兴致勃勃的上山。 “顾公子，快到了，你看，越近越觉得这个龙头栩栩如生。”陈佳琪惊呼，扭头看向后面的老汉，“大爷，这石龙头是自然而成的，还是人工凿的？” 老汉：“当然是自然而成的。” “哇，太厉害了！巧夺天工啊。” 不知不觉中，张俏和陈佳琪早已走在老汉前头，二人看到如此景致，也早就迷恋在景色中了。 张俏早前那种窥视的感觉，也被她抛到了脑后。此刻，她们站在龙头前，薄雾笼罩在她们身上，仿佛她们就是从天而降的仙子。 老汉站在几米外，望着她们嘴角的笑越发的诡异。 头，突然痛了起来。 张俏瞠目，拉着陈佳琪迅速的往一旁跑去，“陈姑娘，快跟我跑，有危险。”就在刚才她预感到了危险。 老汉没想到雾中的二人突然跑了，面上的笑容僵住，大声喊道：“快！别让她们跑了，快拦住她们。” 石龙头附近跑出来六个汉子，他们迅速的朝张俏她们二人的方向追去。 “别跑！站住！” 陈佳琪一边跑，一边咒骂：“他nn的，居然是一个圈套。想不到这穷乡僻囊还有人干这种勾当。” 身后有人追喊，陈佳琪就是再迟钝，也已经猜到可能是什么事了。她身向两只紧握的手，脸蛋烫烫的。 也不知是跑热了，还是因为害羞。 她发现张俏看着瘦弱，跑起来比她还要快。 果然是男女有别啊。 就在陈佳琪想东想西时，张俏突然停了下来，陈佳琪撞在她身上，鼻子都差点撞扁了，“顾……顾公子，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张俏看向四面朝她们围过来的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这时，陈佳琪才知道已经被人截住并包围，看向那些凶神恶煞的汉子，陈佳琪非但不惧，还破口大骂：“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护安镖局，你们听说过吗？我是镖局当家陈护的女儿。现在我爹和师兄弟们就住在镇上的客栈里，你们想要动我们，是不是也该思量几番？” “小妞儿真是泼辣，爷一定喜欢这口味的。”那些人像是听不见陈佳琪的话一样，目光放肆的打量着她们。 张俏护在陈佳琪身后，冷脸看着他们，“原来这龙泉镇就是一个土匪窝，怪不得如此偏僻，人口也不多。我猜，你们只有少数人住在镇上，大部人都在山上吧？” 此时，张俏真是后悔极了。 昨天，她预感到原路线有危险，所以就跟陈护讲了下，陈护派人去确认后，决定改路线，从龙泉镇经过。谁知道这龙泉镇也是一个龙潭虎穴，整个镇子的人都是土匪。 陈佳琪听着张俏的话，后怕不已，“不，不会吧？他们整个镇子的人都是土匪？那我爹他们，他们……” 陈佳琪担心极了。 如果真是土匪窝，那她爹和师兄弟，还有那些货物怕是都已经落入土匪手中了。 “顾公子，现在该怎么办？” 张俏紧了紧她的手，“别怕！” 那些土匪听说他姓顾，便问：“你姓顾？” 张俏点头，“没错！顾珩是二哥，他是江南的刺史大人。你们若是识相，你们就赶紧放了我们。否则，我二哥知道我被人掳了，一定带兵来剿了你们的龙泉镇。” 那些人半信半疑，“口说无凭，你说是，我们就信了吗？再说了，这里山高皇帝远，我就是把你剁了喂狼，那顾珩能知道什么。” “谁说的？我跟我二哥有约定，还有我九叔，我们要到前面景县碰面。如果我一直不到，你以为他们就不会查？我二哥的本事，你们或许不放在眼里，可我九叔呢，你们也不惧？” 张俏一字一顿，厉声说着。 那些人明显的动摇了，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你说说顾家的事，若是说不出来，你就不是真的顾家公子。” 张俏对顾家那是了如指掌，当下就娓娓道来，光是那些关系，哪些产业，还有府里有多少院子，院门又是什么？哪个公子住什么院？一清二楚。 “三哥，听起来这人真的是顾家公子啊，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哼！”张俏哼了一声，“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们若是不信，尽管查就是了。” 第159章 与狼搏斗 陈佳琪紧咬着唇，生怕自己突然发问，张俏是不是顾珩的弟弟，她是清楚的。如果她与顾珩是亲兄弟，那天茶馆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只是，现在张俏对顾家的事情这般熟悉，陈佳琪也有疑问了。 不过，她知道不能问，问了就会让这些已心生顾忌的土匪，变得无法无天。那样他们这一群人的下场就只会更惨。 那些人紧紧的打量着张俏，只见张俏面不改色，微抿着唇，周身散发出冷咧和威严。此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不假，对于一个被培养成出色暗卫的她，学会各阶层人物的气场和架势，这是第一门功课。 几人相视一眼，轻轻颔首。 张俏看着他们眼神交流，知道这事算是忽悠成功了。只是接下来，她该怎么做？她一个人逃走，这没什么难度，可要连同商队的人一起离开，那就不容易了。 这个时候，撇下商队的人。 她做不到。 “把她们带回去。” “是。” “等一下。”这时，老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了张俏二人一眼，又对那个老三，说道：“三爷，能不能留她们一条性命？” 老三听着，忍不住笑了，“哟嗬~~老丁，想不到你有一天也会心慈手软，这是不是代表着英雄迟暮了？” 原来老汉叫姓丁啊。 “人能不老呢。我不说别的，就看到这位公子心地善良，我也不想……唉……”老丁叹气，他有些后悔领张俏她们上山了。 可身为这个镇上的一分子，他又不得不那么做。 老三大手一挥，“别废话了，把人带走。” “是。” 张俏和陈佳琪被蒙住双眼，一路左拐右拐，明显是土匪不想让她们看见去土匪窝的路。 张俏被蒙着双眼，其他感观更加敏锐，她暗暗的用数步伐来记住路线。有时，她会用脚尖辗地，留下属于她自己的记号。 半个时辰后，路面平坦了许多，也能听到这些人与旁人打招呼的声音。张俏知道，这是到了土匪窝了。 “把她们押进去。” “是。” 蒙眼布被拉开，张俏闭上双眼，等到适应了光线，这才睁开眼。这应该是他们的大堂了，并没有想象中的匪里匪气，而是布置得很雅致，不管是家具，还是摆件全都像足了京城的大户人家。 十分的富丽堂皇。 张俏蹙眉，这真的只是一个土匪窝？ 大厅的主位上坐着一个面具男，他双目凌厉的朝张俏二人看去，目光落在张俏身上，嘴角上扬，“你就是顾公子？你说自己是京城顾家的公子，不知你是哪位公子？” 张俏一脸傲娇的哼了一声，抬起下巴，倨傲的道：“小爷我排行六，我叫顾峰。” 顾峰喜欢游历，常年不着家，性子也洒脱。张俏虽只见过顾峰三面，但对于他的事情却是了如指掌。 呃~~为什么这么熟悉顾峰？张俏突然的反问自己，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有一个人在对她讲解关于顾家的每一个人，可她就是看不清那一个人。 她突然双手抱着脑袋，弯腰闷哼出声，一脸痛苦。 头好痛！跟以前一样，只要想起一些什么，脑海里浮现模糊的画面，她的脑袋就像是有人拿着凿刀在凿一样，一下一下的，很痛很痛！ 陈佳琪发现她的不对劲，关切的惊呼出声，“顾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了？” 张俏抬头，一张脸冷汗涔涔，脸色煞白，双眼血丝浮现，瞬间就红得吓人。此刻，她强行忍痛的样子，就像是一头痛苦的困兽。 “陈姑娘，我我……我没事！” “你们快放人，顾公子不舒服。”陈佳琪大急，冲着主位上的面具男大喊。 下面的人见张俏不像是说谎话，纷纷看向主位上的男子，无声的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办？ 砰！ 张俏两眼一闭，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顾公子……” “爷，这人怎么处置？” …… 鼻尖传来腥臭的味道，湿湿热热的东西在她脸上舔来舔去，耳边还隐隐传来野兽的粗喘声。 张俏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触及一双绿眼睛，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匹狼在舔她的脸。兴是发现她醒了，那双绿眼越发的绿了，嗜血的样子很兴奋，爪子不停的在刨地上的土。 咳咳咳…… 吸进灰尘，张俏忍无可忍的咳嗽起来。 许是看到她狼狈的一面，狼更加兴奋，刨土更快了。那从狼嘴里呵出来的腥臭味，让刚醒的张俏想吐。 夜色中响起一声口哨。 刨土的狼骤然停下来，嗖的一下跑走，张俏双手撑地，慢慢站起来。 “顾公子，你怎么样了？”右边传来陈佳琪关切的声音，张俏扭头看去，这才现在她们二人被分关在两个大铁笼里。 “陈姑娘，我没事。头痛是我的旧疾，痛过就好了。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呵呵！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你还是想想等一下你该如何从狼牙下逃生吧？”铁笼外传来一道冷清的声音。 张俏移目看去，铁笼外的火堆被人点燃，火光照在那个银色面具上，再折射出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说吧，你接下来想要看什么？”张俏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那人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小子看着乳臭未干，说话做事倒是挺有几分血性的。好！我就希望你这样的人。你爽快，那我也不拐弯抹角。” 那人的手揉着狼的脑袋，抬眼看着张俏。 “你只要能在我的狼口下逃生，我就放了你的朋友出来。不然，你和她一起喂狼。我可不管你是不是顾家的公子，在这山上，顾家人算个屁啊。” 张俏看着他，没说话。 那人睨着她，“不敢？” “如果狼死在我手下，你会出尔反尔吗？”张俏冷声问。 让她跟狼打一架，这不是问题。 那人听着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大言不惭！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是不是大言不惭，等一下就见真章，我没必要与你在这里逞口头之强。你说吧，狼死了，算不算在我头上？” 第160章 与狼搏斗（2） 哈哈哈！ 外面的土匪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与笑声交杂在一起的是他们不屑的议论声。 “瞧！这小子可真牛啊，吹牛也不打草稿。就凭他也想把咱们的狼老大打死了？他是痴人说梦话吧。” “没错！他就是在说疯话。” “看来狼老大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 所有人都把张俏当成猖狂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只有陈佳琪在旁边的铁笼子里拼命的喊，“顾公子，你别答应他，别答应啊。” 对于四周的声音，张俏似乎全都听不见，她紧盯着面具男，再次重复，“如果狼死了，这算不算是我的过错？” 面具人静静的看着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渐渐有了变化，慢慢的，他的嘴角溢出一抹笑。 大掌在狼的头上狠狠的撸了几下，“如果它死在你手中，那就算它活该，我不会把账算在你头上。” “好！我且就信你了。” “呵呵！你小子说话倒是挺有意思的。如果这世上有像你这样的姑娘，我一定会收做压寨夫人。” 张俏伸出手，“有武器吗？” “没有！”面具男伸出食指摆了摆，“赤手空拳能打羸它才算。” “顾公子，你别听他的，不能打啊。他疯了不成，一个人赤手空拳怎么跟一匹狼打呢？别！不要为了我做这样的事。” 陈佳琪听后，一边喊，一边拍打铁笼子。这样的噪音让狼开始烦燥起来，吡着牙，双眼更绿了。 张俏往一旁挪了几步。 面具男拍拍狼头，声音柔得像是对自己的情人呢喃一般，“去吧。” 嗷呜…… 狼仰头长啸一声，前爪不停的刨土，外面的人屏息看着铁笼这里，目不转睛，就怕错过了狼咬断张俏喉咙的一幕。 张俏的手抓着铁笼，双目紧盯着狼，就在狼后足一蹬，朝她扑上来时，她手劲加重，只听见咔嚓一声，铁笼上的栏栅被她生生掰断一根，立刻变成了她手中的武器。 脚尖踮地，一跃而起，手中的铁棍朝狼头砸下去。 嗬~~ 这个变动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会儿全都担心那匹狼会不会被砸出脑桨都迸出来。 砰~~ 铁棍在地上砸出一条长长的痕，虽然没有砸中狼身，但狼还是被那股强劲的风震到了一边。 张俏的反击，无疑激怒了狼的戾血性子和求胜心理，它吡着牙，继续攻击张俏，一人一狼正式的较量起来。 笼子不够大，这让张俏少了许多的优势。这匹狼是一直被人训练的，似乎经常跟人过招，有时让张俏一种它并不是狼，而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的错觉。 一刻钟后，笼子里的一人一狼都有些狼狈，对峙着，靠着笼子，喘着粗气。 陈佳琪看呆了。 外面的土匪也看呆了。 只有那个面具男目光中带着探究的看着张俏，良久，他取出长笛放在嘴边，吹出悠扬的曲子。 狼听到曲音，慢慢的闭上双眼，像是在陶醉。张俏正打算好好的调整一下，这时，对面的狼猛地睁开双眼，一跃而起，从上而下扑过来。 狼的速度太快，张俏连忙抬手挡脸，只听见嘶啦的布料撕裂声，随即就是手臂上传来骤痛。 张俏转身，将狼抵压在笼子与她之间，再抡起左手，拳头狠狠的朝狼头上砸去。nn的，居然通过音律来控制狼。 几拳下去，狼口骤松。 笛音也停了下来。 张俏左手拎着狼，一步一步的走向面具男。 她一身是伤，衣服破烂，血迹斑斑。束发带一松，乌发披了下来，她也不管，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眸子黑子发亮，瞬间让夜空上的星星都黯然失色。 面具男怔怔的望着她，忘记了反应，也收不回视线。 她，居然是个姑娘。 力大如牛的姑娘。 哦不！牛的力气也没她大。 她能徒手掰断铁棍，她能用拳头砸烂狼头，她能…… 砰~~ 张俏甩出手中的狼，狼砸在铁笼上，又弹掉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是一匹死狼了。 土匪们面色大变，全都张着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此刻的张俏虽是狼狈，可却像是一人横扫千军万马，从那战场上走出来的大将军一般。光是气势，便已辗压所有。 “我羸了，放人！”张俏站在面具男的面前，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道。 面具男回过神来，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张俏，然后啧啧几声，“竟是女娇娥，真是让我惊喜。” “放、人！”张俏冷脸。 面具男挥手，声音突然的从清冷变成邪魅，“来人啊，把那姑娘给放出来。关到石牢里去。” “是，爷。” 张俏眸子眯起，危光迸射，“你出尔反尔？” 面具男低笑几声，“我只说放她出笼子，不让她喂狼。我可没说放她下山，让她离开龙泉镇。” “你？” “我知道，以你的本事，我困不住你。你要走，肯定能安全离开。不过，那支商队的人就未必跟逃出生天了。”面具男看着张俏越发难色的脸色，继续又道：“如果你乖乖听话，或许，我可以放过他们。” 这时，陈佳琪已被人押到了面具男身边。 陈佳琪紧紧的看着张俏，不敢置信的问：“顾公子，你你你……你是位姑娘家？”声音发涩，她暗暗祈祷张俏否认。 张俏看见她眼中的情绪，此刻才恍然大悟，知晓了陈佳琪对她有了男女之情。愕然之后，她点了点头。 “是！” 陈佳琪的眼泪掉了下来。被土匪抓到这里，她都没掉过泪，这一刻却是心痛到落泪。她平生第一次对男子动心，可动心的对像居然是一个女子。 “陈姑娘，对不起！我做事没有把握好距离感，让你误会了。”这个时候，张俏也不能多说什么。 她的手抓紧了笼子，努力的让自己别倒下去。 她刚从晕迷中醒来，立刻又与狼博斗。现在已经是体力不支，面对的是狼，她精神上也一直紧绷着，这会儿喘都没喘过气来。 第161章 验尸 陈佳琪吸了吸鼻子，狠狠的用袖子擦拭眼泪，然后就被土匪推着离开了。张俏看着她的背影，暗暗叹气。 这朵歪桃花啊。 怎么就开了花呢？ 面具男的眸中带着笑，“真是有趣，姑娘扮成男子都能掳人芳心，的确是了不得。女扮男装，惟妙惟肖，如此看来，顾姓也不是姑娘的本姓了？” 张俏看着他，没说话。 她没有预知到关于自己的不好预感，看来虽然身处在土匪窝里，但她暂时不会有危险。这个念头掠过脑海，她感觉更加疲惫了。 “很累？” “……”耳边掠过的声音轻柔得让张俏打了个冷颤，她用力的撑着双眼，努力敛下脸上的疲备。 这声音虽然轻柔，但听着就像是毒蛇爬背，让人汗毛竖起。 “你还有什么招数？究竟要怎样，你才能放了我们？” “你就这么想离开？” “废话！” “这个嘛，我还没有想好。”面具男伸手过去，用力的往张俏手臂上的伤口掐去。剧烈的血让张俏皱紧了眉头，但她紧抿着唇，硬是没让自己哼出声来。 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与泥土混在一起。 面具男像是找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一样，他明明嘴角带着笑，可手劲却是越来越大，像是一把五爪的尖铁钳生生的插进张俏的肉中一样。 张俏痛到抽搐，豆大的冷汗滴落下来。 “想不到还是硬骨头。”面具男抽出手，血从指甲上滴下来，他看着手中的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亮光。 仿佛血能让他兴奋。 这让张俏想到了刚才的那匹狼，那狼也是嗅到血味，反而更加勇猛。而眼前的男人，他比狼更嗜血。 这是一个比猛兽更可怕的人。 “接下来要做什么？我有什么条件？这些都由我说了算。说实在的，我很欣赏你。不过，在这个世上能让我欣赏的人并不多，而女人，仅你一个。” 说完，他用沾满血的手抚过张俏的脸。 张俏的脸一偏，僻开。 哈哈哈！ “有个性，我喜欢！”面具男甩袖，转身，张俏只觉脑晕目眩，眼皮越来越重，再也支持不重，两眼一闭，人依着笼子慢慢往下滑。 …… 官道上，一辆马车飞驰而过，马车内，顾谦冷着脸，手里攥成一团纸的信。从前几天开始，他们就再没有看到留在暗号的石头，在树上，或是其他地方，也一样没有张俏留下的暗号。 “爷。”车帘被撂开，时修从外而入，“爷，张姑娘最后出现地方就在前面的河边，从那里开始，就再没她的行踪。” 顾谦眼皮都不抬一下，“到河边看看。” “是。”时修拱手退出马车，与时松一起坐在外面。大路两边的树林不停的掠过，风景不错，可他们谁也没有心情去欣赏沿途风景。 时松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轻轻叹气。 他是真的不知道张俏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家爷这般没日没夜寻找。在他看来，张俏没有姑娘家的娇柔，没有大家闺女的文静，更没有贵门女子的温良恭敛让。 哪一点值得他家爷这么火急火镣，死心塌地了？ 哒哒哒…… 马车哒哒的往目的地驶去，顾谦将纸团扔在一旁，复又拿起小几子上的石头，手腹轻轻抚过上面的暗号。 “阿俏，你究竟在哪里？” 马车停在河边上方的路上，顾谦从马车上下来，先是往河边看去，只看一眼眉头就狠狠的皱起。 河边有两座很大的坟包，泥土都是新鲜的，看样子这里不久前经历了一场打斗，而张俏偏偏是从这里就开始没了踪迹的，这让他非常担心。 “爷？”时松也看到了坟包，扭头看着顾谦，略担忧的唤道。 “下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时修，你带人到附近去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顾谦吩咐后，抬步往河边走去。 时修拱手，“是，爷。” 时松慌忙跟上。 顾谦直接来到坟前，看着墓碑，手指渐渐曲起，紧握成拳。同时，他也暗松了一口气。 从墓碑上的字来说，这两座大坟包是张俏的手笔，这就说明，这里出事时，她是安全的。 可她人呢？ 为什么从这里开始，她就没了踪影？ “爷，你到河边的石头上坐一会吧，我四处找找。”时松把人请到了河边，这才拿着木棍，在草丛中翻找，企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顾谦坐在河边，目光落在河面上，脑海里全是张俏一颦一笑。 山风徐徐，带来凉意，可却不及顾谦心里寒意。 不管是什么样的大风大浪，在他看来都是小事一桩，只有张俏的安危，于他而言重于一切。 他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经历过那种诛心之痛的人，再一次面对她的失踪，那种心底的无力感，让他濒临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时修从山上下来，“爷，山上有三具开始腐烂的男尸，从他们身上的伤来看，应是张姑娘杀的。一个肋骨被踢断两根，肋骨插入肺中，一个断肋骨，也断了脊梁骨，应该是被拍飞，拦在大树上。还有一个是一刀刺入心脏，一刀毙命。” 时修断定那三人是张俏所杀，并不仅仅是看致命点和身上的伤，还要结合伤口大小，根据肋骨的断裂程度和断裂面积，估算出手掌和脚掌的大小。 “爷，这里有发现。” 那边，时松突然大叫一声。 顾谦和时修连忙一起过去，时松指着一处被重物压过的草地，“爷，这里掉了一个飞镖。从这块被重物压过的草地来看，当时放在这里的应该是一个木箱子。这四周有脚印，从这些脚印的大小来说，应该是一些武功高强的男人。” 时修接过时松用手绢包着飞镖，那是一枚龙头形的飞镖。他将东西移到顾谦面前，“爷，你看这个。” 顾谦接过去，“把两座坟包刨了。” “是，爷。”时松和时修领令，叫了人出来，一起把两座坟包全刨了。正值夏天，天气炎热，刨开土后，一阵阵的恶臭飘出来。 第162章 线索 对于恶臭味，时松和时修一行人像是鼻子突然失灵，闻不到一样。他们把尸体搬到地面上，一具一具的验。 这两个坟包有些讲究，一个坟包里埋的是同一方的人，显然是埋尸人分开的。对于验尸，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熟练的，很快他们就有了结论，把尸体又放回坑里。 “如何？”顾谦看着时松和时修。 “爷，一方是江南浩正镖局的人，一方查不出身份，应该就是那龙头镖的人。” 顾谦颔首：“走吧，去一趟浩正镖局。” “是，爷。” 江南，【浩正镖局】。 大厅里，气氛有些凝重，镖局当家商浩看着由时松放在桌上的几把剑，面色突变，警惕的看着顾谦几人。 “这位公子，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有我们镖师的剑？” 他们前些天刚失去一批重要的货物，几十个镖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目前，他正焦头烂额的寻找人，寻找货物的下落。 顾谦睨着他，“确定这是你们镖师的剑吗？” 商浩重重点头，“是！可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们的镖师呢，东西呢？”越问越用一副一定是你们干的神情看着顾谦。 时修冷斥，“大胆，竟敢这般看着我家爷。” 商浩回神，朝顾谦拱手，“还请赐教。” 顾谦扭头瞥了时松一眼，时松会意，取出一块令牌。商浩见令牌，脸色大变，立刻站起来，恭敬行礼，“九爷。” 顾谦手中有一块世上独一块的令牌，这是皇帝御赐的，上面倒没有什么花花俏俏的东西，白玉中镶红玉，红玉上刻着九爷二字。 皇帝曾对百官说过，见玉牌如见朕，玉牌一出，所有命令不可违。 商浩虽不是朝廷中人，但这样的一块玉牌，全大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嗯。”顾谦轻轻颔首，又问：“你的镖师应该是全部被人截杀了，货物是不是一个大箱子装着的？” 商浩听说镖师全部遇难，面露悲伤，“是。” “东西也不见了，我猜对方就是为了你的货去的。我今日过来是想问问，箱子里的货是什么？为什么对方要损失那么高手，也一定要得到？” “对方是谁？还请九爷明示。” 顾谦勾勾唇，抬眸睨着他，“我问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和人都不见这么多天，你们为什么不报官？我猜这货物见不得官吧？” “……”商浩扑嗵一声跪下，冷汗滴下来，“九爷。” 顾谦淡淡的道：“看来我说的没错。” 商浩连磕三个响头，“九爷，这笔生意并不是商浩愿意接的，可对方手中有我妻女，我不得不接啊。” “对方是谁？”当~~顾谦用力放下茶盏。 “……”商浩嘴唇嗡嗡，最终又紧紧闭上。只是面色一片惨白，冷汗滴在青石地板上，那里已是一片水渍。 顾谦打量着他，薄唇轻启：“很难说？还是不敢说出对方？难道你是不打算救你的妻女了吗？” 商浩沉默。 顾谦起身，玄色暗云纹的袍角从商浩眼前晃过，这抹玄色也像是映入了他眸中一样，渐渐染开，最后他眸底是一片绝望。 商浩伸手出去，紧紧的拽着顾谦的袍角。 “九爷，我说。是不是我说了，我的妻女就能安全的回来？” 时修冷声道：“商浩，还轮不到你来跟我们爷讲条件，你如实说了，或许你妻女尚有一线生机，若是不说，那绝对是死路一条。且不说她们，就是你们这镖局上上下下的人，你认为对方能放过你？你们把那样的货物弄丢了。” 商浩闻言，全身僵直，张了几次嘴才把话说了出来。 “我我我……我说，我说。” 顾谦站着不动，周身冷肃，“说吧。” “是。”商浩艰难的咽了咽口气，努力的鼓足勇气，“那一箱东西是销魂膏，东西是从疆西运来的，货物是龙元晋委托的，收货人也是他。” “龙元晋？”时修唰的一下抽出剑，冷冷的架在商浩脖子前，“此人为何江湖上没听过？他在哪里？” 关于龙元晋按顾谦的记忆，应该是三年后那一场瘟疫时才出现的人物，所以时修不知道。 这人神出鬼没，武功高强，并不是什么善茬。 现在提前出现了，这是为什么？顾谦有些困惑，难道因为自己的逆天而为，因为阿俏的重生，所以许多事情都改变了轨道？ 商浩应道：“我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每一次送来货物，全是由他指定地方，他的人会过去与我的人交接。老实说，三年了，我还没与他真正的接触过。” 他也只是远远的看过龙元晋一次。那次，龙元晋坐在树上，还戴着面具，又是在夜里，根本就看不清他。 “时修，走！”顾谦抬步往外走，砰！商浩趴在地上，他本来抓得紧紧的袍角，顾谦那样轻轻走开，他就再也抓不住了，滑得像泥鳅一样。 时修和时松连忙跟上。 “爷，还没问出龙元晋在哪里呢？” “我知道。”顾谦站在镖局大门口，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微微愣神。这么多人，可却没有他心系的那一个。 “阿俏，等着我！我一定去带你回家。” 时松问：“爷，到了这里，我们要不要去一趟刺史府？”他是想着听起来龙元晋不是简单的角色，又在江南地带，他们应该找顾珩商量，打着官方的旗帜去找龙元晋。 “时修，你去探一下刺史府，看看顾珩在不在？” “是，爷。” 时修匆匆而去，没多久就回来了，“爷，珩公子不在府上，我打听了一下，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顾谦颔首，“嗯。那我们走吧。” 时松跳上马车，问：“爷，我们去哪里？” “龙泉镇。” “龙泉镇？”时松一头雾水看向时修，“时修，你听说过这地方吗？” 时修颔首，“听过，只是一个偏僻小镇，人烟罕少。” “那爷为什么要去哪里？”时松问。 马车内，顾谦语气凉凉的道：“时松，还不出发？是不是要让我自己来驾马车？时修，你进来一下。” 外面，二人相视一眼，“是，爷。” 第163章 自讨苦吃 “时修，立刻去召集人马，我们到龙泉镇三里外的山脚下等你们。”顾谦说着，已比马车的暗箱里取出地图，用朱砂在地图上将龙泉镇圈了起来，“就是这个地方，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龙元晋不是一般人，不容小窥，除了召集人手，你还要准备一些称手的武器。那一片山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不能有半点马虎和大意。” 顾谦不由的忆起了当年与龙元晋交手的情景，那时双方都死伤无数，算不上谁羸谁输，最后龙元晋还是逃了，再也不曾露过面。 这一次，顾谦不想再让龙元晋从自己的手中逃走。 “是，爷。”时修出了马车，等到了郊外，他运着轻功离开。 …… 大兴县，衙门。 张大程夫妇中间回家一趟，这天又过来打听消息。这些日子，刘夫人也是急坏了，下巴上冒了痘痘，嘴里也起白点。 只是，依旧没有张俏的消息。 夫妇二人从衙门出来，正好遇上了林天佑。 “叔婶，你们怎么来衙门了？”林天佑在张大程夫妇面前不仅愧疚，也不安。 张大程淡淡的点头。 柳氏忍不住的拦在林天佑面前，“我们怎么来了？难道你不清楚吗？林天佑，我们家阿俏是不是上辈子欠你什么了？就算欠了，你逼她跳河，人差点死了，这也算还清了吧？” “你们家想方设法要退亲，我们也就退了，给足了你面子。退亲之后呢，你不时的找我们家阿俏是想要干什么？” 闻言，林天佑一脸难过，“婶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阿俏不见了，我也很着急。” “林、天、佑！” 姜木朵从一旁的柱子后面走出来，气得一字一顿的喊出林天佑的名字。 她眼眶泛红，泪水落下。 “那贱人不见了，你着什么急？关你什么事？我说你怎么天天都往衙门跑，原来是来打听那贱人的下落。我说你怎么把婚期往后推，原来是在担心那个贱人。” 林天佑连忙跑过去，拦住姜木朵，“木朵，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你不能这样说阿俏，婚期往后推，这跟阿俏没有关系。” “阿俏，阿俏……呵呵！林天佑，你喊的可真亲热。她跟你退了亲，还跟你纠缠不清，她不是贱人，谁是贱人？我早就跟她说过，我和你已经有了婚约，她还纠缠你。如今她落到这个下场，那就是她咎由自取，活该！贱人！天总会收的。” “姜、木、朵！你不要太过分了。”林天佑怒喝。 柳氏从林天佑身旁要过去，甩手给了姜木朵几巴掌，把她嘴都打歪了。 啪啪啪！ “没教养的东西，你骂谁贱人呢？”柳氏气得双眼红的像是要吃人一样。 她按着手指，一副没打够的样子。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老天爷就算要收，那也是先收了你们这对不要脸的贱男贱女。” 守门的官差，看着他们在衙门口闹事，几人过来劝和，同时，有人飞快的跑进去找刘夫人和姜捕头。 官差拦在他们中间，“各位，这里是衙门口，请你们别在这里闹事。再说了，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这样闹事也不好。” “对呀，林公子是读书人，这样闹不好看。” 柳氏指着姜木朵，“道歉！你必须当众道歉，我不允许你在背后辱骂我闺女。” 姜木朵手抚着脸，冷笑，“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向贱人道歉。我说错了吗？她不是贱人，谁是？我看她就不是失踪，她是故意藏起来的，她就是想破坏我们的亲事。” “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这张烂嘴。”柳氏说着，一边撸衣袖一边冲过去。 官差见这架势，连忙拦着。 “别别别！真的别闹了，这样闹下去不好看。” 柳氏大喊：“不是我要闹！而是姜木朵太过分了。” 姜木朵见官差拦着，觉得官差肯定是站她这一边，一时忘记了刘夫人的警告。 “你来啊！来打我呀。你们一家人就没一个好的。张俏之所以有这样的下场，一是她自己下贱，二是你们夫妇杀生太多，这都是报应。” 啪！ 林天佑一巴掌甩过去，怒得额角青筋跳动，“木朵，你太过分了。” 姜木朵终于安静了下来，泪眼婆娑的望着林天佑，不敢置信。 “你打我？为了那个贱人，你竟然打我？林天佑，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姜木朵的每一句指责，都像是将林天佑的脸重重的摔在地上，再用脚狠狠的碾几下，辗到血肉模糊为止。 林天佑面子全无，连自尊都被踩得支离破碎。 原来，姜木朵是这样看他的。原来，在姜家人的眼中，他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人。他们从来不把自己当作亲人。 林天佑垂着脑袋，双手紧攥成拳。 “小妹！”江捕头匆匆赶出来，正好听到姜木朵说的话。他跑到姜木朵身旁，压低声音，“木朵，你不能这样说话。” 姜木朵感觉更委屈了，连她亲大哥都不站在她这一边。 “大哥，连你也跟着他们一起欺负我吗？” “木朵，大哥没有。可是你，不该那样说话。”姜捕头自己就是男人，当然知道姜木朵刚才说的话有多过分。 这时，刘夫人出来，看了外面围观的人一眼，冷声道：“全部闹事的人都押进来。” 大厅里，刘夫人在姜木朵身旁绕了几圈，上下打量着她，不时的啧啧几声。 “啧啧啧……姜木朵，你还真把我的警告，当成耳边风了。我早前跟你说过什么？” “……”姜木朵不说话。 刘夫人又看向江捕头，“姜捕头，你这妹妹实在是欠管教，想必也是你爹娘平时太娇生惯养着。说话做事，从来只凭自己的心情。早前我提醒过她，万不能再欺负张俏。可她刚才在衙门外面，口口声声就是贱人。” “我瞧瞧她对我张俏妹妹心生仇恨，如今我妹妹又失踪不见，我有理由怀疑姜木朵与这事有关。既是如此，那就先将她收入牢中，等找到张俏，查清事实为止。” 闻言，姜捕头大惊。 “夫人，这事……” 第164章 不管用了？ 刘夫人凉凉的睨着姜捕头，“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我说的不对？” 姜捕头一时答不上来。 按说，与案中人有仇恨的人，的确会是第一嫌疑人。因为有仇恨，所以就有了做案的动机，这样的道理，他身为捕头，心里是清楚的。 刘夫人吩咐官差，“你去把大人叫过来一下。” “是，夫人。” 姜木朵听说要坐牢，终于知道害怕了，她紧紧的拽着姜捕头的衣袖，“大哥，我不想坐牢。张俏失踪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姜捕头拍拍她的手背。 刘夫人听后，冷笑，“有没有关系，这得经过调查才能确定。一般做了坏事的人，全都不会主动承认是自己做的。” 姜木朵：“大哥，帮我！” 姜捕头硬着头皮看向刘夫人，“夫人，我的小妹……” “姜捕头，这姑娘是什么样的人？相处几次下来，我心里也很清楚，你多解释也无益。这事等大人过来了，自有定断。” 刘夫人抬手，打断了姜捕头的话。 “大人到！” 刘大人领着官差进来，一行人连忙行礼。 “草民（民妇）见过大人。” “学生见过大人。” “见过大人。” 刘大人抬手，走到主位上坐下，刘夫人行至他身旁，冷眼看了姜木朵一眼，“大人，衙门之事，不是我妇道人家能插手的，不过，大道理我还是懂的。如今张俏失踪多日，一直没有消息。今日，姜木朵又在衙门口大骂张俏，她对张俏的恨意，那是路人皆知。况且，张俏失踪当日，本与林天佑的约定有关，而姜木朵又喜欢跟踪林天佑，以此推理，姜木朵与张俏失踪的案子，怕是有着脱不了的关系。” “当然，我们也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姜木朵是不是无辜的，这还得等找到张俏，等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是吧？大人，不知我说的有没有道理？此案一直没有进展，如今有了新的线索，是不是应该顺着这线索往下查？” 刘夫人句句在理在据，也符合查案的条款。 姜捕头一句话都反驳不了，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刘大人身上。希望刘大人看在他的面子，可以网开一面。 “刘夫人说的在理。”厅外，官差领着楚之行进来，楚之行一来，刘大人立刻从主位上站起来，恭敬的拱手，“楚公子。” 在朝为官，讲究人脉。 他虽是小小的一个知县，而楚之行没有一官半职，但楚之行身后的楚家，那不是刘大人敢无视的。 楚之行拱手，“刘大人，我今天过来，也正是为了张姑娘的事情。” 闻言，林天佑和姜家兄妹二人皆是一脸惊讶，知道张俏与楚之行认识，可并不知道楚之行还会为张俏出声。 这么说起来，两人的交情不浅。 刘大人疑惑，“楚公子，你与张姑娘是？” “知己好友，我与文元是好兄弟，而张姑娘是文元的师叔。她不见了，我自然要过问一下。适才听见刘夫人的话，我觉得不无道理。就我所知的情况，姜姑娘的确因为林公子的关系，对我朋友一直存有误会，几次找麻烦。以二人之间的纠葛，还有时间点来看，姜姑娘都有作案动机。” 楚之行说完，扭头看向姜木朵，最后目光落在林天佑身上，“林公子，今年年初，你上县城，我朋友张姑娘去镇上送草药，结果出了村口，张姑娘被三个小痞子截进了林子里。当时，你追了进去，后来，三个小痞子被张姑娘收拾了，交由你处置。此事，是否发生过？” 林天佑的眼中一片愕然。 楚之行又问：“林公子，是，还是不是？林公子回答之前，可要考虑清楚了。在衙门里，说谎话，也是要负责任的。” 姜木朵拽着姜捕头袖角的手紧了，她的心怦怦直跳，害怕林天佑点头。年初那件事情，的确是她让人去做的。 姜捕头提醒林天佑，“天佑。” 林天佑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确有此事。” 话落，所有人看姜木朵的眼神都变了。 柳氏攥着拳头，直想冲上去把姜木朵狠凑一顿。 姜木朵还企图最后挣扎，“我，我没有！不，不是我！” 可，已经没人听她说话了。 楚之行看向刘大人，“刘大人，姜木朵对张俏出手，不仅仅只是口头上的辱骂，还曾买凶对付。” 刘大人颔首，心里已经有了判定。 “来人啊！把姜木朵押入大牢，等候审讯。” “是，大人。” 姜木朵躲到了姜捕头身后，“大哥，你救救我，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啊。” 姜捕头看向刘大夫，“大人，卑职愿意为舍妹担保，张俏失踪一定与她无关。” “姜捕头，案件未破，你身为捕头，本该尽心尽力。现在有了线索，有了嫌疑人，你怎么还拦着？姜木朵的确有动机，再说，本官只是将她收监，等案情明朗了，如果她是无辜的，自然就会放了她。现在的情况，如果放她回去，消息传出去，别说对衙门不好，对她自己也不好，免不了会被人议论。” 刘大人的一席话在情在理，姜捕头也无法再为姜木朵求情。只是扭头垂首看着姜木朵，“小妹，你放心！只要你没做过，就不会有事的。” 姜木朵拼命的摇头，“大哥，救我！” “小妹，你先别急！等大哥把张俏找回来，一切就水落石出了。”姜捕头朝刘大人拱手，“大人，请允许卑职送舍妹去牢里。” 刘大人点头。 姜木朵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她会被把自己送进了牢里。 刘大人看向其他人，“今天这事就先这样了，关于案件，我们衙门一定会加大力度，希望有尽快找回张俏。” 楚之行拱手，“麻烦刘大人。” 张大程夫妇也行礼，“多谢大人。” 刘大人摆摆手，一脸惭愧的道：“这本是衙门应该做的事，这么久了，一直没有进展，这是衙门的失职。” 楚之行转身看向张大程夫妇，“张叔，张婶，我们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顺便聊聊。” 第165章 打架 张大程点头，“好！”他们又向刘大人夫妇行礼告辞，再一起出了衙门。大门外，林天佑叫住他们，一脸内疚，“叔，婶，对不起！” “不需要！”柳氏虎着脸，根本不给他好脸色看。 林天佑嘴唇翕翕，“婶子，你打我骂我都行，我……对不起！” “不稀罕！”柳氏绕过他，拽着张大程气呼呼的离开。 楚之行还站在原地，睨了林天佑一眼，摇摇头，抬步去追张大程夫妇。 林天佑心里难受极了，现在他里外不是人，姜木朵被关进了牢里，姜家显然是呆不下去了。而他在听了姜木朵的那些话后，幡然醒悟，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他不能再让人瞧不起！ 林天佑回到姜府，立刻开始收拾东西，他准备搬到书院去住。正收拾着，姜捕头怒气冲冲的进来，“林天佑。” “大表哥。” 姜捕头看见他在打包袱，先是一怔，再是怒不可揭，上前就揪着林天佑的衣襟，一拳一拳的打下去。 “林天佑，你现在是想上哪去？木朵因为你入了狱，你今天不给我爹娘一个交待，你甭想离开。” “……”林天佑不还手，任由他打。 “林天佑，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木朵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这话，林天佑忍不住的反驳，“她不是对我好，她是只想着满足她自己。在她眼里，我算什么？我不过就是一个吃姜家的，用姜家的，一个寄人篱下的落魄人。” 姜木朵在衙门口的说的话，像针一样扎进了林天佑的心里，想拨都拨不了。 姜捕头闻言，举起的手顿在半空中，缓了一下还是狠狠的砸了下去，“林天佑，你还是不是男人，哪些话是真心话，哪里话是气话？你听不出来。” 林天佑大吼，脖子的青筋都暴起，“那就是真心话！” 砰！ 姜捕头将林天佑打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姜夫人和姜氏听到下人来报，姑嫂二人急忙跑来，姜氏见林天佑被打倒在地上，连忙扑上去，帮他挡了一下。 “别打了！” 姜捕头来不及收势，拳头生生的砸在姜氏的背上，惊得他脸色大变，“姑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连忙去扶姜氏。 林天佑把他的手打开，“不要你扶！”他忍着痛，母子二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娘，你痛不痛？你为什么要帮我挡呢，你就让他打啊。” 姜氏哭道：“天佑，你们为什么要打架啊？” 林天佑不说话，扑嗵一声跪下，“娘，我和表妹的亲事，不能再继续了，我要退亲！我不能娶她！” 姜氏愕然，“你说什么？” 姜夫人生气，“林天佑，你说什么？” 姜捕头愤怒，“林天佑，你闭嘴！” 林天佑抬头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我的话，说得很清楚了。我要退亲！我不能娶姜木朵。我现在就搬到书院去住，这些日子我在姜家吃喝住的费用，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上。” 说着，他直直的看着姜氏，“娘，我一定要退亲。” “为什么？天佑，你怎么能说这样的糊涂话？木朵哪里对你不好了？你舅舅舅母大表哥他们又哪里对你不好了？这种糊涂话，你以后就别说了。” 姜氏急声道，并着急地看向姜夫人，“大嫂，你别听这孩子胡言乱语。这亲不能退，这事情我们大人已经决定了，由不得他说什么。” 林天佑坚定的道：“我要退亲！” “天佑，你别胡说！” “娘，我没有胡说。这事我已经决定好了。” “儿女亲事，由不得你。”姜氏比他更坚定，林天佑未来有多需要姜家，姜氏比谁都清楚。 “娘，那你就准备在喜宴上没有新郎吧。” “天佑，你……” “够了！你们母子不要一唱一和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给我说清楚。”姜夫人怒喝，打断了姜氏的话。 “大嫂，你先别生气，这件事情一定是天佑的一时胡话，我……” “够了！木林，你说。” 姜捕头狠狠的剜了林天估一眼，“娘，小妹出事了。虽然这事小妹有错，但是小妹出事，林天佑也有脱不了关系。” 他把姜木朵衙门闹事，刘夫人生气，楚之行出面，最后还说出了年初的那件事。最后，他怒指着林天佑。 “林天佑，木朵跟你不仅定了亲，还有了夫妇之实。你想退亲，你告诉你，这不可能！” 林天佑显实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我一没喝酒，二对木朵只有兄妹之情。那天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木朵最清楚。她送了饭菜给我，她在饭菜里加了什么，这事不是只有她知情。这事怪不得我，不是我愿意的，我是在一种没有没有清晰意识，药效的控制下才与她有了夫妻之实的。” “你说什么？”三人惊呆。 林天佑一字一顿，再次重复。 姜氏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不能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天佑，你必须娶木朵。” “我不！” “你就是要娶！等这事过去之后，你们立刻成亲。”姜氏生怕事情有变动，当下就有了决定。 姜夫人很生气，但理智告诉她，不管是什么原因，如果入了牢狱的姜木朵，也只有嫁给林天佑。 再说了，他们姜家没有读书人，没有在朝为官的。他们夫妇也正是看中了林天估有前途，有机会通过科举在朝谋个一官半职。 “对！那时立刻拜堂成亲。” “我不娶！” “林天佑，我信不信我打死你？”姜捕头见林天佑这般，气得拽着他的衣襟，将他生生的拽了起来。 “打死我，也不娶！” “好！那我就打死你。”说完，拳头砸下去。 “啊……”姜氏眼看着儿子被打，吓得尖叫，连忙上去拉架。房间里，乒乒乓乓作响，院子里，下人们勾着脑袋看热闹。 这事一直闹到姜老爷回家，这才算是停了下来。 林天佑就算被打成猪头，也咬牙要退亲。退亲一事，自然没人听他的，最后，还是只能不了了之。 第166章 再遇顾珩 姜木朵在牢里，没人欺负她，但是，她娇气惯了，把牢家都要当成自个家了，一天到晚喊这个不行，那个不好。 衙役被敢怒不敢言，生怕被姜捕头穿小鞋。 “小妹，娘收拾了一些东西，让我带过来给你。”姜捕头提着一个包袱进来，刚打开牢门，姜木朵就往外跑。 “哥，我要走，我不能再呆在这个地方了。” “小妹。”姜捕头连忙把她拉住，摇摇头，“不行！你不能这样离开。你要是这样离开，那就是畏罪潜逃，你就会成了真正的要犯了。” “大哥。”姜木朵哇的一声哭了，“我不要再呆在这个地方，这里好可怕，我晚上都睡不着，有老鼠，有蟑螂，还有一些不知道的虫子，我怕！大哥，晚上还好像有鬼在哭，我我我……” 姜木朵从进了这间牢房，她就受尽精神折磨。 昨晚更是没合一下眼。 现在又累又困，还怕，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姜捕头看她哭得这么可怜，心疼不已，但又无能为力。刚才他已经去求过刘大人了，可刘大人说，只有一个办法能让姜木朵早日出牢门，那就是查清事实，找回张俏。 “小妹，你别怕！没有鬼。至于那些虫子什么的，大哥让人把牢房清理一下，你别怕！大哥要出去办案了，等找回张俏，你就可以出去了。” 姜木朵哭到抽搐，口齿不清的嘀咕：“找不回了。” “你说什么？” 姜木朵立刻惊醒，摇头，“我说，我不想呆在这里。” 姜捕头揉揉她的脑袋，“等大哥查清一切，一定还你一个清白。” …… 从牢房里出来，姜捕头就被刘大人叫过去了。县里出了命案，让他立刻带人去查，现在衙门事情多，人力显得有些不足了。 江南，龙泉镇，断悬山。 张俏在客房里醒过来，屋里亮着灯，窗外黑漆漆的。张俏全身软软的，使不上劲，她左手抚脉，检查自己的身体。 原来是中了软筋散。 嘎吱…… 房门推开，龙元晋带着侍从进来，侍从端着托盘，上面是几碟小菜，一大碗米饭。 “醒了？”龙元晋触及张俏深邃明亮的目光，行至床前坐下，抬手示意下人退出房间，他看着张俏，问：“饿了吧？我让人做了些吃的。” 张俏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现在不是谈骨气的时候，喂饱了肚子，她才能想办法离开，才能跟眼前这个对峙。 “嗯，饿了。” “等着。”龙元晋去端饭菜端过来，在床上摆了个小几子，又扶张俏靠坐在床头，“吃吧。” 张俏在他眼中看到了欣赏。 “怎么不吃？怕我下毒？” “吃啊！我又不傻，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你要想杀我，也不会让人把我带到客房是来杀，更不会等到现在。” 张俏说完，低头吃饭。也不知是不是太饿了，她竟感觉这个土匪窝的饭菜还挺不错的。一扫而空，吃完了，她摸摸肚子，很不雅的打了个饱膈。 龙元晋听着豪迈的打膈声，瞠目愕然，随即扑哧一声笑了。 “想不到，你……” “是人就会打膈，有什么好笑的？”张俏打断了他的话，目光薄凉的看着他，“你把东西收起吧，我要睡觉了。” “吃完就睡？” “不行吗？难道还要出去散个步？我倒是想啊，可是全身乏力，不如睡觉。我这个人呢，吃饱就犯困。” 张俏自己挪了几下，软软躺回床上。 龙元晋看她阖眼睡觉，忍不住的勾起嘴角，“我可是一个男人，你在一个男人面前，这样就睡觉。你觉得好吗？” “我有得选择吗？睡了，别吵!” “敢这么跟我说话的女人，你是第一个。” “我的荣幸！” “……”龙元晋被堵得想生气又想笑，“不问一下你的朋友和她的家人？” “反正，暂时死不了。”张俏仍旧闭着双眼，“我现在自己的心都操不了，我操他们的心做什么？生死由命，随便吧。吃饱睡好，死了也不算太委屈。” 龙元晋越发觉得张俏很有趣，坐在床边就不愿离开了。房间里静悄悄的，龙元晋耐着的等着张俏恼火，等她忍不住说话，结果，他等来了张俏平稳的呼吸声。 真的睡着了？ 他愕然！ 龙元晋起身探首看去，光线下，张俏那白皙的小脸蛋越看越精致，长且翘的睫毛，高挺的鼻子，红艳的菱唇，尖尖的下巴像个白莲花瓣似的。 听说，这样的下巴都是有福气的人。 龙元晋的目光落在张俏的双眼上，他喜欢看的还是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有时清亮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有时又露狡黠，像只可爱的小狐狸，有时露出凶光，又像是那悍卫领土的狼。 在张俏第一次晕倒时，他在她眼中看到迷茫和挣扎。 龙元晋喜欢通看眼睛去看清一个人，但是张俏是他看不清的。张俏像个多面人，通过她的双眼，他看到了不同的她，但是每一个她都让他好奇。 这是让龙元晋第一次善待俘虏的原因。 他摇摇头，低声道：“我直觉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说完，他站起身子，叫人进来收拾，然后离开。 断悬中间，有不少的天然石洞，龙元晋把石洞变成了石牢。在那样的石牢里，被抓人的想跑也跑不了。 因为上下都是悬崖，掉下去，粉身碎骨，想上去，又没有梯子。上面的人要下来，那都是放吊梯下来的。 “进去！”土匪把两个男子推进石牢，然后哐的一声关上门，狠狠的剜了里面的人一眼，就离开了。 陈佳琪抱膝坐在对面的牢里，听到动静朝这边看过去。这一看，她愣住了，微张着嘴，久久才出声。 “你是，你是……” 顾珩听着声音有些熟悉，扭头看过去，一时也愣住了。 “陈姑娘？” “你果然是……”陈佳琪抿紧唇，果然是顾大人啊。 “嘘~~”顾珩急步过去，两人的距离近了一些，他才压低了声音，“陈姑娘，千万别暴露我的身份。” “那我？” “你就叫我王大哥，我们曾有几面之缘，我的名字叫王行。你听清楚了吗？”顾珩低声交待。 第167章 诡计 陈佳琪点头，“好！我听顾……哦，王大哥的。”她险些又说漏嘴，老实说，的确是不太习惯。 明明知道人家是刺史大人，还要叫人家王大哥，这有点拘束。 顾珩满意的颔首，突然想到张俏，微有些着急的四下扫看，“陈姑娘，我那位兄弟呢？他人在哪里？是不是也被抓上山了？” 提及张俏，陈佳琪的表情有些微妙。 顾珩看得分明，问：“我那位兄弟怎么了？” 自从在铁笼那里分开，陈佳琪生气过，也想过很多，最后，她也就释怀了。人家与她刚相识，出门在外，人家要装扮一下，这是别人的自由。 再说了，张俏为了她，与狼搏斗，这是她亲眼所见。 张俏的仗义不会有假。 “到底怎么了？”顾珩不自觉的语气加急，难道是被土匪杀害了？ 陈佳琪回过神来，看着顾珩，道：“她不是你的兄弟，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是一个姑娘家。” “什么？”顾珩惊讶。 陈佳琪便把她们被关在铁笼里，龙元晋放狼跟张俏搏斗，张俏如何大力气，如何取胜，一一告诉顾珩。 顾珩听呆了。 世上会有那么大力气的女子？一人徒手打死一头凶猛的狼，还以用手掰断铁棍，这真的让人匪夷所思。 侍卫不敢置信的问：“真的？” 陈佳琪点点头，“别说你们听着不敢相信，我亲眼所见，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不过，这是事实，否则我现在已经喂狼了。” “那她现在人在哪里？”顾珩问。 陈佳琪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被押走了，她怎么样了，我不清楚。王公子，你来这里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顾珩蹙眉，紧抿着唇。 他是故意被抓进来的，他主要是上山想打探这里的情况。这里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土匪窝，这里还有许多秘密。 从他收集的信息来看，龙元晋这个人很不简单。 陈佳琪叹气，回到原处，背靠着石壁，手抱着双膝。 “公子。” “……”顾珩抬手，“让我静一静。” “是，公子。” 顾珩四下看了看，也不讲究，撂袍席地而坐。他合上双眼，细细的回想陈佳琪说的那些事。 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应该就是龙元晋了。 龙元晋并不是一直在断悬山，这次他在，自己来了，顾珩知道这是一个好时机。他们故意被抓，已经在路上留了记号，希望他安排的人可以很快找上来。 此时，他莫名担心仅有一面之缘的张俏。落在龙元晋的手中，祸福难料，希望她能化凶为祥。 …… “元爷，为什么要留着那个臭丫头？她力大无穷，又狡猾，要是让她逃下山，把咱们这里的事情传出去，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山寨二当家（付东）忧心的道。 他想不通一向高傲自大的龙元晋为什么要留下张俏？ 三当家（付西）附合：“元爷，付西也认为，此女子留不得。要不然把她关到石牢去吧，在那里她想逃，也不会那么容易。” 四当家（付南）还没开口，就见龙元晋冷冷的转身，目光凌厉的从他们三人身上扫过，顿时让他噤声。 龙元晋坐了下来，手摸着下巴，这是他想事情的习惯动作。过了许久，他抬头看向面前的三人，“如果一个服了软筋散的人，你们都看不住，那我要你们有何用？” 三人不敢多言。 “我明天有事要出门一趟，你们把人都看好了，三天后，我们要迎来一批客人，你们要安排好一切，如果出现任何纰漏，我唯你们是问。” “是，元爷。”三人拱手应是。 龙元晋抬手，“先下去吧。” “是。” 三人一起出了房门，付东指了指东面，付西和付南会意，二人跟着他来到东面的院子，进了书房。 “二哥，元爷这次是不是不够冷静？我们不能让那丫头呆在这里？” “是啊，二哥，这事你得想想办法。” “二哥，你交待一声，我们二人照办就是，总之不能让那丫头留下来。我瞧着元爷对这丫头很上心，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付东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那张猛虎下山图。他也知道龙元晋的反常，也不想张俏留在寨子里，真要扣下她，那也该是关在石牢里。 他不能让一只狐狸，怕了一头猛虎的天下。 “明天元爷出门，我们再见机行事。”付东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明天就把张俏关进石牢，三天后，那一批客人来了，他要把张俏推出去。 事后，就算龙元晋再生气，也是木已成舟。 他们的元爷心高气傲，不会要一个没了清白的女人。 付西和付南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二人相视一笑，终于安心了一些。付东转身，看着他俩，“付北明天应该也到了，你们三人把三天后的宴会事宜筹备好。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们来找我。” “是，二哥。” 付东吁出一口气，“下去休息吧。” “好的，二哥。” 第二天一早，张俏还没醒过来，突然就被人从床上架下来，赤脚站在地上，冰凉让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你们要做什么？”她眸中闪过厉光。 付东捕捉到她的眼神，心中警示钟大响，这个女子不简单，真的不能留下来。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在龙元晋没回断悬山前，把她给毁了。 以绝后患！ “带下去。”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臭丫头，你喊破喉咙也没用，真要有力气，你就省着点。”付南抬手，一记手刀斩向张俏的后颈，张俏眼前一黑，双眼紧闭，晕了过去。 付南把张俏带到石牢，扔进关陈佳琪的那一间牢房，又对看守的人吩咐，“看好这些人，尤其是刚才那女子。她比狐狸都狡猾，一定要小心防着。” “是，南爷。” 张俏摔在地上，手掌和膝盖都被擦破了皮，直接把她给痛醒了。她睁开眼，正好看到陈佳琪朝她走来。 “陈姑娘？” “……”陈佳琪上前扶她起来，“你怎么样了？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第168章 借用一下 张俏摇摇头，“我没事！陈姑娘，你怎么样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幸好啊。”说完，她弯唇笑了笑。 陈佳琪看着她的笑容，不由愣了下。 “现在都这样了，你还幸好什么？” 张俏软软的抬起手，“先扶我起来吧。他们把我们关在一起，这不是幸好是什么？” “……”闻言，陈佳琪的眼睛微涩，喉咙迅速的被热气堵住，“我……对不起！我当时就是一时想岔了。我……我该叫你什么呢？” 张俏并不知着顾珩就在对面，面对情真意切的陈佳琪，她也没打算隐瞒，“我叫张俏，除了名字以外，你知道的那些关于我的事，全是真的。对不住！出门在外，我也是为了方便。” 陈佳琪扶她起来，咧嘴一笑，摇头，“没事！我先扶你过去。” “好！”张俏点头。 “张姑娘。”顾珩唤道，目光关切的看着张俏的背影，“没想到小兄弟竟是个女娇娥。” 顾珩？ 他怎么会在这里？ 张俏瞬间全身僵直，她的反应太大，扶着她的陈佳琪立刻就感受到了。陈佳琪不禁在想，张俏和顾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往？ “张姑娘。”陈佳琪附在她耳边，把顾珩更名为王行，可能是故意被掳上山的事，低声告诉她。 张俏听后，缓缓扭头看去。 “王公子。” 顾珩看清她的模样，心莫名的像是被什么撞击一下，隐隐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他有些疑惑的问：“张姑娘，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没有！上次是第一次见面。”张俏果断的否认，他和她之间，又岂是见过？ 说完，她扭头对陈佳琪说，“扶我过去吧，我有些累了。他们给我服下了软筋散。” “什么？他们真是太卑鄙了。” 淡淡一笑，张俏不以为然，“如果不这样，他们怎么放心呢？” 陈佳琪想到她的大力气，心想，也对！如果不用这个方法牵制住张俏，他们又怎么会放心？ “你慢点！” “没事！”张俏摇摇头，靠着石壁坐下来。她们坐的地方，正好与顾珩面对面。 顾珩的目光一直没从她身上移开，关切的问：“张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张俏摇头，“我们都被关在石牢里，想让你帮忙，似乎你也帮不上。” 顾珩没说话。 侍卫却有些不高兴了。 “张姑娘，你怎么这样说话？” 张俏淡淡的睨他一眼，“我乃一介村姑，出生在偏僻的山村里，没什么见识，也不会识文断字，但还算有家教。” “你……” “我实话实说罢了。”张俏闭上双眼，不再理会对面的顾珩主仆二人。 陈佳琪坐在她身旁，“他们送进来的水，我没喝，你口渴吗？” “不渴！” “那你……” “陈姑娘，我想先休息一下。” “哦，好的。” 陈佳琪讪讪的闭上嘴，有些尴尬的看向对面的顾珩，无声的用唇语告诉他，“顾大人，她身子不适，需要休息。你别介意！” 顾珩摇摇头，看着张俏的目光中带着丝丝关切。他的手落在袖中暗袋中，摸着那小小的一粒蜡丸，心里有些犹豫。 他有一颗百毒解药丸，本来是用作防身之用。现在看着张俏这样，他有些动摇，想把这颗防身之药赠给张俏。 侍卫看着他的动作，心中大惊，连忙压低声音：“公子，不行啊。” 顾珩猛的回过神来，心中暗惊。他怎么会对只有一面之缘的张俏，产生这么浓烈的感觉？ 居然想把防身之药赠给她。 他抽出手，轻轻摇头。 侍卫暗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担心顾珩会把百毒解药丸给张俏。 张俏沉沉的睡了一觉，补回了一些体力。她昨天晚上，几乎一夜没睡。龙元晋在的时候，她故意装睡，等他离开后，张俏就开始想办法。 身上的软筋散必须解了，否则她没办法安全的离开。 “你醒啦？” “嗯，醒了。” 陈佳琪把饭菜端了过来，“吃点东西吧，他们刚送过来不久。从进了这里，我一直不敢吃他们的东西，早就饿坏了。你说，我们能吃这里的东西吗？” 张俏低头看下面前托盘里的东西，只是简单的两碗饭，一盘酱瓜。 “吃吧！饿了哪有力气？如果他们真要杀我们，也不至于在饭菜里下毒。顶多就是跟我一样，饭菜里掺了软筋散。”说完，她率先端起碗，夹了块酱瓜，就着白饭大口大口的吃。 对面的顾珩主仆二人看着她，很是惊讶。 侍卫嘀咕：“这姑娘心真大，这里的饭菜，也敢吃。” “你如果不吃，那我帮你吃。”张俏抬眼看去，朝他招招手，“端过来呀。” 侍卫一噎。 张俏又道：“怎么？舍不得？” 侍卫气结，把饭菜给她端了过去，“吃吧！这么小的个子，饭量却跟猪一样。” 张俏示意陈佳琪，让她把饭菜端过来。 陈佳琪把饭菜端回来后，张俏已经把自己的那一份解决掉了，接着又端起侍卫的那一份，大口吃饭。 陈佳琪看着，肚子咕噜噜的叫，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为什么酱瓜就饭，张俏也能吃得那么香？仿佛吃的是山珍海味一样。 张俏扭头看她，“肚子饿了就吃，别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这下，陈佳琪再没犹豫，端起碗就吃。可能是饿坏了，她居然也觉得这饭菜很好吃，吃完还意犹未尽的看向顾珩。 顾珩对上她的目光，吩咐侍卫，“端过去给陈姑娘吧。” “公子。” “我说的话，听不见？” “是，公子。”侍卫把饭菜端过去，陈佳琪接过，对顾珩道谢：“谢谢你，王公子。” 顾珩轻轻摇头。 侍卫一边走，一边嘀咕：“这两位姑娘的胃口可真大，哪像姑娘家？” 吃饱后，张俏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她四下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陈佳琪的发髻上。 “张姑娘，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什么吗？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陈佳琪一边说一边摸自己的脸。以为刚刚吃饭，有饭粒粘在脸上了。 张俏抬手，拔下她的银钗。 “张姑娘，这？” “借用一下。” 第169章 丑女多作怪 陈佳琪点头，“行！张姑娘，需要我帮忙吗？”她不知道张俏要做什么，但她相信张俏是有想法的。 “需要！你帮我看着外面，有人来了立刻通知我。”她昨晚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到了办法。 就是用针灸和放血的办法来清除体内的软筋散。没有银针，便只能用陈佳琪的银钗代替一下。 顾珩见状，对侍卫吩咐：“打坐凝神，注意外面的动静。” “可是，公子……” “按我说的办。”顾珩冷冷的被他一眼，“不要质疑我的话。” “是，公子。”侍卫连忙打坐，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顾珩走到最靠近张俏的地方，低声问：“张姑娘，你可有把握？要不……”他的手又伸进了袖中。 张俏看着他，知道他想说什么。顾珩的习惯，她清楚。 既然顾珩是故意被掳上山的，那他一定是做了周全的准备。身上一定会带有药物，而且量不会多，最多一粒。 多了就会被发现。 不过看他想取出解药给自己，张俏还是有些意外。 这一世的顾珩有点不太一样了。前世的他，从不会做任何有损自己利益的事情。只有一粒救命药丸，他不可能赠出来。 “王公子，我可以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张俏慢慢转身面向石壁，拉开衣襟，对准穴位，举起银钗，快准狠的扎下去。 顾珩虽然不知她在做什么，但是能看到她是用银钗扎自己，没由来的心中一抽，隐隐作痛！ 穴位放血，这是不够的。 等过了一刻钟，张俏又针钗刺破手指，挤出血。 陈佳琪看清了她的动作，慌得脸色煞白，连忙跑过去，“张姑娘，你，你，你怎么这样对自己？” 此时，张俏脸色苍白，满脸是汗，“我没事！只有这样，我才能解了体内的软筋散。佳琪，你注意着外面，一刻钟内，我还不能动弹，不能让人发现了我做的事。” 陈佳琪点头，眼中蓄着泪，她用袖子帮张俏擦去汗，“我这就去守着，你放心吧。” “谢谢！”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啊。”陈佳琪起身，回到最靠近洞口的地方，还不到一刻钟，外面突然的响起了脚步声。 陈佳琪急声道：“王公子。” 侍卫也睁开眼，“公子，有人来了。” 顾珩朝张俏那里看了一眼，当机立刻的道：“快！对我出手，我们打一架，尽量的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侍卫听着，不敢动。 顾珩眸光渐冷，一掌劈过去，“出招啊。” 侍卫条件反射性的避开，顾珩再逼过去，侍卫回神，知道顾珩心意已决，便开始与他对打起来。 一时，石洞里吵杂起来。 守门人跑进来，后面跟着付南。 “你们在干什么？” 顾珩不理会他们，出手更狠，守门人进去拉架，结果还被他们有意无意的打了几下。一时又急又气，抽出剑，冷冷的格在他们中间。 这时，顾珩主仆才停下来。 付南朝张俏那边看去，见她背对着外面，心中生疑，让人打开牢门，抬步过去。陈佳琪心中大惊，扑通一声跪在付南面前，抱住了他的腿，“放我离开吧，我不想再被关了。我爹和师兄弟们呢？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付南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张俏，越发生疑，“你放开！” 陈佳琪摇头，哭着大喊：“我不放！除非你告诉我，我爹和我师兄弟们怎么样了？你们把我们关在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那些货物，你们要了就要了，你们关着我们做什么？” “放开！” “不放！” 那边，顾珩主仆二人被守门人隔开，守门人冷声道：“再闹事，你们就别想下山了。” 顾珩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人已经来了吗？” 当时被抓上山，顾珩就老实的交代了，按照计划，让这些人去送信，找他早已安排好的那个家要赎金。 “明天就会送上山，如果你们再闹事，光是银子也赎不回你们。” 顾珩连忙道：“不闹了！不闹了！还不就是这小子，到了这里就不会伺候人了。” 守门人看他是公子哥的毛病犯了，也就算了。刚才二人打在一起，他们有观察过顾珩二人的招式，瞧着不像是正式学过武功的。那些招数都是乱打一通，毫无章法。 这让他们放心了一些。 那边，付南举起手，想要一掌劈下去。 顾珩看见，“我说这兄弟，男人怎么可以打女人呢？何况人家还是阶下囚，根本对你做不了什么？你又何必再欺负人了。这传出去，可不好听。” 付南扭头看了，“要你多事？” “不敢多事！只是看不过眼，在没品的男人，也不该打女人。” “你？” 这时，张俏扶着石壁慢慢的站起来，转身看向他们，“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付南上下打量着她，看不出异样。 张俏恨恨的瞪他一眼，使出了她的泼辣劲，“看什么看？没见过像我这么好看的姑娘？” 顾珩主仆二人扑哧一声笑了。 其他人也忍不住笑。 付南嫌弃的移开视线，“丑女多作怪。”张俏不丑，五官很精致，但是付南因为讨厌张俏，所以就不觉得她好看。 “丑女？”张俏笑了，痞痞的笑了：“我看你是在嫉妒我的美貌。” 付南低头看去，“还不放开！” 陈佳琪摇头，“你还没告诉我我爹和我师兄弟……” “再不放开，我就杀了他们。” “我放！我放！”陈佳琪慌乱的松开手，抬头怯怯的看着他。 付南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警告顾珩主仆二人，“你们再闹事，直接丢下山崖喂狼。” 顾珩摸摸鼻子，学着张俏的语气，“我看你是在嫉妒我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付南无语的离开。 这石牢里关着的都是神经病，自恋狂吧？ 待到人都走远了，顾珩看向张俏，忍不住扑哧一声又笑了。 “真好玩！” 张俏凉凉的看他一眼，一点笑意都没有。 顾珩一脸无趣，摸摸鼻子。 侍卫有些生气，“公子，有些人就是不识好歹，公子帮了她，还一副欠她十万两的鬼样子。果然是丑女多作怪。” 第170章 怜爱 “一个男人心眼比针眼都小，还真是没品。”陈佳琪忍不住的为张俏说话，全力呛侍卫。 “你？” “就只会你你你我我我，你有意思吗？我可不怕你！现在咱们都是阶下囚，你有什么可神气的？”陈佳琪扶着张俏坐下，凑到她耳边问：“好些了吗？” 张俏和手。 陈佳琪拍拍胸口，“好险啊。刚才，的确要多谢王公子。” 张俏没吱声，低着头，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顾珩，“我可没求你帮我。” 顾珩淡淡一笑，“是的，我自己上着赶着要帮忙，这跟你没关系。” 话落，侍卫一副下巴跌落地，见了鬼的表情。 张俏也瞠目结舌，立了半晌，似在呼吸吐纳，困难的接受顾珩是这样的顾珩。这样的顾珩与她所识的人，完全不同。 张俏深吸了一口气，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被他的假面骗了，他就是一个变色毒蛇，心黑腹毒。前世自己不就是被他的假面给骗了吗？张俏啊张俏，这一世，你再相信他，你就是头猪了。” 重新闭上双眼，张俏对一旁的陈佳琪，道：“我休息一下，不要露出马脚，咱们见机行事。” “好！你流了那么多的血，你先休息。”陈佳琪很想问张俏是不是懂医术，可见她那么累，又不好影响她休息。 顾珩不时看向张俏，侍卫问：“公子，这个女人太古怪了，我们还是不要多管她的事了。刚才她转过身去，也不知在做什么？” “刺穴道，放血，解去软筋散。”顾珩已经明白过来了。 侍卫怔住，“她会这个？” 顾珩看他一眼，“你不要小瞧了她，她不是一般女子。以后啊，你别总是这样，这会让人笑话我管教无方。” “……”呃~~公子说什么？这是连公子也嫌弃他了吗？ 顾珩：“你总跟一个小姑娘斗嘴，这不丢脸吗？” “我？” “我休息一下。”顾珩席地而坐，靠着石壁休息，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他们首先要体力，这才是重点。 付南因为生气，又把顾珩的价码加了几成，这让本要带着银子上山赎人的人，又上不了山，返回去继续筹备银子。 山寨里，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筹备着三天后的盛宴，这是他们这里每半年会举行的一次宴会。 参加这次宴会的人，没有一点银子是不能上山的。 光是这个宴会的请柬，就得支付一千两黄金，上山后，还有许多消遣，美人，美酒，销魂膏，保证让来参加宴会的人满意而归。 那些人下山时，全都会带上不少的销魂膏，下一次宴会，恰好就是这些人的销魂膏的用完之时。 经过几天的调息，张俏已经恢复过来，不过，在土匪的面前，她还是那个软绵绵，全身无力，任人宰割的人。 这天夜里，上面下来几个人。 “来啊，打开牢门。把她们两个带上去。” “是。” 张俏和陈佳琪被惊醒，陈佳琪挪了身子，护在张俏面前，“你们要干什么？这三更半夜的，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几个土匪听了，猥琐的笑了，“等上去了，你们就知道了。保证让你们快活似神仙，不枉此生。” 语气，表情，全都透露着张俏她们二人即将会在临什么？ 顾珩起身，“你们别带她们出去，我可以书信一封，让我的家人把她们一并赎下山。有银子挣，你们都不要吗？” 土匪听后，意味深长的看顾珩一眼，“一起关几天，你这对她们产生怜爱之心了？嘿嘿，看来她们二人也不是看着那么单纯，被关在石牢里了，还不安份。行啊，马上她们就可以一展勾人的本事了。只要做好了，保证不会让她们死得难看。若是不然，哼！怕是只能被丢下山崖喂狼了。” 说完，挥手，“把人带走！” “是。” 顾珩捏紧拳头，“等一下，有事好商量，要多少银子，你们开个价。” “无价！我们东爷要的不是银子，而是……”那人说着，目光阴冷的落在张俏身上。他们对于张俏，不要银子，只要毁了她。 “押上去。” “张姑娘，你别怕！” “……”张俏听着顾珩的话，不禁想笑。她面无表情的任由土匪架着她离开，头也不回。 顾珩用力按拳头，指节发出咔咔响。 侍卫担忧的道：“公子，你是不是对张姑娘有……” “别胡说！”顾珩打断了侍卫的话，他怎么可能对刚认识几天的女子有什么情愫？准切的说，他的心还从未对谁动过。 只是，想到张俏接下来的处境，他还是会不由的担心，紧张。 这是为什么？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们的人按说应该上山了吧？” “应该上山了，再不济，也该在山下等我们的信号了。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他们明天才办宴会，按计划明天才是出击的好时机。” 侍卫实在怕顾珩因为张俏，现在就要动手。 如果现在动手，那就是打草惊蛇了。最后，只怕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计划了这么久的事，只会付之东流。 “公子，我知道你担心张姑娘，但是，我们有这么多兄弟，公子不能因为一个女儿而罔顾了他们的安危。” 顾珩剜侍卫一眼，“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侍卫拱手，“不敢！” “不敢？”顾珩冷哼一声，“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 “属下不敢！”侍卫单膝下跪。 “你是想让他们都起疑吗？”顾珩转身，负手走到石壁前，望着石壁，一动不动。一个只相识几天的女子，还不能让他放弃这规划多久的大事，更不能牵连了兄弟们的安危。 张俏，你就靠自己吧。 只要你坚持住，我一定会去救你。 …… 张俏和陈佳琪出了石牢就被蒙上双眼，吊上悬崖，又被左拐右拐的带进了一个热闹的地方。 蒙眼布被拉开，张俏二人被眼前的纸醉金迷给惊住了。 这里是一个可容纳几百人的大厅，装横得金碧辉煌，碧玉打制的桌椅，上面的碟子，不是玉的，就是金的，每一个椅子之间，只有薄纱的屏风隔着，白色的薄纱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图画。 第171章 蛇窝 屏风的画，让人看了脸红心跳，可厅里还有更让人脸红心跳的，一个个妆容精致，身段妙蔓的女子，全都只着薄纱。 陈佳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一张俏脸瞬间就涨红得像是可以滴出血来一般。她拉紧了张俏的手，“张姑娘，她们，我们……怎么办？” 张俏紧了紧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土匪把她们带到了厅后一间屋里，那里满屋的香粉味，香得呛鼻子。那里还有一些姑娘在哭着更衣，有些不愿换衣服的，正被人用针扎，一个个叫得那个惨烈。张俏知道，用针扎是不想在姑娘的身上留下明显的伤痕，不想影响了姑娘的美。 “别扎我。” “救命啊。” “我不要换这样的衣服，我不要……啊……” 一个个凶狠的中年妇人手下丝毫不留情，一边扎一边咒骂：“小娼货，今天不收获你们，你们就不知老娘的厉害。你要么乖乖听话，要么被扎死，丢去喂狼。” “不要啊，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可以给你们当下人，端茶倒水，洗衣做饭。” “这不可能！明天有贵客在，你们要是伺候好了，也许一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快换了，不然继续扎。” “啊……” 土匪将她们推到了花大娘面前，“花大娘，这两个人就是东爷的交待的那两个，交给你了。” 花大娘早已接到命令，点头后就上下打量着二人。 “拾掇一下，应该也是个美人胚子。” 陈佳琪的头皮一阵发麻，她一个行走江湖的，刚开始不懂，现在也懂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张姑娘。” “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你接下来就听我的。”张俏低声安抚，花大楼见她们嘀嘀咕咕，不禁恼了，叉着腰骂道：“你们在干什么呢？快点过来。” 张俏应道：“马上来。” 花大娘见她们这么听话，挺是满意，“还不错，知道听话就不挨扎针。” “花大娘，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呢？” “你们先坐着，等我把这些人都弄老实了，我再过来教你们。” 张俏脆声应是，让陈佳琪扶着她坐下来。花大娘扭头看她们一眼，满意的点点头，很好！这丫头没有耍花招。 花大娘骂其她不听话的人，“你们看看她们二人，多听话啊。听话，我打她们了吗？没有是吧？” “……”有人恨恨的朝张俏她们瞪过来，眼中满着讥讽。 张俏不看，也不当一回事。出了石牢，她要做的不是跟谁呕气，而是想办法离开。否则，前面她受的一切，全都白受了。 明天是盛宴日，顾珩既然是有备而来，那一定会选在明天动手，明天自己趁乱离开就好。 所有人的薄纱都是火红色的，只有张俏的是黑色的。黑与白，她选了黑色，并且自己上了一种特别妖艳冷绝的妆，眉心处，她还画了一簇火苗。 “这这这……”侍候她打扮的人，不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跑去找了花大娘过来。花大娘还没进门就骂骂咧咧，“小马蚤蹄子，想不到看着听话的你，也是个会来事的。我老娘怎么收拾你？呃~~” 当她进屋，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呆住。 张俏扒开了薄纱，只着了里裤，并低头在兜儿上方露出的锁骨处画一朵妖艳的彼岸花。那花开得妖艳，惟妙惟肖。 花大娘回过神来，打了丫环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看这姑娘懂事得很，瞧瞧这妆容，我要是男人，我都要拜倒在她裙下了。” 张俏抬头懒懒的看去，“又有什么事？等一下化完了妆，我们二人可以休息一下吧。这休息不好，明天可没有力气伺候客人。还有，她的妆容由我来负责，你们可以退下了吗？” 花大娘瞧着张俏的手艺很好，也知她逃不了，便点点头，“行啊，你们弄完就休息。别想打歪主意，外面可有不少人看着呢。” 张俏颔首，朝花大娘抛了个媚眼。 花大娘顿时抖了下身子，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搓搓手臂，领着人退了房间。接着就听到她在外面交待人打起精神守着门。 张俏噘噘嘴，满目讥讽。 她现在要是想走，谁能拦得住？ 预感不到明天有什么危险的事，她早就安心了。如今支开人，就是想着交待陈佳琪有一些事情。 张俏连忙四下查看，确定没人偷听，这才拉着陈佳琪的手，一脸严肃的交待，“晚一点，我就出去一下，我看看你爹他们被关在哪里？你别慌！船到桥头水自直，一定有办法的。如果我没有猜错，顾大人明天是有计划要行动的，只要我们保重好自己，明天就一定能趁乱脱险。” 陈佳琪早已没了主意，把张俏当成了主心骨。她抹了抹眼泪，看着张俏，“张姑娘，你怎么会……会这些啊？” “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那种女人。别的，我也没办法跟你多说。我现在一边帮你换衣梳妆，一边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好！” 等到张俏帮陈佳琪梳妆更衣后，时间已经过了子夜。她悄悄凑到门后，听着外面的守门人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人睡了！ 现在就是她的好时机了。 张俏用纱巾蒙脸，换上自己早前的衣服，然后跳上梁，从上面的一扇小窗处离开。她把纱衣搁在梁上，万一来不及，她可以就在上面披上纱衣。 陈佳琪的心怦怦直跳，害怕有人进来，也害怕张俏在外面遇险。 “张姑娘，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你千万不能有事！” 张俏猫着腰从屋顶离开，确定到了人少的地方，她才跳了下来。这是一处寂静的地方，四周黑漆漆的，只偶尔传来咝咝的声音。 张俏以为是山上不知名的虫子在叫，也没当是一回事。等她一脚踏进去后，腿根处传来冰冷，这让她立刻汗毛都竖了起来。 娘的，居然是一个蛇窝。 这是什么一个鬼地方啊。 张俏脚尖踮地，用力甩开腿上的蛇，连忙跳出去。腿上没有痛感，看样子应该没有被蛇咬到。 她刚才服了一粒药，蛇毒也伤不了她。提起这药，还得多亏了上次在河边帮那些办身后事。 第172章 坏了规矩 张俏不敢点火，所以，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正考虑着离开这里，突然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这是什么味道？ 张俏用力嗅了嗅，秀眉越皱越紧。 她摸黑靠近一些，耳边传来蛇吐信子的声音，后背脊就一阵阵的发凉，手摸到草，揪了一小把，凑到鼻前闻了闻。 嘿嘿！有意思。 怪不得那些蛇没有往外跑，原来是因为四周种满了密密麻麻的蛇百子和蛇不过，有了这两样植物，蛇是不敢往外钻的。 她刚才闻到的香味就是蛇百子。 张俏低笑几声，恶作剧的揪了一大把草，直接往里扔去，立刻就是听到了蛇爬动时的索索声。 风吹来，张俏鼻尖发痒，感觉要打喷嚏时，连忙捏住虎口，等到那股劲过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对啊！还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张俏闻了许久，确定这味道很有问题。她心想这些土匪特意在这里围养了这么多蛇，是不是后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一定是这样的！ 张俏扯了不少蛇百子和蛇不少，找了个地方，把它们捶成泥，再济出草汁，均匀的抹满全身。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太放心，又用全身都缠了不少草。 她准备从蛇窝里趟走去，看看那些奇特的香味，是不是她猜测的那种东西？如果是的话，明天会的宴会主要是做什么，她也就心中有数了。 全身武装的她，所到之处，蛇自动避开。 脚踩到硬邦邦的东西，张俏皱眉感觉了一下，随即踢开。这些蛇还真吃人啊，刚才那明显是人骨。 趟过了蛇窝，张俏来不及松一口气，又听到了狼啸声。四周都是绿油油的眼睛，吓得她想要退回蛇窝。蛇一叫，势必会引来土匪。 可越是这般重重危险，她就越发认定前面有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事已至此！ 她不能这样离开。 张俏连忙躲了起来，找准机会打晕一匹狼，拖到了丛林深处。 土匪们听到狼啸声，“东爷，后山的狼在叫，我们是不是去查看一下？” 付东凝神听去，已经没有狼啸声，“没事！已经不叫了，那里重重危关，又是大晚上，没人能闯进去。明天的宴会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你们先做好这些事。切不可有半点纰漏。” “是，东爷。” 付南和付西赶来，“二哥，刚才听到狼啸声，不过就叫了几声。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没必要！这些狼哪天晚上不叫几声？没事！事情忙完了，你们就休息一下，明天一大早又得开始忙起来。明天才是重中之重，你们得有精神气。” 付东不当一回事。 的确！狼啸每晚都有，而且刚才就跟往常一样，叫几声就不叫了，实在没什么可疑的。 张俏把狼皮剥了，直接披上，隐去了身上的体味，就这样顺利的过了狼群，前面再无阻拦。 月亮从乌云中探首出来，大地染上了一层银白。 张俏望着面前的一垄垄的清神花，看着在月光下摇曳的清神花，她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清神花可不是让人神清，而是让人神魂颠倒，这东西能把一个人轻而易举的毁掉，能把一个铁汉子的意志力摧到支离破碎。 原来如此！ 这一片的清神花才是这土匪的重点。 他们所谓的盛大的宴会，不过就是美人在怀，美酒在握，还有令人忘忧快乐的秘密东西。 从清神花地离开，张俏又去摸探了陈护那些人关押的地方。等到一切都查探清楚了，她才原路摸回。 叩叩叩…… “开门！” “……”陈佳琪听着敲门声吓了一大跳，手捂着胸口，来回踱步，不安极了。张俏还没有回来，不能让人进来，否则一切都完了。 “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要撞门而入了。”付南在外面大声斥喝，语气极差，隐隐好像还大舌头，似乎喝了不少酒。 陈佳琪怕他真的破门而入，连忙站在门后，“这么晚了，你们还让不让休息了？我们都答应了明天好好伺候客人，你们还想怎样？” “开门！少废话！” “不开！你喝醉酒了。” “你开不开？” 陈佳琪犹豫了下，不安的学着张俏的声音，“就是不开！我告诉你，惹急了，我们现在就自我了断，看你怎么跟上面的人交待？” 付南听到张俏的声音，确定里面有两个人，风一吹，醉意轻了一些，理智也回笼。他重重的咳嗽几声，“咳咳咳……你们最好是安份守己的，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他回屋后，喝了些酒，想到后山的狼啸，还是不太安心，所以过来查探一下。 “哼！”陈佳琪哼了一声。 刚转身的付南突然停下来，不对劲。 他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却只看到一个身影在屋里。 他大步走过去，用力踢开门。 张俏懒懒的倚在床上，不悦的看着破门而入的付南，“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们派人守着门，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付南看看她，又看看陈佳琪，眯起眸子，久久不说话。 这两个丫头经过打扮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一个纯净可人，一个妖艳惑人，没有上妆时，明明都是差不多的气质。 付南的目光从陈佳琪身上移开，定定的看着张俏。 不得不承认，此刻，他被吸引住了。男人天生的征服欲，让他想把徒手把狼打死的张俏给征服了。 “南爷。” “你们先出去。”付南抬手，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张俏。 陈佳琪吓了一跳，连忙护在床前，“你想要做什么？你快出去，明天一早我们还要伺候客人。” 付南轻易的将她扯开，邪气的看着张俏，“伺候客人之前，我先教你们怎么伺候人？”说着，他就要压上去。 张俏往床里挪去，“花大娘说了，伺候客人的女人，必须是干净的。你这么做，这是坏了规矩。” 付南隐隐从她眼中看到了怯意，这让他瞬间就更想征服她，“你把我伺候好了，也就可以不用伺候别人了。” “老四，你在这里干什么?”付东闻讯带人赶来。 第173章 顾谦来了 付南的手顿在半空中，目光像是毒蛇一般盯着张俏，“二哥，你别插手！今天晚上，这个女人必须是我……” 啪！ 付东扯开他，一巴掌甩下去，“你是不要命了吗？跟我出来！”说完，硬拽着付南离开，并吩咐人严加看守。 房门坏了，陈佳琪只好放下床幔，站在床前掩护张俏在被子里把衣服换了。刚才真的是太惊险了。 如果张俏再晚一点点回来，也就暴露了。 付南一脚踢门，她就从天而降落在床上，简直就是无缝连接。陈佳琪听到动静后，扭头看去，也是惊呆了。 直到现在，陈佳琪的心都还是怦怦直跳的。 “张姑娘，你究竟上哪去了？我真的要被吓死了。” “现在不是没事吗？”张俏揭开被子，“上来吧，休息一下，不然明天没精力。 “好！”陈佳琪脱鞋上床，躺在张俏身边，从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没有！”张俏凑到她耳边，“我找到你爹他们的下落了，明天我们见机行事，从这里出去就先去救你爹他们。他们就有后面的一间屋里，如果我被绊住了，你就先去救人。” 陈佳琪感动的道：“张姑娘，谢谢你！” “不必客气！”张俏紧了紧她的手，笑着打趣，“这手心里全是冷汗，看来你是真的被吓着了。睡吧，我也要休息一下。” 陈佳琪倒是想睡，可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她是想睡也睡不着。不一会儿，耳边传来张俏安稳的呼吸声，陈佳琪羡慕的看着她，眼中人是崇拜的星光。 似乎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张俏都特别淡定，什么样的困难，在她看来都是小事，她总有办法。 她的心有多强大啊。 …… 天刚亮，花大娘就扯着她的大嗓门，“快起来啦！赶紧梳妆打扮起来，就按昨晚那样。只要伺候好了今天的贵客，你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陈佳琪下床，扶张俏起来。 “花大娘，她全身软软的，这怎么伺候人啊？是不是给她一点解药啊？” 花大娘看了张俏一眼，摇头，“不行！上面怎么交待的，我就怎么办事。再说了，上面不给解药，我手上也没有啊。她这种绝色尤物，不用她伺候别人，也会有人想要伺候她的。她啊，不劳你费心了，你就顾好自己吧。” 说完，花大娘就离开了。 陈佳琪气呼呼的道：“虽然知道不可能给，但听她说的话，还真是刺耳。” 张俏淡淡的道：“别理她了，咱们也准备一下。” “张姑娘，我们真的要？” “没有选择的余地。”张俏点头。她现在的不仅要离开，还要毁了这里，那个面具男太狂了，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张俏都不甘心了。 等两人打扮好，外面也热闹了起来。 张俏把手绢递给陈佳琪，“这个给你防身用，拿它捂男人的鼻子，或是频繁从他鼻前拂过，他会产生幻觉，你可以借机避免吃亏。” 她和陈佳琪一人一条手绢，手绢都是她加了料的。 昨晚那一大片的清神花，她可没有放过，能利用，就利用。挤了汁水，不仅手绢，纱衣上也涂抹了。 “你，出来！” “我？”陈佳琪反手指着自己，极度不安的看向张俏。现在看来，这些人是要把她们二人分开了。 “就是你。” “我想和她在一起。”陈佳琪拉住张俏。 花大娘走进来，“不可能！你与她不同，赶紧走吧。” 陈佳琪被迫带了下去，花大娘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张俏，啧啧出声，“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姑娘，手艺不错。东爷今天对你有特别安排，你不用像她们一样出场，你在最后。” 张俏看着镜中的自己，并不搭理她。 花大娘也不用生气，让人看好张俏，又出去忙了。 外面越来越热闹。 顾谦带着时松和时修上山，进了大厅，满室的纸醉金迷扑面而来。时松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里面的一切。 不少客人已经暖玉在怀，打闹嬉笑声，源源不绝。 “这位客人，来来来！这边坐！”花大娘见顾谦气质不凡，笑着迎上来，亲自领着顾谦入座，“这位爷，你先稍等一下，我立刻给你安排姑娘过来。” 顾谦颔首，目光在四周一扫而过，眸底渐渐泛冷。 不一会儿，花大娘带着陈佳琪过来，“爷，这位姑娘如何？清纯可人，模样可爱，爷可喜欢？” 顾谦摇头，脸上带着纨绔的笑，“不行！爷要就要最好的，这种……换一个吧。一定要最好的，最特别的，银子不是问题。” 陈佳琪被一个男人品头论足，身上又披着薄纱，又气又羞。她恨恨的剜着顾谦，那气鼓鼓的样子，就像是塞满了吃食的小松鼠。 花大娘听到最特别的，不由就想到了张俏。不过，张俏不是她可以随便带出来的。 顾谦看了时松一眼，时松立刻取了一锭黄金给花大娘，“按我家爷说的，赶紧找个最好的，最特别的过来。” 花大娘接过金子，喜不胜喜，“我们今天还真的安排了一个最好的，最特别的，不过，这位姑娘可不是随便就伺候谁的，必须价高者得。” “哦？”顾谦哦了一声，佯装一脸兴奋，用力的搓搓手，“我很是期待啊，那就快点吧。爷最多的就是银子了。” 花大娘脆应一声，让人带陈佳琪去别的地方，她则下去安排。 “等一下。”时修突然喊了一声，花大娘转身看去，只见时修在顾谦耳边轻言几句，顾谦颔首，时修就看向陈佳琪，“把她送过来。” “好嘞。”花大娘立刻让人把陈佳琪送过去，“你好好的伺候爷，要是让爷不高兴了，后果你是知道的。” 陈佳琪紧咬着嘴唇，倔强的瞪着顾谦。 登徒子！到这个地方来的人，肯定没有一个好的。 顾谦看了时修一眼，时修会意，上前强按下陈佳琪，并不留痕迹的点了她的穴道，让她一动不动的坐在顾谦身旁。 陈佳琪不能动，不能言，气在心里怒骂顾谦主仆几人。 第174章 别样出场 顾谦敲了敲桌子，时松立刻倒酒，“爷，喝酒。” “嗯。”顾谦往旁边倚去，单手支额，端着酒，慢慢的品着。站在他身后的时修，不着痕迹的四下观察，寻找张俏的身影。 他暗暗在祈祷，千万别在这些穿纱裙的姑娘中发现张俏，否则，他们爷怕会将这里变成废墟。 看完全厅里的女子后，时修心安了一些。低头看向陈佳琪，心里感到很是奇怪，陈佳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这样的场合？难道陈护他们的商队被龙元晋的人掳上山了吗？ 陈佳琪不认识时修，但时修与陈护相识，也见过陈佳琪一面。刚才如果不是看见陈佳琪气鼓鼓的样子，他都没想起来。 朋友之女，他该帮一下。 龙元晋被事情绊住，宴会时间到了，人还没赶回来。二当家付东暂时主事，带着付西几人一起进了大厅。 “各位，好久不见啊！半年一次的盛大宴会，我们如期举行，希望今天大家吃好喝好玩好，畅意而归。我们当家还有点事，晚点到。现在由我宣布，宴会开始，大家都热闹起来吧。” 话落，厅里尖叫声四起。 姑娘们被衣冠不整的男子追着满大厅的跑，付东朝顾谦这边看过来，不记得是熟客，不由的皱眉。 时修踢了陈佳琪一下，陈佳琪倒下去，扑进了顾谦怀里。从付东的那个角度看过来，那就是两人已经腻歪在一起了。 “二哥，怎么了？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付东：“那边第三位客人，我记得不是熟客吧？” 付西看了一眼，点头，“他是霸爷的朋友，霸爷担保过的，不会有问题。” 霸爷是他们最久的客人，也是最大的客人。 听到这里，付东心里的疑惑才算消去，他看着厅里的情况，嘴角微微翘起。很好！这就是他们要的场面。 付南低声道：“二哥，我们是不是尽快将那个女人带出来？再晚，怕元爷回来了。这样的话，我们就……” 付东颔首，示意付西去安排。 他是不敢让付南去与张俏相处，张俏的清白留不得，但不能是他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个人来破坏。 龙元晋的怒气，他们兄弟几人受不起。 付西点头，下去安排。 没过多久，厅里有人弹着悠扬的曲子，曲音传来，暗香也飘来。由四人抬着一张雕花大床进来，大床四周用白纱围着，床上躺着一个全身黑纱的美人。 香味是从大床上飘来的。 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紧随着大床。顾谦只那里看了一眼，立刻攥紧了拳头，黑眸中掠过狠戾的光。 好样的！龙元晋，你敢这么做！ 时松瞪大双眼，随即又低头不敢看。 我的娘啊，床上躺着的妖艳女子居然是张俏。 时修也一样，只一眼就不敢再看。心里火大得很，刚才没有厅里看到张俏，他以为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没想到竟是以这种万人瞩目的方式出现。 真是要了命啊。 付东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走到大床前，为所有人介绍，“各位尊贵的客人，我们今天给大家带来与往年不同的礼物，这朵妖艳的彼岸花，谁价高，谁就摘走。而且，这张大床，也是特意给你们摘花准备的。” 啪！ 手中的玉杯破碎，时松担忧的看着顾谦。 顾谦的手在地上比划几下，时修立刻出去办法。他就知道，只要事关张俏，他们爷是绝对耐心不足的。 这地方只能提前沦为地狱了。 彼岸花，也叫地狱之花。 这些人是不是傻啊。 床四周的白纱被撂起，完完整整的露出张俏的模样，众人倒吸气，目不转睛的望着张俏。 张俏感觉在众多火热的目光中，明显有两道冰冷的目光射了过来。她抬眼看去，正好看到了顾谦。 他竟也来了？ 他是这里的客人之一，还是为她而来的？ 不对！他是顾珩的九叔，许是叔侄二人早就计划好了里应外合，今天趁着盛宴将这里一锅端了。 对！一定是这样。 张俏否决了顾谦为她而来。不过，看到了顾谦，她就更有把握离开这里了。这个男人不会没有任何准备就出现。 叫价声四起，张俏仿佛听不见，又像是完全与她无关一样。 顾谦起身朝她走来，霸气的道：“今天不管谁出多少，我都会比他多出一千两，谁要不服，把带来的银子取出来比一比。” 披风落下，严严实实的盖住了张俏的身体，顾谦坐上床，从怀里取出一颗鹅蛋般大小的夜明珠，直接扔给了付东。 “爷没有与人共享的习惯，眼里也容不得一粒沙。她归我了，也就不容其他男人多看一眼。” 闻言，张俏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其他人不愿意，不甘心的叫嚣着：“说好了价高者得，你一颗夜明珠就想买下这个美人，我不同意。” “对！我也有银子，比他的夜明珠值钱。” “我也有！” “我也有！美人不能这样归他。” 顾谦抱起张俏，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其他人看见她的脸。他冷冷的扫过众人的脸，如同看着脚下的蝼蚁一般，没有半丝温度。 时松端着一个大匣子过来，当众打开。强烈的亮光从匣子里散开，直接让众人闪瞎了眼，“这些够不够？” 厅里鸦雀无声。 夜明珠在他们这里是稀有之物，一颗就价值不扉，现在有一匣子大小一样的夜明珠，这可就价值连城了。 付东几人的眼睛都直了。 心想，果然是霸爷的朋友了，这霸气和财气也没人能敌了。 付东当下宣布，“这朵彼岸花就归这位爷了。”他心想，为张俏取名为彼岸花，那是因为一碰就会死。等一下龙元晋回来，谁碰了张俏，那谁就不会有好下场。 而他呢？ 一举三得。 既除了张俏，又得了巨款，重点是还能置身事外。所有的过错，全都可以推托到碰了张俏的那人身上。 反正，死无对证。 顾谦抱着张俏往回走，抵在她耳边，问：“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第175章 有那本事吗？ “他们让我打扮成这样，还给我服了软筋散，还关我进石牢，还把我关在铁笼里，徒手与狼搏斗。他们对我做了这些，你打算怎么做？” 张俏说着真话，但问的话，她是带着打趣问的。她并不指望着顾谦为她做些什么？ 顾谦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杀了他们！” 张俏想着听听就算了，又道：“那个叫付南的，昨晚还想对我做那种事。” 顾谦扭头看去，目光扫了付南一眼。 这个人，他记住了。 “还有吗？” “还有。”张俏低低的道：“你有钱任性，乱花钱，这与我无关。今天就是你不来，我也能安然离开。” 所以呢？ 顾谦无奈又宠溺，她的意思是自己多此一举，而且就算花了重金，她也不是他买下的人。 “行！我没往你身上花钱，你也没欠我什么。”顾谦心想，那些夜明珠，这些人拿不走，至于她欠他？一直以来是他在偿还她。 “慢着！”龙元晋带人赶回来，看了一眼顾谦怀里的张俏身上，再看向付东几人，然后一步一步走过去。 顾谦低问：“怎么招惹上龙元晋了？” 张俏闻言，更确定顾谦是有计划上山的。 “他招我，我没招他。” 顾谦眯起眸子，酝酿了下，转身调儿郎当的看着龙元晋，“有事？这美人是我当众买下的。如有问题，你可以问他们几人。” 这时，张俏从他怀里抬头看去。 龙元晋猛的触及那张妖艳的脸，眸光都变了，“她不卖！” “噗……”顾谦扑哧一声笑了，“当众完成的买卖，由不得你说不吧？难道今天是要让大家看看你们如何虚伪吗？” 龙元晋盯着他，问：“谁带他上山的？” 气氛剑拨驽张，气压低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时松暗握腰间软剑，张俏也悄悄拨开一个小瓷瓶。 霸爷走出来，“元爷，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 “是的，我的多年好友。我家与他家还是故交，不会有问题的。”此刻，霸爷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龙元晋鼓掌，“你可真行啊，你还与京城的顾家是世交。” “京城顾家？”厅里立刻炸开锅，京城顾家谁人不知，但真正见过的顾家几个厉害的人也不多。 龙元晋周身冷肃，杀气外露。 “顾九爷，你还真的能迂尊降优，你与他那些的草包也能成为多年好友，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顾九爷？被人喻为九尾狐的顾谦？ “龙元晋。” “现在看来，我们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吧？”龙元晋笑笑，抬手挥了挥，立刻就有人把时修架了进来。 时修冲着顾谦摇头。 张俏从顾谦怀里跳下来，叹气，“我还以为你做足了周全准备呢，想不到如此不堪一击。” “……”他们认识？众人又齐齐惊掉下巴。 张俏看向龙元晋，“我与他不是一路的，虽然，你一定不会相信。不过，我现在弃暗从明，还来得及吗？” 龙元晋勾唇，“美人真是有眼力。” “元爷，大事不好了。” “……”龙元晋一记冷光扫过去，“咋咋呼呼的做什么？” 土匪抹冷汗，“属下知罪！元爷，后山的……” 话还未说完，又有土匪跑进来，惊慌失措的喊道：“元爷，大事好了，不知怎么会有一群野猪冲进了清神花地里，狼群追赶野猪，把地里的东西全都……全都……毁了。” 众人脸色大变。 清神花？ 先来的土匪这时才补充，“后山的蛇全部都跑了。” 龙元晋被这接二连三的消息给气愣了。 他后山的东西，先有毒蛇，再有狼群护着，怎么可能给人破了呢？蛇上哪去了？野猪又是怎么来的？ 顾谦低头看张俏，见她双眼晶晶亮。 不用怀疑，一定是这丫头的手笔。 她说的没错！不用他来，她也能安全的离开，还能把这里搅一个天翻地覆。 毁了龙元晋最重要的东西，这丫头真是快狠准啊。 不等龙元晋缓过神来，又有人来通报，“元爷，出事了。外面来了许多武功高强的人，他们一路杀上山。” “元爷，大事不好了。石牢里的人跑了。” 一连串的变故，让龙元晋一行人都变了脸色。付东抽剑，冲着顾谦大喝一声，“他奶奶的，肯定是姓顾的人。兄弟们，擒贼先擒王，我们把他抓了，看那些人敢做什么？” “是，二哥。” 张俏抬眼看顾谦，嫣然一笑，“你保重！” 顾谦宠溺的笑，捏她鼻子，“没良心的小东西。” 时松为他家爷抱不平，“真是没良心，爷为了找你，这一路经历了什么，你可知道？” “时松！” 时松被喝止，不敢多言，只是愤愤不平的瞪着张俏。 张俏不在意，不经意的看到倒在地上的陈佳琪，她抬步过去，时松一步一步后退，以为张俏要揍他。 倒不是打不羸，而是不敢还手。 张俏嗤笑，蹲身，解开陈佳琪的穴道，“你快去吧，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 陈佳琪含泪点头，“谢谢你！” “傻丫头。快去吧。” “好！” 陈佳琪爬起来就跑。 付南大喝一声，“快！快抓住那丫头。” 声落，厅里立刻乱了起来。 张俏抽出时松的软剑，直接朝付南刺去，“昨晚的账，咱们先清算一下。姑奶奶的豆腐，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闻言，龙元晋扭头看去。 付南对上他的目光，大惊失色，“元爷，不是那样的，是她勾引我，我我我……我没占到她的一点便宜。” 张俏讥笑，“你倒是想占，你有那本事吗？” 当当当…… 付南抽剑与她缠打起来，“死丫头，你居然解了体内的软筋散，你昨晚是装的。” “噗，不算太傻，不过，迟了。”纱衣从他脸上拂过，只看衣料飘扬，黑纱下白皙的手臂撩人，待众人回神，付南已经砰的一声倒下，血从脖子上喷出来。 “老三！” 付东几人大喊。 他们刚才没打算帮忙，那是因为他们不把张俏放在眼里，也对付南的功夫有自信。 没想到竟被一招了结，一剑倒下。 几人看向张俏，眼中除了恨意，还有惊。 张俏回头冲时松一笑，“你的剑不错，挺锋利的。” 第176章 这叫战略 时松嘴角抽抽，触及顾谦的目光，想要吐槽的话，也全部都吞回去。笑得有些勉强的道：“你用得顺手就好，我的荣幸。” 闻言，张俏扑哧一声笑了。 付西挥剑朝张俏刺去，“贱人！还我三弟的命来！” 当当当~~ 张俏弯腰躲过刺来的剑，还来不及站直身子，付东的剑也刺了过来，腰间被炙热的大掌圈住，顾谦带着她跳出几米外。 “卑鄙！两个男的一起对付一个姑娘家，还真不被怡笑大方。” 付东与付西相视一眼，二人纵身朝顾谦攻去，龙元晋甩袖，啪啪各打了他们二人一巴掌，“退下！” “元爷，他！” “与他的交手的人，只能是我。”龙元晋狂妄无比，冷声吩咐，“带人把外面的人收拾了。” “是，元爷。”二人领令下去。 顾谦将张俏推到身后，抽出软剑，与龙元晋面对面站着，二人还未动手，眼神就已经打在一起了。 一旁，时松紧张的要命。 张俏瞥了他一眼，悄悄走近，“你们家爷身体好了？” 时松忍不住瞪她一眼，“好个屁！为了你，我家爷可没少吃苦头，就你个没良心的。” 闻言，张俏耸耸肩，“谁让我魅力无限呢，其实，我也挺苦恼的。” “你？”时松气结。 这个时候了，她就不能严肃一点吗？等一下真打起来，她可不敢保证顾谦一定能赢。 张俏没再逗他，目光落在顾谦和龙元晋二人身上，他们二人，那是王对王的对决。 两个高傲自大的人，怕是也不容其他人插手。张俏想到自己衣服上沾满了清神花的汁水，刚才顾谦抱她这么久，怕是马上就要不行了。 眼看着对决一触就发。 张俏娇笑一声，“我说！你们二人要是打起来，那不是很跌份的事吗？手下的人，哪方能赢，便是主子赢了。” 二人齐齐看向她。 张俏摸摸鼻子又道：“难道我说错了吗？真正的王者，那可不是随便动手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要是不堪一击，说明你们做主子也就那样，再打也所扭转不了什么。” “你们二人俊美非凡，风流倜傥，一身贵气，打打杀杀的，实在不适合你们。”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厅里的客人们已经绷不住了，一个个将龙元晋围了起来，讨要说法。 “元爷，这下我们该怎么办？” 顾家就代表着官府，官府的人来了，且不说他们做的就是违法的事，就是他们与断崖山的土匪有染，这也是抄家灭九族的事。 “是啊，元爷，我们现在就想安全离开。” “元爷，你有办法护我们离开吗？” “元爷……” 龙元晋冷冷的看着他们，“怕了？既然怕，那为什么跟我扯上关系？现在想抽身离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元爷，你？” 张俏笑了几声，面对众人不悦的目光，道：“你们与土匪讲道义，这本就是天真的事。我劝你们，与其让他护你们下山，不如求顾九爷网开一面吧。与官府合作，指证他，这才是你们正确的出路。” 她扶住了顾谦，低声问：“你有没有感到不适？” “什么意思？”顾谦挑眉问。 张俏勾勾唇，“我在衣服上抹了东西。” 顾谦想笑，果然是他的小狐狸，狡猾得很。“不用担心！他伤不了我，我身边有你，不是吗？”说着，他面露不悦，“披风掉哪了？站我身后去。” 闻言，张俏低头看自己身上的黑纱，无声挑眉，乖乖站到他身后。毕竟，她也没有暴露于众人面前的习惯。 “时松，衣服，脱下来。” “啊？爷，你这是？” “脱！” 时松扁扁嘴，脱下外袍送过来，顾谦吩咐张俏，“穿上！” 张俏接过时松的衣服，迅速穿上。 龙元晋一直看着他们，见他们这般熟稔的相处，眼中染上妒忌，“相传顾九爷天阉，不近女色，如今看来，传言就是传言，当不得真啊。” 顾谦不理他，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你们现在站队还来得及。”话落，全厅的人都踌躇起来。 眼下胜败未揭，他们提前站队，这会不会后果很严重？ 可顾家代表官府和朝廷，龙元晋再利害，他也只是一个土匪头子，迟早也会被官府讨伐的。 他们如果不趁机与龙元晋撇开关系，怕就会被认定与朝廷为敌了。不少人都想通了这一点，纷纷的挪动脚步。 龙元晋的眸中掠过冷光，挥剑出去，一剑就斩下几人，“我看，谁敢？”他最恨背叛，何况是这种当他面就进行的背叛。 啊…… 众人抱头乱窜。 张俏与顾谦相视一眼，二人一起朝龙元晋袭击过去，龙元晋察觉时，手臂上，腿上各被划了一刀。 “你们……卑鄙！” 张俏笑，“这叫战略，攻其不意。龙元晋，你觉得对付你一个土匪，不需要讲什么江湖道义吗？真是笑话！” 说完，二人又攻击过去。 张俏手握着剑时，双手就像是不受大脑控制一样，精湛的剑法立刻就能使出来。她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个，为什么能与顾谦默契的使出了双人剑法？ 他们不时的一上一下，或是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密不可分的攻击着龙元晋，那剑影如花，掌风凌厉。 在这个时候，她与顾谦之间的交流，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可明了对方的意思。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张俏没有时间去多想。 顾珩带人冲进来，他惊讶的看着张俏与顾谦双人舞剑，围攻龙元晋。这是他不曾见过的顾谦，从不知他能与一个女子这般。 亲近？ 不对！亲近都不足于形容他们二人之间的默契。不仅是顾珩惊讶，时松和时修也是一样的。 他们全都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已不是他们熟悉的爷，也不是他们所认识的张俏了。 砰！ 龙元晋被顾谦一脚踢飞，跌在几米外。顾谦捂着胸口落下，身形踉跄，张俏连忙丢下剑，着急扶稳他。 “你怎么样了？” “没事！噗……”话还未说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第177章 判若两人 “你怎么样了？”张俏连忙用衣袖查去他嘴角的血，顺便帮他抚脉，脉相杂乱，体内有一股真气乱窜，这是他强行运功引发的。 顾谦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突然的有些恍惚，只觉这一幕太久违了。 他咧嘴一笑，“你没事就好！” 张俏气恼：“你还笑得出来，你脑子也坏了吧？” 龙元晋捏紧拳头，突然甩袖，隐在他手腕上的弓驽露出来，他扣下板机，泛着冷光的短箭直直的朝顾谦射去。 “顾谦，你去死吧！”他举起弓驽往梁上射去，只听见轰隆一声响，地上露出一个洞口，他跳下去，洞口迅速合上，再也找不到。 “爷，小心！” “小心！” “阿俏！”顾谦推开护着他的张俏，紧张的打量着她，“你是不是傻？你的脑子呢？你为什么要替我挡箭？” 张俏皱眉，她也为自己不加思索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背上传来阵阵剧痛，她嫌弃的看着顾谦，“你果然是我的扫把星，我明明没有不好的预感，可因为有你在，我的预感都不准了。” 说完，合上双眼，手软软落下。 意识完全失去前，她还在心里吐槽顾谦是个扫把星，只要与他有关的不好事情，她都预感不到。 这难道是她天生的克星？ “阿俏~~” “张姑娘。”顾珩飞奔过来，伸手去抱张俏，“九叔，让我来吧。现在要立刻检查箭上是不是抹了毒？” 顾谦意外的看着他，“阿珩，你怎么在这里？” “九叔，此事说来话长，我回头再跟你解释。”说完，他弯腰去抱张俏，发现顾谦用力按着，他不解的问：“九叔，张姑娘耽搁不得。” 顾谦不松手，“我来！” 他不知道张俏怎么会和顾珩又认识了，但是，他不会让顾珩与张俏太多相处。曾经在他们二人身上发生过什么，没人比他清楚。 同样的事情，他不允许再发生一次。 “九叔，你现在……” “我来！” 顾谦咬咬牙，拍开顾珩的手，亲自把张俏抱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外走，“时修，你配合珩公子，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干净。” 时修领令，“是，爷。” 时松赶紧跟上，时刻准备着扶稳支持不住的顾谦。 顾珩扭头目送顾谦离开，眸中浮现浓郁的疑惑。九叔怎么会与张俏相识的？看起来九叔十分在乎张俏。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可以默契的舞剑，张俏也可以奋不顾身的为九叔挡箭，九叔也可以坚持着抱她离开，这到底是？ “珩公子。”时修走到顾珩身旁，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索。 顾珩点头，“行动起来！不要让他们跑了。” “是。” 顾珩看着满大厅乱窜的那些所谓客人，下令，“把他们看押起来，不得有误。到上面看看有没有开关，一定要追上龙晋无。” “是，大人。” 顾珩转身往外走，带着人把整个断崖山里里外外翻了一遍。 …… 龙泉镇，已经人去楼空。客栈里，顾谦守在张俏床前，看着趴在床上的人儿，满目怜惜。 他伸手拢了拢张俏脸上的散发，找了一个月，总算是找到人了。直到看到张俏的那一刻，他那颗漂浮不定的心才归于原位。 时松站在一旁，几次想主动照顾张俏，可话到嘴边，又不敢提及。“爷，你和张姑娘的药都煎好了，你先喝，还是先喂张姑娘喝？”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醒了。 顾谦扭头看去，“我的药呢？” “这碗。” “好！”顾谦端起药，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放下空碗，他坐到床边上，小心翼翼的扶起张俏，避开她的伤口，让她靠在他的身上，再端过药碗。 时松伸手过去，顾谦抬眼睨他一眼，“你先退下吧，我来就行！” “可是，爷……” “喂药，还要你教？” “不敢！”时松摇头，转身退出房间。 顾谦用手绢垫在张俏下巴下，再舀了药，喂进她嘴里，药汁从嘴角流了出来，她根本就不咽食。 如此喂了好一会儿，张俏还是一口都没有喝进去，顾谦皱眉想了下，把碗凑到嘴边，含了一口在嘴里，然后对准张俏的嘴唇，如数的给她渡进嘴里。 这下，张俏全都喝进去了。 顾谦见状，心中大喜，用这办法把整碗药都给她渡了进去。 “可算是喂进去了。” 不忍让她继续趴着，顾谦让她继续靠在自己身上，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他轻声道：“阿俏，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顾珩在山上搜了两天才下山，龙元晋已经不见了，但付东几人还是落网了。后山的清神花也被烧毁了，连渣渣都没给龙元晋剩下。 至于那些所谓的客人，全部被官差带回刺史府，收监等待处置。 “大人，已经全部清场了。” “好！你负责带队，把人押回去。”顾珩周身疲惫，可心里还有事，便让人先回，他和时修一起去了镇上的客栈。 时松守在门口，见他来了，立刻上前行礼，“珩公子。” 顾珩看着紧闭的房门，问：“九叔在吗？九叔的伤势如何？” 时松应道：“爷在里面，伤势挺重的，可爷他不……” “阿珩，进来吧。”顾谦打断了时松的话，顾珩推门进去，只见顾谦坐在床前看书，张俏趴着睡在床上。 张俏脸上的那些妆，已经清洗干净，恢复了那张素净白皙的脸蛋。这样的她，与在山上浓妆艳抹的她，判若两人。 顾珩觉得这样的她，看着更加的舒适。 “九叔。” “嗯。”顾谦起来，走到桌前坐下，“坐下说话。”说完，提壶倒茶给他。 “多谢九叔。”顾珩喝了几口茶，润了润干痛的喉咙，然后向顾谦讲断崖山的情况，“九叔，龙元晋没找着，不过，山上的那些土匪和上山的客人，全都抓住了。我已命人送回去，关进牢里，等待审讯。” 顾谦颔首：“做得好！” “九叔，山上的清神花不知是何原因，全部被毁得差不多了。我已命人连根拨了，放在一起焚烧了。龙元晋的那些财物，也已经全部封箱运下山，现在就在客栈里。九叔，你怎么会来这里？” 第178章 叔侄暗对峙 顾谦抬眸看他，反问：“那你呢？你是何时查探到断崖山的？我去刺史府找你，府上的人说，你出门了，并未交待出门办何事？你怎么会选在此时对付龙元晋？关于龙元晋，你以前知道多少？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这里的？” “一年前，我收到举报，江南一带有不少姑娘不见了。而且不见的都是姿色上乘的富家小姐，我就派人暗中调查，最后查到了龙泉镇。年后才查清这里的一切，断崖山易守难攻，我也不难轻易出兵，内应传了消息，说是要举行半年一次的盛宴，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所以就故意被掳上山，与山下的布署，里应外合。” 顾珩想到龙元晋的手段，还有那些富甲一方的客人，很是头疼，“我还是低估了龙元晋，这次让他跑了。” 顾谦沉默了一会，“这事也怪不得你，这个龙元晋的确不好对付。这次如果不是事出有因，我也不会贸然上山。” “事出有因？”顾珩偏过头，看向床上的张俏，“九叔，你怎么会认识张姑娘？” “你呢？你怎么会认识阿俏？” “我与张姑娘在江南的茶馆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扮作男子，我们还以兄弟相称。后来，我被龙元晋的人带上山，又在断崖下的石牢里，与她相处了几天。” 顾珩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说得与张俏很有缘，又习趣相投？总之，他有点不想败给顾谦的感觉。 事实上，他们叔侄都一样。 一个一口一个阿俏，一个故意夸大其词。 顾谦轻轻颔首。 顾珩面带笑容，声音轻柔的道：“张姑娘学识渊博，我们在茶馆时，以诗交友，咏了几首关于江南的诗。真是想不到，张姑娘也喜欢《望江南.闲梦远》，她咏了春，我读了秋。” “嗯，我书房里有一本诗集，她借去看过。后来跟我说，从诗中看到关于江南的一切，很想到江南见识见识。没想到这丫头还真就来江南了。家里人都急坏了，他爹娘还让我找到她，早日带回去。” 顾谦叙事般的反击回去。 顾珩听出了这话里话外的熟稔，“九叔，阿珩逾越的问一句，九叔与张姑娘的关系是？” “她是时锦的小师妹，在我休养的地方，我的一日三餐由她照顾。时锦有事出去处理了，我的身体也由她料理。” 顾谦这算是在顾珩面前一次性说话最多的一回。 他感觉差不多了，不想再与顾珩围绕着张俏找话题，便一脸正色的道：“此行，除了找阿俏，还有一件事是与你有关的。” “九叔，请明示。” “我收到圣上的信，在信中，圣上大赞于你，有意想要调你回京委于重任。特意让我来江南一带，对你政绩进行确认和考评。” 顾谦看着他，严肃的道：“阿珩，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想法，你直接跟九叔说。至于你的政绩如何，我会如实的回禀圣上。” 顾珩不加思索的道：“九叔，不想升迁的官，也算不上是好官。因为只有官职大了，才更有能力做别的事情。不过，我还是原来的那句话，我还想在江南多历练几年，这样以后能更从容一些。” “九叔，如今你远离京城，不问朝事，阿珩明白九叔的用意。九叔是不想顾家树大招风，因为顾家根基不稳，许多事情都不能太过招摇。” 顾珩的决定，在顾谦的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不过，他不知顾珩是真的这么想，还是权宜之计？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过，我仍旧会如实上报。你先回去主持大局吧，等阿俏好一些，我会过去一趟。” “九叔，她？”顾珩犹豫了一下，又道：“我那里有医术高超的大夫，你们在这里不方便，而且龙元晋找不到，我也怕他掉头回来。九叔，为了安全起见，你和张姑娘还是跟我一起离开吧。” “……”顾谦沉默，手指轻敲桌面，显然在考虑中。 顾珩又劝：“九叔，龙元晋的箭中有毒。” “时松。”顾谦唤了一声，时松推门进来，“爷。” “立刻备马车，马车里垫厚实一些，阿俏有伤，不能颠簸了。” “是，爷” 时松感激的看了顾珩一眼，他劝了好几次了，就是劝不动顾谦。留在这里，虽然避免了路途颠簸，但是，危险更多，也不方便。 时松退下，时修进来。 “爷，陈姑娘已经在楼下等了两天了，她想要来看望一下张姑娘。” “什么时候你成了他人的传话筒了？”顾谦不悦的看过去，“她爱等就等着，我就是不……” “让她上来吧。”张俏沙哑的声音传来。 顾谦叔侄二人齐齐扭头看去，顾谦起身，快步过去，“你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了，不要让不相关的人打扰了你的清休。” “她不是不相关的人。” “张姑娘。”顾珩过来，站在床前，“你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多谢顾大人关心，我还好，休养几天就能好了。”张俏客气又疏远的道谢，“顾大人，山上情况如何？那些土匪可都抓到了？” “除了龙元晋，其他人都抓到了。” “阿俏，你刚醒，别说太多话，要不要喝点水？”顾谦打断了他们二人的交谈，撂袍在床上坐下，小心扶她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我让时松去备马车，我们等一下就出发，先去阿珩那里暂住几天。一来，方便你养伤，二来，我也还有事要处理。” 顾珩转身往桌边走，“我去倒水。” 顾谦在张俏耳边低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关心一个女子。” 张俏瞥他一眼，用眼神问他，“你想表达些什么？” 顾谦无声回应，“问你啊？” “问我什么？” “问你们怎么就……” “张姑娘，喝水。”顾珩端水过来。 “我来吧。”顾谦接过水杯，凑到她嘴边，“喝吧，润润喉咙。” 张俏偏开头，看着时修，又道：“你帮我带陈姑娘上来吧。” 时修不知该听谁的？看看张俏，又看看顾谦，而顾珩眼中闪着趣味的光，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不听从顾谦的话。 第179章 给脸不要脸 “行！”顾谦的话刚落下，张俏就扑哧一声笑了，“顾大人，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顾珩摇摇头，有些尴尬。 时修领着陈佳琪进来。 陈佳琪见张俏靠在顾谦身上，面色苍白，一副受了伤的模样，立刻红了眼眶，“张姑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技不如人，受了点皮外伤。佳琪，你爹他们呢？” “他没事，顾大人把货物也运下山给我们了。张姑娘，我们马上要离开了，我是来向你辞别的。”陈佳琪想握一下张俏的手，可顾谦稳稳的坐在床上，她也不敢动。“张姑娘，你保重。” “你也一样，咱们后会有期。”张俏颔首。 陈佳琪扭过头，快速的抹去眼泪，“我会的，咱们后会有期！” 顾谦见张俏眼眶微红，唤了时修一声，“时修，送客。” “是，爷。”时修做请势，“陈姑娘，请吧。” 陈佳琪不舍的看了张俏一眼，“张姑娘，告辞！” 张俏不悦的剜了顾谦一眼，“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朋友来向我辞别，你一直散发着不欢迎的气息。” 她不知道，这话这语气活像是在向顾谦娇嗔。 顾谦弯唇，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识好歹的小东西。” “你才不识好歹，你全家都不识好歹，就是一窝……” “咳咳……”时松正好推门进来，听见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连忙用力咳了几声。张俏猛地回过神来，看了顾珩一眼，直接跳过话题，“不是要说离开这里吗？怎么不走了？” 时松立刻接话，“爷，马车备好了。” 顾谦将张俏抱起，“走了。” 张俏窝在他怀里，不看顾珩一眼，顾珩是何等精明的人，早就感觉到了张俏对他的那股特意忽视，还有隐晦的讨厌。 只是顾珩想不通，他与张俏之间，并无不愉快的过往，她这般又是为什么？ 就这样，顾谦带着张俏到顾珩的刺史府住了下来。 顾谦像是没事干一样，天天在她屋里转悠，时松和时修倒是被他差遣出去，天天在外跑，不知在忙些什么？ “你不是说有正事要忙吗？”这天，张俏忍不住的问他。 顾谦搁下手中的书，“你有事？” “没事！” “那就睡一觉，大夫说了，你还要调理。”顾谦说着就重新拿起书，“如果想早点回家，好就听话。” “你能不能去你屋里？”张俏干脆点明。 顾谦摇头，“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不看着你，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 “你一定会那样做。阿俏，你家已经乱成一锅粥，你不着急？”顾谦放下书，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她，“你不喜欢这里，我不看着你，你就会离开。” “……”他怎么知道？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对阿珩的敌意，怕是他也能感受得到。” 张俏皱眉，“你们想多了，我没有！” “对阿珩没有敌意？” “没有！” “骗人！”顾谦很肯定，“在我这里，你不用瞒着，我又不会告诉他。我是站你这边的，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 张俏别开眼，“我要睡了。” “嗯，睡吧。” “……”老狐狸，我才不会相信你。张俏在心里暗暗吐槽。以前不知他是京城顾家人，现在知道了，一切都不同了。 耳边传来书本翻页的声音。 许是刚喝了药，不一会儿，张俏就沉沉的睡着了。 顾谦的目光从书上移开，落在了张俏身上。只见她背对着他，连背影都满是拒绝。 唉！ 他这算不算是被顾珩连累了？这丫头现在是不是连他一起恨上了？ …… 大兴县。 林天佑的伤养好后，坚持搬去了书院。姜氏无颜在娘家继续住下去，便又回海棠村照顾林老太。 姜氏思来想去，心里还是觉得憋屈。 这天，她来到了张大程家，一进院门就冲到正在摘花生的柳氏面前。 眼前被阴影笼罩，柳氏抬头看去，见是姜氏，语气不佳的道：“你来我家做什么？我们两家再就断了关系，现在是见面眼红的仇人。” 姜氏捏了捏拳头，“柳翠花，你说，张俏到底躲在那里？她还要闹到什么程度才露面？” 柳氏将手中的花生苗用力掷地上，撸撸衣袖，“姜春华，你是不是欠抽啊？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我家阿俏不至于为了你们做那样的事？她是好孩子，她不会让家里人担心。” 姜氏也生气，“我看就是她故意躲起来的，她就是不想天佑和木朵顺利成亲。我告诉你们，别想进我林家门，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她就没门。” 柳氏听着这话，全身血液都往头上冲，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呸！谁稀罕呢？你出去，别进我家门。我告诉你，我张家大门，也不是你随便能进的。” “你以为我想来？柳翠花，如果天佑不能顺利成亲，我跟你们家没完。” 姜氏想到如今的僵局，又急又气，“我总算是想明白了，什么主动退亲？分明就是欲擒故纵。现在张俏成功了，她又勾住了天佑的心，你们得意了是不是？不要脸的东西，从来都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我看她就是……” 啪！ 柳氏一巴掌甩过去，拉着姜氏就往院门扯。 “滚！给我滚出去！跑到我家里来骂我闺女，你当我柳翠花是死人吗？我告诉你！我家阿俏这辈子都不会跟你们有任何关系，你别给脸不要脸。” 姜氏哪是柳氏的对手，没有反抗之力就被扯到了院门外。 她不甘心，在院门口大吵大闹。没过多久，张俏在县城失踪了一个月的事，已经传遍了全村。 最后，还是村长出面相劝，姜氏才没再闹下去。 张立顶三人从村院赶回来，“爹娘，村里在传阿俏失踪一个月了，这事是真是假？” 柳氏不吱声。 张大程看着他们三人，点了点头，“是真的。衙门一直派人在找，顾公子这次不在家，也是帮忙去找人了。” 闻言，三人急了。 张立顶直搓手，“爹，出了这事，你怎么能瞒着我呢？我也可以帮忙找人的。我是长兄，妹妹不见了，我怎么能不闻不问？爹娘……” “叔婶，我听说了阿俏的事。”这时，徐文元心急火燎的从院门口跑进来。 第180章 避免不了 “徐公子，你怎么来了？”张家人齐齐看过去，张立顶问：“不是听说你出远门了吗？” 徐文元抬手，着急的看着张大程，“张叔，现在有没有阿俏的消息？她人在哪里呢？大概在哪个方向？我这就去找人。” 张大程感激的道：“徐公子，听说在江南一带，顾公子他们已经赶去了。” “我也去。”徐文元当下立断，“我立刻前往江南，叔婶，你们别急！有了阿俏的消息，我立刻让人捎信回来。” 正说着，外面有人敲了敲院门。 “请问这里是张大程家吗？” 张立顶跑过去，“是的，请问你是？” “有人捎信给张大程，这是信。” “谁啊？” “一个少年郎。”那人看着他们，又问：“你们谁是张大程？那位小兄弟说了，让我一定亲手把信给张大程。” 张大程走过去，“我就是张大程。” 那人不太相信，又问：“你真是？” 张大程反问：“那你要怎样才相信？” “这个？” 张立顶往外跑，“爹，我去找人证明一下。你先请人进屋喝杯水，我马上回来。” 张大程连忙做请势，“这位小哥，请进吧。先进来喝水，等一下有村民过来，你一定会相信我就是张大程的。” “好的。不好意思啊，受人之托，必须忠人之事。这事我应下了，自然马虎不得。”那人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我们明白的，请进！” “多谢。” 柳氏连忙进屋去洗手脸，跟姜氏闹了一架，事后想想伤心，也是哭了一场的。现在有客人来了，她也不能太失礼。 张大程请客人坐下，没过多久，张立顶就请了几位村民过来，得到了村民的证明，那人也爽快的把信给张大程了。 送人离开后，张大程把信递给张立顶，“立顶，你把信看看，看看是谁写的？写的又是什么？” 张立顶接过信，又递到了徐文元面前，“徐公子，我识字不多，看不了这信，你帮我们看看吧。” 徐文元看向张大程，“叔，我可以看吗？” “麻烦徐公子了。” “不麻烦。”徐文元拆开信，刚看就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叔婶，这是阿俏捎回来的信。” “她在信中说了什么？”一家人急切的看着徐文元。 徐文元看完，把信还给张立顶，“不行！我得去接她。她在信中说，她已经安全了，她是被人从县里掳走的。她也不知对方是谁，只知要把她掳去江南。信中说，她人已到了江南，正准备跟着商队往回赶。我担心掳她的人，还不会放手，要是让他们寻到了阿俏，那就……不行！我先去了。叔婶，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把阿俏安全带回来。” 说完，徐文元像阵风一样快速的离开。 张立顶想跟着去接张俏，也没有追上徐文元。 有了张俏的消息，张家人又喜又忧，喜她脱离了那些人，又忧心她会被再次抓到。张大程考虑得周全，他转身回屋。 “我去一趟县里，这个消息得告诉刘夫人。” “当家的，我陪你一起去。” 柳氏跟进屋，张大程取了钱袋，不同意的道：“媳妇，你就在家里，我一个人快去快回。姜氏刚来闹过，家里没个大人在，我也不放心。” “好吧，你快去快回。” “嗯，我知道的，刚闹了一场，我走久了也不放心。”张大程揣着钱袋，匆匆赶去县里。 张立顶问柳氏：“娘，现在有了阿俏的消息，我们要不要告诉姜氏？” “为什么要告诉她？我们家的事，凭什么要告诉她？”柳氏提及姜氏就生气，“现在还是上课的时间，你们都回村院去吧。” “好的。” 柳氏回屋提了竹篮，一人去后面的坟前。她坐在坟前的石头上，絮絮叨叨的跟向韩韵说着张俏的情况，希望她在天有灵保佑张俏平安归来。 …… 江南，刺史府，客院。 顾珩处理完公事，前来客院找顾谦商议断崖山那些土匪和那些客人的事情。该怎么处置？他还是想听听顾谦的意思。 “九叔，你先看看这些。我连着审讯几天，又让人取证调查，这本册子上已经清楚的记下所有关于断崖山的事。” 顾谦接过册子，当面翻开看。 “此事兹事体大，断崖山搜下来的财物量大，我建议你先将人收监，再上奏折请示圣上，由圣上裁示为妥。” “九叔，我也有这个想法，既然与九叔不谋而合，那我立刻去写奏折。只是，我写好的奏折，还请九叔帮我过目一下。” 顾珩很谦虚。 “阿珩，你的能力，九叔是完全信任的。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就行，这些天，我也查证得差不多了，等一下，我也去写奏折，回头让人把两份奏折一起送入京城。” 顾谦摆摆手，并不想看顾珩写的奏折。 顾珩的本事，他太了解。 此行，他让时修几人在外查证顾珩的政绩，从那厚厚册子中可知，他是一个好官，为国为民，他都是尽忠尽职的。 顾谦会如实上报，具体的，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如今京城看着平静，内里却是暗波汹涌。四位皇子都很优秀，他们都有自己的势力，他们都想得到储君之位，皇帝看重哪个大臣，那就必定会成为他们拉拢的对象。老实说，顾家并不想涉入其中。 这也是顾谦一直在外休养的原因之一。 顾谦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他不想再一次犯错，他想和张俏过一段与世无争的日子。虽然不能一辈子都在乡下，但他也不想这个时候卷进皇家的纷争中。 还有张俏的身世，这些全是避免不了的。 迟早，他们得回京面对。 但在这之前，他想真正走进张俏心里，真正的守着她，真正的看着张俏按她欢喜的方式生活。 “是，九叔。”顾珩犹豫了一下，道：“九叔，我真的不想入京为官，至少目前还不想。我不年轻，应该在地方上多历练才是。” 顾谦颔首：“你的意思，我能理解。圣上交待于我的事，我会办，也会如实上报。你的意思，我也会转达。” 第181章 真是不乖 顾谦去写奏折了，张俏难得的安静，她到净房梳洗更衣，准备翻窗出门去溜达一圈，刚拉开窗户，一抹黑影窜进来。 “谁？”她警觉的抽出匕首，迅速的朝那抹黑影刺过去，“谁这么大胆？还敢夜闯刺史府？” “好久不见啊，小阿俏。”沙哑的声音传来，张俏定睛看去，皱眉，收起匕首，“许魏，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小阿俏，你行啊，居然躲到刺史府来了。”许魏四下看了看，啧啧几声，“看起来，你这待遇不错啊，这客房够气派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和顾珩关系这么好？难道你与顾家还有亲戚关系？” 张俏冷脸看着他，“许魏，我救你一命，你不知感恩，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看你啊，救命之恩，我怎么可以不报恩呢？”许魏笑了几声，拉下蒙脸布，声音也变了，“我这模样，不会让你失望吧？” 张俏怔愣了下，随即摇头。 “我知道你易了容，但不知道你连声音都是假的。许魏这名字会不会也是假的？”对于俊颜，她看多了，并无多大感觉。不说远的，就眼前在刺史府上，两位姓顾的也比许魏要俊不少。 “魏言，这是真名。” “呀，原来是江湖人称玉面郎君的魏言啊，不过，你是不是应该趁我还没有把你抓去领赏的念头前，你先离开？” 张俏没想到此人竟是玉面郎君？这称呼听着不错，可其实就是官府在悬赏的‘采花贼’。 魏言听后，不以为然。 “怕就不会来了。我是一个洁身自爱的人，从来没有对哪个姑娘行过不轨之事。她们是得不到我，然后对面传一些于我不好的传言。” “阿俏。”顾谦推门进来，魏言跳到窗户处，只见时修抽剑拦在那里，将他给逼进了屋里。 顾谦急步上前，将张俏拉到自己身后，目光冰冷的看着魏言，“魏言，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夜闯刺史府。时修，把他抓起来，押去由顾珩发落。” “慢着！”两道声音同声响起来。 魏言面带微笑的看着张俏，“小阿俏，你舍不得我。” “你闭嘴！”张俏斥喝。 顾谦见状，已经面如锅底，又黑又冷，“时修，听不见我的话吗？” “是，爷。”时修的剑架在魏言脖子前，“走吧。” 张俏从顾谦身后走出来，“我还没问出是谁让他掳我来江南的？等我问清楚了，要杀要剐，你们随便。” “小阿俏，你可真是没良心！”魏言一脸哀怨的看着她，星星眼眨巴眨巴的装可爱，瞧得顾谦又是一肚子的火。 这个魏言太轻浮！ “是他掳了你？” “嗯。” 魏言连忙道：“小阿俏，这一路上，我可没有苛待你，你可别这么不讲道义啊。” 张俏冷冷的道：“你没苛待我？那是我自己争取的机会，我一日三餐的伺候你们，做牛做马的，你还想怎样？再说了，我不救你一命了吗？” 提起这事，魏言就委屈，“你那是救我一命吗？把我弄了个半死，如果不是我命大，我不死在他们手中，也会死在你手中。你那样撂下我，真不担心野兽把我吃了？” “真这么没用，那也是你活该。”张俏不与他废话，“我问你，究竟是谁让你掳我来江南的？掳来江南后，又要交给谁？你要是老实说，我或许还能帮你求求情，你若是不说实话，那你就准备受那些牢中酷刑吧。” “不不不！小阿俏，你对我有误会啊。第一，你不是我掳的，第二，我只负责送你到江南，第三，我真的不知下令的人是谁？又要把你交给谁？到了江南，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其他的与我无关啊。” 魏言解释。 张俏又问：“那对方让你送我到江南哪里？” “龙泉镇。” “龙泉镇？”张俏与顾谦相视一眼，齐声反问。 魏言点点头，“对啊，你们知道龙泉镇？” “我们刚才龙泉镇回来。魏言，这次你是自己送上门的，我也救不了你，你就自求多福吧。”张俏两手一摊。 时修押着魏言往外走。 魏言不明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等到了牢里，你就明白了。”时修推着他往前走。 顾谦低头看着张俏，眉头轻蹙，“看来你好得差不多了，到书房帮我研墨。三天后，我们就出发回家。” “我明天就走。” “你不听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张俏反问：“我再不回去，家里人该急坏了。再说了，你还有正事，你慢慢忙，我自己回就行。” “不行！”顾谦拉着她往外走，“龙元晋下落不明，难保就在刺史府外候着，你这一走，不正如他意？你要回家也行，三日后，跟我一起。” “你凭什么左右我的自由？” “凭你是时锦的师妹，凭我受时锦之托，凭我离村前，答应过你爹娘一定平安接你回家。”顾谦冷着脸，心里不停的道：“谁都不凭，就凭我是顾谦，凭你是张俏，凭我们之间的过往。” 张俏抽手，“你放手！” “放手可以，别想一个人跑了。” “我不跑，行不行？” “很好！”顾谦松开手，进屋，“过来，研墨。” “研你大爷。”张俏腹诽，十分不悦。 顾谦看着她一副吃瘪的样子，竟恶趣味的有些愉悦，“丫头，快点过来。别磨磨蹭蹭，磨磨叽叽的。” “我又不是你的下人。” “不好意思！我后山给你种忍冬，你答应过什么来着？虽然出门在外，但是我的生活起居，你还是得照顾。”此刻，顾谦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这个时候，可以抬出这么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是，顾大爷。” “叫什么大爷啊，太生分了。爷，或是九爷，又或是阿谦，你选一个。”顾谦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大爷！” “真是不乖！”顾谦摇摇头。 张俏瞪他，顾谦低笑几声，提笔看着砚台，“研墨吧。” “哼！” “……”可爱！连生气都这么可爱。这是张俏前世在他面前，绝对不会有的模样。那时候的她，对他只有恭敬，只有唯命是从。或许在她的心里，她与他从来都不是站在同一个高度的人。 或许正是如此，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意识到一些什么？ 第182章 继续上刑 “张姑娘，你好些了吗？听我九叔说，你们明天就要离开了，这路上舟车劳累的，你的伤不会有碍吧？” 离开前的一天，顾珩终于找准了机会，有了与张俏独处的时间。 顾谦看得紧，也防得紧。 张俏在刺史府住了这么多天，顾珩一直没有机会跟张俏独处。有些问题，他不方便问顾谦，时修和时松肯定也不会说，他只能问张俏。 “无碍！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一个乡下姑娘，皮厚肉糙的，一点皮外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张俏起身，摆摆手。 顾珩忙抬手，“张姑娘，你坐吧。” “顾大人有事？” “嗯，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顾珩点头又摇头，见张俏坐下来，他才坐下。 张俏提起石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顾珩，举杯道：“这几天承蒙顾大人的收留和照顾，我以茶代酒，谢大人。” 顾珩也举杯，“张姑娘客气了。你是时锦的师妹，又与我九叔关系好，我们应该也算是朋友了吧？” “……”张俏沉默。 顾珩又道：“上次在茶馆，我与张姑娘一见如故，大家都是喜欢诗的人。我心里默认彼此是朋友了。不知张姑娘家住何处？” 张俏低头喝茶。 顾珩心里有些不确定，怕张俏不说，也怕顾谦知道后，以为自己要是打听他的落脚处。顾谦出门休养，行踪一直是个谜，听起来他应该就住在张俏的家乡。 如果九叔误会，应该也会生气。 张俏搁下茶杯，“顾大人，这个我怕是不能告诉你。并非我小气，而是你九叔不让我说。” 锅让顾谦来背，张俏是心安理得。 “我只是问姑娘的家乡。” “这是一样的。”张俏笑道：“顾大人还有问题吗？” 顾珩颔首，“魏言在牢里，九叔亲自审了几回，他也没吐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刚才下面的人来报，说是魏言想见姑娘一面。” “我去见他！”张俏起身。 顾珩也起身，“我带张姑娘前去。” “有劳了。” “不必客气！” 路上，顾珩想着明天一别，不知何时相见，又或是不会再相见，便问出了自己心里的困惑，“张姑娘，顾某冒昧的问一句，我是不是曾经见过姑娘？我是指在上次的茶馆之前，又或是我曾做过对姑娘失礼，或是不好的事？恕我直言，我总觉得姑娘对我客客气气的，其实这里面还有讨厌。” 闻言，张俏干笑几声，“顾大人想偏了，都没有！” “都没有？” “嗯，我们在茶馆是第一次见面，我也不讨厌顾大人，只是彼此不熟，我是一个比较内的人，所以，相处起来也就拘着了。没想到这让顾大人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 张俏以为自己很内敛，很克制了。没想到还是让顾珩有所察觉。 顾珩当然知道，张俏这话肯定不真，但也不方便再深问，显然，他再问，也是一样的答案。 “张姑娘，到了。” 顾珩侧开身，张俏就看到了牢里被架在十字桩上，衣服破烂，一身是血的魏言。她讥讽的勾勾唇，“你们审讯的手法，还真是不怎么有善意啊。” “小阿俏？”牢中，魏言抬头看过去，他的头发散披着，俊逸白皙的脸上，也有几道血口子。 “你现在这样子，哪里还有丝毫玉面郎君的样子？”张俏啧啧几声，“在你来这之前，我就提醒过你，一定要如实的回答。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当真狼狈。” 魏言听着，低笑。 “我说了真话，你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小阿俏，那男人又老又凶，还很冷，你确定要他当你男人？” 顾珩不由的看向张俏。 她与九叔真是那种关系？所以在断崖山他们可以默契的使出双人剑，她还能奋不顾身的为九叔挡暗器？ “我有说过，他是我男人？魏言，你辜负了自己的名字，人言可畏啊，你不懂？祸从口出，你不懂？” 张俏心中哼哼，只要对方姓顾，那就不是她的良人。百家姓中，顾姓是她最恨的唯一的一个姓氏。 “是与不是，很难回答？”魏言固执的问。 张俏嗤笑一声，抬了抬下巴，“不是很难，而是我没必要回答你。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私人的事？说到底，你们之间，只有过节而已。” “这是认了？” 张俏忍了很久，听魏言一直在歪曲她的意思，又因她最恨的人在身边，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认个屁！百家姓中，什么姓氏都行，就是顾不行。魏言，你好自为之，死在这里，可没人替你收尸。” 说完，她转身离开。 顾珩没有跟上去，而是若有所思的目送她离开。 这个时候，他更清晰的感觉到了张俏的讨厌。或许，讨厌都是轻的，应该是怨恨。只是，她说顾姓，指的是谁？ 自己，还是九叔？ “哈哈哈！”魏言哈哈大笑，“顾姓的人都不行，哈哈哈！你们叔侄二人为她做这么多，有意义吗？” 顾珩睨他一眼，招招手，“来人啊！继续上刑，直到他开口说实话为止。” “是，大人。” 顾珩转身离开，魏言在牢里大喊：“姓顾的，你放我出去。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这么对我，终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顾珩头也不回，很快，后面就传来上刑和魏言吃痛的闷哼声。 …… 月上中天，张俏一边打哈欠，一边帮顾谦研墨。打完哈欠，一双眼睛都湿润发亮，血丝明显。 她明目张胆的剜着顾谦，心想：“真是大尾巴狼，大半夜不睡觉，偏偏把她扣在这里当奴婢使唤。” 顾谦只当听不见哈欠声，看不见她丰富的表情，低头一直在写奏折。前天送出了一份奏折，但今晚写的才是重点。 张俏立在他身旁，正好将奏折上的字看得一清二楚，原来他不建议顾珩调回京城任职，只是为什么呢？ 顾珩升职了，对顾家不是好处多多吗？ “檀香烧完了，我去添。” “嗯。” 张俏去添了檀香，透过袅袅的烟雾，她暗暗数数，一，二，三……十……顾谦搁下笔，软软的趴在桌上。 第183章 挑拨关系 “时松，你去看看阿俏怎么还没出来？顺便帮她把包袱背出来。”院子里，顾谦已经等候多时，可一直不见张俏出房门。 时松来到房门，敲门许久，里面无人回应。他扭头看向顾谦，“爷，屋里没有动一静，张姑娘会不会？” 嘎吱。房门由里拉开，张俏背着小包袱出来。 时松瞠目，问：“张姑娘，你既然在里面，那为什么我敲了半天门，你都不应一声？你这样子会不会太……” 张俏问：“你敲门不就是叫我出来吗？” 时松点头，“是啊。” 张俏边走边道：“那不就对了吗？你敲门，我出来了，还有什么问题？结果是你要的结果，这不就行了吗？” “……”时松一噎，竟无言以对。 时修见时松吃瘪，低头偷笑。 顾谦伸手过去，“让他们提包袱。” “不用！包袱不重，我自己来就行。”张俏拒绝。 “那走吧。” “好！” 二人并肩出院门，长廊下，顾珩匆匆赶来，“九叔，张姑娘。我有事急需处理，现在才赶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你公务要紧。”顾谦淡淡的道。 顾珩伸手去取张俏的包袱，张俏身子一偏，轻巧避开，“顾大人，包袱不重，我自己来就行。” “好！”顾珩也不尴尬，续又扭头和顾谦说话，“九叔，今早牢役来报，魏言不见了。” “什么？”顾谦顿足，“牢中守备这么森严，怎么还会让他给逃了？除了魏言，土匪和那些人呢？” 顾珩一脸愧疚，“除了魏言，其他人都在。” “有线索吗？” “没有！牢役说，昨晚他们像是中了迷香，子夜后的记忆全无，早上才醒来的。”顾珩说话时，眼角余光瞥了张俏一眼。 张俏边走边赏走廊两旁的风景，似乎根本没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 顾谦也朝张俏看去，“阿俏，魏言昨晚被人救走了，你有什么看法？此人没有一句实话，他得到了自由，怕是会对你再出手。” “有你在，我怕他做什么？再说了，他就是一个手下败将，时修一个人就能对付，我们担心也是多疑的。” 张俏伸手在廊外摘了朵花，笑嘻嘻的递到顾谦手里，“都说鲜花赠美人，九爷美过女子，有九爷在，我更不怕魏言了。” 闻言，身边几人变了脸色。 顾谦接过花，顺手别进她的发髻上，然后点点头，“嗯，鲜花赠美人。” 张俏脸上的笑容凝结，抬手将花抽下来，“别人送你的东西，怎能反送？” “你不一样！”顾谦扭头看向顾珩，岔开话题，“阿珩，这个魏言不用再找了，他知道的不多，也就一个江湖浪人。断崖山一案，你要等圣上的裁决，在此之前，让人严加看守。” “是，九叔。” 说话间，一行人已到了大门口，张俏率先上了马车，时修检查马车，时松放包袱，留他们叔侄二人在话别。 顾珩朝马车上看了一眼，“九叔，阿珩看得出来，九叔对张姑娘与旁的姑娘不同，不知张姑娘的家世如何？家乡在何处？祖母那边若是问起来，阿珩也好……” “我娘若问，你就全说不知。阿珩，我此行的重点是休养，我不想被打搅了清静。”顾谦哪会不明顾珩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滴水不漏的拒绝了。 “祖母那边怕不会接受张姑娘。” “我有说要娶阿俏？”顾谦问。 顾珩愣了下，反问：“难道她不是九叔心仪的人？” “我走了。” “九叔，一路顺风。”顾珩跟到马车下，想了下，行至车窗下，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张姑娘，一路顺风，保重！” “多谢顾大人。” 驾…… 顾珩一脸怅然的目送马车离开，身后侍卫高友，问：“爷，要不要派人悄悄跟着？正好看看九爷在哪里休养？” “不可！”顾珩摆手，一脸正色，“我九叔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他不想让人知晓的事，若是有人存心打听，让他知道的，这后果必定不是我们主仆二人能承受的。我九叔行事向来不拘一格，顺心随欲，罢了，我们不多事。” “是，爷。” “高友，传令下去，不得传出九爷身边有一个姑娘的事情。尤其是不得传回京中，你可听清楚了？” “是，爷。属下立刻下去传达。”高友拱手应是。 只是他们不知，在他们的周围，眼线可不仅仅有一家。此刻在京城，关于顾谦身边有位俏佳人的事情，已经传进了不少人的耳中。 而且版本都是不同的。 有的传言，顾谦一怒为红颜，带着顾珩一起上断崖山与匪抢人。 有的传言，顾谦身边的俏佳人，其实不是女子，而是一位清秀的少年郎。顾谦的天阉之症，乃是无治之症。 有的传言，顾谦也参加了断崖山的宴会，他其实与龙元晋有交情，所以这一次故意放走了龙元晋。 有的传言，顾谦和顾珩叔侄二人同时看上一个人，叔侄二人表面融洽，内里却是相互算计着对方。 有的传言…… 总之，传言很多，而且还传到了皇帝和太上皇的耳中。 …… 京城，顾府。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的落脚地，他就可以胡作非为了？”砰的一声响，顾老夫人用力将信拍在桌面上。 陈妈妈上前，一边帮她抚背，一边柔声劝道：“老夫人，你别动气！九爷不是不知分寸的，这些传言，或许是有心人故意传出，有心要破坏老夫人和九爷的母子情，这也不一定。一件事，那么多不同的传言，这说明有问题，我们不可轻信啊。” 顾老夫人的眸子转了转，“你这话倒也不是没道理。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老夫人，九爷出门休养，此次去江南，那也是有皇命在身。我听人说，大爷那边已经收到了珩公子的信，九爷这次是替皇上去查证珩公子的政绩。” 顾老夫人猛的抬头看着她，“你是说皇帝想要让顾珩回京任职？” “听说是这个意思。” 顾老夫人立刻忧心，“皇帝这么做，分明就是想要挑拨顾家内部关系。” 第184章 心都扎碎了 “是啊，老夫人能懂的，九爷一定也懂。我听到这消息后，我就更理解九爷为什么要外面休养了。”陈妈妈挺心疼顾谦。 顾谦是在她的照顾下长大的，而她又是顾老夫人陪嫁丫头，这主仆几人的关系是很亲近很密的。 “为什么？” “如今京城看着平静，其实就是一滩浑水，九爷趁机离开，这是好事。” “是啊，你一个后院中人都看得清的，他一定也不糊涂。”顾老夫人心情不太好的附合着。 闻言，陈妈妈笑了，“老夫人，你现在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顾老夫人无奈的笑了。 是啊，她明明都明白，可这事关乎自己的孩子，她就没办法那么淡定了。她不是对顾谦没有信心，就是她的经历让她不敢掉于轻心。 她虽然是顾家主母，外人看起来尊贵荣华，可是她这大半辈子是怎样的坎坷，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输不起。 但愿顾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半路上，张俏一行人遇上了着急赶去江南的徐文元。不管徐文元怎么问，张俏都是四两拨千斤，避重就轻的说着自己这一趟被迫的江南行。 徐文元自然不信，但也不深问，当时就调头跟着他们一起回大兴县。一路上，他想方设法的跟张俏混在一起，存心的膈应顾谦。 对于徐文元那些小把戏，顾谦一眼看穿，心情好时，当是看不见，心情不好时，与徐文元过过‘招’，每一次都把徐文元气了个倒仰。 两个男的过招，而导火索张俏却是置身事外，像是完全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一样。每天赏赏景，吃吃喝喝，走走停停，悠哉悠哉的。 再到后来，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两个男的直接不再针尖对麦芒，因为都感觉没意思。 “阿俏，明天就到大兴县，你是直接回家，还是先去一趟衙门？我听说了，刘夫人一直派人在找你，还有姜木朵，她在衙门口跟婶子吵架，说了一些侮辱你的话，结果刘夫人说她有嫌疑，直接将她关在牢里。” 徐文元把他听到的，关于那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张俏。最后，他不可避免的提及了林天佑。 “林天佑从姜家搬到了书院，听说他提出取消与姜木朵的婚约，还被姜木林揍了一顿。阿俏，经此一事，我发现他好像对你……” “对我有真感情？”不同于徐文元的欲言又止，张俏直白的说出来，“那是男人的劣根子在作祟。没有你看到的，他想的那样。” “那你呢？”徐文元很严肃的问：“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你真正的放下了吗？” “早就放下了，从我跳下河的那一刻起。”张俏笑了笑，“大侄子，你师叔我不是那种受虐成瘾的人。这世间有太多美好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执着的盯着一棵歪脖子树看呢？你师叔我又不傻。” 徐文元皱眉看着她，像是在研究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马车里，顾谦听着他们的对话，手中的书已经很久没有翻了。徐文元问的，也是他想知道的。 张俏说的，他相信！ 因为相对于林天佑所做的事，顾珩做的，那对于张俏来说才是真正诛心的。他从不担心林天佑，只是想知道张俏想怎么对顾珩？ “爷。” “……”顾谦抬头看向时松，“什么事？” “爷要不要喝茶？或是休息一会？”时松看着顾谦手中的书，这么久不翻页，低头思量，这是不常见的事。 在时松的认识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顾谦都能淡然处之，天大的事到了他这里，也是小事一桩。 “不用！” “哦。” “时松，你出去驾马车。” “啊？”时松一脸懵，这话题是不是换得太快了？ 顾谦对着外面唤道：“阿俏，进来。徐文元，你就不用进来了，要么回你马车上去，要么就跟时松一起驾马车。” 徐文元吹了一声口哨，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后面一辆马车上，“我又不是你家下人，懒得理你。” 张俏掀帘进去，“大爷，你又要我做什么？” “叫我什么？” “顾大爷。” “你确定？”顾谦挑挑眉。 张俏想了下，改口，“顾大叔，按你的年纪，这么叫应该没问题了吧？” “这样有点乱啊，我叫你爹娘叔叔和婶婶，你又叫我大叔，那你岂不是跟你爹娘平辈？”顾谦觉得大叔这二字很是刺耳。 这丫头从知道他是顾珩的九叔后，便开始与他拉开距离。她以为自己做得不留痕迹，可这怎么躲得过他的双眼？ “那你回去改口。再说了，你堂堂顾九爷，我爹娘也不敢与你称兄道弟啊。”张俏油盐不进。 话题不好，说多了心塞，顾谦干脆低头看书，“沏茶吧。我口渴。” 外面，时松听后，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刚才说要沏茶，问爷喝不喝，爷是怎么说的？原来不是不渴，而是开始嫌弃他了。呜呜呜…… 时松心塞塞，感觉自己失宠了。 张俏脆应一声，“是，大叔。” 第二天傍晚，他们终于到了大兴县，张俏感激刘夫人的情谊，决定先去一趟衙门，不过，她可不是为了去捞姜木朵出狱。 顾谦让徐文元陪着张俏去衙门，他们主仆先回海棠村。他在大兴县的事，他不想让公门中人知道。 刘夫人收到消息后，急匆匆的出来迎接，她一把抱住张俏，一边拍张俏后背，一边道：“谢天谢地，阿俏，你可算是平安回来了。这些日子，你可把我们大伙都吓坏了。” “月姐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傻阿俏，你说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又不是你故意离开吓我们。走吧！先进去坐，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刘夫人松开她，瞧见她身旁的徐文元，又问：“阿俏，这位公子是？” 徐文元上前，拱手行礼，“在下徐文元，十里镇上【百草药馆】的徐大夫是我爹。” “哦，原来是徐公子啊，这么说来，你是阿俏的大侄子？”刘夫人上下打量着徐文元，嗯，一表人才，倒与张俏登对，只是这辈分摆着，怕也不可能。 刘夫人丝毫不知，她这无形中一刀，把徐文元的心都扎碎了。 第185章 小女子冤枉啊 “阿俏，你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刘夫人把人带到大厅，让下人奉茶上点心。 张俏还没说什么，得到消息的姜木林就匆匆赶来，“见过夫人。” 刘夫人：“姜捕头，你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我妹子阿俏前脚刚到，你就来了。怎么样？可查到了是谁掳走了阿俏？” “回夫人的话，我刚从外面回来，听大门外的兄弟们说张姑娘回来了，这才赶过来。”说着，姜木林看向张俏，“张姑娘能平安归来，这真是太好了。不知张姑娘知不知道谁人是歹徒？” 张俏摇头，“不知。” 闻言，姜木林皱眉，“张姑娘，你既然能从那些人手中逃出来了，又怎么会不知他们是谁呢？” “的确不知，但是知道我行踪的人，想必也不是陌生人。” “张姑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背后的人，一定认识我，而且与我有过节，至于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姜木林心中不悦，他想着张俏回来了，也就能还姜木朵清白了，现在听起来，这事还结不了。 砰砰砰！ 外面有人在击鼓鸣冤，姜木林作为捕头，立刻出去查看，不一会儿，有下人进来向刘夫人回禀。 “夫人，有人击鼓报案，说是知道是谁掳走了张姑娘。”说着，还看了张俏一眼。 刘夫人嚯的一下站起来，“走！阿俏，我们也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月姐姐。” 一行人跟着刘夫人来到了衙门大堂上，击鼓的人是三个男子，他们跪在大堂中央，头也不敢低，身子瑟瑟发抖。 刘大人一身官服坐在上方，用力一拍惊堂木，喝问：“堂下跪着何人？” “回大人的话，小的孔二。” “小的孔四。” “小的林六。” 刘大人又问：“你们击鼓所为何事？” 孔二应道：“大人，小的三人是来投案自首的，我们有罪啊。这些日子一直担惊受怕，实在是熬不下去了，我们想要解脱，所以商量之后就一起来投案自首。” “你们所犯何罪？真有心自首，那就如实招来。本官可依情轻判，如敢有半句谎话，本官查实之后，定不轻饶。” 刘大人说完，又是用力一拍桌面，砰的一声响，吓得那三人抖得更厉害。 孔二颤颤巍巍的抬头，怯怯的扭头看向张俏，伸手指去，“回大人的话，我们收了人的银子，把她从茶馆掳走，一百两卖给了从江南过来的人伢子。” 刘大人厉声问：“她是谁？” 孔二低应：“海棠村的张俏。” “你收了谁人的银子，卖给了哪个人伢子？” “我们兄弟三人收了姜小姐的五十两，她说那天张俏会去茶馆跟林公子见面，让我们把她从茶馆带走。” 孔二不敢有所隐瞒。 他们三人这几天受尽了折磨，一个黑衣人将他们掳到了深山里，直接丢进狼群，险些被狼撕了裹腹。 在生死面前，他们唯有选择招出实情。 这是黑衣人放他们一条生路的要求。 张俏走到他们面前，“你们抬起头来。” 三人缓缓抬头，不敢与她直视。 “是你们。” “……”三人点头，又低头下去。 刘大人问：“张俏，你认识他们三人？” 张俏转身，朝刘大人拱手应道：“回大人的话，他们三人正是年初在海棠村外企图对我下手的人。” 三人忙向刘大人磕头，“大人，我们知错了。我们什么都招，我们不说半句假话。” 姜木林看着眼前这一幕，脑袋里嗡嗡作响。这下完蛋了，真正的完蛋了！ 他就是有通天的手段，这下也保不了姜木朵了。 “原来是你们。” 林天佑在书院听到消息，也匆匆赶来一探究竟，不想竟堂下跪的三人竟是年初那三人。 “阿俏不见后，我问过你们，你们不是说与你们无关吗？”林天佑气得双眼赤红。 他后悔，后悔年初时，没有将三人送官府。 如果送了官府，也就没有这次的事了。 他觉得是自己的心慈手软害了张俏。 幸好张俏平安回来了，如果真被卖去江南，那他这辈子都会愧疚难安。 刘大人让官差把姜木朵从牢中带出来。 “大哥，天佑哥。”姜木朵一脸欣喜的跑到他们面前，“你们是来接我出去的吗？天佑哥，你终于原谅我了吗？那次我真是无心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姜木朵看到林天佑，直接就忽视了堂上的其他人。 砰！ 刘大人的惊堂木一拍，也把姜木朵的神给拍了回来。她这才把注意力从林天佑身上移开。 “姜木朵，跪下回话。” 姜木朵不由的抖了下身子，目光落在张俏身上，不由的瞪大双眼，“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俏冷冷的勾唇，反问：“这么听来，你一点都不想我站在这里。姜木朵，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下手，你有意思吗？我早前是说得不够明白，还是你当我好欺负？” 姜木朵皱眉，嘴硬的道：“我不知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砰！ “跪下！” 姜木林提醒，“小妹，你先跪下，在公堂上，不得无礼。” 姜木朵委屈，“大哥，你为什么就是不帮我？不相信我呢？张俏的事情与我无关。” “跪下！否则……” “……”姜木林用力往姜木朵的小脚上踢一脚，砰！姜木朵跪在地上，膝盖生痛。 刘大人深吸了一口气，问：“姜木朵，你看看跪在你旁边的三人，你可认得他们？” 姜木朵朝孔二几人看了一眼，摇头，“不认识。” 孔二忙道：“姜小姐，你曾与我见过两面，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第一次，年初时，你出二十两，让我们兄弟三人到海棠村外蹲守，逮到张俏给她一点教训。一个月前，你出五十两，让我们兄弟到茶馆把张俏掳走，卖去江南。” “你胡说八道。”姜木朵愤怒。 孔二见她不认账，便看向刘大人，“大人，小的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查。姜小姐和小的见面时，她身边带着一个叫小翠的丫环。” 姜木朵急声辩解，“大人，小女子冤枉啊。” 第186章 动心 刘大人哪会听她一人喊冤，“来人啊，到姜府传唤丫环小翠前来对质。” “是，大人。” 姜木朵低头不停哭泣，低声的说自己冤枉。 可没人听她的。 孔二几人把年初和上次的所有细节，如实招出。姜木朵的狠毒令人发指。 林天佑攥紧了拳头，努力压抑怒气。 “阿俏，对不起！” 张俏看他一眼，没说话。 林天佑一脸愧疚的又道：“这事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木朵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对你出手。” “你想我说什么呢？没关系，还是这事不怪你？”张俏不看他，目光落在横匾‘明镜高悬’上。 “一切交给衙门。” 林天佑轻叹一声，“嗯。” 等官差把小翠带来，小翠见情况不妙，又不敢当面招出姜木朵，想到自己是卖身到姜家，左右为难，咬咬牙，用力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徐文元将她拦下，扔到了大堂中央。 刘大人气极，“好得很啊！宁死也不愿如实招供，看来你是想要领教一下衙门的刑具。来人啊，先打她十大板。” “是，大人。” 小翠忙喊道：“大人，我招，我招！这事与我家小姐无关，一切都是我顶着我家小姐的名号做的。” 这事无人相信。 姜木朵立刻顺着小翠的话，“小翠，枉我对你这么好，就像是对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你怎么能这样的对我？” 小翠哭着说：“小姐对小翠好，小翠心里清楚，也感恩。正因为这样，小翠不能看着小姐的心上人被人抢走。小姐，小翠对不起你。” 砰！ 刘大人怒问：“你一个小小丫环，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银子？” 小翠哽咽着应道：“我偷了小姐箱底的银子。这些年，小姐一直存银子，有时偷偷塞给姑奶奶，救济表公子。其他的是小姐想出嫁时带去夫家，补贴林家。小翠知道小姐平时不会去数银子，所以就大胆的用了。” 小翠来是就准备了做替罪羊。 她为姜木朵顶罪，姜家还会给一笔银子她家里，她不顶罪，收府和姜家都得罪，她什么都得不到。 孔二反驳：“不对啊，第一次，姜小姐没露面，第二次，姜小姐露面了。她亲自拿着银子跟我们谈的。” 姜木朵结结巴巴的解释：“你一定记错了，我没有！我不认识你。” 这时，不仅孔二，就连其他二人也指证自己见过姜木朵。姜木林以为孔二几人到了这个情况下，不会再乱说话，谁知他们竟紧咬不放。 姜木林不知，孔二他们更怕的是那个丢他们进狼群的黑衣人。 现在一片哗然。 最后，姜木朵还是被定了罪。 姜木朵主仆二人坐牢一年，孔二几人被流放三年。 旁听的姜夫人听到姜木朵的判决，当场晕倒。姜老爷连忙和下人一起送她回府，长叹短吁中，满满都是无奈和后悔。 他们夫妇把姜木朵宠坏了。 事后，刘大人把姜木林叫到书房，严辞要求他，不得事后再找张俏的麻烦，张俏的亲人也一样。否则，他的捕头生涯就此为止，还要惹上牢狱之灾。 姜木林在衙门多年，自然知道刘大人这么做的原因，不说刘夫人待张俏如亲妹子，就楚之行与张俏的关系，也是刘大人不得不顾及的。 …… 刘夫人要留张俏住一晚，张俏婉言拒绝，“月姐姐，我先回家报平安，过几天我再来找月姐姐。” 刘夫人拍额，“对对对！我糊涂了。这些日子，你家人都急坏了。你是该先回家。不急！我们以后大把的时间，你回家好好陪家人，有空了再来找我。” “嗯，我知道了。” 从衙门出来，张俏上了徐文元的马车。 徐文元一路都没有看到等候的顾谦，颇是没劲的道：“阿俏，那姓顾的对你也没多上心啊。我还以为他在路上等你呢。” 张俏哭笑不得，打他一下，“胡说什么呢？他是谁，我是谁？他怎么可能对我上心呢？他对我的照顾，一是还我的救命之恩，二是因为时锦师兄。” “啧啧啧……”徐文元啧啧几声，“是我胡说，还是你装糊涂？阿俏，他是什么人啊，只因这两层关系，他会冒着暴露行踪的可能性带病奔波？” “救命之恩，还不够大？”张俏拒绝往那处想，“就因为他是那种人，所以更不会欠谁的恩情。” 徐文元见她有意澄清，换一个方式问。 “那你呢？” “我什么？”张俏一脸迷茫，这小子没吃错药吧？ 徐文元深深的瞅着她，“你对他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没感情！说起来，我想还没到朋友这一层面上。”张俏无法准确的说出与顾谦的关系，仔细一想，挺复杂的。不知该用什么词来说明两人的关系。 反正一定不是男女之情。 “哈哈哈！那是连我都不如？”徐文元哈哈大笑，可心里却是苦涩的。越是说不清的感觉，就是越可能靠近男女之情的感觉。 他以前不懂，现在却是懂了。 “嗯，连你都不如。” “哈哈哈！我好高兴！这话让他听到了，怕是气到吐血吧。” “不会的。”再次为人的张俏对感情一直理智得可怕，她不允许自己动心动情，也不允许自己多想。 若是以前对顾谦有些悸动，那现在也没有了。 因为他是顾珩的九叔。 徐文元送张俏回家，柳氏留他吃饭，又让张立顶去后山叫了顾谦主仆几人，还有村长，袁夫子。院子里摆了两桌，热热闹闹的吃了一个时辰才散席。 村长听了张俏这些日子的经历，连连惊呼，也安抚张家人，说张俏否极泰来，以后一定会顺风顺水的。 送走了客人，张大程父子包下了厨房的事，让柳氏和张俏回屋说说体己话。柳氏也不推辞，拉着张俏回屋。 嘎吱…… 拉开，关上房门，柳氏就将张俏紧紧的抱住，眼泪不停的流，“阿俏，你可算是平安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有多担心你？呜呜呜……我的阿俏，你怎么就一直多灾多难呢？” 第187章 打探 “娘，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张俏听她哭，也忍不住的落泪。这一路，不是没有担惊受怕过，还在断崖山经历了生死，又与顾珩见了面。她的心路历程也是复杂又曲折的。 故人相见，前世的过错和错过，全部都涌进脑海里。 这一路，她面上与平常无异，但内心早已经越过了千山万水。 柳氏摇头，“傻孩子，你说什么对不起，这又不是你愿意的。” 屋里，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哭。 厨房里，张大程和几个孩子在一起收拾洗碗，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张倩坐在窗前的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望着张大程。 “爹，二姐回家了，真是太好了。我好高兴啊，今晚我想跟二姐睡觉，行不行？” “行啊，等下就让你大哥烧水，你洗澡后就去你二姐房里。”张大程点头，看了张立顶一眼，示意抱柴进来，添水烧水。 林家。 今天，林天佑也回家了，姜氏意外又生气，但还是先给他做了丰盛的晚饭。吃过饭，母子二人关上门谈话。 姜氏先发制人：“天佑，那张俏前脚到家，你后脚就跟着到了。你是不是跟她一起回来的？你们一直有联系不成？” 林天佑摇头，苦笑了下，“娘，我倒是想跟她一起回，想跟她一直有联系。” “天佑，你怎么能？” “娘，你先听我说，听我说完，你要打要骂都行。”林天佑一脸疲惫，每次面对姜氏，他都是心力交瘁，有力也使不出。 姜氏不悦，“我不想听你说，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天佑，你听娘说，别再执迷不悟了，行不行？” “娘！”林天佑大喊一声。 姜氏被他吓一跳，“好吧，你说。” “娘，我是直接从衙门回来的。张俏回来了，也有人到衙门自首，指证年初和这一次都是木朵让人做的。” “这怎么可能？” “娘，你先听我说完。” 姜氏心里很不安，“好，你说。” “这事已经查证了，的确是木朵做的。刘大人也当场判木朵坐牢一年。娘，我真的不能跟木朵成亲，这门亲事，我是一定要退的。” 林天佑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娘，不管是为我的幸福，还是我的将来，我都不能娶一个害过人，坐过牢的发妻。我对木朵从来都只有兄妹之情，她这么偏激的性子，我也不害怕。娘，如果有一天，我科举中了，她只会成为我的绊脚石。” 当官的必须家世清白，姜木朵一次两次入狱，一次两次害人，如果硬要跟林天佑成亲，将来林天佑就算科举成功了，也一样无法当官。 姜氏闻言，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那……那你舅舅那边，咱们怎么交待？” “娘，我来办。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县里，这事首先你得站在我这边。” “我……好，我听你的。可是，你舅舅他们怕是不会放过你的，如今木朵这样了，他们更不会让你退亲的。” 林天佑虚抱了姜氏一下，“娘，不管如何，必须退亲。” 姜氏垂泪。 …… 第二天，姜氏和林天佑天朦朦亮就步行去镇上，再坐马车去县里。昨晚，林天佑连夜写了退亲书，又到张俏窗外站了一晚，天边翻鱼肚白时，他才披着露水回家。 姜氏夫妇看到退亲书，先是把林天佑臭骂一顿，姜木林又要打林天佑，姜氏死活护着，这才让林天佑免了一顿打。 林天佑铁了心肠要退亲。 姜氏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求姜老爷，“大哥，我夫君早逝，天佑就是我的所有希望。为了他的将来，他真的不能娶木朵了。大哥，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你就同意退了这门亲吧。” 姜夫人指着她，怒骂：“我们可怜你，那谁来可怜木朵？如果不是因为林天佑，木朵又怎么会行偏踏错？她又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想退亲，没门！” 林天佑辩白，“舅母，这些事情不是我让表妹做的。她的今天，也是她自己的行为后果，跟我没有关系。强拧的瓜不甜，请舅舅成全我吧。” “没门！”姜夫人咬牙切齿。 姜老爷倒有些动摇，妹妹，女儿对于他来说，一样的重要，但他不敢驳了姜夫人的话。 最终，林天佑没有退成亲。 姜氏也没脸留在姜家，早早就回海棠村了。 三天后，张俏及笄。 张大程和柳氏商量一下，在家里摆了四桌，让张立顶去青湖村把柳家人接了过来，村里就叫了村长和袁夫子，还有顾谦他们，镇上是徐大夫父子。 柳老太抱着小匣子进来，身后跟着柳扶儿姐妹和何氏。“阿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人了。” “姥姥，舅母，扶儿姐，絮儿。”张俏起身迎过去，她今天换了发髻，穿了一套桃红的新裙子。 她喜欢素色，但柳氏坚持让她换上新衣裳，说是特意给她新裁的，就等她及笄的这一天穿。 她就只能换上，还配合着梳了新发髻，戴了珠花和银钗。 柳老太打量着面前的妙龄女子，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眉角眉梢间又含有英气。 漂亮！还有一种很大气的感觉。 柳老太张开手臂，将她揽入怀里，“我家阿俏真正好看，像是下凡的天仙一样，美啊！好孩子，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张俏眼眶发热，“姥姥，我好想你啊。” “姥姥也想你。” 其他人没有打扰她们。等她们松开了彼此，何氏母女三人才围上去，“阿俏，平安回来就好，今天是你的大日子，舅母祝你心想事成，早日觅得好郎君，幸福平安。” 闻言，张俏笑嗔，“舅母，我还早呢，怎么也得等扶儿姐先成亲啊。长幼有序，我家还有长兄。” “不早了，及笄了，也就是真正的大姑娘，可以说亲了。”何氏笑道。 “大家坐吧。”张俏岔开了话题。 说亲这话题，不适合她。 昨晚，柳氏也跟她说了不少，明着暗着就在打探她对顾谦的感觉。这事她早就说过了，可柳氏见顾谦去江南找她，又不放心的问了几回。 第188章 暗流汹涌 昨晚，张俏都想要发誓保证了。柳氏瞧着她真的对顾谦没有那种意思，这才安心回屋睡觉去了。 柳絮儿蹭到张俏面前，“阿俏姐，你抱抱我吧。” “好啊。”张俏把她抱到腿上坐着，小家伙往她身上嗅了嗅，“阿俏姐，你身上好香啊，真好闻！” “这是我做的新胰子，回头给你带几个回去，以后天天都香喷喷的，好不好？”张俏很感激小家伙岔开了放题。 “好。” 何氏笑道：“你这丫头可一点都不跟你姐客气。” “自家姐妹嘛。”小家伙人小鬼大的来了这么一句，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柳老太把话题揪了回去，问了张俏关于她被掳去江南的事，听后，对姜木朵的判决很不满，认为一年太少了。 “那样的恶毒女人就该流放出去，我一直以为她就是在口头上欺负阿俏，想不到她还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幸好我们阿俏吉人自有天相，不然，我跟姜家人拼命。” 何氏的脸色也不好看，“娘说的没错！太过分了。” 柳扶儿愤愤不平：“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张俏笑着安抚她们，“好了，这事已经了结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姥姥，你们心疼我，我知道的。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对对对！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何氏指了指小匣子，柳老太打开，从里面取出几样礼物。 “阿俏，这是姥姥和姥爷送你的，这是你舅舅他们的，这是你扶儿姐的，这是絮儿的。哦，还有这是你阿诚哥的。” 五样礼物，分别用红布包着。 “谢谢！” “傻丫头，谢什么啊，快看看吧。”柳老太催促。 张俏正纠结着不知该不该当面打开来看，听柳老太一说，便安心的一份份打开，看着一份份精心准备的礼物，她脸上的笑容叫一个灿烂。 礼物不贵重，但一看就是用心了的。 这样的礼物，张俏哪会不高兴。 “我喜欢！这些我全都喜欢。” “喜欢就好。” 何氏起身，“扶儿，你跟我一起去厨房帮你姑母。” “好的，娘。” 外面，男人们坐在一起聊天，柳老大把柳诚领到了袁夫子面前，让袁夫子考考他的学识。袁夫子看了顾谦一眼，然后点点头。 柳诚上了四年书塾，两年书院，学识上大多是死记硬背，袁夫子一翻考核下来，便探清了他的底。 相对于言，柳荫的天分高。 今天是好日子，袁夫子也不好直白的评论，便场面上的夸了几句。还是顾谦一句，“张叔，你不是准备建新屋吗？现在可以择日开工了吧？” 话落，所有人都看向张大程。 柳老头有些激动的问：“大程啊，这事是真的？你选好日子没有？我和你大哥可以过来帮忙的。” 建新屋是人生大事之一。 乡下人建新屋，这是有头有脸的事。 张大程憨笑着点头，“是真的，原先打算今年内建好，图纸阿俏都画好了。最近不是出了些事吗？我们也没心思去想这事。现在阿俏回来了，也是该提上日程了。” 村长拍胸膛，有意在顾谦面前表现，“这事交给我，我来找工人。” 周镇长也拍胸膛，“材料上，我也可以帮忙牵线，一定不会算贵给你们。你们若是信得过我，买材料时，就过来找我吧。” 张大程很是感激，一一道谢。 柳老头让他去取了图纸出来，图纸铺在桌上，大伙围在一起看，这一看，愣住了愣住，惊呆的惊呆。 全都说不出话来。 顾谦仔细看了下，满意的点点头，“画得不错，这样的规划很合理，一家人住着，既有自由的空间，又温馨。” 柳老头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的问：“建这么大的新屋？” 张大程点头，“这是阿俏的想法，我和翠花商量过了，就按阿俏的意思办。” “这得花不少银子吧？” 其他人点头。 张大程按着张俏以前的交待，对众人解释，“我也初步预算了下，连同打家具，可能要花三百两左右。去年冬天，阿俏进深山采药，采了几种珍贵的草药，建新屋的银子是有的。” “什么草药？”村长林常青双眼发光。 顾谦代张大程应道：“没错！当时，我进山打猎，她跟着时锦去采药，在狼窝附近得了一朵年数久的灵芝。” 众人听说是灵芝，也就对张家有银子建新屋没疑问了。 徐文元喝了口茶，淡淡的道：“如今阿俏可了不得，她跟【春嫣】合作的香粉，香胰子，全都大卖，每个月得了分红就不少。张叔，你家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哦，还有，阿俏与刘夫人合作开酒楼，她现在回来了，肯定很快就会开张。” 村长林常青和周镇长听着暗暗咂舌，对张大程羡慕极了。羡慕他有一个了不起的女儿，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了。 顾谦冷冷的剜了徐文元一眼。 徐文元对他不善的目光，淡淡一笑，暗暗得意。张俏及笄了，他现在说出张俏的本事，那只会吸引更多的提亲人。 顾谦授意时锦代师收徒，让张俏成了他的师叔，断了他的可能性，他也要趁这个机会给顾谦添堵。 柳氏从厨房探首出来，对着张大程喊道：“当家的，你让立顶把桌子收拾一下，饭菜都好了，我们可以开饭了。” “知道了，马上。” 张倩蹦蹦跳跳推门进了张俏房间，“姥姥，我们要开饭了。” “姥姥，我们先出去吧。”张俏起身，牵着柳絮儿出门。她一出房门，外面的人就朝她看过来。 今天的她与平时不一样，稍稍打扮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新的发型很适合她，衬得五官更加精致。 徐文元看呆了，顾谦却是蹙眉，心里很不爽。他不想让旁的男子发现张俏的美好，这样会招来更多的情敌。 咳咳！他轻咳两声。 徐文元回神会意，故意不理他，双眼发直的望着张俏，还不顾场合的感慨，“知道阿俏长得好看，可今天的她更好看。” 顾谦弯腰，捡了一粒石子，手躲在背后，朝徐文元弹了石子过去。 第189章 胆子忒肥了 徐文元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沉下来，眸子不停的转动。他在心底怒骂顾谦不要脸，居然耍阴点了他的穴道。 其他人并未察觉徐文元的异处。 张俏进厨房帮忙，柳氏趁机让她等一下和柳扶儿，柳絮儿，还有张俏一起在厨房的桌子上吃饭。 及笄了，要与男子分桌而坐。 免得遭人非议。 张俏点头，连菜都不用她和柳扶儿帮忙端了。 一早，张大程就亲自去请张老头夫妇，可人家摆谱，不给面子，不愿来！马上要开席了，张大程又去了一趟，结果还是一个人回来。 柳老头的脸色沉了沉，柳老太轻捏了下他，冲他一笑，低声道：“不来便不来，来了也是堵心。少了他们的祝福，我们阿俏能更好。” 闻言，柳老头点点头。 张大程跟村长他们几人解释一番，面上淡然，心里还是挺难受。今天不比往常，一个姑娘家的及笄是大日子，家里亲爷奶不参加，这传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别的不怕，张大程就怕影响了张俏的亲事。 不过，他多想了，从今天开始，他们家的门坎都要被上门提亲的人踏平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徐文元运功冲开穴道，坐席时，他故意坐到了顾谦的身边，一下子就把气氛活跃了起来。还不时的朝顾谦投于挑衅的目光，顾谦对此，只是赏他几个白眼。 吃了中饭，小坐一会，张立顶就驾马车送柳家人回青湖村。 徐文元也被徐大夫拉上马车，父子二人一起回镇上。在宴席上，徐文元与顾谦的无声较量，徐大夫都看在眼里，真真是替徐文元捏了把冷汗。 这小子真是胆子忒肥了，京城九尾狐哪是那么好得罪的？ 家里，中午还热热闹闹的，客人离开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张老头夫妇没到场，张大程还有些闷气，坐在院子里巴巴的抽着旱烟。 今天返客人的礼都是一些驱蚊香胰子，张俏闲着无事，便背了竹篓上山去采药。盛夏来了，甘草，知母，藿香，半支莲，志远，猫抓草，这些草药都到了可采收的季节。 张俏不会满足于现状，她要学好医术，还要利用医术做更多的事。采药草，卖草药，这虽然挣的是辛苦钱，但也是要去做的。 “阿俏。”林天佑一路尾随她，过了顾府，翻过了后山，他才喊了一声，然后急步过去拦下张俏。 张俏抬头看着他，“你有事？” 林天佑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对小陶偶，“这是我亲自捏了，到烧窖场拜托他们烧制的。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把这对陶偶送你。” 张俏低头看去，一对陶偶栩栩如生，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小时候的他们二人吗？张俏不伸手，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不能收你的礼物，我不想再让人误会，让人心生恨意，再给自己招来祸端。再说了，你我之间，早就断得一干二净，我生辰，你为什么要送礼？” “阿俏，我……” “什么都别说了，我不会收的，你收起来吧。”张俏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其实，你我保持距离，见面当是不相识，这才是对彼此最好的。我走了，再见！” 林天佑手拿着陶偶，哀伤的目送张俏进了林子。 第二天，姜氏天刚亮就跑到了张家，“张大程，你把张俏叫出来一下，我有事要问她。” 张大程一脸不悦，“你想干嘛？我家阿俏没空理你，我们两家也无话可说。” 姜氏急哭了，“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有事要问她，真的有急事。” 嘎吱…… 张俏推门出来，“你找我有事？” 姜氏冲到她面前，着急的道：“昨天，天佑是不是找过你？他跟你说过什么了？” “什么？林天佑又来找你了？”张大程大叫一声。 姜氏又问：“天佑说什么没？” “没说什么，只打了声招呼，我就走了。我和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张俏并不隐瞒，见姜氏急成这样，问：“出什么事了吗？” 姜氏满脸是泪，从怀里取出一张纸，“他不在家里，衣服也不见了。他留下了这个，你帮我看看写了什么，行吗？” 张俏接过纸，看清内容后，神色复杂的对姜氏，道：“他留信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到外面去寻找他要的生活。他让你保重，等他出头人地后，一定回家来接你去享福。还有……” “还有什么？” “他说，他不会娶姜木朵。”张俏说完，把信塞回给姜氏，“不管你信不信，他昨天的确没跟我说上几句话。昨天我生辰，他就是来送祝福的。而我也不想与他有什么纠缠，所以，也没听他说，直接就走了。” 姜氏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捂着嘴，转身跑走了。 张家人的神色复杂，大伙都没有想到林天佑会这样离开。 柳氏怕张俏自责，携过她的手，紧紧握住，“阿俏，你可别心太软，这事与你无关，你别多想。” “娘，我不会多想的。脚长在林天佑自己的身上，他要上哪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与他连朋友都不是，我自责个屁啊。” 张俏一脸冷淡，仿佛在谈论着今天的天气。 林天佑会以这样的方式反抗，她其实挺意外的。在她的认知里，林天佑是一个唯他娘的话是从的人，他居然会舍下姜氏离开。 该说是勇气呢，还是逃避呢？ …… 张家建新屋的事在村里传开了，很多人都上门询问要不要帮工？张俏私下叮嘱过张大程，不能没有原则的用人。 能不能做事，人品如何，这都是用人的标准。 最后，怕张大程难做人，这事又被张俏揽了过去。谁想到张家上工，全都要先跟张俏说，张俏同意了才算。 村里人这才渐渐相信，张家的确是张俏和柳氏在当家，张大程不管对外的事，这几天还上山砍杉树，建新屋要用。 顾谦让时修去帮忙砍树，除了杉树，还进深山把去年冬天看到的那几棵黄檀树砍了运下山，晾放着准备给张俏打雕花大床。 第190章 魏言被扣 除此之外，他还让人在外面购买上好的酸枝木。可以为张俏做的，他都悄悄的授意下面的人去办，但他从来不在张俏面前提及。 “进去！”时修扣押着一个玄袍男子进书房，将他推到书桌前，“爷，属下把人逮到了。他一直尾随着张姑娘，已经好多天了，几次都被他狡猾的逃脱了。” 顾谦起身，绕过书桌。 “魏言，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一路跟到了这里。本念在你让那三人把姜木朵做过的事落实了，我就往开一面，可你还敢继续在阿俏身边，你以为我不敢拿你怎样吗？” 魏言抬头，并不畏惧顾谦，“把我从江南牢里救出来的是小阿俏，我帮她，那是跟她谈成的条件，这与你何关？你这么说，感觉像是我欠了你人情一样。” 没错！ 就是张俏把他从刺史府的牢里救出来的，她救他出牢门，他必须将当初掳她离开大兴县的人揪出来。 姜木朵的罪行公布出来了，可他却不想离开了。 这些天，他其实一直躲在海棠村，偷偷的跟着张俏。 顾谦凉凉的睨他一眼，“如果不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以为阿俏能把你从牢里救出去？魏言，你不要试探我的底线，你会后悔的。” 魏言对上顾谦的目光，两人无声对峙许久，末了，魏言坦诚，“我对小阿俏没有别的心思，你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像大尾巴狼似的，动机不纯。”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怕小阿俏在你手下吃亏啊，我当然要暗中护着。” “……”顾谦剜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在我手中吃亏？” 魏言求生欲很强，连忙又道：“我以前有怀疑，现在相信你只会对她好了，所以，我准备离开了。” “想走？” “外面花花世界在等着我呢，当然要离开。” “你走不了了。”顾谦看着时修，吩咐，“把他丢到基地去，只能通关出来。” “是，爷。” 魏言一听，急问：“欸欸欸，什么基地？什么通关？你们不能把我扣押了，我要离开，我马上就要离开。现在立刻马上。” 顾谦勾勾唇，“晚了！” “……”魏言心惊胆颤，直觉那个什么基地就不是一个好地方。果然是最腹黑的九尾狐，小气鬼，心眼就跟针眼般大小。 他什么也没做，居然落这样的下场。 时修点了魏言的穴道，看他的眼神中带着满满的同情，“自求多福吧。” 魏言懵了，“……”无法抗拒的被时修带走。 在一旁充当透明人的时松，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开口，“爷，张姑娘身边的桃花易斩，可这每天都有人上门提亲，爷总不能到张家一一回绝吧？还有，还有……” 顾谦冷声问：“还有什么？” 时松犹豫了一下，还是顶着被罚的风险说道：“还有老夫人那边，怕是不会接受张姑娘这种家世的儿媳妇。爷就算与张姑娘情投意合，怕是张姑娘想要嫁进顾家，也不易啊。” 事实上，不仅顾老夫人那一关不好过，就是当今皇帝，太上皇，也不会让顾谦迎娶一个农女为妻。 顾谦蹙眉，默了默，道：“爷要做的事情，有哪一件做不成？这些都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你不懂的。” “……”时松：我不懂？ 顾谦抬手挥了挥，“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是，爷。”时松带着满腹的疑问离开书房。 顾谦走到书架前，伸手按了下开关，两个书架往两旁移开，露出了一幅与真人般高的巨幅画像。 这是及笄那天的张俏，当天晚上，他在书房里画了一晚，然后就挂在书架后面。看着画中人，他不由的忆起那个一身玄衣，男子打扮的张俏，还有她一身青衣，丫鬟打扮的模样。 玄衣男子打扮，那是做他暗卫的张俏。 青衣丫鬟打扮，那是做顾珩丫鬟的张俏。 过去的，现在的，脑海里浮现许多不同的张俏，顾谦怔怔出神，在画像前站了一个时辰，也不觉得累。 他伸手轻抚画中人的脸庞，柔声问：“阿俏，我该怎么做呢？” 不想逼她，不想迫她，不想她再卷入那些风波中，可是，以他的身世，以她的身世，怕是这一世也无法真正的与世无争。 …… 张家的新屋如荼如火的建了起来，三个月后，初秋，海棠村中第二大的宅子落成了。大大的前院，比前院大两倍的后院，一大一小的院子，小院子是张立顶住的，大院子是张大程夫妇和张俏姐妹二人住的。 从开建到落成，张家的新屋一直是海棠村和周围村子的饭后谈资。以后，那些人有多看不起张俏，现在就有多羡慕妒忌张俏。 十里八乡，但凡有适龄男子的家庭，前仆后继的到张家提亲，没谁不想摘下张俏这朵娇花。 张俏对外说，长幼有序，大哥一日不成亲，她就不谈亲事。 后来，提亲的对象变成了张立顶，愣是把张立顶给惹毛了。直接跟媒婆说，他三年后才娶妻。 张大程夫妇既无奈，又忧愁。 “当家的，明天我们就要乔迁进新屋了。该备的，我们都备得差不多了。要不，趁着夜里，我们去新屋瞧瞧，检查一下还有什么漏下的？” 躺在床上，柳氏一直睡不着。 明天就是乔迁的好日子，她兴奋得睡不着。 张大程翻身坐起来，他也睡不着，柳氏翻来覆去，他就更别想睡了。想想明天乔迁，寅时就要去新屋那边，就算睡也就一两个时辰，还真不如不睡了。 他捞起床角的衣服，“行！我们再去检查一下。” 夫妇二人穿戴整齐出门，却看见几个孩子围坐在院子里的桌前，见他们出来，全都站起来。 “爹娘，你们这是要上哪啊？” 柳氏指了指新屋的方向，“我和你爹睡不着，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没准备好的？” “那我们一起去吧。” “不用！”柳氏摆手，“不用多久，我们就要过去了，你们要不再检查一下各自的东西？我和你们爹过去一下，马上就会回来。” 第191章 说三道四 柳氏推了张大程一下，“走吧！你还杵着做什么？再不走，就到寅时了。”说着，她又对几个孩子，道：“你们快进去检查一下吧。” “好的，娘。” “好的，姑母。” 张大程提点了灯笼，“翠花，你走前面。” 柳氏点头，夫妇二人一起去新屋。 新屋离他们临时住的茅草屋只有几十米，很快就到了。大门上挂着大红布遮着的门匾，两旁的大红灯笼天黑前点上，一直亮着，添了不少喜气。 张大程把灯笼递给柳氏，取出钥匙，打开大门。入眼是偌大的院子，中间铺了青砖路，两边或是铺了草皮，或是围了花圃，或是种下果树。 种树时，张俏选了李子树和柿子树，夏天吃李子，秋天吃柿子。靠院墙的位置全部都从地里移植了忍冬，以后长好了，忍冬藤会爬满墙。 柳氏望着夜色的新屋，有种恍惚如梦的感觉。 “走吧。” “好！” 二人提灯进去，每个房间都检查一遍。哐当……后院传来一声异响，夫妇二人相视一眼，急急朝后院走去。 “什么人？” “……”四周一片寂静。 柳氏看着院子一角的大石头，有些不安心，“当家的，咱们家会不会进贼了？” 张大程四下看了看，“应该不会吧？” 柳氏接过灯笼，急步走到大石头边，低头查看，上面是铺了草皮的，看起来并没有异样。 “翠花，你看什么呢？就算是进贼了，贼也不可能是想偷这个大石头吧？”张大程一头雾水，感觉柳氏特别重视这个大石头。 柳氏回神，努力的扯出不太自然的笑，“你这是什么傻话啊？怎么会有人来偷大石头呢？我只是想看看人是不是躲在石头后面？” 这石头下面的秘密，只有她知道。 上次差点被张俏知道了，她当时已经吓得不轻。本想换个地方藏，可几经思量，还是觉得这个地方安全一点。 现在看来，她还得找个合适的时间，把东西挪个地方。 张大程见柳氏发愣，轻扯了下她的衣袖，“走吧，我们到别处看看。” “嗯，好的。”接下来，柳氏总有些心不在焉，夫妇二人里里外外都检查一番后，这才一起离开。 回到家，张俏他们又在院子里坐着。 张大程见大家都没睡意，也就不催他们回屋睡觉了，干嘛烧水沏茶，坐在一起聊天，等着寅时的到来。 刚过子时，林常青和袁夫子结伴而来。 “村长，夫子。” 林常青做势先让袁夫子坐下，再落座，他看向张大程，笑眯眯的道：“我和袁夫子就猜到你们会睡不着，所以就提前过来了。” 张大程憨笑点头，“是啊，睡不着。忙了几个月，这新屋是建起来了。以前呢，想也不敢想有一天会有这么大的新屋住。” 他说头，扭头看了张俏一眼，“这一切都靠我家阿俏，不然哪有？” 林常青也笑着附合，“你家闺女现在是十里八乡最好的姑娘，以前有多苦就不想了，以后会更好的。大程啊，你是个有福气的，大伙背后不知有多羡慕你。” 张大程听着，乐呵呵的笑不停。 林常青看着张家几个孩子，心生羡慕，虽然张立顶还没什么过人之处，但有张俏这样的妹妹，迟早也会有出头的一天。 再看张倩，年纪还小，但主意不小。放眼整个海棠村，可没哪一家的丫头像她那样知道要学会识文断字。 她风吹雨打都不停歇，每天都在窗外跟着男孩子们一起学习，据袁夫子说，张倩这丫头很聪明，学起来比男孩子们还要快，而且举一反三，很是厉害的。 再看看他家的小闺女，宁愿在家玩泥巴，也不愿识一个字。 这就是区别啊。 大伙刚聊了一会，顾谦主仆二人也来了。柳氏见他来了，连忙朝张俏使眼色，让她先回房。 张俏无所谓，耸耸肩，打了声招呼就牵着张倩回房。 顾谦心里却挺是无奈的，柳氏现在防他就像防狼一样。白天张俏碍于约定，到他家负责他的一日三餐，那个柳氏无法阻止，可除了在顾府之外的时间，柳氏就是严防死守。 顾谦明白柳氏这么种的原因，她能谅解，更不会恼怒。因为，张俏的终身大事，说到底还是张俏说了算。 她那样的姑娘，又有那样的经历，不可能像一般姑娘那样，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二姐。” “怎么了？阿倩是不是想睡觉了？”张俏坐下后，把张倩抱到了腿上，“要是想睡了，你就眯一会，时间到了，我叫你。” 张倩摇摇头，“我不想睡觉。二姐，你有没有发现娘亲和大哥哥有些怪怪的？娘亲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喜欢大哥哥了。娘亲会不会不让二姐嫁给大哥哥了？” 闻言，张俏连忙捂住她的嘴，轻嘘一声，“嘘~~你小声一些，别让外面的人听到了。我和顾公子清清白白的，可没有那些乱七八槽的。你这个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呢？以后，不许再提这事了。” 张倩拉下她的手，一脸迷茫的看着张俏，“二姐，我以前和爹娘一起睡，我听到爹娘说，喜欢大哥哥做女婿的。还有啊，你和大哥哥，不是你救我，就是我救你的，你们怎么可能没事？书上有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们相互救了几次了，这以身相许都还不清了吧？” 闻言，张俏傻眼了。 这丫头在书院学的是什么啊？为什么小小年年就懂什么以身相许？ “阿倩，你这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袁夫子还讲这样的知识？” “茶馆，说书先生说的。” “那当不得真。”张俏连忙想办法打消小家伙的这种想法，“救命之恩，可以有许多还恩的方式。我选的是一日三餐给他做饭，懂了吗？” “懂！”张倩点头，随即又摇头，“可照顾一个男子的一日三餐，这不是他媳妇儿份内的事吗？” 呃~~ 张俏不禁满脑黑线，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这小家伙似乎认定了一些事。 “阿倩，你听不听二姐的话？想不想二姐不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第192章 失魂落魄 张俏不知费了多少口水才把张倩脑子里的那些固成的想法给打消了，这才暗松一口气，小家伙又语出惊人。 “二姐，那你不想嫁大哥哥这样的，你想嫁什么样的男子？上咱们家提亲的人不少，你就没有一个有想法的？” 张俏瞬间耷拉着脑袋，已经放弃再劝说了。 她打了个哈欠，抱着小家伙往床的方向走去。 “我眼睛有些疼，想眯一下，你要不要一起？如果实在不想睡，你就出去找娘吧。” 张倩立刻搂紧她的脖子，“我跟二姐一起眯一下下吧。” “那行，咱们就来眯一下下。”张俏本是借机不让小家伙再说出一些惊人的话，可没想到眯一下下，变成了真正的睡着了。 寅时快到了，柳氏进来叫她们。 大东西都已经提前搬去新屋了，他们只是等到吉时，走一个过场。每人一个小包袱，张大程和柳氏则各挑着一对箩筐，里面摆的是一些带着吉利兆头的东西。 村长和袁夫子受邀帮他们开大门，已经提前过去了，在大门后，等着他们来敲门。顾谦主仆二人立在大门旁，等着他们一家人过来。 张大程是大家长，他抬手敲门，林常青拉开门，袁夫子在一旁说着吉祥话，“三阳日照平安宅，五福星临吉庆门。平安福地，紫微指栋，吉庆人家，春风架梁。” 村长也笑眯眯的附合，“吉日迁居，万事如意。” 张大程忙把早备好的红荷包递给他们，一人两个，好事成双的意思。“小小意思，请村长和夫子收下。” 二人也不客气，笑着收下。 请德高望重的人来开大门，说吉利话，主家要给红荷包，这是他们这里老祖宗一直流传下来的规矩。 没人会拒绝收红荷包。 主家也会往红荷包里装下吉利数字的银子。 主家全进去了，顾谦让时松点了鞭炮，主仆二人才跟着进去。张大程请客人到大厅里坐，柳氏就匆匆去烧水沏茶。 几盏茶的功夫，早前确定过来帮忙准备宴席的村民也来了，他们听到鞭炮声，便知他们已经入住新屋了。 大伙对张大程夫妇连声说恭喜，喝了茶，吃了些点心，这才结伴去厨房准备宴席的饭菜。 早饭前，柳家人也到了。因为是娘家人，不仅送了匾，还送了两担东西，里面全是按老规矩备的物品。 张牧一直在外面帮忙放鞭炮，村里的小孩子都围着他，在地上的鞭炮纸堆里翻找一些没有点燃的鞭炮。有的拿着四处放，有的存放起来，等过年过节再放，这样在小伙伴们的眼中很有面子。 林常青拉着张大程到院子角落，四下看了看，问：“大程哥，你爹娘呢？他们人没来？吉时快到了，这两边爹娘健在，应该要跟你们一起去拉下门匾红布的。你去请他们了吗？” 提及张老头夫妇，张大程就叹气。 “我去请了三回，有一回还让翠花跟我一起去请，立顶也去了几回，可他们说，一定要让阿俏去跪在他们面前认错，否则就不来。” “……什么？”林常青一听，直接傻了眼。 张大程揉揉后脑勺，“他们不来就算了，我不强求。但如果阿俏去跪求他们，这是不可能的，阿俏什么都没做错。” 林常青点头，生气的道：“他们真是得寸进尺了，天下间，哪有这样的？” “算了，我去请我岳父母，我们一起拉红布就行。”张大程去大厅里请人，大伙一起出门，刚到大门口，张老头夫妇就领着一大家子人风风火火的赶来。 张老三挑着一挑东西，箩筐有盖，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当然，也没人去查看。 “爹娘？”张大程张着嘴，一脸惊讶。 张老头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呵呵的道：“大儿啊，你好样的。我们老张家这回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这听说着没毛病，可细细一品，还有不太对劲。 张大程见他们全来了，心里高兴，不停的点头，“爹娘，你们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吉时已到，我们一起拉红布吧。” 张老太朝院里看了一眼，眼睛发直了。 亲娘啊，真是气派。 她放不下面子，也就远远看过，今天算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这大宅院。张老太心里又惊又气又嫉妒，老大家的日子是好了，可与他们无关啊。 “你发什么愣呢？”张老头扯了下她，张老太这才回过神来，“没事！你在家说的，我全记着呢，不会乱来的。” “嗯，你明白就好。” “来来来，吉时到了。” 在村民的目光下，他们拉下了门匾上的红布，露出了檀木匾，上面的苍劲有力的字是顾谦亲题的。 ——张府。 张牧点燃鞭炮，孩子们又忙了起来。 刘夫人也来了，楚之行怕太高调，便派了香姐过来祝贺。他们两家的贺礼丰厚，村民见了眼睛都发直，暗惊张家今日不同往昔，也明白以后是万万不能随便得罪张大程一家。 最让张俏意外的是黄大娘一家三口。 他们是坐着刘夫人的马车一起来的，张俏迎了刘夫人，这才看到她身后的三人，“你们？”惊讶之后，她笑道：“欢迎欢迎！” 黄豆上前拱手行礼，“张姑娘，我们不请自来，叨扰了。” 黄果则亲昵的站在张俏身旁，“张俏姐，你家的新屋真大，真好！我早就想来看看你了，夫人说等你家乔迁时，带着我们一起来。” “夫人？”张俏疑惑。 黄果看向刘夫人，刘夫人笑着解释：“我瞧着黄豆识字，也懂做账本，我就请他到咱们的酒楼做账房。黄果呢，人聪明，手脚利索，我就让她也在酒楼上工。” 原来如此！ 张俏颔首：“月姐姐，你有心了。” 刘夫人回握她的手，“举手之劳，反正，我们也是要请人的，请熟人不是更放心吗？再说了，你能帮他们，我就不能？” 张俏笑着摇头。 “走吧，请进去喝茶！” “好，走。” 黄大娘打下了马车看到张俏后，她就一直紧盯着她，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眼中还含着泪水。 第193章 调查过了 大伙都走出一米外了，黄豆见他娘没有跟上来，连忙返回她身旁，“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你怎么要……” “我没事！”黄大娘抬手，强按下翻滚的情绪。 她的眼睛被徐大夫治了几个月，十天前终于恢复了光明，现在跟正常人一样。她一直记得韩义飞说的那位长得像韩韵的姑娘，偶尔得知黄豆想来参加张家的乔迁宴，她就跟着一起过来。 本以为只是跟那姑娘住在同一个村里，却没想到竟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曾经帮过她家里，也治过她的人。 黄豆兄妹二人或许听不出来，但她早前失明，耳力比一般人要好。她听得出，张俏就是当初那位女扮男装的‘顾公子’。 原来，她不仅女扮男装，连姓氏都是假的。 “娘，那我们走吧。” “好。”黄大娘的心情如潮涌，不停的翻滚。她环顾着四周，看着这大宅院，还有张氏夫妇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 她真的是小小姐吗？ 那小姐人呢？ 义飞公子调查过了，说不是，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大厅里住着男宾，张俏就带着刘夫人她们来到了花厅，那里早就坐着一些平时不怎么来往的亲戚，还有一些村民，大家正手拿着瓜子，有说有笑。 其中笑得最开心的是张老太和张老三媳妇，那笑容就像一朵花一样，眼睛都成一条缝了。她们二人被大伙围着说一些恭维的话，感觉这大宅院是他们家的一样。 张俏也不在意，请刘夫人进去。 刘夫人早听人说过老张家的那些人，听着那些话，便猜到被围着的二人是谁？她故意问：“阿俏，你家建得不错，院子的东西虽然刚种下，但看那些规划，也知道长好以后，这院子会有多美。” “月姐姐，只是乡下小屋，你说笑了。” “你这丫头，怎么还跟我谦虚上了？”刘夫人拍拍她的手，“我还是最喜欢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心有正义，心存善良，自信但并不自大的你。” 大伙听到声音，齐齐朝她们看去，见刘夫人打扮不俗，气质不凡，心知这不是一般的人家。 “阿俏，这位是？” 张俏还未介绍，刘夫人就握紧了张俏的手，笑得和气，“大家好！我是阿俏的义姐。” 义姐？ 大伙疑惑。 张老太皱眉，张俏这死丫头她什么时候认了一个义姐，为什么她不知道？看见了刘夫人的贵气，张老太恬不知耻的上前，笑道：“我是阿俏的阿奶，你既然是她的义姐，那也算是我的大孙女，我……” “哦？”刘夫人笑了笑，牵着张俏绕过她，走到主位上坐下，然后抬头看向一群好奇的人，“怕是我叫你一声阿奶，你也当不起啊。” 闻言，张老太不悦，“你？你怎么说话的？我们阿俏现在可厉害了，你看看这大宅院，这多了不得啊。我知道，有不少人想要攀上阿俏。” 张俏咬唇想笑。 刘夫人直接给了张老太一个大白眼。 这时，柳扶儿提着茶进来，看到主位上的刘夫人，第一时间就先把茶端过去，“刘夫人，你来啦！来，喝茶。” “刘夫人？”众人更疑惑。 柳扶儿见状，好心为她们介绍，“是啊，这位是刘夫人，咱们的知县夫人。” 知县夫人？ 哦，娘啊。所有人都惊呆了，也吓着了，一时都没了反应，愣愣的看着刘夫人和张俏。 知县夫人是张俏的义姐，这个消息像山一样向她们压下来。 张老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很想收回刚才的话，知县夫人怎么可能是她的大孙女呢？等一下会不会直接拖她去衙门关起来？ “我还有事，我先出去。”张老太匆匆离开花厅。 村民也回过神来，三三两两的寻了理由出去了。刘夫人看着空荡荡的花厅，有些无奈的看着张俏，“阿俏，我这是不是砸你的场子了？要不，我去你闺房坐吧，就咱们这些人，也自在一些。” “月姐姐，你别多想。她们是没跟官家夫人相处过，生怕得罪了你，这才离开的。也行！咱们到我屋里坐。” “走吧。” …… 中午，前院后院，一共摆了三十六桌，几乎全村人都请了，还请了镇上，县里，青湖村那边的来往，或是比较近的亲戚。 当然，姜氏没来，她也没脸来这里。 柳氏一直在忙，忙得像陀螺一样，就连坐下来陪刘夫人喝杯茶的工夫都没有。招待客人，备回客人的礼，送客人，她这个女主人都要在场。 张俏反而是最轻松的一个，柳氏总说她已经及笄了，太多外男在场，不适合进进出出的。 “月姐姐，你说我娘是不是太紧张了？我以前也抛头露面，也不见她这般紧张啊。现在这个不让，那个不能，这样子我还怎么进行我的事业？” 张俏刚在外面被柳氏劝回屋，进了屋就忍不住向刘夫人诉苦。 柳夫人笑，“张婶是为你好。现在别说是十里八乡，整个大兴县的未婚配男子都想上你家提亲。那么多眼睛看着，你娘自然是想仔细一些，不想传出对你不好的传言。” “……”张俏瞪大双眼，无法理解。 一旁，柳扶儿笑问：“阿俏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应了那一句老话？” “什么老话？” “人怕出名，猪怕壮。” “扶儿姐，你太坏了……” “别挠我，哈哈哈……” 屋里，几个姑娘家玩笑成一团，笑声传到了外面，引不少人驻足侧听。顾谦不喜人多，早就回后山了。 徐文元的嘴角噙着笑，摇头晃脑的去后山散步了。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两座坟前，看着坟碑上的字，他不由的顿足。这一大一小的坟墓，小的墓碑是空白的，大的倒是写了名字和立碑人。 秋姨？立碑人：侄女张俏。 为什么是侄女张俏，而不是侄儿张立顶？或是姐妹柳氏呢？ 徐文元挠挠后脑勺，想不明白。 他站了一会，便离开，继续往上走，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他不想让人担心，便往山下走。 “阿俏，你过来给你秋姨斟茶。” 徐文元站在大树后，探首往下看，只见柳氏和张俏站在坟墓前，柳氏让张俏斟茶，上香，下跪，磕头。 第194章 万万不行 这是什么意思？今天张家乔迁之喜，为什么要来上墓呢？而且来的人只有柳氏和张俏，张家的其他两个孩子都没来。 徐文元越发觉得一大一小的坟墓有着不可告人的故事。 “秋姨，阿俏给你问安。你喝茶吧。”张俏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站在柳氏身旁。 柳氏看着墓碑，眼中闪烁着浓浓的哀伤，“阿秋，你在天有灵，一直保佑阿俏逢凶化吉，谢谢！”说着，她的目光看向小坟墓，看着那空白的墓碑，眼中的哀伤更浓。 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徐文元被自己脑海里突然浮现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呢？这一大一小的立碑日期是相同的，算起来已经有十六年了。柳氏生下张俏，再怀上孩子，也不可能十六年前啊。 何况他知道张大程是阿俏出生几年后才回到家里的。柳氏不可能做对不起张大程的事，那么这孩子？ 徐文元的目光落在了张俏身上，又想起了大坟墓的墓碑，那上面的立碑人，也是很蹊跷啊。 母女二人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收拾东西离开。徐文元从树后走出来，来到坟前，看着坟前的袅袅的香烟，愣愣出神。 天色暗了下来，他这才下山回张家。 “你这小子上哪去了？一声不吭就不见人影，你这是想要干什么啊？今天是好日子，你还要大伙四处找人？”徐大夫正在大门口着急，见他悠哉悠哉的走来，气得上前就拍他几下。 徐文元一脸无奈，“爹，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就是四处走走看看，这不是回来了吗？” “哼！”徐大夫哼了一声，转身往里走，嘀咕：“你比三岁时还要让人操心。” “爹，你说什么？” “我让你快点，就等你开席了。”徐大夫没啥好语气。 徐文元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他爹还真以为他耳背了，刚才那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就是故意再问一声。 “啊！” “黄姑娘，你怎么样？” 屋檐下，黄果和张立顶撞在了一起，张立顶把手中的托盘往地上一放，着急的查看黄果有没有被菜汤烫伤？ “我没事！汤没有洒到我手上。”黄果摇头摆手，脸蛋红扑扑的。 听到动静的人都跑了过去，关切询问，“黄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没烫到，就是吓了一跳。”黄果不好意思极了，飞快的瞥了张立顶一眼，脸蛋就更红了。 黄大娘放心的道：“没事就好！走吧。” “欸，娘。” 晚上还有十桌客人，刘夫人很喜欢这村里的宁静，午饭后，拉着张俏在屋里聊了许多，酒楼的生意，一般的菜，还真的比不上药膳。 刘夫人夸赞张俏想法好时，张俏还暗暗表扬了顾谦一番。九尾狐就是九尾狐，他的眼光果然是又独且毒的。 吃过晚饭，家里的客人也陆续离开。 大家都累了两天，柳氏让大伙洗了回屋睡，没多久，张家人就沉沉的睡着了。夜深人静，柳氏打着灯笼悄悄去了后院，蹲在大石头边上往里挖。 一直挖到了石头下，她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陶罐。 还在！看来，她是想多了。 她埋得这么隐蔽，不可能被人发现的。 柳氏把地铺平，抱着陶罐回屋，取出里面的布袋后，又藏到了衣柜里的暗格中，这才松了口气，安心的睡觉。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少了一半，重量差不多，那是因为有人用石头子代替了。 …… 进了新屋，马上又开始秋收了。 张家的田地不多，六天就把田地里的庄稼收完了。秋收后，农家人都会真正的闲下来，海棠村的村民都盯着张大程一家人，想要看看他们有什么创收入的举动。 张俏的确准备上山采药，秋天有山药，黄芩，丹参，当归，百合……很多草药可以采收。而且，这些都能用在药膳中，这才是张俏最为心动的地方。 不过，没等她上山采药，楚之行就捎信过来，让她去一趟县里，有事要与她商议。 张大程夫妇知道后，二人陪她一起去县里，正好他们也想采办一些东西。建新屋时，为了方便出行，他们也添置了马车，张大程已经可以熟练的驾马车了。 柳氏在厨房里留了饭菜，中午张立顶他们从村院回来，只要热一下就能吃了。晚饭等他们从县里回来再做就行。 大兴县，【春嫣】。 “爹娘，你们是先跟我一块进去，还是先去街上转一转？”张俏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张大程夫妇问。 张大程想着要采办的东西不少，又不想张俏跟着忙，便道：“你进去谈正事，我和你娘去街上采办东西。” “对！这样省时间。”柳氏也赞同。 张俏点头，“好的，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你们买完东西就早点过来。我们再一起去找一下月姐姐，我有些东西要给她。” “好！你进去吧。” “行的。” 香姐从铺里出来，熟稔的跟张大程夫妇打了招呼，然后亲昵的跟张俏一起去后院找楚之行。 “阿俏，公子等你很久了。” “香姐，楚大哥找我有什么急事？” “不知道，你进去聊一聊就知道了。”二人进了书房，香姐跟楚之行打了声招呼，便出去忙了。 “张姑娘，坐！” “楚大哥，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姑娘，你先坐，喝杯茶。”楚之行给她倒了杯茶，笑吟吟的道：“不着急的，不是急事，但也不是小事。” “哦。”张俏听他的，先喝茶。过了一会，两人放下茶杯，楚之行就步入正题，“张姑娘，你们都秋收完了吧？” “嗯，刚忙完。” “这一年来，你制出的那些香胰子，还有面霜，香精，全都很受欢迎，可以说是供不应求。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觉得供不应求的主要原因是原料供应不足。那些花花草草都是有季节性的，量也是有限的。” 张俏的方子一直很受欢迎，但也常常面临供不应求的窘境。有市场，没有货物，这很容易被对手抢了商机。 楚之行在商言商，也深谙商场规律。 他知道这样下去是万万不行的。 第195章 被打伤 “那楚大哥的意思是？”张俏眨眨眼，又道：“意思是要解决原料问题吗？听你说起来，我也觉得很有必要。那楚大哥觉得应该怎么做呢？” “我知道你对草药很有研究，认识的也多。我想，让你在村里置办一些田地种草药和鲜花。至于草药和鲜花的种子，我来准备。” 楚之行见她低头思索，又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如果你那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再想办法置办一些田地，请人来种。” “不不不！我没有不方便，我就是刚听你这么一说，在考虑可能性。我家的田地不多，不知你打算种多少？这又用怎样的一个方法来合作？这些咱们得事先商量好，如果可行的话，或许，我可以问一下村里面有没有人愿意租田地的。” 张俏连忙摆手。 楚之行听后，放心了一些，“你也觉得可行是吧？” “嗯，当然可行。原材料上面，自己能够自供自足的话，这样可以省很多事，也不用受他人限制。” 张俏本来还在计划着，明年要做哪些营生？楚之行现在提出，她的计划就初步成型了。 农村人以种田地为生，那么种草药，种花，这都是一个好营生。重点是产出来的东西，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楚之行知道这事成了一半，种植的事情交给张俏，他是最放心的。 “这样吧，我三天后去一趟海棠村，你先跟村长说一声，先探探村民的口风，另外，这次种植的事，不能让人知道是我和你合作。” “为何？” “不瞒你说，楚家现在处境挺微妙的，而且，我家人本来就不愿我做这一行。”楚之行很是无奈的道。 张俏一直知道他的不易，佩服他的坚持，“我明白了，那我该怎么说？说是我家干这么大的事，怕是也会招人眼红，搞不好背后就会使绊子。” 关于这些，楚之行都想到了，他问：“如果让刘夫人也参与，你觉得如何？” “你的意思是？” “你想的没错。” 张俏笑了，“行啊！这个好，不过，我们也不确定月姐姐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做这事？” “她会愿意的。” 二人继续就着这个话题聊，一直等到张大程夫妇采办东西回来了，这才又一起去衙门找刘夫人。 果然不出楚之行所料，刘夫人一听就爽快的应下。 谈好了正好，也顺便结了两边的分成，张俏提议先去钱庄存银子。这钱庄和当铺是一体式的，两个铺面打通了，听说东家也是一个年轻男子，商场势力很大。 具体是谁，张俏也没打听。 楚之行和刘夫人都说这钱庄可靠，她也就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了。已经来过钱庄几次了，每一次都是存银子。 “爹娘，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进去很快就出来。” “阿俏，要不我们陪你进去吧？” “不用！你们就在门口等我，我很快的。”张俏笑着摆手，快步进了钱庄。小二迎上来，“姑娘，您来啦。不知您是来取银子，还是存银子？” “存银子。” 小二认得张俏，听说她又来存银子，连忙请她进雅间，麻利的上了茶和点心，“姑娘，你稍等一下。掌柜马上就来。” “好的。” 钱庄外，柳氏在马车里休息，张大程坐在马车上，四下看了看，突然，他跳下马车，“翠花，你在里面等我一会，我去一下就来。” 柳氏喊住他，“你上哪去啊？” “我去方便一下。” “哦，那你快点。” “行！”张大程的双眼紧盯着不远处的人，急步跟了上去。看背影像是张老三，可衣着又不像，刚刚从当铺出来。 这让张大程很是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张大程跟着前面的人左拐右拐，最后在巷子口看到那人跟几个人汇面，然后说说笑笑的往巷子里走。 “人呢？”跟进巷子一段后，张大程发现人不见了。两旁都是紧闭的院门，也不知那些人进了哪一家？ 砰！ 后脑勺传来剧痛，手按着后脑勺，他缓缓转身，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然后就软软的倒下。 张俏存好银子，收妥了存根出来，“娘，我爹呢？他怎么不在啊？” 柳氏探首往外看，“他说要去方便一下，已经去了好一会儿了。阿俏，你在这等着，我去找找他。” “欸，娘，我……”张俏拉住她的手腕，脑仁立刻抽痛，脑海里跃出一副画面，惊得她面色大变。 “娘，你在这里，我去找我爹。” “阿俏……” 柳氏见她神色有异，心知可能出事了，连忙跳下马车，找钱庄的小二帮忙看一下马车，然后就跟在张俏后面跑。 “阿俏，等等我，是不是出事了？” “娘，我先跑，你跟上。” 柳氏听着，心不停的往下沉，心中不断的祈祷，“当家的，你可千万别有事，千万别出事，一定不能有事。” 张俏从巷子口跑了过去，发觉有异，又返回去。 没错！是这里。 “娘，在这里。” “好！” 柳氏见张俏那么紧张，早就紧张到两腿发抖，她不敢停，就怕停下后就跑不动了。 前方地上躺着一个人，只看衣服的颜色，张俏就认出是张大程了。 “爹。” “当家的。” 母女二人一前一后跑到张大程身旁，见他躺在血泊中，柳氏当场就两腿发软，身子一歪就坐在地上。 “当家的，你可不能有事啊，你应我一声，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伤成这样？” 张俏连忙检查伤口，往伤口处洒了一整瓶的药粉，撒下张大程的袍角，粗略的包扎一下。 她弯腰背起张大程。 “娘，别哭了！咱们先送我爹去医馆。” “好！你先去，我跟上。”柳氏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远远的跟着张俏，眼泪不停的流。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去方便一下吗？为什么会一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医馆里，张俏给大夫打下手，一起替张大程包扎伤口，与此同时，她让医馆里的人帮忙跑一趟衙门，将这事报官了。 不管对方是谁？伤了她爹，她就一定要调查清楚。 第196章 行凶的人 衙门的人很快就来了，刘夫人也跟着后脚就到，“张婶，我叔情况如何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这事？” 柳氏在门口等侯，正六神无主，见到刘夫人立刻握紧了她的手，“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在马车上等他，阿俏在钱庄，他说很快就回来，结果他被人打倒在巷子里。” 刘夫人轻声安抚，“婶子，你别着急。阿俏和大夫在里面，张叔一定不会有事的。” 柳氏抽出手，低头抹眼泪。 刘夫人吩咐官差，“你们去查案吧，一定要揪出行凶的人。” “是，夫人。” “去吧。” “是。” 刘夫人陪柳氏在外面坐着等，又等了半个时辰，大夫才一脸疲惫的出来。柳氏连忙起身，“大夫，我当家的怎么样了？” “后脑勺上被重物砸伤，血是止住了，伤口也缝合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目前昏迷着，具体的情况要等他醒来。” 大夫朝刘夫人行礼，“刘夫人。” “大夫，你辛苦了。”刘夫人颔首。 柳氏看着紧闭的房门，问：“大夫，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可以的。” “多谢。”柳氏着急推门进去，只见张俏背对着房门在洗手，她扭头看了一眼，抽下帕子擦手，“娘，你别着急！我爹失血过多，一时半会醒不来。你在这里守着我爹，我去抓药煎药，然后再去做些饭菜送来。” 柳氏坐在床前，眼泪簌簌而下。 “好。” 刘夫人拉过张俏的手，“我跟你一块去，菜也别买了，咱们去酒楼，那里的食材都是新鲜的，种类也多。” “行！不过，我先去跟大夫商量一下药方子。” “嗯，我等你。” 张俏跟大夫商量了药方子，又让学徒帮忙煎药，然后才跟刘夫人一起去酒楼做饭菜。酒楼的人见她来了，不明内里的他们笑眯眯的围着她。 “张姑娘，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张姑娘，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菜谱？” “张姑娘，你这次来住几天？” “……” 刘夫人抬手，“你们安静一下，阿俏今天过来不是送菜谱的。你们先忙自己的吧。” “是，夫人。” 张俏去厨房炖汤，择菜，做了三菜一汤。在这期间，大伙才知道她爹受伤在医馆里，她是过来做饭的。 衙门有人来找刘夫人，刘夫人就先回去了。 张俏提着食盒回医馆，借了厨房，汤继续炖着，她和柳氏先吃饭。张大程的药已经喂过了，现在还在沉睡中。 柳氏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碗筷，泪眼婆娑的看着床上的张大程，“也不知是谁这么狠心，把你爹打成这样。” 张大程身上的钱袋还在，什么也没有丢，这伤来得有些蹊跷。衙门的官差已经盘问过了，否了打劫，初步断定是寻仇报复。 张俏往柳氏的碗里夹了几箸菜，“娘，你要多吃一点，这样才能照顾好我爹。我们都不能太消沉，凶手一定能抓到，我爹也一定能好好的。来，吃吧。不然等我爹醒了，见你憔悴，该心疼了。” 柳氏叹气，重新端起碗筷。 她也知这个理，可担心着，胃口全无。她不想让张俏担心，硬是把一碗饭全部吃下，还喝了一碗汤。 饭后，张俏找大夫借了一张床，母女二人把床架在窗下，晚上轮流守在张大程床前，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张大程还是没醒过来。 柳氏急哭了，“阿俏，你爹怎么还不醒啊？” “娘，大夫刚才复诊过了，我爹的脉相平稳，人没事的。或许就是失血过多，他才一直没醒过来。” 张俏心里也担忧，但不想让柳氏知晓。 人的脑子很重要，也很脆弱，也是大夫最难医治的地方，很多症状都是无法解释的。人醒来后，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柳氏抹泪：“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娘了？”张俏端起桌上的托盘，“我先送碗筷去厨房，我待会出去一趟，不过，很快就能回来。如果我爹醒了，你就叫大夫。” 柳氏嗯了声。 张俏来到昨天张大程受伤的地方，敲开了两边的几户人家的门，问了一遍都没人看到昨天有人行凶的一幕。右边第三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应门。还是隔壁人家开了门。 “姑娘，那家人早就搬走了，听说房子也要卖出去。” “哦，谢谢啊大嫂。” “不用客气！”那人关上门，又拉开门，“姑娘，我想起来了，我昨天在院子洗衣服，听到隔壁有几人在说话，好像是有人来看房子。不知道他们出门时，有没有看到你爹被打的那一幕。” 张俏听后，神情为之一震。 “多谢大嫂。” “不用不用！” 张俏去衙门找官差，提供了刚才的线索，“我们知道了，马上就派人去打听一下，这是主人家带人去看房子，还是中间人领人去看的。” “辛苦了。” “不会！这是我们份内的事。” 张俏长吁了口气，暗暗祈祷今天的线索能有作用。她握过张大程的手，也不时的碰触柳氏身体，就是想看看会不会出现预感？ 可是什么都没有？ 看不到以前的，也看不到后面有什么不好的。 张俏对此很是无力，暗暗吐槽这该死的预感，有时灵，有时不灵。尤其是在江南重遇顾珩后，她预感的次数少了。 这顾家叔侄还真是扫把星。 从衙门出来，张俏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巷子附近，她沿着路线从那里走到了钱庄，一路在想张大程会不会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跟到了巷子里？ 只是方便一下的话，他应该进钱庄啊。 毕竟她就在钱庄里，而且还是钱庄的客人。 对！一定是看到什么人，或是遇上什么事了？ 她最后站在钱庄门口，想了想还是进去了。小二见她来了，问：“张姑娘，你今天是？” “我来问一下，昨天我在里面等掌柜里，有没有谁看到外面马车上的男人跟着什么人离开了？或是，你们这里有什么客人来过？” 张俏看向一旁的当铺。 小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拍拍脑袋，道：“张姑娘，昨天的时间段里，这里就你一个客人。要不，我们问一下当铺那边？” 第197章 真的很生气 小二带着张俏来到当铺，介绍一下，里面的人就立刻找出了昨天那个时间段前的字据。“掌柜的，就这些了。” 掌柜接过字纸，点头，“行了！这些先给我，你们去忙吧。”掌柜拿着字据去雅间找张俏，“张姑娘，字据都在这里了。” “多谢掌柜的，不好意思，让你破例了。” “我也是希望能找到凶手，算是为了正义。昨天衙门的人就过来问了，我希望能帮上你的忙。” 掌柜把字据放在桌上。 张俏拿起字据，一张一张的看，没有她认识的人。 掌柜见她的脸色渐渐暗下来，便知这些字据没什么用了，“张姑娘，要不我们再把时间往前挪，看看那些字据中有没有线索？” “方便吗？” “方便的。” “那就麻烦了。”张俏朝掌柜拱手。 掌柜又去取了昨天张大程出事前的所有单据，张俏翻看后，还是没有看到熟悉的名字。 难道人是在街上路过？ 掌柜略有歉意，“张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没帮上忙。” “掌柜，你言重了，这事是我麻烦你了。”张俏起身，朝他拱手，“掌柜的，我先回医馆看看，或许，我爹已经醒了。” “行行行！张姑娘，我送送你。请！” “掌柜留步，告辞！” 张俏回到医馆，还没进屋就听到屋里传来张立顶和张倩的声音，二人正在问柳氏关于他们爹的情况。 看来，人还没醒。 “大哥，阿倩，你们来啦。” “二姐（二妹）。” “阿俏。” 张俏看向床上的人，问：“娘，我爹一直没醒吗？大夫过来复诊了没有？可有换过药了？” 柳氏抹泪，“换过药了，大夫说脉相平稳，可人就是不醒。阿俏，你去衙门问过了？可有什么线索？” “问过了，目前还没有什么有力的线索，不过，我们问了那里的街坊，我爹受伤的时间段，有人在那里看宅院。衙门正在走访，只要找到人，也就能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到昨天的情况。” 张俏刚说完，外面传来徐大夫的声音。 “小师妹。” “大师兄，我们在这里。”张俏出去迎人，徐大夫父子二人都来了，时松竟也在，这让张俏有些意外。 徐大夫指了指房门，“进去说话。” “是，大师兄，请进。” “徐大夫。” “我听说了，过来看看情况。刚才跟这医馆的大夫了解一下情况，大概都知道了。先不说别的，我给他检查一下。” 徐大夫说话时，大伙已让开床前的位置，让他方便为张大程检查。 “大师兄。”张俏朝徐大夫示了个眼色，被柳氏抓了个正着，她面色一正，“阿俏，你不要给你师兄示眼色，你爹的情况是如何，你就如实的说。你这样子，我……” “娘，我不是让我师兄瞒你的意思。”张俏颇是无奈。 “那你是？”柳氏不相信。 张俏只好解释，“我只是让大师兄跟我一起去找大夫商讨一下，毕竟，这开始是大夫诊的，这也是大夫的医馆，我们不能不顾及一下。” 张立顶忙调和，“娘，我们知道你着急，你别想多了，二妹最在乎家人了，有什么事她不会瞒咱们的。” 张倩也道：“就是啊，娘，你想多了。我们都担心爹的，你别急！爹是好人，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一直没说话的时松，适时开口，“张姑娘，爷让我过来看看情况，有句话让我带给你，能否出去说话。” 时松打破了一家人那微妙的感觉，张俏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出去。徐大夫也道：“我去前面找一下大夫，阿俏她娘，你不要太担心。阿俏她爹没事，人没醒过来，那肯定是原因的，但一定不会危及生命。你们在这里照顾着，我先去，等一下再回来。” 柳氏一脸歉意，“徐大夫，刚才让你见笑了，我这也是……也是太着急了。你说我当家的，他到现在都没有醒，我就怕他……”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 外面院子的角落里，时松与张俏面对面站着，时松也不绕圈子，直接道：“张姑娘，爷说了，这事有他，你不用着急。爷已经让时修在暗中调查，应该很快就会结果的。” 顾谦知道了？ 张俏惊讶之后，很快就淡定了。 顾谦可是人称九尾狐的人物，只要他想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瞒过他吗？不过，他这么快就知道了，这表示他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自己？ 想到这里，张俏一点感激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知道了。替我转达一下，我非常感谢他的仗义相助。” 时松瞠目，一直对张俏的不满，一下子就爆发出来，语气非常不好的问：“你就是这样的想的？爷是对谁都仗义的吗？张姑娘，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们家爷可从未对谁这样尽心尽力。你这边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爷就劳心劳力，几次因为你，爷都旧疾病发了，但他从未让你知晓，也不让我们多说一个字。” 看着张俏神色不变，仍旧是一副神色淡淡，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时松更是生气，一张脸因为生气而涨红，“张姑娘，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的心就像是石头做的，也该被捂热了吧？你怎么就……” “哟，这是做什么呢？”徐文元信步走来，目光不善的看着时松，“时松，阿俏可没求着你们家爷付出，既然是他心甘情愿付出的，你一个下人在这里抱打不平，这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还是说，这是你家爷授意让你在阿俏面前说这些的？你们主仆就是想试探一下阿俏的心思？” 闻言，时松愤怒，指着徐文元，“你你你……徐文元，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爷看在时锦的份上，对你已经是诸多宽恕了。” “诸多宽恕？”徐文元低低笑了，勾起的嘴角满是嘲讽，“这个宽恕，你是指设计让阿俏成为我的师叔，断了我和她可能性吗？” 他不傻，张俏突然成为他的师叔，他事后想想就明白了。 时松气鼓鼓的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有得寸吗？我又有进尺吗？”徐文元不知怎么的，这会儿真的想与时松一直杠下去，真的很生气。 第198章 上门试探 “徐文元，你在说什么浑话呢？你给我闭嘴！”徐大夫把屋里的人安抚好，刚从屋出来就看到徐文元在与时松对呛。 连名带姓的喝止，这对于徐家父子来说，还是第一次。 徐文元顿时像是一只张开了浑身尖刺的刺猬，“爹，我真不知道你怕姓顾的做什么？咱们就是老百姓，也没做过违反王法的事，我们怕什么？难道因为他对阿俏另有所图，其他人心仪阿俏就要判死罪吗？我有什么错，我又说错了什么？为什么每次爹都要冲我发火呢？” 徐文元越说越生气，他真的不知道他爹为什么要对顾谦的话唯命是从？他们在十里镇，而顾家的势力在京城，顾谦管天管地，还管得到他的头上来吗？ “你？”徐大夫的脸色一阵难看，“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每次都向你发火了？今天我们是过来看你张叔的，可不是来这里闹得大家都不开心的。你是觉得你小师叔还不够烦吗？你要再添点乱？” 徐文元看了眼张俏，终于偃旗息鼓，不再跟时松对呛。 “我出去走走，晚点再过来接爹。” 徐大夫点点头，看向张俏，“小师妹，我们去找一下大夫吧。” “嗯。” 师兄妹二人来到前面大堂，钱大夫看见他们，立刻迎了过去，请人到房间里坐，学徒很快就送了茶水进去。 “二位，请喝茶！” “钱大夫，你客气了。” 钱大夫摆摆手，“惭愧啊，这次我也举手无措，不知是谁缘故？脉相平稳，可人就是醒不过来。徐大夫，你的医术高超，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闻言，张俏也朝徐大夫看去。 只见徐大夫眉头轻皱，“人到现在还不能醒来，怕是脑中的淤血造成。人的大脑非常脆弱，结构也非常复杂，我们这些做大夫的也不能完全弄懂。我的看法是给他做一次针灸，想办法将脑中的淤血化掉。” 钱大夫看向张俏，“张姑娘，你意下如何？” 张俏一时拿不定主意，“我得跟我家里人商量一下，大师兄，你和钱大夫先坐一会，我进去跟我娘说说。” “去吧！” 张俏回到后院，步伐沉重，推开房门，柳氏几人朝她看来。 柳氏面露歉意，“阿俏，娘刚才只是太着急了，说话做事有些……” “娘，你千万别跟我说抱歉的话。爹出事了，我们大家都着急，我理解娘的。” “可是我……” “娘，我回来是跟你商量一件事的。” 柳氏紧张的看着她，“是不是你们刚才商量出了结果？你说，娘听着呢。” 张俏点点头，“我大师兄的意思是给我爹做针灸，将他脑中的淤血化掉，大师兄说，有可能就是淤血压制住了，所以我爹醒不过来。” “那就做啊。”柳氏直接说道。 张俏一脸严肃，“娘，这事你得再想想，考虑一下。人的大脑很复杂，做不做针灸，有利也有弊，而且，也不能说做了针灸之后，我爹立刻就能醒。” 柳氏心中难受，“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只要有机会让他醒过来，我都想试试。徐大夫的医术，我们都知道。他说的办法，我想试一试。如果他都没办法让你爹醒过来，那我就更不知道，谁能让你爹醒过来了？” 说着，眼泪滑落下来，柳氏连忙扭头抹眼泪，不想让孩子们看到她伤心的模样。 可她哪里避得开？ 张俏几人都看见了。 张倩抓住柳氏的手，轻轻摇晃，“娘，我爹一定能好的，你别担心。” “对！爹一定能好。在战场那么苦，那么惊险，爹都闯过来了。这次也一定可以！”张立顶连忙附和，说着还重重地点头，肯定自己的话，也是他心里对此没什么信心。 柳氏点点头，孩子们这么懂事，她心中欣慰，可看着敞在床上一直不醒的张大程，她心里又难受。 心里暗暗的将那个凶手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都怪那心黑的歹人，他们怎么能对一个老实人下此毒手？ 天杀的！ 柳氏想都不想就已经决定下来，张俏就去跟徐大夫钱大夫二人说这事。 张大程已经昏迷了这么久，针灸是宜早不宜迟。 把房里的人请出去，三人开始给张大程做针灸。张俏怕柳氏太担心，影响进度，便把她劝到了外面。 一个时辰后，针灸结束。 三人一脸疲惫的从屋里出来。 柳氏迎上去，“徐大夫，情况如何？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阿俏娘，针灸做了，但也不是立刻就能让人醒过来，你且等等。” “好的！辛苦你们了。我是太着急了，你们可别见怪，我并不是信不过大家的意思。” 柳氏连忙解释。 徐大夫：“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 张俏最后出来，“娘，你进去照顾我爹吧。时候不早了，我领大师兄和钱大夫一起去酒楼吃午饭，待会我带饭菜回来给你。” 说着，她扭头看向张立顶和张倩，“大哥，阿倩，我们一起走吧。” “我在这里陪娘吧。” “我不用你陪，你跟着去吃饭。”柳氏不让张立顶留下，“你是兄长，等一下你替娘亲好好的谢谢徐大夫和钱大夫。” “是，娘。” 既然出了医馆大门，正好碰到徐文元回来，便一起结伴去酒楼。 时松早就回去了，回家后，忍不住把今天的事向顾谦吐槽了。 结果却是被顾谦给罚了。 时松实在想不明白，明明错的不是他，为什么受惩罚的却是他？ …… “大妹子，我给你送了饭菜过来。”黄大娘提着食盒到了医馆。 柳氏连忙起身，“黄嫂子，你怎么来了？” “我听孩子们说，张大兄弟受伤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你们。”黄大娘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站在床前，“大兄弟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人还没醒，但大夫说没什么事儿，受的伤得养养。” “放心吧！大兄弟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儿的。” “嗯！一定会没事的。”柳氏红着眼睛点头。 黄大娘打开食盒，劝着柳氏吃了饭，然后二人坐在一起话家常。 二人挺合得来的，话题不断。 “大妹子，我想问问，阿俏许人家了没有？” 第199章 上门试探（2） 乍一听到这话题，柳氏怔愣了下，连忙道：“还没呢，这丫头刚及笄不久。上门提亲的人不少，但是她说得缓几年。别说是阿俏，就是她大哥也是一样，也说要缓几年。黄嫂子，你是不知道啊，我家这几个孩子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主意，我和他们爹也勉强不了他们。不过，黄嫂子是有合适的人选？如果对方合适，又愿意等几年的，我倒是想看看。” 上午，时松和徐文元在院子里对呛，说话声不小，她在屋里都听得一清二楚。顾谦自己也承认对阿俏有那个想法，而顾谦是京城人，又似乎身份不凡，柳氏实在不想张俏与他过多相处。 如果张俏订了亲，这就得避嫌，也就有了正当的理由不再去后山照顾他的一日三餐。少了相处，她才能保证张俏不会对顾谦动心。 “肯定愿意！不过，大妹子信得过我吗？” “信！不过人也得先看看。” “这个好说。”黄大娘笑着应，“阿俏姑娘是做大事的，自然不能嫁到寒门家去。我有房亲戚在京城，有钱有势有地位，而且人也仗义，没有门第之间，名下还有不少产业。” “京城的？”柳氏眉头轻皱。 黄大娘点头，“是啊！这户人家可了不得，韩老将军，你不能没听说过吧？就是韩老将军的孙儿。将门子弟，一身正气，而且他们家有个传统，绝不会纳妾。要是阿俏姑娘……” “不行！”柳氏的脸色都变了，“绝对不行！” 黄大娘打量着她，“为什么？这么好的人家为什么不行？” 柳氏稳了稳心绪，“我不想阿俏远嫁他方，阿俏也不会远嫁。” 上次，张俏失踪，顾谦拿着韩韵的画像来找她，已经点明了韩韵的身份。 韩韵就是韩老将军最小的闺女，现在黄大娘又要介绍韩老将军的孙儿给阿俏，这是什么意思？ 黄大娘说，她与将军是亲戚，那她必定就认识韩韵。阿俏长相随娘，黄大娘肯定是有疑心了。 刚才那些话，只是为了试探。 “可是，韩家男儿实在难得，你也希望阿俏一辈子幸福吧？” “不行！”柳氏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黄大娘本是想试探一下柳氏，现在见她反应这么激烈，反倒更加起疑了。 柳氏握紧了黄大娘的手，“有这么好的人家，你挂记着我家阿俏，大嫂子，我真的要谢谢你！但是，这事真的不行，我们家阿俏不会远嫁。” 黄大娘回握住她的手，“行！这事我也是提一提，你说不考虑，那我不提就是了。” 黄大娘又坐了一会才离开。 柳氏送她出门后，回到屋里，有些心神不宁。她拍拍胸口，低声道：“这可怎么办？这事可别瞒不住啊。” “翠花，什么事瞒不住了？”张大程醒后就听到柳氏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他茫然的看着陌生的地方，“我这是在哪里？” 柳氏愣住了，惊喜的看着他，“当家的，你……你醒啦。这……这真是太好了。”说话间，手已紧握住张大程的手。 “翠花，我这是？” “当家的，现在感觉如何？你口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 “渴了。” “那你等一下，我去倒水。”柳氏抽回手，匆匆去倒了碗水，照顾张大程喝完，又用手绢拭去他嘴角的水渍。 “当家的，你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 “出什么了？我头挺疼的。”张大程说着，伸手去摸后脑勺，柳氏连忙按住他的手，“别碰啊！你受着伤呢。” “我怎么会受伤？”张大程疑惑的问。 话落，柳氏吓得手一抖，担忧的看着他，“当家的，你不记得了吗？那天阿俏去钱庄，我们二人在外面等，你说去方便一下，可很久都不回来。我和阿俏找到你时，你倒在一个巷子里，后脑勺被人打破了。这里是县里的医馆，你已经昏迷快两天了。” 闻言，张大程一脸困惑，“是吗？可我不记得啊。我不记得咱们来过县里，我还以为在家里呢。” “不记得了？”柳氏不由的声音变大。 “嗯，完全没有印象。”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当家的，我……你这样，我……该怎么办啊？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去找阿俏他们。” 柳氏说着就起身，着急的转身。 “等一下。”张大程喊住她，“翠花，我有些饿了，你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我现在除了饿，伤口有些疼，其他都没事。” 柳氏停下来，扭头看他，“行！我先借用一下医馆的厨房，你等着哈。我让外面的学徒进来守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好！我听你的。” 张大程看着柳氏出了房门，轻轻的叹气。他不是不记得了，而是不愿再提那天的事。他倒下时，跃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在还有意识时，他听到了一些话。 这些他还不想让柳氏知道。 这两天昏迷的时间里，他人昏迷着，可意识是清楚的，他也听得见大夫说的话。大夫说脑袋受了伤，也有可能不记得以前的事。 他在醒来时，便想利用这一点，先瞒着当时的情况。有些事，他要调查，等查清楚，他才能把那个人揪出来。 柳氏煮了碗面条，刚回到房间，外面院子里就传来张俏他们的声音。许是听到学徒说张大程已经醒了，他们全部人都惊喜的跑进来。 “爹，你醒啦。” “嗯，醒了。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只是皮外伤。” “还说没事呢？”柳氏不悦的看他一眼，续又对徐大夫和钱大夫问道：“徐大夫，钱大夫，我当家的人是醒了，可他也忘记了当时发生的事。他不记得我们来县城了，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受的伤？大夫，这可怎么办啊？” “不记得了？”大伙惊讶的问。 柳氏垂泪，点了点头，“是啊，他说不记得来县城，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又是谁打了他。大夫，你快帮他检查一下，看看这是怎么一回啊？” “你别着急！我们先检查一下。” 第200章 亳无形象 柳氏忍不住的哭了出来，“我怎么能不着急呢？他不记得了，这不就找不到歹人了吗？还有，他不记得事，这又会不会……” “娘，你先别慌！”张立顶上前，虚虚抱住柳氏，“别慌，别慌！咱们先让大夫检查，等一下听大夫的就行。” 柳氏点头。 张立顶帮她拭泪。 徐大夫上前，“阿俏爹，你现在感觉如何？” “就是脑袋有些疼，有点沉，旁的没事。”张大程如实的应道。 “会不会有想吐的感觉呢？” “没有！” “前天发生的事情，你全都不记得了？” 张大程点头，“嗯，不记得了。” 徐大夫仔细检查一番，然后道：“如果想回家住的话，明天就可能坐马车回去。路过镇上时，让人跟我说一声，我去村里给你复诊。” 闻言，张大程露出了笑脸。 “好啊，我正想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呢。”他看向徐大夫身边的人，感激的道：“您是钱大夫吧？这次真的感谢你！我听我媳妇说了，多亏大夫替我疗伤，为我止血。” “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对于张大程不记得当天的事，大家都没有怀疑什么，因为大脑的结构真的有太多解释不了的。 张俏挽着张大程的手臂，诉说着担心，同时，也暗暗的在感受会不会有什么预感？结果什么都没有。 傍晚，柳家人过来看望张大程，人醒了，大家都放心了不少。 官差也过来一趟，问了当时的情况，得知张大程不记得当天的事，他们又去找钱大夫确认，然后才回衙门复命。 第二天一早，刘夫人过来看望，一直到他们上马车回海棠村。 …… “回来了，张叔的情况怎么样？徐大夫怎么说？”张俏提着新鲜的菜踏进顾府，坐在海棠树下的顾谦就扭头看去，出声询问。 张俏走到石桌前坐下，提壶倒茶，先润了润喉咙，“没事，皮外伤，就是不记得当天的事了。” 她的声音微哑。 从昨晚开始，她就喉咙痛，全身乏力，应该是染了点风寒。 顾谦蹙眉，“染了风寒？” “可能是吧。” “什么叫可能是吧？你一个学医术的人，是不是染了风寒，这还不知道？你回屋休息，我让时松去采些鬼针草和鱼腥草，还有……哦，车前草。” “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以前染了风寒都用这几味，这个对你不……”顾谦的声音戛然而止，看了张俏一眼，随即避开她探究的眼神。 张俏却是不容他逃避，“顾九爷，你以前就认识我？多久以前？我染上风寒用这几样草药煎水喝好得快，这个不是谁都知道的。” 准确的说，这样的方子是在她前世常用的。 这时，她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有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子采了三样草药，而她站在一旁，听他交待着。 “以后，你且要记住了，这三样对你的身体没过敏反应，若是染上风寒，你就用它们煎水喝一碗，再睡觉发一身汗。” 这一次声音比以往都清晰，张俏突然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顾谦。 顾谦见状，问：“阿俏，你这是怎么了？” 张俏不说话，紧紧的盯着他看。 顾谦起身，手按住她的肩膀，轻摇几下，“你到底怎么了？可是难受得很？阿俏，你说话啊？” 张俏被他摇得脑子发晕，突然的两眼一闭，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阿俏……” 顾谦连忙抱起她，大步往屋里走去，“时松，快，快去镇上请徐大夫过来。” “爷，张姑娘这是怎么了？” “请大夫。” “哦，好！” 顾谦把张俏抱到自己屋里，放在床上，紧张的握住她的手，“阿俏，你是不是又想什么，头又痛了？别想了，别想了。那些不重要，现在的一切，以后的一切，这些得是重要的。阿俏，你醒醒。” 张俏坠入了一个梦中，准确的来说，这并不是梦，而是她前世的经历。她能看清所有的人，就是看不清那个救她，教她本事的男人。 这人是顾谦吗？ 真的是他吗？ 可顾谦并不是病秧子啊。梦里的这个人不仅智勇双全，还心机深沉，手段果绝，对她却是好的。 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她把他当成师父，在她心里，这个‘师父’是最重要的，只要是他交待的事，她一定想方设法的完成，从不让他失望。 她对这位‘师父’的感情挺奇怪的，先有少女般的仰慕，但看到他只当自己是‘徒儿’，甚至最后感觉就把自己当成工具，她就收起了那份仰慕，真正的把他当成‘师父’和主子。 最后，她被顾珩的温柔攻破，爱上了顾珩，也露出了破绽，最终不得善果。梦到最后，她看到那个男人来了，声音中满是自责和悲伤。她甚至看着他把自己的尸体抱走。 然后，梦里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她又梦到了这一世与顾谦相处的一幕幕。 这不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是！ 完全不同啊。 她很揪心，很想知道那个‘师父’带她去了哪里？还有他为什么那么伤心？那么愤怒？ 前世无法得知的答案，她现在竟然很想知道了。 “阿俏，阿俏，你醒醒，你醒醒啊。” “阿俏，别想了，全忘了吧。” 这是顾谦的声音，他让自己忘记什么？为什么要忘记？顾谦啊顾谦，你与前世的我到底认不认识，有没有关系？ 或许认识吧，因为他是顾珩的九叔。 她在顾府那么久，按说应该是认识的，可记忆中，没有他啊。 顾谦着急，张俏更着急，可她怎么也醒不过来，像是被梦魇缠住了一样，怎么也不放她出去。 “爷，你别……” “出去！” 时松和顾谦的声音，张俏想听他们要说什么，可却听到了关门声，然后，她嘴里有一股腥甜的味道…… 顾谦在做什么？ 张俏带着最后一个疑问，打破了梦魇，沉沉的睡着了。 “顾九爷，你松一下手。”张俏再醒来时，已经分不清今朝是何昔了？外面天是亮着的，但不知具体时辰。 她的手被顾谦紧紧的抓着，顾谦就那样亳无形象的趴在床边睡着了。 第201章 媒婆上门 顾谦沉沉睡着了，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双眼发青，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张俏一时感觉有点复杂，想到梦里的情景，又想到自己的怀疑。 她用力抽了抽被顾谦紧握的手。 “顾九爷。” “……”顾谦睁眼看去，眼中露出迷茫，一时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他冲着张俏咧嘴一笑，眼中的迷茫消失，眼神越发的深邃，“我终于救活了你，以后，我不会……” 张俏看着陌生又熟悉的他，心里竟隐隐的在揪痛着。救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梦中那个抱着死去的自己离开的男子真的是他？ 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爷，时锦回来了。” 外面，时松突然出声，打断了顾谦的话，也将他从半梦半醒中拉了回来。张俏暗骂时松太会找时间，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 顾谦猛地回过神来，松开张俏的手，神色自然的道：“阿俏，你醒啦。你先等一下，我让时松给你备点吃的，让时锦给你抚脉。” 张俏张了张嘴，却只是看着他往房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她竟看到了丝丝的慌张。 为什么呢？ “爷。”时松担忧的看着他，“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谦抬手，“我没事！你去厨房备点清淡的吃食，时锦，你进去给阿俏瞧瞧，我去沐浴。” 他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现在乏了，也感觉全身都不舒服。重点是他得捋一捋，他刚才究竟在迷糊中说了什么？ “是，爷。”时锦点头。 等顾谦沐浴回来，时松已端了吃的进去，时锦也给张俏瞧过了，“怎么样了？” “爷，小师妹的脉相没有异处，一切正常。”时锦也不时的想起张俏头痛昏倒，也捋过原因，也查过医书，唯一可解释的是张俏脑部受过重击，有查不到的伤。 可刚才他问了张俏，她头上没有受过伤。 张俏张罗着下床穿鞋，“既然没事，我也感觉自己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那我就起来活动活动。” 顾谦点头，知道拦不住她。 张俏回家，家里人见她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柳氏听说时锦回来了，去菜园里摘了一些新鲜的菜，提了肉抓了一只鸡一只鸭，“阿俏，你就在家里休息，我去做饭。”说完，她就风风火火的去后山做晚饭。 顾谦看柳氏来了，并不意外。从张俏回家，他就知道柳氏今天不会让张俏再过来。 晚上，时锦在书房汇报了山寨的情况。 草药已经种下去了。 花无恙他们还算配合，现在还在开山，来年开春后，在种适合春季的草药。 “好！这事你办的不错，银两方面安排好了吗？” “已经交代下去了。” “那你近期就在这里，研究一下阿俏头痛的原因。另外，医术方面，你也需要多提点她。” 张俏想要什么，想学什么，顾谦都想尽办法的满足她。 “是，爷。” “路途劳累，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爷也早点休息。” …… 柳氏用各种理由，拦着张俏在家里休息了三天。这天，衙门来人了，说是张大程被打的调查有了进展，让他们在家静等好消息。 张立顶亲自送官差出村口，并没有发现路边树后鬼鬼祟祟的张老三。回到家，柳氏才回菜地里回来，着急的问：“立项，官爷怎么说？打你爹的凶手，可是找到了？” “快了，已经有眉目了。” “真的？” “这事，我可不敢骗娘。刘夫人让官爷特地的跑一趟，就是不想让我们在家等得着急。娘，这事别急，我们要相信官府。” 张立顶见时候不早了，现在回村院，还能再听一个时辰的课。 “娘，我先回村院。” “行行行！去吧。”柳氏挥挥手，心情大好。 这边张立顶刚出家门不久，张家大门又被人敲开了。一个身穿大红裙的中年女子见面就道喜，眼睛骨碌碌的转，无声的打量着张家的大院子。 “这位是张夫人吧？我今天来给你道喜了，恭喜恭喜啊。” 柳氏一头雾水，拦住就要往里面挤的人，问：“你是谁啊？道的又是什么喜？你把话说清楚一些。” 媒婆这才笑着自我介绍，“张夫人，我是从县里来的媒婆，大伙都叫张利嘴，我与你夫家是本家。这次呢，我是受人之托，前来给你家二小姐保媒的。” 又是媒婆。 柳氏想到家里的孩子都还没成家，尽管知道这事成不了，也还是请人进去喝茶杯。孩子们现在不想说亲，以后还是要说的，她不能把全县的媒婆都得罪了。 听着外面的动静，张大程从屋里出来。 “翠花，家里来客人了？谁啊？” 媒婆立刻笑着迎上去，“大兄弟，我们是本家啊，县里人都叫我张利嘴。今天啊，我是给大兄弟道喜的。” 张大程上下打量她一眼，瞧着她的打扮，大概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应付这样的事，柳氏一人就够，用不上他。 “翠花，你招待一下，我在家里闷了几天，我出门走走。” 柳氏不同意，“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呢，你要是觉得闷，你就在院子里走走，别去外面了。” 张大程无奈，“我这伤早就没大碍了，再说了，我是脑袋上受了伤，可不是伤了腿脚。” 柳氏板着脸，“我就不许了，你敢出大门？” “不敢不敢！”张大程连忙陪笑，“那我去后院走走？” “嗯，去吧。” 得到了柳氏的点头，张大程就去后院了。 张媒婆瞧着这夫妇二人的相处，心知这个家的事，还得柳氏点头才有用。想到这里，她对柳氏更加恭维。 “张夫人，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让你见笑了。”柳氏领着媒婆来到厅里，“张大姐，你请坐。我给你沏壶茶去，稍等一下。” “好的，辛苦大妹子了。”张媒婆也不客气，她正想趁柳氏不在，好好的看看张家的情况。一般人家，只要看房子，看屋内的摆设，家具，便能看出家里的经济情况。 第202章 出巨大事了 这一瞧，可把媒婆给震撼到了。这家具是酸枝木打的，再看看这做工，可一点都不比县里的那些大户家里的差。 这张家的日子，啧啧啧……比外面传的，还要红火啊。怪不得连临边的几个县的人家都来这里提亲，真是了不得。 柳氏端着托盘进来，张媒婆赶紧的坐下，羡慕的道：“大妹子，你可真是好福气啊，这新屋真大，这些家具打的真好。就是咱们县里的大户人家，也没这么讲究。这个可是酸枝木啊，真好！” 酸枝木？什么是酸枝木？ 柳氏不懂，也只当这媒婆是在说一些奉承话。 “请坐，喝茶！” “谢大妹子。”媒婆不自觉的改了称呼，亲昵的叫起了大妹子。柳氏陪她坐下，直白的道：“张大姐，我家孩子的亲事，你大概也听人提过吧？孩子们还不想议亲，今天怕是要让你白跑一趟了。” 张媒婆抿了口茶，笑道：“今天这户人家可了不得啊，那家公子一表人才，家中产业丰厚。他们啊，就想找一个能力强的贤内助，可以跟大公子一起打理家业。 这人家可没有不让女子出门经商的迂腐想法。这亲要是成了，将来，二姑娘嫁过去，那立马就是当家少夫人。 大妹子，我们是本家，这样的好事，自然第一个就想到你家的二姑娘。你们啊，也别着急的回绝了，凡事都可以考虑考虑的，对吧？我听人说，二姑娘主意大，要不，我安排二姑娘悄悄见一见那公子？也许二姑娘能相中呢？” 柳氏闻言，脸色不太好。 “你让我家阿俏去跟一个男的相见？” 张媒婆立刻摆手，“不是相见，是不让男方知晓，让二姑娘暗中观察一下男方。大妹子，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让男方知晓这事。” 柳氏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不松口。 “大姐，这事我和孩子爹真的已经放手了。这事我们不替孩子拿主意，也听孩子的意思。大小子，二姑娘都还不想议亲。今天就到这儿吧，大姐喝茶歇歇脚。” 张媒婆没想到柳氏居然一点都不心动。那么好的亲事，她居然这么淡定，张媒婆都想不通了。 喝了几杯茶，柳氏就送人出门。 张大程一人坐在后院的石头上，抬头望着天空，脸上带着淡淡的愁，眼中有伤痛，也有迷茫。 柳氏进来喊他，“当家的，你爬那上面去做什么？快点下来吧。” 张大程低头看去，“人走了？” “嗯，打发走了。这些日子来的人，可不都为一件事来的吗？一来二回的，我也知该怎么打发了。” 柳氏走到石头下，“下来吧，我扶你。” “不用扶，你让一下。”张大程叫柳氏让开，他直接跳了下来，又惹得柳氏一顿嗔责。 “你啊你啊，这不没好利索呢，也不注意一点。” “哪有那么娇贵？” “不是娇贵，是伤没好。”柳氏弯腰拍他的衣灰，“当家的，你有没有想起一点来？如果能提供一点线索，或许官府可以更快的破案。” 张大程垂首，摇摇头，“没有。” 柳氏轻叹，见他情绪不高，有心事的样子，又安抚：“想不起来就算了，人没事就行！这事有官府的人在查，迟早会有一个结果的。我啊，也不贪心，你能好好的站在我面前，这比什么都强。” 张大程拉过她的手，紧了紧，“阿秀，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是夫妻啊。” “走吧。” “嗯。” …… 张俏在家呆了三天，每天陪着张大程在家休养，父女二人顺便商量了来年开春种花的事。 她说要去与村长打听一下，柳氏便让她出门了。 路上，张俏遇到了张牧。 张牧提了一个布袋，也不知从哪冲出来，迅速的把布袋往她怀里一塞，“阿俏姐，这是我上山摘的野柿子，你拿回家后，放几天就能吃了。听柳成荫说，你病了？好些了吗？” 张俏定了定神，“原来是你这小子，吓我一跳呢。我没事啊，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你不是在村院吗？这会儿怎么没上课？” 张牧的脑袋耷拉下来。 “我有几天没去了。我娘身体不利索，在床小躺着呢。” “婶子病了？” “嗯。”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呢？找大夫了吗？” 张牧摇摇头，“没有！我娘不让请大夫，柳成荫说你也病了，所以，我就……” 张俏听懂了，连忙把布袋往他怀里一塞，“走走走！去你家看看。” “欸，好。”张牧急急跟上。 张俏到了张牧家，废话不多说，坐下就给张牧娘检查身体。这一检查不打紧，结果是让她吓了一大跳。 竟是瘟疫。 “阿俏姐，我娘怎么样了？” 床上的张牧娘早没有以前的精神气，这会儿连眼皮都抬不起来，蔫蔫的躺着。 “你别急！我再诊一下。” “哦，好。”张牧瞧她脸色不好，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张俏又仔细检查一番，结果还是一样。她不禁要怀疑自己的医术了，便道：“张牧，你跟我出来一下。” “哦。” 院子里，张俏一脸严肃的站在张牧面前。 “阿俏姐，我娘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你有事别瞒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承受的。” “我的医术没我师兄好，两次诊的结果不同。这样吧。你在家等我，我去找我师兄过来。” 张俏有了决定。 “时锦大夫回来了？” “嗯，回来了。” “那我就找吧，阿俏姐在我家坐一会。”张牧说着就要跑出门，张俏拉住他，“还是我去吧。我顺便带些药过来。” 张牧挠挠头，“哦，那行！” 张俏心情沉重的来到后门，也不进门，站在外面把时锦喊了出来。 院里的主仆几人面面相觑。 时松和时锦悄悄的瞥了顾谦一眼，心想，是不是二人吵架了，所以这几天张俏都不来了。现在来了，也不进门，这太奇怪了。 顾谦搁下书，抓住了偷窥的二人，“你们看什么呢？时锦，阿俏在外面喊你，你听不见？” 第203章 出现瘟疫 时松抬头望天，挠脑袋，摸鼻子，似模似样的道：“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时锦尴尬的笑了笑，“爷，我这就出去。你有什么话要带给小师妹？” 顾谦白他一眼，又拿起书，继续看。 “……”时锦摸摸鼻子，自讨没趣。他可以想象出顾谦心里有多憋屈，盼了几天的人儿，可人家不找他。 想了想，时锦又想笑。 低头，弯唇，憋笑。 顾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凝神听着外面的谈话内容。 时锦踏出院门，立刻扬起笑容，“小师妹，来都来了，你怎么不进去？这几天爷的胃口不太好，一定是想念你做的饭菜了。” 院内，顾谦点点头，心想，时锦还是个懂事的。 张俏一脸严肃，“师兄，你去扛药箱，我们边走边说。张牧娘病得有些蹊跷。” 一米外，时锦顿足，见她那么严肃，嘴角的笑容也不由的凝结，“好！我马上就去。” “嗯，我在这里等师兄。” 时锦转身匆匆进去扛了药箱，跟顾谦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顾谦放下书，眉头轻蹙。 什么病？让张俏如临大敌？他努力的回想，想不起这个年月，这个地方有发生什么大事。 路上，时锦问：“小师妹，到底是什么事？” “师兄，你过去就清楚了，我也怕自己诊错了。如果是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俏说着，突然停下来。 “算了，我还是我来吧。你把药箱给我，你去了，我怕没人照顾他。” 闻言，时锦更是糊涂，“到底是怎么了？” 张俏抿了抿唇，低道：“我反复诊过了，我怀疑是瘟疫。师兄，这里并没有发生可以诱发瘟疫的事，我怀疑是有人从中作梗。你们爷不能有事，也离不开你，你还是别去了。” 瘟疫？ 时锦吓了一跳，“小师妹，你没有诊错吧？” “我反复诊断的结果就是这个，我也希望自己诊错了，所以才叫上你。现在一想，这事你不能去。万一是呢？那怎么办？” 张俏觉得自己被瘟疫吓着了，一时没了分寸。 她和时锦，只能一个人接触瘟疫患者。 她已经接触过了，那时锦就不能去了。 万一真是瘟疫，不管是患上的，还是没患上的，全都需要大夫看着。他们二人是村里仅有的大夫，不能大意。 瘟疫，她前世接触过。 江南的那场瘟疫，她陪那个人一起去的。只是，她现在还想不起那个人是谁。 时锦连忙把药箱放下，“小师妹，你等我一下，我回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你听我的，不管是不是，我都得去瞧一瞧。” 说完，转身就跑。 张俏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山风乍起，吹过她的秀发，吹起她的裙摆，她望着那置于秋色中的宅院，心里有些乱。 那个人是他吗？ 时锦突然回来，顾谦喊住他，“出了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爷，可能出大事了。” “你说什么？” 时锦远远站着，把张俏说的，全都告诉顾谦。“爷，小师妹担心你身边没人照顾，还不让我去瞧，可这怎么行呢？万一小师妹诊错了呢？不管是真是假，我也必须去一趟。” 顾谦皱眉。 难道因为事情轨迹变了，所以江南的那场瘟疫，也挪到这里了吗？可这里并没诱发瘟疫的事啊。 怎么会有瘟疫呢？ 人为？ 冲他，还是冲张俏？ “时锦，你去诊清楚了。” “是，爷。”时锦去制药房取了一瓶药，急匆匆的又出门了。时松在厨房听到了他们的话，着急出来，“爷，我马上安排人送爷离开这里。” 顾谦抬眼看去，眼底一片冰冷。 “你再说一遍？” 时松心头一颤，但为了顾谦的安全，他还是硬着头皮，道：“爷，这不是小事，爷是什么身份啊，万上出点什么事，我们该怎么交待？” “时松，谁才是你的主子？” 时松一凛，“爷。” “那你要向谁交待？”顾谦目光如刀，一刀一刀的剜着时松，时松扑嗵一声跪下，“爷，时松是不想爷有事。” 顾谦起身，抬步往屋里走。 一句话也没留，没让时松起来，也没让他继续跪着。 时松板直着腰，一动不动的跪着。 许久，屋里才传来顾谦的声音，“传话给时修，让他把县里的事情安排下去，他尽快回来，调查这件事怎么来的？” 时松抬袖擦汗，“是，爷。” 那边，时锦和张俏来到了张牧家，时锦亲自诊断后，脸色也凝重起来。 的确是瘟疫。 张牧瞧着他们的表情，心知这病不乐观。他跪在时锦面前，“时大夫，求你救救我娘。我爹去得早，我娘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拉扯我长大。我还没孝敬她呢，求你一定要救她。” 这时，床上的人醒了。 张牧娘咳了几声，虚弱的道：“阿牧，你在干什么呢？时大夫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娘知道自己的身体，这一次怕是真要去找你爹团聚了。你……你……” 人又咳晕了过去。 张牧哇的一声哭了，扑到床前，用力摇晃她，“娘，娘，娘，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别吓我……” 张俏上前拉起张牧，“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时锦走到床前，捏开张牧娘的嘴，喂她服下一粒药丸。唉！这可怎么办？突然出现了瘟疫，这事怎么看都不简单啊。 院子里，张牧扭头擦泪。 张俏拍拍他的肩膀，“你跟我说说，你娘怎么会突然病了？这病前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或是她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张牧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张俏又道：“好好的想，好好的说，事无巨细。你要想救你娘，你就必须全部告诉我。” “阿俏姐。” “想好了再说。” 张牧点点头，按她的意思，从发病前几天的事情开始说，事无巨细。 很快，张俏就听到了问题点。 “你说，你娘从顾府后面捡了一头野猪？” 顾府就在后山，而且围了起来，不可能有野猪出现的。可张牧娘去挖野菜时，却是捡了一头一百斤左右的野猪。 这太不正常了。 “嗯，捡回来后，野猪还是温热的。猪的脑袋血肉模糊，看样子是撞死的。我娘等到天黑才把野猪弄回家。” 第204章 出现瘟疫（2） “你们把野猪肉怎么处理了？”张俏心里暗惊，心想千万别是全部卖了出去。 张牧指了指屋檐下的腊肉，“收掇干净后，也就七八十斤，我娘说，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便把肉腊了起来。当然，也送了一些给我姥姥那边，我奶那边也割了几斤。” 当时，张牧想割一些送去袁夫子和村长那里，也想送一些去张俏家。可张牧娘说，担心惹事，所以就不送了。 时锦从屋里出来。 “小师妹，有什么发现吗？” 张俏把张牧娘从顾府后面捡野猪的事说了，时锦一听，也觉得很是蹊跷。 二人相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张牧不安的问：“野猪有问题吗？” “有！”时锦不打算瞒他，“那些猪肉不能吃了。这事不能瞒你，也需要你的配合。张牧，那头野猪很可能是有心人放在那里的，而且，野猪染了瘟疫，你们吃了猪肉，也跟着染上了。你娘本来身体就不好，所以，反应大了一些。你坐下，我给你抚脉检查一下。” “什么？”张牧吓得脸色苍白，嘴唇翕翕，“瘟疫？” 时锦点头。 张牧又看向张俏。 张俏也点头，“这事已经发生了，你别慌。我们会想办法的，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家里半步。我们会送药过来。哦，对了，你家里还有多少吃的？不够的话，你出声，我们带过来。” 瘟疫，首先要做的是隔离。 张牧头重脚轻的跟着时锦进屋，木呐的由他检查身体。 时锦检查后，冲张俏摇摇头。 张牧也染上了，只是他的底子好，所以还没有严重的反应。不过，他现在也常咳嗽。 “阿牧，你照顾好你娘，把这药丸服下。我回去配了药，再送来给你们。” 张俏伸手过去，他立刻避开。 张俏蹙眉，刚想说什么，张牧已着急的抢先道：“阿俏姐，你别来我家了。药什么的，你们从外面递进来。我听人说过，瘟疫是会传染的。我不能害你们啊。” “我们是大夫，你们是病患。我们不来复诊，怎么知道你们的情况？阿牧，已经大半天了，如果要染上，已经避免不了了。” “……”张牧听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张俏拍拍他的肩膀，“擦干泪，别哭！一定可以好起来的。我们师父有治瘟疫的方子，你只要配合我们。” “真……真的？” “你阿俏姐什么时候说过骗人的话？”张俏挑眉问他。 张牧摇头，眼睛亮了。 张俏把要注意的事情交待好，这才跟时锦一起去张牧的奶奶家，老人家正在院里做事，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倒是听见屋里有人咳嗽。 “阿俏，时大夫，你们怎么来了？” “叔婆，你别忙。我们路过，听到有人咳嗽，所以就进来看看。”张俏顺势找了个理由。 “哦，那是阿牧他二叔，咳几天了。” “没请大夫看看？” “就染了点风寒，没那么娇气。”张牧奶不以为然，“休息几天就好了。” 乡下人家舍不得钱，也没什么积蓄，平时恨不得把一纹钱掰成两纹钱来用。 时锦偏头朝里看了一眼，“我进去给他瞧瞧吧。” “时大夫，这？” “老人家，不碍事的。我的药箱里正好也有治风寒的药。”说完，他看向张俏，“阿俏，来都来了，你也给老人家检查一下身体吧。这上了年纪，检查一下，也是好的。” 张俏点头，“是，师兄。” 二人一个在屋里，一人在外面，同时检查。 后来，其他人也回家了。 他们寻了理由，全部都检查。 这一家人除了老人家，其他人全染上了，不过，程度上不同。张俏觉得奇怪，后来才知道，原来老人家连口汤都没喝到，平时吃的，喝的，也不是一锅的。 说白了，张牧二叔就是苛待老人的。 后山，顾府。 时松站在院门口，见张俏他们回来，立刻就道：“张姑娘，爷让你进去一趟。” 张俏摇头，“不方便。” “进来吧！传不了给我。”院里传来顾谦的声音。 张俏扭头惊讶的看向时锦，时锦也是疑惑，用眼神回应自己也不知道。 三人一起进了院门。 顾谦还是坐在那树下的摇椅上，桌上摆着煮茶的工具，铜壶里的水扑嗵着冒热气。 他用布包着壶提，亲自沏茶。 “都过来吧。” 三人过去。 “坐！”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在顾谦的目光下，一起坐了下来。 顾谦倒了四杯茶，时松连忙分给端到四人面前，然后如坐针毡的看向顾谦。 “情况怎么样？确定了吗？” 时锦沉重的应道：“确定了。”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张俏问。 顾谦看她一眼，“有！”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这是治瘟疫的药方子，没有想到，以前在你那买的铁皮石斛，现在就用上了。只是，怕不够用啊。” 张俏看着纸上的药方子，脑海里立刻浮现一张同样的方子，只是字迹不同。 她抬眸看了顾谦一眼。 顾谦面色如常，“怎么了？这方子有问题？” “没问题！” “没问题？”时锦拿过药方子，看了一眼后，惊讶的问：“小师妹，你怎么知道治瘟疫的方子？” “我不记得是从哪一本医书上看到过。” “可我怎么没看到？” “师兄可以看没到，或是记不起了。” “啊？”时锦又低头看药方，心想，我的记性有那么差吗？里面的书，我全部都看完了啊。 这时，顾谦说道：“从我屋里的医书上看到的。” 时锦哦了声，心想，这就对了。 难怪他没看过。 “既然是真的瘟疫，那就得忙起来。这事不能瞒村长，很快全村人都会知道。你们把情况跟我说说，我让人布置一下。” 事不宜迟。 “是，爷。” 二人把情况如实告诉顾谦。 听说野猪是在顾府后面发现的，顾谦的面色更沉了。时松则是心惊胆跳，直觉这是冲着顾谦来的。 又哪个杀千刀的要害爷，特他娘的。 顾谦听完就有了规划。 立刻把刚赶回来的时修叫出来，把事情一一安排下去。 第205章 人脏并获 林常青听说村里有人染了瘟疫，吓得两腿都软了，“时大夫，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啊？” “林村长，你别慌！我们爷已经安排下去了，药材方便，你不用担心，由我们负现。只是，有些事情还得由你出面安排。” “什么事？” “我们必须给全村人做检查，分程度进行隔离治疗。” “没问题！这个交给我。” 张俏适时插话，“村长，你先别明说，就说我们师兄妹给大伙做义诊。” 林常青点头，“行！” 事情商量好了，林常青立刻召集村民，全部排队参加义诊。这会儿已是农闲，又是义诊，自然没人不愿意参加。 半天下来，已经有了结果。 染上的人不多，最严重的是张牧二叔夫妇，还有张牧娘，其他人的程度较轻。 结果出来后，当机立断，说是他们染了肺病，需要隔离治疗。村民听说这肺病会传染，不由都紧张起来。 张俏和时锦跟大伙解释了很久，人心才安定一些。 隔离治疗的人，全部都集中到了村里的嗣堂。那里地方大，房间多。 其他人家也不能掉以轻心，先是家里大扫除，再全村大扫除。虽然人隔离了，但大家心里还是发慌。 私下议论纷纷。 不少人还去张家找柳氏打听。 “翠花嫂子，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怎么咱们村里究竟就有人得会传染的肺病了呢？” “是啊，好突然！” “翠花嫂子，阿俏是怎么说的？真的只是肺病？”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翠花嫂子，你要是知道什么，可千万不能瞒着我们。” “是啊是啊！” “……” 柳氏被人围着，面对众多的问题，她只能摇头，“你们听到的，也就是我听到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啊。我觉得大家都别多想，听时大夫的话。” “阿俏真没在家说什么？” 大伙还是不相信。 柳氏摇头，“没有啊！她跟时大夫都在照顾病人，只跟我说，等最后一个病人也痊愈了才回家。” 柳氏也跟这些村民一样担心。 那可是自家闺女啊。 可她能怎么办？ 只能选择相信张俏。 大伙见问不出什么，便三三两两的回家去了。 张大程出来，关切的问：“翠花，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瞧着情况不乐观啊。要不，我去后山问一下顾公子？” 柳氏叹气：“不用问了，问了也是一样的答案。我已经问过了。当家的，还别说，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好端端的，突然有人得这怪病。 而且人数还不少。 林常青的脸色很不好，还全村大扫除，这样的事情，可从未发生过。 全村人惶惶恐恐的过了三天，每天都远远的望着村嗣堂。林常青每天巡村，每天都要求各家各户搞好卫生。 这天夜里，张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张老三给各屋点了迷香，让张大程一家人都陷入深睡中，然后才扛着锄头去后院。 他熟门熟路的挖到了石头底下，伸手一摸，原先放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怎么没有了？” 他想了想，猜测是柳氏把东西挪地方了。 那柳氏会把东西挪到哪里去了呢？ 肯定是在眼皮底下。 张老三挺鬼精的，一下就摸透了柳氏的心思，直接扛着锄头去张大程屋里。 全家都睡实了，他不用担心动静大把人闹醒。 举着油灯满屋翻找，最后还真让他在床底下找到了一个暗格。揭开地面上的木板后，里面有一个坑，而那个陶罐就在那里。 “发财了！” 张老三兴奋的把东西搬出来，倒出一个布袋。这首饰撞击的声音，在他听来，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说来也是巧合。 张大程进新屋的之前，他本想来这里顺点值钱的东西，结果看到柳氏偷偷的刨开石头边的土，小心的检查埋在地下的东西。 这一幕，让他忘不掉。 进新屋前一晚，按说新宅没人在，他就来挖了，结果险些让柳氏发现。幸好他们很快离开，让他有机会从里面取了些东西。 他不敢拿太多，只取了一支金钗和一个玉镯子。没想到价格高到离谱，他偷偷在县里置办了宅院。 听说官府要有了打伤张大程的线索，张老三心里害怕，便想把柳氏的东西全部偷走，直接远走高飞。 “大哥大嫂，对不住了。”张老三把东西往怀里一揣，起身准备走人。这时，房门被人推开，外面灯火通明，一排官差就抽出大刀，笔直的站在那里。 李捕头大手一挥，“来人啊，把他抓起来。” “是。” 张老三回过神时，人已经被制服了。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李捕头从他怀里掏出布袋，“你说呢？” 张老三见状，着急大喊：“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你们不是官差，你们是假的，你们是来抢东西的土匪。” 李捕头让人拿东西把张大程夫妇熏醒，并不与张老三废话。 张大程夫妇醒来，看到满室通明，二人有一瞬的迷茫。再定睛看清屋里的人，夫妇二人急忙披衣下床。 “李捕头，你怎么在这里？” “三弟，你这是？” 面对夫妇二人的疑问，李捕头直接亮出了手中的布袋，“你家时了贼，我们呢，在外面守了好些天，就是等贼人进屋的。” 其实，官府从时修提供的线索中，早怀疑张老三了。只是证据不够，所以就故意跟派人跟张立顶说，已经快查清了。 目的就是想让张老三再出手。 像张老三这样贪得无厌的人，他不可能不来一趟。 结果，守了几天，还真等到了。 柳氏看到熟悉的布袋，不由瞪大双眼，“三弟，你这……你怎么知道的？” 张大程疑惑的看着柳氏，问：“翠花，这是什么？” 柳氏清醒过来，咬唇不说。 李捕头不知这其中的秘密，替柳氏回答，“张叔，这一袋可都是值钱的首饰。前些日子，你被人打伤，正是你三弟所为。他当时揣着两件首饰去当，那是一大笔银子啊，所以就在县里置办宅院。也正是你被打伤的那条巷子里。” 柳氏一听，直接想晕倒。 “张老三，你偷这袋里的东西去当了？” 第206章 无法忍受 张老三狡辩，“大嫂，你家一穷二白，这些东西一定是见不得光的吧？不然，你怎么宁愿过苦日子，也把东西埋在大石头下？” “大嫂，你好深的心思啊。我没有偷，不过就是取了你的不义之财，撕开了你的假面目。现在当着我大哥的面，你敢说，这些东西是你的？” “……”柳氏说不出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这该死的张老三，他居然把阿俏的东西偷去当了。这下可如何是好，万一让人发现了怎么办？ 张老三见她说不出话，略得意，看向官差，道：“官爷，她的东西不干净，我是替天行道。官爷现在是不是把她也抓了，一起到衙门说清楚，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张老三笃定东西不干净。 他心想着，这些东西就算他得不到，就算他要被抓，他也要拉着柳氏一起下水。 果然，官差疑惑的看向柳氏。 光是那被当的两样东西，他们就知价格不扉。现在还有一袋子，一时也怀疑这来路了。 张大程见状，肯定的道：“不！翠花不会做那样的事情，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隐情。官爷，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官爷问柳氏：“张婶，你怎么说？” 衙门无人不知张俏与刘夫人的关系，他们来这里办案，也是亲切的喊张大程夫妇为叔婶。 柳氏摇头：“这东西不是来路不明，的确是我家的东西。如果真要去衙门说清楚，我也不怕！那就大家一起走一趟吧。” 张老三见柳氏嘴硬，又提醒：“大嫂，虽然你们跟刘夫人的关系不错，但是衙门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这些东西，如果查清楚了不是你的，你可知道后果？” 柳氏冷冷的剜他一眼，“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事已至此，官差也觉得有必要带着柳氏一起去衙门。 “那就请张婶跟我们走一趟。” “好！没问题。” 张大程走到张老三面前，指着他，痛心疾首的责备，“老三，我给过你机会，你怎么就贪得无厌呢？那天我看到你从当铺出来，悄悄尾随上去，结果你在背后偷袭了我。我念着兄弟情，想着给你一次机会，一直假装不记得当天的事，可你怎么能这样呢？” 话落，所有人都惊呆了。 内情竟是这样的。 张大程什么都知道，他顾着兄弟情，没有把张老三指出来。 柳氏一听，眼泪滑落，“当家的，你答应过我和阿俏什么？你说过，与老张家那边的各不相关，各过各的日子。可你怎么能？你顾念着兄弟情，那你可有怜惜过我们娘几个的心情。我们天天担心受怕，天天盼着你好，而你却是装的，我我我……我对你太失望了。” “翠花，你听我说，我不是……” “你不用说了。”柳氏抹泪，扭头看向官差，“官爷，我们走吧。” “翠花。”张大程伸手去拉柳氏，可柳氏却是避开了，这让张大程心里有些慌。以前说过的，下过的决心，却是被他自己打破了。 他顾忌着兄弟情，虽然也心疼家人的担忧，但还是选择瞒下。现在这层纸捅穿了，他怕柳氏的烈性子，怕柳氏不再原谅他。 柳氏不看他，“官爷，我们走吧。” 张老三见柳氏要正面刚，这才真的急了，“大哥，你劝劝你媳妇吧，就当我借了你们的东西，以后，我还，行不行？我不要去官府。” “当是借，你还？”柳氏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张老三，你还得起吗？” “大嫂，你怎么能看扁人呢？” “你需要我看扁吗？你是什么货色，你有什么本事，这还要我告诉你吗？我告诉你，这事没完！”柳氏油盐不进。 如果张老三只是偷了她的银子，她可以往开一面，但是，这东西根本就不能面世，这会招来什么麻烦，她真的不知道。 万一京城的人得到了线索，那阿俏怎么办？ 对此，柳氏无法忍受。 这下，她是连张大程都气上了。 如果早点说，她或许还能去当铺把东西赎回来，现在过了这么久了，东西还在不在当铺，这都不好说。 张大程急得搓手，“翠花，我错了。我不该假装失忆，我……” “你闭嘴！”柳氏大声一喝，失望的看他一眼，又对官差，道：“官爷，走吧。这事必须要一个结果。” 柳氏快要气爆了。 李捕头抬手挥了挥，“收队，咱们回县衙门。” “翠花……” 就在这里，外面匆匆进来一位官差，那官差把李捕头叫到了院子一角，二人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天黑，也看不清二人的表情。 李捕头听完后，心里惊了又惊，“真有此事？” 那人叹气，点头，“确有此事。现在人都关在村祠堂里，说是肺病要隔离，其实就是瘟疫。我们这些人进村几天了，这下是不能再离开了。刘大人传话过来，让我们就守在村口，不许外人进，也不许村里的人出去。隔壁村，也已经派人去守了。唉！你说，这怎么突然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瘟疫啊！他们听过，但谁也没经历过。听说瘟疫如猛虎下山，过境无活人。他们时运差，正好遇上了，这真是…… 李捕头扭头，恨恨的瞪了张老三一眼。 全怪那张老三，如果不是他的事，他们又怎么会派到海棠村？ “刘大人还有别的话吗？” “有！”那官差点头，又道：“大人说了，东西不用再查了，确实是柳氏的。至于张老三，他算是偷了巨额银两，就算暂时不能送到衙门大牢，也一定不能让他跑了，更不能轻饶了他。这是大人给了判决书。” 李捕头接过判决书，惊讶不已，“人还没带回去审讯，可判决书已经下来了。他真不知这是刘夫人给张俏撑腰，还是别有高人在背后操纵？” 不过，判决书在手，于公于私，他都是要好好的磨一磨张老三的。 “我知道了。走吧，我们过去。” “是，捕头。” 二人过去，李捕头就取出判决书，当众宣布，“新的证据已经送到了衙门，大人差人送来了判决书，张婶，你不用再去衙门了。” 第207章 一定没事 “东西是你的，张老三也的确是偷了巨额东西。必须按律法处置。只是如今海棠村出现了一种不常见的病，我们兄弟在这里呆了几天，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必须留在海棠村，等这里的病全好了后，我们才能离开。” “在这期间，我们会守住村口，而张老三也暂由我们看押。这事，等下，我们会去跟林村长说清楚。时候不早了，张叔张婶，你们休息吧。” 李捕头条理清楚的说完，挥挥手，“兄弟们，咱们去守村口。” “是，捕头。” 李捕头带队离开，张老三拼命大叫，他们直接用布塞了他的嘴，再狠狠的踹他几脚，“再不老实就收拾你。” 此刻，夜深人静，张家的动静不小，很多村民都听到了。 李捕头带人走后，柳氏也往外走。 张大程急忙拉住她，“翠花，你要去哪里？” “我去跟阿倩睡。” “翠花，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听。”柳氏甩开他的手，提着布袋去了张倩屋里。 张大程一屁股坐在门坎上，双手插进发中，用力扯了扯。他这是干了什么糊涂事啊？ 简直就是纵人放火。 第二天一早，村民发现村口多了一道关卡，由官差守着，村民不准外面，外面的人也不准进村。 这让大伙又不禁各种猜测。 纷纷来到了林常青家门口。 “村长，我们村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有官差守在村口？” “是啊，我今天还要去镇上卖菜，现在不让出去了。这这这……我家还靠卖菜营生呢。” “村长，有什么事，你可不能再瞒着我们。” “没错！村长不说，我们也猜到出大事了。” 面对村民的诸多问题，林常青保持不变的表情，挥挥手，大声道：“你们别多想了，就是因为这病不常见，大夫为了大伙的安全，特别要求的。时大夫也跟大伙解释过，这病啊，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我们得听大夫的，知道吧？挣钱什么的，这有健康的身体，还怕挣不到钱？你们啊，全都别多想，好好听大夫的，听官府的，这一定不会有错。” “刘大人知道此事后，便派了官爷过来守着村口。刘大人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健康着想。天亮前，已经送了一车的草药进来，还有两车米粮，下午大家到我这排队领取。” “突发的病，这是大家都不想的事情，可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听大夫的，也要配合官府。” 村民听着，更是云里雾里。这种病不是没听说，可这么厉害的病，他们真没听过。 有人就问：“村长，真是这样的病吗？” “真是。” “这世上有这么厉害的病？” “大夫说有，那便是有吧。我不是大夫，我也不清楚。” 不管村民问什么？林常青都是二两拨千斤。 村民问不出什么，又没什么事，便三三两两的去张家，打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张家院门紧闭，敲门半天，也没人开门。 人上哪去了呢？ 自然是在后山。 柳氏去给顾谦做饭，张大程想哄柳氏，所以就跟在她身后做大尾巴。只是到了后山，柳氏也不理他。 顾谦让时松找出象棋，他与张大程在院子里下棋。 张大程本来就棋艺不精，又因着有心事，更是步步落后，最后抱歉一声，去厨房找柳氏了。 柳氏见他进来，脸立刻就沉下来，哼了一声。 张大程只得腆着脸凑近，“翠花，你心中有气，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你别不理我。” 柳氏端着木盆往外走，“你让一下。” 张大程侧开身，又紧跟在后面。 “翠花，你别这样啊。” “翠花，我错了。” “翠花……” 这会儿，他也顾不上面子了，一心只求自家媳妇理理自己。只是，不管他怎么纠缠，怎么认错，怎么解释，统统没用。 柳氏这次是真的气狠了。 …… 村祠堂那边，病情得到了稳定，不严重的人可以帮着煎药，清洁卫生，张俏和时锦也能忙过来。 不过，每天要复诊，几个严重的人，更要不时的去查看。一天天下来，二人也累得够呛。 “小师妹，你休息一下吧。这些我来就行。” “师兄，我不是很累。你休息吧。” “小师妹……” “阿俏姐，时大夫，快！我娘她……她抽搐起来了。”张牧惊慌失措的跑过来。 二人一听，立刻跑去病重期。 只见张牧娘全身抽筋，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 “娘……” “婶子。” 张俏帮张牧压住她，时锦打开银针包，抽出最长的针，“你们二人按住她，不要让她动来动去，我给她扎几针。” “好的，师兄。” 张牧娘最严重，这几天都是白天退烧，夜幕降临时，又烧了起来。 张牧就一直守在她床前。 时锦好不容易才在她身上扎了几针，人安静下来了，这才抬回床上。张俏出去打了盆水进来，拧了帕子给她擦脸，敷额头。 张牧憔悴极了，人都瘦到要脱形了。 “张牧，你去那张床上睡一觉，我守着你娘。”张俏柔声劝道，手按在张牧肩膀上。 张牧坐着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娘。 “我不困。我要守着我娘。阿俏姐，你累了几天，你去休息吧。” 张俏叹气，“张牧，你听我说，你去睡一觉。你这样子，等你娘好了，她会自责的。再这样下去，你娘还没好，你就先倒下了。你想想，你娘见你倒下了，她能好受？” “……”张牧无法反驳。 张俏又劝：“你就算睡不着，眯一会也是好的。我守着你娘，你还不放心？” “不是的，我只是……”张牧哽咽住了，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就更红了。 他是怕自己睡着后，他娘就没了。 张俏知道他在怕什么，便道：“我保证！等你一觉醒来，你娘一定没事，行不行？” 张牧抬头看她，眼睛红得吓人。 张俏伸手覆住他的双眼，“去睡一下，如果不放心，你就趴在这里睡。我就在边上守着，好吗？” 张牧的睫毛在她掌心刷来刷去，好一会儿，他才拉开她的手，然后起身去了旁边那张床。 “阿俏姐，辛苦你了，有事你叫我。” 见他终于肯睡觉了，张俏暗松一口气。 “好！放心睡吧。” “嗯。” 臾须，房里就传来张牧平稳的呼吸声。张俏扭头看去，人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第208章 憋坏 时锦端着药进来，张俏连忙扶起张牧娘，让她靠自己身上，丝毫不怕被传染上了瘟疫。师兄妹二人配合默契的喂完一碗药，张俏抽出帕子，帮张牧娘擦拭了嘴角，这才轻轻放她躺下。 “小师妹，外面没事了，我在这里坐一会，你到桌前趴着眯一下？” “不用！师兄，还有那么多的病人，你要照顾。我好不容易劝张牧去休息一下，婶子我得帮他守着。你去吧，我还能坚持。真要累到不行了，我一定不能师兄客气。” 张俏扭头朝张牧那里看了一眼。 这小子是真的孝顺。 时锦知道她向来有主意，而且固执，便点点头，“那好吧。我去巡诊。” “师兄辛苦了。” “我是大夫，这是应该做的。” 张俏笑了笑，不再多说。 村民觉得日子特别煎熬，以前一晃就一天，现在是天亮后，很久很久才到天黑下来。这才封村三天，他们已经快要憋坏了。 “哎哟，柱子娘，你这是怎么了？” 柱子娘排队领米粮时，突然就晕倒了。这可把大伙吓坏了，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到几米外，不敢靠近。 大家都觉得这种不常见的病要发作了。 林常青作为村长，不得不站出来，让人去叫柱子家人，叫了几个妇人，可她们都害怕的跑了。 他是男人，不方便去扶一个妇人家。 “我来扶她吧。”柳氏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冲到柱子娘身边，利索的将她背了起来。她做了十几年的屠户，力气跟男人一般大。 “村长，我该背她去哪里？” “背到村祠堂去。时大夫交待过，有人病了就送到那里，由他出来诊断，如果是一样的病就进村祠堂诊治，如果不是就开药回家休养。” 柳氏听后，转身大步往村祠堂去。 张大程急忙跟上，才跟几步，柳氏就突然停下来，冲着他喝道：“你别跟上来。我进去陪阿俏，你得好好的，家里不能没有大人在。” 这一听，张大程可急坏了。 “翠花，你就是要跟我置气，你也别这样啊。这这这……” “闭嘴！别跟着！不然，你就别指望有一天我会原谅你。”柳氏恶狠狠的说完，转身走人。 张大程站在原地，不敢再跟上去。 柳氏的话不无道理，家里不能没有大人，这事不是小事，他得以孩子为重。再说了，万一真有问题，谁来照顾柳氏？ 想通了这些，张大程就扯了林常青到没人的地方，“村长，跟我说实话吧。这究竟是什么病？你别说是肺病，我不信！你跟我说句真话，我保证不外传。” “唉……”林常青叹气，用力捶自己的脑袋，“瘟疫，这是瘟疫啊。时大夫和你家阿俏千叮咛万嘱咐，刘大人也明令不得让大伙知晓，否则不仅海棠村，就是整个大兴县都得乱了。” 瘟疫？ 张大程面如土色，身子摇晃几下。 竟是瘟疫。 他知道瘟疫，当年他上了战场，后来，一场战役后，敌军那边的一个小镇就发生了瘟疫。也正是那场瘟疫，让敌军主动休战，否则，他还真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因为两军交战，所以，他们这些上过战场的人，也全部被隔离了一个月。由军医确定没染上瘟疫，这才放人出来。 “村长，这没搞错吧？” 林常青一脸沉重，“我做梦都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可是，你觉得时大夫和你闺女的医术可不可靠？” 这当然是肯定的啊。 张大程心中肯定，心里也就更沉重了。这么说来，这是一场瘟疫。他们全村人，甚至可能是全县人都要经历一场生死之战。 他们要跟瘟疫抗战。 羸了，就活下去。 输了，就是灭顶之灾。 柳氏把柱子娘背到村祠堂前，喊出了时锦，张俏听到柳氏的声音，急忙跟着出来，“娘，你怎么来了？” 柳氏冲上去，抱住她，“我来陪你，我来帮你。我都这样了，你们不会再让我回家了吧？”说着，眼泪就滑落下来。 她隐隐知道事情不简单，眼看着张俏在这里，她真的害怕。如果张俏有个什么闪失，她该怎么办？ 时锦给柱子娘诊后，扭头看向张俏，轻轻点头。 张俏皱眉，这情况有些失控了。外面的安全，顾谦安排人守着，可眼下这情况看来，还是有没防到的地方。 “娘，我们把柱子娘扶进去吧。她得喝药，你背她这来，暂时不能回家。” “好！”柳氏点头。 她就是想来这里陪着张俏。 时锦远远的跟柱子家人说了一下情况，把他们劝了回去。又有人病倒了，村民更慌了。 张立顶听说柳氏也进了村祠堂，着急从村院回来，“爹，我娘怎么也去了祠堂？” 张大程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 张立顶上前，蹲在他面前，“爹，你和我娘到底是怎么了？这几天，你们明显的不对劲。还有三叔，他被官差绑在村口树下，说是他偷了我们家的东西，也是他打伤爹的。爹，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你不有瞒着我啊。” 张大程不说话。 他太混帐了。 现在跟孩子说，他都有点张不开嘴。 “爹，你说话啊。娘和二娘都去了祠堂，我们家……” “是爹错了！”张大程开口，眼睛通红的看着张立顶，“是爹做错事了！我受伤后，假装不记得当日的事，我就是想给你三叔一个机会。可我不知道他是偷了你娘的首饰去当，也不知他还敢上门来偷。” “爹，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你受伤昏迷时，我娘寸步不离的守着你，眼睛都要哭瞎了，你怎么能……唉！” 得知内幕，张立顶也不知该怎么说张大程。 这真是糊涂事啊。 “那你置办些首饰，补偿我娘，多哄哄她。” “置办不了。”提及那一袋首饰，张大程也很多疑问，“那些首饰太贵重了。一件就能在县里换一座宅院。” “……”什么？ 张立顶吓了一跳。 他娘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首饰？ “爹，你别开玩笑！我娘怎么有那么贵的首饰？” “千真万确！你娘还有一袋子呢。立顶，爹不在家的那些年，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第209章 不能有闪失 “爹，你……”张立顶的脑子一下子就转过弯来，不敢置信看着张大程，“你不相信娘？” 张大程愣了下，随即抬手打他一下，“张立顶，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娘？” “那爹是什么意思？” “问你家里有什么大事没？”见张立顶还不明白的样子，张大程直白的道：“那么贵重的首饰，不会是你娘置办的，会不会有谁托付给她保管的？” “……”张立顶。 “想起来没有？”张大程在一旁不停的催。 “爹，我想到了一个人，但不知是不是？” “谁？” 张立顶指了指屋后面，“秋姨。” “她？”张大程意外。 张立顶点点头，“你不在家的那些年，也就秋姨是我们家最特别的一个存在了。那时，儿子还小，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不过，儿子记得秋姨很好，当时大着肚子，她生孩子时难产去了，第二天，娘也生下了阿俏。 娘，不让我们提秋姨的事。当时没请稳婆，没人知道秋姨在我们家。我隐约记得秋姨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的言行举止都很优雅。 爹，你说的首饰会不会是秋姨留下的？娘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重情重义重承诺。一定是答应秋姨保管这些首饰，所以，后来生活再苦，她都不动那些首饰。” 张立顶的话让张大程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一定是这样的。 没错！ 一定是！ “立顶，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们！”张大程悔不当初，他就是再后知后觉，此刻也知阿秋的身份有问题，也知道首饰有秘密。 “爹，等我娘出来，你再哄哄她吧。这事……”张立顶顿了顿，“你真的错了。” “我知道！” …… 后山顾府。 时修匆匆进了书房，面色沉重，“爷，今天有几人确诊染上瘟疫，临村也有不少人染上了。” 顾谦凝眉，“查到什么了吗？” “找到了这个。”时修奉上一封信。 顾谦打开信，快速看完信的内容。砰！用力一拍桌面，他咬牙切齿的道：“龙元晋！” 闻言，时修不由一凛。 “爷，你的意思是这场突然而来的瘟疫是龙元晋搞的鬼？” “没错！他在报复。” “爷，那我们怎么办？” “传我令下去，查找龙元晋的下落，生擒来见我。另外，我马上修书，你派人快马加鞭送去皇宫一封，一封给刘大人。这场瘟疫，不能瞒下去。” 知道了是谁在暗中搞的鬼，顾谦也很快有了决策。 时修提醒，“爷，这么一来，爷的行踪就……” “这不重要了。”顾谦已提笔写信。 事关百姓安危，他的行踪，已经不重要了。 信很简短，很快就写好。 时修领令行事，顾谦带上时松，一起前往村祠堂。村里的百姓远远的望着村院，却无人敢靠近。 时松着急的拦在前面，“爷，使不得啊。你不能进去。” 顾谦瞥他一眼，时松颤抖，但仍拦着不让。 “爷。” “让开！你去村院，一切听袁夫子的。” “爷。” 顾谦见他不让，一脚将他踹开，冷声道：“时松，你知道我的脾气，去吧。” 时松从地上爬起来，无奈的目送他进了村祠堂。 他知道拦不住，可不拦，也是不行的。 “时锦，开门！” “爷？”时锦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张俏，“小师妹，我没有听错吧？” 张俏摇头，“是他来了。” 时锦皱眉，“小师妹，你去开门。你别让爷进来，他谁的话都不听，只听得进你的话。” “……”张俏。 这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小师妹，拜托你了！”时锦一脸严肃，“爷不能有半点闪失。” 张俏颔首，转身往外走。嘎吱……她拉开大门，二人站着没动，无声的打量着对方。 顾谦消瘦了一些，眼眶乌黑，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张俏也好不到哪儿去，瘦了一圈，下巴更尖了，眼里布满血丝，脸色苍白。 “你……” 二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再次异口同声。 张俏看到顾谦勾唇笑了，笑意涌进眼里，那双黑眸如星辰般璀璨，身上再无半点平时的清冷。 顾谦在张俏面前，与旁人面前，完全是两副模样。 张俏蹙眉，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是梦中的那个人吗？ 顾谦偏头朝里看去，“我要进去，从今天开始，我在这里帮你打下手。时锦要带着草药去临村，那里也有很多人染上了。”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不行！”张俏伸手拦住他。 顾谦挑挑眉，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搂入怀里，紧紧按着她的腰肢，不让她跳出自己的怀里。 “这样呢？还要赶我回去吗？” “……”张俏。 这人怎么这样？ 祠堂里，柳氏朝大门口看过来，暗暗攥紧拳头。她急步跑过来，出声提醒，“顾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张俏推开顾谦，抬头瞪他，“你这是瞎胡闹，无赖行为！” “怪我以前不够无赖。”顾谦挑眉，耸肩，无视呲牙生气的张俏，从怀里取出用帕子包着的东西，塞到了柳氏手中，“东西，我让人追回来了。” 柳氏掂了掂手中的东西，“谢谢！” “不必！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的。”说完，他绕过母女二人，进了祠堂。 时锦迎下来，不赞同的看着他，“爷，你不该进来的。” “时锦，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没谁比我清楚。”顾谦抬手打断时锦的话，“你准备一下，马车在外面停着。药材也备好了，你立刻去临村。那里有许多病人在等你。” 闻言，时锦拱手，“是，爷。” “去吧。这里有我。” “是。”时锦看向张俏，“小师妹，我去临村，这里就交给你了。” “师兄放心！这里有我，我不会让海棠村的村民有事的。”张俏保证。瘟疫是可怕，但她经历过，也知道该怎么处理。 “好！” 时锦不再停留，备好药箱，匆匆离开。 嘎吱…… 村祠堂的大门，开了，又关上。 顾谦朝里看去，“阿俏，这里情况如何？你带我去看看。” 第210章 她记起一切了 张俏领着顾谦巡了一圈，大伙见他来了，无不惊讶，“公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顾谦伸手按下要起身的人，“时锦要去临村给人治病，我来替他。你们放心，阿俏的医术好，我就打打下手。” “……”大伙瞠目，不敢相信。 巡了一圈，二人回到临时的药房里。 柳氏给他们沏了茶。 “谢谢！”顾谦接过茶，抿了口，润润嗓子，道：“张婶，煎药那地方人手好像不够。” “我这就去帮忙。”柳氏搁下茶壶，出门去忙。 张俏笑了声，“你可别把我娘当成你府上的下人来差遣。” “不敢呐，不敢呐！”顾谦摆摆手，心道：那可是未来的丈母娘，得罪不起！ 如果她愿意点头让阿俏嫁给自己，就是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他也没有任何异议。 只是？ 这怕是任重而道远啊。 晚上，在柳氏和顾谦的强制下，张俏躺在床上休息。这一觉睡着很不实，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来到了一处很熟悉的地方。 又是江南，还是那场瘟疫。 她不慎也染上了，卧床不起。 嘎吱……有人推开门，她朝门口看去，只见身穿锦袍的男子装着药进来。他把药碗搁在一旁，伸手碰她的脸，“阿俏，醒一醒，药煎好了，你喝下后，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张俏就站在那男子身边，可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阿俏，醒醒。” 张俏看到床上的自己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尽管人没醒过来，可她的眉头紧紧的皱着。 男子叫不醒她，便小心翼翼的扶她靠坐在自己身上，端过药碗，舀了药汁喂她。 药汁喂进嘴里，立刻又从嘴角流了下去。 几番下来，一点都没喂进去。 男子只好放她平躺着，似乎是犹豫了一会，然后含了药，贴上她的唇，以嘴渡药。 张俏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在梦中，时间转换得很快，她看到自己好了，看到自己跟着那男子一起战败了瘟疫。身边的场景转换，入目就是漫天的黄沙，耳边是愤怒的嘶吼声。 这是西城外的沙漠。 这场战争，张俏记得。 她和男子被敌军团团包围，二人手握长剑，背靠着背，身上的战甲已经被划了很多口子，血肉翻飞，一身狼狈。 “阿俏，怕吗？” “不怕！爷，等一下阿俏杀出一个口子，你寻了机会就别回头。阿俏的命是爷捡回来的，为了爷，阿俏死也值得。” 张俏把注意力全放在男子身上，隐隐从那张模糊的脸上看到了勾起的嘴角。 “傻丫头，你的命是爷的，除了爷，谁敢拿？” 话中霸气十足。 “爷。” “听话！” 张俏听着这两个字，心里猛地被什么扎了一下，泛着酸，也泛着痛。她听得出来，这个男子是真心要护她。 此刻，她真想看清那张脸。 奈何，看不清。 紧接着，她就看到二人顽强御敌，当她看清那套剑法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套剑法她记得，在断崖山时，她和顾谦曾经配合默契的对付了那些土匪。 当时，她像是体内有一个灵魂在指使着她的手，现在看到这一幕，她才知道，那套剑法是潜伏在她体内的。 真是顾谦吗？ 场景又换到了京城顾府，她倒在血泊中，那锦衣男子抱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出顾府大门，最后策马而去。 风把他们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衣角缠在一起。 张俏跟着那策马的人，一路翻山越岭来到了一个很神秘的古老奇族里。男子抱着她跪了三天三夜，最后他们平躺在一起，他紧握着她的手。 “阿俏，很快就好了。我说过，除了我，谁也不能取走你的姓命。你的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张俏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看到了自己重生的过程？ 不是老天爷怜悯她，而是那个男人用自己为代价，换来了她的重生机会。 她不禁泪流满面。 突然，一股强劲的力吸着她轻飘飘的身体。她不愿离开那个一动不动的男子，扯着嗓子呐喊：“不！我不走！” 意识清楚的最后一刻，她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阿俏，你醒醒。” “……”张俏猛地睁开眼，满脸是泪的看着把她摇醒的顾谦。 顾谦蹙眉，眸底掠过心疼，抽出手帕温柔的帮她拭泪，“做恶梦了吗？怎么还哭了呢？” 他刚才从外面路过，听到张俏痛苦的梦呓，他进来发现她一脸痛苦，脸上全是泪。 张俏用力握住顾谦的手，不让他擦自己脸上的泪。 顾谦一怔，问：“阿俏，你怎么了？” “是不是你？” 面对张俏没有由头的问题，顾谦没听懂，“什么意思？” “是不是你？”张俏重复。 此刻，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有些复杂。她执着的想知道自己最后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这些日子，因为那梦中看不清模样的男子，她已经纠缠，也难受太久了。 刚才在梦中，她看到了更多。就连她是怎么重生的，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理所当然，她的重生是另外一个人用巨大的代价换来的。 “……”顾谦看着她，沉默不言。 张俏忍不住的哭出声，抽泣着问：“我早就怀疑是你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记得，就是不记得你了呢？ 九爷，你为什么那么傻？阿俏不值得！” 顾谦终于明白她的问题了。 原来她记起一切了。 顾谦看着她这般哭着，心里也揪着疼，难受极了。 “值得！我的阿俏值得最好的对待，值得我做任何事。只是，我醒悟得太迟。怪我，全都怪我！阿俏，对不起！” 他的傻丫头啊！ 只要她能活，让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她不知道，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咽气的痛是怎样的一种痛？那比自己活不成了，还要难受。 那一刻，恨不得替她挡下一切苦难，只求她平安健在。 张俏就是他的力气做起来，张臂抱紧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能那样做？怎么能啊？” 第211章 摆正态度 门外，柳氏听着张俏的哭声，心如刀绞，看着她和顾谦抱在一起，想进去拉开他们，又实在做不出这件事。 她刚刚过来，并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张俏为什么哭？可她看得出来，张俏并不是因为生气而哭。 柳氏暗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屋里，张俏哭了很久才平静下来。 顾谦低头看了眼自己被肩上被泪湿的衣服，笑着挪揄，“阿俏，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变成水做的吗？” 张俏沉默的低着头。 顾谦伸手过去，轻轻揉她脑袋，“阿俏，不要再想那些了。重来一回，那就应该有更多的选择，应该不负这个重来的机会。” 他以前盼着张俏记起自己，可现在见她自责难过的样子，他又情愿像以前一样，所有一切都记得，唯有他在她的记忆之外。 “阿俏。” “……”张俏一动不动，也不应他。 “阿俏。”顾谦无奈中带着宠溺的再唤她，又揉了几把她的头发，“能不能……” “我想睡一觉。”张俏倒回床上，拉起被子，侧身朝里。 顾谦起身，“那我去巡看一圈，你好好休息，别担心！有我在，他们不会有事。”他保证着。 门被轻轻带上，脚步声越来越远。 张俏转身，平躺着，望着屋顶的横梁，梦中的情景，再次跃入脑海里。她回顾着自己的前世，不管是因为林天佑跳河，还是跟着顾谦学习各种技能，又或是最后替顾谦监视顾珩的一切，甚至被顾珩迷了眼，失了心，丢了命，这些都是她一个人的选择。 怪谁吗？怨谁，又恨谁吗？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爱错人，交错心，走错路。 真要怪谁，再回首，她发现最该怪的人是自己。 顾谦说，既然再来一回，就该试着做新的更多的选择，如此才不负重来一回。她能回到转折点，能再次守在家人身边，这应该比什么都重要。 前世，家人的悲剧下场，那才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 这一夜，张俏一夜未眠，她想了许多前世的事，也反省了许多当时的选择。鸡鸣第一声，她起床梳洗，开门出去巡视病人。 “你怎么在这里？” 门外，顾谦靠墙而站，闭目养神，听到开门声，他扭头朝她看过来，“你怎么不多睡一会？鸡刚鸣，天还早，再回去睡一会吧。一刻钟前，我刚去巡视了一圈，大家都没事。” “不睡了。”张俏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靠着墙，“这事过后，你回京城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九爷，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不能让你再呆在这里。” “我家也在这里，你别忘了后山的顾府。我有地契和房契，官府的人都不能赶我走。你赶我走？” 顾谦也猜到她会这么做。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的性子和想法，他都能懂。 张俏抿唇微微一笑，“九爷，我不是赶你走，而是那个地方更需要你。” 顾谦偏头看着她，眼中流趟着他对她的所有情感，像是一条涓涓细流的河水，温柔得让人沉迷。 “再说吧，等我们把这一关闯过去。阿俏，你应该发现了吧，有许多事情已经与以前不同了。” 所以，我们的感情结果，也会跟前世不一样。 顾谦暗暗的在心里补上这一句。 他不急！真的不急了！ 张俏已经记起了一切，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恨自己，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未免不是一个全新的机会。 “阿俏。”柳氏站在不远处，不知看他们多久了，也不知她听了什么，昏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张俏站直身子，“九爷，你进去休息一下吧。现在换我来巡视。在这里，你就只能将就一下了。” 说完，她走向柳氏。 “娘，你怎么没休息一下？” “我休息了，刚醒来，想说去看看你。你怎么这么早就醒来了？”柳氏朝顾谦那边看去，见他进了房间，轻叹了一口气。 “娘，看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你让顾公子睡你睡过的床，这样会招人非议的，你们男未婚男未嫁，招来非议，对谁都不好。” 闻言，张俏笑了下，“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在这里，条件有限，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没事的。你去休息，我去各处看看。” 柳氏根本没有睡意，“我陪你去。” “那行吧。” 母女二人一起去各处巡视复诊，染上瘟疫后，最重的时候，人会反反复复的发高烧，这个期间也是最危险的。 张牧娘熬过了这个关点，人也醒了过来。见她过来，虚弱的让张牧扶她起来，张牧为难，张俏连忙上前，“不用不用！婶子，你现在身子虚弱，千万别折腾了。只要你快点好起来，这感谢我要强千百倍。” 闻言，张牧娘抹泪，“怪我！全都怪我啊。我贪心，我该死！我一个死也就算了，可我还连累了这么多人。以后，我怎么面对乡亲们？” 张俏拍拍她的手背，“婶子，这事怪不了你，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或是有别的方式让我们大家染上瘟疫。这背后的人是有目的的，他们就是要制造出这一场灾难。现在，我们别的都不多想，同心协力闯过这一难关。” 张牧问：“阿俏姐，你是说有人故意害我们全村人？” “不止是全村人，应该是整个大兴县人。这事官府会调查，我们现在诸多猜测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先闯过这一关，大家都好起来。张牧，照顾好你娘，也保重好自己，这比什么都重要。” 许多事情的内幕，张俏也不方便多说。 这事说到底，与她有关。 龙元晋是她招惹的。 如果真要找出一个罪魁祸首，那人就是她。 张牧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听阿俏姐的。” “婶子，那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好！辛苦你了。” “不会！” 柳氏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她停下来，抬眸看着张俏，“阿俏。” “娘，你有什么要问的，你就问吧。我看你也憋了很久了。”张俏在她唤一声后，立刻就摆正了态度。 第212章 关于顾谦的预感 柳氏咬咬唇，“阿俏，你对顾公子是不是？” “娘，没有！你看到的，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九爷只有尊敬，我尊他，重他，相信他，那就像是对长辈一样的。” 柳氏听糊涂了。 像长辈一样是什么意思？ 张俏又道：“娘，别多想，反正不会发生让你担心的事。现在不说我，说说你和我爹吧。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你怎么突然就不管不顾的来这里了？” “没有的事。”一提及张大程，柳氏就像是胸口被堵了一团棉花一样，一股郁气散不出来。 “娘，你别瞒我了。我还不了解你？你现在的脸上就写着我在生气，很生气。” 张俏直接戳穿她。 “就是……他被打伤后，竟然为了维护你三叔，故意装失忆。你说说，他这么做是不是对不起我们？我们有多担心啊，他竟……为了那么一个混蛋，多让我伤心啊。那张老三不知悔改，一次两次的上门偷东西，这次被抓了正着，你爹才不小心说出这个内幕的。” 柳氏越说越生气，眼泪如雨般落下。 张俏听后，也是意外极了。 她万万没想到张大程又糊涂的包庇张老三，以前不是都把话说清楚了吗？ “娘，他偷咱们家的什么东西了？” “……”柳氏愣了下，眼光闪烁，低头道：“他进我屋里，偷些银两和首饰。” “东西追回来了？” “嗯，追回来了，他还被人脏并获。”柳氏低头抹泪。 张俏暗松了一口气。东西追回来了，爹娘的问题，倒容易解决一些，省得日后揪着这事，还要吵架。 “娘，这事我爹的确是做错了，回头我一定说说他。说好不管那边的话，他怎么还包庇人呢？这事啊，我站娘这边，你就别生气了。气坏身体，闺女我心疼啊。” 柳氏也不想多说这事，怕问到具体偷了什么东西时，有些事就瞒不住了。想起这事，她不由的往怀里摸了摸，感激顾谦帮她把首饰弄了回来。 如果顾谦不是京城人，不是知道那么多的事，她还真的不会反对他和张俏。 怪就怪命运捉弄吧。 柳氏暗暗叹气。 …… 这一场瘟疫随着海棠村的暴发，在大兴县的各村落都陆续出现了。刘大人按着顾谦信中的安排，事无巨细，一一落失，但还是不可避免看着瘟疫蔓延。 皇帝收到信，也从各处派人输送粮食，草药，还有大夫过去。责令各地方官，协力配合刘大人，一定要将大兴县的瘟疫根治，杜绝往四周临县蔓延。 京城，顾府。 顾老夫人忧虑过重，病倒在床，休养了半个月也不见起色。 嘎吱…… 陈妈妈端着药汤进来，听见顾老夫人咳嗽，连忙将药碗搁在床边的桌上，轻柔的替她抚背。 “老夫人，你这样忧虑下去，可不是办法。药汤喝下去，你也得配合着宽心静养啊。” “咳咳咳……”顾老夫人咳了一会才停下，“你让我如何宽心？他的行踪，连我都不知。可为何这般凑巧的在他那里发生瘟疫？你在我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你认为这是天灾？” 陈妈妈沉默。 的确不像是天灾。 瘟疫暴发一般都是有天灾做引子的，大兴县那边并未出现自然大灾害，这瘟疫突然暴发，来势汹汹，怎么看都像是人为的。 “老夫人，不管如何，你得保重。九爷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那半年，那么大的难关，连太医都束手无措，九爷不一样硬闯过来了吗？九爷信上说了，他没事，他还在帮着治理瘟疫，这是为皇上效力。老夫人就宽宽心，养好病，等九爷回京。” “我也想宽心，可是……咳咳咳……”顾老夫人情绪上来，咳嗽更加剧烈，“他是我儿，我如何放心得下？不行！我去进宫一趟，不能让他在那里呆下去了。” 说着，她就挣扎着下床。 “老夫人。” 陈妈妈急坏了，连忙劝她，“老夫人，万万不可啊。你这一进宫，那以前做的事，不全都白费了吗？不行！不能去！你这样会给九爷带来……” 顾谦的身世如此复杂，顾府早有人怀疑。 如果真让人抓到把柄，这可不是小事。 这件事本该随同顾老爷子一起深埋黄土中，不该再有意外。顾府中一个个都人精，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凡事都得谨慎再谨慎。 闻言，顾老夫人沮丧的躺回床上，泪流满面。 “准备笔墨，我要写信给谦儿。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信送到谦儿手中，我不入宫了，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陈妈妈听着，暗松了一口气。 “是是是！我等一下立刻就去办。老夫人，你先把药喝了，听我一句劝，把身体养好了，这才是真正帮九爷。” 顾老夫人点头，“好！” 是的，她不能倒下。 否则，天下的好处就全让顾家的人占去了。顾家如今的一切，全是因她和顾谦而有的。让她拱手送人，她万万做不到。 当年，她被指婚给顾老爷子做续弦时，顾家已经败落多年。因为那一场指婚，顾家才慢慢恢复元气的。 这中间的原由，没人比她清楚。 伺候顾老夫人喝下药，陈妈妈亲自去准备了纸笔墨，搬了小桌上到床上，又伺候顾老夫人写信。 办妥这些，她才匆匆出去安排人送信。 …… 海棠村染上瘟疫的村民越来越多，村祠堂已经住不下这么多病人了。林常青把村祠堂附近的村屋，也先挪来做病房。 在大灾难面前，村民难得的同一条心。 林常青说什么，他们都配合。 “九爷，你的脸色很难看，你回屋休息一下吧。我娘和张牧都能帮我打下手，你可以放心。” 不停歇的劳心劳力下，顾谦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 刚才突然两眼发黑，险些晕倒。 张俏扶稳他，一脸关切。 顾谦深呼吸，恢复一下，便道：“我没事！半个时辰后，我一定休息，这样行不行？” 张俏还扶着他，突然手心一麻，脑海里浮现一幕幕画面。 第213章 我会一点都察觉不到？ “阿俏，怎么了？”顾谦低头看去，见她一脸凝重，还抓着自己的手不放，突然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张俏猛的抬头看着他，眼底还有来不及敛起的惊慌和担忧，“没事！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你本来就身体不好，又在这里一直操心劳累，我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走！去休息。” 说着，她拉着他走，似乎要强迫他休息。 “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是睡觉。”张俏把顾谦按在床上，拉了被子给他盖好，“如果你不听我的，我就跟你翻脸。” 顾谦看着她为自己忙碌，听她絮絮叨叨的，心里却是暖暖的。他伸手拉住她，“阿俏，你既然叫我一声九爷，那也该是你听我的吧？” “我叫你九爷，那是习惯。现在不是以前，你不是我主子，我才不要事事听你的。”张俏抽回手，一脸严肃，“我现在是大夫，你身子不好，我就有权力管着你。睡觉，别废话了。” “你的意思是？” “意思？我有什么意思？”张俏点了安神的檀香，“我本来打算重来一次，我要做的是珍惜家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以前再如何，那都过去了，而我有机会重来，为什么要对那些事情耿耿于怀？我又不傻！分不清什么才是重点。” 的确！她本来就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一世不再让家人有那样的结局。本来还恨顾珩的，但在她知道自己是怎么重生的之后，她就知道，恨顾珩也不重要了。因为一切都是自己做的选择，后果自然就该自己负责。 当时，本就是对立的势力，自己没用，怪不得对手。 顾谦看她这样，忍不住的弯唇笑了笑。 她能想通这些，这真是太好了。 紧抓过往不放的人，那是最糊涂的人。 “好！我休息！你先去忙吧，不用担心我。”顾谦点点头，闭目休息。 张俏站在床前，等了一会儿才离开。 自从瘟疫蔓延开后，时松也在村祠堂这边帮忙，他主要是放心不下顾谦。 张俏过去找到他，“我要去找一下袁夫子。” “好！这里的事情交给我。” “你家爷在睡觉，你等一下过去看看。” “好的。” 张俏去找到袁夫子，“袁夫子，咱们借一步说话。” “好！”袁夫子放下手中的事，跟着她走到角落，二人面对面，皆是一脸凝重。 “张姑娘，不知你有什么事？” “袁夫子，我知道，你不仅仅只是一个夫子，你还是九爷十分看重的人。如今，时修和我师兄都不在，我也只能找你了。” “张姑娘，请说。” 张俏凑近一些，在他耳边低声说话。 袁夫子听着听着，神色越来越凝重。他不知道张俏说的是真是假，而且还是几天后的事儿，但这事关顾谦的安危，他不得不重视。 “张姑娘，我能否多问几句？” “袁夫子是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事？” “张姑娘果然有一颗玲珑的心。” 张俏摇摇头，“我恐怕没办法告诉你更多的，但我保证，这事绝对是真的，我们不得不防。再说了，以防万一，对你们来说也没有坏处，对吧？” 袁夫子静静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好！我知道九爷对张姑娘是完全信任的，所以，我也相信张姑娘。这事交给我，我一定办妥。” “那就麻烦袁夫子了。” “张姑娘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我先回村祠堂。”张俏挥手离开，要说的事已经说了，接下来该怎么做，这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儿。 回去的路上，张俏还在疑惑，为什么她突然就能预感到关于顾谦的事了呢？以前因为有顾谦在身边，她的预感几乎是失灵的。 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俏想了很多，最后，她认为可能与她想起与顾谦有关的过往有关，她是顾谦用心头血为祭，养了半年才有了重生的机会。 记不起关于顾谦的事，可能与那个有关，现在她记起来了，应该是打破什么，所以，预感也不会因他而失灵了。 袁夫子的办事能力强，张俏明显的察觉到了村祠堂四周的防卫森严了许多。时松应该是听袁夫子提过什么，比以前更小心谨慎了。 “你跟他们说了什么？”顾谦找到了张俏，拉她到一旁问。 “我什么也没说啊，你的人会听我的？” “阿俏，我对你的态度，他们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该不该听你的。”顾谦有些无奈，感觉这两天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他身边的人跟他的时间不短，见他对张俏的态度，自然就会信任张俏，更不会为难她。 张俏放下托盘，把里面的饭菜端了出来，“过来吃饭吧。我看你这两天胃口不好，我今天特意给你做了几道你喜欢吃的。” 顾谦哪能抵抗她的贴心照顾，过去坐下，“你也坐，陪我一起吃。” “我刚才在厨房跟我娘一起吃过了。你吃吧，我陪你坐一会。等一下，我还要去看看那些药煎好了没有？” 张俏给他盛了一碗汤，然后坐在他对面，努努嘴，“喝吧，试试味道如何？” “嗯。”顾谦低头喝汤，汤舀到了嘴边，又搁下，抬眸看向张俏，“阿俏，你真没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 “你这近也累了，还要花心思给我做饭炖汤。”顾谦着说，汤舀转了个方向，举到了张俏嘴边，“你喝。” “我不喝！” “喝一点。” “我喝过了。”张俏偏头避开，摆摆手。 顾谦收回手，把汤碗放下，起筷夹菜，眼角余光瞥见张俏紧盯着他的筷子，他夹了箸青菜，再次送到张俏嘴边。 “你吃。” “我……” 顾谦不等她说完，已经放下筷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你是我教出来的，你以为你想做什么，我会一点都察觉不到？” 捅穿了那层纸后，他们之间交流起来，比以前自然多了。 “……”张俏看着他，没说话。 顾谦又道：“你是要自己说，还是要我把时松和言浅找来问一问？” 第214章 怎么怪怪的？ 张俏心中一震，“九爷，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就是……” “就是不想我出点什么事，对吧？”顾谦抢先替她说完，“阿俏，你是不是能预感到我的事情了？” “……”张俏惊讶的看着他。 果然，这世上没什么事都瞒得了有九尾狐之称的顾九爷。 “算了，我问时松。”顾谦起身。 张俏及时拉住了他的手，“我说，你不用去问时松了。”说着，她自嘲的笑了下，“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 顾谦站在她的身边，没有挣开她的手，静静的听她把她的预感说完，末了，他抬起左手，往她脑门弹去，“你是不是傻啊？这样的事情，你也想瞒我。张俏，是我小瞧你了吗？你还真的长本事了啊。” “……”张俏被他骂到说不出话，脑门上麻麻的，她突然傻傻的笑了。顾谦皱眉，“你被打傻了吗？笑什么呢？” “哈哈哈！”张俏没回答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更想笑了，结果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顾谦的眉头皱得更紧，一时搞不懂她究竟在笑什么？ 外面，许多人听到笑声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愣愣的听着，你看我，我看你。柳氏抬步走去，“我去看看。” 时松连忙拦住她，“张夫人，你先别去。最近这么累，大家心里都有事压着。张姑娘笑得这么开心，这是好事，你别着急去打扰。” “是这样？” 时松被她看得头皮一麻，避开她试探的眼神，“是啊，当然就是这样。你听不出来吗？让张姑娘放松一下，这不是坏事。再说了，我们家爷又不是坏人，还能把张姑娘怎么了？” 柳氏沉默，转念一想，时松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便转身往回走，“行吧。听你的，走！一起去看看那些药煎好了没有？” “好嘞。”时松在她背后拍拍胸口，暗松一口气。 那边，顾谦听完张俏的话，表情沉重起来，“你是说有一批黑衣人想要灭村，你我共同抗敌，我替你挡了一剑，然后，你就想用饭菜让我睡一觉，你来独自抗敌？” “……”张俏被他问到说不出话。 的确，她就是这么想的。 顾谦又往她往门弹了几下，冷哼一声，“这事我不会这么就算了，你们三个皮痒，我也满足你们。等今晚过了，你们就紧着自己的皮吧。” “我跟你，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关系，收拾我？哼！别说我不应，我爹娘还不应呢。顾九爷，你要收拾自己的人，我管不着，你随意。” 张俏说完，开始收拾东西。 “我再去给你换吃的。” “嗯，别耍小聪明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都知道了，我还耍什么小聪明啊？”张俏不停点头，嘀咕：“什么事都瞒得过你老的法眼？难怪别人叫你九尾狐，果然是老狐狸啊，太狡猾了。” “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张俏快速离开，出了房门后，忍不住的吁了一口气。 时松凑过来，看着托盘里一口都没动的饭菜，他好奇问：“张姑娘，爷怎么没吃啊？你做的饭菜，他不可能不吃啊。” “时松，你进来！”不待张俏回应他，屋里已经传来顾谦的声音。时松听着，头皮发紧，苦哈哈的看向张俏，低声问：“张姑娘，你先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啊？被爷发现了吗？” 张俏勾勾唇，二两拨千斤，“你自己进去啊，进去后，你就什么都明白了。时松，你别想把锅丢给我背。” “……”啊？时松懵逼，什么叫做锅丢给她背，这事本就是她的意思。说有刺客的人，也是她，怎么现在与她无关了？ “时松。” “来了，来了。”时松耷拉着脑袋，几乎是挪着步子到了顾谦面前。他强扯出一抹笑，心慌慌的问：“爷，有什么事要时松去办的？” “……”顾谦抬头看着他，凉凉的目光，让时松心中更慌，“爷，我我我……这事是张姑娘的主意，我和袁夫子想着也是为了爷的安全，不怕一万，防个万一也是好的。我们就……就……” “时松，想不想将功补过？”顾谦打断他的话。 时松愣了下，随即忙不迭地点头，“想！” “你们听了这事后，难道都不用脑子多想想前因后果的吗？如果真有刺客，他们是冲谁来的？” “爷。” “那这些刺客最有可能是谁的人？” “……”时松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有可能的人太多了。顾府的，皇宫里的，也有可能是哪一个皇子，或是京中哪个曾被爷治理过的大臣。这人员太多，涉及面太广，他真的猜不到。 顾谦不知时松的脑子里有这么多的人员，如果知道，或许会罚到他哭。顾谦不可能想到在时松看来，他是一个常常立敌的人。 “想不到？” 时松讨好的笑着，“时松蠢笨，请爷明示。” “这些日子，我们的人四处在找龙元晋的下落，皇上也已下令，如今他成了无处可脱的落水狗。这被逼急了，他不来找我和阿俏算账，他找谁？” 顾谦听张俏说了之后，他就知道还未出现的刺客会是谁？ 除了龙元晋，不会再有别人。 大兴县正暴发着瘟疫，就算他暴露了行踪，也不会有谁的人冒险而来。 “爷，我明白了。”时松点头。 “附耳过来。” “是。” 顾谦在他耳边低声交待，时松一边听，一边点头。“是是是，爷，你放心，我立刻去找袁夫子，跟他一起落实。今晚我们就布一张大网，把那些人一网打尽。” “去吧。” “是，爷。” 张俏端着饭菜过来时，正好在房门口遇到时松，时松看都不敢看她，低头急走。“欸，时松，你……” 时松头也不回，“爷交待了事情，我得先去办。张姑娘，有事咱们回头再说吧。” 张俏皱眉，一边嘀咕，一边往里走，“这小子怎么怪怪的？好像后面有狼在追他一样。” “你不进来，一个人在门口嘀咕什么呢？” 第215章 我们不渗合 “来了！”张俏端着东西进去，顾谦接过托盘，“你既然早知道今晚可能会发生事情，那病人和村民，你是怎么劝着村长安排的？” “有袁夫子啊。” “……”顾谦失声低笑，自己动手盛汤打饭，饱餐一顿。 外面，天还没有黑透，顾谦和张俏一起去巡了一圈，最后在村院与袁夫子会合，几人进屋对村四周的防点再确认。 因为张俏前几天就知会了袁夫子，健康的村民无事可做，便去张家帮着把地窖扩大。等天黑透了，健康的村民就全部移转到张家地窖，病患就近安排在村祠堂外面新挖的地窖里。 “袁夫子，你在里面吗？”林常青心中不安，想了想，还是过来问袁夫子一些事情。 屋内几人相视一眼，袁夫子拉门出去，“村长，算算时辰，等一下你该带着村民进张家地窖了吧？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事？” 林常青不安的搓着手，“袁夫子，我思来想去的，这心里真的很不安。我想问问，今晚为什么要让村民都藏身于地窖之中？” 事已至此，袁夫子也就不瞒他了。 “官府的人收到消息，那背后想害我们全部染上瘟疫的人，今天晚上要来报复我们全村人。官府想我们想办法护村民安全，同时，官府也派了人在村里四周布下天罗地网，等那些人一到，官府的人就会收网擒人。” “村长，这打起来那是刀剑无眼啊。刘大人让我们挖地窖，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我们大家藏好了，也是给官府腾了地方，他们可以更加无顾虑的擒拿歹人。” “我们小老百姓嘛，一来得听官府的安排，二来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你说是吧？眼看着我们就要战胜瘟疫了，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又被歹人给全部收拾了了吧？” 林常青心惊肉跳的听完，脸色煞白煞白的，“那……那那那……那我们的确应该配合官府，不给官府的人添麻烦。袁夫子，我已经知道这事了，那我这就去催促大家藏进地窖里。” “等一下。” “袁夫子，你还有什么吩咐？” “这具体内幕，你不能跟村民直说，省得大家都担惊受怕。你就说，官府要给村里消毒，所以人得回避。另外，交待一下他们，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一定不能从地窖出来。” 闻言，林常青不停点头，“是是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这就去安排。袁夫子，幸亏村里有你在，你识文断字，见识广，只有你才能跟官府沟通，看懂刘大人的信。” “我也算是海棠村的一份子，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村长，你快去忙吧。” “好！那袁夫子保重！” “嗯，我会的，村长和大家也保重！” 袁夫子目送林常青离开村院，站在门口，冷风吹了吹，感觉脑子都清明不少，这才返回屋里，继续和顾谦、张俏一起商量事情。 顾谦指着村祠堂的暗处，“言浅，这个地方，你得多派人守着。等那些人到了，尽量把他们全部引到这里，我们再所他们包饺子了。” “是，你。” “时松，你带人潜伏在这里。” “不行！”时松立刻反对，“爷，我必须跟在你身边，这个地方已经安排有人了，我不去！” 顾谦冷冷的瞥他一眼。 时松心里虽怕，但还是一脸坚定，“爷，事后你就算砍了我的脑袋，现在我也不听你的。你是一定要在爷身边的，哪都不去。” “这里交给我。”张俏出声，“我带人在这里，正好可以护着我家。你爹他们都在那里，我守着，我也能安心一些。” “不行！太危险了！”顾谦反对，“以你现在的身手，你带人在那里守不住什么的？你在我身边，我还能照看一些。” 闻言，张俏不赞同的挑眉，“顾九爷，你不要看不起人，我怎么就不行了？我身手不行，脑袋也不行吗？你说过，要羸不是只有一个办法，以智取胜，方为上计。还是你觉得时松比我聪明？” “……”时松瞠目，暗暗腹诽，“张姑娘啊，张姑奶奶，你和爷说话能不能不要总捎上我？就算我比你聪明，爷也不可能这么说啊。” 顾谦瞥了时松一眼，将他那丰富的表情收入眼中。 “你比时松聪明！”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带人守这里。”张俏抬抬下巴，用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看着顾谦。 “好！不过，你得保证安然无恙的站在我面前。” “没问题！” 张俏心想，预感中，我就是在你身边，你才因为要护我而受伤的。现在不在一起了，我也不用担心你受伤了。 四人出了村院，各自行事。 此刻，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平时一眨眼天就黑尽了，今晚却像是一点一点的暗下来。 张俏带着人来到张家附近，刚把人安排妥当，就听见张大程站在院门口，不敢确定的问：“阿俏，是你吗？” “爹，是我。”张俏应了声，走过去，朝里面看了看，问：“爹，你怎么还在外面呢？村长没跟你说清楚吗？大哥和小妹，还有阿荫呢？他们进地窖了没有？” 张大程凑近一些，透过院门旁的灯笼光，上下打量着她，心疼的道：“阿俏，你瘦了。这些日子在村祠堂那边操劳，你辛苦了。今晚的事情，村长跟我们说清楚了，你大哥他们跟乡亲们都进地窖了。我不放心你和你娘，所以想去祠堂那边看看的。阿俏，你娘她怎么样了？还在生爹的气不？” 张大程对柳氏一向没辄，柳氏主意大，性子倔，又爱恨分明，她生气了，可不是那么容易哄好的。 “爹，你这些日子不好过吧？我娘跟你生气的事，她跟我提了。我也劝过娘了。不过，爹，这事我真得说说你。你真的做错了。你念及兄弟之情，这无可厚非，以前，我们一家都达成共识了，老张家那边的事，我们不渗合，如果欺负我们，那就得一家人同一条心。” 第216章 布局（1） “当时，你伤得那么重，我娘守在床前哭，害怕得很。你替他兜着，他可念了你一声好？不曾吧。现在他被人脏并获，怕是心里恨极了我们家，所以，有些好人是做不得了，你做了，人家不念好，反招人恨。” “唉！”张大程听着叹气，无法反驳，“阿俏，这些日子，我好好的反省过了。我知道自己是真的错了，又做下了糊涂事。你娘在那里怎么样？” 兜来兜去，他还是放心不下妻子。 张俏摇摇头，“不好！天天跟我一起忙着，看着像没事人一样，但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爹，等这事过了，你好好的哄哄我娘，知道不？” “知道！一定的。” 张俏抬头望了天空一眼，手握住张大程的胳臂，不留痕迹的感知，看看竺一下会不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等了一会，确定没事，她才又细声交待，“爹，你也去地窖休息吧。你和大哥一定要劝住大伙，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一定不能出来。” 张大程左右看了看，确定没谁在，这才问：“阿俏，你跟爹说说，顾公子收到什么信息了？今晚到底可能发生什么大事？” “爹，你想太多了，一切就跟村长说的一样。今晚是官府有行动，我们大家配合一下。你先去地窖吧，我马上也回祠堂了。我娘那边有我，你别担心。” 张俏松开手，又推着张大程往院里走，挥挥手，笑眯眯的道：“去吧去吧，我保证护好我娘，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闺女。”张大程挥挥手，三步一回头，不舍的看着站在院门口的张俏。 张俏等他进去了，这才转身离开。 她还要回村祠堂一趟，有些事情，还得跟柳氏交代清楚，省得她不放心，待会听到动静跑出来。 果然，她回去的时候，柳氏已经在祠堂门口来来回回的走动，见她回来，立刻迎上去。 “阿俏，你上哪去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不是说今天晚上要配合官府行动吗？这天都黑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啊？” “娘，我只是出去一下，你别担心。走吧，我先陪你去地窖。” “行！” 母女二人进了村祠堂旁边的地窖里，找个角落坐下来。张俏知道柳氏的性子，便拿了帕子给她擦嘴角。 “娘，你嘴角边上有东西呢，来！我帮你擦擦。” “我来吧。”柳氏接过帕子。 张俏笑笑，心中暗暗数数，当她数到十，柳氏就靠着她的肩膀，沉沉的睡着了。 张俏拿过帕子，“师兄的药，效果真好。” 张牧走过来，“阿俏姐。” “张牧，这里就交给你了。早前我跟你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 “行！那我就放心了。”张俏扶着柳氏，让她靠在墙上，“张牧，你记住了！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你一定不能让这里的人出去。这事一定要记住，千万千万。” 张牧重重地点头，“知道了！” “那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张牧急急的跟上去，脸蛋红红的，似乎挺害羞的，“阿俏姐，你要注意安全，保重！” “嗯，我知道！”张俏拍拍他的肩膀。 张牧害羞的挠挠脑袋。 张俏从地窖口出来，看见一抹高大的背影，她走过去，“九爷，待会你保重，注意安全。” 顾谦转身，低头看着她，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我还需要你操心？倒是你，我要是看不到你活蹦乱跳的在我面前，我一准收拾你。” “放心！活蹦乱跳那是我最在行的，保证留着体力，气你。” “那我等着。” “嗯。”张俏指着张家方向，“那我先过去了。” “去吧！” 村里一片寂静，为了营造假象迷惑龙元晋那一帮人，有部分农家里，还是亮着油灯的。 不知是不是气氛太压抑，村里的狗都敏感的乱吠，空中的圆月也躲进了乌云后面。 顾谦在海棠村里里外外都布置了暗哨，还有不少官府的人。 村口，哨岗旁，张老三被绑在树下，不知是不是吃错东西了，不停的叫着肚子疼。 “快！快给我松绑，我就要憋不住了。官爷，你们就行行好吧，我真的肚子很疼。” “我不骗你们，这是真的……” “官爷……啊……不行了，好痛！” 官差被他叫的烦躁，过去查看，见他脸色煞白冷汗涔涔，的确不像是装的，这才准备给他松绑。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官差还是在他的脚上套了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由官差牵着。 “去吧，别耍花招。” “欸，官爷放心，我很快的，很快的啊。”张老三弓着腰，抱着肚子，哎哟哎哟的跑进一旁的灌木丛后。 官差倚着树干站着，“快点啊，等一下要是有什么人来了，把你劈成两半，这可与我们无关。” 张老三不时的应着，语气特别狗腿。 “好了没有啊？” “快了，快了。” “赶紧的。” “是是是！” 又过了一会，风吹来一股恶臭味，官差捂着鼻子，轻轻拽了拽绳子，感觉那端没问题，这才又安心的继续等。 时间过去有点久了，官差再无耐心，“好啦！如果还拉不完，你就拉在裤裆里好了。快点！再不出来，我直接拖了。” “……”灌木丛后，静悄悄的。 官差心里咯噔一下，皱着眉头跑过去，探首往里一看，不由咒骂：“娘的，这王八蛋，他竟敢耍滑头。” “出什么事了？”那边有人高声问。 “张老三跑了。” “什么？” 守村口的几人跑过来，“那怎么办？要不要追？” “不行！今晚村里的情况不同往日，刘大人特别交待过，一定不能擅离职守。现在全县都在闹瘟疫，关关卡卡的，张老三就算长了双翅膀，他也飞不出大兴县。”李捕头抬手阻止，一脸严肃的道。 “是，李捕头。” “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一些。” “是。” “好了！不管张老三了，迟早能再他逮回来。现在开始，我们按计划，各归各位，守好自己的关卡。” 李捕头带人回到火堆旁，取出防哨图，再给几人重复一遍，确定大家都记住了，这才让下面的人去准备。 第217章 糟糕了啊 月上中天，张俏仰首望着天空，一直躲在云后的月亮，终于露脸了。海棠村在月光的笼罩下，仿佛置身在一片银色世界之中。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各处的人都越发的紧张起来，一个个瞪大双眼，竖起耳朵，恨不见眼观四方，耳听八方。 时间缓慢，每一刻钟都像过了很久。 一声鸡鸣响起。 张俏抖了抖身子，这才感觉到一身凉意。 天快要亮了，她预知的那些刺客并没有出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的预知在顾谦身上是无效的？她看到的那些画面，并不会真实发生？ “阿俏。”顾谦披着晨色而来，厚实的披风披下来，张俏瞬间就感觉到了暖意，头顶传来关切的声音，“你怎么穿这么少？夜里凉，你染上风寒，可如何是好？” 张俏抬头望着他，“九爷，人没来，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顾谦曲指往她脑门上弹了下，“不来不是更好吗？没有对战，就没有伤亡，这没什么不好的。许是，他们知道，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不敢前来送死吧。” “……”张俏的眉头皱得更紧，“真是这样？” “不然会是怎样？”顾谦帮她系好披风的带子，“你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他今天不来，以后会出现。你可以对任何人没有信心，你怎么能对我没有信心呢？既然知道他已是一条被逼进穷巷子里的恶狗，我又怎么会掉以轻心？放心吧！万事有我，天塌不下来的。” 张俏伸手过去，握紧他的胳膊。 顾谦站着不动，静静的看着她。过了许久，见她眉头越皱越紧，揉她脑袋，问：“看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看到。” “什么意思？” “就是什么也看不到，跟以前一样。你说，我上次看到的会不会是错觉？一直以来，我能预知到身边人的危险，就是预知不了你的，就连在你身边，我的预感也会失灵。前几天突然出现预感，我现在怀疑不是真的。” 见她一脸苦恼，顾谦宽慰，“不管是真是假，我要防着龙元晋报复，这是必须要做的。放心！一切有我。走吧，别村祠堂那边，你需要休息。后面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张俏点点头，“好！” 她现在脑子里很乱，很多疑问都没有办法得到合理的解释。 随她重生而来的预知能力和大力气，本就是无法用常理够解释的，现在似乎失灵了，这也没办法求证。 张俏睡不着，不过，顾谦有的是办法让她睡实了。 时松站在门外，“爷。” “情况如何？”顾谦边走边问。 时松应道：“村附近几里外都没有动静，在村长的安排下，村民已经从地窖出来了。另外，昨晚张老三跑了。” “爷，张姑娘一直在村祠堂忙着，她怎么会收到有刺客的消息，时间地点都那么清楚？现在看来这八成是个假消息。如果张姑娘愿意告诉我们是谁给的消息，或许，我们还能调查一下这背后的事。” 顾谦停下来，扭头剜他一眼。 时松讪讪的道：“爷，我不是不相信张姑娘，只是……” “这事我自有分寸，你不用多管。交待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便可。” “可是，爷……” 顾谦没有耐心，“时松，从现在开始，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份量，那阿俏也一样。你听懂了吗？” “……”时松瞪大双眼，他是听懂了，可是…… 顾谦抬步离开，回头看一眼，“时松，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欸，爷，我来了。” …… 这次的事情，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大乌龙。顾谦却不这么想，这事定有蹊跷，表面不能说明一切。 对于村民的疑问，他们统一甩锅给官府，说是歹人知道官府安排人在海棠村，所以就取消了行动。 十里镇外，菩提山下一处林子里。 一身暗纹玄衣，配戴黑色面具的龙元晋负手站在古树下，他身后站着三个神情慌张的男子。 “爷，我们就这么算了？那个顾谦不仅害得我们无家可归，还让黑白两道的人到处搜找我们。我们怎么能咽下这口窝囊气？” “是啊，爷，这事不能这么就算了。不仅顾谦，还有那个小娘们，我们都不能放过。” 最后一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爷，这次不能这么就算了。不过，现在他们防备重，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日久天长，我们迟早会有机会的。” 龙元晋的手捏成拳头，咔咔作响。 他抬身看向面前三人，薄唇轻启，阴狠的声音令人生畏，“这笔账迟早是要算的，不着急！阿虎说的没错，如今不是硬碰硬的时候，你们先回西部，有什么消息，我会传信给你们。” 闻言，三人惊讶。 “爷，你不回去？” “我？”龙元晋冷冷的笑了，“西部有你们在，我放心！这里有我的家，我为什么要走呢？” 三人面面相觑，交换眼神。 “是，爷。” “去吧。我身边不需要人，你们把人全部带走。” “是。”三人应是，又齐齐单膝下跪，齐声道：“爷保重！” “嗯，走吧。” 接下来，不管是顾谦的人，还是皇帝的人，亦或是江湖中人，全都没有了龙元晋的行踪。 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人间蒸发了一样。 又过了一个多月，大兴县的瘟疫终于清除了，百姓们全都松了一口气，暗庆从鬼门关前逃了回来。 海棠村，全村大扫除后，第二天就举办了一场全村宴。家家户户都把桌椅搬到村祠堂前，再从家里提来饭菜，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其乐融融，一起庆祝劫后余生。 顾谦让时松去备了三十只羊，现场烤全羊，分给村民。 经此一劫，村民发现他并不像印象中那般清冷，他是外冷内热，实际上是一个善良的大好人。 一时，他在村民的心目中，威望又上涨不少。 张俏已经记不清，听多少村民夸顾谦善良了，听后，也只是笑笑。心想：大家还是太肤浅了，顾九爷这只九尾狐在这里露出的性情，只是冰山一角，最真实的他，怕是光听就能吓到他们不敢出家门。 全员欢庆，酒是少喝不了的。 宿醉醒来，张俏晕乎乎的出了房门。 “娘。” “阿俏，你怎么样了？”柳氏连忙上前扶她，一脸担忧。 张俏却是瞬间清醒过来，“娘，让我爹套马车，你收拾一下，我们去一趟姥爷家。” 糟糕了啊！ 第218章 柳老头病重 柳氏一听，便知事情不简单，急声问：“阿俏，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好的画面了？” “娘，你快去准备，我梳洗了一下，然后去我师兄那里拿些东西。等下路上，我再跟你说。”张俏转身回屋。 柳氏跺跺脚，焦急的去照办。 张俏快速梳洗出来，“娘，你让我爹套马车，我去一下后山。”说完，人就跑着离开。 时锦见她一来就找药材，问了情况，不太放心，“小师妹，我跟你一起去吧。” “师兄，你走得开吗？” “可以。爷的身体，好了不少。”时锦点头。这次瘟疫治理了这么久，顾谦没有复发旧疾，精神气还越来越好的感觉。 张俏颔首，“行！那就麻烦师兄了。” 对方是她姥爷，她也怕自己关心则乱，下药太保守。 二人扛着药箱出来，不待时锦请示，顾谦已挥挥手，“去吧！我都知道了。” “是，爷。” “九爷，那我们先去看看。” “嗯，有时锦在，你不用太担心。”顾谦似是安抚的说了句。 张俏顿足，点点头，与时锦一起离开。 路上，因为时锦在，柳氏也不好问张俏看到什么了，只好一路憋着干着急。 “张叔，你上哪去？” 刚到镇上，他们就遇到了徐文元。 张大程停下来，一脸焦急的道：“阿俏的姥爷生病了，我们过去看看。徐公子，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等一下。”徐文元从自家马车跳过来，接过张大程手中的马鞭，“张叔，我来赶马车，你进去陪着张婶吧。” “这个……这怎么好意思啊？” “张叔，我又不是外人。本来，我也打算去看望你们的，在这遇上，那就一起去青湖村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忙的。” 徐文元一派熟稔。 本来，两家因为徐大夫和张俏的关系，一直来往密切，的确不需要见外。 “爹，你进来吧，让我大侄子赶马车。”张俏撂开车帘，笑眯眯的看着徐文元，“这段时间，你一直在镇上？” “嗯，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一直给我爹打下手呢。阿俏，咱们可是说好的，我不叫你师叔，你也不许以长辈自称的。” 徐文元每次听到大侄子就心塞。 张俏笑着点头，“行行行！大侄子辛苦了，走吧。爹，你快进来。”说着，她朝张大程挤眉弄眼了，示意他进来陪陪柳氏，改善一下关系。 张大程哪会不明白她的用意，点点头，弯腰进去。正要坐下来，柳氏就冷冷的赶人。 “你坐时大夫那边去。” 张大程尴尬极了，无措的看着柳氏，“翠花，我……这……咱们就不……” “不能！你坐不坐？不坐就出去跟徐公子一起赶马车。”柳氏没得商量的打断他的话。 张大程暗暗叹气，坐到了时锦身旁。 时锦看看他俩，又看看张俏。 张俏无奈的耸耸肩。 时锦往旁边挪了挪，“张叔，你坐。” “欸，好。”张大程坐下来，一路上，不时的偷偷看柳氏，满心的无奈和后悔。 马车到了柳家门口，四处静悄悄的。 若是平常，柳家人听到马车轱辘声，早就出来迎接了。柳氏的心咯噔不停往下坠，边走边喊：“爹娘，哥嫂，我来了，你们在屋里吗？” 嘎吱…… 何氏从柳老头屋里出来，双眼通红的看过来，“翠花，你们来啦。快，快进屋吧。爹在等你们呢，你大哥刚去找人捎信给你们。” “大嫂，爹怎么了？” “生病了，你先进去吧。”何氏叫了柳扶儿出来，“扶儿，你赶紧找你爹回来，就说你姑父他们来了，不用再捎信。” 柳扶儿抬袖抹泪，“娘，我这就去找爹。”她低头往外冲，一下就撞进了时锦怀里。 “哎哟~~~” “小心！”时锦扶住她的胳膊。 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鼻而来，柳扶儿抬头看去，对上温润如玉的时锦，不由的红了脸。她连忙推开时锦，低声道谢：“多谢时大夫。” 张家乔迁宴时，她见过时锦。 “不必客气。” “娘，我先走了。”柳扶儿红着脸撒腿就跑。 大伙心系着柳老头，也没多去注意她，进屋后，柳氏哭着扑到床前，握紧了柳老头的手，“爹，你这是怎么了？” 柳老头昏迷着。 张俏上前扶起柳氏，“娘，你先起来。让我师父给姥爷诊诊，你陪姥姥到外面坐一会，我在这里给师兄打下手。” 张大程附合劝抚，“是啊，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先让时锦给岳父诊一诊。” 柳氏抽泣着抹泪。 “姥姥。”张俏公开柳氏，转去扶柳老太。 “阿俏乖！”柳老太拍拍她的手背，对屋里的人，说道：“让阿俏和时大夫在这里，我们出去等。” 一声令下，大伙一起出门。 时锦早已打开医药箱，人清场后，他坐在床前给柳老头抚脉。张俏立在一旁静等，目光落在柳老头的脸上，只见他整个人都瘦到脱相了，肤色乌青暗沉，让人瞧着心疼。 这一场瘟疫，大兴县治理得很成功，因瘟疫去世的人不多，损失不大，刘大人受到了皇帝的嘉奖。 张俏没想到瘟疫没打倒的人，事后居然病重不起。 “师兄，我姥爷怎么样？” “肺部有些问题，这是抽了大半辈子旱烟的后遗症，本来还会晚几年的，可能是这场瘟疫，提前发作了。” 时锦起身，“我开药方子，这里离县城近，等一下我去抓药，你们一家人陪陪老人家。” “麻烦师兄了。”张俏不会跟时锦客气，研墨给他写药方子，又取出钱袋，“师兄，这个你拿着。” “行！” “师兄，我姥爷这病能治好吗？” “除了配合治疗，老人家还必须戒烟。师妹，你也懂医术，心里应该有数的。” 闻言，张俏捏了捏拳头，“还有多久？” “这个说不准。重点在于患者的心态，我建议不要让老人知晓这事，但是戒烟，你们能劝他戒？” 柳老头这病很重，他接下来，还能有多少日子，靠的不仅是治疗，还有他的心态。 病都是阴暗的，你的心态越不好，它就越是野蛮生长。如果你的心态阳光乐观，那它就会被战败。 第219章 劝解 “我有自信劝我姥爷戒烟，师兄，该用什么药，你就用。不管贵的，还是稀有的，办法我来想。” 张俏心知情况不太好，因为她都看到灵堂了，在预知的画面里，她看到一家人跪在灵堂前哭丧，檀木牌位上的名字，赫然就是柳老头的。 “小师妹，我会尽力的。” “嗯，我相信师兄。”张俏重重点头，眼眶湿润，“待会出去，师兄避重就轻吧，就说戒烟是一定要的，身体要慢慢调养。” “好！我有分寸。” 时锦写好药方子，收拾妥当，“小师妹，我们出去吧。我去县里抓药，你就在家里陪陪他们，劝解一下。” “嗯。” 嘎吱……二人从屋里出来，守在院子里的人立刻迎上来，柳氏急问：“怎么样了？时大夫，我爹的情况如何？” “大家都先别太担心，情况说不上好，但我和小师妹都对老人家有信心。只要按时喝药，配合治疗和调养，老人家会好起来的。这样吧，细节呢，你们问小师妹，我去县里抓药。” 时锦说着，指了指院门口。 柳老大连忙道：“时大夫，我跟你一块去抓药。” 张大程也跟着，“大哥，你就在家里，我跟时锦一起去。正好，我还要在县里办点事。” “舅舅，你就让我爹跟着去吧。等一下姥爷要是醒了，也许会有事要交待你。”张俏朝张大程示了个眼色，“爹，我让你去转达的事，你可不能忘啊。” “欸，我记住了，没忘！” 柳老大见他的确有事要去县里，便让张大程跟着一起去，柳老太取了钱袋递给张大程，被张俏拦下了。 “姥姥，我刚才已经给银子师兄了。” “那这就给你吧。”柳老太反手把钱袋塞给张俏，“你姥爷治病的钱，我们有，不用花你的。” 张俏又给她塞了回去，“姥姥，你先拿着，这事等药抓回来再说。现在，我讲讲姥爷的情况？” 大伙齐齐朝她看去。 张俏见话题岔开了，便开始交待柳老头的身体情况。 “戒烟？” “嗯，一定要戒的。” 柳氏一脸愁苦，“你姥爷这辈子就好这一口，怕是戒不掉啊。” “不戒，也得戒！”柳老太满目坚定，不容置喙，“他还不敢不听我的话。” 张俏笑了，挽着柳老太的手臂，“姥姥威武！那这事就交给姥姥了。另外，姥爷的身体需要长期调养，接下来，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要多吃多喝什么，少吃少喝什么，不能做什么，我等下都会一一罗列出来。” “嗯，幸好有阿俏在。”柳老太点点头，暗松了一口气。 “不！全是因为我师兄医术高明。” “那也是因为有阿俏你这一层关系。” “姥姥，你这是打定主意要给我大功劳呢。”张俏的语气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一旁，徐文元看着她们的互动，不由自主的咧开了嘴。 中午，柳老头就醒了。他看到张大程一家人都在，不知是不是因为病了一场，人也脆弱了，抓着张大程的手就哭。 “大程啊，爹真没想到还能再看到你们。如今，你来了，那我有事要交待给你。” 张大程伸出左手轻轻帮他拭掉脸上的泪水，“爹，你有事就直接吩咐，大程一定照办。另外，爹，你别多想，一定要好好静养身体。上午时大夫过来为你诊断过了，没什么大事，调养些日子就能好。” 柳老头睁着一双泪眼，“我的身体，我知道。”他看向柳氏，“翠花，你们夫妇一路艰难走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你们要合合美美的，携手一起走。以后，要是爹不在了，你们要帮爹照顾好你娘。” 柳氏扭过头低声哭了起来。 柳老太粗暴的擦了眼泪，挤到床前，瞪着柳老头，“你这个死老头子，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是不是睡了一觉，皮痒打事啊？什么叫不在了，你敢再说这样的话，我跟你没完！” 张大程让开了一些。 柳老太一屁股坐在床边，气呼呼的接着道：“人家时大夫是神医，阿俏也懂医术，他们都说你没事，那就没事！你说你知道什么啊？自己又不是大夫。我可告诉你，赶紧的给我好起来，这家里的日子好起来了，你不想要呀？你啊你啊，怎么就这么一个人呢？真是讨厌！” “大妮，别哭别哭！” “我哪有哭？我哭什么哭啊，你又没死!”柳老太如此说着气话，只觉戳心的痛，终是捂着脸哭了起来。 众人见状，连忙安抚起来。 柳老头叹了口气，挥挥手，“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跟你们娘说说话。” “是，爹。” “是，阿爷（姥爷）。” 一行人出了房间，听着屋里柳老太的低哭声，和柳老头柔声相劝的声音，大家心里都感觉很是难受。 张俏轻轻推了下张大程，朝柳氏那边努努嘴，“爹，你快去啊！”说话同时，抽出手绢塞给他，意思再明白不过。 张大程点头走了过去，拉着柳氏向外走去，“走吧，我们到外面聊聊。” “放开！” “不放！”张大程的脾气也倔了起来，“在你没听我说完话之前，我要是放手就是你孙子！” 柳氏依然用力甩着手，可他拽得紧紧的，根本甩不开。 “哎哟，疼！”柳氏叫了一声，张大程连忙松开手，焦急的问：“翠花，怎么样？伤到手了？” 柳氏瞪了他一眼，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孙子。”说完，她就快步往外走去。 “……”张大程愣了一下，随即傻笑起来，挠着脑袋急追上去，“翠花，你等等我啊！” 大伙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一幕。 何氏扭回头，问道：“阿俏，你爹娘这是？” 张俏笑了笑，应道：“他们这是要和好了！舅母，我去帮师兄煎药了，你先忙自己的吧。” 转身，她咧开嘴笑了。 真好！爹娘终于要和好了！ 徐文元也跟上去，“阿俏，等等我！” 何氏看看院门口，又看看厨房那边，问向柳老大，“当家的，这个……你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柳老大摇摇头，“没看懂，不过，我知道，一定不是坏事情。你啊，就别多想了，快去张罗一下午饭吧。” “行吧！”何氏点点头，“那你去抓只鸡和鸭过来。时大夫辛苦过来，咱们得好好招待，不能太寒酸。” 第220章 谈心 “行！我这就去抓，你先烧水，等下我来褪毛。”柳老大应了声好，便转身去后院的棚里抓鸡鸭。 何氏看了他一眼，走向厨房烧水去了，张俏看她进来，主动揽活。 “舅母，我来烧水就行，你忙别的吧。” “不用不用！我来就行。”何氏摆摆手，取了围裙系上，“你们辛苦过来，到现在都没歇一下。” “没事，我不累！” “怎么会不累呢？”何氏笑嗔了她一眼。 徐文元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进来，抢先坐在灶膛前，“舅母，我来吧。反正，我在一旁也没事可做。” “……舅母？”何氏一脸懵的看着徐文元，又看向张俏，“公子，真是对不住啊。你来这么久，我都还没招呼你。阿俏，这位是？” “舅母，他是……” “舅母，我叫徐文元，我爹是十里镇的徐大夫，阿俏的大师兄。不过，我和阿俏先是朋友，后来她才成了我爹的小师妹的，所以，我和我爹各管各的关系。我是阿俏的朋友，不是她的师侄。” 徐文元抢先介绍起他与张俏的关系。 每次提起这关系，他就一阵头疼。 张俏与时锦相视一笑。 何氏捋了捋这中间的关系，笑着点头，“原来是徐公子，如果你不嫌弃我托大的话，你就叫我柳婶吧。舅母可是不能乱叫的！” “啊？”徐文元愣住了。 “噗……”张俏瞧着他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叫柳婶，没懂啊？别乱叫舅母，小心我揍你！” 时锦也附合，“对对对！大侄儿，这舅母不能乱叫，小心你爹知道了，回家就削你。”他从县里抓药回来，就直接来厨房煎药了，柳老头的情况耽搁不得。 “……”徐文元一脸哀怨的瞪他们。 何氏感觉有些尴尬，跳过话题，“那就麻烦徐公子帮我烧火，我去摘些菜回来。” “不麻烦！” 张俏看着徐文元笑，徐文元被她看恼了，“笑什么笑？我只是不好意思中午在这里吃白食，所以找点活做一下。” “我说你什么了吗？”张俏故意逗他，问时锦，“师兄，我说大侄儿什么了吗？” 时锦盯着药罐子，“没啊，至少我没听出来。” “你们？”徐文元气鼓鼓的，“用辈份压人，我不服气！” 时锦问：“不服气，你又能怎样？” “我……” 张俏立刻接上时锦的话，“你敢骂我们，还是敢打我们？”师兄妹二人一唱一和的，徐文元没辄，干脆埋头烧火。 哼！不理他们。 早上还愁云密布的柳家，随着柳老头的醒来，又开始热闹起来。等到厨房里飘散饭菜香时，张大程和柳氏也回来了。 “大嫂，你这是做了什么菜啊？真香！” “妹子，你回来啦！这卤鸭还是阿俏教我们做的，爹醒了，我们大家一起吃顿好的，也感谢时大夫不辞辛苦赶来帮爹看诊。”何氏翻着锅里的菜，盖上锅盖，笑眯眯的和柳氏话家常。 外面院子里，张俏把张大程拉到了一旁，看了厨房那边一眼，压低声音问：“爹，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爹，你怎么还跟我卖关子啊，我是问，你和我娘怎么样了？” 闻言，张大程咧着嘴笑了，“我们啊，我们能有什么事啊？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你娘这次是气狠了，全怪我，我好好跟她认了错，她也原谅我了。闺女啊，听你娘说，这次在村祠堂里，你和顾公子走得很近？” 他们夫妇在外面转了一圈，除了和好，也聊了家中孩子们的事，重点还是张俏和顾谦。 柳氏是真的担心啊。 张大程倒是没放在心上，虽然柳氏不同意，但他是认可的。顾谦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他成熟稳重，他是一个可靠的人。 “爹，不说在村祠堂，就是在后山顾府，我和他就走得不近了？你们啊，真的别胡思乱想，我和九爷什么都没有。” 张俏笑着反问。 “九爷？你叫他九爷？这么说来，他在家里摆行老九？”张大程自动抓重点，忽略张俏的一再解释。有没有什么？他这个过来人，还看不出来吗？ 他又不瞎！ “是啊。” “他跟你说的？” “这个不用他……”张俏停顿下来，看着张大程，挑挑眉，“爹，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是什么意思，你能听不懂？”张大程指了指院门口，“闺女，离开饭应该还有时间。要不，我们出去走走？湖边的景致不错，我们父女二人也好久没聊聊天了。” “好啊。” 张俏挽着张大程的手臂，父女二人神情轻松的往外走。徐文元从堂屋里出来，看见他们出门，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反正，他在柳家也无聊。 不如出去走走。 父女二人沿着湖边走，张大程在自家闺女面前，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想法，“阿俏，说实话，爹觉得顾公子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爹，你对他又不了解。” “也许，我对他的身份地位不了解，但是，以男人看男人的眼光来说，我自认是了解他的。阿俏，你是我闺女，我不可能把你往火坑里推。我是真觉得他对你用了心，也是真的好，所以，我才这么说。” “你是知道的，你娘以前也看好他，但后来听说他是京城人，你娘不想你远嫁，所以就不同意了。阿俏，爹也舍不得你远嫁，但是，爹不会因为这个就阻碍你幸福。将来那个照顾你的人，他只要是真心待你，不管是在天涯，还是在海角，我都同意。” “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你的幸福重要。爹不是劝你接受顾公子，爹只是提醒你，不要错过了。这个错过，并不是指顾公子，而是你身边值得托付的人。如果遇到了，爹娘的意见，你可以听听，但不用完全照着爹娘的意思。爹的意思，你听懂了吗？” 父女二人已经停了下来，面对面站着。 旁边的大树后，徐文元一字不漏的听清了。他很羡慕张俏，羡慕她有一个如此为她着想，以她幸福为主的爹爹。 “爹。”张俏扑进张大程怀里，抱紧了他，“爹，你太坏了。你这样子，我会忍不住想哭的。” 张大程笑着抚她的背，“傻丫头，你哭什么啊？” “爹。” “乖！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有这么好的闺女。你可是我和你娘的骄傲啊，我们的阿俏，她一定会拥有世上最美好的幸福。” 第221章 被抓了个正着 张俏赖在张大程怀里，等过了好久，她才退开身子，擦去了眼泪，“爹，你瞧瞧，我这样回去的话，大伙还以为我怎么了呢？” “肯定不会觉得我私下打你了。”张大程笑着应。 “噗……”张俏忍不住笑了。 张大程用衣袖帮她擦泪，柔声道：“又哭又笑的，还像个小姑娘一样。你这样子，谁敢相信你是海棠村的张俏啊。” “在爹娘面前，孩子永远都只是孩子。别说我刚及笄不久，就是我六七十岁了，在爹娘看来，我也还是孩子。”张俏拉起他的衣袖，豪迈的往脸上擦了几下。 “哎哟，你这是干什么呢？”张大程故意怪叫一声，然后往前跑，“你拿我的衣袖擦鼻涕？” 张俏被他逗乐了，一边跑着追上去，一边笑喊：“我不是，我没有！我才没有用你的袖子擦鼻涕呢？” 张大程低头嗅了嗅，“有！就有鼻涕的味道。” “爹，你故意的吧？” “对！我就是故意的。闺女，你追不上你爹的。”张大程扭头冲着她笑，跑得更快了。 父女二人在湖边，你追我逐，徐文元没再跟上去，而是远远的看着，听着他们的笑声，只觉心的一角软软暖暖的。 午饭后，张大程夫妇和徐文元先回去，张俏和时锦留下来观察柳老头的病情几天，等稳定了再离开。 柳老头喝了药后，很快就睡着了。 “姥姥，我们去外面坐一会吧。” “我不去了，我在这里陪你姥爷睡一觉。时大夫初次来青湖村，待会让你舅舅带他四处走走吧。”柳老太摆摆手，不愿离开。 张俏知道她固执，便收拾一下，端着空碗和时锦一起出去。 时锦找柳老大要了竹篓和小锄头，准备上山去采点药材。 “师兄，青湖村我也挺熟的，要不，我和你一块上山吧。”张俏不放心时锦一人上山，毕竟他对这里不熟悉。 时锦一边整理工具，一边道：“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你就在家里，姥爷醒后，你还要给他检查一下身体。” “我陪时大夫去吧。”柳老大从杂物间出来，带了锄头和镰刀，“阿俏，有我领着时大夫上山，你可以放心了吧？” “当然！有舅舅领路，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张俏笑应，家里的确需要一个懂医术的人。 何氏送他们出门，“早点下山。” “知道了。” 何氏目送他们离开，直到转弯看不见了，这才进院子。“扶儿，絮儿，你们出来帮帮忙。我们一起和黄泥，把咸蛋包起来。” “娘，来了。” “舅母，我也来帮忙。” 何氏挑着畚箕去挑黄泥，“行！你和扶儿先把要用的东西搬出来，我去挑黄泥，我们动作快一点，弄好后，正好做晚饭。” “欸，好的。” 四人在院子里忙了起来，几百个鸭蛋，全部做完。柳扶儿见时间还早，便提议去自家池塘里捞些鱼虾，晚上加几道菜。 张俏自然不反对，去杂物间取了东西，三人就去池塘。 “扶儿姐，这鱼长得真快。” “那你是不知道絮儿有多勤快，她每天都割嫩草，摘菜叶来喂鱼。”柳扶儿提着木桶，里面有三条两斤多的草鱼。 柳絮儿不好意思独占功劳，“才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家都没闲着的。” 张俏把小家伙抱了起来，“絮儿真乖！有功劳也不愿独占。走吧！时候还早，我们回家做锅巴吃。” “好啊好啊，我想吃辣辣的锅巴。” “哇，絮儿还不怕辣？” “不怕！辣的才好吃。” 张俏笑着刮她鼻子，“好啊，咱们就做辣的锅巴。” …… 三天后，柳老头已经可以下床了，他的精神好了不少。只是觉得嘴里淡，总忍不住想抽旱烟。 可家里的烟丝和烟杆都被柳老太收起来，任他翻箱倒柜，也找不到。 “你在找什么呢？” “没！没找什么。”柳老头立刻摆手，眼睛都不敢看柳老太。见他一副心虚的样子，柳老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又想抽烟了？” “没有！我没，我只是……”对上柳老太的严肃脸，柳老头心里更虚了，“对不起！我就是忍得难受，想找烟丝出来闻一闻。你放心！我真的就只想闻一闻味道，我保证不抽。” “你少忽悠我。真让你找到烟丝了，你会不抽？你忍得住？”柳老太恼了，把一包干果丢在桌上，“怕你嘴里没味道，亏阿俏还想办法给你弄了一包干果。哼！你敢抽烟，我就跟你和离。” 砰！ 房门被用力甩上。 柳老头连忙追出去，“大妮，你别生气！你听我说啊，我……” “姥姥，你这是怎么了？”张俏听到动静，连忙拉住怒气冲冲的柳老太。 柳老太转身，怒指着柳老头，“你问你姥爷，他在屋里干什么了？” “……”张俏看过去，“姥爷，你怎么惹姥姥生气了？” “我……我就有点忍不住，我想找烟丝出来闻一闻味道。被你姥姥撞见了。”柳老头不好意思的解释。 “他哪是闻一闻，真要让他找到了，一定躲着抽。”柳老太生气的指出。 柳老头的烟瘾有多大，没谁比她清楚。 听完整件事，看着置气的老人，张俏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做和事佬，“姥姥，你先别生气，姥爷这不是没抽上吗？我相信姥爷，他一定可以戒烟成功的。他现在是一个难熬的过程，再过几天，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说着，她冲柳老头示眼色，“姥爷，你要是难受了，就吃些干果，或是含一个蜜饯。这样你就不那么想念烟的味道了。” 柳老头连忙应下，“欸，我知道了。” 张俏又摇晃几下柳老太的手臂，“姥姥，姥爷都保证了，你就相信他吧。姥爷不能太着急，这对身体不好。你一生气，他就又慌又急的。你瞧，他都慌到流汗了。” 柳老头反应极快，立刻抬袖抹额头，讪讪的笑着。 “你就装吧。”柳老太眼中有了笑意。 “我没装，我就是……”在柳老太的眼神威胁下，柳老头选择坦白从宽，“是是是！我怕你真生我的气，我故意擦汗的。大妮啊，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我哪有……” “这里是柳诚家吗？”院门外，有人问话。 第222章 那就给我打 院里几人相视一眼，没多想，张俏就走过去，拉开院门，“是的，这里是柳诚家，请问你们是？” 目光落在从马车里下来的男子身上，张俏不由的蹙眉，脸上瞬间就多了防备。这一打照面，她想起了以前的预感。 当时，她预感到上门提亲要娶柳扶儿的纨绔公子哥，就是眼前这个人。只是没想到绕了一圈，这个人还是会出现在柳家人的生活里。 那人看到张俏，双眼就亮了，那流里流气的眼神，让张俏很反感，“你们到底是谁？有什么事？” 这时，敲门的下人就语气很不好的道：“我们公子肯来你们这败落户，已然是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怎么有你这般不客气说话的？” 张俏冷冷的笑了下，“我们是要脸的，这天大的面子，我们接不住啊，也要不起，麻烦你们把这天大的脸捡回去吧。” “你？”下人没想到张俏敢这么怼回来。 那纨绔公子哥的眼睛更亮了，笑眯眯的打量着张俏，想要在张俏面前立威风，显风度，便斥责下人，“阿中，你退下。” “公子？” “退下。” 那下人心有不甘，瞪了张俏一眼，这才退到了男子身后。 院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出来。看见门口停着马车，还有一个华袍男子带着面色不善的下人，大伙都心生防备。 “阿俏，他们是？”柳老大护在张俏面前。 张俏摇头，“我也不知道。正问他们呢，还没人回答。” 那纨绔公子惊讶的问：“姑娘，你不是柳扶儿姑娘？” 柳扶儿正想站出来，却是被张俏拉住，冲她摇头，示意她别出声。时锦瞧出了一些眉目，走到柳老大身边，问那公子，“她是我师妹，并不是柳姑娘，不知公子是？” 纨绔公子得知张俏不是柳扶儿，态度就没那么好了。 那位叫阿中的下人，立刻就狐假虎威起来，“这是我们秦府的大公子，大兴县的秦府，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时锦淡淡点头，“原来是秦大公子，不知秦大公子今天来这里有何事？” “我们公子是来带柳扶儿离开的。” “你们说什么？”柳老大一听，立刻急得大声问：“你们为什么要带走我家扶儿？你们把话说清楚了。” 阿中上下打量了柳老大一圈，“原来你就是柳诚的老爹。” “阿诚？你们认识我家阿诚？”柳老大错愕的看着他们，眉头皱起，心里莫名有些不安，总觉得今天家里要出事了。 阿中冷哼几声，从怀里取出一张字据，“这是柳诚写下的欠条，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如果逾期不还，便由柳扶儿抵债。” “什么？”柳家人惊呼出声。 柳扶儿更是一下子就泪流满面，“不可能！大哥不会这么对我的，他不会！” 秦检偏头看向柳扶儿，见她长得清秀，此刻泪流满面，更是惹人怜惜。秦检再看张俏一眼，虽然柳扶儿没张俏好看，但也不差。 “阿中，不用跟他们废话，把人带走。咱们有欠条，就是到了衙门，那也是我们有理在先。” “是，大公子。”下人阿中挥挥手，“你们几个去把人带上马车。” 几个家丁就一脸凶狠的上前。 “我看谁敢？”张俏站出来。 秦检不禁笑了，“小姑娘，这事与你无关，你别惹祸上身。不过，你若是也想跟着到秦家吃香喝辣的，我可以一并把你也接走。我向你保证，一定好好疼你。” “凭你也配？” “师妹，你站后面去。这里有师兄在，定不会让这些人胡作非为。”时锦将她拉到身后。 张俏瞪了秦检一眼，不甘不愿的回到柳扶儿身旁。“扶儿姐，你别怕！有我们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柳扶儿点头，眼泪籁籁而下。 “大哥，他……他怎么会这么做？他一定是被人骗了。” “我们骗他？”下人阿中呸了一声，“他就一个假斯文的书生，读书没用，做事不行，居然还学人家赌玉石。输了，还不上钱，他就写欠条，说是大妹妹柳扶儿模样生得好，已经及笄了，不管是做个奴婢，或是小妾，那都是不错的。” “你们……你们……”柳老头怒指着他们，气得全身颤抖。 他还有重病在身，大伙怕他气倒下，连忙安抚，“爹，你别着急！这事我们一定问清楚了。” “老头子，我先扶你回屋。这里的事，让他们处理。有阿俏和时大夫在，咱不怕。” 柳老太忧心忡忡的扶着他，只觉嘴里泛开了苦味。 “姥爷，你听姥姥的，先回屋。这里有我，实在不行，我跟他们上衙门讨说话。” “阿爷，你进去吧。” “柳老爷子，你先进去，有我在，出不了大事。” 大伙纷纷劝他回屋。 柳老头不放心，不想进去，最后，柳老太用蛮力直接拽他进去，还撂狠话，“你再不听话，我就真不再理你了。” 这才把人弄进院里。 时锦伸手出去，“欠条，我们要看看，鉴定真假。” 阿中看了秦检一眼。 “阿中，展开给他看看，你拿着，懂了吗？” “是，大公子。”阿中展开欠条，举到了时锦面前，“你看清楚了，柳诚不仅签了名，还按了手印，这可是做不了假的。” 时锦扫看一眼，又道：“柳诚人不在，这事不能光凭一张所谓的欠条，你们就带人走。再说了，柳家也没说不还钱，你们要债的，不谈还钱的事，直接要带人走，我怎么觉得你们是故意下套呢？” “那是柳诚躲起来了，我们找不到人。还有，上面清楚写了，逾期不还钱，我们就上门带人走。” 阿中自认有理，说话也是理直气壮的。 “一百两就想带人走，你们是疯了，还是当我们傻啊？”张俏忍不住又站了出来。 看着那一百两三个字，她就双眼冒火。 在她曾经的预知中，柳扶儿在这个秦检身边有多悲惨的下场，她是清楚的。今天不管如何，她都不可能让秦检把人带走。 秦检是个自大蛮横的人，最讨厌被人一直顶嘴。 这会儿他对张俏一点好感都没了，就想把柳扶儿带走，再顺便教训一下柳家人。 “阿中，带人走！如果谁敢拦着，那就给我打。” 第223章 你们欠打 “谁敢动手？”张俏斥喝一声。 “给我打，狠狠的打。这老柳家的人不识好歹，不打不长记性。” “……” 柳家院门口，瞬间就吵乱起来。 青湖村的村民听到动静，三三两两的跑来。有人单纯看热闹，有人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不多时，柳家门口围满了人。 村民还没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秦家的家丁已经被张俏一人放倒，小姑娘瞧着娇小，却力大无穷，六个年轻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就像摔破布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摔在地上。 “哎哟~~~” “死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你不是人，你是怪物！哪有姑娘家像你这么大的力气的？” “大公子，你先上马车，我们去衙门告柳家欠债不还，告他们动手打伤人。” 阿中痛得嗷嗷叫，人没从地上爬起来，这嘴就像是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 秦检回过神，转身要上马车。 张俏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秦大公子，事情还没说完，你这是要去哪里？” “怪物！你放手！”秦检吓得不轻，拼命挣扎，“放手，你放手！” “真要我放手？”张俏反问。 “是！快放！” “好啊。”张俏松开手，秦检正在挣扎，身体惯性让他一时站不稳，砰的一声趴在地上。 “啊……”秦检抬头，灰头土脸的样子，狼狈不堪，“死怪物，你居然敢……你怎么敢？” “哈哈哈！” 众人指着秦检，见他这般样子，全都哈哈大笑。 阿中顾不上痛，连忙爬起跑过去扶秦检，“大公子，我先扶你起来。他们这么做，我们一定告到他们哭爹喊娘，求爷爷告奶奶，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地。” “呵呵！我们好怕！”张俏呵呵两声，扭头看了时锦一眼，“师兄你在家里，我和舅父跟他们去一趟衙门。” 时锦点头，“好！”他抬头四下看了看，唤道：“时修，你出来吧。” 时修摸摸鼻子，从暗处走出来。 张俏看到时修，便知是谁让他在暗中相护了。 这个时候，她正需要人手，所以，也不客气了。“时修大哥，麻烦你帮我们赶马车。” “张姑娘，客气了。”时修从一旁赶了马车出来。 张俏看向秦检他们，丝毫不慌，“走吧！不是要去衙门吗？那咱们就去一趟。你们最好别收拾自己了，这样子还能在刘大人面前哭惨。” “你？” 张俏不理他们，“舅父，我们走吧。” “欸。”柳老大应了声，转身看着何氏和两个闺女，“你们在家等消息，不会有事的。我正好找找柳诚，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氏的眼眶红了一圈，眼中含着泪。“嗯，当家的，你放心！家里我会看好的。” “有你在，我放心！”柳老大笑笑，偏头看着时锦，“时大夫，麻烦你了。” 时锦懂他的意思，“柳叔，我知道该做什么，你放心！到了县城，时修可以帮着找人。” “好！多谢！” “客气！” 柳老大转身走向马车。 不一会儿，两边的人各自上了马车，在村民的注目礼下，前后离开青湖村。 到了衙门口，张俏拜托时修去找柳诚，她和柳老大跟着秦检一行人进了衙门。 自从闹瘟疫后，刘夫人就没见过张俏，突然听说她来衙门了，可却是为官司而来的。 她哪还坐得住，带着丫环到公堂旁听。 刘大人让人验欠条。 “大人，欠条是真的。” “嗯。”刘大人接过欠条，压放在案上，又低头看向堂下站着的人。这一瞧，他不禁想笑。 六七个男人被一个小姑娘收拾得这么狼狈，这样子当真好笑。如果不是在公堂上，他真会笑出声。 秦检听见师爷的话了，顿时像是战胜的公鸡，“你们可听清楚了？欠条是真的。你们欠债不还，还打伤人，现在就是求我放你们一马，我也是不会答应的。” 张俏冷冷的撇嘴，“就算欠条是真的，那也是无效的。柳诚欠债，你找他还去。柳扶儿父母双全，爷奶都安在，哪轮得到他一个兄长轻率将妹妹许给别人？更别说是抵债了。” 说着，她转过身，上下瞟了秦检一眼，“还有，你们是欠收拾，自己送上门来找打，可怪不得我。上门就要抢人，抢不到就让家丁打人，我不还手，那就是傻子。你问问大人，我朝吏法中，对于上门闹事打人的歹人，还手是不是允许的？” 这个大傻缺！ 他拿着柳诚写的欠条，他以为就能横着走了？ “你？”秦检怒指着她，他哪知道什么吏法啊？ “收起你的手，小心我掰断它。”张俏拍下他的手，板着脸时，那气场挺慑人的。 秦检一凛，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堂上，刘大人拍下惊堂木，虎目扫过堂下的人，“秦检，你是读书人，你不会不知我朝吏法吧？” “……”秦检懵，傻站着。 他上书院，那就是天天打混摸鱼。打吊牌，赌大小，赌玉石，他倒是在行，那一本本的书？抱歉！他平时都懒得翻页。 刘大人看了师爷一眼。 师爷看着下面，朗声道：“我朝吏法，关于债务的，其中有一条，明明白白写着：父债子还，子债子还，除非子不在了，便由家人还上。 关于子女的发卖，父母在，须有父母二人的签字画押，父母不在，须有兄长签字画押。 关于上门闹事打伤人，主人家可以还手，对于情节严重的，打伤至残或死的，由官府收集证据，证人，视情况判决。” 师爷咬字清晰，字字都清清楚楚砸入众人的耳中。 秦检一行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柳老大暗松了一口气，偏头低声对张俏，道：“阿俏，你真是厉害！舅父佩服啊。” 张俏摇摇头。 这些吏法，她之所以能滚瓜乱熟的背出来，那是前世顾谦教导有方。突然想起顾谦，张俏的心莫名的暖和起来。 再回想，她这一身的本事，全是顾谦教的。 顾谦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秦检不满的叫起来，“大人，这不公平！柳诚欠我钱是真，难道找不到他，这钱就不用还了吗？” 第224章 各打二十大板 “如果不是他欠债耍账，我们也不会找上门，也就不会有这后面的事。难道我们就白白挨打了？” 面对不淡定的秦检，张俏就更淡定了，站着不出声。 事情到了这里，刘大人自有判法。 最多，她就是给秦检一些医药费。 刘大人一本正经的道：“打？当然不会被白打，多少医药费，还是要出的。不过，出多少，那处结合事实。你们上门闹事，先要动手打人，这才被打伤的，责任各半。等一下，我让李捕头陪你们去医馆，诊过之后，再各付一半诊金。 另外，这欠条，欠多少由柳诚负责还上，与柳家人无关，什么以妹妹抵债，这是违法的。在吏法面前，这是不允许的。如果秦检执意要按这上面写的来，那你和柳诚就一并入狱，接受吏法的惩罚。” “……”秦检傻眼，这是什么操作？他不仅被白打了，医药费还得跟柳家一人一半？他不服！但是，这里就是衙门，知县判的结果，他不服也得服。 “大人，柳诚一定是深知这个吏法，所以，他写下这个欠条。他现在人藏起来了，一定是早就有预谋的。如今看来柳家人也一定知情，一定知道柳诚藏在哪里？” 秦检内心最后挣扎，紧咬着柳家不放。 张俏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我们已经托人在四处找柳诚了，一旦找到他，立刻带来衙门与秦大公子面对面处理问题。欠的钱是怎么一回事？该怎么还？这些我们都不会逃避。” “嗯，应该如此。张姑娘，明事理，本官倒是放心。”刘大人点头，目露赞赏的看着张俏。 “大人谬赞。” 秦检看看张俏，又看看刘大人，整个人都懵圈了。 他真是要疯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大人，我不……” “大人，柳诚找到了。”官差领着时修和柳诚进来，时修把人推到柳老大身边，就退到人群前观看。 张俏扭头看去，暗暗叹息。 柳诚一身狼狈，身上一股馊臭味，哪还有之前那白净书生的模样？人也瘦了一圈，下巴尖了，颧骨突出，眼睛布满血丝。 这一看就是整日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 自己作的。 袁夫子委婉说过柳诚不是读书的料，现在看来，不仅读不好书，连人都做不好。 柳老大看到柳诚，也是大吃一惊，随之而来就是滚滚的怒火。他也顾忌不上这里是衙门，抬手就甩了柳诚几耳光。 “孽子！全家人省吃俭用的供你上书院，你不好好跟着夫子识文断字，你还学坏。你是不是想气死人啊？你要自甘坠落，我也拦不住你，可你居然……居然敢写下那样的欠条，你对得起谁啊？你还有脸，面对扶儿吗？” 巴掌啪啪落下，柳诚也不躲，站着承受，泪流满面。 张俏叹气，摇摇头，上前拉住柳老大的手，“舅父，这里是衙门公堂，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到说，要打要骂也等回家后。” “唉！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柳老大唉声叹气，一脸沮丧。 “舅父？”张俏心有不忍，挺是难过的。 “我知道了。”柳老大点点头，撸了把眼泪后，抬头看向刘大人，拱手道：“大人，我这孽子找回来了，我们就跟秦大公子谈谈债务的事吧。如果有谈不拢的，还得麻烦大人公判。” 柳老大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人憨厚老实，说话做事很得体。 刘大人颔首，“行！那你们先谈，我在这听听。” “谢大人。” 秦检不甘心的问：“大人，恕在下说话无礼，为何我感觉大人事事向着他们那一边呢？” 话落，众人皆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 这个二世祖说话真是不过脑的。 刘大人不在意的笑了笑，“秦检，你不服气，认为本官不公。那行，我且问问柳诚，这欠条是如何产生的？” 柳诚站着没动。 柳老大推他一下，“孽子，大人问你话呢？问你这欠条是怎么来的？你为何会欠下秦大公子的一百两？” 柳诚回过神，朝刘大人拱手，“回大人的话，这事发生在那场传染病发期间。书院学生不得外出，虽然没有停止学业，但大家心中不安，也渐渐的悲观，开始放纵起来。 在秦检的组织下，我们赌玉石，打吊牌，也赌大小。我瞧着赌玉石可以暴富，便动了心，跟他对赌，结果输了，并欠他一百两。 学生本打算在期间内筹钱还上，只是……我太没用了，筹不够钱，也就有了今日这局面。” 柳诚是一时迷失，不是真的学坏。 刘大人又问秦检，“秦检，柳诚说的可是事实？你想好了再回答。如果你们之间说辞不同，本官让人去请书院的人过来当面对质。” 秦检：“回大人的话，他说的是事实。不过，我可没有强迫他跟我赌玉石，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好！”刘大人点点头，“赌玉石，赌大小，这算是赌博行为。你们私立赌局，这是要仗打十大板的。你们身为学子，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秦检，你刚说本官不公，那本官便公正一些，你们先各仗打二十大板，晚一点再讨论欠条的事情。” “……”秦检瞪大双眼，完全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柳诚心中有愧，拱手道：“学生愿意领罚。” 刘大人：“来人啊，秦检，柳诚，各打二十大板。” “是，大人。” “大人，我错了。求你别打！”秦检吓得连忙认错。 “晚了。本官念你们是文弱书生，念你们初犯，可你不知足，那本官只能公事公办了。” 刘大人一脸严肃，再次重复罚令。 官差搬长两凳，押二人上去，直接开始打板子。 秦检痛得哭爹喊娘。 柳诚咬牙忍着，额角青筋突起。 最后，柳诚欠下的一百两，由张俏去钱庄取了钱，先替他还上，再付了二两药费。 柳诚欠债案，就此了结。 刘夫人知道张俏有事要办，也没留她话家常。 张俏一行人回到青湖村时，已经是傍晚了。 “阿诚，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何氏听到马车轱辘声，跑出院门，就看到狼狈的柳诚。 第225章 当众表态 柳老大没好气的道：“别咋咋乎乎的，他活该被刘大人打二十大板。等一下，我还得接着揍他，瞧他都干了什么混账事？” 何氏一时无措，连忙去扶柳诚。 “娘，不用你扶，我可以走。”柳诚一脸愧疚，忍着痛往里走。路上，柳老大一直骂他，也提到了柳老头生病的事。 此刻，柳诚是真的后悔。 何氏偏头抹泪。 院子里，柳扶儿牵着柳絮儿，两人皆是双眼通红的看着院门这边，柳诚一进去，对上她们的目光，就再也抬不起头。 柳老头坐在凳子上，厉声一喝，“柳诚，你过来跪下。” “老头子，时大夫不是交待你别动这么大的气吗？你别这样，这柳诚我来收拾。”柳老太连忙劝抚。 “我来，今天谁劝都没用！” “姥爷。”张俏收到柳老太的暗示，连忙过去站在柳老头身旁，“大表哥已经在衙门受了二十大板，也当众表态知错了。事情是做错了，但我们也得给机会，让他改正是不是？ 大表哥是读书人，他知道书上有句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错而能改，善莫大焉。现在啊，我们先听听他怎么说，以后怎么做，这才是重点。 你啊，身体要紧，不然姥爷哪有精力看着他改，看着他成器呢？不仅大表哥，还有表姐表妹表弟他们，还有我们兄妹三人，我们都是盼着姥爷长命百岁，以后可以看着我们成家立室，幸福美满的。我们也都盼着可以孝敬姥爷和姥姥。 姥爷，你先消消气，别抑气在心，这样不好。咱们现在听听大表哥怎么说，好不好？” 柳老头被张俏这么捋毛，那炸开的毛，立刻就顺了不少。 他瞪了柳诚一眼，“你解释吧。” 柳诚扑嗵一声跪下，流着悔恨的泪，把事情的所有经过都说了。反正，也就是他定力不足，被财富迷了眼，这才出了这事。 大伙听完，心里挺是难受。 “阿爷，我不求你现在就原谅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能改好。” 柳老头心里堵着难受。 孩子是他膝下长大的，做错了事，自然难受。现在孩子哭着要全个证明能改的机会，他心里又感觉安慰。 外孙女说的没错，人都会做错事，知错能改，这才是最好的。 “行！我给你机会，你说说，你要怎么改过自新？” 柳诚哽咽着道：“我不想去书院了，以前袁夫子也说过，我的资质太一般，没有阿荫好。这么多年了，我连个童生都考不上，更别说秀才或是举人了。 家里忙，我是长兄。我想回家跟着爹做事，我们一起供阿荫上书院。另外，这一百两算是我借表妹的，我给表妹写欠条，这个钱，我自己来还。” “你怎么还？”柳老大语气不好的问。 柳诚应道：“爹，儿子在家帮忙，可否请你每个月支付我一些工钱，我攒着，总能攒够钱还给表妹的。” 柳老大点头，“行！”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晚上，柳诚就写了欠条给张俏，张俏也不客气，直接收下，并道：“大表哥，我相信你能改好的。姥爷和姥姥年纪大了，家里事情也多，你回来帮舅父打理，也是挺好的。其实，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是只有读书走仕途这一条路。” 柳诚脸上露出笑容，“谢谢表妹点醒。” “大表哥，客气了！” 第二天上午，张俏和时锦就回海棠村了。 柳老头的病，每隔六天过来复诊一次就行，平时按医嘱喝药休养，慢慢能把身体调理好。 回到张家，柳氏听到关于柳诚的事，连连叹气。 “唉！这个阿诚自小就乖巧懂事，没想到也行差走错。幸好为时不晚，他知道要改正。” “娘，你别多想。人嘛，总是经事才能长大成熟的。现在他清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这才算是好事。” 张俏一边收拾包袱里的东西，一边安慰。 母女二人又谈了柳老头的病情，张俏也没瞒她，柳氏又忍不住的落泪。 “你姥爷辛苦一辈子，眼看着日子好起来了，他却又生了这么重的病。” “娘，我们以后常过去陪陪他。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张俏放下东西，过去拥抱柳氏。 说出这人生八苦，张俏感觉自己更通透了一些，对于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她打算正式放下。 柳氏拍拍她后背，“娘知道你懂事。” …… 很快，腊月到了。 张俏瞧着天气好，便让张大程把家里的猪杀了，准备做一些腊肉和腊肠。过年嘛，到镇上买一些新鲜的肉，那些更好。 张大程夫妇一口应下，张罗着杀猪。 他们就是干屠户这一行的，杀猪不用找别人，自家人打打下手就行了。 “我翻了黄历，腊月初六是好日子，宜杀生。”柳氏从屋里出来，见面一句话，让张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柳氏，“娘，你说什么？” 柳氏重复：“我说，我翻了黄历，腊月初六是好日子，宜杀生。咱们就定在初六那天杀猪。” “咳咳咳……”张俏呛了下，弯腰咳嗽起来。 柳氏一边帮她抚背，一边问：“你这丫头好端端的，你怎么就咳嗽起来了？是不是染了风寒？” “娘，我不是，我没事！”张俏直起腰，“娘，你怎么杀猪还翻黄历？以前，天天出门帮人杀猪，也不见你翻黄历啊？” 柳氏叹了一声，“以前为了生计，为了把你们兄妹三人拉扯大，我又没有别的手艺，只能干你爹的老本行。现在家里日子好了，我和你爹也不需要当屠户了。 我听人说，杀生太多，这对家人不好，报应会落在家人身上。你姥爷身体不好，我想……” 张俏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她用力握紧柳氏的手，“娘，不是这么说的。世间万物皆有各自的命，人养家禽，养大宰杀了吃，这不是万恶的杀戮，而是生命食物链的需求。你别把这些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真的？” “娘，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第226章 看上时锦了 “信！娘当然相信你。”柳氏嘴上说着相信，但心里还是自己的想法。 杀猪的日子定下来了。 张俏也忙着准备灌腊肠的工具和配料。 张家养了两头猪，乔迁时，杀了一头，留一头过年杀。多养了几个月，大肥猪足有二百多斤。 村里流行杀猪宴，虽然他们自家人就能搞定，但初六那天，还是请了一些交好的人过来吃杀猪宴。 一大早就杀好猪了，张俏带着村长媳妇和张牧娘一起做血肠。二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血肠这东西，一边灌，一边称奇，对煮好的血肠很期待。 “阿俏，这血肠我们都没听说过呢。” “是啊，今天是开了眼界。” 张俏笑笑，一如继往的甩锅，“这是顾公子的家乡菜，他听说我家要杀猪，便跟我说了下血肠的做法。我想着，他离乡在外，应该也想念家里了，所以就灌一些。一来让他吃一下家乡味，二来嘛，我们也尝尝鲜。如果好吃，以后大家都可以做着吃，对吧？” 曾氏与张牧娘相视一眼，笑着点头，“对对对！这话在理。顾公子是大好人，不仅给咱们村里建了村院，还请了夫子，上次那一场灾，他也尽心尽力，亲力亲为，我们大家都很感谢他的。” 想起那段时间，张牧娘也附和，“对啊！别人都不知道那日子有多难熬，我最清楚。这件事怪我，怪我贪心。” “婶子，咱们怎么又说起这事儿了？已经过了，就别再多想。再说，这事哪能怪你呢？旁人碰上了，也不会不要那头野猪。” 每次提起瘟疫，张牧娘就一脸愧疚，自责不已。 曾氏连忙帮着劝，“对对对！这事过去了，可不能再多说。” 张俏有心岔开这个话题，“婶子，吃了杀猪宴，我还有事要你们帮我呢。” “什么事？你说。” “我还要做一些腊肠，这腊肠做起来挺麻烦的，需要人手。” “行！这事包我们身上。”二人爽快应下。 这次的杀猪宴，因为有了独特的血肠，大家都很尽兴，吃得开心。 吃完饭，男的坐在院子里聊天，女的在后院忙着灌腊肠。 张俏昨天就让张大程和张立顶在后院竖了几条竹竿，这会儿灌好的腊肠就往上挂，也很是方便。 二百多斤的猪肉，灌腊肠，晒腊肉，做腊排骨，再吃了一些，留了一些，安排的妥妥当当。 第二天，张俏和时锦去青湖村给柳老头复诊，张大程夫妇收拾一下，提着十几斤的猪肉一起去。 柳老头心态好，身体康复得不错。 大伙听着复诊结果，都高兴不已。中午热热闹闹的吃了饭，何氏带着柳扶儿一起去鸭棚里抓了鸡和鸭，又装了咸蛋和皮蛋，还有一些新鲜的鸭蛋，满满当当的让柳氏带回家。 柳氏笑着打趣，“大嫂，我就提了十几斤的猪肉，换了这么多的东西，我赚了，你亏了。” 何氏笑着嗔她一眼：“小妹，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说这话，大嫂可不爱听。池塘里的鱼和虾长大不少，再等些日子，捞了给你们送过去，正好过年可以吃。” “好啊，那我就不跟大嫂客气。” “再说这话，真要打你了。” 说完，姑嫂二人笑了起来。 何氏往院子里聊天的几人那边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时锦身上，连忙拉着柳氏回屋。 “大嫂，你有什么事？” “小妹，我向你打听一件事。” “大嫂，你别神秘兮兮的，有什么事直说。”柳氏被她拉着坐下来。 何氏酝酿了一下，便问：“小妹，那时大夫是阿俏的师兄，你们与他相熟，我想问问，他定亲了吗，或者是成家了？知不知道他家里是什么情况？” 柳氏一听，立刻福至心灵，“大嫂，你这是看上时锦，想他当你女婿？” 何氏点头，“这事儿也没必要瞒你，我瞧着扶儿那丫头对时大夫不同，所以就问问。” 柳氏脑海里浮现柳扶儿和时锦的模样，笑着点点头：“大嫂这么一说，他们二人还挺登对的。” “小妹，你说，他家到底什么情况？如果你不知道，那你可得帮大嫂问一问。” “时锦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并未订亲。早前，我也想把他和阿俏配一对，不过，他们二人只有师兄妹之情，我也不好勉强。时锦这人我了解，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这样吧，我回头问问，试探一下，大嫂等我消息。” 柳氏越发觉得如果把时锦和柳扶儿凑成一对，倒是美事一桩。 时锦这人她喜欢，就是张俏跟他不来电，所以她也不好勉强。 姑嫂二人说说笑笑的出了房间，正好遇上了从隔壁屋里出来的张俏和柳扶儿。 “娘，你和舅母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对呀，姑母和我娘说什么事呢，笑的这么开心。”柳扶儿也笑着问。 柳氏笑道：“没什么事儿，我们就聊聊天。阿俏，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是的，时候不早了。” 那边，柳老太站起来，“你们要回去，我们也不留。年关快到了，事情也多，就回去吧。” “娘。”柳氏走过去。 柳老太握紧她的手，“你不用担心你爹，我会把他照顾好。” “好！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如今咱们两家生活都好了，儿孙们都想着孝顺你们。” “好好好！你们都孝顺，都乖！我知道的。”柳老太点点头，乐呵呵的看着院子里的儿孙们。 张大程起身，“爹娘，大哥大嫂，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回吧。” 从青湖村回来的第二天，楚之行和徐文元来了，楚之行说要回京城过年，走之前过来问她，明年开春种花的事。 张俏用力拍脑袋，一脸抱歉的看着楚之行，“楚大哥，这几个月事情多，我把这事给忘了。得！你来了，那我去找村长过来，咱们就在我家商量商量。” “我去找村长吧。”张大程匆匆出去。 不一会儿，顾谦和时锦也来了。 楚之行连忙起身，“顾公子。” “楚公子，请坐。”顾谦一进来，不自觉就一派主人家的作风。自然而然的，并不是刻意在徐文元面前这样。 第227章 你别小瞧人 大伙坐了下来，张俏去沏茶，徐文元瞥了顾谦一眼，心中哼哼几声。 京城的顾九爷又怎么样？还不是病殃殃的。 阿俏不是爱慕虚荣的人，管他再厉害，再有权势和财富，也不是阿俏动心的理由。 顾谦看了一眼徐文元，心中暗暗想笑，不过也不与他一般见识。 “喝茶！” “多谢！”徐文元道谢，还朝理所当然的顾谦挑了挑眉，似乎在说他还不知礼。 张俏坐下来问：“九爷，你怎么过来了？” “没事闲着走走。想着你今天可能没空去我那做饭了，所以干脆我过来，反正也是一样。这样你还不用来回跑。” 顾谦说完端茶，慢条斯理的品着。 他的茶与旁人的不同，这是养生的水果茶，张俏特意给他煮的。 “嗯，这水果茶不错。” 闻言，徐文元端起自己的茶，揭开杯盖一看，碧绿的茶汤里，茶叶在水中慢慢舒展开叶子。 “阿俏，为什么我的是茶叶，他的是水果茶？” 张俏问：“你不喜欢喝我沏的茶？” “不是！” “那是什么事？”张俏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徐文元见她一副懵懂的样子，快要憋出内伤了，“你明明知道的。”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张俏摇摇头，看向楚之行，“楚大哥，我家有一亩多的田，明年可以种花，等一下村长过来了，再问问他那边。不知楚大哥什么时候回京城？等我们统计好有多少亩地后，我是找香姐呢，还是捎信给你？” 楚之行搁下茶杯，“我还要等几天才启程，如果这几天，你们可以统计好的话，那我等你们的消息。如果来不及，那你告诉香掌柜就行了。” “好的。” 楚之行有意为张俏岔开话题，便聊起了关于种花的事情。 顾谦悠哉悠哉的喝着她的水果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徐文元也插不上话，就那样坐着，闷闷的喝茶。 正聊着，张大程和村长一起回来了。 大伙所里的打了招呼，坐下来后，直接谈起了正事。 在路上，张大程已经跟林常青谈了，今天找他过来要商量的事。 林常青心中有谱，有话也就直说了，“楚公子，关于种花这件事，早前阿俏有跟我说过，后来出了那件大事，也顾不上问村民了。当时谈了几家，都有这个意愿。既然今天楚公子过来了，那我待会就挨家问，今天就把结果给你，你看如何？” 这一年多的日子，对于张俏的本事，全村人都有目共睹，早就想跟着她共同致富。 林常青更是。 “那就麻烦村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有这么好的事情，楚公子记得我们海棠村，这是我们的荣幸。要不，大伙儿先坐着，我这就去问。” “村长，我跟你一块去。”张俏也起身，“这事我清楚，他们问起来，我也可以跟他们解释解释。” 林常青点头，“好！你也一起去。” 二人出去走了一趟，中午要开饭了，还是张立顶来喊他们先回去的。一共问了二十户人家，有十二户人家愿意合作，不过，他们不敢把田地全部用来种花，大部分匀了一半出来种花，剩一半种粮食。 吃饭时，他们顺便把这个结果跟楚之行说了下。 楚之行也能理解，说是不勉强，愿意的先合作，等来年，大伙看到诚意和收获了，自然会有合作的想法。 林常青不停的应是，生怕楚之行一个不高兴，这合作就不谈了。张俏瞧着，暗暗想笑，心想村长真是操碎了心，可惜有人不知福。 不过，这样的合作是头一回，也没人不种庄稼种花的，所以，村民保守一些，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吃过午饭，大伙又坐在一起喝茶，张俏和村长喝了两杯茶，又拿着册子出去，继续上午没做完的事。 一直到太阳下山了，二人才笑眯眯的回来。 册子里登记着愿意合作的人，还有田地有多少，回家算一算，合计一下，结果就出来了。 张俏找了笔墨和算盘，就坐在厅里，眼看册子，手拨算盘，算珠打得噼里啪啦响。徐文元和楚之行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那飞快的手指，徐文元惊讶的问：“阿俏，你也太厉害了吧？你这算盘打得比我爹还要熟练啊，不对，比之行还要快呢。之行从八岁就开始打算盘，你这是……” 这也太逆天了吧？ 在他所知的信息里，张俏可不懂这些啊。 张俏一边算，一边应他，“这就快了？你也太小瞧人了吧？我这是没有对手，如果要进行算盘比赛，我肯定比现在还快。” “……”徐文元微张着嘴。 顾谦老神在在的坐着喝水果茶，微微翘起的嘴角，无声的泄露了他的好心情。再认真看，还能从他脸上看到骄傲。 可不是骄傲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俏算是他的‘徒弟’，‘徒弟’这么出色，他这个当‘师父’肯定骄傲啊。 时松偷偷的瞄他一眼，心想，“九爷是真的掉进张俏这个坑里了，光是听别人夸张俏，九爷就这么高兴，一副以妻为荣的模样。” 如此想着，他又看了看张俏。 这是他未来的女主子，没得跑了。 很快，张俏就算出了结果“楚大哥，一共六十三户人家愿意合作，一共有一百五十四亩田。要不，你晚一点再回县里，我整理一本册子给你，这样你也方便准备花苗或是花种子。” 楚之行问：“张姑娘，你也不用太急。这样吧，我今晚就在文元家住一晚，明天，我再过来一趟，我们一起去看看田地，行不行？” “行！当然行！”林常青连忙应道。 张俏搁下笔，起身，“我没有问题。晚上我就把这些数据整理成册，明天我们按着册子里登记的，先一家一家的去看田地。” 既然是要种花，那肯定还得按田地的土质和位置来考量种什么花？有些花喜阴，有些喜阳，有些喜沙土，有些喜肥沃的泥土。 另外，还要看看水源的情况。 楚之行点头，“跟你合作，还真可以少花很多精力。这些细节上的东西，你都提前考量到了。我相信，咱们这次一定可以合作愉快，并且很成功的。” 第228章 揽红娘的活 大伙在张家吃晚饭，这才各自回家。顾谦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去村院找袁夫子，商量一些正事。 楚之行和徐文元一起坐着马车回镇上，路上，徐文元一直魂不守舍，坐着一句不吭，与他平时完全不同。 楚之行暗暗叹气，明明真相就在眼前，还那么明显，可徐文元就像是看不懂一样，一直在自欺欺人。他总觉得张俏不会与顾谦有什么，可明明就有啊。人家二人连眼神互动都那么的默契。 最后，楚之行还是忍不住的拍他肩膀一下，“在发什么愣呢？一路上话都不说一句，这是哑巴了？要不是回家让你爹给你开药方子，煎几服药喝一下？” “你才哑巴了，你才需要喝药治病。”徐文元语气很冲，一副要与人打一架的模样。 楚之行淡淡一笑，“一路都是我在说话，我哪里哑巴了？你啊，我该怎么说你呢？从她变成你小师叔时起，你不就已经退回朋友的位置了吗？怎么你现在又想上前几步？ 我们兄弟一场，有些事，我得提醒你几句。既然你与她并无可能，那就别在意她最终会和谁在一起。你把她当朋友，或者是一个比朋友和亲人都特殊的一个存在，那你就该是真心希望她过得好，对不对？ 张姑娘是一个很独自的人，她也很有主见，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追求什么，所以，她的选择，你都支持和祝福，这也算是一种爱吧？她好，你就好，抱着这样的想法，你是不是就能好受一些，轻松一些？” 这一席话，楚之行早就想跟徐文元说了，只是一直不知该怎么开口？今天是真的忍不住了。 他不想看着徐文元这样钻牛角尖，这样的不快乐。 “楚兄，我……”徐文元的眸底满是挣扎。 楚之行拍拍他的肩膀，最后按着不放，“不着急！慢慢才能走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徐文元点点头，“嗯，我会努力做到心态平衡的。” “这才是我认识的徐文元。” 楚之行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回到徐家，徐大夫见徐文元无精打采的，便私下问楚之行，“楚公子，那小子又怎么了？以前去海棠村，大多是高高兴兴回来的，今天怎么像是那霜打过的茄子？” “他啊，没事！自己想清楚就没事了。” “哦，我懂了。”徐大夫叹气。 楚之行：“徐大夫，放心！” “我没啥好不放心的，早劝过他了。这么久了，以为他走出来了，也以为他不是真的陷进去了。现在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他啊。楚公子，他多少听你的，你有空或是方便的话，你就多劝解劝解他。” 徐大夫还是心疼徐文元的。 “好！” 翌日，徐文元没有再去海棠村，楚之行早早就过去了。他和张俏，林常青三人跟着村民去巡查田地，完善登记清册。 第三天，他们与村民签了合作协议，要求村民提前把田地整理好，开春后就种植花草。 第四天，楚之行带着协议离开。 合作上的细节，先做什么，村民都清楚了。在这年前的日子里，村民忙碌了起来。大家都开始租牛翻田地，放一放，待过了元宵节，他们就可以整理田地了。 第三次去青湖村时，村院里停课了，张俏带着柳荫一起。小家伙在张家住了半年，不仅长高了，也白净了。 柳老头康复得不错，心情也好。 柳诚不怕脏不怕苦，每天跟着柳老大忙活，眼中复新有了光采，似乎这才是适合他的生活。 “阿俏，你进来一下，舅母有事想要问问你。”何氏心里挂记着时锦的事，柳氏这次没有一起来，便想从张俏这里打听点消息。 张俏放下手里的东西，“欸，舅母，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柳絮儿拉住她，“阿俏姐，我写的这一张字，你还没有检查呢？你就看一眼，我娘反正也没大事儿。” 小家伙很好学，每天让柳诚教她识字。张俏来了，她就把字帖取出来，想要张俏评价一下。 张俏接过字帖，看着工工整整，一笔一划的字，颇是意外。 “絮儿，你写得真好。这比上次要好很多啊，你每天都花很多时间练字吧？” “真的好？”小家伙昂着脑袋，整张小脸都散发着光芒。 “当然是真的。好好练，以后能更好。真棒！”张俏不吝的夸奖，揉揉她的脑袋，把字帖还给她。 柳絮儿高兴的点头，“嗯，我会的。” 张俏推门进了屋，“舅母。” “阿俏，进来坐。” “欸。” 何氏拉着张俏坐下，紧握着她的手，笑眯眯的打量着她。张俏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舅母，你有事就直接吩咐我。” “听你这话，怎么像是很不喜欢跟舅母说话呢？” “不是的。我就是……” “傻丫头，舅母逗你的呢。”何氏笑着打断她的话，“阿俏，你来之前，你娘有没有让你捎话给舅母？” “我娘？” “对啊，有说什么没有？” 张俏好好的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啊。这些天，我们在忙着翻田地的事。舅母，我娘上一回过来，你是不是让我娘做什么？所以才这么问？” 何氏听她说忙着翻田地，心知柳氏是忙忘了。 她想着那件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便直接跟张俏说，“阿俏，你说的没错，舅母的确是拜托你娘打听一件事。既然她忙忘了，那舅母问问你，也是一样的。” “舅母，你说，我听着。” “我瞧着扶儿对时大夫有点意思，我也觉得时大夫可靠，所以就让你娘打听打听时大夫的事。你和时大夫是师兄妹，这事问你，或许你知道的还多一些。” 何氏说着，表情就严肃起来。 “阿俏，时大夫可有意中人？” “这个我不曾听师兄提过。舅母，这事关乎于扶儿姐的幸福，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我一定问清楚了。成，当然最好，不成，我也不会让大家见面尴尬的。” 张俏揽下了这次做红娘的活。 听何氏提起后，她再想想，也觉得时锦和柳扶儿挺相配的。 不过，男女之情，旁人看着登对也没用，还得当事人彼此有意思，这样才圆满。 第229章 日久见人心 何氏听着张俏这话，十分满意，“行行行！这事交给你，我放心！咱们就问问，成与不成，这都没事。” “欸，我知道。” 回海棠村的路上，张俏出来跟时锦一起坐在外面，一个赶马车，一人看风景。 “师兄，这都快到年关了。楚大哥都启程回京过年，你们怎么还没打算？今年，你们不回京过年了？” 张俏打开话题，这事本是想问顾谦的，不过，这几天一直在忙，倒也没有合适的机会问这个。 “师妹，你是想九爷回京过年呢？还是想他留在海棠村过年呢？”时锦含着笑把问题给她抛了回去。 “九爷要在哪里过年，这可不是我说了算。师兄是不是问错人了？” “师妹，你懂我的意思，也应该知道九爷的心意。一味的逃避，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师妹。”时锦说这话时，仔细的打量着张俏的表情。 张俏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问时锦的感情，他就把这事扯到了自己身上。 “师兄，我对九爷有敬重，也有孺慕，但并不是爱慕。我想你弄错了。另外，我和九爷的事情，并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有许多事情，你不懂，也不知道。” “或许吧，我不懂。就算我不懂你，但我懂九爷，我知道，他对你的心意。”时锦抬头望了一眼蔚蓝的天空，“师妹，日久见人心，有些事情，你会明白的。你不用急着下结论。” 张俏笑出声。 时锦扭头看去，“你怎么笑了？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我是认真的，可没跟你开玩笑。” “师兄，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 “师兄可有意中人？” “……”时锦错愕的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师妹，你可不能跟我开玩笑。” 张俏一开始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认真看清他眼底的惊慌之后，她突然福至心灵，然后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师兄，你在想什么呢？这不可能！” 闻言，时锦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可真是被吓到了。尽管他对张俏只有师兄妹之情，但如果张俏看上他了，九爷一定不会放过他。 想着九爷上次吃醋的后果，他想想都害怕。 “师妹，你别卖关子了。你究竟要问我什么，直接问。你这样绕来绕去的，我有点慌。” “我问的呀，我就问你有没有意中人？我没有绕来绕去，你回答我就行。” 张俏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因为师兄年纪不小了，我想给师兄物色好姑娘。”张俏的理由满分。 时锦摇摇头，“我从来没有涉及男女之间的感情，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就叫喜欢？意中人嘛，也就不清楚了。” “师兄，你真可怜。” “你自己的感情都没着落，你好意思可怜我吗？”时锦不乐意听到这话。 张俏想了想，从他手里拿过马鞭，“师兄，我来赶马车。我教你一个办法，你闭上眼睛，清空脑子里的一切，然后，你假设一下如何自己受了重伤，你第一时间想到是哪个姑娘？” 时锦把马鞭夺了回去，“不试！九爷对你情深意重，你都感觉不到，你还教我？我可不相信你的办法。” “师兄……” “真不试。” “那师兄觉得我扶儿姐怎么样？” 终于问到了点子上，张俏的表情认真了起来。 时锦扭头看她，“柳扶儿？” “对！师兄觉得她这个怎么样？” “不怎么样。”时锦立刻就应道：“我与她并不相熟，上次在柳家住了几天，我和她相处也不多，所以，你的这个问题，我没办法最真实的回答你。师妹，我现在懂你的意思了。不过，我想说，没可能！” “师兄相信我吧？”张俏问。 时锦点头，“相信！” “那我担保呢，扶儿姐是一个好姑娘，你可以相信我。”张俏脑子一热，直接想做担保人。 她是心疼时锦孤身一人，也想成全柳扶儿的爱慕之心。 “不用你担保，我和她不可能。”时锦直接断了张俏后面的话，“师妹，我和时松，时修都是一样的想法，我们这辈子跟定九爷了，不会有娶妻生子的想法。” “你和时松又不同。”张俏心中一急，话脱口而出，“他是太监，你又不是，你为什么不能娶妻生子？” “……”时锦望着她，满目疑问。 张俏这才惊觉说错了话，尴尬的道：“九爷告诉我的，我本来答应当不知道的，刚才一着急，就就就……师兄，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及时松的伤疤。” “九爷告诉你的？” “嗯，他不说，谁知道呢？”张俏自忆起与顾谦前世的过往，甩锅起来，那是越来越没有心理负担了。 时锦点点头，“哦。” “师兄，我……” “没事了！不过，我娶妻一事，你不用再提了。我是要跟在九爷身边的，他上哪我就上哪的，所以，我不适合成家。” “哦，好吧，我知道了。”张俏知道，这种事情，勉强不得。过了一会，她又好奇的问：“师兄，你是怎么到了九爷手下的？为什么你改姓时呢？你原来的家在哪里？家里还有……” “我的命是九爷给的，名字也是九爷取的。时锦，时光如锦。就是拜鬼医为师，那也是九爷给我牵的线。如果没有九爷，那就没有今天的我。” 时锦的目光有刹那间的迷离，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过往。 张俏知道，这事不能再继续了。 时锦的身世和家人，肯定都是他最不想提及的。 张俏岔开话题，谈起了明年种花草的事，时锦对这事倒是他的见解，好一些都说到张俏的心坎中去了。 腊月二十六，张俏一家人和时锦一起去青湖村，这是年前的最后一次复诊。张家人是去送年礼的，带了不少张俏晒制的腊肉和腊肠。就那一天，柳家也从池塘里捞了不少鱼虾，让他们带回家，可以养在水缸里，过年吃。 张俏寻了机会，跟柳氏，何氏一起在屋里说了时锦的事。何氏听着时锦无心成家，心中有些遗憾，但并不多想。 “行啦行啦！这事我知道了。你们母女二人也别当成心中事。年后，我再给扶儿物色合适的人家。” 第230章 抛开，接受 何氏是明白人，性子也直爽，这事不成，她也就揭开这页，单纯的把时锦当成对柳家有恩的大夫。 午饭后，她又去张罗了不少给时锦的回礼。时锦婉拒，何氏就说不仅是给他，也给顾谦尝个鲜，更有对袁夫子的谢师礼。 张俏笑嘻嘻的帮他收下，时锦是也就不再矫情。结果这一天，他们又是从柳家带了不少东西回去。 海棠村，后山，顾府。 时修端着一托盘的信进来，面露苦色，“爷，这是各处来的信，其中有一封是皇上的，一封是老夫人的。”说完，他放下托盘。 “搁着吧。”桌子的另一边还有一大叠没开封的信件，时松立在一旁研墨。 “是，爷。”时修应是，朝时松看了一眼，挤眉弄眼的向他无声询问。 时松耸耸肩膀，抿着唇，摇摇头。 顾谦问：“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 “退下吧。” “是。”时修转身刚走几步，顾谦突然停下笔，抬头看向他，“时修，你等一下。” 时修转身，走回书案前，“爷，还有何吩咐？” 顾谦问：“张老三找到了没有？有没有更新的线索？马上就要过年了，你盯紧老张家的每一个人。有任何异样就让人跟着，看看是不是张老三与他们有什么联系？” 张老三在那夜逃走，而那晚龙元晋又没出现，顾谦怀疑这二人是不是遇上了？是不是张老三对龙元晋说了什么？ 时修领命离开。 下午，张俏和时锦回来，还带了不少东西。顾谦放下公事，从书房出来，坐在摇椅上听张俏在说柳家给的东西。 “九爷，这些鱼虾都是我舅父家自己养的，绝对鲜美。这些鱼呢，我们可以学南方人的做法，做成鱼丸，煮着吃，或是炸鱼丸吃，都是行的。这虾呢，我记得九爷喜欢吃虾滑，要不我回头给你做？不过，我觉得这虾滑在吃唰锅时，放下去，烫熟，再蘸上麻酱，那就是最美味的。” 张俏说着吃的，眼睛都亮了。 顾谦听着听着，也感觉有些饿了。 “不如，我们今晚就吃涮锅？山上有野鸡，我时常听到它们咕咕叫，要不，我们一起去抓几只野鸡回来，炖了做汤底。” “真的？” 顾谦起身，含笑道：“你家九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你去不去？要是你不去，那就在家里拾掇这些鱼虾，做鱼丸和虾滑。如果你跟我一道去，那些活就让时松干。” “我跟九爷一道去。”张俏立刻应道，放下手中的东西，连忙去杂物间找竹篓，再回屋取弓箭。“可以了，九爷，我们走吧。” “走！”顾谦点头，扭头看向时松，“时松，片鱼肉，去鱼骨，剁鱼泥备着。鱼丸呢，你做的不好吃，还得阿俏来。” 时松应是，心想：“我做的鱼丸不好吃，那就干脆让我跟爷一起去抓野鸡啊，干嘛要这样分工？” 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发发牢骚，这样的话，一个字都不敢吐出来。 这天，张俏和顾谦的运气极好，他们不仅抓了几只野鸡，还猎到了一头山羊。 下山后，晚上的涮锅，直接变成了涮羊肉，羊骨头熬汤做汤底，羊肉切片，又做了鱼丸和虾滑，洗了一些新鲜的青菜。 张俏和顾谦在屋里吃涮锅，时松和时锦他们在厨房，也摆了一桌。 他们都默契的给顾谦他们二人空间，不去打扰。 张俏从她屋里提出两坛酒，一坛给时松他们，一坛她和顾谦喝。 这是她亲手酿制的桃花酒，春天那会儿就酿了，一直放着，这时候喝，刚好合适。 顾谦的身体不能喝太烈的酒，桃花酒口味融和，还带着花香，好喝又对身体有益。桃花酒可提高个人免疫力，还有活血润肤、益颜的功效。 张俏给顾谦倒了酒，“九爷，来尝尝我酿制的桃花酒。” “好！你坐吧。” “嗯。”张俏坐下来，想到桃花酒润肤益颜的功效，又看了一眼顾谦那出色的俊颜，心想，这再益颜的话，九爷的容貌得有多逆天啊，天下女子都会自惭，不敢在九爷面前露容颜了啊。 如此一想，她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噗……” 顾谦抬眼看去，“笑什么呢？吃一顿涮锅，你就高兴成这样？” “……”张俏愣住了，随即回过神，连连点头，顺着他的话题，“是是是！这么一桌美味摆在眼前，我当然高兴啊。九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乡下人家的生活。虽然我家现在日子过得红火，可我爹娘是务实勤俭过日子的人。如今托了九爷的福，我可以在这里美食一顿，当然开心。不过，我在这里吃好吃的，我家里人他们……嘿嘿！我有些不好意思。” 她实在不敢将自己失笑的真正原因说出来，就怕顾谦待会要弹她脑门了，那可是很疼的。 “吃吧。”顾谦用漏舀给她捞了刚烫好的羊肉片，然后才给自己捞了一些。 新鲜的野山羊，味道极鲜，涮熟就吃，口感也极好。二人再煮了一些q弹的鱼丸，捞上来在麻酱上滚一圈，入口后，鲜美q弹的鱼丸再混合麻酱的味道，层层味道在味蕾中炸开，让人一吃就停不下来。 “嗯，好吃。”张俏口齿不清的说着，嘴里还塞着一颗鱼丸。顾谦看她一眼，又把刚烫熟的青菜夹起，放在她面前的碗里，“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太烫了，别吃太快，伤喉咙和胃的。” “不会不会，我有分寸。”张俏一边吃，一边摆手。那满足的小模样，顾谦瞧着心里都软塌得不成样子。 自从说开之后，张俏在他面前，跟之前和前世都不太同了。多了一份自在，不再像以前那般拘着，无时无刻的保持着距离。 她真的不一样了。 或许，就像她说的那样，重活一次，她打算抛开前世的种种，这一世真正的为自己，为家人而活，肆意自由自在的生活。 顾谦心里高兴，也满足。 他最想看到的，无非就是这样的她。如果她放不下过往，那就无法敞开心扉去接受真正的新生活。 是啊，再来一次，不是为谁而活，更不是为了过往的爱恨情仇而活，应该有一个全新的选择。 第231章 请人吃饭 酒足饭饱，张俏抱着肚子往凳子后一靠，整个人像是吃饱了的餍足小猫迷，慵懒的小模样，很可人。 涮锅里的汤还在翻滚，咕噜咕噜的，热气袅袅升起，在二人之间像是笼上了薄雾。彼此默然相视，云里雾里的，像是看着不太真识的彼此。 张俏的酒量一般，按说桃花酒，也醉不倒她。可此刻，她有种上头的感觉，望着热气后面的顾谦，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有些控制不住了，脑子里也是空白的，只留下他的那张俊脸。 “九爷。”她轻轻软软的唤了一声。 顾谦看过去，“怎么了？” “九爷，过去我们不曾这样坐在一起吃涮锅，喝桃花酒吧？可我怎么觉得此情此景，有种熟悉的感觉？” 张俏歪着脑袋，似乎挺是困惑，“九爷，是不是还有一些事情，我没想起来？” “不重要！” “啊？” 顾谦看着她，“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好的坏的，全都不重要。此时此刻，未来才是最重要的。阿俏，那些不开心的，开心的，痛的，甜的，都忘了吧。你不是说过，要选择新的，而不是选择继续。” 张俏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就算透过朦胧的热气，顾谦觉得那双眼睛亮得直射他的心房。 她乖巧的点点头，“是啊！我怎么又回到了老问题？九爷说的没错，也正是我决定的。” 她提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酒，高高举起，“这一杯，我敬过往。喝下这一杯，过往一切如烟。” “我陪你，一起敬过往吧。”顾谦也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举杯与她碰杯。 清脆的一声响，仿佛过往落在地上，碎了一地，没入泥土中，终于尘归土。 张俏喝完，又斟满一杯酒。 “这一杯，我要敬未来。喝下这一杯，未来一切如新。” “好！一起敬未来。” 酒杯再次相碰，当的一声响，仿佛奏响了迎接未来的乐曲。 两人喝完酒，搁下酒杯，相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顾谦让时松送了两头山羊到张家，到了傍晚，又送了一只獐子下来。 “时松，这是？”张俏指着腿受了伤，但还活着的獐子，问道。 时松：“爷今天精神好，带着我和时修上山打猎，收获不小，这是一只公獐子，爷说，你用得上。张姑娘，我还要送些东西到村长那里去，这就不跟你多说了。爷说，晚上想吃烤全羊，时修和时锦已经在家里宰羊了，就等张姑娘过去。” “好的，我待会就上去。”张俏点点头，进屋去找了药粉和纱布出来，帮獐子包扎伤口。 既然还活着，也就不需要立刻把它宰杀了。这只公獐子不小，好几十斤了，但最值钱的是麝香。 顾谦说他需要，大概就指她需要麝香。 柳氏和张大程挑着从河边洗干净的萝卜回来，看见院子里多了两只山羊和獐子，柳氏惊讶的问：“阿俏，这些事儿？” “今天九爷上山打猎了，听说收获不小，刚才让时松送下来的。爹娘，你们到田里拔萝卜，怎么不叫上我？” 张俏过去，接过柳氏的担子。 这两大箩筐的萝卜，只有一百多斤。 “这又不是什么重活，就是把萝卜洗干净挑回来，用不上你。前些日子你太辛苦了，应该好好休息。等开年后，又要忙着种花草。家里这些事情，我和你爹就成。” 张立顶和张倩也回来了。 张俏发现，就她没出门干活，大家都去地里拔萝卜了。 “娘，以后家里的活叫上我。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你这样不对。” “二妹，这些日子你的确辛苦了，我们大家都帮不上你，现在该我们干活，你休息。再说了，这就一些小事。” 张立顶挑着萝卜往后院走，张俏和张大程连忙跟上。 萝卜吃不了这么多，这些一般都用来晒萝卜干，地里还有一些，平时可以做菜吃。 张俏问：“娘，萝卜叶呢？不是丢了吧？” 张大程应道：“还在田里呢，我们准备送给村长，给他家的牛吃。” 柳氏了解张俏，“阿俏，那萝卜叶还有什么用处？你说说，要是用得上的话，等一下爹娘就去给你挑回来。” “萝卜叶可以腌制酸菜，酸的萝卜叶也是好吃的，或者是把他烫一下，切段晒干，来年夏天，可以用来煲骨头汤，或者是直接煮水当茶喝，可以去人体湿气，不管哪种吃法都是极好的。就是新鲜的萝卜叶，我们也可以用开水氽一下，再切碎，炒着吃。” 柳氏一听萝卜叶这么好，立刻就道：“行！我和你爹等一下就去田里把东西弄回来。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就是就是。咱们家阿俏真是厉害，什么都知道。”张大程也附合。 张俏从箩筐里拿了一个萝卜，直接掰成两截，一口咬下去，脆脆甜甜的，还带有微微的辛辣味。 “嗯，好吃。” 拳头那么大的萝卜，她直接掰断，张家人已经习以为常了。张倩蹭过去，张俏把另外一半递给她，“你也要？” “嗯，我也想吃。” “吃吧。” 还不等张俏出门，时锦来了。他是来传话的，顾谦让张家一家人和袁夫子，还有村长一起到顾府吃烤全羊，羊杂汤。 张俏只得先去帮忙，家里的活，她又帮不上了。 张倩跟着一起去，到了那里就寻顾谦要了一本书，一大一小坐在院子里，各看各的书，偶尔碰到不认识的字，张倩就问他。 烤全羊，这是时修的绝活，不用张俏帮忙，张俏和时锦就在厨房里炖那一大锅的羊杂汤，再发面贴了一些馍，准备晚上当主食，羊杂汤泡馍，味道也是不错的。 “师妹，要不你给我贴一些玉米饼吧，我喜欢吃！这个白面馍，没有玉米饼好吃。”时锦烧火时，提了自己想吃玉米饼。 张俏又去舀了几碗玉米粉，和面，贴饼，利索的进行着。 天还未黑尽，请来吃烤全羊的人都到齐了，村长带了一坛酒，袁夫子也带了酒，张大程听张俏的安排，从家里带了两坛果酒，两坛桃花酒。 酒足，肉够，汤鲜美。 第232章 除夕，又闹事 “真香啊！光是闻着这味道，就知道今晚有口福了。”林常青进了院门就乐呵呵的说着，几人来到顾谦面前，“顾公子。” 顾谦早已起身，请人到临时摆在院子里的大圆桌前，“请坐吧。时松，沏茶送上来。时修，还要烤多久？” 时松：“是，爷。” 时修：“爷，还要一刻钟，不过，火堆里的野鸡早就熟了，要不先吃它？”说着，他从火堆里扒出了几个黄泥团。 这黄泥团里包着调好味道的野鸡，野鸡外面用荷叶包实了，再裹一层黄泥，直接埋在炭火里，靠着高温将它焗熟。 “好！” 时修立刻叫了时锦出来，把黄泥团拿到厨房，敲开黄泥团，一股香味就扑鼻而来。 “时锦，我来吧。”柳氏牵着张倩进来，小家伙闻到香味，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好香啊。” 时锦把野鸡取出，放在盘子里，直接撕了一只鸡腿，放在碗里，“阿倩，坐上来，这个给你吃。” “啊？” “来啊，坐下吃吧。” 小家伙眨眨眼，“可以吗？” “当然。” 小家伙再不犹豫，蹬蹬蹬的跑过去，坐在靠窗的桌前，两眼放光的看着碗里的鸡腿。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吃法。 鸡肉用黄泥包裹着，放在火堆里烧，真是新鲜的吃法。 时锦努努下巴，“吃吧，试试味道如何？” “嗯。”张倩吹了吹，等到温度合适了，她直接用手抓着吃。一口咬下去，满口鸡汁，鸡肉又滑又嫩，“嗯，好吃，真的好好吃哦。” 腮帮子鼓鼓的，像那含着松果的小松鼠，萌极了。 时锦笑了笑，拦下柳氏，“张婶，我来吧。你去帮师妹的忙。” “哦，也行！” “娘，你先把这两篮子的饼提出去。我把这一锅羊杂汤端出去。”贴饼和馍都好了，分别装在两个竹篮里。 一大陶锅的羊杂汤也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厨房里，香味萦绕。张俏把切好的青葱和香菜，全部洒在汤上，奶白色的汤上，点缀着点点翠绿。 色香味俱全。 三人把东西都端出去，时松已经布好碗筷，烧全羊宴就开始了。考虑到烧羊肉上火，他们就喝果酒和桃花酒。 张家人和林常青都是第一次吃烤全羊，吃肉喝酒，那滋味真是赛过神仙。火堆没有熄灭，整个院子都暖暖的。 凉风吹来，喝上一碗热呼呼的羊杂汤，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阿倩，这个吃了，你就不能再多吃了。晚上吃太多油腻的，积食，你的胃会难受的。” 张俏发现小家伙已经吃了一碗汤泡馍，又吃了一个肉夹馍，还吃了两个鸡腿，几大块烤羊肉。 这还是张倩第一次一顿饭吃这么多。也就是大家边吃边喝边聊，时间长了一些，所以，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小家伙点点头，眼睛还盯着桌上的羊肉。 嘴上应着，心里还想着吃。 “知道了，二姐。” 吃吃停停，这一场全羊宴吃了一个时辰。 腊月二十八，村里人开始蒸糯米做年糕，柳氏也蒸了不少糯米，早早就去村祠堂那边打年糕。 这种力量活，自然得有张俏在场。 大伙又一次见识了张俏的力气，年轻汉子都打不了多久就累到换人的活，她全程一个人搞定。 张家除了打年糕，还磨了不少糯米粉。顾谦不回京城过年，张俏就按着他的口胃，提着糯米粉到顾府，做了娘惹糕，还蒸了青团。 除夕那天，家家户户都早起准备年夜饭。 张大程从外面回来，搓着双手，往手里呵着热气，一边进厨房，一边道：“这天气怎么一下子就冷了不少？感觉要下雪了一样。” “瑞雪兆丰年，真要下雪，也挺好的。”柳氏站在灶台前包饺子，往外看了眼，问：“阿俏呢？” “她带着阿倩去顾府了。”张大程走到灶膛前，拍拍张立顶的肩膀，“立顶，我来烧火，你去弄点面粉进来，等一下煮了糊糊，咱闪爷俩贴对联去。” “欸，好的，爹。” 厨房里，只剩夫妇二人。 张大程的双手靠近灶口，一边暖手，一边道：“翠花，咱们要不请顾公子和时锦他们一起到家里吃年夜饭？他们就几个大男人，这年夜饭也吃得没滋没味。且不说顾公子对我们家有诸多照顾，就时锦是阿俏的师兄，咱们也得过问过问，对吧？” 柳氏嗔他一眼，“你想请就请，寻这些理由做什么？我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前几天，他们请我们吃烤全羊，我们请他们吃年夜饭，这礼尚往来，我不反对。” 闻言，张大程不禁喜出望外，“真的？” “傻子，我柳翠花说话，什么时候假过了？等一下就让立顶去请人，对联晚点贴也行。” 柳氏手脚麻利的包着饺子。 今天的饺子有六个馅，猪肉白菜，猪肉荠菜，猪肉芹菜，虾肉，牛肉，还有一个是酸菜的。 馅料是张俏调的，她还用开水煮了十个铜钱，说是晚上形式形式，大家乐呵一下。 柳氏留了个心眼，把有铜钱的饺子都做了记号，摆在一个盘子里。等下最后再煮，捞起来一人碗里放一个，这样大家都有好运气，都开心。 张立顶盛了面粉进来，张大程立刻让他去顾府请人。 柳氏瞧着他那乐呵呵的傻样，忍不住的摇摇头。 张大程心里中意顾谦，她心里清楚，只是，她也有自己要守的承诺。在她对好姐妹的承诺面前，她不想心软。 没过多久，张俏一行人就回来了。厨房里有了张俏的帮忙，一片红红火火。 这边热闹又温馨，老张家就是一片愁云密布。张老三至今没有下落，他有四个儿女要养，全靠着张老头以前的积蓄。 日子久了，张老太也火大，从不给张老三妻儿好脸色，动辄就是一顿打骂。 今天除夕夜，年夜饭都没有特别准备。 孩子们在外面闻着别人家的肉香味，回家就哭喊着要吃肉，结果又讨了张老太的一顿打。 “阿奶，过年了，为什么我们家不吃肉？大家都吃肉，小孩子都穿新衣服，为什么我们没有？” 张老太听着就双眼冒火，“死崽子，不要拿别人家跟我们比。有本事，你上别人家吃去。再嚎，我就拿针线，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第233章 盼头落空了 大过年的，小孩子看见别人有，自己没有，回家还要被骂，当然受不了，哭声就越来越大。 不多时，老张家就传来震耳欲聋的打骂声。 左邻右舍也不敢去劝，只是摇摇头，叹息一声。 “唉！造孽啊。” “这大人真是造孽，让小孩子哭得这么惨。” 有人鼻嗤一声，“可不就是大人造孽吗？瞧瞧那两个老的，两个大的，平时都干了什么事？那边这么好的儿孙，他们不知足，隔三岔五的上门闹事，现在没了来往，有跟没有一样，也不见他们后悔。” “是啊。以前，大程夫妇多孝顺，现在被他们作得……唉……” 外面的人议论纷纷，院里的人浑然不知。 肖氏见孩子被痛快，连忙上去护孩子，“娘，别打了，别打了。这大过年的，打伤了孩子，咱们还得拿钱去治，这兆头也不好啊。娘，你要是心中有火消不了，你就打我吧。我是大人，皮厚肉糙的，我抗打。” 张老太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打你是吧？” “……”肖氏触及张老太那吃人的目光，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我……嗯，打我吧。”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打她就打她吧，也总比听着孩子们哭要好。 “好！”张老太抄了扫帚，用力的往肖氏身上打去，“你这个丧门星，自我儿娶了你，没几天是过得舒畅的。老娘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丧门星……” “别打我娘。” “阿奶，不要打我娘。” “不要打！” 老张家更吵更乱，屋里的张老头听不下去了，出来大吼一声，“能不能消停一会？马上要过年了，今天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你们都弄好了？这会儿吵成这样，这是成心让人看笑话吗？” 肖氏搂着孩子抹泪。 张老太将扫帚往地上一扔，丧气的坐下来，“家里这样了，过什么年啊？” 他们二老的一点积蓄，前面被张老三哄骗了不少，这几个月又花了不少，现在就剩一两银子了。 张老太管着家，清楚手头有多紧。 突然，她猛地抬头看向张老头，眼中燃烧着希望的光，“老头子，你说大程会来请我们过去吃年夜饭吧？如果他来请，我们这次拒绝两回就行，第三回就跟他去，行不？” 张老头错愕，没想到她存着这样的想法。 以前，张大程那边有什么好事，弄好吃的，的确会过来请他们二老，可他们总是不给面子，还变本加厉。 后来，闹出张老三的事后，张大程就再没提请他们过去吃饭的事。就连上次的杀猪宴，也没请，就让张立顶送了一大盆的菜。 这次…… 张老头心里没底。 他叹气，心想，怕是不会来请了！ 不过，今天是年夜饭，有可能还是会来的。 张老头移目，看向肖氏和一脸眼泪和鼻涕的孩子们，“老三家的，你去做饭吧。家里没买肉，你就蒸个鸡蛋羹，炒个鸡蛋和什么的，咱们也给孩子们加加菜。” 肖氏点头，抹了眼泪，匆匆去干活。 张老太不悦，“老头子，我存几个鸡蛋不容易，你怎么就？” “别说了！大过年的，再难，也得过，不是？”张老头把她拉起来，上下打量一圈，“你回屋收拾一下自己，老大那要是真过来请，咱们也不能穿成这样，是吧？” “欸，我这就去。” 结果，他们在家里一直等到肖氏做好饭菜，也不见那边有谁来请。肖氏的小儿子去那跑了一圈回来，“爷奶，大伯父那边已经在吃饭了，我闻着好香啊，全是肉香味。后来，赔钱货张倩出来了，她看到我后，说她家吃烧鸡，六种馅的饺子，还有八宝鸭，水煮鱼片，醉虾，还有羊肉汤，还有……” 小家伙一道一道菜的往下念，张老头夫妇的脸色越来越沉，不停的咽口水。 …… 张家那边，热闹极了。一家五口，再有顾谦主仆四人，还有袁夫子，刚好十人。 年夜饭，又相熟的人，也没分男女宴。十人围坐在大圆桌前，有滋有味的吃起了年夜饭。 顾谦在张家一直很随和，没有任何架子。时松他们第一次和主子同住一桌，刚开始有些放不开，几杯酒下肚子，也就放松下来了。 大伙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 气氛极好。 吃完饭，桌上的饭菜收起，又沏上茶，端上干果，蜜饯，瓜子和水果。吃饭时，顾谦就说了，今晚一起守岁，等过了子时，他们主仆几人再回顾府。 张大程夫妇是实在人，客人提了这事，他们也不能赶人离开，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时松，把准备好的东西分给大家。” “……”准备好的东西？大伙齐齐看向时松。 “是，爷。”时松去取出带着的小包袱，打开从里面取出九个红荷包，一一分到了每个人的手中。 当然，包括他自己。 就顾谦没有！ 荷包挺重手的，里面各装十两白银。 张大程夫妇手拿着荷包，又惊讶又无措，“顾公子，这个……这个……这怎么好意思呢？” “叔，婶，这是我们家乡的风俗习惯。这红荷包装点碎银子，就叫压岁钱。收下压岁钱，来年都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一点小心意，你们收下，别见外。” 顾谦解释红荷包的由来。 张俏知道，京城的大户人家都有这习惯，给下人的算是一年到头的奖赏，给家人那是新年的礼物。 顾谦没有备礼物，大家都给红荷包，其实也考虑到了张家人的心情。他是担心柳氏多想，真要备了礼物，柳氏肯定不会收。 现在这样大家人手一份，而且都是一样的，这样就好圆一点。 “爹娘，你们收下吧。” 张大程夫妇相视一眼，“那，那我们就收下。” 张俏也把红荷包收入怀里，回屋一趟，她也取了一个匣子过来，“九爷，这是我特意给你制的龙兰香。” 顾谦伸手接过，“你有心了。” 张俏笑笑，走到一旁坐下来。 张大程夫妇看着这一幕，心情各不相同，张大程觉得迟早有一天，柳氏会看到顾谦的诚意，她会同意。柳氏则觉得挺难受，顾谦人好，她知道，可是那个承诺，她也不能不守啊。 第234章 父女谈心 张立顶好学，也怕气氛冷了，便牵着张倩一起去取了自己的功课，让袁夫子指导指导。 时修吃完饭就下去了，他有他的职责。上次，龙元晋没来，他们可没有因为而放松警惕。 尤其是这种家家欢乐的日子，更是不能掉以轻心。 一直干坐着，也确实单调无聊。 柳氏有针线篮，顾谦和时锦有书，张立顶和张倩有袁夫子，花厅里，只有张大程和张俏大眼瞪小眼，无所事事。 “爹，要不，你陪我去一趟后院？” “啊？” “走吧走吧。”张俏二话不说就拉起张大程，几乎是拽着他去后院的。 张大程一头雾水，“阿俏，我们来后院做什么？厅里还有客人呢，我们不能……” “爹，九爷他们不算客人，没事的。走吧，咱们进去。”张俏拉开温房门，一股暖气扑上来，暖烘烘的。 张大程跟着进去，里面翠翠绿绿的，与外面那冬日萧条的模样，根本不同。 当时建新屋前，张俏就设计了这么一间大温房，里面摆满了架子上，还有同垄地。架子上摆着树桩，种着铁皮石斛，地里种着从后山移植回来的藏红花，还有一些他没听张俏说过是什么植物。 东面角落还余了一块地方，摆了一套桌椅，靠墙立着架子，上面摆了茶叶罐和茶具，还有一些书。 如果只看那一角落，便像是书房一样。 冬日里，张倩和柳荫也喜欢到这里写字，读书，累了就给地里的东西浇浇水。 “爹，你坐吧，我给它它浇浇水。这几天忙着，我都差点把它们给忘了。” “闺女，我和你一起浇吧。” “行啊。” 父女二人一边浇水，一边聊天，还蹲在地边松土。不一会儿，二人的额头上都沁满细汗。温房里有几个大铁罐，里面烧着炭，热气借铁往外散，所以整个温房都是暖的。 “爹，我们去坐一会吧。”张俏起身，揉揉腰肢，突然想起今晚是除夕夜，忍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 张大程朝她看去，含笑问：“阿俏，你笑什么呢？” “爹，我们先洗洗手。”张俏笑着走到水缸旁，舀水给张大程洗手，“我是笑咱们二人除夕夜在这里干活，这说出去，人家都会笑。” 闻言，张大程也笑了。 “你啊，你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我在厅里太无聊了。” “我也挺无聊的。” “你？”张大程摇摇头，一点都不相信。 她有大把的事可以做，又怎么会无聊呢。 “闺女，我们就在这里坐坐，煮水煎茶，说说父女间的体己话，怎么样？” “好啊。爹，你等着，我煮水。” “欸。” 张大程坐下来，目光跟着张俏来回移动，他嘴角含着笑，眸底是满满的幸福。 水煮开了，张俏又忙着沏茶，晚上大鱼大肉，又喝了酒。张俏给二人煮了一壶水果茶，酸酸甜甜的，正合适。 张大程呷了一口茶，“嗯，好喝。” 张俏笑笑，心想，不管她做什么，她爹都会觉得好吧。 喝完一杯茶，张大程看向张俏，“闺女，又一年过去了。这一年我们经历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瘟疫，这算是大难不死了吧？回想这一年发生的事，酸甜苦辣都有。 可就是人生啊，是不是？ 生活就是这样，酸甜苦辣咸交融在一起。我们谁也不能只选一种味道。 明年要种花草了，家里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好。虽然你们兄妹三人都有自己的主意，但是，爹娘也真的盼着你们拥有自己的幸福。 阿俏，这里没有旁人，你跟爹交个底。你对顾公子是什么想法？我瞧着你们相处起来很默契，顾公子也处处以你为主，以你为先。虽然年纪比你大了许多，但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对吧？ 你跟爹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你先抛开你娘的想法，只要你愿意，爹可以劝动你娘的。” “爹，你怎么聊起这事？” “这事关你的幸福，我早就想跟你聊聊了。”张大程招招手，张俏走过去，乖巧的蹲在他身旁，头就趴在他的膝盖上。 张大程的手落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 “闺女，爹这辈子虽然没有什么大作为，但是爹在战场经历了与亲人分别，经历了生死。爹比旁人更知，在人生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财富权势，远远没有舒心重要。 让自己的心舒服，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心若没有港湾，那就不可能舒服。而心的港湾，不是那些外在的，而是一个与你心心相印的一颗心。拥有那颗心的人才能给你心的港湾，他才能有令你安心的可依赖的臂弯。” 这一席话，字字句句都砸在张俏的心里。 她拉下张大程的手，脸覆在他掌心里，动容的蹭了蹭，“爹，你真好！你说的话，我都明白的。我以后也一定会朝着舒心二字去生活，爹，真好！” 真好！她还能重来一回。 真好！她还有机会拥有温暖的家人。 真好！一切都可以重新选择。 真的很好啊！ 张大程低头看着闺女，眼眶热热的，也不禁动容，“你别想岔开话题，你说说，对于顾公子，你是怎么想的？” “亦师亦友，我对他的尊敬，或许就像是对长辈那样吧。” “……”张大程愕然。 像对长辈那样？ 这怎么可能？ 外面，突然啪的一声响，父女二人沉醉在自己的感受中，并没有听到。二人又聊了一会，这才一起回前院花厅。 花厅里，大伙都还跟先前一样，各忙各的。 张俏踏时厅门，目光就在顾谦身上一扫而过。灯下执书，低头翻页的男人，整个人都像是散着光一样。 或许，他就是太好了，所以，她才不敢对他有任何的遐想，总觉得那是对顾谦的一种不敬。 她收回目光，走到柳氏身旁坐下。 柳氏嗔她一眼，“你们父女二人出门说什么悄悄话去了？留这么多客人在这里。守岁守岁，那是要一家人一起守的。你们跑出去，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一家人一起守岁？ 顾谦翻页的手指顿了顿，嘴角泛出一抹令人看不懂的笑。 无妨！他有时间，跟她耗！ 第235章 你不害臊？ 张俏环看了厅里的人一圈，清脆放话，“大家都放下手里的东西，还有一个时辰，干脆就坐着聊天，如何？守岁，这样守，多枯燥，我能不拉我爹跑吗？” 闻言，大伙面面相觑。 顾谦放下书，“有什么好的建议？你说，我们照着办。” “对对对！我们也感兴趣。” “师妹，你先说来听听。” 张俏招招手，“坐过来，散着坐，这怎么玩啊。” “玩？”柳氏不安的看了顾谦一眼，这样做真的好吗？如果只是他们一家人，这倒无所谓。 张俏点头，“娘，你别慌。我们就来一个没大没小的，在游戏面前，不分男女，不分主仆，不分主客，不分长幼，如何？” 大伙听后，除了张大程夫妇有些放不开，其他人都兴趣十足。 张倩鼓掌，“好啊好啊！我同意，我想玩。” “你们呢？”张俏问。 除了张大程夫妇，其他人都点头。张俏眸子一转，目露狡黠，“那就少数服从多数，这个游戏就定下来了。你们等我一下，大哥，你跟我出去一趟。” 张立顶起身，“好！” 兄妹二人出了花厅，大伙都被调起了兴致，一个个都望着花厅门口，直到看见他们兄妹二人，一个提两大坛酒，一个提着食盒，这就有些困惑了。 又要吃？ 晚上吃的可不少啊。 张俏把酒坛放在桌脚旁，取了小巧的酒杯，还有一个长颈细口的酒壶。 “现在我来说说游戏的规则，我来转动这个酒壶，酒壶口对着谁，谁就有两个选择，说真话，还是罚三杯酒，任你们选择。” 时锦听后，就问：“师妹，这个问题，一直都是你来发问？” “我先来转瓶，第一个对准的人，由我来提问，接下就由那人来转瓶，也由他提问下一个对准的人。这样说，很清楚了吧？” 张俏解释着游戏细则。 这样可谓是公平公正了。 大家都没有意见，第一次玩这个，大家的兴致都很高。 张立顶突然指着张倩，“阿倩这么小，不能喝酒吧？” 张倩笑应：“我可以选说真心话啊，我保证不选喝酒。” “大家还有意见吗？” “……”大伙摇头。 张俏点点头，“那就开始了。”她嫣然一笑，用力转动酒壶，然后就跟大家一起静等它停下来。 每个人都紧盯着酒壶，看着它慢下来，心弦也越绷越紧。 酒壶停止，仿佛时间也静止。 目光齐齐看向顾谦，没想到他是第一个中标人。大伙都忍不住的兴奋，想知道张俏会问什么？而顾谦又会选什么？ “九爷，你运气真好，开盘第一个就是你。”张俏笑眯眯提壶倒了三杯酒，“那我就问了？” “问吧。” “咳咳。”张俏轻咳两声，高高翘起的嘴角泄露了她的好心情，“九爷，你最开心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下？” 这样的问题，顾谦根本不用多想，“找到她的时候。” “……”众人愣住。 顾谦探身过去转酒壶，第二人对准的人是张大程。 “我？”张大程反手指着自己。 顾谦点点头，“张叔，说说你心目中的张婶吧。” “？？？”竟是这样的问题。 张大程看了柳氏一眼，闹了个满脸红，“我我我……” “爹，你不可能选喝酒，必须说。”张倩兴奋不已，很满意这个问题。 张俏也附合，“对！我也想知道。” 张立顶憨笑着，“我也想知道。” 张大程看了儿女们一眼，咬咬唇，暗暗鼓起勇气，他不敢看柳氏，只是盯着桌上的酒壶，“我……我觉得翠花很好，什么时候都好。” 时松笑问：“生气的时候也好？骂你，不理你时，也好？” 张大程毫不犹豫的点头，“好！全都好！她会生气，会骂我，会不理我，那肯定是我做错了什么。在她的心里，这个家，孩子们和我最重要，她不管做什么，全是为我们爷儿几个着想。 如果真生气了，那一定是我们做得不够好。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刚嫁给我时，她也温柔小意。后来，我照顾不了她们娘儿几个，生活逼着她坚强，逼着她为孩子们张开坚硬的盔甲。 村里有不少人说她太彪悍，说我太惧内。可是，他们又怎么不想想，如果她不够彪悍，怕是他们娘儿几个等不到我回来。惧内，其实哪有什么惧内一说，我是敬她重她，她为了这个家，付出太多太多了，也吃了太多的苦。” 花厅里突然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没有一个人不被张大程的这一席话给感动的。 柳氏的眼眶红红的，吸了吸鼻子，这才忍住哭意。她嗔了张大程一眼，往他腰上用力一掐，“你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些话，不害臊？” “不害臊！我说心里话，有什么可害臊的。我就是要让孩子们知晓，你有多不容易，让他们以后好好孝顺你。” 张大程傻笑一下，语气很坚定。 张俏：“爹，我不仅会孝顺娘，也会孝顺你。” 张倩：“我也是！” 张立顶一字一顿的保证，“我身为兄长，我会带好这个头的。我会学着挑起这个家，为爹娘分担，照顾好两个妹妹。” “嗯，你们都乖！”张大程夫妇二人笑着点头，眼中泪光闪闪。 这时，人小鬼大的张倩就问：“大哥，万一将来你娶回来的大嫂是个厉害的。她一不让你孝顺爹娘，二不让你对我和二姐好呢？你怎么办？老话说，有了媳妇不要娘。媳妇儿不让，你又能做什么？” 话落，众人齐齐看向张立顶。 这都不用转酒壶，犀利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时松兴奋得直搓手，张家的氛围真的好啊。他有点明白爷为什么总喜欢来张家了。 在众人的目光下，张立顶的脸迅速的涨红，他脸红脖子粗的道：“那我就休了她，不不不！我娶妻前，一定会打听清楚对方的品行。娶妻当娶贤，不贤惠不孝顺的，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我也不娶！” “噗……”张倩噗嗤一声笑了，“大哥，先饶了你。这事啊，你说太早没用，等到了那时那刻，也许你就不这么想了。” “我？” “张叔，轮到你来转了。”顾谦岔开话题，眼角余光瞥见双眼通红的张俏。 唉！这个傻丫头啊。 第236章 拜年都闹事 “哦，行！我来。”张大程用力转酒壶，这一次中标的人是袁夫子。在夫子面前，张大程不敢太放肆，就问了个没深度的问题。 张俏运气极好，玩了一个时辰，没有一次是对上她的。 子时一到，家家户户都放鞭炮。 顾谦主仆几人也在鞭炮声中，一起回后山。 …… 第二天，天没亮，阵阵鞭炮又在催人醒。张俏起床梳洗后，又把窝在被子里的张倩抱起来，直到给她洗了脸，小家伙才慢慢的醒过来。 “二姐，人家还想睡。” “不行！等一下吃了早饭，你还要跟爹和大哥去各家拜年。真困的话，拜年回家再睡。” 张俏笑着捏她鼻子。 小家伙昨晚一夜兴奋，躺在床上还说个不停。现在起不来，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大年初一的风俗，还是要守的。 何况今年有袁夫子在，上村院的孩子们都会去给夫子拜年。 “二姐，不要嘛。” “不行的，你漱口，我去厨房帮娘热饭菜。”张俏把她放下来，拉拢好衣服，这才出房门。 拉开房门，入目是天地一片白茫茫。 “下雪了！” “什么？”张倩从屋里跑出来，看着院里薄薄的一层雪，兴奋得瞬间就没了睡意，“哇，下雪了。” 张俏把她拦回屋里，“先漱口，外头冷，不能着凉了。” “是是是！我立刻去漱口。” “真是小孩子。”张俏摇摇头，满目宠溺。 她关上房门，从廊下走到厨房，里面已经是热气萦绕，张大程在烧火，柳氏在热饭菜，张立顶在往手壶里装开水。 “爹娘，大哥，新年好啊。” “新年好！”三人笑应。 张俏走到张立顶身旁，“大哥，你可真是贴心。天冷得很，可有这个手壶，那就暖和了。” 铜制的手壶，往里灌热水，再塞上木塞，最后放在厚厚的布袋里。手壶抱着可暖双手，有布袋隔着，又不用烫伤手。 家里本没有这种精致的东西，年前，顾谦让时松送来的。一家五口，人手一个。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张大程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柴，感慨，“顾公子真是未卜先知，这手壶送得真及时。说到底，他是有心啊。” 张俏笑笑，不接话。 柳氏也不搭话。 饭菜都是昨晚的，这里的风俗讲究年年有余，大年初一不做饭，就吃昨天的剩饭剩菜。 天没亮就吃早饭，然后早早到各家各户拜年。 饭菜很快就热好了，一家人吃完饭，柳氏和张俏刚把碗筷收到厨房，就有人上门拜年了。 “娘，你去吧，我来洗。” “行！” 柳氏擦干手，摘下围裙，匆匆赶到花厅里，代表家人接受拜年，也要给来拜年的人一些零嘴，回几句吉祥话。 一般及笄的姑娘的，不去别人家拜年，也不招待客人。张俏乐得轻松，干脆回屋写药膳食谱。 等到张大程他们回来，张俏就跟他们一起去给顾谦拜年。 路上，他们碰到了张老头。 场面一时尴尬。 张大程笑着上前，“爹，儿子祝你万事如意，事事顺心，身体健康。早前儿子去家里，爹娘都不在，我……” “哼！”张老头哼了一声，脸色沉沉的，十分不悦，“你还知道有爹娘？” “爹，这话怎么说？” “老大啊，你现在日子是过好了，但是你也忘本了。你三弟不在家，家里的日子有多难，你不知道？杀猪宴不唤家人去吃，送了两盆别人吃剩的菜，你当爹娘是你家门口的老黑狗？” 张老头越说越气。 昨晚没等到张大程来请吃饭，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闻言，张大程父子几人都变了脸色。 张俏不服，想上前去理论，张大程不动声色的移步到她面前，将她拦了下来。 “爹，你真是冤枉儿子了。儿子次次都上门请爹娘，可爹娘提的要求，儿子做不到啊。不想让爹娘动气，儿子也就只能识趣一点了。” 每次请几回都不给面子，还放话要张俏去下跪求人。这个张大程做不到，久而久之，也就不去请了。 有时，明明是好事，结果因为请他们二老吃饭，受了一顿气不说，还让妻儿跟着难受。 至于老张家日子难过一事，张大程是真不想管了。 他再管，妻儿都不会再原谅他。 “你？”张老头没想到他这么直白的说话，“你你你……你真的不孝不仁不义。以为日子过好了，以后就不需要亲人帮衬了？你这是白眼狼，反骨贼，六亲不认。” 张老头手指着张大程的脑门骂，口沫星子都喷到了张大程的脸上。他只计较大儿子没请他去吃年夜饭，丝毫不记得三儿子上门偷东西，还打伤大儿子。 “你家日子过得好，你不帮衬一下你三弟，反而找官府的人抓你三弟。如今你三弟下落不明，他的三个孩子没了爹，吃不饱穿不暖，这全是你这个做大伯父的造了孽。” 听着这些话，父子四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张大程心里揪着疼，难受到说不出话。 张立顶抢在张俏前面，上前为父说话，“阿爷，你这是偏心。三叔上门偷东西，一次得逞，打伤我爹，还来第二次，官差不抓他，抓谁呢？ 他要是不来偷，官差能抓到他？我爹念着兄弟情，第一次帮他瞒了下来，可他不知足，还来，这就……” 啪！ 张老头一巴掌甩过去，把张立顶打到脸都偏过去了。 “混账东西，哪有你说话的份？什么叫偷你家的东西，那些贵重的首饰，一件就值县里的一座大宅院，能是你娘的？如果你娘有这么贵重的首饰，她为什么还干了这么多年的屠户？ 依我看，那一大袋首饰分明来路不明，肯定是你娘偷了哪户人家的，一直藏着不敢面世。 官府要抓的人，应该是那柳翠花，不是我三儿子。你们一家人与刘夫人关系好，所以官府的人也向着你们。 我不服！等出了正月，我就去找比刘大人更大的官，我要告你们。你们仗势欺人，你们……” “老头，你闭嘴吧！”张俏忍无可忍，拉开张立顶，虎着脸瞪着张老头，“你为老不尊，黑白不分。张老三就是被你们二老宠坏的，还怪我们？你们怎么不到祖宗面前谢罪？” 第237章 鬼医手札 如果不是长辈，不是大年初一，张俏真要动手打人了。什么叫有理说不清，什么叫蛮横不讲理？ 现在就是了。 “阿俏，这事你别管了。”张大程伸手拉她。 张俏避开，不听劝，“你要告我们是吧？去啊，你上京去告御状，这样更有效一些。我就不信，你们这种人，还能黑白颠倒了。会不会写状纸？要不，我出点纸笔墨，费了心思，我帮你写一张？我保证不要你的一文钱，白送你一纸状书，如何？要不要？ 不过，这上京告御状，山长水远的，怕是需要不少的盘缠。盘缠这东西，我就帮不了你了。我这人啊，虽然有点钱，但奈何我爱财如命，而且还看人给钱。你？呵呵！一文钱都不想给。” 张老头被气得头顶冒烟，恨不得将张俏撕了。他也就嘴上逞能，说说而已，怎么可能真要找比刘大人更大的官去告状呢？ 他没那个胆，也没有那个银两啊。 他听人说过，当官的，个个都看人看钱办事。 “张俏，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不敢！这大年初一的，我可不敢说这样的话。”张俏摆摆手，眸底一片冷肃，“阿爷，这大过年的，大家都和气一些，开年头一天就吵，这让人看了笑话。我爹是不是好儿子，他是不是不孝不仁不义，自有人评定。你说的不算，我说的也不算。公道在人心！ 我要是阿爷，这会儿就不在这里骂人，也不怨人，而是回家仔细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爹就是再孝顺你，那么多年都盲目过来了。他也会有心寒意冷的一天，也会醒过来，也会知道什么于他才是最重要的。” 张老头说不出话。 张俏拉了下张大程，“爹，我们走吧。” 张大程忧心的看着张老头，“爹，你先回家吧，这外头冷。我还有事，我就不跟爹多说了。明天一早，我会把今年的奉养金送过去。爹，保重！” 张立顶抱起张倩，“阿爷，我们先走了。” 张倩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扭头看都不看张老头。 张老头回头看着他们父子四人的背影，气得跺脚，捏紧拳头，恨恨的道：“不孝子孙，不孝子孙。” 张俏耳力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冷冷的撇撇嘴。骂别人不孝，怎么就不反省一下自己呢？ “爹，阿爷说，张老三偷我娘的首饰？” “嗯。” “一件首饰就能换县里一座大宅院？” “嗯。”张大程点点头，“当时，你去钱庄存银子，我就是看到他从当铺出来，所以才一路跟上去的。结果看到他跟人汇合，还去看了宅院，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就被他打晕了。事后，我本想当是失忆，自己先查清楚了。没想到这事最后闹成那样，还伤害了你娘。” 张俏一脸疑惑，她娘怎么会有一袋贵重的首饰？一件就能揣一套大宅院，这是什么概念啊？ 难道？ 她相信柳氏，可张老头的话就像刺一下扎在她的心里。如果首饰没问题，那日子难过时，为什么不拿出来应急呢？ 张俏记得清楚，前几天张倩发高烧，家里没银两找大夫，小家伙差点就没了。可在那样的情况下，柳氏都只字不提首饰，这有些不对劲啊。 “爹，咱们不说这事了。大过年的，说些不开心的，影响心情。” “好！不说了。” 顾谦那里挺热闹的，村长带着不少村民，袁夫子也在。 “大程兄弟，新年好啊！”周镇长从人群中站出来，笑着上前向张大程拱手。 张大程没想到周镇长来了，愣了一下，这才连忙拱手回礼。“镇长，新年好！祝你新年新气象，万事大吉。” “哈哈哈！大程兄弟真会说话。” 张俏兄妹三人上前，拱手，“镇长，祝你新年好！” “好好好！”周镇长笑着点头。 三人越过他，又向顾谦道一声新年好！嘎吱……时锦拉开制药房的门，站在门下看过来，“师妹，过来给师父上柱香。” “是，师兄。” 砰！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那些人的目光。 时锦点了香，分了三支给张俏，师兄妹二人一起走到鬼医牌位前，三鞠躬。 时锦：“师父，新年好啊！又是新的一年，承师父的护佑，我们师兄妹三人都一切安好。” 张俏：“师爷，新年好！阿俏会替师父照顾好师兄，让他早日成家立业，把我们鬼医门的医术名扬天下。阿俏也会努力跟着师兄学习的，行医济世，做好医者本份。” 师兄妹二人上前，把香插在香炉上。 张俏发现牌位旁边放着一本手抄本，刚惊讶，就见时锦拿起手抄本，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师妹，这是师父的行医手札，大年初一，我代师父送你当是新年礼物。望你珍之重之，保管好。” “师兄，这……我不能收！这是师父给你的手札，我不能收的。我的医术只是皮毛，师父的手札放我这里，我受之有愧啊。” 张俏摇头摆手，不愿接受。 时锦的表情更严肃了，“师妹，正是因为你的医术，还要提高，所以，我才代师父把手札赠给你。我代师收徒，那就一定要代师教徒，让你的医术对得起鬼医门三个字。 你坦然收下，学习手札里的医术，权当是师父在世，对你谆谆施教。学会师父的本事，行医济世，这才是师父期盼的。” 张俏动容，接过手札，“好！我收下！” 时锦微笑。 张俏退回蒲团前，下跪，恭敬的磕头，“师父，阿俏知道该怎么做了，一定会努力学习的。” 外面，周镇长正在询问开春种花草的事，林常青越说越兴奋，见张俏出来，连忙招手。 “阿俏，你过来一下，你给周镇长说说合作种花草的事。” “好！”张俏走过来，“周镇长，你请坐！容我慢慢的跟你讲。” “是是是！”周镇长撂袍坐下，他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得罪过张俏。从他第一次看到张俏，他就觉得这丫头不简单，是个了不得的。 第238章 村里八卦 院子里，还有不少村民，几乎都是明年要合作的人。一个个精神气十足，静静的听张俏细细解说。 他们听过这些了，但还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这种事情，自是越清楚越好。 听完后，周镇长一脸羡慕的看着林常青，试探着问张俏，以后能不能扩大合作，与外村的人，或是镇上的人家也合作？ 张俏的答案很官方，说是先看看海棠村的情况，还要看【春嫣】东家的意向。如果有需要，那肯定是愿意合作的。 虽然答案不是确切的，但周镇长还是很高兴。 初二一早，张大程就拿着一年的奉养金去给张家二老，钱是收下了，但他也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家。 张老头夫妇全程冷脸，叫他们也不应，更别想给口热水喝了。他送上银子，便讪讪的回家。 回到家门口，他深吸几口气，然后扯出一抹轻松的笑容，这才踏进家门。 “我回来了。翠花，东西都备好了吗？我们是点出发去，你可以跟爹娘多呆一会。” “好了，马上就来。”柳氏在杂物间高声应道，指着两箩筐的东西，“阿俏，我叫你大哥进来挑。” “不用！我可以。”张俏说着就挑起担子往外走。 院门外，张立顶已经套好马车停在那里，张俏把东西搬上马车，柳氏落锁。 “娘，快一点。”张倩在马车上催。 柳氏确定锁牢了，这才笑着上了马车，“就知道催，着什么急啊？立顶，可以了，出发吧。” “是，娘，驾……” 马车徐徐离开，林天估从不远处的大树下走出来。离家半年，他在外面的日子不好不坏。 听说了瘟疫，也到了春节，他便悄悄回来了。 这一趟，除了他娘和他奶奶，无人知晓。大年初二，回娘家的日子，姜氏要去县里姜家，林天佑是不能出现在那里的。 他打算今天就离开，离开前，忍不住想来看看张俏。远远的看着那个越发自信好看的女子，他是百感交集。 回到家里，姜氏心知肚明他去了哪里，也不揪着这话题，只是问他，“天佑，真的今晚就要离开？” “嗯，初十前要回去，这路上还要耽搁时间。” “可是……” “娘，等我在那边安定下来了，我就来接你和阿奶过去享清福。你在家照顾好阿奶，也保重自己的身体。这样，我在外面也能安心。” 林天佑握紧了姜氏的手。 姜氏听着他的话，忍不住的落泪，“怪我，这一切都怪我。如果我当初不是鬼迷心窍的让你退亲，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张俏那丫头……以前是我眼拙，错把明珠当鱼目了。她不仅有本事，心胸也宽广。村里闹瘟疫那次，你阿奶险些没挺过去，全靠她不辞辛苦的照顾治理。” 她错了！可是错已经铸成，再不可能回到从前。 这些日子，姜氏一直在后悔，自责。 “娘，别说这些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咱们往前看。我现在也不多想，就想着给你和阿奶好日子。” 听着林天佑的话，姜氏哇的一声哭了。 “天佑，娘，对不起你啊。儿子，娘误了你。呜呜呜……” 林天佑抱紧她，双眼含泪。 这一天，姜氏临时决定不回娘家了，她就在家里陪儿子，做午饭，做晚饭，然后披着夜色送他出村口。 张俏他们是吃了晚饭才回家的，马车上挂着灯笼，光线不太好，柳氏一直叮嘱张立顶慢一点。 “娘，我知道了。” “仔细些，我们晚一点到家也没事。” “欸。” 林天佑远远的听到声音，连忙躲到路边的树后，马车轱辘声越来越近，他忍不住的探出脑袋，紧紧的望着路那边。 马车徐徐驶过，风过开车帘，他看到张俏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他弯了弯唇，“阿俏，祝你安好！想不到临走，还能见你一面，真好啊！” 马车从眼前驶过，林天佑走到路上，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久久都没收回目光。 正月里，不用下田地，不用上山打柴，村里的男女老少都特别悠闲。妇女们三三两两提着针线篮到大树下做针线活，顺便聊聊小八卦。 “欸，你们听说了吗？这才刚过完年，又有几个媒婆上张家提亲了。” “这还要听说吗？我们都看见了。听说有一个是咱们十里八乡的第一富，那公子哥长得白净好看，诚意十足。” “那公子哥长什么样子？你还知道？”有人好奇的问。 曾阿旺媳妇就神秘兮兮的道：“当天我也在张家，那公子哥扮成小厮，跟着媒婆一起来的。我瞧着，他就是想看看阿俏长什么模样？看到人，眼睛都直了，还说只娶一妻，决不纳妾。” 众人好奇：“那后来呢？” 曾阿旺媳妇：“能有什么后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阿俏说不议亲，那就是不议亲。纵是对方再财大气粗，她也不放在眼里。” 众人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冒酸泡泡了。 “你们说，阿俏是被林家那小子伤怕了，还是眼光高？这么多人上门提亲，愣是一个都没瞧上。” “是啊，为什么呢？” 曾阿旺媳妇笑了笑，“十里八乡第一富有什么了不起啊？就阿俏的本事，迟早能成大兴县第一富，创城第一富。她是个有主见的人，嫁人该嫁什么样的，我看啊，她心中有数。” 不少人就说出心中猜测。 猜测张俏与顾谦之间有暧昧，猜测徐文元对张俏不单纯，还有人猜测张俏与楚之行情投意合…… 家中小八卦张倩把外面的八卦带回来时，张俏一脸无谓，仿佛那些人议论的事与她无关。 小家伙双手托着下巴，望着正在调香的张俏，苦恼的问：“二姐，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你都快十八了，这都要成老姑娘了。你不急，我都着急啊。” “你着急什么？”张俏问，“你又不急着订亲。” “我怎么就不急了？我都急死了。”小家伙板着脸，一脸严肃的道：“我急着想当小姑姑，小姨啊。你和大哥都不议亲，我怎么当小姑姑和小姨啊。苍天啊，快给他们一个媳妇，一个夫君吧。” 第239章 戏精上身 张俏抬手给了小家伙一个爆炒板栗，“又偷看话本了吧？信不信我告诉娘？” 这小家伙识的字越来越多，也渐渐迷上了话本。说话做事比同龄的孩子都要跳脱，动不动就一句雷死你的话。 “英雄饶命！小女一定痛改前非，一定不辜负英雄饶命之恩。英雄啊~~~” 小家伙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边说话边吸鼻子，眼中竟迅速的浮现泪意。 张俏抽回手，无语拍额。 这怕是戏精上身了吧？ “姑娘，你再不起来，英雄我就要变身了，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不要啊，英雄，你一定要稳住，你是英雄啊，你怎么能做狗熊呢？那是不行的，我不允，我不许！”说着，小家伙抱紧了她的腿。 张俏伸手把人拎起来，再抱住，“精力这么充沛，那行啊，跟我去温房干活去。没把那一垄地松完，你就不许吃饭。” “啊？”小家伙惊呆了，话本上，不是这样发展的啊。 “啊什么啊？再啊，本英雄就丢你去找娘亲。”张俏忍笑威胁她，抱着她来到后院温房，递了小锄头给她，让她松土。 小家伙也就嘴上叫叫，接过锄头后，还是很乖很认真的干活。“大姐，这里怎么放了一盆兰花啊。温房里暖和，这兰花居然长花蕾了。” 张俏看了一眼，“娘种的，前些日子从她屋里搬来的。待会告诉娘，让她来看看。” 小家伙听说是柳氏种子，眸子一转，就有了主意，“二姐，我们等一下把兰花搬回娘房间去，娘看到了，一准高兴。” 张俏点头，“行啊。” 张倩扔下锄头，把花盆搬起来，准备擦拭干净。她低头看着地面，被一块木板吸引了目光。 花盆下，为什么会有木板。 张倩把花盆放在一旁，动手抠起木板，从里面搬出一个小陶罐，打开，从里面摸出一个布袋。 “二姐，你快来看。” 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叮叮当当的响。 张倩被眼前的华贵首饰吓了一大跳，连忙喊了张俏过去，“二姐，你看这些。这些就是娘的那一袋贵重首饰吗？” 乍一看到这些首饰，张俏也是吓了一跳。 她蹲下来，拿起一支红宝石步摇，仔细翻看，发现上面有很微小的标记——韩。 她前世在京城住了很久，又因平时职责需要，她对京城的首饰有很深的认识。 眼前这样的宝石步摇，并不是一般大户人家女眷可以拥有的。这种做工，这种宝石，这款式，明显出自宫延。 张俏不吱声，一件一件的检查。 这些首饰有一半出自宫延，有一些出自京城的【灵宝阁】，这些首饰是从京城来的，这是不容置否的。 顾谦给的？ 不，不可能！ 柳氏不会接受顾谦这么贵重的首饰。 那这是？ 张俏把首饰上的泥灰擦干净，又装好，放回陶罐里，重新埋回地里，又搬了花盆压上。 “阿倩，这事不能向外透露一个字，我们也当不知道。这是娘放在这里的，她有她的用意，我们别多事。” “二姐，这这这……这些首饰好漂亮。” “嗯，很漂亮，但是也不能说，更不能动，明白吗？”张俏再次叮嘱，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好！我知道了。” “乖！” 姐妹二人将首饰的事抛开，继续干活，只字不再提，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现这一袋首饰一样。 傍晚，张俏去顾府做晚饭。 她知道顾谦无所不知，张家的点点滴滴，或许他都一清二楚。饭后，她煮了水果茶端到书房。 “九爷，喝茶。” “阿俏，你是不是有事要问我？”顾谦搁下手中的书信，抬头直直的看着她。 张俏意外，“九爷，你怎么知道的？” 顾谦端起茶抿了一口，“你有没有心事，我还看不出来？说吧，遇到什么困惑的事了？” “九爷。” “走，到那边坐，茶端过来。”顾谦起身往外间圆桌走去。 张俏连忙端上托盘，跟着一起出去。二人面对面坐下，顾谦取了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果茶。 “说吧，遇上什么事了？” “九爷，我娘有一袋首饰，就是张老三偷的那个，你知道吗？”在顾谦面前，张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 “你看到了？”顾谦反问。 张俏点头，把今天和张倩在温房花盆下发现首饰的事说了，“九爷，你知道这些首饰是不是？我发现有不少宫延首饰，还有京城【灵宝阁】的。这些不可能是我娘的，你知不知道这些首饰的来历？” 顾谦当然知道首饰的来历，但这个谜不该由他来帮张俏解开。 “你相信你娘吗？她会偷或抢来历不明的首饰吗？” “不会！不可能！我娘不会做那样的事。”张俏立刻摇头，“九爷，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我没有这么想，我是问你。” “我相信我娘。” “嗯，那你还有什么可困扰的？首饰不是偷的，更不是抢的。你家的日子再苦再难，你娘都没有打这些首饰的主意，这就说明首饰对她来说很重要。不是因为首饰值钱，而是因为首饰对她意义。 阿俏，你只要知道，这些首饰没有一点问题，这就行了。至于这些首饰的来历和秘密，我想，等到合适的那一天，你娘一定会说的。” 说完，顾谦端起茶来喝，宽大的袖子挡下了张俏打量的目光。 张俏蹙眉：“九爷，你知道，对不对？” “知道。”顾谦大方承认。 张俏又问：“不能告诉我？” “不是不能，而是由我来说，这不合适。”顾谦抿唇一笑，“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我正想散散步，一来一回刚刚好。” “好！” 张俏没有从顾谦那知道内幕。晚上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太闲了，居然困扰这个。 顾谦说的对，首饰是个谜，但不是她娘不法得来的，这不就结了吗？干嘛要想那么多？ 谁还没有秘密呢。 …… 张俏从鬼医的手札上看到药酒的功效，想到她与刘夫人的药膳馆生意，便生了酿药酒的想法。 她是说干就干的性子，让张立顶到镇上帮她买了一百斤高度酒回来，又亲自去徐大夫那里抓了药材，回家就开始鼓捣药酒。 第240章 阿俏不会动心了吧？ 上次瘟疫时，她家的地窖扩大不少，张俏归整一下，隔了三间出来，每一间地窖的门口都写着里面存放的药。 果酒，花酿，药酒，各一间。 家里的厢房也收拾出一间药房，一间酿酒房。她准备学着自己来酿制高质量的白酒，这样药酒的质量，她更好把控。 别人还在过悠闲的春节，她已经带着家人热火朝天的干活了。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元宵节。 农村里，过了元宵节，这才算是真正过完年。接下来也会投入农忙中，所以元宵节很热闹。 大人给孩子们做了花灯，天还没黑尽，小孩子们就在村祠堂前追逐玩耍，一盏盏的花灯，远远瞧着很美。 “二姐，你能不能快点？” “你先去，我晚点再去。你们小屁孩玩花灯，有我什么事啊。”张俏正在归置药材。 因为要酿药酒，她备了不少药材。今天到货不少，她得归置好，一来不能让药材转潮了，二来要用时，也方便拿取。 张倩手举着精致的纱灯，上面的纱画栩栩如生，色彩也正，她迫不及待的想去村祠堂那边亮相呢。 “大哥哥，我二姐就是一个狂人，忙起来什么都不顾。今晚月色好，花前月下的，她怎么就啥都不懂？” 小家伙说着，边叹气边摇头。 时松被她逗得低笑不已。 顾谦也翘起嘴角，他看着自己提着的纱灯，吩咐一旁的时松，“时松，你先带阿倩过去，今晚人多，注意阿倩的安全。” “是，爷。” 时松带着张倩离开，小家伙高兴坏了，一蹦一跳的。 顾谦推开药房门，就听见张俏说，“阿倩，你先去！别等我了，晚点我去接你。” “这么勤奋啊。” 张俏扭头看去，“九爷，你怎么来了？” 顾谦举起手中的花灯，“我来给你送花灯，我听人说，这锦鲤的花灯可以给人带来好运气。” 闻言，张俏起身，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前接过花灯，“九爷，这花灯你是从哪里买的？这鲤鱼像真的一样，好传神啊。” 顾谦微笑看着她，“喜欢吗？” “喜欢啊，真好看。” “那就好！” 傻丫头，这明明是我亲手为你做的，你看不出我的笔迹了吗？这些鱼鳞很明显啊。 张俏把花灯放置好，又走到柜台后整理药材，“九爷，我这里乱七八槽的，也没有茶，要不你去花厅里坐？” 顾谦也走到柜台后，蹲在她面前。 “我来帮你。你分好，我来放置。” “啊？”张俏意外的看着他，“这样不太好吧？” 顾谦伸手抹去她脸上的灰土，手却没有立刻收回。张俏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九爷这是什么意思？ 顾谦弯唇笑笑，笑容迷了张俏的眼，苏了张俏的心，她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就不受控制的怦怦怦直跳。 “你脸上沾了灰土，我给你擦擦。”说完，他若无其事收回手，耳朵却是悄悄的红了，微微发烫。 “真……真的啊，还有吗？”声音一出来，张俏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居然结巴了。 “……”顾谦对上她的目光，眼中不由的浮现笑意，他复又伸手过去，柔软的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还有一些，你别动，我帮你擦干净。” 其实早就干净了，他也是神使鬼差的想要再蹭蹭。 指腹摩挲着她光滑的肌肤，像是有根羽毛来回不停的抚过他的心房，整颗心脏又软又痒。 嘎吱…… “阿俏，咱们也去村祠堂那里凑凑热闹。”柳氏推门进来，柜台后的二人惊吓回神，二人猛地站起来。 “啊……” “咝……” 张俏的头顶撞上顾谦的下巴，二人都痛得变了声音。 柳氏也被他俩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顾谦也在，更不知他们在柜台后面做什么。 只是瞧着他们之间的眼神流趟，她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些与往日不同的气息。 “顾公子。” “张婶。”顾谦放下揉张俏头顶的手，敛起情绪，一派自然的打招呼，“时松带阿倩去村祠堂看花灯了，我在这里帮阿俏整理药材。” 他正经得让人有一种你想多都是你太不单纯的感觉。 “对啊对啊，九爷在帮我整理药材。”张俏连忙附合，笑得有些讨好的道：“娘，我这里还有一些药材没归放好，我收拾好，就去村祠堂找你们。” “我留下帮阿俏，我长得高，干活方便。” “……”柳氏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转换，末了点点头，“好！那就麻烦顾公子了。” “不麻烦！” “阿俏，你快点来，一年一次，别错过了。” “好嘞，娘。” 张俏脆应一声，又蹲下去把药材往抽屉里倒，装好一抽屉就递给顾谦，“九爷，给你。” “哦，好！” 柳氏站在门口，静静听了一会，这才离开。 张俏听着脚步越来越远，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心里颇是苦恼的，她这又没做什么，怎么有种心慌慌的感觉？ 顾谦也暗暗嫌弃自己。 一时，二人都沉默下来，闷头干活。 这晚，张俏没有去村祠堂，而是提着锦鲤灯去了温房。她煮了一壶茶，抽出昨晚看的书，继续往下看。 顾谦也没有去，帮张俏干完活，他就回后山了。 两人都有些心事，都靠看书来分散那点不太懂的心事。 柳氏也心事重重，夜里睡觉翻来覆去的，张大程被她闹得睡不着，干脆点了灯，披衣坐着。 “翠花，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心事，这都翻了一个晚上了。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别一个闷在心里。” 柳氏也坐起来，张大程连忙捞了衣服给她披上。 “到底有什么烦心事啊，你说啊。” 柳氏扭头看去，然后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很是苦恼的道：“我发现阿俏和顾公子之间有点怪怪的，跟以前相处时，不太一样了。当家的，你说我们阿俏不会是对顾公子动心了吧？” 顾谦的心思，他早就明说过，柳氏都不用猜。 她现在就害怕张俏动了心。 “就这事？” 第241章 官府来人 柳氏苦恼的点头，“嗯，就这件事。你啊，别不当一回事。我告诉你，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就是不许阿俏嫁到京城去。” 张大程装傻打哈哈，“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跟你一直都是一条心的。你是怎么想的，我就怎么想。” 柳氏嗔他一眼，根本不信他的话，但这话听着舒心。 “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你现在越来越油嘴滑舌了，说出来的话，我越来越不信了。” 张大程一脸冤枉，“媳妇，你可不能不相我啊，我对你绝对的忠心。你说不许阿俏嫁京城去，那我明天就跟她说清楚。我再去后山找顾公子，让他离阿俏远点。” “……”柳氏叹气，不说话。 张大程犹豫了一下，问：“媳妇，我是了解你的，你不是枉顾孩子们幸福，而坚持己见的人。我问一句啊，你是不愿意阿俏嫁京城呢，还是不愿意她远嫁？” 柳氏皱眉，“这有区别？” “有啊，区别大着呢。”张大程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如果顾公子不回京城了，你还反不反对？”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柳氏摇摇头，“顾公子不可能不回京城，他不是一般人，你不懂的。他那种身世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子就放弃京城的一切？不可能的！” 张大程总觉得柳氏和顾谦之间，有许多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比如现在柳氏十分肯定顾谦不会停在海棠村，十分肯定他的身世不简单。 “他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世？你为什么你说他不是一般人？” “这？”柳氏一时答不上话，“我只是猜测，你看他的气质，平时说话处事，还有他身边的人。这是一般人能有的吗？” 张大程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看起来是这样的，但是，相处这么久，他不像是那种眼里只有财富和权势的人。这一点，你不会不清楚啊。” 柳氏咬咬唇，果断摇头，“反正就是不行！” 张大程知道这话题不能再继续了，因为柳氏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真要打动她，也只能走日久见人心这个方法。 “睡吧，别多想了。” “睡不着。” “睡吧睡吧。过了元宵，要忙的事情就多了。你不休息好，这怎么行？”张大程强行揽着她躺下，“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现在愁他们二人之间有问题，就怕以阿俏的性子，以后咱们得愁她不想嫁啊。” “唉！”柳氏叹气。 可不是嘛，这一点她也愁啊。 不管有多少人上门提亲，不管对方有多好，完全打动不了张俏。她似乎根本不想议亲这事，再这些日子就满十七岁了。 十八岁的姑娘，那是老姑娘了，一定会被人说闲话的。 柳氏还真被张大程的话带偏了，突然又愁起了张俏的亲事。张俏总说长幼有序，看来，她得先劝张立顶成亲，接下来才好办。 …… 田地是年前翻好的，他们只需要松土，整理成垄。年前烧了不少禾灰埋在地里，只等着花苗来了，便可以趁着春雨时节种植。 张家的田地，除了去年种了忍冬的，还有菜地，其他的全部规划种花草。 初五的时候，张俏收到楚之行的信，他说正月底会运花苗来海棠村，他们只要在正月底前整理好田地就行。 这天，一家人正在整地，张牧就从田梗那边跑来，“大程叔，阿俏姐，村长让你们去他家一趟。” “欸，知道了。” 张俏放下锄头，扭头看向张大程，“爹，村长突然找我们做什么？难道是花苗运来了？” 张大程摇头，“我也不知道啊，走吧，我们去看看。” “嗯。” 父女二人在小溪边洗净手脚，抄小路赶去林常青家。曾氏早在院门口等着，见他们来了，先拦下说了几句。 “官差送了官文过来，说是找到张前程了。” “我三弟？”张大程惊讶。 曾氏点头，面上挺愁苦的，“大程兄弟，你爹娘还有肖氏都在里面呢，正和官府的人闹着呢。我在这里等你们，就是先给你们提个醒。” “谢谢婶子。” “傻丫头，怎么谢上我了？”曾氏侧开身，指着院子里，“你们先进去吧。” “欸。” 父女二人进了村长家的堂屋，还没听官差说话，肖氏就扑嗵跪在他们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道：“大哥，阿俏，你们就饶了他吧。家里三个孩子不小，不能没爹在身边啊。官差大人说了，只有你们撤诉，这才能免他流放之苦。 我听人说了，流放在西面边关，那地方可不是人呆的。且不说那里黄土一片，寸草不生，就是路上也难熬。听说，有不少被流放的人，在路上就熬没了。” 肖氏说着，不停的磕头，“大哥，阿俏，你们就饶他一回吧。” 砰砰砰！ 肖氏的脑袋像不会痛一样，不要命的往地上磕，不一会儿就磕破皮，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很是瘆人。 官差都不敢看，直接扭过头去。 张大程僵在原地，“三弟妹，你先起来。这事……” “三婶，你起来！”张俏上前几步，直接把肖氏架了起来，她的力气大，肖氏根本挣扎不开。 肖氏绝望的看着她，“阿俏，你能不能饶你三叔一回？” 张俏神色淡淡，眼角余光瞥见张老头夫妇的得逞的表情，心里就膈应得慌。 这是张家二老逼肖氏使苦肉计吧？ “三婶，这件事早就交给官府了，我们也不能做官府的主，不能干扰官府的判定。” 闻言，肖氏哇哇大哭。 “阿俏，我知道你三叔做错了，你应该恨他，不能可怜他。只是，求你可怜可怜三个孩子，可怜可怜我吧。” 张俏皱眉。 “死赔钱货，我爹要是回不了家，我就死在你家门口。” “对！我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一家人。” “没错！我们就拉着你们一家人去死！” 张老三的三个孩子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边骂，一边拿石头子砸张俏。 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的，石头子专挑了鸽蛋大小，又有尖边的。这种石头子不会打死人，但打在身上特别疼。 第242章 肖氏反水 “你们干什么？”张大程连忙护在张俏身前，不让石头子砸伤她。林常青也连忙去赶三个孩子，“你们出去，大家在商量事情，有你们这些孩子什么事？出去！出去！” “我们不走！打死这赔钱货。” “对！不走！我娘都流血了，她还抓着我娘，我娘一定是被她打伤的。我们要为我娘报仇。” “报仇！” 三个孩子不听劝，像是泥鳅一样滑不溜啾的，林常青怎么撵都撵不走，反而被砸中几下。 林常青冲着一直看热闹的张家二老发脾气，“张叔张婶，你们就这么看着？这三个孩子真的无法无天了。” 二老两手一摊，很是无奈的道：“这几个孩子没爹在身边，教不好，我们也没办法啊。” “你们？”林常青气得脸都白了。 张俏也是气得两眼冒鬼火，什么叫教不好，分明就是他们背后教唆的。先是苦肉计，再把孩子推出来，目的显而易见。 “再不停手，休怪我不客气了。我告诉你们，最好别逼我，否则，什么事都没有商量。” 说完，她松开肖氏的手。 “要跪，要磕头是吧？那就接着吧，你们看我会不会心软？想用不上流的方法来逼我？我张俏会怕吗？” 肖氏被她的气势吓到瑟瑟发抖。 三个孩子也站在原地不动。 张俏的视线落在张家二老身上，目光渐渐发冷，如同冰刀一样向他们射去。 “为老不尊，只知用一些歪门邪道的烂法子。想让我爹心软放过张老三，你们就有诚意一些。好好说话，好好做人，好好求情，或许还能网开一面。现在？呵呵！谁傻，谁心软！当全天下人都是傻子？ 你们只心疼张老三，只念着他是你们的三儿子，可念过我爹是你们的亲亲的大儿子？偏心眼，也要有个度。” “死丫头，你？”张老头高高举起手，想要一巴掌打下去。 张俏握住他的手腕，冷冷的道：“老胳膊老腿了，不要动不动就想打人。这么老了，还不知道积点阴德，难道就不怕将来两腿一伸，直接下十八层地狱？” “你？” “张前程的事，你们求情用错方法了。现在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们都不可能得逞，我们不会撤诉的。” 张俏松开张老头的手，看向官差，拱手道：“官差大哥，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们真的半点情分都不念，而是他们欺人太甚。麻烦你回去跟刘大人说，我们不撤诉。 按照我朝吏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我们相信刘大人会公正无私，依法处置。” 官差拱手回礼，“好！张姑娘的意思，我明白的。那我就先回衙门交差。” “辛苦了，官差大哥。” “不辛苦，这是我的本职。” 张俏拉着张大程送官差出了林常青的院门，这时，外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张老头夫妇气急败坏的从里面跑出来，望着张大程就哭：“老大，你就忍心看着三个侄儿侄女没了爹？忍心看着爹娘身边无儿照顾？官差说了，老三受了重伤，已经得到了惩罚了，你就真的不能放他一马吗？” 望着爹娘，又看了看肖氏母子几人，张大程的心的确是软了一下，但一想到这些人刚才用那样的法子来逼迫他们父女，想到那砸张俏的石头，他又硬起了心肠。 “爹娘，我可怜他，可当年你们何曾可怜过翠花母子三人？你们直接将她分了家，让她一个大肚婆带着孩子谋生，那个时候你们何曾想过我？如果我真的在战场上没了，两个孩子就是我留在世上的血脉，可你们是怎么做的？ 当时恨不得翠花带着孩子死了干净，是吧？等她带着孩子咬牙挺了下来，你们又是如何上门找她要奉养金的？ 爹娘，我也是你们的亲生孩子，你们什么时候能够公平的对待我呢？当年，翠花能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她肖氏就不能吗？更何况他们三个还有爷奶，我的孩子有跟没有，有区别吗？ 是的，有区别！区别就是他们三个有爷奶疼着，立顶他们没有，反而还会得到爷奶的白眼和打骂。” 张大程忍不住低头抹了一把泪，因为情绪太激动，整个人都微微颤抖。 “不能了！我没办法，再对你们的要求，奉为金科玉律，我办不到了！忤逆父母，视为不孝，罔顾妻儿受过的苦，视为不仁不义，那就让我做一个不孝的人吧。” 说完，张大程拉着张俏离开。 张老头夫妇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们的背影。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三个计划都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 肖氏一脸的泪和血，“爹娘，这可怎么办呢？只有三天了，如果大哥他们不撤诉，当家的就一定要被流放的。” 张老太本来就心烦，被她一哭，心头火蹭蹭往上涨。伸手就往肖氏身上掐去，“死婆娘，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丧家玩意儿。我儿就是被你哭衰的，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滚滚滚！丢人现眼的东西，赶紧滚回家去。” 肖氏心里苦，又被张老太打骂，一直被压迫的气性被爆发出来。 她抬手就揪住了张老太的头发，恶狠狠的道：“死老太婆，你才是真正的丧家玩意儿，老娘们，你一天到晚除了作威作福，你还会什么？你们都是自私鬼，张老三就是被你们宠坏的。大嫂那么苦能挺过来，我也能！今天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我要分家，我带着三个孩子单过。” 肖氏是真的忍够了，这一爆发吓坏了众人。就连张老太都忘记了反抗，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你你你……” “我要分家！立刻马上就要分，我带着三个孩子就是饿死，也不用你们管。”肖氏再次重复。 张老头觉得面上无光，见这么多人看着，低声呵斥：“老三家的，现在是你闹的时候吗？别丢人现眼了。你要分家，你要带着三个孩子单过？你凭什么？人家柳翠花能做屠户，你能做什么？” “我能干田地里的活，我可以做女红，我能帮人家洗衣服，要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就带着三个孩子去乞讨。” 第243章 急上火，病倒了 肖氏发了狠，也硬着心肠要分家，“不行！我不回去。今天一定要在村长这里把家分了，我现在回去，你们不得联手收拾我？” 张老太被气得胸口疼，这个肖氏怎么就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 她稳了稳情绪，抓住肖氏的手腕，用力往前扯，“走！给我回家去，要丢人，也别在这里丢。” “丢人？我怎么丢人了？我哪里丢人了？”肖氏甩开张老太的手，险些将张老太甩到站不稳，“今天说清楚了，分了家，我再回。” 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林常青在院子里没出去，来来回回的度步，就是听着外面的话，他也觉得牙疼得厉害。这一家子的都是什么人啊？要闹回家闹，这一大早的，在他家闹了个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真是要把他气死了。 曾氏皱紧了眉头，“当家的，你出去一下吧。这样子吵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就这样在咱们家门口，吵得晦气。” 张老太是什么都骂得出口的人，曾氏听着都烦躁。 林常青很是无奈，只觉头都大了，“你让我出去说什么？那一家都是不讲理的，瞧瞧把咱们家闹的？真是……唉！算了，我还是出去一趟吧。” “去吧去吧！我头疼的厉害，我进屋躺一会。”曾氏揉着脑袋进屋。 林常青叹气，摇摇头，出门。 “你们在吵什么呢？真闹了一大早上了，还不知道消停吗？” “村长，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肖氏扑通一声跪在林常青面前，“我要分家，请村长为我主持。” “你先起来。你跪我也没有用啊，分家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公婆愿意分，愿意怎么分，那就怎么分。我最多也就是能帮你们做个见证。” 林常青一个头两个大，烦的要命。 肖氏不起来，越哭越凄惨，“村长，这事我只能求你为我主持了，他们不会愿意分家的。可是，如果不分家，我迟早得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张老太上前，一把揪住肖氏的头发，“听见没有？分不分家，由不得你说。” 肖氏哭得更大声了，“村长，你也看见了，我这怎么有活路啊？我当家的做了错事，马上就要被流放，我一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孩子，如果还要天天受欺负的话，那还怎么活？村长，如果今天你不能帮我主持分家，那我就死在这里。” 说着，肖氏睁开张老太的手，猛的往院门撞去。 林常青顾不得男女有别，连忙将她拉住，气得直跺脚，“张老三家的，你怎么能这样子？你这是在逼我呀。” “村长，不是我逼你，而是他们逼我。我也是没办法呀，我求你了。如果不分家出来，我真的只能死在村祠堂门口了。” 肖氏继续放狠话。 反正今天无论如何，她也铁了心要分家，就算以死相逼，就算被人指指点点，也好过以后天天受欺负。 林常青叹气，“你还有三个孩子，不要冲动。这事有我们大家帮你商量商量。” 肖氏吸了吸鼻子，“谢谢村长。” 张老头夫妇一直紧咬不放，怎么都不愿意分家，最后，在肖氏以死相逼，三个孩子也跟着一起死，还有村民的指指点点，他们终于应了下来。 答应分家，但分给肖氏的东西不多。 肖氏也乐意，只要有房子住，有吃的，有煮饭的，她就相信自己能挺过去。 张俏一家人听到这事后，也挺是佩服肖氏。 柳氏曾经挺过那种苦，如今看着肖氏分家，突然的有些于心不忍。 “当家的，要不咱们撤诉？当然，咱们得先跟老三把话说清楚，如果他再犯，咱们绝不留情。” 张大程摇头，“翠花，这件事交给官府吧，我们不管了。” 他也于心不忍，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张老三不真正的吃一次苦头，绝对改不了。 这一次，不管结局如何，那都是他张老三自己做事的后果。 理应他自己承担。 柳氏又看向张俏，“阿俏，你劝劝你爹。” “娘，我不会劝我爹的。我爹说的没错，咱们不能撤诉，也不能再管。你跟张老三说什么协议，那都是放屁，他不会放在眼里的。只要让他回来，他一定以为我们拿他没办法，绝对不会这样就改过来的。” 张俏摇摇头，拒绝柳氏的要求，她赞同张大程说的，这件事交给官府是最好的。 柳氏见劝不动他们父女二人，叹了一口气，“我就是心疼你三婶母子四人。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讨生活，那种苦，没人比我更清楚。” “娘，不管有多辛苦，这是她的选择，也是他们的路。我们不能做这个好人，否则，以后没完没了。” 张俏安抚柳氏，让她别再难过。 张大程也附和，“阿俏说的没错，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暗着帮忙，只要她肖氏不怕辛苦，我们可以出工钱请她做事。” “没错！爹说的正是我想的。” 柳氏看着他们父女二人，“我明白你们的意思，这事我们就不管了。” “嗯。” 突然分了家，张老三的事情又没解决，张老太急着上火，病倒了。 张老头要去请大夫，张老太又不愿意，心疼那一点钱。 没办法，张老头只好腆着脸去求时锦。 顾谦直接让时松出去回话，连门都没让他进，更别说让时锦去给张老太诊病。 有些人不值得可怜，顾谦的同情心，从来都不会泛滥。今天的事情，他后面才知道的，没让人上门找麻烦，张老头夫妇就该偷着笑，现在还敢上门求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 张老头放不下脸面去求张俏，只好让张老太就那样病着，硬扛过去。 肖氏带着孩子们把东西归置好，晚上简单的吃了一餐，母子四人早早休息。 张老头的肚子饿的咕噜噜的叫，到灶房走一圈，冷锅冷灶的，什么吃的都没有。他这辈子没下过厨，根本不会做吃的。张老太又下不了床，他又不想去求肖氏，老两口就那样饿了一晚上。 第二天，张俏带着药膳食谱去县里找刘夫人，顺便想要去牢里看一下张老三。 有些事情，她想问问张老三。 第244章 牢里看张老三 刘夫人一向是给力的，张俏说想见见张老三，立刻就安排人带她去牢里。“阿俏，你稍等一下，等一下就有人来带你过去。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那姜木朵也在牢里，她看你了，肯定又得像疯狗一样乱吠。” “多谢月姐姐提醒。”张俏抿了一口茶，“正好，年后见见老熟人，她骂我，我当是狗吠。月姐姐形容的对。” 她取出药膳食谱，“月姐姐，这些药膳适合春天食用，你先收着，晚一点，我们一起去一趟酒楼吧。” “好！阿俏，你可真是我的大福星，本来咱们的生意就不错，经历了瘟疫之后，药胶膳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刘夫人很高兴的收下食谱。 “老百姓都更在意身体健康了，这是好事。月姐姐，我正准备酿药酒，等酿好了送来给你尝尝。” “好啊！”刘夫人惊呼一声，眼睛亮得仿佛她的眼前就有一座银山，“阿俏，这药酒京城那边也有，不过，价格很贵，但尽管如此，还是很受欢迎。” 张俏看着她，笑着打趣：“月姐姐，你眼睛都发亮了。” 刘夫人伸手佯装生气的轻打她一下，“你这丫头，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却笑话我。可不带你这样的。我是想说，如果你酿的药酒，真的成功了，那能不能跟我合作？” 张俏笑着点头，“当然！不跟你合作，我现在跟你说做什么。药膳，药酒，这些可都是放在一起的，自然要与你合作。” 刘夫人听着，这才放心了。 “好好好！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等药酒好了，我们再来谈具体的合作。” “行！” 正聊着，丫鬟领着官差进来，“夫人，张姑娘。” 刘夫人吩咐：“我带张姑娘去一趟牢里，张姑娘想要去见一见张老三，要注意张姑娘的安全。” “是，夫人。”官差点头，朝张俏做了个请势，“张姑娘，请随我来。” “有劳了！” “姑娘客气！” 正月里，天气还很冷，花厅里烧着炭，暖烘烘的，到了外面，冷风一吹，让人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张俏紧了紧衣服，跟着官差左拐右拐，进了牢狱大门，张俏突然感觉寒气更重，外面是寒冷，里面是阴寒。 “张姑娘，张老三就在这里面那一间牢里，他的判决已经下来了，后天就要发配去西边流放。” 官差一边走一边向她说明张老三的情况。 张俏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再往里面走了一会，果然看到了姜木朵。 姜木朵听到脚步声，从外面看来，看见张俏，顿时呲牙裂齿，双目赤红，像是要活活吃了张俏一样。 “张俏！” 一出声，张俏直接吓了一跳。她的声音沙哑，撕拉撕拉的，像是布被撕破的声音，听了让人有些难受，应该是声带受损。 看来，姜木朵在牢里的生活并不好。 “姜木朵，好久不见！” “张俏，你怎么还敢来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当然，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来这里看别人，不是长住的。姜木朵，你已经在这里反省了这么久，为什么还像以前那样戾气十足？” 张俏好心的提醒：“趁着这个时间，修心养性，以后做事不要再那么盲目和冲动，这才对得起自己这段时间在这牢里受的苦。再见！你珍重，好自为之。” 说完，张俏跟着官差继续往里走，丝毫不理会姜木朵在后面失控的乱吼。 走到最里面那一间，官差停下来，“张姑娘，需要开门吗？他的情绪有些失控，要不你就在外面跟她说话吧？” 官差也怕等一下场面失控。 “好的。” 张老三缩绻在角落里，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还带着血迹，看样子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 “你们打他了？” “不！没有。他所犯的事情，那是人赃并获，根本不需要他再招供。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一身是伤。” 官差连忙解释，然后用力踢了几下牢门，铁链撞在一起铛铛铛的响。 “张老三，有人来看你了，赶紧起来。” 张老三懒懒的扭头看过来，本来黯淡无光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迅速的涌起了熊熊的怒火。 他迅速的爬过来，手抓着牢门，咿咿呀呀的，满目恨意。 张俏问官差：“他怎么了？”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大夫给他看过，发现他的舌头和声带都是好的，至于他为什么说不出话，这个就不清楚了。” 官差耐心的解释。 “开门！” “张姑娘？” “官差大哥，麻烦你开门，我看一下他身上的伤口。我会点医术，让我看看他为什么不能说话？” 张俏非常敏锐的发现张老三身上的伤并不是偶然，那天晚上她的预感失灵了，极有可能是张老三从中做了什么。 “张姑娘，不是我不开门，我是担心他伤到你了。” “他伤不了我。”张俏取出银针，隔着牢门，探手进去，扎了张老三的穴位。 官差见张老三动弹不得，这才放心的打开牢门。“张姑娘，请！” 张俏弯腰进去，蹲在张老三身旁，官差眼力好，立刻去提了灯过来，让张俏更方便给张老三检查伤势。 张老三动弹不得，只能恨恨的瞪着张俏，张俏也不理会他，只是帮他检查伤势，查看他失声的原因。 过了好一会儿，张俏起身，拨去了张老三身上的银针。 张老三重获自由，立刻就动手去打张俏，张俏轻松抬脚就将他踩在地上，“你如果聪明的话，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求我放过你，治好你，而不是鸡蛋碰石头般的想伤我。” 张老三愤怒的挣扎，嘴里咿咿呀呀的，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张俏可以肯定，此刻，张老三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官差大人，我们走吧。” “好！” 官差往张老三身上踢了几脚，“你放老实一点，再不老实，有你好受的。” 牢门落锁后，张俏看着张老三，又道：“昨天，阿奶打骂三婶，骂她丧家玩意，骂她太丧，连累了你。三婶不堪受她打骂，当众以死相逼，分了家。如今，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生活。你如果是男人的话，你该想想怎么改过自新，怎么活着回来跟她一起照顾孩？” 第245章 仁尽义尽 伏在地上的张老三身子僵住了。张俏继续又道：“三婶说，当年我娘能带着孩子讨生活，她也可以。如果吃不上饭，她就是乞讨，也会将三个孩子养大成人。我来之前，三婶让我捎话给你，她说，她和孩子们会在家里等你，等一个全新的你归家。” 后面这话是张俏自己说的，她昨天在村长那见过肖氏后，再没见过她。不过，见她有勇气提分家，柳氏又有了侧隐之心，她想着说几话，也算是仁尽义尽了。 张老三突然的嗷嗷大哭。 张俏轻叹，“话，我已经带到了，我就先回去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自己衡量吧。保重！” 说完，她转身离开。 身后的哭声越来越大，张俏心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出了牢门，张俏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心情也渐渐变好。春已到，万物复苏，希望有些人也能醒悟过来，重新做人吧。 张俏去花厅找刘夫人，二人结伴去酒楼。黄豆兄妹二人见她来了，很是高兴，黄豆是男的，倒还拘着一些。黄果就不同了，见面就兴奋的挽紧张俏的手臂，兴致勃勃的说着过年的趣事。 过年期间，酒楼也是开张的，他们兄妹二人一直在酒楼忙着，但来来往往的客人中，也有许多趣事，或是道听途说的故事。 刘夫人笑着摇摇头，“黄豆，你去后厨把大厨们叫过来，说是二东家来了，还给他们带了新食谱。” “是，大东家。” 黄豆拱手应是，匆匆下楼去后厨房叫人。在酒楼里，黄豆很清楚分寸，一直都是大东家，二东家的叫。 活泼的黄果就不同，私下就叫阿俏姐。 “阿俏姐，我娘还准备过几天上海棠村一趟，想着还没出正月，也算是拜过晚年。” 黄果给二人倒了茶，又忍不住的聊了起来。 张俏拉着她的手，“你坐吧，这会儿客人不多。” “不不不！我就不坐了，我等一下要去后厨帮忙。阿俏姐，我现在跟着大厨学习烹饪呢。大厨说我有天份，我现在就下去忙” 黄果摇摇头，一脸认真的说着。 张俏听后，挺替她高兴的。 “那行！我就不耽搁你了，午饭客人少了之后，你和我一起去一趟你家吧。我去看看大娘。” 闻言，黄果高兴坏了，“好啊好啊，我等一下就跟大厨请个假。” 刘夫人笑道：“我允了。” 黄果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夫人，那我先下去干活了。” “去吧。” 黄果走后，刘夫人笑道：“你当初介绍他们兄妹二人来酒楼，还真是眼光好。兄妹二人很不错，黄豆聪明，一点就通。黄果勤快，手脚麻利，大厨说她好学，记性也好，客人夸她会嘴甜会说话。现在差不多是里里外外一把手了。” 刘夫人对黄豆兄妹二人，赞不绝口，很是满意。 张俏不由想起了与他们相识的时候，他们都是孝顺的人，一般孝顺的人，心地都好。 黄大娘在那样的生活下，她都供着黄豆上书院，说明黄大娘是个有远见的人。 她教育的孩子，也就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这样就好。” 一盏茶后，黄豆领着大厨进了雅间，四位大厨一进门就恭敬行礼，“大东家，二东家。” 刘夫人抬手，“大家坐吧，先看一下食谱，有什么不太明白的，趁着二东家在，你们赶紧的问。” “是，大东家。” 黄豆拱手：“大东家，二东家，我先下去忙了。” “嗯，马上就到饭点了，你先去忙吧。吩咐厨房，中午我和阿俏就在这里用餐。” “是，大东家。” 黄豆下去了，大厨们才坐下来看食谱，一共十道菜，他们交换着看，看完又问了些烹饪的技巧和注意点。 这些菜都不是外形十分精致的，但火侯十分重要。 张俏对他们的提问一一解说，她解释起来，全都简洁通透，懂厨艺的人一听就能懂。 一刻钟后，大厨们就退下了。 刘夫人又叫了黄豆上来，让他把食谱抄一份出来，晚一点给大厨们，原件盖上她和张俏的印章之后，要放在协议后面。 这里的大厨在上工前，刘夫人便与他们签了保密协议，他们在这里所学的新菜色，那是不能往外传的。 即便以后他们离开酒楼，也不能私自使用。 中午吃过饭，刘夫人就提着食盒回衙门，张俏和黄果去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些手信，这才提着去黄家。 “娘，你快出来啊，你看看谁和我一起回家了？”进了院门，黄果就高兴大喊。 黄大娘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你这丫头，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大姑娘别咋咋呼呼的，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以后谁敢娶你回家啊？” 出门一见站在院子里浅笑嫣然的俏人儿，她的眼睛就倏然而亮，脚步加快的走过来，“张姑娘。” “大娘，我不是说了吗，你叫我阿俏就行。” 黄大娘握紧了张俏的手，“张姑娘，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我怎么能直呼你的名字呢。你别劝了，我就叫张姑娘。” 她说话时，目光一直停在张俏的脸上，眸底的殷殷切意，让张俏有些疑惑。 这不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了。 每次，张俏都有一种黄大娘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玄，但是，她笃定就是这种感觉。 “娘，你怎么不请阿俏姐进去坐？” “哦哦哦，张姑娘，快快请进！”黄大娘回神，连忙牵着张俏往堂屋走，“果儿，你快烧水泡茶过来。” “是是是！”黄果笑着打趣，“阿俏姐，你现在相信了吧？我娘真的很喜欢你，天天把你挂在嘴边。这看到你来了，她眼里都看不见我这个亲闺女。” 张俏怔愣了下，然后笑着反问：“阿果，你这是吃醋吗？” “不吃醋！我娘高兴就好。再说了，她喜欢的是阿俏姐，我不吃醋的，因为我也喜欢阿俏姐。” 黄果双手提着东西进来，把东西放在桌上，她就去厨房烧水。 “张姑娘，请坐。” “谢谢大娘。” 尽管坐下来了，黄大娘还是没有放开张俏的手，目光紧紧的看着她，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大娘，是不是我脸上沾了什么，弄花了脸？” 第246章 张俏的疑惑 黄大娘猛的回过神来，拍拍她的手背，低头努力的敛起自己的情绪，“没有！没有沾上东西。张姑娘长得真是好看，水灵灵的俏姑娘，我是怎么也看不够啊。” 张俏陪笑，“大娘，你说笑了。不过，我爱听。” “哈哈哈！”黄大娘被逗得哈哈大笑。 张俏暗松了一口气，那种无法形容的怪异感觉，这才淡去了不少。 “大娘，你最近身体如何？有没有不太舒服的地方？如果有，你一定要让黄果捎信给我，或是去十里镇找我师兄。” 黄大娘点头，“好！我会的。这些日子还在服徐大夫开的调理身体的药，感觉身子骨好多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全身乏力。” 张俏边听边颔首，“这样就好！大娘，如今阿果和黄豆都挺好的，他们也都上进，你的好日子在后面，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这样，他们也能更无后顾之忧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好！我听姑娘的。” 黄果端着刚泡的茶进来，笑问：“娘，你和阿俏姐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哦，不对！你是看到阿俏姐就能很开心。” 黄大娘笑嗔她一眼，“你这丫头真是的，说话没大没小的。我教你的那些，你都不记得了？身为未出阁的姑娘家，你在酒楼里做事，本就不太好了。你坚持要去，我也不反对，可你不能越发没了姑娘家的样子吧？你这样将来谁敢娶你？” 闻言，黄果苦着脸，双手合十，不停的拜托，“娘，求求你了，给我一点面子行不行？阿俏姐在呢，我也是要面子的，我也会不好意思。” 这一撒娇把黄大娘和张俏都逗得哈哈大笑。 “娘，阿俏姐，喝茶！” “好!” “阿果，你也坐吧。”张俏拉住黄果，心想多一个人在，她也不用被怪异的感觉弄得挺尴尬的。 “等一下，我去装些零嘴过来。我娘做了不少吃的，阿俏姐一定要尝尝。”黄果说完，又麻利的去装零嘴。 黄大娘一脸慈爱，微笑摇头，“你看看这丫头，不管做什么都显得毛毛躁躁的，一点都不稳住。我都不知念她多少回了，她就是改不了。” “阿果，这叫真性情，我瞧着挺好的，我喜欢她这样。”张俏却是不同的感觉，她喜欢黄果的单纯和直爽，“大娘，阿果是个好姑娘，你不用担心她的亲事。有眼光和福气的男子，一定会发现她的好。” “张姑娘，你这是说好听的安抚我。” “没有！大娘，我说的都是实话。” “阿俏姐，你说什么是真的？”黄果端着东西进来，放在桌上就挨着张俏坐下，两人之间很是亲昵。 黄大娘瞧着，心里满意，嘴角一直噙着笑。 张俏看了眼桌上精致的点心，很是意外的看了黄大娘一眼，不过，也没多问，而是回应黄果，“我说你是好姑娘，有眼光和福气的男子一定会发现你的好。” 闻言，黄果的脸蛋红红的，但还是很坦然的点头，“可不就是嘛，我有我的好，我娘偏嫌弃我，说我这里不行，那里不好。我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我怎么可能细声细语的说话，怎么可能琴棋诗画都会，对不对？ 各鞍配各马，将来一定会有眼光好的男人，对不对？如果一个男的，他看不到我好的一面，那我嫁给他，也一定不会幸福。阿俏姐，你说对不对啊？” 黄大娘一听，立刻就皱紧了眉头，低声斥责：“听听，听听！张姑娘，你说说她怎么就……这些话是该从姑娘家嘴里说出来的吗？” 黄果噘着嘴，“阿俏姐，你听听，我娘平时就是这样。哪有当娘的每天都嫌弃自家闺女的？” 听着她们母女二人的对话，张俏笑着调和，“阿果，大娘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是嫌弃你，她是希望你能做到她认为好的。” “可是……” 张俏给黄果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黄果就停顿下来。 “大娘，你对阿果是真的疼爱，也是真的盼着她好。”张俏移目看向黄大娘，一脸真挚的道。 黄大娘点头，“就是啊，可她不听不改。” 张俏笑了笑，道：“大娘，你听我把话说完。你没错，阿果做最真实的自己，也没有错。我爹娘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就我和大哥不想议亲，他们也同意。” “阿俏姐，你爹娘真开明啊。”黄果一脸羡慕。 黄大娘沉默了一会，最后点点头，“张姑娘，我听懂你的意思了。行吧，以后，我让她做自己。” “真的？”黄果一脸惊喜，突然跳过去，用力抱住黄大娘，“娘，你太好了！” “不管你，这就好了？” “不不不！你管我，也是好的，不过，现在这样更好了。娘，我又不是坏姑娘，你担心什么呢？我只是做不到你要求的那样，可我品性不坏，又上进，又勤快。” 黄果说到后面，语气低了下来，有些受了不少委屈的感觉。 黄大娘搂紧她，“好丫头，以前感到委屈了吧？” “娘。”黄果偎得更紧了。 张俏瞧着，心里高兴，捻了点心，品尝起来。 咦？这竟是京点？ 外形上看着精致，但早前张俏没往京点上联想，现在尝了一块，京点独特的味道，她一尝便知。 在京城会做这点心的人，一般是富贵人家里，或是几个有名的酒楼。 黄大娘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从她对黄豆兄妹二人的教育，不难看出她是一个有远见的人。就她要求黄果的，那也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该具备的。 难道她是京城哪家落泊的小姐？ 再联系黄大娘看她的目光，张俏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接下来，张俏面上与黄大娘母女二人有说有笑的，但心里有些乱，也忍不住的观察黄大娘。 这用心观察之下，她才发现黄大娘的言行举止，并不像是普通的妇人。 最后离开时，黄大娘还给她装了不少点头，让她提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张俏把点心提到后山顾府，“九爷，你过来尝尝这些点心。” 第247章 再见顾珩 顾谦搁下笔，从书案后走到前面圆桌前，扫了一眼桌上的点心，就道：“这些京点不是你做的，你从哪里提回来的？” 张俏做的食物，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九爷，你坐下，尝一尝味道。”张俏按着他坐下，提壶给他倒了茶，以备等一下解腻。 顾谦偏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接过张俏递来的筷子，夹了块点心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很地道。这个做点心的人，应该是经常做这些点心，而且一定是大户人家的人。” 张俏一脸惊讶的看着顾谦。 顾谦抬眼看去，好笑的问：“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我猜你也吃出来了，对不对？你就是想再确认一下，没错吧？” 张俏点点头，朝他竖起大拇指，“九爷，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在想什么，你一下就能全部猜全了。” 闻言，顾谦笑了笑，心想，“我也不是全部都能猜全了，有些事情，我怎么也猜不出来，从来不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九爷，你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 “京城的大户人家那么多，我怎么可能凭点心就猜出是哪一家的？”点心不是张俏做的，顾谦已经没有欲望再吃，他搁下筷子，“收起来，提回去让你家人尝尝吧。” “哦，好！”张俏起身把点心收回食盒里，“九爷，我总觉得黄大娘有些怪怪的，她看我的时候，好像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她一个普通妇人，可她会做京点，教育子女的方式，也不像一般妇人。九爷，你说，她曾经会不会是京城哪家落泊小姐？” “不清楚！要我查一下吗？”顾谦自然是知道的，但这问题就跟那些首饰一样，不应该从他嘴里说出真相。 “不用不用！”张俏连忙摇头，“这么冒冒然的去查人家，这不太好。人家对我也没有敌意，不能查人家。” “嗯，那就不查，我听你的。”顾谦点点头，端起茶，喝了几口，解了嘴里那甜腻的味道。 张俏是懂他的，知道他吃点心时，喜欢配上清香的龙井茶。 收好点心，张俏又坐了下来，谈起了从张老三身上发现的疑点，“九爷，你今天还去了一趟牢里，我去看了张老三。他的情况，有些古怪。” “……”顾谦搁下茶杯，抬眼看去，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九爷，张老三一身是伤，但伤不致命，也不致残。可疑的是他的舌头和声带都是好的，可却说不出话了。我给他检查了一下，发现他是被人下药导致说不了话的。九爷，张老三的伤，不是你让时修去做的吧？” 顾谦摇头，“不是！官府还先时修一步找到他，时修见他入了狱，刘大人也有了判决，也就没有继续动作了。说吧，说说你的看法？张老三的伤，你有什么发现？” 张俏的表情严肃起来，“他身上的伤有一个共同点，明明是在人最痛的位置，可又不会让人死了。感觉这个伤他的人就是为了折磨他。 那天晚上，我们不是没有守到龙元晋吗？我怀疑张老三逃跑时碰到龙元晋了，应该是他跟龙元晋说了什么，所以龙元晋才没有入套。可我想不通的是龙元晋为什么要那样对张老三？他完全没有必要折磨张老三啊？” 张俏困惑的看着顾谦，“九爷，你怎么想？” “不管是不是龙元晋，我们的防守不能松，另外，张老三是个关键，我会派人跟着他，不会让他死在流放的路上。” “九爷是想派人暗中保护他，顺便治好他，一来弄清楚是怎么一回来，二来或许还能碰上龙元晋的人？” 顾谦伸手过去，揉揉她的脑袋，“阿俏果然是最聪明，最懂我的。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张俏没察觉哪里不对，整个脑子里都在张老三和龙元晋。顾谦有这样的安排，她完全放心。 “爷。”时松突然推门进来，目光落在顾谦揉张俏脑袋的手上，他不由打了冷噤。完蛋了！他怎么忘记敲门了？ 顾谦的目光射了过来，时松更是不敢抬头，“爷，时松……”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着急忘了张俏在屋里。 “九叔。” 顾珩站在院子里，唤了一声，目光打量着这个别致幽静的院子，暗赞，九叔真是会找地方，这地方的确适合休养。 顾珩？ 张俏用眼神询问顾谦，“顾珩怎么会来这里？他怎么知道你的行踪了？” 顾谦收回手，淡淡的道：“故人来访，出去打个招呼吧。发生瘟疫时，我的行踪就不是秘密了。” “九爷？” “没事！就算在这小山村里，他们也得逞不了。再说了，我现在跟以前不同，我是闲散人士。” 顾谦清楚看见她眼底的担心，想都没想就出声安抚她。 的确！他现在与前世不同，不再手握重权，从他沉睡半年再醒来后，他最重要的人与事，全都最张俏。 权利，他不想再追逐。 不过，有些东西，他不要，皇帝和太上皇也不肯。他明面上是个闲散的人，实际他还掌管着不少东西。 时松再提醒，“爷，珩公子来了，老夫人还让他捎来不少东西。现在人就在院子里候着呢。” 顾谦起身，“阿俏，走吧。打个招呼，你就提东西回去。” “是，九爷。”张俏点头，提着食盒跟他一起出了房门。院子里，顾珩朝房门口看过来，拱手道：“九叔，阿珩……” 在他看到顾谦身后的女子时，声音戛然而止。 张俏？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和九叔从一间屋里出来。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向对女子避如蛇蝎的九叔对她一再反常？ “张姑娘，幸会！没想到在九叔这里碰到你。”顾珩反应极快，不动声色的打招呼。 张俏从顾谦身后走出来，放下食盒，拱手道：“顾大人，好久不见！顾大人和九爷，叔侄久别重逢，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提起食盒，看向顾谦，“九爷，我先回去了。” “嗯。” 刚走几步，张俏又停了下来，扭头看了停放在院子里那突兀的轿子一眼，然后带着疑问，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248章 你很在意阿俏？ 待张俏走后，顾珩再行礼，“九叔，阿珩此行是奉令而来，祖母担心九叔在这小山村里衣食住行不便，祖母说：九叔身边就时松和时锦，全是男的，肯定不能细心照顾，所以让阿珩领了一个人过来。” 说着，他扭头看了轿子一眼，“出来吧，安二小姐。” 安喜从轿中出来，施施然的走到顾谦面前，得体福身行礼，“安喜见过九爷。” 安喜悄悄抬头看向顾谦，脸蛋红扑扑的，满脸娇羞。她见过顾谦，但顾谦肯定对她没印象。 自从那一次那一眼开始，安喜就满脑子都是顾谦，听说他天阉，与楚家大小姐的婚事也作罢了，她却是暗暗高兴。 他天阉，她也不在意，只要能呆在他身边。 安定候府一直在走下坡路，她爹都要愁死了，听说顾老夫人在给顾谦物色如夫人，安家是千方百计的把她送到了顾老夫人面前。 皇天不负有心人。 她得愿以偿的被顾老夫人定为如夫人，跟着顾珩来到了这里。 顾谦没理安喜，而是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冷着脸问顾珩，“阿珩，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珩头大，舌头抵了抵后槽牙，他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可老夫人一定要他把人带上。 如今他是骑虎难下，不得不把话说完。 “九叔，阿珩也是奉了祖母之令，不得不为之。祖母心疼九叔身边无人照顾起居，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所以作主与安定候府定了亲，安二小姐是九叔的如夫人。此行，祖母让我护安二小姐过来，就是这个意思。” 闻言，在场几人神色各异。 顾谦的脸黑沉沉的，像是狂风暴雨就要来了。 时松暗翻白眼，心想：他一直是爷身边知冷知热的人，怎么爷身边就没有了？他还没死呢。 安喜羞红了脸，头都不敢抬。 她是如夫人，顾老夫人做主，不用拜堂，就已经在顾府宣布下去了。只是，顾珩这个死脑筋，一直都唤她安二小姐。 明明该是九婶的。 就算是如夫人，那也是夫人啊。 时锦上山采药去了，不在家，所以不知道顾谦突然多了一个如夫人。暗处的时修瞥了安喜一眼，摇摇头，不够大气，不够好看，不够……反正就是配不上他家爷。 时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响声。院墙下的海棠树轻轻摇曳，落花如雨。 又是一年春，海棠依旧，物是人非。 “九叔?”顾珩小声的唤。 安喜绞紧帕子，努力的让自己姿态得体，她快要支持不住了，腰酸腿疼。心中的那点喜悦，这会儿也慢慢的消失。 顾谦不喜她！ 她清楚了！ 可她是顾老夫人认定的如夫人，她相信在她的努力下，迟早有一天，顾谦会看到她的好。 顾谦扭头看向海棠树，低吟：“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九叔？”顾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那一树树的海棠，再看到地上的落花，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张俏那张明媚的脸。 顾谦低笑一声，满是讥讽，“我顾谦什么时候连如夫人都要别人帮我物色，帮我娶了？我娘爱儿心切，难免糊涂。我却不知安定候也这般不知轻重，不知礼。” 话落，满院寂静。 这避重就轻的说法，还真是令人开了眼界。 安喜的脸上一阵热，臊得慌。 这是当着她的面，不仅否认了她，还狠狠的贬了她爹。此刻，她爹怕是还在京城高兴着呢，有了顾九爷这个女婿，那可是一件无比光彩的事。 “九爷，不是这样的。我……老夫人到寺里，请高僧给九爷算了八字，曾僧算出九爷与安家有缘。老夫人问了我们姐妹几人的八字，我……” 安喜说着，脸更红了。 高僧算出，她的八字与顾谦最合适，她能旺顾谦。 安家女儿与他有缘？ 顾谦转念想到了张俏，嘴角不由溢出一抹笑。院里几人都看到了他的笑，心下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顾珩取出一封顾老夫人的亲笔信，“九叔，这是祖母给九叔的信。” 顾谦接过，当众拆信看了起来。 几目就扫完的内容，他收起信，对一旁的时松吩咐，“给安二小姐收拾后院的房间，要幽静一点的。” 时松立刻明了，“是，爷。” 安喜一听，心生欢喜。 这事成了，哈哈哈！ 顾谦转身往花厅走，“阿珩，你过来。”他像是忘记了安喜还福着身子，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安喜瞪大双眼，目送他们叔侄二人进了花厅。 “九爷~~~” “……”无人应她。 顾珩暗暗摇头，这个安喜是个不知趣的人啊。 时松去沏茶，也没着急去后院收拾房间，房间都是每天打扫的，人进去就能住，他也不急。 他跟着顾谦的时日不短，顾谦眼里有没有安喜，他一眼就明了。对于一个不受待见，又硬贴上他家爷的女人，他也知道该怎么对付？ “爷，珩公子，喝茶！” 顾珩颔首，看着时松，笑着打趣，“时松，这里好山好水，瞧着你发福不少啊。” 呃~~~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时松心里骂人，面上却是笑嘻嘻的，“珩公子说的对，不仅是好山好水好养人，我们爷也十分照顾，所以，长胖了，这是必然的。” 顾珩抿唇笑。 顾谦瞥他一眼，“下去吧。” “是，爷。” 花厅里，只剩下叔侄二人，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顾珩突然起身，撂袍，单膝跪下，“九叔，阿珩心知此行带上安二小姐，一定会惹九叔不快。只是，祖母那边实难推脱，阿珩也只能把人带来了。” “起吧，这是做什么呢？”顾谦搁下茶杯，力气有些重，茶杯盖被弹起，哐当一声又盖上。“我怪你了吗？” 顾珩心里苦，心想，你怪了啊。嘴上虽然没说，可你刚才搁茶杯的力道，已经表明了你的不快。 “九叔。”顾珩起身，重新坐下，决定岔开话题，“九叔，张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顾谦一记冷光扫过去，凉凉的问：“你很在意阿俏？” 第249章 一直没想明白 “……”顾珩愣住，随即会意过来，“九叔，阿珩不是这个意思，阿珩在这里看到张姑娘，挺是意外的。”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哪个意思？”此时，顾谦有些咄咄逼人的嫌疑。 顾珩没想到，顾谦一直紧揪着这个话题。 他汗滴滴的解释，“九叔，阿珩什么意思都没有，就是欣赏张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才华出众。” “那你觉得你九叔我是怎样的一个人？”顾谦瞅着他问。 顾珩被他的问题，砸到有点懵，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他这问题是什么意思？ 顾谦问：“这问题很难回答？你九叔在你心里是这么形象不明确？还是说，你怕说出来得罪我，让我不高兴了？看来，我在你心里，不是什么好形象啊。” 顾珩猛的回过神来，“不不不！九叔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在阿珩的心里，九叔一直是一个很高大的形象。九叔睿智，文武双全，心系百姓，关心晚辈，又孝顺。九叔绝对是天下人的表率，阿珩一直以九叔为榜样，努力向九叔学习。” 顾谦低低一笑，摸了摸鼻头。 “天下人的表率，这话可不能乱说。” 顾珩猛的站起来，再次跪下，“九叔，阿珩说错话了，请九叔责罚。” “起来吧！在你眼里我是动不动就让人下跪的吗？” “谢九叔！” 顾谦等顾珩坐下后，又问：“那你觉得你一直为榜样的九叔，是不是与阿俏很相配？阿俏做你九婶，应该很合适对吧？” “……”顾珩再次懵逼。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让他下跪了两次，最后居然兜到了这里。 这才是顾谦真正的问题，刚才估计也是一种敲打吧。 他就是很明白的告诉自己，张俏是他看上了你，让自己别生出其他想法。 “九叔，我们顾家子女的婚事，怕是身不由己啊。九叔的婚事，怕是更不能轻率。”顾珩半两拨千斤。 顾谦嗤笑一声，“不能轻率？那安家那女儿又是怎么一回事？如夫人？呵呵！曾僧批示？他安振霖好大的胆子，竟敢做起我的主来了？什么八字相合，我倒要去找人问问。” “……”顾珩不吭声。 来这之前，他就知道顾谦一定会生气的。如果是他，他也一样会生气，谁愿意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如夫人？ 聪明人都看得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猫腻，可顾老夫人心系顾谦的终身大事，又因安喜不介意顾谦的天阉，所以，顾老夫人就想着一个如夫人也无伤大雅。 一个没有男主角出现的如夫人，顾老夫人也是有了后招的，反正她儿子天阉，就算将来安家不乐意了，安喜也还是大姑娘，也能正经的嫁人。 抬举的给一个如夫人，不过就是让安家人好受一些。在顾老夫人的眼里，这个安喜可能也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 “九叔，你别动怒！祖母料到你如生气，所以，让阿珩提醒九叔，切莫情绪起伏太大，以免影响了九叔的身体健康。” “别生气？” “是。”顾珩点头。 顾谦伸出手，“拿来！” 顾珩问：“九叔要什么？” “把那安家女人的八字给我，我要找我验一下，看看是不是他们说的那么邪乎？安家女儿与我的八字合？”顾谦撩起嘴角，溢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哦，九叔等一下。”顾珩把顾老夫人交给他的东西，连忙取出递给顾谦。心想，这知子莫若母，果然对的啊。 来之前，顾老夫人就把安喜的生辰八字抄了一份，让他带上，说是用得上。没想到一见面就用上了。 顾谦接过，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搁在桌上。 顾珩硬着头皮，问：“九叔，你打算怎么处理安二小姐？她还有一车的行礼，几个丫鬟在镇上的客栈里。九叔不点头，我也不敢让那些东西那边人全部跟着来。” “你千里迢迢护送她过来，我若直接把人打发走，怕是母亲不会死心。没了安家的女人，接下来还可能会有李家的女人，秦家的女人……那不得烦死我啊。” 顾谦的眼底掠过一道狠光。 他正打算归整一下安家，现在安振霖把他女儿送上来，他倒要好好的用起来。 安家欠阿俏的，欠他已仙逝的丈母娘的，他一笔一笔的算。 “九叔，京城那边的人几乎都知九叔的落脚点，九叔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我继续休养我的身体，他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说了，我一个闲散的人，他们总盯着我做什么？” 顾谦不以为然。 以前没有瘟疫，这一次在大兴县暴发了，不知道会出现在江南的瘟疫，还会不会出现？ 算算日子，也就明年了。 万一提前了，这就难办了。 “阿珩。” “九叔。”顾珩看着顾谦那张瞬间严肃起来的脸，也跟着严肃起来，“九叔有何吩咐？阿珩听着呢。” “这次回京过年，你向皇上述职时，皇上可有什么明确的指示？你何时调职回京？” 顾珩应道：“明年会调回京城，皇上让我在江南再历练一年。” 明年？ 顾谦点点头，“这次大兴县的瘟疫，不是天灾，而是人为的。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心中有数，也可多提防一点。” 闻言，顾珩的心悬了起来。 “请九叔明示。” “这次的瘟疫，我还没有查到确切的证据，但八九不离十是龙晋元所为。龙元晋这人心胸狭窄，有仇必报。我们毁了他的黄金窟，他一定不会这么就算了。这次是大兴县，下次难保不是江南，或是京城。京城那边，我已经写了折子给皇上，皇上会安排，江南一带交给你了。” 顾珩拱手，“是，九叔。多谢九叔提醒，阿珩一定会多加防范，提早做好准备。” “嗯。”顾谦轻轻颔首，“龙晋儿这人不简单，仔细一些。” 他知道龙元晋和顾珩都不简单，但前世的顾珩是调职回京后，他才慢慢变了的。 他一直没想明白，在江南和京城的顾珩，为什么会判若两人？ “九叔，阿珩明白。” 第250章 秋姨可能的身份 “安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突然传来时松的惊呼声，顾谦蹙眉，顾珩已起身往外走。 只见安喜倒在地上，躺地上的姿势还挺优雅的。 顾珩咬唇想笑。 时松一脸无措看过来，“珩公子，这这这……这安二小姐怎么就晕倒了呢？她这么虚弱的身子，怎么就说是来照顾爷的呢？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是给爷添麻烦。” 躺在地上人，暗暗攥紧拳头。 安喜是又急又气，时松这个死太监，说那么多的屁话做什么？她躺在这又冰又脏的地上，她容易吗？ 如果不是顾谦忽略她，她一直保持行礼的动作，时间久了，哪里支持得住？便只要装晕倒了。 结果，这个死太监咋咋呼呼的说了一堆，就是不扶她回房。 安喜把时松记恨上了。 心想着，迟早有一天，她要让时松知道，谁是主子？ 顾珩见差不多了，便道：“时松，你赶紧把安二小姐扶回房去，等一下让时锦诊诊，看看是一路劳累所致，还是身子虚弱？” 时松一脸不愿，但不得不做。 除了他，还有谁适合扶这么一个女人。 时松大叹一声，命苦啊。 顾谦没有露面，还在厅里悠哉喝茶，完全不管外面是谁晕倒，又是谁扶谁回房？ …… 张家。 柳氏敏感的发现自张俏回家后，不时的发呆，那眉头轻锁的样子，似乎有心事。 “阿俏，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啊？”张俏回神，摇摇头，“没有！我没有不舒服。娘，我爹呢？” “上山了，你不是说要多备些木桩种东西吗？他上山去砍树了。”柳氏想了下，又问：“阿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你爹去办？你爹不在家，你跟娘说也是一样。” “没事！”张俏有些心不在焉的，脑海里一直浮现顾府院子里的那顶红轿子。 为什么会有红轿子？ 顾珩不是坐马车来的吗？再说了，顾珩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坐红轿子吧？ 张俏是真想去一趟顾府，可想到顾珩也在，她又硬生生的压下这个冲动。 不去！ 虽然她决定只要顾珩不危害天下百姓，她就抛开前世的爱恨情仇，但这并不代表，她会乐意，会毫无介蒂的与顾珩相处。 哦，对了，按前世的轨道，明年江南会发现瘟疫。铁皮石斛是瘟疫的药引，她得好好培植她的铁皮石斛，将来好好的敲顾珩一笔。 “娘，我出去一趟。” 柳氏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你去哪啊？” “我去找找我爹。” “阿俏……” 柳氏哪里喊得住她，人已经走远了。 …… 张俏去山上找到张大程，父女二人把树弄回后院，再一截一截的锯下来。 忙碌起来，张俏也没再想顾府的红轿子了。 傍晚，时松来传话，让她歇歇，不用去顾府做晚饭了。不用面对顾珩，张俏也乐意。 吃了晚饭，她又在温房里忙了起来。 分株栽种，浇水。 “阿俏，还在忙呢。”张大程进来，走到她身旁，问：“需要爹帮你做些什么？” “爹，你回屋歇着吧，我很快就好了。”张俏摇摇头，栽种石斛，她还得亲力亲为。 张大程偏着脑袋看着她，嘴角一直挂着微笑。 “阿俏，你今天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爹，你怎么会这么问？”张俏心想，我的情绪有那么明显吗？毕竟她自己都没闹明白是怎么了？ “你脸上写着有心事啊。”张大程笑笑，“你是爹的闺女，爹还会看不懂你？” “爹。”张俏放下水洒，挽着他的手臂往东角的桌子走去，“要不休息一下，我们煮茶，聊聊天？” 张大程拍拍她的手背，“好啊！我听闺女的。” 张俏听着，嘴角就高高的翘了起来。 她爹真的很好，很疼她。不仅爹疼她，娘亲，还有大哥，就连小妹也都用自己的方式疼着她。 张俏不仅想到了前世与家人负气的自己，顿时油生愧疚。 “爹，你真好！”脑袋靠在张大程的胳膊上，撒娇般的蹭了蹭，话也是软软糯糯的。 张大程十分享受，一脸满足。 女儿果然是暖心棉袄啊。 父女二人坐下来，煮水煎茶，把茶话家常。张大程知道多问也无用，不如分散闺女的注意力。 他说起了村民种花草的事。 “阿俏，这马上到正月底了，楚公子有捎信给你吗？你今天县里，可有去找香掌柜？她有什么新消息吗？ 乡亲们的田地都整好了，就等花草苗过来。 这几天，一直有乡亲私下问我，花草苗什么时候到？大家都等着呢。这是第一次合作，如果出现什么偏差的话，怕是……乡亲们会有意见啊。” “哎哟喂，瞧我这记性。”张俏用力一拍脑门，“我忘记去跟村长说一声了。香姐说了，花草苗这一两天就能到村里。” 闻言，张大程彻底安心了。 “不急，莫慌。明天一早，我去找村长，把这事告诉他。” “嗯，好的。”张俏掂记上了竹林里的竹笋，笑眯眯的道：“爹，趁着有点空，我们明天去挖竹笋，好不好？我想做一些酸笋，晒一些笋干。” “好！咱们明天就去挖。” “爹，我娘有没有跟你说过秋姨？”张俏的目光落在那盆兰花上，她想了许多，这些首饰最有可能就是秋姨的。 张大程敏锐的问：“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就是想问问。每逢初一十五，逢年过节，我娘都带我一起去给秋姨上香。平时，她有什么心事了，也上去跟秋姨说几句。我就是好奇秋姨这个人，她跟我娘的感情真好。” 以前，张俏不多想。 自从发现这些贵重首饰后，张俏就忍不住的想了许多。在她记事以来，柳氏带她去过最多的地方就是秋姨的坟前。刚开始，大哥和阿倩也会一起去，后来渐渐的，大多只有她和柳氏。 还有秋姨的墓碑，为什么立碑人是她呢？ 还有秋姨坟边的小坟包，柳氏说是秋姨的孩子，还说秋姨当年难产，孩子也跟着去了。 可是，她好几次都发现柳氏望着小坟包的目光很悲伤，仿佛那坟里长睡的是她的孩子。 呃~~~张俏瞪大双眼，被自己突然的想法给吓了一大跳。 第251章 张俏套顾珩的话 “阿俏，你在想什么呢？总看着那盆兰花做什么？你要是喜欢兰花，爹到山上给你多挖一点回来种着。” “啊？”张俏回过神来，表情有些迷茫。 张大程微蹙眉，“阿俏，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爹怎么感觉你从后山回来后，整个人就有点不太对劲？是不是顾府发生什么事了？顾公子让你生气了？” “没有，没有这样的事。爹，你干嘛总把我和九爷想到一起？我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张俏一脸无奈。 张大程抿了一口茶，“爹又不糊涂。” “……”这茬过不去了？张俏岔开话题，“爹，我看着兰花，想到兰花香胰子。你说咱们这边山上有兰花？” “有啊，你要种？” “肯定要啊。” 张俏成功纠正话题，父女二人一合计，明天一家人分头行事，张俏和柳氏去挖春笋，张大程和张立顶去挖兰花。 “行！事情都定好了，那就早点睡，接下来要劳作一阵子了。”张大程起身，催促张俏回去休息。 张俏也起身，把桌上的东西收妥，父女二人一起出了温房。 第二天，吃过早饭，一家人就忙开了。 “二姐，你和娘来挖笋，我把笋搬去箩筐里去。”张倩的小身板在竹林里来回穿梭，呼呼哧哧的搬着黄泥团。 “你帮娘吧，我自己可以。”张俏力气大，大箩筐装再满，她也能轻松的拉着走。 张倩点头，“好！” 竹林的笋很多，海棠村的村民不爱吃这个，切片水煮着吃，他们觉得没滋没味，有时还有涩味。今天吃下去，晚上就肚子缺油水，抓心挠肺般的难受。 张俏却知道竹笋的更多吃法，在江南竹笋有许多吃法，样样都好吃。油焖春笋，泡椒笋条，春笋大骨汤……再不济氽后晒笋干，想吃时，温水泡开，辣炒腊肉，那也是一绝。 不多时，几人就挖了不少。 张俏把柳氏挖的搬过来跟她的倒在一起，两大箩筐堆到冒尖，“娘，你和阿倩先挖着，我把这些挑回去，再回来。” 柳氏应好。 两大箩筐的竹笋足有二三百斤，张俏挑着就像玩似的，轻松得不得了，微湿的黄泥路，她也能稳稳的行走。 从竹林回家，必须经过顾家旁的小路。张俏强行忍着不往院子里看，耳朵却用心听着里面的动静。 好像有女子的娇柔声。 好像时松拨尖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呃……那顶红轿子，果然有猫腻。怕是顾珩此行不单纯，京城那边给顾谦送来女子，让他在这乡野地方，也可以红袖添香。 “张姑娘？” 张俏抬头看去，只见顾珩站在岔路口，惊讶的看着她。 “顾大人。”张俏客套又疏远的打着招呼。 顾珩无奈的笑了下，道：“张姑娘，你还是别叫我大人了。此行是私人行程，而且，也不方便让人知道。” “那我就随我师兄吧，珩公子。” “嗯。”顾珩看着两大箩筐的笋，急步过来，“张姑娘，我来挑吧，这得有二三百斤，你一个姑娘家别挑这么重，别扭伤了腰。” 张俏抬手制止，“珩公子，这点重量对我来说，就像端一碗饭似的，根本感觉不到重量。” “啊？”顾珩愣住。 “阿珩，你别添乱了。”顾谦不知何时站在院门下，看了他们一眼，又转身进去了。 顾珩有些尴尬了。 九叔这是一直盯着自己吗？自己真的只是想帮忙啊。 张俏见顾谦一句话都不与自己多说，心里莫有些堵，便对顾珩说道：“珩公子，你这是要下山走走？要不要一起走？我家就在下面的村里。” 顾珩挑挑眉，扭头看了空无一人的院门口一眼，点点头，“好！不麻烦的话。” “不麻烦！” “那走吧。”顾珩看了眼箩筐，问：“真的不用我来挑？张姑娘不需要跟我客气的。” “珩公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讨人厌？”张俏停下来看着他。 “啊？”顾珩有些无措，“我只是……” “你只是不相信人。你可别小瞧了我这小身板，我力气大着呢。在断崖山时，你不是听说了我徒手打死狼吗？” “嗯，听陈姑娘说了。可这……” “算了，我干嘛非要你相信？”张俏摆摆手，大步往前走。 顾珩被落在后面，看着前面挑着重担，可仍旧健步如飞的女子，他相信了她说的。 “张姑娘，等等我。” “那你倒是快一点啊。” 张俏不放缓脚程，顾珩几乎小跑着追上她的，“张姑娘，原来你这就在我九叔休养的村里。我还以为你跟时锦一样。” 张俏没说话，心想，她与时锦不同，但又似乎是一样的。如果没有顾谦，就没有现在的她。 “珩公子，我竟不知道，你还能做媒人的活啊。” “啊？”张俏没有由头的话，让顾珩一下没会意过来，“张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昨天九爷院子里的红轿子。”张俏模糊的提起。 顾珩恍然大悟，小心的观察张俏的表情，瞧不出什么，他又不甘心，便想帮顾谦试探一下。 昨天，叔侄二人一打照面，顾谦就直白提醒他，别对张俏生出旁的念头。顾珩掂量了掂量，也就收起自己对张俏的好感。 以张俏的身份，就是自己要娶，也不是易事。 九叔怕是更难…… “张姑娘，你笑话我了。那位安二小姐可不是我的主意，我祖母强行让我带来这里的。说是我九叔身边不能没个贴心的人照顾。我也是没办法，只能照办。 张姑娘，你放心！我九叔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不过，我九叔这样冷处理没用，就算没有安二小姐，也会有其他高门望族的小姐。我祖母不会轻易放弃的。” 安二小姐？ 安定侯府的哪个二小姐？张俏努力的回想前世的事，好像顾谦与安家没什么牵连啊。那现在怎会冒出一个安二小姐？ 安定侯府的小姐被带到这里，不可能那么随意吧？这是定亲了，还是给了什么名份？ 京城顾府是权倾朝野，但不是现在啊。还得再等几年，等顾珩位居丞相，等顾谦手握兵权，又兼任太子之师。安定侯府不可能把家中姑娘这么送出来的。 第252章 想不到是这样的顾谦 “张姑娘，你们村里好多海棠树啊。” “嗯，所以才取名叫海棠村啊。”张俏不走心的应着，心里还在想顾谦和这个安二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顾珩又问：“张姑娘，你可是在怪我？” “珩公子，你说笑了。我能怪你什么，又为什么要怪你？”说话间，张俏已到了自家大门口，“我家到了，珩公子，你自己四处走走吧。我等下还要上山挖笋，而且不方便陪你到村里四处走。” 肩上的担子都不用放下，直接侧站着掏出钥匙开门。顾珩瞧着这一幕，嘴角有了笑意。 还真是大力士呢。 他上前几步，突然又停下。 她没有叫自己进去，自己贸然进去，这似乎不对好。而且，此时，张家就她一人在。 顾珩抬头看向头顶的门匾，这是九叔的笔迹。看来张俏在九叔心里，果真是不同的。 张俏把笋挑到后院，倒在角落里，又挑着空箩筐出来。见顾珩还站在院门口，她一边关门落锁，一边问：“珩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珩指了指头上门匾，“这是我九叔送的？” “不是啊，我写了字，找匠人做的。”张俏锁好门，“珩公子，我去挖笋了，告辞。” 说完，走人。 没有多疑的一句话。 顾珩耸耸肩，低声道：“利用完了，这就丢一边了？刚才在从我这问红轿子时，你可是邀请我一起去的。” 女人啊，太善变。 “张姑娘，你等等我。我跟你说说安二小姐。”顾珩追上去。 他在张俏身后说着安喜为什么来这里，还替她分析了很多。搞得张俏都有些怀疑眼前这人不是顾珩，而是替身了。 或许，这是最初的顾珩吧，还没有被权利熏心。 “张姑娘，你说句话啊。你别一声不吭，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九叔真的对安喜没任何想法。” “你替他保证？”张俏问。 顾珩很郑重的点头，“嗯，我替我九叔向你保证。” “呵呵！”张俏呵他两声，继续山上走。 “张姑娘，你呵呵是什么意思？你是不信我，还是不相信我九叔？”已经过了岔路口，顾珩还一直追着来。 张俏停下，“珩公子，那边是你九叔家，这里不是。” “我知道，我跟你一起去挖笋。” “？”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你挖你的笋，我赏我的景。” “随便你！”张俏继续往上走，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竹林里。张倩听到脚步响，就挥动着小手，高喊：“二姐，你快来看看这个是什么？它就长在竹子下，白白的，像蘑菇，又不太像。” 张俏看了眼她手中东西，应道：“那是竹荪，好东西。” “能吃？”张倩兴奋的问，看到张俏身后的顾珩时，愣了下，又问：“二姐，你后面的是谁？” “能吃！至于他，他是你大哥哥的侄子。” “大哥哥，他有这么大的侄子？”张倩惊呼一声，直接从上面跑出来，上下打量着顾珩。 顾珩哪里被这么小的姑娘，这么直直的来来回回的打量过，开始还能面带微笑，久了面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 张俏只当没看见，拿着锄头，挖笋去了。 “你真是我大哥哥的侄子？”张倩手摸着下巴，打量顾珩很久后，终于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开始发问。 “如果你的大哥哥叫后山顾府的顾公子，那我的确是他的侄子。” “亲的？” “亲的。” 张倩听着，立刻就笑得很和气，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些许防备。她拍拍石头，“既然是这样，那大侄子，你过来跟小姑姑一起坐吧。” “……”顾珩真她的话给惊到了。 张倩见他这般发懵的样子，解释道：“我叫你叔大哥哥，那我就是你叔那一辈的。按说叫姨也行，但是姨的话，显得我好老似的。我想了想，你就叫我小姑姑，或是阿倩姑姑，这两个你随意选一个，我都行。” 顾珩想说，“你行，我可能都不行。”让他叫一个毛黄丫头姑姑？要有多怪就多怪。 张倩见他一脸不愿意，挑了挑眉，“大侄子，你这般不爽快，那就没劲了。你叔可不是这样的，当时，他可是用不少好吃的，说不少好听的，求着我喊他大哥哥的。” “……”顾珩看向张俏，张俏也朝顾珩看去。两人似乎同时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顾珩：“九叔，当真为了阿俏，老脸都不要了。” 张俏：“我竟不知九爷，这般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 张倩问：“大侄子，你到底坐不坐？不坐算了，我去给我娘帮忙。” 顾珩连忙过去，挨着她坐了下来。 张倩往旁边挪了挪，“大侄子，男女有别，你别靠我这么近。小姑姑问你，你可会说实话？” 顾珩点头。 张倩满意的点点头，“我这大侄子是个有眼力劲的。回头我把我二姐做的五香锅巴分你一些。” 顾珩哭笑不得，这人小鬼大的丫头，真是张俏的亲妹妹，再看向那竹林里的妇人，正巧柳氏也朝这边看来。 “阿倩，你别失了分寸，什么小姑姑？叫人家顾公子。” 张倩摇头，“我不！大哥哥的侄子就该叫我小姑姑，娘，你不能总对我大哥哥有意见啊。人家哪里不好了？样样都是顶尖的好，我大哥哥就是人中龙凤。” 顾珩又听到了一些真相，原来他九叔不受未来岳母的待见，还真是挺惨的。可为什么知道这些，他心里有些爽的感觉？ 柳氏无言以对，“我或许就不该去你去村院，这张嘴越发厉害了。顾公子，你别往心里去，这小丫头就是皮松了，欠收拾。回头我收拾她。” “二姐，娘又这样了。”张倩可怜兮兮的噘着嘴。 张俏懒理，不想跟她一起演戏给顾珩看。 顾珩起身，朝柳氏拱手，道：“婶子，我没事！” 柳氏轻轻点头，继续挖笋。 张倩让顾珩坐下，歪着脑袋瞧着他，笑着问：“大侄子，你叔在家排行第几？家里父母安在？可有婚配？他名下有多少产业，将来是准备行商呢，还是走仕途？” 第253章 故意刁难 顾珩再次惊呆了，这样盘问家底，怎么像是给人保媒？顾珩朝张俏那边看去，见她不理会，他就有些骑虎难下了。 幸好，柳氏听张倩这样挖人家底，立刻就发飙了。“张倩，你给我过来。说好上山干活的，你现在在做什么？过来！再胡闹！我真收拾你了。” 张倩叹气，起身，“大侄子，你回去吧。小姑姑要去干活了，没空跟你聊天了。回头得了空，我再找你问话。” “张、倩！”柳氏直接‘狮子吼’。 “来了来了!” 看着小丫头慌里慌张的去装竹笋，顾珩忍不住的笑了。想一想，左右回去也没事，而且九叔那里气氛也不太对，他干脆走去帮张俏装竹笋。 “张姑娘，我不是来帮忙的，我就是太无聊，找点事打发一下，你可别赶我走。”顾珩先发制人，断了张俏要赶他走的话。 “免费得了劳力，我赚了。要是传回京城，或是江南，让人知道顾大人在乡下干这种活，估计我得挨人打骂，被人戳脊梁骨了。” 张俏挥锄下去，三两下就挖出一颗笋。 “我不说，没人传。” “那你就随意吧。” 顾珩卷起衣袖，把张俏挖出来的笋，整齐的码在箩筐里。张俏见他吭哧吭哧的干活，双手全是黄泥巴，倒是有些意外。 这边，顾珩在帮张俏干活，那边顾谦已经收到时修送来的消息。 时修回禀情况时，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顾谦的表情，“爷，目前看起来，张姑娘和珩公子相处得融……融洽的。” 握着笔的手，猛的一紧，顾谦嗯了一声。 时修又道：“属下收到信，张老三已经安全到西边了，疗效也显著，再有一个月，应该就可以说话了。” 顾谦终于不再嗯了，吩咐：“让人看牢了，别让他跑了，也别让龙元晋的人得手。” “爷，这一路上并没有出现龙元晋的人。”时修有些不解。 “路上没有，未必西边不会有。让人注意一下，不要露出行迹。如果发现龙元晋的人，顺藤摸瓜。” 时修不知，但顾谦却是清楚，龙元晋的老巢在西边，具体在哪里，前世他没查出来，现在也没查到。 龙元晋这个老狐狸，不是一般的对手。 他越是没有动静，你就越该小心了。 这一世，他与龙元晋的交集提前了，好像随着他逆天的行为，许多事情都改变了原来的轨道。 时修拱手，一脸凝重的应道：“是！爷如果没有别的吩咐，那属下就先去安排。” “去办事吧。” “是！” 时修出书房，拉开房门时，与推门的时松撞在了一起。 “时松，你怎么不敲门？” “时修，你怎么不吭声就开门？你是不是想摔死我啊？”时松这两天的火气特别大。尤其是后院的安喜不时的找他麻烦，这个不行，那个不好，还当真自己是这里的女主子了。 呸！脸呢？安喜的脸呢？ 时修皱眉，想与他理论几句，可想到顾谦的心情，也不怎么美妙，自己还是别自讨苦吃了。 他从时松身边绕过去，直接走人。 时松望着他的背影，恼火极了，“爷，你看看他，他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又没招他惹他，他甩脸色给我看做什么？爷，你得给我主持公道，时修太……” “聒噪！” “……”时松听着那两个字，直接呆在房门口了，一脸的委屈。他走到书案前，“爷，时松真的……要被后院那女人给气疯了。她一直吵着要把她留在镇上的丫鬟接过来，一直不停指挥时松。” 顾谦抬头看时松，“你是伺候谁的？哪个才是你的主子，你分不清了？” 时松扑嗵一声跪下，“爷。” “太聒噪！出去吧，这么一个人都能指使你，我留你在这有何用？”顾谦挥手，让时松出去。 时松不敢再多说了，连续被说了两次聒噪，再说话，他真是一个聒噪的人了。 时松关上书房门，望着空荡荡的大院子，听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突然有了一股很强烈的孤独感。 时锦外出。 时修神出鬼没，没事不出现。 刚来的珩公子也不见人影，唉！他的人生好荒凉。 中午，顾珩回来了，仔细看，衣袖和袍角都沾了一些黄泥巴。一直坐在门坎上的时松，见他从小路那边过来，连忙迎过去。 “珩公子，你这是上哪去了？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时松真是担心你。” 顾珩笑笑道：“怎么会是人生地不熟？有张姑娘这个大熟人，我人也不生，地也熟。帮张姑娘干了一上午的活，有点累，肚子也饿了。时松，你做午饭了没有？” “珩公子和张姑娘一起？” “对啊，我陪她一起挖竹笋。”顾珩进了院门，问：“九叔呢？在书房里？” 时松点头，见顾珩要去书房了，他连忙拦下，指了指厨房方向，又用唇语说道：“珩公子，先借一步说话。” 顾珩颔首，跟着他一前一后的来到厨房。 时松一脸着急的道：“珩公子，你怎么能跟张姑娘独处呢？” “没独处啊，还有张婶和张倩那小姑娘在。” 时松急得搓手，压低声音，“珩公子，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顾珩假装听不懂他说话，“看出什么来了？” 时松跺脚，心想：“这顾家的主子可一个个都是祖宗啊。平时那么有眼力劲，心思那么玲珑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什么呢？” “时松，你到底要说什么呢？” “珩公子，爷对张姑娘，那是很不同的。你和爷是叔侄，你自然要避着张姑娘一些，省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时松感觉自己操碎了心，想到后院那个，头更大。 “珩公子，你能不能帮时松一个忙？” “你先说，能帮则帮。”顾珩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了。 时松就大吐苦水，把后院的安喜贬得一文不值。有了对比之后，他发现嘴上不饶人的张俏好太多了。 张俏时常损他，但是，张俏光明磊落，不会故意刁难他。平时做饭，按说不用做他和时锦，时修的，可她一并做了。 张俏心里面是没当他们是下人的。 而安喜？呵呵！ 第254章 上门蹭饭 顾珩听懂了时松的意思，“我也就只能等有合适的机会，再跟九叔提一下，至于九叔有什么决定，那我就不知道了。” 时松双手合十，点头感激，“有珩公子这句话，我安心不少。这后院那位真的……” 提及安喜，时松真的想哭。 顾珩被他逗笑了。 “你先忙着，我去书房跟九叔说说话。” “是，珩公子。” 顾珩见衣服上有泥，干脆先回屋拾整一下，再去书房，“九叔。” 顾谦放下书，起身往外走，“外面坐，提水煮茶。正好，海棠开得正盛，咱们就花下煮茶，也做一回风雅人士。” “好，我去提水。” “嗯，我拿茶具出去。” 叔侄二人准备妥当后，就悠哉悠哉的坐着石桌旁，小炉子里煮着水，咕噜咕噜的响着。风吹过，海棠花瓣飘落在桌上，落在檀木托盘上，更有一番韵味。 顾珩抬目欣赏着后山的风景，突然感觉这样的生活，也是舒心，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花下煮茶，果然风雅。 “九叔，你选的这地方真好，得了空在这里住小段时日，也是极好。旁边有菜园，后面有天然猎场。白天种菜浇花，晚上花下赏月，天气好时，上山打打猎，天气不好时，屋中煮茶看书。” 顾珩翘着嘴角，说着说着，极是感慨：“这样的日子，约莫就是神仙日子了吧。” 炉子上的水开了，顾谦用布包着提手，提下铜壶，冲洗茶具，优雅的冲沏茶汤。 “你喜欢这种平凡的田园生活？阿珩，这可不像是你啊。” 顾珩笑笑，帮忙打下手，“九叔，你是了解阿珩的。小住时日尚可，长长久久的话，或许要等到阿珩人到中年，辞官养老。” 顾珩有志向，也有野心。 田园生活，偶尔可以，多了就不是他要的生活了。 顾谦倒出沏好的茶，将茶杯推到他面前，“尝尝看。” “多谢九叔。”顾珩端起茶杯，只见杯中茶汤是金黄色的，热气中，还飘出一股香甜味。 他低头抿了一口，惊讶的道：“九叔，这是花果茶？” 顾谦颔首，嘴角溢出一抹笑，“这是阿俏特意给我晒制的花果茶，还有一些养气补血的药材，有花果搭配着，喝不出药味。” 顾珩瞬间明白顾谦煮这茶的用意。 他又喝了一口，点点头，“好喝！张姑娘真是有心了。她照顾九叔真是无微不致，就连喝的茶，她也是为九叔身体量身而制。九叔得此红颜，阿珩真的高兴。” 顾谦朝他看去，似带有探究。 顾珩一脸坦城，任他打量。心里却是暗暗笑翻了，他九叔这是动了真心吧？为了一个姑娘，不是敲打他，就是各种提醒，或是警示。 顾谦笑笑，“她的确与众不同。” 那边，安喜从后院走来，看见他们叔侄二人在院子里喝茶，连忙过来请安，“九爷。” “……”顾谦当是没看见，也没听见，老神在在的喝他的茶。 顾珩也只能沉默。 安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低头努力扯出最完美的笑容，又唤道：“九爷，阿喜能不能把安置在镇上的丫鬟叫到这里来？让她们帮时松一起打理府里日常事务。” “……”顾谦仍旧不搭理她。 安喜再接再励，又道：“我带了四个丫鬟，有针线活做得好的，有厨艺好的，还有对茶道颇有研究的。再不济，她们可以帮忙打扫庭院，洗衣做饭。” “时松。” “爷。”时松从厨房跑出来，看见安喜，眼里就满满的嫌弃，“中午不用做饭了，我带你们出去吃。” 闻言，时松高兴坏了。 “是，爷。” 安喜也一脸喜色，“多谢……” “你不去！”顾谦打断了她的话，“我和时松去，你和阿珩在这里。” 安喜的脸僵住了，“九爷，我……我能不能把镇上客栈里的人……” “不能！”顾谦把杯中的茶一口饮尽，重重搁下茶杯，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时松，咱们走吧。” “是，爷。” 安喜张了张嘴，一脸憋屈，泪水在眼眶里团团打转。她扭头看向坐着喝茶的顾珩，“珩公子，九爷是不是很讨厌我？” 顾珩点点头，“我感觉是的。” “……”安喜感觉自己能清晰听到心碎的声音，泪水忍不住的滑落。她是侯府小姐，又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在这里，不仅顾家叔侄二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连下人时松也给她甩脸色看。 她究竟来这里做什么？ 安喜的泪水，丝毫没有激起顾珩的怜惜之心，他悠哉悠哉的把壶里的茶喝完，起身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安喜。 “如果委屈，那就自己回京城去。你把我九叔当什么了？他若有心，轮得到你们安家在背后耍手段？他若无心，你以为赖在这里就有用了？还有，我做一回好人，告诉你，我九叔最讨厌什么。” 安喜抬头看他，“九爷，最讨厌什么？” 顾珩眼中闪过厉光，一字一顿的道：“最讨厌别人算计他。”说完，走人，下山去张家。 他猜他九叔肯定去张家蹭饭吃了。 他帮张俏干了一个上午的活，应该会给顿饭吃吧？ “啊……”安喜气得尖叫。 顾珩听见了，勾勾唇，迅速走人。 果然，顾珩到张家时，顾谦已经在院子里喝茶了。张倩开的门，一看是顾珩，笑着喊道：“大侄子，你来啦！” “咳咳咳……”时松一听，惊了，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剧烈的咳嗽。小丫头的胆子忒肥啊，叫江南刺史大侄子。 顾珩经过一个上午的洗耳朵，已经没什么反应了。 “嗯，来了。时松不在家，家中没人做午饭。” “那进来吧，今天中午就在我家吃了，晚饭也行。不过，我瞧着大侄子是有原则的人，应该不愿意吃白食。这样吧，下午你在家里帮我们剥竹笋。晚饭，我家包了。” 张倩豪气十足的道。 顾珩没意见，“好！” 张俏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张倩，你是不是皮痒啊？等一下娘收拾你时，你可别指着我救你。” “二姐。”张倩双手合十，“我的好二姐，你最好了，你最疼我了。娘要削我，你一定会心疼，一定会舍不得，所以，你也一定会求情的，对不对？” 第255章 明争暗斗 张俏摇摇头，“不对！我帮着一起削。”说着，还恶狠狠的举起锅铲，作势要打她。 张倩哇的叫了一声，立刻跑到顾谦身后，“大哥哥，你瞧瞧我二姐，她好凶啊。她这样子，以后谁愿娶一个母老虎回家啊。大哥哥，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怕？” 闻言，时松偷笑。 顾珩也满眼趣味的打量着顾谦。 这个小丫头上道啊，鬼精鬼精的。 “张、倩！”张俏在那边叉腰，“你要么进来烧火，要么带他们去后院剥竹笋。你说的没错，我们家不欢迎吃白食的。” 说完，进厨房去了。 张倩一点都不慌，笑嘻嘻的问：“大哥哥，你怕不怕？” “你说呢？”顾谦挑挑眉，起身，率先往后院走去，“走吧，剥竹笋。” 张倩在后面捂着嘴笑，顾珩问她笑什么，她招招手，压低了声音，道：“大哥哥，以后一定是妻管严。” 闻言，顾珩也笑了。 想了想顾谦做妻管严的样子，又摇摇头，有点不敢想象，那与他平时的形象反差太大了。 时松不服气，“母老虎又如何？我们爷还是武松呢。” 张倩问：“大侄子，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珩想笑，但不敢笑，也不敢解释，只是摇摇头，“我也听不懂，不知道时松是什么意思？” 后院，顾谦已坐在马扎上，一手拿刀，一手拿笋，动作熟练的开始剥笋，再一次把顾珩给看傻眼了。 九叔还会这个？ 顾谦抬眼看去，“还愣着做什么？” “哦，好。”顾珩过去坐下，高大的身材坐在马扎上，腿脚舒展不开，有些不舒服。他又悄悄的瞥了顾谦一眼，见他神色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九叔，我不会剥。” 顾谦就看张倩。 张倩会意，立刻坐到了顾珩身旁，“大侄子，我教你。” “嗯。” “看好了，切掉这里，从这里下去一刀，然后往两旁剥。”张倩一下子就完整的剥出一个笋，“就这样，很简单，你试试。” 顾珩点头，“好！我试试。” 第一次，勉强剥出来了，但是并不完整。多试了几次，顾珩也开始得心应手了。 前院厨房里，柳氏问：“阿俏，这顾公子怎么有一个年纪相仿的侄子？真是亲侄子？” 张俏点头，“嗯，是的。” 柳氏蹙眉，心想，侄子都跟自己年纪差不多，那顾府是人丁兴旺。大户人家说人丁兴旺是好听，说不好听一点就是后院妻妾成群，这才会有那么多的子女。 “那我怎么称呼顾公子的侄子？总不能这个叫顾公子，那个也叫顾公子吧？这样也不知在叫谁啊。” “一个叫顾公子，一个珩公子吧。”张俏把锅里的菜盛起来，“娘，珩公子不会在这里呆很久，也不会天天来咱家。” “嗯。” 刚做好午饭，张大程父子二人也回来。他们挖了不少兰花，张俏让他们先放到温房去。 在后院，他们跟顾珩相互认识后，一起回前院吃午饭。饭桌上，张大程微带责备的道：“阿俏，你怎么能让客人干活呢？珩公子远道而来，你让人家又是帮着挖笋，又是剥笋的，这样失礼了。” 顾珩抢先道：“没事！我九叔不也干活了吗？” 张大程脱口而出，“这不一样。” “？？？”顾珩疑惑的看着他。 张大程拍拍脑门，笑着解释，“我们和顾公子做邻居很久了，大家又常在一起，顾公子也非常关照我们家。我们没把他当客人。” “我们把大哥哥当家人。”张倩直接点透了。 张俏低斥，“张倩，吃饭都塞不住你的嘴了？” “我实话实说。”张倩做了个鬼脸，低头吃饭。 张大程连忙岔开话题，“来来来！大家趁热吃，都别拘着。” “是，张叔。” “好的。” 顾珩发现张俏的厨艺很好，中午竟吃了两大碗饭，最后只能去后院消食。 张俏在温房里栽种兰花，顾珩进去，“张姑娘，有需要帮忙的吗？” “珩公子，你再让你干活的话，我爹又得念我了。你就坐着，那边有茶叶和茶具。我记得珩公子的茶艺不错，也喜欢沏茶，你要不就坐着煮水沏茶吧。” 张俏头也不抬，直接找发顾珩去煮水沏茶。 “你怎么知道我的茶艺不错？”顾珩问。 “……”张俏的手一顿，闭眼皱眉，一脸恼意。她怎么就不长脑，说漏嘴了呢？“听九爷说的。” 顾珩觉得这理由很敷衍。因为他知道，顾谦不会主动在张俏面前提及自己，避嫌都来不及呢。 以前在江南时，他就觉得张俏像是认识他一样，而且，眼中有时会不自觉的露出恨意。跟他相处时，说话做事都带着疏远。 他觉得自己没看错。 只是到了这里之后，他又发现张俏的态度改变不少。他都怀疑当时自己真的多想了，现在听她提及自己的茶艺，他又觉得自己没有多想了。 “张姑娘，有一个问题，或许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问你一下。 “既知唐突，为何还要问？”顾谦从外面进来，径自走到木架前，看着上面长势极好的铁皮石斛，“阿俏，你的这个种得不错啊，比时锦种的好。” 张俏笑道：“我悉心呵护着呢，每次浇水时，我都感觉自己在给银子浇水，所以就更心了。” “噗……”顾谦噗嗤一声笑了，“小财迷。” 张俏应道：“古话有说，唯有亲情与钱财，不可辜负。” “歪理。”顾谦转了一圈，走到顾珩对面坐下，看了一眼小炉子上的铜壶，“阿俏这里有好茶叶。” “哦，九叔对这里很熟悉啊。” “阿俏的事情，有我不熟悉的吗？”顾谦扭头看向长势好的藏红花，问：“阿俏，花苗什么时候到？” “就明后这两天吧。” “你种在我后山的忍冬是不是该修枝了？” “呀，我差点忘记了这事。”忍冬种下一年了，趁着春天的确该修枝了，不然长出太多嫩枝条，反而分去了主枝的养分。 “我让时松和时锦修一下，你专心花田的事。”顾谦起身，到架子上取了一盒茶叶，“阿珩，就沏这个茶吧。” “好的，九叔。” 顾谦又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江南？” “不着急！皇上没有明令我什么时候必须回去。” 第256章 顾谦黑脸 顾谦蹙眉，心想，我这么明显的撵人，你还感觉不到？这没道理啊，装听不懂吧。 顾珩则是心里暗笑，九叔啊九叔，你越着急撵我离开，我越想多留几天。 “九叔，喝茶。” “嗯。”顾谦心里不高兴。 顾珩当看不出来，“张姑娘，喝茶吗？” “我不渴，你们喝吧。”张俏把兰花种下后，洗净手，出去剥笋，准备拾掇好，洗了晾干表面水分做泡椒春笋。 顾谦叔侄二人也出去帮忙。 张俏实在猜不透他们的想法，怎么都那么闲的在她家剥了一个下午的笋？三人直到吃了晚饭，又喝茶聊了会天，这才回家。 安喜十指不沾春阳水，哪会做饭？时松不在家做饭，她生生饿了一天，饿到前胸贴后背，以喝水充饥。 天都黑尽了，顾谦几人还没回来。安喜一人呆在这么大的院子里，山上又传来怪异的叫声，这让她怕到钻进被窝里哭。 “爹娘，喜儿好害怕！” “爹娘，呜呜呜……” 此刻，安喜有些后悔了，可是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她不能回去让家里姐妹们看她的笑话。 她必须坐稳了顾谦如夫人的位置，将来还要争取做正夫人。 顾谦三人进了院门，时松凝神听了一会，压低声音，“爷，后院那一位好像在哭。” “与我何关？”顾谦扭头看了顾珩一眼，“这就是你带来的麻烦。” 顾珩两手一摊，“九叔，这人是祖母让我带来的，与我何关？九叔，你可别为难我，这人我带来了，就带不走。只能让她自己回去，不过，那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顾谦沉着脸。 他心里也清楚，不过，时间的问题，他会让安定候把人接回去的。 “九叔，张姑娘还不知道吧？这事迟早会知道，九叔打算怎么解释？上午，张姑娘问了红轿子，阿珩多嘴说了安二小姐，不过，也跟张姑娘说了，这是祖母强行塞来的人，九叔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闻言，顾谦的脸更沉了。 顾珩心虚，“九叔，她看到红轿子了，我不说，她也肯定能猜到一些。再说了，她问了，我不说，反而会增加误会。” 顾谦抬步往书房走。 顾珩和时松急跟上去，砰！房门关上，差点让二人撞平了鼻子。里面传来顾谦不悦的声音，“这里不需要人伺候，回屋去。” 外面，二人面面相觑。 时松，“是，爷。” 顾珩，“是，九叔。” 夜半，时修回来，“爷，京城来信。” 顾谦伸手去接，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又搁在一旁。时修见他不看信，便提醒，“爷，送信的人还捎了老夫人的口信，老夫人说，如果爷不看信，她会每天让人送一封过来，直到爷看为止。如果爷还是不看，她也准备来这乡下地方休养一段时日。” 这简直就是威胁。 顾谦深呼吸，调整情绪后，拆信看内容。 其实，不用看，他也大概猜到了信里会写些什么？果然，不出他所料，就是让他不准撵安喜离开，还要让安喜带着丫鬟住下，直到他回京时才跟着一起回。 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顾谦恼极而笑，安定候啊安定候，你把我逼到了这个份上，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时修，按这信里的内容，你立刻下去安排人调查，越快越好，越详细越好。”顾谦拉开抽屉，从最下面一层取了一封密信。 时修接过信，“是，爷。” “另外，你让时松明日就让安家的丫鬟过来。我倒是要看看，她们在这里会不会住得很开心？” 顾谦的眸底满是冰霜。 “是，爷。”时修应是，心里一点都不同情安喜主仆几人。胆敢在背后耍小聪明，在爷面前就只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下去安排吧。” “是。” 翌日一早，时松驾着马车去镇上接人。四个丫鬟高兴坏了，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以为安喜已经站稳了脚跟。 时锦是半夜回来的，等时松把人接回来，顾谦就下令让时锦带着丫鬟们到后山修箭忍冬枝芽，并且严令必须按时锦的要求修剪。 而他和顾珩又去张家蹭饭了，当然，免不了要干活，上午挖笋，下午剥笋。 张俏还真是不让人吃白食。 村民见张家挖了不少笋，便上门讨教做法。 曾阿旺媳妇：“阿俏，婶子瞧着你们家这两天挖了不少笋，你们这是怎么弄着吃啊？” 张俏也不掖着藏着，大大方方的说出泡椒春笋，晒笋干和泡制酸笋的做法。 几位妇人听了，也笑着说回头也挖一些，试试味道如何？ 聊了一会，话题就带到了顾谦叔侄二人身上。对于顾珩，张俏落落大方的应道：“今年，顾公子不是没回家过年吗？估计是家里人挂记着他，所以就派他侄子过来看看情况吧？” 张牧娘惊讶的道：“那是顾公子的侄子？” “是啊。” “天啊，我瞧着他们年纪相仿，还以为是兄弟呢。” 张俏摇摇头，“说是叔侄呢。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也不太清楚。也就知道他们的关系。” 村里人对顾谦三五二时的进进出出张家，早已习以为常了。顾谦在村里住了那么长的时候，瘟疫时，他放下身段照顾病患，出钱出力出药材，村民对他都心怀感恩。 在海棠村，早就没人再私下猜测顾谦与张俏的关系。甚至有人挺希望他们能成为一对的。因为这么一来，顾谦就是张家女婿，可以给海棠村带来更多好处。 “别说，顾公子叔侄二人长得真是好看，我瞧着村里不少姑娘都在打听呢。” “打听了没用！光是看顾公子叔侄二人，就能看得出顾府实力不小，哪是乡下姑娘高攀得起的。” 说到这里，几人交换了个眼神。 曾阿旺媳妇就笑着打趣，“咱们村啊，也就阿俏能匹配。阿俏和顾公子站在一处，那可是一道好风景。男的俊女的美，登对着呢。” 几人低声笑。 后院剥笋的顾家叔侄二人也听见了。 顾谦的嘴角轻翘，听到有人说他与张俏很登对，心里高兴。可随后传进来的话，让他的表情不是很好了。 “阿俏，听人说，顾公子家来了一位姑娘，今天又多了四个，瞧着像是一个小姐，四个丫鬟。你知道这事吗？” 第257章 张俏被人提亲 张俏不失礼貌的微微一笑，“婶，这样的事情，顾公子没必要告诉我啊，这两天我忙着家里的事，还真没去那边。” 见几人瞪大双眼，表情有些担忧。 张俏连忙岔开话题，“我刚到准信，后天花苗就能到咱们村里。大家的田地都去巡过了吗？不能太湿，也不能太干。水池也要蓄好水，种下花苗之后，每天都要滴水。” 几人立刻就问：“真的后天能到？” “嗯，能到。” 几人相视一眼，“阿俏，那我们就先去田地里看看。” 张俏点点头，“嗯，去看看吧。咱们在做好准备，这样等花苗到了，立刻就能开始栽种。” 送人出去之后，不待她松一口气，柳氏就从屋里出来，“阿俏，你进来一下。” 张俏心里暗暗叹气，已猜到柳氏要说什么了。 “娘。” “阿俏，你也听到了，那里已经住进了女子。以后到那里做饭的事，你若不好开口，那娘去帮你说。” 柳氏早就不想她与顾谦有太多的接触，现在有了理由，她是一刻都不想等。 “娘，这事与住进了谁，并没有多大的关联。不做饭了，我也要去那里跟着师兄学医术。我说过，我与九爷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你就放心吧。” 张俏安抚柳氏。 闻言，柳氏皱眉，“就算你不放在心上，可旁人怎么看？那家里的女人呢，她会不会对你有误会，有敌意？阿俏，这事你得听娘的。” “行行行！我听娘的，我们忙完了眼前种花的事，我再和九爷谈，如何？”张俏怕柳氏真去找顾谦，便先应了下来。 “为什么要等？”柳氏感觉张俏在敷衍自己。 张俏暗暗叹气，她发现柳氏是真的不待见顾谦。可她与顾谦之间，并不是旁人可理解的。 “娘，事先说好的，我给九爷做厨娘，他的后山给我们种忍冬。现在说不做了，我得想想该怎么说。” 柳氏沉默了一会，果断的道：“我懂了，你不方便说。行！我来说。你别再拦着了，你拦不了我。我去说，不守信的人是我，与你无关。” “娘。” “别说了，除非你对他真的有了感情。”柳氏紧紧的盯着她。 张俏摇头，“这怎么可能？” “那就行了。我去说。” “娘。” “我决定了。” “娘。”张俏拉住柳氏的手，“娘，你为什么不待见京城的人？” “……”柳氏摇头，“我没有！” “那娘为什么对九爷前后的变化这么大？在不知他是京城人时，娘可不像现在这样总带着防备。” 张俏不松手。 “那是因为他以前没说，他对你有那方面的想法。”柳氏瞪大双眼，眼底浮现懊恼。说完，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 “娘？”张俏惊讶极了。 顾谦当着她娘的面，说过那样的话？这不可能吧，在自己面前，九爷一直还是那样的九爷啊。 九爷在她心里，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她对他有如对长辈般的孺慕。 话都说漏嘴了，柳氏也就不瞒着。 “是的，他说过。在你被人掳至江南时，他寻到你的下落，出发江南前，他跟我说了，他对你的感情。 阿俏，爹娘不想你远嫁。娘不知顾家怎么的大户人家，但一定不会是简单的一般人家。娘不想你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家里，每天在自己家里，也要防着这个，防着那个。 重点是爹娘舍不得你。” 张俏都缓不过神来了，九爷对她对啥？ 她真的从未往那方面去想过。 柳氏见她这般，心里暗叹，这哪是一点什么都没有？分明是对感情后知后觉。 柳氏看清了，也就更着急了。 “我这就去说。” “娘。” “阿俏，你再拦着，娘就不高兴了。咱们不能按约定给他做饭了，但是可以给山头的租金，或者是娘去给他做饭，这都行。不是一定要你去的。如果他一定要你去，这说明什么？” 柳氏摆摆手，不让她再说下去。 “我去了。你忙别的。” “……”张俏只能让她去说。唉！事后自己再想想怎么解释吧？ 张俏跟着柳氏出门，她回自己屋里，靠在窗前听后院的动静。她娘果然是开门见山，直接说了。 顾谦同意了，不过，他说那女子与他没有关系，不用多久，便会离开。 顾珩剥完手中的笋，也帮着解释。 柳氏听后，摆摆手，客气中带着疏远，道：“珩公子，其实这些都不用跟我解释的。我先去忙了。” 顾珩望着柳氏的背影，偷偷瞄了顾谦一眼，“九叔，我瞧着张姑娘的爹和娘对你的态度，并不一致啊。你这未来岳母，似乎并不待见你。祖母那边也……九叔，这件事任重且道远啊。有什么需要阿珩的，九叔尽管吩咐。” “不需果你多事。” “九叔，真的不需要？” “阿珩，我最讨厌长舌妇了。” “……”呃，九叔这样子真的一点都不讨喜。顾珩嘀咕，“人家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九叔说什么长舌妇，这着实让阿珩委屈。” “再说，我作主让安喜做你小妾。” “别！九叔，这事虽然在京城并未传来，可还是有人知晓的。你让她做我小妾，这传出去，我们叔侄二人如何面世？使不得，使不得啊。” 顾珩吓了一大跳，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便闷头干活。 顾谦往张俏的窗户处看了一眼。 这丫头都听到了吧？ 顾谦有无数个可以让安喜无声消失的办法，但那都不是治本的办法。他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一次能解决的事，他不想分次解决。 只是，不等他拿到压制安定候的证据，海棠村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天，楚之行送着花苗而来，正忙着交接时，张俏被人铺张的上门提亲。 韩义飞直接带着聘礼来提亲，请来保媒的人，还是京城有名的官媒。他连张家门都没进，便已将动静闹得全村人尽知。 从进村口便开始命人放鞭炮，一路不间断的放到张家大门口。 村民见这阵仗，全都放下手里的活，赶到张家围着看热闹。 第258章 韩义飞上门提亲 两辆马车在张府门口停下，从前面马车出来的是刘知县夫妇，韩义飞和媒婆从后面马车下来。 张俏放下一捆花苗，迎向刘夫人，“刘大人，月姐姐，你们怎么来了？你们也听说花苗今天到，所以过来看看？可是……”她蹙眉看了看鞭炮烟雾弥漫的村庄，可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刘大人笑而不语。 刘夫人笑了笑，正要说话，楚之行也过来了，他与韩义飞碰上面，二人都面露错愕。 异口同声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张俏也认出了韩义飞，曾在刘府的宴席上，有过一面之缘。当时，韩义飞还夸她的八宝鸭做得好。 张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满脸疑惑。 楚之行上前，拍拍韩义飞的肩膀，“你小子来这里做什么？你闹这么大的动静，你是想做什么？” 韩义飞看了张俏一眼，心里还是没办法平静下来。张俏跟他小姑姑长得太像了。 他此行是为提亲的。 他不管张俏是不是他表妹，就冲着张俏与他小姑姑长得相似，他也想娶她回家。等提亲成功了，他就可以跟张俏商量一下，让她假冒一下小姑姑的女儿，安慰一下他那位思女成疾的祖父。 楚之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中惊讶，不是自己猜的那样吧？ 韩义飞拉下他的手，“我来这里，自然是有正事的。我今天请了京城最好的官媒，还请刘大人夫妇过来帮我做个见证，我是真心诚意来向张姑娘提亲的。” 说着，韩义飞侧开身子，让张俏看见后面排的长队，“张姑娘，韩某是诚心来提亲的，聘礼都一并抬来了。” 村民听到这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这提亲的人居然是从京城来的，而且还有刘大人夫妇给他做见证，看来不是一般人家。 这些日子，上张家提亲的人，不是十里八乡的大户人家，就是有头人脸的人物。最厉害还是今天这一位，不仅长得好，家世也好，诚意也是十足的。 “你们说，今天这位公子能提亲成功吗？刘大人做见证啊，这诚意十足的。” “我看未必能成。我猜等一下顾公子就来了，有他在，谁提亲也没用。” “顾公子，也真是让我们大家都操碎了心。两个人都相处这么久了，为什么他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顾公子对张俏就是兄妹之情，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这时，有人点头，“不是没有可能！这顾公子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哥，怕是家里头不会答应。” 还有人觉得林天佑当初是被猪油蒙了心，这么好的姑娘，他考取了童生就嫌弃人家。现在他就是快马加鞭，也追赶不上人家了。 韩义飞的话刚落下，媒婆就笑着上前，“张姑娘，不知令尊和令堂在哪里？” “谁找我？”张大程和柳氏着急赶来，上下打量了韩义飞一圈后，他们先跟刘大人夫妇打招呼：“刘大人，刘夫人，请屋里坐。” 二人点头。 张俏就道：“刘大人，月姐姐，走吧。” 刘大人看向韩义飞，笑着为他们彼此介绍，“张叔，张婶，今天我们是以私人身份来的，别叫大人了。那显得见外。内子与张姑娘姐妹相称，我也算是张姑娘的姐夫了。我们今天就算是来走走亲戚，你们别太拘着。 这位是京城将军府的韩公子，韩老将军的大孙儿。上回家父寿宴，张姑娘仗义在厨房帮忙，做的八宝鸭让人食之不能忘。韩公子回京后，还常常念及八宝鸭和张姑娘。 韩公子对张姑娘一见倾心，请示了韩老将军后，他就张罗着过来提亲。这诚意呢，我们夫妇可以保证是十足十的。将军府有家规，韩家子弟不可有妾室，不能在外沾花惹草。 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韩公子绝对不会让张姑娘受委屈的。我们夫妇呢，觉得这门亲极好，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柳氏听到京城韩将军府，立刻就脸色大变，任她再怎么努力的平复，也没办法恢复正常神色。 韩家找上门来了。 这可怎么办啊？ 张大程听着是将军府的公子，也是吓了一大跳。他做了个请势，“刘大人，咱们先屋里坐，别的事情，稍后再说。” 说话都声音都在抖。 楚之行轻撞了下韩义飞的肩膀，眼神挺是一言难尽的，“走吧，先进去。” 韩义飞问：“你小子怎么在这里？瞧着跟他们一家人挺熟的，你不是会也想？” 楚之行立刻摇头，“我承认张姑娘是很好，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和张姑娘是朋友，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名满京城的雪肤膏，润肤膏，还有那些驱蚊的香胰子，助眠的香精，全部出自张姑娘的手笔。 我说义飞啊，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就贸然上门提亲吧？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生意场上的对手啊。你若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对手放在眼里了？” 韩义飞不理他，因为他与楚之行自小一起长大，很了解彼此。 他们谁也没把谁当成生意对手。 他们做生意，向来是各凭本事。 谁能赚到更多的钱，谁都会为对方感到高兴。 韩义飞的目光落在张俏身上，看着她的背影，又是一阵恍惚。真的太像了，连背影都如此相像。 他们在村民的目光下，进了张家院门。 外面，村民又议论开了。 刚才可都听清楚了，提亲的人竟是韩老将军的孙儿，那是将门之后啊。 楚之行把韩义飞拉到了院子角落，皱着眉头，问：“义飞，你是认真的？” “之行，你这问题就有些奇怪了。我若不是认真的，我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提亲做什么？” 闻言，楚之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韩义飞收起笑容，严肃的问：“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张姑娘已经定亲了？” “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你放心吧，我很快就可以请你喝喜酒了。”韩义飞信心十足。 楚之行笑了下，“我祝你成功。不过，我赌你成不了。” “有你这样当人朋友的吗？”韩义飞捶了他一拳，故意恶狠狠的道：“如果不成功，我就收拾你。” 第259章 韩义飞上门提亲（2） 楚之行不客气的回他一拳，“收拾我有用？” 韩义飞蹙眉，歪着脑袋打量着他，“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进去吧。人家媒婆都要急死了，你这个据说有诚意来提亲的人，居然还在外面。”楚之行率先往厅门口走。 他能说什么？ 只能说韩义飞太自以为是了。 他以为直接抬头聘礼来，直接把阵仗弄大，直接把知县夫妇请来，这就算是诚意了？ 人家顾九爷在这海棠村一住就两年，人家还没说诚意呢。韩义飞这个就只能算是花架子，不值一提。 媒婆守在厅口，见他们过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韩公子，你看这？” “这事就交给你了，事成之后，一定你一个重重的回礼。有劳了！” 媒婆听着，不禁笑容满面，“我知道了。韩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韩义飞颔首：“走吧。” 大厅里，气氛有些古怪，张大程见韩义飞进来，嚯的一下起身，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招呼都不会打了。 而柳氏则失魂落魄的，整个人的心思都不在这里，早就飞远了。不过，在外人看来，她像极了是因为紧张。 张俏瞧着爹娘这般，起身朝韩义飞拱拱手，“韩公子，请坐！” 韩义飞颔首，撂袍坐下。 张俏又看向张大程夫妇，“爹，你也坐着。这事我来谈，你们听听就行了。” 她来谈自己的亲事？ 媒婆惊得瞪大双眼，韩义飞也是一脸错愕，还能有这样的事情？ 刘大人夫妇和楚之行则是面色如常，他们早知张俏是个有主见的人。不仅当着家，自己的亲事，张大程夫妇也放过话，由她自己决定。 “行！那我和你娘去给大伙烧水沏茶吧。”张大程拉起柳氏，“翠花，咱们走吧。” 柳氏问：“去哪？” 张大程愣了下，解释：“这里交给阿俏来谈，我们去烧水沏茶。” 柳氏立刻又坐了回去，“不！我就在这里，你去烧水吧。”说完，她一脸戒备的看着韩义飞。 张大程有些尴尬。 这时，刘夫人就吩咐她的丫鬟，“你去帮心烧水沏茶。张叔，你把她领到厨房，把茶叶和茶具给她就行了。” 张大程十分感激的道：“行！谢谢刘夫人。” “张叔，你客气了。说好了，我们今天是以私人关系来走亲戚的，张叔叫我阿月就行。” 刘夫人摆摆手，示意丫鬟快点去。 丫鬟走到张大程跟前，“张老爷，麻烦领个路。” “行！走吧，姑娘。”张大程把刘府丫鬟领到厨房，取了茶叶和茶具交给她。放心不下厅里的情况，他又匆匆回厅里。 …… 此时，后山顾府。 时松一口气从山下跑回来，气喘吁吁的进了书房。顾珩惊讶的扭头看去，笑着打趣，“时松，你莫不是被山下村庄的鞭炮声给吓成这样吧？” 时松摆手，着急道：“珩公子，我没时间跟你多说了。这事十万火急，我得跟爷汇报。” 顾谦搁下手中的狼毫，抬眼看去，面无波澜的问：“什么事情十万火急？” 时松急得直搓手，“爷，你知道山下为什么鞭炮声响了这么久吗？” 顾谦蹙眉，不悦，“我闲工夫听你说废话，你捡重点说。” “对，你说重点。” 时松看着这样的顾谦，心想：爷，你现在是够冷静的，等一下，你可别慌啊。 “有人到张家提亲。”时松小心的打量着顾谦的表情。 顾珩惊呼一声，“有人上张家提亲，你说是张姑娘被人提亲了？” 时松点点头，“不是被，是又被。自从张姑娘脸上的伤疤好了，在远近一带出名后，上门提亲的人，可不少。我暗中记了下，这已经是第九十九个上门提亲的了。” “第九十九个？”顾珩惊讶极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已经黑了脸的顾谦，“九叔，原来张姑娘这么抢手啊，要不，我也凑个热闹，凑足一百个？” 顾珩纯属调侃，连时松都听得出来。 可顾谦一记厉光扫过去，“你敢？” 顾珩可不是其他人，前世的事情，顾珩不知，他和张俏都是一清二楚。顾珩上门提亲，那与旁人是绝对不同的。 “九叔，我……你别当真啊，我就说说，又不是真的。你都跟我挑明白了，我哪敢跟九叔抢人。不敢的。” 顾珩直摆手，感觉自己调侃过度了，现在有点惹火烧身了。 顾谦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是不敢，还是不想？” “……”对上顾谦的目光，顾珩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不敢，也不想。九叔，我向你保证，我对张姑娘只有欣赏，没有那个，真的没有。” 真的不敢有啊。就算曾经有过，那也早被掐断了嫩枝芽。 顾珩又暗暗在心里补了一句。 时松在一旁着急，这怎么就偏题了呢？现在不是该着急张俏被人提亲的事吗？ “爷，珩公子，你们这些不是重点，能不能听我把话说……”时松一着急，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慌得捂紧嘴，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的转。 “说！”叔侄二人异口同声。 时松咬着唇，松开手，“提亲的人是从京城来的，还请了京城有名的官媒，刘知县夫妇当见证人。” “到底是谁？”二人再次异口同声。 时松：“将军府的韩大公子。”话落，时松耳边有风刮过，再定睛一看，顾谦已经出了书房。 顾珩也着急往外走。 不得了！这台戏太大了。 韩义飞怎么知道张俏的？怎么会突然千里迢迢来提亲？ 时松在背后急叫：“爷，珩公子，等等我啊。”虽然着急，但时松还是小心谨慎的锁上书房门。 后院，丫鬟绿珠进了屋，“小姐，九爷和珩公子都出去了。听说，海棠村里很热闹，发生大事情了。有人专门从京城赶来这里提亲。” 安喜听着，懒懒的道：“这有什么可稀奇的？” “小姐，小姐，不好了。”绿环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道：“小姐，奴婢听着山下的村庄里鞭炮声不断，便下去打听情况。结果听到村民说的一些话，原来，九爷选择在这里休养，那是因为九爷 第260章 顾谦寒脸 “你说什么？”安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同时想起她刚来的那天，的确听到有姑娘说话的声音，只是，再后来就没见过女子上门，她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谦那样的人，她一直觉得女子轻易靠近不了。 绿环略有不安的道：“小姐，我听得一清二楚，那些村民说。自从九爷住在这里休养开始，那个叫张俏的，她就一直在这里给九爷做饭，照顾九爷的起居。她还是时锦的小师妹，前面九爷隔壁的房间就是她的。 她在这里累了，那房间就是她休息的地方。九爷与他们一家人也关系很好。这些天，九爷每天都是在那里吃饭，还帮他们干活。 还有，山上那些东西，我们这两天帮着修剪的，原来是她种的。我们不是给九爷干活，而是给她当下人了。” 绿环说到后面，语气全是不满和委屈。 安喜嚯的一下起身，急步往外走。 绿环和绿珠立刻跟着出去，“小姐，小姐，你要去哪里啊？九爷交待过，不让你出去的。” 安喜不理会，直接来到前院，推开了顾谦隔壁的房间。 嘎吱……随着房门缓缓打开，入目的全是姑娘家的东西，房里有股夹着草药的香味扑鼻而来。 安喜双眼赤红，看着屋里的每一样东西，她都像是看仇人一样，恨不得冲上去，全部都摔碎，全部扔出去。 贱人！不要脸的村姑。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时锦背着一竹篓的草药回来，他一早就上山采药了，并不知村里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丫鬟转身，退到一旁。 安喜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露出一抹优雅的微笑，她转身往外走，“时大夫，我们没做什么，只是听到这屋里有声音，所以就进来查看一下，发现只是一只老鼠。老鼠已经赶走了，我们正准备出来。时大夫，这屋子瞧着像是姑娘家的。这是谁的啊？” 时锦上前，直接把房门关上，“这是我小师妹的房间，安二小姐，以后没事请别进这间屋子。” 绿珠听着时锦的语气，为她家小姐感到不平，“时大夫，不就是你小师妹房间吗？怎么就那么重要了？我们小姐也是好心，听到动静就来看看。听你的语气，怎么像是怪我们多事？” 时锦看了她们主仆三人一眼，“我小师妹的房间，的确很重要！至于你们是不是好心，这个我可不清楚。安二小姐，爷说过，没有他的意思，你们在后院呆着就行。” 安喜揪紧了手绢，又羞又恼。 在这个地方，连顾谦的下人都给她脸色看。 绿环也为安喜抱不平，“时大夫，我家小姐是顾老夫人定下的儿媳妇，她是九爷的如夫人。你说话是不是该客气一些？” 时锦闻言，面色不变，油盐不进的道：“我只认九爷做主子。”说完，直接走人。 “小姐，你看看他？” “闭嘴！”安喜瞪了绿环一眼。 绿环委屈，“小姐，他们一个个都……” “别说了。”安喜转身往后院走，等回到屋里，她才吩咐绿环，“你再下去打听打听，这个张俏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和九爷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有，今天来提亲的人是谁？” 绿环应道：“小姐，今天上门提亲的人是将军府的韩大公子。” “谁？”安喜愕然的看着绿环。 “韩大公子，韩义飞。” “表哥？”安喜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表哥向来清高，眼高于顶，在京城不少姑娘对他芳心暗付，可他从不愿议亲。他怎么会来这里向一个小村姑提亲？” 按着安韩两家的关系，安喜虽是安定侯的继弦所出，也得唤韩义飞为表哥。 不过，韩义飞可不理睬安家人。 “绿环，立刻去打听清楚。” “是，小姐。” 安喜真的好奇张俏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 张府，大厅里，气氛很是古怪。 媒婆一开口，便滔滔不绝，好听的话像是倒豆子一般。韩义飞倒是心安理得的听媒婆夸自己，一旁的楚之行已经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了。 这媒婆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 六分的事情，她能说出十二分出来。 他瞥了韩义飞一眼，心道：这小子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这么被人当面狂夸赞，他也像是听别人的事一样。 他环顾一圈，发现还有一个跟韩义飞一样自在的人。 那就是张俏。 她喝喝茶，吃吃点心，最后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听人说书，嘴角还噙着一抹笑。 这磕瓜子听说书的模样，又让楚之行暗笑不已。 张俏放下一把瓜子皮，对一旁的刘府丫头小巧，说道：“小巧，你帮那位婶子续杯茶吧，她一个说了这么久，肯定口渴了。” 小巧应是，上前给媒婆续茶。 媒婆连忙向张俏道谢：“多谢张姑娘，张姑娘可真会心疼人。张姑娘这样大气，又知书达理，真是不可多得。将军府未来的当家主母，也就……” “等一下。”张俏打断了媒婆的话，“婶子，你先喝口水吧，我听着你的声音都沙哑了。” 媒婆笑着点头，端起茶杯，喝水润喉。 张俏见她放下茶杯时，立刻抢先说道：“婶子，你们有所不知。我不是大气，我是大力气。力大如牛，也不对！牛也没我力气大。另外呢，我也不知书达理。我这个较真，凡事不愿低头，而且，我还被人退过亲。” 见媒婆脸色变了几变，张俏又道：“不过呢，我仍旧觉得我很好。女人嘛，不能依附谁而活着，我能做自己的主，当自己的家，为自己挣来体面和声望。不过，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我当不了。 相识就是缘，上门皆是客。 咱们谈不拢亲事，可以交个朋友。 我外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所以，恕不奉陪了。你们先喝茶，歇歇脚。” 张俏起身，扭头看向刘夫人，“月姐姐，刘大人，我不是信不过你们，而是，暂时没有议亲的打算。等忙过了这一阵，我亲自上门给你们赔不是。” 刘大人夫妇摆摆手，略尴尬的看向韩义飞。 韩义飞面色如常，仍旧带着笑容，“张姑娘，这事不用着急回绝，我既然来了，那就有足够的信心等你的答复。” “我竟不知韩大公子连如此直白的拒绝都听不懂了。”顾谦从外面进来，裹带着一股寒气。 第261章 大男人们的较量 顾谦踏进厅里，气氛变得更加怪异。面对众人惊讶，不解等复杂的目光，顾谦兀自坐下。 随后而来的是顾珩。 他没有顾谦高冷，进了厅门就向韩义飞和楚之行打招呼，“义飞，之行，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过年时，我到将军府没看到义飞，到楚府也没有见到之行。倒是不曾想，咱们仨这么有缘，竟在海棠村遇上了。” 不明真相的张大程夫妇，光是听着顾珩的话，也知顾家叔侄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厉害的人物，夫妇二人都有些坐不住，无措到不知该怎么办了？ 刘大人夫妇起身，疑惑的看着顾谦和顾珩。 他们叔侄二人，刘大人这小小的知县，也只听过其名，不见其人，所以见面也不相识。 刘大人至今不知，上次瘟疫一直与他有联系的神秘人竟在海棠村，而且就是顾谦。 他求助的看向韩义飞。 韩义飞却没接收到他的目光，反而一旁的张俏看得一清二楚。刘大人对她是诸多关照的，又有刘夫人这层关系，张俏自然不会让他这般尴尬的站着。 “好啦，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这里是张家，不是你顾府，也不是将军府。你们做客人的，能不能有点做客人的意识？” 张俏打断了顾珩几人的寒喧，不留痕迹的为刘大人介绍顾珩的身份，“顾大人，你不回你的江南，你究竟要在海棠村住多久？这一带的才子要是知道你在这里，还不知会不会把海棠村踏平了？” 江南顾大人？ 刘大人立刻就猜到了顾珩的身份。相较于韩义飞和楚之行，这两个官家子弟，顾珩可是朝廷命官，那是完全不同的。 “卑职见过顾大人，久闻顾大人年轻有为，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顾珩摆摆手，看向顾谦，决定拉他一起下水。 “九叔，我只是来看你的，可不是微服替皇上办事。你让刘大人别这样，让我悄悄的来，过些日子悄悄的回江南，好不好？” 顾珩的九叔？ 刘大人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有点站不稳了。 天啊！传言顾谦在大兴县一带秘密休养，没想到竟然是在海棠村。而且，看起来他与张俏之间，也不同寻常。 这这这…… 这下，刘大人可以确定，瘟疫发生时，一直暗下联系提拨他的人就是顾谦。 他转身，紧张又尴尬的行礼，“顾……” “好啦！坐吧。今天这里没有京城的谁谁谁，也没有什么大人。我们大家都是上张家做客的，别主宾不分。” 顾谦抬手打断了刘大人的话，然后扭头看向张俏，“阿俏，帮我煮一壶水果茶吧，这几天没喝，喉咙有些干痛。” 话落，所有的惊呆了。 刚才他还说什么，别主宾不分。现在他自己又是什么情况？他还主动让主人家去煮什么水果茶。 张俏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张俏的态度，也让厅里的人疑惑。只有张大程和顾珩，还有楚之行司空见惯。 “去吧。”顾谦点头，隐隐可见嘴角微微翘着。 “好！” 张俏往外走，柳氏也跟着去。张大程也不想呆在厅里，可大家都走了，没有主人家陪客人，也失礼，他只好硬着头皮坐着。 媒婆是个有眼力的人，此时此刻，她已经清楚的知道，今天这门亲成不了。 从京城到这里，千里迢迢的，只能白跑一趟了。 但，韩义飞败给顾谦，一点都不冤。 “张叔，之行，村民都在外面等着分花草苗。你们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在。” 顾谦是不准备给韩义飞一点幻想，再次出声。 这次是直接开口让张大程去忙，意思是他替张家招待客人。这意思已经很清楚明白了。 闻言，张大程暗松了一口气，“那行！我和楚公子先去忙，不能让乡亲们久等了。”交给顾谦，他再放心不过了，也不用担心得罪了什么人。 楚之行也起身，向厅里的点头致意，跟着张大程一起出去了。 韩义飞看向顾谦，“顾九爷，传闻你在大兴县一带休养，没想到你选了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看到顾谦后，韩义飞敏锐的想起，他调查张俏时，曾经遇见的黑衣人，那些人会不会顾谦的人？ 顾谦会不会知道些什么？然后，从中阻挠，或是改了什么信息？ “的确，这里好山好水，适合休养。”顾谦点点头，略过韩义飞，径自跟刘大人说起了话，聊起上次瘟疫的事。 顾珩怕冷了场子，便和韩义飞聊了起来。 大厅里，只剩刘夫人和媒婆沉默着。 顾珩问：“我在家里就听到鞭炮声不断，原来是你这小子啊。哦对了，你怎么认识张姑娘的？” 韩义飞便说了当日在刘府与张俏见过一面，之后念念不忘。 谁知一直在跟刘大人说话的顾谦突兀的插话，“念念不忘？我听着，你这是嘴馋念着八宝鸭吧？” 闻言，顾珩低头咬唇偷笑。 他发现了，他家九叔只要碰到与张俏有关的事，便再也高冷不起来。不仅爱怼人，还小心眼。 韩义飞不甘示弱，“顾九爷，你这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但是，我吃了不少八宝鸭，我只念着张姑娘做的。提亲这事，我不会轻易放弃的。等我提亲成功了，一定会记得给顾九爷下请帖。” 顾谦淡淡一笑，笑中带着凉意。 “我进来时，阿俏拒绝得很清楚了。阿俏的性子，我最是清楚，她说不的事，绝对不会有转圜之地。你成亲的帖子，我等着收，但新娘子绝对不会是阿俏。” 韩义飞听他一口一个阿俏，莫名生气。 “顾九爷，你与张姑娘很熟？” 顾谦点点头，“很熟！” “你能做她的主？” “不能！但，她会考虑我的意见。”顾谦往厅门口看去，嘀咕：“这水果茶煮得有点久啊。” “谁又来提亲了？”张倩从外面跑进来，叉腰喘气，看清厅里坐着的人时，她骤松一口气，“大哥哥，你在啊。你在，我就放心了。不用担心，我二姐又被不靠谱的人提亲了。” 第262章 让他心好累 瞬间被贴上不靠谱标签的韩义飞，本来就难看的脸色，这会儿更黑了一些。 顾珩低声提醒，“别生气！小孩子说话，没必要往心里去。” 张倩转身看过去，目光在韩义飞身上扫了一圈，点点头，“这次的看起来靠谱不少。” 她朝韩义飞走去，“你长得挺不错，不过，没我大哥哥好看。看起来，也是正派的人，不过，我还是喜欢大哥哥。抱歉了啊，今天让你白跑一趟了。不过，你也别伤心，在你之前，也有九十八位跟你一样的不得志的人。” “时松没算错啊。”顾珩惊讶出声，“上你家提亲的人，真的有九十九位了？加上这一位。” 张倩点头，小脸上满满的得意。 “那当然！我二姐是谁啊，哪是那么容易就让人提亲成功的？哦，也不对！还有一位是退亲的，加上这一位，算算有一百位了。” 顾珩听到退亲，心生好奇。 他拍拍旁边的椅子，讨好的道：“小姑姑，你坐下来说。我想听听退亲这一位的事，你能跟我讲讲吗？” “小姑姑？”韩义飞一脸嫌弃的看着顾珩，“顾大人，江南百姓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吗？他们眼中神人一般的顾大人，竟喊一个小丫头叫小姑姑。” “顾大人？”张倩拉长尾音，挑眉看着顾珩。 顾珩莫名一慌，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张倩已摆摆手，挺嫌弃的看着韩义飞，“本来觉得你挺好的，现在看来，我刚才眼神有点恍惚，没看清。小丫头怎么了？辈份摆在这里，顾大人就能不认了？他是我大哥哥的侄子，不叫我小姑姑，那叫我什么？” “……”韩义飞微张着嘴，被怼得说不出话。 张倩不理他，在顾珩旁边坐了下来，“顾大人。” “啊？”顾珩笑了笑，“小姑姑，你可以叫我阿珩。” “那不太好吧？” “可以的，没有问题。” “那好吧，你这么上道，我也不能太为难你了。”张倩说完，突然画风一变，兴致勃勃的问起了江南的趣事。 顾珩一一解答，把她哄得眉欢眼笑。 最后，张倩把顾珩直接叫走，二人去温房继续聊江南的事。 张俏煮了水果茶，又给刘大人夫妇和韩义飞添了新茶，“你们先坐，我要先失陪了，外面还有事情等着我出去分派。” 顾谦颔首，“去忙吧，这里交给我，我帮你把客人招呼好了。” 张俏微笑点头，出去忙了。 韩义飞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也知提亲无望了，但他不想立刻离开张家，他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线索？ 刘夫人也借说自己跟楚之行和村民，合作种花草，今天来了，也出去看看情况。 没一会儿工夫，大厅里，只剩下顾谦，韩义飞，还有媒婆和刘大人。媒婆也想落跑，可韩义飞不发话，她也不敢走。 张俏出去后，立刻忙碌起来。 按着册子的数量，把花草苗分到村民手中后，他们家的花草苗，也要尽快种下。 有了正事要忙，村民也没闲工夫在张家凑热闹了，一个个挑着花草苗去田地，趁着春雨时节，赶紧栽种。 这一忙，连午饭都没人做了。 刘夫人让丫鬟在厨房做饭，她在厅里张罗着给那几位贵客沏茶换水。 吃过午饭，张俏问桌前的几位爷，“下午，我们一家人要去田里种花，你们随意吧。不过，我希望你们各回各处，我实在没空招呼你们。” “我去田里帮忙。”顾谦看了顾珩一眼，“阿珩，你不是说想要体验百姓的劳作生活吗？现在有机会了。” 顾珩点头，“张姑娘，我也去帮忙。” 张倩举手，“我也去。” “你想偷懒也没门。”张俏看过去，眼神颇具危险。 张倩不禁开始自我反省，她今天是做错什么事了吗？好像没有啊，她一直在温房听顾珩说江南的事情，还顺便打听了关于顾家的事。 听完后，顾珩问她，是不是觉得顾谦很厉害？ 她当时还牛气哄哄的道：“在我眼里，我二姐才是最厉害的。不过，大哥哥也厉害，不然，我怎么会选他做我二姐夫呢。” 当时，直接把顾珩弄得无言以对。 刘夫人也附合，“我也想去。” “月姐姐，你就别凑热闹了。刘大人衙门里还有事，你就跟刘大人回县里吧。”张俏婉拒。 闻言，刘夫人不乐意了，“他回他的衙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在你这呆几天。阿俏，你不会是不欢迎我留住在你家吧？” “当然不是。” “那就这么决定了。”刘夫人立刻不给她退路，扭头看向刘大人，“你先回去，我在这里住几天。” “好！”刘大人爽快应下。 这海棠村住着几位贵人，张俏又与他们关系匪浅。他自然乐意让自己媳妇多走动，稳固这一层关系。 刘夫人笑问张俏，“看到没有？这事他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下来了。” 张俏笑笑，点点头，“月姐姐可别喊累，到了田里，我可是不留情面的。” “好啊。” 二人相视一笑。 刘大人看向韩义飞，无声的询问他是留，还是走？ 韩义飞一派自然的道：“我也留下来，之行，你也会留下，对不对？晚上，我和你就住九爷家，正好可以跟阿珩一起喝几杯。” “……”楚之行蹙眉，心想，你为什么要拉上我？我想回【春嫣】了，不想呆在这里。 “阿俏，我听说花草苗到了，我过来帮你栽种。”院子里传来徐文元的声音。 楚之行感觉要出大乱子了。 这一堆人全聚在一起，真的……让他心好累！ 徐文元进了厅门，看着厅里的人，先是愣了下，再向顾谦和刘大夫妇一一行礼。 “之行，这两位是？”徐文元坐到了楚之行身边。 张俏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要去田里了。” 其他人纷纷起身，跟着一起出了厅门。 徐文元拉住楚之行，“他们是？” “走吧！不是要帮忙吗？先到田里再说，等一下，你连哪块田地是张姑娘的，你都找不到。” “行！到了田里再说。” 张俏心里生着闷气，实在不喜欢这些人在自己家里，太招人眼了。这下都不知道村里人在背后会怎么议论了？ 唉！烦人！ 第263章 别给我作妖 张大程更头痛！望着一个个锦衣男子，他心尖都打颤。就算不知这些人的来头，他们跟着下田，他也怕给张俏招来非议。现在知道了，心里就更不安。 这里头没一个是能惹的。 他可不敢指使这些爷干活。 “阿俏，这怎么办啊？真让他们跟着去田里种花？”张大程把张俏拉到一旁，举手无措的问道。 张俏恼归恼，可不怕这些人。 最厉害的顾谦，她都不怕，她还怕谁？这些人在顾谦眼里，那都只是小鸡崽。 “爹，你别慌！又不是我们强迫他们下田地干活，他们自己要去的，我们有什么办法？反正，我劝不了。” “那怎么办啊？”张大程不停的搓手。 “让他们如意呗。”张俏走去推开杂物间的门，一股恶臭味就扑鼻而来。她像是闻不到一样，指着里面一大堆黑呼呼的东西，“大家都挑一担家肥去田里，我一个人挑花苗就行。月姐姐，你和阿倩提水和碗，中间干活渴了，可以喝水。” 张倩就拉着刘夫人去厨房，“月姐姐，我们走吧。” 张俏看着纹丝不动的男子们，挑挑眉，问：“怎么都不动呢？难道是嫌这家肥太臭了？你们这样就不对了，不是要体验老百姓的田园生活吗？那就行动起来。 我跟你们说，这家肥是臭，但咱们平时吃的大米，小麦，水果，蔬菜，哪一样没有它们的功劳？ 这还不算什么，挑了这些过去，回头你们还得挑粪水去浇。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你们现在离开，我肯定不笑话你们。” 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很不好。 张大程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就怕这些人发飙生气。“阿俏，这些活，我们来就行，不用麻烦几位公子。我……” “动起来吧。”顾谦率先进了杂物间，只见他一脸从容，在众人目光下，拿着铁铲把家肥装进畚箕里。 “你们一个个愣着做什么？赶紧挑出去，跟着张叔一起去田里。如果嫌臭的，那哪来的，就回哪去。” 顾谦不客气的道。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正想进去挑，张大程就先进去了，“几位公子，里面有点窄，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挑出来。” “爹，不用你，我来！”张俏像拎小鸡一样，轻轻松松就把两畚箕的家肥提出来。 张大程完全插不上手。 “爹，你把扁担找给他们，先带他们去田里，我马上就来。” “哦，好！”张大程连忙去找来扁担，紧张的分给几人，“几位公子，我们先走吧。” 此刻，张大程心里真的很苦，这些贵公子哥要去田里体验生活，分明是给他添乱啊。 他可不敢奢想这些人真的会干农活。 瞧瞧他们一脸嫌弃，闻着家肥味就眉头紧皱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干农活的人。 等人都走了后，张俏松了一口气，发恼的道：“这些人都什么毛病啊，有清闲不享着，偏来我这里添乱。” 闻言，顾谦噗嗤一声笑了，“想把他们轰走还不容易？什么活累，什么活脏，全丢给他们。这样就只会有两个结果，一是全走了，二是全把活干了。不管是哪一个结果，你都不吃亏。想想好的方面，心情就好了。” 张俏听后，豁然开朗，“九爷，姜还是老的辣啊。” 顾谦抬眼看她，挑眉问：“姜还是老的辣？” 嚯~~~她刚才说什么蠢话了？张俏尴尬的笑着，道：“九爷，我就打个比方，没说你老。九爷就算是块仔姜，那也是辣的。” “你的意思是我心狠手辣？” “啊？”张俏连忙摆手，“不是，当然不是！不管别人怎么看九爷，在我眼里九爷就是九爷，无人能比。” “哼！说半天，我也不知你心目中的九爷是什么样子的？这么敷衍的话，下回别说了。”顾谦哼哼两声，颇是傲娇，其实心里已经甜化了。 阿俏说，在她心里九爷无人能比。 这个是真让他甜了。 在阿俏心里独一无二，这能不甜？ “嘿嘿！”张俏干笑几声，岔开话题，“九爷，我们也走吧。一人挑一担，应该是够了。不够的话，我回头再来挑。” “嗯，走吧。” 此刻，张大程身后跟着几位身穿华服的男子，他们走在田梗上，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身上华服，腰佩美玉，肩上却挑着两畚箕臭烘烘的家肥。这怎么看都显得独特又诡异。 村民停下手中的活，站在田地里望过来。 “欸，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么多公子哥给张家干活，还真是奇事一桩啊。” “你们说，那位京城来的公子，他是不是提亲成功了？为什么他也留下来帮张家干活？” “应该没成吧？媒婆和挑来的聘礼都原路返回了。你们也看到了，顾公子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肯定是表白了立场，把提亲的人劝退了。” 有人就很疑惑，“你们说，这顾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没有那意思，不会对张家这么特殊，如果有意思，他为什么一直不上张家提亲呢？” 众人摇头，皆是满面疑惑。 这都两年了，没谁看得懂顾谦与张俏之间的事。 顾珩紧跟着张大程，一路上倒是丝毫不摆架子，“张叔，你们怎么会跟之行合作种花啊？” 他身后的韩义飞不带善意的提醒，“阿珩，你九叔叫张叔，你怎么也跟着叫张叔？这辈分有些乱啊。还有，我和之行都叫张叔，那你是不是该叫我们两个叔啊。” 顾珩斥道：“滚！各喊各的，别给我作妖。” 楚之行他们身后无奈的摇头。 徐文元压低声音，问：“之行，他们二位是？” “我京城的发小，见面就掐架的冤家兄弟。”楚之行早习惯了顾珩和韩义飞之间的相处模式，岔开话题问：“文元，你怎么来了？” “哦，我听说花苗到了，想着来帮忙。” “你又不会田地里的活。” 徐文元被戳穿也不尴尬，大大方方的道：“不会可以学啊。我爹也说了，这种花就跟他伺候那些草药一样。我想来学，他也乐意。我爹可没放弃劝我接他的衣钵。” 楚之行笑道：“那你就接呗，接了，以后跟你小师叔还有共同话题。” 第264章 强人所难 徐文元立刻摇头，“我才不要！我志不在此，我要想跟阿俏有共同话题，完全不需要医术。” “那需要什么？”韩义飞扭头看过去，目光凉凉的打量着徐文元，勾勾唇道：“也是！辈份就摆在那里，还需要什么多余的话题？你叫一声小师叔，什么事都能请教。” 韩义飞一开口，那话像刀子一样戳徐文元的心。 “你……你别以为你有机会，哼！” “我有没有机会，那不是你说了算。”韩义飞已经知道徐文元是谁了，镇上徐大夫的儿子，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楚之行连忙和稀泥，“好了好了，我们是来帮张叔干活的，活还没干就先吵起来，这多不好。你们看看四周，多少人望着我们，本来就像被人当猴看了，你们还要戏耍一番？” 二人闻言，皆不出声了。 到了田里，张大程又为难了，四位贵公子站在田梗上，他都不知道该让他做什么。 柳氏把张大程叫到了田的那边，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就把他们真带到田里来了？他们哪干得了田里的活？” 张大程也是无奈，“不是我要带他们来，他们硬要跟啊。而且，阿俏也没拦他们。” 柳氏皱眉：“那现在怎么办？” 张大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柳氏叹气，“我们真的不能随着阿俏了，她的亲事得早日定下来，再这么下去，咱们家的门坎都要被踏平了。且不说门坎，就这些公子哥，村里人还不知会怎么议论呢。” 柳氏快急死了，这上门提亲的人，一个比一个有来头。不说成不成，就是这样一直拒绝，以后谁还敢上门提亲？ 她小心的朝韩义飞望了一眼，心里更慌了。 韩将军府的大公子，这……这难道冥冥之中注定的？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守着那个秘密多久？ 张大程倒是不担心张俏的亲事，“这事后面再说，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如今花苗到了，咱们种上，照料好了，这才没白费了闺女的心血。” 对于张俏的良人，他一直都看好顾谦。以前，顾谦身体不好，他尚有顾虑，现在顾谦身体好了，又观察了这么久，他是一点顾虑都没有了。 柳氏点点头，叹气，“还能怎么办呢？” “别苦着脸，让人瞧着不好。”张大程安抚她。 柳氏是实在笑不出来，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张大程连忙摆手，“算了算了，不勉强你。你在这里等一下，待会闺女就来了，看她怎么安排？” “嗯。”柳氏点头。 田梗那边，顾珩喊道：“张叔，你过来教教我们几个吧。你不用拘着，把我们当是邻居小辈就行。” 顾珩看出了张大程夫妇的紧张。 “我来了。”张俏挑着家肥过来，“你们等一下，马上有活让你们干。你们想要体验生活，我一定给你们机会。” 顾谦跟在她身后，再后面是时松，最后才是刘夫人和张倩。 时松真的不能理解这些公子哥，他们闲得淡疼吗？居然挑着臭烘烘的家肥下田地干农活，这事如果传回京城，不知得有多轰动。 肩上的东西放下，张俏就开始安排每个人的事情。 两人一小组，一起负责一垄地。 “珩公子，你和韩公子一组，楚大哥，你和文元吧，九爷和时松，我和月姐姐。” “那我呢？”张倩举手问。 早就到了田里，一直在分地垄的张立顶扛着锄头过来，“你跟我一组，我挖坑，你放花苗。” 张倩哦了一声，不是很高兴这样的安排，“我想跟大侄子一组的。” 闻言，柳氏恼火的看过去。 “不过，这样安排也行，我勉强一下吧。”张倩立刻改口，笑嘻嘻的走到张立顶身边。 顾珩好笑的摇头。 这个小人精，太鬼精了。 小组安排好了，张俏就把人叫到一处，由她亲自示范该怎么种花苗？ 看了一遍操作后，顾珩几人全都神色微妙起来，你看我，我看你，手隐入袖中，不安的攥着。 天啊！竟要用手抓家肥？ 这得多臭啊。 “看清楚了吗？就按我刚才的方法和步骤，这个很容易，不会比上战场，治理地方，或是商场谈生意难。” “……”无人回应。 张俏抬头看去，见他们的表情，心中暗暗笑翻了。哼哼！这下看你们走不走？九爷的办法真好，这样一来，不用她轰人，这些人就会自己跑了。 “没看懂？这比吟诗作对容易吧？珩公子。” “……”顾珩的脸色发青。 张俏的目光落在韩义飞身上，“韩公子，你不上战场，但商场如战场，这个不比抢商机难吧？” “……”韩义飞尴尬的抿着唇，不接话。 张俏挑挑眉，心想，再逼一逼，他们应该就走了。 “楚大哥，文元，你们也觉得难？” “……”楚之行和徐文元，同样不说话。 张俏就道：“既然这么难，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各位请回吧。我们要开始干活了。” 韩义飞问：“你为什么不问九爷？” “九爷？”张俏笑了笑，“这点小事，九爷不放在眼里。你以为九爷金枝玉叶，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你错了！前不久，我们村里发生瘟疫，九爷亲力亲为的照顾病重的村民，再脏再乱再累，九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顾谦含笑看着她，眸中流趟着暖光。 他的丫头，没有白疼。任何时候都知道护着他。 张俏挥挥手，“几位先回吧，恕不能招待了。” “……”几个相视一眼。 顾珩提着畚箕，放在地垄上，然后就挥着小锄头挖坑，“张姑娘，你来帮我看看，这样的深浅和距离对不对？” 张俏过去，站在地边。 “浅一点，太深了。距离刚刚好，可以的。” “哦。”顾珩迅速的填平，又挖了两排小坑，“这样呢？” 张俏点头，“可以了。” “行！我知道了，张姑娘，你去忙你自己的，我知道怎么弄了。等一下有不会的地方，我再喊你。” 顾珩说着，放下锄头，动手抓家肥，适量的放入小坑的一边。 “珩公子，你？”张俏很是意外，疑惑的看着顾珩，这样的顾珩跟她前世认识的，好像完全不同。 第265章 柳氏心急 顾珩抬头看她，“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你看，这样对不对？” 张俏蹙眉，眼中疑惑久凝不散。 “阿俏，教好了，就过来这边看看。”顾谦扎起了袍角，站在旁边那垄地里喊话。 顾珩闻言，心里都笑翻了。 他九叔这话里的酸味，应该只有他才能体味出来吧？只是，他发现了一件事，貌似他九叔很不愿意看到他与张俏相处，多说几句，他老人家都浑身泛酸。 “张姑娘，我这个可以了吗？” 张俏回过神来，认真看了看，点头，“可以，就这样吧。记得家肥放一边，花苗放另一边，这样家肥不会烧坏花苗。” “行！我明白了。”顾珩朝顾谦那边看了一眼，“张姑娘，你先去我九叔那里吧。” “好！” 韩义飞的目光紧随着张俏，顾珩瞧他一眼，“你要是嫌脏嫌臭，你就回去，别站在这里不干活，还妨碍我。” “我偏不走！”韩义飞冷哼一声，不服输的道：“你们叔侄能做的事，我也能！别以为就你们高大上。” 顾珩挑挑眉，“那你倒是把家肥放进坑里啊，没看到我又挖了两排坑了？你有没有眼力劲？” “我来挖坑！” “凭什么啊？我看你啊，还是嫌臭又嫌脏。” 韩义飞：“我没有！” 顾珩故意呛他，“分明就是，装什么呢？你承认一下，我也不会笑你。你是什么样子的人，我还不知道？” 韩义飞抿紧着唇，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顾珩是故意的。 “好！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轮流，你先挖坑一个时辰，然后换我。” 顾珩点头，“好啊！我这人很讲道理，也很大方。那就开始吧。” 韩义飞颔首。 顾珩扭头看向楚之行他们，“你们不开始吗？要不，咱们两组比赛，看谁先把一垄地种完。” 楚之行问：“既然是比赛，那应该奖励和惩罚吧？” “行啊，那你说说，奖什么，又惩罚什么？”顾珩停下来，看着他们问。 楚之行看了徐文元一眼，问：“文元，你有什么提议？” 徐文元摇头，“你们决定就行。”他跟这些人不熟，没必要提出自己的意见。 韩义飞又往张俏那边看了一眼，心里极是不好，“没有奖励，只有惩罚，谁输了，晚上罚酒就行了。” 顾珩笑了笑，“我没问题。” 楚之行：“我也没问题。” 韩义飞：“那就开始吧。” 有了比赛，楚之行和徐文元也忍着不适，开始干活。大家都是聪明人，学东西快，不多久就上手了。 张俏看着四位聪明绝顶的人，玩这种三岁小孩的游戏，不由就笑了，“九爷，他们也太幼稚了吧？” “嗯，只有三岁。” “九爷，你和时松先种着，我去找月姐姐。” 时松立刻摆手，“张姑娘，你和爷一组，我刚才都看会了，我去找刘夫人。”说完，直接就跑向刘夫人。 不知他跟刘夫人说了什么，刘夫人朝张俏看过去，“阿俏，我和时松一组，你就在那里吧。” 张俏心有疑惑，但还是应道：“哦，好。” 顾谦低头，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时松这小子还是有眼力劲的，回头对他好一点。 四周的村民看着他们都干活了，这才想起自家的东西还要种，纷纷收心干活。 干活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一个上午眨眼间就过了。 顾珩几人的动作也越来越娴熟。 张俏和柳氏提前回家做饭，下午还要接着种。花苗在路上就耽搁了一些时日，再不赶紧种下，可能会影响成活率。 厨房里，热气与香气混在一起，袅袅升起萦绕在屋梁中，久久不散。 柳氏抬头透过热气看向忙碌的张俏，犹豫了好久，她还是开口，“阿俏，以前，爹娘答应婚事由你，也同意给几年的时间给你。现在三年已经过去两年，你是不是可以先定亲？一年后，现成亲，这并不冲突。 如今，你也看到了。提亲的人越来越多，前几天是城里的首富公子，今天是京城的将军府公子。你这样再拒下去，怕了以后没人敢上门提亲了。 你听娘的话，后面有合适的，咱们先定亲，一年后再成婚，好不好？你大哥的亲事，我和你爹也会放上日程，等忙完这一阵，我就托媒婆物色合适人选。” “娘，今天这事不是拒了吗？你放心！以后，这些事我来出面。”张俏不松口。 柳氏见状，心里更是急了。 “阿俏，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你跟娘说，你就是要三年时间做什么？我现在是让你考虑一下，先定亲，一年后再成婚，这不过分啊。这上门提亲的人多了，你每个都拒，别人会怎么传啊？别人会说你眼高于顶，说我和你爹教……” 柳氏连忙咬住唇，止住脱口而出的话。 张俏没说话。 柳氏有些尴尬，嗫嚅：“阿俏，我就是心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娘，火烧大一点，我要热锅。”张俏往锅里倒油，准备炒菜。 柳氏连忙往灶膛里塞了柴，又看向张俏，“阿俏，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娘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生下你大哥了。你现在连亲都不愿定，我的确是担心。 阿俏，林天佑的事情，是不是一直在你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因为这个，你才一直不愿提及亲事？” 张俏听柳氏越说越急，心里有些疑惑。以前，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可她娘从来没有这么反常过。 今天是怎么了？ 从韩义飞露面开始，她娘的反应就有些奇怪。 “娘，我和林天佑的那门亲事，我真的早就不介意了。我不谈亲事，并不是心里有什么阴影。我并不觉得我年纪大了，如果别人因为这个就不愿娶我了，那肯定也不是什么良人。 娘，我有自己的打算，我清楚的知道，哪个阶段该做什么？不过，我大哥的亲事，的确可以提上日程了。娘也不用找媒婆去问合适的姑娘，我瞧着黄果不错。” “黄姑娘？”柳氏惊讶的问：“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黄姑娘个性好，心地善良，做事情风风火火的，我觉得她适合我大哥。我瞧着，她与我大哥也挺相配的。要不，咱们私下问问我大哥的意思，如果他有意，我们再找人上黄家提亲？” 张俏成功的分散了柳氏的注意力。 第266章 柳氏想打人 “这样可以，妥当一些。冒失的去提亲，反而不太好。阿俏，你大哥向来听你的话，你回头可得多劝劝他。”柳氏怕突然提起这事，张立顶会不愿意。 张俏应好，就着张立顶的亲事，母女二人一直聊到午饭做好。 柳氏去田里喊人，张俏在家布碗筷。 路上，柳氏被张牧娘拦下，“大嫂子，我远远的瞧着你田里好热闹啊。好像顾公子他们也在田里。” 柳氏点点头，“是啊，顾公子他们看着我们家忙，又想要体验一下咱们农家的活，就连刘夫人也在田里呢。我们是盛情难却，所以就让客人们去田里做事了。” 张牧娘点头，笑道：“这些公子们真是有意思，我们泥腿子天天要忙的事，他们当是生活体验。” 柳氏笑应：“谁说不是呢，真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 张牧娘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经过的人，这才又道：“大嫂子，我们两家走得近，这件事我得跟你说说。” “什么事？” “现在村里都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今天来提亲的那位，现在也在你家田里吧？” “是啊。”柳氏点点头，心不停的往下沉。肯定又传出什么于张俏不好的事情了，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有人在传，你们已经应下了这门亲事，所以男方都帮忙下田地了。也有人传，没应下，因为聘礼都抬走了。还有人在传，阿俏与顾公子情投意合，不管谁来提亲，那一定都不会成功。更有一些见不得别人好，说话都泛醉的人在传阿俏不要脸，说什么勾三搭四，什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张牧娘瞧着柳氏越来越沉的脸色，担忧的劝道：“大嫂子，我这条命是阿俏和顾公子救回来的。我听不得别人背后这么议论阿俏，可我人轻言微，跟他们理论也没用。 大嫂子，按说我不该插手管你们的家事。不过，这事依我看来，你和张大哥要尽快把阿俏的亲事定下来，这样就不怕别人再说闲话了。阿俏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总让人在背后这般议论，这实在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你的好意。”柳氏握紧了张牧娘的手，“大妹子，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大嫂子，我帮不上什么，我心里真的愧疚。” “不！你跟我说这些，已经很好了。”柳氏松开她的手，“这事我知道了，谢谢你。我先去田里叫人回家吃饭。” “好的！大嫂子，你先忙着。” 二人在小路分开，柳氏的心沉甸甸的，望着还在田里忙着的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时锦无心娶妻，徐文元这辈分不对，韩义飞不是人选，顾谦是京城人，也不合适。 柳氏看着那些公子哥，想到张俏的亲事，心里真的发愁了。 把人叫回家吃饭，张大程回屋时，柳氏也急忙进去，“当家的，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张大程被她突然发问，不由一头雾水，“我该着急什么？又要想什么办法？你这样突然问我，我真不知道啊。” 柳氏跺跺脚，本就又急又愁，见他这般，不由动气，“你是怎么当人爹的？今天这事村里早就传开了，所有人都在议论阿俏，你不着急？你倒是想想办法啊，下午，让那些公子哥别去田里了，省得给姑娘招来非议。” 闻言，张大程总算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这事我还真的没办法。你也知道的，他们之中可没一个是普通人。人家放下身段帮我们下田地干活，我们能拒绝？上午，你也看到了吧？又脏又臭，他们都不嫌弃。” 张大程两手一摊，表示没办法。 柳氏快要急哭了。 “那晚上咱们就提一下亲事，不管是立顶，还是阿俏，他们兄妹的亲事都得提上日程。我们不能再由着他们自己了，这事必须由我们作主。” 说起这事，张大程就更为难了。 这早就答应了孩子们的事，突然说要插手，这怎么开口？ “行啦行啦!咱们先去吃饭，别让客人都等我们，这样不礼貌。” “可是……” “走吧。”张大程连忙往外走，不接柳氏的话题，望着出门的背影，柳氏真想冲上去揍他。 这事好像就她一个人着急。 太气人了！ 厅里，大桌前，大伙热闹的围坐在一起。聊着他们比赛的输赢，也聊干了一上午活的感受。 顾珩最是活跃，“不亲自下田地，真不知粮食的来之不易。” 楚之行点头附合，“谁说不是呢，种下一亩田的花，能研制出来的香粉，香精，还有香胰子，并不多。咱们的日常衣食，哪一样都取之不易。” 张俏端着一大锅的汤进来，笑着接下他们的话，“既知这些，那等一下你们可不能浪费餐桌上的饭菜。菜都上齐了，咱们吃饭吧。乡下没什么好招待的，你们别介意。” 顾珩看向桌上的菜，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他们几人吃惯了山珍海味，眼前这一大桌的家常菜，反而更吸引他们。 他看了顾谦一眼，笑道：“张姑娘厨艺了得，我是见识过的。吃过张姑娘做的饭菜，再吃时松做的，还真咽不下去了。怪不得我九叔让你负责他的一日三餐，我总算是明白了。” 回后山顾府的时松，这是无故中枪。 他打了一个大喷嚏，揉揉鼻子，问：“时锦，我不会是染上风寒了吧？” 时锦瞥他一眼，“你皮厚肉糙的，不要能染上风寒。时松，你说上午爷和珩公子他们都下田地干活了？” 时松点头，低头看自己的手，眉头紧紧皱着。 他已经用香胰子洗了十几遍了，可好像还能闻到家肥的味道。上午，刘夫人挖坑，他抓家肥，那种酸爽的感觉，他下午真不想再去领悟了。 “嗯，真的。还有楚公子，韩公子，徐公子，刘夫人。今天，张家的田地都散金光了，这么多贵人们聚在一起。” 时锦听后，抬步往外走，“我现在赶去，应该还赶得上吃午饭。下午，你在家，我去张家帮忙。” “喂，时锦……” 时锦已经快步出了院门。 第267章 捉摸不透 张家的午饭，热闹的进行着。平时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贵公子们，今天破了例，话题不断。 可能是真的干活累了，饭菜一扫而空，连那一大锅的汤，也喝到一滴不剩。 柳氏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这些贵公子们，饭量这么大，胃口这么好。 最后，还不等她有机会委婉的提一提下午的事，他们几人已经聊开了。 “下午接着比，我看了一下，每一垄地的大小不同。咱们要公平公正，那就得数一数栽种的数量。”韩义飞较真的道。 顾珩与楚之行交换了个眼神，二人相视一笑，点头，“我们没有问题，谁怕谁啊？比就比！” 话落，二人看向徐文元。 徐文元察觉到两旁射来的目光，搁下茶杯，看向他们，“你们看我做什么？我还会怕了不成？我和楚兄是一组的，他比，我就不可能退缩。” 二人点头，异口同声，“就等你这句话。” 柳氏见状，只能叹气，出去张罗下午的活。 顾谦不理会这些吵吵闹闹的，独自去后院温房休息。在温房里，他处处都能感受到张俏的存在，通过每一次东西都能想到她。 角落摆着一张与顾府院里一样的摇椅，顾谦躺下，有种同样的东西，不同的感觉。或许，因为这里是张俏的地方吧。 他闭上双眼，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不多时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顾珩几人的声音，顾谦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搭着一条薄被。 他低头，凑近被子吸了一口气，随即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这是张俏的被子。 “九叔，原来你在这里呢。这真是一个好地方，可以晒晒太阳，还能闻着花香入睡。”顾珩站在门口，往里看去，“咦，怎么多了一张摇椅，前几天还没有啊。九叔，这摇椅跟你院里的一模一样啊。” “咳咳！”顾珩身后，张俏轻咳两声，“珩公子，我不是让你别吵九爷吗？九爷的身体容易乏，本就应该多休息。” “我休息好了。”顾谦已走到门口，偏头看向张俏，“是不是要去田里了？” “嗯。九爷，你要是乏了，你就休息，田里的活……” “我不乏。”顾谦抬眼，凉嗖嗖的看着顾珩，“你杵在门口做什么？当门神？” 顾珩低笑让开，“九叔，我可不是故意挡着你的视线。” 顾谦嫌弃的看他一眼。 顾珩转身，连忙跟上。 不知是因为顾珩几人熟悉了，还是因为他们有比赛的激励，几人下午种了更多的花。 天没黑，他们就把松了的地种完了，只能收拾东西回家。 顾珩拍拍韩义飞的肩膀，“好样子！我们赢了这一场比赛，今天晚上一定要让他们醉倒在地求饶。” “拿开你的爪子，又脏又臭的，你是想借机拿我衣服擦手吧？”韩义飞嫌弃的看着他的大黑手。 闻言，顾珩也不恼，笑道：“我这点小心思，也被你发现，真是没意思。” 张俏看着他们的互动，有点想笑。 “还真是三岁小娃娃啊。” 顾谦挑挑眉，“你现在才确定？你别看他们一个个都是人精，可他们还有更幼稚的时候。” “真的？” “骗你干什么？” 张俏笑笑，“九爷不会骗我的。” 一句话，道尽了她对他的信任。 韩义飞耳尖听见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张俏，“张姑娘，你还是太单纯了一些，这天下或许只有你敢说这样的话。你这么相信他，还真是初生牛犊啊。” 张俏听不得他用这语气说顾谦，立刻反驳，“我就信！你们不信，那是你们都不懂九爷。” 韩义飞问：“你懂？” “我懂！”张俏一字一顿。 所有人都齐齐看着她，每个人表神不一，但相同的是惊讶。 张俏后知后觉的读懂了他们眼中的某些信息，突然就感觉脸有些发烧。她大步往前走，边走边抛下话，“哼！说了你们也不懂。” 顾谦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暖烘烘的。 晚饭，他们是在张家吃的。张俏知道他们回去还要喝酒，便备了一些下酒菜，装在食盒里，让他们饭后提回去。 顾谦自始至终都没提安喜的事，张俏也不问，两人像是对这事有了默契不提一样。 倒是顾珩心里一直在嘀咕，搞不懂他们二人是怎么想的？如果张俏心里有他九叔，有个安喜在，她应该会紧张，会吃醋啊？这样淡定的表现，代表什么？如果说张俏心里没有他九叔，顾珩是说什么都不相信。 他九叔与张俏之间，太过默契。二人处在一块，举手投足间都会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日常相处感。 而且，他九叔对张俏的感情，他非常确定。 张俏的心思，倒是让人挺捉摸不透的。 一群人离开张家后，张俏和柳氏一起收拾碗筷，把厨房也拾掇整洁。炉子上的水开了，柳氏去提了水，“阿俏，走吧。咱们到厅里坐坐，等一下说你大哥的事，你可得劝一劝。” 柳氏有自己的打算，她觉得张俏不松口的原因，其中一个就是长幼有序。张立顶不议亲，她就有理由拖着。 所以，今晚，柳氏一定要让张立顶松口。 张俏放下抹布，“好啊。” 母女二人回到厅里，张立顶就起身，道：“娘，我先回屋梳洗，还要完全夫子布置的字帖。” “等一下！”柳氏喊住他，“你先坐着，我有话要跟你说。说完事，你再回屋。” 张立顶困惑的坐下，抬眸看向张俏，无声的向她询问。 张俏耸耸肩，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怎么了？让你坐下，你站着，这是怕我吃了你不成？”柳氏放下水壶，张俏立刻接过，“娘，我来沏茶。” 柳氏点头，又看向张立顶。 “还不坐？” “哦，好。”张立顶看着这样的柳氏，心里莫名的发慌。这是要谈什么大事？ 柳氏也不指望张大程了，直接开口问：“立顶，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议亲了。我准备忙完这一阵，就找媒婆给你物色好姑娘。” “娘，不是还有一年吗？” 柳氏不悦：“我说议亲，可没说立刻就成亲，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你娘我还能卖了你？” 第268章 各凭本事 张立顶急了，“娘，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事明明早就说好了，现在为什么突然要提前呢？”说着，他还着急的向一旁的张大程求助，不停的眨眼做表情。 张大程会意，从中调和，“翠花，这件事……” “你闭嘴！”柳氏强势的打断了张大程的话，“这事你不好提，我来提。你不想在孩子们面前做坏人，那我来做坏人，行不行？只是，我要说这些事的情况，你能不能别添乱？立顶年纪还小吗？你这个年纪时，我已经嫁给你，还生下立顶了。” “翠花，你别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停！”柳氏抬手做着停止的手势，抿了抿唇，目光中带着倔强。 今晚，她一定要达成目的。 “立顶，我今晚就是通知你一声，事情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去做。你若是孝顺，你就听我的安排，当娘的不会害自己的孩子。” 张立顶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只能将目光投向张俏。 张俏冲他摇摇头，提着茶壶过来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大哥，这事你要不就听娘的，先定亲，一年后再完婚。” “听到没有？阿俏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意见？”柳氏想到黄果，故意要试探张立顶，“我瞧着黄果就是一个挺不错的姑娘，听说她也及笄了，她娘正张罗着她的事呢。” “……”黄果要议亲了？张立顶的神色果然有了变化，略有些慌的看向张俏。 他用眼神问张俏，“二妹，这事是真的吗？” 张俏点点头。 张立顶就更慌了。他一直觉得黄果不错，几次相处后，渐渐上了心。在今天之前，他不太清楚自己的感觉，可刚才听说她要议亲了，他就不由的发慌，害怕她会嫁给别人。 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柳氏是过来人，一眼就看穿了张立顶。这会儿，她反而不急了，叹气道：“唉，算了吧。我这个当娘的不能强迫你们，否则你们以后会怪我怨我。这事当我没说吧。” 话落，张大程露出了笑脸。 “翠花，你放心！孩子都懂事，他们从不会让爹娘担心。他们的事啊，他们心中都有数，约定时候到了，自然会提上日程。” 柳氏点头，“嗯。” “爹，娘。”张立顶嚯的一下站起来，搓着手，脸色涨得红红的，“我……我同意先定亲，再完婚。我……我不想让娘不高兴。” 张俏看着他，笑得一脸狭促。 张立顶的脸更红了。 柳氏瞧得分明，但有意逗他，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不勉强你。也许，你的缘份还没到。” “娘，我……”张立顶急傻眼。他娘这是什么意思？他愿意了，反而又不着急了。 张俏笑道：“娘，你这样子，我哥得急坏了。再拖下去，我哥的心上人就被人抢先了。到时儿媳妇不见了，你可别伤心。” “什么心上人？”张大程愣愣的问。 “噗……”柳氏噗嗤一声笑了，嗔他一眼，“有你这样的爹，难怪立顶也愣头青一个。显而易见，你儿子有心上人了，听说心上人要议亲了，这不就着急松口了吗？” “啊？”张大程惊讶的看着张立顶，随即眉欢眼笑，“你小子啊，这事居然还瞒着你爹。” 张立顶挠头，尴尬的笑着。 终于有一个松口的了，柳氏也高兴，“行啦！等忙过这一阵，我就找人到县里黄家问问。” “不用找人了。”张俏搁下茶杯，笑道：“咱们家就有一个非常合适的媒人。” “谁啊？”几人问。 张俏笑应：“月姐姐啊。” 柳氏拍腿，“对对对！由刘夫人保媒，这事就绝对没有任何问题。阿俏，你去请刘夫人过来一下，再让阿倩那丫头别总缠着刘夫人。” “行！我这就去。” 张俏去请了刘夫人过来，柳氏开门见山，刘夫人也爽快的应下。厅里几人笑着打量张立顶，把他羞得起身回屋去了。 张家这边商量着给张立顶到黄家提亲的事，顾府那边也热热闹闹的喝着酒。 几人回府时，绿环出来开门，这下安喜在顾谦府上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顾谦暗记时松一笔。 不过，没人敢开口问这事，等酒过三巡，不仅是韩义飞，连徐文元都借酒劲发问。 韩义飞朝后院的拱门看了一眼，想到安喜，不由讥笑，“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里，顾九爷也一样红袖添香，后院不空置啊。 这安定侯也是有意思，千里迢迢送闺女来这里，真不怕京里的人笑话他卖女求荣。 我本以为京中传闻是假，没想到竟是真的。九爷，这安家的闺女怕也只有九爷才吃得消啊。” 话落，在场的人都呆住了，缓缓看向顾谦。只见顾谦面无表情，悠哉的喝着他的水果茶。 徐文元见他这般，也恼火，“九爷，你后院藏了人，阿俏知道吗？你总是一副什么都在你掌握之中的样子，我真不知阿俏为什么要特殊对你？ 我以前说过，如果你伤害了她，给不了她幸福，那我徐文元可不管你是谁，我一样会把她抢到我身边。” 顾谦闻言，抬眼看过去，黑眸中已隐有怒气。 “我一向不肖回应无关紧要的人，但今天就破个例吧。韩义飞，有一点你真的没说错，安家闺女，的确只有我吃得消。还有你，徐文元，你最好趁早死了那条心，否则，你只会伤己误己。” 说着，他的目光从桌前几人脸上一一扫过。 “另外，我明确的告诉你们，谁也别打阿俏的主意。至于我和阿俏之间如何如何，这与你们无关。 如果你们实在是太闲了，我不介意给你们找些事情，让你们大家都忙起来。” 韩义飞愤怒拍桌，“顾谦，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上张家提亲，你阻拦，但我瞧着你对张俏有那份心，我也就不生气，想着各凭本事。可你后院藏着安喜，心里又想着张俏，你这般红袖添香的心思，我就看不过眼了。” “看不过眼？”顾谦凉凉的问：“那你又意欲如何？” 韩义飞掷地有声的道：“抢人！” 顾谦偏头看着他，眼神像是看个傻子一般，“白费力气！” 第269章 欺人太甚 韩义飞瞬间要被气炸了，“顾谦，你欺人太甚。” “欺你一个小辈？”顾谦笑了笑，“我不会做那样掉份的事，顶多就是仗着辈分给你指点迷津。” “你？”韩义飞手指着顾谦。 顾谦骤眯起眸子，眸中冷光乍现，“韩义飞，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再三忍让你。你若再这般，我不介意亲手丢你出门。” 顾珩连忙拉韩义飞坐下，讨好的对顾谦，说道：“九叔，义飞这是酒气上头，你别跟他计较。” 顾谦显然没了耐心，“我若与他计较，他还能站在这里？” 砰！徐文元用力拍桌，“就算你等一下就丢我出门，我也要一吐为快。顾谦，你三心二意，你配不上阿俏。” 话落，所有人都用既佩服，又担忧的眼光看着徐文元。 楚之行起身，想为徐文元说话。 顾谦早他一步开口，“时修。” “爷。”时修从暗处闪身出来。 “丢他下山！” “是，爷。” 时修应是，随即动手，在几人的目光下，点了徐文元的哑穴，拎着他隐没在夜色之中。 冷风吹来，几人的酒气瞬间消去不少。 楚之行默默坐下，暗叹一口气。 徐文元只是被丢下山，不会有危险，他也不用担心。只是，眼前这酒大伙还能接着喝下去？ 顾珩给几人满上酒，“来！咱们继续喝。” 韩义飞横他一眼，“还喝得下？” “能啊。”顾珩插科打浑的道：“庆祝你少了一个对手，这不值得喝一杯的事吗？” 韩义飞一脸傲娇的道：“他，我还没放在眼里。” 顾珩笑道：“莫要小看了人家徐公子，人家除了是张姑娘的大侄儿，还是朋友呢。再说了，张姑娘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一心想着以身相许来报恩，这可不是随便能打消的念着。” 顾珩这话不仅是说给韩义飞听，更是说给顾谦听的。 “再说了，万一有一天张姑娘也有了意思，她大可出师门，那层辈份也就不在了。你说，是吧？” 闻言，几人神色各异。 顾谦垂首坐着，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并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过，顾珩知道，此时顾谦的心情，一定不太美丽。 “你们喝吧，我去书房看书，你们别太吵了。”顾谦突然起身，抬步去书房。 韩义飞望着他那高傲又孤寂的背影，撇撇嘴，嗤了一声。 顾珩与楚之行相视一眼，两人皆是一脸无奈。别看韩义飞是商场上精明得很，有的时候，还真是小孩子习性。 后院，绿环匆匆回屋，面带喜色。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安喜一脸疑惑，没好气的道：“好端端的，你贺什么喜？我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一样，不仅没自由，就这府里的人上上下下都欺负我，真不知何喜之有？” 绿环笑道：“小姐，你千万别妄自菲薄。小姐让我时刻关注着前院，刚才我可是听到了一个大好消息。” 安喜一听，不由的坐正身子，“什么好消息？” 绿环应道：“奴婢听到韩大公子质问九爷后院藏美人，心里又放不下那村姑张俏。还笑话九爷，说只有九爷才吃得消安家的闺女。小姐，你猜猜九爷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安喜着急的问。 绿环笑着应道：“九爷说，韩义飞，有一点你真的没说错，安家闺女，的确只有我吃得消。” “真的？”安喜高兴得站起来。 绿环点头，“千真万确！不过，听九爷的意思，他也真的喜欢那个村姑。小姐，我们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不能让那村姑抢走了九爷的心。” 安喜刚高兴起来，瞬间心情又低落不少。 她用力绞着手绢，语气阴沉沉的道：“你说的没错，这事要早作打算。你继续打听有关张俏的事，等有了合适机会，我们就动手。” 绿环：“是，小姐。” 安喜这边有绿环回报情况，顾谦那边也有时修送信进书房，“爷，京城来的急件。” 顾谦接过信，拆开迅速看完。 “调查已经有了眉目，安定候那老狐狸，这次一定让他遁形。你先等一下，我回信，你立刻派人送出去。另外，你安排人就近保护丫头，不要她察觉了。否则，扣你半年月奉。” 时修拱手，“是，爷。”心里却是苦逼逼，张俏那么警觉，又精明，在她附近哪是那么容易藏得住的？爷不会是想寻个理由扣他的月奉吧？ 等了一会，顾谦把就封好的信递给时修，“谨慎一些。” “是，爷。” 外面院子里，一直吵到子时，顾谦忍无可忍的出来，“你们明天还要不要到田里做事？再吵，我一个一个的丢出去。” 顾珩起身，醉得快站不住了。 “九叔，我们喝好了，马上就去休息。”说完，他四下寻找时松的身影，“时松呢？客房备好了没有？” 时松一脸哀怨，“珩公子，我就站在你身边呢。”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居然被无视了。 “客房收拾好了？” 时松点头，“好了！” “那就扶他们进屋休息吧。”顾珩指了指醉倒后，趴在桌上的韩义飞和楚之行。 “是，珩公子。” 顾谦一脸嫌弃的收回目光，抬步回屋。 顾珩迅速的冲上去，紧跟他身后进了屋，“九叔，嘿嘿！我没喝醉，我想跟你聊聊。” “一身酒气，醉到站不稳了，你还没醉？”顾谦皱眉。 “没醉！真的，九叔，你要相信阿珩，阿珩从不会骗九叔。”顾珩傻憨的笑着，这一面倒是顾谦以前不曾见过的。 顾谦对外面的时松吩咐：“时松，等一下煮碗醒酒茶送进来。” “是，爷。” 时松看着桌上桌下的狼籍，心里真的苦。这大半夜的，他是招谁惹谁了啊？ 他去制药房叫了时锦出来，让他帮忙煮醒酒茶，自己则把韩义飞和楚之行扶进客房，然后再出来收拾院子。 顾谦最喜欢在这海棠树下看书，喝茶，休息。 他若不收好，明早一定会被罚。 屋里，顾珩不请自坐，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顾谦傻笑，“九叔，这么多人看上张姑娘了，你真不着急？” 第270章 韩义飞发现坟墓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顾谦提壶给他倒了杯水，“喝水！别仗着喝醉了就在我这里胡来，我一样丢你出门，你信不信？” “信！我当然相信。”顾珩傻笑。 顾谦嫌弃的瞥他一眼，“以前喝醉了，也不是这傻乎乎的样子，今天是怎么了？中邪了？” “才没有！我还是那个最崇拜九叔的阿珩。”顾珩摇头，醉后的他，眼底反而清澈了不少。 一时，让顾谦有些迷茫。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对九叔都一样？” 顾珩用力点头，“那是当然！” 见状，顾谦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揪住了，瞬间就疼了。他心中暗叹，“唉！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站在对立的位置上。” 顾谦不禁回想前世，他们叔侄之间是从何时开始对立的？又是为了什么？ 是了！因为顾玉的离世。 顾玉自小体弱多病，也没有娶楚月为妻，在顾珩回京任尚书一职的第二年，病好不少的顾玉却突然离世。 大户人家的后院，总少不了明争暗斗。顾家也不例外，顾玉突然离世的一切箭头都指向顾谦，而当时忙于公事的顾谦疏忽了顾家内部，事后找不到为自己开脱的证据。 虽然，在顾老夫人和皇上的支持下，最终顾玉之死，也没有怪到他头上来，但这事却留在了顾珩心里。 叔侄二人就此有了间隙，一步一步的发展到朝堂对立。眼看着顾珩剑走偏锋，顾谦就派了张俏去顾珩身边，想不到最后还是悲剧一场。 当他赶回顾家里，张俏已死在顾珩掌下，当时，他只觉脑袋里轰隆一声响，整个世界都塌了。他挥剑从顾珩手中夺回张俏，抱着张俏离开顾家，离开京城。 顾玉，对！他们叔侄的间隙，正是顾玉之死。 顾谦回过神，对上顾珩的目光，他心想，上一世的悲剧，希望这一世可以避免。 “爷，醒酒茶煮好了。”时锦端着托盘进来。 顾谦颔首，“搁下吧。” “是，爷。” “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那珩公子？”时锦看着醉得不轻的顾珩，有些放心不下，难道他们爷还要亲自照顾醉酒后的珩公子？ “你去休息，不用管他。你跟时松说一声，收拾完就休息，我这里不用人伺候。”顾谦把醒酒茶端到顾珩面前，“阿珩，喝吧。” “是，爷。” “谢九叔。” 顾珩的酒品很好，醉酒后，说了一会儿话，人就沉沉的睡着了。顾谦把他放在软榻上，从柜子里抱出被子帮他盖上。 然后才自己洗梳休息。 …… 嘎吱……风吹开客房的窗户，冷风灌进来，直接冻醒了躺在床上的韩义飞。 他抬手揉额，皱眉下床去关窗。 酒气散了不少，可头疼得厉害。 手刚扶上窗棂，外面就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如果想知道你小姑姑的下落，你就不要弄出动静，悄悄跟着我来。” 入耳是嘶哑的声音。 韩义飞立刻猜出对方是刻意掩了真正的声音，但他一听到有关他小姑姑事，心知有异，也还是问道。 “我凭什么信你？” “机会只有一次，你若不信，那我也管不着。”黑衣人递了一张纸进来，“这纸上画的首饰，你可认得？” 韩义飞提过纸，看清上面画的首饰时，眼瞳骤缩，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将他的神情收入眼中，“走吧。就在不远处。”说完，纵着轻功跳出顾府。 韩义飞连忙跟上。 黑衣人一路领着韩义飞来到张府后山上的一大一小坟包前，那里已经插着火把，墓碑上的字，一清二楚。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韩义飞不悦的问。 黑衣人看着墓碑，“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小姑姑？” 闻言，韩义飞的心猛的往下坠，一股绝望迅速涌上来。他僵硬的站在那里，不敢扭头去看。 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情，“不敢看？” “……”韩义飞紧紧的攥着拳头。 黑衣人干脆帮他，“这里面躺的人，张俏叫她秋姨，也是这首饰的主人。这里有一大一小的墓包，不过，小墓包上什么也没写。秋姨的墓碑是张俏立的，这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如果应张家子女来立碑，那也该是长子张立顶，可为什么偏偏是张俏？而且，据说，柳翠花每逢初一十五，逢年过节都带张俏来这里。虽然有时也会带上张家的其他两个孩子，可每次都不落下的只有张俏。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这里面有什么玄机，怕是只有柳翠花知道了。还有，首饰就埋在张家温房的一盆兰花下，你如果要确认，可以直接去那里找首饰。” 说完，黑衣人就准备离开。 “站住！”韩义飞一声喝令，随即跳过去，伸手抓黑衣人的蒙面布。黑衣人一时不妨，蒙脸布让他拉开了。 “你是什么人？” 蒙脸布下是一张苍老的脸，在韩义飞的印象中，并没有见过此人。 黑衣人勾唇一笑，“一个做好事，帮忙你的人。”说完，拍开他的手，迅速融入夜色中。 坟前只剩韩义飞一人。 他深吸几口气，转身看向墓碑，果然与黑衣人所说的并无二样，墓的主人叫秋姨，立碑人是张俏，按着上面的日期，竟与张俏出生一样。 张俏出生，这墓的主人就离世。可为什么是张俏立碑呢？这答案几乎是呼欲而出。 韩义飞望着墓碑，心里沉甸甸的，溢满伤感。 “小姑姑，是你吗？我是义飞，如果真的是你，能不能请你入我梦，告诉我一切？义飞长大了，可以为你报仇了。” 韩义飞在坟前站了很久很久，天快亮时，他也潜入张家温房，从兰花盆里挖出了一袋首饰。 看着桌上那些首饰，韩义飞几乎确定了山上那坟的主人。 小姑姑，真的是你。 怪不得我查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原来，你早在十七年前就长眠于海棠村。 小姑姑，这么残酷的事实，你要我如何告诉祖父？他老人家如何能接爱这样的事实？ 这么多年来，就算没有小姑姑的下落，可我们大家心里仍旧有一线希望，仍旧不放弃。 可现在…… 韩义飞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滴下来。 小姑姑，你那么好的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这一切都怪安家人，都怪安定候那个负心汉。 第271章 韩义飞问真相 早上，顾谦几人早早就到了张家。昨晚离开前，张俏说了，如果还要接着下田地，那就到张家吃早饭。 几人都知道张俏的厨艺了得，自然不会选择在顾府吃时松做的。 张家的早饭很丰盛，包子，点心，烧麦，面条都有，顾谦昨天提了娘惹糕，张俏特意给他做了一份。 众人看着顾谦那独一份的娘惹糕，心思各异。 韩义飞今天有些古怪，他食不知味，总是将目光投向张俏，越看越觉得张俏就是他小姑姑留在世上的闺女。 这世上没有这么相似的人。 何况他小姑姑的墓碑上，立碑人是张俏。 这一切都表明，张俏与他小姑姑的关系不一般。而如今能够帮他解开谜团的人，只有柳氏。 吃过早饭，徐文元也赶到了张家。 张俏疑惑的问：“楚大哥说，你今天不来，昨晚有急事回镇上了。你要是有事要忙，就不用来我这了。自己的事要紧，我这田里的活，再有两天就能忙完。” 徐文元笑道：“没什么大事，这是准备去田里了？” 张俏点头，“嗯，你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我爹让我帮你种完，然后还得请你和时锦师叔带我一起上山采些药回去给他。”徐文元已经有了正当的理由留在海棠村。 “什么药？” “八角莲和鹿茸草，抱树莲，还有虎杖，如果能找到石斛，这就更好了。”徐文元应道。 这时，韩义飞就道：“说得好像石斛随处可得一样。需要草药，去药商处去买不是更快，何必让人入山去采？” 徐文元也不理他，问张俏，“阿俏，你有时间吗？” 张俏点点头，“忙完这几天，有时间的。正好，我也想上山采些草药和香料，接下来有时间，正好可以研制一些熏香。” 韩义飞见自己被忽视了，心情不美妙。 顾珩与楚之行交换了个眼神，二人极是无奈。 顾珩：“义飞，过来挑家肥，下田地了。” 楚之行：“文元，你也过来挑吧，时候不早了。” 这才把两个不对盘的人分开。 一群人又忙了三天，终于帮张家把所有花苗都种下了。这三天吵吵闹闹的，但顾珩几人都觉得日子过得充实。全身的酸痛也提醒着他们，百姓生活不易，餐桌上的食物也取之不易。 这天晚上，张俏多做了几道下酒菜，请他们在张家喝酒，还请了村长和袁夫子过来作陪。 张俏和柳氏，刘夫人，张倩几人就在厨房吃，没跟男的坐一桌。 “月姐姐，今晚我们也喝几杯吧。” 刘夫人眼睛亮了下，点头，“好啊。” 张俏起身，“那我去取壶果酒过来，这个酒劲没那么大。” 刘夫人点头。 张俏去取酒，柳氏和刘夫人就聊了起来，田里的活忙完了，柳氏最着急的就是张立顶的亲事了。 “刘夫人，立顶和黄姑娘的事，这就劳烦你回县里后，多多帮我家立顶美言几句。黄果这姑娘，我瞧着喜欢，阿俏也说人很好，重要的是立顶这小子也有那心思。” 闻言，刘夫人笑着点头，也对黄果赞不绝口。 “黄果的确是个好姑娘，做事雷厉风行的，性子也好，直来直往，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前几天你们提了之后，我也有私下琢磨她和立顶二人。他们二人倒真的是相配，立顶憨厚诚恳，勤劳肯干，还有好学上进心。他们二人的性格互补，一静一动，我瞧着很好。 婶子放心，这事包我身上，我一定给你促成这门亲事。” “行行行！那就谢谢刘夫人了。”柳氏笑得合不拢嘴，连刘夫人也夸黄果，她是越来越满意。 这天晚上，大家都喝了不少，草草收拾一番，便早早睡下了。 韩义飞却是无法安睡，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鸡鸣第一遍时，他起床下山，跳进了张家院子里。 他暗下观察过，记住了张大程夫妇住的房间是哪一间？韩义飞推门进去，点了油灯，站在床前。 柳氏向来醒睡，发觉屋里有亮光，以为是天亮了。刚睁开眼就见床前站着一人，不由的吓了一跳。 “啊，谁？” “小声一点，别吵醒了家里的其他人。”韩义飞出声提醒。 柳氏听到他的声音，瞬间清醒过来，“韩公子？你这么晚了在我屋里做什么？” 韩义飞不答反问：“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你是在这里说呢，还是换个地方？” “什么事？”柳氏的心忐忑起来。 韩义飞见她这般，声音放缓了一些，“一些往事。” 柳氏猛地的瞪大双眼，惊讶的看着他，“你，你，你……” “走吧，我到温房等你。”韩义飞转身往外走。柳氏深吸一口气，可身子还是抖得厉害。她扭头看向里侧睡得安稳的张大程，这才又稍稍安心了一些。 幸好张大程没被吵醒。 柳氏连忙披上衣服，下床一边穿戴，一边平复心情。可无论她怎么平复，心情也无法平静下来。 该来的，不该来的，还是都来了。 她叹了一声，低声道：“阿秋，这次我怕是无法帮你再瞒下去了，只希望韩公子能继续帮忙瞒下去。” 嘎吱，砰！ 柳氏出了门后，床上的张大程也睁开眼睛。韩义飞说话时，他就醒了，他知道韩义飞没有恶意，但一定有来意，所以就装睡。本想听听他们要说什么往事，可韩义飞却要换地方说话。 张大程连忙下床，悄悄的来到温房外面。 温房里，柳氏走向放置桌椅的那个角落。韩义飞背向她站在那里，手扶着桌面，掌下露出一截蓝色的布。 柳氏的心怦怦直跳，感觉心都跳到嗓子眼上。她迅速的看向兰花盆那边，只见花盆被移开，露出了那个窟窿。 “韩公子，你怎么能？” “我怎么能私自挖你埋在地下的东西？还是我怎么能知道这一切？张婶，这些首饰，还有后面的一大一小坟包，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真相？” 韩义飞打断了柳氏的话，直接问主题。 他今天晚上一定要知道真相。 无论是他小姑姑的死因，还是这袋首饰的来历，还是张俏的真正身世。 第272章 身世真相 “你？”柳氏吓得不由后退几步，身子轻晃，脸色发白，“你，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柳氏还是想要最后挣扎一下，就怕韩义飞是在套她的话。 “张婶，你没必要再瞒下去了。我知道张俏是我小姑姑的闺女，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首饰，还有张俏的样子，还有后面的坟。 如果这些你都不承认，那你说说，为什么立碑人是张俏，而不是张立顶呢？为什么我小姑姑的首饰会在你家温房里埋着？ 我小姑姑是不是告诉你，她叫林秋？” 柳氏听到林秋二字时，神色巨变。 韩义飞却已经确定了，“我小姑姑生于秋天，小名就叫秋秋，我祖母姓林，我小姑姑出了京城，应该是从母姓，用了自己的小名。 这些年，我从未停止过找我小姑姑，我祖母不在了，我祖父也一直挂记着她。如今她不在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祖父说这个残酷的事实。” 柳氏慢慢上前，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她看着桌上的首饰，眼眶渐渐泛红，“阿秋交待过，这些首饰不能曝光了，万一有一天阿俏的身世被人察觉，瞒不下去了，就让我把这些首饰交给她。” “张俏真是我小姑姑的女儿？” “嗯，当年，我从山上救回受伤的阿秋。我刚被分了家，家里条件极差，但看她举目无亲，又跟我一样马上要临盆了，我就收留她住下。 阿秋不想让人知道她住在我家，所以，她白天从不出门。晚上才出来在院子里走几圈。 她先我一天生产，那天晚上倾盆大雨，雷雨加交。阿秋生产困难，可她就是不让我去找稳婆，说什么也要自己生下孩子。 好不容易生下孩子，我就把阿俏擦干净包起来。当我把孩子抱到她身边时，这才发现她身下全是血。我要去找大夫，她拉着我不让，她说，她自己知道不行了，就把首饰和阿俏交给我。 她希望阿俏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希望她不要去京城，希望她平平淡淡的生活。 阿秋交待，等我生下孩子，便当是一对双胞胎来养，这样就不怕别人查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我，她来自将军府，也没告诉我任何关于阿俏生父的事。 第二天，我就肚子痛，要生产了。为了瞒住阿秋和阿俏的存在，我也没敢请稳婆，自己给自己接生，只是，我的孩子命苦，生下来就没有气息。 我把阿秋和孩子下葬了，带着立顶和阿俏生活。在我看来，阿俏就是我亲闺女，我也一直守着对阿秋的承诺。生怕露出行踪，就是母子三人揭不开锅，饿了几天，我也从不打这些首饰的主意。” 柳氏低头垂泪，泣不成声，不知是想到了林秋，还是想到了她那个生下就没了气息的孩子。 韩义飞扑嗵一声跪下，恭恭敬敬的给柳氏磕头道谢：“张婶，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小姑姑母女所做的一切。谢谢！” “你别这样，你起来。”柳氏连忙起身去拉韩义飞。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动静。 韩义飞连忙出去查看，看见外面站着的人，他惊讶的喊道：“张叔。” 闻言，柳氏急跑出来，一脸是泪的看着张大程，张了张嘴，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反而泪水越掉越密集。 张大程也看着她，只觉心痛如绞。 他大步过去，用力将柳氏拥在怀里，“翠花，这些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个承认了这么多年的痛苦，我对不起你！” 柳氏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一样，回抱着张大程，哇的一声，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韩义飞站在一旁，眼角湿润。 他们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杂物间外面的阴暗处，还站着一个人。张俏将柳氏和韩义飞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她那天突然的猜测竟是真的。 秋姨才是她的亲娘。 那些首饰，她也猜到了秋姨的身份不简单，却不知竟来头这么大，竟是韩老将军的闺女。 “二姐，爹，娘，你们怎么全在这里？” 张倩半夜起床，听到后面似乎在动静，小家伙就跑了进来，结果温房外的，杂物间外的人，全都被她暴露了。 “阿俏？”柳氏推开张大程，焦急的四下寻找张俏的身影。 韩义飞也一脸急色的四下扫看。 张俏从暗处走出来，走去牵了张倩的手，“我先送阿倩回屋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她的语气很平稳，似乎没什么心情起伏。 “二姐？” “没事！回屋睡觉吧，外面凉。”张俏干脆抱起张倩，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水光。 韩义飞，张大程夫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俏姐妹二人离开。 柳氏着急的抓着张大程的手，“当家的，这可怎么办啊？看样子，阿俏也全都听到了。” 张大程轻声安抚，“别担心！阿俏不小孩子，她一向稳定，心智过人，她不会有什么事的。她说明天再说，那咱们就明天再说。” 柳氏不确定，“真的？” “嗯，阿俏不是一般的姑娘，你要对她有信心。” “好！”柳氏点点头。 得知所有真相的韩义飞，此刻也有些不安，他不知道张俏会如何打算，也不知事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张叔，张婶，这事怪我！我太冲动了。” 张大程夫妇二人摇头，“谁碰上事都无法冷静下来，我们能理解。韩公子，先回去休息吧。” 韩义飞应是，披着夜色离开张家。 柳氏叹气，泪眼婆娑。 张大程牵着她回温房，动手把首饰收了起来，“当时老三偷这些首饰，说你这些首饰来路不明，你肯定说不是，但又说不出来处。原来，这背后竟藏着这么一个故事。” 张大程把袋子扎好，伸手抱着柳氏，“翠花，这些年委屈你了。我张大程对不起你，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柳氏哭道：“夫妻之间，你说什么欠不欠的。我就是……我……我还怕你怪我。” 张大程：“我为什么要怪你？” 柳氏抽泣着应道：“怪我让孩子生下来就没了。” 第273章 连智商也不见了吗？ “傻子，这又不是你想的。孩子与我们没有缘分，但是，我们还有一个阿俏，阿俏就是我的亲闺女，不是吗？” 张大程心疼极了，听着柳氏哭，他也忍不住的落泪。 “可是，如今阿俏她知道了一切，她……” “翠花，你不能这么想阿俏，阿俏是个温暖的孩子。她就算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不会不认我们的。” 张大程相信张俏。 “真的？” “真是傻子。”张大程松开柳氏，将她推开一些，就用手袖帮她擦泪，“你自己养大的孩子，你还不清楚她的脾性吗？” “我当然清楚。” “那你还担心什么？”张大程偏头看着她，“你担心阿俏会看中将军府的权势？你别忘了，韩公子来提亲时，就说了自己是将军府的公子，你看阿俏动摇了吗？” 柳氏摇头。 张大程又问：“所以，你对顾公子前后的态度变化，就是因为他是京城人？因为你答应过阿秋，不会让阿俏进京？” 柳氏点头。 张大程又把她拉入怀里，“傻子，我们与顾公子相处这么久了，难道还看不出他的人品，还有他对阿俏的真心吗？他既然是有本事的，那就一定能护住阿俏。再说了，我们闺女哪里不如人了？差在哪里了？她还有什么事情是面对不了，处理不了的？ 你要是坚持的反对了她的幸福，那对她才是不公平的。孩子大了，路该怎么走？方向在哪里，答案在他们的心里。 我们做爹娘的，听听他们怎么说，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但我们最该给的是支持。” 柳氏往他怀里蹭了蹭，蹭得他胸口的布料上满是眼泪和鼻涕，“我知道了。” “走吧！回屋睡觉。你什么都不用多想，就算天塌下来，我个子比你高，也一定由我替你撑着。” 张大程搂着柳氏出了温房，一起回屋。 韩义飞没有再回顾府，而是直接来到坟前，一直坐到天亮。露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凉意透入身体，他才如梦初醒。 “小姑姑，我放心！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不管以后如何，阿俏我都会护着。” 他站在坟前，一字一顿的向他小姑姑保证。 …… “你这是上哪去了？一身都被露水打湿了，你正要派人四处去找你呢。”还没进顾家院门，韩义飞就遇到了匆匆出来找人的楚之行。 韩义飞抬手，“我没事！就是到外面转了一圈，这山上露水重，从树下走过，难免会湿。” 楚之行敏锐的感觉他很不对劲，“义飞，你究竟是怎么了？” “我没事！” “你这样不像啊，你有事就跟我说，别……” “真没事！”韩义飞停下来，无奈的看着他，“难道我就不能在你面前表现得沉稳一点？” “不是不行！” “那就得了。”韩义飞推着他往前走，“走吧走吧，我一身湿衣服贴在身上，难受死了。我要去泡个澡，驱一下寒气。” 楚之行笑笑，“冷死你得了，就你这一身铜臭味，学什么文人雅士，看什么风景？等一下你是准备作画一幅，还是吟诗作对？” “呸！你少瞧不起我，我韩义飞虽出身将门，又混在商场里，可我并不是没学识，好吗？我当年要是去考功名，哼！根本没有阿珩那小子什么事。” 韩义飞捶他一拳。 “你们说我什么坏话呢？”顾珩双手抱胸，挑眉看着他们二人，“别以为我没听见，就你韩义飞，当年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行，所以才不参加科举的。你现在吹什么牛呢？可别把这十里八乡的牛，全吹上天了，百姓得跟你拼命。” 韩义飞和楚之行相视一眼，二人默契的捶他一拳，“滚吧！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这是我九叔家，我滚哪去？” “滚回你屋去。” “这有他的屋吗？”顾谦站在屋檐下，淡淡的看着他们，“张家田地里的活也忙完了，你们是不是都该离开我这了？吵了我几天，我头都被你们吵疼了。” 顾珩立刻跑过去，“九叔，说好不准轰人走的，我不走！我还能再住一段时间。” 楚之行：“我今天就回县里。”说完，他看向韩义飞。 韩义飞走向顾谦，态度比前几天好了许多，“九爷，我们进书房聊聊吧。” 顾谦颔首，转身进书房。 韩义飞跟着进去，随手关上门。 砰！顾珩迅速跳开，这才免了被门夹到鼻子的危险，他心有余悸的摸摸鼻子，“之行，这小子想要干嘛？他不是想进去跟我九叔单挑吧？我可提前你说，要是他跟我九叔单挑，我铁定是站我九叔这边的，你也不许帮他。” 楚之行翻了翻白眼，“顾大人，你能不能稳重一些。在你九叔府里，你不仅辈分降了，连智商也不见了吗？他们要单挑的话，进屋做什么？这院子大，不是更方便施展身手吗？” 顾珩恍然大悟，“是哦。我这是着急，你说那么难听做什么？” “我？”楚之行走到石桌前坐下，“我实话实说而已。” 顾珩也过去坐下，二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书房门上。楚之行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挺担心的。 韩义飞除了谈生意时，精明能干，表现出狡猾的一面，平时真的是真性情。 书房里，顾谦让韩义飞坐下，倒了杯热茶给他，“有事就直说吧？” “昨晚我潜进张家，发现有人在暗处。那是你的人？” “没错！我让时修安排人在暗中保护丫头。”顾谦早就知道韩义飞去张家的事，也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只要是关系到张俏的，他总能第一时间知晓。 韩义飞想到昨晚的黑衣人，又问：“那昨晚的黑衣人也是你的人？你让他领我去我小姑姑的坟前？” 顾谦摇头，眸光略冷。 “不是！此人武功高强，居然避开了我的眼线，把你从这里叫出去。在我周围有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我还真的不知道。” “不是你的人？”韩义飞惊讶。 不是顾谦的人，却知道张俏的身世，也知道首饰藏在哪里，还能自由出入暗哨森严的顾府，这让他无法不吃惊。 不，是心惊！ 第274章 调查安家把柄 “不是！” “那会是谁？这个人，你得查出来，如果需要的话，我让人来查。”韩义飞立刻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顾谦蹙眉，“在海棠村，我查不到的东西，你能查出来？” “未必不行！” “不用了，我可以。”顾谦抿了一口茶，又问：“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主要还得看阿俏自己有什么打算，我小姑姑希望她过平静的生活。不过，我现在能做的打算就是保护她。” “她有我！”顾谦重复，“我会保护她。” 韩义飞失声笑了，“你没必要连我的醋也吃吧？” “为什么没必要？你可是大张旗鼓要上门提亲的人。”顾谦说完，突然就话锋一转，“安定侯那边的把柄，我已经安排人在查了，有需要的地方，我会让人找你。至于，后面的安喜，根本不是你该担心的。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这算是顾谦最大程度，最有耐心的解释了。 如果韩义飞还不知内情，他不会多解释一句。现在韩义飞既然知道了，他也该考虑以后的关系。 “可你说过，安家的女儿只有你吃……”韩义飞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了，白了顾谦一眼，“九爷，大伙背后称你为你九尾狐，一点错都没有。” 顾谦淡淡一笑。 两人聊了一会，就一起出门。 海棠树下，顾珩和楚之行同时起身，略是紧张的看着他们二人。 韩义飞问：“你们怎么是失望的表情？难道是想看到我和九爷在里面打到挂彩后，再一起出来？” “……”二人懵，他们说什么了吗？ 韩义飞又道：“对不起啊，让你们失望了。好啦！我回屋洗梳，九叔，麻烦你吩咐时松一声，让他帮我煮碗姜汤，谢谢啊。” 楚之行和顾珩又齐齐看向顾谦。 顾谦神色淡淡，“时松，煮碗姜汤送去给韩公子。” “是，爷。” 顾珩用手肘捅了捅楚之行，“之行，他们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像关系还缓和了？义飞这小子是决定要放弃了吗？” 楚之行摇头，“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你九叔？” “不！我不问。”顾珩摇头。 这点求生欲，他还是有的。 吃过早饭，一行人就一起去张家，楚之行和刘夫人一起回县里，顾谦让顾珩和时松去打猎，时锦和徐文元去采药。 春耕过了，村院也开学了。 张立顶早早就带着张倩和早上刚赶来的柳荫一起去村院，他们要帮忙把村院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然后才正式开学。 张家只剩下张大程夫妇、张俏，还有顾谦和韩义飞。 气氛有些怪异，几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谦看了几人一眼，“要不，我也回避一下，我去温房看会书。” “不用！”张俏急喊住他，面对其他几人的目光，她淡然的解释：“九爷，我的事情，没有你不能知道的。你就坐下吧，或许，你早就知道，也或许你听后，还能我们出出主意。” 顾谦颔首，意有所指的道：“行！那你们说吧，其实，没什么不好开口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心里的话说出来，这个家可以更加紧密牢固。” 他的丫头一向聪明警觉，应该猜到自己知晓她的身世了。 “对对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心里有事就坦诚的说出来，这样才是一家人嘛。”张大程连忙附合。 柳氏不安的看向张俏。 张俏对上她的目光，她立刻闪缩，这让张俏心里挺不好受的。“娘，我昨晚已经听到你们在温房里说的话了。事实上，我前些日子就发现了那些首饰，也暗下琢磨过。 我不是一点都没有把自己和秋姨联系在一起，我不问，也不提这事。那是因为我知道，该说的，你自然会说，你不说的，肯定有你的理由。 老实说，我知道了一切，心情并没什么起伏。因为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的爹娘，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我相信，这也是秋姨想看到的。 至于我的身世，以后，我会去哪里？这个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了。你们养大的闺女是什么性子，你们还不清楚？” 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暖，“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 闻言，张大程欣慰的笑了，“爹知道，你一直是个温暖的孩子。” 柳氏垂首低声的哭了起来。 张俏走过去，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娘，你别这样！你这样子，我也想哭。” “阿俏。”柳氏抱紧了张俏的腰，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娘，你别哭！” “呜呜呜……”柳氏根本停不下来，张俏越是安抚，她就越是想哭。 过了许久，柳氏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张俏把手绢递给她，“娘，我们的家不会有什么改变，唯一有改变的就是我们多了一些亲人。” “嗯。”柳氏抹泪。 张俏返回去坐下，看向韩义飞，道：“说说秋姨的事吧，她为什么会怀着我离开京城？” 韩义飞看向顾谦，无声询问：“九爷，我能告诉阿俏真相吗？” 顾谦读懂他眼神里的问题，直接道：“你说吧！阿俏不是一般的姑娘，她需要真相，你不用担心她的承受能力。再说了，她有权知道一切。” 韩义飞点点头，接着就把韩秋和安定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张大程夫妇听着，心中愤然，十分鄙视安定候。 张俏听后，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原来如此！行了，这事我知道了。那咱们再说说接下来的事情吧。你找到了秋姨的下落，准备怎么跟韩老将军说？” 韩义飞默了默，忍着伤感，道：“如实的说。阿俏，既然小姑姑希望你过平静的生活，那我也不强迫你回将军府认祖归宗。” “你强迫不了我。”张俏见他脸色变了变，心有不忍，又道：“你接着说吧，我先听。” “嗯，我希望你私下跟我回一趟京城，起码让祖父看看你。这样说起小姑姑的事，他老人家要承受的，也能少一点。” 第275章 该隐蔽一些 柳氏立刻紧张的看向张俏，张大程伸手过去，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柳氏扭头看见张大程眼底的暖意。 她呼出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太紧张。 “我同意！”张大程感觉柳氏的手抖了下，他又道：“于情于理，阿俏也该回去看看老人家。当年，我正是投在韩家军下，老将军和大将军那就是我们军营里所有人心中的神。 阿俏是将门之后，又成了我们的闺女，我感到自豪。不过，这事得计划一下，既然不想暴露了阿俏的身世，那就该隐蔽一些。听完韩公子说的往事。我心里有一个疑问，还请韩公子解惑。” 韩义飞恭敬的道：“张叔，你问。” 张大程颔首，“我想问的是安定候那边就一直没找过人？还是说，他们也一直在找？在韩公子身后会不会一直有他们的眼线？ 阿秋是将军府的小姐，又是安定候的发妻，他当年那样明目张胆的伤害阿秋，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提及安定候，韩义飞就愤怒，“他被猪心蒙了心，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顾谦看向张大程，道：“安定候的事情，我已经命人在调查了，已经有了眉目，应该很快就有结果。等我回府，我让人把当年的这件事也查查，或许会有新线索。” “你在查安定候？”张大程惊讶。 顾谦点头，“不瞒张叔，从京城送到我后院的人，正是安定候的闺女。我顾谦最讨厌别人背后算计我，或是强塞我不要的东西给我。 我还留着人，那是为了稳住安定候，方便从中调查。等有了结果，我自有不会这么就算了。 当年的事，自然也要与他一并清算了。” 柳氏用力挣开手，起身看向顾谦，一脸严肃的问：“如果安定候查到了阿俏这里，如果他要动手，你能护阿俏一世平安吗？” “我能！”顾谦郑重的应道。 柳氏点点头，坐了下来。心里的某个坚持，在这一刻消失了。 “我也会尽力保护阿俏的。”韩义飞也表态。 顾谦凉凉的看他一眼，韩义飞只当看不见。 张大程问：“阿俏，你的意思呢？” 其他几人也看向张俏。 “先缓缓吧，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会去京城拜见韩老将军，不过，不是现在。”这件事就算没有提及，她也有这个打算。 血缘是改变不了的，何况对方是她敬重的老将军。 韩义飞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顾谦与张俏异口同声的问，问完，二个相视一笑。 韩义飞怔愣了下，随即摸摸鼻子，有些委屈的道：“阿俏，外人不知，但你是知道的，我们可是亲亲的表兄妹啊。你可不能胳膊往外拐。” “我是外人吗？阿俏。”顾谦问。 张俏摇摇头，“不是。” 这话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听在旁人的耳中，这十足的暧昧。张大程夫妇相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事情谈开了，大家心里都没有留下隔阂，韩义飞想要多住些日子，顾谦一句话就将他打发走了。 不过，他去找了楚之行，死皮赖脸的要求加入楚之行与张俏的合作中。 楚之行不知这期中的关系，被他缠得没办法，便捎信问了张俏的意思。张俏说没意见，他也就应下了。 韩义飞离开后，柳氏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这天天气好，正逢二月初一，她一早就备好香烛和纸钱，领着张俏去林秋坟前上香。 “阿秋，我没能继续保住这个秘密，希望你能谅解。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阿俏平平安安，喜乐一生。” 柳氏上香后，朝张俏招手，“阿俏，你过来！跪下，正式的给你娘磕首。” 以前不能说，现在已经知晓了，便没有让张俏不认亲娘的道理。 张俏上前，先三鞠躬，再上香，然后才跪下来磕头。她抬头看着墓碑，在心里喊了一声，“娘，阿俏给你磕头了。” 柳氏不满意，“阿俏，喊声娘吧。十多年了，我相信阿秋也一直在等你喊她一声娘。” 张俏被她这么一说，眼眶都不禁红了。 “娘，从今天开始，阿俏就有两个娘了。娘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娘希望的事情，阿俏会努力，娘留下的遗憾，阿俏也会为你实现。 等时机合适了，阿俏一定去京城替娘看望外祖父，替娘给他老人家磕头认错。娘，你就安心吧。” 为人子女先父母离世，想必在弥留的最后一刻，也一定会心有遗憾和愧疚的。 柳氏扭头抹泪。 张俏又道：“娘，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阿俏一定有个温暖的家，有爹娘和长兄疼爱。阿俏一直过得很幸福，以后会让自己更幸福的，你放下心吧。” 这会儿，柳氏忍不住的哭出声来。她蹲在张俏身边，抱紧着她，“阿俏，娘的好闺女。” “娘，别哭！阿秋娘一定不想看到你哭。” “嗯，娘不哭，不哭！”柳氏抬袖抹泪，可泪水却掉得越凶，怎么都止不住。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墓碑，哽咽着道：“阿秋，谢谢你送给我一个这么好的闺女，谢谢你！二丫在地下有你疼着护着，我也放心！所以，也请你放心！阿俏有我呢。” 张俏移目看向小坟包，抱着柳氏肩膀的手，不由的紧了紧。如果当时柳氏请了稳婆，她的孩子一定不会夭折。 这说到底还是为了她。 此时，张俏心里不由的内疚。 母女二人在坟前坐了很久，柳氏说着一些关于林秋的事，张俏就静静的听着。 …… 第二天，张俏就开始和时锦、徐文元一起进山采药。他们都是天刚亮就出发，天黑前回村。 晚上把草药拾掇干净，晾晒起来。 顾谦也没再拦着张俏在顾府出入，大家都默契的忽视了后院的安喜主仆五人。 “张姑娘，明天我也跟你们一起上山采药，我顺便看看能不能打猎？突然有些馋野味了。” 顾珩帮他们一起切草药。 “行啊。”张俏点头，问：“珩公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江南？你这么久不回去，刺史府没公务要办吗？” 第276章 惩罚 闻言，顾珩一脸哀怨，“为什么连你也轰我离开？我就这么讨人嫌吗？” “没有啊，我就是好奇。” 顾珩立刻就笑了，“这么说来，你不嫌弃我？” 张俏奇怪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真没有？” “……”张俏看着他，“如果你觉得有，那就有吧。” “我就知道一定有。”顾珩摇头晃脑的，就差没有唉声叹气了，“以前我就从你眼中看到了……” 突然，顾珩就不说话了。 张俏歪着脑袋看他，然后又低头忙了起来，“快做事吧。”她知道顾珩要说什么了，以前她眼中肯定不经意的流露出隔离和敌意。顾珩这么敏锐的人，应该是察觉到了一些。 前院，大伙忙着拾掇草药，后院的安喜主仆也没闲着，正在商量着该想什么办法除了张俏。 只是，她们不知，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暗卫眼中，顾谦很快就能知道。 “时修，后面那几人，除了安喜，其她几人不必留情。怎么自然的让她们受到惩罚，这事就交给你了。” “是，爷。” 时修听着就头大。 这府中上上下下都不待见她们主仆几人，为何她们还有心思除去对手？凭安喜，也能算是张俏的对手？ 时修觉得安喜的脸真大。 “前几天交待的事情，你都安排下去了？” “是的，爷。” “那行，下去吧。” “是。” 时修离开后，顾谦出了书房门，看向院子里忙碌的几人，“阿俏，你先回去休息。这些时锦他们会弄完的，走！我送你回去。” 张俏哦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东西，“那你们先忙着，我回去了。明天见！” 徐文元张了张嘴，又合上，一脸郁闷。 顾珩瞧着，轻轻摇头。 结果已经这么明显了，他真不知道徐文元还在挣扎什么？ 顾谦和张俏一前一后的出了院门，顾谦站在外面，等她来了，再并肩走在小路上。 张俏扭头看他，“九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嗯。最近小心一些，最好每天都接触一下你的家人。安喜不安份，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我让时修派人看紧她们主仆几人，但我怕有顾不到的地方。” 顾谦提醒她注意安喜主仆。 闻言，张俏冷冷的笑了，“我还没找她算账，她就上赶子送上来，真以为这海棠村是安定候府的后院了？” 顾谦：“想做什么，你就做，不用考虑后果。天塌下来，也有我替你顶着。” “好！有九爷在，我什么也不怕！不过，我得想想办法，看看怎么给她们一个教训。” “嗯，放手做就是了。” “我知道的。” 今天夜色不太好，他们又忘了打火笼，路面有些看不清。突然，张俏脚底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 “小心！” 顾谦伸手拉住她，用力一拽，将她拽入怀里，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搂紧她的腰。 “没事吧？” “没，没事！”张俏呼出一口气，“吓我一跳呢。咱们走得急，忘记打灯笼了。” 她动了下身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顾谦紧拥在怀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一股陌生感觉涌上心间。 心，不由的怦怦直跳，脸颊也烧了起来。 顾谦落在她的腰上的大掌，此时就像是烧热的铁块，源源不断的将热气传到她身上。 “九爷，我……我们可以走了。” 顾谦松开她，却牵紧了她的手，“走吧！我牵着你，这样你就不用握摔跤了。” “九爷。” “怎么了？” “我们……” “我们走吧。” 顾谦没停步，拉着她往前走，嘴角不禁的翘了起来。他发现了，张俏就是个后知后觉的家伙。 其实也可能不是后知后觉，而是前世那一遭，让她对感情选择了封闭。她变得不愿为任何人打开心房，也从不去观察自己的心里有没有装着谁？ 她已经记起了一切，他的身体也养好了。 他不想再一直等下去，许多事情，他可以主动的。 张俏就这样被顾谦牵回家，他只送到院门口，说是有事要去找袁夫子，就离开了。 张俏站在院门下，低头看着那只被顾谦牵过的手，久久无法回神。她刚才指尖上好像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从九爷的手指上传过来的。 这种感觉她以前对谁有过吗？ 张俏努力的回想。 “二姐，你回来了，为什么一直不进去？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吗？”张倩站在她身旁，好奇的四下扫看，奇怪的问：“什么也没有啊，你看什么呢？难道是觉得夜色好？” 张俏回神，有些心不在焉的点头，“嗯，今晚的夜色好。” 闻言，张倩噗嗤一声笑了，“二姐，你回回魂啊。你认真看看，这夜色好？黑漆漆的，你能看到什么啊？” 张俏四下看了看，“我能看到黑，但也不全是黑，透过黑，我能看到不是黑的东西。” 张倩瞠目，拍额，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张俏，“二姐，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懂就对了。走吧，进去了。” “为什么不懂就对了？” “因为，你年纪小，不懂是正常的。这种黑，只有大人才能明了。”张俏想想自己刚才胡扯的话，忍不住的笑了。 张倩人小鬼大的看着她，“二姐，你有猫腻啊。老实交待，你有什么猫腻没告诉我？” “没有！” “骗人，我不信！” “真没有！” “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有。” “在说什么呢？”柳氏从厅里出来，问张俏，“阿俏，你吃过晚饭了吗？锅里还热着菜呢。” “吃过了!”张俏进了厅门，看见张大程和张立顶都在，便问：“爹娘，你们是和大哥商量什么事吗？” 柳氏听着就笑了。 “是啊，在商量你大哥的亲事。” “啊，月姐姐捎信过来了吗？”张俏这才想起柳氏拜托刘夫人的事。她走过去，挨着张立顶坐下，“大哥，你快跟我说说。” “我说什么啊？”张立顶红着脸。 张俏瞧着，便知事情有谱了，“恭喜大哥啊。爹娘，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黄家提亲。我们要准备一些什么？这事得提前备好，大哥定亲，这可不是小事。需要银子的话，我可以找九爷取。在他那里，我们不是还有一笔钱吗？” 第277章 背后的议论 柳氏听着感觉有些奇怪，“阿俏，那笔银子不是与楚公子合作种花时，你就拿出来了吗？还有？” “哦，有的。那笔银子没动，我们与楚大哥合作的银子，并没有给他现银，而是从我每个月的分成里扣除。” 张俏看着几人惊讶的目光，问：“我难道没跟你们说这事？” 几人摇头。 “哦，那我肯定是忘记了。” 张大程就道：“你娘这里还有些积蓄，你大哥的亲事，不用你的银子。放顾公子那里的银子，就继续放着吧。” “对！我有。”柳氏也附合。 张立顶突然感觉自己很废，“要不，我还是不定亲了。” “为什么？”几人齐声问。 张立顶尴尬的道：“我觉得……觉得自己成亲，不管是聘礼，还是以后的费用，我应该靠自己。我是男人，我……让我什么都靠家里，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闻言，张大程夫妇面面相觑。 张俏笑道：“大哥，你是靠自己啊，可没有用我们谁的银子。你不要忘记了，你那次上山打猎，你帮我一起去采石斛，银子都有分你一份，只是你存在娘那里。 现在你要成亲了，取出来用，这很正常啊。 当时的账目，我都有记下来的。你们等一下，我这就去取。” 说完，张俏就急急回屋去取了账本。她就是太了解家人了，所以，当时就记了下来。 按着每个人的分工，她对那些银子都有合适的分配。 “大哥，你来看！按你的付出，你一共有三百七十八两银子。爹娘有二百多，阿倩有六十九两。这些我都记得一清二楚，绝对不会错的。” 一家人惊讶的看着张俏。 张俏怕他们误会了，便解释：“我记这个，可不是一家人都要清算账。我就是怕你们觉得所有一切都是我的功劳，所以才记下的。不管是采石斛，还是打猎，或是采草药，有许多事不是我一个人完成的，功劳就不能只处我一个头上。 我记这个，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家人团结才能力量大，才能把事情做得更好。” 张大程和柳氏听后，一脸欣慰。 张倩高兴的问：“二姐，我有六十九两？” “对啊。” “哇，我是全村最富有的小孩了，哈哈！”张倩跳了起来，哈哈大笑。 几人跟着笑了。 张俏看向张立顶，“大哥，现在你可以毫无压力的上黄家提亲了吗？三百多两，下聘定亲，完婚，这些都够了。我明天就找九爷把银子取出来交给你，你和爹娘一起商量着办。 这是你的亲事，你参与进去，这样更有诚意，也会更加幸福。我呢，我这次就做甩手掌柜了。有什么需要我打打杂的，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用不了这么多。”柳氏笑得合不拢嘴，问：“立顶，你现在还定不定亲？不定的话，我跟人家说说。不过，你可得想好了，黄果的年纪到了，人家可不会一直等着。” “娘，这事你得帮我张罗，我不会。我定亲，找个好日子，我们就去黄家提亲。” 张立顶一听会被人捷足先登，立刻就着急了。 “行！那这事就交给我。” “嘿嘿！好！” 一家人又聊了一会，这才各自回屋休息。 “阿倩，你过来跟我睡。” “二姐，你说真的吗？”张倩一脸惊喜。 张俏点头，“真的！赶紧回屋洗洗就过来，我明天还要上山采药，我可不会等你很久的。” “知道了。”张倩欢呼一声，回屋快洗梳，洗得全身香喷喷的爬进张俏被子里。她像只八脚章鱼一样缠抱着张俏，软软的撒娇，“二姐，今晚怎么让我跟你睡了？” “不想跟我睡？那你就回去睡吧。” “才不是！我想一直跟二姐睡。”张倩连忙抱紧了她，往她怀里蹭了蹭，“二姐，等大哥成亲了，我们是不是很快要做姑姑了？” “嗯。” “真好。” “睡吧，时候不早了。” “二姐，我有点睡不着。” “怎么了？”张俏低头看去，“哦，我忘记把灯吹了，太亮了，你睡不着对吧？” “不是！”张倩抱着她不撒手，“二姐，好多人在背后议论你，他们一个个都是双面人，表面上跟咱们家交好，背后却对二姐说三道四。”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说什么，我们也没办法。我们能管的是自己，自己行得正，就不怕别人说。”张俏也猜得到，前些天太高调了，那么多人在帮她家种花，不被议论就奇怪了。 “可我听着难受。” “那怎么办？我们也不能把他们的嘴巴缝起来啊。” “二姐。”张倩有些发恼，“你就不能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啊。” “你一点都不认真，你根本就不在意。”小家伙气鼓鼓的爬起来，手指往张俏的脸上戳了戳。 张俏也坐起来，“那你觉得我要怎么反应才显得认真？” “你也该定亲了。只要定了亲，别人还能说什么？” “定亲也没用啊，又不是定亲了，我就与他们几人断绝来往。”张俏两手一摊，“再说了，我上哪找人定亲去？” “二姐~~~”张倩不悦。 “怎么了？” “你是真瞎，还是装傻？” “喂，张倩，你这就没大没小了，你怎么跟你二姐说话的？什么叫真瞎和装傻？”张俏也戳她的腮帮子。 张倩用力拍开她的手，“大哥哥在你身边几年了，你看不出他对你的心思？连我这个小黄毛丫头都看出来了，你不是瞎是什么？哦哦，我知道了，你装傻！” “……”张俏想揍人了。 张倩又道：“大哥哥哪里不好了，也就年纪大了一点，可他长得好看，一点都看不出年纪。而且，年纪大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起码稳重，知道疼人。” “……”张俏被逗乐了，忍不住的笑，“阿倩，你个小人精，你知道的真不少啊。” “那你对大哥哥是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的，不是那种喜欢，而是像家人像长辈一样的。” “呸！”张倩呸了一声，一副我信你就有鬼的表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睡了。” 说完，她又爬进被子里，不一会儿就沉沉睡着了。 第278章 出现不好预感 张俏低头看着已经睡着的小人儿，无奈摇头，“你自己倒是睡得香，把我弄到睡不着。” 翌日，张俏来到顾府与时锦他们汇合。 顾谦看她眼眶乌青，问：“昨晚没睡好？” “没有啊。”张俏摇摇头，“最近忙，躺下就能睡着。九爷，你今天也上山？” “不去！我今天要出门一趟，少则几天，多则十天半个月。这段时间，你自己小心一些，不要忘了我昨晚跟你说的事。” 顾谦拉她到一旁叮嘱。 别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他们关系很密切，相处的模式也十分的自然。 张俏点头，“我知道了，九爷出门在外，也要注意安全。” “嗯，那我先走。” “好！” 顾谦带着时修离开，时松和时锦都没有跟着一起去。没谁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又要去做什么？ 张俏目送他出了院门，心里突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顾珩凑过来，问：“张姑娘，我九叔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说他要出门几天，这几天让你好好干活，不准偷懒。最好就是他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回江南了。” 闻言，顾珩一脸受伤，“这不可能！我九叔才不会这样对我。张姑娘，你就是讨厌我，你也不能这样胡说，这有损我九叔的名誉啊。他不是刻薄的人。” 张俏挑挑眉，“你的意思是指我刻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不相信那话是你九叔说的，那言下之意就是我自己说的了。” 顾珩摆手，“不是！张姑娘，我一时口误，真的只是口误。” “行啦！我们出发吧。”张俏背上竹篓，转身不小心撞到了徐文元身上。 “小心！”徐文元抓住她的手臂，目露关切，“没撞痛吧？” “没……”脑海里浮现一幕徐文元被关在大铁笼里，身上全是血，奄奄一息的躺着。 张俏感觉他要松手，连忙反抓住他的手，一脸凝重。 院里几人瞧着这一幕，不由面面相觑。 这是干什么？ 徐文元怔怔的看着她，心中窃喜，“阿俏？” “啊？”张俏抬头看他，见他眼中有笑意，这才松开手，轻咳几声，问：“你最近打算出远门？” “嗯，今天采完药，就不采了。我明天就出门一趟。”徐文元说完，意外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就问问。”张俏看向其他呆呆站着的人，朝院门口努努嘴，“走啊，你们都站着做什么？” 一路上，张俏都有些心不焉，一直在回想刚才的预感。她只看到徐文元，没看到其他人，那铁笼四周的环境，瞧着也陌生。 谁会那样对徐文元？ 不行！她得阻止徐文元出门。 “珩公子，你真不着急回江南？” 突然被点名的顾珩很是心塞，这是有多盼着他离开啊。“是啊，不着急。我还等着张姑娘说的酸笋呢。你不是说要赠我一道美食，以后传到江南一带去吗？你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张俏拍额，“最近还真忙忘了。行！回头我就准备食材，教会你做为止。” “好！我等着。” “文元，你过来！”张俏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招手让徐文元过去一下。 徐文元走到她面前，“怎么了？” “我瞧着你印堂发黑，最近不宜出门。这样吧，我帮你采药几天，你也留下来帮我备一些原料，我准备做一些美白膏。” 张俏一本正经的道。 “印堂发黑，不宜出门？”徐文元抬手摸摸自己的印堂位置，笑着打趣，“阿俏，我怎么不知你还会看面相啊？” “最近刚学会了一点皮毛，你若是不信，那就算了。”张俏也不告诉这里任何人，她有预知危险的能力。 顾珩跑过去，挤开徐文元，“张姑娘，那你帮我看看？” 张俏眸子转了转，伸手出去，“手过来，我先看看你的掌纹。” “哦，好。”顾珩伸出手。 张俏托着他的手，认真的看着他的掌纹，挺像那么一回事的道：“你这掌纹不错，断掌，纹路清，没有很多杂纹，而且你的生辰是九月十五。男儿断掌值千金，财富旺盛，地位高，另外，初一娘娘，十五官，好与不好，你自己想吧。” 顾珩收回手，笑道：“我这么厉害？” “珩公子，年纪轻轻就是一方刺史大人，哪里不厉害了？”张俏笑着反问。 顾珩笑后，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啊，张姑娘怎么会知道我的生辰？我九叔不可能跟你说这些，他防着就像防什么似的。” “……”张俏愣住了。心里暗骂自己说漏了嘴，直想打自己的嘴巴几下。 其他人也齐齐看向张俏。 “张姑娘？”顾珩歪着脑袋打量着她。 张俏扯了扯嘴角，“看来我得告诉九爷，在你心里，他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你的生辰，九爷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说完，她就起身走人，低头找草药。 张俏啊张俏，你长点心吧。 顾珩那么聪明的人，你不收着点，你迟早会让他起疑的。 “走吧。”时锦提醒呆愣着的徐文元，“小师妹前些日子是在九爷屋里借了看面相的书。她说的，你要不要听听？如果不是特别着急的事，你就别出门了。” 徐文元点点头，“好，我考虑一下。” 下山后，徐文元带着草药回镇上，第二天一早又到了张家，“阿俏，不是说要我帮忙做事吗？” “你真的没出门？”张俏挺惊讶的，以为他不相信呢。 徐文元笑了笑，“我就一个闲人，没什么重要的事。就目前而言，你的事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张俏听着，略有些尴尬。 “那你先坐，我去准备一下。” “好！”徐文元四下看了看，见张大程在劈柴，连忙过去，“张叔，我帮你劈柴吧。” “不用不用！” “我可以的。” “真的不用。”张大程摆手，“我马上就好了，你先坐一下，等我完事了，我们一起喝茶。” “哦，好。”徐文元只好作罢。 …… 此时，十里外的丹阳山下，一身玄服的顾谦冷冷的站在铁笼前，目光凌厉的看着倒在铁笼里的男子。 第279章 被套路了 时修瞥了一眼笼里的人，“爷，龙元晋再聪明低调，也逃不过我们的眼线。现在抓住他了，我们是要将他押送回京城？” 顾谦紧盯着笼子里的人。 时修目露疑惑，也看了过去。 “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他不是龙元晋。”顾谦的语气十分笃定。 闻言，时修大惊失色，“什么？他不是，那他是？”说着，他急步过去，用力捏着那人的下巴，强行把他的脸抬了起来，摘下面具，“爷，这张脸是龙元晋啊。” “不是！”顾谦转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笼子里的人，“时修，我们的动作，已经被龙元晋知道了，接下来你们要更加小心。这个人虽然不是龙元晋，但一定是他的得力助手。龙元晋让他来送死，那你就给龙元晋一个大一点的回礼吧。礼尚往来，我们也不能太小气。” 时修：“是，爷。” 顾谦策马离开，风迎面吹来，让他发散的思路也清晰了一些。为什么龙元晋会知道他的计划？还有，那个能自由出入顾府的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如此熟悉海棠村的一切？ 事后，他把顾府四周的暗卫都集在一起，一个个都问过了，那天晚上并没有任何异样？可人怎么就顾府带着韩义飞去林秋的坟前了？ 不是他身边的人，那会是谁？ 楚之行当晚喝醉了，他没出过房门。 顾珩？当晚在他屋里，更不可能出去。 那还有谁？ 没有谁了！ 顾谦上了丹阳山，刚跳下马，立刻就有人迎过来，“爷，山上人全部都抓起来了，田地里的东西，也都毁了。” 顾谦颔首，“把重要的几个人带到厅里来，我要亲自审问。” “是，爷。” 顾谦进了山寨的大厅里，霸气的坐在主位上。 这里是龙元晋的一个新据点，山上开了田地，并且已经种上了与断崖山一样的东西，看样子龙元晋是想把这里变成第二个断崖山。 不一会儿，暗卫就押着三个汉子进来。 “爷，就是这三个人。” “把他们吊起来。” “是，爷。” 不多时，三个牛高马大的壮汉就被吊了起来，顾谦从大厅的墙上取下倒勾长鞭，走到他们三人面前。 “龙元晋在哪里？” “……”三人别开脸，不说话。 顾谦低低笑了，笑声像是刺骨寒风往他们体内钻。他们都听说过京城九尾狐顾九爷的狠厉手段，听说他审讯过的人，不死也得半残。而他们三人求死都不能，因为顾谦手中有他们的家人。 “我知道你们不会说。” “哼！” 顾谦冷冷的勾起唇角，“来啊，把东西端上来。” “是，爷。”暗卫端着托盘上来，托盘是血淋淋的一只手，手上玉镯和戒指，让中间那人瞬间崩溃。 “啊……” “别激动！还有呢。只要你们不松口，我会让人一样一样的送进来。你们一共有十几位至亲，一样一样的卸下来，想必也需要时间，我们就慢慢耗着吧。我有时间，不着急的。” 顾谦说着，手中的长鞭用力打下去，“爷先陪你们活动一下筋骨，让他们慢慢的卸，一个一个的来。” “啊……” 大厅里，惨叫声让山林里的野兽听了都抖三抖。 桌上的托盘越来越多，每一个都是血淋淋的，让人触目惊心。第十盘送上来时，三人终于崩溃，再也熬不住了。 “我说，我说。你问吧，我知道的，我全都说。” “你们谁见过龙元晋？” “我们仨都见过，可龙爷一直戴着面具，我们也不知他真正的样子是怎样的？” 顾谦早猜到是这样，又问：“声音呢？” “沙哑的，像是老者。” “那你们可留有他的亲笔信？” “有！” 顾谦走到主信上坐下，招手让暗卫把中间那人放下来，“你去把信取来。” “是。” 顾谦给暗卫示了个眼色，暗卫会意点头，押着那人去取信。不一会儿，暗卫一人回来，满脸惊恐，“爷，那人自寻了断了。” 闻言，顾谦一身煞气毕露。 还被吊着的二人，忍不住的抖了抖身子，“我们可以去取，我们可以去的。” 顾谦冷声道：“带一个人去取，再敢耍花招，那就送他的家人下去陪他。” “是，爷。”暗卫颤颤巍巍的押着人下去取信。 顾谦起身，捡起地上的长鞭，走到最后那人面前，噼里啪啦就先是一顿鞭打。 “不要以为我顾谦是个有耐心的人，你们今日就是全不招，我也只是以后多费点时间的事。龙元晋想安然的过这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 “顾九爷，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就是一些做事的，真正做主的人不是我们。”那人虚弱的求饶。 “饶了你，不是不行！但你得拿东西来换。我顾谦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那人点头，忙不迭地应好。 最后，顾谦得到了几封信，还有几条线索，亲自带着人一处一处的搜，把龙元晋还没发展起来的分点，一处一处的清理了。 …… 十里镇外，山间林子的小木屋里。 黑衣人被龙元晋一掌拍打在地上，嘴角流出血丝，但仍旧不怕痛的爬起来，跪在地上，“龙爷息怒。” “息怒？” “龙爷，小的收到消息，立刻就赶来了。”黑衣人趴在地上，额头抵在地上，身体不停的颤抖。 龙元晋愤怒的上前几步，揪着黑衣人的衣襟，直接将他拎了起来，“丹阳山，还有其他几个地方，全部顾谦带人毁了？” “……是的，龙爷。” 砰！ 龙元晋用力将黑衣人丢在地上，“那你说说，龙六怎么样了？” 他让龙六扮成他的样子，想要迷惑顾谦。 黑衣人听到龙六的名字，身体抖得更厉害了，“龙爷，龙六没有完成任务，顾谦把龙六的……龙六的……人头送了回来，说是给龙爷的回礼。” 砰！ 旁边的木墙被龙元晋一掌拍破，折断处将他的手掌刺破。龙元晋紧捏着拳头，血从指缝中滴下来。 “龙爷，你的手。”黑衣人跪爬过去，撒的衣服的布料给龙元晋包扎，“龙爷，你保重！我们与顾谦的仇，还等着龙爷带领着我们一起去报呢。” 第280章 坏心思 龙元晋甩开他，“不用包！我没那么脆弱。你最近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等我的通知。” “是，龙爷。” “让剩下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是。” 龙元晋交待完，便离开了小木屋。他一口气冲到了河边，跳进河里，发泄似的用力拍打水面。 “顾谦，我跟你没完。” “啊啊啊……” …… 海棠村，顾府。 绿珠脸色苍白的跑进安喜屋里，“小姐，大事不好了，绿环她……她不见了。” “你说什么?” “绿环不见了，从昨天傍晚到现在，一直没见过她。我以为她是去村里打听消息了，可这都过了一天一夜了，她人还没回来，奴婢实在是担心。” 绿珠说着，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这海棠村她们并不熟悉，在顾府也都限步于后院。绿环去村里，那是从后面爬院墙出去的。 后面院墙外是后山，虽说临着村里，没有什么猛兽，但也怕有个什么万一。万一绿环出去时，正好就遇上了猛兽了呢？ “……”安喜坐着没动。 绿珠又问：“小姐，现在怎么办啊？我们要不要出去找人？” 安喜一脸淡然，“你出去找一下时松，告诉他，绿环不见了。让他安排人到村里找找。” “可是……小姐，时松又怎么会听奴婢的呢？”绿珠搓着手，不安又着急的道：“绿环知道小姐的事太多，万一让时松问出了什么，那小姐在九爷面前就更难了。” 闻言，安喜皱紧了眉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问：“九爷这些天都不在家，是吧？” “是的，小姐。” “那你出去看看，如果外院没人，我们就偷偷溜下山。趁着九爷不在，我倒要去会会那个张俏，看看她是怎样的一个狐狸精？” 安喜立刻有了主意。 她要去见见张俏，如果时松他们问起，她也可以说绿环不见了，她着急出去找人。 “是，小姐。”绿珠出去一会，没多久就回来了。“小姐，外院没人在，他们好像都出去了。” “那我们走吧。”安喜当下立断，立刻带着绿珠等三人一起出了顾府。 她们刚走，时松就从制药房出来。 “爷不在家，不仅吃睡不好，我还拉了一天的肚子，也真是邪了门了。时锦，你这个庸医，为什么吃了药，一点缓和都没有？” 时松一个絮絮叨叨，看了看冷清清的院子，叹气，“珩公子也不知上哪去了？他就不能回江南，好好的做他的刺史大人吗？一定要住在这里，我还得天天伺候着。” 时锦在屋里研磨药粉，听着时松的话，好笑的摇摇头。 爷说的没错，时松的确是聒噪！ 安喜带着绿珠她们，直接下山，张家在海棠村仅次于顾府，所以要找张家，十分容易。 “小姐，这里就是张家了。” 安喜抬头看向门匾，看着那张府二字，眼睛都红了。 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顾谦的亲笔字。 顾谦对这个张俏果然很不一般，居然连她家的门匾都是他亲笔写的。她实在好奇张俏的模样，一个村姑而已，为什么全京城的名门闺秀都被她比了下去？ “小姐，有人来了。” 安喜连忙带着人躲了起来，偷偷打量从小路那边走来的人。那是刚下村院的张倩和柳荫，二人背着布包，说说笑笑的回家。 “阿荫哥，袁夫子今天讲的内容，你全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你呢？”柳荫在张家住了一年多，不仅抽高了不少，人也圆润了一些。脸上有了婴儿肥，也白净不少，整个人都奶萌奶萌的，很讨人欢喜。 “我有个地方不太懂。” “那回头我跟你说说。”柳荫立刻就道。 “嗯。”张倩重重点头，“阿荫哥，过几天就休息，你是不是要回家？” “嗯，回家看看。” “我也想姥爷他们了，要不我跟你一块回去吧。我娘他们要去县里给我大哥提亲，家里有马车，我们可以顺道一起去。” 事实上，张倩是想念柳絮儿了。 她们二人年纪相仿，比较有话题，而且柳家那里有很多好玩的。可以坐船在湖上赶鸭子，也可以去池塘里钓鱼，还能去山上采兰花。那一带的山上有很多兰花，她可以采回来给她二姐制香精用。 柳荫点头，“行啊。到时让我爹赶牛车送我们回来。” “好！那我们拉勾。” “行！拉勾。” 二人在院门外拉勾，然后才笑着进去。 安喜问：“那两个小的是谁？” 绿珠应道：“两个在村院的小东西，应该是张俏的妹妹和表弟。小姐，我们要直接进去吗？” 安喜默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她们又听到有人从小路那边走来。 “是谁来了？” 绿珠探首看去，立刻缩回脑袋，“是珩公子和张俏。” 安喜着急看去，这一看立刻像是被五雷轰顶了，一副活见鬼的模样。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 绿珠怕顾珩，看都不敢看，也没观察安喜的表情。等听到顾珩二人进了院门，她才问：“小姐，我们不能进去了，珩公子在，我们进去不方便。” “……”安喜一动不动，根本听不见绿珠说了什么？ “小姐？” “啊？”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绿珠疑惑的看着她。 安喜甩甩脑袋，转身往后山走，“走吧，回去了。” 绿珠几人连忙跟上，“哦，是，小姐。”她们皆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安喜在想什么？ 张家院子里。 顾珩把木桶里的田螺倒入盆里，舀了水，冲洗几遍，直到没有泥水才放水养着那些田螺。 “张姑娘，这个东西真的能吃？” “这是不相信我？”张俏从屋里装了黄豆出来，挑干净杂物，再洗干净，放水泡着。 顾珩摇头，“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很好奇。你说这个东西叫田螺？我们从田里把它捡回来，身上全是泥，有些还有青苔。这又丑又脏，还吃泥巴的东西的，我不太敢相信它真的是什么美味。” 他一直记着张俏说的酸笋美食。 今天又提起，张俏就带着他去田里捡田螺，说这个田螺是非常重要的食材之一。 老实说，这东西他是第一次见。 吃它，就更是不曾了。 第281章 不能做主 “人不可貌相，东西也是一样。顾大人，你这样以貌取物，这是不可取的。那你觉得黑泥巴丑不丑，脏不脏？” 张俏拉过一旁的马扎，直接坐下。 “很丑很脏，对不对？可是，它能种出大米，小麦，高梁。高山是由它而成的，它能支撑我们的一切。这样的它，你也嫌弃吗？” 顾珩也拉了一个马扎，坐在张俏对面，“张姑娘，听你说话，总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许多大道理，你总能从最平凡的事物中体现出来。如果不是九叔，我也……” 我也会被你吸引，为你着迷。 这话顾珩不敢说。 张俏愣了下，随即懂了他没说完的话。突然就想到了前民，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我去忙别的事了。这个田螺要养几天，等它把泥都吐干净了。珩公子，你自便吧。” 说完，起身走人。 顾珩目睹她变脸走人，忽有不安。 她是听懂了他没说完的话？可是他说的是假如，有他九叔在，这个假如根本不可能成立啊。 那她为什么还要生气？ “张姑娘。”顾珩连忙起身追上去，伸手拦下张俏，一脸着急的道：“张姑娘，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一个假如，但是这个假如不可能成立啊。再说了，早在江南，我九叔就向我明确了他的主权，我是从来都不敢想的。” 早在江南？ 张俏眯起眸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九爷在江南时，跟你说什么了？” “就是，就是……”顾珩不知该如何开口？目光一转，看到屋檐下站着两个小家伙，而他们正饶有趣味的看过来。 这让他更是尴尬。 “张姑娘，我们能不能移步到温房？” 张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对上张倩的目光，便转身往后院走去，“好！走吧。” 顾珩连忙跟上。 温房里，张俏提壶装水，放在炉子上煮，取了茶叶和茶具。而顾珩已经自行坐下，打量着这一室的绿翠，满室的兰花香，他由衷的道。 “张姑娘，你可真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在乡下地方，还真不曾见谁家建这么大的温房。你这是独一处，我九叔府上都没有。” 张俏瞥他一眼，“少说好听的话，你来这里要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说吧，我就不问了。” 顾珩叹气，“张姑娘，一个姑娘家这么犀利，也不太好吧。你这样子，一般的男子都不敢轻易靠近，我看啊，也就我九叔铜身铁臂金子心，任你再冷再刚，他也不怕。” “九爷又不是一般人。”张俏脱口而出。 顾珩一脸暧昧的笑了笑，“张姑娘，你难道就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你才是奇怪，你还是个怪物。”张俏怼他。 顾珩被怼得一脸懵，“张姑娘，有的时候，我真不是太敏感，而是你好像真的对我有很大的敌意。我有时很努力的回想，自己曾经怎么得罪过你了。可我真的想不到。” “你没有得罪过我。” “那你为何？” “我对你没敌意，你想多了。”张俏见他一脸不相信，便随口捏了个理由，“或许是因为你跟某个人有点像，因为我讨厌他，所以，有时看到你，我就……忍不住吧。” “……”啥？他这是替别人挡刀背锅？ 张俏瞧着他，又道：“你要是不信，可以问九爷。” 提到顾谦，顾珩就问：“张姑娘，你和我九叔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们相处的模式真的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非常默契，一个眼神就能交流。我九叔的事情，你似乎全知道，你的事情，好像也没有我九叔不知道的。 只是…… 只是，我又很困惑。我九叔明明对你有情深意重，为什么你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样？ 这么说，也不完全。 你像是不知道，但你的言行举止都很诚实的反映出你的真实情感。你对我九叔，绝对也是情深意重。 张姑娘，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认真的问过自己的心，也没认真的去捋过你的感情？” “……”张俏愣愣的瞪着他，他的话像是拨动了她内心的某根弦一样，突然的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了进去。 她对九爷也情深意重？ 不！不可能！ 九爷对她来说，那是生命中最特别的存在，不是那种男女之情可以概括的。 不是！ 不可能！ “你不要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静下来自己捋一捋就清楚了。在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相信，除了你，其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顾珩也不逼着她立刻就看清自己的内心。 “张姑娘，早在江南时，我九叔就明白的表示了他对你的情意，所以，我当时就算对张姑娘有好感，我也会斟酌再斟酌。 后来，我到了海棠村，我九叔就直接明了开口，让我断了那个心思。我顾珩最崇拜的人就是我九叔，我九叔的心上人，我是断不会动心思的。 我刚才就假如，没有别的意思。 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九婶了。” 壶里的水开了，张俏看了一眼，“水开了，人自己沏茶喝吧。我去忙别的事，过几天还要送方子给楚大哥。” 说完，她就匆匆走了。 顾珩低笑几声，“九叔，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张姑娘能不能开窍，这可不是我能办到的事。” 砰！ 张俏关上房门，背抵在门上，心久久的不能平静下来，耳边似乎还响着顾珩刚才说的话。 九爷，九爷。 我那么平凡，你那么的出色，那么的好，我……我真的从来不敢往那处去想。就算上次我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但是，我仍旧不敢去想，我就告诉自己，听岔了。 可现在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告诉我，那些不是假的，我也没听岔。九爷，我……我能对你有非份之想吗？ 后山顾府。 安喜一路快步的走，把绿珠三人都甩在身后。 “小姐，你走慢一点。” “小姐……” 时松坐在院里喝药，见她们主仆四人从外面进来，连忙起身拦下人，问：“你们怎么出去了？爷说过，不让你们出后院的。” 安喜抬头怒瞪过去。 时松愣了下，皱眉问：“安二小姐，你瞪我做什么？我时松只是听爷的命令行事。你瞪我也没用啊，我又不能做主。” 第282章 惨死 安喜抿了抿唇，冷声道：“我的一个丫鬟不见了，我心里急，出门去找。可我对这里不熟，麻烦你帮我找一下吧。” “丫鬟不见了？”时松问。 安喜点头。 绿珠连忙道：“绿环不见了，就是前天找你借调味品的那个，脸圆圆的，长得很讨喜。” 时松皱眉，心想：明明不让你们出门，现在人不见了，肯定是偷偷出去的。一个大活人，绝对不可能在府里直接失踪。 “爷明令你们不得出后院，你们肯定是没听。那丫鬟一定是出去了，这后面就是山，虽然不会有凶猛的野兽出没，但也难保会有个万一啊。” 闻言，绿珠几人脸色都白了。 时松无奈摇头，“行了！我立刻下山找村民问问，让大伙帮忙找找。” “多谢。” “你们呀，唉……”时松叹气，匆匆下山去找村长帮忙。 绿珠问：“小姐，怎么办？” “走吧，回去等消息。”安喜面无表情的回到后院，呆坐在桌前，连话都不说一句。 绿珠几人交换了个眼神，皆是疑惑。 她们小姐这是怎么了？ 此刻，安喜脑子里就只有张俏那张脸，这张脸她见过，就在她爹书房里，被藏在一个大花瓶里。 她那次也是不小心摸到的，当时，她娘看见了就骂了一声贱人。她好奇就问了始末，这才知道那画中人是他爹的发妻韩韵。 张俏显然不会是韩韵，可她长得跟韩韵有八分相像。再看她的年纪，安喜怀疑她是韩韵的女儿。 消失了十多年的韩韵也在海棠村吗？ “小姐，你喝茶。”绿珠沏了茶，搁在桌上，担忧的看着安喜，“小姐，一定可以很快找到绿环的，你别太担心了。” “嗯。”安喜心不在焉。 “小姐，喝茶吧。” “嗯。”安喜端起茶就往嘴边送，一口喝下去，烫得她跳了起来，手里的茶杯也往绿珠身上砸去，“想要烫死我吗？” 啊…… 茶杯砸在绿珠额头上，一杯滚烫的茶水浇满脸，立刻火辣辣的痛了起来。 绿珠痛得嗷嗷叫，外面的两个丫鬟跑进来，见状吓得连忙跪地不起，“请小姐息怒！” 安喜也没想到自己会把茶杯砸在绿珠额头上，看见绿珠眼睛都睁不开，脸上起了水泡，她也吓得不轻。 “快！快去请时锦过来。” “是，小姐。”绿云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院跑。不一会儿，时锦就找着药箱过来了。 绿珠一脸水泡，样子很是吓人，幸亏没有烫到眼睛。 时锦给她上了药，留下药膏，叮嘱几句：“早晚抹一次药膏，脸上不要碰水，不要用手去抓。如果抓破皮了，那这张脸就毁了。吃清淡一些，忌辛辣生腥，不要吃发性的东西。” “是，时大夫。”绿云接过药膏。 绿珠痛得浑身颤抖，“时大夫，我的脸真的可以保住？” 时锦看她一眼，“这还得看你配不配合。行啦，我走了。有事再叫我，没事别往外面跑。开春了，深山里的野兽也有往外跑的。” “多谢时大夫提醒。” “……”时锦摆手，扛着药箱离开。 中午，时松就回来了，还有几个村民跟着，将抬担直接搁在府门外。 “多谢几位老乡，就放在这里吧。还得麻烦你们帮忙跑一趟，到镇上置办棺材，香烛纸钱回来。虽是丫鬟，但也是爹娘养大的，总要让她入土为安。” 村民点头，接过时松给的银子，又匆匆赶去镇上，帮忙置办后事要用的东西。 时松去后院叫了安喜主仆出来。 安喜问：“绿环人呢？” “外面呢。” “为什么不让她进来？”安喜疑惑。 时松面无表情的道：“不方便，也不合适。”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喜听着，更是糊涂。跟着时松出了院门，四下扫看，当看到白布盖着的抬担时，她吓得后退几步。 “这这这……” “那就是绿环，人在山上找到的，你要看看吗？”时松走到抬担旁，弯腰就拉开白布。 安喜和丫鬟没有心理准备，目光触及那面目全非的脸时，立刻吓得尖叫，“啊……” 时松盖上白布，“早就提醒你们，不要随意出去。还从后面院墙爬出去，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安喜和丫鬟吓得瑟瑟发抖。 时松见她们应该会收敛一些了，又道：“我已经让村里的老乡去镇上给她备副薄棺，还有办后事用的东西。今天就先让她入土为安吧。等事情准备好了，你们也送送她，烧点纸钱给她。 我听人说，这种惨死的人，怨气重。你们是她身边的人，还是给她上香，烧纸钱吧。省得她夜里找上门。” 闻言，安喜主仆几人瞪大双眼，一脸惊吓。 安喜的腿都抖了，“绿云，扶……扶我，我们回去。” “是，小姐。” 时松转身目送她们主仆进了后院，再回头看了抬担那边一眼，“姑娘，你也别怨谁，要怨就怨自己跟错了主子，办错了事。” 绿环出门为安喜办事，想要对张倩下手，结果被暗卫给丢到山上，自食苦果。 如果她没想过要害张倩，或许，也只是受一些惩罚，不会落到这种下场。错就错在她胆大妄为，想要害张俏的家人。 张俏在乎的一切，那都是他们爷在意的，谁动谁倒霉。 很快，村民就从镇上回来。时松作主，让他们帮忙给绿环入殓，在山上找了个地方，傍晚下葬。 安喜主仆几人一起来到坟前，连受伤了绿珠也一起来了。主仆四人上香烧纸钱，心里默默念道：“绿环，这些纸钱你收着用吧，早日投胎做人，别来吓我们。你惨死与我们无关，要报仇就找那些野兽。” 绿环在山上被野兽咬死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大伙都心有余悸，不太敢上山了。 顾珩找村长商量，召集了十几个壮汉，背着弓箭一起上山，把村四周的山都搜巡一遍，声势浩大，不知有没有赶走野兽，但他们一起猎了几头野猪。 “张姑娘，这头野猪就给你了，这就当是我的饭菜钱，九叔没回来之前，我都在你家吃饭。” 顾珩扛着一头一百多斤的野猪来到张家，刚从山上回来，一路扛野猪，也没有让他有半丝的狼狈。 第283章 自食苦果 张立顶紧跟着他进来，手里也拎着几只野鸡和野兔，“二妹，今天咱们可以吃野鸡山菌汤。在山上时，珩公子说没吃过冷锅兔，你今天给他做，行不行？” 张俏听着张立顶进门就一通话，不由含笑挑眉看向顾珩，“珩公子，你这收卖人心的速度，不是一般啊。” 顾珩摇头，一本正经的道：“不不不！我没有收卖人心，我向来是用实力让人信服。立顶兄弟，你说是吧？” 张立顶笑着点头，“是是是！” 张俏上前拎起地上的野猪，轻松的走向厨房门口，“你们也来帮忙，先到厨房烧水。” 顾珩早知张俏力气大，可看着她单手拎起一百多斤的野猪，神情还轻松得像是在拎小鸡崽一样，还是难免惊讶。 “张姑娘的力气真大。” 张立顶点头，“对啊！村里没谁的力气能大过她。” “我有些担心我九叔了。”顾珩由感而发，张立顶听着，一脸懵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走吧，我们去帮忙。”顾珩连忙到水缸旁提水进厨房。 野猪刚断气不久，身体还是温热的。张俏到厨房取了干净的木盆，放出猪血，准备做血肠。 野猪比家猪肉好吃，更加鲜美。 不多时，顾珩和张立顶就提着热水出来，三人一起把野猪拾掇干净。刚把猪肉吊起来，院门口就传来顾谦的声音。 “今天家里杀猪？” “九叔，你回来啦！”顾珩一脸惊喜的迎上去，顾谦看着他手中的杀猪刀，蹙眉问：“你竟拿着杀猪刀来迎我？ 呃？顾珩低头看自己的手，一时尴尬不已。 “嘿嘿！九叔，你今天有口福了。我们不仅猎了野猪，还有野鸡和野兔，张姑娘今天要做野鸡山菌汤，冷锅兔，还有血肠。” 顾珩一个人口若悬河，越说越兴奋。 顾谦走向张俏，眼眉含着笑，“阿珩，我竟不知你也有吃货的一面，这还是江南的刺史大人吗？说出去，怕也没谁相信吧？” “民以为食为天，刺史大人也是要吃喝拉撒的。” “啧啧啧，你还变得如此粗犷，这短短几日不见，你变化这么大，莫不是别人假冒的吧？”顾谦摇摇头，很难相信顾珩的变化这么大。不过，看他在张家放松的神情，他心里又有些酸。 “九叔，几日不见，你才是变幽默了呢。” 顾谦站在张俏面前，“我回来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可张俏听着竟心跳加速，突然觉得这像是外出的丈夫回家后，对妻子说的话。 这么一想，张俏的脸都红了。 顾谦疑惑的问：“阿俏，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 “你的脸？” “哦，干活有些热。九爷，要不你先去温房休息一下吧。我把血肠酿了，还有一些活要做。晚上就在我家吃饭，待会让我大哥去叫袁夫子和村长过来。” 张俏蹲下身子干活，不想再露着一张大红脸。 天啊！她是怎么一回事？以前，可从没发生过样的事。现在她面对顾谦时，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一定是因为顾珩曾说了那些话，让她对顾谦产生了尴尬。 顾谦颔首，“行！我去温房，有事叫我。” “好的。” 顾谦离开后，张俏松了一口气。 酿好血肠后，她端着满满一大盆进厨房煮，又出去割了猪肉，取了大筒骨，准备晚饭。 “珩公子，大哥，你们把院子清扫干净，不要留下味道。我去厨房做饭了。大哥，等清扫干净了，你去通知一下袁夫子和村长，让他们来咱家吃晚饭。” “好哩。”二人齐声应道。 没过多久，张大程夫妇也从菜地里回来了。 柳氏还拨了一些白萝卜，张俏便用白萝卜炖筒骨，封了瓦罐，放在灶里煨着，明天正好可以喝。 小灶上已经炖上了野鸡山菌汤，大锅里热气腾腾，里面煮着一大锅的血肠。 “娘，明天村院放假，我们也要去县里黄家提亲。阿荫说想回家，阿倩也想去找絮儿玩。这样吧，我们带些野猪肉，装些血肠，一起去看姥爷他们。 正好，我们也跟姥爷他们说说大哥的亲事，让他们也开心开心。你觉得如何？” 柳氏听后，立刻称好。 晚饭十分丰盛，野鸡山菌汤，腊肉春笋，酿血肠，猪肉酿竹荪，爆炒猪腰，凉拌猪肝，酸辣白菜，蒜蓉青菜苔。 顾谦对于回来就吃上张俏的亲手菜，内心十分熨贴，还多喝了几杯果酒，话也比平常多了。 饭后，叔侄二人回顾府时，在路上，顾珩提了绿环的意外，还有安喜受惊病倒的事。 “九叔，这个安喜真是不经吓，有贼心没贼胆，当天晚上就吓得哇哇大叫，不说什么窗外有鬼。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她这明晃晃的心虚啊。” 顾谦听着，沉声问：“她还有别的动作吗？” “有啊，截下了一封给安定候的信。信呢，我也不方便看，原封不动的放在九叔的书房里。” 顾谦离开前，有交等顾珩和时松他们，让他们时刻注意着安喜主仆几人，别让她们有机会伤害到张家人。 现在听着这些事，顾谦真庆幸自己事先有安排。 受惊生病？ 很好！这病不能让她那么快就好了。 “爷。”时松和时锦早早就候在院子里，等着顾谦回来。 “嗯，进书房来吧。” “是，爷。” 主仆几人进了书房，顾珩识趣的回屋。 时松和时锦向顾谦回禀了这几天发生的事，顾谦则拆开了桌上的信，一边听一边看。 砰！ 大掌拍桌，顾谦紧抿着唇，周身冷肃，时松二人吓了一跳。 “爷，信上写什么了？” “时锦，我不管你用什么药，一定要让安喜尝些苦头。让她下不床，病也好不了，还要她终身不得有子嗣。” 顾谦冷声吩咐。 闻言，时锦吓了一跳，“爷，她在信上写什么了？” “她找安定候索药，想要暗地里害阿俏。我要她自食苦果，她想怎么害人，她就受什么罪。” 顾谦捏紧了拳头，信纸被他揉成一团。 第284章 病重 时锦和时松相视一眼，安喜竟这么狠毒？ 顾谦：“时锦，你没听见我的话？” “爷，时锦明白了。”时锦拱手，面上也染了寒霜，“她想这样害我小师妹，那时锦也不会再有什么医者之心了。爷放心，时锦一定把事情办妥。” “嗯，你们先下去吧。” “是，爷。” 时锦和时松离开后，时修进来了，“爷，目前还没查到龙元晋的下落，他那些手下，也都收起了尾巴，最近没有发现异样。” “时修，你说，上回从咱们这里自由进出的人，他会是龙元晋吗？” “爷，时修琢磨过，觉得可能性不大。如果龙元晋能自由出入顾府，又对张家了如指掌，那他不可能不动手。” 顾谦的手指叩着桌面，“这正是我的疑惑之处。如果他有机会动手，那为什么没对我，或是对阿俏动手？但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张老三能说话了吗？” “还不能，舌头僵硬，还没有完全恢复。” “让他们快一点，张老三那边有什么消息，立刻传信回来。”顾谦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感觉耐心都快要磨完了，“京城那边呢？” 时修应道：“已经收集了不少证据和线索。” “还要多久？” “……”时修单膝下跪，“属下也不知。” “办事不力，下去领罚十棍。”顾谦板着脸，吩咐：“不明黑衣人进府那晚的暗卫，全部罚十棍。” “是，爷。”时修头也不敢抬。 顾谦低头看他，“让他不可松懈大意，再有下回，全部去基地三年。” “是。” 顾谦抬手，“下去吧。” “是，爷。”时修起身，退出书房，隐入暗处。 后院，安喜知道顾谦回来了，一直强行打起精神等着顾谦来看她，可一直等到夜半，也没等到人。 “小姐，你先洗漱歇着吧。九爷，刚从外地回来，应该是太累太忙，所以抽不出空来看望小姐。小姐休息好了，明天见九爷时，气色也能好一些。” 绿云宽慰着安喜。 闻言，安喜抬头紧紧的看着她，目光中满是希翼，“绿云，你觉得九爷会来看我吗？” “会的。小姐，你可是九爷的如夫人啊。你病了，九爷不会不来看你的。奴婢伺候你洗漱，休息，可好？” 绿云柔声安抚，说着连她都不相信的话。 顾谦的态度，她们几人都清楚。 如果顾谦真的待见安喜，那就不会限了她的行踪，也不会视而不见，不闻不问。 绿云这么说，只是她们几个丫鬟也累了，也想休息。 安喜不睡，她们就没法睡觉。 安喜听着如夫人三个字，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是啊！她再不济，也是顾谦的如夫人，只要她以后努力一些，被抬成九夫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能放弃！安喜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鼓励自己。 “好吧，我休息。” “小姐，奴婢马上去打水进来。” “嗯。” 绿云和绿朵服侍安喜洗漱睡下后，二人也在房里打了地铺，盖上被子，不多久就沉沉睡着了。 嘎吱……砰…… 窗户被一阵风吹开又关上，那声音在夜里特别刺耳，山上的风，本就阴凉一些，从窗户处灌进来，让人有一种阴气袭来的感觉。 安喜拉被蒙头，躲在被子瑟瑟发抖。 又来了！ 从绿环下葬后，这样的事情，每晚都进行着。 “小姐~~~小姐~~~” “不要，不要来找我。绿环，你别的我。”安喜听到声音，吓得冷汗眼泪一起流。 “小姐~~~我一个在下面害怕，黑漆漆的，好可怕。小姐~~~你们来陪我吧。” “啊……不要！”安喜尖叫不已。 睡在地上的绿云和绿朵醒来，疑惑的看向床上高高隆起的被子。糟糕，小姐好像又自己吓自己了？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连忙起来。 绿云拍拍被子，“小姐，小姐……” “我不要！” 绿云拉开被子，“小姐，你别闷坏……”话还未说完，只觉眼前金光一闪，眉宇间就传来剧痛，随即往后轰然倒下。 “啊……”绿朵被突然的变故吓得尖叫，指着地上被金钗扎中的绿云，“小姐，小姐，这这这……这是绿云啊。” “……”安喜听后，连忙爬出来一些，看见躺地上的绿云瞪大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她又吓得尖叫，“啊……鬼……” 后院尖叫声不止，时松和时锦前去查看，看见地上的绿云，两人都有傻眼了。 这又是哪一出？ 时锦蹲在绿云身旁，摸脉膊，探鼻息，然后冲时松摇摇头。 时松跺脚，转身往外走，前去向顾谦禀告。 “时松，后面出什么事了？”顾珩披衣从屋里出来。 “一个叫绿云的丫鬟死了。” “又死丫鬟了？” 时松点头，“人是被安二小姐用金钗扎死的。” “……”顾珩瞠目，“这安二小姐不是一般人啊。这才来府上多久，事情接二连三。” “珩公子，我去给爷禀告此事。” “我听见了。”屋里传来顾谦的声音，“时松，尽快处理，留在府里晦气。” “是，爷。” 京城的下人，大多是签了卖身契的。安喜失手打死丫鬟，官府也管不了。 顾珩站在门口，“九叔。” “什么事？” “要不要阿珩进来跟你说说话？” “滚！不需要。” 顾珩笑笑，“九叔，你这样子，阿珩真的很伤心。” “滚！” “好，我滚。”顾珩失声笑了，摇头晃脑的回房。他也没有立刻就睡，而是写了一封信，让人传回京城顾府给顾老夫人。 信中说，据观察，安喜并非九叔的福星。自她到来，九叔府上不得安宁，晦气的事，接二连三。 顾谦也写了信，但不是给顾老夫人的，而是给那位高僧的。他先不出面赶人，但他要让安定候没脸做人，安喜自己滚回京城去。 安喜失手扎死绿云，身边的丫鬟只剩下绿珠和绿朵了。绿珠脸上有伤要养，安喜只有绿朵照顾。 有了绿云的前车之鉴，绿朵照顾安喜时，心都悬着的，时刻注意着安喜的动作。 有时，安喜一抬手，她都吓得后退几步。 反而，气得安喜真动手打她。 安喜的病更重了，缠绵于床，好不了，又不会更加严重。 第285章 别与我计较 张俏不知顾府发生的事，这样的小事，顾谦也不会让人告诉她。这天一早，他们一家人就准好东西，整整齐齐的一起去县里。 张立顶今天要上黄家提亲，换上了一件银色的新袍子，同色发带。稍稍打扮后，整个人都跟平时不太一样了，多了几分温润的感觉。 路上，村民看到赶马车的张立顶焕然一新，便笑着打趣，“立顶，今天打扮得这么精神气，这是要上哪啊？” “婶，我们上我姥爷家。”张立顶人逢喜事精神爽，笑着应道。不过，这提亲的事还没成，他就没提。 他们按着计划，先去县里与刘夫人会合，再一起去黄家。 今天，黄豆兄妹都在家，没有到酒楼做事。张立顶要来提亲的事，刘夫人已经给他们通过气了。 黄果也换上新衣，淡妆宜抹，清秀可人。她一直呆在屋里，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一家三口，没有一个不紧张的。 黄大娘心中有两喜事，一喜是闺女定亲，二喜是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与小小姐相认了。 从此他们家与小小姐家就是姻亲了。 黄大娘对这门亲事，那是万分的满意。 院门被人敲响，刘夫人领着张家人一起前来。提亲时，一家人一起来的，还是首例。 但刘夫人说了，黄大娘说趁着这个机会，两家人整整齐齐的坐一起吃顿饭，就当是定亲了。 婚事以后就慢慢讨论。 两家都不是陌生人，知根知底，黄大娘的说法，张大程夫妇也认可。这不，择了今天这个吉日子，他们一家人就带着聘礼来了。 “来了来了。”黄豆听到敲门声，立刻跑去开门。黄大娘也起身，低头紧张的整理衣服，站在院子里迎接客人。 嘎吱……院门拉开，外面站着的人全都笑容满面。 黄豆侧开身，“请进，快请进。” 刘夫人进了院门，就笑着向黄大娘贺喜，“婶子，我给你贺喜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和张家人一起过来，一是给立顶和果子定亲，二是两家人一起坐坐，联络一下感情。” 黄大娘笑着迎过来，“夫人，谢谢你！” “婶子，你今天可别叫我夫人，我今天是媒婆。哈哈哈！我第一次做媒婆，还特意向县里有名的媒婆请教了。如果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你们两家人也别与我计较。” 刘夫人高兴，笑眯了眼。 黄大娘和柳氏忙道：“言重了，言重了。” 黄豆伸手做请势，“大家请到屋里坐吧。” “好！” 把人请到堂屋里，黄大娘陪客说话，黄豆忙着沏茶，刘夫人把聘礼的清单交给黄大娘。 “婶子，这是张家给的聘礼，你先看看，如果有什么不足的，你可以提出来。两家都是大熟人，如今又要联姻，这算是亲上加亲了。大家都别拘着，有什么都说出来，大家商量着办。” 黄大娘认真的看完聘礼清单，表示自己对这门亲事的重视。看完后，她把清单搁桌上，笑看向张大程夫妇，“大兄弟，大妹子，你们用心了。这些聘礼，我很满意。” 说完，她将桌上的红折子交给刘夫人，“这是果子的生辰八字。从今天开始，两个孩子的亲事就定下来了，至于什么时候完婚，我们以后再议。” “行行行！”柳氏高兴坏了，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事，终于放下了一件。 刘夫人笑着把红折子收妥。 张立顶紧张的坐着，脸上的微笑都因紧张而僵硬。 柳氏扭头看他一眼，心里都快笑翻了，“立顶，你还起来给黄大娘问声好。等以后完婚了，你就是黄家的半子了，一定要好好的孝顺岳母，照应兄长，爱护果子。” 张立顶连忙站起来，被众人看着，突然有种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的感觉。 “大娘。” 黄大娘满意的点点头，“坐吧。别紧张。以后多处处，也就好了。今天就在家里吃饭，菜我都买回来了，你们先坐着，我去厨房准备午饭。” 柳氏起身，“我来帮忙。” 黄大娘，“这怎么好意思？” “大嫂子，张黄两家已经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今天是两家孩子定亲的好日子，我们要开开心心的围一起吃顿饭。 按风俗，不该这么简单。这样子，我和孩子爹心中都挺不好意思的。不过，我们尊重大嫂子的意愿。” 柳氏是个直爽人，说话也不弯弯绕绕。 黄大娘点头，“好！那我就不跟大妹子客气。” 张俏起身，“我也去厨房帮忙。大哥，你去酒楼一趟，带一个卤鸭，一个八宝鸭回来。” 刘夫人笑道：“立顶，我和你一块去吧。” “好的。”张立顶憨笑着点头。 “我们也要上街。”张倩拉着柳荫从椅子上跳下来，“我想给姥爷姥姥，还有絮儿买些东西。大哥，月姐姐，带上我们吧？” “行！带上我们可爱又孝顺的倩丫头。”刘夫人一手牵一个，笑着出门。 堂屋里，瞬间就只剩下黄豆和张大程。 二人也不尴尬，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厨房里。 三人刚进厨房，黄大娘就突然一个转身，扑嗵一声跪在柳氏面前，把柳氏吓了一大跳。 “大嫂子，你这是……你这是做什么？”柳氏吓得举手无措，连忙对张俏说，“阿俏，你快……快扶你黄大娘起来。” “大娘，你先起来吧。”张俏伸手去扶。 黄大娘摆手，不让她扶，“你们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柳氏和张俏相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黄大娘抬头看向柳氏，眼眶就迅速的红了，泪水涌出来，“大妹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是我的大恩人。” “……”柳氏一脸困惑，“大嫂子，我，我听不懂你这话的意思，我什么也没做啊。” 柳氏真的吓得不轻，以为黄大娘并不想与张家结亲，所以就在这个时候提出。 黄大娘吸了吸鼻子，她移目看向张俏，“你有啊，你把我家小小姐养大成人了。” “小小姐？”柳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张俏，“你是指阿俏？” 第286章 提前成亲 黄大娘点头，“没错！我不是跟你提过吗？京城的韩将军府有我的远房亲戚。其实，不是远房亲戚，我曾是将军府的丫鬟，我自小跟着小姐一起长大，后来又做了小姐的陪嫁。再后来，小姐离开京城，身边也只带着我一个人。 我们主仆二人乔装打扮，走走停停，可还是被人发现了行踪。我和小姐在大兴县外走散了，从此，我就没有小姐的下落。 后来，我遇到了黄豆他爹，就在这里落户下来。这些年，我一直在附近寻找小姐的下落。义飞公子查到了我的下落，我这才与将军府重新有了联系。” “大娘，你先起来吧。”张俏强行把黄大娘扶起来。 黄大娘看着她，眼泪掉得更凶。 “小小姐。自我眼睛能看见事物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应该是我的小小姐了。可后来义飞公子调查的结果，又感觉你与我家小姐没有半点关联。 我觉得调查结果错了，你一定是我的小小姐。这世上不会有人与小姐长得那么像。还有八宝鸭，那味道跟小姐做的一模一样。 我失望过，又不肯熄灭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呜呜呜……苍天有眼，你果然是我的小小姐。只是，小姐太命苦了。” 黄大娘忍不住的痛哭。 张俏走近她，抱住她，“大娘，别哭！今天是果子和我大哥定亲的好日子，咱们不哭。阿秋娘，她不会怪你。她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一直在牵引着我们相遇。你别哭！阿秋娘看着会难过。等你有空了，你来海棠村，我带你去看阿秋娘。” 黄大娘听着她的话，用力抱紧她，哇哇的哭得像个孩子。 柳氏站在一旁，也跟着垂泪。 原来竟还有这一层关系。 她与阿秋真的缘份不浅。儿子要娶的媳妇，竟与阿秋也有关系。想到这里，柳氏对这门亲事更满意了。 她上前，抱住张俏和黄大娘。 “大家都别哭了！这一切，一定都是阿秋安排的。以后，我们两家就是一家人了，这肯定也是阿秋最想看到的。” “嗯，不哭！大娘，别哭了。” “好！不哭了！” 三人松开彼此，各自抹去泪水。平复心情后，便开始做午饭，黄果在屋里呆不住了，也来厨房帮忙。 黄大娘也没说她什么，反正今天就是走走过场，大家都是相熟，私下两家人在一起，也必要让她回避。 张俏和黄果有说有笑的，两个都是手脚利索的，很快就把丰盛的午饭做好了。 中午吃饭时，也没有男女分桌。 张立顶和黄果都挺害羞，两人一改平时的性子，安静的端着碗吃饭。饭桌上，一直是张俏和刘夫人在调节氛围。 饭后，大家坐着聊了一会，张大程就起身告辞，准备去一趟青湖村。 黄大娘一家人送客出门，直到马车拐了弯，他们还站在院门口。 “小妹，回神啦！马车都看不见了。”黄豆笑着打趣黄果，随即就遭到黄果的捶打，“哥，你怎么笑人家？” “哎呀，娘，快救救我。小妹动粗了。”黄豆一边闪躲，一边笑道：“娘，你得管管小妹，让她收敛收敛，这都是定了亲的姑娘了，举止得文静一些。” 话落，他就被黄果揪住了衣服。 “娘，我看啊，你得赶紧给我哥物色好姑娘，有大嫂管着，他也不会这样子了。” 黄果也不示弱，怂恿黄大娘给黄豆说亲事。 黄大娘笑看着他俩，“进去吧。进了家门，在院子里，我随便你们闹个天翻地覆。一个个都越来越皮了，能不能收收性子？不过，果子说的也没错。如今果子定亲了，豆子也该议亲了。” 闻言，黄果捂嘴笑。 黄豆苦着脸，“不不不！娘，我不着急。你先专心备小妹的婚事，这亲定了，还有许多东西要准备呢。” …… 张家马车上，柳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嘴巴都合不拢。张俏瞧着就打趣，“爹，你瞧瞧我娘，这嘴巴都能塞个鸡蛋进去了。” “嘿嘿！”柳氏听着，直接笑出声，乐得不行，“你大哥的亲事有着落了，还不能让我高兴高兴？果子是个好姑娘，我今天看她在厨房里干活的劲儿，真的得我心啊。 性格也是干脆利落，直来直往的，这是真的好。我也不想跟一个心思弯弯绕绕的儿媳妇，同处在一个屋檐下。 一家人有事说事，有商有量的，这比什么都好。刘夫人说的没错，她和立顶就是一动一静，正好互补。我喜欢！” 张俏撂开车帘子，看着外面的张立顶，道：“大哥，你听见了没有？娘可喜欢果子了。你啊，也别等什么一年后了，有好日子就赶紧成亲吧。也许，一年后我和阿倩都可以当姑姑了。” “哇！我要当小姑姑。”张倩立刻欢呼起来。 张立顶羞红了脸，“你们别净拿我开玩笑。” “我们可没有开玩笑，认真的。”张俏看着柳氏，问：“娘，你说是不是啊？” “对对对！只要有好日子，就可以把这事办起来。立顶，你也别害羞，今天黄大娘也说了，有好日子就可以把你和果子的婚事提上日程。” 柳氏点头如蒜。 张大程想到黄豆，“立顶啊，这事可以提前。我今天跟黄豆聊了很久，这小伙子是一个有理想抱负的。你和果子成亲后，可以鼓励他重回书院，参加科举。” “黄豆有这意思？”张俏问。 张大程点头，“有！不过，我也听出来了，他放心不下他娘。我是想着，等果子和立顶成亲了，立顶帮着照顾黄家，他就可以少一些后顾之忧。” 张俏默了默，“大哥，这么说起来，你的确可以提前成亲。” 张立顶应道：“这事再议。快到姥爷家了。” “到青湖村了？”张倩连忙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真的到了，我马上就可以看到絮儿了。” 很快就到了柳家。 柳老头正在院里编竹笼，开春了，可以放在湖边笼一些黄鳝。自病了一场后，他就一直休养身体，田地里的活，家里人都不让他干。 反正闲着没事，他就让柳诚砍竹子回来，他在家编竹笼。 “老婆子，外面有马车来了，你快出去看看。可能是立顶送阿荫回家呢。” 第287章 翻篇 柳老太急忙从厨房出来，还没出院门，张倩就跑了进来，一头扎进她怀里，紧抱着她不撒手。 “姥姥，阿倩好想你啊。” “呀，阿倩来啦。”柳老太惊喜的抱住她，往院门外看去，立刻眉欢眼笑。“老头子，孩子们都来了。快快快！你别编竹笼了。” 张俏和张立顶提着东西进来，“姥姥。” “阿奶。”柳荫提着小包袱。 “娘。”最后是张大程夫妇。 “欸欸欸，快进来。”柳老太招呼人进来，又对柳荫道：“阿荫，你爹娘他们都在池塘边的田里呢，你把东西放下就去喊他们回来。” “知道了，阿奶。” 张倩连忙是松开柳老太，“阿荫哥，我和你一块去。” 柳荫已放下包袱，点点头，“那走吧。” 张倩欢呼一声，两个小家伙就跑出了院门。柳氏瞧着，摇头笑了，“阿倩这丫头越来越调皮了，像没上绳的牛似的，每天不是在村院，就是在外面疯跑。得亏阿荫懂事，每天跟着她，不然，我估计得天天帮她收烂摊子。” “小孩子活泼一些好。”柳老太倒不喜欢太文静的孩子，看了张俏一眼，道：“以前阿俏就太静了，现在就好多了。太文静了，反倒不像咱们柳家的孩子。” 闻言，张大程夫妇相视一眼，心里咯噔一声。 张俏身上还真没有柳家的血缘。 “姥爷，你在编什么呢？”张俏岔开话题，跑到柳老头跟头，观察他的气色，满意的点点头，“姥爷，你的气色好多了。把烟戒了，是不是夜里没痰，平时也不会有咳嗽了？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是不是？” 柳老头笑着颔首，“对对对！也就开始戒烟时，有些不习惯，心里总想着烟的味道。久了也就习惯了。现在我闻着烟味，反而不舒服了。” “这就好！” 张大程夫妇上前，“爹。” 柳老头：“进去坐，还是就在这里？” 张大程笑应，“就这里吧。一家人，不用客气。坐着聊聊天，我们正好有喜事要跟爹娘说说。” 正准备领着张俏进屋放东西的柳老太停下来，转身看过去，问：“什么喜事？” 张大程就看了眼柳氏，“翠花，你来说吧。” 柳氏点头，乐呵呵的道：“爹娘，我们今天早上就到县里了。前些日子让刘夫人帮着给立顶说了一门亲，今天算是上门提亲，把亲事定下来了。” 闻言，张立顶站在一旁傻笑。 柳老太连忙走回去，“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哪家姑娘啊？” “黄家姑娘，说起来，娘也认识的。就是那个黄果，以前就跟阿俏立顶都认识，我们两家人也有来往。”柳氏提起这门亲，就笑得合不拢嘴，“这姑娘是真的好，我们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 “黄果？”柳老太回想了下，随即鼓掌，“好！这姑娘我见过几回，真的好！后来，我们到县里菜场前摆摊卖卤鸭，这姑娘还帮招呼客人呢。脸上总带着笑，一看就是个好相处的，讨喜的。好啊！咱们立顶有福气，寻到了这么一个好姑娘。” 张立顶听柳老太也夸黄果，傻笑得停不下来。 在他们聊天时，张俏已经把东西提到厨房放着，顺便添水煮上，“大哥，你过来帮个忙，咱们把桌椅搬到院子里去。” “好哩。” 刚沏上茶，柳老大一家人就扛着锄头回来了。男人们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女人们在厨房张罗晚饭。 柳老太提着一只腊鸭进来，“今天的晚饭做早一点，吃了晚饭，你们还要回海棠村。立顶定亲，这是大喜事，咱们一大家子人也要为他庆祝一番。” 何氏笑着接过腊鸭，舀了热水泡着，“娘说的对，今晚大家一起祝贺一下立顶。娘，这里有我们几个就行了，你就到院里坐吧。” 柳老太也乐得轻松，“行！那我就出去坐，享清福。” 何氏笑看向柳氏，“小妹，立顶的亲事定了，你总算是心中大石落地。我啊，今年也准备给柳诚议亲。这些孩子都长大了，该办大事了。” 何氏说话时，还看了柳扶儿一眼。 柳扶儿只当没看见，也不搭这一茬。 张俏瞧着，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扶儿姐，舅母心里也着急你的事了。你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既然对我时师兄翻篇了，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有合适的，我给你介绍介绍。” 柳扶儿伸手掐她，“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我的事，不急。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 小锅里煮着饭，飘出阵阵米饭香时，柳诚提着拾掇干净的鱼进来，“娘，鱼我拾掇好了。” 何氏接过鱼，搁在盆里，“你这小子怎么也不跟喊人，不打招呼呢？你小姑姑和阿俏都帮忙做饭呢。” 柳诚立刻招呼：“小姑好，阿俏表妹好。” “好好好！厨房里油烟大，你到外面去坐吧。”柳氏笑呵呵的上下打量他一番，心想，没上书院几个月了，感觉人比之前更有精神气一些。 “好的，小姑。” 阿俏也笑着回应：“阿诚哥，好！” 柳诚点点头，转身低头往外走。 何氏问：“阿俏这鱼你想吃怎样做的？” “我来做吧。”张俏过去端木盆，里面有一条三斤来重的草鱼，她对何氏几人，道：“这么大的鱼，要切成几段才成，不然容易煮不透。今天咱们就吃腌菜烧鱼吧，换换口味，舅母，家里有腌菜吧？” “有啊，还没开封呢。我这就去给你抓一些进来，要多少呢?” 张俏递了一个盘子给她，“装满一盘吧。” “好！”何氏匆匆出去装腌菜。 张俏把鱼切大块，再划斜刀纹，方便入味，等锅烧得冒烟了，才倒了点油下去，“煎鱼要想不沾锅的话，得把这锅烧热热的才倒油。娘，你用干草，小火，我得慢慢把鱼煎到两面黄。” 说话间，她丢了些生姜炸了炸，炸到姜香味出来了，这才把鱼块放进锅里，一块一块码着。 柳氏平时都是帮忙烧水，张俏要什么样的火，她都清楚。 “今天这鱼，肯定好吃。” 第288章 被批一顿 “那是一定的。”柳扶儿笑着附合，“咱们阿俏的手艺，那可是顶尖的好。我上次去县里，在酒楼门口碰到黄果，她还叫我进去喝茶，说是酒楼生意越来越好了。” 闻言，张俏笑道：“不用多久，咱们都得改口叫她嫂子了，嘿嘿！” 柳扶儿点头，“对对对！我说呢，为什么一直觉得黄果很亲切，原来大家是一家人啊。” 柳氏听着高兴，又问了柳扶儿对黄果的评价。 听着柳扶儿的夸赞，柳氏心里直冒美泡泡。 张俏瞧着柳氏的模样，有些想笑，又忍住了。等了一会，她把锅里的鱼铲起来翻面，只见翻过来的一面煎的微黄，皮儿也一点没沾到锅里，完整的很。 等到另一面也略微煎了煎，就倒了点酱油进去，把几块鱼来回翻身拍了拍，使鱼块瞧起来红黄红黄的，色泽油亮了，这才添水、加辣酱、蒜瓣。 何氏端着一盘腌菜进来，“阿俏，给！” 张俏看着盘里的腌菜，低头闻了闻，笑道：“真香啊。这腌菜做得好，颜色正，味儿足。” 说着，她切得细细的酸腌菜倒进去，盖住鱼块。用锅铲不停地把这热汤往鱼身上浇。 不盖锅盖，这样煮的鱼肉更嫩。 张俏不停地把那浓黄的鱼汤往鱼面上浇，瞧瞧煮的差不多了，这才撒上葱花和芫荽，起锅。 闻着那掺杂着酸辣味儿的鱼香，再加上葱蒜和芫荽的香气，一旁的柳扶儿馋得流口水。 “阿俏，今天这鱼肯定下饭，浇点汤在米饭上，我估计能吃下三碗饭。” 何氏听着就笑了，“倒不是我不给你吃，你悄悄吃就成了，偏要说出来自己能吃三大碗。外头的人知道了，还当我柳家养了一个大胃姑娘，别人来提亲，还得考虑一下自家的米缸。” 闻言，张俏和柳氏抿唇笑。 柳扶儿也不恼，而是笑眯眯的反问：“娘，如果一个连米缸都不满，也不能让你闺女吃饱的人家，你还舍得让你家闺女嫁过去？这不可能吧。再说了，吃都不让吃的人家，我也不敢嫁啊。 眼下我这大胃口，也就只能在家里呆着，咱家的米缸不愁人，爹娘舍得，兄长不嫌。” 何氏笑嗔她一眼，“你这是准备赖家里，不嫁，当老姑娘家了。” “只要爹娘不反对，我没问题的。” 何氏：“没门儿。” “哎哟，小姑姑，你瞧瞧我娘，她嫌弃我。不是说母不嫌子丑吗？我娘怎么就嫌弃上了？” 柳扶儿耍宝逗笑，声情俱茂。 柳氏笑得直不起腰。 何氏上前假意掐她一下，“你别欺我没不识字，什么母不嫌子丑，分明是子不嫌母丑。越来越没个姑娘家的样子，你说说，你这样子下去，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谁敢娶你啊？” 柳扶儿真心无奈，“娘，这也嫌弃，那也嫌弃，还米缸都不满的人家，你确定让我嫁过去？” 何氏不说话，真是这样的人家，当然是不能嫁的。 张俏连忙岔开话题，“舅母，你不是说昨天磨了豆腐吗？那就取小半碗豆渣给我，再洗一篮小青菜。” “哦，好。”何氏被支了出去。 柳扶儿扭头看向张俏，眼眶都红了。 张俏连忙安抚，“扶儿姐，你别钻牛角尖，舅母也是心急，不是那个意思的。” “对对对！我最能体会你娘的心情，真不会嫌弃自己的闺女。扶儿，你别多想，别生气。”柳氏也附合着安抚。 柳扶儿的情绪低落，完全没了刚才耍宝逗乐的样子。 “小姑，阿俏，我真的不着急，可我娘就是……你说，没有合适的人，嫁过去不是让自己不幸福吗？” “是是是！没有合适的，咱不嫁。”张俏伸手抱抱她。 柳氏起身，“扶儿，你来烧一会火，我口渴了，出去喝几杯水。” “欸，好的。” “唉。”柳氏暗叹一声，出了厨房就去找到何氏，“大嫂，我们聊聊吧。” 何氏问：“怎么了，妹子？” 柳老太见姑嫂二人在嘀咕，也过来，“在说什么呢？” 何氏就应：“娘，妹子说跟我聊聊，我也不知道妹子要说啥？” 柳老太也蹲下身来，一副她也要听一听的架势。柳氏是知道她娘性子的，也不避着她。 家里的事，大大小小，其实大多是柳老太作主。柳扶儿的事，让她听听，也很合适。 柳氏酝酿一番后，道：“大嫂，我知道你心急扶儿的亲事，说话也没有旁的意思，但是姑娘长大了，她们有了自己的想法，心思也细腻，容易往旁的地方想。 刚才你一走，扶儿的眼睛都红了。她心里不好受，她说真的不着急，也怕嫁错人家，将来不幸福时，反而会怨家里催太急。 大嫂，儿女亲事，也讲究缘份，咱们急不来。 再说了，咱们老柳家如今日子越来越好了。儿女亲事，那都是我们挑人家，不是别人挑我们。 咱们别急！别让孩子心里面难受。扶儿有主见，会做事，性格也好。这么好的姑娘，她会有自己的缘份和幸福。” 柳老太听着，不由的剜了何氏一眼。 “你又说扶儿了？” 何氏讪讪，“娘，我也就是当是说笑的说了几句，我也没想到孩子心里难受。我在厨房里时，她还一直耍宝逗乐呢。” 柳老太听后，更是不悦。 “你自己的闺女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她是不想让你担心，在你面前能苦着脸？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咱们养得起姑娘，姑娘多留几年，没什么不妥的。 平时，你也瞧见了，哪家小子见到扶儿不是走不动路的？这么俏的闺女，你急啥？ 我告诉你，你好生把这个家的日子过得更红火，根本不愁没人来提亲。急啥呢，我还舍不得她早早嫁人呢。” 何氏被批一顿，笑容都僵了。 柳氏连忙调和，“娘，你也别这么说大嫂，哪个当娘的不着急儿女亲事呢？就说我吧，我也愁也急啊。现在立顶定亲了，我心里还急着阿俏呢。 我能理解大嫂，我就劝劝大嫂别急过头，可不是告大嫂的状，你这样劈头盖脸的，我成恶毒小姑子了。” 第289章 强求不得 何氏噗嗤一声笑了，“噗……妹子，你这说的是哪的话？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你是真心为我好，我懂的。娘说的在理，我是太着急，想岔了。” “大嫂。” “行啦，我明白了。不会再说扶儿了。” 柳氏听着就笑了，暗松了一口气。 柳老太也笑着点头，“这就对了，急什么呢？当年，你妹子日子过成那样，我又急又愁的。现在再看看她过的日子，这好日子在后头呢。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强求不得，顺其自然吧。” 姑嫂二人一脸受教，齐齐应是。 “大嫂，走吧，咱们去厨房帮她们。” “好！” 何氏端着豆渣，柳氏提着刚洗好的小青菜。 厨房里，柳扶儿已经往小炭子里装了红亮的木炭，张俏接过豆渣和青菜，先翻炒青菜，再添了点水，放入豆渣，盛在陶锅里。 “娘，把这青菜煮豆渣放到炉子上去，炭火热着，等一下更好吃。” 柳氏把陶锅端过去，放在炭炉上，看见还有一个炭炉放着烧红的木炭，又问：“这个又热什么？” “酿豆腐。”张俏把锅洗干净，热锅添油，再码进酿了肉的豆腐，“扶儿姐，干草小火。” “好。” 何氏站在灶台旁，笑道：“这个豆腐还能酿肉末进去，我倒是第一回见。” “可以的，要是把这些豆腐压实一些，再用炸成油豆腐，也能往里面塞肉，那味道也极好。” 说话间，张俏已经铲起一块豆腐，检查一下焦黄度。瞧着差不多了，她放下调味品，添了点水，然后也盛进陶锅里，“娘，这个也放在炭火上热着。” “行！”柳氏把酿豆腐也放在炭炉子上。 两个小炭炉上的食物咕咕咕的滚着泡，热气夹着香味，闻着就让人忍不住的咽口水。 何氏瞧着张俏做菜与乡下人家不同，越看越有味，便站在灶台旁，打打下手，递个东西，目光一直不离张俏的双手。 柳氏搬了马扎坐在灶膛前，不时的跟柳扶儿咬耳朵，姑侄二人很是合拍，聊得挺开心的。 柳扶儿不时的看何氏一眼，何氏当不知，心里则在打鼓，害怕闺女真的与自己生了嫌隙。 厨房香味扑鼻，散到院子里，把众人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柳老大笑道：“光是闻着这香味，我就知道一定是阿俏在掌勺。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这丫头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与旁人不同。” 张大程听着很自豪，“扶儿也很好。” 柳氏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收拾一下，菜都好了，咱们吃饭。” “欸，好哩。” 大伙应好，连忙把桌子收拾出来，帮忙端菜拿碗筷，不一会儿，一大家子人就围坐在桌前。 “香，真香！可惜我还不能喝酒。今天立顶大喜，我也只能以茶代酒了。”柳老头看着桌上的好菜，闻着香味就咽口水。 柳老太给他盛了一碗汤，“你也别以茶代酒了，直接以汤代酒吧。孩子们知道你的心意，这就可以了。身体要紧，你身体好，孩子都能安心做自己的事。也许，明年咱们都可以抱着大胖曾孙了。” “这个好啊。”柳老头一听就高兴，接过碗，笑看向张立顶，“立顶啊，有好日子的话，就早点成亲。今年呢，阿诚也该议亲了。” 张立顶红着脸，不停点头。 柳氏乐呵得直笑，“刚才大嫂也提了，让我看看海棠村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柳老太就道：“那你这个做姑姑的，可真得上点心。” “行！爹娘，哥嫂，你们放心！这事啊，我一定记在心上，回去就让人帮忙问问，挑个好的。” 柳诚也不禁红了脸，偷偷的瞥了张俏一眼。 不过，随即又按下了心里的念头。他知道自己配不上，理智一点的话，就别让自己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张俏人好，眼光高，不是一般人配得上。 更何况是他呢。 听说连京城将军府的大公子都上门提亲，结果，她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拒了。 张俏身边不缺出色的男子，但看样子，她全处成朋友了。 柳诚想通了，也就专心吃饭。 今天的菜下酒，也下饭。 柳荫和张倩都各吃了两大碗饭，最后，等喝酒的人喝好了，锅里都没有饭了。 何氏拿着空碗出来，笑着递回去给柳老大，“你就喝碗汤压压酒，多吃些菜。今天的菜下饭，锅里没饭了。” 闻言，大伙你看我，我看你，不由都笑了。 张俏起身，看向柳扶儿，“扶儿姐，我们去做几碗面条吧。把这个腌菜鱼的汤浇在面条上，那味道也是一绝。正好，面条养胃，喝了酒的人，吃碗面条，不伤胃。” 柳扶儿点头，连忙拿着盆去舀了面粉。 何氏羡慕的看着柳氏，“妹子，阿俏懂的真多。这么一个闺女，真是让人疼不过来呢。” “大嫂，扶儿和絮儿也是很好。你这么夸阿俏，两个姑娘听了，还以为你嫌弃她们呢。” “哈哈哈！不会不会！”何氏笑着摆手。 喝酒的男人没有饭了，便吃着菜等面条。张俏和柳扶儿的动作快，没多久就喊面条煮好了，让拿着碗进去盛。 腌菜鱼汤浇在白面条上，拌一拌，呼哧呼哧吸进面条，酸辣味立刻俘虏了味蕾。 “好吃！” “嗯，真好吃。” 柳氏和何氏就笑了，“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们都想吃了。不过，这肚子都吃撑了，下回吧。阿俏，回头在家里，你也做腌菜鱼，不煮饭，就下白面条。” “行啊。” 何氏也道：“扶儿，你都学会了怎么做腌菜鱼吗？” “学会了。” “那行！回头，我们也有得吃。”何氏想了想，起身去找了桶和鱼网，“我去池塘里捞几条鱼给你们带回去，想吃就做，也方便。家里有腌菜吗？我这有几大坛呢，要不就带一坛回去？” 柳氏笑道：“腌菜有，大嫂要送鱼，我也乐意。” 张俏和柳扶儿接过木桶和鱼网，“舅母，我和扶儿姐去捞，你就在家里。” “对！我们去捞。” 何氏松手，“行！正好，你们姐妹二人说说体己话。” 第290章 张俏病了 张俏和柳扶儿并肩走在田野小路上，路过的村民看见她们，也笑着招呼一声。如今柳家日子过好了，张俏的盛名又是十里八乡都响当当的，自然处处都有人给面子。 走到没人的地方了，柳扶儿笑着打趣，“以前呢，走哪都没人理，现在呢，走哪碰着人，人家都笑着跟你打招呼。这人啊，其实也真的……”她看着张俏，压低声音，“是不是很势利？” 张俏噗嗤一声笑了，“这是人性，没办法。所以啊，有时，我们拼命跟别人解释什么都没用，日子过好了，自然有人搭理你。日子过得浑，一身是嘴也没用。” “对！是这个理。” “所以啊，扶儿姐，花儿香，就不怕没人发现。咱们不着急嫁人，对不对？” “哈哈哈!没错！”柳扶儿哈哈大笑的点头。 她就喜欢跟张俏说话，什么事她说出来都是道理。 张俏笑道：“这话要让舅母听到了，估计得埋怨我在怂恿你不嫁人了，嘿嘿。” “就你怂恿的。”柳扶儿笑得眉眼弯弯。 “天大的冤枉啊，我就不小心说了大实话而已。” “我不管，就是你怂恿的。” “扶儿姐，你太坏了。” 姐妹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柳家的池塘边。 池塘处于村子的南边，几乎与青湖接壤了，再过去一些就有一个小山坡。 池塘很大，四周全是荆棘灌木丛生，几棵枣树长在边上，把水面都遮了一大块。 柳扶儿见张俏四处打量，便告诉她，“这边的池塘靠着湖，里面黑鱼比较多。那些鲤鱼草鱼啥的就很少了，因这黑鱼是最爱吃小鱼小虾的，这些鱼就长不起来。我们得去那边的池塘里捞草鱼，走吧，咱们过去。” “要不，我们就捞黑鱼吧。”黑鱼比草鱼好吃，她想捞几条回去，送一条到顾府，让顾谦也尝尝，黑鱼汤鲜美，加上春笋，味道极好。 “捞黑鱼？” “嗯，会不会不方便？” “当然不会不方便，就是这黑鱼劲大，又很贼。” “劲大没事，它再大劲，也大不过我。”张俏拍拍胸膛，笑道。 柳扶儿低笑几声，点头，“行！那咱们就开始吧。” 张俏看着池塘边，“这些荆棘倒是长势好，去年种下，现在就长这么高了。” 柳扶儿应道：“起的池塘泥很肥的，全盖它们脚下了，肯定长势好啊。阿俏，我爹说，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让我们在池塘边种满荆棘，这东西围在塘埂四周，护着这塘。我们都不用担心有人偷偷来捞鱼。” 柳家人闲时坐在一起，常常提起张俏，惊讶她小小年纪，却有一套一套的行事方式，每个决定都有不凡的目的，透出不俗的见解。 柳家的好日子，也是因张俏才有的。 如今，全村人都眼红他们家的腌咸蛋和做皮蛋的手艺，就连别人家要低价卖出去的老鸭，他们家也能卖出高价。 这池塘里的黑鱼的确多，没多久，她们就捞了几条几斤重的黑鱼。黑鱼劲大，扑腾起来把她们身上的衣服都弄湿了。张俏力气大，又有窍门，柳扶儿捞起的黑鱼，也由她抓了放进桶里。 “阿俏，我看到一只甲鱼了。” “大吗？” “大。” “那就试试能不能捞起来。” “好。” 柳扶儿捞起了一只甲鱼，有三四斤重。献宝似的捧到了张俏面前，“瞧瞧，这只甲鱼大不大？” “大！” 柳扶儿把甲鱼丢进桶里，拿着网，“我再找找，那地方肯定多。” “我也一起找。” 两人找了一会，还真的发现了不少甲鱼，捞了四五只三斤左右的，其他小的，她们都放回池塘里。 天色暗了下来，张俏觉得有些冷了。其实是早就冷了，因为她们身上都湿了，偏偏她们捞得起劲，也就没感觉到。这会儿被冷风吹得寒气浸骨，不禁打了个寒颤，忙对柳扶儿，道：“扶儿姐，咱们先回吧，挺冷的。” “行！我收拾一下，咱们回家。” “欸！”张俏提着木桶，十几二十斤重的桶，她提着就跟玩似的。柳扶儿知道她力气大，也不跟她客气，“扶儿姐，这个甲鱼很补身体，等一下回到家，我教你怎么煮。以后啊，隔七八天，你就抓一只回家，煮给大家喝。尤其是姥爷，他的身体需要进补。” “好！你教我，我一定好好学。”柳扶儿笑眯眯地答应了。 两人回到家，张立顶接过桶，低头一看，“你们怎么捞了黑鱼和甲鱼？” “捞了黑鱼？”柳老太立刻过来，摸摸她们二人的手，冰得她直皱眉，“快，快回屋换衣服，瞧这小手冷的。你们要捞黑鱼，就该回来叫上柳诚和立顶。” “没事，我劲大。”张俏笑着摇头，随即就打了个喷嚏。 大伙听到她打喷嚏，全都劝她们回屋换身干衣服。二人本就冷，也有这意思，便一直回柳扶儿屋里。 “阿俏，你还有一套衣服在我这呢，正好可以换上。” “行！” 二人换了衣服出来，何氏已煮好两碗姜汤，“快！快过来喝姜汤。你们啊，两个姑娘家家的，怎就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姑娘家最是不能受寒，体质偏寒，以后有你们好受的。” “舅母，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娘，阿俏就是大夫，你别担心。” “就你能。”何氏嗔她一眼，“快喝吧。” “哦。”柳扶儿调皮的吐吐舌头，坐下来乖乖的喝姜汤。时候不早了，张大程准备回海棠村。本来张倩说要在青湖村住几天的，可临了还是跟着一起回家了，因为她听张俏说要教顾珩做螺丝粉。 张俏搁下碗，就去教柳扶儿煮甲鱼。 从宰杀到煮，柳扶儿学得认真，看一遍就觉得自己以后能上手了。 “行！我看会了。阿俏，你就先回家吧。以后得了空，我去海棠村找你玩。” “好的。” 张俏匆匆洗净手，辞了柳家人，上马车跟着家人回海棠村。 本来，她觉得喝了姜汤，又换了干衣服，应该不会染上风寒了。可没想到，晚上睡一觉醒来，头痛欲裂，喉咙痛鼻水流，还咳嗽。 得！还是染上风寒了。 “阿俏，你起床了吗？” “起了。” 柳氏听着她的声音不对，连忙推门进来，见她病恹恹的靠在床头上，忙问：“这是怎么了？昨天捞黑鱼着凉了？” 第291章 你招人烦 “嗯，头有些疼。娘，你让爹去找一下我师兄，让他给我开几副去风寒的药，我喝下药，出身汗就能好。”张俏知道，现在这情况，不喝药是不行的。 柳氏听后，连忙去喊了张大程，让他去顾府找时锦。 张大程一听张俏染了风寒下不了床，头也不回就跑上山，火急火燎的找时锦，“时松，时锦在不？” “在啊，怎么了？” “我找他开几帖风寒药。” “哦，他在制药房里。” 顾谦从书房出来，“谁染风寒了？” 张大程一边进屋，一边道：“阿俏昨天去捞鱼，染了风寒。” 闻言，顾谦立刻往外走，“时松，让时锦带药箱跟着来。” “是，爷。” 柳氏没等到张大程，等来了顾谦，“婶子，我来看看阿俏。”话刚落下，他已经推门进屋了，匆匆赶到床前，紧张的打量着张俏，“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了？” “九爷，怎么惊动你了？”张俏的脸色很不好，烧得脸都红扑扑的。 顾谦伸手过去，张俏只觉额头上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顾谦皱眉，问：“这么烧，你一个会医术的人，你怎么不知道身体不舒服呢？” “我喝了姜汤的，以为睡一觉，发发汗就能好，哪知道这次没那么幸运。只是染了风寒，没什么大事，九爷，你别担心。” 张俏挺恼的，这几年已经调理好身体了，怎么一场风寒就感觉自己虚弱得很。 顾谦眉头不展，“你这样子，让我别担心？行啦！你睡着吧，时锦很快就来。让他看看，我也放心。” 正说着，时锦和张大程夫妇就一起进来了。 “爷。”时锦放下药箱，顾谦侧身让开，时锦坐下，“小师妹，你这是？” “真的只是风寒。”张俏有些哭笑不得，小小风寒，大家也太紧张了。 顾谦：“你别说话了，让时锦看看。” 张俏不吱声。 张大程夫妇相视一眼，交换眼神，闺女怎么好像特别听顾谦的话呢？ 时锦给她抚脉，检查后，松了一口气。 “的确是染了风寒，我这就回去抓药下来，喝了药，发发汗就好了。” 张俏听着就笑看向其他人，“你们听到了吧？真的只是风寒，大家都别紧张。你们这么紧张，我都有种自己染了什么恶……” 顾谦捂住她的嘴，“别瞎说话。”看她的眼神中满了不悦和紧张，“童言无忌。” 张俏瞪大双眼看着他，满目震惊。 就在二人相互凝视着对方时，时锦和张大程夫妇已经出了房间，抓药的抓药，做饭的做饭。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张俏发现人都出去之后，闻着从顾谦掌心里传来的淡淡兰花香，突然的心跳加速，心怦怦直跳。 幸亏本来就烧到脸红扑扑的，不然一定让顾谦发觉她的异样。 张俏眨眨眼，拉下顾谦的手，转身往里侧，尴尬又害羞的嘀咕，“我真的没事。” 顾谦撂袍坐下。 “有事没事，大夫说了算。风寒也可大可小，你说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就不知道轻重？身上冷，那就添衣，下水捞鱼的事，让你大哥去做。实在是想吃什么鱼了，你跟我说，我让人去备，你动什么手呢?” “九爷。”张俏转过身，眉头轻蹙，不满的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这么糙的一个姑娘家，我哪一点不如男子了？” 不满的语气中，竟夹带着丝丝撒娇的感觉。 不过，二人太熟悉了，竟都没有感觉到。 顾谦：“你再糙，那也是姑娘家。再说了，我没说你不如男子，你别自己钻牛角尖。” 张俏突然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顾谦探身帮她掖好被子，“先睡一觉，等一下药煎好了，我再喊你喝药。” “九爷。” “嘘！乖，睡觉。” “……”张俏慌忙闭上眼睛，眼皮轻颤。听着顾谦的话，再对上他的眼睛，突然她就有种心慌慌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生病，体力没有平时好，不多时，张俏就真的沉沉睡着了。 顾谦摸摸她的额头，发现滚烫得厉害，便去打了盆水，拧了帕子给她做冷敷。 柳氏推开门，看见顾谦在照顾张俏，那无微不至的样子，让她挺是感动。她悄悄又关上门，有顾谦在，她进去似乎是多余的。 刚洗了小陶罐，准备煎药的张大程见她去而复回，问：“你不是去照顾闺女吗？怎么回来了？” 柳氏笑笑，嗔他一眼，“真是呆子，顾公子在，我进去不多余？” 闻言，张大程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然后一脸惊讶的道：“翠花，我没听错？你真的不反对了？” 柳氏见状，伸手打他，“为什么像是我阻拦了你和你心上人在一起一样？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我我……我就是太惊喜了。” “我都不愿说你。”柳氏白他一眼，“搞得我像个后娘一样，我以前就是……” “懂懂懂！我都懂，你不用说了。”张大程跳起来，用力抱住柳氏，“翠花，你是最好的。” 柳氏笑了。 时锦一进院门就看到这到劲爆的场面，而大家又打了照面，退不得就笑着打趣，“叔婶的感情真好啊，让人羡慕。” 柳氏拍开张大程的手，“你叔就是个愣子。” 时锦提着药进去，笑而不语。 张大程还呵呵直笑，指了指柳氏的背影，“你婶子脸皮薄，爱说反话，嘿嘿。” “感情好是真的。” 张大程点头，一脸傲娇，“那肯定了。时锦，你年纪也不小了，咱们海棠村这么多姑娘，你就一个都没看中？” 时锦：“叔，你莫要取笑我，我暂时不想这些事。药抓来了，我来煎吧。” 张大程以为他不好意思，“你一大小伙子，也不用不好意思。你说说喜欢什么样子的？回头我给你物色物色。” “真不用！” 柳氏从厨房出来，看见时锦在煎药，张大程在一旁围着人家问东问西，便喊道：“当家的，你进来帮我烧火吧。” “哦，行！” 进了厨房，柳氏就说他了。 “你说你怎么就没有眼力劲？时锦不想议亲，这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还追着他问做什么？” “我不是关心他嘛。” “关心，也得在点子上。人家不爱听，你偏不停问，你不招人烦啊？”柳氏递了几块姜给他，“把姜洗洗，去皮给我。” 第292章 时光倒流 张俏喝了药，发了汗，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可人仍旧昏昏沉沉的，全身乏力。 又喝了一天药，感觉风寒虽没有变得更严重，却还是不见好。她一焦躁，便决定用土法子治一治。 “九爷，叫我爹进来一下吧。” “哪里不舒服了？我喊时锦。”顾谦一直守在她床前，办公看书都在她屋里了，简直就是把他的书房给搬了过来。 张大程夫妇也没拦着他。 瞧着他对自家闺女这么上心，心里也高兴。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夫妇是认可了顾谦是未来女婿。 “没有，你帮忙喊一下我爹。” “行！” 顾谦搁下书，出去叫了张大程进来。 “阿俏，你有什么事要爹去办的吗？” “爹，你去帮忙抓些泥鳅，两斤左右就行。” 闻言，张大程立刻点头，“行！闺女想吃泥鳅，那我立刻就拿笼子去套。你等着，晚上就能吃上。” “嗯。” 张大程匆匆出去，柳氏问他闺女有什么事，他便说张俏想吃泥鳅。刚进来不久的顾珩听到了，便道：“我和你一块去吧，正好，我闲着也无聊。” 张大程点头，“行！” 相处久了，张家人也没想着顾珩的官职，大伙相处起来，也就随意自然了不少。 等张大程和顾珩套了泥鳅回来，柳氏就进屋问张俏想吃什么口味的？ 于是张俏便让张大程杀了套回来的泥鳅，洗干净备用，让柳氏先用油锅炸了些姜片蒜瓣，然后添酱油和少量的醋翻炒了几下，添水、加盐、加大大一勺辣酱和几根青蒜苗，再搁油煮汤底。 等这汤底煮开了，再把泥鳅倒了进去，煮好后，搁些葱花和芫荽，便成了。 吃饭的时候，张俏用泥鳅汤泡饭，热乎乎地吃了一大碗，又吃了好些泥鳅和青蒜苗，连姜片都嚼一嚼吞了，吃得满头满身大汗，果然就觉得身上轻省不少。 顾谦见她有了胃口，吃得香，也不禁被这泥鳅汤给吸引了，学着她的吃法，也吃了一大碗汤泡饭。 还有不少的泥鳅，二人一条一条的吃起来。不一会儿，托盘上就有一小堆干干净净的泥鳅骨头。 张俏瞧着，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九爷。” 顾谦抬眸看她，“怎么了？” 张俏也看着他，眸底流趟着陌生的柔光，她指了指泥鳅骨，“夹住泥鳅的头部，把它的身子放进嘴里轻轻地一吮，那样泥鲜肉就脱落到嘴里，只剩一根骨头。这还是九爷教我的办法呢。” 闻言，顾谦也不禁忆起前世相处的时光。 他在人前风光，位高权重，但他并不是只因那一层关系，就唾手可得这一切。 他经历过什么？曾经怎样生活过？ 这一切怕也只有他身边的暗卫最清楚。 因为暗卫中，只有张俏是女的，而且她又是顾谦救回后，亲自教导成才的，所以顾谦对她与旁的暗卫不同。 那一段蜇伏的日子里，他们过着平常百姓的生活。张俏的许多生活技巧，还是顾谦教会她的。 “九爷，我那时是不是很笨，什么都要教？” 顾谦回过神来，轻轻摇头，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温柔，“不笨！你一直很聪明，别的人要学十年，十几年，你几年就出师了。当然，这也是因为有我这个名师，所以才出了高徒。” 张俏听到名师时，眸光闪烁几下，心里突然有些不太舒服。 是了！她不敢对顾谦生出旁的心思，那是因为她一直告诉自己，顾谦是师，也是长辈，神一般的存在。 她多想，那便是对他的不敬。 顾谦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笑道：“你那时还说，这样烧着好真好，以前每回都啃得费劲，感觉没什么可吃的。从那时开始，你就喜欢套泥鳅，还跟那里的乡亲学了不少关于泥鳅的吃法。” “九爷，你都记得？” “嗯。”顾谦颔首，“吃好了吗？” “好了。” “……”顾谦动手收拾碗筷，端着托盘出去，“你先休息一下，刚吃饱，不能躺着，看会书吧。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九爷，你放着吧，等一下我娘会进来收。” “无碍。”顾谦端着托盘出去，过了许久，他才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进来。“先放一下，等一下再喝药。” “嗯。”张俏看了眼一旁柜子上的书信，“九爷，你要不回去忙公务吧。我已经好很多了，不用九爷这样守着。” 顾谦不为所动，“我在这里也能做事，不过就是看看信，回回信，没什么大事。” “可……” “……”顾谦偏头看着她，“这么有精神气了？要不，陪我下盘棋？” 张俏点头。 顾谦便去取了她的棋盘过来，端了小几子放在床上，他也移坐在床沿边。灯火摇曳间，床帐上映着二人的身影，张俏扭头看去，突然就愣住了。 他们的身影像是依偎在一起，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那样子就像是一对平常夫妇……呃……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张俏用力甩脑袋，一脸惊吓的样子。 顾谦问：“阿俏，你怎么了？” “没，没事。”张俏连忙低头摆棋子，“九爷，不是要下棋吗？咱们这就开始吧。” 顾谦蹙眉，挺疑惑。 这几天，这丫头经常发呆出神，有时还像是惹急了的兔子，眼神也有些闪烁，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顾珩吃完晚饭就回去了，识趣的没有进去打扰顾谦和张俏。 张家人也默契的没去打扰。 屋里，二人在棋盘上撕杀了几盘后，张俏放弃挣扎，“九爷，你就不能让让我？” “不能！”顾谦摇头，一脸严肃，“棋盘如战场，战场上，敌人可不会让让你。” “可现在不是在战场上。” “平时就得……”顾谦见她气鼓鼓的，像个嘴里塞满了食物的小松鼠，不由就笑了，“行行行！我们是在下棋，不是在战场上，我让让你，好吧？布棋吧，再来一局。” 张俏愣了神，随即摇头，“不下了，我想睡了。” “那就睡吧。”顾谦起身，把小几子连同棋盘一起端下床，又动手帮她掖被子。 张俏拽紧了被子角，“九爷，我……我可自己来。” 第293章 过病 顾谦看她一眼，没理会，直接掖好了被子，这才松手。重新坐回床前的凳子上，接着看早前没看完的书。 屋里静悄悄的，灯火中散发着一种温馨的感觉。 张俏只是找个搪塞的理由，可躺下后，不知是不是因为药效，不一会还真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她隐隐听到有人进屋了，警觉性苏醒，她闭目听着顾谦和时修的交谈。 时修：“爷，安喜好像病得更重了，人已经开始说胡话，刚才她还想寻短见。” 顾谦轻嘘一声，看了床上的张俏一眼，见她没被吵醒，这才冷冷的道：“她不想活，那是她自己的事。我让时锦吊着她的身体，让她病着，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时修低头，“爷，药可以吊着她，但是控制不了她的意志啊。她怕是被吓的。爷，现在还没有完全查出安定侯的证据，安喜还不能出事，否则……” “不用你教我做事。”顾谦起身，目光沉沉的道：“安定侯欠阿俏的，还有他暗地里设计我，这些都不是我能忍的。走吧，我回去看看。” “是，爷。” 房门被关上后，张俏猛地睁开眼。 原来，顾谦在背后为她做了这么多。 …… 顾府。 顾谦进了后院，安喜屋里的丫鬟绿朵和绿珠站在床前哭，时锦正在给安喜缝合伤口。 安喜割脉寻短见，刀口损伤了筋脉，而且很长，必须要缝合。 时松一直候在房门口等顾谦的到来。 “爷。” “嗯。”顾谦冷着脸进屋，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绿朵和绿珠双双迎上来，扑嗵一声跪下，“九爷，小姐她……呜呜呜……” 二人说着就哭。 顾谦抬腿将她们一脚踢开，“安家就养这么一群没用的下人吗？会惹事，又照顾不好主子。” 二人忍痛，连忙爬起跪着，头也不敢抬，“九爷。” 顾谦走到床前，看也没看安喜一眼，问时锦，“怎么回事？” “割脉，大出血，伤了筋脉，如果康复不好，估计左手……动作不便。”时锦没抬头，手中的动作不停。 顾谦转身往外走，“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爷。” 路上两个丫鬟身边时，顾谦顿足停下，“如果你们主子寻了短见，你们就陪葬吧。” “九爷饶命！” “不是我饶不饶你们的命，你们的命就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中。如果安喜死在我后院，我不仅送你们下去陪葬，我还会让安定侯悔不当初。告诉安喜，别枉想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她是生是死，爷不在乎！” 顾谦冷冷的抛下狠话，无情的离开后院。 绿珠与绿朵相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惊恐。安喜是怎么一回事，她们比谁都清楚。 安喜只是想用苦用计见顾谦一面，谁知道要缝合伤口，时锦一碗麻沸汤灌下去，她就沉沉睡着了。 顾谦来了，安喜也见不了面。 不仅白疼了，还招人嫌了。 此刻，绿珠和绿朵清楚的明白，顾谦心中没有半点安喜的存在。如果她们再不消停，只会死在异乡。 二人想通了这一点，又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顾谦也没有立刻回张家，而是让时修去找了袁夫子上来，二人在书房里商讨了一夜的事情。 第二天，顾谦也病倒了。 他这几天亲自在床前照顾张俏，刚养得七七八八的身体，这次没抗住劳累，过了病气，也染了风寒。 他不让时锦他们告诉张俏，便让他们统一口径，说是张俏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他就留在府上处理公事。留落在张俏屋里的信件，也是时锦去复诊时，一并带回去的。 安喜在第二天中午后才醒过来的，人刚恢复意识，立刻就问守在床前的绿朵，“绿朵，九爷怎么不在？” 绿朵不怕说刺激她的话，便道：“昨晚九爷听说小姐受伤了，便匆匆赶回，已经来过了。听说，九爷突然有急事，要出门几天，走之前还叮嘱奴婢们一定要照顾好小姐，还让时大夫用心些。 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痛的？要不要喝水？要不，我出去叫时大夫进来吧，让他给你检查一下伤口的情况。” 安喜问：“九爷真的来看过我？” 绿朵重重的点头，“真的。奴婢可以发誓。” 闻言，安喜心中大石落下，脸上有了丝丝笑意，“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叫醒我呢？” “小姐，你那里喝了麻沸汤，时大夫正在给你止血。” “行了！你时刻关注一下外院的情况，九爷要是回来了，你可一定要告诉你。”安喜听到顾谦来看过她，比吃什么灵丹妙药都灵。 绿朵却不敢说全部都真话。 “小姐，我去外面叫时大夫进来吧。” “嗯，去吧。” 绿朵出去不久后，时锦就扛着药箱进来了。检查伤口，重新上药，包扎，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安喜问：“听说时大夫的医术高超，我这应该不会留下伤疤吧？” 时锦的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的应道：“如果听从医嘱，好生养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闻言，安喜才松了口气。 “多谢时大夫，给你添麻烦了。” 毕竟是顾谦身边的红人，顾谦对他很重视，并不像对一般的下人，安喜的态度自然也客气几分。 “安二小姐，知道给人添麻烦了，那就少制造一些麻烦。麻烦别人，这不要紧，要是自己哪儿伤了残了，那吃亏的就是你自己。” 时锦收拾好药箱，抬眸冷冷清清的看着安喜，“我们家爷喜欢乖巧听话的。” 说完，他就扛着药箱走人了。 安喜错愕的望着他的背影，脸上慢慢浮现怒容。 这顾府的下人真是太过分了。 “啊啊啊……”安喜气得尖叫。 时锦听见后，勾了勾嘴角，从容的从拱门出来，回到外院。时松问：“那安二小姐又怎么了？刚醒来就尖叫，这是知道自己的伤有多重，受不了了？” “多事！”时锦瞥他一眼，从他身边绕过去，回制药房去抓药，亲自给顾谦煎药。 几天后，张俏全好了，顾谦还在病中。 第294章 说漏嘴了 顾珩本来准备要离开了，可看到顾谦病下，又放心不下，便又留了下来。 这天，他到张家找张俏。 “张姑娘，那些田螺还养着呢，你可以教我了吗？” “珩公子，我发现你真是一大闲人啊。”张俏指了指木盆里的田螺，“那你就忙起来吧，先把田螺收拾干净了。” “行！你说，我做！” 张俏要教顾珩的是螺丝粉，配料多，每一样都讲究，真要做下来，怕得做上一天。 她把螺丝粉教给顾珩，这是因为江南那地方田螺很多，鱼米之乡。把这个教个顾珩，他还能帮助那里的百姓。 一年后的瘟疫，百姓日子过得有多难，张俏在前世是看到过的。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避免瘟疫，但她想尽力的帮一下百姓。 两人忙起来，一样一样的备，还真是快忙了一天，晚上才把热腾腾的螺丝粉端上桌。 顾珩没想到，忙了一天做出来的粉竟散发着一种异样的臭味。他实在是有些气馁，哀怨的看着张俏，“张姑娘，你确定不是在逗我玩吗？这就是我们忙了一天做出来的超级美味？” 恕他不敢认同。 光是闻着味道，他就十分的不舒服。 张俏已经坐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的满足，“你爱吃不吃，质疑我？那就算了。反正，我是教你了，你不要，那就与我无关了。” “可是，这？” 张俏看向张大程他们，“爹，他不吃，咱们吃。你们试试吧。要是好吃，以后我给你们做。” 张大程点头，“行！我闺女做的，一定很好吃。” 张倩竖起了大拇指，“对！二姐的厨艺是一绝的。” 张立顶也附合，“我也相信二妹的手艺。” 柳氏直接用行动表示自己对张俏的信任，喝了一口汤，然后就停不出来了。本来她闻着味道，心里也打鼓，刚一口汤下肚，她就被这味道给俘虏了。 一个字，绝！ 两个字，好吃！ 眨眼间，厅里就只剩下张家人吃粉喝汤的声音，顾珩一人站着，走了不是，坐也不是。 看着他们都吃得一脸满意，完全不像是作假，便问：“真那么好吃？” “大侄子，你不吃，那我们等一下就分了你那一大碗。到时，你后悔也没用。真是不识货啊，我二姐做出来的食物，有不好吃的吗？你不要侮辱我二姐。” 张倩吃得鼻尖都冒汗，可却一点都不想停下来。 “不行！我忙了一天的。”顾珩连忙坐下来吃，生怕自己的那一碗真的被分了。 他先喝一口汤，然后就跟柳氏一样，直接停不下来了。不一会儿，他面前的大碗已经空了，连一滴汤都没剩下。 张倩白他一眼，“不是怀疑不好吃吗？你现在怎么吃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顾珩笑笑，“莫怪莫怪！我就是初初闻着味道，有些不适应。” “哼！”张倩翘起了嘴，哼了一声，脸就别开。 其他几人看着闷笑不已。 顾珩这些日子被张倩‘欺负’惯了，张倩再不敬的举止，在他看来，也是可爱的。不过就是小孩子，他要是跟一个小孩子较真，那才是真正的丢人。 饭后，上了茶。 张俏取了食谱过来，“珩公子，我知道你的记性好，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将螺丝粉的做法写下来了，给你。” “好，谢谢。”顾珩接过食谱，由衷道谢，“你放心！这个食谱，我一定让它在江南一带流传开，造福那里的百姓。” “嗯。” 江南不仅是鱼米之乡，满山遍野都长着竹子，顾珩今年开春来这里，算是碰到了好时机。 张俏的泡椒酸笋，他也能带回江南。 相处了这么久，顾珩越来越欣赏张俏，也渐渐明白顾谦为何对张俏特别不同了。 因为张俏值得。 张俏就像是一个大宝藏，越是挖掘，就有越多的惊喜。 “明天我还来，咱们再做螺丝粉，你在一旁看着，我来做。这一次，从磨豆桨，做腐竹，炸腐皮，炒黄豆，这些我一样一样的做。如果有不对的地方，你再指点我。” 顾珩有些迷上了这种闻着臭，但吃起来特别好吃的粉。粉的配料丰富，食材普通，这正是适合普通百姓的。 “行啊。”张俏爽快应下。 顾珩回到后山，立刻就被顾谦叫到了房里。 “九叔。” 顾谦看着他，“你这一天都不在家里，你跑哪去了？真要闲不住，你就赶紧回江南去。” “九叔，我在张姑娘家里呢，她今天教我做螺丝粉，特别好吃呢。明天我再去做，回来时，我给九叔带一碗，好不好？九叔，一定没有吃过吧。” 顾珩说起螺丝粉，感觉肚子又有些饿了。 “我吃过。”顾谦凉凉的看着他，“没事少往那里跑，村里人看到了，该在背后议论了。” “怕什么？九叔不也三天两头的去吗？” “你跟我一样？”顾谦蹙眉。 顾珩这才发觉顾谦是打翻了醋瓶子，连忙摆手，“当然不一样。我哪能跟九叔比呢。张姑娘生病时，九叔在床前衣戴不解的亲自照顾，张家人也没一个拦着，这不是很明显了吗？九叔，你不会没察觉出来吧？” “察觉什么？” “张婶的态度变化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顾珩惊讶的看着他，又笑着调侃，“这一直防着你未来岳母，明显已经放下了防线，你居然没有察觉到。” 顾谦难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不太精明的亚子，“真的吗？” “我滴天。”顾珩拍额，“九叔，我快不认识你了。” “滚！” “真滚？九叔不是有事找我吗？”顾珩贼贼的笑着问。 顾谦拿书敲他脑袋，“现在没事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张家。记住了，就说我今晚才回来的，别给我说漏了嘴。” “是是是！我记住了。” “那滚吧。”顾谦挥手。 “我想了想，我决定先不滚。”顾珩去书架上找书看，居然发现了几本酿酒的书。 “九叔，你怎么有酿酒的书？” “阿俏的。” “啊？”顾珩取出一本，返回桌前坐下，“张姑娘还看酿酒的书，她是想学酿酒吗？” 第295章 安喜又使坏 “不知道，她没说，就是想看这方面的书，我就让时修找了几本。”顾谦不多过问张俏的事，但只要她有需要，他就会满足她，帮助她。 顾珩翻开书，看了几页，发现里面还有不少注解，内容像是草药名和用量。 “九爷，你还对药材有研究？” “没有！”顾谦摇头。 顾珩指着书上的注解，“这些不是你写的吗？这么多的药材名，我看着这个，还以为九叔有心学医术呢。” 顾谦看了一眼，“那是阿俏写的。” “张姑娘写的？”顾珩瞪大双眼，低头又仔细看那些字体，看了很久才发现异样，“九叔，你教张姑娘识的字吗？她的字体跟你的几乎一样，就算是对九叔特别熟的人，如果不仔细看，也看不出异样。我刚才真的以为是九叔写的。” “我教的，你可以闭嘴了吗？你是不是跟时松相处久了，人也变聒噪了？” “九叔。” “闭嘴吧，要么回你屋去，要么安静看书。还有啊，你别把阿俏的书弄乱了，她有放书签，你别弄丢了。不然她下回不知看到哪个位置了。” 顾谦的语气挺是嫌弃的。 “行！”顾珩点头，还想多说几句，可被顾谦的眼刀子一扫，立刻做了个闭嘴的动作，乖乖低头看书。 顾珩发现自己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研究张俏的字。 认真研究，的确能看出与顾谦字体不同之处，张俏最后收笔处会轻一点，勾的地方，好像要尖一些。 他越看越有趣，忍不住的一一对比。 安喜忍了几天，情况好了一些后，就问绿朵，“九爷还没有回来吗？我好像看到书房有灯火。” “说话刚到不久，可能在书房处理事务。” 安喜感慨，“没想到九爷连在外休养，也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我还以为九爷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了呢。” 绿朵乖巧站在一旁，不接话。 安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绿朵，你说，我的手能好吗？万一好不了，九爷会不会心疼？” 绿朵立刻应道：“一定会好的，小姐放心！” “可如果好不了，九爷是不是就不会赶我离开？九爷应该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我在这里伤成这样，他应该不会再赶我离开他身边了吧？” 安喜头脑一热，突然苦肉计用上瘾。 绿朵听着，心惊不已，顾谦那天晚上的狠厉的话，再次响在耳边，“小姐，万万不可。” 安喜问：“为什么？” “那天时大夫不是暗暗提醒小姐了吗？他让小姐要注重自己，伤了残了苦的是自己。这话明显是告诉小姐，九爷不喜欢别人添麻烦，喜欢能照顾自己的女子。” 绿朵见安喜不太相信的样子，又道：“小姐，时大夫可是九爷身边重要的人，他说的话，咱们得用心去体会，多少也会带着一些九爷的意思。 九爷那么厉害，万一他察觉到了什么，反而会对小姐生出嫌隙。而且，小姐是要照顾九爷的人，小姐的手好不全了，那怎么照顾九爷？小姐可莫要把机会拱手让人了。” 安喜仔细琢磨绿朵的话，过了很久，她才像是想通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好！我就好好调养，一定尽早把手养好了，这样就能亲自照顾九爷的生活起居了。” 绿朵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姐能这么想，奴婢真的很开心。相信九爷知道后，也会放心的。” 安喜想着顾谦明天可能会来看望她，便提早睡下了，想着气色不能太差了。 结果第二天，顾谦叔侄二人在张家呆了一天。 顾珩要亲自做螺丝粉，每一道步骤，他自己来。前面把控不好，场面很乱，他一度都想要放弃了。可一对上张俏那挑眉的样子，他心里的求胜心又燃烧起来。 忙了一整天，顾珩还是做出一大锅像模像样的螺丝粉。晚上，大伙就吃螺丝粉，张俏炒了几盘小菜，装了些炒黄豆，冷拌红油酸笋。 顾珩有些紧张，看着大伙吃，他却没动一下筷子。 见大家都吃了一些后，他问：“味道怎么样？跟昨晚的区别大不大？如果有不对的地方，你们一定要告诉我。我明天再做，我可以改正的。” 顾珩准备跟螺丝粉杠上了。 一天做不好，他就不停止。 张俏喝了口汤，细细品了品，“汤底不够鲜，好像还差点什么？今天的汤底是放大筒骨和老母鸡炖的，党参，你放了吗？” “放了啊，你不是一直站在边上看着的吗？”顾珩连忙也喝了一口汤，入口就能感觉到味道没有昨天的鲜甜。 其他人不说话。 顾谦搁下汤舀，抬眸看向顾珩，“毕竟是第一次下厨，这样已经不错了。你是不是见汤底不多了，你后面加了水？” 顾珩点头，“是啊。” “这就对了，你往汤里加了水，还能指望汤变浓，变鲜甜？”顾谦起筷，从桌上的盘子里夹了几箸红油酸笋。 他一直喜欢吃酸笋。 闻言，顾珩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看着其他人，“我的错，我的错。张姑娘教得很好，是我想法太天真了一些。经过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做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众人摇头，忍不住的笑了。 张俏又吃了配菜和米粉，这下点头了，“除了汤底，其他都没问题，珩公子，不得不承认，你做的很不错。你似乎对烹饪也很有天分啊，果然是聪明人。” 张大程喝了口汤，品了品，只觉得好喝，再品了几口，还是觉得好喝。他心想，幸好没问他的意见，让他说不足，还真的没有。 现在是日子好了，煮面条和米粉都配上汤底，以前清水煮的面条，那也不是每天都能吃上。 所以，眼前这碗螺丝粉，放在以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根本吃不上。 饭后，张大程问：“阿俏，早些天从你姥爷家带回来的黑鱼和甲鱼，你准备怎么弄来吃？要不，明天请顾公子和村长，还有袁夫子来家里吃顿饭？” “明天？” “嗯，明天能行吗？”张大程怕她身体刚好，有些吃不消。 “可以啊。” “那行！我明天去请人，你大哥定亲了，这事咱们家自己还没庆祝呢。正好跟村长和袁夫子说说，以后，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了。” 第296章 安喜的猜测 安喜等了一天，直到天黑了，还不见顾谦前来，她不禁着急了，“绿朵，绿珠，你们谁去看看九爷在忙什么？这都一天了，他怎么不来看看我呢？” 绿朵二人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应好，二人一起出去商量办法。 绿朵急得直搓手，“绿珠姐，该怎么办啊？九爷是肯定不会来看小姐的，可小姐一直等不到人，肯定会起疑心的。万一小姐沉不住气，又做出什么事来？咱们该怎么办？” 绿珠也举手无措，能劝的，能找的理由，她们都找了。 现在真不知该怎么跟安喜了？ 绿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绿珠姐，你在小姐身边久，小姐向来听你的。你真的要想想办法，那天九爷说的话，你也是听见了。小姐真要再做出什么事，在这里有什么好歹，我们是吃不完兜着走啊。” 绿朵不由的想起了绿环和绿云，想到二人惨死异乡，她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绿珠叹气。 “九爷那天说什么话了？”身后屋里传来安喜冷冷的声音，二人听后，全身都发冷僵硬。 二人缓缓转身，“小姐。” 安喜沉着脸，“你们给我进来，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如果有任何隐瞒，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转身往里走。 绿朵二人跟着进去，怯怯的站在安喜面前，“小姐，请息怒。我们并不是有意要瞒小姐的，实在是小姐需要安心静养，我们怕……” “怕我吃了你们，还是怕九爷砍了你们的脑袋？”安喜斥问。 二人扑嗵一声跪下，“小姐。” “说！我要知道全部，但凡让我知道你们没说实话，你们就等着下去陪绿云她们。” 二人只得硬着头皮向安喜说了那晚的事，尤其是顾谦说的那些话，她们一字不错的转述。 绿珠劝道：“小姐，奴婢们是一心护着小姐，担心小姐受了伤，又伤了心。小姐受伤前，九爷一直在张家照顾张俏，后来也没有出门，而是被张俏过了病气，在前院养身体。 小姐，九爷心中没有小姐。小姐在京城有那么多公子哥青睐，小姐为什么要执着于九爷呢？ 小姐，你听奴婢一声劝，咱们先养伤，等伤好了，咱们就自己回京城。回到侯府，侯爷和夫人自会再为小姐寻好人家。小姐与九爷这事，本也没有公开，咱们不怕。” 安喜气得拍桌，“贱人，又是那一个贱人。想不到她们母女都一样，只会抢别人的男人。” 安喜笃定张俏是韩韵之女，因为二人长得太像了，而且张俏的年纪也符合。 只是，她还没见过柳氏，并不知道柳氏不是韩韵。 “她们母女？”绿珠疑惑的问。 安喜恨恨的咬着牙，用力捶桌子，直到手腕上的纱布染红了血，她才停下来。 “小姐，你的伤？” “死不了！”安喜低头看着血迅速的染红纱布，像是在白布上开出一朵鲜艳的红花。她心中的仇恨，也迅速的发酵变大。 绿朵连忙出去叫了时锦进来。 时锦折开纱布一看，顿时不悦，“安二小姐，你要是不想要这只手了，你直说，我也不用那么费劲。” 安喜已经平静了下来，敛起情绪。 她一脸歉意的道：“时大夫，真是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要给你添麻烦的，我刚才甩手时，不小心甩到了架子上，正好碰到了伤口。这手怎么能不要叫呢，我真是不小心的。” 时锦深深的看她一眼，见她真的一脸抱歉，反倒感觉这人很不对劲了。不过，他没心思去研究安喜的变化，也不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安喜又道：“真的，我没骗你。” 时锦：“算了，我先给你重新上药吧。” “麻烦石大夫了。” 时锦从后院出来时，时松一脸八卦的问：“后院那位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伤口崩开了。” “为什么啊？好端端的怎么会伤口崩开？”时松紧跟在时锦身后，絮絮叨叨的问。 时锦突然停下，时松收不住脚，直接撞在他身上。 “你怎么突然停下来啊？” “时松，下回我去后院里，能不能麻烦你跟我一起去？你正好给我打打下手。这样子你的八卦心，也能得到满足了。” “不！我不去！”时松立刻摇头。 时锦哼了一声，甩下时松，直接回屋。 时松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不满的嘀咕，“这日子真是没劲了，爷出门不带我，只带珩公子，时锦说话阴阳怪气的，时修天天神出鬼没，后院的人像牛皮癣一样。 珩公子明明官职在身，他不回江南，留在这里是抢自己的饭碗吗？有他在，爷都不太搭理我了。” “时松，你刚才是在说我坏话？” 正好，顾谦叔侄二人从外面进来，顾珩上前就往时松脑门口弹了下，“亏我还想着你和时锦，特意给你们带了天下最美味的螺丝粉。现在看来，我还是留着自己吃宵夜吧。” “珩公子，你刚才听岔了，我没有说你的坏话。”时松立刻换了一副笑脸，还把时锦喊出来，“时锦，珩公子给咱们带好吃的回来了，你快出来。” 顾珩心情好，不与他一般计较，直接把食盒递给他。 “给吧。省得你在背后又得我说小气了。” 时锦从屋里出来，洗了手就去花厅里吃东西。时松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一股臭味扑鼻而来，惊得他立刻把食盒盖上。 时松一脸惊恐的看向顾珩，“珩公子，你确定不是要惩罚我和时锦？” 顾珩皱眉，“你爱吃不吃，放着，晚些时候，我热一热，自己吃。哼！” 时松：“珩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闻着这味道有些怪，所以才……” “时锦，你吃吧，别理他。” 时锦也觉得味道怪，但看顾珩一脸求表扬的样子，他又觉得顾珩不是在恶作剧。 “行！我尝尝。” 时锦把大海碗端出来，看着上面丰富的配菜，看向顾珩，问：“珩公子，难道这是你做的？” 顾珩立刻就笑了，“时锦，还是你有眼光。没错！这是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的。怎么样？我是不是对你们很好？快尝尝吧。” 闻言，时松更不敢吃了。 时锦心里也打鼓，不过，他还是坐下来，非常给面子的吃起来。 第297章 菜地风波 时松都有些不敢看时锦的表情了，悄悄撇开眼，想象着等一下就能听到时锦求情的声音，可他等了很久，却只听到呼哧呼哧吃吸米粉的声音。 这这这……不太对劲啊。 时松扭头看去，只见时锦大口大口的吃米粉，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勉强忍受的那种。 “时锦。” 时锦抬头，问：“怎么了？” 时松朝他眨眨眼，用眼神问他，米粉到底好不好吃？ 时锦把食盒的另外一碗也端了出来，对着顾珩，道：“珩公子，我感觉我能吃两大碗，想不到珩公子的厨艺这么好。” 顾珩听着，心里高兴，“我昨天跟着张姑娘学，今天自己上手做，你觉得味道可以？” “很可以啊。”时锦重重点头，“这米粉刚闻味道时，有一股异样的臭味，可喝下一口汤后，就会发现完全没有臭味。这汤很鲜甜，米粉劲道，配菜也丰富。” 时松听时锦说得认真，再无质疑，抢过另外一碗，坐下来就开吃。这一吃，他就停不下来，不一会儿就吃得干干净净。 时松摸摸肚子，砸嘴巴，“真好吃。” 顾珩笑笑，起身离开。 …… 张家要请人吃饭，张俏早早起床，先在后院练了半个时辰的武功，再洗梳换衣，出来准备食材。 她杀了三条黑鱼，黑鱼每条只有二斤左右重，这么多人吃饭，两条肯定不够吃。 两条黑鱼用来做酸菜鱼，一条做糖醋黑鱼丁。 甲鱼也拾掇了出来，剁大块备放着，准备中午红烧甲鱼。 家里养有兔子，上回抓回来的野兔，还有两只放在一起养着，张俏宰了一只，剁块腌好放在一旁。 上次吃了冷锅兔，大家都喜欢吃，她准备再做一次。 柳氏看了眼桶里用清水泡着的豆腐，想起了在柳家吃过的酿豆腐，便道：“阿俏，要不今天中午酿些豆腐？那天在你姥爷家，你做的酿豆腐真是好吃，那汤汁浇在白饭上，也是很下饭。还有那个豆渣青菜，也很不错。” “行！那就做这两道。”张俏看着食材家里都有，便爽快应下。柳氏就提着菜篮子去菜地里摘了些小青菜，顺便拨了些芫荽和小葱，还有一些青蒜苗。 菜地是从老张家分出来的几块，今天柳氏运气不好，正好碰到张老太也在摘菜。虽说家里关系就那样，可碰上面，做晚辈的不喊长辈，这说出去也是柳氏不对。 柳氏笑着唤道：“娘，你也来摘菜啊。” 张老太扭头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道：“这日子过好了，就是不一样的做法啊。小小的青菜秧苗儿，你也掐得下手。” 柳氏讪讪一笑，“娘，阿俏中午要做豆渣小青菜，这么大的青菜最是合适。再说了，我这一垄小青菜也没分开，全挤在一起，我就是准备捡着大的拨了，就吃菜苗儿。” 张老太哼了一声，“倒是富贵人家的作派。” 柳氏没再解释什么，提起菜篮，“娘，我就先回去了。” “站住！”张老太喝了一声，三步并两步的窜到柳氏面前，一脸不满的道：“今年的奉养金，你们家是给了，但是，如今我和你们爹年纪大了，许多事都力不从心，身子骨也没以前后，不是酸，就是那里痛的。 你们家是不是该把奉养金提一提。我上回跟大程说了，可他说家是你和张俏当着，他管不了事。今天既然碰到你了，那我就提一提，你给个说法吧。” 柳氏听着，心里想笑，这让她给什么说法？ “娘，这奉养金从一年二两到三两银，已经涨了。当时的分家协议上，也有一条关于生病的，一年的医药费，我家和老三家会平摊。你们要是有个头疼脑烧的，先找大夫看诊，我们按着大夫的诊金单平摊费用就行。 这奉养金我们涨，那老三家也要跟着涨，三弟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不容易，你真的要涨？” 闻言，张老太立刻就怒了。 “你也说了，老三媳妇一个人带三个娃不容易，你让她也涨，你就落忍？” 柳氏一副就事论事的样子，“娘，这不是落不落忍的问题。你要涨，又不是我要涨。再说了，爹娘是大家的，当然要一视同仁，费用自然要分摊。 我要是自己一个全掏了，大伙背后得戳三弟妹的脊梁骨，骂她不孝。我可不想自己做大好人，把三弟妹给坑了。 再说了，当年我刚分家时，我带着年幼的立顶，还身怀六甲。那时候，我就是自己娘儿几个饿着，也不敢不给爹娘交口粮啊。” 张老太怒指着柳氏，“说这么多，你就是不想给呗。” “娘，我是实话实说。” “不孝就不孝，说得那么好听做什么？”张老太怒得伸手去推柳氏，柳氏闪开，张老太没收住势，砰的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娘，你没事吧？” “天啊，不孝儿媳妇要打婆母了，这天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张老太立刻哭嚎起来。 柳氏不禁满脑黑线，听着她中气十足的，也就不管她了，“娘，我扶你，你要是不让我扶，那我就回去了。” 说着，再伸手过去。 张老太用力拍开她的手。 柳氏的手背都被她拍红了。柳氏见她气力大，不像有事的样子，便提着菜篮走了。 柳氏多少知道张老太的性子，耍泼时，你不理她，她一个人就闹不起来，等确定你真的不理她了，她就会自己起来。 果然，不多久，身后就没了张老太的咒骂声。柳氏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婆母真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臭毛病。 回到家，她也没把这糟心的事告诉家里人。洗菜，打下手，烧火，和张俏一起做午饭。 中午，张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菜好酒足，主宾都尽兴。张立顶也多喝了几杯，饭后就撑不住，回屋睡下了。 张俏沏了茶，“大家吃茶。” 村长林常青接过茶，搁下后，道：“阿俏，你坐吧，关于种花的事，村民问我几个问题，我跟你说说。” “好！”张俏刚坐下，外在就传来了张老头的怒喝声，“张大程，你给我滚出来。” 第298章 菜地风波（2） 众人一愣，张大程连忙跑出去，“爹，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你这是怎么了？” 柳氏也从厨房里跑出来，心想大概是因为早上在菜地里，她和张老太的事情。正要问上几句，张老头见到她，却是像斗牛一般的冲过去，那样子像是找仇人拼命。 “柳翠花，你这个毒妇，你干的好事？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张老头蹬着腿向柳氏冲去，张大程没拉住他，眼看他要撞上柳氏了，心里急得不行。 “爹，你冷静一点，你别这样。” “……”就在张老头撞上柳氏时，身体突然就悬了空，双腿双脚在半空中乱蹬乱抓。 原来是张俏伸手将他拎了起来。 “张俏，你放我下来。” 张俏冷声问：“这么高，你确定要我松手吗？” 张老头低头一看，继续用力挣扎，“你们今天有本事就连我一起杀了，老婆子眼看着就不行了，我也活不下去了。你们就会仗势欺人，连自家亲人都不放过。 我一个小老百姓，糟老头子，我斗不过你们。你们就杀了我吧，我们老夫妇二人在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大伙听着张老头的话，有些糊涂了。 什么叫老夫妇二人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张大程急忙过来，“阿俏，放你阿爷下来。爹，这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娘怎么了？” 张俏也听出了事态严重，便把张老头放了下来，“你别乱来，否则，有事说事。” 说话间，她悄悄挪到了柳氏面前，不动声色的护住她。 张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眼泪鼻涕不停的流，“天啊，这真的没活路了。村长，你也亲眼看到了，他们是怎么对待我这个长辈子。孙女还想直接摔死阿爷，这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子孙？” 林常青满脑黑线，就事论事，“张叔，不是我偏袒谁，你这一进门就要打要骂，也不把事情说清楚，不能怪张俏保护亲娘啊。” 张老头听着，哭得更大声了。 “我老伴早上在菜地里遇到了老大媳妇，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没多久就吵了起来。有人看到老大媳妇把老婆子绊倒了，还不扶她起来。 后来，我在家等不到老婆子回家，便去找人，这才发现她躺在菜地里一动不动。等我背人回到家，人已经……” 张老头说不下去了，又嗷嗷的哭。 柳氏听到这里，心不停的往下沉，心惊肉跳的，直觉真的出事了。不然，张老头也不敢这么闹。 “爹，我娘怎么了？”张大程急了。 张老头抬袖抹了把眼泪鼻涕，哭得凄凄惨惨的，断断续续的道：“你娘人快不行了，全身都动不了，嘴歪眼斜，说不了话，就只会一直流眼泪。 大程啊，那可是你的亲娘啊。她以前就是再不是，你媳妇也不能这样对她啊。 如果不是有人看见了，我都不敢相信，也不敢来你这说这事。这些年，咱们父子二人心生嫌隙，两家不和，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我平时也不上你这，就怕你娘臭脾气一来，又惹了事。 爹现在是怕你们一家人啊。你们多能啊，有村长护，有知县撑腰，我这个老头儿得罪不起啊。”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柳氏。 张大程急红了眼，“翠花，这事是真的吗？” 柳氏支支吾吾的道：“我没有绊娘啊，她冲上来要打我，我往边躲开，她自己没收住势，摔在地上了。我说要扶她，她不让我扶，我见她没什么事，还大声的骂人，我就走了。 我不知道后来又有这事啊。当家的，我我我……我没有绊娘，真的。你得相信我。我扶她时，她还打了我一下，我的手背都被打红了。我就瞧着她力气大，所以应该没事。” “没事？”张老头爬起来大喊大叫，“你们现在就去看看，别说我骗人。她躺在床上不死不活的，我瞧着也没多久可活了。” 张俏听了张老头说的情况，猜到张老太是中风了。她看向时锦，“师兄，我回去扛药箱，你先去看看，可能是中风了。” 时锦点头，“好，我这就去，你别着急。” 张俏让时锦去，主要是怕张老头拦着，或是说她要谋害张老太。有时锦在，她不想插手张老太的病情。 张大程扶着张老头，时锦和村长先行赶到张老家，柳氏和顾谦、张倩、顾珩四人跟在后面。顾谦瞧着柳氏一副吓着了的样子，安抚道：“张婶，时锦的医术高，不会让她有事的。另外，他能诊出人是什么时候出的事，如果不是那个时候的事，你就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柳氏红着眼点头。 这件事是她没有处理好，太大意了。 以为张老太是故技重施，没想到人真的病倒了。如果真是因为她没及时扶人，而引起的病，那柳氏真的不好面对张大程。 张老太再不是，那也是张大程的亲娘。 这几年关系一直冰着，本来张大程夹在中间，就不好做人。若是张老太因她有个什么万一，怕是张大程心里难免会埋怨她。 张倩仰首看着柳氏，见她哭，心里难受，“娘，你别哭！都说祸害留千年，那个老巫婆人那么坏，不会有事的。” 柳氏斥道：“阿倩，这个时候，你别这么说。” 张倩不以为然，“我说的是实话，以前，她可没少欺负我们一家人，还追着我打，说要打死我。三叔家的那几个小的，哪个不是受她教唆明着暗着欺负我。也就是我现在不怕他们了，不然怕是早被欺负死了。” 张倩说起自家爷奶那些破事，就怨气很重。 她都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全靠自己命大。 柳氏叹气，“娘知道你心里委屈，也知你心疼娘，现在先别这么说，你爹听了，怕是会更难受。” 张倩点点头，“行！为了我爹，我嘴上不说，我心里念。” 顾珩听着想笑，这个小鬼精，真是拿她没办法。 那边，张俏一口气跑到顾府，直接进制药房去扛药箱，顺手抓了一些治中风的药材。时松跟着进去，“张姑娘，你这火急火燎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张俏一边抓药，一边应道：“嗯，张家那老太婆估计是中风了，我师兄已经过去了，我来扛药箱，顺便抓点药。” 第299章 病情很严重 “你们家不是与他们断了亲吗？她中风了，你还这么着急做什么？”时松很是困惑，同时，心里有些怨念。今天张家设宴请人喝酒，他却要在这里看家护院，这日子让人丧气得很。 以前，爷上哪都带着他，现在后院住了惹事精，他就得天天守在家里。 唉！太讨厌了！ “人中风了，好像跟我娘与她起争执有关，这事没弄清楚之前，肯定不能让她有事。再说了，我们再讨厌她，也得顾着我爹的感受不是？” 时松点点头，“这倒也是。你爹说到底也是好亲生的，她再不好，也是你爹的亲娘。” “我先走了。” “张姑娘，家里如果有好吃的，你让时锦给我带一些吧。我一个人，我都不想煮饭了。”时松在她后面喊道。 张俏一边跑，一边应道：“行！晚上给你带饭，你不用煮了。” 时松听着，嘴角都咧开了，“还是张姑娘实在。” 张俏一路往村里跑，半路却人拦了下来，“站住！”安喜主仆三人，两前一后的堵住她。 安喜恨恨的看着张俏，看着那张脸，恨意就更浓了，“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娘喜欢抢别人的男人，你也一样。果然不要脸，这抢男人的爱好，也是遗传吗？” 张俏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安喜，仅是从她的衣着和京城口音就猜到了她的身份，“安喜？” 闻言，安喜一愣，“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很难猜吗？”张俏看着她，“京城口音，还有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除了九爷后院那不请自来的人，还能有谁？说到不要脸，你这种千里迢迢送上门的举止才是不要脸皮吧？另外，你可以对我有意见，但是你辱我娘的名声，我可不会随便就算了。 这里是海棠村，强龙还不压头蛇呢，何况你只是一条冻僵的小虫子。听说，九爷命你们主仆不得出后院，更不能出府门，你在这里拦我，九爷知道吗？ 九爷就在村里，要不，我等一下跟他说说，告诉他别让人到处乱跑，小心有饿了一冬的猛兽跑下山，伤了娇滴滴的候府小姐。 不过，你皮那么厚，猛兽的利爪和尖牙，应该也伤不着你。好了，话我说完了，你们让开吧。我还有事，没空跟你们闲扯。” 安喜被气得七窍冒烟，大喝一声，“绿朵，绿珠，给我按住她。今天，我就让她知道本小姐不是好惹的。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她一个小小村姑，难道还敢妄想九爷？她倒是想，可顾老夫人那里，她算什么东西？” “是，小姐。”绿朵和绿珠一前一后的步步靠近张俏。 张俏心里正窝着火，这会儿有人送上来给她虐，她也就当是有了几个出气的沙包。想包抄她？按住她？ 呵呵！她们倒是能耐啊，门都没有！ 安喜看着绿朵二人马上就要按住张俏了，心里一阵得意，活动了下没受伤的右手，准备等一下先抽张俏耳光，再毁了那张让人看了就心烦的脸。 幻想中的安喜，还没幻想过瘾，就被绿朵二人的尖叫声打破了幻想。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二人，再看向一脸轻松的张俏，“你你你……” 张俏不理她，走到路边扯了粗藤，三下五除二的绑了绿朵和绿珠，踢她们到路旁躺着，然后才嘴角噙着冷笑的看着安喜。 “现在该轮到你了。” “你想怎么样？”安喜不断的后退。 张俏勾勾唇，气势凌人，对上她的目光，安喜不由就心里打敲，一下子就被她的气场给压住了。 “张俏，你别乱来。” “我就乱来，你能拿我怎样？”张俏甩出粗藤，直接勾住了安喜的腰肢，轻轻一扯，安喜就身不由己向她扑去。 张俏手中的藤像是有生命力一样，在她手中灵活的甩动，眨眼间，安喜已经被藤条缠成一团。 张俏轻轻一推，安喜就倒在了绿朵和绿珠身上，张俏拍拍手灰，唤了一声，“出来吧，把她们送回到交给时松，我没空跟她们玩小游戏。” 张俏转身离开，刚才不远就有个暗卫从林子里走了来，把安喜主仆三人带回顾府，交给时松。 时松看着三个被绑得严实的人，头皮都大了，“我说，我说……唉，我说你们是怎么一回事？受着伤也不有消停吗？这事要让爷知道了，你们就等着脱一层皮吧。” 闻言，绿朵和绿珠都吓哭了。 时松恼了，跺脚，“你们哭有什么用？知道怕就不该惹事生非。让你们在后院呆着，有吃有住有用的，你们偏要生事。你们就这样绑着吧，我是不敢给你们松绑了。等爷回来处置吧。” 安喜大喊：“时松，我可是老夫人承认了的如夫人，再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半个主子，你敢这样对我？” 时松听了，不由乐呵，“安二小姐，我们只听爷的，爷承认，这才算。你搬老夫人出来也没用，爷不愿做的事，老夫人也没办法。如果老夫人真的不顾忌爷的心情，她会悄悄认了你这个如夫人，而不举行任何仪式，也不对外公开吗？ 安二小姐，人呢，要有自知之明。爷看不上你，这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你回京城这是迟早的事。好了，我也不愿多费口舌，你们就呆着吧。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就回屋睡睡觉。” 砰！房门关上，院子里只剩下安喜主仆三人。 安喜气得头发丝都要炸开了，“时松，你给我等着。” …… 张俏把安喜主仆三人收拾了一顿，心里的郁气都散了不少。她来到老张家时，时锦已经给张老太确诊过了。 的确是中风了，而且很严重，全身都瘫了。身体骨倒是不错，眼下这情况，怕是得在床上躺上很多年。 “师兄，情况怎样？”张俏把药箱放下，“这是治中风的药，需要煎药吗？” 时锦点头，“先煎给她喝吧，我给她做个针灸，梳通一下筋脉。然后，再研究一下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师妹，你去煎药吧。” 张俏点头，“好。” 顾谦几人在院子里等消息，时锦知道他心急结果，便先出来告诉他，关于张老太的中风的情况，以及中风的时间点。 第300章 疯子 “爷，中风的时间点，的确是早上，大概巳时中。她的情况挺严重的，就算配上最好的药材，怕也得治上几年才能下床。不过，她中风的原因，不是因为那摔的那一跤，而是她自己身体的原因。摔跤，长时间趴在地上，寒气入侵，这个诱发了病情。” 时锦说话时，还看了看柳氏的表情。 听了他的话，柳氏整个人都崩溃了，双腿都抖得厉害，“我我我……我真不是不扶她，她不让我扶啊。我……”柳氏说着就哭了。 几人暗叹一口气，不知该怎样安慰柳氏。 这事说到底也是柳氏运气不好，正好碰到了这个点上。另外，她们婆媳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长久积在一起，难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时锦看向顾谦，“爷，我先进去给病人做针灸。” “去吧。不管用什么药材，你都用上，府上没有的，你把药名写给我，我让人去备。”顾谦吩咐。 “是，爷。” 柳氏蹲下身子，捂着脸哭，张倩上前抱住她，“娘，你别哭！这事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谁让她以前那么坏，肯定是遭到报……” 柳氏急忙捂住她的嘴，流着泪冲她摇头，“别说了，别说了！你爹听了，心里该有多难受。这事说一千道一万，那也是与我有些关系的。我当时如果强行扶她起来，或是回家后跟你爹说说，或许就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了。” “娘。” “没事！总会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得面对，不是？”柳氏强打起精神，推门进了屋，走到张大程身旁，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张老太，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当家的，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张大程握住她的手，“别多想。” “哼！什么叫别多想？”张老头转过身，怒指着柳氏，“张大程，你如果还认爹娘，那我就命令你休了柳氏这个不孝的泼妇。” “爹。”张大程皱眉，“这事不能只怪翠花一个人，这些年彼此的关系如何，你是清楚的。今天这样的结果，难道只是翠花的错？我相信翠花，她不会无故招惹娘的，我信她说的，她没绊娘，也没有故意不扶娘起来。” 张老头听着气得扬手打了张大程两耳光，“孽子，你这个孽子，你就是存心要气死我和你娘是不是？你不休她出门，可以啊，那给我滚！我和你娘就死在家里，我看大伙在背后怎么议论你们。” 时锦被吵得心烦，开口轰人，“留一人下来帮忙，其他的出去。要吵出去吵，如果真不想治了，想让她死，那就直接跟我说，别浪费我的时间。我是大夫，救人治人，这是本份，但如果病人不想治了，那我也勉强不了。” 张大程一脸歉意，“时锦，治的，一定要治的。”然后又看向张老头，哀求道：“爹，咱们别误了娘的治疗行不行？事情已经这样了，不是吵就能解决的。” “哼！误了就误了。人已经这样了，误了又能怎样？死了，我下去陪她，我给她认错。我们就是死了，也一定不会饶了柳翠花。”张老头的牛脾气冒上来，怎么也按不下去。他像是吃准了张大程会心软会退让，所以也越发的硬气起来。 “师兄，停下来吧，不治了。”张俏推门进来，满面冰霜，“他说不治了，这话大家都听见了。外面院里有袁夫子在，也有村长在，院外还有许多围观的人听着。咱不怕他事后乱说话。” 时锦真的停下来，准备收针。 “行！那我就听他的话，不治了。反正，人这样躺着，几年之内应该也死不了。大不是就是不能动和能动的人都受些苦，一个让人天天伺候，一个天天伺候人。” 张俏点头，“行！如果人突然没了，那应该就是有人动了手脚。官府就是查下来，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背黑锅的下场。” 张老头见时锦真要走人，心里有些急，可他咬定张大程不会坐视不理，也就忍着不拦。 张大程果然心急了，“时锦，你别听阿俏的，治，一定要治。” “张叔，我不是听阿俏的，我是听张叔公的话。他的话，已经很清楚了。我现在治了，他如果不好好照顾，一样不会有效果。” 时锦纠正了张大程的话，扛着药箱，准备走人。 张大程急声道：“爹，你说句话啊，你要真不想治了，那我也留不住大夫。你要真觉得全是翠花的错，那我也没办法。最后吃苦受累的，只会是你和我爹。我们一家人是不是不孝，是不是没良心，那都留给乡亲们来评定吧，我也走了。” 刚才张俏暗示他了，让他别太急，先顺着她和时锦。 张大程瞬间就明白了张俏和时锦的用意，也看清了张老头心里的小九九，当下就改了口，顺着时锦的话往下说。 张老头眼看着全部人都要走，情况脱离了他的预计，立刻就着急了。 “站住！我想了下，还是得治。你娘嫁给我后，她给我生儿育女，一辈子辛辛苦苦的。你们可以不孝，我不能不管她。治！时大夫，你给她治吧。张大程，你跟我出来，有些事，有些话，我得跟你说清楚了。” 说完，他就往外走，“张俏，你帮忙时大夫。” 张大程夫妇连忙跟他出去。 张老头站在院子里，脸黑得像锅底一般，“张大程，柳翠花，趁着村长在这里，咱们把话说清楚了。你们娘病倒了，这事说什么也跟柳翠花有关，所以，你们不能不负责。药费，调养身体的费用，还有我照顾病人的辛苦费，这些都得由你们来负责。” “你想要多少？”顾谦怕张大程夫妇心软，抢先道：“药材，我包了，诊治由时锦来负责。那你说说，调养身体和你照顾病人的辛苦费，你要多少？照顾自己的病妻，你要辛苦费，你确定合适？” 张老头板直了腰，“没什么不合适的。她躺床上不动了，吃喝拉撒都得有人顾着，我顾着她，那就顾不了田地的活。我不找他们要辛苦费，我们两个老的，吃什么喝什么？” 张大程张了张嘴，顾谦冲他摇头，他才沉默下来。 顾谦问：“那你觉得要多少合适？” 张老头觉得有戏了，便底气十足的道：“每个月五十两。” 嗬~~外面围观的人，还有院里的几个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张老头。每个月五十两，他这是抢劫吧？乡下人家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存个五十两。 第301章 失心疯 大伙立刻就议论开了，“天啊，这张叔莫不是疯了吧？开口就每个月五十两，他以为人家的银子是摘树叶得来的吗？” “可不是嘛，这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药费，诊金不用给，只是一些调理费，这怎么算也不用每个月五十两啊。” “太好笑了！照顾自己的病妻，他居然说要辛苦费，还说什么人家嫁给他后，生儿育女，辛苦操劳一辈子，他不能不顾。说得情深义重，可做法却让人不齿。” “就是啊，这是又当又立啊，脸皮比城墙都要厚。” 面对众人的议论，张老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他现在要的是银子，不要什么脸面了，反正这是他该得的。他开口要一个月五十两，也没想过张大程会一口应下，但就算要少一点，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林常青轻咳咳两声，硬着头皮主持公道：“张叔，你这一开口就五十两，这也太高了吧？不说别的，你年纪这么大了，你这辈子可有挣到五十两的积蓄？这五十两是许多人家一辈子都存不到的积蓄，你一个月就要五十两，这太多了。” 闻言，张老头梗着脖子，“你甭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是看不起我吗？如果不是养育他兄弟，不是为了他们，我能存不到五十两？我老了，他们有本事了，就算没这事，也该多给我一点奉养金。” 这厚颜无耻的话，让众人大开眼界。 “阿爷，你可别忘了，当初分家时，白纸黑字写了我们家每年该付你多少奉养金的。而且，我们两家的关系，全村人都知道，那几乎是断了关系的。你们没把我们当家人，我们也不敢把你们当长辈，现在又说这话，阿爷是不是强词夺理了？”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张立顶，这次没忍住的指出事实。 他刚赶过来，中午喝了酒，酒气上头，这个时候人有些晕乎，说话也比平时要胆子大一些，也敢与张老头正面刚了。 他就是看不惯他家爷奶，偏心不说，还黑心。 一点风吹草动就咬着不放，刚才还口口声声让他爹休了他娘，这话说得不亏心？凭什么啊？他娘哪里不孝，哪里不好了？ 明明就是他们二老不对，他们自己把一家人的感情作到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大伙听了张立项的话，又议论开了。 张老头听到所有人都向着张大程一家人，心里又急又气，他抽出烟杆了对着张立顶的脑门就用力敲过去，“臭崽子，你说什么屁话？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 张立顶没躲，被他的烟杆子敲得脑门疼，一下子就起了一个包，“我说的实话，怎么就不能说了？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小孩子，我是大人了。家里的事情，我怎么就没有说话的立场了？” “臭崽子，我打死你！”张老头举着烟杆子，不停的往张立顶脑门上砸去，“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尊长？” “你这样的阿爷，我还真的尊不起来。今天当着众人的面，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张立顶鲜少这样的脾气收不住，他今天是真的生气了。 院子里，更闹哄了。 张老头一边打一边骂，张立顶牛脾气，站着不动，就让他打。 张大程瞧着张立顶脑门起了好几个包，便劝张老头，“爹，别打了，你打立顶做什么啊，孩子说话是不中听，可他没有说错啊。爹……” 谁知道，他越劝，张老头的脾气就越大，下手也越重，“他让我有本事就打死他，我今天就让他看看我有没有本事？”这一次，用力一敲，张立顶的额头立刻破皮，血涌下来流在脸上，四周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不要打我大哥，你这个臭老头，你欺负人，呜呜呜……”张倩看到血，吓得大哭，冲上去抱着张老头的腿，张嘴就用力咬下去。 “啊啊啊……”张老头痛得嗷嗷大叫，“松开！你快松开！你这个赔钱货，快松开我，待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倩死死咬着不放，赤红的双眼中浮现恨意。 张老头痛得嗷嗷叫，感觉自己的腿上的肉都要被咬一块下来了，“松开！再不松开，别怪我不客气。” 张大程和柳氏人惊愕的回过神来，连忙上去拉张倩，“阿倩，你先松开，你别这样，这事有爹娘在，不用你这样……” 话还未说完，他们就看到张倩如同断线风筝般被张老头甩了出去，吓得他们尖叫，“啊……阿倩……” 所有人都吓坏了，眼看着张倩要从半空中摔下来时，突然一道紫色的影子闪过，稳稳的接住了半空中的张倩。 顾珩抱着小家伙，低头问：“没事？” 张倩朝他眨眨眼，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随即就闭紧双眼，假装晕了过去。顾珩愣了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坏丫头，嘿嘿，有意思！ “阿倩，你怎么样了？”张大程夫妇着急的跑过去，担忧的看着顾珩怀里的张倩，“阿倩，阿倩……” “她晕了过去。” “……”柳氏立刻就哭了，“阿倩，你怎么样了？你睁开眼，你看看娘，你跟娘说说话啊，阿倩……” 张老头气呼呼的冲过去，脚还一瘸一瘸的，他伸手去扯顾珩怀里的张倩，不停的骂：“死丫头，你别装了，你又没摔着，你装什么装？你腿上的肉都要被你咬下来了，你还敢装晕？看我怎么收……” “爹。”张大程锢住张老头举起的手，眼中满满的绝望和悲愤，“爹，你太让我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的，我真的对你没有任何期待了。如果不是珩公子接住阿倩，你是要摔死她吗？如果你不是一直打立顶，阿倩会咬你吗？” 张老头将张大程眼中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突然间莫名就有些慌了，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想落在了后风。 “我是他们的阿爷，我教训他们，那是因为他们不听话，他们忤逆。张大程，你说老子让你失望了，你就不让我失望吗？有钱了，日子好过了，你不知道孝顺爹娘，你反而要与爹娘断关系，有你这样做人儿子的吗？” “哈哈哈哈！”张大程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 张老头被他的样子怵到了，问：“你这样笑是什么意思？” 第302章 讨价还价 张大程继续哈哈大笑，不理他。 所有人都看着张大程疯了一般的样子，看他又笑又哭的，不少人深有感触。张大程是心灰意冷了，他是悲极而笑，可笑的是张老头竟不知他为什么笑？ 这样的爹，还真是让人心寒。 张老头恼了，气得用力跺脚，“你究竟在笑什么？” 张大程抬袖抹了泪，红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张老头，“爹，你说那些话时，你心里不会亏得慌吗？你错了，我也错了。你错在一直没把我们一家人当亲人看，我错在一直把你敬着，面上再如何，心里面你始终是我爹。现在……哈哈哈！全村人都会说我傻吧？可是我有什么办法？这条命是你给的，人生在世，只有出身和爹娘不能改变，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不愿成为你们的儿子。” “……”张老头气得说不出话。 张大程松开他的手，“今天有我在这里，你也别想再打我的儿女一下，我不会同意！我是你儿子，你要打要骂冲我来。” “你你你……”张老头手指颤颤的指着张大程，“张大程，你翅膀硬了是吧？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打吧！我不还手，我也不躲！”张大程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我今天就打死你。” “不怕打死人要坐牢吗？”张俏从屋里出来，冷冷的看着张老头，“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骂你为老不尊了，你是不是为老不尊，村里人都清楚。人活在天地间，所行之事，天地可知，你是对是错，也只有外人来评的。” “……你？” “不用你你你我我我的，有事说事！不就是要银子吗，行啊，算清楚之后，一文钱不会少你的。”张俏走到了林常青面前，看向外面围观的村民，“他说一个月五十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药钱我们出，诊金我们给，凭什么还要给五十两？调养费，行啊，那我就来给他算清楚。” 张俏掰着手指清算，“家里两个老人家，别说躺在床上的吃喝不了多少，我就把她当正常人来算，一天一斤猪肉，一只鸡，一条鱼，两斤米，这怎么说也够了吧？” “够的！绝对够！吃不完的。” “是啊！这可是地主家的好生活呀，绝对够。” 外面围观的人纷纷附和，觉得张俏说的这些东西绝对够张老头夫妇二人吃。 张俏点点头，“那咱们就按这个来算，一斤猪肉三十文，一只鸡算一百文，一条鱼四十文，两斤米三十文，这一共就是二百文。一个月三十天，我全部按三十一天来算，那我就该付调养费六两零两百文。” “现在咱们再来算照顾的费用，既然他不要脸，觉得照顾病妻需要我们来给工钱的话，那我们就按工钱来算。我想问问大伙，有谁知道大户人家的下人一个月是多少工钱？” “不用问大伙了。”沉默了许久的顾谦开口说话，“不说别人，就说我顾家的下人，一个月是一两银子，这算是很多的了，一般人家大概就五六百文。阿俏，你也别按一般人家给，就按我顾家的标准给，一个月一两足够了。如果他觉得少了，咱们可以找官府来判。” 张俏点点头，“照顾病人的工钱是一个月一两，调养费是六两零两百文，这样算，一个月是七两零两百文。我就按这个给，多一文都不给，你爱要不要，不要的话，咱们找官府判。” 张俏不想再纵容张老头夫妇，把账算得一清二楚，多一文钱她都不想付。 这夫妇二人永远都不知足。 “不行！最少要给十两银子。”张老头立刻不同意，他开价五十两，结果到手竟只有七两多，这比他想象中差的太多了。 张俏嘴角噙着冷笑，阴恻恻的看着他，“你确定不要？那行，咱们现在就去官府。等到了那里，一切由官府来判决，不过我得提醒你，按照县里的工钱，你拿不到一个月一两的工钱。你也不瞧瞧你自己多大年纪了，怕是白给人家做事，人家都不要，谁愿意花钱找祖宗伺候？” 这时，林长青又劝张老头，“张叔，我就说句公道话，七两零两百文，不少了。这件事情，我没法给你们做主，但真要找到官府，绝对不会有这个价。” 众人也议论。 “是啊，做人怎么能心那么大呢，一个月七两多的银子，这还嫌少，还真不知怎样才算多了？” “就是，这摆明了不只是一个人的错，按我说该两家人各负一半责任，这七两多的银子应该两家平分。” “对对对！谁不知道这婆媳二人之间有什么矛盾？谁的话能信，谁平时会欺负人，这都是大伙心知肚明的事。” 围观的人不怕得罪张老头，说话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张老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听着这些话，他不觉得臊了。 张俏见他不说话，也不急，上前去查看张倩的情况，“阿倩？” 张倩闭紧双眼不说话。 顾珩给张俏示了几个眼色，张俏会意，暗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行！不过，既然小家伙要装，那她也要配合一下。 抚脉，检查后，张俏扭头看向张立顶，“大哥，你的伤口需要包扎，阿倩受了严重的惊吓，这得抓药给她定惊。走吧，我和你们一起回家。” 张立顶摇头，“我不回，这事还没有一个说法，我不走！” 张俏凉嗖嗖的瞥了张老头一眼，“大哥，回家后，我帮你包扎，你去衙门报官，让王大人来主持公道。你不回去，你在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 闻言，张立顶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好吧，我听你的。” 张俏要去抱张倩，顾珩摇摇头，“我来抱着，走！我先跟你们回去。” “好！” 几人往院门口走，张老头见事情又一次脱离了他的掌控，心里无比着急，这会儿也管不了张俏是不是故意这么逼他的了，他急得大喊：“行！一个月七两零二百文，躺在床上的是我的妻子，照顾她，也是我该做的事，工作我就只收一两。” 第303章 讨不到好 张俏不回头，只是语气凉薄的道：“算了，你这么老的人，我可不敢勉强你，等一下你往地上一躺，又说我气的，又找我要银子，我可不想当冤大头。这件事啊，还是请刘大人来一趟吧，那样也公正，不会让人背后议论一些有的没的。” “不行！”张老头沉声一喝，“刘知县与你们关系好，肯定会向着你们。” 张俏扭头，冷冷的看着他，“你以为由得你吗？刘大人是不是清官，他会不会偏袒任何人，这不是你说了算。我劝你一句，公然污蔑朝廷命官，这不仅要挨板子，还要坐牢。你说，你年纪这么大了，怕是就算能受得住板子，也受不住牢里那些人的欺负吧？你确定还要说刘大人是一个滥用私权，以公济私的父母官吗？这么多的都听见了，可由不得你否认。” “你你你……” “大哥，我们走！” “等一下，我同意一个月七两零二百文。” 张俏不回头，“现在是我不同意了，你等着吧。” 张老头眼睁睁的看着张俏他们离开，直到看不见人了，他才确定张俏不是吓他的，而是真打算交由官府来处理。 这下，他有些害怕了。 张老头上前紧抓着张大手的手臂，“大程，你快去劝劝她啊，这事我们一家人商量了一个结果就行了，为什么要找刘大人呢？刘大人事务忙，这点小事也要劳烦他，那他得有多忙啊。大程，快去，快去劝劝她。” 张大程摇摇头，面无表情的道：“让他们去请吧，只有官府出面，爹才不会一直觉得我们少给了银子。如此也好，大家能更加的清楚明了了。” 一句话将张老头堵得死死的。 张俏几人回到家，顾珩进了院门就放下张倩，“丫头，该醒醒了。” 张倩睁开眼，咧嘴一笑，“装晕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果然不是比较适合做一个真实的自己，大侄子，这次谢谢你了。” 顾珩弯唇一笑，“我让人去找刘大人，你们进屋吧。” “有劳了。”张俏颔首。 “不客气！”顾珩摆摆手，出去安排了。 张俏拉着张立顶进屋去清洗伤口，额头上破了皮，伤口不严重，不过，起了好几个包。张俏有些生气的问：“大哥，你是不是傻啊，你让着让他打做什么？凭什么让他打啊？” 张立顶嘿嘿干笑几声，“我就是……有些酒气上头了，没想那么多，说了一些平时不敢说的话，他要打我的时候，我就想着打吧打吧，打伤了，我也找他算银子。” 闻方，张倩瞪大双眼，“大哥，我们不愧是亲兄妹啊，我咬他是因为生气，心疼你被打，装晕也是为了找他算银子。” “噗……”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张俏噗嗤一声笑了。 此时，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他们。 张立顶巴巴的看着张俏，“二妹，我不疼，你别担心，只是破了点皮，不疼的，我……啊……” 张俏听着，忍不住的伸手按了下他额头上的包，张立顶立刻啊了一声，痛得脸都皱起来了，“二妹，你这是？” “不是说，不疼吗？大哥你叫什么啊？” “……”张立顶呲牙，不吱声了。 张俏看看张立顶，又看看张倩，“为了找他算银子，你们就不顾自己的安危了？你们是不是傻啊？有我在，他能折腾出什么花出来？你们竟要拿自己去冒险，这真是气死我了。我告诉你们，我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 张立顶和张倩交换了个眼神，二人伸手过去，一人扯张俏的一个衣袖，轻轻摇晃，巴巴的看着她，“二妹（二姐），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不行！我现在很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张俏噘着嘴，扭头不看他们。 “二姐，我错了！”张倩认错。 “错哪了？” “我不该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生命是无价的，我不该小心眼的为了一点银子，我就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里。”张倩举起手，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发誓一样。 张倩说话时，还对张立顶示意，让他也学着点，跟自己一样好好的认个错。 她的话音刚落，张立顶也举起手，“二妹，我也错了！我也不该眼皮子太浅，不该用这么蠢的办法来找他算银子，办法有许多，我这个是最不好的一个。” 张俏看看张倩，又看看张立顶，无奈又宠的道：“算了算了，没有下一回，听见了没有？既然你们不做也做了，那就继续演下去，你们在家里，我回那边看看。” “欸，好！”二人立刻应好。 张俏看着他俩，有些哭笑不得，“行了行了，我走了。” …… 此时，老张家那边已经没有那么吵了，因为张老头没了早前的气焰，正坐在院子里叭叭叭的抽着旱烟，一下子似乎脸上的皱纹更多了。 张大程尽量不看他，不想自己再心软。 张俏回去后，就先到屋里帮时锦，针灸不是一时半分就可以的，需要时间。等他们做完针灸出来，院门口也停下了马车。 刘大人也来了。 刘大人不仅带了官差，还带了县里有名的大夫，以官方的身份对张老太做了诊断，结果与时锦诊的一样，确实是中风，也的确是因为病人的身体原因，诱发的原因是受寒。 院子里，临时成了公堂，官差搬了桌椅出来给刘大人坐。 “经过大夫诊断，旁人转述，事情的经过算是已经明了。当时没有证人亲眼所见是柳氏绊倒张老太，也没证人看到柳氏不扶，或是扶张老太起来。对此，双方愿意私下调和，那本官就来做一个公证人。” 刘大人看向张老头，问：“对于一天二百文的身体调理费，你可有异议？” 张老头想摇头，但怕鸡飞蛋打，忍着不满意点头，“回大人的话，我没有异议。” 刘大人颔首，“听说，你对一个一两银子的看护病人工钱有异议，那行，我就按咱们县里大户人家的下人月俸来算，据我所知，我府上下人的月俸是五百文至八百文。当然下人也是要按级别来分的，像你这样照顾生活起居的，也就五百文吧，刚进府的只有四百文。” “大人，我……”张老头立刻要改口。 第304章 顾谦暗中帮忙 刘大人打断了他的话，一脸我明白的表情，“行啦！我知道你对你的妻子情深义重，照顾她是你心甘情愿的，但你也要生活是不是？那就这样吧，我们再商量一下。” 闻言，张老头眼中又重新浮现了希望之光。 刘大人将张老头眼中的光收进眼中，心里冷哼一声，这个老刁民，他在想什么呢？以为会给他加钱不成，想得美！ “你对妻子情深意重，又要面对生活压力，再按照你的年纪，本官觉得一个月三百文便可。一来全了你的情深意重，二来缓了你的生活压力，另外就你这年纪，老实说，一天十文钱的工钱，已经算是高的了。” 张老头眼中的光渐渐熄灭，“大……大人……我……” “我知道，你愿意！其实就你对你妻子的情意，我知道你连一文钱都不想收，但你总归是要生活的，所以本官就做主一个月三百文。” 刘大人再一次打断了张老头的话。 外面围观的人一个个都咬着唇偷笑，总算看到了张老头吃瘪的样子。 林常青提醒：“张叔，你怎么还不向大人道谢呢？大人这么辛苦赶来这里帮你主持这事，你怎么愣住了呢？” “……”张老头有苦说不出，还想再挣扎一下。这时，张俏上前一步，站到了张老头身旁，“大人，早前他说大人会偏……” “大人，我同意！多谢大人为我主持这件事，辛苦大人了，麻烦大人了。”张老头一听张俏要戳穿他说刘大人偏袒一事，吓得连忙抢先应下。 张俏眼中露出一抹狡黠，扭头看向张老头，“你怎么能这样打断我的话，我就是要告诉大人，你……” “大人，麻烦你了。”张老头讪讪的笑着，又是鞠躬又是拱手的，那样子很滑稽。 不知谁先噗嗤一声笑了，紧接着围观的人都哈哈大笑，有些人看热闹不怕事大，“张叔，你早前不是说刘大人他……” “我说刘大人是一个好官，清正廉明。”张老头连忙道。 “可是张叔……” “这是我家的事，你们能不能闭嘴？”张老头转身望过去，虎着脸。 林常青朝那边看去，瞪了一眼，他们才消停下来。 林常青又看向刘大人，“大人，我去备纸笔墨。” 刘大人和手。 林常青匆匆去找了纸笔墨过来，袁夫子带笔写下协议，张大程和张老头当众按下手印，这事就算了结了。 最后，张大程只要每个月给张老头六两零五百文，直到张老太痊愈为止。在这期间，张老头不可以肆意找事，也不可以随便再要求加银子，否则以藐视官府处理。 张老头拿着张俏当场付给他的六两零五百文，拿在手中掂了掂，心里直泛苦水。他真是后悔，七两零二百文不要，结果只剩下了六两多。 这件事情总算是过去了，接下来只需要时锦每天过来复诊，药材也不需要用很名贵的药材，中风需要长时间恢复，最后能不能恢复，一来看病人的底子和配合，二来也看身边人用不用心照顾。 事情处理完，刘大人为了避嫌，他就直接回衙门了。回张家的路上，林常青叹气：“真不知道这老两口子是怎么想的，好好的一家人，偏偏要作成现在这种局面，唉……” 众人没接话，心思各异。 林常青在张家坐了一会，他和袁夫子就告辞离开了。 顾谦知道张家人需要聊聊，便拉着顾珩一起回后山顾府。 家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柳氏的眼睛又红又肿，满脸苦恼和愧疚。 张大程握紧她的手，“翠花，这件事情我不怪你，你也别自责。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说到底，我娘中风那是她自己作的，如果她不为难你，如果她愿意起来，那就不会有这种后果。”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不管如何，总算是解决了，对不对？你这样子，我和孩子们都会担心你的。” 几句话又让柳氏的眼泪落了下来，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张俏几人交换了个眼神，起身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他们爹娘二人。这个时候，他们的安抚远远没有他们爹的有分量。 “爹娘，我们出去花田浇水，晚一点我们就回来做饭。” 张大程点点头，“好。” 柳氏作势要起身，“我也去，好几亩的花田，你们三个浇到什么时候去？” 张大程拉住她，“翠花，我想吃你做的烧鸡，想吃你做的饭菜，要不你在家里做饭，我给你烧火。孩子们都长大了，田里的活让他们去做，我们偶尔偷偷懒。今天浇不完，明天再浇也行，又没有非要今天一定浇完。” 柳氏扭头看着他，轻轻蹙着眉头。 张大程咧着嘴笑，“我是真想吃你做的饭菜。” “娘，你就满足一下我爹吧，我们去浇水，浇不完明天再浇呗。”张俏笑了笑，挥手离开。 兄妹三人挑着桶去田地里浇水，路上遇到不少村民也在浇水，大伙都知道刚才发生的事，见到他们兄妹三人就忍不住的关心几句。 “立顶，阿俏，你们娘没事吧？” “婶子，我娘没事，多谢你关心。”张俏摇摇头。 “没事就好，这件事就不能怪你娘，大家都知道你阿奶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娘是什么性子，大家也清楚。你娘根本就不可能做那样的事，现在你们愿意每个月给那么多银子，这已经是他们的福气了。” 张俏见那人越说越停不下来的感觉，便笑眯眯的道：“婶子，你先忙着，我们也要去浇水了，咱们回头再聊。” “行！回头再说，赶紧去吧。” “欸，好勒。” 一路上遇了好些人，大多都是在问这事，张俏也好脾气的笑着回应。 人家终归是好意，她也不能板着脸嫌别人烦。 终于来到了自家田地里，张倩呼出一口气，“早知道我就继续装着，我就不该来。大家伙关心起来，还真让人有些顶不住。” 张俏看着人小鬼大的张倩，忍不住的笑，“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你受了惊吓，的确应该在家里呆着。不过现在你都已经露面了，那就干活吧，别想偷懒！” “大哥。”张倩看向张立顶，求助的眨眨眼。 第305章 我又不是傻子 张立顶两手一摊，“你看着我也没用，干活去！这么大了，该干活了。你在这里站着，我们去挑水，等一下你来浇水。” 张倩点点头，努力的忍着笑。 张俏看她一眼，“别再忍了，你笑点那么低，怎么可能忍得住？刚才求大哥的时候，那可怜劲装的一点都不像。” “噗……”张倩扑哧一声笑了，“二姐，你太没劲了，总是这样戳穿人家。” “行行行！我没劲，我去挑水，这样总行了吧？”张俏跟着张立顶去溪边挑水，兄妹三人在田地里干活，一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家。 柳氏在张大程的安抚下，情绪总算没那么低落了，晚上，一家人吃了饭，张立顶就拉着张倩回屋练字。 张俏习惯性的到温房转一圈，伺候那些花花草草和铁皮石斛。 等她从温房回来，梳洗过后，已经到了亥时，感觉没什么睡意，她又研了墨，写了几个香粉的方子。 突然想到了安喜，她眼中浮现冷意，取了一些药材，研了粉末，装好就去了后山顾家。 她也没有刻意换上夜行衣，顾家四周有暗卫，她如果换上夜行衣，反而会遭到阻止，但暗卫如果看到是她，那就不会拦着了，反而更方便进进出出。 张俏刚摸到了安喜屋后，蹲在窗户下面，听着里面的人在说话。 “绿珠，让你办的事情可都办了？” 绿珠摇摇头，不安的悄悄退开一步，生怕等一下会被安喜拿东西砸中，“小姐，奴婢没办法出门，所以办不了小姐交代的事。” “废物！我养你有什么用？这到处都有门窗，你怎么就出不去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里给我找理由，你就是不想去，你害怕九爷问罪，可你就不怕我吗？谁才是你主子，你搞清楚没有？” 绿珠猜的没错，安喜果然大发雷霆，拿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她身上砸过来。 绿珠不敢躲，站着硬生生的被砸，身上疼着，也不敢哼一声。 “小姐，奴婢没有找理由，是真的出不去，这顾府四周都有暗卫，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平静。” 安喜疑惑，“那为什么以前绿云她们能出去？” 绿珠害怕的说出自己的猜测，“小姐，奴婢一直有一个猜测，就是不敢说。” “你说！” 绿珠四下看了看，硬着头皮道：“奴婢怀疑绿云她们是九爷命人故意放出去的，九爷这么做，一来是想看她们究竟出去做什么，二来是给小姐一个警示。我们以前没有静下来想想，现在再回头想，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我不信！不可能！九爷不会这样对我！”安喜三否认，直到此时此刻，她都还在自己骗自己，她骗自己顾谦眼中并不是完全没有她，也骗自己就是顾谦的如夫人。 安喜自我欺骗久了，自己都相信了，所以不会相信绿珠的猜测。 绿珠看着自欺欺人的安喜，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再劝她？ “小姐。” “你别说了，我不会相信的！九爷不会这样对我，你再说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安喜怒喝一声，不愿意听绿珠再说下去。 绿珠只好沉默。 砰的一声！ 安喜怒拍桌面，眼中燃烧着两簇妒火，“要怪就怪那个贱人，本来九爷对我已经好了许多，可是因为她，九爷又对我冷淡了下来。不行！我不能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我一定要除去那贱人母女二人。” “小姐，那张俏她娘你怎么认识？”绿珠好奇的问。 安喜冷眼瞪过去，“不该问的不要了，知道多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吓得绿珠不敢再多问。 “绿珠，无论如何你要想办法出去，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相信……”安喜突然间停了下来，四下看了看，然后招招手，等绿珠附耳过来，她就在绿珠耳边低声吩咐。 窗外，张俏听着屋里突然没了声音，便凑到窗户前，透过缝隙往里看，看见安喜主仆二人正在屋里咬耳朵，低声窃语，看她们的神情，肯定又在出什么歪主意。 张俏从袖中取出陶瓷瓶，感觉到风向之后，便慢慢推开窗户，把瓷瓶里的粉末往外倒，风把粉末吹到了屋里。 张俏无声的来，又无声的离开。 刚离开了后院范围，一道黑影拦在了她面前，顾珩转身，含笑看着她，“张姑娘，这么晚了，你还有好兴致来后山散步，在下真是佩服。” “珩公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明明知道我来做什么，何必说的那么隐晦。没错，我看那安喜不顺眼，我就是过来给她一点小教训的，你如果对美人有怜惜之意，那你尽管去告诉她。” “呵呵！”顾珩低笑几声，“美人的确让人怜惜，但安喜那种姿色，在我看来，可算不上美人。就算她是美人，那也是毒美人，我顾珩又不是傻子，我为什么要怜惜她？” 说着，他伸手做了个请势，笑嘻嘻的道：“张大美人，请！顾某今晚荣幸，可以送张大美人回家。” “我同意了吗？”张俏挑着眉问他。 “张姑娘，说句良心话，我这么好看的人送你回家，你不觉得赚到了吗？” “呵呵！”张俏呵呵两声，白了他一眼，一脸的嫌弃，“我不想赚到，行不行？再见！你别跟着！” 说完就走了。 顾珩摸着下巴，目送她消失在夜色之中。 “啧啧啧！此刻，我又感觉到了张姑娘对我的那种嫌弃和讨厌，可是为什么呢？我这么好看，这么有才华，而且还是朝廷命官，我哪里不够好了？”顾珩连环自问，一脸疑惑。 躲在暗处的暗卫听着顾珩的连环自问，暗暗想笑，又觉得头大。 各花入各主！ 那么聪明的顾大人，他怎么就不明白了？ 再说了，在这后山，有九爷在，谁的风华能盖过九爷？ 第二天一早，张俏就来到了顾府，她好心情的去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饭，竖着耳朵听后面的动静。 “啊……”突然的几声尖叫似乎要震碎屋顶的瓦片。 第306章 腹黑的九爷 听到尖叫声，张俏忍不住的弯唇笑了，嘿嘿，妥了！这下看那安喜主仆几人还敢不敢出门，敢不敢跋扈无理？ “张姑娘，你昨晚做了什么？”顾珩双手抱在脑前，倚在厨房门边，含笑看着好心情的张俏。后院传来尖叫声时，他就猜到一定是张俏对安喜做了什么。 刚才时锦已经匆匆赶到后院去了，安喜到底怎么了，现在也不知道。 张俏耸耸肩，一脸无谓的道：“也没做什么，就是帮她一把而已。” “帮她？”顾珩真不相信，张俏会那么好心。 张俏点点头，“对啊，她不是不要脸皮吗？我就帮她落实一下，其实呢，也没什么大不了，养些日子就行了，省得天天想到外面去害人。” “噗……”顾珩噗嗤一声笑了。 干了坏事，还能这样坦白说出来的，怕也只有张俏了。 “你这算不算持宠而骄？” “不算！”张俏从锅里舀了热汤出来，倒进放了调味品的碗里，然后再把面条捞起来放进碗里，再往上面放了牛肉片，洒上葱花和花生米。 “我这算是报复，看她不顺眼。面好了，你要不要吃？” “要！当然要啊。” “自己端。” “好！” 张俏又盛了四碗面，最后刷锅放油，煎了两个酱油蛋，放在一碗面上，又取了干净的小盘子，夹了一盘酱瓜，一盘红油酸笋。 顾珩在一旁看了许久，正等着他也帮自己煎两个蛋，可见看到张俏把东西放在托盘上，端着就走，在没有继续煎鸡蛋的意思。 “张姑娘，我没有？” 张俏扭头问：“你要什么？” “鸡蛋，为什么我没有？” “想吃自己弄。”张俏说说就往外走，顾珩连忙端着自己的面追上去，“可为什么那一晚有两个呢？我也喜欢吃酱油鸡蛋。” “这是九爷的。” “我也想要。” “不好意思，我刚才说了，想吃你就自己弄。”说着张俏已经端着吃食，推门进了顾谦屋里，“九爷，吃早饭了。” “好！” 顾谦走到桌前，伸手帮他把里面的东西端出来，很自然的把那碗有酱油鸡蛋的放在他自己面前，似乎这样的事情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顾珩当着面过去坐下，生了筷子过去夹鸡蛋，却被顾谦用筷子隔开，“干嘛？” “九叔，这里有两个呢，分我一个呗。”顾珩一脸讨好。 “不行！想吃自己去弄。”顾谦敲了下他的筷子，“别打歪主意，否则让你立刻回江南。” 顾珩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又扭头看向张俏，见他们二人都不理他，已经开始吃面了，这才加了几块酱瓜放在碗里。 他在这里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好忧伤！ 时松进来，当着张俏的面就像顾谦回禀后院的情况，“爷，安二小姐和她的两个丫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全身起了红疹子，脸又红又肿的，时锦已经在给他们整治了。” 顾谦慢条斯理的吃完一个鸡蛋，头也不抬，淡淡的道：“告诉时锦，应付一下就行，不用治好。” 时松点头：“是，爷。” 张俏好心的提醒，“时松，你和师兄的面在厨房，自己去端着吃。” “好的，谢谢张姑娘。”时松匆匆出去，直接去了厨房，吃完一碗面，才慢慢的去后院告诉时锦关于顾谦的吩咐。 他看着安喜的那张脸，暗暗庆幸自己刚刚把一碗面吃完了，否则看着这张涂满药膏的脸，怕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时松扭头看了时锦一眼，眼神中满是内涵。时锦白他一眼，示意他别没事找事。 见状，时松就更确定自己的猜测。 只怕眼前安喜脸上的药膏，那也是时锦特意并且故意调成了这种狗屎黄的颜色。 时锦上完膏药，把药瓶放下，“早晚各换一次药，自己上就行，待会我会送一些药进来，早中晚各服一帖，三碗水煎成一碗。有什么问题的话，再让人出来叫我。” 安喜连忙问：“石大夫，我脸上这些疹子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突然就起疹子了呢？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春天，山花灿烂，风吹来的花卉，可能有一些是会让人过敏的。”时锦解释。 安喜看着他们白白净净的脸，“可为什么你们没事呢？” “很多东西是以饮食，或是体质有关，并不是谁都会对那些东西过敏。我查了一下，但并没有查出来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诱发了过敏。至于什么时候能好，这个还得看情况。这每天风里都含着花粉，很难好也不一定，明天就好也有可能。安二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儿，那我就先出去了。” 安喜见问不出什么，而时锦又回答得头头是道，只能点头，让他离开。 “时松。” “安二小姐还有什么事？”时松问。 安喜用力的揪着手绢，一脸期盼的问：“九爷呢？他在不在家？他知不知道我……” “安二小姐，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这种情况，我不会愿意让九爷看到。”时松一脸认真的问：“安二小姐需要我问一下九爷，看看他有没有时间过来看你吗？” 安喜立刻摇头，“不！不用了。” 时松点头，“那我就先出去了。” 时松着急的追上时锦，把他拉进厨房，“你的早饭，张姑娘做的面条，赶紧趁热吃吧。刚才安二小姐的脸还真是吓人，你看着应该没什么食欲吧？” 时锦抬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不能浪费粮食，如果你吃不下，那我吃吧。”时松说着就要做下去，时锦一把将他拽起来，“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很有食欲。她越惨，我也想吃东西。你别忘了我是大夫，就算刚看过血肉模糊的病患，我也能立刻吃下东西。” “行！那你吃吧。” 时锦打了水洗了手，这才坐下来吃早饭。时松眼睁睁的看着他把一碗面条吃完，一滴汤都没剩，眼中满是哀怨。 他是真的还想再吃一点，这牛肉面太好吃了，辣味刚好，面条的筋度，也是他喜欢的。 “爷有什么交代？” “啊？”时松对上时锦的目光，立刻反应过来，“哦，爷吩咐不要治好她。” 第307章 时锦也护短 张俏吃完早饭，心情大好，碗筷丢给时松去洗，她先去药圃里松土浇水，再哼着小曲进了制药房，亲自帮安喜调配药膏。 时锦推门进去，听着小曲儿，低低一笑，“小妹师，心情这么好？” “当然了，好滴很。” “你下手可一点都没悠着啊。”时锦走近后，往桌上铺了油纸，动手抓药，“你放心！我也没有让你白忙一场，该不该治，该怎么治，我都心中有数。” “噗……”张俏噗嗤一笑了，“师兄，可别让人在背后说你没有医德。” “我不怕！医者也有选择的自由，她心术不正，总想欺负我师妹，我没有落井下石，或是再下一剂药，这已经很宽宏大量了。”时锦一点都不在意，说话也不影响他抓药。 不一会儿，他就提着抓好的药出去给时松，让时松把药送到后院去，他又回屋里抓张老太的药，“师妹，后院那些人用的膏药就交给你了，我去老张家一趟。” “好嘞，保证不会砸了师兄的招牌。” “没事！师兄不怕你砸，师兄的招牌是铁打的，砸不坏。”时锦难得的调皮笑了笑，然后才扛着药箱往外走，“我先去那边瞧瞧。” “好！” 张俏在制药房里忙了大半天，一直到了快做饭的时候，时松推门进来，“张姑娘，既然你在这里的话，那中午的饭？” “我来做就行！” “嘿嘿！”时松干笑着出去了。 心里那个美得嘞，想唱歌！ 他终于不用做午饭了。 张俏弄完药膏，就去厨房做饭，本来是时松在烧火打下手的，顾珩进来后，直接把时松赶了出去，堂堂一个刺史大人坐在灶膛前烧火，那样子真的有些格格不入。 灶膛里的瓦罐里煨着老鳖汤，旁边的小锅里蒸着米饭，再旁边的小灶上摆了三层的蒸屉，里面是黑木耳蒸鸡，孔雀开屏，还有几十个杂粮包。 “珩公子，你现在是越来越有烟火味了，江南百姓看到坐在灶膛前烧火的刺史大人，不知会做何感想？” 顾珩一脸无所谓的道：“烧火有什么啊，他们是没看过他们的刺史大人推磨磨豆桨，煮豆桨，晾腐竹，做米线，到水田里摸田螺，还有到田里种花，背朝青天，面朝黄土，一手抓家肥，一手扶花苗，啧啧啧……这些不比坐在灶膛前烧火要让人惊呆吗？” “噗……哈哈哈！”张俏被他的语气逗得捧腹大笑，顾珩也忍不住的笑，两人就那样在厨房里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停不下来了。 两人的脑海里都不由的浮现出花田里的那一幕幕，从他们几人开始的放不开和嫌弃，再到后来破罐子破摔，那表情真的精彩绝伦。 “你们在笑什么呢？”顾谦被笑声吸引了过来，站在厨房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什么事情这么好笑？阿珩，说出来让我也乐一乐？” “……”笑声戛然而止，二人齐齐扭头看向厨房门口，异口同声，“没什么。” 闻言，顾谦的脸沉了下来，抬步进来，坐在了窗边的桌前，翘着二郎腿看着灶台这边，大有我就一直看着你们做饭的意思。 张俏无所谓，不以为然，继续做她的菜。 顾珩心尖颤了颤，感觉热气氤氲的厨房里，随着顾谦的到来，四处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他想解释一下，但想想这事没啥可解释的，他和张俏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九叔的事，解释了，反而显得心虚了。 如此一想，顾珩也慢慢淡定下来。 张俏把泡发的萝卜干和梅干菜切丁，青红椒切小方丁，干辣椒切段，蒜切小粒，全部搁在一旁备用。刷干净大锅，就对灶前的顾珩，道：“珩公子，往大灶里烧火。” “好的。” 等锅烧热了，张俏往锅里倒油，炒外婆菜的油温不能太高，等到油温合适时，她把干辣椒炒香，再放肉沫炒断生，加蒜粒炒香，倒适量的酱油和盐翻炒一会后再加入萝卜干、梅干菜沫，继续翻炒片刻。 然后，倒入半碗水，“珩公子，烧小火。”这个菜还要转小火焖一会，直至水被焖干，最后加入青红椒丁炒匀即可。 锅里的菜散出阵阵香味，顾珩很是好奇的问：“张姑娘，我瞧着就是一些萝卜干和菜干，可为什么炒出来的香味这么诱人？” “珩公子，你莫不是忘记了螺丝粉吧，一样是最普通的食材，可烹饪出来的味道如何，你不是最清楚吗？美食也是由普通的食材做出来的，好不好吃，关键得看怎么做？”张俏把炒好的外婆菜盛了起来。 舀水刷锅，继续炒别的菜。 两刻钟后，张俏放下锅铲，看着灶台上的菜，满意的点点头，“行了！我们准备吃饭吧。”扭头看向一直坐在桌前的顾谦，笑眯眯的道：“九爷，我们开饭吧，我今天做了你爱吃的几道菜，还煨了老鳖汤，正好可以给九爷补补。” 顾谦起身，问她，“我看来很虚弱的样子吗？” “……”张俏瞠目，随即干笑几声，“不会不会！九爷一看就高大威猛，孔武有力，顶天立地，气吞山河，一言九鼎，功标青史，大名鼎鼎，誉满天下……” “够了！”顾谦连忙喝止，心想，她这是要把脑子里所有的成语都用在他身上吗？ 顾谦抬步往外走，留下咬唇忍笑的顾珩和一脸迷茫的张俏。 张俏奇怪的问：“珩公子，九爷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奇怪啊，这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呢？ “噗……”顾珩噗嗤一声，随即紧紧咬唇忍着，俊脸都憋红了，因为憋笑，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狰狞。他怕张俏再问，更怕自己憋不住笑，等一下又引了醋王九叔过来，便不停的摆手，弯着腰迅速往外走。 顾珩一口气冲出院门，走出了很远之后，他才放声大笑。 我的天啊。 张俏是老天派来搞笑的人吧？ 在他们的生活圈里，可没有这么搞笑的人，那些都是什么成词啊？哈哈哈！太搞笑了！ 第308章 打断你的腿 顾珩到底是一个克制力很强的人，笑完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赶回来吃午饭。前院的人和乐融融的吃午饭，后院的人又痛又痒，嘴唇发麻，连张嘴喝水都有些疼。 砰砰砰！ 安喜怒砸屋里的东西，恨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骂道：“贱人，贱人，那个贱人！”她在这里受苦受难，张俏在前院哈哈大笑。从前院传来的笑声，每一声都像是在讽刺她，从前院传来的饭菜香味，也像是张俏对她的挑衅。 绿珠和绿朵站在一旁，束手无措，既不敢去劝安喜，也不敢去拦，生气等一下引火烧身，受伤的反而是她们。 安喜砸了一刻钟才停下来，屋里一片狼籍，瓷片碎了一地，让人无处下脚。 等安喜气喘吁吁的坐下时，绿珠和绿朵才出去取了扫帚，把地上的碎片扫干净后，硬着头皮去找时松要了一套茶具。 时松一脸嫌弃，把东西给了她们又回去吃饭。 “小姐，你先喝点水吧。” 哐当一声，杯子被砸碎在地上，安喜手指着绿珠的额头骂：“要你们何用？要你们何用啊？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你让我喝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饭呢？你们不会是想要饿死我吧？” 绿珠连忙蹲下身子去捡瓷碎片，“小姐息怒，奴婢马上就去做饭，马上就去。不知小姐想吃点什么？” “香的，一定要比前院的香。”安喜哼了一声，满目恨意。 绿珠暗叹一声，收拾干净后，她和绿朵就去后院的小厨房做饭。她们先查看了下食材，商量一会后，这才开始动手。 等她们把香喷喷的食物端到了安喜面前时，安喜又发大火，把食物一把扫落在地上，怒指着她们，骂道：“你们故意的是不是？” “小姐，奴婢不知错在哪里？” “不知错在哪里？你们做的这些菜，我能吃吗？时锦说了，我不能吃辣的，不能吃太油腻的。你们当时就在场听着，现在说不知道？你们就是故意的。”安喜一通大骂，把绿珠二人骂到愣逼。 明明是安喜说要吃香的，喝辣的，明明她说要比前院的还要香，她们就是秉着这一点，绞尽脑汁做了这几道菜，偏偏又…… 二人看着地上的菜，有种说不出来的愤怒感。 她大小姐不知食材来之不易，她们却是很清楚，时松每日送过来的菜，那都是有定额的，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有。 现在食物被糟蹋了，想吃也没有，只能饿肚子了。 在这个地方，她们就是有银子，那也买不到吃的，一来这里是乡下，二来她们人生地不熟，三来她们连门都出不了。 绿珠二人相视一眼，绿朵去小厨房取了盘子过来，小心的把肉从瓷片碎中挑出来，然后端到厨房去，仔细的先藏起来。 等绿朵把食物藏好，再回到安喜屋里时，绿珠已经把地板擦干净。 二人齐齐跪在安喜面前，“小姐，我们只有那点食材，现在厨房里只有米面和青菜了。小姐要吃清淡的，那奴婢就去煮一锅菜粥吧，等小姐脸上的疹子好了，奴婢再给小姐做好吃的。” 安喜听着只有大米和青菜了，又脾气大发，绿珠二人已知她的性子，乖乖跪着，任她生气，任她打骂。 安喜打骂累了，指着房门口，“你们给我滚出去，立刻滚出去了。” 二人如获大赦，匆匆离开。 …… 前院厨房里，张俏站在窗前，听了很久，最后啧啧几声，摇摇头，颇是同情安喜的两个丫鬟，“啧啧啧……当她的下人，真是可怜，天天动辄就被打骂，太可怜了!” 站在灶前洗碗的时松撇撇嘴，“张姑娘，你不用可怜她们，那两个丫鬟可不是什么好的，跟她们的主子一样，一肚子的坏水呢。” 张俏转身往外走，“我回家了，晚饭你就自己做吧。等一会，我还要去田里浇水，没空再上来做饭了。” 时松一听又要自己做晚饭，立刻丧着脸，“张姑娘，要不，我帮你浇水，你来做晚饭，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到你家吃，如何？” “不如何？再吃下去，我家都得被吃穷了，不行不行！”张俏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书房里，顾珩听到了张俏的话，笑看向顾谦，“九叔，张姑娘好像挺嫌弃我们的，也挺计较我们天天上她这吃饭。要不，我们交一些饭菜的钱，以后就在张家吃饭了，这样也省得张姑娘天天来这里做饭。” “她来这里，不仅仅是做饭，重点是学医术，你别本末倒置。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江南？阿俏也把螺丝粉教会你了，你是不是该离开了？”顾谦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看向圆桌前的顾珩。 闻言，顾珩苦兮兮的道：“九叔，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阿珩，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阿珩都向你保证过了，绝对不会对张姑娘有一丝丝的非份之想，你就信不过阿珩？难道九叔是要阿珩对天发誓吗？” 顾谦白他一眼，“你对天发誓也没用。” “九叔。” “不用多说，你给痛快给一个时间，如果你给不了，那我帮你定时间。” 顾珩伸出一双手，张开手指，“十天后。” 顾谦直接砍掉一半，“五天后。” “八天后。”顾珩小心的看着顾谦，商量的语气。 顾谦眸子一转，伸出三根手指，“三天后。” “……”顾珩瞠目，着急的道：“五天就五天，真的不能再少了。” 顾谦嗯了一声，“五天后。” 顾珩暗松一口气，又保证，“九叔，我和张姑娘真的没什么，我不是跟九叔说过，阿珩已经把张姑娘当成九婶了。阿珩是晚辈，可不敢有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九叔，你就相信我吧。要不，我改口叫她九婶？只要九叔愿意，只要张姑娘不打死我。” “呵！”顾谦重新拿起书，“无聊！你要是敢，我打断你的腿，再把你的嘴巴缝起来。我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不要乱来，别吓到了阿俏。” 第309章 柳老太要打人 张俏回家后，在温房里忙了一会，等到张立顶和张倩回来后，一家人就挑着桶去田里浇水。柳氏已经好多了，没有再对昨天的事情的耿耿于怀，路上遇到村民，也能平静的聊一会天。 一家人浇了一个半时辰就全部浇完了，挑着空桶回家时，远远就看向张牧朝他们跑来，“大程叔，你家里来客人了。柳荫的爷奶和他爹，人就在你们家门口等着呢。” 柳氏惊讶的看着张大程，“我爹娘怎么来了？” “可能是送阿荫回来，顺便过来看看，走吧先回家。”张大程心想着，昨天的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传到青湖村去吧？ 一家人匆匆忙忙的赶回家，还没到家门口，柳老太就红着眼睛跑过来，吓得柳氏连忙喊：“娘，就地滑，你小心点，别跑呀，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 柳老太不管不顾，跑过来一把就抱住了柳氏，“我的儿呀，你没什么事儿吧？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冤枉你？” 这一听大伙就知道，柳家也已经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柳氏抱着柳老太，有人上门来给自己撑腰，突然就红了眼眶，委屈感涌了上来，泪水也跟着落下来，“娘，我没事！这件事情已经处理好了……”说着，她哽咽住，说不出话了。 张大程连忙给张俏试眼色，张俏轻轻搂住了柳老太和柳氏，“姥姥，娘，我们先回去吧，进屋说话，这里人来人往的，大伙都看着呢。” 柳氏松开柳老太，低头拭泪。 柳老太也抬着袖子胡乱的抹一下眼泪，往四下看了看，果然有人远远的看着这里。 “我又没做亏心事，我怕人看吗？我石大妮可不怂，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我养的孩子哪一个是不明事理的，又哪一个是主动欺负人的？没有！别以为她躺在床上，眼斜嘴歪的就能博得同情，我呸！我可不同情她，她活该！” 柳老太当众就骂，根本不怕被谁听到，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心里就揪着疼，一路上都在想着怎样到老张家闹一闹，怎样收拾一下张大程？ 她闺女嫁到老张家，可没享几天福，现在好不容易日子过好了，这一茬一茬的麻烦就来了。 柳老太爷越想越生气。 “娘，我们进屋说。”柳氏心里感动，但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让别人看笑话。 柳老太：“他们就欺负你，觉得你是个软柿子，好捏！” 柳氏也向张俏投向求助的眼光，她娘这暴脾气，她也拿不住。 张俏上前，笑搂着柳老太，“姥姥，我跟你是一样的，可气了，气的不要不要的，气的那个心嘞，那个肝嘞，那个肺嘞，痛的不要不要的。” 她一边说，一边半扶半推着柳老太往院门走。 柳老太扑哧一声笑了，被她语气逗笑的，又好气又好笑的嗔她一眼，“你怎么也学会了这话？” 这是柳老太家乡话的语气。 “当然是悄悄学的呀，可不就是为了有时候跟姥姥说一说，姥姥，你觉得我说的好不好？像不像你那里的家乡话？”张俏笑着问。 其实这个家乡话，她前世就会了。在这一世，倒从来没这样说过。 柳老太点点头，“像！很像！” “那我等一下就用姥姥娘家的家乡话给你说说，你看看说的好不好？” “你这鬼丫头。” “哪里鬼了？姥姥的孩子都是好孩子，阿俏也是。” 柳老太笑着点点头，握紧了她的手，“对对对！阿俏是一个好孩子。” 一行人进了院门，最后面的柳氏和张大程相视一眼，齐齐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把人哄回家了。 张立顶看张俏能哄住柳老太，便自己去厨房烧水切茶，让张俏留在厅里陪着柳老太。 大伙在厅里坐下，柳老头就开始询问昨天发生的事情。 张大程张张嘴，柳氏抢先解释：“爹娘，大哥，这事我来说，我比谁都清楚。” 柳氏花了一刻钟把昨天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大，一五一十的。 柳老太听后，忍不住用力拍桌面，嚯的一下站起来，“走！我这就去看看，看看她缺德事做多了，得到的报应是什么样子？” “娘。”柳氏抱歉的看向张大程。 柳老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哼了一声，“你别看他，不用顾忌他的心情，你还受着委屈呢。这事虽然是处理了，可并没有还你一个清白呀。你是娘的闺女，娘心疼，走走走！我就去看看。” 张大程站起来，一脸的歉意，“娘，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好，是我又让翠花受委屈了。我相信翠花，她不是那样的人，更不会做那样的事。这一切都是我娘她自己作的，我心里清楚。” “你清楚有什么用？别人清楚吗？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在背后会怎么议论翠花呢？”柳老太虎着脸，怒气难消。 “……”厅里的人纷纷看向张俏。 张俏又站起来搂住柳老太，“走走走！姥姥，我陪你去，咱们一起把老张家搅个天翻地覆，把他的瓦片都全部揭下来，看他们风餐雨宿的怕不怕？看他们还敢不敢乱来，咱们就让这个报应来的更猛烈一些，也不用看我爹娘的面子了，也不用管村民怎么戳我爹娘的脊梁骨，背后说他们怎么不孝了。 咱们可管不了那么多，心情舒畅了才是真道理，对不对？走走走！我们先到杂物间找些工具，我搬个梯子，姥姥拿个铁锹，咱们一起上。 我们可不怕谁，对不对？一定要把他们吓得当众认错，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可又顾及着我爹娘和我大哥，就怕这消息传出去，回头黄家说我爹娘和我大哥无情无义，影响了我大哥的亲事。 可现在听姥姥这么一说，我也不想再忍了。咱们这就去，闹完再说。” 大伙听着张俏的话，吓得膛目结舌。 让她劝人，她怎么还怂恿柳老太一起去拆老张家了？哪有这样劝人的？可怕了。 柳氏低唤一声，“阿俏，你别胡来。你大哥的亲事刚谈成，你这么一来……” 张大程也道：“阿俏，你心里有气，发到爹身上了，你可别出去闹呀，你还没有议亲呢。” 第310章 我们相信他 张俏一脸无所谓的道：“我娘都受到了天大的冤枉，我还一什么亲啊？不行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姥姥，我们走！” 柳老太拉住他，嗔她一眼，“姑娘家家的，跟着我胡闹干什么，我这老妇人可以不要脸不要皮，你还没定亲呢。” “谁说的？这话我可不爱听，我姥姥怎么不要脸不要皮了？我姥姥从来都是知书达理的，如果不是碰到不要脸不要皮的，我姥姥才不会这么横呢。” 张俏立刻反驳，一脸严肃。 此时，柳老太心里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她也就是嘴上说说气话，真要直接到老张家去闹，她也做不出，毕竟人家现在已经躺在床上了。 这件事情，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一个结果。 因为当时并没有证人。 两边各执一词，谁也没办法评定谁说的就是真的，也就只能公道在人心了。 “不去了！” “不行，怎么能不去呢？姥姥，你可不能这样，咱们就是要去，我心里还憋着一股气呢。”张俏一脸不同意，拉着柳老太不放。 柳老太拍拍她的手，“你这丫头，脾气比我还暴躁呢，不去不去！我要去了，你爹娘怎么做人，你大哥的亲事黄了怎么办？我可不当这个罪人。等她好了，我再收拾她。她若是不说实话，我撕烂她的嘴。” 张俏顺势松开柳老太的手，撇撇嘴道：“真是没劲，姥姥就嘴上说说，没劲！” “哎，你这丫头，这是嫌弃上你姥姥了？” “可不敢！” “我看你明明就是，这小嘴噘着，都可以挂油壶了。你还真不顾及一下你爹娘和你大哥？就算不顾及，那也得想想你自己吧？” “我可不担心我自己！”张俏坐了下来，慢悠悠的道：“我就是要真性情，嫉恶如仇，心中有正义，如果那男的看不到我这点好品性，只觉得我是粗鲁残暴不讲道理，那这人要来干嘛？我真要嫁给这样的人，你们还不放心呢，对不对？” 柳老太也坐了下来，握紧了她的手，点点头：“话糙理不糙，是这个理。可是这年头啊，有几个男的，可以这样宠着一个女子，可以看到这些好品性？” “有啊！大哥哥就能看到我姐身上的好，我姐在大哥哥眼里，什么都好，估计连我大姐拉的屎都是香的。”张倩还未说完，立刻被柳氏给敲了几下脑袋，虎着脸瞪她：“你这丫头，说话太粗鲁了，你怎么能这样说顾公子？” 张倩揉着脑袋往外蹦，跑到了柳老太身旁，“姥姥，你给我评评理，我哪里说错了，你刚才不也说话糙理不糙嘛，我这话没说错呀。” 说着，她看向端着茶进来的张立顶，“大哥，你跟大伙说说，在大哥哥的眼里，二姐是不是哪里都好？没有不好的地方？” 张立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点点头：“没错！顾公子一直很照顾二妹，也照顾我们家，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在他眼里，二妹应该是什么都好。” 张俏忍不住笑了，“大哥，你看得出来？你怎么看的出来？虽然你定亲了，可感情的事情，你也不懂啊。” “谁说我不懂？”张立顶反驳。 张俏一脸贼笑，“哦……原来大哥懂啊，我就说呢，我以前就觉得大哥对人家黄果有意思，你还不承认，现在自己承认了吧？” 闻言，张立顶涨红了脸，连忙把茶端给每一个人。 他是说不过张俏的，所以，这个时候沉默才是最好的办法。 张俏也不再逗他，不过，刚才紧张的气氛，现在已经活跃得很好了。 柳氏这才明白了，张俏刚才为什么要顺着柳老太的话，硬是说要一起去老张家闹事？ 原来这丫头是吃准了柳老太只是嘴上说说，她那么一闹，正好还给了柳老太一个台阶下。 把人劝住了，柳氏也就松了一口气。 “爹娘，大哥，今天晚上就在我们家住吧，天黑了，赶路也不安全。” 柳老大点点头。 柳氏就看向张俏，“阿俏，我们去做饭。阿倩，你也来，帮忙做菜。” “欸，好嘞，娘。”二人起身跟着往外走，柳氏突然停下来，扭头看向张立顶，“立顶，你到后山顾府一趟，请顾公子他们下来吃饭，时大夫这两天也辛苦他了，全都叫下来吧。” “好！” 柳氏这才带着张俏姐妹二人去厨房。 等她们都出去了，柳老头这才开口说话，他一脸严肃的看向张大程，“大程，虽然我们都相信翠花是清白的，但这件事情肯定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也会有人戳翠花的脊梁骨。 别人怎样，其实都无所谓，你是她的枕边人，这个时候，你的立场要坚定。这一边是媳妇，一边是爹娘，你夹在中间难做，我明白。 可是，翠花是我闺女，我不管你为不为难，我只想看到我的闺女被他的夫君理解和爱护。” 他一直沉默，那是因为柳翠花在，这些话，他不太方便说。 现在人去厨房了，他就可以端着他岳父大人的架子，好好的敲打敲打这个女婿。 他清楚张大程是一个好女婿，但是，这件事情毕竟一边是媳妇一边是爹娘，他也知道张大程难做，也怕张大程一时糊涂，让柳氏受了委屈。 张大程点点头，一脸愧疚，“爹，你说的话，我都懂，你放心！我不会让翠花受委屈的。” “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柳老头突然话锋一转，问：“刚才阿倩说的大哥哥，就是那位后山住着的顾公子？” “是的，爹。” “虽然只打过两次照面，但也看得出来那顾公子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哥。不过，他对你们家好的没话说，也从来不摆架子，只是，你们都清楚了他的事？放心他和阿俏？” 柳老头这话，一问就问到了根本。 “爹，我们放心！顾公子已经在海棠村住了这么久，他对阿俏是怎么样的，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样的一个家族，让我们相信他！” 第311章 卧床养胎 柳老头听后，轻轻颔首，“行！你们看好了，我们也没什么意见，阿俏是个好姑娘，真要嫁到普通人家里，我还觉得委屈了呢。” 张大程附合着点头。 柳老太就问：“这顾公子不是京城人吗？将来，他如果真的和阿俏成亲了，那阿俏不得住到京城去？这是不是太远了，你们就舍得？” 闻言，厅里的人齐齐看向张大程。 “爹娘，大哥，这事呢，我和翠花都犹豫过，但孩子大了，遇上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我们也放心。我们会生老病死，最后在孩子身旁是她的枕边人，如果他够好，我们没什么不放心的。”张大程虽是舍不得，但不会阻碍孩子们的幸福。 何况他和柳氏都清楚张俏的身世，怕是没有顾谦，迟早有一天也得回京城面对一切，顾谦有能力保护张俏，他们反而更放心一些。 当然，关于张俏的身世，他不会说出来。 柳老太点点头，“倒是这个理。” 这时，柳老大就问：“你们刚才是去田里浇水了？我瞧着你们村很多田里都种上了花苗，你们种了多少？” 话题就这样不留痕迹的岔开了。 “家里所有的田地都种上了，只留了菜地，阿俏说了，平时的米粮直接到镇上去买就行。”张大程算了算，“几亩地吧。” “先看看你们今年的收成如何？如果可以的话，明年我们家的田地也来种花苗，不知道楚公子愿不愿意跟我们合作？”柳老大试探着问。 自从张俏教他们做皮蛋和流油咸鸭蛋，后来又挖了池塘，养了鱼虾，还有河蚌，家里那些不会下蛋的老母鸭，也有了销路，他们家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家这边也是一样，都是由张俏带领着，生活慢慢变好的。 柳老大对张俏是非常信服的，张俏的提议，或者是张俏参与的生意，如果有机会，他都想参与进来。 他有四个儿女，用钱的地方不少。 “这个应该没有问题，早前听阿俏跟楚公子聊过这事，我们海棠村做试点，如果这里的收成不错，各方面都合适的话，就会扩大种植。”张大程觉得没什么问题，青湖村那个地方山清水秀，水源也没有问题。 柳老大听到这里暗暗就放心了。 柳老太起身，“我去厨房帮他们，你们聊着吧。”说着就往外走。 刚出大厅门口，院门口就站着一位俏生生的姑娘，她往里看过来，问：“请问阿俏在家吗？” “你是？” “我是这里的村民，就住在不远处。” “我在呢。”张俏从厨房出来，大步朝院门口走去，语气熟稔的问：“金花，出什么事儿了？” 林金花看到张俏，眼泪就叭叭的往下落，“阿俏，你赶紧跟我去一趟我家吧，我嫂子她肚子疼，疼得脸都白了，这事我也不好去找时大夫。” 张俏听后，又连忙往屋里走，“你等我一下，我回屋取点东西，马上就跟你去。” 柳老太走到院门口，“丫头，别哭，等一下阿俏就跟你回家去看看，不会有事的。” “嗯。”林金花抹着眼泪，红着眼睛看着柳老太，问：“不知您是？” “哦，我是阿俏的姥姥。” 林金花立刻改口，“原来是柳姥姥，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实在是太着急了，我嫂子刚有了几个月的生孕，突然就肚子疼，我们担心……”说着，又想哭了。 “哎哟哟，别哭别哭！这么好看的姑娘，哭起来就不好看了。别哭！阿俏马上就来了，她会跟你去看看。”柳老太抽出手绢给林金花拭眼泪，语气温和的劝着。 张俏从屋里出来，带上了纸笔墨，她是想着等一下如果需要抓药的话，她就写下药方子让人去后山跑一趟，这样省时间。 “姥姥，我先跟金花去一趟。” “我也去吧。”柳老太想了一下，跟着她们一起往外走，“听起来可能是动了胎气，我是过来人，我跟你们去看看。” “好的，那走吧。” 三个人急急忙忙的来到了林金花家，她大哥林金山正在院子里来回渡步，急得直搓手，看见张俏来了，连忙迎过来。 “阿俏，我婆娘她……” “金山哥，我先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一下，别慌！”张俏摆摆手，顾不上与他招呼，跟着林金花就进了屋。 三人进了屋，躺在床上大汗淋淋的女子扭头看过来，她一只手伸出来，一只手摸着肚子，“阿俏，你要救救我的孩子。” “嫂子你别急，我先看看。”张俏连忙过去，坐在床前帮她抚脉。 林金花抽出手绢帮她嫂子擦汗，不时紧张的看着张俏的表情，瞧着张俏越来越严肃，她的心也不停的往下沉。 不会又出事了吧？ 她大嫂跟他大哥成亲几年了，有了几次孩子，但每次都是几个月就没了。 这次好不容易又怀上了，前面就三个月，她大嫂就一直躺在床上养胎，可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柳老太看着床上的人，没有出声打扰张俏诊断。 过了好一会儿，张俏才松开手。 林金花急声问：“阿俏，我大嫂怎么样了？” “动了胎气，有小产的迹象，如果我没有诊错的话，嫂子以前也流过产吧？”张俏直白的问。 林金花点点头，“是的，我大嫂前面小产过几次了，每次都是三个月内孩子就流了。这次，我们特别小心，我大嫂一直卧床养胎，没想到……” “别急！”张俏连忙去研了墨，写了药方子，出门交给林金山，“林大哥，你赶紧拿着房子去找我师兄，让他抓药给你，快去快回！” 林金山接过药方子，撒腿就往外跑。 “阿俏，我大嫂她？” “希望来得及，现在只是有迹象，我只能先开药林大嫂安胎保胎。”张俏回到床前。 柳老太已经坐在那里，轻松的安抚林大嫂，“不要担心，放轻松，你轻松一点，孩子也能轻松一点。你们这么爱他，他一定不舍得离开的。放松，放松……” 张俏站在柳老太身后，看着床上的人点点头，“是的，放轻松一点！这样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 第312章 不插手 “嗯，我尽量放轻松一点，我是真的怕……我……”袁氏说着，泪水也忍不住的往下流，她实在是无助极了，不由的回握住柳老太的手，用力的，紧紧的，柳老太被抓得有点痛了，但也没有抽回手，而是一直安抚她。 柳老太说起了自己年轻时也小产过，心里也难受。她是过来人，安抚的力度更大一点，没过多久，袁氏就被她安抚好了，渐渐的放松下来。 “阿俏，我把药抓回来了。”外面传来了林金山的声音。 “姥姥，你在这里陪一下林大嫂，我和金花出去煎药。”张俏拉着林金花往外走，林金花去找了煎药用的陶罐，紧接着就生火煎药。 林金山问：“阿俏，我可以进去看看我家婆娘吗？” “当然可以！” “那我去了。” “嗯，安慰一下她，让她放轻松，这个时候，越紧张越坏事，明白了吗？”张俏拉住他的衣袖，低声叮嘱。 林金山点头，“好！” 袁氏在林金山和柳老太的安抚下，情绪已经平和了，张俏煎好药，立刻就端进去给她服下，再叮嘱了几句，这才提着自己的东西回家。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林金山打了火把，“柳姥姥，阿俏，外面天都黑了，我送送你们吧。你们真是帮了我大忙，孩子和大人都没事，我真的……阿俏，你真是我的大恩人。我……你以后有什么事用得上我的，你可一定不要跟金山哥客气。” 张俏摆摆手，道：“金山哥，你别客气。只是举手之劳，大家左邻右舍的，应该帮忙的。”说话间，三人出了院门。 顾谦提着灯笼站外面，背对着院门，听到声音才转过身来。 三人愣在原地，张俏三步并两步，上前站在顾谦面前，抬头看着他，问：“九爷？你怎么来这里了?” “姥姥，阿俏，我过来接你们回家吃饭，饭菜都好了。”顾谦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低头看了张俏一眼，又看向柳老太那边，“姥姥，我们走吧。” 林金山回过神来，吹灭自己手中的火把，“有顾公子在，那我就不送了。柳姥姥，阿俏，谢谢你们。” 柳老太笑着摆摆手，“别客气！我们回去了，你也回吧，好好照顾她。” “欸，知道了。” 顾谦等柳老太过来后，这才转身。 张俏伸手去提灯笼，他避开了，“你和姥姥前面走，我在后面给你照路，走吧，大伙都在家里等着了。” 张俏也不跟他客气了，挽着柳老太的手就往前走，“姥姥，我们走吧。” “嗯。”柳老太对顾谦的体贴挺满意的，嘴角含着笑，一路上跟张俏说着，并没有问顾谦一些家里的事情。毕竟，外面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被人听到了，还会被拿来大作文章，损了张俏的闺誉。 “金花她大嫂，怎么样了？”进了院门，柳氏就询问情况。 顾谦把手中的灯笼递给时松，站在原地等她们说完话。 张俏挽着柳老太往里走，“娘，林大嫂就是动了胎气，有小产的迹象，喝了药后，好多了。我和姥姥先洗手，咱们吃饭，是不是等很久了？” 柳氏跟着往里走，“到厨房舀点热水洗，饭菜都在灶上温着呢，回来了，正好开饭。” “行！”张俏点头。 顾谦和时松去了厅里，张立顶听到他们回来了，已经开始摆桌椅，又忙着去厨房帮忙端饭菜，顾珩在张家特别轻松，也闲不住，跟着张立顶跑进跑出的。 “柳姥姥好！”顾珩的小嘴还特别甜。 柳老太瞧着他面生，愕然的看着他。 顾珩笑着自我介绍，“姥姥，我叫顾珩，你们都认识的那位顾公子，他是我九叔。我年后来到海棠村的，我跟张叔一家人都特别合得来，大家经常在一起吃饭的。” “难道不是珩公子经常来这里蹭饭？”张俏笑着戳穿他。 闻言，顾珩苦着脸，“张姑娘，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我每次都有来帮忙，没有吃白食啊。我蹭饭，那也不是谁家的饭都蹭的。” “哦？”张俏哦了一声，“这么说来，珩公子来我家蹭饭，我还得感到非常荣幸，祖上积德，门楣生辉？” 顾珩笑笑，“你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毕竟，我也左右不了你的想法。” “噗……”张俏摇摇头。 柳老太回过神来，可总觉得这称呼有些怪怪的，“你是顾公子的侄儿，亲的？” “亲的，绝对是亲的。”顾珩严肃的点头。 柳老太蹙眉，“可你怎么也叫我姥姥呢？你这样叫，这辈份是不是乱了？” “……”顾珩看向张俏。 张俏抿唇笑，不帮他解围。 “姥姥，那该叫你什么啊？”张倩从外面进来，“是不是该叫太姥姥，或是老祖宗？” “噗……”张俏噗嗤一声笑了。 “咳咳……”顾珩被口水呛到不停咳嗽。 柳氏进来端汤，敲了张倩一脑瓜子，“别胡说八道，娘，在我们这边呢，珩公子和顾公子各叫各的，别在意这个称呼。走吧，饭菜都上桌了，我们吃饭去。” 柳老太歪着脑袋想了想，不太赞同柳氏的说法，如果阿俏和顾谦成亲了，辈份摆在这里，不能不管啊。 饭后，母女二人说体己话时，她跟柳氏提起了这事。 柳氏对她的固执挺无奈的，“娘，咱们先说好，我等一下说的话，你别吓到叫出声来。”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柳老太见她一脸严肃，便点点头，“好！你说，我听着呢。” 柳氏见她准备好了，就道：“珩公子是江南刺史大人，而且，阿俏和顾公子也没有定亲什么的，让人家堂堂一个刺史大人叫你太姥姥，或是老祖宗，这不是……” “什么？”柳老太嚯的一下站起来，一脸不敢置信。 柳氏拉着她坐下来，“不是答应我了吗？” “可是，可是，这个……这个……太让我不敢置信了。”柳老太结结巴巴了一会，慢慢才平静下来，“那……那个顾公子是？” 柳氏坦白道：“我们没有问那么多，但你应该也看得出来，顾家在京城肯定是名门望族，有些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说得太清楚，但阿俏和他之间，我和当家的都不准备插手去管了，一切看他们自己的。” 第313章 难言之隐 “闺女啊，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真要有什么事，你可得跟娘说，别瞒着我。”柳老太听着她的语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禁就着急了。 柳氏笑了笑，“娘，我哪会有什么难言之隐？以前呢，我也嫌顾公子家在京城，太远了，而且那么一个显赫的家世，我也怕阿俏以后吃亏，娘家不给力，怕她在婆家会处处被人压制。后来，跟顾公子相处久了，知道他的品性，我就放心了。娘，没别的事，你别多想。时候不早了，我去喊我爹进屋睡觉。” 柳老太嗯了一声，坐着发愣，还在慢慢消化刚才得到了信息。 顾谦有一个江南刺史的亲侄子，那他会是？ 不太敢想了！ 柳老太并没有因此而高兴，觉得闺女这边攀上了高枝，反而心里有些放心不下，担心张俏以后会吃亏。别人家都盼着自家孩子高嫁，她和柳氏夫妇一样，只关心孩子能不能过好，家世什么的，全是次要的。 …… 后山顾府，书房里，灯火通明。 有些日子不见的时修回来了，“爷，张老三已经痊愈了，经过审问，他招出了当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他说，他在逃跑时，的确是遇到了几十个黑衣人，黑衣人不知怎么的，居然认识他，问他为什么要逃？他说海棠村有很多官府的人，把那里的村民全都封在那里，不得外出，也不能外面的人进去。还说，自己听到官府的人说晚上要请君入瓮，要包抄什么人。后来，那些黑衣人就不往村里来了，还出而反尔的打伤他，毒哑了他。” “他看清黑衣人的长相了吗？”顾谦问。 时修摇头，“属下问了，他说黑衣人全都蒙着脸，看不清样子。不过，他说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属下猜测那人应该就是龙元晋。” 顾谦默了默，吩咐：“传我的令，让人好好看着张老三，一定要让他活着，必要的时候，我们还需要他出面认人。” “是，爷。”时修拱手应是，同时，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和一封信，恭恭敬敬的递到了顾谦面前，“爷，属下顺便带回来了京城的信件。” 顾谦接过，先拆信看信，再拿起那本用纸布包着的册子，低头翻看了起来。半个时辰后，顾谦搁下了手中的册子，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虽然线索中断了，安振霖也察觉到了有人在查他，但现在手里的东西，已经足够让安振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了。 顾谦扭头朝对着后院的窗户看了一眼，眸光沉沉，冷意加重。 “时修，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爷。” 时修出了书房门，立刻被时松和时锦拉到了制药房里，进了屋，二人就迫不及待的问：“时修，你亲自跑了一趟，结果如何？” 时修看着他俩，微微蹙眉，“你们这是干嘛？爷知道了，那可不得了。这事不能说，只能说事情不太好，但也不差。时松，我肚子饿了，赶了几天的路，你是不是……” “好困啊，怎么了困了呢？”时松转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外走，“我去看看爷那边还要不要人守着，不要的话，我就回屋睡了。” 说话间，人已经出了房门。 时锦也转身面向药柜，“我得抓药了，还需要调配一些药粉，时间有点紧啊，这一天到晚的，真是太忙了。” 时修看看外面，又看看时锦，不禁满脑黑线。 这两个人啊，他们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了一些？真的能把他们当兄弟吗？ 时修摇摇头，出了制药房。 翌日一早，林金山兄妹二人提着一篮鸡蛋过来，“阿俏，昨天幸亏有你和柳姥姥在，不然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家婆娘好多了，肚子也不疼了。你不收诊金，我家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篮鸡蛋你可一定要收着。” 林金山怕她不收，连忙把篮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张俏本是想推辞的，让他提回家给他媳妇补身子，但转念一想，人家特意提谢礼过来，就是为了表达谢意，她推辞也不太好，便收下了那一篮鸡蛋。 “行！我收下。你们到厅里坐一会吧，喝杯茶。” 林金山摆手，“不了不了，我们还要回家煎药，家里就我婆娘一个人在，我们就回先去了。” 张俏点头，“好吧，那我就不留你们了。等一下吃了早饭，我再过去给嫂子复诊一下。” 林金山喜出望外，“欸，谢谢！” 林金花挥手道：“阿俏，那我就先回去了。” “回吧。”张俏送人出院门，回来时，柳老太就站在房门口，问：“阿俏，刚才是金花过来了？” “嗯，她和金山哥一起来的，提了鸡蛋过来道谢。”张俏提着篮子去杂物间，准备把鸡蛋腾出来，再装一些东西，等一下过去复诊，顺便给他们。 柳老太跟她进了杂物间，看着篮里子有几十个鸡蛋，点点头，道：“这兄妹二人是个实诚人，人也厚道，金花长得还挺讨喜的，圆圆的脸蛋，笑眯眯的样子，一看就甜甜的。” 闻言，张俏笑了，“姥姥，你这么喜欢金花？那不如讨回家去给阿诚表哥当媳妇儿，他们家就是家境不好，家里人都不错。” “哎哟喂，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柳老太用力拍大腿，立刻往外走，“不行不行！我得让你娘找人问问，看看金花有没有婚配，如果没有的话，我还真要作主把她讨回家去做孙媳妇。” 柳氏正好从厨房出来，听到柳老太说孙媳妇，就笑着问：“娘，你说什么孙媳妇？” “翠花，来来来！我正要去找你呢，你今天就找人帮我问问金花有没有许配人家，如果没有的话，你就让人保个媒，这个丫头我瞧着十分喜欢。柳诚也到了说亲的年纪，立顶都定亲了，他的亲事，也该着手了。” 柳氏听懂了她的意思，“娘，你这是看上金花了？” “看上了，十分的中意，这丫头好啊。”柳老太越说越满意。 第314章 上不得台面 柳氏很意外，“娘，你这是认真的？” “真，比真金还要真。这事我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办好了。要不这样吧，阿俏等一下要去给金花大嫂复诊，阿俏先问问她有没有许人家，然后，你再找人保媒，你看怎么样？” 柳老太是认真的，无比认真。 她昨天第一眼看到林金花就觉得有眼缘，她是一个特意信眼缘的人。 柳氏也知她老娘的性子，点点头，应了下来。突然有了这事，柳老太也不急着回青湖村，就因家里等张俏从金花家回来。 张俏去一趟，回来后，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忍不住的乐呵了，“姥姥，我刚才问过金花了，她没有许人家，也没有心上人，而且去年就秋天就及笄了。你如果真看上人家了，倒是要动作快一点。” 柳老太一听，不禁笑容满面，“翠花，你听到没有？这事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新情况，需要我们过来，你就捎信。我告诉你啊，金花那丫头是我看中的孙媳妇，你可不能让别人抢先了。” “是是是！娘，你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柳氏哭笑不得，忍不住的调侃她，“娘，你这一趟来得真实在，还帮柳诚看中了一个媳妇儿。” “嘿嘿！”柳老太笑得双眼只剩一条缝，仿佛已经定下了林金花这个孙媳妇。 这事有了结果，柳老头夫妇和柳老大就回青湖村去了，他们没有去老张家看望病人，实在不想去看了反而让自己添堵。 张家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等柳夫人派人来取食谱时，她顺便让人把香粉的方子捎去了香姐，她也就不用特意跑一趟了。 顾珩离开前一天，他特意来找张俏，厚着脸皮要张俏做饭菜给他践行。张俏同意了，午饭后就开始准备晚餐。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张俏对顾珩最大的感觉就是与前世差别太大了，感觉就不是同一个人。有时，夜深人静之间，她也不禁的拿前世的，现在的顾珩来比较，结果还是太不相同了。 晚上，按惯例，请了袁夫子和村长来做陪，这顿饭吃了很久，足足一个时辰，中间，菜都热了几回，也临时又加炒了几个下酒菜。 吃饱喝足后，时松扶着微醉的顾珩回顾府，时锦煮了一碗醒酒汤给他，喝下后，他人就清醒了不少，也不回屋休息，而是死皮赖脸的进了顾谦屋里，硬是拉着顾谦跟他一起喝茶，进行叔侄谈心。 这一聊就到了天明。 叔侄二人洗漱后，吃了张俏做的早饭，顾珩就提着简单的小包袱，准备离开。 可能是因为一夜没睡，顾珩的眼睛很红，还肿，他先叮嘱时松和时锦，一定要照顾好顾谦，又拉着张俏到远一点的地方，低声说了很久的话，直到顾谦没耐心，马上要发火了，他才和张俏一起回来。 “九叔，阿珩回江南了，有什么事，你传信给阿珩。” “嗯，你一路顺风。”顾谦点头，不喜欢这顾珩这种奶娃娃要离开大人的依依不舍的样子，感觉气氛都很压抑，便佯装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不耐烦的挥手，道：“赶紧滚吧，你在我这里赖太久了，我早就盼着你回江南了，快走快走！” 闻言，顾珩一脸受伤，“九叔，你怎么有这样对阿珩。” “你再不上马车，我就让时修把你捆起来，丢上马车，带你回到江南，他再回来。”顾谦故意板着脸，“你这样子，哪一点像是堂堂刺史大人了，快走快走！” 顾珩上了马车，“那我走了。” “滚吧。” 顾珩从撂开车帘，看着张俏，道：“张姑娘，你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不能忘啊。” 张俏点头，“我不会忘的。” 顾谦的脸色不太好，立刻让侍卫驾着马车离开，也不管顾珩的话说完了没有？ 马车上，顾珩摸着下巴，一脸委屈的道：“九叔真的太不近人情了，有了九婶，他就再也不疼阿珩了，真想吃张姑娘的醋。” 外面，侍卫听着他的自言自语，不禁满脑黑线。 来海棠村不久，他怎么觉得自家爷像是被人洗了脑，或是换了头一样，整个人和以前都不同了，古里怪气的，动不动就说一些孩子气的话，这传出去得吓坏了江南百姓。 …… 春雨绵绵，海棠村到处一片生机勃勃。 楚之行带着几马车的花苗而入，村民按着早前报上来的数量，全部到张家大门口排队领花苗，趁着微雨天，赶紧把未栽活的花苗重新补种下去。 大厅里，楚之行喝了几杯茶后，便和张家人一起去花田，亲自去看看花苗的长势。他与村民已经很熟悉了，大伙见他来花田都热情的与他打招呼，他也顺便看看田里的花苗。 张俏挑着两畚箕的花苗，见楚之行停下来后，便道：“楚大哥，你自己先四处看看，我去田里了，回头我们再坐下来聊。” 楚之行颔首：“行！” 大家的花田里都有没栽活的花苗，因为花苗都是从很远的地方长途运来的，目前这样的存活率，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楚之行沿路一直看过去，遇到林常青后，林常青放下手里的活，亲自陪着他到别的地方巡看，两人边看边聊，楚之行也把自己听花农说的注意事项，一一的告诉林常青，倒让林常青受益匪浅。 “楚公子，你知道的真多。如果不是与公子这么相处着，我真不敢相信像楚公子这样的，居然也会懂那么多田地里的细节。”林常青颇有感触的道。 楚之行笑道：“林村长，你过誉了。我知道并不多，只是从花农那里听来了，我再告诉你而已。我这个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可又没有雄心壮志，只受鼓捣一些别人瞧不上眼的，在京城，他们在背后可都把我当成笑话来讲。” 这话，楚之行没有夸张。 他出身名门望族，身上本事也不少，但他就一不爱朝堂，二不爱江湖，唯独 第315章 黑衣人进张俏家 林常青听着，连忙道：“公子说笑了，老话有言，人各有志，各有所爱，也说行行出状元。我是个大老粗，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我知道，人活在世，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按自己的方式生活，这就是最好的。” “……”楚之行愣了愣，品了品这话里的意思，他笑了。 “林村长所言极是，这话有道理。” 聊着聊着，两人就到了张家的花田里。 林常青往田里看了看，笑道：“大程啊，我和楚公子转了这么久，瞧着还是你家的花苗栽活的最多。你说说，你家的花苗栽种时，你们都注意什么了？” 张大程站在田里，听了林常青的放，他就看向张俏，“刚才阿俏还说，这些没栽活的，有大部分都是花苗放在了家肥里，十分有可能是被家肥烧死的。” 闻言，林常青就道：“巧了，刚才楚公子说，花农说了一些注意的地方，的确有说栽种时，不能把花苗的根直接放在家肥里。你家阿俏可真行，眼力劲厉害啊，这样她就自己找到原因了。行！那你忙着，我去跟大伙说说这些，别补种的，又把犯了同样的错误。” 林常青朝楚之行拱拱手。 楚之行：“林村长，你忙自己的就行。” 林常青点头，转身往回去，前去告诉村民要注意的地方。 楚之行也下田里帮忙，一起帮着张家把花苗补种完，然后才一起回张家。 柳氏拉着张大程去厨房做饭，让张俏和楚之行在厅里谈正事，张立顶出去挑水，张倩安静的拿着书在那里看。 “张姑娘，这是腊月到上个月的账本，你过目一下，如果确定没问题了，我就按习惯把账目打到你钱庄的账户上。”楚之行把账本递给她，顺便取出一封信，“这是义飞给你的信，让我捎过来的。” 闻言，张倩迅速的抬头看向张俏手中的信，稚眉皱起。那个韩义飞求亲失败了，为什么还要写信给大姐？这不合理啊。 不行不行！回头得把这事告诉大哥哥，让他防着韩义飞一点，可不能让他撬了大哥哥的墙角，对于二姐夫这个人选，她从未改变过选择，她就是看中了大哥哥。 张俏把信收入袖中，“多谢。” 楚之行轻轻摇头，他也不明白，韩义飞为什么要写信给张俏？ 张俏提壶给楚之行斟满茶，“楚大哥，你先喝茶，我现在就看看账本。” “好！你不用管我，你看自己的。” “嗯。” 厅里又安静了下来，张俏专心的对着账目，其实，她完全可以相信楚之行，但公是公，私是私，公事上面，该怎么做就该怎么做，还得认真做好。这才是对对方的尊重，而且，她看账本还有一个目的，可以从数据上看出世面上，哪一种香粉，哪一样护肤品会更让人青睐？接下来该研发什么样的新品，她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阿倩，你回姐屋里取笔和朱砂过来。” “哦，好的。”张倩放下书，匆匆去张俏屋里取了笔和朱砂过来，“二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呢？” “有些地方，我要标注一下，用朱砂标注，明了一些。”张俏提笔就开始标注，张倩就站在一旁看，有不少字她认识，看完后，她感慨：“二姐，你可真厉害！我长大了，也想跟二姐这么厉害，我想……”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我想帮二姐打理事务，做二姐的得力助手，这样二姐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张俏偏头看着她，“行啊，那你现在开始就要努力学习，识多一点字，等你再大一些，你要学什么，姐都可以一把手一把手的教你。等你上手了，姐姐就可以做个愉快的甩手掌柜了。哇！想想都开心啊。” 张倩笑得眉眼弯弯，用力点头，“嗯，我会的。” “行！你看书吧，我把标注的地方标完。”张俏蘸了朱砂，低头继续标注。半个时辰后，张家里里外外都散着饭菜香，张俏也标注完了，她收起账本，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楚之行，“楚大哥，我已经对完了，账目没有问题。” 楚之行点头，“好！明天我就把银两转存到你的账户上，存根你回头找香姐要。” “嗯，没问题。”张俏甩甩手，活动手腕，又问：“楚大哥，有没有什么需要我研制的？” “没有！你按自己想法来，有什么新品，我们还是按之前的合作方式。”楚之行摆摆手，目前没有改变合作方式的打算，“张姑娘，我倒是希望目前，你除了提供配方，就把精力放在花田上。与村民合作种花，不仅让我们的原料有保证，也是造福百姓的事情。这不仅仅关系着我们两家的利益，还有不少村民的利益。” “嗯，楚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今天补种花苗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知楚大哥能不能请一位对有经验的花农来海棠村？让他平时教大伙种花，这栽种过程中，肯定还有许多要注意的地方。如果我们两眼一摸黑的自己摸索，我担心第一年的收成会不好，这样就会打击了大伙合作的信心。” 张俏提出自己的意见。 她对种花的确是没有经验的，放眼村里的百姓，也是一样。种花瞧着简单，但是过程中，有许多要注意的地方，过程决定收成，她明白这一点。 楚之行默了默，考虑了一会，点头，“行！这事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嗯。”张俏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我把东西拿回屋去，楚大哥，饭菜应该是做好了，你先坐一会，等一下就开饭。” “叨扰了。” “楚大哥，咱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的人，客气啥？等一会啊。”张俏拿着东西回屋，张倩也拿自己的书回去，顺便去厨房帮忙端菜。 吃过晚饭，楚之行就回去了。 白天在田里干活，大家都累了，早早就洗了睡。 夜半，几道黑影完美的错开了暗卫换班时间，悄然无声的潜进张家院子里。四个黑衣人无声的打着手势，会意后，推门进了房间。 第316章 张立顶受伤 人刚推门，张俏就醒了，前世做细作的警觉还在，她立刻从枕头底下摸出匕首，悄悄往床角挪去，把被子隆起来。 随着那几人越走越近，张俏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滴下来。 对方的武功高强，她虽然偷偷把前世的武功练了回来，但功力不是一蹴而就的，所幸她这一世的力大无穷。她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就怕有其他黑衣人进了她家人的房间，那就糟糕了。 怪就怪她最近太松驰了，以为有顾谦的暗卫在，以为安喜的人不能出来，所以就不会再有危险，这些天也没再感应家人的危机。眼前这些黑衣人的到来，她完全可以提前预知的，结果却到了这般被动的地步。 黑衣人做了个一起往被子里刺去的手势，张俏看得清楚，也看得懂手势，心里不由的哼哼几声，想要一齐上给她一次来几刀，连个喊出声的机会都不给？ 哼哼！没门！ 黑衣人商量好了，就举着剑过来，张俏暗暗攥紧了被角，等他们一剑刺下去时，她用力一抖一卷被子，力气之大，让黑衣人握不稳自己的剑，手一松，剑就被紧紧卷在被子里，扔到了床头一角。 还不等黑衣人回过神来，张俏一跃而下，手脚并用，飞身横踢，将黑衣人或是踢倒在地，或是踢到后退几步。 张俏力气大，这一脚踢下去，可不是盖的，痛得黑衣人忍不住暴怒而骂：“他娘的，竟然没有睡着，兄弟们，上！” 屋子里，摸黑混战，张俏对自己的屋子熟悉，可以利用桌子，或是柜子挡去黑衣人的攻击。黑衣人虽然没有剑，但武功不低，几人围攻张俏一人，张俏也是够呛的。 张俏不仅要对付黑衣人，还要分神，她担心有黑衣人潜进她家人的房间，所以，总是不时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砰！ 她一时不备，被黑衣人踢中，身子向后踉跄，紧接着手臂上传来剧痛，被黑衣人用匕首划了一刀。她咬牙忍住，发狠的将黑衣人踢飞，砰！ 黑衣人直接被踢到撞破门，倒在院子里。 动静太大了，张家人全都醒了过来，张立顶是最先出来的，他光脚站在屋檐下，看到院子爬起来的黑衣人时，立刻就冲上去，“什么人？” 黑衣人见他冲过来，立刻迎过去，一招就把张立顶抓住。 “嗯嗯嗯。”张立顶的脖子被黑衣人掐住，人被硬生生的抵在墙壁上，慢慢的往上提。脖子像是要断了一样，喉咙火辣辣的痛着。他拳打脚踢，可打在黑衣人身上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把他抓过来。” “是。” 张立顶被抓到了张俏房门口，张俏见他被人掐住脖子，一时大急，“大哥。” “二……嗯嗯嗯……别……管……” “你们要对付的人是我，放开我大哥，你们想要什么，直接说。”张俏也不避着黑衣人了，直接往外走。 黑衣人自认有了可以拿捏张俏的筹码，也放任她往外走。 张俏不仅担心张立顶，还担心张大程他们也跑出来，她心里急得不行，就在这时，有开房站的声音，一下子张俏的心都提到了噪子眼上，“爹娘，你们不要出来，躲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 暗卫从天而降，张俏见机不可失，立刻加入了打斗中，迅速的赶过来救张立顶。黑衣人见暗卫出现了，而他们的剑又不在手上，自知胜算不大，便松开张立顶并一掌拍打在张立顶的胸口。 “啊……”张立顶被拍飞，像断了线的风筝。 张俏瞪大双眼，惊恐的喊道：“大哥。” “立顶……” “大哥……” 听到张立顶的惨叫声，张大程夫妇和张倩再也顾不上了许多，直接拉开房门。张大程看准了张立顶掉下来的方向，伸出手急急跑过去，想要徒手接住他。 顾谦从天而降，接住张立顶，并带着他稳稳的落下来，站在院子里。 张大程顿在原地，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脸色煞白煞白的，突然间没有了力气再往前走。今晚的事情太突然，这么惊险的画面，他还是当年在战场时才见过。 暗卫已经控制住了黑衣人。 张俏走向刚才一掌拍飞张立顶的那人面前，二话不说，举手就先抓着那人的胳膊，直接把他甩到半空中，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后，又过去拎起来，再甩，再再甩，再再再甩……最后黑衣人进的气多出的气少，整个人就像是一摊烂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俏犹不解气，上前将那人拎起来，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我张俏最不能容忍别人拿我家人开刷，你今天是自己往死路上闯，别怪我不客气了。” 黑衣人吸呼困难，面色发紫，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一只温暖的大掌包住张俏的冰凉的手，她扭头看去，顾谦温柔的看着她，慢慢的将她的手拉下来，“这种人不值得让你双手沾上血腥，交给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张俏立刻就红了眼眶，点点头。 顾谦揉揉她的头发，“去看看你大哥，看看他受内伤没有？” “好！”张俏应好，越过他走向张立顶，还站着的张立顶突然往后一倒，惊得张家人慌乱大喊：“大哥。” “立顶。” 顾谦让时修把黑衣人先回下去，他跟着进了张立顶屋里，不多久，时锦扛着药箱赶来，帮着张俏一起替张立顶诊治。 张立顶受了内伤，幸亏没有直接从半空中砸下来，否则就十分的危险了。张大程夫妇听了时锦的话后，后怕不已，二人连忙向顾谦道谢：“顾公子，多亏你及时赶到，如果不是你，立顶他怕是就……” 柳氏说着就哭了。 顾谦轻声安慰，“婶子，立顶吉人自有天相，有时锦和阿俏在，他不会有事的。内伤调理起来比较难，但时锦医术好，用药精准，用心调理的话，也很快能痊愈，你就放宽心吧。” 柳氏抹着眼泪点头。 张大程看向一旁无声哭着的张倩，轻碰了下柳氏，示意她看看张倩。 柳氏这一看，立刻就心疼了，“阿倩，这里交给时大夫和你二姐，你大哥没事，过些日子就能好，你也听到了对不对？走吧，娘陪你回屋休息。” 第317章 内鬼 张倩哭着不愿回屋，她年纪小，但懂的可不少，心里担心着，怎么也不愿回屋。最后，张俏让她回屋，把其他人也先出去，说是影响诊治，张倩这才乖乖回屋去了。 顾谦看着床上晕迷中的张立顶，拍拍张大程的肩膀，“张叔，我们也出去吧，这里交给时锦和阿俏，我们都该放心。”说着，他又对张俏说道：“阿俏，我回去审一下那些黑衣人，你安心等我消息。” “好的，九爷。”张俏点头。 她对顾谦是无条件的信服，有顾谦的保证在，她知道顾谦一定会调查出一个结果给她。 张俏守在张立顶床前一直到天明，人是没有了生命危险，但还没有醒过来。 “师兄，外面天都亮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你也别太担心，人虽然没醒过来，但已无大碍，养养就能好的。”时锦站在她身后，轻声安慰。 “我知道了，师兄。” “那我先回去，晚一点再过来。” “好！” 时锦出去后，张大程他们就进来了，一家人围站在床前，柳氏红着双眼，不安的绞着手绢，“阿俏，你老实说跟娘说，你大哥到底怎么样了？你说实话，娘能挺得住的。” 张俏起身，轻轻抱住柳氏，拍拍她的背部，“娘，你大哥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养些日子就好了。这事我没必要骗你啊，最迟下午，我大哥就能醒过来。” “真的？”柳氏还是不太相信。 张俏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了，“真的，我保证！” 柳氏这才放心下来，抽抽搭搭的拿手绢后眼泪。“那我就放心了。” “娘，你这样子，我师兄该生气了，你有多不信任他的医术啊。没事没事！放心吧。让我哥睡着就行，我也回屋睡一会。”张俏搂着她往外走。 一家人出了房门，张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回屋一觉睡到了中午，起来时，柳氏就笑眯眯的道：“阿俏，你大哥上午醒了，时大夫也过来给他看过了。说是没大事，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行，你饿了吧？等一下我们就吃中饭。” “嗯，好的。” 张俏先去看了张立顶，“大哥，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哪里痛？” “我没事！”张立项扭头看着她，咧着嘴笑了笑，“每个人都是问这两个问题，我没事！真的，你自己就懂医术，大哥好不好，你还不清楚。时大夫说了，养些日子就好了。幸好已经忙过了春耕，不然真的麻烦了。” “大哥，你安心养伤，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操心。” “嗯，我知道，养好伤才能让你们放心，才是对家里最大的帮助。”张立顶倒是很明白这个道理。老实说，他很疼，但他是大男人，没生命危险，就不该在家人面前哼哼唧唧的，不能让家里人担心。 张俏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姑娘家，一个没有内力的人受了内伤疼不疼，她也非常清楚，不过，她也不会戳穿。 兄妹二人随便聊了聊。 张倩推门进来，“二姐，娘叫你过去吃饭了，大哥，你的药正煎着，娘说煎好就给你端来，让你先休息休息。” “行！”张立顶点点头，“二妹，你先去吃饭吧。” “好的。” 吃过午饭，张俏就去后山顾府。 “张姑娘。” “时松，九爷在家吗？”张俏在院子里停下来。 嘎吱…… 房门推开，顾谦从屋里出来，“来了？走吧，我带你过去。”说完就转身往制药房的方向走去。 张俏连忙跟上，进了制药房，看着顾谦按下开关，药柜往两旁移开，露出了一个暗室门，她这才知道制药房里还有一个暗室。 不过，她也能理解，顾谦的地方肯定会备一个地牢之类的，倒不是他有什么恶习，而是要对他出手的人太多了。 暗示很深，走了十几米的走道才到了一间宽敞的暗室，4个黑衣人被绑在木架上，身上伤痕累累，显然已经动过刑了。 顾谦从墙上取下长鞭递给他，“心里有气的话，先抽他们一顿，等一下我再跟你说别的事情。” 张俏点头，窝了一个晚上的气，在他接过长鞭时，似乎一瞬间就喷发而出，再也憋不住了。 他扬起长鞭，先将那些人痛打一顿。 黑衣人用布塞着嘴，就为了以防他们咬舌自尽，这时候就算再痛，他们也没办法叫出声，他们那狰狞扭曲的表情，足以说明他们有多痛苦。 打了一刻钟，张俏才停下来。 “九爷，他们有没有招什么？” 顾谦摇摇头，“没有！这几人嘴硬，但我相信他们嘴再硬，骨头再硬，也有被我敲碎的一天。你且放心，三天之内必定让他们招出。” 张俏点点头。 顾谦从他手中接过长鞭，挂回墙上，“走吧，咱们先出去，出去再聊。你师兄已经在调配后输的药了，等那些药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嘴再硬也没用，有他们好受的。” 黑衣人听后，忍不住的抖了抖。 别说是药了，从昨晚到现在，他们挨的这些打，已经是生不如死了。 现在他们不仅是挨打，不仅是皮外伤，连武功都被废了，昨晚还被分筋错骨，被强行喂下一颗药，直到现在全身都像是有千万斤蚂蚁在咬一样，又痛又痒。 如果不是没办法自行了断，他们早就了断了自己，不想再活着受这份痛苦。 现在听顾谦说还有更厉害的药，吓得他们心慌慌，胆子都发抖。 张俏和顾谦一起从暗室出来，时锦已经从村里回来了，放下药箱，就说到：“师妹，今天过去给张老太复诊，情况还算稳定，想要完全康复的话，怕是需要不少时间。” 张俏点点头，“没事！她不嫌苦，我家就耗得起。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些黑衣人的幕后执手，从昨晚的情况看来，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而且他们很清楚安慰的换班时间，还有我房间的位置。” “……”闻言，顾谦和时锦沉默，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中。 这么说来是不是有什么内鬼？看来他们内部的人，也需要查一遍。 第318章 什么来头？ 顾谦把时修叫到了书房，“时修，昨天晚上张家附近的安慰，全部杖打十大板，这个责罚先记着，等查出了幕后之手，再让他们领罚。你且安排下去，一定要加严防守，不可再让人有机可乘。” “是，爷。” “另外，刚才阿俏说了，昨天晚上四个黑衣人是直奔她房间去的，而且那些人正好是在安慰换班空隙进了张家。你且下去暗中调查，看看是不是咱们内部有什么问题？” 顾谦沉声吩咐，提醒时修下去调查内部人，“还有，后院的人也要查一查。” 时修拱手，一脸严肃，“是，爷。” 三天后，黑衣人终于招供了，当着顾谦和张俏他们的面，供出他们是龙元晋的人，他们是收了银两替人办事，提供了几个线索。 顾谦立刻让时修下去调查，两天后，时修带回一个不那么乐观的消息。 线索中断了。 原来这并不是幕后之手直接对应杀手，而是几经周折，兜兜转转才找到这些杀手的。而那边的人，早就已经把线索抹去，根本无法查清。 对方有这么高的手段，心思这么谨慎，说明并不是一般的人。 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盼着对方再有动作，这样才方便找到新的线索，顺藤摸瓜，找到藏在最后的人。 不过，他们现在与龙元晋之间的仇，又多加了一点。 黑衣人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顾谦让暗卫把他们丢进深山，直接喂了野兽，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俏恨得咬牙切齿，从暗室出来，就恨不得龙元晋就站在他面前，然后亲手将他给剁碎了，以解此恨。 自她重生以来，家人就是她的一切，就是她最看重的，她一心要保护的。 这个龙元晋既然拿她的家人下手，不管龙元晋是不是拿钱办事，这笔账，张俏也记在了小本本上，她一定会找龙元晋清算。 “阿俏，你放心！那人没得逞，估摸着一定会再下手，只要他敢来，绝对让他们有去无回。能费尽心思，小心谨慎，做下事情不留痕迹的，怕是这人也不简单。你有什么想法，你说说，回头我让人去查。” 书房里，圆桌前，顾谦给张俏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张俏手握着茶杯，茶温透过杯子暖着她的手，可她心里却是冷的。 “这种事情怕是深闺之人惯用的手段，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查一下安喜，最近是不是让她递了什么消息出去？” “好！安喜中这边，还有京城安家，我都会让人看紧了，只要他们再动一次手，一定会抓住。”顾谦点点头，又问：“龙元晋这边，自从上次他用替身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之后，再也没有露过面，我的人也没有了他的行踪，你打算怎么做？” 张俏抿了抿唇，眼底怒意翻滚，“不着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张我给他记在本子上了，等哪天他落在我们手里，我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张俏从顾府回到家，就让张大程套了马车，准备去一趟百草药馆，张立顶服用的药，有几种时锦那边已经没有了，好需要去徐大夫那里抓。 时锦最近太累了，张俏没让他再去镇上，心想着自己也要去备一些东西，就亲自去一趟。 父女二人到了药馆，徐大夫惊讶的问：“师妹，你怎么来了？听说你最近挺忙的，怎么有空来师兄这里？” 张俏把药单交给他，“师兄，让人帮我抓药，按着方子上面，一样一样分开包。” 徐大夫点点头，招手叫了一个学徒过来，把房子交给他，就伸手做了个寝室，“走吧！到后院坐坐，这会儿也没有病人，咱们聊聊。” 张俏颔首，父女二人跟着徐大夫来到药馆后院，刚进拱门，就传来徐文元惊喜的声音，“张叔，阿俏，你们怎么来了？” “过来抓点药。” “抓药？这是出什么事了吗？按说时锦那边的药也是很齐全的，怎么还要到这里来抓？”徐文元一听，着急的询问。 他在仔细观察张俏，发现他脸色不是很好，有些憔悴疲惫，看样子这些日子张家出什么事情了？ 他连忙把人请到大厅里，让下人沏茶过来。 几人落座后，徐文元迫不及待的问：“阿俏，你说说，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家里谁病了？听说你阿奶中风了，前些天时松过来帮时锦抓药了，按说那药也够用很久，你这是？” “我大哥。”张俏没意见有解不开的忧色。 “立顶怎么了？” 张俏看着他，又看了看张大程，心想着徐大夫父子二人也不是外人，便将黑衣人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 说着说着，张俏怒的拍桌面，一时没收住力，哐当一声，桌上的杯子全部往一边倒，桌子也被她拍散，瞬间就变成一堆废木。 她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太生气了，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可以解的。师兄，等一下我就去找木匠，让他送张桌子过来。” 徐大夫笑着摆手，“罢了罢了，哪需要你赔我一张桌子呢，正好这桌子也旧了，该换了。” “不行不行！我拍碎了，自然应该我来买。” 张大程就站起来，“阿俏，你在这里跟你师兄说说话，我去买桌子，顺便还要买一些米粮。” “好的，爹。” 徐大夫也没有再推辞，便由着他去买桌子。 徐文元问：“阿俏，那你们查出来了是谁在背后下的手吗？那些黑衣人又是什么人？” “哼！迟早会揪出他们的狐狸尾巴，虽然没查出幕后的人是谁，但起码让我知道了黑衣人的头头是谁。”张俏哼的一声，举起手正想往桌上拍去，这才尴尬想起桌子被她拍散了。 “黑衣人是什么人？江湖上我倒认识一些朋友，你跟我说说，或许我能打听到一些什么。”徐文元很热心的帮张俏解决问题。 “龙元晋，只知他是一个土匪头子，当时在江南，我就是被他的人掳到了断崖山，在那里与他结下仇恨。后来也有几次交手，现在已经查不到他的下落，也不知道他究竟还有什么秘密的身份？又是什么来头？” 第319章 幕后之手 “那些黑衣人明显就是江湖杀手，动作狠厉，如果不是我有点三脚猫功夫，力气又大，否则那天晚上就被他们千刀万剐了。”张俏愤然说道。 “龙元晋？” “是的，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你江湖上的朋友不知道认不认识，知不知道他的底细？你可否帮我问问？”张俏点头。 徐文元没有一丝犹豫，立刻点头，“这事儿交给我，我会找朋友问问，看看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厉害角色？” “好！那就麻烦你了。”张俏倒也没指望徐文元真的能查出什么，顾谦都查不到的，他觉得其他人更难。 徐大夫就关心的问了一下张立顶的伤势，听说受了内伤，需要慢慢调养，倒也放心了不少。 三人聊着，张大程就买完东西回来了。他领着木匠和伙计们搬了一张大圆桌进来，很快就把桌椅都组装好，木匠等客人点头后，这次还带着伙计们一起离开。 外面，学徒提着抓好的药进来，大包小包的，还有一张清单。 张俏付了要钱，喝了几杯茶，这才跟张大程起辞回家。 …… 十里镇外，官道旁的林子里，龙元晋负手而立，他身后跪着几个黑衣人。 山风习习吹来，凉风阵阵，黑衣人又冷又怕，跪在地上，感觉寒气从膝盖处往上钻，全身冷得僵硬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人感觉膝盖都痛了，龙元晋才冷冷的转身，垂眸睥睨着他们，“可知错在哪里了？” “爷，属下不知错在何处，请爷明示。”黑衣人壮着胆子应话。 “不知错在何处？”龙元晋袖子一甩，立刻刮起一阵强劲的风，几个黑衣人被强劲的风卷起，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不待龙元晋说话，黑衣人连滚带爬的跪回龙元晋面前，声音颤抖，“爷，饶命！” “我不是让你们不准露面，不准接活，不准再去海棠村吗？你们下面的人做了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们不知道。” 龙元晋愤怒的连番质问。 黑衣人瑟瑟发抖，“爷，我们……我们……我们……” “龙四。”龙元晋对着林子里换了一声，只见一个身形矮小都黑衣男如鬼魅般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了断了四个黑衣人。 龙四用袖子擦去刀尖上的血，竟只有一滴，还冷冷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嘴角微微勾起。 龙元晋又吩咐：“清除掉那些存有异心，一而再再而三考验我耐心的人。我不需要吃里扒外的东西，他们以为我失去了断崖山，也没有了过往的风光，哼！目光短浅的东西。” 龙四拱手：“是，也。” “再传话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海棠村，不得加害张家人，另外，告诉他们，如果有人买凶对付张俏，或是张家人，先应着，顺势查出这后面的幕后之手。” “是，爷。” “去办事吧。” “是！” …… 海棠村。 这天，张俏过去给原是复诊，另外又给她开了两天药，“嫂子，再喝两天的药，我再过来给你复诊。按说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但是你有惯性流产的先例，所以还是要小心为上，仔细调养。” “谢谢！阿俏真的谢谢你。”人是手摸着腹部，高兴得流出了眼泪，她终于不用再失去孩子了。 张俏摇摇头，“嫂子，我每天过来你都要道一声谢，真的不用这样。” “我知道，但是真的很感谢！” “嫂子，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养，千万不要给自己压力，你放松一点，对孩子也有好处。”张俏忍不住的再次叮嘱他。 袁氏点头，“好！我知道了。” 张俏收拾好东西，在院子里跟林金花碰了面，二人说了一会话，张俏这才沿着小路回家。距离张立顶受伤已经过去十天了，张立顶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中间，柳老大夫妇和柳诚过来一趟，借着来看望张立顶的由来，悄悄与林金花相见。 缘分这事有时也奇怪，说来就来了，他们二人一下子就看对了眼。在见面之前，林金花私下找张俏问了一些关于柳诚的事，得知柳诚上过书院，柳家情况也好，心里又满意了几分。 两人看对了眼，两家人就安心的进行后面的事，找人保媒，筹备聘礼。 有了这一层关系，张俏每次去给袁氏复诊，林金花都会跟她说一会话，两人本就关系挺好，现在就更好了。 “阿俏。”张牧娘出了院门，看到张俏立刻就赶过来，“阿俏，我正想去找找你呢。” “婶子，你有事？” “有事，我家田里的花苗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全都开始蔫了，你能不能跟我去看看？你法子多，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救救那些花草？”张牧娘越说越着急，她相信张俏，把所有田地都种上花苗了。现在看着花苗都蔫了，心里着急得很。 张俏一听，立刻应道：“婶子，你先别着急，我这就跟你一起去看看，实在不行，我就捎信给楚大哥，让他来看看。” 张牧娘点头，“行！走吧。” “走！” 二人急吼吼的来到花田里，查看一番外，并没有找到问题点。 “婶子，我亲自去一趟县里，找楚大哥问问。”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张牧娘问。 张俏摇摇头，“出问题了，不找出根本原因所在，我也不放心！这事我亲自去一趟，不过，我得挖一株花苗带过去。”说着，她就从田里挖出一棵花苗，连周边的泥寸也包了进去。 “那就麻烦你走一趟了。” …… 张俏回家叫张大程套马车，父女二人匆匆赶到了县里【春嫣】，正好楚之行在【春嫣】，这让张俏暗松了一口气。 “张叔，张姑娘？” “楚公子。” “楚大哥。”张俏进了后院就取出包好的花苗，直奔主题，“楚大哥，村里的花苗出事了，张牧家的花苗有一半都蔫了。我挖了一株，还包了泥土，你看看，你能不能找到问题点？” 闻言，楚之行一脸凝重。 “进去说话。” “好！” 三人进了花厅，香姐立刻让下人送茶进去。 第320章 平安符 楚之行认真的看了花苗和泥土，“太湿了，这是浇水过频了，花苗的根茎都变颜色了。”说着，他低头往泥土里嗅了嗅，眉头轻蹙，“她这是急功近利，浇花的水里兑了肥水，花苗的根还没有长好，这种浇法会让花苗的根部受损。” 闻言，张俏就明白了。 “那现在还有办法吗？”说完，她看向张大程，“爹，种庄稼时，如果遇到这种问题，那有什么可法可缓解一下？” 张大程摇摇头，“这种问题没办法了。” “……”张俏瞠目，不知该怎么说了？ 张牧家的情况，她是清楚的，家里的田地全部都种花了，现在一眨眼就没了一半，那…… 楚之行满是歉意的道：“这事也怪我，你上次提醒我的事，我后来想了想，当时的确是疏忽了，我应该请几个共农，让他们帮村民做种花的。现在出了这事，我也该负一半的责任。” “不！我也有责任。” “张姑娘？” 张俏直白的问：“楚大哥，她这种情况，还能种晚一茬的其他的花吗？或是，让她拾整一下，改种庄稼，可这个时节，种庄稼是不是也来不及了？补种花苗呢，这个能行吗？” 楚之行沉默思索，“让我想想办法，实在不行，这部份的田地产出，我来赔她一半。不过，最后不要用到这个办法，不是我舍不得一点银子，而是怕起了头，后面就不好管理其他合作户了。” 张俏点头，“我懂你的意思。” “东家。”香姐进来，朝楚之行拱手，“东家，门外有两位来客。” “谁？”楚之行问。 香姐应道：“他们说，他们是接到东家的信，特意从丽港赶来的。” 丽港？那不就是他抱着试一试的念头请的花农吗？ 楚之行面露喜色，嚯的一下起身，扭头看向张俏，“张姑娘，你和我一起出去迎这两位客人吧。” 张俏颔首，跟着楚之行和香姐一起出了【春嫣】大门。 大门外站着一老一少，看起来像是父子二人。 楚之行迎上去，拱手道：“唐叔，唐兄弟，你们一路舟车劳累，辛苦了！” 父子二人朝他拱手回礼。 楚之行又为他们介绍：“这位是我的合作伙伴张俏姑娘，张姑娘，这位是唐叔，这位是唐叔的儿子唐小木。唐叔和唐兄弟对种花很有经验，我特意请他们过来帮帮我们，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唐叔这么给面子。” 张俏二人拱手，微笑着道：“唐叔，唐兄弟，辛苦你们了，请吧！我们进去再聊。” 楚之行点点头，“对对对！瞧我高兴得忘记请二位进去坐了，居然让客人站在大门外说话，真是失礼，请进！” 唐家父子二人合手，笑着摆手。 一行人回到了【春嫣】的后院，楚之行又为张大程介绍唐家父子二人，张大程一听他们对种植花草经验足，立刻就喜上眉梢。 “幸会幸会！以后还需要唐兄弟多多教导。” “张兄客气了。” 香姐带着下人奉着茶和点心上来，顺便留下来，听听接下来的打算。 毕竟她是楚之行的左膀右臂，【春嫣】的一份子，所以不管是花田，还是【春嫣】，香姐一手掌握着所有的情况。 中午，楚之行做东，请大伙到刘夫人的酒楼吃药膳，大家都是相熟的人，酒楼的人见到他们，直接就知道要上些什么菜，连点菜都不用了。 黄果送了茶过来，悄悄地碰了一下张俏，朝她使了个眼色，张俏会意，在她出去之后，就起身跟着出了包厢门。 隔壁间的包厢门大开，黄果朝她招手，一脸着急的问：“阿俏，听说立顶哥受伤了，严不严重？情况怎么样了？他现在如何？” 闻言，张俏笑得狭促，调侃道:“果子，你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这么关心我大哥，我大哥知道了，一定很开心。还有那么一点都不舒服，肯定也就立刻好了。” 黄果红着脸，往他身上打了下，不好意思的说：“我问你正事呢，你别调侃人家。” “我也在说正事呀，人家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你这么关心我大哥，我大哥一高兴，可不就什么都好了吗？”张俏笑得更欢。 黄果的脸却更红了，“你这样子……” “我这样子怎样？” “有点不可爱了。”黄果鼓着腮帮子，嘟着嘴说道。 张俏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腮帮子，笑道：“你这样倒是很可爱，越来越可爱了，我可爱的大嫂。” 闻言，黄果似乎一瞬间血就全部涌到了脸上，涨红得快要滴出血了，可眼角眉梢却满满的笑意。 “你干嘛呢？说什么呢？” “叫你大嫂啊，反正迟早都是，早叫晚叫都一样，而且这里又没旁人。果子，我大哥可是认定了你，他虽然呆头脑的，但他的心却是真真实实的。”张俏搂着她，二人态度亲昵。 黄果跺跺脚，“不理你了。” “你怎么可能舍得不理我？” “就不理。” “肯定会理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要我带回去给我大哥的？”张俏伸出手，直接向她讨要东西。 黄果一脸惊讶：“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不简单？”张俏挑挑眉，嘴角勾起，一脸小得意。 黄果则是一脸的求知欲，好奇的问：“快说快说，你怎么知道的？” 张俏突然伸手从她怀里探去，掏出了一个深蓝色的荷包，上面绣着平安两个字。 张俏拿着荷包在黄果面前晃了晃，“你露出了荷包的睡着，而且你身上还真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这种味道是寺庙专有的，我猜，这荷包里面装着平安符，应该是你特意为我大哥求的吧？” 张俏说得有理有据。 黄果连点头，“算了算了！谁不知道阿俏最聪明了，反正我也没打算瞒你，迟早要交到你手上，让你转交给立顶哥的。” “是是是！阿俏全猜对了。这就是我到寺庙里给立顶哥求的平安符，你帮我带回去吧。” 张俏点点头，低头仔细端倪着荷包上的针线，“大嫂，你的女工真好！这雕秀真漂亮，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瞧着你眼睛通红，这是熬了几个晚上呀？” 第321章 刘夫人要给张俏保媒 “才没有熬夜！你带回去吧，我还有活要干，我就先去忙了。”黄果脸蛋红彤彤的往外走，那娇羞的模样，像是成熟的红苹果。 张俏把荷包收妥，又回到隔壁包厢。菜已经上得7788了，他跟着楚之行敬酒，一起答谢唐家父子的仗义。 饭吃到一半，刘夫人过来了。 楚之行笑着打趣张俏，“张姑娘，你可真是一个大忙人，比我还忙呢。再吃一顿饭的时间，你是见了一位又一位呀。” “姐妹，小姐妹聊聊天，说说体己话。”张俏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杯，“我敬各位一杯，失礼了。” 唐家父子摆摆手，他们对张俏的印象挺好，觉得这姑娘爽快，眼底透着真诚。还没有共同处事，他们就可以预料将来一定可以愉快相处。 楚之行笑了笑，“去吧去吧！在扣着你，等一下刘夫人该跟我着急了。” 张俏几位拱拱手，“先失陪一会，你们吃好喝好。” 几人合手。 张俏到后面厅里去找刘夫人，刘夫人面前摆着几道菜，看样子还没动筷，就等她过来。 “阿俏，过来坐吧，好不容易碰到，跟我一起吃顿饭。” 张俏摸摸肚子，“行啊，不过我只能是陪月姐姐，我已经吃了半饱了，也喝了一些酒，可能吃不下多少了。” “没事没事！我就是听说你过来了，所以就想着跟你一块吃顿饭，咱们姐妹二人说说体己话。”刘夫人笑着起身，拉着她坐下来，取了碗筷递到她面前。 张俏还真的就是陪着，全程就只喝了半碗汤，几筷子青菜。 刘夫人也不勉强他，不过让人煮了一碗醒酒茶过来，“闻着你身上酒气重，也不知道你喝了多少，但是酒伤身，姑娘家还是少喝一些好。给你煮的醒酒茶，喝了吧，省得晚一些会头疼。” “好勒，谢谢月姐姐。” “这丫头，怎么还跟我谢上了？这不是见外吗？咱们姐妹之间，哪需要谢来谢去？”刘夫人也搁下了碗筷，抽出手绢擦拭嘴角，并让人上来把桌面上的东西收下去。 其实，他听到小二到衙门回禀，说是楚之行和张俏带着人到酒楼吃饭，她就匆匆赶过来了。 倒也不是想要知道他们请谁吃饭，就准备聊些什么，或是做一些什么生意？ 他只是觉得有些日子没看到张俏了，又听闻了张立顶受伤的事，所以心里着急，过来问问。 前些天，刚收到消息时，她本来想赶到海棠村去看看的，结果她公爹病了，她就走不开，便让下人送了一些滋补东西过去，并捎了口信，说了一些关心的话。 “你大哥的伤势如何？好些了吗？” “好了七七八八了，再喝几天药就可以痊愈。” “本来我打算亲自过去看望，可我公爹突然生病，我这一时就走不开了。”刘夫人解释。 “老太爷生病了？大夫怎么说？”张俏闻言，立刻关切的询问。 刘老爷子待人和气慈祥，自从那一次的卤鸭和八宝鸭，让彼此认识之后，柳老爷子对她一直挺好的。 刘老爷子有时会让酒楼的掌柜传话，见到她来了，就让她去一趟刘府，一来聊聊天，二来想解解馋，让张俏给他做几道适合他牙口的菜，但又必须好吃，够下酒。 刘老爷子有事没事喜欢喝几杯，这几年身体不大好，大夫都劝他要少喝酒，但他这辈子就好这一口，所以怎么都进不了口。 有时候，刘大人多劝他几句，他就会动怒，耿直的说道：“老子活了一辈子，操这个心操那个心，这一大把年纪了，趁着牙口还行，还不让老子喝酒了？到底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 几句话就把刘大人呛得够呛，无法反驳，就怕在说下去他老人家一怒上头，直接倒下了。 大夫说了，老爷子除了少吃油腻，少喝酒，还得注意情绪，一定要和平一些，不可暴怒。 刘大人是大孝子，这话记得清清楚楚，一刻都不敢忘。家里有什么事，也不敢第一时间让老爷子知道，就怕他一个气不顺，气坏了自己。 “找大夫看过了。还是老毛病，可我公爹那性子你也是清楚的，他可不会轻易向谁服软，而且他就好那一口，让他不喝酒，比登天都难。”说完，刘夫人叹气，颇是无奈。 张俏低头沉思，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几圈，突然有了个办法，她抬头笑看着刘夫人，“月姐姐，我倒有一个办法，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你说！”刘夫人一脸惊喜。 “月姐姐早日怀上孩子，老爷子自然就会注意自己的身体，毕竟老爷子还没抱过大胖孙呢，心里肯定是盼着的。老话说隔代亲，老爷子有了大胖孙，那还不是大胖孙让他往左，他不敢往右？绝对可以让他服服帖帖的，别说是戒酒了，就是戒荤都可以。 闻言，刘夫人红着脸，嗔了她一眼，“你这是拿我逗乐吧，可不行这样的。” “月姐姐，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是真心帮你想了这个办法，而且这个办法绝对可行。”张俏举手发誓，“以前，我跟老爷子聊天时，他也常常感慨跟他年纪差不多的老伙计都已经孙儿满地跑了，这明显就是想要抱孙呢。” 刘夫人：“真的？” “月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骗谁也不可能骗真心待我的月姐姐。” 刘夫人点点头，“这是我应下了也没用，还得随缘，都说儿女和爹娘也是有缘分的，缘分到了，自然就来，缘分未到，求而不得。 得了得了，不聊这事，咱们聊聊别的。你呢？就算你拒绝了韩大公子，可后面还是有不少人上门提亲，你就一个都没看上？还是说你心里已经有人了？ 真要有人了，你可得跟我说。要是没有的话，我还继续帮你物色着。你的终身幸福，我是一刻都没忘，只要有合适的人选，我第一时间把资料送到你面前。” 张俏一听，立刻摆手，“不用不用！月姐姐，真的不用。” 第322章 我心里有人了 “不用？不用怎样？你是说不想嫁人，还是说你心里已经有人了？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你可得跟我说清楚了。” 刘夫人大有一种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放你离开的架势。 张俏瞧着，一时哭笑不得。 她和顾谦的事情，虽然两个人没有面对面的挑明，但好像彼此都已经默认了，可是，他们又什么都没说，而且，张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突然又有些不确定…… 她有时总在想他那次不小心听到的对话，会不会是梦里出现的场景？一切都不是真的。 “月姐姐，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准确的回答你，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心里有人了，只是……算了，等这事有了结果，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刘夫人也没有勉强她，点点头：“好！你可要记住了这事，一定要早点告诉我。” “一定！我保证！” “这样还差不多。”刘夫人笑了，心里终于安心了一些。张俏有了心上人，就说明她不是从内心深处就拒绝情感的。 如此便好！ 只要不是对感情有抗拒，那迟早都会有对的人走进他的心里。 …… 张俏从县城回去时，楚之行也带着唐家父子一起同往海棠村。 到了村里，楚之行先带着唐家父子去了村长那里。林常青一天唐家父子对花草很有经验，而且就是来海棠村帮他们的，这让他高兴的不得了。 “谢谢谢谢！唐兄弟，真的太感谢你了，你的到来，让我们更有希望。楚公子，谢谢你如此用心，我代表村民感谢你。”林常青忙着道谢，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唐家父子拱手道：“林村长，客气了！以后大家相互关照，共事愉快。” 这次他们答应楚之行来这里教村民种花草，全是为了报答楚之行的救命之恩。当年，唐小木被人欺负，打到奄奄一息，如果不是楚之行仗义出手相救，唐小木当年就直接死在小林子里了。 唐礼对此一直铭记于心，总想办法报答楚之行，但一直没有机会。 楚之行买花苗时，也是他从中牵线促成的。 后来，他又收到了楚之行的来信，问他是否愿意到这里来帮他的忙，到这里教村民种花？ 唐礼收到信后，没有多想，直接把家里的东西变卖掉，父子二人就上路到大兴县来找楚之行。 “一定一定的。”林常青又是拱手。 楚之行看着林常青，道：“林村长，唐叔父子二人的住处，还要麻烦你多废心了。” “那是自然。”林常青一口应下，想了下，就道：“先暂时在村院住几天，我安排人帮忙修葺一下我三弟的旧屋，等修整好了，再让唐兄弟搬过去。” 楚之行又看向唐礼，“唐叔，你觉得如何？” “可以的。” “行！那就这样吧，唐叔，我先去一趟张家，林村长还领你们去村院安顿，晚些时候，我去村院找你。” “好！” 一行人出了林常青家的院门，在岔道上分路而行。 张俏得知林常青把唐家父子二人安排在村院，生怕顾谦那边会有不方便，便道：“楚大哥，要不让唐叔他们住我家吧？我们是合作关系，唐叔是你请来帮我们的，住在我们家，那也是说得过去的。再说了，我家还有很多间客房，不用归整就能直接住。” 闻言，柳氏就拉扯了张俏，示意她别把人揽到自家来。 她倒不是小气，而是家里有两个闺女在，随便让外姓男子住在家里，这不太好！ 楚之行也是这样考虑的，所以才带着唐家父子去找林常青，让林常青安排住处，这样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不用了！这事就交给林村长吧。倒不是你这里不好，而是唐叔自由习惯了，等林村长把院子修整好，唐叔父子二人搬过去，他们住着也舒服。” 张俏听着，不好再说，便点点头，“行！既然楚大哥的安排好了，那就按照大哥说的办吧。不过，远来是客，而且以后大家都要共事，楚大哥就留下来吃了晚饭再回，叫上唐叔和村长他们。” 楚之行：“好！那就要麻烦你和张婶做饭呢。” 柳氏笑着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唐家父子不用住进了，柳氏就暗暗松了一口气。 “阿俏，让你爹陪着楚公子，咱们去厨房做饭吧。”柳氏拉着张俏去做饭。 “好的，娘。”母女二人去厨房忙活起来，做了一桌好酒菜，并且让张立顶到村院把唐家父子，袁夫子，村长，一并请到了家中。 本来想请顾谦，但张俏说不必了。 张俏是不想什么事情都拉上顾谦，那顾谦不得忙死？所以，做好晚饭之后，她装了一些饭菜，让张立顶提着食盒送到后山顾府去。 张立顶是个有眼力劲的人，而且一心为张俏好，生怕顾谦对长相有什么误会，所以送食盒过去时，顺便说了一下今天为什么送食盒上来。 “顾公子，阿俏不是不想请你到家里吃饭，而是……” “我知道！”顾谦打断了张立顶的话，“我知道她的用意，放心吧！我不会误会什么。你家里还有客人，你就先回去吧。” 张立顶这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张立顶离开后，时松就问：“爷，这唐家父子二人需不需要让人调查一下？知根知底，大家也可以安心一下。毕竟这两个人会长期跟张姑娘一起共事，若是混进了居心叵测的人，那后果？” 顾谦点点头，目露赏识的看了时松一眼，“去吧！安排下去，不日把调查结果送上来。” “是，爷。” 时松出去安排。 顾谦从书案后走出来，坐到了圆桌前，看着桌上的菜色，顿时觉得胃口大开。 他先喝了一碗汤，再盛饭吃菜，不知不觉吃了两碗饭，菜也所剩不多。 只要是张俏做的饭菜，他似乎都吃得比平时要多。 顾谦放下碗筷，起身往外走，决定出去消消食。 …… 唐礼父子的到来的第二天，林常青就把他介绍给村民认识，然后，张俏带着他们去了张牧家的花田里。 第323章 该挑担子 “唐叔，结果如何？这些花苗还能不能救活？”张俏关切的急问。 唐礼放下手中的湿土，摇摇头。 张牧娘瞧着，脸色煞白，身子一晃，险些没站稳，吓得张牧大叫一声，“娘，你没事吧？” 张牧娘摇摇头，“我没事！”嘴上说着没事，可心里却是拨凉拨凉的，这些花苗要是救不活了，那她家今天就会少一半的收成，那日子可怎么过啊？ 此刻，张牧娘真想自抽几耳光，让自己清醒清醒，不要再急功近利。 这事怪她自作主动，怪她啊。 张牧看着他娘自责，心里也难受，“娘，你别这样。咱们早前死里逃生一回，不是看淡了这些身外物吗？咱们就当是买一个经验，这样一想，其实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得到，对不对？再说了，我们还可以种点别的庄稼，把田地用起来。” “阿牧。” “娘，真的没事！别自责了。” “嗯。”张牧娘抽出手绢抹眼泪。 唐礼看着他们母子二人，又道：“虽然是救不活了，但是翻土晒干后，还有再种下别的花苗。这两种花的花期前后差一个月，但它们对土壤的需求是一样的，并不会影响什么。” “太好了！”在场的人异口同声，皆是一脸高兴。 张牧娘千恩万谢，又哭了。 楚之行当场应承，所需的花苗，他会负责。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张俏每天都是在花田里过的，她跟着村长和唐家父子二人对家家户户的花田都巡查一遍。唐礼指出不好的地方，同时也向村民传授经验，告诉他们平时应该注意什么？ …… 后山，顾府后院。 安喜的脸一直反反复复，终不见好，而且还有种要溃烂的感觉。这是脸蛋啊，看着像是要溃烂了，安喜又急又恼又怕。 砰砰砰！ 一阵乒乒乓乓哐哐当当的异响后，紧接着就是绿珠和绿朵的痛呼求饶声。时松听到声音时，耳朵都动了一下，随即两眼放光。 哦嚯~~~又有银子送上门了。 他放下锅铲，搓着双手，咧着嘴角嘿嘿的笑着。 这些日子，刚才那种聒噪刺耳的声音，在他听来，已经变成了悦耻的声音。只要后院有这种声音响起，那就是他挣钱的好机会。 因为，屋里的东西被安喜砸烂了，她们就得重新置办。 安喜主仆三人被禁了足，而且脸上都是红疹子，她们就算能出门，那也见不得人，所以置办东西就只能托他了。 他呢，本来也不屑挣安喜的臭钱，但是，有钱不挣那是傻子啊，何况是白白送上门的，他不要白不要。 几次自我洗脑后，时松干起这种生意，那是越发的得心应手，越发的高兴了。 甚至，他已经能猜到安喜会砸烂什么，他屋里还有不少库存，而且这些都是市面上的瑕疵品，白菜价。 不过，经他之手，转卖给安喜，那就是好瓷器，好物件了。 非高价不卖！ 等过了一刻钟，时松回屋一趟，提着一篮子的东西从房里出来，走到前院通往后院的拱门下，倚门慢条斯理的等着绿珠，或是绿朵拿着银子来买东西。 时松从一数到一百，不多一下，不少一下，绿珠就匆匆朝拱门下来了。 “时松爷，你能不能……” “托我买东西？”时松问。 绿珠点头。 时松：“老规矩。” 绿珠取出钱袋交给他，“呐，给。” 时松过接过，只是掂了掂就知大概有多少银子了，他从一旁提出一个竹篮递过去，“喏，拿着吧。” 绿珠瞠目。 时松收好钱袋就离开了。 绿珠蹲下来，揭开篮子上面的布，清点了下里面的东西，眼睛瞪得更大了。天啊！她都没说什么，时松备的东西一样不差。 绿珠把东西提回厨房，正准备清洗干净，等一下就拿去安喜屋里，这时，绿朵匆匆而来，“绿珠姐，小姐让你过去一趟。” “小姐找我？” 绿朵点头，“嗯，不姐找你。你快点去吧，不然等一下小姐又要发脾气了。”想起安喜这些日子的暴脾气，绿朵都心尖发颤，全身冰凉。 绿珠的身体不由的抖三抖，总感觉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那你把这些东西洗干净吧。” “好！” 绿珠进了屋，小心翼翼的讨好道：“小姐。” 安喜目光阴恻恻的看着绿珠，那目光很不友好，绿珠的头皮渐渐发麻，就在想要下跪求饶时，安喜出声吩咐：“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让张俏难受。听说她最看中家人，那我要你想办法出去，把那个最小的教训教训。一个小丫头片子，你可别告诉我，你收拾不了她。” 闻言，绿珠扑嗵一声跪下。 “小姐，这可使不得啊。万一让九爷知道了，这这这……” “如果你不去办，我会在九爷出手前，先将她剁了做花肥。”安喜突然的抽出一把菜刀，用力往桌面上砍去，菜刀瞬间砍入桌面上，没入几分。 菜刀泛着冷光，绿珠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听安喜的。 她身为下人，如果劝不动主子，那就只能全听主子的了。 “是，小姐。” “哼！这样还差不多，我告诉你，这事办不好，你一样要当花肥，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是，小姐。” …… 最近家里人都在忙花田的事，张立顶在受伤后，他就没有再去村院，也不准备再去村院跟着一群小屁孩识字了。 他比谁都努力，现在已经识得很多字了，写的字也是工工整整的。 养伤期间，他自己拿着书认字，遇到不认识的，他就抄下来，等张俏或是时锦来帮他复诊时，他就问清楚。 后来，他发现这个办法很好用。 他与张俏商量后，决定不去村院了。 一来，他可以自学，二来，他一个快要成亲的人了，还跟小屁孩一起坐在村院里，面子上也挂不住，三来，他想把家里担子挑过来一些，不想张俏太累。 他一为长子，二为长兄，他该学习，该挑起这个家的担子。 他与张俏深聊一次，张俏听到他说这些，也是十分的支持。 以前三个人一起去村院，现在就剩下柳荫和张倩了。 第324章 以牙还牙 这天课后，袁夫子让柳荫去找他，张倩就一个人先回家。以前书院就她一个女娃，后来就多了几个，袁夫子就让她们也跟男娃一样，进室内听讲。 “阿倩，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张倩挥手，蹦蹦跳跳的回家。 从村院到张家有一截小路，路旁种着不少樟树，张倩喜欢樟树的叶道，每天走到那里都忍不住的哼起了小曲儿。 “张倩，你二姐可真是一个不要脸的，成天勾三搭四，不知羞耻，她就是荡妇。还有你，哈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曾经被我大中伯他……” “谁？”张倩停下来，虎着脸四下扫看，“哪个龟孙子在背后中伤我二姐？有种说话，没种出来认吗？” 张倩捏紧了拳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找死啊，你说谁是你孙子？” “谁应谁就是。”张倩看着林虎子从草丛后走出来，见他比自己高大不少，立刻撒腿就往张家方向跑，“救命！救命！” “去！死丫头。” 林虎子一边追一边从口袋里摸出石头子和弹弓，对着张倩一颗颗的砸过去。林虎子没上村院，他脾气不好，蛮力大，平时就喜欢欺负年纪上下的孩子，久而久之，村里的孩子们见到他都绕道走。 村里的孩子们大多在村院识字，平时没谁跟他玩，林虎子就一个人摸鸡打鸟，日子久了，他的弹弓打得很准。 砰！ 张倩被他用石子头打中腿窝，痛得扑倒在地上。 她迅速爬起来的同时，顺便抓了两把泥沙。 林虎子咻咻又射出两个石头子，张倩再一次摔跤。这一次，她没有那么好运的赶在林虎子追上前爬起来，刚动一下身子，就被林虎子一脚踩在背上，重重的辗下去。 “跑？我看你跑到哪里去？再跑，我等一下就打断你的脚，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怎么牙尖嘴利？” “林虎子，林大头，你敢？你就不怕我二姐收拾你吗？”张倩痛得呲牙，感觉腿上痛，背上痛，胸口疼。 “收拾我？”林虎子蹲下来，慢慢挪开了张倩面前，伸手抓着张倩的下巴，用力将她的头抬起来，迫着她与他平视。 此刻，张倩的眸底翻滚着怒意和鄙夷。 怒意，林虎子不在乎，可鄙夷就像是一把刀刺在他胸口一样。 “你敢看不起我？” “为何不敢？你就是让人瞧不起，你也不看看你平时做的都是什么事？”张倩见自己跑不掉，就生气的与他对呛，狠瞪着他。 林虎子怒得抬起手，“老子今天就是废了你，啊……”他的巴掌还未落下去，手背就让人从背后丢石头子砸中，痛得他硬生生的收回手，愤怒转身。 砰！ 他还未看清对方是谁，就被迅速而来的身影闪了眼，怔愣之际，他已被人抓着衣服拎起来，直接砸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啊……谁？谁敢打我？啊……痛！” 林虎子正要爬起来，就让人一脚踩在背上，立刻就痛得钻心。 张俏脚踩着林虎子，手伸过去，扶起张倩，并将她衣服上的泥灰拍去，“哪里受伤了？跟二姐说，二姐让他成倍成倍的还回来。” “二姐。”张倩唤了一声，泪水就流下来，抽泣着道：“二姐，他拿石头打我的小腿窝，我摔了两次。她还踩我的背，还说我废了我，还在背后中伤二姐。二姐，他他他……他这张臭嘴，我瞧着很是讨厌。” “啊啊啊……张俏，你有本事就弄死老子，啊啊啊……”林虎子痛得嗷嗷的叫。 张俏却只是脚尖轻轻在他背上辗了辗。 “我为什么要弄死你？弄死人是要偿命的，就你？让我偿命？呵呵！你想得太美了吧？凭你也配？” “啊啊啊……”林虎子又痛又怒，感觉自己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张俏将他拎起来，二话不说就抬脚照着他的屁股狠踹过去，林虎子往无头苍蝇似的往前冲，眼看着就要撞到樟树上了，又被张俏抓住了衣服。 张俏将他用力按过去，林虎子本能的合抱着樟树。 “阿倩，捡石头子，照着往他屁股上砸。”本来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揍林虎子一顿，想想还是算了，还让张倩砸他屁股，屁股肉厚，经得住打。 张俏这一举动，让林虎子傻呆呆的立在那，忘了捂屁股，忘了还嘴。 “啊……” 屁股上被石头砸中，这一痛他才想要伸手捂住，也在这里才发现，这么一眨眼间，他已经被张俏绑住了。 而他还抱着樟树。 这样子又古怪又滑稽。 “二姐。”张倩脸上慢慢有了得意，“我是不是砸得挺准的？” 张俏点点头，“还可以再练练，你继续。”说着，还弯腰把树下的石头子捡去给张倩，让她继续砸。 张倩笑得眉眼弯弯，“好！” 张俏低头冲她温柔的笑了笑，“阿倩，二姐不喜欢打架，可是有些人就是欠揍，你不想打架都不行。这种欠揍的人，我们就得好好的教训他们，阿倩，你记着了，有些人，只要咱不欠他的，就不用忍他，他也没那个权力欺负咱们，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让他加倍还之。” 张倩点点头，“二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说着，她掂了掂手中的石头子，瞄准之后，用力的往林虎子小腿窝上砸去。 “啊……”林虎子痛呼一声。 “二姐，你看看我砸中了。”张倩手足舞蹈，欢快的叫了起来。“我听二姐的，对付他这种人，我就该以牙还牙。” 张俏朝小家伙竖起大拇指。 林虎子嗷嗷的叫，很快就把村民都吸引到这边来了。 雷氏也听到了林虎子的呼叫，紧赶慢赶的跑过来，人还没到，声就先来了，“谁欺负我家虎子，当老娘死了吗？千刀万剐的东西，看老娘不撕烂他的嘴。” 林虎子最怕的是他娘雷氏，雷氏是个嘴坏性子泼辣的人，平日里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扯闲话，村里可没几个人喜欢他们母子二人。 眨眼的功夫，雷氏已经冲到林虎子跟前，见他被那样绑在树下，立刻就火大了，“虎子，这是谁干的？” 第325章 搜身 林虎子怒瞪向张俏姐妹，咬牙切齿的道：“就是她们。” 雷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是村里最不能得罪的人啊，可是，她也不能看着自家儿子受欺负啊。 雷氏迅速的在心里盘算了下，然后目光上下打量着林虎子，“你哪里受伤了？” 张俏扔出手中的石头子，正好砸在林虎子的腰上。 他痛得大叫：“哎哟……啊……痛……” 雷氏愣了下，目光落在林虎子的身上，“我的天啊，你身上咋啦？谁打的？”说着，她四下扫看，气得两眼冒火。 “我！”张俏看了看四周议论的村民，大声的道：“你儿子是我砸痛的，他欺负我三妹，我砸他，那是他活该！” 雷氏一听，那满是雀斑的黄脸，面目扭曲狰狞的瞪着张俏，“你说什么？我家虎子欺负张倩？你不要仗势欺人，这话谁能信呢？我家虎子从来都不会主动欺负人，他不是那样的人。张俏，你就算还记着我家小叔子跟你们家的恩怨，可也不该报复到我们娘俩头上来啊。我小叔子都死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紧揪着不放？ 我告诉你，就你这样，还有这个张倩，小小年纪不学好，她就学你到底勾三搭四，成天往全是男娃娃的村院里凑，她就是……” 啪！ 雷氏的话未落音，一个响亮的巴掌，便如期而至的扇在她脸上。 张俏目光冰冷，冷酷而果绝。 前世，她的双手不管是拿剑，还是拿箭，还是徒手，死在她这双手上的人，不知有多少。现在，她的手打起人来，更不含糊，大力女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你再敢再说一次勾三搭四，我便打到你满地找牙。” 雷氏捂着脸，傻了眼，这可能是她头一次被人打，突然觉得这口气，她绝咽不下去，“张俏，你连老娘都敢打，我跟你拼了。” 雷氏挥舞着爪子，朝张俏扑了过去。 这下，围观的人都不能站着不理事了，几个村妇冲过去想拉住雷氏。 “二中家的，你可不能冲动。” “二中家的，事情还没问清楚呢，你怎么就要与人拼命呢？万一就是你家虎子的错呢？阿俏不是不讲理的人，等会问问再说。” 雷氏发起了泼，甩了开，直接扑了过来。 她是农家妇人，力气大，人又泼辣，还牛高马大，旁人根本拉不住。 张俏的嘴角噙着冷笑，眸光如冷刀，等她离得近了，身子往旁边一侧，脚一伸。 雷氏扑过来的姿势，一下子就收不住，直接扑在地上，摔了一嘴的泥巴。 张俏弯腰看着她，微微笑道：“姑奶奶我站在这儿给你打，你都打不到，你可真是没用，就你这样子，你确定要跟我拼命？我告诉你，今天林虎子我绝对饶不了，他做的事，我一样一样的算账，你别以为跟我拼命，移转大伙的注意力就行。” 雷氏本来就够气的了，现在又摔了个大马趴，还被张俏一顿的嘲笑，那股子泼辣劲一上来，“我……我……我跟你拼了。”雷氏吼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抵着头，就往张俏身上冲。 张俏还是灵巧的闪到一边，眼睁睁看着雷氏刹不住脚，一头撞在一旁的樟树干上。 雷氏感觉自己满眼都是小星星，头眩晕着，为了不摔下去，只能死死的合抱着樟村，那样子就跟林虎子一模一样。 大伙看着他们母子二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是谁噗嗤一声笑了，随即就听到了许多的闷笑声。 林虎子看傻眼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算好了一切，事先觉得一定可以得手的，没想到张俏会突然出现，就在那一刻出现，阻止了他毁掉张倩容貌的举止。 他不知道，张俏与张大程在花田里，张大程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让她看到了关于张倩受伤的预感画面。画面里，不仅有一脸是血的张倩，还有樟树，小路，所以，张俏能够立刻赶过来阻止一切。 这回动静又闹大了，林常青和张大程一行人从花田里赶回来，张大程跑到张俏姐妹二人面前，急声问：“阿俏，阿倩，这是怎么了？” “爹，林虎子在这里拦我的道，还拿石头子打我，还说要毁了我，如果不是二姐及时赶过来，我现在怕是……怕是被他毁了脸……呜呜呜……他说，他说要划破我的脸。”张倩一边哭一边道。 关于划破她的脸，这话是张俏让她说的。 她也不知为什么要这么说？ 不过，张俏让她做的事，她向来不问为什么？ “什么？”张大程听后，气得撸起衣袖想打林虎子，见他面对着树，张大程就抬腿用力往林虎子的身上揣下去。 “啊……”林虎子痛得大叫，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上，一碰都会痛，又何况被张大程这么用力一揣。身体向前往树干上一撞，他感觉自己不太好了，那种痛不能启口，可又痛得钻心。 “我的……啊，我的……”嗷嗷，他要痛死了啊。 林常青拉住一脸铁青的张大程，喝问林虎子，“虎子，你平时在村里欺负孩子，三天两头被人告到我那，我都说你多少次了？这次……这次你居然歹毒的要毁了倩丫头的容，你这是……这是……太阴毒了。” 雷氏急得大叫，“村长，你可不能总是偏心，张倩说的，那都是没人看见，没人听见的，她怎么说都可以，可是，他们打我，打我家虎子，这是大家都看见了的。村长，他们要向我们母子二人道歉，还要赔我们药钱。” 张大程立刻护女，“放你娘的狗屁，我闺女不会平白无故的冤枉人。他林虎子平时村里少欺负人了吗？你问问大伙，谁家的孩子没被他欺负过？” 眨眼间，张大程和雷氏对吵了起来。 张大程一个老实汉子，吵架又哪会是泼妇雷氏的对手？几个回合，他就落在下风，指着雷氏骂不出话了。 张倩扁扁嘴，嗷嗷的哭，“林虎子就是说了，他说要划破我的脸，他身上还有一把小刀呢，是与不是，搜他身不就知道了吗？” 第326章 反间计 林虎子听着张倩的话，他又急又气又有些慌，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上有小刀？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想划破她的脸？刚才好像没有拿刀出来，也没有说划破脸这事吧？他正准备先折磨一下张倩的。 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做，不是吗？ “不！我没有！我根本没说要划破你的脸，我还没拿刀出来呢，我想着先你几巴掌，让你求我……”林虎子急声反驳时，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出卖了。他瞠目结舌，脸上的表情又急又悔，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根。 张俏嘴角系着冷笑，“你自己都承认的事情，现在还需要多说吗？” 林常青亲自过去，在林虎子身上搜了一下，果然搜出了一把精美的匕首。他沉着脸，挥着手中的匕首，气得面色铁青，“这个你怎么解释？” “……”林虎子张着嘴，说不出话。 张俏就道：“村长，应该问他这把匕首是怎么来的？这把匕首可价值不回，锋利无比，可不是他能买得起的。你看看那匕首上面的雕花纹路，再看看那匕首柄上面还镶着玉。林虎子，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会如实招出，减轻自己的罪责，否则？” 说到这里，张俏嘴角的笑意更浓，林虎子心里却更加害怕，那冷笑让人头皮发麻。 他张了张嘴，确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随即又紧紧的咬着嘴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说出什么错话。 张俏也不着急，“村长，看来这件事情你也没办法主持了，那我就将他送官府吧。由官府来审，更能服众，而且我听说牢里有不少的刑具，衙门对付嘴硬的犯人很有一套，保证可以让他们如实招出内幕。” 林常青明白她的意思，便与她一唱一和，“好！这件事情我管不了了，毕竟事情太严重了，他居然……” 林常青说着又往林虎子身上摸了摸，随即摸出了一个钱袋，林常青把钱带打开，看着里面白花花的银子，脸色更加铁青。 “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是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有这些银子，谁都不会相信。” 雷士也看傻了眼，这下她不敢再痒痒，也不敢再说林虎子是无辜的。 毕竟那把匕首，还有那胀鼓鼓的钱袋，还真不是他家的。这不是他说是就是的，村里的人每家每户大概是什么情况，大家心中都有数。 林虎子听到要送官府的时候，已经吓坏了，现在又当众搜出了匕首和钱袋，他又怕又后悔。 怕到了官府就跟林大中一样，有去无回，后悔身上不该带着这些钱，现在还被抓了个现行，百口莫辩。 “我我我……”林虎子突然脑前一亮，“这些银子是我从镇上大户人家那里偷来的，还不让我偷不成？” “可以！那这把匕首是不是也从那里偷的？”张俏问。 林虎子点头，“就是！可那又关你什么事，你管天管地还管到镇上的大户人家了？别以为你和刘大人有什么交情，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想怎样就怎样？动不动就送什么官府，你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林虎子一口咬定自己的东西是从镇上偷来的，他就不相信，张俏还能到镇上一家一家的问，挨家挨家的查。 “你不需要怕我，我也管不到什么镇上的大户人家，我更不能为所欲为，但是，我清楚你今天所做之事与我有关，所以，我必须得查。”张俏冷冷的盯着他。 “你有本事去查呀。” “有本事没本事我都会去查，你就等着吧！看我怎么收拾你，别以为你现在牙齿挺硬的，到时我一颗一颗的给你敲下来，连你的硬骨头一起拔了。” 张俏撂下狠话，满意的看着林虎子脸色大变。 雷氏慢慢的品过来，突然明白了林虎子的用意，立刻又发挥她的泼妇本性。 “村长，大伙，你们可都听到了，张俏这是在当众威胁人，恐吓人，她这样做不就是仗势欺人吗？” “……”大伙不说话。 雷氏就坐在地上嗷嗷的哭，一手揪着胸口的衣服，一手拍着大腿，“天啊，这还让不让人活啊？就没活路了呀？这是要把我们娘俩逼上死路，你们怎么能够这么冷血，这么过分？看着她欺负我们母子二人，你们当中可是有不少姓林的人，你们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外妊人欺负林姓人？ 你们就不怕让人在背后议论，说姓林的人就是一盘散沙，只知道鬼咬鬼，狗咬狗……” “喂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鬼咬鬼狗咬狗？不管你是鬼还是狗，但是别拉上我们。你们母子二人是什么德行，这整个海棠村有谁不知道？” “就是，别说我们不帮自家人，就算是自家人也要看值不值得？就你们？哼哼！” “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帮她，听听她刚才说什么话，什么叫做不帮他就是一盘散沙，就是鬼咬鬼狗咬狗？我呸！” 雷氏这一耍泼，没有勾起众人想帮她的心思，反而引起了众怒，她就是太把自己当一根葱了。 雷氏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效果，当场就傻眼了，后来被人骂多了，她自然不干，就跟人打了起来。 本来是林虎子和张俏姐妹的事，最后硬生生的变成了雷氏与一帮人打架，被打得鼻肿脸青。 等雷氏打趴下了，张俏才继续跟林虎子算账，“既然你说是从镇上大户人家那里偷来的，那我们也要送你去官府，配合官府抓小偷，这是老百姓应该做的。等到了官府，你再好好的跟刘大人解释。” “你你你……” 张俏上前，扯开绳子，直接像拎小鸡一样盯着林虎子大步离开，“爹，备马车，咱们一起送这小偷去衙门。” “好的，我这就去备。”张大程匆匆去备了马车，张俏直接把林虎子丢上马车，一脚踩着他的背，机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可以不供出钱袋和匕首背后的主人，但是，你打我三妹，这是事实，你想毁了她的脸，这也是大伙听到的，由不得你否认。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这个时候，你还想着包庇这背后的人，那背不起后果的人就只有你自己，没有谁能帮得了你。” 第327章 反间计（2） 林虎子这才真的发慌了，他拼命大喊：“不要，不要送我去官府，我不要去官府。我没有！我没有做那些事，我没……” 雷氏全身挂彩，狼狈的从人群中跑出来，“虎子，虎子，你们不能这样啊，你们不能送虎子去官府，虎子他还小，他要是被送到官府，那一定会跟他叔一样，不能啊……” 听到雷氏提起了林大中，林虎子猛地打了个激灵。他立刻叫得更惨了，“不要送我去官府，我不要去官府！我都跟你说实话，我全招了，只要你不送我去官府。” “爹，等一下。”张俏让张大程停下马车，一脚将林虎子踢下去。 “哎呦喂……”张俏脚踩着他的胸口，“说！如果你敢说半句假话，我定饶不了你，就更别说是送官府了。” “不敢！我不敢！求你放过我。” “那就说。” 林虎子咬咬牙，用力捶着地，硬着头皮说道：“后山顾府的一个丫鬟找了我，给了我银子和匕首，让我找准机会对张倩下手。说是一定要毁了她，一定要让你痛苦，因为你很在意自己的家人。” 闻言，众人脸色巨变。 后山顾府，那可是顾公子当家，顾公子对张俏对张家有多好，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他怎么可能让丫鬟加害张倩呢？ 不！就不可能！ 林常青立刻发火，上前就用力往林虎子身上踢了一脚，“混账东西，你自己干的什么事儿，你自己不知道？你居然还敢把这些事往顾公子身上推，你可真是个混账。” “我说的是实话！就是顾府的丫鬟找的我，我没有说话不然这银子和匕首，我从哪里得来？”林虎子拼命的解释。 可他一次一次的撒谎，大伙已经不相信他了，而且顾谦对张家的特殊，大家也有目共睹，更不会相信顾谦会害张倩。 大伙都劝林虎子不要胡说八道，不要自己做了错事，还要冤枉顾公子这个大好人。 林虎子越听越急，“真的！我没有说谎。顾府的丫鬟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裙，脸蛋圆圆的，下巴上有一颗痣，而且，她身上还有狐臭味。” 大伙一听，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时候林虎子还着重说了人家身上有狐臭味，这个点有点搞笑了，他究竟知不知道现在的重点是什么？ 林常青又往他身上踢了几下，“鬼扯！” “……”林虎子一脸哀怨，他现在感觉自己说假话没人信，说真话更没人相信。 他明明说的全是真的，那些银子和匕首的确是顾府的丫鬟给他的，事情也是那丫鬟交代他的，一字一字他说的全是真的。 张俏相信林虎子说的话，但她就故意不说话，故意让林常青踢林虎子几脚。 这种小混混，不让他吃一次真正的痛，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说张家就一个小的好拿捏一点，让我别把这事办砸了，否则让我没好日子过。张俏，我真的没说谎。”林虎子知道他现在只能求张俏相信，只要张俏相信了，其他人也会相信。 张倩跑过来，气呼呼的叉着腰，“这是觉得我这软柿子好捏？哼！看我把不把他撕烂了。” 说着，他看向张俏，“二姐，我们这就去顾府找大哥哥，大哥哥家以前是没有丫鬟的，就是京城那个女人来了，这才有了几个丫鬟。一定是那个坏女人指使丫鬟干的事，我们这就去找她。” 张俏点点头，一手牵着张倩，一手拎着林虎子，轻轻松松地前往后山顾府。 村民眼看着有热闹可瞧，不管是怀着什么心思的，全都跟了上去。 时松在院门口扫地，看见小路那边以张俏和张倩为首走了一大堆人马，他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确定之后冲着里面喊：“时锦，你快来看看，你家小师妹带着村民气势汹汹的上来了，他这是做什么？” 时锦匆匆从药铺那边跑出来，满手是泥也顾不上去洗。 “小师妹？” 等到人走近之后，张俏看着错愕的二人，“师兄，时松，我想去一趟后院，不知可不可以？” 二人点头：“当然可以。” “等一下！当家的，阿俏，阿倩，你们等我一下。”人群后面柳氏和张立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柳氏一把握住张倩的肩膀，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她，“阿倩，你怎么了？听说你被人欺负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娘，我是受了欺负，被挨了几个石头子，现在还疼着呢，但是，现在有人比我更不好，他可不仅仅只是挨几个石头子就可以的。” 张倩怒指还被张俏拎着的林虎子，“就是他！她收了某些人的银子，想要对我下手，想让大姐不痛快，结果踢到铁板了。” 时松和时锦从这些话中已经大概清楚了这件事，二人一脸严肃，“师妹，我带你去后院，走吧。” “多谢师兄。”张俏盯着林虎子进了顾府院门，当家人全部跟上，村民只能站在外面，不敢跟着进去。就连林常青在没有顾谦的邀请下，他也不敢擅自进顾府大门。 林常青转身看向村民，“大伙都别挤着，按我说没事就都回家过忙过的，别都挤在这里。顾公子不喜欢太吵闹，你们在这里也看不到什么听不到什么，按我说，咱们就别让顾公子不高兴。走吧走吧！” 这话有些村民就听进去了，有些村民依旧执着的站在外面，垫着脚尖往里看，可高高的院墙挡住了他们所有的视线。 时松和时锦带着张家人进了顾府后院，时锦指了指中间的房门，张俏立刻就明白了。 他直接将手中拎着的林虎子甩了出去，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只砸破，倒在地上。 屋里的主仆三人吓得尖叫，吃惊的看着房门外，“你们……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也是你们这些刁民可以随便乱闯的地方吗？” 张俏一听就乐了，“第一，我们不是刁民，第二，我们很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第三，我们事先有询问能不能进来？可不像某些人，不请自来，脸皮比城墙还厚。整天赖在这里白吃白喝，竟然还敢摆主人的谱，他真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呵呵！他有这个脸吗？” 第328章 九爷的如夫人 张俏直接开怼，根本就不顾及任何人的脸面，安喜的脸面，那更不是她该顾及的。 此刻，她都想直接将安喜按在地上，踩着她的脸，狠狠的往地上辗，让她享受一下毁掉脸的感觉。 安喜被气得浑身颤抖，怒指着张俏，“你你你……你这个贱人，你说什么？” 啪啪啪！ 张俏大步走过去，直接甩了安喜三巴掌，目光冰凉的看着她，“我在教贱人怎么做人。安喜，我跟你无冤无仇，可你却一再的找我麻烦，甚至还让丫鬟买凶害我妹妹，你当真以为我张俏好欺负不成？” “……”安喜直接被打蒙，耳朵嗡嗡的响，眼睛冒着金星，她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张俏，“你……你敢打我？张俏，你是不是活腻了？你就是贱人生的贱种，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 啪啪！ 张俏又甩了她两巴掌，力气大的很，直接打掉了她的一个后槽牙。 安喜吐出一口血水，后槽牙就在血水中，那样子像是在提醒安喜她刚才受到什么样子的侮辱？ “张，俏！”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不用这样叫我，我知道你恨不得将我撕成碎片，可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你拿我家人开刷，你真以为我能咽下这口气？”张俏往自己手掌吹了一口气，像是在告诉安喜，她的手都打痛了。 安喜紧捏着拳头，深呼吸也没办法压下自己的怒气，没办法平静，她突然嗷嗷叫了几声，直接朝张俏扑过去。 像这样的举止，安喜是第一次做，她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泼妇一样跟别人打架。 尽管她也不是什么贤淑良德的女子。 “贱人生的贱人，全都是只会勾引别人男人的人！下流！不要脸！无耻！狐狸精！”安喜骂来骂去就这几个词，一点新意都没有，显然这位大小姐并不具备与人干架的本事。 嘴巴不行，体力更不行。 不过，心肠倒是真的黑。 柳氏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拉住了张俏，冲着她摇摇头，“阿俏，我来跟她说说。” 张俏皱眉，“娘，你不用跟这种人多废话，这种人就是欠收拾，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所有人都是她的下人，任凭她拿捏。” “娘？”安喜惊讶的打量着柳氏。 柳氏瞪了她一眼，“谁是你娘，别不要脸！” 安喜咬牙，“你才不要脸，谁要你当我娘？就凭你这货色，你给我娘当洗脚丫鬟，我娘也嫌你人老珠黄，手脚粗壮，言行粗鲁，上不得台面。” 安喜心里瞬间就浮起许多疑问，眼前这个妇人他真的是张俏的娘亲？可为什么她们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为什么这个女人跟她爹书房的那张画像，一点都不同？ 就算岁月无情，就算美人迟暮，可那画像上的韩韵绝对不可能老到像眼前的柳氏这样。 这完全就是两个人。 “你是谁？” “老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娘叫柳翠花！整个海棠村人都知道我柳翠花的大名，都知道我柳翠花是这十里镇唯一女屠户，都知道我柳翠花是用一把杀猪刀养大三个孩子的人，虽然我有一两年没再提我的杀猪刀了，但如果要把你当猪一样宰了，那也是一件简单的事。” 柳氏大呵一声，怒不可揭。她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到了外面，村民听着她的话，不知怎么就有人笑了。 “这个大程媳妇还真是有趣，刚才那一切，说的让人心疼，又霸气，还好笑。” “是啊！张大嫂是这十里镇唯一的女屠户，那些年，她就是用一把杀猪刀养活了三个孩子，实在是不容易，也实在是让人佩服。” “可不是吗？不听她说起这事，咱们都被张家如今的好日子弄得忘记了他们以前有多不容易。吃不饱穿不暖，上有刁钻的公婆，下有无耻的兄弟，旁还有忘恩负义的邻居，他们的日子实在是难。所幸！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是呀是呀！我们只看到人家现在越来越好了，都忘记了人家曾经有多难。” “所以说，我们也别只是羡慕他们，我们也得想想，他们能把那样的苦日子过到今天这样，我们为什么就不行？我们努力努力，一定也可以过上好日子。” 本来是看热闹的，说到最后，竟然是柳氏激励了不少人的斗志。 后院里，安喜被柳氏吓得不轻，但她也肯定柳氏绝对不是韩韵。 韩韵不可能以杀猪为生计。 绝对不可能！ 安喜的目光又落在张俏身上，看着那张与自己记忆中画相如出一辙的容貌，她有些迷茫了。 这天下间真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人？ 她不敢相信！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韩韵的人？” “……”柳氏摇头，怒瞪着她，“别给我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别以为这样扯，我的杀猪刀就能放过你。我告诉你！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人，敢欺负我闺女，我就跟她没完。” “你你……泼妇！” “泼妇？”柳氏反问，随即在屋里看了看，冲到桌前抄起一把凳子，恶狠狠的砸在桌上。 哐当一声，凳子被砸烂。 安喜忍不住的心中发寒。 难道自己真的搞错了？如今踢到了大铁板？安喜不愿意相信，但她更不愿意张俏是韩韵的闺女。只要张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村姑，那她就有办法让顾老夫人反对张俏进顾府大门。 一个村姑，他想都别想。 柳氏大声质问：“没错！我就是泼妇，你现在惹到一个泼妇，看我不撕了你。”说着就往安喜走去。 安喜吓得不停往后退，“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可别乱来，我是九爷的如夫人。” “……如夫人？”这话让柳氏停了下来，眉头紧紧皱起。果然这个女人来路不简单，顾谦居然有一个如夫人了，这样柳氏很不高兴。 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难道就真的那么不靠谱？就没有一个例外的？ “娘，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他胡说？”柳氏看着张俏问。 “他不是！”顾谦从外面进来，从头至尾目光都没在安喜身上停留过一秒。 第329章 安定侯爷 “九爷。”安喜和张俏异口同声，随即两个人又同时沉默下来，相互瞪了彼此一眼。 安喜等张俏停下来，立刻就朝顾谦走去，亲亲热热的说道：“九爷，他们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眼里根本没有九爷，我……啊……” 安喜的话还会说完，也还没靠近顾谦，就已经被他嫌弃的用掌风扫开。 那架势也就如同秋风扫落叶，安喜尖叫一声，然后就砰的一声趴在地上，那样子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如此，安喜还不死心，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顾谦，“九爷……你怎么？” 顾谦不理她，转身看向张大程夫妇，郑重的解释：“张叔，张婶，我没有什么如夫人，这个女人从头至尾我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她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她又怎么会是我的如夫人？” “九爷，你？”安喜如同身在冰窖，心不停的往下坠。九爷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她对九爷是那么的真心，她千里迢迢的将自己的一颗真心碰到了九爷面前，可九爷为什么就看不到，也不愿意接受呢？ 安喜越想越不甘，心中越是不甘就越恨张俏。 没错！就是张俏这个贱人阻拦了她的路。 “九爷，顾老夫人他是不会让九爷引起一个村姑进顾府大门的，顾府是什么人家？他们算个屁呀。”安喜气得失去了理智，直接在顾谦面前爆粗。 张俏连忙道：“不不不！你可不能对我们有什么误会，我们跟你不同，我们不是屁！” “张俏，你？”安喜气得捶地。 张俏也没有在意安喜这样斗嘴下去的欲望，便对顾谦说道：“九爷，今天林虎子收了安喜丫环的银子和匕首，他奉令毁掉阿倩的容颜，幸好我及时赶到，否则，阿倩她已经……” “大哥哥，我身上好痛，我好怕！那个林虎子他拿石头砸我，我摔了几跤，而且他还说要划破我的脸，我……嗯嗯嗯……”张倩说这像是非常害怕一样，低着头，身子激烈的耸动。 闻言，顾谦的脸冷若冰霜，周身气场的感觉骤然间变冷。 安喜吓得连忙解释：“九爷，那不是我干的，我没有这样的安排。我连门都不能出，而且我脸上又这样，我怎么可能用钱买凶？九爷，你可千万不要听信莫须有的栽赃陷害，我没做！我也没想过这样害人。” “你没有？”顾谦问。 安喜立刻点头，“没有！我真的没有！” “真没有？”顾谦又问。 安喜还是点头，一脸肯定，“没有！我绝对没有！九爷，求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安喜是一个连蚂蚁都不敢踩的人，我怎么会买凶害人呢？” “呵呵！”张俏呵呵两声，一脸鄙视的看着安喜，“你不是不敢踩蚂蚁，你是不知道自己踩死了多少蚂蚁，毕竟你眼神不好，早了这么一个愚蠢的怂蛋来帮你办事。” 安喜不理张俏的冷嘲热讽，从地上爬起来，疾步走到了顾谦面前，“九爷，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说着还伸手过去，顾谦甩手，强劲的掌风又将安喜刮倒在地上。 顾谦冷冷的道：“我已经给你两次机会了，可你不要机会，那就别想要机会了。就你做下的这些事情，不用我出面，直接把你交到官府，那也吃不完兜着走。” “你说你没有，那你敢不敢找你的两个丫鬟过来，与你面对面的对质？” 安喜立刻应道：“我敢！” “你们两个站出来，让这个人好好的认一认，到底是你们中间的哪一个人给他的匕首和银子？”顾谦冷冷的转身睨了绿珠和绿朵一眼。 绿珠颤颤巍巍的出来，头死死的低头，努力的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是她。”林虎子指着低头的绿珠，“就是她，她给了我十两银子，又把匕首给了我，让我划破张倩的脸，说是只要让张家人不好过，张俏就会比伤了她自己还难受。” 绿珠两腿发软，扑嗵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朝顾谦磕头，“九爷饶命，求九爷饶命啊。” “为何要求饶？” “回九爷的话，奴婢不是自己要那样做的，奴婢只是听从小姐的命令，奴婢真的劝过小姐了，可是小姐她不听，她就是要报复张俏姑娘。”这个时候，人脏并获，绿珠不敢有半点隐瞒，一五一十的向顾谦道出安喜是怎样不听劝，怎样威胁她想办法出去办事的？ 众人听着，恶狠狠的看向安喜，可安喜却是不以为然，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她甚至还冠冕堂皇的觉得如果不是张俏拦了她的路，如果不是张俏害得她的脸一直不见好，她不会那样的害人。 反正，在她看来，错的根源就是张俏，所以，整件事情中，她没有一点错。 “如此品行，你还敢枉想进我顾谦的眼？”顾谦一脸嫌弃，“来人啊，马上将她带去官……” “九爷，使不得，使不得啊。”外面，突然传来一道焦急的男音。 安喜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眼中流露出惊喜，高兴的喊道：“爹，我在这里，女儿在这里，你快来救救女儿啊。” 安振霖？ 张俏的手缓缓收入袖中，暗暗攥成拳头。前世，她与安振霖没有半点交集，也从未打过照成，更不知自己与安振霖会是那样的关系。 买凶杀妻，千里追杀，这些都是安振霖做下的事，而安喜就是他与他外室的闺女，不仅安喜与她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安喜上面还有一位兄长，也就是说在安振霖还没有迎娶韩韵时，已经瞒着韩家人养了外室。 这个外室还是他心上人的妹妹，他的心上人死了，他却将这罪责怪到韩韵身上，而他一边怪韩韵，一边与心上人的妹妹搞在一起，还真是龌龊。 顾谦迅速的看了张俏一眼，挪步将她拦在自己身后，低声道：“阿俏，别怕！有我。” 张俏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只觉莫名的安全，莫名的温暖。这个像山一样拦在她面前的男人，细思之后，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一直像缕光一样照耀着她。 第330章 安定侯爷（2） 安振霖匆匆从外面进来，突然触及安喜那样吓人的脸时，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喜儿？” “爹，是我，是我啊。爹，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女儿在这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知不不知道我们安定侯府……的脸面都被这些人狠踩在地上。”安喜说着哭着扑进了安振霖的怀里，抽抽泣泣的道：“爹，你要是来晚一点点，女儿怕是就……就……就……就看不到爹了啊。” 安振霖的面色变了几变，他一边搂住安喜，一边面色复杂的看向顾谦，“九爷，这是？” “你自己教养的闺女，难道不知是什么性子？她说什么就什么？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真想问问安候爷，你这样不处理事务，我是不是该跟上面说说，你做事向来先入为主，并不会……” “不不不！九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安振霖一听，连忙松开安喜，他朝顾谦拱拱手，“九爷所言极是，不管是什么事情，凡事都讲证据。” “证据是吧？”顾谦颔首，瞥了林虎子和绿珠一眼，“你可以问问他们二人。” 绿珠早已经懵了，在看到安振霖突然到来时，她整个人就像木头一样，明明脑子里乱哄哄的，可身体就是动不了。 她想跪向安振霖，她想求饶，可是，刚才她跪了顾谦，也向顾谦求饶了，还招出了安喜，现在再想回头，已然是晚了。 而且，她要是真那么做了，那就里外不是人，无论是顾谦那里，还是安振霖那里，她都讨不到半点的好。 安振霖扭头看过去，这时，安喜就抢先道：“爹，绿珠那个贱婢，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她污蔑主子。还有这些人，他们刚才差点都把你女儿我给逼死了。只是小小的贱民，他们居然敢将安定侯府的四个字踩在地上，辗压了，再辗碎了，他们就是没将我们安定……” “安二小姐，你这话的意思，听着怎么像是这天下都是你们安家的一样？什么叫贱民？那我是不是可以叫你贱渣极品？毕竟安二小姐的教养和气度，着实太小家子气了，连普通百姓家的女儿都不如。也就是安二小姐厚颜无耻，不要脸皮，居然还敢倒打一耙。” 张俏从顾谦身后走出来，目光定定的看着安振霖，“安侯爷，如果这位安二小姐就代表你们侯府的教养，那我真不觉得有谁辗压了，辗碎了安定侯府这四个字。大家都有双眼，也都看到了这四个字分明是安二小姐自己在踩。” “在外教唆下人买凶害人，一次又一次的指着我们骂什么贱人，什么贱民，如果不是听她一口一个安定侯府，我还以为她是位公主呢。安家把小姐养得比公主脾气都大，动辙就是贱民，这话若是传进皇宫，也不知……” 安振霖从张俏站出来时，他就一直瞪大双眼，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现在听到安家把小姐当公主来养育，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让他不由的打了个冷颤，也回过了神来。 “韵儿？”他恍惚中低唤一声。 柳氏只知韩韵是韩将军府的小姐，并不知韩韵的夫家，现在乍一听安振霖唤了一声韵儿，又想到安喜口口声声说贱人生的贱女儿，她突然就明白了。 她用力的握住张大程的手，不禁身体颤抖。 这这这……这个就是阿俏的亲爹？ 这个跋扈蛮横的安二小姐就是阿俏的亲姐妹？ 柳氏吓得不轻。 如果安定侯要认回阿俏，那该怎么办？ 张俏一脸疑惑的问：“安侯爷，你在说什么？” 安振霖打了个激灵，摇摇头，“太像了，真的太像了。这位姑娘，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张俏点头。 她知道只有反发制人，直接记安振霖打消疑问，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安振霖眼底闪过期盼，又有些不安的问：“姑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你的家人又在何处？” “我叫张俏，我家人就在这里。”张俏走到张大程夫妇面前，“这便是我的爹娘，这是我的妹妹，也就是你女儿杀凶要害的对象，这位是我大哥。”张俏大方的为他介绍。 安振霖在听到张俏说那位是她娘时，目光落在柳氏脸上，随即那眼中的期盼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又落回原处。 “安侯爷，我虽是一介农女，但也识过字，也知家有家规，国有国法。皇子犯法，尚与庶民平罪，那你家安二小姐她买凶害人，这是不是应该送官府？”张俏再次先发制人，不给安振霖喘息的机会。 安喜有了可撑腰的人，气场全都回来了，人也更加的目空一切，甚至还有洋洋得意。 “张俏，你别以为识几个字，你就是大才女了。你说绿珠受我指使，买凶害你妹妹，那我也可以说，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对我栽赃陷害。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你，你想除去我，你想霸占九爷。” “噗……”张俏噗嗤一声笑了，目光中满满的嘲讽，“安二小姐，你真是太能想象了。你们主仆三人因为脸溃烂，你们被隔离在这后院里，谁能进来？我进不来，你出不便出去，那你说说你的丫鬟我是怎么收买的？” “还有，你给你的丫鬟二十两，她却私下扣了一半出来，用十两银子收买了一个蠢笨的怂蛋为你办事，果然，这一办就办砸了，大伙就站在这里了。” “你说我收买了你的丫鬟，那行啊，我们大伙一起去一趟官府，我们让刘大人来审判此事，那不是挺好的吗？” “是她，就是那丫鬟来找我的。”林虎子突然出声，他指着绿珠，“她说，她家小姐眼里容不下张俏，可又不能直接除去张俏，所以，就让我拿张家最小的人来开刀，让张俏眼睁睁的看着家人受伤，被废，让张俏痛苦。” 顾谦沉声问：“绿珠，你说！” 四个字像是千斤重的捶子捶在她的心上，绿珠险些吓得窜跳起来，她抬头看向安振霖。 第331章 我来动手！ 安喜怒指着绿珠，“贱婢，你居然私吞了……你私下受贿与外人一起陷害自家主子，你可还记得你当时签下的是卖身契？主家让你今日死，你就活不到明天。贱婢，我留你有何用？你照顾不好主子，还处处害主子，你就该被万棍打死。” 绿珠低头垂泪，“小姐，奴婢没有私下受贿与外人一起陷害自家主子，奴婢刚才向九爷坦承的就是事实。林虎子他就是一个人证。如果没有小且授意，奴婢完全不用想办法翻墙出府，下山去海棠村，不是打听消息，就是物色可用的人。” 安喜：“你？” “小姐，绿云是你弄死的，绿环是为小姐办法，翻墙出去，这才被猛兽咬死的。奴婢也是一样，也是为小姐辛苦办事。”绿珠故意的跟安振霖说出绿环和绿云的死因。 这让安喜再也说不出话。 顾谦看向安振霖，安振霖还是看着张俏，他越看张俏就越觉得她与记性中的韩韵长得一模一样，心里振撼不已，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人？ 柳氏则心虚的不时看了看安振霖，心突突突直跳，害怕张俏被他认出。 顾谦冷着脸，“安侯爷，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意下如何？” “九爷，千万不能送官，这事是安喜的错，我回去一定好好的教他，一定让他改过自新，求九爷给他一个机会。”安振霖立刻应当。 顾谦甩袖，“行！安侯爷的面子不能不给，然后爷现在就给张家人一个答复，总得让他们满意吧，毕竟受害人是他们。” “……”安振霖有些犹豫。 难道要让它像一群小老百姓道歉，认错？这好像有些为难他了，可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安振霖想到顾谦手中还有他的把柄，又想到如今有证有据，也容不得安喜开脱。他咬咬牙，对着张大程拱拱手，“张兄弟，对不住！小女不懂事，做下了错事，险些酿成大错。我知道，身为人父很难原谅一个伤害自己孩子的人，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给孩子一个机会，或者你开一个条件，要怎么做你才能不送官。” 张大程看向张俏。 张俏冷声道：“我爹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最见不得别人真心认错，心最软。既然安侯爷为安喜求情，那我们也不能不给面子。行！我们可以不将她送过来，不过……” 说着，他停顿了下来。 安振霖急声问：“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不会原谅他，而且补偿是必须要有的，小妹可是受了伤，而且，心灵上也受了创伤。既然在你们的眼中，我们小百姓都是爱慕虚荣，喜欢财务的，那行，你们就赔我们一千两。” 张俏伸出一根手指头，阵地有声的道。 嗬~~~一千两？张大程他们都吓了一大跳，只有柳氏觉得一千两不够。这个安振霖欠下张俏和阿秋的，那是多少钱都补偿不了的。 安喜愤怒出声，“张俏，你开口就一千两，你不如去抢。你们也……” 一千两？她怎么不去抢啊？ “二千两。”张俏打断她的话，直接翻一倍。 安喜：“不可能！” 张俏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千两。” “……”安喜用力咬着嘴唇，不敢再说话了。 安振霖点头，“行！只要你们愿意原谅我们，只要你们不送官，我赔三千两。” “安侯爷，你怕是搞错了，我们不可能原谅你们！三千两只是补偿，并不是原谅，你可不要想多了。”张俏冷着脸说明。 安振霖面色讪讪的点头，“对！这只是补偿，不是原谅，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 安喜看不得他这样低声下气的跟张俏说话，顿时着急了，“爹，你干嘛要怕她？我们……” “你闭嘴！”安振霖一巴掌甩过去，生气的心疼的瞪了安喜一眼，“你惹下的事情还不够大吗？难道还要是人戳着安定侯府的脊梁骨吗？闭嘴！” “……”安喜捂着脸，眼中满是泪水，她不敢相信，安振霖居然会为了张俏他们打自己。“爹，你打我？从小到大你从未打给我，你今天为了他们打我？” 安振霖撇开脸，“怪就怪你自己不懂事，你再这样，我就……” 安喜直接蹲在地上哭，那样子像是街头不被大人满足的小孩。 张俏心里暗暗摇头，竟然养出了这么一个人，真是无语。 柳氏也暗暗的将安喜拿来和张俏对比，这不对比就没伤害，她立刻心情舒畅了一些，无论从哪一点来说，她养大的闺女比安喜不知好多少。 什么大户人家的闺女？根本看不到半点知书达理的迹象。 柳氏瞧着张俏处处与安振霖作对，心里也高兴，她对自己养的闺女是有信心的，绝对不可能原谅一个渣爹。 安振霖当场就取出三千两的银票，递到了张俏面前，他算是看出来了，张家就是张俏说了算。他看着张俏，慢慢的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而且，见她这么强势，既然没有生气，还感觉姑娘家就该这样。 安振霖连忙甩开自己脑袋里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他暗暗的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这个姑娘跟韩韵长得相似，所以他才会有那么离谱的想法。 姑娘家怎么可以如此强势呢？ 张俏可不管他有什么弯弯绕绕的想法，她不接银票，指着绿珠，又道：“安二小姐说，这丫鬟是签了卖身契的？” 安振霖点头。 张俏眼中露出丝丝狡黠，“行啊，那我还有一个要求，只要你们办到了，我立刻接下银票，从此不再提这事，彼此各不相欠。” “你说。” “我要安二小姐当着我们的面，打断这丫鬟的一条腿。”张俏的话说完后，立刻把绿珠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安喜则是捏了捏拳头。 她是想亲自了结了绿珠，可她不想当着顾谦的面，此时此刻，她还抱着要当上顾谦枕边人的想法。她以为安振霖来了，便一定能为她作主，一定可以让她呆在顾谦身边。 可惜，她想错了！ 安振霖眯了眯眼，“我来动手！” 第332章 张俏的亲爹 张俏摇摇头，“你替安二小姐动手，那是不作数的，她身边的丫鬟，理应让她来动手。再说了，我这也是成全安二小姐，身边的丫鬟这么没用，办事不力，还牵连主子，应该让她来动手的。” 说着，她朝安喜眨眨眼，挑眉道：“安二小姐，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错？” 安喜紧紧的抿着唇，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绿珠怕得要命，这些日子她们已经被安喜打骂怕了，立刻就怂得不停求饶，“小姐，不要！绿珠错了，绿珠知道错了。” 此时的绿珠，她肯定不知道，她这么一认错，反而让安喜更生气，更恨她，更想亲手捏死她，折磨她。 安喜走出来，目光阴冷得像条毒蛇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那目光让绿珠后背骤凉。 她不安的道：“小姐，小姐，你别……” 安喜抄起一张凳子，冷冷的道：“把右脚生出来，不然打断你的双腿。” “小姐……” “伸出来！”安喜冷声一喝。 绿珠吓得一哆嗦，怯怯的伸出右脚。这个时候，她已经知道，求饶是没用的，安喜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 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伴随着的是绿珠的尖叫，“啊……”绿珠躺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肉腿，痛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哆嗦嗦的冻着。 “小……小姐，绿珠再也不敢了。” “哼！”安喜冷哼一声。 张俏这才心满意足的接过安振霖手中的银票，紧接着就递到了顾谦面前，“安府的银子，我可不想用，还请九爷帮忙给有需要的人。” “……”安振霖膛目，不敢置信的看着张俏，完全没有想到她狮子大开口的要了三千两，可居然又一文钱都不要，转手就给了别人。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他很迷茫！ 安喜怒指着张俏，“张俏，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这是在侮辱我们安定侯府。” 张俏摇摇头，“你说错了，我只是不敢用你们的银子。”说着，她给了安喜一个你懂的眼神。 安喜要气疯了，“你在嫌弃我们安定侯府？嫌我们的银子不干净？” “呵呵！”张俏呵呵两声，“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你们安定侯府的银子不干净，当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反对。” 张俏看向顾谦：“九爷，我说这话没错吧？毕竟这话是她说出来的。” 顾谦轻轻合上，眼中带着笑。 这可把安喜给气得要了半条命。 张俏转身，牵着张倩，“爹娘，大哥，我们回去吧。” 林虎子急忙道：“喂，张俏，你等一下，你不能走！你说过，只要我招出是谁指使我的，你就放过我。你现在怎么能自己走了？” 张俏扭头看着他，无辜的眨眼，“不好意思！我答应你的是不送你去官府，我可没说不把你交给别人。放心！等一下，我会跟你娘说，你就在这里，至于她敢不敢闹？那就要看她有没有那个胆了。哦哦，我忘记告诉你了，指使你的人是京城安定侯府的二小姐，你知道她这么多事，她又那么小心眼，我觉得她不会放过你。” “……”林虎子一脸惊恐。 他这才知道，比起张俏，好像这顾府后院的女人更不能得罪，而他已经当面得罪过了，现在要改口都没有机会了。 “张俏，你诓我。” “不！我没有，你是自作自受。”张俏挥挥手，领着一家五口一起离开。张俏知道，顾谦不会让安振霖他们好过，这一口气他一定会帮张家出。 至于林虎子，也一定会有属于他的惩罚。 她不用操心。 顾家院门外，还有很多村民候在那里，看到他们一家人出来，纷纷上前关心。 林常青：“大程，事情怎么样了？” “事情已经确定是林虎子收了那几人的银子，帮她们办事。”张大程的心情不太好，尽管事情解决了，但是，他刚才看到的那个安定侯爷应该是阿俏的亲生父亲，那个安喜是阿俏的姐妹。 最重要的是安喜似乎早就认出了阿俏，就因着这一点处处要害阿俏。 一个顾府，一个安定侯府，一个将军府。 虽然他不知顾府在朝堂上是什么样的权势，可安定侯府的小姐都那么想做顾谦的如夫人，那顾谦又是什么来路？安定侯似乎都怕他啊。 张大程在认识顾谦之后，第一次不确定支持他和张俏是不是对的了？以前想着顾谦有能力护张俏，现在怕是能护的同时，也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林常青点点头，“那人还送不送官府？” 张大程摇头，“这事我们管不了了，我们不送官，别人就不知道了。” “……”林常青一脸迷茫，表示听不懂。 林常青不说话了，其他人就相争关心，张牧和张牧娘一人拿着一条扁担，挤到人前，“没事吧？” 柳氏摇摇头，“没事了！” 张俏看向大伙，“多谢大伙的关心，今天的事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事情，我们也插手不上。大家都回家吧。” 雷氏赶来，“让一下，让一下。”她一口气挤到了张俏面前，“我家虎子呢，他人在哪里？你们不是说，只要他供出是谁指使他的，你们就不送他见官吗？” 张俏：“我们是不送官，但其他人，我们就保证不了了。他人在里面，不过，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相信会有人给你一个说法的。” “你？” 张俏不理她，下山回家。 雷氏就听她的，一直在顾府院门口等林虎子。 顾府，书房里。 时松推开门，送茶进来，“爷，后院的人在收拾了，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顾谦没说话，端起茶抿了一口，垂眸时，眸子里掠过丝丝凉光。 这事没那么便宜。 他瞥见一旁的银票，这些银子他会按张俏的说法，花在有需要的人身上。 “爷？” “什么事？”顾谦抬头看他。 时松被他这么一看，吓得咽了咽口水，“爷，就这样让他们离开？” 顾谦低头，“他自己会来找我。” 顾谦的话音刚落，书房外就传来了安振霖的声音，“九爷。” 第333章 安振霖查张俏 时松瞪大双眼，小心的看了顾谦一眼，爷也太神了吧？刚刚才说完话，安振霖立刻就在门口敲门了。 九爷就是九爷啊。 顾谦抬头，微微蹙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开门？” “是，爷。”时松赶紧去开门，笑眯眯的对外面站着的人打招呼：“侯爷，请进。” 安振霖点点头，跟着时松进了书房，恭恭敬敬的站在圆桌前，朝正在喝茶的顾谦拱手，“九爷。” 顾谦抿了几口茶，这才慢悠悠的搁下茶杯，抬头看着安振霖，“侯爷，不必如此客气，请坐！” 安振霖受宠若惊，“谢九爷！” “侯爷，我只是一个闲散的人，也没有关系再深，侯爷这般，顾谦受之惶恐。” “不不不！九爷受得起，受得起的。”安振霖又慌恐不安，颤颤巍巍的坐下来。时松送了茶进来，“侯爷，请喝茶！” “好的。” 时松拿着空托盘出去。 顾谦也不主动说话，就让安振霖一个人尴尬的说说这个，聊聊那个。安振霖一直注意着他表情，可他太平静，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了，一咬牙，硬着头皮，道：“九爷，以前的事是我一时糊涂，还望九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父女二人一般见识。我今天就把安喜带回京城，不会让她来过这里的消息往外传，从此往后，她也不是九爷的如夫人。等回到京城，我立刻让她娘帮她务物人家。九爷，那个东西是不是？” 哐当。 顾谦放下茶杯，茶杯盖哐当一声响敲在杯子上，但却没有溢出一滴茶水。他抬头看向安振霖，眼神凉薄，“你的确该把人带走，至于你要不要让旁人知道她做了我的如夫人，但又不被我承认，那可不是我的事，我也无所谓。” “侯爷，我一个闲散人士，你却处心积虑的把疼爱的闺女送到我身边，却只图一个如夫人的位置，你不觉得委屈吗？” “……九爷，我……” 顾谦抬手，制止他说下去，“侯爷，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那东西我留着也没用，再说了，这东西也幸亏是落在我手中，刚好被我的人截到了，万一落在其他与安定侯府不对付的人的手中，怕是侯爷要苦恼很久了。” 闻言，安振霖心中大喜，“那九爷的意思是？” “东西可以给，侯爷也是知趣的人，我在这里的一切，如果走漏了风声，我怕就只能找你，或是找安喜算账了。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想插手京城的事，我只想好好的养身体。”顾谦提醒，温声中带着冰冷的寒意。 “是，九爷。” “你保证？” 安振霖连忙举手保证，“我保证！” 顾谦勾勾唇，“我向来只相信自己，你保证，我也不太放心！这样吧，那份东西，我们一人一半。三年之内，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了，那我会把另一半也给你，反之，那我就……你是知道我的性情的，对不对？” 安振霖不停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听九爷的安排，九爷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 顾谦嗯了一声，“我觉得没有不透风的墙，侯爷想让你闺女还能找户好人家的话，我觉得尽快让她成亲，这是好事。” 安振霖：“是是是！这事等回京之后，我一定让她娘尽快办好。” 安振霖面上笑嘻嘻，心里直骂娘。 先不说安喜这一趟会不会被外人知晓，就现在她的脸，如果好不起来，那又有谁能看得上她？安振霖心里一顿火，可不敢在顾谦面前表露出来。 顾谦起身，前去取了一半的册子给他，“侯爷，给！” 安振霖接过册子，虽然只有一半，虽然是用这么重的代价得到的，但是他还是暗松了一口气。他也没有想到，他做下的那些事会被人记录成册，少一半就多一份安心。 “侯爷，那个林虎子不能留，但我不想出面，也不想让人归罪在张俏身上，所以，该用什么法子将他治罪，将他交给官府，这就看你的了。”顾谦在安振霖起辞之前，突然的提出这一点。 “是是是！” “那我让人陪侯爷一块从县衙门路过。”顾谦对着外面唤了一声，“时修。” 时修推门进来，“爷。” “时修，安侯爷对大兴县不熟悉，你带侯爷去一趟衙门，找一下柳大人。”顾谦吩咐。 时修拱手应是：“是，爷。” 顾谦又看向安振霖，“安侯爷，时候不早了，要不就先让时修领你去？” 安振霖起身，犹豫了一下，问：“九爷，能否借一步说话，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九爷。” 顾谦颔首，递了时修一个眼色，时修立刻退出书房。 安振霖问：“九爷，我看得出你对那个名叫张俏的女子特别，不知九爷知道多少关于她的事？” “阿俏？”顾谦疑惑的看着他，问：“你想问什么？” 安振霖问：“她是那对农夫的亲生闺女吗？” 顾谦：“是。” “那她是哪年哪月生的？” 顾谦皱眉问：“侯爷，你究竟想问什么？阿俏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我体弱遇上惊马，后来去山上打猎遇险，都是阿俏出手相救的。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不会是想替安喜出气吧？” “不不不！”安振霖连忙摆手，“九爷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她像是……” “像韩老将军的闺女，像你那个失踪的发妻？”顾谦直白的问。 安振霖面露难堪，点点头，“瞒不过九爷。” “不是瞒不过我，而是韩义飞也曾查到这里来，他在我这住过几天，也是为了确认阿俏的身世，但他最后也是失望而归。阿俏不是他小姑姑的骨肉，这大兴县也没有他小姑姑的下落，当时，他甚至还来提亲，想把张俏迎娶回去，想以假乱真，想让阿俏安抚一下韩老将军的思女之情。” 顾谦早知安振霖会有此一问，也早就想好怎么回答？ 搬出韩义飞，半真半假的说一下情况，以安振霖的性子，他也就不会再有疑问了。 第334章 棋子 果然，安振霖的表情都变了，朝顾谦拱手，“九爷，那我没有疑问了，那我现在就带人离开，不打扰九爷了。” 顾谦点点头，让时修进来一下，交待一番，就让他们离开。 后院里，绿珠被打残了，安喜也不让人给她包扎，绿珠痛得发抖，而绿朵则吓得发抖，心崩得紧紧的，像是随时都会断掉的弦一般。 安振霖去见了顾谦之后，回到后院，“收拾好了吗？走吧，我们现在就离开。” 安喜不愿意离开，心里还存有丝丝希望，“爹，我们真的要离开吗？九爷真的让我离开？” 知女莫若父。 安振霖一眼就知道了安喜心里还没有完全放弃，直接了断的扑灭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没错！九爷一点都不待见你，他就是让你离开。而你也必须跟我，否则你这辈子就没有希望了。除非你不认我这个爹，也不怕在这里被人害死，那你就留下。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九爷他一定会轰你出门，不会让你再留在这里。” “喜儿，你听爹的一句劝，跟爹离开吧。等回到京城，别再让你娘帮你物色人家，一定可以找到一户好人家的。” “你现在在这里，不尴不尬的，人家也不搭理你，还动不动就受到耻辱，你难道就不要脸吗？这样的事情，万一传了出去，你还怎么见人？你这辈子就毁了。” 安喜听了这么多，心里的希望一点点的扑灭，最后心灰意冷。 安喜哭着点头：“好！我跟爹离开。” 安振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部，柔声道：“乖！爹的喜儿最乖了，这件事情以后谁也不会再提，也不会有谁知道。” 说话间，他目光恶阴狠的从绿珠和绿朵身上掠过。 安喜在安振霖的陪同下，一步三回首的离开，从顾谦的书房门口路过时，她的目光还依依不舍的紧盯着关闭的门。 顾谦没有露面，更不可能出面挽留她，这样安喜更加死心的回京城。 时修晚上回来的，他到书房向顾谦回禀今天在衙门的情况。 “爷，安振霖还摆出了自己的侯爷身份，并且说自己路过十里镇，结果被林虎子偷了东西，所以他将人扭送到衙门。” “这个安振霖，果然是个狠角色，他说林虎子偷了他的宝石匕首，还有钱袋，说是里面有几千两，认识把那个三千两的空缺给塞上了。” “林虎子偷了这么多钱，还是偷了安定侯爷的，这罪名可不小，已经被判流放。” 顾谦听完，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忙吧，这件事情我会抽空告诉阿俏。对了，林虎子他娘呢？” 时修应道：“下午出去的时候，她就在院门口守着，安振霖把她斥责一顿，并且说一定要将她儿子送衙门。当时就吓得晕了过去，现在应该是回家了吧。” 顾谦抹了抹，细心的安排：“张家附近的人手，你得重新安排一下，不得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情，再有发生，连你一起重罚。” “是，爷。” “退下吧。” “是！” 时修从书房出来，立刻就去安排，正好在院子里碰到了时松。 时松拉住他问：“情况怎么样了？” “安振霖说林虎子偷了他的三千两，还有宝石匕首，否则当场就被判流放。你这是干嘛呢？”时修上下打量着时松，只见时松全身灰尘朴朴的，头上还扎着布，手里拿着扫帚。 时松苦哈哈的道：“在后院搞卫生呢，我一个人弄，真的是太累人了。时锦一天到晚就是上山采药，或者到老张家那边给那老太婆复诊，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鞍前马后的。” 他两手一摊，一脸我很不容易，你快安慰一下我的表情。 时修当看不懂，“爷还有交代事情，我现在就去忙了，你好好打扫。”说完就匆匆走人。 时松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直跺脚，“这一个个的，真是太坏了，就不能帮帮我吗？就算不能帮我，那也可以安慰一下我吧？太没良心了！亏我还把他们当哥们。” “不是哥们！”时修远远的抛下一句话。 “……”时松膛目结舌，好久才反应过来，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红，直接想要叉腰骂娘。 这个时修太过分了，这是看不起的，难道他身残，就不能当兄弟了吗？ 可恶！ 张家，张大程夫妇从顾府回来之后，一直情绪不高，两人都心事重重。 晚上，二人平躺在床上，被子里的手紧紧的交握着。张大程动了动手指，柳氏就扭头看着他，“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不睡？” 张大程：“你自己不也没睡吗？睡不着，心里有事。你呢？你是不是跟我一样？” 柳氏叹气，点了点头，“是啊，今天那个人，当家的应该也猜出来了吧？她可能大概应该就是阿俏的亲生父亲了，也就是阿秋的那个无情的夫君。” 柳氏看出这一点之后，她心里替韩韵和张俏不平。看着安振霖千里迢迢赶过来为安喜撑腰，她真的心情复杂，心塞又难受。 同样是闺女，可这区别太大了。 张大程转身，枕着手臂，看着柳氏，“翠花，那个人应该认出了阿俏吧？看样子他肯定是有疑问，他会不会来调查？万一他查到了阿俏的身世，他要过来认回阿俏，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不可能！没门！我不会让阿俏认他的，阿俏也不会认他这个爹。”柳氏很肯定的道。 张大程可没有那么乐观，“就怕阿俏不认他，他也会千方百计得来这里找阿俏？” “怎么可能？如果他还在意阿秋，那阿秋就不会被追杀，最后流落到这里，更不会因为难产死在这里，阿俏也不会成了我们的闺女。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真要有心找人，又怎么会找不到？” 张大程暗暗叹气，伸手搂紧的柳氏，“他想认为阿俏，绝对与他想不想要这个闺女无关。他只不过想要利用阿俏，用阿俏来拉拢顾谦，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个安喜也只是他的一个棋子。他未必见得是真的有多 第335章 九爷会护着我 柳氏听得一愣一愣的，简直不敢相信，过了许久，她才不安的问：“真的？当家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那些大户人家真的这么可怕无情？” 张大程紧了紧自己的手，“未必所有的人都无情，但一定都擅长算计。” “那顾谦他呢？”柳氏急问。 张大程拍拍柳氏的背：“顾谦肯定比其他人更会算计，但是，只要他是真心的对阿俏好，如果他的算计是为了保护阿俏，那我就只会庆幸他擅长算计。” 柳氏听着他的话，感觉很疑惑。她感觉张大程今天说的话很深奥，并不像他以前说话的方式。 “当家的，我不太懂。” “你不需要懂太多，你只需要知道顾谦是真心为阿俏好，这样就够了。”张大程想了一晚上，他最终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顾谦。 他不该因为今天的事情，动摇顾谦在他心里固有的印象，或是质疑顾谦会对张俏不好。 想了许多，犹豫了许久，他觉得他应该一如既往的相信顾谦。 柳氏点头：“好！我跟当家的一样，我相信他。” 终于想清楚了一切，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张大程看着柳氏，“我们睡觉吧，既然我们相信顾公子，那就更应该相信自己养大的闺女。而且阿俏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们还要质疑？那样就太不应该了，我们就枉为人父枉为人母。” 柳氏应好！ 第二天，张俏到顾府时，顾谦把林虎子被安振霖送到衙门，被流放的事，全都告诉给俏。另外，安振霖问了关于张俏身世的事，他也跟张俏提了，重点说了自己的说辞。 张俏听后，点了点头。 顾谦好奇的问：“你昨天那样把林虎子丢下，你就不怕安喜把他带走，以后再利用他来害你吗？” 张俏摇摇头，笑得眉眼弯弯，“不怕！因为我相信九爷，九爷一定会帮我把这事安排好，一定不会让安喜手中有对我不利的人或物。” “你倒是相信我。” “我相信九爷，九爷说的话，做的事，我从不质疑。” “这么相信我？” “对！” 二人彼此相望，深深的看着对方。 过了许久，顾谦喝了一口茶，又道：“唐家父子二人我已经调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阿俏，以后，如果我不在这里，但凡出现在你身边的人，你都不可以突然间就完全信任，你要有警惕性，凡事调查清楚了，对谁都好。” 张俏急声问：“九爷要离开海棠村？” “不是！我只是跟你说，让你记在心里。像这次，你肯定没想过要调查唐家父子，你肯定在想，这是楚之行找的人，绝对不会有问题。可是，万一有心人假冒呢？” 顾谦摇头，向她解释他这次调查唐家父子的用意，也让她以后做事情周前谨慎一点。 听到他不是要离开海棠村，张俏莫名的就暗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九爷。”张俏起身，“九爷，我还有些事，我就先去一趟制药房。” “去吧！” 张俏到去药房去抓一些泡酒的药材，上次韩义飞写信给她，说是想要与她合作药酒，张俏跟刘夫人商量之后，刘夫人并不反对她和旁人合作，这才让她没有了心理压力。 酒已经酿出来了，现在需要放药材浸泡。 张俏装好药就提回家，拿几坛药酒泡制好，搁在地窖里，让药材和酒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这个需要时间，急不来。 自从唐家父子来到海棠村，村民的花田就生机勃勃，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唐家父子都有办法解决，村民也越来越敬重他们。 林常青找了村里的汉子，约定时间，一起去帮唐家父子修葺房子。忙了十多天，终于把那旧房子里里外外都修葺好了，规整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又摆上了家具，十分的温馨。 袁夫子查了一个适合搬家的日子，大伙就在那天帮唐家父子搬房子，简单的举行了乔迁仪式。 青湖村那边捎来消息，柳家准备到林金花家里提亲下聘，柳老太想让张大程一家人过去，说是要问一下他们该备一些什么东西？让他们过去帮帮忙。 张俏先去看了看林金花的口风，林金花是个聪明人，听了张俏的话，她就很直白的道：“那些形式其实我不是很看重，我只看中将来要跟我过日子的人是不是真心实意？会不会一心一意对我好。其他的，我总觉得我和他都有手有脚，健健康康的，那就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张俏到了柳家后，把这话告诉了柳家的人。 柳老太听后，一脸欣慰：“不愧是我看中的孙媳妇，这品性真好，这话我喜欢听。” 何氏也笑得合不拢嘴，听起来这个林金花真的很不错，她笑着附和，“是啊是啊，娘的眼光真好，娘看中的孙媳妇，那一定是个好的。将来呀，几个孩子的亲事，还得有娘来把控，这样我就安心了。” 柳老太笑嗔她一眼，“你倒是会推脱，知道轻松，他们的亲事都交给我来打理，老实说，你这当娘的可就轻松不少。” “能者多劳！”张俏笑着，“舅母她也不是推脱，就是大家都相信姥姥的眼光。” 柳老太就问：“那要不要我也帮你物色一个？” 张俏立刻摇头，“姥姥，你怎么又说到我这来了呢？我就不用了。” 柳老太故意逗她，“我就知道你不相信姥姥的眼光，只是说些话哄姥姥的。” “才没有！谁说我不相信姥姥了？姥姥，你可不能那样想，更不能那样说阿俏，阿俏会伤心的。” 张俏依偎在她的怀里，那语气像是撒娇，甜的老太太立刻就举手投降。 “姥姥是逗你的，你这傻丫头，他就相信了？” “我知道。” “鬼精丫头。” 大伙呵呵的笑着，柳诚知道他们今天过来已经到塘里去捕鱼了，这会儿提着鱼进来，笑呵呵的打招呼，“姑父，姑姑，表哥，表妹。” “阿诚哥好。” 张立顶起身，走过去帮他提桶，看着桶里的鱼，惊讶的道：“舅舅这塘里的鱼又长大了不少。” 第336章 再见林天佑 “这全是扶儿和絮儿的功劳，她们每天都割草喂鱼，这鱼能不长好吗？”柳诚笑着看向柳扶儿和柳絮儿。 张立顶把桶的到水缸旁放着，手肘轻轻捅了几下柳诚，笑道：“大伙都在讨论你的事呢？” 柳诚问：“我的什么事？” 张立顶笑道：“你这家伙，这个时候了还装傻？当然是在讨论你的亲事啊。刚才大伙都在称赞林金花是一个好姑娘，姥姥和姥爷，舅舅和舅妈，可都高兴坏了。现在呀，大伙都盼着你早日把林金花取进门。” 柳诚听着，咧着嘴笑。 “长辈们商量就行。” 张立顶又捅了捅他，“我瞧着你高兴啊。怎么样？是不是心里也美的很？” 柳诚反问他：“立顶哥，这种心情你不很清楚吗？干嘛还要明知故问，捅穿了我有什么好笑的，以后，你成亲的时候，不得换我笑你？” “不不不！我觉得咱们需要商量一下，咱们都友好一些，你不闹我，我也不闹你，你觉得如何？”张立顶听着，立刻就把柳诚拉到了统一战线上。 柳诚点点头，“好呀！” 二人有了背后的约定，一起走到了桌前坐下，听着大人们在谈论，他们偶尔也说几句。 聊到了做饭时间，女人们就进厨房做饭菜，留下男人们继续聊天。 厨房里，柳老太问柳氏：“翠花，那个老女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倒是稳定，就是效果不太好，时大夫说，这个病就是这样的，需要长时间的根治。”说起张老太的事，柳氏就有些忧心。 柳老太就安抚她，“按说那种人，活该有这个报应，她就是在床上躺到死，那也是她活该。只是，这件事情多少与你有关系，我怕你心里有压力，所以，我第一次盼着她能早日康复。” 说到底，柳老太是心疼自己的亲闺女。 “我知道！娘都是为我好，娘是心疼我。” “你知道就好，那就给我好好的，别总忧心。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心里装着事？”老太戳穿她。 柳氏尴尬的笑了笑，“知道了，娘。” “知道就好。” 外面院子里，男人们也在聊着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柳老头问了林虎子欺负张倩的事，问了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张大程早已知道了顾谦他们是怎么处理林虎子，便将情况说了说，林虎子受人指使，又偷人钱财，被官府判了流放。 柳老头当场就鼓掌，十分解气的道：“判得好，但也便宜他了，这种畜生，简直就是人渣。”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柳老大问：“听说你们村里来了一对父子，他对种花草很有经验，是不是？” 张大程点头，“是的！姓唐，人不错，懂得还真多，自从他来到了村里，谁家花田里有什么问题都找他，所有都能解决。” 柳老大一脸羡慕，“真好！” “大哥，上回你说的是，我问了一下楚公子，他说先要看看海棠村的收成，他后面的确也计划着扩大种植，所以青湖村这边也种的话，那是没有问题的。”张大程说着，看向柳诚，笑道：“说起来，阿诚跟林金花的缘分也真是好，现在林金花可是花田里的一把好手，等她嫁过来，如果大哥想要种花的话，那都不用再请教旁人了。” 柳老大听着，乐不可支，笑不拢嘴。 柳诚也笑眯眯的，觉得很高兴。林金花长得讨喜，听起来里里外外也是一把好手，既能持家，又会干活，性格还好。 柳诚越想越高兴，恨不得早日成亲，把林金花娶进门。以后他也就是一个有媳妇疼，有媳妇呵寒问暖的爷们了。 本来是要回家的，但是张俏说，家里没有人看着也是安全的，柳氏这才知道顾谦一直有派人在暗中保护他们，所以就安心的在柳家住下了。 晚上，柳氏跟张大程说起这件事。 张大程心里更满意了，乐呵呵的道：“我就说顾公子是一个靠谱的人，你根本不用担心他和阿俏的事，还像以前一样，我们就顺其自然吧。” 柳氏点点头：“行！我现在更放心了，我听当家的。” 一家人直接在柳家住了两天，帮着里里外外的打点好柳诚提亲下聘的事。 张俏还跟着到县里去帮他们买东西，毕竟有不少是姑娘家要用的东西，有张俏和柳扶儿跟着，大家觉得买的东西会更合适一些。 张俏和柳扶儿手挽着手，姐妹二人亲密的很，一起在街上转来转去，专门去转一些看起来上档次一点的铺子。 “阿俏，你觉得这个怎么样？”柳扶儿指着她面前的一匹桃红色的布，问张俏的意见。 张俏正在给张倩挑选衣服，抬头朝柳扶儿那边看了一眼，点点头，“我瞧着很不错，挺好的。” 柳扶儿就让小二把布包起来。 “阿俏，你这是在给阿倩挑衣服？” “嗯。扶儿姐，这件你瞧着怎样？”张俏拿起一件嫩黄色的，上面还有不少丝带做成了蝴蝶结，很适合小丫头。 “嗯，好看。” “那我就买这件了，你帮我多挑两套吧，阿倩那丫头正长个子，好几套衣服都穿不上了。”张俏把那件衣服放在手臂上，继续挑选。 她没有发现在铺子外面站着一个青巾束发的男子，那是消失了许久的林天佑，他今天是送货到大兴县，心里一直祈祷能遇到张俏，希望可以远远的看看她，没想到真的让他遇到了。 张俏出落得越发好看了，林天佑心里泛着苦，但又无可奈何。 “天佑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回县里找我的吗？”刚从牢里出来一个月的姜木朵，在家里调整了一个月，今天才第一次踏出家门。 她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想来买几套衣服，居然就在布庄外面遇到了林天佑。林天佑虽然是一身简朴的衣着，但他少了以前的书生气，皮肤也呈小麦色，眉宇间多了一股成熟男子的气息，在姜木朵看来，这样的林天佑比以前更加吸引人了。 “姜木朵？”林天佑惊讶的看着姜木朵，目光在她身上掠过，不带任何情绪。 第337章 不要重蹈覆辙 姜木朵像是丝毫感觉不到他的目光中没有波澜一样，一头热的道：“天佑哥，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一直在姜府外面，你看到我出来后，你一路偷偷跟着我的？” 林天佑闻言，怪怪的看着她，“你想多了。” 姜木朵一脸笑意的，像是根本不在意林天佑的话，“天佑哥，我请你到茶馆喝茶听说书，好不好？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去茶馆了。” 林天佑摇头，面无表情的道：“不用了，我还有事，我没空。” “天佑哥能有什么事？我听说了你现在又不上书院，也不打算考功名了。天佑哥，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的才写这么好，你不考功名那就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一身才学。” 姜木朵越说越着急，说着说着，他还去拉林天佑的手。 林天佑用力甩开他，皱眉看着他，“你想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难道不知道？” “天佑哥，我们可是有婚约的，而且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们还曾有个孩子，那还需要什么授受不亲？天佑哥，我知道你以前生我的气，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也接受了惩罚，天佑哥就不能原谅我嘛？” “咱们一夜夫妻百日恩，又是表兄妹，天佑哥就不能对我宽容一些，别再记着我的仇。” 林天佑听着他的话，更是生气，“姜木朵，这里是在外面，你说这些话就不害臊？我跟你已经解除了婚约，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天佑哥，你太过分了。” 林天佑一边应付着姜木朵，一边往不往里面看，姜木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瞪大双眼，眼睛迅速的通红。 她立刻就往里面冲去，“张俏。” 张俏和柳扶儿正高兴的说着话，听到姜木朵的怒喝声，转身看去，不由得皱起眉头。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呀，这么快就出来了，这是让我恭喜你？” “张俏，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居然还勾引着天佑哥，你这个狐狸精。”姜木朵见面就是指责，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要活啃了张俏一样。 “姜木朵，你发什么疯呢？”林天佑从外面进来，气势汹汹的拽着姜木朵的手碗，直接就扯着她往外走，“你这人有毛病是不是？我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和你不仅解除了婚约，这两年你爹娘也不跟我娘来往，这层关系也算是没有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你现在就走，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我丢人现眼？”姜木朵哈哈的笑，“我难道还不够丢人吗？我在牢里呆了这么久，我从那里出来，谁不是把我当笑话看？我为什么会进去，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因为你们这一对狗男女。” “姜木朵，你不要太过分了！”张俏本来是不想理姜木朵这个疯狗的，但是，他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这样张俏忍无可忍。 “我过分？明明就是你们过分！” “真是好笑！”张俏觉得跟这种人说不通，也没法说他，便叫来了小二，“小二，把我们要的东西包起来，结算一下。” 小二应好，冲冲去把东西收好，并算好账。 柳扶儿把钱付了。 “阿俏，我们走吧！我们不理疯狗，就大街上如果每一个疯狗都对着我们乱吠一下，我们就要计较的话，那我们还真的忙不过来。狗咬我们，我们不能咬狗，对不对？” 柳扶儿说话也不客气，并不介意在外面露出泼辣的一面。 张俏点点头，“没错！那我们走吧。” 姜木朵可不是这么就算了，拦住她们，“你们别想走，今天，我们就把以前的账都算清楚。” “我跟你有什么账？真要有账，那也该是我找你算，而不是你找我算。”张俏觉得这个姜木朵疯了，莫不是坐牢坐傻了吧？居然本末倒置的找自己算账。 姜木朵恨恨的道：“我不跟你算，我跟谁算？如果不是你，天佑哥早就跟我成亲了，我们的孩子也不是没有了。” “笑话！你们的那些风流事与我何关？”张俏玩味的看着姜木朵和林天佑。 林天佑触及她的目光，立刻解释：“我跟她是在外面不小心碰到的，我与她没有联系，更没有关系。” 张俏一脸无所谓，“这些与我无关。” 林天佑苦涩的点头，“是啊，这些与你无关，但我还是不想让你有什么误会。我今天是送货到这边。” “送货？”姜木朵问。 林天佑却是充耳不闻，不回答她的问题，他用力锢着姜木朵的手腕，对张俏说道：“张姑娘，你先走吧。” 他记得，张俏说不许叫她阿俏。 张俏说过的话，他全都记得，不管是好的，还是坏了。 这些日子，他与张俏为数不多，而且还是不好的记忆，总是一遍一遍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也是靠着这些回忆在他乡撑下来的。 张俏记着要去与柳老太她们汇合了，便拉着柳扶儿往外走。 姜木朵用力挣扎，可林天佑抓得很稳，她挣扎不开，便冲着张俏背影破口大骂：“张俏，你这个贱人，下贱的货色，你……” 啪！ 林天佑面色铁青，一巴掌打下去，打得姜木朵耳鸣目眩，打得她一脸的懵，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你打我?” “姜木朵，你太过分了。”林天佑等到张俏走远了，这才甩开姜木朵的手，“姜木耳，我再告诉你一次，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连亲戚都不是了，你听懂了没有？以后，不管我是穷困潦倒，还是你们姜家发达了，那都是各自的事情。”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 姜木朵急忙拉住他的手，“天佑哥，你真的要这么绝情的对我吗？” 林天佑回头，用力一个一个的掰开她的手指，“是的！以后，再无关系！望你自重，不要再重蹈覆辙。” 林天佑匆匆从布庄出来，大街上已经没有了张俏的身影。 姜木朵也跑出来，扑嗵一声跪在林天佑面前，“天佑哥，求你原谅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真的，求求你了。” 第338章 执迷不悟 林天佑冷声道：“放开！” 姜木朵不放手，反而拉得更紧，“我不放！我若真的放手了，你就真的不见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天佑哥，求你不要抛下我。” “木朵，你疯了不成？”姜夫人听到风声赶了过来，看见姜木朵跟在林天佑面前，顿时气得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好不容易从牢里出来，她居然不知珍惜，居然还执迷不悟，居然还要再与林天佑牵扯不清。 姜木朵看向夫人，急声道：“娘，你快点帮我求一下天佑哥，让他别离开。” 姜夫人住紧了眉头，“这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让你跟他再有任何牵扯。走！你赶紧跟我回家。” “我不走！娘，你帮帮我，求你了，你帮我留住天佑哥，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够了！”姜夫人用力扯开姜木朵的手，冲着林天佑大吼：“你还不快点滚。” 林天佑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下，大步离开。 姜木朵在后面不停的喊，哭哭啼啼的，街上的人看着都纷纷摇头，也让不少人记起了林天佑和姜木朵的爱恨情仇。 毕竟，姜家在县里也是大户人家，何况姜木朵的兄长还是捕快，当年的事就更多人知晓了。 “原来他们就是林天佑和姜木朵啊。” “天哪，原来姜木朵已经出来了。” “想不到她还如此执迷，那是一个痴情女子。” “呵呵！你怕是搞笑的吧，什么痴情啊，这明明就是一厢情愿，你看看她刚刚的样子，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姜夫人听着那些人议论的声音，脸上火烧火燎的，感觉自己都没法在街上呆下去，急急忙忙的让下人押着姜木朵回家。 …… 已经走远了的张俏和柳扶儿去约好的地方跟柳老太几人汇合，张立顶驾着马车，车上已经放了不少东西。 瞧着他们乐呵呵的样子，应该置办得很顺利。 张俏和柳扶儿是后面才二人一起去买东西的，前面一起挑了不少东西，后来，柳老太让她们姑娘家一起去买些东西，这才分开的。 “姥姥，舅母，娘，大哥，我们回来了。” “阿俏和扶儿回来了。”何氏笑看着两个姑娘，问：“你们买了些什么？可有给自己置办一些东西？” 二人举起手中的布包，异口同声，“有！” 柳老太笑眯眯，“走吧，时候不早，我们先回去。回家还要把东西都归置一下，明天一早就去海棠村林家提亲，下聘。”想到这里，柳老太就乐得心里冒甜泡。 “好嘞。” 几人上了马车，张立顶扭头问：“都坐好了吗？” “好了，走吧。” “驾~~~” 马鞭扬起，马车徐徐向前驶去。 马车上，柳老太打量上了马车却不说话的张俏和柳扶儿许久，她直觉二人一定是遇上什么事了，尤其是柳扶儿，虽然克制着自己，但是那微蹙的眉头，还是露出了一些端睨。 “两个丫头，你们二人去买东西时，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闻言，张俏和柳扶儿相视一眼，张俏正想说没事，柳扶儿就已出声，“阿奶，今天我们在布庄遇到两个晦气的人，真是倒霉，好心情都让他们给败光了。” 柳老太三人急了。 “遇见谁了？” 柳扶儿气鼓鼓的道：“遇见林天佑和姜木朵了，他们二人纠缠不清，还牵扯上阿俏，真是让人生气。” “姜木朵从牢里出来了？”柳老太看着张俏问。 张俏点点头，“算算日子，应该是上个月出来的。只是没有想到她在牢里这么久，还是那样，一点都没有反省。姥姥，没事的！她不敢再对我做什么的，她的家人不会放任她的。” 姜木朵从牢里出来了，张俏一点都不着急。 不过，其他人就没她那么淡定了。 尤其是柳氏，她担忧的看着张俏，心想着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她找一间香火旺的寺庙去烧香拜佛，让菩萨保佑保佑张俏，让她少一些磨难，多一些顺遂。 柳老太问：“那林天佑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又来纠缠你了吗？” 张俏摇摇头，“没有！只是姜木朵跑到布庄撒泼，他进来阻止，他甚至还叫我张姑娘，还拦着姜木朵，不让她追着我和扶儿姐出来。” 老实说，今天乍一见林天佑，张俏挺是意外的。 林天佑跟以前不同了。 不过，不管他有多大的变化，也不会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和林天佑最好的关系就是当一个陌生人。 “……”几人相视一眼，不敢置信。 张俏口中那个人真是林天佑？ 几人又齐齐看向柳扶儿。 柳扶儿问：“阿奶，娘，姑母，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真是林天佑？他改性了？”何氏问出了三人共同的疑问。 柳扶儿点点头，“是啊，的确是林天佑，不过，他好像真的不太一样了。” 三人确定后，同时沉默下来，心里都有些担忧，万一张俏鬼迷心窍，又重新喜欢上林天佑，那可怎么办啊？ 马车里，突然就沉默了下来，张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试着活跃气氛，说起了柳家养的河蚌，“姥姥，我从一本书上看到人工养珠殖入手术，书上介绍，如果人工养珠殖入，可以增大产量，也能保证每个河蚌都有珍珠。” 闻言，几人面面相觑，听不懂什么人工养珠殖入手术，但听懂了这样做可以增加珍珠的产量，何氏面露喜色，急声问：“阿俏，回家后，你方便能你舅父他们说说该怎么做吗？” 张俏点头，“当然可以，可我只能按书上的法子来做，能不能成，这个我不能保证。” “那没事！反正养这些河蚌，我们也只是空了几地水田出来，费了些人工而已，能成，那是最好，不能成，那也没事。”何氏不在意的道。 如果他们斤斤计较着，那当时就不会按张俏说的挖塘养河蚌了。 他们听张俏的，那是相信她，也想试一试，碰一下运气。 张俏听着，这就放心了，“那行！等回去后，我们就跟舅父说说，如果他同意了，我就按书里的方法教他。” 第339章 不怕失败 有了张俏的这个话题，一路上，何氏几人就好奇的问了一些问题，张俏都耐心的解答，提到书中所说的产量，所有人都满心希翼。 等回到柳氏，柳诚出来帮忙把东西搬回家，何氏则激动的把张俏拉到柳老大面前，“当家的，阿俏有事要跟你说。” 柳老大点头，看着张俏，问：“阿俏，你说，舅父听着。” 张俏就把自己在马车上说的，又简明的说了一遍，柳老大听着眼睛都亮了，“阿俏，你说这个可以，你准备什么时候试一下？先试多少？需不需要我另外弄一个小池塘出来？” 张俏听了笑，“舅父，你比我还着急呢。” “这事怎么能不急呢，不管结果如何，有好的办法，当然要试。阿俏，你不用有心理压力，你放开手教我。”柳老大笑着再重复自己的意思。 他不怕失败，就怕没有好办法。 万一成功了呢？ 让他更有信心的是提出这个方法的人是张俏，这个给他家生活带来天翻地覆的人。 “行！我们今天就做，春末或初秋是育珠手术的最佳时机。因盛夏气温高，蚌离水后脱水快，伤口易发炎溃烂，冬季则蚌体几乎进入休眠状态，手术伤口不易愈合，易发生吐片、烂片。” 张俏听了柳老大的话后，就下了决定。 他们明天才回海棠村，今天正好还有半天时间，季节上也合适。 “行行行！要准备什么呢？我现在去准备。”柳老大问。 张俏：“我和舅父一起吧。” “行！” 舅甥二人吃了中午饭就开始忙，吃了晚饭，又在院子里起了火堆，把光线放在最亮，继续忙。 “舅父，阿诚哥，插片的制作分剖蚌、剥分外套膜、取下外表皮和整形切片四个步骤。接下来，你们看好了，我慢慢的示范一遍。” 火光下，张俏一脸专注，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为了让柳老大父子看清楚，她还特意放缓动作。 “舅父，阿诚哥，你们能看懂吗？” 柳老大忙不迭地的点头，“可以。” 柳诚瞪大双眼，用力点头，“可以！”说话间，双眼还紧盯着张俏的动作，一下都不敢眨眼，生怕没有看到最关键的地方。 周围还站着家里的其他人，就连柳絮儿和张倩、柳成荫三个小的，也都看得津津有味。等到张俏弄完一个，她看向柳老大和柳诚，“舅父，阿诚哥，你们可以试着自己动手了吗？如果不行，那我再做一次。” 柳老大没有把握，柳诚蠢蠢欲动，“我想试试，应该是可以了。” 张俏点头，“阿诚哥，那你来试一个，我在旁边看着，有什么不对的动作，我再提醒你。” 柳诚：“好！” 在大伙的注视下，柳诚磕磕绊绊的做完了一个河蚌，夜里天气挺凉的，可他硬是紧张到出了一身冷汗。停下来后，他抬头看向张俏，“表妹，我做对了吗？可以吗？” 大伙也齐齐看向张俏。 等了一会，张俏才点点头，笑道：“阿诚哥，你对这个真有天分，虽然有几处，我提醒你了，但那不是你不会，而是不够完善而已。” 闻言，柳诚咧开嘴笑了，不好意思的道：“这是表妹教得认真，表妹这么为我们家着想，这么帮我们，我如果不好好的学，这对不起表妹。” 柳老大一脸欣慰看着柳诚，他在庆幸柳诚当时选择回家，没有继续在书院，柳诚在家里帮忙的这段时间，柳老大发现柳诚对家里的活很有天分。 或许，柳诚就天生不是读书的料。 不像柳成荫，第一次都被袁夫子夸他聪明好学。 柳老太用力拍腿，高兴极了，笑道：“亲娘啊，我这把年纪了，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这河蚌还能这样弄。如果不是亲眼所看，谁告诉我，我都不敢相信。” 几人附合点头。 柳老头一脸赞赏的看着张俏，“阿俏是个有能耐的姑娘，好啊，好啊！” 张俏起身，笑看着他们，“姥爷，姥姥，我也只是从书上看到的，能不能成，这还不知道呢。我觉得应该先小量的试，这河蚌还要养三四年才有收成。这中间需要太多的时间，可舅父愿意相信我，还愿意试试，我真的很感激。” “欸欸，怎么还感谢上我了？”柳老大连忙摆手，“你为我们家做的还少了吗？” 柳老太看着他们，“好啦好啦，大家都是一家人，别谢来谢去的。一家人不就是要相扶相持的吗？时候不早了，明天你们还要去林家提亲，大家都洗洗睡吧，别明天一个个无精打采，那让人瞧着还以为我们不诚心呢。” “好！我们收拾一下，等一下就去睡。爹娘，你们先睡吧。”柳老大忙点头，扭头看向柳诚，“阿诚，你也快点去吧。” 柳诚：“爹，我来收拾就行了，你和我娘也去睡吧。” 何氏就催他，“你去睡，明天你是主角，我们又不用跟着一起去。明天你可要好好的表情，一定给金花多挣一些脸面，明白了吗？” 柳老太也附合，“对对对！最该早睡的人是你，去吧。” 最后，柳诚先被轰回屋休息，他平躺在床上，望着灰色的帐底，脑海里浮现林金花那张讨喜的圆脸，忍不住的眯眯笑，眼里满是期待。 他又想到了今晚的河蚌插片的制作，他举起双手，清楚的看着这微胖的手，他笑了笑，“人家才子大多都是修长手指，骨节分明，瞧瞧你的小胖爪，哪一点像是握笔的手了。怪不得你在书院那么多年，也只是在混时间，拖累家里，现在好了，你终于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了。” 从书院回到家后，他有过自责，后来这自责慢慢的变成了他想要为家里多做事的决心，现在他是真的喜欢这种生活。 或许，这才是最适合他的生活方式。 柳诚带着微笑入梦，从甜甜的梦中醒过来时，家人已经在外面响了动静。 是啊，他今天要去林家提亲下聘，这是一个好日子。 柳诚掀被下床，洗漱干净后，换上了何氏为他备好的新衣服，出来和家人打招呼，整装待发。 第340章 柳诚提亲 虽然柳家长辈不用跟着去林家，可他们今天都默契的换上了新衣服，一大家子的人都喜气洋洋的。 柳老太上下打量了柳诚一圈，满意的点点头，“嗯，柳诚啊，你今天这样挺精神的，不错不错！今天到了林家，你可要眼力好使一些，嘴巴甜一点，知道了吗？” 柳诚不停点头，“知道了，俺奶。” 何氏也叮嘱他，“你都听媒婆的。” “知道了。” “有什么事情就跟你姑父他们商量，别自己想什么是什么。” “知道了，爹。” 柳氏好笑的看着他们，“爹娘，大哥，大嫂，你们就放心吧，柳诚他心中有数。再说了，这是有我们陪着一起，还有媒婆，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你们就放心吧，就等我们跟人家商量一下，看看什么时候挑个好日子，让他们完婚。” 听到这里，柳家几人乐呵呵的笑了，都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吃过早饭，张立顶就驾着马车，带着柳诚和家人一起赶回海棠村，在村口跟媒婆汇合，一起前往林金山家。 村里不少人还在想老大一家人上哪去了，两天不在家，看到马车回来了，真想去他家问问情况，却看到马车一拐，往东边去了。 海棠村，几个姓氏是分开的，同姓氏的人房子都挨着建，都建在附近。东面是林家，南面是张家，北面是孔家，西面是朱家。 据说海棠村最开始是四个姓氏的结义兄弟带着家人在这里安家的，后来开枝散叶，人也就越来越多。 赶往张家的村民停下来，面面相觑，疑惑的问：“东面不是林家吗？张家与林家大多都有大大小小的矛盾，他去那里做什么？” “不知道呀。” “走！咱们看看去。” 村民怀着好奇心跟着去东面。 林金山家。 “大哥，我好像听到了马车轱辘声，你听到了吗？要不我出去看看，看看是不是他们来了？”林金花说着就要往外走，林金山连忙拉住她，冲着她摇头，“你这丫头，如果真是他们，你这样出去迎客，这不合适呀。赶紧回屋去，我出去看看。” 说完，林金山就匆匆往院门口走。 他掂着脚尖往小路那边望过去，果然看到了有马车朝这边驶来，等马车近了，他就看到了赶马车的张立顶，这下连忙朝里面喊，“来了来了！你可别出来。” “知道了。”林金花坐在她大嫂床前，对着外面应了一声，想到今天柳诚就上门提亲下聘，她的脸蛋都忍不住的红了。 袁氏看着她抿着嘴笑，“今天还脸红了呢。” “大嫂。”林金花嗔她一眼，害羞的道：“大嫂，你别笑话我，我就是有些紧张，还有点不好意思。” “这是正常的。想当年你大哥到我家提亲下聘时，我也跟你一样，躲在屋里不敢出，紧张的要命，那心那砰砰的直跳。”袁氏一些往事，眼中满是柔情，手放在腹部上，心里更是满足了。 在张俏的调理下，她腹中的胎儿算是真正的稳住了，不过，他们为了万无一失，便让他继续在床上养胎。 林金山虽然没什么大能力，家境也不是特别的好，但袁氏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因为林金山是真的把在捧在手心里疼着，半点苦都不让她挨。 正因为如此，林金花在耳濡目染之下，她对自己另一半的要求，也以林金山对袁氏那样做标准，只要真心专一对她好，她就不怕别的。 马车在在林金山的院门口停下，后面跟着来的村民都惊呆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立顶跳下马车，柳诚第一个出来，下来就跟林金山打招呼，“林大哥。” “来啦！”林金山乐呵呵的笑着点头。 第二个下马车的是媒婆，一打照面就笑眯眯的道贺：“恭喜林大兄弟，祝贺林大兄弟，你们家今天大喜了。今天我受青湖村柳家之托，特意到这里来向你求两家姻亲。” 林金山笑眯眯的点头，“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等一下！”张立顶从马车上提了鞭炮下来，迅速的在林金山院门两旁摆下长长的鞭炮。 张大程夫妇和张俏他们下来后，大伙都帮忙提着，或挑着用大红布扎着的聘礼。 张立顶把两根点着的细木棍交经柳成荫和张倩，“路上，你们二人不是说要放鞭炮吗？现在去就放，小心一些。” 二人接过木棍，脆应一声，“好嘞，我们这就去。” 不一会儿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村民也都走进了，看着柳诚和林金山的互动，还有那用大红布扎的聘礼，大概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怎么没有听说，你们听说了吗？原来是柳家今天上门提亲，这口风可真紧，今天上门下聘，我们才知道。” “对呀，一直没听说呢。林金山跟青湖村柳家结了姻亲，这可是大好事啊。林青山以后也要发达了，大程他娘家这两年可挣钱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不少村民附和，“没错！我也听说了，这柳家日子过得越来越旺。那个应该是柳老大的大儿子，好像是叫柳诚吧。以前一直在书院上学，我隐约记得跟林天佑是一起的。现在人家在家里帮着打理家里的事情，能瞧着斯斯文文的，挺精神，长得也挺好看。金花这丫头倒是个有福气的，以后柳家发达起来了，她可就是大少夫人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挺乐呵的。 毕竟林金山兄妹二人在村里的人缘挺好，如今看着林金花有了好人家，不少人都为她感到高兴。 别说柳家有张大程这个女婿，就柳家现在的势头，林金花嫁过去，那也是高攀了。 将来的好日子，谁都看得到。 当然，也有人暗下不高兴，比如林二中一家人，因为林虎子的关系，他们就见不得与张俏有关的人有什么好事。 林金山把众人请到了屋里，因为他媳妇卧床养胎，林金花又不方便出来，所以柳氏和张俏也没把自己当客人，帮着张罗，甚至到厨房里烧水沏茶，茶叶也是她们带来的。 因为林金山家根本就没有茶叶这东西。 第341章 魄力和胆量 柳氏把茶端到了堂屋里，张俏就捧着酸甜的蜜饯和甜甜的糖进了林金山的房间。 嘎吱…… 门推开，林金花吓得后退几步，小脸上满是惊慌，看清来的人是张俏后，她才嗔了张俏一眼，“阿俏，你进来怎么也不敲一下门，吓我一跳呢。” 张俏笑着调侃她，“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林大嫂也不方便下来开门，我当然是自己推门进来了。再说了，我进这里，那可是跟林大哥说过的。” 林金花连忙关上门，“你是来给我大嫂复诊？” “不需要！今天可是大好日子，不复诊，而且林大嫂的胎已经安稳了。”张俏抱着大包小包的蜜饯走到了床前，搁在旁边的柜子上。 “林大嫂，我舅娘听说林大嫂怀有身孕，便备了一些甜酸的蜜饯，还有一包糖，说是给林大嫂的。” 袁氏点头，“谢谢！有机会代我谢谢你舅母。” 张俏笑着看了林金花一眼，然后说道：“大嫂子，这哪要我代替？以后啊，你们有的是机会见面，毕竟从今天开始，你们两家就算是姻亲了。金花和我大表哥的亲事算是定了下来，两家就等着好日子帮他们完婚。” 袁氏笑着道：“这话倒没错。” 林金花羞红了脸，跺了跺脚，“说什么呢，哪有那么快？我大嫂如今怀着身孕，要卧床养胎，家里里里外外就我大哥一人，我可不放心。” 袁氏听后，不同意，急声道：“那可不行。如果真有了好日子，那你就得出嫁，倒不是大嫂容不得你在家里，而是大嫂知道这是一门好亲事，不想耽误了你。” “我听你大哥说，爹娘过世之后，有你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你虽然比你大哥小，但生活上几乎都是你在照顾你大哥。你大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心事，媒婆上门，提了阿俏表哥，你大哥高兴了几晚，拉着我说了不少话。他就盼着你幸福，你可不能因为我和你大哥，而耽误了自己的亲事。我不许！你大哥更不会允许！” 袁氏说的在理，声音温柔，说起这些让林金花瞬间眼眶泛红，眼角湿润。 张俏连忙道：“别哭别哭！今天可是大好日子，不能哭不能哭！” 袁氏也附和：“对对对！别哭！哭坏了你大哥心疼，大嫂也心疼！” “大嫂。” “乖乖……” 张俏拉着林金花坐下，“你也别着急，这事儿我会跟阿诚哥说一下，现在咱们也不知道后面有什么好日子，我觉得两全其美也不是难事，放心吧。” “嗯。”林金花点点头，扭头悄悄抹去眼泪。 袁氏眼眶红红的，她嫁过来几年了，姑嫂二人感情很好，她也把林金花当作自己的亲妹妹疼着。 堂屋那边，一行人正热闹的讨论着两家的亲事，媒婆发挥着她的口才，把男女双方都夸得像朵花似的，两家人的非常开心。 林金山暗暗的观察着柳诚，越看越满意。 柳氏笑着道：“你们先聊着，我就去找阿俏，让她跟我到厨房把中饭做一下。” 林金山起身，感恩的道：“张婶，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你是客人，却还要你帮我们到厨房做事。” 柳氏摆摆手，“我可不仅仅是客人，还是跟你们同一个村的乡亲。大家都是同村人，本就该相互帮忙，别说见外的话，很快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林金山点头：“那行！我就不跟婶子客气了。” “甭客气！”柳氏从堂屋出来，直接去敲林金山房门，“阿俏，你出来一下，我们该去做中饭了。” “欸，来了。”张俏拉开房门，林金花也跟着出来，“婶子，我也去厨房，总不能让我呆在屋里啥事不干，让你和阿俏帮我忙前忙后。”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且不说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就咱们同住在一个村，这点事也不算什么。”柳氏摇摇头。 张俏拉着林金花，“娘，就让金花跟我们一起去厨房吧，今天也没有外人，不用拘着。” 柳氏点头，“那走吧。” 三人在厨房里忙了起来。 柳氏就只负责烧火，做饭菜的事情，全由张俏和林金花负责。 柳氏也乐得轻松，趁机还观察了林金花做事。林金花是真的很不错，手脚麻利，做什么都很快，她与张俏配合着做菜，那真的是默契。 小锅煮饭，大锅给张俏炒菜，林金花就多弄了几道蒸菜，小锅旁边的蒸锅里有粉蒸肉，蒸肉沫水蛋，清蒸鸡，蒸豆豉排骨。 这几道可都算是硬菜了。 柳氏心里暗暗满意，再一次觉得她娘的眼光真好，一眼就相中了一个这么好的姑娘。 中午饭在张俏和林金花的说说笑笑中完成了，一桌十六道菜，每一道都是香味俱全，而且讲究荤素搭配。 十六代表着要顺的意思，特意选的这个数字。 林金花端着饭菜进了她大嫂的房间，姑嫂二人就在屋里吃了中饭。 堂屋里张大程一家人和媒婆，柳诚，林金山，另外还去请了林常青，大伙围坐一桌，乐呵呵的看着满桌的菜。 林常青看了看柳诚，又看向林金山，“金山啊，你们兄妹二人不容易，父母早逝，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如今你成家了，你妹妹也订了亲，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会欣慰。长青叔看着现在的你们，心里实在为你们高兴。” 林金山一起了过往，心中略有感触，也为有些伤感，“爹娘不在了，如果还在的话，他们看到今天这场面，一定也会高兴的。” 张大程就道：“他们在天有灵，看得见，一样会高兴。来！我们大家一起来一杯吧，祝贺柳诚和金花今日定亲。柳林两家就要结成姻亲，以后，我张大程和你不仅仅只是同村的乡亲，也是亲戚了。” “对对对！大家一起来。”林常青也站了起来。 大伙纷纷起身，举杯共贺柳诚和林金花，虽然林金花不在桌前，但也有林金山代她喝了。 吃完饭，柳诚一行人在林金山家又坐了好一会，他聊了聊柳家的情况。 林金山听着，很满意。 林常青：“你爹是个有眼光有魄力有胆量的人。” 第342章 烫手芋头 “林村长过誉了，我们家有这么大的改变，这全靠阿俏的指点。如果不是阿俏，那我们家现在还过着苦日子。”柳诚看向张俏道。 柳诚跟柳家的其他人一样，对张俏是服气的。 林常青点点头，“阿俏是个有能耐的，这一点我们大家都知道。”他看向林金山，“所以说，这门亲事真的太好了，金山啊，好好的，以后一定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知道了，叔。” 大伙闲聊了一会儿，时候差不多了，柳诚就跟着张大程他们回张家，又坐了一会儿，张立顶就送她回青湖村。 张立顶从青湖村回来已经是晚上了，柳氏问了问柳家那边的情况，张立顶乐呵呵的道：“姥姥他们可高兴了，说是心中大石终于放下了。他们准备找人合一下阿诚和林金花的八字，找个好日子。不过，阿诚跟姥姥说，这事先不着急，把阿俏跟他说的话，告诉姥姥他们。” 柳氏听后，着急的问：“那你姥姥他们怎么说？” “姥姥听后也没有失望，反而很高兴。她说果然是自己看中的孙媳妇，重情重义，她喜欢。姥姥还说，这件事情林金花考虑的很周到，但是他们太着急了，所以让我回来跟阿俏说一声，什么时候成亲，姥姥他们听林金花的。” 张立顶说着就看向张俏，“二妹，这事明天你就去跟林金花说一说，让她心中有个数。我今天算是瞧出来了，阿诚那小子可喜欢林金花了。” 柳氏白了他一眼，“那么好的姑娘，有什么让他嫌弃的。虽然柳家现在日子好了一些，看起来像是金花高攀了柳家，但我可不这么想。金花这姑娘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她嫁给柳诚，那是柳诚的福气。” “是是是！”张立顶连忙点头，连应三声是。 他算是看出来了，大伙看林金花那是越看越满意。 柳氏突然问：“你和黄果这边，今天媒婆把合过的好日子给了我和你爹。” 张立顶一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睁大双眼看着她，心里激动的不得了。 柳氏瞧着他那熊样，忍不住就笑了，“瞧瞧你这熊样子，这有多心急啊，刚才还在调侃柳诚呢。我看你也喜欢黄果，喜欢的不得了，满意的不行。” 张立顶涨红着脸。 张俏就笑道：“娘，你就别笑话我大哥了，赶紧说说吧，省得大哥着急了。” 张立顶的脸更红了，“二妹，你怎么也跟着娘一起调侃我？” 张俏无辜的道：“我明明是在替你说话呀，大哥这么说真不地道。” “……”张立顶知道自己说不过张俏，当下就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抿着嘴唇，不说话，巴巴的望着柳氏。 柳氏也不再逗她，便把媒婆给的几个好日子都告诉他。 “一共有三个好日子，最快的那个是四月二十八，然后是六月十六，最后一个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四月二十八，那不就是下个月吗？算起来还有一个多月，如果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倒也不会仓促。”张俏说着看向张立顶，“大哥，我觉得四月二十八，咱们家是新建的房子，只需要布置一下你的房间。其他的细节，着手准备起来也快。不过，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来决定。” 张立顶挠着脑袋，憨憨的道：“大家都说二妹是有能耐的，二妹说四月二十八，那我就听你的。” 张俏瞧着他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心中暗暗想笑。 什么能耐？ 她就是知道她大哥着急了，所以才选了一个最近的日子。 她知道她大哥不好意思选最近的日子，所以她就帮忙选了。 柳氏也想尽快把张立顶的亲事办了，听着张立顶也同意四月二十八，脸上布满了笑容，“行行行！这事儿我知道了，回头我就跟你爹商量商量，咱们列一个清单出来，回头就开始准备。” “好！”张立顶点头。 此时，东面林二中家。 自从林虎子出事后，林二中就从外面回到家里，几经打点，也没有成功的保住林虎子。今天林虎子就已经被官府押着流放去了。 林二中从县里回来，整个人都恹恹的。 他在村口遇到了林中，兄弟二人见面就聊起了正事，林中问：“你去县里打点的结果怎么样了？可有人愿意帮忙保一下虎子？” 林二中叹气，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对方可是京城的大人物，虎子就是一个烫手芋头，没谁敢应下这事。” 闻言，林中也长叹一声。 “老二，我说句实话，你也别生大哥的气。虎子呢，平时的确是太野性了一些，这说到底就是你媳妇平日里给宠的，纵容坏了。现在出事了，什么都来不及了。只能求祖宗保佑，让他平安的回来。六年说长也长，说不长也不长，我们不能为他做点什么，只能为他祈福了。” “再退一万步来说，你还有大儿子，还有一闺女，你也别太……唉！我还有事，我去一趟村长家。你也先回家吧。” “嗯。” 兄弟二人背道而走，林二中的心情更沉重了，但什么办法都没有。 他大哥也没说错，他家虎子就是自作自受，得罪了太厉害的人，唯一庆幸的是对方没有要求赔偿，也没有连他家里人一起怪罪。 林二中回到家里，雷氏和林冬香正坐在院子里聊天，两人见他回来，母女二人立刻停了下来。 林二中取出别在腰带上的烟竿子，林冬香立刻接过去，熟练的帮他上烟丝，把烟点着。 “爹，给！” 闺女贴心，林二中苦闷的心，终于有了丝丝的欣慰，他点点头，挨着雷氏坐了下来。 雷氏焦急的问：“当家的，情况怎么样了？” 林二中的脸色立刻不好了，摇摇头，“没人敢保，人已经被送出大兴县了，我正好送出了县里。如今，我们也只能求祖宗保佑他这六年平平安安的。” 雷氏听着立刻就哭了。 林二中给林冬香递了个眼色，林冬香会意，立刻抱着雷氏，轻声安抚：“娘，这事已经没办法了，你别哭啊。我爹说的没错，咱们只能求祖宗，求神明保佑三弟。” 第343章 这事不着急 雷氏嗷嗷的哭，越哭越大声。 她也知道，保人的事没什么可能性，但听到人已经被流放了，她心里还是很难受。林虎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因为是老幺，从小被她宠着长大的。 现在这样，她是真心疼啊。 林二中狠狠的抽了几口，吐出长长的烟圈，皱着眉头道：“别哭了！这事改变不了什么了，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做了那样的事。” 雷氏哭着道：“那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不伤心？你个没良心的，你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我一个人在家拉扯三个孩子长大，我容易吗我？” 林二中不想跟她吵，便沉默不说话。 林冬香机灵，一直都很会取得她爹娘的欢心，立刻又开始安抚雷氏，安抚了很久，终于把人安抚住了。 林二中往林冬香的腹部瞥了一眼，“冬香啊，待会让你娘给你做顿好吃的。家里还有腊肉，那只不下蛋的老母鸡，也宰了炖汤喝。” “爹，你可真疼我。”林冬香乐得直点头，摸摸还很平坦的肚子，道：“爹，我又怀上了。希望这次我可以一举得男，以后啊，我娘家得力，又有儿傍身，我看老古家的谁还敢给我甩脸色？” “怀上了？”林二中眼睛都发直了，紧盯着林冬香。 “当家的，要不这样吧，我和闺女明天去山神庙上香，拜拜菩萨。求菩萨保佑我们冬香愿望成真，也求菩萨保佑虎子平平安安。”雷氏看向林二中，抹去眼泪后，忍不住伸手摸了几下林冬香的肚子。 “冬香啊，怀上了，就要好好养身子，你前面三年两胎，身子亏得厉害。要不，你先在家里住下，我给你补补身子，将来也好少受些罪。” 林二中听后，并没有立刻应下。 林冬香怕他不愿意，便问：“爹，你不愿我留在娘家养胎？” 林二中摇摇头，“不是不愿意。你留在这里养胎，我自然是乐意的，只是，这事你有与女婿商量过？家里的大丫和二丫呢？谁照顾？” 闻言，林冬香噘起嘴，面色也沉了下来。 她哼哼几声，道：“爹，大丫和二丫她们奶会照顾。” “你们又闹了？” 知女莫若父。 林二中看出了林冬香的不对劲。 “爹，这次可与我无关，而是那老巫婆欺负人了。她当我面说咱们家的各种不是，尤其是虎子的事，你说说，这事我能忍？” 林冬香说着还气呼呼的。 “唉！”林二中叹气，“你细细给我说说。” “哦，好！” 林冬香把与她婆母的矛盾简单说了，反正避重就轻，尽量显出她婆母的不是，而她的问题，直接淡化。 林二中耐不住雷氏的各种劝，林冬香的各种撒娇，便同意让她暂住下来。他想着改天再去一趟徐家村，这人还是要回婆家养胎的。 第二天一早。 雷氏提着供品和香烛，陪着林冬香去山神庙拜拜。 …… 张俏去东面找林金花，张倩听说后，也要跟着一起去。 “二姐，我今天不用去村院，你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走走。等一下回来的时候，咱们摘一些樟树叶，你给我做几个樟树叶的香胰子好不好？” “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这个？”张俏问。 “我就是想要。”张倩不明说。 张俏也不勉强，点了点头，“行！那你带个篮子，等一下咱们就顺便摘一些樟树叶。” “好嘞，二姐等我一下。” “等一下，还是我去杂物间吧，你在这里等我。”张俏匆匆去了杂物间，往篮子里放了四十个鸡蛋，用蓝底白花的布盖着。 张倩揭开花布往里看，“二姐，你提这么多鸡蛋是要做什么？” “提去给林大嫂，给她补补身子。上次他们提了一大篮的鸡蛋，说是答谢我帮她保胎。我当时接下了，虽然后面也提了一些东西给她，但我觉得不该收她的鸡蛋。我现在提过去，只当是我的心意，这样大家也不会尴尬。” 张俏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牵着张倩，解释着出了院门口，沿着小路去东面。 二人来到林金山家时，正好在院门口遇到了林金花，她扛着锄头，戴着草帽，看样子是要去田里。 “阿俏，阿倩，你们怎么来了？” “我过来找你。” “找我啊？” “对！” 林金花转身往里走，“进来吧。” 姐妹二人跟着进去，张俏把篮子递给林金花，“我娘让我提过来给林嫂子补补身体，你收着吧，把篮子空出来给我，等一下我要去摘一些樟树叶，回去给阿倩做香胰子。” “……”林金花犹豫了一下，然后接个篮子，“行！我去把篮子空出来，你等我一下。” “好的。”张俏往院子里看了看，问：“金山哥呢？” “大哥刚出门去田里。” “那我进去跟你嫂子说说话，顺便帮她看一看。”张俏说说就往林金山屋里走去，张倩就跟着林金花去杂物间。 嘎吱…… “林嫂子。” “阿俏，你来啦。”袁氏正坐在床上做针线活，看样子是在缝小孩子的衣服，看见张俏进来，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快过来坐。” “林嫂子，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找金山哥的，他去田里了，那我就跟你说说吧。”张俏走到床前坐下，“我先给林嫂子抚个脉。” “好！”袁氏伸出手。 张俏也伸手过去，搭着她的手脉，专心抚脉。 过了一会，她松开手，笑眯眯的道：“林嫂子，你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平时注意饮食，调理一下。如果实在不放心，那就在床上再养胎一个月，等过了头三月，情况就更稳定了。” 袁氏点头，“好！谢谢你啊，阿俏，你说有事跟我说？” “嗯，有事。”张俏瞧着袁氏有些紧张的样子，笑道：“嫂子别紧张，我这没有坏消息。就是昨天我大哥送我表哥回家，我姥姥听到准信后，那个高兴啊，合不拢嘴了，直言就盼着金花早日过门。昨天金花跟我说的话，我也跟我表哥说了，我表哥很支持金花的想法，所以就跟我姥姥说，这事不着急。” 第344章 赶你出族 “我姥姥问了原因，我表哥也如实的说了。我姥姥听后很高兴，笑着说自己的眼光很好，找了一个很好的孙媳妇。我姥姥让我大哥带句话，说成亲的日子由林家来定，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柳家全力配合。” “……”袁氏听后，瞪大的双眼，很是惊讶。 她万万没有想到柳老太是这么有魄力的一个人，说话做事特别直爽，也特别温暖。 林金花推门进来，“阿俏，代我谢谢姥姥。” 张俏点头：“姥姥是真的很喜欢你，不过大家都尊重你，觉得你是个重情重义的，所以成亲的日子你说了算，我表哥他们会配合。” 林金花心里暖烘烘的，感觉自己没有找错人。 “好！这事我知道了。” “行！那我也就先回去了。”张俏起身告辞，林金花跟着他一起出门。 张倩提着篮子站在院子里，三人一起出了院门，因为林家田地的方向在张家那边，所以三个人就一道走。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 到了半路，张俏遇到唐礼父子，问了他们要去的地方，便跟着一起去花田处理问题。 “阿倩，你自己去摘樟树叶，我回家后就帮你做。” “好的。二姐，你有正事就先去忙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这时，林金花就道：“阿俏，你放心！我帮阿倩一起摘，摘完后送她回家，我再去田里。今天田里也没什么大事，我就准备去巡一巡，松松土。” 有林金花陪着，张俏就放心多了。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帮我看着阿倩回家。上次的事情，我怕林二中家的人，心里还记恨着，平时都不敢让阿倩一个人出门。” 在林金花面前，张俏向来坦白，也直说了自己的担心。 林金花点头，“行！我明白了。” “那我先走了。” “去吧。” 二人站在原地目送张俏他们离开，等拐了弯，看不到了，她们才往樟树小林那里走去。 “金花姐，我应该很快就要叫你表嫂了吧？” “鬼精灵，这个现在可不能乱叫，让人听到了，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林金花笑着叮嘱小家伙，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听说阿倩是书院的小才女啊，袁夫子总夸你，对不对？” 闻言，张倩笑得眉眼弯弯。 “我二姐那么厉害，我太笨，那是拖我二姐的后腿。” “小家伙。” “嘿嘿！” 二人刚走进樟树林就迎面遇到了去山神庙回来的雷氏母女二人，四人的目光对视，林金花暗暗腹诽：“真是冤家啊，刚才说怕林二中家的人找张倩麻烦，现在居然就遇上了。” 林金花拉着张倩往一旁的樟树林走去。 林冬香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下林金花，上下打量着她，一脸轻蔑的道：“哟，这不是金花妹妹吗？听说你为了拉拢人心，为了攀上张俏，你要把自己嫁到青湖村柳家去？” “大娘，冬香姐。” 林金花想到都是一个直系的，还有三服之内，不愿让两家关系再恶化，便强扬起笑容打招呼。 林冬香并不领情，以为林金花是个软柿子，好欺负，好拿捏。 她一直是个小心眼的人，以前就讨厌张俏，现在因为林虎子的关系，她更是讨厌张俏一家人了。 全是仗势欺人的！ 她不能对张俏怎样，但她可以拿捏林金花，可以当着张俏的面欺负林金花。如此想着，林冬香就上前一步，用力推搡了下林金花。 林金花没有防备，不由的向后退了几步，“冬香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得罪你吧？” 林冬香对着林金花呸了一口口水，“呸！谁是你的冬香姐，不要脸的东西。我昨天刚到村里就听人说了，你每天不知羞耻的奉承张家人，为了虚荣，你还不惜把自己嫁给那个欠钱不还，还被人到底追究，像个过街老鼠一样的人。” “林金花，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林金花攥紧拳头，咬牙，暗中拼尽全力的压下自己的怒火。 不能与林二中家的人再起冲突，她不能给张俏带来麻烦。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团团打转，因为在努力咬牙压怒火，她没有开口反驳。林冬香得意的笑了，以为她要么心虚，要么就是不敢招惹自己。 于是，她得寸进尺。 “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哑巴啊？难道是被张俏怂恿到变傻了不成？听说张俏会医术，还会毒术，你莫不是被毒坏了脑子吧？”林冬香一边说一边推着林金花的身子，“都说近墨者黑，那张俏不是什么好货色，你成天跟她在一起，一定早就学坏了，学会了勾三搭四，不知羞耻。村里有谁不知道张俏与后山的那位爷不清不白，平时全靠那位爷护着，而你居然跟这种人在一起，你们全是贱货……” “贱货骂谁？” 张倩见林冬香欺负林金花，又说她二姐的坏事，突然像头愤怒的牛，便着蛮力就用头去撞林冬香，正好撞在她的肚子上。 “骂你，骂你二姐，骂林金花，你们三个全是不清不白的人，就你们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们还敢呆村里？要不要脸啊？” 林冬香被撞得打了咧跄，险些趴倒在地上。 她转身，冲着从正面撞她的张倩，呲牙要打张倩时，林金花拦在了张倩面前，“冬香姐，你太过分了。你无缘无故骂人，骂我也就算了，你怎么能骂阿俏姐妹呢？” “呸！“林冬香就用手指着林金花的额头，大骂：“呸！不要脸的东西，我们老林家不可能要你这种不要脸的人，你丢尽了老林家的脸色，居然要嫁给一个赖账的货色，你这个对不起祖宗的下三作东西，你怎么不去……” “林冬香！”林金花抬起下巴，满目冷霜。 这个林冬香真是不长记性。 这是要欠揍找抽？ 满足她便是！ 干架！她林金花虽然不会，但她有力气，还怕她不成？ 林金花的话一出，不仅林冬香怒了，雷氏也发飙了。 母女二人围上来，指着林金花就骂：“不要脸的东西。” 林冬香叉着腰，神气的附合：“对！不要脸的东西，我们要族长赶你出林氏族谱。” 第345章 林冬香小产 “让族长赶我出林氏一族？你们不会是得了枉想症吧？如果有病，麻烦找大夫诊诊，别逮人就咬。”林金花听后，不怒反笑，上下打量着她们，宛如在看小丑演戏，啧啧几声。 林冬香更气了，在林金花手下吃亏，这一点让她受不了。 她冲上去，指着林金花的额头就骂：“你这个女人真是太坏，太要脸了。” “收起你的手。”林金花沉声提醒。 林冬香不当一回事，料定林金花不敢真的与她们母女动手，便又用力往林金花额头上戳了几下，“我就不收，你又能拿我怎样？” 不待林金花出手，一旁的张倩就出动了。 “你要作死，我也救不了你。”张倩眸中厉光扫向她们，手也没停，直接再用脑袋去撞林冬香的肚子，手往林冬香身上掐去，脚用力踩林冬香的脚面。 啊…… 林冬香尖叫一声，伸出左手朝张倩脸上抓去。 啊…… 张倩偏头避开，小小身板，像是突然有了不少的力气，她用力抓着林冬香的衣服，死都不撒手，脑袋也埋在林冬香的腹部前，愣是推着林冬香不停的往后退。 啊……砰！ 林冬香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往后一倒，直接躺在地上，痛得嗷嗷大叫。 雷氏直接吓傻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冲上去扶林冬香，紧张的问：“冬香，你没事吧？你哪里摔疼了？” 林金花也回过神来，连忙冲上去扶林冬香，“冬香姐，你先起来！”不管如何，她现在不能把事情闹到更大，不然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张俏了。 “我不要你假好心。”林冬香用力将林金花推倒在一旁，狼狈的摔了个四脚朝天。 “冬香姐，你冷静一下，有事好商量。现在天寒地冻的，你躺在地上会很冷的。”林金花爬起来，又想去扶林冬香。 “金花姐，你别理她！”张倩拉住林金花，伸手拍去她身上的泥灰，“她自讨苦吃，怪不得我。” 林金花站在张倩身旁，不安的看着雷氏母女，压低声音，道：“阿倩，把她们得罪狠了，万一她们叫了助手，我怕我保护不了你。要不这样，我拦着她们，你立刻往家里跑，我一定会拖住她们的。” “不！我们一起走，不用管她们。她们要想欺负我，那也得看看我二姐和大哥哥同不同意？她们就不怕落到送官府的地步？” 张倩提起菜篮子。 “金花姐，我们走！”说着，小家伙气场炸裂的睨着地上雷氏母女，“你们有什么事就到张家来说理，不要欺负金花姐。你们要是再欺负金花姐，我与你们没完。哼！“ “可是？”林金花不安看着赖着地上不起来林冬香。 “没什么可是。走！”张倩伸手扯着林金花离开，连眼角余光都不瞄雷氏母女一眼。 让她们作，让她们没事瞎招惹。 林金花见张倩不以为然，除了频频回首看那母女二人，她也做不了别的了。 “阿倩，这样会不会影响你们家和柳家？” “不会！你放心！”张倩摇头，一脸笃定。 刚才是那雷氏母女太过分了，见面就骂别人不清白，损别人闺誉，这个太恶毒了。 她没有让二姐回头把她们变成哑巴，已是轻了。 路上，林金花还是忧心忡忡，越想越是不安。 她就怕因为自己而影响了张家和柳家。 张倩停下来，严肃的看着林金花，道：“金花姐，你真的不用担心。你多少也知道我姥姥的性子，她可是一个护犊子的，见不得你被欺负。如果她今天在场，那母女二人早被收拾了。以后，林二中家的人如果敢再欺负你，你不用因为张家和柳家而忍让他们。” 林金花瞪大双眼看着张倩。 她觉得小家伙就是不想她受委屈，所以才这么说。一时，林金花感动不已，眼眶红红的看着张倩，“我刚才还说你是小家伙呢，现在看起来，你像是姐姐一样护着我，安慰我。阿倩，我知道，你不想我受委屈，可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我更不能那么自私的只为自己的感受啊。” “金花姐，你别多想！我也不光是为你啊，她们还骂了我，也骂了我二姐。我最生气的，明明是她们骂了我二姐，这是我不能忍的。” “啊？“ “别啊了，我刚才是不忍心伤害你，不好意思说，我就只是因为她们骂我二姐才那样做的。嘿嘿！金花姐，你这么自责，我只好告诉你，我是自私了，我没为你出头。“ “……”林金花瞠目。 不过，她不相信小家伙的话。 明明不仅仅是为了她二姐。 张倩扯了扯她的手，“走吧，走吧。“ “走！我送你回家”林金花点点头。 “好！” 身后，雷氏将林冬香扶了起来，满目心疼，“冬香啊，走！咱们回家找你爹，这口恶气不能这么就算了。” “嗯。娘。”林冬香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 雷氏也满目恨意，气得面目狰狞。 “放心！爹娘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了欺负的。” 闻言，林冬香松了一口气。 “娘最疼我了。“ 林冬香得意了，继续编排。 此时，张俏在花田里，根本不知又在樟树林，张倩又是与林二中的家人发生了冲突。快到中午时，她才从田里回家，回到家就在厨房里和柳氏一起做饭。 “娘，阿倩呢？“ “在屋里看书练字呢，这个小丫头现在是越来越好学了。“柳氏把择好的菜放在盆里清洗，说起懂事，不用人操心的张倩，嘴角都有了笑意。 “娘，我去拿点东西。“ “去吧。“ 张俏去库房取了腊肉，腊猪肝。回到厨房时，柳氏说肚子疼，急急忙忙的去茅厕了。 张俏烧水洗腊肉，泡笋干。 厨房门口就传来一声怒吼：“张俏，你给老子滚出来。” 张俏听到林二中的声音，不由皱眉，从灶膛前抬头看向厨房门口，只见林二中已经带着他的大铁叉冲了进来。 他看见张俏，立刻吹胡子瞪眼睛，不待张俏应话，他就冲过来。 “吃！我让你吃！” 他举起大铁叉用力往大锅里戳去，砰！铁锅底被他戳破，水流下去浇在柴火上，立刻弥漫起浓烟。 第346章 胡搅蛮缠 犹是这样，林二中还不满意。 他举着他的大铁叉，横扫灶上，上面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上，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 张俏举起铁钳，格住他的大铁叉，阻止他再把小锅也戳破了。 “林二中，你疯了吗？” 她猜想一定是林虎子被流放了，所以林二中来找她麻烦。 “我疯了？”林二中拽了拽大铁叉，发现自己连个小丫头都不如，手中的大铁叉都拽不回来，他一时更怒了。 “张俏，你这个狗东西。你是不是仗着有后山的那位爷护着，你就无法无天了？” 张俏眯了眯眼，铁钳用力格了回去。 “林二中，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张俏用火钳夹起滚进灶里的腊肉，直接甩过去，打中林二中的嘴巴。 “啊啊啊……”一时，林二中被烫得嗷嗷大叫。 张俏绕过灶台，用铁钳指着林二中。 这时，张倩从外面跑进来，一下子就冲到张俏面前，转身抬头看着林二中，指着他骂：“林二中，你家林冬香满嘴喷粪，在外面胡乱毁人闺誉了，你居然还敢到这里的来撒野？” “你你你……你这个狗东西，老子今天非收拾你不可。”林二中气得浑身发抖，挥着大铁叉朝张倩刺去。 张俏拉开张倩，迅速闪身避开。 “阿倩，让开一些，等一下二姐教训人时，别不小心误伤了你。” “是，二姐。” 虽然张倩只说林冬香在外面毁人闺誉，但从林二中不怕死的打上门来看，应该是林冬香和张倩起了冲突，而且林冬香还没有讨到好。 张俏冷冷的瞥着林二中，“这么老了，积点口德吧，别一口一个狗东西。我是狗，你又是什么？老疯狗？咱们全村人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人，你骂我是狗，那是说大家都是狗？” “你你你……你强辞夺理。”林二中气得双眼突出，眼眶里布满血丝，“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天我非要收拾了你。” “收拾我？你够格吗？” 张俏狂妄的看着他。 “我打死你！”林二中举着大铁叉没有章法的一阵乱刺，可张俏就像是全身都长了眼睛一样，每次都避开。 “二姐！” “阿俏！” 柳氏从茅厕回来，听到动静，急忙跑过来，正好看见林二中举着铁叉狂刺张俏的一幕。 柳氏被吓得双腿发软，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发麻，从脚心开始迅速向上冰冷。 “阿俏，小心！” “娘，你让开。” 张俏刚喊完。 林二中手中的铁叉就换了方向，狠狠的朝柳氏刺去。 “娘~~~” 张俏飞身跳过去，用力踢向林二中的肩膀，砰！林二中飞了出去，倒在院子里，痛得他吡牙咧齿。 “阿俏。”柳氏虚惊一声，双腿一软，身子往一旁歪去。 张俏眼明手快的扶住她，关切的问道：“娘，你没事吧？” 柳氏摇头，心里慌得厉害。 “我没事！” “娘，你别怕！有我在，你先进去带阿倩离开，不要让他再有机会对你们动手。”张俏拍拍柳氏冰凉的手背。 张俏拾起一旁林二中的大铁叉，一步一步的朝林二中走去。 她与林二中家的梁子结得更深了。 今天这事，她没那么容易就算了。 “二姐。”张倩从厨房里跑出来，“二姐，今天我和金花姐跟你分开后，我们在樟树林里遇到了林冬香和她娘，林冬香见面就指着金花姐骂，说她不要脸，丢老林家的脸，说二姐仗着有大哥哥护着，就胡作非为，说二姐勾三搭四不要脸，说金花姐为了讨好二姐，居然要嫁给柳家的赖账人，说大表哥是人人喊找的过街老鼠。林冬香骂得难听，还动手推金花姐，我这才发狠用头撞她，她自己往后退，不小心摔跤的。” 张倩为了让张俏清楚知道今天的事，便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 柳氏听着，气得浑身颤抖，冲进杂物间，找出了她以前用的杀猪刀。 “好你个林二中啊，你还要不要脸了？先是你闺女和媳妇欺负我家孩子，诽谤我娘家，现在又不分青红皂白来砸我厨房，你当真以为我柳翠花拎不动杀猪刀了吗？” 柳氏气势汹汹的拎着杀猪刀走向林二中。 林二中被吓了一大跳，不停的往后退。 “娘，我来！”张俏拉着柳氏，她用大铁叉指着林二中，“林二中，你的家人，你知道处处维护着，别人家的人就全部该骂该抵毁了吗？林冬香和雷氏做了什么，她们没说吗？说我仗着后山的那位爷，所以就目中无人？这话，你敢对着那位爷再说一遍吗？” 张俏彻底的怒了！ 林二中听着前面的话，还很生气，听到后面的话就面色大变了。 “你你你……你少吓我。” 张俏勾唇冷笑，慢慢弯腰倾身下去，“林二中，我奉劝你，别再胡说八道，别再胡搅蛮缠，否则，那位爷怒了，后果你们一大家子都受不住！” 这话，她是凑在林二中耳边说的。 “你？”林二中惊恐的看着她。 张俏又道：“当然，我也不是好惹的！你想为你女儿撑腰出气，没门！” “你回去告诉她们，再敢招惹我，我有的法子收拾她们。再敢胡说八道，我让她们一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张俏撂完狠话就站直身子。 “出什么事了？” 林常青领着人赶来，大伙都微微气喘。 外面围满了村民。 林二中见林常青来了，立刻倒打一耙，直接从地上爬过去抱住林常青的大腿。这种妇人才用的姿势，一下子把大伙都怔住了。 “村长，你可要为我们一家人作主啊。我知道，你与张家关系好，但是这次一定要主持公道，不然我我我……我明日就去衙门报官。” “报！去报啊！”张俏立刻接下他的话，“村长向来是帮理不帮亲，你刚才那话算不算是抵毁村长。还是说，你们一家人都有抵毁别人的好习惯？” 林二中扭头瞪向张俏，手指颤颤的指着她，“村长，你听听她的话，她多狂大啊。早上张倩和林金花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家冬香给打了，结果把她给打到小产了。这样还不许我来张家找人评理，我这进门没说几句，她就动手将我打倒在地上。” 第347章 小产真相 张俏凉凉的道：“你是没说几句，因为你进来就打人，我的锅不是你戳破的？我灶台上的东西不是你扫落在地上的？你进门有说林冬香小产了吗？你是来评理，还是来杀人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张俏嘴上硬气，心里却是暗惊不已。 林冬香小产了？ 难道真是被阿倩那一撞，摔一跤就让她小产了？ “二中伯，你说什么？冬香姐小产了？”林金花听到风声，着急从家里一路跑过来，一脸慌张的看着林二中，“你不是瞎说蒙人的吧？冬香姐早上可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林二中一听，立刻指着林金花骂：“你还敢说，如果不是张倩撞她肚子，又将她撞倒在地上，冬香她会小产吗？我家冬香好不容易盼到一个小子，结果就被你们给撞没了。你们……今天你们必须给出一个说话，不然，我与你们没完。咱们到衙门见！” 林二中想到林冬香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儿子，想到孩子没了，他就心痛不已。只要生下一个儿子，他女儿在徐家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可现在……没了！ 他怎么能不生气？ 张倩紧张的抓着张俏的手，“二姐，怎么办？” 众人也朝张俏看去。 听着林金花的话，明显早上她们与林冬香真的有起冲突。 林常青扭头看向林金花，眸中满是担忧，“金花，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你说说，我们大家也好评理。” 张俏拍拍张倩的手背，示意她先别慌。 “常青叔，事情是这样的……” 林金花把事情经过，当面叙述一遍，张倩在一旁补充，众人听后，无一怀疑她们的话。 经过上一次林虎子的事后，大家都知道雷氏是什么人了。 只是，教训人把人家弄小产了，这事到了最后还是林金花和张倩不占理。 众人议论纷纷。 林二中一脸悲伤的望着林常青，耳听着村民的议论，心里越发觉得这一次自己可以制服张俏了。 林常青很是为难，目光落在张俏身上。 张俏不愿让他为难，便道：“事情既已发生，我们也没打算逃避。村长，麻烦你找人去请大夫过来，一定要请一个与我不认识的大夫。如果确定是因金花和阿倩而让林冬香小产，我们敢做敢当，医药费我可以给。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认怂了。事出有因，如果不是她欺人太甚，金花和阿倩也不可能与她动手，这事她要负大部分的责任。” 刚赶来的张牧听后，一脸疑惑的问：“阿俏姐，为什么要请一个不认识的大夫？” “由我，或我的两位师兄出诊，林二中一家人会相信吗？肯定不会！他们一定咬死我师兄偏袒，所以我们要请一个不认识的大夫。” 张俏轻蔑的看向林二中。 林二中一家人，她算是看透了。 张牧听后，立刻点头，“我明白！我去请大夫吧。阿俏姐，这事错不在你，他们家林冬香自己作的，如果他们敢因此而为难你，我第一个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顾谦在人群外出声，村民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让开一条道。顾谦面色铁青，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林冬香小产，事出有因，说来说去算是她自找的。张俏愿意负责一二，那是她的家教好，可不像某些人，冲进门就骂人狗东西。” 他说着，冷冷的看向林二中，目光中尽是嫌弃。 “大夫不用另外请，让时锦去诊断。” 张牧就站着不动了，他看不起林二中，便道：“谁有家教，谁仗义，公道自在人心，大伙看得见。不是某人仗着自己年纪大就能没理争有理的。” 林二中气得脸色铁青，怒指着张牧就骂：“张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不是？” “我就是……” “他没资格，我总有吧？”张大程父子从田里赶回来，张大程指着林二中就质问：“林二中，你们一家人是不是有病啊？隔三岔五的找我们家的麻烦。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以为我张大程怕你不成？” 说着，他撸了撸衣袖，大步上前站在林二中面前，低头看着他，挑衅道：“你是男人就别躺地上装可怜，你起来！我们打一场，我们就看看谁的拳头比较硬？” 张大程是真生气了。 一来气自己不在场，没有保护好家人。 二来气林二中欺人太甚，上门打人，闹事。 男人最是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是男人，喜好面子的林二中，更是如此。他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叫嚷着要动手。 “来啊！打啊！” “打就打，我还怕你不成！” 眼看着两人要当众打架，林常青伸手，一手推一个，将他们俩推得后退几步，他怒喝一声：“林二中，你给我消停一些！你是不是嫌事不够大？” 两人收回拳头。 林常青瞪向林二中，“二中哥，你是长辈，理应分得轻是非黑白。这事我不偏袒谁，大家心里都有一把秤。你自己摸着良心说，如果你家冬香被人这么抵毁，这么骂，你会怎么做？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怕是早用你的大铁叉把人给收拾了吧？” 林二中张了张嘴，然后闭紧。 林常青又看向村民，高声问：“你们呢？你们今天也说说自己的看法？如果自家闺女推上这事，你们会怎么做？我没有闺女，所以，我就不说了。” 张俏看向众人。 村民交头接耳，一时院子里闹哄哄的。 “我肯定会撕了这人的嘴，这嘴多毒啊，抵毁姑娘家的清白，这多可恶！” “我也饶不了这人，毁人清白，人家还敢活吗？” “这事不能轻算，打一顿都是轻的。怀着孩子还不积得德，这都是什么人啊？” “幸亏是嫁出去的姑娘，不然，村里的声誉都被她败光了。哪有这么做人的？分明是要把人姑娘逼上绝路啊。” “……” 村民的话越来越偏离林二中所期盼的，他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可村民的话全都在理，如果有人抵毁他的冬香，他也会与人拼命。 那么他来找人论理什么？ 不！他是来理论那个孩子的。他家冬香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小子，这么没了，他不能忍！ 是的! 第348章 甭理他！ 他家冬香嘴坏，但罪不至死！ 张倩蛮撞就让一条小生命没了，这就是张倩的错了。 没错！是这样的！ 林二中很快就捋清思路，大声冲着张俏吼道：“张俏，你说你们敢做敢当，那你打算怎么当？我家冬香虽是有错在先，可你三妹也不该动手就让人小产啊。那可是一个小生命，那是我家冬香好不容易怀上的小子。” 众人停了下来，齐齐看向张俏。 林二中的话，好像也有理。 张俏并不回避，直直的回视林二中，抑扬顿挫的应道：“如果她真小产了，我分担一下医药费，营养费，那也是应该的。如果不是，那咱们要算的账，可就是三笔了。你最好回去问清楚了，别是事后证明她并没有怀孕。” “还有，她有错在先，虽然她没有直接让人流血，但是毁人清白，难道不致命吗？也就是乡亲们都讲理，都有一双辨明是非的眼睛。不然，我和阿倩、还有金花三人早就被沉塘了。难道我们三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话落，现场一片寂静。 流言有多可怕，姑娘家的清白有多重要，大家心里都清楚。 林金花垂首，站在一旁低声哭泣。 过了好久，林二中也回过神来，指着张俏，“你……你们不是没死，不是没有被沉塘吗？” “难道这个功劳要给你们家？难道这不是因为乡亲们讲理，辨得出是非曲直？”张俏立刻怼他。 人一旦不要脸起来，还真是天下无敌了。 林冬香那德性，也就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没有说要这个功劳，你不要胡说八道。”林二中一噎，他觉得自己不仅身手不如张俏，口才也远远不如张俏。 打，打不过，说，说不过。 一时，他对张俏的恨更浓了。 “我有没有胡说，大家清楚，不劳你来断定了。”张俏看向林二中，大声道：“这事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如果真要到衙门，分一个谁清谁白？那我也没怕的！随时奉陪！” “你你你……我说不过你！” “这不是谁说得过谁，我有理走天下，我不怕！等大夫来了，结果出来，不就一切都明白了吗？” 由始至终，张俏都一脸淡然。 “小产的原因有很多，她林冬香就算是真小产了，那也未必就是因为那一跤摔的。” 事已至此，她不逃避，但也不会多负一分不该负的责任。 林冬香最好没有耍滑头，不然有她好受的。 “你？”林二中气到嘴都歪了。 林常青觉得这么吵下去不是事，便道：“二中哥，你先回去！等一下时大夫来了，我们就过去。今天这事一定会有结果，该如何，我一定主持公道。” 说着，他看向孔氏，“孩子娘，你回家去取些鸡蛋，你到二中哥家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说着，眨了眨眼。 孔氏与他夫妻多年，立刻明白他的用意，点点头。 “好！我这就去！” 林二中赖在张俏家不走！ 林常青心里暗恼。 张俏却更是乐意，他不回去与林冬香他们商量，她更是放心！这事儿，说一千道一万，始作俑者也是林冬香。 她没傻到责任全负。 张立顶搬了桌子到院子里，柳氏烧水沏茶，张大程陪着顾谦和林常青他们坐着等时锦的到来。 林常青不安的看了顾谦一眼，然后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谦表情淡淡的喝着茶，瞧着林常青一副抓心挠肺的样子，他好心的提醒，“林村长，别急！等时锦诊断后，便一切都明了。我今天就让他知道，后山那位爷是怎样护着张家的？他要告上衙门？呵呵！老实说，我们不带怕的，而且求之不得。” 顾谦的声音轻轻的，但却透着冷冽。 林常青暗暗在心里为了林二中一家人点蜡。 自己没有眼力劲，明知不能得罪，偏偏上着赶子找人家麻烦，还不怕死的说那些话，这不是自寻死路吗？林虎子的事情才过了多少天？真是不长记性啊。 林二中听着，不由的抖三抖。 心里有后悔，但想想自己占理，他又莫名的恢复了底气。 厨房里，张俏和柳氏收拾灶台，大锅破了，就用小锅炒菜，蒸屉来蒸米饭，一点都难不倒她。 林二中像是屁股长了钉子一样，直接就钉在厨房门口不动，不时的冷眼斜睨着张俏。 哼！还有心情弄吃的。 没过多久，院子里香味扑鼻。 林二中咽了咽口水，心里恨极了。他的闺女还有家里受苦，张俏却在这里吃香喝辣，着实可恨！ “二姐，那林二中不时的看过来，那眼光像是要吃了我们一般。”张倩坐在灶膛前烧火。 张俏噘噘嘴，一脸不在意。 “甭理他！我们做我们的饭！” 柳氏朝门口看一眼，正好对上林二中那充满恨意的目光，她立刻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恶狠狠的道：“瞪什么瞪？绿豆小眼的老王八。” “……”林二中气了个倒仰。 他连目光对战，也是柳氏赢了。 厨房里的菜香越来越浓，在大锅小锅都被砸破的条件下，张俏还是轻松的快速的做了八菜一汤，蒸水蛋，蒸腊肠，豆干炒腊肉，青椒炒腊猪肝，炒青菜，大骨淮山汤，凉拌酸笋，外婆菜，清蒸鱼。 “搞定！”张俏拍拍手，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大哥，饭菜做好了，你过来帮忙端饭菜吧，我们开饭。” 张立顶应了一声，很快就看了厨房，他站在灶台前，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一扫早前的郁闷，笑眯眯的道：“二妹的厨艺真好！这样还有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 因为林二中赖着不走，张俏就决定在院子里吃饭，存心让林二中看着大伙吃饭。 张俏端着汤出来时，时锦已经到了。 时锦在路上就听人说了是怎么一回事？他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向顾谦请示，“爷，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先去看看？” “吃饭！”顾谦率先起筷，看向众人，“大家都吃饭吧，吃饱了，打人的力气也能大一些。” 第349章 演戏 众人应是，围坐着吃饭。 大伙并没有因为有林二中看着，所以就食不知味，完全当他是透明人，直接无视。林二中并不知自己没能膈应到别人，他看着看着，感觉自己肚子好饿。 “阿倩，你吃点蒸鸡蛋。”张俏挖了一大勺的蒸蛋给张倩。 张倩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大姐。” 林二中冷哼一声，“还有心情吃，我看你们等一下吃什么？” 闻言，张俏轻快应道：“自然是吃饭，喝酒。我为什么要没有心情？该害怕的人，可不是我？” 林二中瞪她，“我看你能嘴硬多久？” 张俏淡淡的应他，“彼此彼此！” 林二中别开脸，哼了哼，嘀咕：“差点害人一尸两命，人家在家里痛苦，你们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简直就是禽兽不如，还好意思说话别人呢。” 顾谦面色一凛，冷眼扫看过去，“真吵！” “村长。”林二中微张着嘴，突然爬起来，冲着林常青，喊道：“村长，我觉得不必要他们跑一趟了，咱们直接衙门见得了，他们分明是来帮张俏的。” 林常青一个头两个头，此刻好想揍林二中一顿。 林二中见他不说话，声音更大了，“我要上衙门告他们，明天就去！” “不用明天！咱们今天就找衙门审出一个谁是谁非。”张大程也停了下来，怒气并不比林二中小。“立顶，你去请一下刘大人。” 张立顶起身，“好！” 柳氏摔筷子，怒瞪林二中一眼，补充：“顺便让刘大人来给一个公道，还原一个真相，看看柳诚是不是一个赖账，一个像过街老鼠一样的人？” 张立顶：“是，娘。” 柳氏虎着脸，脸色越来越难看。 欺负她家人，还得先问问她同不同意？这些人当真以为她说话是放屁吗？ “好啊！就今天。”林二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似是不甘示弱，又像是这一刻谁的声音大，谁就赢了一样。 “我奉陪！”张大程掷地有声的应道。 林常青抚额，劝林二中，“二中哥，不管如何待会是不是先去给你家看看情况？小产也不是小事，还得诊诊，开个药方子调理身子，万上拖出了大毛病，吃亏的可是你家冬香啊。现在，你说冬香小产了，大夫没诊断，旁人不会相信啊。再说了，这事不诊一个结果出来，后面就是告上衙门，衙门也没法断你们的事啊。” 苦口婆心的一席话，没有感动林二中，反而惹恼了他。 林二中听着感觉林常青是在暗喻他不分青红皂白，“村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是一村之长，你若不能主持公道，这可就让人心寒了。” 林常青看着林二中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火。 “我就是要主持公道，所以才要弄清事实。你认为凭你一句话，凭张倩和林金花二人的一席话，我就能断定谁是谁非？我如果真这么就断了，那才会让人心寒。” “林二中，你现在是不要大夫上你家的意思吗？如果不需要，那我们就回去了。你自己去镇上找大夫。我可得提醒你，小产不是小事，如果身子没顾好，以后不能生，也是有可能的。” 张俏是真听不下去了。 这个林二中根本就不讲理。 林二中听后，更火了，指着张俏就骂：“你甭吓我！我今天就不让你们上我家了，那又如何？” “不上就不上，事情真相不清楚，你也别想我家负一丁点的责任。”张大程也是很生气，“你要上衙门，那就去！我们还怕了你不成？” “现在就去！” “谁不去，谁孙子。” 林二中和张大程杠上了。 顾谦淡然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吃他的饭，喝他的汤，等吃好了，这才慢条斯理的搁下碗筷，优雅的取出手绢擦拭嘴角，起身。 “时锦，吃好了吗？” 时锦起身，“好了，爷。” 顾谦颔首：“那就走吧。” “是，爷。” 大伙看着他们主仆二人，微有些发愣，顾谦今天太冷静了，不像以往，只要有人欺负到了张俏，或是张家人面前，他一定会撕下了冷清的面具。 林二中猛地窜到他们面前，张开手臂拦着，“不能去！你们绝对不公道，一定会向着张家这边。这对我不公平，我不同意。” 顾谦斜睨了他一眼，“知道让你儿子被流放的人是什么来历吗？” 林二中眨眨眼，十分生气，“知道！听说是京城的侯爷。” 顾谦勾唇，眸光骤冷，“知道是谁让那侯爷送你儿子去衙门吗？” “……”林二中疑惑。 “我！”顾谦突然换了一张从不在张家出现的脸，人狠话不多，“所以，你凭什么跟我斗？” 林二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个京城的侯府都要听他的，那他是比侯爷更了不得的人物，这一点林二中瞬间就捋清了。权大势大的人，他们老百姓哪惹得起？ “我我我……” 时锦：“现在可以去你家了吗？让我给你家闺女诊断，那是我的不幸，唉！”说着，长叹一口气，感觉自己很受侮辱。 林常青上前，用脚踢了林二中一下，“还不带路？真的想举家不保？” 闻言，林二中猛的打了个冷颤，立刻道：“我带路。” 他虽然心有不甘，但在顾谦面前，他或许连只蚂蚁都不如，所以，他不敢再杠下去了。 张俏牵着张倩一起跟着去林二中家，离开前，又让柳氏去找一下林金花，让她也去林二中家，大伙正好在那里当面对质，还原真相。 …… 林二中到张家讨要说法后，雷氏就不时的到院门口张望，她刚煮了糖鸡蛋给林冬香吃，又匆匆出来看看林二中回来没有？ 远远的看见林二中往家里回，雷氏挥手大喊：“当家的……” 呃～～～ 为什么还跟着那么多人？ 林常青和后山那公子主仆都在，最后面的人是张大程一家人。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雷氏撒腿往里跑，“冬香，冬香啊，你爹回来了，还有村长，张家人一起跟着，你快先别吃糖鸡蛋了，你快把自己更惨一些。” 第350章 交官府处理 林冬香听见了，“欸，娘，我知道了。”她吐字不清的应着，嘴里塞着大半个糖鸡蛋，怕被蛋黄噎住了，她就端着碗，往嘴里灌糖水。 “咳咳咳……”林冬香被糖水呛到不停咳嗽。 雷氏在院子里，听着咳嗽声，急问：“冬香，你这是怎么了？他们就到家门口了。” 林冬香咳得满脸涨红，感觉难受极了，没有给雷氏应话。 林二中领着人进来，雷氏连忙拦在面前，“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找他们说理去了吗？怎么把人领回家了？” 林二中面色有些复杂，隐隐有些难堪，“先让时大夫进去给冬香诊一诊，别让孩子落下什么毛病。孩子在娘家出事，回头她婆家追究起来，咱们也没法说理。先看看吧，别耽搁了孩子。” 雷氏不明白，他怎么来回态度变化这么大？雷氏悄悄给他示了个眼色，问他有没有找张俏要到银子？ 林二中摇摇头。 雷氏不悦，面色沉沉，“让大夫给孩子诊，这是肯定要的，但是，这药钱怎么算，调理身体的钱又怎么算？就总该有个说法吧？” 张大程走出来，“肯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别担心。” 雷氏听到这里，虽是安心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确定，她看着林常青问：“村长，他们说话算数吧？你今天在这里，那可得给我们评评理做个见证人。” 林常青点头，“那是自然！不仅有我，顾公子也会给你们主持公道，绝对不会偏向谁。” 雷氏可不相信这话，但林常青说他会做见证，雷氏就放心了一些。 “行行行！那就进来吧。”雷氏有些警惕，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冬香到底是妇道人家，又小产了，你们这些人进去也不方便，就让时大夫一个人进去吧。” 林常青沉着脸，“我们就在外面等着。”心想：请我们进去还不进去呢，晦气！ 雷氏领着时锦进去，林冬香立刻呀呀的叫，“娘，你怎么能带一个男的进来？这要是传了出去，老徐家的人该怎么对我？你让他出去出去！” 时锦目光沉沉的看着林冬香，听她说话中气十足，除了头发凌乱一些，脸色也很好。这么一眼看过去，根本不像是刚刚小产的人。 屋里面散发着甜甜的味道，时锦的目光落在旁边的碗上，便知道林冬香刚刚吃了糖鸡蛋。 “我是大夫，与一般男子不同，大夫眼里没有男女之分，而且我是来为你诊治的，你夫家也不会为难你。” “我不要！”林冬香摇头。 时锦就道：“据我所知，我朝并没有多少女子学医术，你要想找个女的大夫来帮你诊断，怕也只能找我师妹了。只是，以你们两家的关系，让我师妹过来帮你整，那也不合适。” 时锦已经有一半的把握，林冬香是装的，她并没有小产。不过，林冬香她有没有怀孕，现在孩子还在不在肚子里？这个他需要抚脉才知道。 不过看着林冬香这么激动，完全不让诊，怕是林冬香根本就没有怀孕。 林冬香摇头：“反正就是不要！” 这时，院子里传来顾谦的声音，“时锦，她不要就算了，待会让时修去一趟衙门，让刘大人亲自带大夫过来。” “是，爷。”时锦扛着药箱转身。 林二中连忙拦住他，“时大夫，还是你帮她看看吧，万一耽搁了可不好。”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找官府的人出来，只怕这事越搅越大，而且，有顾谦那样的一个人物在，他怕自己就算占理，最后也变得不占理，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就像林虎子，明明是别人拿钱买凶，可人家有钱有势，到了衙门之后，上嘴皮子和下嘴皮子动一动，立刻就变成了林虎子偷他的东西，而且还是巨款，当时就被判流放。 林二中扯了一下雷氏，压低声音，“快劝劝她，真要出事儿了，她那婆婆可不是好惹的。万一以后真不能生孩子了，那可怎么办？” 雷氏一听果然就着急了，连忙劝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当然要让时大夫帮你诊诊啊，万一落下什么病根，那可怎么办？我们村的人都知道，时大夫医术高超，让他诊诊，爹娘也放心。听话！” “……”林冬香都着嘴，还是不愿意。 时锦：“我给你提个醒吧，你这样拒绝，只会让大伙觉得你是装的，你并没有小产，并没有怀孕。” “放屁！我就是怀孕了，还是儿子呢，结果就被那小贱人推了一下，孩子就没了。”林冬香愤愤不平，急着反驳。 时锦时刻关注着她的微表情，这个时候已经几乎可以确定林冬香小产，绝对有猫腻。 “既然没问题，那你为什么不敢让我诊？” “谁说我不敢？” “那就让我诊啊。” “来呀！你来诊啊。”林冬香是表面上看起来底气十足，事实上她已经开始心慌了。 时锦过去，撂袍坐下，搭上林冬香的脉搏，仅仅一会儿就松开手。 林二中和雷氏急问：“时大夫，我闺女的情况怎么样？会不会影响她以后生孩子？你可要给她多开点药调理调理。” “的确是要好好调理！再不调理，怕是来不及了。”时锦意有所指。 闻言，林二中和雷氏吓了一大跳。 林冬香错愕的看着时锦，难道这个传说中的时大夫，医术并不高超，只是一个赤脚大夫？不然他怎么会这么说？ 时锦收拾一下，扛着药箱往外走。 林二中和雷氏急忙跟了出去，“时大夫，你怎么不帮忙开药方呢？” “开不了！”时锦站在顾谦面前，轻轻摇头。 顾谦会意，但并没有说话。 雷氏冲上来就问：“时大夫，是不是真的影响她以后生孩子？如果是的话，你可一定要救救她，她前面生了两个闺女，现在膝下还没有儿子呢。” 时锦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她自己也有两个闺女，自己也身为女人，为什么还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毁别人的闺誉，又假装小产想要敲诈别人。” 时锦朝顾谦拱手，“爷，就是怕是要交由官府出面，毕竟这敲诈不是小罪。” 顾谦点点头，“好！这事交由官府来处理。” 他转身看了看，唤道：“时修。” 眨眼间，时修就当众从天而降，让众人瞪大双眼，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天啊！刚才这个就从天而降，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去一趟衙门，让刘大人过来一趟。” 第351章 徐文元被绑 “是，爷。”时修拱手，转身就往外走。 林二中拉着雷氏扑嗵一声就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公子，不要啊，不要报官。这事是我们搞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顾谦问。 林二中不停的点头，“对对对！不敢了，不敢了！” 顾谦凉凉的扫他一眼，问：“我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这……”林二中噎住了。 “时修。” “爷。” 顾谦面无表情，“让刘大人派人过来。” “是！” “等一下，等一下。”林冬香从跌跌撞撞的从屋里跑出来，跪在她爹娘身边，“只要不送我去官府，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二中看向林常青，“村长，你就帮我求求情吧，我家虎子已经这样了，再把冬香也送到官府，那我……我两口子可怎么活啊？村长，这这这……这就是村民之间的纠纷，完会没必要闹到衙门去，不是吗？” 林常青别开脸。 雷氏跪着挪到张俏面前，“张俏，你大人有大量，你就跟顾公子说一声吧，这事咱不见官，只要不见官，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张俏皱眉，不想这么就算了。 这林二中一家人都太坏了。 雷氏见张俏不为所动，扭头看向林冬香，“冬香，你过来。这事都怪你骗我们你小产了，不然你爹不会气到失去理智。你做了错事，还不快向张俏认错，你难道真的想坐牢？你就是不顾自己，你也要想想家里的两个闺女，想想爹娘啊。” 雷氏一边说一边哭。 关于小产，的确是林冬香骗了他们两口子。 “张俏啊，婶子求求你，你就放过冬香吧。婶子知道你心里有气，你说吧，你想怎样撒气都行，只要不送冬香去官府。” “婶子知道你心软，你心地好，求你看在冬香家里还有两个闺女的份上，请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求你放她一马吧。” 雷氏不停的磕头。 林冬香也爬到张俏面前，哭着不停的求饶。 最后，他们一家三口还求林金花和张倩，他们都隐隐知道，只要张俏放过他们，顾谦才会松口。 张俏是真不可怜这一家三口，但对于林冬香的两个闺女倒是起了恻隐之心。 这时，林常青朝顾谦拱手，“顾公子，不知能否私下三家调和？这林冬香到底是已出嫁的闺女，在娘家闹了这么大的事，这……” 顾谦扭头看向张俏，用眼神告诉她，这事由你说了算。 张俏见事情到了这里，也差不多了，便道：“既然村长都替他们说话了，调和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你说！”林二中连忙应道。 雷氏母女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林冬香必须当众向我和金花、还有阿倩道歉，林二中砸了我家厨房，他得赔银子。林冬香这样的人，回娘家就挑是非，再任她回村里，怕也是个搅屎棍，罚她一年不得回村探亲。” 张俏的条件并不过分。 围观的村民听了，全都点头附合。 林常青心中已经定数，问：“林二中，你是一家之主，对于张俏说的条件，你同不同意？” “同意同意！只要不送官府，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林冬香却不这么想，委屈巴巴的望着林二中，“爹，这样女儿一年都不能回来孝顺爹娘了，女儿……” “冬香，你什么也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办。莫不是你想去官府走一趟？你再说下去，爹娘也帮不了你了。”雷氏连忙打断林冬香的话。 林冬香低头抹泪。 目前这情况下，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林冬香当众道歉，林二中赔了张家六两银子，而且，林冬香当时就收拾东西回徐家村，不让她在海棠村再逗留。 这事说大也不大，顾谦让时修去请官府的人，那也只是吓吓林二中他们。 经此一事，林二中夫妇是不敢再有找张家麻烦的想法了。 张立顶去镇上买锅，下午就换上新锅。 柳氏切了带皮的肥猪肉，灶里烧着小火，待锅热了，她就用肥猪肉在锅里不停的转圈，每一处都擦匀了，抹上猪油。 这个叫养锅。 “阿俏，我在镇上买锅时遇到了药馆的人，听说徐大夫病了。” “病了？” “嗯，听起来挺严重的。”张立顶到花房找到张俏，跟她说了徐大夫的情况，“阿俏，要不明天一早你和时大夫一起去看看？” 张俏点点头，“嗯，应该去看看的。” 医者不自治，听说徐大夫病了，张俏挺担心的。 第二天一早，张俏和时锦就一起来到药馆，探望卧床养病的徐大夫，“大师兄，你病了怎么都不让人来告诉我们一声？” 时锦在房门口接了学徒煎好的药，亲自端到床前给徐大夫。 徐大夫看着他们，“怎么连你们都知道了？” “大师兄。”时锦不悦，“听你这话，你是还想瞒着我和师妹？我们仨可是同门师兄弟，你病了瞒谁也不能瞒我们啊。来！你先喝药，等一下我帮你诊诊。” 张俏接过药碗。 时锦扶徐大夫起来，在他背上垫了两个枕头，让他靠得舒服一些。 “师妹，把碗给我。” “给。” “给我吧，我能自己喝，哪虚弱到要人喂药了？”徐大夫接过碗，药温合适，他一口气就把药喝完。 张俏接过空碗，搁在一旁柜子上。 时锦道：“大师兄，手给我。” “不用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没什么大碍的。”徐大夫摆摆手，面露愁容，道：“我只是染了风寒，心里又挂记着文元，所以才气急攻心，病卧在床了。” “文元怎么了？”张俏问。 徐大夫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只是长叹一口气。 张俏着急又问：“师兄，你直说无妨，我与文元是朋友，他有什么事，你别瞒着我。” 时锦劝道：“大师兄，你说说看，如果有什么难处，我也能求公子帮忙。” “唉！”徐大夫叹气，“我收到信，说是他路过斧头山时，被那里的土匪抓到山上去了，土匪让我备一万两黄金过去赎人。你们也是知道的，我连一万两银子都没有，哪来一万两黄金啊。” 第352章 九爷与旁人不同 “大师兄，出了这事，你不该瞒着我们的。”时锦一脸凝重。 张俏连忙打和场，“好啦！大师兄已经够难了，你就不要再说了，只会让大师兄更难受。大师兄，你是什么时候收到信的，能不能把信给我们看看？” 徐大夫从枕下取出一封信。 信纸边已经起了茸毛，看得出是经常被人取出来摩挲。 张俏和时锦一起看完信中内容。 信中落款是半个月前，信中说，必须在一个月内送一万两黄金到斧头山，否则他们就撕票。 从这里到斧头山最快也需要十天的时间，这还得是顺顺利利的。 稍有差池都误时。 “大师兄，这事非同小可，我们这就先回去跟九爷商量一下。” “不不不！不行的！”徐大夫一听就急了，“不能告诉九爷，对方信中不是说了吗，不可以让官府的人知晓，否则就是备够赎金，也无法把人安全接回来。别！我求你们，不要告诉九爷。我徐家就文元一根独苗，他不能有事，万万不能有事的。咳咳咳……” “大师兄，你别着急！” “我不急，我……咳咳咳……” “大师兄，你喝点水。”张俏急忙去端了水过来。 徐大夫接过茶杯，“好！”温水润喉后，徐大夫感觉喉咙好受了一些，他将空杯递给张俏，“小师妹，麻烦你了。” “大师兄，你这是什么话呢？自从认识我之后，我和我家人麻烦你的事，还少了吗？”张俏拿着空杯，轻轻摇头，满面担忧。 她担心徐文元的安全，也担心徐大夫的身体。 再三考虑，她还是提议，“大师兄，我还是觉得应该跟九爷商量一下，九爷知晓，不代表就是官府知晓。九爷法子多，或许，他有好办法呢。再不济，我们可以向九爷借一些银子。大师兄，我们是师兄妹，不是外人，你方便告诉我和二师兄，你还差多少赎金吗？我有一些，我可以先拿出来，眼下文元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徐大夫垂首，不知他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抬头看着张俏和时锦，“我清点过了，最多也就一千多两吧，差不多了，所以，我这才急得……唉……一直劝他在家里好好的跟着我学医术，就算对医术不感兴趣，他就在这镇上做些别的，我也放心不是？可他……就是不听话，总爱往外跑，总说什么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现在好了，让土匪给绑了。” 徐大夫心中焦急无措，忍不住的埋怨几句。 张俏和时锦又忙着安抚他，好久才让他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最后，张俏还是劝动了徐大夫，他答应了这事可让顾谦知晓，实在是他自己没有办法筹到这么多的银子，而且押送一万两黄金去斧头山，他也没有安全运达的自信。 谁有保证土匪不会半路抢劫呢？ 那岂不是人财两空。 张俏和时锦从镇上回来，直接回到后山顾府，向顾谦说了徐文元被斧头山的土匪绑票的事情。 “九爷，这事你有什么良策吗？” 顾谦抬手，“别着急！事情发生了，总会有办法的。一万两黄金？徐文元还挺值钱的，只是这土匪应该知道，徐家只有一个药馆，可他们还是狮子大开口，这中间怕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九爷，你的意思是？”张俏蹙眉，迅速的顺着顾谦的话捋了捋，也发现这事有些可疑。明知对方筹不够银子，还开口要，这目的是什么？ 不想给徐文元生机，还是知道徐家有什么可帮衬的人家，认为徐家能筹够一万两黄金？ 无论是哪一点，说明这人对徐家是熟悉的。 “九爷，这斧头山上的土匪不会是龙元晋那一伙人吧？” “不是没有可能。”顾谦端起茶杯，抿了几口，默了默，又道：“不管是不是龙元晋的人，只要徐文元在他手中，我也得去一趟。一来探探那些人是不是与龙元晋有关，二来顺便把那窝土匪收拾了，省得他们再为害一方百姓。” “九爷要亲自去？”张俏惊讶的看着他，“那我也要去，有我在，多少能帮九爷一点忙。” 时锦也附合，“爷，带上我吧，你们要与土匪碰面，身边不能没有大夫。” 顾谦没说话。 二人着急的看着顾谦。 张俏咬咬唇，许久都不见他开口说话，不禁就急了，“九爷，若早知你会决定自己去一趟，我就不告诉你这事了。我自己想办法，也不会你去涉……” “一万两黄金是小数目？你想什么办法？”顾谦听到她的话，立刻就打断了，他一脸严肃的看着张俏，“但凡有危险的事，你都得先与我商量，让我知晓，知不知道？” “九爷，我……” “知不知道？”顾谦直直的看着她。 在他的目光威肋下，张俏点点头，“好！”这样的强势关疏，让她心里渐渐裹上了甜，嘴角也微微翘起。 时松进来换上新沏的茶，然后朝时锦示了个眼色，二人就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书房里，张俏和顾谦对面而坐。 “九爷，带我一起去吧。我起码能提前知晓有没有危险，你不让我跟着一起去，我在家里也放心不下啊。” “那里可是土匪窝，有可能是龙元晋设套在等着我们，我不能让你去涉险。断崖山的事情，难道你都忘了？不行！说什么也不行！” 顾谦一点都不退让。 张俏也打破常态，近乎耍赖的道：“你不让我跟着，那我就一个人偷偷跟上去。难道九爷认为那样更安全一些？” 顾谦蹙眉，瞅着她问：“你就这么关心他？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 “我是关心他，可是我更关心九爷的安危啊。”张俏急得不经大脑，话就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九……九爷，就让我一起去吧。” 顾谦的眸中染上淡淡的笑意，“这么关心我？” 张俏立刻点头，想也不想的道：“我当然关心九爷，九爷与旁人是不同的。” 顾谦追问：“怎么个不同法？” 第353章 那点钱不够 “……”张俏对上他那想要一探究竟的目光，心不由的怦怦直跳，“九爷，我……我们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如果没有九爷就没有现在的阿俏，所以，九爷在我心里自然是与旁人不同的。” 顾谦：…… 只是这样吗？ 张俏见他又不说话了，又问：“九爷，我是铁了心要去斧头山的。” “我知道了。” “嘻嘻。” 顾谦睇了嘻嘻笑的人一眼，蹙眉，“让你跟着去涉险，你就这么高兴？” “嘻嘻嘻。” 张俏忍不住的又笑了，对于自己的得逞，顾谦的退让，她有小小的得意，心里暗暗在道：“九爷啊，我高兴不是去涉险，而是高兴可以跟你在一起。只要有我在，我便能提前知道你有没有危险，唯有这样我才能放心，放心了才能开心。” 顾谦提壶给她倒茶，“喝茶吧，钱交给我来备，我们后天出发，你跟家里人说一下。” “知道了。” 顾谦看着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心下又是一软。 他多精明的一个人啊，他多少看得出张俏对他也并非没有与旁的男子不同的感觉，但是，想听到她亲自说出来，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们身边的人，几乎都能看得出他的感情，他也想过直白的向她表达自己的情感，可又总怕吓到她了。 他唯一不能自信满满确定的，便是张俏的心。 再等等吧。 等张立顶成亲后，等他把京城的事情安排好，把那些隐患处理掉，他就向她坦白自己的心意，这事耽搁太久太久了…… 喝了几盏杯，张俏就回家了。 “阿俏，徐大夫的病怎么样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进了院门，正在院里挑黄豆的柳氏就询问徐大夫的情况。 张俏走过去，坐下来帮柳氏一起挑黄豆，“我师兄染了风寒，不过，家里出了一点事，这个比较棘手。” “家里出事了？”柳氏放下手中的黄豆，“出什么事了？” “文元出远门时，不慎被土匪给绑了，土匪送信到药馆，我大师兄得闻消息，这才急着生病了。” “徐公子被土匪绑了？” “什么？”扛着锄头从外面进来的张大程父子惊呼出声，显然听到了她们母女二人的对话。 张俏手中的黄豆从掌心滑落下去，她抓了一下黄豆，又松开，又抓一下，又松开，像是在无意识做这些一样。 “土匪捎来的信，我已经看过了，半个月前就捎了信过来，大师兄一直没提及这事。土匪要的赎金比较多，以大师兄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凑够。” 张大程把锄头递给张立顶，走过来急问：“还差多少？我们家可以帮忙凑的。” 张俏看着他，轻轻摇头，“我们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 “啊？”闻言，几人都变了脸色。 张俏不想让他们太担心了，又道：“我刚从后山下来，这件事我们已经跟九爷说了，他会想办法的。爹娘，后天我跟九爷一起去斧头山那边，这一走估计要二十多天，放心！我一定会赶在大哥成亲回来。只是，大哥快要成亲了，我却不能在家里帮忙。” “什么？你也要跟着一起斧头山？”柳氏第一个就反对，一脸焦急，“不行不行！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去土匪窝呢。不行的，那个太危险了，你不能去！顾公子怎么会让你跟着你一起去呢？明天我就去跟顾公子说一声，不能让你跟着一起去。” 光是听到土匪，柳氏就不放心了。 张大程也附合，看着张俏，语气深长的道：“阿俏，这事听你娘的话，咱不去！不管徐大夫还差多少银子，我们都要尽力的帮，等一下我们就一起合计合计，除了日常的开支和你大哥成亲要用的银子，余下的，我们都可以先给徐大夫应急。爹娘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不能去。” 张立顶在一旁急得搓手，“要不，我的婚期往后挪挪吧，银子先给徐大夫应急。” “这怎么行？”柳氏反对，“婚期早就决定了的，不能改期，你要改期，我们怎么跟黄家人说？好些亲戚都已经通知过了，这改期太麻烦了。” 张立顶看着张俏，“二妹，这个？” “不改期！”张俏也摇头，“大哥，日子定了，就不改期。你安心在家筹备婚事，我去一趟，一定在你成亲之前赶回来。” “阿俏，你怎么就不听劝呢？”张大程夫妇异口同声，说完，二人相视一眼。 张俏严肃的看着他们，“爹娘，大哥，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怕我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你们就放心吧，有九爷在，我不会有事的。文元不仅是我的朋友，他还是我大师兄的独子，如今我大师兄病着，我必须替他走一趟。” 柳氏皱眉，一脸愁苦。 张俏倾身过去，凑到她耳边，“娘，我能知晓前面的危险，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你，我一定尽快赶回来。” “你啊！”柳氏摇摇头，满面无奈，“一旦是你决定的事，谁也劝不了你，除非你自己改变主义。” 张大程见劝不动人，又深知张俏的性情，便道：“算了，你一直是个重情重义，又有主见的孩子，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比我们还清楚。你要去，我们也拦不了，不过，你一定要尽快回来，平安回来！” “嗯，一定一定！”张俏笑着点头。 柳氏无奈摇头。 这个傻丫头啊，只是答应让她为了朋友而涉险，她居然这么高兴。 晚上，柳氏提着东西进了张俏房间，“阿俏，你过来坐。” “好的，娘。” 柳氏打开包袱，里面全是银子和银票，零零散散的，还有一些银质首饰。张俏只看一眼，便知这已经柳氏手中的全部了。 她把包袱重新包扎好，推回柳氏面前，“娘，这个你收着。赎金的事，九爷已经处理好了。” “傻孩子，顾公子的是顾公子的，我们的是我们的。徐大夫是你的大师兄，徐公子是你的朋友，不管哪一层关系，这事我们都得帮衬一些的。” 第354章 担心九爷 “娘，我们家有帮的，我已经打点好了。”张俏按着包袱，不让柳氏再推回来。 柳氏疑惑：“打点好了？” “嗯，我们不是在九爷那些存了一些银子吗？这次，我把那些都借给大师兄，所以啊，用不着你这些，这些都是我给你的家用，你就收着吧。大哥要成亲了，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可不少，你收着。” 听着张俏的解释，柳氏这才没再把包袱推过来，不过，她还是叮嘱了几句，“阿俏，银子可以借，你借多少，爹娘都支持。只是有一点，那些首饰，你一件都不能动，明白吗？” 柳氏和张大程在屋里商量过，虽不知赎金的具体数量，但猜测一定不会少，所以这把这些东西提过来。 他们一来想尽点心意，二来不想张俏动那些首饰。 当初，韩韵千叮咛万叮嘱，这些首饰会暴露了张俏的身世，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首饰是动不得的。 虽说将军府和顾谦都知道了张俏的身世，但柳氏猜测韩韵真正要防的是安定侯府的人。 张俏摇头，正色的道：“娘，这个你叮嘱过我了，我记得牢牢的，放心！我一定不会动那些首饰的。” “你记住了就行！” “娘，时候不早了，你就回屋休息吧。家里事多，我又要出远门，你和我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一定很快，又平平安安的回来。” 张俏起身，准备送柳氏出门。 “行！那你也早点歇着。” “好的。” 第二天一早，张俏去了一趟顾府，时锦说，顾谦昨晚连夜出门了，下午才会回来，说是临走前有交待，不用她操心赎金的事。 张俏从后山回去，又去了一趟唐家。 正在林常青也在那里，她就说了自己要出趟远门的事，花田的事情就劳他们多费心。从唐家出来，张俏又到花田里转了一圈。 自从唐家父子来到海棠村后，花苗的长势更好了。 以前总觉得种花很简单，无非就是种到田地里，浇浇水，施施肥就行了，可没想到居然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张俏姐，你又来看花苗啦。”张牧提着一个桶从河边的方向走来，裤脚上还湿漉漉的，看样子是下水了。 张俏上下打量他一圈，笑问：“这是下河抓鱼了？” “嗯，抓了几条鱼，还有两只鳖呢。”张牧快步过来，憨笑着把桶里已经用细藤绑着的鳖提起来，递到了张俏面前，“张俏姐，这两只鳖是给你的，本来也要送过去，在这里碰到你，那就你提回家吧。” “不用了！这个啊很滋补身体的，你提回家让你娘炖汤喝，正好给她补补身体。”张俏摆手。 张牧坚持的道：“张俏姐，这些日子你可帮了我家不少忙，我也没什么可以当谢礼。我听阿荫说，你对这鳖挺有办法的，煮出来的，好吃。这个呢，我们都不会煮，提回去，也是浪费。你就收下吧。” “张俏姐，你要是坚持不收，应该不是嫌弃这个……” “不不不！你别多想。”张俏连忙解释：“我就是觉得这个炖汤滋补，觉得你娘应该补补身体了，没有旁的意思。既然你坚持，那我就收下。” “呐，给。” 张牧高兴的咧嘴笑了。 张俏接过细藤，提在手中，猜测这两只鳖有三四斤左右。眼角余光瞥见张牧的湿裤脚，隐隐猜到他是抓鱼是顺带的，此行就是去抓鳖的。 两人在小路口分道而行。 柳氏见张俏提着两只鳖回家，就问：“阿俏，你这才出门没多久，你怎么就抓了两只鳖回来了？明天你就要出远门，这鳖是？” “娘，这不是我抓的，这是张牧送的。刚才在路上碰到他了，说是送来我们家的，我不好推辞，所以就收下了。”张俏进厨房去取了菜板和刀，直接就把两只鳖给拾掇干净，“娘，我们炖鳖汤喝，炖好后，你给张牧家送一点过去。这个汤滋补，婶子的身体不大好，喝这个汤正合适。” 柳氏明白她的意思，“行！我知道了。” 傍晚，张俏又去了一趟后山，顾谦还没有回来，这让她有些不安了，帮着时锦一起在药圃伺候草药，“师兄，九爷真的说是今天回来？他不会是撇下我，他带着人出发去斧头山了吧？时修呢，时修在不在啊？” “时修跟着一起去了。” “时修不在，时松也不在，你是九爷让你留下的，那九爷是真的……”张俏放下小锄头，“九爷说话不算话啊，怎么能这样？” “小师妹，你是不是太着急了？爷答应过你，那就一定不会撇下你的。可能是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下，不会影响你们明天出发的。你啊，把心放回肚子里，先把活干了，等一下到制药房里取一些药。你们出远门，又不让我跟着去，药可不能少带了。” 时锦瞧着张俏火急火燎胡思乱想的样子，忍不住的想笑。 张俏冷静的想了想，也忍不住的笑了。 她怎么会怀疑顾谦说话不算话呢？顾谦答应过的事情，就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不可能言而无信。 “师兄，此行来回估计怎么也得二十多天，我家里，你就多看顾着。” “那是自然！” “大师兄那边，你也要常去看看，宽慰宽慰他。”张俏不太放心徐大夫，“此事有九爷出面，一定可以平安把文元救回来的。” “嗯，你放心，我会的。” 两人在药圃里忙到暮色降临，也一直不见顾谦他们回来，张立顶来叫她回家吃饭，她这才跟着时锦去制药房取了药物回家。 晚上，她在房里收拾包袱，心里也总挂记着顾谦。 “也不知道九爷回来了没有？” 张俏想了想，还是坐不住，把包袱收拾好，就打着灯笼从后门出去了。 时锦见她来了，挑挑眉，笑着打趣：“你就这么着急啊？不放心爷？” “师兄，这个时候了，我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九爷他们还是没回来？”张俏往顾谦的书房方向看去，里面黑漆漆的，显然是没回来。 “进来吧。” “哦。”张俏问：“师兄就不担心？” 第355章 不插手为妙 “我不担心！”时锦摇摇头，“爷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很清楚吗？用不着我们担心他。” 张俏干笑几声。 时锦瞥了她一眼，又道：“你啊，关心则乱！” 张俏张了张嘴。 时锦又道：“不同意？” “师兄，我……” 时锦摇摇头，转身往制药房里走，“算了算了，这事我插不上手，我还有事要忙，你啊，自己看着办吧。” 唉！算了，爷和小师妹的事情，他还是不插手为妙。 相信爷自有主张！ 张俏进了屋，把那本酿制药酒的书找了出来，翻到做了标志的地方，继续往下看。 夜半，外面静悄悄的。 张俏放下书，走到窗前，目光落在紧闭的院门上。 早知道，她昨天就该碰触一下九爷的身体，看看他有没有危险？这么晚了，人是上哪去了啊？ 有马蹄声。 张俏凝视一听，连忙往外跑。 驭…… 嘎吱…… “时锦，你今天可真是及时啊，我们马车刚到，你就来开门了。今天这是……”时松手中的马鞭落下，惊讶的看着站在院门口的人，“张……张姑娘？” 车帘撂开，顾谦从马车上跳下来，目光含笑的上下打量着张俏，他抬步往里走，从张俏身旁走过时，轻道：“跟我来。” 张俏跟着顾谦进了屋，着急就问：“九爷，你今天是出去准备赎金？还顺利吗？” 顾谦在桌前坐下，看了一眼茶杯，张俏立刻往外走，“九爷，你等一下，我屋里有热茶，我立刻去提过来。” 顾谦想说不用了，但人已经出了房门。在外一天，他身上的衣服都脏了，穿在身上极不舒服，顾谦便走到衣柜前，取了衣物，准备换一套干净的。 “九爷，我提茶过来……了……” 张俏见他不在桌前，就四下扫看，哪知就看到了刚套上里衣的顾谦，衣带没系，胸前坦荡荡的展示在张俏面前。 “九爷，我……”张俏连忙挪开眼，可脑子里却一直浮现着刚才那一幕，想不到九爷的身材那么好。如果是以前，张俏不会怀疑顾谦的身材，但现在他毕竟养了这么久的病，才好了不久。 没想到一样很有料。 顾谦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把衣服穿好，然后才走到桌前。 张俏听着他的脚步声，立刻转身提着茶壶到桌前，麻利的到了两杯茶，然后坐下来。 “九爷，今天顺利吗？” “你就这么担心赎金备不齐？担心徐文元被撕票？还是觉得你家九爷连那点钱都拿不出？”顾谦问完就喝茶。 张俏连忙摇头又摆手，“不是的！我哪是这意思。九爷怎么可能拿不出这点钱呢？咱九爷是谁呀？这话传出去，我可得被人骂了。” “骂你什么？”顾谦含笑问。 张俏开口就是一波夸赞，笑眯眯的道：“骂我有眼不识泰山，骂我侮辱了九爷。咱九爷能文能武，有财有貌，要啥没有？” 这话太多人夸过他，如果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一定觉得刺耳，可听张俏说这些话，他心里莫名的舒坦。 顾谦弯起嘴角，“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出发，东西已经备好了。不会让徐文元被撕票的，不看别的，也得看你和时锦的面子。” 听着这话，张俏就安心了。 她笑嘻嘻的站起来，“九爷，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顾谦也站起来，出门让时松提灯笼过来，“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这条路我闭着眼睛都可以走，九爷在外面劳累一天，别再麻烦了。”张俏伸手去接灯笼，顾谦避开，静静的看着她。 张俏对上他的眼神，立刻妥协，“那就走吧。” “爷，还是我……” 时松的话还未说完，嘴巴就让时锦捂住了，直接粗暴的拖回屋。 “嗯嗯嗯……”时松不停摇头，嘴唇称在时锦的掌心，时锦松开手，一脸嫌弃的往他衣服上擦手，“你把口水都蹭在我手里了，太恶心了！” 时松听着这话，立刻跳脚。 “你无缘无故得捂着我的嘴，这还要怪我？时锦，你不要总是欺负我，别以为我好欺负。别在外面一天，你知不知道有多累，我带他送一下张姑娘，你还拦着做什么？” 时松喋喋咻咻的说着，越说越生气，“也是为谁在操劳？还不是因为你大师兄的那个蠢儿子？那么大的一个人，出门在外还能被土匪绑了？他怎么就不蠢死算了？” 时松心想：这个徐文元真没用，自己被土匪绑了，还要这么多人劳心劳力去救他。 想着徐文元还想跟他们九爷抢人，时松就露出一抹鄙夷的笑。 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一个男人连自己都顾不了，还指望他保护媳妇？ 天方夜谭！ 时锦白了他一眼，“张姑娘需要你送吗？也如果不想送，早把灯笼给我小师妹了，你怎么这点眼力劲都没有？白白在爷身边呆了这么多年。” 时松：…… “我不是觉得爷在外劳累了吗？” “在劳累！身边占着他喜欢的女人，他也不会觉得累！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又不懂！” 时锦摆摆手，“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 时松气的七窍生烟，“时锦你太欺负人了，你每次都重伤我，我哪里疼你就往哪里戳，这事我一定要告到爷那里去，看爷怎么收拾你？” 时锦满不在乎的道：“你去告呀！” 时松：“你别以为我不敢。” “去呀，我又不拦着你。” “你你你……” “睡吧。”时锦把时松推了出门，砰的一声，随手关上门，“别吵了！” 时松在外面叉着腰，气鼓鼓的站着。 太欺负人了！ 真的太欺负人了！ 顾谦把张俏送到屋门口，见她进去，才转身回后山。 张大程夫妇听到开门声，二人披着衣服出来，“阿俏，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顾公子那边都安排好了吗？你们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爹娘，你们怎么还没睡？” “你没回来，我们怎么睡得着？”柳氏赢过来，拉着她的手，“情况怎么样了？” “没事！明天一早就出发，东西都备好了。”张俏回握住她的手，“爹娘，你们安心在家准备我大哥的婚事，我很快回来。” 第356章 嘴巴放干净一点 “好！家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不用挂记着，我和你爹会办好的。”柳氏点点头，舍不得她，就扭头看向张大程，“当家的，我和阿俏睡，你回屋睡吧。” 张大程微张着嘴，他就这样独守空房了？ 张俏瞧着她爹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娘，你还是回屋睡吧，我习惯了一个人睡。家里的事，我不操心，我在外面，你也放心，好不好？不是有九爷在吗？有他在，我肯定全须全尾的回来。” 柳氏听着这话，心情非但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更沉重了，“你不能完全指着一个人啊，顾公子是个厉害的，可是，他也有顾不全的时候啊。你得自己保护自己，你得自己小心一些，还得……” “哎哟喂，我的媳妇啊，你就相信孩子吧。阿俏什么时候让我们担心过了？”张大程走过去，揽着柳氏的肩膀，“走吧走吧，回屋睡。阿俏明天一早就出发，你不是说要早起给她做早饭吗？我给你打下手，让阿俏多睡一会，行不？” 柳氏拍她的手，“你自己睡去，我不会吵到阿悄的。” “娘。”张俏换了一身，“你是不会吵到我，可是你不在，我爹他睡不着呀。你还是可怜可怜他，回去哄他睡觉吧。” 张大程立刻顺着张俏的话，可怜兮兮的道：“对啊对啊，你不在，我睡不着啊。” 柳氏瞪他，“在孩子面前，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冤枉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张大程拉着柳氏的手，“走吧走吧。” 张俏适时的打了个哈欠，柳氏这才松开手，一边走一边抱怨张大程，“你还真是的，也不怕孩子笑话你。” “嘿嘿嘿！”张大程憨憨的笑了。 张俏看着他们相伴进屋的背影，忍不住弯起嘴角。 爹娘的感情真好！ 翌日一早，天还不亮，顾谦的马车就停在张家院门口，张大程去开的院门，“顾公子，你们怎么这么早啊？先进来吧，阿俏她娘正在做早饭，马上就好了。你们在这里吃了早饭，再出发，还给你们烙了一些饼，弄了一些肉干，路上当干粮吃。” 顾谦笑着点头，“麻烦张叔张婶了。” “不麻烦！倒是阿俏一个姑娘家跟着一起去那个地方，我们的确是很担心，这一路上，你多照顾些。”张大程忍不住的叮嘱几句。 此刻，顾谦不是什么顾公子，而是张大程默认的准女婿，他不需要自己的准女婿客气。 “张叔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嗯。有你在，我的确也放心不少。只是她一个姑娘家，这……” “张叔，阿俏为人仗义，讲情份，徐大夫是她的大师兄，徐文元是她的朋友，她是不可能知道了也不管的。重情重义，这正是阿俏的优点。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她。” 顾谦明白张大程的意思。 张大程是不放心，担心她有什么差池，但又不想拦着她。 他们做父母的，心里应该也是很矛盾。 “嗯，你在，我是放心的。我嘛，哎呀，为人父母的，孩子要出门，还去那样的地方，心里总有……希望你能理解。”张大程解释着自己来回重复唠叨的原因。 顾谦点头。 “当家的，过来帮忙。”柳氏在厨房里喊人。 张大程应了一声，又对顾谦几人，道：“你们进去坐吧，都不是外人，我就先去一下厨房。” 厨房里，柳氏问：“你都跟他说了？叮嘱他没有？” “说啦说啦，我就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顿，反反复复的说了，你就放心吧！”张大程不停的点头，看着灶台上丰盛的早饭，“那我现在端过去？” “等一下！我去看看阿俏醒了没有？” “已经醒了！屋里的灯都亮了。” 柳氏听着停下来，“那就端过去吧。” 张大程动手端早饭，柳氏又问：“那我等一下还要不要再叮嘱几句？你真的说了？” 张大程停下来，看着他，保证：“说了，我保证！你也别说了，咱们两个这样……人家还以为……” “他能以为什么？我们担心闺女，还能有错？我跟你说，他要是保护不了阿俏，以后他也甭想从我手上把阿俏娶走。” 柳氏直接撂狠话，这都不是真心话，而是她心里真的担心张俏此行。 张大程顺着她的话，“行！我保证在你这一边。” 柳氏瞪了他一眼：“我可不信！” “我保证！” “你的保证还少了吗？” 一句话怼的张大程无话可说，只好端着早饭离开了厨房。 张俏已经收拾好东西，来厨房帮忙端早饭，“娘，你辛苦了！这么早就起来给我做早饭。” ”不辛苦！你早已回来，平安回来！” “好！我保证！”张俏举手保证。 柳氏扑哧一声笑了，越过她看向厨房门口的张大程，“你们父女都一个德性，动不动就保证，我要你们的保证有什么用？你们能做到就行！” “是是是！我们错了，我们不保证，我们一定做到！”父女二人异口同声。 “算了！吃早饭去。” 顾谦他们在张家吃了早饭就出发，路过镇上医馆，时锦进去跟徐大夫打了一声招呼，这才一路赶向斧头山。 时间紧迫，他们日夜兼程，提前三天到达斧头山下。 “九爷。”张俏唤了一声。 顾谦看向她，提醒道：“等一下见机行事，你切莫意气用事，我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一定可以救出徐文元的。” 张俏点头，“好！” 为了方便行事，也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张俏一路上都女扮男装。 “停下来！”林子里冲出一群土匪，他们快速的将马车围了起来，时松刚撂开车窗往外面，随即哎哟一声，迅速缩下脑袋。 只听见砰的一声响，箭射中马车的声音。 顾谦冷着脸，眼角眉梢皆是冷意。 好一个下马威！ “里面的人出来。”外面的土匪大声喊道：“你们就是徐老头的人？既然是来送赎金的，那态度就给老子放端正一些。” “既然是来收赎金的，那嘴巴也给小爷放干净一些。”张俏撂开车帘出来，站在马车上看向四周的土匪，那临危不惧的样子，倒让人颇是意外。 第357章 他们牵手了 “小子哎，你~~长齐了没有？凭你也敢在老子面前自称小爷？哎哟……”那人的话还未说完，从马车上掷出一块碎银，直接重重的砸在那人的嘴角。 顾谦从马车里探身出来，冷声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你是什么人？”土匪头子目光谨慎的打量着顾谦，见他器宇不凡，自带威严，又问：“莫不是那徐老头凑不齐赎金，找了官府的人过来吧？” 顾谦冷声道：“是不是官府的人，有没有带人来，你们在附近找一找，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吗？这一路上，你们的人可是日夜盯着我们，你应该很清楚才是啊。” 土匪头子没想到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打量顾谦的目光更加小心翼翼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受人之托，来送赎金的。” “可你们不像呀！” 顾谦勾唇笑了，“开口就要一万两黄金，那是徐家能拿出来的吗？爷不像有钱人？” 说完啪的一声，打开了他手中的玉扇，让人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行头。 这时，从树林的四面匆匆跑出土匪，走到土匪头子身旁，嘀咕几句。 土匪头子听后，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顾谦这边：“东西呢？” 顾谦反问：“人呢？” 土匪头子以为他真的只是普通的富家子弟，“没看到东西，我们不会放人。” “没看到人，我们不会给东西。”顾谦用他的话怼了回去。 土匪头子没想到他是这种态度，顿时不悦，“你没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是吗？” 其他土匪们嚣张起来，“对！人就在我们手中，轮不到你们说不！” “再不老实把东西抬下来，那徐文元怕是得身首异处了。” “而且，我们人多，你们几个人插翅难飞。” “大哥，别跟他们废话，杀了他们，把东西抬上山，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顾谦冷冷的道：“原来，你们真的打这样的主意，就算看到赎金，也没想把人放了，还想杀我们灭口。幸亏呀……” “幸亏什么？”土匪头子问。 “幸亏我们没有把赎金带来，而是把赎金藏在别的地方。” 闻言，土匪头子脸色巨变，怒不可竭，“你们耍我们！” “不敢！是你们说话不算话，既然还有那样的打算。”顾谦摆摆手，“我们总该小心一点，现在看来，小心一点是没错的。” 土匪可不想到嘴的鸭子飞了，他们要的是下半辈子的无忧无虑，可不是一个徐文元。 “明天！你们拿赎金来这里，我们把人带到这里来，但是，为了表达诚意，你们把那小子留下。” 土匪指着男装打扮的张俏。 顾谦摇头：“不可能！” 时锦站出来，“我跟你们去。” 土匪摇头：“就要他！” 双方彼此都不相让，土匪前面吃了点，这个时候特别硬气，“如果一个时辰内，我们没有回到山上，那你们的赎金，也用不上了。” 张俏扭头看向顾谦，“九爷，让我去吧。” 顾谦皱眉，不容置否的道：“不行！” “九爷。” “说了不行就不行，因为他徐文元，我让你去冒险？这不可能！”顾谦的话说得有些无情，但却是他的心里话。 张俏纠正道：“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救他出虎口吗？到了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不表现一点诚意，他们是不会妥协的。” “那也不是拿你去表达诚意。”顾谦的脸紧紧的绷着，“如果他徐文元命丧以此，也只能怪他自己了。徐大夫那边，我会跟他说。” 张俏没想到顾谦这么固执，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同意，可她也听得出来，顾谦是一心护着她，不想她去涉险。 “九爷，我必须去！” “……”顾谦低头看着她，许久，他移目看向土匪头子，“我和他一起，这样岂不是更有诚意？” “爷……”此话一出，时松和时锦同时出声。 张俏也愣住了，连忙拉住顾谦的衣袖，“九爷，不行！你不能去！” “除非你不去！” “九爷，你这样……” “你要去的话，那就不用劝我了。”顾谦紧紧的盯着土匪头子，问：“怎么了？不敢让我上山，生怕我端了你们的老窝？” 土匪被他嚣张的气焰给气到了，“好！你也一起去。你告诉他们，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我们看不到赎金的话，不仅是徐文元，还有你们两个也一样身首异处。” 顾谦扭头问时松，“听见他的话了吗？” 时松应道：“听见了！” “照办吧，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在这里等你们。”顾谦说完，跳下马车，抬头看向愣愣看着他的张俏，唇瓣动了动，“我不可能让你涉险的。” 张俏的心瞬间软成一塌。 她跳下马车，跟顾谦并肩而行，一起走向土匪那边。走着走着，她突然抓住了顾谦的大拇指，紧紧抓着不放。 顾谦扭头看去，只见她笑得眉眼弯弯，无声的道：“这样抓着，我能安心一些。” 刹那间，顾谦的眼中如那浩瀚星空，星光烁烁。 心里也满满当当的，甜丝丝的。 他反手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紧紧包着，牵着她走。 张俏只是想抓着他的大拇指，这样可以提前感应到前面会不会有危险？她不曾想顾谦会这样反过来用力的牵着她的手，这种大手包着小手的感觉，就像是在无声的告诉她，他是她固若金汤的保护层。 这种被人宣誓保护的感觉，让她的心砰砰直跳，同时，心里又冒起来一串串一串串的粉红泡泡，甜蜜得让她觉得这是在梦境中。 时松揉揉眼，不敢确定的看着那似乎紧牵在一起的手，“时锦，爷和张姑娘这是……他们……他们牵手了？” 时锦笑着点头，“嗯，他们终于牵手了。” 土匪们则是惊呆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两个大男人紧紧的牵着手走路。突然间，他们有些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刚才那个高大的男人不愿意让清秀男子上山，原来这清秀小子是他的宠儿啊。 啧啧啧…… 那么贵气又好看的男人，竟是那样的。 第358章 被打惨的徐文元 土匪等顾谦和张俏走近了，这才冲着时松和时锦，说道：“你们明天可要早点到，我们的耐心不是那么好。”说完，哈哈大笑，下令收队回山。 时松看着没一会儿就消失在眼前的土匪，急得跳脚，搓着手，问：“时锦，现在可怎么办啊？我告诉你，爷可是为了救你大师兄的儿子，这才上山涉险的。我告诉你，如果爷有个什么闪失，你一定如实告诉老夫人，就说一定都是因为你。” 时锦瞥他一眼，“聒噪。”说完，转身进马车。 “走吧。” “是，时大夫。” 马夫应了一声，扬鞭调转马车离开。 时松还没进去，险些摔下马车，他气呼呼的质问马夫，“你没看到我还没进去吗？” 马夫委屈，“我以为你这是要在外面看风景。” 时松闻言，气得瞪眼。 …… 顾谦和张俏被蒙上双眼，等到了山上的寨子里，土匪们才解开他们的蒙眼布。这一路上，顾谦没有放开过张俏的手，他们利用彼此间的默契给对方暗示，或是，一起记下这上山的路有什么特征。 人的眼睛看不见时，其他感观就会被放大无数倍，他们正是利用这一点记下了特征。 有顾谦在，张俏把主事权交给他，乖乖站在一旁。 顾谦：“徐文元呢？” “自然不会在这里。” “我们要见他。”顾谦提出要求。 “可以。”土匪大手一挥，嘴角蓄着一抹小人得志的笑，“来人啊，把他们带去陪徐文元，如果不听话，可以打！” “打伤我们，那明日怕是不太好看。”顾谦冷声提醒。 他的话轻而冷，明明像是轻轻拂过的风，可是，你又能感觉到风突然在你身上划一个口子，立刻疼痛见血。 土匪心里打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真的只是徐老头的委托人？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帮徐老头父子？” “他于我有救命之恩，他求上门了，自然要报这份恩情。”顾谦一行人早就对此有了统一的口径。 土匪听着这个说话，这才心安了一些。徐老头的医术高超，师承鬼医门，一生救人无数，更有不少富贵人家。正是因为这个，他们才会在知道徐老头不可能有一万两黄金的情况下，还要一万两黄金的赎金。 “带他们下去。” “是。” 顾谦和张俏被土匪带到了一间稍偏僻的木屋里，木门打开，只见徐文元躺在草堆上，一身是伤，衣服上满是血痕。 可能是习惯了，他看都不看门口一下。 张俏吃惊，喝问送他们过来的土匪，“你们把他打成这样？” 闻言，徐文元猛地抬头朝门口看过来，惊讶的看着张俏，“你……你怎么会来这里？”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满脸愤怒的冲着土匪吼：“你们要他们怎样？你们要杀就杀我，不要伤害我的朋友。我说了，我家里没有一万两黄金。我们……咳咳咳……” 张俏冲过去，一边帮他抚背，一边道：“你不要再说了，我们自己要来的，你爹担心你，人病下了。你们不来这一趟，那谁来?” 哐当一声，土匪锁上门。 顾谦走过去，倒也不嫌弃地上脏不脏，直接就要坐下去。 “等一下。”张俏拦下他，连忙把草堆整理一下，铺了一个比较高的地方，然后才拍拍草堆，“坐。” 在山上，也不知土匪知道多少，张俏不敢唤他九爷。 徐文元看着张俏如此对顾谦，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又咳嗽了起来，那样子还十分的剧烈，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你怎么样了？” “没……我没事……你别担心！”徐文元摆着手，可还是在咳。 张俏皱眉，“你都咳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你别动！我给你看看。”说完，手抚上他的手腕，蹙眉听脉。 张俏久久没有松开手，眉头越皱越紧。 过了许久，她放开手，怒道：“这些王八龟孙子，他们居然这样对你。明明已经要了那么大一笔的赎金，居然还把你打到内伤严重，这些龟孙子哎，姑奶奶自由后，非剥了他们的皮。” 徐文元虚弱的笑了，“他们是龟孙子，你是他们的姑奶奶，那你是什么?” 张俏：…… “我是他们仙姑奶奶啊。” “噗……”徐文元噗嗤一声笑了，随即又是绵长的咳嗽声。 顾谦静静看着，倒也不至于吃味，张俏是什么性子，而她对徐文元又是什么样的感情？顾谦心里十他清楚。 虽然有时他难免还是会酸，但是，心里什么都明白的。 “笑什么笑啊，你再笑咳死了，我也不理你。”张俏嘴上这么说着，可手还是在不停的帮徐文元抚背。 徐文元笑应：“你不会不理我，更不会不管我。” 张俏：“当然不会不管你，再怎么说，我也是我大师兄的儿子，我的大师侄呢。哎哟，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是你姑姑级别的啊。” 徐文元脸上的笑意变得苦涩了。 顾谦瞧着却是心情愉悦。 张俏趁着给徐文元抚背的同时，她也是在暗暗感觉一下徐文元接下来有没有血光之灾，发现没有不好的预感，张俏才坐到了顾谦身边。 “还行？” 顾谦笑问：“为什么不行？挨打受伤的人又不是我。”说着还故意看向徐文元，这可把徐文元给气着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嗯，我相信！哪个大男人会故意被土匪抓住呢，这多没面子啊，你平时是多爱面子的一个人啊，你怎么可能故意为之呢？”顾谦一说话就怼死人。 徐文元本来就难受，这会儿都想直接咳晕算了。 “阿俏，为什么让他一起来？” “因为我有一万两黄金。”顾谦含笑看着他，可徐文元对上他的目光，却觉得他是在炫耀，是在讽刺自己。 徐文元低头，“我不用你救！” 顾谦：“呵！” 张俏看着他俩，无奈的摇摇头。 这二人相处在一块时，还真的很少是和和气气的。 有时像是两个幼稚的孩子。 张俏还是在这样的时候才能看到不一样的顾谦。 “我们现在是在土匪窝里，能不能不吵？” 第359章 土匪带走张俏 “谁跟他吵了？”两人异口同声。 张俏噗嗤一声笑了，“噗……想不到你们还这么默契啊。” 徐文元瞪了顾谦一眼，“谁跟他有默契了，没有！不可能的。” 顾谦移目不看他，“阿俏，休息一下！” “嗯。”张俏看着徐文元一身是伤，从身上取出小瓷瓶，“我先给他上药，他这一身是伤的，万一明天要交手，这样也不行。” “明天？”徐文元看着她，眉头轻蹙，“阿俏，我都忘记问你了，你们真的带了一万两黄金来这里？他们可是土匪啊，可不会讲什么情义。” “难道空手来？”顾谦嫌弃的看了眼徐文元，一把夺过张俏手中的小瓷瓶，“我来！你一个姑娘家给他一个大男人上什么药？” 张俏：…… “哦，好！” 徐文元莫名生气，“以前，阿俏也没少给你上药，在你身旁照顾着，你还把她当做丫鬟，让她天天给你做饭。” 顾谦蹲在徐文元身旁，手指挖了点药膏，用力的往他脸上的伤口抹去。 徐文元痛得嗷嗷叫。 顾谦脸上的嫌弃更浓了，“一个大男人，这点痛也受不了？叫什么呢？” 徐文元气得都要炸了。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忍着！”顾谦下手越来越重，涂完脸，扭头看了张俏一眼，“转身过去，难道我要给他脱衣服，你也要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 “咳咳咳。”张俏轻咳几声，摇头：“不看不看！我不看，我立刻转身！” 徐文元看着转身过去的张俏，又狠狠的瞪了顾谦一眼过去，用眼神在说：“你是故意的！” 顾谦点点头，嘴角溢出一抹笑。 大方承认他就是故意的。 张俏听着背后不时的传来徐文元的倒气声，无奈的摇摇头，想想又觉得好笑。 小木屋里散发着药膏的味道。 顾谦停下来，看着自己的手指，想要往徐文元衣服上擦，我看他身上全是血迹，便没了这个想法。 “下次出门小心一些，保护不了自己，就别学别人四处乱跑，省得给人添麻烦。” “你……”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说话客气一点，态度恭敬一点，只要我心情也能好一些，如此就不会着急让你还钱。” 顾谦拍拍手，张俏转身过来，递了手绢过去，“擦擦手吧。” 顾谦擦手后，把手绢收入怀里。 夜深人静，外面守门的人都开始打瞌睡了。张俏从鞋里面取出迷香，徐文元瞧着瞪大双眼。 “嘘。”张俏轻嘘一下，悄悄冲到门后，把点燃的迷香从门缝中递了出去。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砰砰几声响。 顾谦已经扶起了徐文元，“走吧！” 徐文元挣开他的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俩，“你们要在夜里下山？你们根本就没带赎金是不是？” “带了！但是，能不用就不用，你傻呀。”张俏白了他一眼，她和顾谦一左一右的扶着徐文元，“走吧。” 徐文元摇头，“你们走吧！带着我，走不了的。我也试着逃过几回，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他们可不是只有门口守着两个人，山上还有不少暗哨。” “走！你不走，那我们上山做什么？”张俏拽着他往外走，“有我们在，一定能成功下山。” 徐文元拗不过她，只好跟着一起出去。 前面还挺顺利的，躲过了几个暗哨，正要松一口气时，徐文元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脚，痛呼一声，立刻引来了土匪们的注意力。 “那边有人！” “快！快去通知大当家。” 徐文元急声道：“你们快走！别管我了。” 张俏固执的拽着他，“不可能！” 顾谦看着他俩，“走吧！咱们杀出去。” 突然，四周一片火光通红，密密麻麻的土匪打着火把从四周涌出来，看样子不像是突然赶来的，更像是在此已经守候了很久。 土匪头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安分。果然，你们就是想上山救人离开，根本没打算交赎金。” “我们没打算吧！”张俏对上土匪头子的目光，不躲不闪，摸摸肚子，“我们是饿了，想出来找点吃的。谁知道你们是这样待客的，连杯茶水，连个馒头都没有。” 土匪头子看着她说的像是真的一样，冷冷的笑了一下，“饿了？出来找吃的？” “是！” “来人，把他们押回去，准备些吃的。” “是，大当家的。” 三人被重新押回小木屋里，过一会儿就有人送来吃的，“把这小子带着。” 顾谦把张俏拉到自己身后，“你们想要做什么？” “我们大当家说要带他过去。” “不行！”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我们当家的说要见他，那就必须见他。”土匪挥挥手，立刻进来几人，动手就要去制服顾谦。 张俏及时拉住顾谦，不让他出手，“不会有事！” 四个字包含了许多意思，顾谦能懂，但他不能放心，“我也要去！” “我们大当家只要见他，可没说要见你，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土匪摇头，直接拒绝。 张俏冲着顾谦摇摇头，二人眼神交流一会，顾谦终于松开手，让张俏跟着土匪离开。 徐文元着急的道：“你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能让她去呢？她可是个姑……” “我一个孤儿，没什么牵挂！”张俏打断了徐文元的话，眨了下眼，示意他别说漏嘴了。 这人差点就把她的女儿身给暴露了。 徐文元又急又气。 顾谦静静的看着张俏跟着土匪离开，直到木门关上，他才扭头冷冷的睨着徐文元。 “如果不是你，我们不会来这里。” 徐文元：“所以呢？” “所以？”顾谦勾唇，露出一抹冷笑，“所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徐文元，阿俏不在这里，我可不会再对你客气。如果不是阿俏要来，你以为我会来这里？为了你？呵呵！” 徐文元被气得大口喘气，感觉自己要气晕了过去。 这个顾谦不是来救他的，而来是气死他的。 “哼！” 顾谦不理会他，负手而立，无法安心。 “阿俏，万事小心！” 第360章 弄死土匪头子 张俏被带到了山寨的大厅里，一群土匪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每一桌上面都摆着烧鸡，烤肉，看样子是在庆祝马上就可以得到的巨额赎金。 见张俏进来，土匪们都默契的停下来，眼睛直溜溜的望着她，那眼神十分的龌龊，让人起鸡皮疙瘩，感到恶心不已。 这时有人起哄：“大当家的，这小子就是那公子哥的宠儿？” “瞧这倒是挺清秀的，想不到竟是这样的。” “也不知他爹娘知道了，会如何作想？” 一群人对着张俏评头论足，张俏紧捏着拳头，强迫自己当听不见这些人在喷什么粪。 土匪头子颇感兴趣的打量着她，过了许久，才点点头：“倒是有几分定力。” 张俏不理他，微微抬着下巴，一脸傲然。 “还有几分傲气！”土匪头子喝了一口酒，摇摇头，啧啧几声，“可就有什么用？你还不是落在我们的手中？” 张俏依旧不吭声。 土匪头子端着酒碗，起身摇摇晃晃地朝张俏走去，伸出他那只脏腻腻的手，就要去抓张俏的脸。 张俏避开，住紧了眉头，冷冷的瞥他一眼。 土匪头子把酒递到她面前，“喝！给我喝！来人了，给她一坛酒。” 张俏不接碗，只是看着他。 土匪头子咧着嘴笑了，露出一口大黄牙，“如果你能把一坛酒喝了，人还不醉，我就放你回去，否则，今天晚上，我们兄弟就要尝一下男人的味道。看看是不是一样的有趣？” 这时，就有小土匪屁颠屁颠的提了一大坛酒过来，双眼发亮的盯着张俏。 近距离的看，这小子的皮肤更好，滑不溜啾的，看起来比女人更白皙嫩滑了。 “大当家的，这小子长得不赖。”说着还不停的搓手，就差流口水了。 土匪头子瞪他一眼，“瞧你这熊样。” “大当家的，我这不是没吃过男人肉吗，所以，挺是好奇。”说完，又嘿嘿嘿的猥琐笑了。 张俏忍无可忍，紧盯着土匪头子，问：“只要我喝完这坛酒，我就能回小木屋？” “可以！” “说话算数？” “算数！我是他们的大当家，在他们面前说的话，那自然就是算数的。”土匪头子点点头，十分肯定的道。 张俏得到他的肯定，二话不说，拎起酒坛，拉开封口，昂首开始喝酒。 大厅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停下来，也没人说话，全都看着张俏喝酒。 咕咕咕…… 酒很烈，张俏尽量的不去细品酒的味道，不停的往下灌，也不去管胃里面烧的有多厉害。 她能让自己不醉，但却不能阻止酒在胃里烧着。 一坛酒，她连一口气都没喘，直接喝完。 张俏把酒坛倒扣，转了个圈让四周的人看清楚，“喝完了！”她一字一顿的道。 众人惊讶！ 张俏勾起唇角，用力将酒坛砸在地上，啪的一声巨响，酒坛碎了一地。 众人回过神来，无不钦佩她的酒量。 张俏的脸火辣辣的红着，但那双明目却亮得厉害，如同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她紧紧的盯着土匪头子，“说话算话！” 土匪头子点头，却突然伸出手将她拉了过去。 张俏挣扎开，“你干什么？” 土匪头子上下打量着张俏，“你欺骗了我，所以，刚才我答应的事情都不算数。” “我哪里欺骗你了？你不守信任，就不要找借口。”张俏怒吼。 土匪头子突然伸手撤掉张俏的束发带，一头乌发披下来，大厅里的人都看直了眼。 这小子竟是一个美娇娥。 他们全都看走了眼。 土匪头子打量着张俏，“长得挺好看的，尤其是现在这副模样，火辣辣的，像个小辣椒，很带味。” 张俏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就看穿了她的女儿生，灌酒是他下的套。 张俏莞尔一笑，宛若牡丹盛开，迷了众人的眼。突然，她身形一闪，抓住土匪头子的胳膊，咔嚓一声，直接脱臼。 又是咔嚓一声，另一只胳膊，也被她一气呵成的卸了。 啊…… 土匪头子痛到尖叫，其他人回过神来，迅速的抄起桌边的刀，将张俏围了起来。不知何时，张俏手里多一把薄如纸的刀片，刀片冷冷的抵在土匪头的脖子上，已经有血丝往下流。 张俏冷眉横眼，周身杀气，一字一顿的道：“我看谁敢动！” 土匪头子吓得半死，不停的喊道：“你们别上来，别上来……听她的，听她的……” 张俏冷声道：“让人把我的两个朋友带出来，你陪着我们下山。” “这个……” “嗯？”张俏嗯了一声，握着刀片的手稍稍用力，脖子的上血流得更多了，“不要命了？” “姑娘，你杀了我，也没用啊，我死了，你们就更别想走了。我可以死，赎金不可能不要的。”已经命悬一线了，可土匪头子还是不松口。 张俏疑惑。 这有些古怪啊。 刚一分神，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后背袭来一股强劲的掌风，她连忙拽着土匪头子挡在自己面前。 砰！ 一掌拍在土匪头子的胸口。 那人内力深厚，有个人挡在面前，张俏还是被震伤了。她抚着胸口，低头看向那个矮小的男子，“你是谁？”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男子挥挥手，“来人啊，把她带回小木屋。” “是！” 张俏被带回小木屋，路上被山风吹了一会，她的思路也清晰了不少。那人武功高强，土匪头子被他杀了，可土匪们却像是一点都不在意一样。看来，刚才那个土匪头子也只是一个傀儡，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权力。 真正有权的人，怕是那个小矮子，或是小矮子背后的人。 嘎吱…… 木屋门打开，土匪们把张俏推了进去。 顾谦及时扶住她，见她披头散发，又一身酒气，急问：“阿俏，你怎么样了？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徐文元也紧张的看过来，着急问：“这些王八蛋龟孙子，他们对你做什么了？你怎么这个样子？” 张俏软软的靠在顾谦身上，压制了许久的酒气，这下压不住了。她摇摇头，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我没事！就是被人灌了一坛酒，不过，我也不亏，我把他们土匪头子给弄死了，嘿嘿，弄死了那龟孙子！” 第361章 全部都毒舌 闻言，顾谦松了一口气，扶着她到草堆里坐下，语气温柔的道：“你没事就好！” 张俏靠在他的肩膀上，歪着脑袋望着他笑，“不会有事！我保证过的。” 顾谦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看着她一头的散发，眼角余光瞥见徐文元，他扶着张俏坐在他面前，“坐好了！” “你要做什么呀？” “坐好！” “可是……”张俏醉了，虽不是完全没有理智，但也卸下了平日里的精明和礼数，这会儿露出女儿家的娇态，让顾谦都忍不住要醉了。 可顾谦小气啊，他一点都不想让徐文元看到张俏披头散发的样子。 “不听我的话了？”顾谦问。 张俏立刻摇头，鼓着腮帮子，那可可爱爱的样子是平日里看不到的。 “听！我最听九爷的话了。” 顾谦满意的笑了。 一旁，徐文元都要吐血了。 这比他身上的内伤还要狠，简直就是拿刀子戳他的心。 顾谦以指为梳，一下一下的梳着张俏的头发，最后抽下他自己的头钗，帮张俏束发。 徐文元在一旁看傻了眼，他以为顾谦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他是不会束发的，结果，他看到顾谦的手法无比熟练，仿佛每天都在做这样的事情一样。 顾谦扶着张俏，让她靠着墙坐。 他从怀里取出张俏那条浅蓝色的手绢，利索的把自己的头发束了，蓝巾束发，显出几分书生气质。 张俏望着他，嘻嘻笑：“九爷，你怎样都好看。” 顾谦被夸得心花怒放，回她一句，“你知道就好。”可瞧着张俏的眼神又是另一层意思，似乎在说，“既在怎样都好看，那你就看牢一点。” 张俏眨眨眼，“不用看牢，不怕的。” 顾谦没想到她不仅看懂了，还说了出来，便坐到了她身旁，问：“为什么？” “啊？哪有什么为什么，九爷是……” 顾谦悬着心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她的下文，低头看去，无奈的摇摇头。这家伙居然醉到直接睡着了。话说一半，哪有这样的人？ 徐文元倒是暗松了一口气。 翌日。 土匪一早就来押人下山，土匪头子死后，剩下的土匪似乎一夜之间就变聪明了，三个人，他们分开送下山。 第一个是徐文元，用徐文元换了五千两黄金。 第二个是张俏，换了三千两黄金。 第三个是顾谦，换了最后的二千两黄金，而且，还必须让时松他们把黄金放下，人撤到一里后，这才会把顾谦送出去。 他们似乎看出来了，三个人当中，顾谦最为重要，送赎金的人全都听顾谦的。 时松听完土匪的话，当然不同意，“不行！说好的，你们放人，我们给赎金，你们怎么能出尔反尔？” 土匪笑道：“你确定要和一个土匪讲信用？你们可以不听，可以不同意，我们也可以不放心，或者是撕票。” 时松气极，“你？” “我们是土匪，只讲银子，不讲仁义道德。”土匪接下时松的话。 张俏凑到时锦耳边低言几句，然后趁机从后面悄悄躲时灌木丛后，徐文元见状，急得大喊：“阿俏，你要去哪里？” 时松几人满脑黑线。 土匪们刷刷刷的抽出大刀，警惕的看着他们这边。 “看来，你们是不想好好的，还想跟我们耍花招啊。” 张俏被几个土匪从灌木丛后逼了出来，她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摆了摆，陪着笑道：“我突然肚子疼，人有三急，你们怎么就……” 这个徐文元啊，他是不是脑子被土匪打坏了？ “别别别，我这就回马车上，这就回……”张俏回到马车上，用力的往徐文元脚背上踩去，咬牙切齿的瞪他一眼。 坏事的家伙！ 土匪喊道：“把东西放下。” 时松犹豫着，没有看到他们爷，他真的不想撤到一里外去。 时锦让人把大箱子放下去，时松还拽着他的手，扭头瞪着他，“你把东西给了，等一下他们不放爷，可怎么办？” 时锦反问：“难道你不给，他们就放人了吗？” 时松咬牙。 “再啰嗦，我们就不要东西，你们也别想要人了。”土匪下最后通令，而这边，时松不放手，时锦都急了，这时，张俏道：“把东西放下吧。” 时松红着眼，“张姑娘，你？” 张俏重复，“放下！” 时松只得松开时锦的手，让他们把东西放下去。 张俏在顾谦心中的地位，作为顾谦的身边人，时松比谁都清楚。他都已经渐渐把张俏当成自己的女主子了。 土匪看着那几个大红木箱，让人去查看清点，等到准切答复之后，他满意的点点头，看向张俏他们，“你们撤到一里之外，我们自会把人给你们送去。” 张俏：“你们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土匪看了她一眼，不理她。 马车调头离开，张俏从车窗探出脑袋，看着土匪们抬着箱子迅速的离开。 她从马车上跳下去，“你们先去等着，我去看看。” “阿俏，嗯嗯嗯……”徐文元刚喊一声，时锦就紧紧的捂住了他的嘴巴，“你坏一次事不够，还要坏第二次？闭嘴！” 说完，松开手。 有些嫌弃的看着徐文元，“你怎么就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徐文元愣了下，道：“阿俏是要上山去找顾谦？” 时松骂道：“我们爷的名字是你直接喊的？” 徐文元不理他，紧紧的看着时锦，“阿俏一个姑娘家，你让她上山去救人？你就不担心她会被土匪发现吗？万一……” 时锦不客气的道：“没有万一，只要你不在那里，什么万一都没有。” 徐文元被怼得说不出话。 他在想是不是顾谦身边的人都和他一样毒舌，一个个怎么都这样对他？ 时松听懂了时锦的话，这才安心了一些，不过，心里面有些埋怨，爷怎么有计划也不告诉他，只能时锦和张俏说呢？ 爷是真的偏心了！ 好伤心！ 张俏进了林子，不多久就与时修汇合，“走吧，我带你们上山。” 时修点头，示意他的人跟着一起。 斧头山，山寨里，土匪们刚刚得到了那么多的黄金，兴奋得要开酒窖，准备喝酒庆祝。“来人啊！把箱子打开，让兄弟们见见世面。” “是！”大红箱打开，所有的土匪都傻眼了。 第362章 被人设计了 “这……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全是石头？”土匪们不敢相信，尤其是那些从山下回来的土匪，他们更是不敢相信，用力的揉揉眼睛，再睁大双眼看向箱子里。 可箱子里装着的还是石头，还是不会变回黄金。 黄金变石头，这是有什么魔法吗？ “他们骗了我们。” “杀千刀的。” “去！去把那个人给带过来。” “是。” 土匪立刻去小木屋把顾谦带到了厅里，新的土匪头气急败坏的指着箱子里的石头，“你来看看，你的人干了什么好事？今天怕是饶不了你了，胆敢戏弄我们，你是讨不到好处的。” 顾谦看着木箱里的石头，一脸严肃的道：“我们的东西不会有错，这是你们自己偷偷把黄金换成石头，然后找个理由把我杀了吧？” “这刚从山下抬上来，我们都没有开封，你说我们换了？”土匪头子一听就生气，一万两黄金啊，凭白无故就没了。 “绝对是你们换了，如果不是你，未必不是有其他人啊。”顾谦很肯定，目光扫过团团围住他的土匪，冷哼道：“要杀我，不用找那么多理由。不过，你们怎么就不想想，我可以换到更金的赎金呢？” 土匪们虽然心动，但也不会再相信顾谦。 “我们不相信你！” “你就是一个骗子。” 顾谦笑：“一群土匪骂我是骗子，这真是好笑了。你们又偷又抢，又骗又不守信用，你们有什么资格骂我？一万两黄金，爷还不放在眼里，犯得着骗你们？” 土匪们面面相觑，但更多的人，已经气到没有理智。毕竟在他们看来，他们的泼天富贵是被眼前这个人给搅没了。 “大当家，杀了他！” “大当家，不能便宜了他，杀他太便宜了，我觉得他说的没错，应该用他，再找那些人要赎金。否则我们这么久，不就白干一场了吗？” “对！不能这样就算了。” 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就分成两派吵了起来，有人要杀了顾谦，有人要用顾谦去换更多的赎金。 突然，天空中似乎有什么炸开，砰的一声响。 土匪们停下来，一脸疑惑。 这时，有人冲进来，“大当家，不好了。有人杀进了山寨，他们见人就杀，还说要我们交出这个人。” 土匪们听着，纷纷抽出大刀，虎视眈眈的瞪着顾谦，“好啊，你提前里应外合，想要灭了我们山寨。兄弟们，上！杀了他。” 大厅里乱成一片，顾谦威风凛凛的以一敌众。 外面，几十个黑衣人握着长剑一路杀过来，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不管是妇女老少，还是年轻力壮的土匪，见一个杀一个，眼睛都不眨一下。 越来越多的土匪退到了大厅里，土匪们听着外面的情况，更恨顾谦。 他们已经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着拿下顾谦，或是杀了他，或是用他来换一条命。 顾谦也听到了外面的情况，心惊不已，眉头紧皱，那不可能是他的人。 黄金变成石头，又有黑衣人杀进来，这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扰乱视听。 他被人设计了。 顾谦明白了过来。 张俏和徐修带着人赶到山寨时，山寨里已经血流成河，黑衣人似乎知道他们来了，迅速的离开。 剩下的土匪看着他们握刀而来，又加入了新一轮的打斗中。 张俏到木屋去看，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她连忙往山寨的大厅跑去。 “九爷。” 张俏杀出一条路，冲进人群中，将手中的剑抛给顾谦，二人背靠着背，握剑对着四周的土匪。 有土匪认出了张俏，“臭娘们，你还敢回来，果然是你们干的好事，想要灭了我们山寨，还拿石头当黄金来糊弄我们。” “石头当黄金？”张俏反问。 顾谦解释：“我们被人设计了，你们来之前有一波黑衣人，他们杀了不少人。如果我猜的没错，黄金变石头是他们做的，他们把黄金换走了。” 这时，张俏就想到了那个矮小的男人。 她迅速的往四处扫看，没有找到那个人，“九爷，昨天我喝醉酒之后，突然冒出来一个矮小的男人，他的武功特别高强，前面那个土匪头子就是他杀的。本来我想要挟那土匪头子，让他放我们下山，没想到那人突然出现。” 顾谦听到张俏的话，更加笃定他们被设计了。 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 他们知道徐大夫拿不出一万两黄金，也知道他们与徐大夫的关系，所以，这一万两黄金其实找他要的。 斧头山上的土匪，不会那么了解张俏，也不会知道那么多的关系。显眼，这中间有非常熟悉他们的人。 熟悉他们的，又喜欢在土匪山上为非作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龙元晋。 “龙元晋！” 张俏和顾谦异口同声，两人想到一处去了。 “这个疯子！”张俏咬牙切齿，“他居然想出这么一个损招，一步一步的把我们引到这里。不行！九爷，我们必须快点离开。” “好！” 知道对方是龙元晋，顾谦也无心恋战，二人杀出一条血路，把山寨上的事情交给时修，他们迅速的撤下山。 “爷。”一里之外的山坡下，张俏和顾谦平安无事的归来。 时松红着眼眶，已经快要哭了。 “爷，你没事就好！可把我们吓坏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和时锦怎么向老夫人交代？老夫人会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顾谦蹙眉，“你这是在咒我？” “没有！小的是担心爷。”时松摇头。 顾谦上了马车，吩咐：“下山，找家客栈休息。” “是，九爷。” 就在他们下山找客栈休息的同时，山上已经快要平静下来了，一个山寨，只剩下几十个土匪。 时修让人搜找黄金的下落，一直到晚上都没有找到。 夜里，突发山火，斧头山被火海吞噬，烧了一天一夜才被官府的人扑灭。 客栈里，时修从山上回来，“爷，黄金找不到，山上的土匪全部被那场火绕死了。这火是趁着我们去查黄金下落里，从山寨开始烧起来的。” 第363章 我不敢，我没有！ 顾谦点点头，“嗯，知道了。派人继续查找龙元晋的下落，他身边有一个矮小的男子，这个武功高强，看来应是他身边得力的助手。你让人查一查，江湖上可有那样的一号人物。” 时修拱手，“是，爷。” “下去吧。” 时修出去后，张俏端着点心进来，“九爷，吃点东西吧，我借用了他们的厨房，亲自做的。你尝尝。” 顾谦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张俏问：“怎么了？” 顾谦不说话。 张俏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摸脸颊，“难道是做点心时，我脸上蹭了什么脏的？” 顾谦摇摇头，依旧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 张俏被他看到脸红，起身就要离开，顾谦连忙拉住她的手腕，“吃点心，不用沏茶吗？” 张俏低头看去，顾谦松开手，垂眸，“好久没喝你煮的水果茶。” “我来煮！我正好带了水果干。”张俏连忙往外走，脸红扑扑的，心怦怦直跳。 回到自己房里，她握着刚才被顾谦握过的手腕，脸更红了。 突然想起上斧头山的时候，顾谦也是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一路牵着。 可那时候，她没去多想，全副身心都在记着路，刚才确实不一样，先是被他看到心慌，他在握住自己的手腕时，心跳都忍不住加快。 张俏找出了水果干，来之前她就已经分好，用纱布袋一包一包的装好，每一包就可以煮一次，方便又简单，还容易存放。 张俏拿着茶包到顾谦房里，添水煮茶。不一会儿，房间里就散发着香甜的水果味。 甜甜的点心，甜甜的水果茶，还有一个心仪的人儿坐在对面，顾谦心满意足。 张俏也喝茶，偶尔吃块点心，她有些疑惑的道：“九爷，你以前好像没那么喜欢吃甜的东西。” 顾谦点点头，“嗯，是不太喜欢，甜丝丝的，总觉得是姑娘家喜欢吃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吃着甜滋滋的东西，总觉得怪怪的。” 张俏好奇的问：“那现在为什么喜欢吃呢？” 顾谦把手里的点心放下，抬眸看着她，“可能是因为心里苦，所以觉得嘴巴里需要一点甜。” 张俏听不明白。 为什么他会心里苦？这话想问，又不敢问。 顾谦以为她会问，但没等到她问，他也就没多说。 迟早有一天，她会明白！ 自从他醒来之后，不仅身体大不如前，体弱多病，还因为没有她的下落，再想到前世，所以心里发苦。 心中有苦，他就贪恋着嘴巴里的那点甜。 慢慢的，他喜欢上了甜食。 日子久了，习惯了。 “斧头山上的土匪全没了，一场大火，把仅剩的几十个人也全都烧死了。时修已经回来了，黄金也没找到。” 张俏听后沉默，手指轻弹桌面，“从猜到是龙元晋的手笔后，我就知道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个人，他太狠了，而且心思沉稳，手段狠毒。” 顾谦怕她担心，“我已经让人继续查找他的下落，还有你说的那个矮小男子。” “嗯。” 顾谦岔开话题，“咱们明天就回去，不然赶不上你大哥成亲了。” “对呀！我大哥快成亲了，我的确要尽快赶回去。”张俏突然就急了。 顾谦问：“这里还算繁华，要不出去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买，正好带回去，可以当是你大哥大嫂的成亲礼物。” “好啊。” “那走吧。” 顾谦陪着张俏到街上转了一个下午，买了不少东西。 顾谦没有说错，这地方繁华，的确有许多好东西。张俏不仅买了张立顶和黄果的成亲礼物，还给家里人都备上一份，连同柳家那边的。 不仅买了东西，还吃了不少美食。 最后，顾谦还定了几十坛酒，让人送到海棠村。 “九爷，你定这么多酒做什么？” “送你大哥，成亲的时候，摆喜宴的时候正好用。这就是这一带有名的酒，好多人都会到这里来置办这种酒成亲宴。” 顾谦解释。 张俏记得自己没听说过这样的酒，便问：“什么酒这么有名？我不记得有听说过。” “女儿酒。” “女儿酒？可是，这不是他们家里有女儿出生，然后就备下这种酒，沉入潭底存放，待到女儿出嫁才把酒搬出来喝吗？我们是买的，这个……” “哪会家家户户都这样备酒？这酒的来源是一个说法，但也有许多人家直接从酒馆买酒的啊。尤其是外地的，又想要沾沾这个习俗的人，自然得买酒不是？” 顾谦帮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你还有东西要买吗？” 他们今天出家逛街，没带时松，也没带时锦，就两个人。 张俏摇摇头“没有了。” “那我们就回客栈，收拾一下，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家。”顾谦说完回家两个字后，人不由的愣了下。 他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海棠村那里当是自己的家了。也是，跟京城的顾府相比，海棠村后山下的顾府才算是他真正的家。 而且，那里有张俏。 “好啊。”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起程回十里镇，张俏与顾谦，时松先行一步，时锦照顾受伤的徐文元，一路慢慢往回赶。 …… 海棠村，张家。 张倩在院门口来回不停的转，转烦了，她就去爬前面不远处的树。柳氏看着院门没关，又没看到张倩，便出来寻人。 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人，就喊道：“阿倩。” “娘，我在这里呢。” 柳氏抬眼看去，见她像个小猴子一样坐在树上，不由吓了一跳，“哎哟喂，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你怎么爬树上去了？快！快下来！” 说着，她已经急步走到树下，张开手臂，紧张的问：“会不会害怕？能不能下来？要不害怕，你就别勉强，我让你大哥出来。” 张倩不禁笑了，“娘，我能下，我可会爬树了，这点高度，我一点问题都没有。前几天，我还去掏鸟……” 张倩这才惊觉自己得意忘形，暴露太多了。 她怯怯的低头看去，讨好的笑道：“娘，我……我说着玩的，我吹牛的，我没有，我不敢，我没做！” 第364章 一定是你不对 柳氏叉着腰，怒气冲冲，“下来！你是不是吹牛，我还能看不出来？你可是从我肚子时爬出来的，还能瞒过我去？下来！” 张倩被她这么一吼，还真有些怕了。 “娘，我听话下去了，你会不会打我?” 柳氏反问：“怕了？” “娘，我怕！”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柳氏真的生气了，她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跟着那帮野子小满山遍野的跑。结果呢？居然没有听进去，还敢爬树掏鸟窝？ 这就是没把她的话，记在心里。 柳氏等了一会，不见张倩下来，抬头看去，“怎么还不下来？” 张倩紧紧的抱着树干，“娘，我怕！” “怕？” “你一骂我，我就怕到不知道怎么下去了。”张倩哭丧着脸，小脸上满是怯意。柳氏乍一听，以为她在蒙自己，可仔细看了下发现她全身都在发抖，这才意识到自己吓到孩子了，孩子在树上下不来了。 “你等着，我叫你大哥出来。” “娘，大哥不在家，他和我爹去镇上订菜了，你不记得了吗？” 闻言，柳氏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你抱紧了，别怕！娘这就去找人来帮你。” “张婶，出什么事了？”唐小林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见柳氏在树下慌里慌张，就快步过来询问。 柳氏指着树上，“阿倩这丫头爬树上，现在下不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人呢。” 唐小林抬头看去，见张倩像只小猴子一样紧紧的抱着树干，又可怜又可爱的，“我来吧。” “你？” 唐小林以为柳氏担心男女之别，随即道：“张婶，这个时候，咱先不管那些世俗的，把人平安抱到树下来，这才是重点。” 柳氏一听，心知唐小林误会了，“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会爬树？” 唐小林笑道：“哪有男孩子不会爬树的？婶子放心，我现在就上去。” 柳氏点头：“小心一点！” “哎，知道了。”唐小林把锄头往边上一放，麻利的爬上树，“张三妹，你松手吧，我抱你下去。” 张倩点点头，慢慢松了手。 啊…… 眨眼间功夫，她已经稳稳地踩在地上了。 “没事了！”唐小林看着她紧紧闭着眼睛，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你睁开眼看看，已经踩在地上了。” 张倩睁开眼，耳朵就被人揪住了，“哎呦喂，娘，你别呀，你松手！痛……” 柳氏揪着他的耳朵，“现在知道痛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吓人？” 张俏故意模糊她的话，“娘，我长得这么可爱，哪里吓人了？” “你还装听不懂是吧？” “听懂了！听懂了！娘，你快松手！”张倩连忙求饶，“我以后再也不爬树了，我爬树只是想看远一点，看看我二姐和大哥哥回来了没有？” 闻言，柳氏一愣。 就算算时间，也的确该是要回来了。 后天就是张立顶成亲的日子，走之前，张俏是保证过一定赶回来的。 唐小林连忙帮张倩说话，劝着柳氏，“婶子，张三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先放开她吧，她都保证以后不会了。” 柳氏松开手，笑眯眯的看着唐小林，“小林啊，刚才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经过，还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下来？这个时候要是摔伤了，她大哥大嫂成亲的时候，还得照顾她这个受伤的。” 唐小林摆摆手，“婶子客气了，举手之劳。婶子，我这就先回去了。” “好的！” 唐小林扛着锄头回家了，柳氏拉着张倩回家，“你二姐说会赶回来，那自然会赶回来，你天天望着也没用啊。你说，你下回还爬树了？” 张倩红着眼眶。 柳氏又道：“要听话，知不知道？要乖。” “我只是很想二姐，我想她了，这样也不行吗？”张倩委屈的哭了，“如果不是你凶我，我肯定能下来的。” 柳氏听着这话，又好气又好笑。 “你是在怪我喽？” “没有！” “我知道你想你二姐了，娘也想呀，你爹和你大哥也想呀。可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爬树呢？万一摔跤了怎么办？万一摔下来，但腿断胳膊的，或者是脸上划伤了，你说怎么办？娘也是担心你，所以才多说你几句。” 柳氏耐心的说着。 “我知道错了。”张倩诚恳的认错，一双眼睛哭得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 进了院门，柳氏蹲在他面前，抽出手绢，温柔的帮她拭去眼泪。 “别哭了！这点事就哭，哭什么呢？” “我我……”张倩哇的一声哭了，紧紧的搂着柳氏的脖子，“人家想二姐……” 柳氏也眼睛红红的，“不哭不哭！你二姐明天就回来了，听我的。” “真的吗？”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张倩破涕而笑，“娘没骗过我。” 柳氏摇摇头，“又哭又笑的，还真是个小孩子，都快十岁了，也不算是小孩子了。” …… 傍晚，张大程负责从镇上回来，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全都是过来送货的。 “娘，我们回来了。” 张立顶从马车上跳下来，立刻就冲到院门口喊：“我们买了好多东西呢。” “来了来了！”柳氏和张倩连忙从屋里出来，看着他们父子和送货的人一起卸货，也过来帮忙，“这么多呀。” 张大程笑道：“明天还会有东西送上来，不多！咱们立顶娶媳妇，不能太寒掺了，要备的东西自然就多了。” 张大程招呼着人把东西搬进去，见张倩眼睛红红的，停下来问：“这是怎么了？怎么眼睛哭得这么红？谁欺负你了？” 张倩看向柳氏。 柳氏就拍了一下张大程，“我欺负她了，怎么了，要跟我算账吗？” 张大程连忙摆手：“哪能呢？哪能和你算账？肯定是阿倩有什么事情没做好，惹你生气了。来！阿倩，当着爹的面给你娘道歉。” 张倩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爹。这什么都没问，就让她道歉？她爹也太妻管严了吧？ “爹，你都没问发生什么事了？” “不用问！一定是你惹你娘生气，一定是你不对！”张大程很肯定的道。 第365章 我们都着急了 张大程见她愣着不说话，又道：“你娘是什么样的人，有多为你们，我还能不清楚？她是凭白无故打骂孩子的人吗？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娘在你心里就是一个不讲理，不爱孩子的人？” 张倩感觉自己有些懵，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问啊。 她爹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她爹怎么眼里只有媳妇，没有女儿了？ “爹，你偏心！”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张大程一脸较真，一定要听到答案。 “不是！” “不是什么？” “我娘不是不疼孩子的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张倩第一次看他爹这么较真，也只能认真的回答。 “所以呢？” “啊？”张倩疑惑的看着他。 “所以你不用道歉吗？”张大程提醒她。 张倩抬头看向柳氏，“娘，对不起！” 柳氏嗔了张大程一眼，“你干嘛呢？我和阿倩都已经翻篇了，你怎么还扯出来？没事了！阿倩你到一旁去，我来帮忙搬东西。” “娘，你真好!” 张大程：“现在知道你娘好了？” 张倩笑道：“我娘一直都很好，我一直都知道。我也来帮忙吧，我可以搬轻一点的。” “不行不行！你到一旁去，这些都重，用不上你。”张大程连忙把她拉到一旁，“实在不行，你回家烧水，给我泡杯茶，行不行？” “哎，好的。” 看着小家伙欢快的回去了，张大程乐得呵呵笑，柳氏捅了下他，“你今天怎么一回事啊？” “你指刚才？” “嗯。” 张大程看着柳氏开心的笑了，“我没怎样啊，就是真的觉得你很好，嫁给我后，一直过得很不容易，孩子们不能对你不好，当然，我更不能。” 今天去镇上置办摆喜宴要用的东西，遇到了以前的老朋友，聊着聊着就聊起了以前，聊到柳氏一个妇人家做屠户，拖儿带女的天天摆摊，养活两个孩子特别不容易。 他看着马上要成家的儿子，再听到那些过往，心里对柳氏是心疼，也是感激。一路上，他就在想，以后孩子们都成家了，他就守着她，陪着她，两个人好好过完余生。 柳氏听着他的话，抿着唇笑了。 “你啊，真是的。快搬东西吧。” “好嘞，听媳妇的。” 张大程搬着东西回家，来来回回的，全程乐呵呵的，丝毫不知累。东西卸完，结了货银，张大程正准备坐下来喝口热茶，就听见柳老大的声音。 “小妹，妹夫，我们来了。” 柳家人全部一起来了，提前过来帮张大程准备，明后两天可是最忙的，没有人手是万万不行的。 当然，以张家在海棠村的地位，他们办喜事，估计全村人都会来帮忙。不过，亲戚就是亲戚，这意义上是不同的。 “爹娘，大哥大嫂，阿诚，扶儿，絮儿，你们都来啦。快快快！快进来。”张大程夫妇连忙跑到院门口。 柳老大指着牛车上的东西，“先不急，先把东西搬进去。” 牛车上摞着一筐筐的东西。 柳氏走过去，问：“这都什么啊？” “先抬下来吧，问这么多做什么？”柳老太笑着招手，看见张立顶出来了，又喊：“立顶，快过来帮忙。” “好的，姥姥。” 柳老头站在一旁，忍了一路，这会儿忍不住了，取出烟竿子往里面塞了一些烟丝，可就是不点火，就那样吧唧吧唧的抽着，脸上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柳氏瞧着就笑了，“爹，你这真是？” 柳老太也笑，“没办法啊！他说了，不让他抽，也行，可不能连抽个假烟也拦着不让。你爹啊，现在让他闻一闻烟的味道，他都能满足。” 柳氏捂嘴笑。 柳老头连抽了好几口，这才舒眉，“我就这点爱好，一辈子了，你就少说我几句吧。咱阿俏说了，这样没有问题。” 自从大病一场后，柳老头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也把家里人都吓坏了。张俏提出让他戒烟，他也没含糊，说戒就戒了。 只是，他有个条件，就是要干抽几下，闻一闻烟草的味道。 这不会危及健康，张俏自然不反对。 “说起阿俏，她人呢？怎么没看到她？”柳老太四下寻找张俏的身影。 柳氏虚扶着她，“爹娘，大嫂，扶儿，絮儿，我们先进去，这些东西他们几个搬就行了。” 柳老太觉得闺女家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她，进了厅里，又问：“可是阿俏出什么事了？我问了，你不说，现在也这样吞吞吐吐的。说吧，赶紧说，你再不说，我们都得着急了。” “阿俏出远门了，今晚不到家，明天也一定到。”刚才就沏了茶，这会儿正好不用再沏了。柳氏给他们倒了茶，又看向张倩，“阿倩，絮儿晚上跟你睡，你带她到你屋里玩吧。” “知道了，娘。”张俏拉着柳絮儿出去了。 两个孩子年纪相仿，又正是爱玩的年纪，手拉着手，蹬蹬蹬就跑出去了。 柳老太关切的问：“这个时候，阿俏怎么出远门了？她一个姑娘家出远门，你们怎么能放心得下？” 柳氏不方便说出徐家的事，便那了个理由，“她和时锦，还有顾公子一起呢，不会有事。也就是跟楚公子合作的东西，说是要改良还是什么的，让阿俏去一趟临城。本来呢，阿俏也没打算去，可我们想着，与人家有合作，用得上你的时候，你不去，这不道义啊，对不对？” 柳老太听着点点头，“是这个理，真是这事，那还真得去一趟。阿俏捎信回来了？说是今明两天回来？” “嗯，是这样说的。” “那就好。她大哥成亲，她不家，也不太好。” “是啊。”何氏喝了口茶，笑道：“阿俏这孩子懂事着呢，知道轻重缓急，明天一定能赶回来。” 这话柳老太喜欢听，她也相信张俏能赶回来。 几人聊了一会，张大程和柳老大他们也进来了。 “翠花，大哥给我们带来了三十只鸭，三十只鸡，还有几筐鸡蛋和鸭蛋，连鸡鸭都宰杀好了，这真是……太感谢了。” 张大程进来就向柳氏报告柳家人带来的东西，乐呵呵的样子，让柳家人也很满意。 第366章 思念 柳氏就笑着调侃他：“现在知道我娘家人好了吧？” 张大程立刻应道：“哪是现在才知道呢？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感恩。你能嫁我，我特别感恩爹娘同意，后来，我不在家，爹娘兄嫂一直帮着你，我更是感恩。没有老柳家，真没有如今的张大程和现在的这个家。” 柳氏发现今天的张大程真的像变了人似的，特别会说话。 柳家人听着这话都特别的欣慰，起码他们的付出，张大程都看到了。 张大程伸手握住柳氏的手，“当然，我最该感谢的人是翠花，感谢她给了我一个家。” 柳老太那么风风火火的一个人，这一刻看着女儿女婿这般，也感动得落泪。 不管孩子什么年纪了，在父母眼里，他也还是孩子。看着孩子幸福，这是天下父母同样的愿望。 柳氏问：“你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 张大程嘿嘿的笑。 坐着闲聊了一会儿，人家就到厨房做晚饭，男人们把刚买回来的东西，全部都归置好。 吃完晚饭，大家才坐着聊天。 明天一早就要起来，也没敢聊多晚，柳氏张罗着大伙梳洗，也早早歇下了。 张大程把柳氏揽入怀里，两人望着帐顶，没了睡意。 “当家的，你今天是怎么了？”柳氏还是觉得张大程今天很古怪，虽然她挺喜欢张大程现在的样子，但一个人突然变了，她也想弄清楚。 张大程就把今天去镇上遇到了老朋友，说起那些往事，他所想到的感触，全部都告诉柳氏。 末了，他把柳氏搂紧一些。 “翠花，我今天说的话都是真心话，没有哄你的意思。” ”我明白！”听完这一切，柳氏也颇多感触，也想起了许多过往。 被子下，柳氏握紧了张大程的手，“当家的，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过，这样就行了。你也别总想着那些，别总觉得对不起我，对于我来说，以后的每一天，比以前都更重要。” “好！我全听你的。” “睡吧！明天还得忙起来。” “好！睡觉。” 柳氏自己说睡觉的，可没一会儿，她又问张大程：“当家的，你说阿俏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正往家里赶？她明天真的能赶回来吗？” “别想那么多！她会尽量赶回来，如果真的赶不回来，我们也得体谅她。阿俏这孩子你还不清楚吗？凡事都会尽力做！” 张大程安抚着她，“只要孩子平平安安的，这样就好。” “嗯！她平安，我就好！” 张大程低头看着她，“这下真的睡了，好不好？” 柳氏点点头。 …… 乡村小路上，马车徐徐而行，马车上挂着灯笼一摇一晃的，特别的显眼。 张俏趴在车窗上，大口的吸着气，乐呵呵的道：“才离开这么些天，回到村里了，我感觉连空气都特别的甜。” 顾谦嘴角蓄着笑，甜蜜又宠溺。 “这时候的风凉着呢，别吹太久了，小心染了风寒。马上就到家了，待会你要怎么样都行。” 顾谦把她拉了回来，按着她坐下。 “多大一个人了，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张俏抿着嘴笑，“也没多大呀，不才十八岁吗？” “才？”顾谦逗她，“十八岁的姑娘大多都已经是孩子他娘了，你还觉得自己小？” 闻言，张俏瞄了他一眼，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和以往不太一样，里面像是有两处火在燃烧。 在他的目光下，自己似乎随时都能燃烧起来。心怦怦直跳，脸颊上也悄悄的烧了起来。 “反正我爹娘说了，不管到了什么年纪，在他们眼里，我都只是孩子。” 顾谦点点头：“嗯。” 他在心里暗暗的道：“阿俏，你不知道，我也希望你一直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无拘无束，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偶尔还能看到童真。这样的你，我想珍惜起来。” 马车进了村，在寂静的夜里，马蹄声特别的想。柳氏睡得模模糊糊，隐隐听到马蹄声，立刻翻坐起来。 “当家的，快！快起来！我听到马蹄声了，肯定是阿俏她们回来了。” 柳氏从床脚抓了衣服披上，匆匆的穿鞋往外走。 张大程在后面喊道：“你别着急呀，到家了她自然会喊门，要不你在屋里，我出去看看。” 话还没说完，柳氏已经开门出去了。 张大程笑着摇摇头，无奈的道：“还真是想闺女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马车停在张家门口时，院门也同时打开，张俏急忙从马车上跳下来，跑过去抱住柳氏，“娘，我回来了。” 柳氏抱紧了她，拍着她的背部，“你这丫头，可算是回来了，把我和你爹都担心坏了。一家人都盼着你回来了，白天阿倩爬树，说能看远一点，都在望着你回来，结果还被我训了一顿。” 张俏嘻嘻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说会赶回来的，说到做到！” “阿俏。”张大程出来，满目欣喜，上下打量着张俏，见她平平安安的，这才真正放心下来。 “张叔，张婶。”顾谦和时松一起从马车上下来。 “回来了就好。” 顾谦点头，“那我和时松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下来。” “等一下！”柳氏喊住他，关切的问：“你们这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吧？路上肯定没吃东西吧，也别管是什么时辰了，赶紧进来，我给你们煮点吃的。” 顾谦想说不用了，可又不想拂了柳氏的好意和热情。 他点点头，跟着一起进去。 不一会儿，家里各个房间的亮堂起来，大伙纷纷披着衣服出来。 张俏这才知道，原来姥姥一家人都过来了。 这时候天也快亮了，大伙干脆也不回去睡了，直接洗漱之后，一起帮着做早饭。 顾谦陪着柳老头他们在厅里聊天。 厨房里，热火朝天的，不是帮着做早饭，就是陪着张俏坐在窗前的桌旁。柳老太紧挨着张俏坐，关心的问：“这次还顺利吧？你跟楚公子合作上的事都处理好了吧？” 张俏愣了下。 柳氏喊了一声，“阿俏，你不是说楚公子铺里的东西出了点问题，他要你帮忙去看看吗？那香粉怎么样了？真的有问题？” 第367章 九爷表明心意 张俏会意过来，连忙应道：“娘，我不是说了吗？这事啊，别跟姥爷姥姥说，省得让老人家跟着担心。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人用了香粉后，脸上出了红疹。 我们过去那边后，一方面检查香粉有没有问题，一方面让我时锦师兄诊一下那姑娘的身体。结果啊，不是我们的香粉有问题，而是那姑娘自己对花粉过敏。 我们这一趟呢，处理事情的时间就两天，时间都耗在来回的路上了。” 大伙听着，这才安心了。 柳氏刚刚才圆了一个谎，心里还有些发慌。 幸亏没让她精明的老娘发现了端睨。 大伙一起把早饭做出来后，天已经亮了，热热闹闹的两桌人一起吃早饭。柳老头夫妇被女婿请到主位上坐着，看着面前的孩子们，他们有一种儿孙满堂的幸福感。 顾谦坐在张俏身旁，看着一大家子的人有说有笑的，这种家庭温暖的感觉，让他想要一直沉沦下来。 如果就这样可在张家一辈子，他都愿意。 吃过早饭，顾谦和时松就回后山顾府休息，在家里的强制要求下，张俏也泡了一个热水澡，上床补觉。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二姐，我刚想去叫你起来吃午饭，可娘说，让你多睡一会，不让我去吵你。”张倩委屈巴巴的说着。 张俏走过去，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我饿醒了呢，你要是不来叫我，我得饿坏了。”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张俏抱着她往厨房走去，问：“娘说给我们做的新衣裳都送过来了吗？明天大嫂进门，家里摆喜宴，我们也得穿新衣。” “早就送过来了，我都试过了，很合身。二姐，你的衣服在衣柜里，我都忘记跟你说了。要不，吃了午饭后，你也试穿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说起新衣裳，张倩的小脸上，全是满足。 柳氏正好听到了，“你呀，就喜欢穿新衣裳。让你别去吵你二姐，怎么又把你二姐叫起来了？” 张俏连忙道：“娘，我自己起来的，肚子饿了。可能是在睡梦中闻到娘做的菜香味，让我从梦里直接饿醒了。” “还有这样的事？” “我真的饿了，娘不信么？”张俏放下张倩，冲着坐在灶膛前烧火的何氏，笑着招呼：“舅母，你们来了真好，这样我娘就不用那么累了。” 何氏笑应：“应该的。” 柳氏被哄得嘴巴都合不拢，“你们父女几个还真是一模一样的，一个个都像是嘴巴抹了蜜一样，总说好听的哄我。” 张俏一听，惊讶的问：“我爹说什么话哄娘了？娘，你快说来给我听听。” 柳氏得意，“偏不告诉你！” “娘，我知道了啊，你就是故意这么一说，然后又不告诉我，你就故意吊着我，对不对？”张俏故意这么说，把气氛活跃得特别甜。 柳氏却是大方的承认了，“没错！就是故意的，谁让我有夫君，你没有呢？明天你大哥就成亲了，你呢？可别说又要等多久的事，我就只记得，你说过，你大哥先成亲，你接着就来。我啊，就看看你什么时候来？” 张俏：……满脑黑线。 这话题是不是跳跃得太快了？ 她娘变精了呀，明明不搭边的事，她就能借题发挥，硬是变成了教育她的活生生例子。 张俏不说话，柳氏也不饶她，“行吧！这两天不催了，等你大哥成亲后，我有的是时间，毕竟已经操完一个心了。” 张倩很奇怪的问：“娘，我二姐的婚事，你还操什么心呢？有大哥哥在，谁能提亲成功？你呀，就别催我二姐，你应该敲打敲打大哥哥啊。他一句话，我二姐肯定点头啊。” 厨房里，几人都愣住了。 张俏是直接石化了。 这是什么鬼话？她没有矜持和面子吗？为什么九爷一句话，她就肯定点头了？ 张倩见大伙都愣住了，问：“难道我说错了吗？我没有说错啊，你们干嘛是这样的表情？” 柳氏走过去，揪住张倩的耳朵，“让你胡说八道，你二姐是姑娘家，你怎么能那样说话呢？这让外人听了，该怎么传你二姐的闲话？再不能这么说了，知不知道？” “娘，痛！你怎么又揪我耳朵呀，我耳朵都要被你揪成猪耳朵了。”张倩连忙喊痛，看向张俏，“二姐，你帮我求求情啊。” “娘，先放了她吧。小孩子嘛，说的话当不得真。” 柳氏松开手。 “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可不敢乱说话了。” “哦，舅母不是外人，所以我才敢在这里说，在外面，我一个字都不会提。”张倩连忙保证，这下，她不敢在厨房呆久了，生怕自己的耳朵保不住。 何氏看着她逃跑似的跑了，笑着摇头，“这小丫头净说大实话。” 呃…… 张俏的脸都红了，“舅母，你怎么也这样？” “我也是说实话。顾公子对你是怎样的，外人谁看不出来啊？阿俏，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跟舅母和你娘说说，顾公子就没对你说什么感情上的事？”这个八卦，何氏早就想要打听了。 柳氏也竖着耳朵听。 张俏看着她俩这样，又好气又好笑，“没有！真的没有！” 柳氏不太相信，“这怎么可能呢？他在我和你爹面前都说了的，承认了的，怎么在你面前就一字不提了？他这是害羞？” “咳咳咳……”张俏一听这话，直接被口水咳到了。 九爷害羞？ 这怎么可能啊？ 何氏听着柳氏的话，眼睛都亮了，“顾公子在你和妹夫面前承认喜欢阿俏？” 柳氏点头，“是啊。” 何氏乐了，“在你们面前都承认了，那你还操心什么啊，这不是迟早的事吗？可能他是想等立顶成亲，立顶成亲了。他提自己和阿俏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你说对吧？” “大嫂，你这话有可能。” 张俏看她们越说越没谱了，直接端着菜走人，张罗吃午饭去。只是，何氏的话就像烙印一样印她心里。 九爷真的会在她大哥成亲后，就向她表明心意吗？ 第368章 你和九爷怎么了？ 家里明天就要摆喜宴，今天就得把菜都择洗干净，搭配好，明天在后院搭几个大灶，一起炒就行。 上午还只是自家人在忙，午饭后，村长就带着与张家关系好的村民来帮忙，男男女女都有，男的有男的活，女的有女的活，到处都热热闹闹的。 “请问张立顶在家吗？”院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男子，大伙听说是找张立顶，立刻应道：“在家里呢，先等一下啊。” 这边应着，那边有人匆匆去找张立顶。 张立顶跑出院门，看着陌生男子问：“你找我？可我不认识你啊，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张立顶？” “没错！” 那人跑到了马车旁，招呼着人把里面的酒坛子往下抱。 张立顶看着这架势，连忙拦住他们，“你们就是？我没有买酒啊，怎么？” “这是一位顾公子买的酒，让我们送过来。一共有三十坛酒，全是我们那里上好的女儿红。听说张公子明天成亲，那就恭喜了，祝你和新娘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那小二嘴巴很甜，这恭喜的话说到了张立顶心坎里去了，乐得他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旁了。 院子里的人出来看，也有人上去帮忙把酒搬到了院子里的一角摆着。 “一共三十坛。” 张立顶点了一下，确认数量对了之后，“谢谢你们了，你们辛苦了！” “不用客气！” 那些人把酒送了之后，就上马车离开了。 村民看着三十大坛酒，问张立顶：“立顶，这些是什么酒呀？瞧着，这都是好酒啊。” “她们说是女儿红。”张立顶也不太懂酒。 “女儿红？”不少人惊呼一声，“倒是也听说过，听说这酒可贵着呢。” 张立顶听说这酒贵，立刻就在院子里寻找张俏的身影，看见她从后院那边过来，连忙招手：“二妹，你来一下。” 张俏走过去，看着院角里摆着的酒，“他们把酒送来了？” 张立顶：“你知道这事？” “知道啊。九爷说，这就是他送给你的成亲礼物，三十坛上好的女儿红。大哥，你这面子可真大，这酒可不便宜。不过，九爷送的，你就安心收着呗。” 张俏拍拍他的肩膀。 张立顶点头，“顾公子一片好意，我自然要收着，总不能还回去吧？那样太矫情了。” 张俏笑了笑，“没什么事的话，我去忙了，这酒也不能摆在这里，省得明天碍手碍脚的。这个位置还要摆桌子呢。” “知道了，我等一下就搬走。” “好的！” 顾谦送了张立顶三十大坛女儿红，这消息在村里迅速的传开了。 大伙都在猜测，等张立顶成亲之后，顾谦也应该会上张家提亲。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谦对张俏是什么样的心思。 晚上，张立顶去请顾谦下来吃饭。 顾谦也不推辞，到张家吃饭已经是他这几年很习惯，也很自然的一件事了。 比在他自己家里，还要自然舒服。 张立顶说要喝酒，说要敬顾谦一杯，多谢他的礼物。张大程说，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让他以茶代酒。 张立顶面子上有些说不过去，但顾谦说，他最近不能饮酒，所以就选择以茶代酒。 顾谦都这么说了，张立顶也就没什么好再说的了，高高兴兴的以茶代酒。大伙儿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比真正喝酒的气氛还要好。 吃完饭，顾谦又在张家坐了一会，怕自己妨碍了他们忙正事，他和时松就告辞回后山。 “阿俏，送一下顾公子。”张大程提醒张俏。 顾谦摆手：“张叔，不用了！这些天我们日夜兼程，阿俏应该很累，让她早点休息吧。” 本来阿俏也想推辞的，听到顾谦这么说，正好，她就有理由了。 刚才，张大程让她送顾谦时，厅里的人全部都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她，本来没啥，很正常的一件事，可在他们这样的眼光下，她有些害羞了。 张大程点点头：“那行！那就不送了。” “张叔，不必客气！明天我会早点过来。”顾谦说完朝厅里的人点头致意，这才转身离开。 柳老头满意的：“那件身份地位的人，如此平易近人，对我们有礼有节的，倒真是有心了。” 说到有心时，他还特意看了张俏一眼。 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张俏苦笑了一下，她怎么感觉所有的人都认定了她和九爷是一对儿呢？ 这让九爷知道了，还不知会不会给他造成困扰？九爷做事向来是有分寸，有计划的，他们这样，肯定会让他有困扰。 晚上，柳扶儿跟张俏一起睡。 姐妹二人躺在床上，说说你的事，说说我的事，又说到了张立顶明天成亲的事。 “咱们这边的风俗是村里谁家办大喜事，各家各户都会随份子，也会派个人来吃饭。林天佑他们家，可有谁来过了？他们随份子了吗？” 柳扶儿好奇的问。 张俏摇摇头：“我这回来才多久啊，还真不知道，也没有问我爹娘。这件事过去那么久了，这些年两家也没有来往，以林天佑他娘亲的性子，应该不会送吧。” “也对！那姜氏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 “真要送，她跟旁人一样来喝喜酒就成了，我们也不会不让她来，或者是给她脸色看。”张俏是没把那些事情，再放在心上。 第一，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第二，放不下过去的事，那说明心里还在乎，她都不在乎了，又怎么会放不下？ 第三，明天是她大哥的大喜日子，没必要因为这事而闹得不开心。 柳扶儿侧身看着她，八卦的问：“那你跟我说说你和顾公子的事吧，我瞧着，家里人都乐见其成啊。你们呢，也相处这么多年呢，有没有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你们应该彼此都很清楚吧？” “什么什么啊？”张俏装傻。 只要顾谦没有开口，她都不会向任何人说这事。 她太清楚顾谦肩负着什么，也太清楚顾家的事情了，还有顾谦那不为人知的身世，这些的这些加在一起，一个闹不好，她就会成为顾谦的困扰。 第369章 愁到揪头发 “别装傻！”柳扶儿可没有那么好打发。 张俏很严肃的看着她，“我没有装傻。我可以向你坦承，只要九爷没说，那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扶儿姐，你别问为什么，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我和九爷之间，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可能或许有儿女之情，便我们之间还有许多。反正，我跟你说不清楚，我现在跟你说的，你也别对任何人说。” 她和顾谦之间有太多太多了，除了他们彼此，不会有第三个人可以明白。 果然，柳扶儿听得一头雾水，“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不用懂！” “哦。”柳扶儿感觉张俏不想多谈她与顾谦的事，便跳过这话题，聊起了明天晚上怎么闹洞房的事。 张俏也挺兴奋的。 前世一家人都不得善终，她大哥根本没有成亲，爹娘也没能看到这一天。这一世，他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她大哥也要成亲了，这怎么会不让她兴奋。 张俏决定了，明天要闹洞房，好好的闹，开开心心的。 两人兴奋的筛选着可行的闹法，不时还传出笑声。 隔壁屋里的柳老头夫妇听着两个姑娘清脆笑声，不禁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感觉才没多久，眨眼间，孩子们都长大了。” “是呀！时间可过得真快，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小男孩也要成亲了。往事真的不敢想，想起来诸多辛酸，我就心疼咱这闺女。”柳老太还说着，眼眶都红了。 柳老头连忙安抚她，“明天是大好日子，咱闺女家要办喜事，你可别哭！咱这闺女福气大着呢，瞧瞧，明天她就娶儿媳妇了，明年就该抱孙子了。这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这是先苦后甜，这才是最有福气的人。” “你说的，我都懂，我就是想起来有些……唉，别说这个了，你干嘛要跟我说起这个啊？”柳老太责怪柳老头。 “我……这事不是我……”末了，柳老头嗯了一声，“怪我，这事怪我！我不说了，你也别想了，行不？” 柳老太轻笑一声。 …… 张大程屋里，他们夫妇也没睡着，两人都有心事，而且是同一件心事，可又默契的没跟对方说，只是自己辗转难眠。 “翠花，怎么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吗？怎么问起我来了？” “我……”张大程干脆坐了起来，一脸苦恼，“翠花，明天立顶成亲，他是我们老张家的长孙，你说，我们要不要去请一下爹呢？我知道，大家关系闹得僵，他来了，不一定是好事，还有可能闹出什么让人不愉快的事。可如果不请他来，村里人，还有亲朋好友，他们会怎么议论立顶？” 柳氏也坐了起来，“我也是在愁这事呢。我们不怕被人指点，可是，明天是立顶的大喜事，他爷奶还在世，如果不到场，这怕是……” 柳氏天不怕地不怕，可她就怕儿女被人指指点点，背后议论。 张大程愁到揪头发，越想越愁啊。 这请也怕，不请也怕！ 柳氏看他这样，心疼得很，试探着问：“要不，我们现在过去一趟，问问他们的意思。也当是我们去请过了，他们不愿来，那就算了。” “万一他们愿意来，可来了又闹得不开心呢？”张大程反问。 这个才是他最担心的，也最愁的。 他自己的爹娘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 现在他娘还躺在床上动不了，要来也是他爹一个人来，可是，这并不代表他爹一个人就闹不出什么风波了。 柳氏不说话了。 夫妇二人静静的坐了许久，想了很久，最后，柳氏咬咬牙，掀盖，穿鞋子，“起床吧，我们还是走一趟。” 张大程感动的看着柳氏，“翠花，你对我真好！”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儿子。”柳氏穿好鞋，走去把头发绾好，点了灯笼等着张大程收拾妥当。 嘎吱…… 二人打着灯笼出来，正好在院子里碰到了柳老头夫妇，四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问：“你们要去哪里呢？” 四人都穿戴整齐，而且都打着灯笼，这一看就是要出门。 柳氏试探着问：“爹娘，你们不会是想去老张家吧？” 柳老太点头：“你们也是？” 柳氏也点头。 柳老太就笑了下，“看来我们都想到一块去了，那就走吧！就一起。” 张大程感动急了，劝着他们：“爹娘，你们就别去了，我和翠花去就行。省得过去他们又说一些让你们不痛快的话，我可不想让你们去那里添堵。” 柳老太扭头看向柳老头。 柳老头沉默了一会，“还是让我们一起去吧。” 张大程没办法，四人同行来到了老张家。 张老头来开门，看见他们四人，神色淡淡的侧开身，“进来吧。” 张大程有些意外，没想到他是这样温和的态度。 “坐吧！你们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张老头开门见山的问。 这次，张老头的态度跟以前不同，四人都觉得挺奇怪的。 “亲家，本来呢，我们两个老的打算悄悄来找你，给你说说明天立顶成亲的事。不曾想，还没出院门就看到他们夫妇也要过来，所以我们就一起来了。 这么晚来打扰你，我们也不想。张家的事情，由我这个柳老头来说，其实也不对。我呢，也没想别的，更不是来这里耀武扬威的。 我就想着，咱们的年纪差不多，都是快要做曾爷爷的人了。看着孙子辈的人成亲，心里高兴，也不想孩子们被人指指点点。 咱们都是黄土埋在脖子上的人了，哪天两腿一伸，这辈子也就这么没了。以前怎样，其实想想，也不必如此，有时想想，也觉得可笑。 明天立顶成亲，你是他爷爷，我们都希望你能参加。都说隔代亲，再如何，他也是你的亲孙儿。希望你不看儿子儿媳，也看自己的孙儿，明天一定要来。” 柳老头的话那是肺腑之言，这么大年纪了，的确不该再揪着往事不放。 张老头沉默着，没答应，也没不答应。 张大程一脸期盼的看着他，“爹，我岳父说的不无道理，我们夫妇二人，也真是想求你看在立顶的份上，明天出席一下。” 第370章 顾谦做的暖心事 张老头看了张大程很久，又看了眼其他三人，最后点点头，“行！我明天过去。” 闻言，张大程又喜又忧，隐晦的道：“爹，明天是立顶的大喜日子，您老看他的面就行，别因为对我们的不痛快就……” “就在立顶的喜宴上闹事？”张老头见他吞吞吐吐的，便接下他的话。 这话让张老头接下去了，张大程突生一种尴尬的感觉，“爹，我并不是……我只是……我……唉！我就是爹说的那个意思。爹，我怪我这么想你，我也接受。只是，明天对于立顶来说，真的太重要了。我不想闹出任何不开心的事情，那样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也会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张老头笑了下，“放心吧！我不会闹事，因为我还想好好的活着呢。” 四人一听，这话隐隐有些不对啊。 张大程问：“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张老头冲他笑了下，“儿啊，你爹老了，你爹也窝囊了一辈子，这一辈子呢，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相信我，我可以理解，我也无所谓。” 说着，他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今晚来找我的人，实在有些多，在你们之前，已经来过几拨人了。” “谁？” 张老头掰着手指头数数，“先是林常青，他以村长的身份来找我的，让我明天去一趟，念及一下祖孙之情。后来是后山那位爷，他就干脆多了，直接给银票，再说几句厉害的话，你爹我哪能不听他的呢。毕竟，你爹是一个贪生怕死，而且还唯利是图的人。 我既然收下了银子，明天，我是一定会去的，也一定不会闹事的，你们就放心吧。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就请回吧。” 话已经到了这份上，四人只得起身离开。 路上，柳老太感慨：“翠花啊，这个顾公子真是一心一意的为你家着想，他连这个都为你们打点好了。虽说这样做，不是很好，但是，对付你公爹那样的人，这个办法好像是最有用的。” 柳老头看了张大程一眼，“女婿啊，你岳母说话就是这样直来直往的，你别多想。” 张大程摇摇头，“爹，娘说的全都对，我不会多想的。我自己的爹娘是什么样子的，我还能不清楚？顾公子用这个方法，让他出席，又不会闹事，这样挺好。反正，我们也不敢奢求太多，只求他露个面，和和气气的撑一下场面。” “嗯，是这个理。” …… 顾谦不知道，张老头当晚就把这事告诉张大程他们了。第二天一早，他到了张家，张大程请他到屋里说话，他才知道。 “张叔，对不住！这事我……” “顾公子，我是想谢你的，你怎么跟我说对不住了？”张大程打断他的话，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你这样做是最有效的办法，这没什么不好。我还想谢谢你帮我们解决了这个大难题，谢谢你保全了立顶的面子。” “张叔，客气了！我应该做的。” “应该的？”张大程笑着问他？ 顾谦大大方方的点头，面带微笑，“应该的！” 张大程不禁心情大好，感觉今天是双喜临门啊。他也是男人，自然知道顾谦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走吧，外面还要很多事情要忙。你是自己人，我就不费时间招呼你了。” 顾谦颔首，因为自己人三个字，心情特别好。 张俏看着她爹和顾谦一起从屋里出来，不禁有些好奇，想去问问，可又因为手上要忙的事情太多，腾不开身。 一早，张立顶就带着迎亲队伍去黄家迎娶新娘了，黄家那边亲友不多，只摆六桌酒席，昨天下午，张家就派人送了今天早上的饭菜过去。 这边的娶嫁风俗是早上女方家请亲友吃饭，然后，新郎来接新娘，女方送亲的人也会跟着一起来男方家，中午和晚上就是男方家设宴。 张立顶去接新娘时，女方家并没有十分刁难，意思意思的设了几道关卡，就放张立顶进来了。一对新人拜别黄母，然后新娘由其兄长背出家门，送上花轿。 黄豆和张立顶站在花轿旁。 黄豆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深长的叮嘱，“妹夫，我就一个妹妹，虽然家境不太好，但也一样是我从小护着长大的。今天，我们把她交到了你手中，请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千万不要辜负了她。” 张立顶听着这席话，很是感动。 他也身为兄长，他也有两个妹妹，将来他的妹妹出嫁时，他也会像黄豆一样千叮咛万另嘱咐，可依旧会不放心。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果儿，一定不会辜负他。”张立顶郑重的承诺。 虽然只是口头承诺，但黄豆看他一脸真诚，再加上两家人也常有来往，算是知根知底，他也放心了。 “好！时候不早了，不要耽误了吉时，走吧。” “谢大哥。” 喜婆一句吉时到，出发，迎亲队就鞭炮和喜乐声一起响起。 张立顶坐在白马上，一身喜服，领着迎亲队伍出了走在大街。街道两旁，不少人停下来看热闹，有热闹自然就有讨论的声音。 “这是谁家娶亲啊？这马背上的公子哥很面生啊。” “你瞧着当然面生了，人家又不是县里人，他是十里镇海棠村的。那海棠村的张家，你们听说过没有？就是那位与【春嫣】东家合作种花，与柳夫人合作开酒楼的张家。” “你说那个被人退亲，跳河自杀没死成，后来发奋自强的张俏？这人是她大哥？” “是啊，这位就是她大哥。” “这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被人退亲，一度处身在流言蜚语中，可她硬是让自己活得更好，让那些看她笑话的人，最后还得靠着巴结她而活。” “是啊，厉害！听说，她家门坎都要被媒婆踏平了，上门提亲的人可不少，不说这方圆十里，附近临县的公子哥，大户人家的公子，就连京城将军府的韩大公子上门提亲，也一样被拒了。” “也不知那个当初退亲的人，现在后不后悔？” 人群中，林天佑听着百姓的议论声，目送张立顶的迎亲队伍过去。后悔？怎么可能不后悔？他早就悔青了肠子，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第371章 闹闹洞房 海棠村。 张家到处一片喜气洋洋，屋檐走廊上挂满了红灯笼，窗户上到处都贴满了大红囍字。院子里人声鼎沸，座无虚席，新房里也不时的传来愉悦的笑声。 黄果端坐在床沿，头上的红盖头在送入洞房后就被张立顶掀了开来。想到那个一身喜服，眉眼含情的憨小子如今已是她的夫君，黄果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幸福感。 从花轿上下来，他牵着她的手时，恍惚中她有种在梦中感觉。 微凉的手紧紧的牵着她，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手心里沁出的汗水，那一刻，她从梦中醒来了过来。不禁弯唇浅笑，低头看着他踏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的牵着她走进他的生活。 那一刻，她脑子里浮现出了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果儿，你现在的样子，啧啧啧……这是在想我大哥吧？”张俏笑嘻嘻的望着黄果，果然啊，女人最漂亮的时候就是当新娘子的时候。 眼前的黄果真的很美！ 张俏刚说完，柳扶儿就笑着提醒他，“阿俏，你这话就说错了，现在你怎么还能叫她果儿呢，应该叫大嫂了。” “对对对！瞧我这什么记性，还不知道改口。为了表示歉意，我送大嫂一件礼物。” 张俏连忙取出一个小匣子，递过去给黄果，“大嫂，你收着。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成亲礼物，等到晚上，我们还会一起给你和大哥送礼物，保证你们都会喜欢，而且记忆尤深。” 柳扶儿和张倩，还有柳絮儿也连忙凑过去，想要看看张俏送的什么礼物？ 黄果觉得当面打开别人送的礼物，这样会不太好，他就把小匣子搁在一旁。 “大嫂，你赶紧打开看看呀。” “表嫂，我也想看。” 黄果看着他们，又看向张俏，用眼神问他能不能打开？ 张俏点点头：“大嫂，你就打开吧，没事的。” “谢谢阿俏。”黄果这才笑眯眯的把小匣子打开，“你们看吧。” “哇……这个真好看。”几人哇的一声，紧紧的看着匣子里的东西。 这是一块黄玉项链，圆圆的玉珠子串成一串，项链坠子是一个果子也是黄色的。 看到这条链子，就不由得会想到黄果的名字。 事实上，张俏看到这条链子的时候，也是想到了黄果，所以就买了下来。 “这坠子上面好像还有字呢。”柳扶儿眼巴巴的望着黄果，“表嫂，能不能让我们看一下？” “当然！”黄果大方的把匣子递过去，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一些。 果子上还有两片翠绿色的叶子，同样是玉雕而成的，看起来这个果子更加栩栩如生。 果子上面的字，细看又不像字，大伙都看不懂，便看向张俏：“阿俏，这是什么字啊？” 张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掌柜说，这黄玉开过光，有避邪护佑之用，这果子上刻的字是外蕃语，大概是祝福语。 我觉得这是黄玉，又有一个黄果子，特别符合大嫂，跟大嫂的名字一样，所以就买下来了。” 张俏看着黄果，“大嫂，你喜不喜欢？” “喜欢！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黄果重重地点头，眼眶红红的，“我第一次收到这么好看的礼物，阿俏，谢谢你。” “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谢！大嫂高兴就好。以后呢，大嫂早日给我生一个大胖侄儿，这就真正的是谢我了。” 张俏的话，屋里姑娘们都捂着嘴笑，黄果的脸红红的，很是害羞。 外面在叫开席，张俏她们都要出去，新房里就只留下了黄果一人。 刘夫人是黄果和张立顶的媒人，自然要坐在主桌上的主位，接受张立顶的敬酒，还有张家人的敬酒。 刘夫人来者不见，十分高兴。 张俏就陪坐在她身旁，不时的喝几杯，也是十分的高兴。 她尽量的让自己不要去想前世，不要想那时候家里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此时此刻，还有眼前人，都是她该珍惜的。 张俏端起酒杯，目光一转落在了顾谦身上，顾谦也正好朝他看过来，二人目光交汇，随即又默契的举了下杯子，遥遥相碰。 刘夫人凑到张俏耳边，低声问：“今天晚上可要想好怎么样闹洞房？” 张俏也声音低低的应着，“想了，还想了好多呢，就是不知道我大哥会不会因此恼我？月姐姐，要不你明天再回去，晚上跟我们一起开心开心？你是过来人，你也出谋划策一下。” 刘夫人笑看着他，“你倒真不怕得罪你大哥。” 张俏：“成亲一辈子就一次，晚上闹开心一点，不是更难忘吗？” “那倒也是！行！今晚我就不走了，我陪着你们。我还是媒人呢，我说的事，他们还反驳不得，而且，我也不怕他们恼我。” 刘夫人说着自己已经忍不住笑了，今天晚上，肯定是很有趣的一晚。 正在旁边那一桌敬酒的张立顶，突然感觉鼻子痒痒的，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 这是怎么回事？ 身上没有凉意，可是……他莫名有种不太安的感觉。 顾谦的耳力好，虽然张俏在跟刘夫人咬耳朵，但却一字不落的全落在他耳中了。 这丫头可真调皮，自己亲大哥的洞房，她还不怕事大，想要好好的闹一闹。 顾谦突然想起，自己也从来没有闹过谁的洞房，既然今晚这么有趣，那他也该凑凑热闹。 凡事都有第一次，第一次中有张俏在，这也不错。 顾谦探首凑到袁夫子耳边，跟他嘀咕几句。 袁夫子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直非常崇拜的主子。 主子不是高冷腹黑的吗？ 为什么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九爷。” “你一定要去。怎么说你也曾经是他的夫子，你坐在那里，就是不说话，他也会照办。” 袁夫子只得点头，心想：那可是你未来的大舅哥，你就不怕得罪他，以后娶媳妇困难重重吗？ 说实话，顾谦还真没想过做一点。 在他看来，他娶媳妇时没人敢为难他。 可他偏偏想错了，凡事都是有因果的，他今天和张俏闹得有多欢，以后他们就会有多苦恼。 第372章 不怕事大（1） 酒席还没散，张俏一行人就陪着刘夫人一起去了新房。黄果看到刘夫人来了，连忙起身，习惯性的准备行礼。 刘夫人连忙制止，“果儿，你今天可是新娘子，你嫁人了，你可不再是我酒楼里干活的黄果。你要是起来给我行礼了，我得生很大的气。乖乖坐着，好好的当你美美的新娘子。” 黄果点点头，娇羞的应道：“是。” 刘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含笑打量着她，“这稍稍打扮一下，人都变了个样，真美啊！怪不得一直都说，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就是做新娘子的时候。” 黄果在她的打量下，羞得满脸通红。 她用力的揪着手绢，手绢都要被她扯断了。 “果儿，你别紧张啊，我们几个都是女的，又不是立顶那小子进来了，你紧张什么呀？我们还能吃了你不成？”刘夫人见黄果十分紧张，又忍不住的调侃她。 黄果的脸更红了。 张俏她们却是笑得更欢了。 “大嫂。”张倩从外面进来，推开门就欢快的唤着，手里举着一张红纸，“大嫂，这是我送你和大哥的成亲礼物。虽然不值钱，但却是我亲自写的字，也饱含了我对大哥大嫂的祝福，还请你收下。” 黄果受宠若惊，连忙接过张倩手中的红纸。 张倩笑眯眯的道：“大嫂，上面写着祝大哥大嫂，百生好合，早生贵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大嫂可还喜欢？” 黄果点头，“喜欢！阿倩真厉害，小小年纪就会写这么多字。” “也就一般般吧。我听二姐说，大嫂也跟着自己的兄长识了不少字。”张倩人小鬼大的道。 黄果学着她的语气，“也就一般般吧。” 张倩格格的笑了，“大嫂，我好喜欢你哦。你不仅人美，心也好。” 黄果伸手过去，笑着揉揉她的脑袋，“阿倩真可爱，大嫂好喜欢你哦。” “大嫂，等一下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如果送的不是那么的好，或是不那么妥当，那你们会不会生我的气，会不会不喜欢？” 张倩终于按说她们事先的计划，开始给黄果下套。 “当然不会生气，肯定会喜欢的。” “我送的，大嫂都喜欢？” “嗯，我都喜欢。” 柳扶儿和柳絮儿一起问：“表嫂，你得一视同仁，我们是表妹，但表妹也是妹妹，对不对？我们也要送礼物给表嫂，表嫂会不会喜欢？” “一定喜欢！” 黄果被她们感动到了，感觉无论是张家的妹妹，还是柳家的表妹，她们都对自己很好，很暖心，很可爱。 张俏和刘夫人相视一眼，二人看着黄果一副感动的样子，心里既有些于心不忍，又有些想笑。如果黄果知道她们几个要送的礼物是闹洞房，而且是很闹的那种，那她会不会还这么感动？ 新房里的气氛很好，大家处得很高兴。 嘎吱…… 新房门被推开，众人齐齐看向房门，看着袁夫子和顾谦，柳诚，柳荫陪着身子微微摇晃着的张立顶，一起走进来。 “呃……”张立顶踏进新房看着对他微笑点头的张俏她们时，顿觉背脊冰冷，微熏的眸中浮现出浓浓的防备，他一一扫过众女，问：“阿俏，外面都散席了，你们怎么不出去帮忙呢？” 柳扶儿抢先应道：“表哥，小姑姑已经跟我们说了，外面的事情，不用我们做。” 闻言，张立顶又道：“时候不早了，那你们是不是……” “表哥，你就这么不喜欢看到我们？”柳絮儿打断了他的话，表情很受伤的看着张立顶。 “呃……”心不禁的喀噔一下，张立顶看着她们不怀好意的笑容，脸上布满黑线，额头上也开始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表哥，今天是你和表嫂的大喜日子，我们是特地来向你们表示祝贺的。你这副神情，我瞧着怎么看着像是看到了瘟神一样？” 柳絮儿看着一脸惴惴然的张立顶，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道。 众女听着柳絮儿的话，皆是默契的朝她瞪了一眼。眼神中像是在说，你才瘟神呢？你就不能换点其他的词语吗？ “哪有这种事情？我……我这是高兴，嗯……很高兴。”张立顶口是心非的应了一声，心中不禁嘀咕，你们这样子，明摆着就是不怀好意。 远远的望了一眼正端坐在床沿上的黄果，又收回目光看着柳絮儿她们，“祝福我收了，心意我领了，你们是不是……”说着，轻轻的用手肘碰了下柳诚。 “咳咳……”柳诚轻咳了几句，朝柳扶儿看去，“二妹，三妹，这两天你们也累了，要不就先回屋休息？” 柳扶儿了然的看着他笑了下，道：“好不容易盼到表哥成亲，我高兴，而且，我们还跟表嫂说了，我们有礼物送给她和表哥。表嫂说了，不管我们送什么，她都喜欢，她都高兴。” 果然如她们所料，她大哥和表哥早就商量好了，彼此不闹彼此的洞房。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真正想要闹洞房的人，竟是这几个小姑娘。 张立顶又用手肘碰了下顾谦，用眼神示意他：你快想办法支走二妹，如果你支不走，以后可别怪我阻挠你。 顾谦会意过来，看向张俏，“阿俏，我今晚有点喝多了，头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帮我煮一碗醒酒汤？” 顾谦早知张俏要闹洞房的决心，说煮醒酒茶，只是因为他知道，张俏会拒绝。 他还想看闹洞房呢，又怎么会这么快离开？ 张俏的脸上逸出一抹轻柔的笑容，微微摇头，“九爷，你喝醉了就该让时松扶你回去休息，早点休息，这才是正理。时松在九爷身边伺候久了，他一定会煮醒酒茶。另外，我这两天挺累的，我不想进厨房。还有，月姐姐还在这里呢，我们说好了，晚一点就回屋叙旧。” 张俏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刘夫人她们不走，她就不走。而且，要走也不是去煮醒酒茶，而是因为她有约在先。 柳扶儿朝张俏瞥去了一句‘你厉害’的眼神，又偷偷的朝柳絮儿眨了眨眼。 第373章 不怕事大（2） “表哥，你就这么不欢迎我们吗？一开口就是赶我们走。我看你根本就不高兴我们来这里。”柳絮儿接过柳扶儿的暗示，表情都快要哭了。 “不，我没有！真的没有！”张立顶无奈，硬是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说话间，朝柳诚和顾谦投去疑问的一瞥，却见他们也是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 “那你们想怎样？”张立顶心知，今晚她们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柳絮儿眼眶红红的看着他，吸了吸鼻子，道：“你要补偿我们。” “好，我补偿，你要我补偿什么？”张立顶点点头，默默的在心里补了一句，“只要你们快点离开，别整那些捉弄人的事，我什么都可以补偿。” 柳絮儿听完后，一扫刚刚的郁闷，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可以吗？” 能不可以吗？你们都这样了，他哪敢再说个不字。 张立顶点了点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你们想玩些什么就开始吧。” “絮儿，阿倩，你们快点，我在这里等你们。”张俏挨着刘夫人坐，提壶替她倒了杯茶，两个人惬意的品着茶。 顾谦好笑的看着这一幕，他朝张立顶瞥了一眼，眼中有些笑意，有些同情。 喝了那么多的酒，他也示意袁夫了一起坐下来，两人轻撂长袍，优雅坐下。张俏已经给他们二人各倒了一杯茶，“九爷，袁夫子，喝茶。” 二人颔首。 张俏看向柳诚和柳荫，招招手，“诚表哥，阿荫，你们也过来坐着，喝杯茶！” 不一会儿，柳絮儿和张倩就拿着她们事先备好的工具走了进来。 张立顶紧拧眉梢人看着柳絮儿和张倩手里的东西，不禁额头滴汗。这用红绳系着的苹果，他有幸在别人成亲时见过，可是这个装菜用的盘子，还有那大红色的裙子，又是要用来做什么的啊？ 这一下，张立顶完全明白了这些小女子的意图，她们不是要送礼物，更不是要什么补偿，她们是要闹洞房啊。 他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厉害的小丫头片子，哪有姑娘家闹洞房的？她们就不怕传出去被人说闲话吗？可这些都是自家妹子，他怎么也不会让这事传了出去。 张立顶头一扭，看到张俏和刘夫人在偷笑，他立刻明白了，这件事情他二妹也有参与。想到这里，张立顶无比哀怨看着张俏，希望她可以阻止接下来的事情。 奈何，张俏像是不知道他正看着她似的，一直跟刘夫人低声说着话。 柳絮儿对着冷汗涔涔的张立顶，笑道：“表哥，你和表嫂走到房中间来吧。我们的小游戏要开始了。” “这个是什么？”张立顶吃惊的看着柳絮儿，她们到底要玩什么啊？ 柳絮儿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他，道：“盘子。” “做什么用的？”张立顶的眼角不由的跳了跳，不安极了。 “盘子当然是用来装菜的。” “我是问你拿它准备做什么？” 柳絮儿：“你和表嫂走到房中间来，等一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张立顶走到了房中间，站定，看着一身喜服的黄果慢慢的朝自己走过来。眼神不由的温柔起来，刚刚心里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好吧！为了不辜负良宵美辰，他豁出去了。 就陪着她们玩吧。 柳絮儿从桌上拿了一块桂花糕，从中间掰开，放到了盘子中间。嘴角含着笑，走到他们中间，道：“我端着盘子站在中间，你们两个人各自用嘴吹一块桂花糕到对方的嘴里。” 看着张立顶和黄果愣愣的样子，柳絮儿好心的解释道：“吹到了盘子边沿，你们用嘴接着，另一个人把糕点吹进去就可以啦。”说完，忍不住笑着扫视了房里的众人一眼。 顾谦和袁夫子飞快的对视了一眼，看着已经面对面站好的张立顶和黄果，忍不住轻笑起来。 “这个很容易的是吧？”柳絮儿笑着邀功似的道。 容易？确实太容易了一点，不如收手别玩了吧。 柳絮儿当然没有听到张立顶的内心呼唤，看了他们一眼，抿嘴轻笑，“表哥，表嫂，开始吧。”说完，转过头看向张倩，道：“阿倩，你来数数，要是数到五十下，他们都没有将盘里的桂花糕吃下肚的话。就让表哥穿上你手里的裙子，为漂亮的表嫂跳一支舞。” 张立顶头上冒出无数黑线。 黄果听到柳絮儿的话也是很吃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黄果一脸歉意的看着张立顶，正好张立顶也朝她看过来，看到她眼底的歉意时，心中不禁流过一股暖意，他弯了变唇角，用眼神对她说‘没关系’。 其实也无伤大雅，反正都是自己人。这里不是还有没成亲的吗？他自有机会捉弄回去。 柳扶儿感觉到了一束不怀好意的光朝自己射了过来，心中一惊。 柳絮儿声音清脆的喊道：“开始。” 黄果和张立顶对望了一眼，互给了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连忙鼓起了腮帮子，用力的吹着盘子上的桂花糕。 “一、二、三……四十八。”张倩目不转眼的看着张立顶和黄果，口中不停的数着数，眼看就要数到五十时，却看到盘子里已经空空是也。她疑惑的看着同样一脸惊呆的柳絮儿，讷讷的问道：“吃下去啦？这么快？” 柳絮儿失望的点了点头。 唉，失算了。 顾谦和袁夫子看着众女失望的表情，忍不住轻笑起来。 张俏的眼光不停的在黄果和张立顶身上来回打量，看着他们夫妻同心，她的心里也感到很欣慰。 他们幸福是她最在乎的。 她从未想过要真正的闹洞房，不过增加点气氛，热闹一下。 第一关的失败直接决定第二关没得玩，玩心重的柳絮儿她们几个，不禁有些兴趣缺缺。怂恿大家一起笑闹着让新人玩吃苹果的游戏后，便退出了新房，把时间留给了这对有情人。 张立顶目送她们离开后，转首情意浓浓的看着黄果，牵着她抬步走到桌边，拎着酒壶，倒了两杯酒。轻笑着将酒杯递到她的手里，“果儿，咱们来喝交杯酒吧。” 第374章 顾谦表白 “嗯。”黄果听着他那声温柔的果儿，顿时如站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接过酒杯，两人喝下这杯交付彼此未来的交杯酒。 张立顶接过她手里的空酒杯，牵着她的手走向新床，与她一起坐在床沿上，垂眸看着黄果颈间那抹白皙细腻的肌肤，他不由的喉结轻轻滚动。 “夜深了，果儿，咱们还是早点歇息吧。”张立顶温柔的看着她，伸手轻轻的挑开她喜服上的盘扣，他分明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在怦怦的跳动，手指在轻轻的颤抖。 隔着厚厚的衣裳，黄果仍旧能感觉到那双手很炙热，她不禁紧张的扭绞着手指头，脸上热辣辣的烧了起来。 忽然，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黄果缓缓闭上眼睛，静静的承受着他的爱意和柔情。 新房内，龙凤烛滋滋的燃烧着，红罗帐却已垂落了下来，两道交缠的影子，印在了红罗帐上，那样的缠绵…… 一行人从新房出来，柳诚心里莫名的很慌，他看向张俏几人，突然的双手合十，对着她们拜了拜，“几位妹妹，我拜托你们一件事，待我成亲那一天，你们千万要手下留情。” “噗……”几人忍不住的笑了。 柳扶儿摇摇头，“大哥，你不能这样啊，这样子别人会说你很怂的。” 柳诚皱眉，“二妹，我可是你的亲大哥。” “刚才那位也是亲表哥，而且，阿俏和阿倩也一样参与了。你说自己是我亲大哥，我不否认，可你想说明些什么呢？”柳扶儿伶牙俐齿的问。 袁夫子低声笑了。 这姑娘伶牙俐齿的小模样挺招人的。 柳扶儿扭头看去，“你笑什么呢？” 袁夫子摆手，“我没笑什么？就是觉得姑娘说得有道理，张姑娘能闹亲大哥的洞房，姑娘也一样可以。” “你这书呆子还挺有意思的。” “二姐。” “表姐。” 柳荫和张倩异口同声的喊住柳扶儿，然后二人又十分恭敬的朝袁夫子行礼，“夫子，我二姐（我表姐）她不是故意这么说夫子的，请夫子见谅！” 听着柳荫二人的话，柳扶儿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袁夫子，“你你你……你就是我弟柳荫的夫子？你是袁夫子？” “如假包换！” 柳扶儿一脸困惑：“可书院里的夫子不都是老头儿吗？我大哥以前书院里的夫子，那就是一个……” “二妹。”柳诚提醒她。 柳扶儿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向袁夫子道歉，“袁夫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你既为夫子，为人师表，胸襟一定也非同常人，一定不会与我一个小女子计较的，对不对？如此，那我谢谢夫子了。” 话都被柳扶儿一个人说完了，大伙哭笑非啼的看着她。 袁夫子点点头，十分认可的道：“嗯，我既为夫子，为人师表，的确不该小气。”说着，他嘴角的笑意渐浓，这个姑娘真的很不一样。 顾谦一直看着张俏，倒没注意袁夫子与往日不太同。 “言浅，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回吧。” “好。” 顾谦和袁夫子一起离开，张俏送他们到院门口的。袁夫子很有眼界力的自己回村院了，只留下顾谦和张俏。 顾谦扭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小路，“时松先回去了，我没有灯笼。” 张俏很自然的接话，“我进去取灯笼，等一下，我送九爷回去。” 顾谦站在门口等他去启灯笼，不一会儿，张俏就起了灯笼出来，“九爷，走吧。” 二人沿着小路散步，两人晚上都喝了一些酒，山风吹来时，彼此都能闻到身边人身上散发出的酒味。 彼此的酒气交织在一起，虽然很淡，但却有种上头的感觉。 这条路他们已经不知走过多少回，可此时此刻的感觉，与平时都不同。 顾谦脑海里浮现出张家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样子，酒席上，大家谈笑喝酒，推杯盏间，那气氛真的很好。 顾谦神识鬼差的伸出手，还会碰到张俏的手，他就突然捂着嘴笑，让他的手落了空。 “笑什么呢？” “我想起了刚才扶儿姐和严夫子，想着有些好笑。”说着她又忍不住的笑了。 顾谦想不起来有什么可笑的，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张俏身上。 “阿俏。” “啊？”张俏扭头看着他，“九爷，怎么了？” 顾谦得上他那双澄清的梨子，看着他满满的信任，他突然说不出那几个字了。 可他不知，张俏的内心里隐隐在期待着，期待着顾谦会在他大哥成亲后，向她坦承自己的心意。 那一步，只能有顾谦踏出。 否则，张俏永远都只会停在原地。 不是他对她没有感情，不是他不知道他的感情，而是，他知道顾谦有太多的外在原因。 她不要当他的绊脚石。 此刻，张俏完全不知，他和顾谦的想法完全是相反的。在顾谦看来，他永远都不会是他的绊脚石，她永远都是他最大的动力和安定。 走了一半，顾谦突然停下。 张俏疑惑的看着他。 顾谦转身，起过他手中的灯笼，自己提着，为他照明前面的路。 “走吧！我送你回去，等一下我自己走就行。” 张俏站着不动，而顾谦已踏出一步，见他没有跟上来，他伸手过去，紧紧的扣住她的手腕，拉着他下山。 两人的心都跳的特别快，顾谦的手扣在她的手腕上，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心跳。 她的心跳的越快，他的心也跟着加快。 突然，顾谦轻轻一拽，张俏落入了他怀里，他松开手，按着他的脑袋，不让他撤开。 张俏的脑海里轰隆一声响，然后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一片空白。 她在他怀里乖的不像话，静静的靠着他，一句话都没有。 过了许久，顾谦轻叹一声：“阿俏，这一刻，我真的等了太久太久了……” 张倩没说话。 顾谦微微松开她，低头看着他，“抬起头来，看着我！” 张俏抬头，直直的看着他。 两人就那样，相互凝视着对方。 顾谦低头，轻轻覆住那微微颤抖的红唇。 第375章 终于在一起了 顾谦的心不停的喊着：“这一刻，我也等了很久很久，真有在久了……跨过了前世，直到今生，他才得愿于偿。” 张俏一动不动，也不会回应。 她整个人都僵着，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此时，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甚至连大脑都不会转动了。 还是停在那空白一刻！ 顾谦无奈又好笑的从她唇上撤开，这真的是一个纯洁无比的吻，只是两人的唇瓣相碰，传说中的肉碰肉。 张俏还睁着大大的眼睛，人有些呆滞，也正因如此，顾谦才无法把这个肖想了两世的吻继续进行下去。 “阿俏。” 张俏抬头看着他。 顾谦握紧了她的手，不再是哭着她的手腕，而是叉开她的手，十指交握，用这种最亲密最有利的牵手方式。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张俏摇头。 顾谦又问：“那你需要我解释些什么吗？” 张俏还是摇头，随即又咧着嘴笑了。 顾谦看着这样的他，也忍不住的笑容满面，两人在看向对方时，眼神里都充满了柔情。 是的！他们之间要捅破那层窗户纸，不需要山盟海誓，也不需要甜言蜜语，像现在这般，十指交握，眼神交流，就已经懂了对方的心意。 顾谦突然觉得手里的灯笼很碍事，因为他很想抱抱她。 “你拿着灯笼。” 张俏疑惑的接过灯笼，刚握住，他就被顾谦抱了起来，顾谦低头看她，忍不住的满脸笑意，“我就是想抱抱你！” 张俏点点头，也不觉得羞涩，就那样落落大方的，让他抱着回家。 仿佛这样做对于他们来说，再正常不过，也是可以日常的事情。 顾谦当然不会把她抱到张家门口才放下，出了后山路口，他就把张俏放了下来，牵着她往前走。 “回去吧。” “好。” 张俏挥手，推开院门，站在门缝中看着他。 顾谦：“进去吧！早点休息。” 张俏点头，可依旧站在那里，眼巴巴的望着他。 顾谦突然有一种迈不开步的感觉，他的目光像是巨大的吸铁石一样，紧紧的把他吸住了，让他无法迈开步伐。 “在不进去，我就要你送我回去了。” 张俏听着，还真准备出来送他，顾谦连忙抬手：“傻丫头，九爷让你回去睡觉，九爷的话还听吗？” 张俏笑着点头，乖乖的关上门。 顾谦在门口站了一会，轻笑着摇摇头，转身步伐轻松的回后山。 终于到了这一天。 好开心！ “回来了？”张俏进屋，柳扶儿正趴在床上，等着头发干了再睡觉。 张俏点点头：“嗯，回来了。” 柳扶儿问：“你们倒是挺有意思的，怎么会是你一个姑娘家送她回家？他就没有再送你回来？” “有啊！他送我回来的。” 柳扶儿惊讶的看着他，“你没有用九爷二字，而是用它，这是不是表示你和他？” 张俏笑着点头。 “我的天！”柳扶儿七手八脚的从床上爬起来，冲到他面前，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昨晚还说什么来着？今天就真的成了？我说的不错吧，他就是在等你大哥成亲。” 张俏的心情特别好，伸手抱着柳扶儿，“对对对！你说的不错，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未卜先知呀。” 柳扶儿回抱着他，两个姑娘家在屋里面又蹦又跳又笑的。 柳扶儿是真的为她高兴。 “快！你快去梳洗，等一下躺在床上跟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要知道详细的细节，一个字都不能漏。” 柳扶儿把他推到衣柜前，催着他找衣服去梳洗。 张俏拿他没办法，等他熟悉回来，柳扶儿又热情的帮他干头发，嘴里扒拉扒拉的，一堆的问题，像炮弹一样打出来。 不过听完之后，柳扶儿整个人都郁闷了。 “就那样，你就确定了？” “这样就够了！”张俏很肯定。 有福而有些不明白，“我想不通。” “我和他才清楚，我跟你说过，我和他之间有许多事情，都是别人无法理解的。”张俏看着帐顶，笑得非常开心。 柳扶儿看着她那么开心，也觉得细节不那么重要，这种事情，他们两个当事人才清楚。 “阿俏，不管如何，我真为你高兴。” “谢谢！我也很开心。” “那这件事情，你要跟姑姑他们说吗？”柳扶儿问。 张俏摇摇头，“先过段时间吧，不着急。” 柳扶儿点点头。“那咱们早点睡吧。” “好！” …… 第二天一早，张家还是很热闹，大伙都早早起来，早早洗漱妥当，准好一切，等着一对新人来敬早茶。 黄果和张立顶换下了昨天的喜服，换上一套也挺喜庆颜色的新衣，二人携手进了大厅。张立顶高兴的憨笑着，黄果羞答答的站在他身旁。 “大哥，大嫂，早啊。” “早！” 张俏端着托盘，张倩和柳絮儿，一人拿着一个软蒲团，这是给新人敬茶时，下跪用的。 “大哥，大嫂，先给阿爷敬茶吧。”张俏端着托盘走到张老头面前，谁也不知张老头是真心的，还是因为顾谦的关系，这两天才那么配合的。 张大程私下交待过张立顶，让他别沉着脸，这是他的大喜日子，先撇开过往，和和气气的过这两天。 张立顶和黄果一起跪下给张老头敬茶，“阿爷，请喝茶。” 张老头一一接过茶杯，意思下的抿了一口茶，然后给了一人两个红荷包，“这是我和你们阿奶给你们的，好好过日子。” 张立顶很是意外，没想到张老头还给他备了红荷包。 其实，这四个荷包是张大程给张老头做面子的。 “谢谢阿爷。” “嗯。” 张俏又重新倒了两杯茶，这次是给柳老头夫妇敬茶了，“姥爷，姥姥，请喝茶！” “欸，好！真是好孩子，快快起来。姥爷（姥姥）祝你们白头到老，恩恩爱爱，早生贵子。来！这是姥爷和姥姥给你们的，快收着。” “谢谢姥爷，姥姥。” 紧接着是给张大程夫妇，柳老大夫妇，还有张三嫂敬茶，最后是张俏他们这些同辈又年纪比张立顶小的见过大嫂，改口叫大嫂。 黄果也一样把早备好的红荷包分给他们，一人一个。 第376章 心里难安 这天，吃了午饭，柳家人就回去了。他们离开家里几天了，家里有那么多鸡蛋鱼要喂，实在也走不开。 柳氏知道家里的情况，也就没有强求他们。 顾谦派人驾马车送他们，最后是柳诚一个人赶着牛车回去的。 “爹娘，我们家也置办一辆马车吧。以后进进出出的，还有我大哥大嫂在回门，也得自己有马车才方便啊。” 一家人坐下来时，张俏提议。 张大程同意，“行！我和你大哥都会驾马车，置办回来，我们就可以了。以后呢，也不用总是借顾公子府上的马车。” 柳氏也赞同。 张俏觉得这事决定了就去办，便让张立顶自己去找时松，让时松跟着一起去镇上选了一匹马，再置办了别的。 回家时，张立顶就驾着自家马车回来。 村里人听说他张家置办了马车，一个个都羡慕极了。张家曾一度是全村最穷了，现在是全村最富裕的人家。 当然，顾谦不算，因为他不是海棠村的人。 从那天晚上后，顾谦和张俏三天都没有单独相处过。张家刚办完一场大喜宴，这手尾的活也是不少，还东家的桌子，还西家的筛子。 还有许多宴席上的剩菜，他们民分类后，再安排妥当，每户人家送一碗。 黄果在张家也很适应，有张俏这个好姐姐加小姑子，又有张大程夫妇把她当闺女一样疼着，更有张立顶把她当眼睛子一样宠着，这日子天天过得像蜜里调油般。 这天，黄果回门日。 昨天，柳氏就花了大半个下午在杂物间里，她精心的备了不少回门礼，想着自家有马车，所以又把分量不停的往上加。 “立顶，你把这个也带上。” “哦，好的，娘。” “果儿，你把这个给你娘补身体，回家了，记得要让你娘保重好身体。” 柳氏交待完这个，又想起那个要叮嘱，忙得很。 张俏瞧着，觉得她娘真的很可爱，很有人情味。总是方方面面都帮人家考虑好了，还会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 张立顶他们前脚刚离开，柳氏后脚就拿她开刷了。 “阿俏，你过来坐。” 张俏脆应一声，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娘，你找我有什么事？还有什么东西没还的吗？哪一家的，我现在就去还。” “我不是让你去还东西。” “啊？” 面对张俏的疑惑，柳氏清了清嗓子，“如今你大哥成亲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你了？你放心！量是绝对舍不得你的，但是，你已经这么大了，那也不能总留着你。” 呃…… 怎么会是这个话题？ 这话题就绕不过去了吗？ 张俏苦兮兮的：“娘，我大嫂今天回门，他们在成亲三天了，你就着急着把我嫁出去？再说了，现在家里这么多事情，我手上也有不少的事，我哪有时间找人家。” “还需要时间？” 张俏看着他，“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柳氏见她呆住了，又道：“提醒你要记往这事，不要再找理由拖着，想拖着也不是不行，起码得先订亲吧？” 张俏被她娘的这一席话给弄糊涂了，但又惹她以后一直揪着这事，她就先应着，“行行行！这事我记住了。你想要我订亲，这不是问题，可也得让我找个能跟我订亲的人吧？” 柳氏嗯了一声。 院门口，传来马车轱辘声。 张俏急忙往外走，“娘，我去看看。” 柳氏皱眉，心想，你这是有多怕跟我相处在一起？我还会吃了你不成？不就是催一下婚吗？可也是因为你年纪到了。 “师兄，你怎么来了？” “小师妹，我是特意来谢谢你的。”徐大夫下了马车，他身旁的学徒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我收到文元的信了，他们这两天就能到镇上。我身体好多了，所以就过来一趟。 前几天你大哥成亲，我因为身体不适，生怕自己的病气冲了他的喜气，也就没有过来喝他的喜酒。这事是我失礼了，理应过来跟你爹娘说一声。” “师兄，你言重了。” “是啊，徐大夫，你言重了。”柳氏听到徐大夫的声音，也出来了。徐大夫朝学徒示了个眼色，学徒立刻提着东西走到柳氏面前，“张夫人，这是我师父的一点心意。” “这孩子啊，他怎么叫上张夫人了？这里没什么张夫人，你以后就叫我张婶。进来吧，进来坐。”柳氏招呼客人进去。 张俏：“师兄，进去坐。” 徐大夫轻轻颔首。 “阿俏，你在这里陪徐大夫说说话，我去烧水沏茶。”柳氏让张俏留在厅里，她去浇水沏茶，端点心了。 徐大夫示了个眼色，学徒就先出去了。 张俏问：“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徐大夫嗯了一声，面带忧色的道：“我听说了，那些土匪都死了，而且，黄金也没了下落。这一万两黄金啊，可不是小数目，我来就是想说这事的。” “师兄的意思是？” “这笔钱用在了救文元的事上，肯定得由我们父子来负担。如今钱没了，我们得还上，不是？虽然说我们一时也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银子，可这不是不还的理由，对不对？” 徐大夫得知徐文元没事了，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也就安心不少，病也慢慢好了。 现在就是那笔黄金的问题了，可他也没想着逃避，该还的，他一个子都不会赖，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师兄，理是这个理。” 徐大夫又问：“那些钱中，你有多少？” “全是九爷的，当时他全部办妥了，也不让我和时锦师兄拿钱出来。”张俏如实的道。 徐大地点点头，“我也猜是这样，既是如此，回头等文元伤好，我们父子二人得亲自去一趟九爷那里，能还多少，就先还多少，还不了，我们写欠条，一年还一次给他。” “师兄，你也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我知道。可这笔银子不说清楚了，我心里也难安。” 张俏心里叹气，面上就是应和着。 第377章 自责 徐大夫没有去后山顾府，柳氏留他吃午饭，他也说镇上还有事，还有病人在等着他侯诊，他得赶回去。 柳氏见张俏一副忧心的样子，问：“你师兄匆匆而来，这么一会又回去了，他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他来问那一万两黄金的事？” “怎么回事？你回来后，我一直在忙你哥的事，只听你说徐公子没事了，我也就没多问了。现在你说说，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柳氏一听，这事就没有那么简单，不禁有些自责，怪自己忽略了闺女出远后，在外面发生的事。 张俏生怕说出龙元晋的事会让柳氏整日惴惴不安，便润色几分再说，“娘，就是那些土匪有猫腻，在他们背后应该还有什么人。他们把黄金运上山时，被调了包，我们再上山去找时，山被人放火烧了，土匪全死了，黄金也不见了。 我师兄认为，这一大笔钱是为了救徐文元的，应该算是他们父子二人欠九爷的。他来呢，主要是想问问，这些银子中有没有我和时锦师兄的，如果有，他就先还我们两个的，最后再还九爷的。” “你们……你们当时还想着把黄金要回来？你们那样又上山，万一遇险了怎么办？”柳氏听后分析一下，注意力不在黄金丢失这个点上，她只担心张俏和顾谦的安危。 张俏握紧了她的手，安抚她道：“我们又不是就几个人，九爷还另外安排了人。在九爷在，他又怎么会让土匪得逞呢？倒不是因为这笔黄金，而是因为不想助长了这些土匪的火焰。就是为了方圆十里的百姓，九爷也不会作视不理。” 柳氏想想，还是心有余悸。 “你啊，这真是吓死我了，以后，这样的事情，我可不会再放你去。” “娘，千万别再有这样的事，我也不想去的。” “对对对！不能再有这样的事了。”柳氏说着，呸呸几声，“呸呸呸，刚才说的，全部不灵。” 张俏见她娘这么可爱，忍不住的笑了。 柳氏抽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下回再这样不顾安危，我哪也不让你去。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张俏笑嘻嘻的道：“娘，你怎么不是揪耳朵，就是捏鼻子呢？” “你的鼻子太塌了，我多捏捏能挺一些。阿倩的耳垂不够大，我多揪一揪，也就长出来了。”柳氏义正言辞，理由十分正当。 张俏却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这个理由真的太强大，还能这样？ …… 下午，张俏扛着锄头去花田，二十多天不见，花苗都长高了不少。路上遇到了张牧娘，她正在松土，见她过来，直起腰与她聊天。 “阿俏啊，过来跟婶子聊一会，看看婶子田里的花苗长得如何？” 张俏走过去，仔细看了，发现她后面种的花苗长势很好，看起来和前面那一茬差不多。 “婶子，你这花苗种得很不错啊。” “是吧，很多人都这么说，这还得谢谢唐大哥，后面这一茬花苗，他经常过来帮我看，有什么问题，他都及时告诉我。” 张牧娘说起唐礼，话都多了，眉飞色舞的。 张俏不禁愣了下，这么短的时间里，她是不是错过了许多什么？ “唐叔对花田里的事，的确很有经验，婶子有什么不懂的，找唐叔是最好的。小林也行，他也很在行。” “嗯，我知道了。”张牧娘笑问：“今天看到你兄嫂回门了，你大嫂刚嫁过来，还习惯吧？” “嗯，习惯的，但肯定也会想家里人，毕竟，那里才是她生长的地方。” “的确是。日子久了，她就慢慢习惯了。” 两人聊了一会，张俏才扛着锄头离开，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今天的路人缘很好，这个婶子拉着她聊几句，那个大娘跟说唠几句。 等她到了自家的花田里，还有人在等着她。 “你怎么会在我这里？”姜氏居然坐在田梗旁，看样子像是在等她，这着实让张俏百思不得其解。 她们之间，就算过去的事都淡了，可并不代表可以好好的来往啊。 姜氏起身，有些拘束不安的看着她，但眼神里又透着一股坚定，“阿俏，我来找你有事。” “什么事？” “天佑阿奶过世了，家里就我一个人了，我想去找天佑。家里的田地，也就没人打理了，我想租给你，你看成不？”姜氏的姿态放得很低。 张俏低头看着田里的花苗，“这个时候，我租了你的田地，怕也来不及种我想要的东西了。按说，你田地里应该都种下东西了吧？” 姜氏点头，“的确是种下东西了，如果你租过去，我可以连东西一起给你了。我是真的着急走，租给旁人，我也不太放心。” “我租不了。” “……”姜氏看着她，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们两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做过了那么多没良心的事，你又凭什么要帮我？” “的确！我凭什么要忙你？”张俏看到了在田里干活的林常青，“你找一下村长吧，他一定会办法的。以我们两家的关系，我租你家的田地，这不合适。” “行！我去找找村长。” “去吧。” 姜氏从张俏身旁走过去，走出一米外，她突然停下来，“阿俏，以前，对不起！”说完，她就匆匆走人了。 张俏转身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走到田里，开始干自己的活。 第二天，张俏就听林常青说，姜氏的田地全部都租给他了，一年二两银子，他一次性给了她五年的租金。 张俏心想，姜氏和林天佑应该很久都不会回来了吧。 花田里，又忙了几天。 张俏在忙，顾谦不知在忙些什么，也没有再到张家吃饭。夜里，张俏在花房忙了一会，累了就烧水沏茶，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看书，当是休息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张俏扭头看去，只见顾谦踏着灯火而来，今天的他穿着一身白袍，头上也只是发带束发，少了几份凌厉，多了几分温润。 张俏提壶烫了一个茶杯，斟茶搁在对面的位置上。 第378章 财迷 顾谦撂袍坐下，端茶抿了一口，搁下茶杯，他就嘴角含笑，目光含情的看着她，“这几天很忙？” “嗯，忙着呢，九爷呢？”张俏端着茶，浅笑吟吟的看着他。 “嗯，忙着呢，忙完就来看你了。”顾谦也学着她的语气说话，话里话外尽是甜蜜。 “咳咳咳……”张俏正在喝茶，被他遂不及防的最后一句话给呛到了，弯腰不停的咳嗽。背上有只手在轻轻抚拍，耳边是他宠溺又无奈的话，“多大的人了，喝口茶也能被呛到。” “咳咳咳……还不是因为九爷你……” “我怎么了？”顾谦语气无辜。 张俏抬头看着他，“九爷突然这么说，我没有准备，当然会被茶呛到。” “这还要准备？” “不需要吗？”张俏反问，然后看着顾谦的表情，她又忍不住笑了，“我好像挺傻的。” “嗯，小傻瓜！” “九爷，我只是随口说说，你怎么就当真了呢？我哪里傻了？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我张俏很聪明，都在夸我呢，怎么在九爷这里我就傻瓜了呢？” 张俏不服气。 顾谦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渐浓，“因为你与旁人不同。” 这话听着挺甜的，可是与旁人不同就是小傻瓜了吗？ “这么久都看不懂我，可不就是小傻瓜吗？” “谁说我看不懂？”张俏反驳。 顾谦直勾勾的看着她，那眼神像是猛兽盯着自己的猎物，想要一口吞了。 张俏被他看得有些慌。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顾谦扯入了怀里，按坐在他腿上，腰肢被他紧紧的扣着。 张俏吓了一跳，连忙往外看去，“放开我！等一下来人了。” “怕什么？” 怕什么？张俏有些傻眼，怎么可能不怕什么？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就他们现在这关系，这样搂搂抱抱，要是被他爹娘看到了，不得吓晕了过去？ “九爷，你别闹！” “我没闹！” “可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待会我爹娘来了，看到了可怎么办？”张俏推他，挣扎着要站起来，可他紧紧的扣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稳稳的坐在他腿上。 张俏羞红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谦见她这般，这才满意的松开手。张俏连忙跳起来，快速的坐到对面。 “九爷，以后别这样了。” “这没可能！” 张俏：……心想，九爷这是怎么了？这个样子的顾谦对于张俏来说，还真是陌生的。 “这几天在忙什么呢？”顾谦岔开了话题，真要继续刚才那样，怕是这丫头要在地上打个洞钻进去了。 “忙花田里的事。” “一切都正常吧？” “长势很好！我觉得今年会是大丰收，肯定能挣到银子。” 顾谦看着她露出一脸财迷的笑，那眼睛亮晶晶的，是不是看到了眼前有一堆的银子。 “你以前可没有这么财迷！” “那是以前，谁还没个以前？总不能一直活在以前吧，我自己努力攒银子，努力过上好日子，做个快乐的地主婆，这比以前都好啊。”张俏丝毫不反驳自己如今是个财迷。 顾谦喝了一口茶，把空茶杯推了过去，点点头：“现在的确比以前好。” 得到认可，张俏可开心了。 帮他倒了茶，托着下巴看着他，问道：“前几天我大师兄来找我了，他问了黄金的事情。说是等徐文元好了之后，他们父子会一起去拜访你，顺便给你打欠条，准备一年一年的还。” 顾谦问她：“你觉得他该还吗？” “自是应该！这笔钱是九爷帮他垫出去了，肯定得还。虽然九爷有钱，但一是一二是二，人情归人情。”张俏一脸严肃。 顾谦笑了下，“你倒是十分有原则，可就你大师兄那一间药馆，一万两银子倒还容易，一万两黄金，他要还到什么时候去？” “不还有徐文元吗？这是救他的钱，说到底该由他来还。”张俏可不含糊。 “嗯！他的确欠了我一个大恩情啊，希望他能记得，牢牢的记住。” 烛光下，让人喝茶聊天，最后面对面的坐着看书，偶尔交谈几句，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黄果走到门口，朝里看了一眼，便转身回前院去了。 张立顶见她一个人回来，问：“你不是说去找二妹吗？怎么刚去就回来了？二妹不在后院花房？” “在，顾公子也在，他们正在看书，我就没进去打搅他们了。”黄果好奇的问：“这位顾公子和阿俏是什么关系？我瞧着他们坐在一起，虽然各看各的书，也不说话，可是他们之间的氛围却很温馨。” 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不过，这话黄果可不会这么说出来。 张立顶笑了下：“顾公子对我们家的好，那可都是看着二妹的面子，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们也说不准，但以后……肯定是一家人。” 黄果听着，笑着点头。 “他们真的很般配！以前我一直在想，像阿悄这么好的姑娘，什么样的男子配得上她？看到顾公子和阿俏坐在一起之后，我就知道，就是顾公子那样的男子了。” 回想刚才花房里的那一幕，黄果真的觉得气氛很温馨。 张立顶点头赞同。 “行了，那我们就不去打扰他们。” “好！” …… 时锦陪着徐文元回来了，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一路上时锦帮徐文元调理着身体，等到了家里，徐文元也好的差不多了。 顾谦比以前都要忙，几天才能见他一次，张俏也忙着香粉，日子平平淡淡的，心里却特别的踏实。 日子转瞬而过，转眼间夏天就到了。海棠村像美得像一幅画，田里开着姹紫嫣红的花，无论走到哪里都香气扑鼻。 这天，许久没露面的楚之行来到张家。 他是过来主持收集花朵，制香粉的。 楚之行和张俏商量之后，决定就在村里面建一间工坊，这里采花，这里制香粉，然后再运到各处的铺子里卖。 林常青当然同意，简直就是太高兴了。村里面有了工坊，那有许多妇人家就有事情干了。 有工上，自然就有收入。 这是天大的好事！ 第379章 互帮互惠 “工坊的地方，你们可以随便选，哪里合适就选哪里，我一定让人把地方腾出来。另外，这建工坊的人，我来找，不用工钱，只要让他们家里的妇人家到工坊里上工就行。” 林常青高兴坏了，自己就提出了免费帮建工坊。 张俏和楚之行相视一眼，让人齐齐摇头。 林常青愣愣得看着他了，心想：我这个免费让人进工坊的，还提供地方，怎么就不用了呢？ 楚之行解释：“村长，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找人建工房的话，这工钱是一定要给的，不能免。至于谁能到工坊上工，这也不是谁都能来，我们一定要挑合适的，能干这种细活的才行。” 闻言，林常青点点头，“这事是我想偏了，行！听你们的，你们说什么时候见，我就去找的，你们选中哪个地方，那我来想办法。” “有村长这话，我就放心了。” “楚公子，这是互帮互惠，我们村民想要跟着楚公子过上好日子，那就该凡事配合着。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林常青笑道。 张俏起身帮他们倒茶。 “楚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选地方建工坊？建了工坊之后，怕是你还得安排人过来管理，我也只能去巡看一下，再多的时间，我也没有。” 楚之行懂她的意思。 张俏会制香粉，也能研发一些护肤品，除此之外，她还有自己的事。全部精力都放在工坊里，这肯定是不行的。 “这个我会有安排。” “行！那我听楚大哥的。” 柳氏端着点心和水果进来，问：“阿俏，我要准备做午饭了，待会是让你大哥去叫一下顾公子和袁夫子，大家一起吃个饭？楚公子都好久没来过了，再叫上你唐叔和小林，一起热闹热闹，你看行不行？” 张俏听后，就看向楚之行，“楚大哥有空吗？” “自然是有的，立顶成亲，我没能赶回来，今天可得跟他多喝几杯。另外，下午，我们就和村长一起四处看看，挑选合适的地方建工坊。” 楚之行大大方方的说着，这种相处气氛，让人十分自在。 张俏起身，“那你们先坐一会，等一下我爹就回来了，我跟我娘去厨房做饭。” 二人点头。 …… 厨房里，柳氏刚系上围裙，黄果就提着刚摘好的菜回来了。她放上菜篮，伸手取过柳氏手中的围裙。 “娘，让我来吧。我和阿俏做饭，你去歇着。” “不用不用！”柳氏连忙摆手。 黄果执意把围裙取了过去，柳氏嘴上说着不用，却满脸笑容，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 张俏就道：“娘，你就让大嫂和我一起做吧，你去寻一下我爹，让他回为陪一下客人，还有中午要叫来吃饭了，你也找我大哥去叫一叫。” 柳氏点头，笑眯眯的看着她俩，“行！我这就去。你爹也是的，出去这么久都不见回来，不是说一会就回来吗？许是跟谁遇上了，又牛皮吹上天了。” 闻言，张俏和黄果偷笑。 柳氏匆匆出门，遇上就问有没有看到张大程。 “大程在村口那边呢，听说有人来寻他，他就匆匆赶去了。” “有人来寻他？”柳氏蹙眉，什么人来寻他，却又不到家里去？哪有这么古怪的人啊。 柳氏直觉有古怪，因为这太合常理了。 她连忙往村口方向去，到了那里没有看到张大程的身影，她还觉得有些古怪，人呢？ 不是说就在村口这边吗？ 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柳氏往旁边的林子里走去，只见张大程和一个妇人面对面站着。 柳氏只觉一股气从胸口涌出来，气的她瞬间就想爆发，可转瞬一想，她又冷静了下来，悄悄的躲在大石头后面。 先听听他们说什么？ 如果自己这样冒冒失失的冲出去指责他们，万一是误会，那样伤夫妻感情，万一真有什么，自己这样冲出去，也没了证据。 柳氏趴在石头后面，竖着耳朵听前面的二人的对话。 张大程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人面前，听着那人在说话，他也不为所动。 “大程哥，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听我爹娘的话。后来，你来找我时，我也不该说那样的话，只是，我当时如果不那样说，你又怎么会死心呢？我不能连累你呀，我不能让人戳你的脊梁骨，说你拐走了别人的媳妇。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大程哥应该明白我的心。当然，我也知道大程哥心里有我。” 听到这里，柳氏皱紧了眉头，胸中怒火燃烧，果然是旧情人在这里相会。 怪不得最近嘴巴变甜了，也会说话了，处处哄着她，难不成就是怕他发现蛛丝马迹，发现他也就情人相会了？ 柳氏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张大程背对着她，她看不清张大程的表情，只是看见那女子哭得梨花带雨，人也长得挺清秀的，虽然年纪与自己差不多，但看起来好看许多。 自己操劳了大半辈子，以前吃吃不好，穿也穿不好，想要好好的保养一下自己，更不可能。 而且她长期做体力活，像男人一样做主妇，不仅一身力气，身上还有肌肉。 以前，张大程还打趣过她，说她身上的肌肉连男人都比不上，可以算是孔武有力。 当时，她还把张大程压着收拾了一顿，笑着问他：“现在谁是当家的？谁是男人？” 现在看到那女子温温柔柔的样子，柳氏再反观自己，还真的……挺不是滋味！ 哪个女人不想像温室里的花朵？ 她也想呀。 可是，以前的她怎么有这个机会？ 只要能拉扯大两个孩子，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想过这么多？ “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不要打着别人的名号来找我，如果我知道是你，我根本不会来这里。”张大程冰冷的声音传来，柳氏愣了一下，心情立刻阴转晴，阳光普照。 心里哼哼两声，张大程，还算你有良心。 “大程哥，我知道你还怨我，可你如果不爱我了，你又怎么会一直让着我呢？大神哥，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求别的，只求以后每个月能见你一回两回。” 第380章 我不甘心！ 柳氏也不急着出去，她倒想要看看张大程是怎么应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的？ 那女人说着就伸手去拽张大程，想要试探张大程，如果张大程不甩她，估计她就得整个人贴上去了。 “大程哥。” 那人的手落了空，悬在半空中的时候僵硬着，眼泪簌簌直下的看着张大程，满目哀怨，感觉像是张大程辜负了她一样。 柳氏瞧着，都要为那女子鼓掌了，这勾人的本事，可真是厉害。 张大程撂下狠话，“我刚才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不要再来找我，你找我，我也不会来。那些年少时的事情，早就已经是陈年往事，根本不值一提。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 我都已经到了这把年纪了，我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当年看清楚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就已经放下了。 我张大程人是憨憨的，但我又不傻，我又不是没长眼，又不是没有心。我不会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看不见。 以后，别来找我！ 找我，那是自找其辱！ 我已经是快要当爷爷的人了，我有我的家，也有我爱的妻子。你让我一个月见你一两回，这算什么？你是看轻了我，还是作贱你自己？ 你走吧！” “大程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正是因为大半辈子都过了，我们余下的日子不多了，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过？年少时留下的遗憾，为什么要让他一直都是遗憾？ 我不甘心！ 大程哥，我真的不甘心！以后的日子里，我希望偶尔能看到你，能陪你说说话，回想当年的我们，这样我就满足了。” 女子说得情真意切，就差没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捧着给张大程看。 啪啪啪！ 柳氏从大石头后面走出来，一边鼓掌一边走向他们。 张大程看到她，先是一愣，但是着急解释：“翠花，你听我解释，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有人说，卢兄弟在这里等我，我没想到，居然是她在这里。” 柳氏瞪他一眼，板着脸：“我说你什么了吗？你这么着急解释做什么？难不成是做贼心虚？” 张大程立刻摆手，一脸着急：“不！我没有！我不是！” “那不就得啦。”柳氏站到了他身旁，把他往旁边一推，凶巴巴的道：“你站一旁，女人说话，没你插嘴的份。” 张大程站在一旁，紧紧抿着唇，果然就不说话了。只是，他还是很着急的看着柳氏。 柳氏眼角余光看着他的熊样，心情比刚才更好了。 自己果然没有选错男人！ 这个憨憨值得信任！ 柳氏还没开口，那个女人已经受不了了，指着柳氏就质问：“你是怎么当人媳妇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大程哥，你这么凶干什么？” 柳氏笑了，嘲讽的呵呵两声，“呵呵！你这是心疼我的男人吗？你叫胳膊未免伸得太长了吧？我怎么对我家男人，与你何干？” “你？” “我就是来跟你把话说清楚，省的你以后，还要不知羞耻的来找我家男人。”柳氏打断了她的话，一脸我不会怕你的神情。 “张大程是我男人，以后你离他远一点，也别想打她的主意。别说他不敢，就是他敢，我也不允许。他若真敢一个月去看你一回两回，我打断他的腿。 刚才远远看着，我没认出你，现在认出来了。那些年你可没少光顾我，经常到我肉摊里买肉。那些冷嘲热讽的话，我也没少听。 不过当时在想，你买你的肉，我卖我的猪肉，我能喂饱两个孩子，这就行了，管你放什么屁呢。 我一直没想明白了，我一个杀猪的女人，怎么就招到你了？原来你看中我家男人了。 只是，我刚才也听出来了。你当年抛弃他，一直也没回过头，现在来找他，应该是知道我们家过上好日子了吧？” 女人的脸色变了又变，一脸难堪，可又强忍着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没有！我对大程哥是真心的。” “屁！鬼才相信你的屁话。什么时候不来找，这个时候来找，你扯什么蛋呢？ 真心？你的真心连狗屁都不如。 在这里谈真心，你就是在侮辱我男人！现在给我滚，立刻滚出我们面前。如果让我知道你再来勾引他，那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一个女人这么不要脸，我不介意去找镇长聊一聊，我记得你家就在镇长家旁边吧？” 闻言，女子的脸色煞白，手指颤颤的指着柳氏，“你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柳氏转身，气呼呼的大步往前走。 “张大程，你还傻愣着做什么，不回家吗？家里还有客人等着你呢。” “来了来了！”张大程急忙跟了上去，一路不停的解释。 “你甭跟我解释！” “翠花，我真没有！” “你肯定没有，你要有的话，你现在就爬着回家了。”柳氏瞪他一眼，“以后再不长脑子，随随便便就到林子里去见人，看我收不收拾你？你是不是傻呀，真要是来寻你的，有正事的，他不会到家里去？真是傻子！” 柳氏骂完他就大步往前走，嘴角忍不住地高高翘起。 自家男人被别的女人惦记上了，说明这男人不错，这男人不动心，说明这男人很不错！ 自己的男人很不错！柳氏自然是高兴的。 …… 张大程耷拉着脑袋回到家里，委屈巴巴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发生不太好的事。 “阿俏。” “爹，你这是怎么了？” 张大程站在厨房门口，冲着她招招手，“我们能不能到花房说会话？” “可以啊。”张俏连忙往外走，拽着他往后院走去，“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不是我娘去找你吗，你和她怎么不是一起回来的？” 张大程紧紧的抓着张俏的手，“阿俏，你要相信我，爹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娘的事。” 张俏听得满头雾水，“你先说清楚，到底怎么了？”听起来这事挺严重的。 张大程就把村口小林子里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张俏。 第381章 慌到不行 张俏听了才知道她爹年少时，也有这么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原来，她爹年少时，也曾那样喜欢一个人，却又被无情的欺骗。 现在，那个女人来找她爹，意图不要太明显。 绝对是冲着这个家来的。 “爹，你再跟我说说，我娘抓了个正着之后，她的反应是怎么样？” 张大程一听就急了，急得眼睛都红了，不顾形象的大声说话：“阿俏，你可不能胡说啊，什么叫抓了个正着？我又没有做什么，怎么会抓了个正着？不行，不能！你不能说抓了个正着。” 张俏看着她爹起求生欲这么强，忍不住笑了。 张大程看她笑了，更是着急，“你别笑呀，赶紧帮我想想办法，你娘要是真恼我了，我可怎么办？ 你得相信我，我真的没做任何对不起你娘的事。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对天发誓。” 张大程真的慌到不行。 “爹，你别紧张！我娘没生你的气，你怎么就觉得她生气了呢？” “没生气？”张大程立刻摇头，“不可能！她明明那么的生气。” “她没生气啊，她肯定心里还高兴着呢。”张俏很肯定的道。 张大程就听不懂这话了，明明很生气，怎么可能还高兴呢？ 张俏举起手，“爹，我向你保证！我娘绝对没生你的气。她看到你拒绝那个女人了，她心里可高兴了。她在那个女人面前生气，用那么重的语气说话，她不过就是告诉那个女人，你很听我娘的话，她想撬墙角，门都没有！” 张大程不太敢确定的问：“真的吗？真的是这样？” “我向你保证！”张俏重重地点头。 张大程这才暗松了一口气，咧着嘴笑，“她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 “爹，走吧！楚大哥他们还在厅里呢。本来我俩是去找你回来接待客人了，没想到遇到了这事。你尽管放心，你这么坚定的拒绝那个女的，我娘绝对不怪你。” 听了张俏说的那么多绝对，张大程信了她的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大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柳氏，见她没有心情不好的意思，这才更安心了一些。 张俏看着她爹那样子，忍不住就想笑，“娘，你多吃一点，这个东西清肝明目，你吃正合适。” “为什么？”柳氏问。 张大程则着急的问：“阿俏，难道你娘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呸呸呸！你别诅咒我，我壮的跟牛似的。”柳氏呸呸几声，瞪了张大程一眼。 张大程又心惊胆跳，感觉柳氏真的在生气。 张俏：“这菜适合生了气的人。” “我又没生气！”柳氏正伸筷子过去，听到这话，立刻就把筷子缩了回去。 张俏问：“真没有？” “肯定没有！” 张俏点点头，然后看向张大程，“爹，你听到了吧？我娘没生气，没生你的气。” 张大程咧着嘴笑了。 柳氏这才明白过来，瞥了他们一眼，似乎在说，你们可真无聊，家里有客人在呢，闹什么？ “吃！吃这个。”张大程给柳氏夹了几块肉，一副讨好的样子。 柳氏也给他夹了一箸菜，“你也吃这个。” 这下，张大程才像是被打了强心针，终于安心下来了。 下午，张俏陪着楚之行和村长一起，在村里转了一圈，最后，把工坊的位置选在了唐礼父子目前居住的旁边那块空地。 工坊与住的屋不同，需要很大的院子用作晾晒场，而且，院子一半是露天的，一半是要盖瓦的，真要遇上阴雨天气，盖瓦的院子就能晾放东西。 再有一间大屋做工坊，一间屋做杂物间，一间屋做仓库。 地方选好了，回到张家，楚之行就动手画草图，让人去镇上订建屋材料，工人方向也由林常青去找村民，明天就动工。 建工坊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楚之行暂时就在海棠村住了下来，每天在张家吃饭，住在顾谦那里。 这天，楚之行拿着一封信来找张俏。 “张姑娘，你的信。” 张俏接过信，看了下信封，发现是韩义飞写来的。 他把信收了起来，准备晚上再看。 “在看什么呢？”柳氏推门进来，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这几天天气有些闷，我炖了一些银耳莲子羹，你吃点吧。” “谢谢娘。” “谢啥呢。赶紧吃吧，已经放了挺久的了，不会很烫。我知道你夏天怕热的东西，容易出一身的汗，所以早早煮好，已经放凉了。” 柳氏催她先吃东西。 张俏夏天怕热，冬天又怕冷，夏天的时候总是一身汗，整个人就像是水做的一样，可到了冬天了，她又怕冷的厉害，别人盖一床被子，她得盖两床。 张俏把信收起来，端过碗，开始吃莲子羹。 “好吃！不会很甜。” ”都是随着你的口味炖的，好吃就多吃一碗，正好去去暑气。就到了夏至了，后面还得要几个月，田里正是忙的时候，我可真担心你。” 柳氏看着她吃，嘴角露出满足的笑。 “没事！我长这么大了，每年的夏天还不是这么过的。今年又不会特殊一点，那就放心吧。” 张俏很快就把一碗银耳莲子羹吃完，柳氏接过空碗，放在托盘上，但也没着急离开。 张俏桌上的信，“韩表哥写的，他写信来催药酒呢，上回咱们试了几坛，效果不错，我在想着该要大量的备起来。” “田里的活还这么多，工坊又在建，你还得抽出时间弄什么方子，现在又要酿药酒，这样子太忙了吧？” 柳氏心疼说道：“这样可不行！要不，你跟韩公子说说，这药酒就不做了。” “这可不行！我已经答应他很久了。其实，我也在想过这些事，家里的事情，我也得慢慢的分下去。大哥已经成亲，又有大嫂在，家里的事情，我想我们几个人分着来。” 张俏对于家里的事务，自己心里已经想过，只是没有说出来跟大伙商量。 眼下，黄果已经嫁过来两个月了，该适应的也适应了。有些事情，她想分下去，让她大哥大嫂能够早日立起来。 第382章 虐待 “你打算怎么分？”柳氏听着这话，也跟着严肃起来，“你大哥大嫂真的能行？我倒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这些事不能大意了。你说吧，家里的这些事情，你主持着方向，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这还勉强能行，真的甩手让他们去做，我担心……” “娘，你担心什么呢？我大哥大嫂总是要把这个家担起来的，现在让他们慢慢熟悉，这不是挺好的吗？我也没说立刻就甩手。” 张俏看着柳氏这么紧张，都有些想笑了。 感觉她娘就生怕他大哥大嫂稳不住，把这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家败了一样。 柳氏还真就是这么想的，她就是担心这个。 “这个家能有今天这个样子，全是你的功劳，你的心血。万一交到你大哥手中，出过什么事，那不是……” 张俏握紧柳氏的手，安抚她：“刚才不说了吗？不会立刻甩手，这个会慢慢来。” “行！那你先跟我说说。” “花田里的事情，我们一家人都能干，现在我爹也干得动，让他闲在家里，他肯定也不肯。” “那是！你可千万别让他闲在家里。” “花田里的事情，要干活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干不过来，就请人。 药酒，我会带着我大嫂一起。酿酒，泡酒，这些都需要细心的人，女人家比较合适。 酿酒之前，还有许多体力活，这些就得靠我大哥了。酒酿好之后，还得往外送，这个也交给我大哥。 都说男主外，女主内，我就是这么安排的，娘觉得如何？ 工坊那边，楚大哥会安排人过来，我只是偶尔过去看看，有时间研发几个方子就可以了，费不了我多少时间。” 柳氏见她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有条有理的，也放心了许多。 “行！按你说的办。不过，得慢慢来，你别急着放手。” “我知道了，娘放心。” 柳氏见她旁边还放着厚厚的账册，心疼她还要忙，便端着空碗出去，不再打扰她。 睡觉时，柳氏把张俏的安排跟张大程提了下，张大程倒是赞同。 她也觉得闺女一直以来太累了，把肩膀上的担子慢慢的分下来，这是好事。 而且，张立顶已经成家了，那就该慢慢的立业。不得不说张俏很为张立顶打算，她卸下肩上的担子，其实就是在成就张立顶立业。 “阿俏有想法，她知道怎样提携她大哥和大嫂，我们呢，听孩子的安排。” “行！” …… 老张家。 这天，张老头跟往常一样搬着热水给张老太擦身子，刚刚擦好，张老太又拉了满裤裆都是。这可把张老头给气坏了，直接就往她身上掐过去，掐得张老太不停的抽筋。 “你这死老太婆，你就不能忍一下嘛？我这刚擦好，你就拉了一身，真是要气死我了。我这一天到晚的伺候着你，我容易吗？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一下我？” 张老头越说越生气，下手也越来越狠。 张老太痛得眼泪汪汪，可嘴里又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嗯嗯的叫着。 屋里太臭了，让老头帮她扒拉干净，又重新擦了下，然后直接用被子盖好。 天天这样子，都已经没有衣服换了。 张老头想着，还不如不穿，这样还省事。 这么一想，他就这么干了。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久病床前也一样没有耐心伺候的老伴。 张老头本就不是耐心的人，平时就喜欢偷懒，没有按照医嘱来照顾张老太，所以才导致张老太一直不见好。 张老头提着两大桶的衣服去河边洗，洗着洗着，他生气了，直接把衣服撂进了河里，提着空桶回家。 回家取了银子，他就一个人去镇上了。 这一去就三天没回来，张老太在家里饿得奄奄一息，还是过路的人听到屋里像猫叫一样，这才去找了张大程，让他去看看。 院门锁着，房门锁着，一道道锁打开之后，张大程被满屋子的臭味给熏住了。 张老太听到动静，扭头朝门口看过来，看到是张大程时，泪水就哗哗直流。 张大程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不禁湿了眼眶。 他已经很久没来看张老太了，每次张老头也不让他们进房间，在外面把事情说完就离开。 每个月付给张老头那么多银子，他以为张老太会被照顾得很好，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惨状。 柳氏拉住张大程，“你先去厨房烧点水，等一下我给她洗一洗。然后你再进来看她，好不好？” 张大程点头，提水去厨房烧水。 锅已经生锈了，锅里还堆着不少又脏又臭的碗，显然已经很久没洗碗了。 又是大热天的，整个厨房都是苍蝇，苍蝇嗡嗡的叫着，这里一个那里一堆的，可把张大程给恶心到了。 他先烧了水，把锅里的碗刷了，再把锅刷了，最后才烧水。 屋里的柳氏也没比他好多少，几次臭到干呕，但还是忍着臭，简单的帮张老太把脏东西擦干净。 她到衣柜里找了半天，却发现张老太一件衣服都没有了。 这让她傻了眼。 每个月一大笔银子，够他们好吃好喝好用，结果却把日子过得这么惨，老头儿一走几天不回来，这是在虐待自己的老伴啊。 柳氏叹张老太得到这么惨烈的现世报。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张老太就是最好的例子，能动的时候，有多刁钻厉害，病卧在床上的时候，她就有多惨。 “水烧好了吗？” “还没有呢。”张大程看着依旧不堪入目的厨房，“你瞧瞧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又脏又乱又臭，我光是刷洗这些东西，就费了不少时间。” 柳氏拍拍他的肩膀，这个时候也不忍多说。 “那你先烧水，我回家一趟，马上回来。” “你回家做什么呀？”张大程拉住她，疑惑的问：“不是要给娘擦身子吗？” “衣柜里一件衣服都没有，我瞧着她也饿坏了，家里还有吃的，我去端过来，再给她找几件衣服。” 张大程听着，眉头狠狠的皱起来。 “这老头究竟去哪儿了？” 第383章 我的银子不好挣 张大程和柳氏忙了大半天，这才把张老太弄得舒舒服服，吃的饱饱的。 夫妇二人站在床前，看着吃饱就睡的张老太，忍不住的叹气摇头。 张大程一直沉默着，但柳氏看得出来，他心里很难受。不管怎样，眼前这瘦骨嶙峋的老人是他的亲娘。 “我先回去了。” 张大程点头：“行！你先回去，我再等等，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柳氏怕他太生气，然后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人回来了，有事也要慢慢说，别冲动！” 张大程握着她的手，“我知道！你放心吧。” 柳氏回到家，心情有些低落，张俏问：“娘，你和我爹上哪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这是出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唉！”柳氏叹气。 “娘，到底是怎么了？” 柳氏看着她，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爹还在老家那边呢，我也刚从那里回来。” “两个老的又怎么了？”提起张老头夫妇，张俏就没什么好态度。 “有人从那边路过，听到屋里像是有猫叫一样的声音，听着不对劲，就来找我和你爹了。我们过去看，这才发现老太太已经饿了几天，躺在床上没人管，屋子里臭气熏天，厨房里也一样，到处都是苍蝇。 衣柜里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真不知道，这是怎么照顾病人的。就他这样子照顾，怪不得一直不见好。” 柳氏的心情也挺复杂。 张老太的确可怜，但以前也真的是可恨，柳氏现在愿意照顾她一回两回，这也全部都看在张大程的份上。 张俏听着，并不意外。 “他只需要把人吊着，人别死了，他就可以每个月领到钱。你还真以为他会用心照顾？我从来都不信。” 柳氏又是长叹一声，“瞧着的确可怜。” “那爹是怎么想的，不至于说把人接到咱们家来吧？爹愿意，人家未必愿意，这等于是断了他的银两啊。” 张俏把张老头的尿性看的十准。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张老头之所以还愿意照顾一下张老太，仅仅是因为每个月的那点银子。 张老太要是没了，他也就没有了银子。 “算了算了！这事你别管，你爹肯定不会把她接过来的，你一天到晚够忙的了，去忙自己的事吧。我去厨房给你们做饭。” 柳氏不愿意拿这事去烦孩子。 …… 张大程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张老头回来，这可把他气坏了。 正准备回家套了马车，亲自到镇上去找人，结果就听到他爹在院门口咒骂。 “这些天杀的贼啊，既然偷到我家来了，把我的锁给撬了，这是想干什么呀？” “我撬的！”张大程沉着脸从屋里出来，“你还知道回来？你知道你出去几天了吗？屋里的人就剩下一口气了，你这是掐着时间回来的吧？” 张老头被抓了个现行，又被儿子这般指责，顿时觉得很没面子。 “你嚷嚷什么呢？老子去哪里了，干什么了，你还管得着？我怎么照顾她的，这是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你们一个个都不孝顺，老娘病了不照顾，老子一个人天天伺候着她，还不能让我出去喘口气了？天下间怎么有你们这样的儿女？” 张老头熟练的倒打一靶，反过来指责张大程不孝顺。 张大程气得浑身颤抖，“那我把人领到我家去，以后每个月的银子，我也不用送过来了。”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们！”张老头立刻反对，这是抢他的饭碗了，他怎么可能同意？ “行！我不接人过去，还是你来照顾，但是，如果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再让我知道，你打她，你不给她吃饭，我就找村长。当初咱们的协议是怎么签的，你可不要忘了。” 张大程也不想跟他多说，也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不要拿村长来压我，我是你老子，她是你老娘。”张老头怒吼。 张大程也不想再忍，声音比他的还要大，“我讲道理，不跟你说有的没有的。” 说完就走了。 张老头气得把院子里的东西砸了不少。 张大程站在外面，听着噼里啪啦的响声，扶着院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真的要被气死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冷血无情的人？自己的孩子，他虐待，自己的发妻，他虐待，甚至把她当作摇钱树。 如果不是还有这么一点价值，怕是他老娘的尸骨都不存在了。 张大程真的被寒透了心。 院子里，张老头还在一边砸东西一边咒骂，骂得比外人骂的还要难听。这世上哪会有一个做父亲的人，骂自己的儿子断子绝孙？ 张大程回到家，没办法让自己装作若无其事，又不想孩子们看着担心，便直接回屋了。 柳氏端着饭菜进来，“当家的，你要是难受的话，你跟我说，别憋在心里。孩子们都能懂，你这样强装着，他们也担心。” 张大程拉过她的手，盖着自己的脸，嗯嗯的哭着……像是一个被唾弃的孩子，又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哭得伤心极了。 泪水打湿了柳氏的掌心，柳氏也跟着垂泪，她是真的心疼这个男人。 门口，张俏和张立顶几人就站在那里，听着屋里传出来的压抑的哭声，几人心里都难受。 张倩更是眼泪哗哗直流，可又紧紧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张俏抱起她，对着张立顶示了个眼色，几人就来到了后院的花房里。 “阿倩，别哭了！待会爹娘看到你红着眼眶，眼睛肿肿的，还得难过。” “二姐……”张倩搂着张俏的脖子，哭着停不下来，“我也不想哭，可是，爹爹他那么难过，我也想哭……” 听着她的哭声，张俏和黄果也跟着垂泪。 他们都是心疼自己的爹。 顾谦站在外面，听着他们的话，转身走了。 “时修，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知道该怎么办吧？”顾谦冷冷的端坐着，目光沉沉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张老头。 “我早就提醒过你，我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挣的。” 第384章 换一个方式感恩 “想拿银子不做事，嗯？” 顾谦冷冷的声音砸下来，张老头忍不住的瑟瑟发抖，可他依仗着自己是张俏的亲阿爷，赌顾谦看重张俏，所以，尽管怕，也知道顾谦不会真杀了他。 张老头挣扎着要起来，时修一脚踩在他肩膀上，他立刻被压弯了腰。 “顾公子，我可是张俏的亲阿爷，你心中有她，你肯定想让她做你的女人。你让自己女人的亲阿爷跪自己，你就是不怕吗？” 闻言，顾谦嗤笑一声，满目鄙夷的看着他。 “我最讨厌倚老卖老的人，让你跪着，你就老实跪着，我绝对受得起。” 时修的脚劲又加重几分，张老头的腰越来越弯，像是随时都要被生生折断一样。 “啊……痛痛痛！你们就饶了我吧。” “饶了你？怎么饶？”顾谦反问，“你或许不知道，上一个骗了我的人，他是什么样的下场？时修，要不你告诉他一下。” “是，爷。”时修撇撇嘴，“丢进狼群，尸骨无存。” 张老头听着，全身抖得更厉害了。 此时此刻，他知道，他一直以为有用的筹码，其实一文不值。顾谦究竟在不在意张俏，他也摸不准了。 “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顾谦问。 张老头颤颤巍巍的应道：“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的照顾她，一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保证听从医嘱，保证让她尽快的好起来。” 顾谦哼了一声，“还算你聪明，我就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我的人会在暗中盯着你，一旦发现你生有二心，你就等着这身老骨头喂野狼吧。” “是是是！” 时修再次压他的腰，“以我们的手法，保证可以让你死得无影无踪，而且还不会有任何证据指向我们。” 张老头连声应是，“是是是！我保证，我一定不会再犯了。” 顾谦起身，“时修派人盯着他，如果敢犯一次，断他一根指，犯两次，断他两根指。手指都断完了，那就断脚指。” 时修拱手，“是，爷。” “如果他还不老实，那派人通知刘大人，张老三在流放那地方……” “不不不！”张老头一听，吓得要尖叫了。“我一定照顾好她，一定！你不要让人伤害我家老三，不要啊。” 顾谦低头审视着张老头，实在是想不明白，一样是亲生儿子，为什么张老三一直是他们二老的心尖宠，而张大程就狗来嫌呢？ 人心，真的太奇怪了。 可以偏到无边无际。 顾谦从老张家出来，走了一会，他停下来，对着暗处唤道：“阿俏，还躲着做什么呢？” 张俏从暗处出来，快步走到他跟前，“九爷，你怎么知道我就在附近？” “因为是你啊。”顾谦的回答，总是最能抓住张俏的心。张俏伸手过去，紧紧的牵住他的手，“九爷。” “嗯。” “谢谢九爷。” “嗯，可以谢，不过是不是应该换一个方式？” 张俏抬头看他，对上他那深邃的黑眸，她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顾谦弯唇笑了，反握住她的手，“送我回去吧。” “好！” 一直守在院门口等顾谦回来的时松，看到张俏和顾谦手牵着手从小路那边走来时，他惊得瞪大双眼，激动的喊道：“时锦，时锦，你快出来一下，快啊。” 再慢，你或许就看不到了。 时锦以为出了什么事，跑出来站在他身旁。 时松抬抬下巴，指着那边的方向，“你看看，爷是不是和张姑娘手牵着手？我是不是眼花了啊？” “是！”时锦点点头，“可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在斧头山下，你不是看到过一次了吗？迟早的事情，我以为你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时松：……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现在和那时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一样是你和我小师妹吗？”时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颇是荣幸的道：“等爷迎娶了我家小师妹，那我不就是爷的师兄了?” 闻言，时松一脸羡慕的看着他，“按说是这个理，时锦啊，我可真是羡慕你，你终于媳妇熬成婆了。” 啪！ 时锦一个巴掌盖在他脑袋上，“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啊？” “你们在做什么呢？”顾谦问。 张俏暗暗挣扎了几下手，可顾谦拽得紧紧的，不让她挣开。瞧着时锦和时松的表情都比较正常，张俏也不那么别扭了。 反正这是事实，迟早他们都是要知道的。 “爷。” 顾谦嗯了一声，“大晚上的，你们守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在等爷呢。” “我在海棠村住了几年了，还怕我迷路了不成？”顾谦牵着张俏进了院门，又吩咐时松他们二人，“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屋去吧。” 时锦拱手应是，进了制药房。 时松不离开，问：“爷，需要我煮点吃的吗？要不要烧水沏茶，需不需端点心？今天刚送来的水果很新鲜，要不要洗几个？” 顾谦凉凉的看过去，“你要去睡了。” 时松：…… 呃~~~他怎么就这么不受待见啊？ 顾谦拉着张俏进屋，砰的一声关上门，时松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望着紧闭的房门。 爷今晚要让张姑娘伺候？ 这…… 这是不是进度太快了？ 可爷要女人，那是随时都能有的，想想他们认识了这么久，也真的不算快了。只是，京城老夫人那边怎么交待？ 张姑娘这身世，老夫人定然是看不上的。 糟糕！ 这下可怎么办？ 时松不敢回屋，他走到石桌前坐下，等着顾谦叫水。他和时锦不同，时锦是随身大夫，他是侍从啊，贴身的那种，一定要把爷的生活起居照顾得周周到到的。 屋里，顾谦拉着张俏进了内间，张俏猛地看到那张喏大的雕花大床，突然有些慌了，她停下来，紧紧的拉住顾谦的手，不让他再往里走去。 顾谦回头看她，“怎么了？进去啊。” 张俏摇头，“不行！这样……这样……我们……不能这样……太……太快了……”吞吞吐吐，语无伦次。 顾谦的眼神亮了下，装是不懂的问：“你说什么？什么不能这样，什么太快了？” 第385章 套话 张俏涨红着脸，感觉舌头都僵硬了，说话都大舌头，“九爷，这，这个……不能！” 顾谦拉过她，弯腰直接将她抱起来，吓得她立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红着脸，不敢看他。顾谦低头看着她，忍不住的低笑几声。 “我又不吃你，你干嘛吓成这样？” “啊？”张俏惊讶的看着他。 “你怎么是这样的表情？好像挺失望的，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如……”顾谦的话还不会说完，张俏就不停的摇头，“不不不！九爷看错了，我没有失望，真的不用了。” 哈哈哈！ 张俏的样子成功的取悦了顾谦，惹得他哈哈大笑。 院子里，时松听着这豪爽的笑声，惊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亮着灯的房间。 他跟在爷身边这么久，第一次听到爷这样笑。 张俏也是第一次听他这般笑，整个人都愣住了，怔怔的看着他。 顾谦把他抱到里间的软榻上，让她坐在那里，然后去取了几本书给她。 张俏看着自己手中的几本书，只是看了封面上的字，就惊得她站了起来。 他就站在榻上，兴奋得两眼发亮。 “九爷。” 顾谦站在榻前，还离着半米远，张俏突然就整个人蹦上去，像树赖一样挂在他身上。 顾谦稳稳地托住她，但因为冲击力太大，还是往后退了几步，背抵着柱子。 她的腿夹着他的腰，一荡一荡的，双手紧紧的圈着他的肩膀，两人近在咫尺，眼中都只有对方。刹那间，眼神交汇在一起，再也无法挪开。 张俏感觉他的眼神似乎蛊惑人心，正在一遍一遍的蛊惑着她，好像在叫她快点吻上去。 心怦怦直跳，张俏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她慢慢的被他的目光吸引着，又哄着，慢慢的凑过去，一点一点的靠近他那那双弯起的薄唇。 唇瓣碰在一起，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室内瞬间散发着暧昧的气息。 许久，顾谦才松开她，从她身上撑开，低头看着被他完整抱在怀里的人儿。 他们一路又吻回到软榻上，直到张俏快呼息不过来了，顾谦才松开她。他凑下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下次要记得换气。” 张俏的脸更红了。 顾谦从她身上移开，坐了起来，等到两人呼吸平稳了，顾谦才站起来，“带着书，走吧，我送你回去。” 张俏点头，从软榻下找回书。 嘎吱…… 二人一起出门，又一次惊住了时松，时松目瞪口呆的看着衣物整齐的二人，上下打量之后，发现两人的衣服上都有不少褶皱。 “爷，张姑娘，厨房里还烧着热水，需……” “时松，把院子里打扫干净。”顾谦吩咐，然后牵着张俏的手，“走！我送你回去。” 时松有些傻眼，为什么大半夜的要他打扫院子？白天才看得见啊，白天扫不行吗？可顾谦的吩咐，他不敢不听，还是苦逼逼的找了扫帚，摸着黑扫地。 …… “真的？”柳氏惊讶的看着张俏，“你说昨晚顾公子去找那边，让他好好照顾人，否则收拾他，然后，他答应了？” 张俏点点头，看向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张大程，“爹，对付他那样的人，讲理是讲不通的，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九爷知道我们家谁出面都不妥，所以，他把这坏人揽过去做了。现在暗中有人盯着他，他肯定能老实一段日子，你也可以放心了。” 张大程又何尝不明白？ 对付他爹只能用暴力，可他身为人子，那样的事情是断断不能做的。由顾公子出面，这事就好办多了，而且顾公子有震慑力，能震住一些时间。 “我放心！” 张俏又道：“爹，你别怪九爷手段用得狠戾，他也是为了我们家。昨晚我躲在暗处，我全都看见了，九爷的人没有真正的打他。” 闻言，张大程和柳氏都紧紧的打量着她。 张俏被她爹娘看得有些发毛了，“爹娘，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二人摇头。 张俏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柳氏的话，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阿悄，你最近和顾公子是不是有些不太一样？我感觉你们之间，似乎多了很多互动。” “没有！你想多了。” “真的是我想多了？”柳氏看着张大程问。 张大程摇摇头，“感觉不是你想多了，而是我也有这种感觉。阿俏，是不是顾公子跟你说什么了？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跟我和你娘说？” 张俏坚定的摇头，故作镇定的道：“没有！真的没有！你们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九爷为我们家做的事情，还少了吗？哪次不是处理得妥妥当当的？如果不是我昨晚碰到了，他肯定也不会告诉我。他向来不是那种为你做一件事，就要立刻马上告诉你的人。” 柳氏暧昧的说道：“你可真了解他，连他心里怎么想的，你也这么清楚。” 张大程附合：“我一直觉得他们之间非常有默契，常常一个眼神，就懂了对方的意思。” 张俏听着他爹娘一唱一和的，莫不是在套她和顾谦之间的关系。 “爹娘，真的没什么。” 张俏一直不认，柳氏想着，罢了，回头她一定要找机会问一下顾谦。 上回顾谦可是亲口承认喜欢阿俏的，既然喜欢，那为什么一直没有提定亲的事呢？ 这件事情，她得弄清楚。 正好，张大程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夫妇二人这次是想到一块去了。 …… 在赶进度的情况下，二十天，村里的工坊就建好了。 同时，楚之行请的人，也到了海棠村。 或许是为了方便，这位派来教工人都管事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从衣着打扮，再到她的外形，神情，言行举止，都足以看出她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这位妇人姓汪，她让大家叫她汪姐。 在建工坊的同时，他们也已经完成了挑选工人，一共招了二十个年轻女子，个个手脚麻利，人也聪明。 汪姐就安排住在张家，张家给她安排了一间客房，到来的第三天，她就在工坊的院子里，认识招来的二十个女工。 第386章 眉目传情 汪姐对招来的二十个女工特别满意，她的记性特别好，让女工们自己介绍自己，一遍下来，她就记住了这二十个人。 “明天开始，你们就到这里上工，到了这里，凡事都有规矩。我这个人呢，很严厉，但也很好说话。在工坊里，一是一，二是二，所有人都必须按照规矩做事。在工坊外，我们可是以姐妹相称，可以聊天说地，也可以唠嗑。谁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能帮的，我不会吝啬，不能帮的，我也有自己的原则。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以后，大家好好相处，愉快合作。相处久了，你们自然就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散了吧，明天人来后，就在这里集合，我要清点人数。” “是，汪姐。”大伙都默契的喊她汪姐，也不问年纪了。 省事一点，全部叫汪姐就对了。 晚上，张家摆了几桌，楚之行来了，就连刘夫人和香姐也一起来了，大家都是庆祝海棠村有了一个制香工坊，也是提前庆祝明天工坊开工。 明天是海棠村人的大好日子，不仅工坊开工，他们花田里的花，也要进行第一茬的采摘。摘花看着简单，其实也是有很多讲究的。 花开到哪种程度就可以摘，花要分类，什么花用剪刀摘花，什么花直接用指甲掐断，什么花摘了之后，立刻要施家肥，什么花摘了之后，还要缓两天再浇水。 总之细节很多。 这不仅只是摘花，还是一个很深很细很杂的学问。 林常青在饭前喝茶时，听汪姐和香姐在和刘夫人聊这事，他是全程听得认真，但听完之后，他真的没记住东西。 太难了！ 他不得不承认，种花不仅仅只是种，还有许多要讲究的地方，并不像一般的庄稼，靠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方式，年年这般，季季如此，从不改变。 林长青看着面前几个女子，觉得她们都太厉害了，以前不知道，总以为女子都是在家里相夫教子，锄着地里的几块菜地，或是上山打打柴，做做针线活。 自从见识了张俏的本事之后，他认识了更多的有本事的女子，原来，女子也可以这样的活着，可以比男人活的更加精彩出色。 林长青不禁想到自家闺女，无论他怎么劝，怎么哄，他家闺女就是不愿意跟张倩一样到村院识字。就连他儿子，那也是逼着村院的。 林长青有种别人家的孩子，怎么都比自家孩子好的感觉。 有时候回到家，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他都有种嫌弃的感觉。 怎么会那么不上进？ 别人家的怎么就这么懂事？ 想不通！ 夏天，天亮的早，村民早早就起床了，吃过早饭后，一个个都兴奋的背着竹篓，准备结伴去田里摘花。 汪姐和香姐，还有刘夫人和张俏他们一起来到村祠堂的门口坪地。 众人早已在那里翘首以盼，见他们来了，一个个兴奋不已，高兴的打着招呼。 林长青站在人前，请了汪姐跟大伙讲话，讲着该注意的地方，然后再一起浩浩荡荡的去各家花田里。 并不是每家种的花都是一样的，所以需要在田里等汪姐和香姐过去指导，然后再自己摘。 鲜花按斤过程，当天就结算。 工厂那边，楚之行主持，让人把该备的东西都备好，一排排的晾晒架，一摞摞的簸箕，就等着村民背着摘好的花回来。 “你们在这里看着，时候还早，我去田里看看。”楚之行来到张家花田里，看着他们手拿着剪刀，左手放在胸前，一边剪，一边放，嘴角都挂着笑容，他也忍不住了心情大好。 这是丰收的季节，怎能让人不开心？ 张家这边人手多，柳老大他们得到准确日期后，一家人都过来了，柳老大一家人去帮林金花，柳老头夫妇二人在张家这边。 顾谦和时松他们也在，男人们戴着斗笠，手拿着剪刀，胸前挂着竹篓，穿梭在万花丛中，那样子有些搞笑。 张俏移目看向顾谦，见他低头剪花，从侧面看去，可以看到他完美的侧脸轮廓，修长的身材。他今天穿着一套淡蓝色的衣服，虽然在地里干活，却完全不像村夫，反而像是嫡仙落在百花丛中，正施着他的剪刀，对着百花施仙法，让他周围的百花开得更加璀璨。 顾谦扭头朝她看去，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是逗趣，似乎在说：“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 张俏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头一扭对上柳氏的目光，顿时僵住了，脸上火烧火燎起来。 完了！ 刚才他们两个人眉目传情，打情骂俏的，会不会全部落在她娘要的眼中了吧？ 柳氏看着她点点头，意味深长都笑了。 小样！还以为能瞒天过海？ 这下不就被我抓了个正着吗？ 张俏的心怦怦直跳，不敢再看柳氏，低头专心干活。顾谦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绕过张俏看向柳氏，对她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态度十分诚恳！ 柳氏扑哧一声笑了。 站在她对面的张大程问：“翠花，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咱们第一次种花，可眼下看着定是大丰收。田里的庄稼丰收了，咱们家庭是不是也该丰收？” 柳氏意有所指。 张大程却没听懂她的意思，问：“什么意思？” 柳氏嗔他一眼：“儿子娶儿媳妇了，是不是也该抱孙儿了？闺女也已经这么大了，是不是也该找女婿了？” 这下张大程听懂了，原来她说的家庭丰收是指这个，增加家庭成员。 这的确也算丰收。 “对对对！你说的对！田里庄稼大丰收，咱们家里也该丰收了。”说着，他乐呵呵的看向田里的小年轻，看着孩子们，心里也特别的高兴。 “张叔张婶，我来了！你们田里的花开得不错，这几种花比较难伺候，可你们种的是真的好。”楚之行走过来，笑着招呼。 张大程谦虚的道：“不是我们照顾的好，而是唐兄弟教的好，好几次都出问题了，花苗都开始要蔫了，幸亏有唐兄弟在，在他的指点下，这才保住了。” 第387章 毫无杀伤力 “唐叔的种花本领的确强，今年在这里教大家，等明天别的地方要扩种了，唐叔也得过去教村民。”楚之行的话音落下，张大程夫妇都愣住了，齐齐看向他。 “楚公子，你说唐兄弟明年要离开海棠村？” 张大程第一个舍不得唐礼离开，自从唐礼到了海棠村后，他也算是多了一个知己。二人除了常常在田里伺候花苗，聊聊天，也常常下下棋，喝点小酒。有唐礼在，他的小日子过得丰富多了。 “也不一定！但明年计划在十里镇这边扩种，青湖村那边也准备扩种。扩种的地方就跟今年的海棠村一样，总得有人带着。我想不到有比唐叔更合适的人，离得近的话，他说一样可以回来，张叔也不用舍不得。” 楚之行听说了张大程和唐礼走的近，两人关系好，所以听说唐礼可能要离开，张大程会舍不得。 “我明白了！只要离得近，大不了我把马车给他用，他可以每天回家住。他在这里，也住习惯了，又到别的地方去，总感觉在四处漂泊。” 张大程知道唐礼的过往，唐礼就是一直过着漂浮不定的生活。 唐礼可以，但他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 唐小林总不能跟他走一样的路，以后也四处漂泊吧？ 楚之行是何其聪明的人，听着这话，已经明白了张大程真正要说的是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兄弟，真正的朋友。舍不得你，并不是因为你离的远了，而是因为舍不得你在漂泊。 “张叔说的有道理，这事我会考虑。到时候，我也可以给唐叔配一辆马车，这样他们父子就可以每天来回跑。这边要有什么事，他们也能及时处理。” 张大程咧着嘴笑了，终于放心了。 楚之行是说到做到的人，有楚之行这话，他就心安。 快到中午，柳氏和柳老太就回去做午饭，张俏也把柳老头劝回家，不想让他在地里晒着午时的烈阳。 张俏本来就怕热，早就已经汗湿了一次又一次，汗透的衣服贴在身上，风干之后又汗湿了。 身上粘糊糊的，感觉越来越难受。 顾谦走到她身旁，“你也回家帮忙做饭去吧，我们在忙一会就回去。” “不用！”张俏摇头。 顾谦歪着脑袋看着她，不说话，就那样的静静看着她，没过一会，张俏就败下阵仗，举手投降，背着竹篓回家去了。 柳氏看到她，“我正准备去喊你回来呢，这太阳这么大，以后，你回来做饭，我来摘花。” 张俏笑道：“娘，哪有那么夸张？肯定得是你和姥姥回来呀，我回来像什么？” “像我闺女。”柳氏应道。 张俏捂着嘴笑了，“娘也越来越幽默了，说话越来越有趣。” “有趣吗？”柳氏问。 张俏点点头。 柳氏又道：“我瞧着你和顾公子眉来眼去的，更有趣呢。” 呃…… 张俏瞬间石化，脸上也烧了起来。 她娘最近真的变坏了，总是不按牌出牌，突然间就杀你一个措手不及，让你反应不过来。 “娘，你看错了吧？” “你娘的眼睛还不至于老到看不清，这么近还能看错？阿俏，这件事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你娘是那么不开化的人吗？自从那件事摊开之后，我也没有反对你嫁到京城那边。” 柳氏事想不通，不知道张俏为何要瞒着他们？ 张俏知道这事，没法在瞒过她娘亲的火眼金星了，便坦诚交代：“不是要瞒你们，只是，时机未到。” “需要什么时机？他这些年呆在海棠村，为你为我们家所做的一切，那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外人谁看不清？你们掖着藏着，还有必要吗？” 这是柳氏最想不通的地方。 她真想找顾谦聊一聊，上次承认喜欢张俏，那是一个干脆利落，可两个人已经捅穿了那层窗户纸，为什么没让家里人知晓？ 就这一点，如果不是十分了解顾谦对张俏好，柳氏都要怀疑顾谦的诚意了。 “娘，你以前反对我嫁到京城，那是你知道，那些人家的后院都不简单。九爷这里也是一样，他没说，不是看轻我，也不是有别的打算，而是，他想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然后，让你和我爹都没有任何顾虑。” “就这样？”柳氏问。 张俏点头，重重的点头，“对！就是这样。” “那你们什么时候彼此说清楚的？” “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这话也不能跟你讲了？你以前可是什么都跟娘说的，现在要藏小心思了？”柳氏固执的问，她就要问出个时间点。 张俏红着脸，“大哥成亲那晚。” 柳氏扑哧一声笑了，“我就猜到是这一天，我跟你爹，还有你，经常在说长幼有序，估计他也记在了心里。看着你大哥成亲，他才敢跟你说说他自己的心意。” 张俏也忍不住的笑，“大概，可能，是吧。” 柳老太清楚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也是十分高兴，“这样就好。这样我们也不用总担心着，顾公子是一个非常有责任心的人，他承认这份感情，自然就会负责。” 张俏听着，又羞又好笑。 他们家的人，跟一般人家的人，想的就是不同。 中午，顾谦回来吃饭，柳老太和柳氏对他的态度比平时更加热情，不是叫他多吃点饭，就是让他多夹点菜，这让顾谦有点受宠若惊。 平时，虽然也热情，但有个度在那里，今天这种感觉，是不是像女婿上门？ 柳老太问：“小顾，你家里有几口人？” 小顾？ 张俏被一口饭哽住了，然后就拼命的咳嗽，咳到脸都红了。 姥姥怎么突然叫九爷小顾？这么亲切的称呼，就像在喊自家人一样，张俏还真有点适应不过来。 不仅张俏受了惊吓，时松也是，差点就尖叫起来了。 天啊！ 就连他们老夫人也不曾叫过一声小顾，这种接地气的喊法，他还是第一回听到。 时松小心翼翼的看向顾谦，见他居然脸上绽开笑容，比平时多了和气。 而且这种笑容…… 时松歪着脑袋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说法，好像是新女婿上门，对这家中长辈讨好的笑，竟然乖乖的，毫无杀伤力。 第388章 你的九爷 顾谦伸手帮张俏拍背，另一只手倒了一杯茶，“好些没有？要不喝点茶？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吃饭，还能被呛到？” 这话从顾谦嘴里说出来，所有人都傻了眼。 时松受的惊吓是一波一波的。 楚之行虽说早就看到了一些，但顾谦不说，也没见顾谦对张俏有什么表示，他也就当顾谦知晓自己的身世，知道与张俏身世悬殊，不可能在一起。 他哪曾想到还能在张家的饭桌上，看到这样的一幕。 顾谦知道他自己这么做代表什么吗？ 顾家会接受张俏？几乎没这可能！ 张家会愿意让张俏给顾谦做妾，更无可能！ 张家虽说是平常百姓人家，可他看得出来，张大程夫妇如珠如宝的疼爱着张俏，就是让她嫁给一般人家为妻，也不会让她给顾谦当妾。 这一点，楚之行非常肯定。 张俏抬起头来，满脸涨红的看着大伙，“我……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吃太急了，呛了一下。抱歉影响到大家了，大家继续。” 说完，张俏起身，逃跑似的离开饭厅，跑进了厨房。 呼…… 九爷是要干什么啊？ 还有姥姥，她怎么也这样啊？无缘无故喊什么小顾？ 我的天啊！ 张俏以手覆面，感觉没脸见人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按了几下，耳边传来顾谦的声音，“这就害羞了？躲到这里就可以不用见人了？” 张俏猛的抬头，如嗔似恕的望着他，“九爷，你怎么也跟着姥姥一起闹呢？” “谁说我在闹了？” “可是……”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说，可以了，然后我再跟张叔他们说。可是，你一直没说，也没个暗示，我以为你还没准备好，所以，我想着再等一等。” 顾谦蹲在她面前，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尽量让自己蹲得低一些，目光与她平视。 这是一种我与你是平等的做法。 张俏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重视，眼眶微微泛红，“九爷，我以为，你还没准备好。以为你还要打点京城的关系，还要通知那边，所以我不敢告诉我爹娘。” 顾谦低低的笑了，笑得满足。 “误会说开了就好，以后，你觉得不太明白我是怎么想的，你就不要猜，直接问我，我一定不会瞒你！” 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珍视的感觉，让张俏像个被爱的小姑娘一样微微羞涩起来，脸蛋红红的，满脸柔情的望着他，轻轻点头。 “好！” 顾谦拉她起来，“走吧！吃饭去，不吃饱饭，下午怎么干活？再说了，你不去，下午也逃不开，他们肯定还得问你。” 顾谦跟在他身后，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傻乎乎的笑了。 “要是他们问起来，我怎么说？”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不知道呀。”张俏听他这么说，反而更加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回答？ 她又不知道顾谦准备什么时候提亲？准备什么时候做什么？ 她完全不知情啊，怎么回答？ “就说我已经备好了聘礼，连好日子都挑了很多个，就等着你点头，然后选一个最近的日子到张家下聘。” 张俏猛的停住，用力的拉住他。 顾谦扭头看去，见他瞪大双眼望着自己，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这是真话！你必须相信。九爷在你心里，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顾谦问她。 张俏摇头：“九爷一言九鼎，从不骗人！” “错了！” “错了？” 顾谦点点头：“九爷会骗人，但是，你的九爷不会骗你，永远都不会骗阿俏！” 张俏抿着唇笑了，大步走到他前面，反而是她拉着他走。 嘻嘻！ 好甜！太甜了！ 原来九爷也这么会说情话，甜死人了！一点都不像他平时冷冰冰的样子。 顾谦光是看着她的脚步，知道她心情特别好，这时肯定嘴角还高高的翘着。 不得不说，顾谦是最了解张俏的，连她什么时候是什么样的神情，他都能猜到。 到了厅门口，张俏就甩开他的手。 顾谦也不执着，反而嘴角带着笑，错开几步，跟在她身后。 这是一副以张俏为重点的表态。 楚之行和刘夫人瞧着这架势，心里颇是吃惊。刘夫人不由想到，那一次张俏说有一个人可能喜欢她，她也喜欢的人，没想到居然是顾公子。 张俏重新坐了下来，大家故意放松一些，没有问关于之前的问题。 吃完饭，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又结伴去花田摘花。 下午，刘夫人占了顾谦的位置，紧挨着张俏，“阿俏，原来上次吃饭时，你说的那个人就是顾公子啊。” 张俏点点头：“是的。姐姐，当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确定，所以我也不方便跟你说太多，希望姐姐不要误会。” “不误会不误会！怎么会误会呢？老实说，我真没想到会是顾公子。顾公子看起来冷冰冰的，虽然有时候也挺和气，让他给人的感觉，还是那种距离很遥远，没办法靠近。” 刘夫人说的是事实，顾谦给外人的感觉的确是这样。 除了在张家，在后山顾府，在别的地方，他的气场绝对不是这样的。 任何时候，他都是冷冷清清的，稍稍一生气，那是气场炸开，也会压得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张俏知道，那是一种上位者的威慑。 今天，顾谦跟之前给人的感觉反差太大，如果不是对他太熟悉了，张俏都会觉得顾谦被人换包了。 “真好！郎才女貌。”刘夫人感慨，“等你们成亲时，我怕是得发些心思才能准备好礼物。” “姐姐，你不要笑我，这事还早呢。”张俏不好意思，脸红红的。 刘夫人看着她，“你平时作风就是巾帼不让须眉，很少看到你这般女儿小模样。现在瞧着，真是可可爱爱的，让人看着就欢喜。” 张俏笑道：“姐姐这是我以前太男人了，比汉子还汉子，现在才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吗？” 刘夫人抿着嘴笑，“你知道就好。” 张俏低笑不语。 她知道，刘夫人只是逗她玩的，并不是真的这么说，这么想。 第389章 新的希望 傍晚，太阳一落山，大伙就背着竹篓回工坊，楚之行早就从花田回去，侯在那里等村民摘花回去过称。 “请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来，不用着急，我们一定会称完最后一个才回去。”楚之行的随从站在桌旁，指挥着村民排队。 桌前除了楚之行，还有三个年轻男子，一个拿着算盘和拿着账册，一个面前摆着一个木匣子，里面应该就是装着碎银，一个拿着称。 村民瞧着这一架势，心情就非常的兴奋。 马上他们就可以看到钱了，种了几个月的花，终于有了收成。 过称，登记，结算。 一个一个的接着来，进度还是很快的。 村民结了银子，背着空竹篓回家，一个个都笑容满面，步伐轻快。 周镇长特意过来观看，身边还有几个附近村的村长，林常青自然也陪着，几人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都是掩藏不了的兴奋。 虽然他们还没有成功的跟楚之行合作，但是他们从海棠村这里看到了希望。 “林村长，我们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几个村长见天色不早了，便告辞回家。他们对林常青十分的敬重和客气，就是希望林常青能在楚之行或是张俏面前说说他们的好话，让他们的村民也能分一杯羹肴。 林常青伸手做了个请势，“几位，请！我送送你们。” 几人摆手，“不用了！你这里还忙着呢，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林长青自然不会因为别人的客气，就真的不送了，他把人送到村口，这才返回工坊那边。 周镇长跟着他一起，二人一边走一边聊：“林村长，你们算是成功了，没有白费精力。刚才看着村民卖了花，数着银子回家，这一幕真的让人欣慰呀。” 林长青点点头：“是呀，周镇长，短短几个月，就有了收获，的确让人兴奋。种花也是老天赏饭吃，还得看天气。” “林村长，他们几个商量着，明天备些酒菜过来，想借用一下你家厨房，请你帮忙拉拉经，请楚公子他们吃顿饭，你看行不行？”周镇长说话十分客气，让林长青受用，又有些不好意思。 “镇长，承蒙你们看得起我，要不这件事晚一点镇长亲自跟楚公子说？”林长青见他一脸困惑，解释：“大程兄弟看到镇长来了，让我跟镇长说一声，晚上就到他家里吃饭。张家那边，镇长也是知道的，大家都是熟人了，我就替镇长应下了。” 周镇长听着十分高兴，这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呀，他跟楚之行和张俏提吃饭的事，的确更为合适一些，起码显得有诚意。 “好！多谢。” “镇长客气了。” 两人回到工坊时，队伍已经快到尽头了。张大程站在那里等他们，见他们来了就招手。 “镇长，村长。我们再等一下，等楚公子忙完，我们再一起回去。家里人已经在备晚饭了，今天晚上，也不讲究，煮什么吃什么，咱们多喝几杯酒，中不中？” “中！你家的饭菜，任何时候都不随便，那厨艺是顶呱呱的好呀。”周镇长不吝夸赞。 张大程乐呵呵的笑。 他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她家闺女的厨艺就是好，他媳妇的也不错。 等到楚之行忙完，几人才一起回张家。 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周镇长就提了明天的事儿。 楚之行听后，沉默了一会道：“请吃饭就不必了，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只要地方合适，大家一条心，我在哪里扩种都是一样。周镇长有心帮忙，我十分感激。这样吧，回头周镇长跟他们说说，等忙完了这一茬，由周镇长陪着我到各个村子去看一看，咱们先考察一下，看看合不合适？再谈后面的合作，你看这样行吧？” “行行行！多谢楚公子。”周镇长高兴坏了，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 忙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吃完晚饭，也只是喝几杯茶就送客，准备各自回屋，梳洗休息。 柳老大他们在林金花家里吃过晚饭才回来，一家人乐呵呵的，边说边笑的回来。 “大哥大嫂，进来喝茶吧。”张大程招呼着他们进厅里坐，张俏连忙沏茶。 张大程问：“大哥，今天感觉怎么样？摘花累不累？” “不累！只是在田里摘花，有什么累的？”柳老大一脸笑容，想到能干的林金花，笑得更开心了。 柳氏问：“大哥笑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何氏就道:“一路上就跟我说阿城媳妇有多能干，高兴的呗。” 柳诚不好意思：“这还没成亲呢，娘，你别这么说，让人听了不好。” “这里又没外人，在外人面前，你娘也不至于糊涂成这样，担心什么呢？”何氏打量着柳诚，见他笑得有些害羞，忍不住的打趣：“你呀，嘴上这么说着我，心里可高兴了，对不对？瞧瞧你，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了，还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大伙看着柳诚笑了。 柳诚的一张脸直接红成了猴屁股。 柳老大岔开了话题：“这种花，我瞧着真的可以，明年真的想把家里的田拿来种花。以前总觉得守着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每年种种田，养鸭，日子就这样过。 自从阿俏让我们开了眼界之后，我更深刻的认识到老祖宗留下的手艺，也可以改一改，改一改还可能有更好的收获。 田地也不一定非要拿来种庄稼，像你们村的人这样，其实也很好。” 柳氏笑道：“大哥这觉悟可真高呀。” “小妹别笑话你大哥了。” “我没有啊，我说实话。” 张俏给他们倒了茶，坐在一旁，听他们话家常，或许说说以后的打算。 厅里面灯火昏黄，照在人的脸上，显得特别的温暖。张俏看着他们，心里暖烘烘的。 这样的家，真好！ “大哥，这花估计还得摘几天，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家里那么多鸡鸭鹅，鱼塘里有鱼，不能离开这么多天吧？”柳氏问。 “明天傍晚，我和你大嫂就先回去，其他人留在这里帮忙。” 第390章 太厉害了 “哎哟，两个丫头都累到打哈欠，瞧着都快要睡着了。白天也累了一天了，咱们就多聊了，先给打水给孩子们洗洗睡吧。”柳老太看到张倩和柳絮儿坐在一起不停的打哈欠，打到眼睛都出泪水了。 一看就是很困了。 柳老太顿时心疼了，立刻让大伙停止话题，全都回屋洗洗睡去。 “是，娘。” “是，姥姥。” “是，阿奶。” 大伙起身，各自回屋找衣物，准备轮流梳洗。 张俏他们每个人的屋里都有一个净房，可供梳洗和净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公用的净房，方使客人使用。 “姥姥，我把水提到净房里了，你和姥爷看看，谁先去洗吧，等一下洗完了叫我，我再提水。”张俏力气大，提水到公用的净房，那是小事一桩。 “好好好！真是乖孩子，这样的粗重活叫阿诚来做就行，怎么让你来提呢？” 张俏笑着举着自己的手，捏着小拳头，得意的道：“姥姥忘记了吗，阿俏的小拳头，可有大力气哦。” “是这样没错，重活还得让男的来做，你要多休息，都累了一天了。姥姥心疼。”柳老太从包袱里找了柳老头的衣服，“老头子，阿俏帮你把水提到进房里了，你赶紧先去洗吧。” “行！” “阿俏，你坐下，坐下来跟姥姥聊一聊。”柳老太招手，张俏挨着她坐下。 “姥姥，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跟你聊聊。” 柳老太十分健谈，先是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顾谦。 “阿俏，你跟姥姥说说，小顾家里的情况，你知道多少？姥姥只知道他家不简单，家里还有当官的，那兄弟姐妹多吗？他爹娘呢，都还在吗？” 张俏摇摇头：“姥姥，我不知道，我没问。” “没问？这些怎么不问一下呢？” “九爷说，他会选个好日子过来下聘，在这之前，有什么要说的，他应该会找我爹娘吧。”张俏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方便说。 就顾家那些事情，说出来，她都害怕她姥姥受不住。 光看有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侄儿，知道这家庭有多复杂，兄弟姐妹都是必然的。可最复杂的还不是这里，而是另一层关系。 听他这么说，柳老太也不好再继续问，便岔开了别的话题，祖孙二人聊的挺开心的。 柳扶儿过来叫张俏去梳洗，张俏这才成功的回屋了，回到屋里，她拍拍胸口，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柳扶儿笑道：“这是干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背后有老虎在追你。” “姥姥真是太厉害了，总是揪着几个问题问，问的我没办法回答，这可不就像是有老虎在背后追一样吗？” “问什么？” 张俏跳起来，去衣柜里取了换洗衣服，“等我洗完，咱们躺在床上，我再跟你说。” “好的，我等你！” 可等张俏梳洗出来后，柳扶儿已经睡着了。白天干活太累，张俏整理一下，上床后也很快睡着。 摘了三天花，可算是把第一茬花摘完了。效果不错，收益挺好的，全村人都很有信心。 第一茬花之后，后面几乎每天都会有。 大家只要按照汪姐交待的要求去做，摘回来的花就不会有问题，每天摘回来的送到工坊就行。 张俏陪着楚之行和周镇长他们去附近村里，调查他们的田地适不适合种花，每到一个村，那里的村民都用特别羡慕的目光看着他们。 最后选了六个村，全都是十里镇名下的村庄。 关于合作，今年是不行的，只能等他们今年种完庄稼，明天开春后，再种花。这么一来，明年所需的花苗量，楚之行也能提前预估。 回到海棠村，楚之行让张立顶去把唐家父子请到了张家，大伙坐在桌前商量明年花苗的事。 “唐叔，今年的花苗，多亏有你在那边帮我张罗，明年要种的花苗更多，唐叔不在那里了，那唐叔有什么看法，或是提议？” 这件事情，唐礼也早就想过了，楚之行问了之后，他就应道：“自己培育花苗，更省事，也更方便，省去了运花苗的时间，还有在这期间的死掉的花苗。” “自己培育发苗？” “没错！”唐礼点点头，颇是自豪的看向唐小林，“这个小林会，他在那里跟着人学了好几年，每一种花苗他都会，而且在这一方面，他特别有天分。” 张俏立刻朝唐小林竖起大拇指，一脸钦佩：“小林，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个你也会。” 唐小林被夸的脸红了，摆摆手：“这没什么，这跟种庄稼差不多。大同小异罢了。” “小林哥哥厉害！”张倩也朝他竖起大拇指，两眼亮晶晶的望着他。 唐小林看着张倩，嘴角弯了起来，似乎对张倩的夸赞，特别受用。 楚之行问：“小林，培育花苗有什么要求，需要怎样配合你？你跟我说说，我来想办法解决。” “在那边，一般秋收后就开始培育花苗，到了冬天，天气会冷，花苗会冻死，所以他们都会搭棚子来培育花苗。” “什么样的棚子？” “就是一般的草棚子都行，用那种茅草顶，可以掀开的那种。太阳好的时候，掀开棚顶，让阳光晒一下里面的花苗。 天冷的时候，盖起来，有条件的话，在里面烧一些炭，让里面暖和一些。里面暖，花苗长得好，而且不容易被冻死。 大概就是这样了，前面泡种子，怎么样撒种子？我只是嘴巴上说说，其实也听不清楚。” 楚之行听懂了。 “这事交给我，我先找村长商量一下，这地方还得找挺大的一块地才行。毕竟，明年还有好几个村要合作，需要的花苗量挺大的。” 楚之行向来是行动派，有了这个打算，就会付之行动。 为了方便管理，海棠村自然是最合适的地方，因为唐小林就在这里。 林天佑家的田都靠拢在一起，那一片很平坦，又靠在河边，倒是方便做培育花苗的地方。林长青带着楚之行和唐氏父子去那里转了一圈，把地方敲下之后，就等着秋收后搭棚子。 第391章 命中注定 京城，顾府。 “真是儿大不中留，我养他这么大，为了他，我牺牲了多少？我又吃了多少苦头？他不要我给他精挑细选的名门贵女，却要一个乡间小村姑，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老夫人收到顾谦的信，信中说，他已经备好了聘礼，也选好的日子，不问她同不同意，只是通知她一声。 顺便恭喜她要娶儿媳妇了。 也恭喜她以后不用再为他的亲事而操心了。 “老夫人，九爷的信。”陈妈妈从外面进来，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顾老夫人蹙眉，一边拆信，一边嘀咕，“这小子是怎么一回事？一封信分成两封来写，他这是故意逗我玩吗？” 陈妈妈捂嘴笑，“老夫人，九爷向来沉稳，自小就很少这般调皮，这次怕是真的遇到命中注定的女子了，所以才性子都变了。老夫人不觉得，九爷这样还挺人烟火气的吗？若真像以前那那样，老夫人又得说他了，不是？” 顾老夫人听着她的话，忍不住想笑。老实说，她也很少看到顾谦这样做事情。 她把信拆开，只看了几行脸上的笑容就凝结住了。 陈妈妈见状，立刻问：“老夫人，九爷信上说什么了？您这是？” 顾老夫人把信中的一张生辰八字递给陈妈妈，“你看看这个。” 陈妈妈看了一眼，印象极深的道：“老夫人，这不是那安家二小姐的生辰八字吗？” 顾老夫人又把信递给她，“你再看看这个。”陈妈妈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从小她们就一起长大，虽为主仆，情同姐妹。 顾老夫人不管有什么事，她都不会瞒着程妈妈，两个人向来都是有商有量的。 陈妈妈看完信，再忆起往事，算了算日子，“这么算的确是那个孩子，高僧给九爷解命格，其中提到九爷命中有一大劫，而化解此劫的正是安家嫡女。 我们当时只看着安家现在的几个孩子，倒都忘记了秦氏所生的这几个孩子，并不算是嫡生子。 当年韩韵离开之后，杳无音信，后来安振霖才又娶了秦氏。说起来，这韩韵与安振霖本是结发夫妇，二人又没有和离，这姑娘如果是韩韵之女，倒才是真正的安家嫡女。 老夫人，如九爷信中所言，这姑娘曾三次救了九爷，后来，九爷在她生活的村子里建屋休养，现在身体大好。这么说来，九爷的命中大劫，已经解了。” 陈妈妈越说越高兴。 顾老夫人却还有自己的顾虑，“你去安排一下，明日我们就去见一见高僧，把这个生辰八字给他对一下。如果是真的，我不会反对。” 这时，陈妈妈笑了，“老夫人，就算不是真的，九爷想娶妻了，老夫人也一定不会拦着，不是吗？老夫人最怕的是九爷不愿成亲，孤身到老，如今他动了情，老夫人又岂会不为他高兴呢？” 顾老夫人笑了。 在外人看来，他们母子关系，一直不咸不淡的。 其实，除了陈妈妈，无人知晓老夫人有多爱顾谦，又是怎样的为了他一直在暗中谋划。她谋划的不是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而是人间温情。 顾老夫人自己经历过，求不得，怨不得，最终只能认命的痛。她不想顾谦也走她的老路，所以，顾谦才会有了一道亲事自由的密旨。 这世上，除了他自己，没有可以关涉他的亲事。只要他不愿意，无人能强求。如果不是他重伤昏迷半年，她也不会开始为他挑选妻子。 那半年，他只是晕迷，没有什么知觉，可她有啊，她天天看着自己的儿子像个活死人一样躺着，那种痛和焦急，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后来，好不容易盼到他醒了，他又虚弱得像是随时都会离世一般，她真的怕了。 只要他好好活着，她再无他求。 只是为了平衡，为了护他，她还是希望他能娶一个能帮忙到他，能让顾家那些有狼子野心的人有所顾忌，不敢对他下手。 “行了，下去安排吧。” “是，老夫人。”陈妈妈出去这排后，顾老夫人又拿起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再看看一旁的信，最的一段让她眼角湿润。 儿今生有幸寻爱，乃母爱一路相护之果，儿不胜感激，望娘祝福孩儿找到挚爱。 他知道！ 他知道她为他做的那些事。 如此，她无憾了！ 只是，还想再确认一下，确认也只是希望他真正的幸福，拥有真正的挚爱。 …… 翌日，顾老夫人去寺庙烧香拜佛，还要在庙里住半个月，说是诵经为顾九爷祈福，愿他早日康复！ “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这次又有什么疑惑解不开呢？” 大师在顾老夫人对面坐下。 顾老夫人把写了两个生辰八字的纸递过去，“望高僧怜我一片爱子之心，请高僧帮我看看这两人的八字合不合？” 高僧接过纸，低头看了眼上面的八辰生字，细细算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二人八字相辅相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乃天作之合啊。” 闻言，顾老夫人面色一喜。 一旁站着的陈妈妈喜得双手合十，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谢菩萨保佑，谢佛祖保佑。” 顾老夫人也合着手，脸上绽满笑容，这一次是真正的安心了。 “阿弥陀佛，多谢大师解惑。” “施主客气了，能帮到施主就好，老纳还有事，阿弥陀佛。” “谢大师。” “阿弥陀佛。” 陈妈妈送高僧出了香房，回来时，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了。“老夫人，这下你放心了吧？九爷命中福厚，兜兜转转，寻寻觅觅，他自己把自己的命中注定寻回来了。” 顾老夫人频频点头。 “好！陈妈妈，备纸笔墨，我要给他回信。” “是，老夫人。” 顾老夫人当下就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顾谦的，一封是给她已经承认的未来儿媳张俏的。既然顾谦要低调订亲，她虽不能亲自去一趟，但礼是不会缺的。娶儿媳妇的聘金，她已经备了多年了，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第392章 钻进死胡同 海棠村。 这天，徐大夫父子二人来到后山顾家，他们是来向顾谦道谢，同时，也是来写欠条的。 “多谢九爷冒着危险救回小儿，丢失的一万两黄金，我们父子已经写下欠条。今天，我们先还上五百金，剩下的按年来还，每年腊月二十三，我们会还上部分，直到全部还完为止。” 徐大夫将小匣子和欠条奉上。 顾谦点头，“好！徐大夫也不用着急，这钱可以慢慢还。” “多谢九爷。” “请坐！”顾谦示意他们坐下，喊了一声，“时松，上茶。” “我来了！”张俏端着茶进来。 顾谦看到她时，眼睛亮了下，眸中慢慢溢满柔光，“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工坊那里忙着吗？听说那几款香粉，外面十分受欢迎。” 张俏点头，“是啊，这都脱销了，每天做都来不及。”张俏把茶端到他们面前，“大师兄，身体好些了吗？文元，你看起来没事了，真好！” 徐大夫：“小师妹，我已经好了。” 徐文元看到她，很高兴，可这里是顾谦的地盘，想想又有些不是滋味，“阿俏，听之行说，你们现在忙着呢。我前几天就想去找你了，可之行拦着不让，说是你忙得快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说你要来。” 徐文元立刻应她一句：“我不相信！” 张俏笑眯眯的道：“你不相信就对了！我又不会未卜先知，怎么可能知道你会来？” 正好这时，时锦从外面进来，张俏就道：“我刚刚在时锦师兄那里，我抓一些药下山泡酒。听到你们来了，所以才抢了时松的活，给你们送茶进来，顺便看看你们。” 徐文元听着，这才相信，“我就说嘛。” “你怎么样？看样子好多了？”张俏直接在徐文元旁边坐下来，上下打量着他，“嗯，你不说我也知道，应该没事了。” 徐文元笑了笑。 “大师兄。”时锦在徐大夫对面坐下。 徐大夫点点头，“正好你们都在，上次文元遇险，多亏你们出手相助，这才能让他平安归来。” 徐大夫看了徐文元一眼，“文元，跟为父一起谢谢九爷，再谢谢你两位师叔，谢谢他们以身犯险，救你回来。” 徐文元起身，父子二人一起行礼。 “多谢九爷，谢师弟师妹。” “多谢九爷，谢谢师叔！” 张俏和时锦起身，拱手回礼，“师兄客气了，咱们既为同门师兄弟，遇到困难，自然要相互帮忙。” 徐大夫轻轻颔首。 顾谦看着他们：“坐下来聊。” 四人一起坐下。 …… 徐文元回到镇上后，他就直接去县里【春嫣】找楚之行喝酒。楚之行拗不过他，不敢让他去酒楼，二人就在【春嫣】后院喝酒。 “好啦，你不要喝了。你不知道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本来就不能喝酒吗？再这样喝下去，你岂不是辜负了大家对你的关心？” 楚之行看着不停灌酒的徐文元，忧心的劝着他，可徐文元越劝就喝得越猛，被酒呛到不停咳嗽。 “咳咳咳……我现在还怕辜负谁吗？我不仅面子，连底子都没有了，你说，你不让我喝酒，你让我做什么？” 闻言，楚之行皱眉。 “徐文元，你冷静一下，你到底在气什么气？你是在气自己在顾谦面前丢了脸，自己事事不如他，还是因为张俏和他在一起而伤心。” 徐文元猛的抬头看着他，“都有！之行，果然你才最了解我，你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是啊，我就是气自己在顾谦面前丢脸，气自己不如他，自己落难，还要他来搭救自己，而自己还要上门去道谢，双手奉上欠条，最最最……这样我难过的是阿俏真正的和他在一起了。阿俏，也看到了每一次我在顾谦面前狼狈的样子。我不甘心，也不服气！” 楚之行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此时的徐文元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而这个胡同是他自己给自己设定的。 如果他自己不走出来，他自己过不了自己那一关，那谁劝他都没用。 “你不是说，放弃张俏了吗？不是说要祝福他们？从她成为你爹的小师妹时，你们之间就注定不可能，你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徐文元又猛的灌了一大碗酒，抬起袖子，豪爽的抹去嘴角的酒。 “我可以祝福她，我也可以放手，但是，她不能跟顾谦在一起！谁都可以，顾谦不行！” 楚之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话展现了很多问题，很多徐文元自己都不太清楚的问题。 楚之行感觉徐文元对张俏并不是真的那么难忘，并不是真的放不下，他放不下的是他不如顾谦。 这时，楚之行真的不知道怎么劝他？ 找不到语言。 两人沉默的喝着酒，直到徐文元醉倒，趴在桌上。楚之行才把他扶到客房，叫楼下人去照顾他。 “公子，喝碗醒酒茶吧。”香姐刚来一碗醒酒茶，坐在了楚之行的对面，“这位徐公子，他所谓的爱，似乎更多是意难平。” 香姐一针见血的点破。 楚之行看着她苦笑了下，“连你都看懂了，他却一直在自我欺骗，活在自己给自己下的套里面。以前我觉得，我与他是知己好友，无话不说，许多事情的看法都是一样的。可是，就在刚才，我突然觉得他好陌生，不太像是我认识的徐文元了。” 香姐听后点点头，“公子，人总是会变的，没有谁会一成不变。有些人会变得越来越好，有些人会变得越来越阴暗。而每个人选的方向在哪里，靠的是他自己，而不是旁人。” 楚之行把醒酒茶喝了，将空碗递给香姐，“时候不早了，香姐你也早点睡吧，我一个人再坐一会。” “是，公子。” 徐文元醒来后，没有回镇上，只是留下一封信，他又离开了。 楚之行拿着那封信，心情沉重，他知道，他认识的那个徐文元回不来了。 除非他自己找到回来的路！ 徐大夫知道徐文元又离开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就连没有给客人上茶的这个细节，他都忽视了。 第393章 花苗被人拨 炎夏，天气越来越热，张俏平日里都有些害怕出门了。她每次出门，戴着斗笠，还要打把伞，村里人每次看到在烈阳下打伞的人，不用看脸就知道是她。 正式泡制第一批药酒，韩义飞已经派人来运走，半个月后，她收到了韩义飞的信。信上说，药酒很好，但是还可以更好。他还另外附上了一个酿酒的方子，让她试着用自己酿的酒来泡制药酒，那样可以让药和酒契合得更好。 柳氏知道信的内容后，一直想劝她不做酒这一行了。只是，张俏挺认可这个，也觉得这个有钱途，便说什么都要坚持，不愿意放弃。 张俏写了酿酒需要用的清单交给张立顶，让他去镇上置办回来。 夏天，酒糟可以更快的发酵出酒来，能不能行，张俏想要试一试。 准备了几天，她才把东西都备好。一家人擦拳磨掌，准备亲自酿酒。 先要把糯米浸泡两个半时辰，再把水沥干，把浸泡后的糯米倒在饭甑，把饭甑盖好，放在大镬中，大镬底放水，镬底生火，蒸上一个半时辰，只见糯米变得软熟饭粒。 把蒸好的米饭扒松，倒进洗干净又经过太阳暴晒的大水缸里，大水缸里加入少量的干净水，加入适量的酒饼，然后把酒盖好。 韩义飞给的单子上，还写着详细的各种细节要注意的地方，夏天3~4天，冬天6~8天，糯米饭就能酿出香醇的米酒出来。 当然，这样出来的是红糯米酒，想要白酒，还需要蒸酒，把白酒提炼出来。 酿酒很麻烦，工序繁多，而且需要很大的地方，前面基本上都是体力活。 这比张俏原来想的要难很多，从蒸糯米饭开始，一直到提炼白酒，似乎都是男人活。 经过实践之后，张俏决定，做前面的工序也得交给张立顶。 黄果吃不消。 酿酒的事情先告一段落，还得等自己酿制的白酒泡的药酒出来，张俏才知道能不能行？ …… 这天，张俏打着伞去花田巡查，还没到田里，就看到张牧娘跌跌撞撞的跑来。 “阿俏，你家的花田出事了。” “出什么事儿了？” “咱们还是去看看吧，看了你就明白了。”张俏跟着张牧娘跑去花田，远远的就看到自家田里的花苗倒在地上。 张俏以为是发苗护理不当，晒干了，走近才发现，原来是被人连根拔起，丢在田里暴晒。 这是谁干的好事？ 张俏的那一片花田还有一亩地，长势十分好，花也开得好，现在正是开花的时候，却被人拔了。 张俏气得不轻，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只能先调查找到始作俑者。 柳氏和张大程闻讯赶来，看着自家的花苗全部都没了，柳氏坐在田埂上哭。 “这是谁呀，谁这么黑心，把我家的花苗全部都拔了……” 张大程连忙安抚他：“好啦好啦！别哭！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人家看了会笑话。” “我们这么辛苦种的话，现在没了，我能不伤心吗？”柳氏一边说一边哭。 张大程有些劝不住，连忙眼神求助张俏。 “娘，别哭了！东西都没了，哭也哭不回来，咱们要先查查，看看是谁拔的？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张俏把柳氏扶起来，“娘，你跟我爹先回去，我再看看，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柳氏眼泪一抹，强忍着眼泪，“我不哭了，我跟你一起查，一起看。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黑心？别人种的东西都这般糟蹋，这人还有没有心啊。” 张俏只好顺着她，“行行行！我们一起查。” 收拾一起查，但张俏还是时时提醒他们，在田埂上面走就行了，不要到田里了。 张俏怕他们把地上的鞋底印给踩烂了，这样就更没法找到罪魁祸首了。 张俏仔细的观察地上的鞋底印，昨天刚下了一场雨，有花苗挡着的地方，地还是湿的，人踩在上面，很容易留下鞋底印，而且鞋底印也比较清楚。 张俏对照了鞋底，记住了最新鲜的鞋底印，拿了东西把那地方围起来。 村民问：“阿俏，你这是做什么用啊？一个鞋底印能说明什么，这些田地里人来人往的，也未必就是这个鞋底印的人做的事啊。” “对呀！你要是想着用鞋底印来判定是谁做的事，这样会不会容易冤枉人？” “你们懂什么呀？阿俏姐那么聪明，她肯定有办法。你们别吵吵，别打乱了阿悄姐的思路。” “嘿！张牧，你小子连我都敢教训？” 张牧连忙赔笑，摇头摆手：“叔，我可不是教训你，我是说实话。如果话说错了，说不太对，你也别跟我计较。” 男人见他认错态度好，倒也没有真的为难他，笑着拍了下他的脑袋：“你这小子，嘴巴是越来越能说了。” 张牧摸着脑袋笑了。 他站在田埂上，使劲勾着脑袋往里看，“张俏姐，看出什么来了吗？要不要我们大家都脱鞋子给你对照一下？我跟你说，只要找出了那个人，我一定狠狠的收拾她。” 张俏摇摇头：“不用着急！从这鞋子用来看，拔花苗的是个女人，从这鞋子的大小来看，她大概一百二十斤，一米六左右。只要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再把她的鞋子拿过来对照一下下面的花纹，很快就能找出来。” 大伙听着，纷纷好奇：“阿俏，你怎么连这个都懂？” “看书多了，懂得也会多一点，书上有说呢。我看过一本记载着一些犯案的人，官差是怎样查出事情是他做的？正好就有这种，所以我印象比较深。” 又有人问：“可就算对上了，也不能确定就是人家呀，万一人家不小心从你这里经过，留下了一个脚印，你就要说是人家拨的吧？” 村民提出疑问。 “婶子，你说的这个也是道理，也不是没可能。但是她不会在这一片地上都留下脚印吧？如果你从我家田里经过，你会在每个地方都踩一脚吗？不会对不对？所以呀，我并不是只只从一个鞋底印，就判定是谁拔了我家的花苗。” 第394章 下套勾拨花苗的人 张俏在村里还是有威望的，不少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都愿意拿鞋子过来对照，符合条件的人的鞋子都对过了，全部都不是。 张俏百思不得其解。 村民见事情没有进展，也都三三两两的干自己田地里的活去了。 顾谦赶来时，张俏正坐在田梗上想事情，张大程已经把柳氏哄回家去了。在家门口碰到顾谦，就让他到田里去找张俏。 “我让时修开始在查了。” 顾谦站在她身旁，打开伞为她遮住烈阳。 张俏趴在自己的双膝上，看着田地已经蔫了的花苗，她紧紧的捏住拳头，“我一定会把她找出来。” “我会帮你，这里太阳太晒了，回去吧。你在这里坐着，那人也不会出现啊。”顾谦劝哄着她。 张俏早被晒得不行了，人刚站起来，头就发晕，身体不由的往一边倒去。顾谦眼明手快的扶住她，“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而已。” “别是被太阳晒伤了吧？”顾谦把伞塞在她手中，弯腰就要去抱她，张俏连忙闪开身，“不要！” 顾谦蹙眉。 张俏苦哈哈的看着他，“九爷，这大白天，又是在外面，田里到处是人，她们看着还不知会怎么议论我们。不行！真的不行！” 顾谦深吸了一口气，“行！我可以不抱你回去，但你一定要听我的。先站一会，等缓和一些了，再走慢一点。还有，你别走在田梗上，小心摔别人田里去了。” “好！” 只要不抱她，什么都好。 张俏看着脚印，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对不上？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办法，“九爷，你能不能找个人过来，帮我守着这个做了记号的鞋底印？” “你是想？” 张俏点头，笑嘻嘻的道：“就是九爷想的那样，我就不信，她不来！” 顾谦弯唇笑了，“小狐狸啊，太狡猾了。” “不敢当！九爷被人称为九尾狐，我哪敢在你面前自称狐狸？”张俏摆摆手，谦虚的道。 “九尾狐的小狐狸，嗯，刚才一对呢，都是狐狸，实在是相配。”顾谦一边说一边点头，非常赞同。 张俏红了脸，没想到这样他都能串在一起。 回到家，顾谦就让人去田里守着那个鞋底印，并且，只要有村民来问，就让他告诉村民，为什么要守着那个鞋底印？ 他们对外的说法是：已经去通知官府了，只要官府的人过来，通过这个鞋底印就一定能找到拨花苗的人。 村民听后，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黄果听了张俏的话后，好奇的问：“阿俏，这样子真能让那个人自己现身？万一她不去呢？” “她不去，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啊，已经是这样了。不过，我赌她会去，赌她做贼心虚，赌她想要去把那个鞋底印除了。” 张俏十分自信。 以她前世的经验，这个人一定会出现。 傍边，守在田边的人被叫回去吃饭了。 张俏和顾谦躲在不远处的草丛后，静静地等候着那个人的出现。 夜幕渐渐降临，他们终于看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张俏轻碰了下顾谦的手，“九爷，那个人来了。” 顾谦点头，“等一下，我抓住他，你等着就行。” “好！” 等到那个人完全到了田里面，顾谦突然从草丛中飞跃出来，眨眼间就将那人的穴位点了，让他动弹不得。 张俏跑过来，点亮火把。 “怎么会是你？” “不！不是我。你家的花苗，不是我拔的，我就是今天不小心在这里走了一下，我怕，被误会，所以我才过来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张倩没那么容易的相信他，等下就脱下他的鞋子，比照了下那个鞋底印。 还真的是对不上。 张俏冲着顾谦摇摇头，不想点开那人的穴位，“走吧。” 那人看着张俏，紧张的道：“阿俏，真的不是我，我没有。” “你的鞋底印对不上，自然不是你，你走吧。” “那我先回去了！” 张俏叹了一口气，在田埂边坐了下来，“这个办法行不通了，刚才这么一闹，那人肯定就知道了。” 顾谦把她拉起来，“别总是坐在地上，白天地上有暑气，晚上地上有寒气。走吧！回去了，这里还有人守着，只要有人出现，一定能逮住她。就算她不来了，也没事。” “怎么没事？” “因为她得逞一次，肯定还会有第二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她做了，一定会露出破绽。” 顾谦牵着她走了一会儿，张俏就挣扎开，“别牵着！让人看到了不好。” 顾谦被她气到了，“天都黑了，谁看得到？” “大家都看着这片地呢，怎么就看不到？”张俏把自己的手藏起来，反正就是不给牵。 顾谦心想，他得赶快行动了。可他的信，为什么还没到？ 顾谦有些心急了，他都想光明正大的，随时随地，想牵她的手就牵她的手，没有人能够非议。 回到家里，柳氏他们就问：“情况怎么样了？” 张俏摇摇头，“没人上当。” 张大程就安抚她：“算了算了！就当是消财去灾，让那些花苗替我们挡了一灾，这样想想也就划算了。赶紧洗手吃饭吧，我早就肚子饿了，你们不回来，你娘还不让开饭呢。” “对对对！赶紧洗手脸，准备开饭。” “哦。” 吃饭的时候，尽管张大程有意要活跃气氛，但大家的心情都挺沉重的，因为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也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有同样的情况？ 顾谦回去后，立刻让时修调查村里的人，尤其是张俏筛选出来的那些人。 张俏梳洗后，坐在窗前，托着下巴看着空中的明月。她在想自己有没有忽略什么细节？怎么会抓不到人呢？ 如果鞋底印这个方向不对？那该从哪里下手？ 张俏打了个哈欠。 突然窗外站着一人，顾谦低头看着她，“我就知道你一定睡不着，肯定在想东想西了。不是说这事交给我吗？我都已经安排下去了。” 第395章 你变呆了 “九爷，你怎么来了？”张俏惊讶的看着他，不是刚回去不久吗？ 顾谦像中看穿了她的想法，含笑问：“刚走就不能回来了？不过，就是猜到你这个傻瓜一定还在想白天的事。” 他用‘果不其然’看她一眼。 “我就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没找到人？”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迟早能找到。”顾谦的手伸进来揉揉她的脑袋，“嗯，头发干了，可以睡了。去睡吧，别想了。有时，想多久都没有结果，不想了，真相自己跳出来了。” 张俏望着他笑。 顾谦蹙眉，“笑什么？” “九爷，你现在跟以前不同了。” “嗯，不同了。” “啊？” “你也跟以前不同了。”顾谦突然往她头上按了一下，“你变呆了。”说完，嘴角弯起。 张俏孩子般的噘嘴，“你不高冷了，比以前话多了。” 顾谦奇怪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高冷？” “嘻嘻嘻！”张俏傻笑。 顾谦收回手，抬了抬下巴，“睡吧。” “哦。” “哦什么？睡觉去。” “好，睡觉。”张俏抬抬下巴，“九爷回去吧，我看着你离开。” 顾谦看着她，不说话。 张俏连忙伸手关窗，窗户却被他按住了，“你吹了灯，我就走，窗，我来关。” 张俏见他一脸认真，点头，“哦。” 屋里熄了灯火，顾谦关上窗，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 “当家的，你说这会是谁拨了咱们家的花苗啊？你爹，还是三弟妹，又或是林二中家的谁？”柳氏在家被张大程劝通后，在家人面前都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可心里还是痛啊。 那可是一亩的花苗啊，她怎么会不心疼？ 张大程摇摇头，“不会是爹吧，阿俏不是说了吗，那人是体重一百二十斤，身高一米六的女人。” “阿俏只是看了鞋底印，她那样说，你也真的信了？这可是相当于破案的本事，咱闺女怎么会这个呢？你莫不是糊涂了吧？” 柳氏没信张俏的那一套说辞，单纯觉得张俏不懂这方面的东西。 张大程听着，细想，好像也是啊。 “人没有找到，我们在背后猜也没有，只能防着点。” “那我们不睡了，我们去田里四处看看。”柳氏说着就坐起来。 张大程也坐起来，按住她的手，“你干什么呢？别去！顾公子不是说了吗？他会安排人看着，你大半夜不睡觉，孩子们知晓了，他们还睡得着？” “可是……” “睡吧。” 柳氏看着他，许久才点点头，心里还是难受啊。躺回床上，她还是睡不着，又拉着张大程说话，“当家的，你说顾公子和阿俏二人都这样了，他为什么还不上咱们家提亲呢？难道是京城那边进行得不顺利，他家里人不同意？” 他们相信顾谦，但是京城顾家那边，他们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啊。 张立顶也成亲几个月了，顾谦还没有表示，柳氏真的有些担心了。 顾谦和张俏日常相处都没什么顾忌了，两人就像是一对已经订了亲的人，郎有情妾有意的，相视的目光都能甜到人。 村里人又不是傻瓜，万一顾家不同意，顾谦没办法娶张俏，那还有谁敢上门提亲，张俏还嫁得出去？ 柳氏越想越忧心啊。 “当家的，你倒是说说话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能说什么？我相信顾公子，你要是心里难安，明天我就找他一趟，问问他？” “别别别！”柳氏连忙制止，“这事是女方家里先开口的吗？你莫不是糊涂了吧？不行！你不能问，知不知道？” “那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心里愁，我不跟你说，我向谁说去？”柳氏说着往他腰上掐了下，“这是嫌我唠叨了，还是怎样？” “我没有！” “听听就行了，这事真不能问，本来，我们家与顾家就相差悬殊，由我们开口，还会让人以为我们有多想搭上这门亲呢。”柳氏越是担心，想的也越偏了。 其实也不怪她，顾谦有多好，他们都清楚，否则也不会同意这门亲。可是，顾家的门有多高，他们也猜得到。 正因为猜得到，所以心里多少还有些不如人的感觉。 张大程将柳氏揽入怀里，“我知道了。” “要听进去。” “知道了，我嘴巴牢不牢，你还不知道？”张大程问她。 柳氏轻叹一声。 张大程心里也挺乱的，哄她，“睡吧，不早了，明天还得忙起来呢。” “嗯，睡觉。” 翌日一早，天刚亮，张大程就匆匆去花田里转一圈，发现田里的花苗都好好的，这才安心了。不过，回来的路上，看到那一片被拨的花苗，心里还是发疼。 “大程啊，其他地方的花苗没事吧？”林常青扛着锄头从那边走来，见张大程站在田梗上，便过来打招呼。 看着田里已经蔫了的花苗，林常青都心疼，“这么多就被人拨了，这人真不知是怎么想的？按说咱们村里与你家过不去的人，也没几人啊，这么久以来，有意见也都不会再发作出来，谁还敢呢？” 张大程摇摇头。 林常青拍拍他的肩膀，“别想了，已经是这样了。谅那人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这次就当是倒霉吧。” “嗯，也只能这样想了。”张大程点点头，扛上锄头，“村长，我们走吧。” 二人并肩走，突然，林常青停了下来，“大程啊，我悄悄的跟你说一件事。” “你说。” “林阿婉回来了，就住在林家，听说她丈夫去世后，儿子在婆家人的怂恿下都要不认她了。她婆家人把她赶出来，她没地方去，只能回娘家了。 姜氏离开后，家里就是空着她，她回来正好有个地方住。昨天还来找我了，说是让我匀几块菜地给她种菜吃。我媳妇听了她的话，见她实在是可怜，便还了几块地和一亩田的水稻给她。” 林阿婉回村里了？ 张大程听着她的事，心情挺复杂的。不过，她的事与他无关了。既然她住在村里了，那他平时也要注意一下，尽量不要与她遇上。 第396章 请爷责罚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林常青扭头看着张大程，又四下看了看，这才道：“上回她约你在村口林子里见面的事，我听人说了。大程啊，我告诉你这事，也就是提醒你尽量避着她一点。 她现在算是没有夫家的人了，你们又曾经……算了，那些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我就是想着，你们别碰面了，让人传出什么，你家那口子知晓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张大程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行！你明白就行。” “多谢村长。” “说谢就过了，你我兄弟一场，我总不能看着你家里不安生吧。说实话吧，我是真的羡慕你啊，家里越来越好，一家人也和和眼睦睦的。”林常青说着，又是羡慕不已。 不过，林常青是越来越有分寸，羡慕就只是羡慕，不会眼红。 他知道，张家越来越好，于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一来可以跟着过上好日子，二来可以让村里人在他的管理下，过得越来越好。 张大程和林常青小路口分开，回到家，柳氏和黄果在张罗着吃早饭，张大程四下看了看，问：“阿俏呢？这一大早的，怎么没看到人？” “一早就在地窖里忙了，哦对了，你去喊她一下，叫她吃早饭了。” “好的！” 张大程进了地窖，看见张俏正在检查泡制的药洒，走到她身后，“阿俏，你娘喊吃早饭了，这些药酒还要泡制多久？” “还有半个月，这个我给爹泡的药，到时候爹每晚喝一小杯，可以强身健体，平时咱就少喝酒，酒多伤身。” “给我的？”张大程惊喜。 张俏把酒坛封好，点点头，“对！专门给爹泡的。”她说着神秘的笑了下，“这样爹可以每天正大光明的喝一小口，我娘不仅不会阻止，还会提醒你喝呢。爹，你说闺女是不是对你很好啊？” 张大程乐得直点头，“好好好！我家闺女那是最好的，这十里八乡的人，谁不认可？谁不羡慕我有好闺女？” 张俏抿唇笑，“走吧，吃早饭去。” “好！” …… 几天下来，拨花苗的人没有找出来，村里背后的气氛有些变了，村民忍不住的议论纷纷，有人悄咪咪的猜测可能是谁，也有人担心自己田里的花苗，也会遭殃。 “你们说，到底是谁这样与张大程一家人过不去？” “谁知道呢？这不是找不出这个人吗？这人也真是厉害，人家顾公子的人都出马了，还是查不出来。” “按说，我们村的人也都没胆子干这事，大多都与张家有合作，还不少人在工坊那里做事，也不会有人傻傻的去得罪给自己一口饭吃的人。难道不是咱们村的人？” 众人摇头。 这时就有人忧心忡忡：“你们说，会不会真的是别村的人眼红我们村种花挣钱？他们拨张家的花苗，只是一个碰巧而已。他们并不知那是张家的花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田里的花苗不也……很危险？” 此话一出，众人惊。 “是啊，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如果真的这样，那可怎么办啊？” “走走走！我们一起去找村长，让村长想想办法。” 村民去林常青家找人，一个个担惊受怕的，说了一堆，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严重，越说越心惊的感觉。 林常青听不下去了，连忙喝止他们，“你们都别吵了，别自己吓自己。” “村长，我们不是自己吓自己，现在情况是这样啊。万一呢，有个万一的话，我们可就白忙一场了啊。”村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 林常青深吸了一口气，“那你们让我想想办法，全部在这里吵，我能想到什么啊？” 村民这才散开了去。 林常青仔细想想，也挺是心烦的，是啊，万一有个万一呢？他不停的在院里子踱步，可什么办法都想不到，只好去求助村里最厉害的人。 “顾公子，听说张家花苗被拨这事，公子有派人在调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线索？需要我们村民配合吗？” 顾谦哪能不懂他的意思，抬手做手势，“坐。” “多谢顾公子。” “已经在查了，有些眉目，不过还得待确定后才能有所行动。” 林常青听后，心中一喜，问：“顾公子，我还有一事想请教你一下。” “村长请说。” “村里人都担心自家的花苗也会被人拨了，全都吵着让我想办法，我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办法。顾公子智慧无双，我特来请教。”林常青谦虚的道。 顾谦浅抿了口茶，“自己的东西，自己护。怕，那就让他们轮流夜里去花田巡视。” 林常青顿悟，起身拱手，“多谢顾公子提点。” 林常青离开后，时松不解的问：“爷，那人明显只针对张家，为什么爷要让他组织村民夜巡花田呢？” 顾谦瞥他一眼，“你是觉得我这很闲？” 这？时松摇头。 “自己的东西，自己守！”顾谦端起茶，只抿一口就搁下，“凉了。” “时松立刻去换。”时松端着茶，匆匆出去重沏一杯新茶。自己的东西，自己守？时松回味了下，突然瞠目，满目不敢置信。 爷啊爷，你还记得自己是人称面冷心更冷，无情，狠戾，腹黑的京城九尾狐吗？ 这是直白承认张俏的一切就已经是他九爷的了。 “时修，京城可有信过来？” “爷，没有！”时修想着顾谦这几天都在问京城的信，便问：“爷，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信要过来？老夫人的，还是那里的？” 顾谦抬眸看他。 时修立刻垂首，“属下逾越，请爷责罚。” “你先下去吧，如果有京城的信，第一时间送过来。”顾谦挥手，难得的心中烦躁，这么久了，早该有回信才对啊。 虽说他的亲事，他一人点头就成，可他还是想得到他娘的祝福和首肯。以前想不通的事，他再来一回，已经很明白了。 若不是他娘护着，任他再有本事，有些事情也是难成的。 他本是外冷内热的人，又是骨肉亲情，他怎会不在乎呢？如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几次都被顾老夫人以病重骗回京了。 明知可能是假的，可他还是回了。 这是在乎，放心不下，就怕有个万一。 第397章 意图不纯 张大程已经是非常小心又谨慎了，可还是‘冤家’路窄的遇到了林阿婉。准确的来说，不是遇到，而是林阿婉故意躲在那里堵他的。 林阿婉又不蠢，她不会看不出张大程在避着她，她清楚如果想见到张大程，她只能想办法制造偶遇的机会。 “大程哥。”林阿婉看着张大程，只唤一声，泪水已经在眼眶里团团打转，“你这些天是故意躲着我吗？几次，我远远的看着你，你都故意拐弯了。你就真的这么嫌弃我吗？” 张大程冷着脸，明白了这是林阿婉故意在这里截他。 “我没有要躲着你，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大程哥，你不用瞒我，你就是在躲着我。我知道，你是怕柳翠花，我都明白的。”林阿婉说着，低头垂泪，吸了吸鼻子，“我……大程哥，我真的心疼你，她柳翠花怎么能像个母死叉一样管着你，凶你呢？” 闻言，张大程狠狠皱眉，“我乐意！” “……”林阿婉惊讶的看着他。 张大程又重复，“我乐意被她管着，只要她在我身边，她怎么管我，我都觉得是幸福的。你要是没什么事，那麻烦你让一让，我还有事。” “大程哥。”就在张大程从林阿婉身边绕过去时，林阿婉用力的抓住他的手，“大程哥，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 “我……我……我男人过世后，家里人就容不下我，他们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如今我只能回娘家暂住。我……大程哥能不能借我一些银子？” 林阿婉的头都抬不起来，似乎难堪极了。 张大程看了她一会，点头，“行！你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回去取。” “大程哥。”林阿婉猛地抬头，一脸感动的看着张大程。 “等着，我出门急，没带银子。” 张大程回到家，找了柳氏，坦承的道：“翠花，我向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柳氏见他这般严肃，不由的笑着调侃他，“什么事这样严肃？不会是看上谁了，想让我点头吧？” 一句玩笑话却让张大程变了脸色，急急忙忙的道：“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才不是这样的人。我是想跟你说，林阿婉被她夫家的人赶回娘家，现在就住在林家。她刚在那樟树林那里截我，说是身无分文，想找我借钱。我借说自己没带钱袋，这就回来了。” 张大程的心里慌得一批，他在想柳氏是不是知道林阿婉在村里了？ 刚才是不是在生气，是不是在试探他？ “翠花，我真的没有私下见过她，刚才是她躲在那截我的。” “所以，你没带钱袋，我就有了？你这是要我给她送银子过去？”柳氏问。 张大程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你是打算跟我说一声，然后再送银子过去？”柳氏打断了他的话，又问。 张大程还是摇头，“我跟你说，那是不想这事由别人告诉你，我坦坦荡荡的，我怕什么？我只是不想因为不必要的人，影响了我们的感情，那样我多冤啊。” 张大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柳氏生气，怕家宅不宁。 “你的意思是不借银子给她？” “我听媳妇儿的。”张大程看着柳氏，随即又摇头：“不借不借！这一借一还的，她就有理由常来找我，到时候我有理都说不清。不借不借！坚决不借！” 张大程突然想明白了这一点，心里后怕不已。 柳氏是相信他的，上次村口林子里的一幕，她就不会再怀疑张大程跟林阿婉有什么。 如今张大程回来，坦坦荡荡的告诉她这事，她心里更是踏实，也高兴。 “人家落难了，厚着脸皮向你开口，你又不借，这也说不过去吧。” 张大程是求生欲十分强，立刻摇头：“我又不是菩萨，世间有这么多难的人，我能帮得了几个？再说了，她的意图不纯。” “怎样不纯？”柳氏逗他。 张大程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她……她想跟我有点什么，想破坏我们的家。” 柳氏点点头，“看在你这么明白的份上，我去会一会她。” “你去？”张大程连忙拉住他，摇头，“不！别去了！等不到人，她会走。” 柳氏好笑的看着他，“我还能吃了她？” “不！我怕她说难听的话，给你添堵。” “放心吧！谁给谁添堵还不一定呢？这事就我去最合适，我又不去，她还会存有希望。”柳氏拉开张大程的手，“在家等着！” 张大程目送她红红火火的出去了，心里有些慌，不由得在院子里不停的踱步。 柳氏来到樟树林，果然看到林阿婉在那里等着。 “怎么是你？” 面对林阿婉的惊讶，柳氏表现的十分大气，“当然是我，难不成还让张大程过来？家里的事情我做主，你要借钱，他当然得向我要。这不，我亲自给你送过来了。” 柳氏取出钱袋，林阿婉的表情复杂。 随即，柳氏又拿出一张纸，还有红印泥，“都说亲兄弟明算账，咱们非亲非故的，你要借钱，自然得有借条。来吧，只要你在这借条上按下手印，我马上借你十两银子。” “还……还要借条？”林阿婉惊讶的看着她。 柳氏点头，一脸严肃，“肯定要借条啊，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样才不会让人误会。你这是借，还是不借？” 柳氏走出家门时，突然想起借条，她又匆匆去找张俏，母女二人在村院那里写了借条。 林阿婉没有想到柳氏做事这么有条理，很想硬气的不借了，可她的确手头紧，想借钱是真的，但想借了不还，也是真的。 除了不还钱，她还想把张大程也勾过去，这样就等于有了一棵摇钱树，以后哪里还需要借钱过日子？ 柳氏来见她，她已经很憋屈了，现在还要写借条，林阿婉就更恼火了。 张大程怎么能如此无情？ “看来你不用借钱，肯定是张大程那狗男人没听懂你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柳氏把东西一收，转身就要离开。 林阿碗连忙喊道：“不！你等一下，大程哥没听错，我的确是日子艰难，身无分文，想找你们借点钱先过渡过渡。” 第398章 办得漂亮 柳氏疑惑的看着她，“真的？我可不是逼你按指印什么的，只是我这个人做事情有自己的原则和习惯。我闺女说了，不管是借钱，还是合作，一定要白纸黑字写清楚。” 事已至此，林阿婉哪有选择。 “我借，来吧，我来按一下指印。” 柳氏点头，“咱们去一趟村长那，放心！这事只你和我，张大程，还有村长知晓。” “为什么还要去见村长？”林阿婉惊讶。 “这借条得有见证人啊，万一，你将来跟人说这是我逼的，而事情又只有你知我知，那我还能说清楚？走吧，村长是一个有守信的人，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柳氏说着，已经往林常青家的方向走去。 林阿婉的脚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内心挣扎了许久，她才咬着牙跟上柳氏。 林常青看到柳氏和林阿婉一前一后来到他家里，他是真的吓了一大跳，脸色都变了，他以为张大程怎么了，这两个女人终于要闹到他这里来了。 “大妹子，你找我有事？”林常青问柳氏话时，目光还很不安的看向后面的林阿婉。 柳氏笑了下，一脸和气的样子，不像是有刚经历了什么不高兴的事，这让林常青的心，稍稍安了一些。 “村长，我们来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林常青看向林阿婉，眼神中满是疑惑。 柳氏取了借条递到了林常青面前，“要不进去说？”院门口有好事之人看进来，那因为八卦而眼睛放光的样子，柳氏瞧得一清二楚。 林常青颔首，让他媳妇烧点水。 三人进了堂屋，林常青这才展开借条来看，看完内容，他更是惊讶了，“大妹子，你这是？” “她说生活困难，想要借十两银子先过渡一下。不念乡亲之情，也得考虑一下她与大程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所以，大程找我商量后，我同意借十两银子给她。不过，这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当然要有借条。 村长，我们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做个公证人，你在借条上公证一下，她按一个指印，我立刻当你的面借她十两银子。” 林常青听懂了，心安了一些。 听起来张大程夫妇有商有量的，柳氏也知道林阿婉的事，这样真好，不怕有什么误会了。 “行！这个见证人，我做。”林常青当下就签下名字，对林阿婉读了借条内容，“阿婉子，大程夫妇二人心地好，见你有难，大方伸出援手，你要记住这份恩情。人落难时，愿意帮你一把，拉你一下的人，你真的要感恩。” 林阿婉点点头，按下指印。 柳氏也不含糊，当着林常青的面，取了十两银子给林阿婉。 “村长，这事麻烦你保密，我就先回去了。” “嗯，一定会保密的。” 柳氏撂下林阿婉，一个人从林常青家离开。 林常青叮嘱林阿婉几句，林阿婉也离开了。 柳氏回到家，刚进院门，张大程就急步过来，“怎么样了？她没说什么给你添堵的事情吧？你真借银子给她了？” “怕我没借？”柳氏问他。 张大程摇头，“我怕啥啊，我都说了，咱不借了，这是我的真心话。” 柳氏见他这般，也不故意为难他，把借条递给他，“你收好了，这是她的借条，十两银子啊，可不是小数目。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找村长做见证人，不怕她将来有事没事的找你，或是被人说三道四。” 张大程连忙点头，“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我媳妇真是聪明，这事办得滴水不漏的，太好了！” 柳氏白他一眼，“现在知道你媳妇好了？” “我一直都知道，我媳妇是最好的！”张大程傻乐着笑。 在林阿婉这件事情上，柳氏很满意张大程的态度，“行啦行啦！干活去吧，阿俏他们还在田里呢，我做饭，你去干活。” “好！我这就去。” 张大程来到花田的时候，张俏把他拉到一旁，细细问了林阿婉的事。 张大程这才知道，这条是他闺女写的。柳氏也没瞒着他闺女，他自然也不会瞒着，便简单的把自己跟林阿婉年少时的事情说了。 “爹，这是你办的漂亮！以后啊，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跟我娘有商有量的，这样我娘才会安心，也不会有别的误会。” 张俏拍拍她爹的肩膀。 张大程笑着点头，“知道了！” 林阿婉虽然是借到了钱，但并没有达到她真正想要的目的，心里也是挺生气的。不过，她也知道，这件事情还得慢慢来，急不得。 …… 村里每晚都有人在花田里巡逻，倒没有再出现过谁家的花苗，被人无故拔了的情况。 而拔了张家花苗的人，也被顾谦找出来了，直接丢到了林长青的面前。 这人是林二中。 他承认是自己穿着女人的鞋子，偷偷跑到花田去拔花苗的。 他只说自己因为还要记恨着张家人，看着张家的花苗长得好，气不过，所以就去拔花苗出气。 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最后林二中赔了张家五两银子，并且当着全村人的面道歉，这事就算过了。 从村祠堂门口回来，柳氏一路憋着气，回到家里就忍不住的开骂。 一家人又哄又劝的，柳氏这才消了气。 因为这件事，村民对林二中一家人意见非常大。因为他们干的这件事，让大伙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夜里还要打着火把四处巡视，被田里的蚊子咬的要命。 可以说，林二中一家人在海棠村，就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谁看到他们都没有好脸色。 大伙都在背后议论，这一家人都是老鼠屎，没有一个是干好事的。 …… “爷，出事了。”时松匆匆外面跑进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顾谦嫌弃的看他一眼，“时松，你现在是越来越没定力了，什么事情需要你慌张成这个样子？” 时松咽了咽口水，因为急跑，语气有些不稳，“爷，你先别奚落我了，真出事了。”他指着院门口，“有人到张家提亲了，那阵仗可不比韩大公子的小。 “谁？”顾谦的脸色冷了下来。 第399章 无脑之人 “京城秦家三房的六公子秦一言。”时松说这话时，目光一直小心翼翼的看向顾谦，生怕他爷会立刻掀桌。 顾谦眼中厉光一闪，“让阿俏来我这里一趟。” “爷，现在张姑娘怕是走不开啊。”时松想到山下张家那人山人海的场面，头疼不已。 这个秦家是不是疯了？ 居然敢来跟他家爷抢人。 “时修。” 声落，时修现身，“爷。” “立刻传信给安振霖，让他管好秦氏，如果胆敢把手伸到这里，或是传出我在海棠村的信息，那半本账册，他就别想要了。”顾谦冷声吩咐。 时修心里默默为安振霖点蜡，“是，爷。” 顾谦起身，往外走。 时松连忙跟了出去。 他们家爷终于还是下山了，还是忍不住啊。 这下看看那个秦一言是个什么下场？ 张家，院子外人山人少，几乎整个海棠村的人都围在那里了。不仅只在村民，还有几十个特别身旁大红色衣服，喜色得特别扎眼的人，那些人身边是系着大红绸带的箱子，那是聘礼。 足足十二抬啊。 村民看着数着，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你们数了没有，足足十二抬啊。” “刚才进去的那位公子长得真是俊啊。” “俊什么啊，有顾公子在，他也算不上有多俊了。我这辈子见过最俊，最冷，最威风的男人就是顾公子了。而且啊，顾公子对外人冷，对张家的人那可是很暖的，事事紧着，他对张家的好，我们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海棠村，顾谦有不少粉丝，虽然他看着冷冰冰的，但是几年下来，村里人对他的评价是很好的。人家出我建村院，请夫子，发生瘟疫时，人家一个贵公子还亲自去祠堂帮忙。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一呼百应。 几乎所有人都大赞顾谦的好，一下子话题偏离了眼前的盛况，不是讨论眼前提亲的人，而是讨论顾谦为什么还不出现？为什么不到张家提亲？ 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时，有人远远的看到顾谦来了。 “看！顾公子来了。” 有人笑了，“我就说嘛，张俏被人提亲，顾公子不会不出现的，以前，哪一次他没来？” “顾公子没让我们失望啊，他来了，这提亲的人啊，只能把东西抬回去了。” “就是！跟顾公子比起来，这十二抬的聘礼，也就不值一提了。” 大伙都对顾谦非常有信心，也知道只要顾谦在，张家不会同意其他人的提亲。 顾谦过来时，村民自己的给他让开一条道。有些热心的村民，还不忘提醒顾谦：“顾公子，你可算来了，你瞧瞧这人的架势，东西可真不少呀。顾公子，你可得抓紧一点，我们还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顾谦难得的笑了下，点点头就进去了。 张家大厅里，张大程夫妇为难的看着千里迢迢从京城过来提亲的秦一言和媒婆。 张家人都在，就连被提亲的张俏也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 “秦公子，你这样子做，让我们很为难，也会影响了阿俏的闺誉。你这么一来，我们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你们有点强人所难了。” 张大程直白的道。 他不喜欢这种提亲方式，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他们家闺女这么好，根本不怕没有好亲事，可他们这样子办事，被传出去了，人家还以为咱家有多刁难，多么高不可攀。 秦一言连忙拱手行礼，歉意中带着真诚，“伯父，我是真心上门来提亲的，因为这里离京城远，所以，我才想着提亲和下聘一起办了。如果伯父觉得这样显得太轻率的话，小侄可以立刻让人抬回镇上，然后择日再按规矩三书六礼一步一步的来。” 话落，厅里静悄悄的。 张大程夫妇看向张俏，见她一副局外人的样子，二人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提亲，可不是抬着一点东西上门，把声势搞大一点就能成的。你连最起码的诚意都没有，你提什么亲啊？依我看，你这不叫提亲，这叫赶鸭子上架。” 顾谦从外面进来，目光淡冷的落在秦一言身上，上下打量一番，随即移开视线，走到张俏一旁坐下。 秦一言见他与张俏眼神交流，二人之间默契十足，不禁由生一股危机感。这个男人怕是与张俏情意相投，自己提亲之事，怕得黄了。 可他一想到他姑母给的那些信息，又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张俏与楚之行有合作，而且是大合作，楚家与顾家是有姻亲，这又是一层关系，这两层关系是秦一言梦寐以求的，他不会轻易放弃。 “你是什么人？我上门提亲与你何关？” 张家人齐齐看向顾谦，用眼神在问，“是啊，与你何关？你要是有心，你倒是提亲啊。你要是提了亲，哪还会三五二时的有人上门提亲？我家门坎都快被踏平了，你不急，我们急啊。” 顾谦看了张家人一眼，突然的伸手握紧了张俏的手，然后紧紧看着秦一言，“京城秦家三房六子是庶出的吧？不说这个，就说你这个人的行事风格，我就很讨厌。看到你，我倒是能想象得到秦家为什么日渐没落了。原来全是无脑之人啊，这就不奇怪了。” 秦一言见他一下就点明了自己的身份，不由皱眉，“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还有，我们秦家才没有日渐没落，我们好着呢。” “行事贸然冲动，做事不计后果，这不是无脑是什么？最重要的是你配不上阿俏。”顾谦嘴毒得很，说话直戳人痛处。 “我配不上，你配得上？”秦一言问。 闻言，张家人再次齐齐看向顾谦。 顾谦弯唇笑了下，目光温柔的看着张俏，“在这个世上，除了我，没谁能与她并肩一起，你算哪根葱？再说了，我前些天就奉上了聘书，你说，你是不是无脑？” 前些天就送上聘书了？ 众人疑惑，秦一言吃惊，顾谦淡然。 秦一言：“我不信！” “你信与不信，与我们无关，不过，请你现在离开这里。”张大程见秦一言这般，已经是生气了。 顾谦一言九鼎，说话算数，他说奉上聘书了，那就一定会奉上，就算不是前些天，那肯定也会就在近期。 第400章 你得表个态 “阿俏，借用一下你的书房。我有话要跟这个秦一言说清楚。”顾谦松开张俏的手，同时起身往外走。 时松连忙去提醒秦一言，“秦六公子，请吧。” 秦一言皱紧眉头，很不爽的看了时松一眼。 没有人知道顾谦在书房里和秦一言说了什么，因为时松候有外面，屋里只有顾谦和秦一言在。大伙只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秦一言就如何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从书房里出来，然后直接出门，让人把东西抬走。 时松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家爷。 他家爷就是了不起啊。 顾谦直接进了大厅，张家人还全部坐在地里，他认真的诚意的向张大程夫妇行礼，“张叔，张婶，晚辈刚才说已奉上聘书一事，还请二位先听我解释。” 夫妇二人点头，安静的坐着听他解释。 顾谦扭头看了张俏一眼，继又看向张大程夫妇，“晚辈早已修书回京，将我与阿俏的事告知家母，迟迟没有上门提亲，也正是因为还没有等到家母的回信。” 闻言，急性子的柳氏就问：“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娘不同意，你和阿俏就……” “娘。”张俏唤了一声，“你先听九爷把话说完。” 柳氏点点头，话是不问了，但心悬着呢。 顾谦知道柳氏他们在担心什么，很坦诚的道：“我写信回家，只是想得到我娘的祝福和认可，如果她不同意，我和阿俏的事，也一样不会有任何改变。我的亲事，只有我自己能做主，这一点我娘也是清楚的。” “可得不到她的认可，这亲事定也是有遗憾的，我不想阿俏受到委屈。”张大程的眉头轻蹙着，“我家虽然不能跟你们顾家相比，可是阿俏对于我们夫妇来说，那是掌心宝，不是谁的身世好，便就能匹配的。 在我们看来，我们阿俏比什么都珍贵，我们之所以默许了你和阿俏，可不是因为你的身世，或是钱财，我们只是看得出你是真心对阿俏好的。” 顾谦看向张俏，一字一顿的道：“我相信就算这一次我娘还不能认可，但她迟早都会认可，也会祝福我和阿俏的。阿俏的委屈，我会记着，也会尽力最好的对她。” 一番话，情真意切。 张大程夫妇没有意见了，但是，该表的态，他们也不会藏着掖着。 柳氏直白的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提亲？我可得跟你说清楚，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我们是嫁闺女，可不是谈买卖，你得想好了再开始。如果你娘不同意，那你是准备一直住这里，还是回京城？” “娘。”张俏真不愿顾谦这般被为难。 以后住哪里，怕也不是顾谦可以决定的。迟早有一天，他得回京城，那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 “阿俏，我是在问他，你别说话。”柳氏一脸严肃的看着顾谦，“顾公子，你得表个态吧？” 时松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情是复杂的。 他家的爷，高高在上的爷，矜贵的爷，在岳父母面前，也得态度温和端正，连表情都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两边都会住，等京城的事情，我都交待清楚后，我希望能跟阿俏就在海棠村过一些平平淡淡的生活。在这之前，只要有时间，我就带阿俏回来住，也可以阿俏住在这里，我有空就立刻赶回来。” 顾谦真诚回答，这些都是他的真心话。 虽然可能会舍不得，但他更希望张俏就在这里，希望她的生活不被京城的风云搅乱。他们二人经历太多太多了，这一世，平静安宁的生活才是他的追求。 “九爷！”张俏一脸惊讶，惊讶之后，眼中满满都是感动。 她爹娘不知，可她知道顾谦的能力和肩上的重任。他说要陪着自己在这么一个小村庄里过平淡的生活，这代表他放弃了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顾谦看向她，眸光温柔又绻缱。 此时，无需言语，张俏已能懂他。 张大程和柳氏很满意他的答复，也感动他对张俏的真心。这样的抉择，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好！有你这话，我们放心把闺女交到你手中，剩下的事情，你按规矩来，我们等着。”张大程欣慰的道。 男人最懂男人。 顾谦这样的男人，他说要离京而住，这意味着他放弃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张大程心里都明白。他愿意这样做，那一定是爱极了自家闺女。 顾谦拱手，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嘴角弯起，“是，张叔。”他忍不住的扭头看向张俏，二人目光瞬间就胶在一起，相视而笑，甜蜜又温情。 厅里，大伙瞧着他俩，也都笑了。 为他们高兴。 张倩跳起来，鼓掌，“爹娘，我就说了吧，有大哥哥在，二姐不会嫁给旁人。大哥哥要变成二姐夫了吗？” 众人笑。 柳氏叮嘱她，“你现在还不能改口，不能在外胡说八道，明不明白？” “哦，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改口？” “等二姐成亲的那天开始。” 张俏闻言，扭头看向顾谦和张俏，“大哥哥，二姐，那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顾谦笑应，“我尽快！” 张俏嗔他一眼，低头喝茶，掩去自己的羞涩。 下午，张俏去找时锦要草药。 她要用草药泡制一种去虫的药水，有些花苗都长虫子了。 “小师妹，有一样草药没有了，要不你明天来取，我等一下去采些回来。”时锦找了一圈，还是少了一样草药。 不过，这味草药山上就有，费些时间采挖就有了。 张俏把几样草药包起来，“师兄，我去就行！药圃里的药，你还要照料呢。” “也行！”时锦不跟她客气。 张俏出去找竹篓和小锄头，顾谦从书房出来，走到她身后，问：“准备去哪呢？”他听到她来了，以后她会去书房找自己，可左等右等，她就没有来。 结果，他忍不住出来寻她了。 “上采药。” “我和你一块去。” “行啊，九爷不忙吗？” “……”顾谦歪头看着她。 张俏笑了笑，“走吧！要不也给九爷备一个小锄头？” 第401章 杀虫药水 “阿俏，你先在这里坐一会，瞧你这满头大汗的。”顾谦指着大树下的石头，让张俏过去休息，待她坐好，取出手绢替她擦汗。 张俏伸手去拿手绢，“九爷，我来。” 顾谦拨下她的手，“坐着，我来！” 张俏一时很难适应，僵直的坐着，很是别扭。 顾谦低头看她，“你这是怎么了？迟早是要习惯的，你紧张什么？” “我没有！我没紧张。”张俏抬头看他，见他一脸促狭的看着自己，不由的红了脸，想着现在的自己的确不像自己了，不由噗嗤一声笑了。 “怎么又笑了？” “我笑自己小家子气，别别扭扭的。”张俏望着他笑，这一次目光再不躲闪，“我与九爷之间，与旁人不同，实在没必要这样。” 顾谦点点头，“这样就乖了。” “可是，九爷这样，我还是不太习惯。”张俏如实的道。 “习惯习惯就没什么不习惯的了。” “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顾谦收起手绢，挨着她坐下来，问：“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什么？” “秦一言。” 张俏笑了下，狡黠的看着他，“我不问，九爷不也要说了吗？” 顾谦笑道：“这是真成了我的小狐狸了？” 张俏嘻嘻笑了。 顾谦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抚摸着她那薄薄的茧，不似名门小姐们那般，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但却让他深深的喜爱。 这才是他的阿俏啊，不似一般闺阁姑娘家。 “秦一言，你或许不清楚这个人，的确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掀不起什么风波。他这次过来提亲，背后怂恿秦家的人是谁，你应该猜得到吧？” “秦氏？” “嗯，定是安喜回京后，告知她关于你的事，虽然不知真假，但她那个人向来无利不起早，也很有手段。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让你成了秦家的人，于他们而言，只有利益。” “未必吧？”张俏笑了，笑得像只小狐狸，“真要是那样，秦家只会不得安生。” “你以为有可能？”顾谦将她揽过去，捏着她的下巴，定定的看着她，隐隐有些恼火的意味，“除非我死！” 听着不搭边的话，张俏却能听懂。 “我只是说如果，又没真的考虑这种事。” “没有如果！”顾谦霸道的道。 张俏望着他笑，“好好好！没有如果，走吧，别坐着了，找草药去。” …… 草药齐了，张俏就在花房里清出一个角落，摆了一张大桌上，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她认真的对着医书里的记载，一步一步的调试。 这一呆就是一整晚。 翌日一早，黄果挑着两桶水进来浇花，看见张俏还在桌前忙碌着，连忙放下水桶，疾步过去，“二妹，你这是忙了一个晚上？” “大嫂。”张俏扭头往外看去，“天亮了啊，我忙着忙着就忘记了时间。” “别忙了，先回屋梳洗一下，等下吃了早饭，你就睡一觉。人不睡觉怎么行呢？放着放着。”黄果说着就要动手去夺她手中的瓶子。 张俏连忙避开，“大嫂，你别动！” 黄果：…… 愣愣看着她。 张俏解释：“这些药是我配制出来除虫的，你别碰！我还有一点没做完，我做完自己收拾。这桌上的东西，你们都别碰，待会早饭时，我会跟家里人都说一声。” 黄果抽回手，点点头，“好！那我不打扰你，我先给花浇浇水。” “嗯，我先忙完。” 二人谁也不打扰谁，一人浇花，一人鼓捣药水。 忙完了，二人一起从花房出来。 “大嫂，我先回屋。” “好！” 张俏梳洗更衣，一身清爽的从屋里出来。 “二姐，吃早饭了。”张倩端着一盘红油酸笋，一盘花生米，“今天吃面条，娘一早就起来擀面了。” “厨房里还有东西要端吗？” “没有了！” “哦。”张俏接过她手中的盘子，“我来！” 刚进厅里，张大程看见张俏就责备她，“阿俏，你怎么能一夜不休息呢？那药水再急也可以缓一两天啊。快过来坐下吃饭。” 柳氏也附合，“是啊，人不休息怎么行？铁打的身体也会挎啊。赶紧吃早饭，吃了就回屋休息，你要是上午出房门，我得跟你生气。” 张俏笑着坐下，“一个晚上而已。” “那也得补个觉，以后不能这样。”柳氏把往她碗时夹了一个荷包蛋，“吃吧。” “谢谢娘。” “自家人谢什么啊。”柳氏嗔她一眼，示意大伙吃饭，吃着吃着又停下来，看向张立顶，问：“立顶，你和果儿是今天去县里接你岳母和大舅哥吧？” 张立顶点头，“是啊。这事跟袁夫子商量过了，袁夫子同意了，也就不想再拖了，毕竟这时间有限，早点准备，也多一些把握。” 黄豆想要参加明年的乡试，学业上，张立顶找了袁夫子，希望他能帮忙指点一下黄豆。袁夫子没有犹豫就应下了，张立顶接着就找人给黄家母子二人张罗住的地方。 考虑到黄豆的感受，张大程拍案决定，由张家出钱找人，就在张家旁边建一个四合院，这样算是比邻而居，不算是黄家母子二人来投靠亲家。 当然，对外也说是黄家出的钱。 如此一来，黄家母子二人就不用怕在海棠村被人议论。黄果很感激婆家人如此为她家着想，她与张立顶的关系更牢固，感情更深。 起初黄大娘和黄豆都不同意，张立顶和黄果好劝歹劝都劝不动，最后还是柳氏出马，这才劝动了黄大娘。 柳氏只问黄大娘一句话，“亲家母，你就不想多看看阿俏吗？” 黄大娘听后，沉默了许久，终是点头应下了。 “我都忘记这事了。”张俏放下筷子，拍拍脑门，“最近好像都记不住事了，房子都收拾好了吗？娘，要不等一下我们再去看看？” 柳氏摆手，“我和你大嫂早就收拾好了，不用你忙了。现在只等人来，放下包袱就能住家过日子。” 张俏笑着点头，“这样比邻而居是真的好啊，大嫂随时都可以看到家人。有什么事，两家人也可以有商有量，以后，大嫂生了娃，黄大娘还有帮着带呢。” 第402章 拜师宴 一听这话，黄果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张立顶望着她憨憨的傻笑，大伙瞧着张立顶的样子，也都忍不住的笑了。 张俏故意逗他，“瞧瞧，我大哥乐了，现在脑海里都在幻想着孩子的模样了吧？” 黄果嗔她，“二妹，快吃早饭，吃完回屋休息。” 张立顶也附合，“对对对！你快吃吧。” 张俏望着他俩笑，把二人都弄得不好意思了。 一旁，张倩非常给力，笑着鼓掌，“我也乐啊，太好了，我早就想做小姑姑了。大哥，你跟我说说，什么时候让我做小姑姑？” 黄果羞得埋头吃东西。 张立顶看着两个妹妹，无奈的道：“你们差不多就可以了，没瞧见你们大嫂都害羞了吗？” 张俏低声笑。 张倩可不管这些，又问：“大哥，你快点回答我，我就不问了，大嫂也就不手害羞了。这说到底是你让大嫂害羞了，可不是我。” 张立顶拿她没辙，自家妹子得宠着不是吗？ “行行行！我尽快，行不行？” 张倩满意的点点头，“这样还差不多。” 柳氏笑看着自家孩子，“行啦行啦！你们都别再说了，吃面吧。” 几人点头。 吃过早饭，张俏把药水拿给张大程，“爹，这个半瓶一桶清水，兑匀后，你再喷洒在花苗上，三天内，不能摘花。” 张大程接过药水，“行！我知道了。” 柳氏从厨房出来，“阿俏，你怎么还不去补个觉呢？” “娘，我马上就去。”张俏应了柳氏，又问张大程，“爹，需不需要我跟你一块去田里，具体的跟你讲讲？” 柳氏就笑，“阿俏，你这是把你爹当傻瓜了？你都讲这么清楚，他还不会？你啊，不用管这些了，赶紧去补觉。” 说着，柳氏直接推着张俏回屋。 张大程看着妻女，咧着嘴角笑。“阿俏，你去睡吧，我听懂了，不会搞错的，放心啊。” “好吧。” 张俏补一个上午的觉，中午起床时，张立顶已经把黄家母子接了过来，说是明天再正式入住，今天还住张家。 黄大娘和柳氏在厨房里做饭，张俏到厅里见客。 黄豆见她进来，起身，“张姑娘。” “我们又不是外人，别一口一个张姑娘，按礼说，我还该叫你一声亲家大哥呢。我们先是朋友，再是亲戚，不如我叫你黄大哥，你叫我张二妹，如何？”张俏摆着手坐下。 “这？”黄豆看向张立顶，见他笑着点头，也就不推辞了，“行！” 张俏满意的道：“这样多好啊。大哥，爹呢？他还在田里没有回来吗？” “爹去村长家了，应该等一下就回来。” “哦。” …… 林常青家，堂屋里，张大程和林常青坐在一起。 “大程啊，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现在村里人都尝到了种花的好处，应该不会有人想要卖田地。你想给你亲家置办一田半分地，怕也不容易啊。”林常青听完张大程的来意后，很坦诚的道。 张大程也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村长，这事我就先跟你提一下，如果有人要卖田，你帮我留意一下就行。有没有，什么时候能有，这都不急。我只是想尽量让我亲家在海棠村里住得舒适一些，有屋有田有地，她就能习惯一些，也不怕被人在背后议论。” 闻言，林常青笑道：“像你这样的亲家，还真是世上少有。” “只是举手之劳，与亲家比邻而居，也是一桩美事。以后，只要是关于孩子们的事，大家都可以有商有量，这样也很好。”张大程笑得开心，“这事就麻烦村长了，我先回家，这快到吃午饭时间了。” “好！我送送你。” “村长，不必了。” “走吧。” 到了院门口，张大程又想起一件事，“村长，明天中午请你到我亲家那里吃顿时，袁夫子和唐兄弟他们都会去。大家一起认识认识，喝几杯，谢谢村长的帮忙。” 林常青哈哈笑，“好好好！明天我一定到。” “请村长和嫂夫人一起来，让我亲家也认识认识嫂夫人，以后大家住在一个村里，先认识一下总是好的。” “好！我们一起去。” “那我就先回去了。” 林常青在院门口站了好一会，心想这张大程真是大气啊，房子送了，还要送田地，当他亲家是真的幸福。 路上，张大程又遇到了林阿婉，这次他可不与她多说话，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快速的往一旁的小路走了。 “欸……大程哥……” 林阿婉连忙喊，可张大程像是没听见一样，反且越走越快，气得林阿婉直跺脚，“我又不是瘟神，你跑什么呢？” “爹，你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张俏出来找张大程回家吃饭，正好碰到张大程从小路口走出来，还慌里慌张的回头看，似乎是遇上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张大程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突然出声，吓我一跳呢。” “爹，你要是没做什么亏心事的话，我能吓到你？”张俏笑着调侃，谁知张大程一下子就着急了，“你可别在你娘面前乱说，我没做什么亏心事。我就是遇上林阿婉了，我这才赶紧从小路这边跑了。” 闻言，张俏哭笑不得。 “爹，她又不是老虎，你怕她做什么？我娘那么相信你，以后啊，不用这样。你这样子，人家看到了，还以为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张大程一脸严肃，“我能怎么办？万一被她缠上了，被人撞见了，我有理说不清啊。” 张俏也不逗他了，提议：“要不我去会会她，我跟她说说？” “不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跟她扯什么呢？你娘那样怼她，她都还这样，你说顶什么用？还是我自己小心一些，避着一点吧。” “行！听爹的。” 张大程问她，“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准备去村长家叫你吃饭呢。”张俏转身，“爹，走吧，咱们回家吃饭。” “行！”父女二人并肩而行，张大程一边走，一边道：“阿俏，你娘的意思是明天给你黄大娘简单的弄一个乔迁宴，就只请村长夫妇和袁夫子，还有你唐叔，顾公子他们。黄豆要跟着袁夫子学习，明日这顿饭，也算是拜师宴了。你觉得如何？” 第403章 闺誉还要不要？ “我觉得很好啊，这样大伙也算是认识了，以后黄大娘在村里也方便许多。”张俏觉得这事办得周全，没有别的意见，只是提醒的问：“既然是拜师宴，那有没有备拜师礼呢？袁夫子和村长这边，多少是要备点东西的。” 张大程听着，哎哟一声，“这个真的忘了。” “没事！明天才请客，有时间准备。” “对！幸好你提醒我了，不然真忘了这个正事。” 父女二人回到家里，饭菜已经摆上桌了，打过招呼后，一家人围坐下来吃饭。 吃过饭，张大程跟柳氏提起明天黄豆要备的拜师礼，还有村长的答谢礼。 “翠花，这是我们得帮忙准备对吧？要不下午，我们去一趟镇上，你看看什么样的你合适一些？” 柳氏笑道：“这些礼数咱们亲家母比谁都懂，她早就备好了，不用咱们再操心。上午，她已经把东西给我看了，说是让我看看合不合适？那哪会不合适呀，让我备，我都备不出来这样的东西。” 闻言，张大程放下了心。 “这样就好了，那咱们也不用在去镇上的。那边都收拾好了吧？下午还要再去看看吗？” “这些不用你操心，你忙田里的活吧，我们几个妇人家看着办就成。” “行！” …… 一场拜师宴，一场简单的乔迁宴，黄家母子就在海棠村落户。 村里人有人酸黄家母子靠张家生活，也有人夸赞张黄两家感情好，亲家比邻而居，这是一方美谈。 黄豆拜袁夫子为师，他不像村里的孩子一样每天到村院去上学，而是袁夫子每天给他安排学业，晚上他再到村院去，由袁夫子单独指导。 没有置办到田地，黄大娘就每天跟着柳氏一起到田里做事，两人说是亲家，但更像姐妹一样相处，十分融洽。 这样局面，最高兴的人就是黄果了。 张俏置办的白酒，泡制出来的药酒总是差一点，顾谦得知后，便让人送了四百斤上好的酒到张家，让张俏试着再泡制药酒，看看结果如何？ 夜里，张俏拿着收据去找顾谦。 “九爷，这酒的银两，我们得算清楚，一是一，二是二，不能把私人感情和生意上的事混为一谈。你说是吧？” “嗯，你想怎么办，那就怎么办。”顾谦把手中的信放进抽屉里，提壶给她倒了杯茶，“喝茶。” 张俏又取出账册，在上面记下一笔，“那我就从我以前卖灵芝的钱中扣出买酒的钱，你看一下，确定了，就签个名吧。”说完，把账册推到了他面前。 顾谦看了一眼，签下名字。 “以后，也要这样跟我算得清清楚楚吗？” “嗯，那是一定要的。”张俏点头。 顾谦笑了下，“随你！” “九爷，让黄豆跟着袁夫子的事，谢谢你！” “要谢也轮不到你来道谢吧？” “不都一样吗？他是我大嫂的大哥，他好，我大嫂就好，我大嫂好，我大哥就好，我大哥好，我家就好。说到最后，还是我家好啊。我谢九爷，也没有谢错啊。”张俏像是在念绕口令一样。 顾谦也不嫌吵，含笑听她说，末了凝视着她，“既然要谢，那是不是该换一个有诚意的方式？” 张俏一怔，随即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出来时，我娘说要等门呢，回去晚了，她得念我了。” 顾谦起身，“我送你回去。” “好啊。” 时松备好灯笼站在外面，等他们出来，直接递上去，这下也不说要打灯笼，或是他送张俏了。他要是到了今天还这么没有眼力劲，怕是要被他家爷丢回京城了。 小路上，顾谦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紧了张俏的手。 他的神态自然，嘴角微翘。 快到山下时，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身低头看她，“莫不是以为道谢的事就这样算了吧？阿俏，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终。” 张俏眨眨眼，一脸无辜的道：“我又没答应。” “沉默就是认可，你就是答应了。”顾谦近乎耍赖的道。 张俏看着这样的他，既新奇又好笑，“行！那你弯一下腰，头低一下。” 顾谦依言。 张俏飞快的亲了下他的脸颊，随即就退开，谁知刚退开一点就被他按住脑袋往他那边压去，来不及惊呼，唇已经被他堵住。 他先是在她嘴角抿了抿，再慢慢的带着她沉沦。 许久，他才松开她，两人额头相互抵着。 “九爷。” “嗯。” “时候不早了，要回去了。”张俏的脸火辣辣的烧着，虽然二人的感情是水到渠成，但是这般亲密，还是让她脸红不已。 张俏暗暗庆幸现在是夜里，光线不太好，不怕被人看见她脸红了。 顾谦重新牵起她的手，“走吧！” 回到家，果然张大程和柳氏都坐大院子里等她，听到院门被打开，二人起身，目光齐齐朝外看去，还看到了顾谦的背影。 “爹娘，你们怎么还没睡呢？” “说了等你的，肯定得等啊。”柳氏上前拉过她的手，“以后有什么事情，尽量白天去找顾公子，这大晚上的，让人瞧见了，你的闺誉还要不要？” “娘，哪有那么严重啊，以前，这样的事情也不少，你怎么没说？”张俏不在意的道。 柳氏听着，立刻跟她急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等着他的三书六礼呢，就算你们订了亲，那更该注意一些，省得被人指点，不是吗？” 张俏关上院门，笑道：“外人怎么说，怎么看，我不在乎。九爷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清楚。九爷对我，对我们家如何，村里还有谁不知道？你真该放心，没必要这样的。九爷不是轻佻的人，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男人是什么样的，我不比你清楚？”柳氏应道。 “咳咳咳……”张大程尴尬的咳嗽提醒。 张俏捂嘴笑。 柳氏扭头瞪了张大程一眼，问：“难道我说错了吗？” 张大程支支吾吾，“没……你没说错，你不会有错。” 张俏忍不住笑出声，一边笑，一边道：“爹，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回屋梳洗睡觉，你们也早点休息。” 第404章 救命 张大程又尴尬又好笑，“快去洗了睡吧。” 等到张俏回屋后，张大程蹭到柳氏身旁，“下回能不能在闺女面前稍稍给我留点面子？还有，顾公子是懂礼数的人，不会做什么出格之事。” “懂礼数，他就不是正常男人了？以前二人没表明心思，他或许还不会太过了，可如今是情意相投，这能一样吗？”柳氏白他一眼，拉下他的手，“真不知你是怎么当爹的？这事还要跟你说了又说？你不是更懂吗？” 张大程尴尬的干笑着，“嘘嘘嘘，小声一点。”他说着，牵着柳氏往屋里走，“走吧，我们也回屋休息。” 柳氏偷笑。 …… 黄豆的名字实在是太土了，袁夫子跟他商量后，重新给他取了一个名字，还有字，黄豆很喜欢，便正式改名叫黄子宁，字逸然。 黄豆回家跟黄大娘提起这事，黄大娘很是欣喜。 “袁夫子取的这个名字好，子宁子宁，为母者，谁都盼着儿女能够一生安宁，逸然这字也很好，我觉得袁夫子是希望你别太计较得失，活得逸然一些。好啊，真好！我对你的期盼，也正是这样的，不求你出人头地，但求人一生安宁。 男儿志在四方，你有理想抱负，有追求，这是好事，我们都该支持你，但你莫要忘了，成功不是那么容易，也不是付出了努力就一定能成功。万一成不了，你也要心态逸然，无论成功与否，不悲不喜，可以做到无愧于心便是最好的。” 黄大娘自小跟着韩韵，不仅能识文断字，为人处事也很大气。 黄豆郑重的应道：“娘，孩儿知道了，娘的话，孩儿谨记于心。” “好！自今日起，你就叫黄子宁了。” “是，娘。” 黄大娘把黄豆改名字的事告诉张家人，大伙便都默契的叫他子宁，不再叫黄豆了。实说话，黄豆这个名字，的确不像是读书人。 当然黄爹取名字时，也只是想着名字接地气，孩子好养活，所以一双儿女，直接就取了黄豆和黄果。 “明天是端午了，亲家母，我们一起上山摘些粽子叶吧。”柳氏取了竹篓出来，提议上山摘粽叶。 “行！咱们这就去，下午把粽叶煮一煮，泡水放到明天正好能用上。”黄大娘一听就应下，她都忘记明天是端午节了。 两亲家一起上山，柳氏对山上的情况比较了解，熟门熟路的去了有粽叶的地方，“阿俏最喜欢吃咸肉粽，不过，顾公子喜欢吃甜的，我们明天就做一半咸肉的，一半蜜枣红豆的。还得多做一些，唐兄弟和村长，还有袁夫子那里，我们都得送一些。哦，还有徐大夫和刘夫人，香掌柜那边都得让立顶送过去。这一年一次，送些粽子，送坛酒，你说是吧？” 黄大娘点头，“是啊，是这个礼数。瞧我，这日子都过忘了，幸好有你提醒着，不然，这袁夫子的粽子，我都送不上。” “亲家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摘粽叶，明天包粽子，肯定都得有你一起帮忙啊。我这可不是提醒，我这是找人帮忙做事。”柳氏边说边笑。 黄大娘也低笑起来。 刚摘一会，来了几个村中妇人。 “大程媳妇，黄大嫂，你们来得挺早啊。” 柳氏：“我们也是刚到。” “那你们在这里摘着，我们往旁边去一点。” 柳氏笑道：“那感情好，多谢成全。” 几人笑了。 “这是哪里话？你们先来的，不是？” “对啊，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几人从旁边经过，到十几米外去摘粽叶，山上安静，隔这距离也能聊天。大多都在聊明天包什么馅的粽子？ 问到柳氏这里，柳氏就说包咸肉和蜜枣甜粽。 几人一听，也有了心思，想着回家割几斤猪肉，也包一些咸肉粽。这肉粽以前吃不上，但现在日子好了一些，肉是能吃上的。再说，一年一次的端午节，也该犒赏一下家里人。 摘了粽叶回家，柳氏让张立顶去割了猪肉回家，隔一天晚上就切块腌制，糯米洗一遍再泡着，明天滤干水，拌上调味就能包粽子了。 柳氏风风火火的张罗着，张倩进厨房问：“娘，看见我二姐了吗？” “你二姐在工坊那边，这几天都在那里和你汪姐一起忙新的香粉呢，你啊，多看看书，或是帮你二姐照顾一下花房里的花，别去找你二姐，省得打搅了她们。” 柳氏拿簸箕盖在桶上，遮一下灰尘。 张倩轻哦了一声，看着一旁盆里泡着的粽叶，问：“这快到端午了？” “是啊，小家伙你还记得端午啊？” “具体哪一天不记得，但记是有端午节啊，粽子那么好吃，我怎么会不记得？”张倩笑嘻嘻的问：“娘，明天包什么馅的粽子？” “咸肉和蜜枣的。” “两种我都喜欢吃。” 柳氏笑道：“你这么好吃，还有你不喜欢吃的？” “我才不好吃。” “要不你去帮我做点事？”柳氏想起了家里还没有艾草和菖蒲，“你拿镰刀去割一些艾草和菖蒲回来，多割一些，明天要用。” 按习俗这两样明天要在院门口两侧和房门口挂，这二者皆为中草药，蚊虫害怕这种味道，能起到驱蚊的效果。因为菖蒲的叶子形状似剑，也称之为“水剑”，说它可“斩千邪”。 张倩立刻应好，到杂物间取了镰刀就出去割艾草和菖蒲。 菖蒲喜湿，长在水边、沼泽湿地里，张倩拿着镰刀就往记忆中有长菖蒲的地方去，她准备先割菖蒲，再割艾草，艾草到处都有，容易找。 “这里真多啊，够我割的了。”张倩面前有一片菖蒲，她拿着镰刀嘻嘻笑，已想象到自己背着菖蒲回家，娘亲笑眯眯夸她的情景。 张倩挥动镰刀，高高兴兴的割着菖蒲，“哎呀~~~”太高兴了，没注意脚下，她一脚踩进了沼泽里，吓得她连忙去抓一旁的菖蒲。 脚下的泥像是流沙一样软软的像是在流动，她根本就挣不开，张倩越挣扎越往下陷，惊得她尖叫连连，高声呼救。 “有没有人啊，救命~~~” 第405章 怎么一回事？ 张倩终究只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这个时候只会越来越慌，喊了很久也没有听到，她就哇哇大哭了，“有没有人啊？快来人啊，快来救救我。” “谁？谁在那里？” 突然传来声音，像是有一束阳光照进了暗室里，四周立刻明亮起来。张倩连忙大声喊道：“救命啊，我在菖蒲里。” 菖蒲叶沙沙响，不一会儿从菖蒲丛里昌出来一个人。 张倩立刻哭喊：“小林哥，我在这里，这里是沼泽，你要小心一点。” 唐小林见是张倩陷入了沼泽里，连忙喊道：“你不要动，你越挣扎就会越往下陷，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个棍子，我拖你过来。” “刀。”张倩急声喊：“有镰刀，你拿镰刀砍棵小树，那样快一点。小林哥，我怕！你能不能快一点？” 唐小林看着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生怜惜，连忙点头，“你别怕，我就在旁边砍，很快的，你要是怕的话，你可以跟我说话。” 每次看到张倩都是一张笑脸，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张倩可怜兮兮的样子，上次是在树上下不来，这次是陷在沼泽里了。 “好！”带着哭腔的声音，真正的惹人怜。 唐小林不敢耽搁，他拿着镰刀到旁边砍树，一边砍一边跟张倩说话，“张三妹，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 “我来割菖蒲。” “你可真厉害，一个人来割，我瞧着还割了不少呢。”唐小林夸赞着她，让她分散一下注意力。 张倩不好意思极了，“我哪里厉害了？我这不是把自己陷在泥里了吗？” “你这又不是故意的，听说你在村院跟袁夫子识字，能不能念几首诗给我听一下？我自小跟着我爹四处为家，识不了几个字，我挺羡慕你的。” 唐小林想着不能揪着现在的情况，干脆把话题岔远一些。 “你想听诗？” “是的！” 张倩想了下，“那我给你念几首吧，你如果想识字的话，可以跟袁夫子学呀。我们村院没有年龄限制，我大哥还去学了呢。” “嗯，以后有空了，我找袁夫子去。” “那我给你念念？” “好的。”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首好听吗？” “好听！”唐小林点头。 张倩念诗真的很好听，韵味十足，那一字一字就像是书院里的夫子在念，很有意境。 “那我再给你念。”张倩很高兴，接着又念了几首。不知不觉唐小林就把树砍好了，拖过去递到了张倩面前。 “张三妹，你抓着那一端，抓紧了，我拉你过来。别怕！我一定可以把你拉上来的。” “好！我相信小林哥。” 唐小林自小就干惯了粗活，力气大，过一会儿就把张倩拉上来了。 张倩一身是泥，脸蛋上还沾了不少泥水，像只小花猫似的。 唐小林扶着她站起来，“走一下试一下，看看脚上有没有受伤？能不能走？” 张倩刚走一步就哎哟一声，二人低头看去，发现有血混在泥浆里。 唐小林连忙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回去。” “好！”张倩趴上去。 唐小林快步往张家走去，情况紧急，他也没去顾忌什么男女有别了，在他看来张倩就只是个小孩子，根本不用有什么男女之防。 “婶子。”进了院门，唐小林就冲着正在洗东西的柳氏喊道：“婶子，你快过来看看张三妹，她的脚受伤了。” 柳氏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跑过去，看着张倩一身是泥，慌张的问：“这是怎么了？让你去割些菖蒲和艾草，你怎么搞得一身是泥的回来？” “娘，我……” “婶子，你先给她洗洗，看看脚上的伤口？”唐小林还背着张倩，有些焦急的问：“到哪里去洗？” 柳氏这才连忙把张倩抱下来，“我抱她回屋就行，你先在这里等一下。”说完，她抱着人就匆匆回屋。 唐小林不知该走，还是该留，想了想觉得应该在外面等一下，看看张倩是什么情况，然后再离开。 屋里，柳氏把张倩抱到净房，“你先把脚上的泥洗一洗，我去提点热水进来，身上和头发也洗洗。” “哦。” 柳氏去提热水，张倩舀水洗脚，水冲开泥桨，小腿上的伤口露出来，伤口又深又长，张倩用手按着伤口，血从她指缝里流出来，她哇的一声就哭了。 砰！ 唐小林冲进来，急声问：“怎么了？” 张倩抬头，满脸是泪，“血，好多血。” 唐小林低头看去，连忙蹲在她面前，撕下布条帮她把伤口包扎起来，“你先等一下，我找婶子拿药粉进来。” 柳氏也听到哭声了，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怎么了？” “娘，血，好多血。”张倩脸都吓白了。 柳氏低头看去，血已经染红了布，顿时自责不已，“我去取药粉和纱布过来，小林，你先在这里陪着她，我马上就来。” 她刚才看着血没流了，以为不严重，所以才想着去提点热水进来，让张倩把身上都洗干净，没想到血没流，这是因为裹着小脚的泥桨堵住了血。 怪她！太大意了。 “好的，婶子。” 柳氏匆匆去取了东西，手忙脚乱的帮张倩包扎。 “婶子，这伤口太深太长了，可能需要缝合，我去找张二姐回来吧。”唐小林看着伤口，身上都有些发麻。 柳氏点头，“好！阿俏在工坊。” “欸，我知道了。”唐小林像风一样跑了出去，等柳氏帮张倩简单的弄干净，换上衣服抱到床上时，张俏和张大程已经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了。 “娘，让我来看看。” “好！”柳氏让开，紧张的站在一旁。 张大程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氏红着眼眶，自责的看着他，“我……我让她去割菖蒲和艾草，她……” 唐小林接过话，“张三妹割菖蒲时，不小心陷在沼泽里了，可能是被泥里的什么割伤了。张叔，你别急！有张二姐在，张三妹不会有事的。” 柳氏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谢唐小林，“小林，这次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背她回来，这丫头还不知会……” 第406章 张倩的理想 “婶子，你别这样，这哪要谢呢。张三妹没事就行，那我就先回去了。”唐小林真不习惯被人一直谢，脸都红了，摆摆手就出去了。 张大程也转身出去，在院门口叫住了唐小林，拍拍他的肩膀，“小林啊，叔也谢你。” “张叔，真的不用谢。”唐小林不好意思的挠头。 “行！你去忙吧，明天端午，你和你爹到家里来吃饭，这事你跟你爹说一声，可不要忘了。”张大程见他不好意思，忍不住的笑了。 唐小林挥手，“好！” 唐小林没有回家，也没有去花田里，而是去了刚才的菖蒲地那边，找到镰刀割了不少菖蒲，又在路上割了不少艾草，一起背回张家。 柳氏又是不停的道谢。 等唐小林离开后，柳氏用手肘捅了下张大程，“小林这孩子真是不错啊，自小没了娘，跟着他爹东走西奔的，现在这样真是不错。” 张大程点点头，“是啊，这孩子不错！白天在田地里干活，晚上还在家里看书练字，他可没有因为家境而放松，他是一个有追求有上进心的的孩子。唐兄弟每次说起这孩子，总是充满了愧疚。” “倒真是上进。” “是啊。” 屋里，张俏帮张倩缝合伤口后，上药包扎，看着一旁染满血的布，问：“这是小林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布？” “啊？”张倩疑惑的看着她。 张俏指向一旁，张倩看过去，这才会意过来，点点头，“嗯，是的。二姐，我今天真的吓坏了，我还以为自己陷入泥里，然后，你们都找不到我了。我听人过，说是人陷到了沼泽里，整个人就埋进去了，找都没处找。” 想起今天的事，张倩还是后怕不已。 “别想这事了，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我家阿倩自有神人护佑，一定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张俏握紧了她的手，“以后啊，别一个人去那么偏的地方，真要去，那也要小心一些。我瞧着娘很是自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嗯，知道了。” “真是乖啊。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抓帖药，这么大的伤口，不喝药是不行的。”张俏揉揉她的脑袋，收拾一下就出去了。 张俏来到后山，只见时锦在药圃里忙，“师兄。” “师妹，爷和时松出门了，你来是？” “我来抓药，阿倩去割菖蒲，被东西割伤了脚，我刚给她缝合了，还得给她抓几帖药，不然怕会化脓。” 时锦听着，放下锄头，洗净了手，“我跟你一块。” “行！”二人进了制药房。 时锦好奇的问：“师妹，你就不问爷和时松上哪里去了？一点都不好奇？” “不好奇！九爷有自己事，我心里清楚，那为什么还要事事都去问？我相信九爷，没什么可问的。等九爷回来，他觉得要跟我说一声的，他一定会告诉我，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两人相处，各有各事，自在一点，我觉得挺好。” 张俏取出油纸，摊放在桌上，开始抓药。 时锦在一旁帮忙，听她一席话后，心里都羡慕她与顾谦之间的相处模式了。二人捅破那层窗户纸后，平时相处时，并没有什么大改变。 平日里，各忙各的。 得闲时，二人见面，煮茶聊天。 遇难事，顾谦总会第一时间出现，有些事，不用张俏提，顾谦可以预想到的局面，他都会先帮张俏处理了。 一如张老头那个人，顾谦私下可没少警示他，如果不是有人暗中看着他，早不知要闹出多少幺蛾子出来。 可这些事情，顾谦从不会做了就告诉张俏，仿佛就该是他做的。张俏知道后，也不会千恩万谢，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他曾经用心观察过顾谦与张俏是怎么相处的，最后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结论。 只是知晓他们之间，默契十足，相处温馨。 你看不出他们彼此有多爱对方，但是，从生活相处中，他们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间，一个个眼神相视中，又满满都是最适人的爱和暖。 时锦觉得这种爱和暖是那轰轰烈烈的爱情，无法比拟的。 …… 夜里，张俏怕张倩的伤口会疼，便过去跟她一起睡，二人看了一会书，再躺在一起聊天。 “二姐，好像有几天没见到大哥哥了吧？” “嗯，他有事出门了。” “哦，大哥哥为什么总是那么忙？” “因为，他有自己的责任啊，该他做的，他不能全部推给别人，是不是？”张俏侧身看着身旁的小家伙，问：“伤口疼不疼？” “不疼。” “那咱们睡觉吧，明天端午，我得早点起来帮娘包粽子。” “嗯。” 睡了一会，张倩又出声了：“二姐，我睡不着。” “那你想说什么呢？” “我想……我也不知道。” “好好想想。” 过了许久，张倩才低低的道：“二姐，你说我长大后能什么呢？我也想像二姐这么厉害，可是，我能行吗？” 这个话题不能随便应付了事，张俏一脸认真的问她，“首先呢，你要想好自己真正想要做什么？然后呢，认定目标，努力向目标前进。你可是二姐的妹妹，二姐能行的，你怎么会不行呢？” “可是我……”张倩欲言又止。 张俏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鼓励她把话说完。 张倩绞了绞自己的手指，犹豫了一下，道：“我想跟二姐学做香粉，二姐好厉害，做出的香胰子还能驱蚊子，还能有让皮肤变白。我长大了，也想做这些。” “想学就学，二姐可以教你。正好，等你学会了，这些事就可以交给你了，酒交给大哥大嫂，这样我们一家人都有自己的事。” 张俏摸摸她的脸颊，“想要学这些，除了学手艺，要先学识字，这样子你就不会看不懂配方，不会写不出配方，不会看不懂每一种药材的药理。” 张倩听后，重重点头。 “二姐，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学。” “真棒！我三妹这么小就知道自己长大要做什么了，这真是太棒了！”张俏打了个哈欠，小家伙瞧着，立刻懂事的道：“二姐，我想睡了，我们睡觉吧。” “好啊！” 第407章 田里打架 端午节，张家热热闹闹的，黄家母子，唐家父子，还有时锦和袁夫子都在一起过节。顾谦和时松在外面没有赶回来，倒让人送了两坛上好的雄黄酒。 柳氏看着两坛酒，问：“阿俏，你知道顾公子出门做什么去了吗？这过节也没回来，他不会遇上什么事吧？” “娘，怎么会遇上事？你别多想，就是有事情要处理，还没处理完。” 柳氏皱眉，“可不都出去几天了吗？他没跟你说？” 张俏摇摇头，“娘，九爷要做的事不少，并不是固定什么时候做，什么时候不做，一旦有事要忙的时候，可不会因为过年过节，这事就能搁下的。你呀，就放心吧，没事！” “我倒不担心别的，就想着过节，他不在，好像少了点什么。”柳氏指着一旁还热腾腾的粽子，“他喜欢吃甜的，我还特意包了不少蜜枣红豆的。” 张俏揽着她的肩膀，“也许明天就回来了，不是一样能吃到吗。走吧，家里还有那么多客人等着吃饭呢，我们去做饭。” 柳氏点点头。 厨房里，黄氏母女正忙着，她们进去后，掌勺的人就变成了张俏。 张俏还真说对了，不用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顾谦就回来了。 顾谦直接到花房找人，果然看到张俏在桌前忙碌着，他嘴角含着笑，信步朝她走去。 张俏抬头，见他从昏黄的光线中走来，那柔光像是镀在他身上一样。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九爷。” “在忙什么呢？”顾谦走近，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闻着浓郁的药味，“这是什么药？” “除虫的，上次我试做了一些，我爹说效果很好。村里其他人的花苗也有长虫的，我想着多制一些分给他们。”张俏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走到角落洗手，自然而然的牵着顾谦的手往对面角落的茶几走去。 “喝茶？” “好！”顾谦点头，嘴角的笑柔柔的绽开。 张俏把水壶放在炉子上，突然想起今天是端午节，问她，“你今天吃粽子了吗？” 顾谦摇头。 张俏立刻就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拿粽子，我娘特意给你包了蜜枣红豆馅的。” “好！” 张俏匆匆去取了粽子，感觉凉了，又生火热好再拿到花房里，“四个够不够？” “够了。” “那吃吧，你先吃粽子，我沏茶。” “嗯。”顾谦拆开两个粽子，放在盘子里，再用筷子夹着吃。粽子很好吃，糯米很糍，红豆瞧着一粒粒的，但又不会很硬，里面是软的，而且很甜。 把食材混在一起就包起来，这不难，但是连豆子里都是甜味十足，嚼劲又十分合适，这就需要花些心思了。 张俏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问：“好不好吃？” “好吃！” “我今天只吃了咸肉的，没试甜的。” 顾谦夹了一块递到她嘴边，“试试？” 张俏看着他，又看了看面前的粽子，张嘴咬进嘴里，甜甜糯糯的。 顾谦问：“怎么样？” “挺好吃的，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吃咸肉的。”张俏老实的回答。 顾谦笑笑，“以后，咱们就包些甜的，再包些咸的。” “好啊。” …… 花田里的花天天盛天，夏日阳光太烈，大家都是早晨和傍晚到田里摘花。每天早上和傍晚，田地里都特别热闹。 这天，张俏一家人还没到田里，就有人跑来找他们。 “快！快去看看啊，她们……她们打起架来了。” 柳氏被人抓着手就跑，很是不解的问：“你这是要拉我去哪里？谁打架了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哎哟喂，你是不知道啊，这打架可不就与你家有关吗？张牧娘跟林阿婉打起来了，起因就是因为你家张大程啊。” 张牧娘和林阿婉打架？ 因为张大程？ 柳氏一边被拽着跑，一边问：“她们为什么打架啊？”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听她们二人一边打一边骂，张牧娘骂林阿婉不要脸，成天找机会靠近你当家的，林阿婉则骂她不要脸，说她天天拍你的马屁，说她不知羞耻的勾搭唐兄弟，寡妇鳏夫没脸没皮的混在一起。哎哟喂，总之就是难听得很，这不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 柳氏听着就反感，这个林阿婉真不是人啊，自己是夫家赶出门，回到村里不夹着尾巴做人，居然三五二十的搞事情。 真是服了啊。 张俏几人跟在后面，见村妇拉着柳氏跑，也连忙追上去。 “爹，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张大程一脸迷茫，“不知道啊。” “我先去看看。”张俏跑得快，很快就追上了柳氏，还先到达人群处，“让一下，出什么事了？” 大伙见张俏来了，连忙让开一条道。 张俏进去，只见张牧和几个妇人正在拉架，地上两个妇人抱在一起打滚，打滚时还不忘往对方身上又抓又揪。 两人在地上滚得厉害，拉架的人又怕被误作，许久都没有拉开。 “你们让一下，我来！”张俏上前，直接一手拎一个，让二人悬在半空中，一下子二人就因惊吓而分开，齐齐看向张俏。 张牧娘委屈的唤了一声，“阿俏，这女人她太欺负人了。” 林阿婉也不认怂，立刻反驳：“明明是你先挑事的，怪我了？” 张牧娘：“你不那样说话，我会说你吗？我已经再三警告你了，让你别满嘴喷粪，可你不听，你就是找打。” “你们再吵，我就直接扔出去了。”张俏冷声提醒，“这么多人看着，你们又吵又打的，不觉得难为情？有什么事好好说，村长已经到了，谁有委屈就跟村长说。你们这一打架，把田里的花苗都踩死多少，看到了吗？” “阿俏，放她们下来，我倒要听听她们想要干什么？”林常青从人群中挤出来，后面跟着张大程他们和唐家父子。 张俏放下二人，拍拍手灰。 林阿婉一恢复自由就掐了张牧娘一下，张俏瞧见了，冷眼一扫，手拍过来，痛得林阿婉呲牙，痛呼一声，“哎哟，你怎么打人呢？” 第408章 心机真不少 张俏冷声道：“那你得说说，你怎么打人？村长说什么了？让你们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而你呢？当众掐人，当大家看不见？” 林阿婉理亏，憋屈得很。 她转身朝林常青那边看去，看到张大程就站在身旁，不由的就红了眼眶，泪水簌簌而下，“大程哥，这个女人她编排我们，我实在是气不过啊。她可以说我，可她怎么能那样说大程哥呢？亏大程哥一家人对她家这么好，她却不识好歹。” 说着，已是掩面而哭。 张牧娘立刻就反驳，指着林阿婉骂：“林阿婉，你还要不要脸了？我怎么就编排张大哥了？你先是让我帮忙制造机会让你和张大哥见面，我不答应，你就拦着我说三道四，你还指着我骂，还威胁我，如果不帮忙，你就传出对我不好的谣言，让我这个寡妇在村里呆不下去。 你先是肖想张大哥，又污蔑我和唐大哥。我让你把话收回，不准乱说，你就骂我是臭不要脸的荡妇，还说我这些年指不定跟了多少人，不然也不可能独自一人把张牧养大。 林阿婉，你自己是那样的人，不要把别人也往那方面想。你这张臭嘴啊，说不听，劝不动，我不打你，我打谁？” 张牧听了起因后，气得抡着拳头就要打林阿婉。 “林阿婉，你敢这样抵毁我娘？我今天饶不了你。” “啊……”眼看着拳头砸下来，林阿婉吓得哇哇叫，张牧及时收了拳头，鄙夷的看着紧闭双眼的林阿婉，“你这种人，我打你，那会打脏了我的手。林阿婉，人在做，天在看，你不要太嚣张了。 你一个被夫家赶出家门的人，你该珍惜村里的人能收容你在娘家住着，就你这样的，哪一天做出对村里名声不好的事，你以为大伙还能容得下你？” 张俏意外的看着张牧，没想到他说出这么成熟的一席话。 林阿婉睁开眼，看见众人对她指指点点，她不忿的道：“你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你说什么屁话呢？你娘与那个种花的就是不清不楚，她还送衣服给人家父子呢。” 此话一出，众人又惊讶的看向张牧娘。 张牧娘红着眼，怒指着林阿婉，“你不要胡说……” “我知道那衣服。”张俏看向众人，从容的道：“布是我买回来的，衣服是我娘和婶子一起缝的。因为小林和张牧的身高差不多，所以，小林的衣服就由婶子缝制。衣服缝好后，婶子说她拿起一起洗了晒好再送去。我娘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如果早知道会被人这样误会，还真是我家的错了。 我们想着唐叔父子不容易，每天帮我们处理花田的事情，家里没个女的，衣服破了都没有缝缝补补，所以才想着给他们缝几套衣服。 唐叔父子为大伙做了多少事，大伙不知晓？他们每天不停的忙着，可没收你们一文钱，也没让大伙欠人情，可大伙是不是多少该记点人家恩情？ 现在他被人这般指点，大伙都不说句公道话吗？ 如果真要这样寒人心，我也没脸强留着唐叔了，楚大哥说明年想让唐叔去别的村里教他们种花，我就同意吧。”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张牧娘低头垂泪，心里感激张俏帮忙说话。 那衣服的确是她送的，与张家没有一点关系，不过，她的确是想着唐家父子不容易，也感激唐礼在种花上帮了她不少忙。 别的，她还真的没多想。 在她看来，张大程一家和唐礼父子都是她的恩人。那是任谁都不可以抵毁的，谁抵毁就与她为敌。林阿婉一来就一起抵毁了，她当然是受不了的。 最着急的人是林常青，他急得吼：“林阿婉，你是不是不想在村里呆了？你一个嫁出去多年的妇人，我们收容你，这已经有情有义了。你要是再敢做搅事精，那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村长，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能只听她们的话，我是……” “难道我要只听你的？你要知道，你出嫁后，你就不是这村里的人了。难道我要相信外人，不相信自己村里的人？”林常青质问她，“我上回跟你说什么了？你不记得了吗？” 林阿婉揪着手指，又急又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如果不抵毁我和大程哥，我也不会说她的。”林阿婉不放弃的狡辩。 张俏皱眉。 这个林阿婉真是够坏的，说的话像是在维护张大程，可她总提这个，分明就是引人往这方面想。 她就是故意的，心机真不少。 不等张俏说话，柳氏已经憋不住了，上前几步站到了林阿婉面前，“我当家的跟你什么都没有？大嫂子能抵毁什么？说你和我当家的不清不楚？” 林阿婉：…… 张大程一听，急得大喊：“媳妇，你听我的，我可没与她不清不楚，我与她碰过两次面，媳妇你都是知道的。第一次，你在场，第二次，你也跟她聊过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张大程跟她清清楚楚的。” 张俏见她爹这么强的求生欲，心里暗暗想笑。 柳氏怪嗔了他一眼，“你又没不相信你，你急什么啊？你是我男人，我能不信你，反而去信旁人？我柳翠花又不是傻子，我家的日子好不容易过好了，我会随便让人挑拨到家宅不宁？我蠢么？” 张大程嘿嘿的傻笑。 林阿婉气得半死，万万没想到柳氏这么信任张大程。 “张嫂子，那话是她说的，可不是我……”林阿婉手指着张牧娘，又开始甩锅。 张牧娘立刻反驳：“我没说！你自己找我做什么，你自己清楚。我刚才说的话，绝对没有半句假话。” “你就说了。” “我没说。” 眼看着二人又要吵起来了，林常青连忙喊住：“你们二人跟我来，其他人全部散了吧。不要全部聚在这里，田里的花不摘了吗？误了时，不好了，人家可不收。” 大伙这才背着竹篓，散开了去。 张家人和唐礼父子也在。 林常青背着手，不悦的看着林阿婉，“林阿婉，谁说真话，谁说假话，我不可能不清楚。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装聪明人。” 第409章 挤兑埋汰 林阿婉抬头，流着泪看向林常青，“村长，我……我真的没有。” “你不要再说了，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一遍。”林常青冷着脸，“有或没有，你心里清楚。如果再有下次，我真不会再留情面，我会请你离开海棠村。现在，你向唐兄弟和张牧道歉吧。” “村长，我？” “没有二话可说，你若不想道歉，那我就只能请你离开了。” 林阿婉求助的看着张大程，张大程却早已扭头过去，看都不看她一眼。这一刻，林阿婉终于知道，她不可能有机会再撬开张大程的心，她与张大程不会再有任何可能。 她很清楚，如果离开海棠村，她将没有落脚处。 “对不起！” “跟谁道歉呢？”林常青提醒她。 林阿婉咬咬牙，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唐兄弟，对不起！张嫂子，对不起！” 一直没出声的唐礼，这下才开口说话，“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不用叫得这么客气。你道歉是你的事，我接不接受是我的事，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唐礼的性格古怪，喜欢独来独往，做事也按着自己的性子和喜好来。 你该庆幸自己是个女人，如果你是男的，你现在就只能趴在地上跟我说对不起了。我是男人，粗人一个，你的抵毁影响不了我，但却能把一个女人逼上绝路。你也是女人，你不知道名声对女人来说有多重要？” 说着，他冷冷的勾唇，眸中带着怒火看向林阿婉，“我想，我知道你婆家人为什么赶你出家门了，有这么一个人在家里，那真是家门不幸。” 林阿婉被说得一脸涨红。 可唐礼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接下来更戳心。 他看向张大程，竖起了大拇指，“张大哥，你是有福之人啊。看到如今的你，我就想起了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闻言，众人表情各异。 张俏笑着附合，“唐叔，你说的太有道理了，我爹常说，他娶了我娘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我娘吃过的苦，那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吃得了的。” 林阿婉听着，头都抬不起来。 她不傻！自然听得懂这话是在挤兑埋汰她。 “村长，我……” 林常青嫌恶的挥手，“你走吧。” “多谢村长。”林阿婉逃跑似的走了。 张俏看着张牧娘衣整不齐，发髻也乱了，脸上还有抓痕，便道：“婶子，走吧。上我家，我那里有药膏，我给你上点药，保证脸上不会留疤。” 柳氏直接牵过张牧娘的手，“我也陪你回去。” 张牧娘点点头，头低低的，不看众人。 张俏对张牧说，“张牧，田里的活，你忙着吧，你娘交给我，不用担心。” “谢谢阿俏姐。” 张俏摇头。 唐礼扭头看着她们三人的背影，目光定在那个始终低着头的妇人身上，心里涌起了愧疚和淡淡的心疼。 回到家里，柳氏去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交给张牧娘换上，“采菊，你先换衣服吧，这衣服都让她给抓破了。” 采菊是张牧娘的闺名，她姓卜，听说是张牧爹从外面买回来的媳妇，这姓氏不常听，大伙就习惯叫她张牧娘，或是按辈名喊她。 “好！那我先把衣服换一下。” “去吧。” 张牧娘去净房换衣服。 张俏和柳氏相视一眼，柳氏叹气：“你这婶子不容易，年纪轻轻就守寡，一个人拉扯大张牧。她的处境，我最能体会，那几年我也是那样过来的。那林阿婉真是猪狗不如，自己贱，还有抵毁别人。我真的后悔借钱给她，他们那一家人怎么就全是这种货色？ 当年，幸亏你与那林天佑退亲了，真嫁到那样的人家里，那才是你的不幸。我的天啊，我现在想想都后怕，幸亏啊。” 张俏心里也厌恶林阿婉，心机女一个，一看就讨厌。 “娘，遇上这样的人，有时也是无可奈何。经过这一次，她如果还想留在村里，肯定不敢再弄什么幺蛾子出来。她找上采菊婶，也是以为她好拿捏，她肯定也没想到自己以为的软柿子竟了一个刺球，没捏到人家，反而自己一手的刺。” “噗……”柳氏噗嗤一声笑了。 这个比喻还真是对了。 “村长把话都说清楚了，她要再犯，那就只能离开了。你啊，别多想，那十两银子啊，你借出去时，肯定也想过不太可能收回来。咱们不想这个，也不用后悔，借钱给她，一是敲击她，二是在村长面前有了自己的立场。娘，那件事，你办得太好了。” 柳氏听着夸赞，立刻笑开了花。 “你觉得那事办得好？” “肯定的，我娘是什么人啊？办的事，肯定的好。” “嘿嘿！”柳氏笑了，看见张牧娘从净房出来，立刻上下打量一番，“幸好合身，快过来吧，先抹点药膏。” 张牧娘点头，走过去坐下。 张俏拧开瓷瓶，“婶子，等一下这药膏你带上，早晚净脸上抹一些就好了。我放心！不会留下伤疤的。” “嗯，多谢！” 柳氏立刻道：“谢什么呢？且不说你是为我们家，就只是大家是好邻居，这药也不用谢啊。你放心！以后有谁敢胡说八道，那就是与我柳翠花过不去。” 张牧娘感动得又红了眼眶。 “她就是说话太难听了，不然，我也不会……” “打得好！林阿婉就是欠收拾，不过，以后她再敢，你就来找我，我和你一起收拾她。”柳氏气呼呼的道。 张牧娘点头。 …… 这件事虽然林常青事后有交待村民不要乱传谣言，可还是有些三姑六婆长舌妇爱嚼舌根，多多少少还是把张牧娘和唐礼传得有些暧昧。 可嘴长在别人身上，又不知具体是谁传的，也没办法制止。 只能希望无人理会后，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林阿婉是彻底老实了，不敢再生事。 天气越来越热，柳氏天天都备着绿豆汤，放凉了，又吊在井里，让它更凉一些。 顾谦让人备冰块，想在顾府弄一个冰窖，结果被时锦制止了，时锦说，不能因为怕热，就一味的贪凉，那样会让张俏的身体变差。 顾谦一听，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第410章 宜嫁娶 六月六日，天气晴朗，宜嫁娶。 今天，海棠村特别热闹，一夜之间，从后山到张家院门口，路两旁的树上都扎上了红绸带，每一米的地方都挂上红灯笼。 早上，不少村民发现了扎眼的大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一早起来，那边一路都是红的，喜气洋洋啊。” “你们瞧，这是从后山顾府到张大程家门口，这是？难道是顾公子终于要上门提亲了？今天？” “天啊，这不是没有可能，肯定是的。” “走走走！问问去，看看热闹。” 不一会儿，张家门口就围满了人，不少人进去问消息，只是张家人也一脸懵，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柳氏进了张俏屋里，见她正在鼓捣新式的香胰子，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她上前，问：“阿俏，顾公子可有跟你说过什么事？” “没有啊，怎么了？娘。”张俏忙到头也没抬。 柳氏又问：“真的没有？他就没说过今天会不会来我们家？” “我们家，他不是想来就来吗？哪一次都没有提前告诉我啊。”张俏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着柳氏，很是疑惑的问：“娘，你究竟想问什么啊？还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柳氏见她真的是不知情，就道：“从我们家门口到后山顾府一路上张灯结彩的，瞧着他应该是要过来提亲啊，这么大的事，他就没跟你提过吗？” 今天来提亲？ 还一路张灯结彩？ 九爷什么时候这么高调了？ 张俏摇摇头，“他没说过，我也是真的不知道。” “你这里还要忙多久？”柳氏打量着她，“你是不是梳洗一下，是不是妆扮妆扮？要是他来提亲了，你就这样出去？” 张俏听着就笑了，“娘，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我平时是什么样子，九爷还不清楚吗？用不着梳妆打扮了，我还特意梳妆打扮一下，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不是应该的吗？”柳氏疑惑。 张俏摆摆手，“娘，你出去忙吧，我这还没忙完呢。九爷真要来了，你再告诉我得了，不过，这个时候，我也不用出面吗？有什么事，你和我爹抓主意就行了。” 柳氏听她这般风轻云淡的，不由想要叹气。 她的好闺女啊，心上人上门提亲，她怎么就这么淡定，一点都不着急？ “哦，行！” “那我继续忙，娘，你也去忙吧。”张俏说着，又低头忙起了手里的活。她听说顾谦要上门提亲，心里还真的很平静。 这事在她看来已经是理所当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顾谦说过话，一定会兑现。 她再清楚不过了。 柳氏出去应付村里人，说是自己也不清楚，大伙见她不像是说假话，这才没有一直问。只是，他们也都默契的不离开，等着看上午会不会有什么大动静？ 果然，巳时中，后山通往村里的路上传来了动静，大伙都一脸kdl的表情，兴致勃勃的伸长脖子看向那边。 只见身穿大红裙的媒婆走在前头，后面是时松，时锦，还有袁夫子和村长，后面还有人抬着见面礼。今天不是下聘，还是上门纳采。 顾谦答应过，也确是想要珍惜张俏。他们的婚事，他会三书六礼一步一步的来，每一步他会十分的重视，每一步都让人看到他的真心和怜惜之情。 大伙看到这架势，就明白顾谦的用意了。 相较于前面想一步到位的提亲人，顾谦的诚意就摆在台面上，大家一看就明了。这样的才是真心想娶人家闺女，真的爱护人家闺女。 待人进门后，张大程和柳氏都惊呆，他们没有想到顾谦真的做到这一步，真的是请上最好的官媒上门来提亲。 顾谦与张俏的感情，张大程夫妇都一清二楚，媒婆说明来意后，他们就象征性的问了一些男方的问题，然后就应允了下来。 柳氏回屋取了张俏的年庚八字，交由媒婆带回去顾谦。 顾谦早就定好了下聘的日期，张俏的年庚八字收到后，他直接收起来，没有卜吉凶。他不在意这个，在他看来，张俏在他身边，这就是吉，不能相守，这就是凶。 顾谦派人到张家纳采，一下子就成了村里最热的谈资，虽然大伙早就默契的认定了这一对人儿，可看到顾谦真的有行动了，大伙还是很兴奋。 明明与他们无关的事，可大伙都像是自家有了大喜事一样，大多人都笑不拢嘴的。 时松到村里转了一圈，回来后，进了时锦的制药房，他百思不得其解，“时锦，你是不知道啊，这海棠村的人真是太奇怪了。今天是爷派人上张家纳采，可他们就像是自家闺女被爷上门提亲了一样，一个个笑不拢嘴的。我还听人在说，今天要多弄几个下酒菜，还要好好的喝几杯。你说，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啊？” 时锦听后，忍不住笑了。 “时松，爷很快就要成亲了，你高不高兴？这些年，你是看着爷是怎样对我小师妹的？他们的真心真情，你比谁都清楚。这了这么多年，看到他们终于要相守在一起了，你不高兴？心里就没有一种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的感觉？” 时松点头如捣蒜，眼睛亮亮的，“有啊有啊，你呢？” “有啊，所以，你现在能理解那些村民为什么这么兴奋了吗？”时锦反问。 时松茅塞顿开。 懂了啊！ 原来是这样。 “时锦，我们今天也多做几道菜，我们也庆祝庆祝，高兴高兴。” “好啊！” 这事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伤，镇上的徐文元听到这个消息后，提了几坛酒，直接把自己锁在房里。 徐大夫只能站在房门外叹气，没办法劝他。 时至今日，只能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 六月纳采，问名，纳吉，七夕纳征。 顾谦把每一步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日期都特别有含义，全是月份与日子相同数字。他的意思是八月八日请期，九月九日亲迎。 九月九日，在他看来，这是长长久久之意。 这么多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他准备一个与众不同的婚礼了。 第411章 大喜事 花期过后，张俏正式的忙起了药酒，她亲酿的白酒泡制出来的药酒，效果很好，口感也更醇更绵长一些。 韩义飞收到药酒后，很快就有了回信，说是药酒很好，反响很大，让她正式酿酒。 张家院子里够大，只需隔一块地方出来，也就可以暂时当作酿酒工坊用。真正的工坊，她也找好地方了，趁着村民闲下来了，画了草图，让张大程主导建工坊。 两边一起忙，两个月后，便有正式启用工坊。 一家人都在忙碌时，柳氏则忙着给张俏准备嫁妆。已经是八月初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嫁衣，被面，枕头什么的，她都得备起来。 顾谦想找最有名的绣工绣嫁衣，可柳氏说，她嫁闺女，不管好与不好，嫁衣都由她来备，嫁衣的一针一线都代表着她的祝福。 顾谦只好作罢，连他的喜服，也一并交由柳氏来缝制。 张俏每天花田，工坊，家里酿酒，花房研制新配方，把自己忙得团团转。自从顾谦派媒婆上门后，她已经很少去后山找顾谦了，相反是顾谦有空就下山来看她。 还没等到张俏出嫁，柳家那边有了好消息，林金花这边松了口，同意今年就嫁过去。这主要还是柳诚给了林家人诚意，还在林金山面前保证，以后林金花出嫁了，娘家忙农活时，他们一家人都会过来帮忙，两家人相互帮忙，人手足，做事也更有效率。 林金山把这事告诉他媳妇后，袁氏想都没想就让他跟柳家说，选个好日子，今年就让林金花嫁过去。 袁氏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些年家里多亏了林金花，不知不觉把林金花的亲事也耽搁下了。她心里早就觉得愧对林金花，现在瞧着柳家人着实不错，家境也行，也就不想再拖着林金花的幸福了。 有了林金山的准话，柳老太就风风火火的把拿着柳诚和林金花的生辰八字去合好日子，这一合就有了八月十六，说是对他们二人极好。 柳老太心想，赶是赶了点，但也不是办不好。 他们多花点心思，多请些人，多花点银子，一样可以把场亲事打理得妥当又完满。柳氏家长孙成亲，这是大事，这不定下了日子，柳老大立刻就赶到了海棠村张家。 大厅里，柳氏高兴的问：“大哥，今天你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咱们娘有什么交待？” 柳老大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是，也不是。娘的确有交待，我呢，也的确有事找你们。” 张大程问：“大哥，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我瞧着大哥心情好，一定是有什么大喜事吧？” “哈哈哈！的确是大喜事，爹娘在家里可高兴了，一直说今年的年份好，我们家就有三场喜事。”柳老大哈哈大笑，畅怀极了，“我今天上门就是来告诉你们，柳诚和林家姑娘的婚期定下来了，就定在八月十六这天。” “这么赶？”柳氏惊讶。 张大程则笑着道：“我就说有大喜事，怪不得大哥这么高兴。只是这时候有些赶啊，满打满算也就十三天了。既然婚期定下来了，那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大哥开口就是。” “有有有！有你们帮忙的地方，我这不就过来了吗？”柳老大把今天的来意说了，无非就是定了几个日子，让柳氏和张大程过去帮忙。 林家这边，林金花的嫂子要卧床养胎，家里就一个兄长，又不能让林金花自己操办，所以就让柳氏帮衬着一点。 柳氏自然是全部应下。 “大哥，说来说去，我们算是金花婆家的亲人，翠花出面其实也不太好，要不这样，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村长家，让村长媳妇帮帮忙。他们是一个姓氏的，她出面合适。” 张大程说着，看向柳氏，“翠花，你去备点礼品，等一下我和大哥就去一趟村长家。” “妹夫，还是你想得周全啊。这事就按你说的办，咱们去找村长一趟。哎哟，我也是心急，没有多想。” “大哥言重了。” 柳氏起身，“那我去备点东西，大哥，你先喝茶，我很快就好。” 柳氏动作快，很快就备好了礼品，让柳老大提着去林常青家。她送人出院门，轻声叮嘱张大程，“当家的，到了村长家，你可以跟村长说清楚一些，如果人家为难，那不算了。咱们再商量着办就是了。” 张大程点头，“放心吧！这事我有分寸。” “那快去吧。”柳氏挥手，脸上满是笑容，就连张俏从转角回来，她也不知道，“娘，你怎么站在院门口？” “哦。”柳氏回过神来，笑着牵过张俏的手，“你舅舅来了，刚才跟你爹一起去村长家了。走吧，进去说。” “舅舅找村长有什么事？” “他今天过来报喜的，说是林家松了口，点头同意金花今年就嫁过去。你姥姥给阿诚和金花合了八字，挑了一个好日子。” “什么时候？” “这个月十六。” 闻言，张俏惊讶，“这么紧？” “是啊，挺赶的，说这是今年对他们来说最好的日子。金花嫂子卧床养胎，她大哥一个男的操办这事也不方便，你舅舅就想找我帮忙。你爹说，我们算是金花婆家的亲人，操办她的事，第一不太方便，第二怕人说她的闲话，便去找村长商量，让村长媳妇帮忙操作一下。毕竟村长是姓林，说起来跟金花也有些亲，由他们操办，最是合适。” 柳氏说着张大程的提议，脸上满满的骄傲，仿佛在说，“你看看，我男人也很有脑子对不对？想事情也是很周全的。” 张俏看出来了，便不动声色的夸赞，“这事我爹想得周全，我爹不愧是我爹，怪不得我也那么聪明。” “噗……”柳氏噗嗤一笑了，“你聪明跟你爹有什么关系？自小我领着你，你聪明也是我教得好。” “对对对！我娘比我爹更聪明，我家全是聪明人。” 柳氏被她逗得合不拢嘴，笑眯眯的拍着她的手背，“真是好啊，今年的年分特别旺咱们家，一年就三桩大喜事，真好！” 第412章 顾谦憋屈 张大程和柳老大在村长那里也特别的顺利，柳老大把事情提出来，林常青就一口应下了，还叫了他媳妇过去，仔细交待好。 柳老大千恩万谢，又备有厚礼，这让孔氏了倍有面子，高高兴兴的应下‘差事’。 孔氏给他们三人斟满茶，这才出去忙自己的事。 林常青伸手做请势，“来，喝茶！我们聊聊旁的事，说起来，我爹与金山他爷是堂兄弟，他爹是独苗，如今爹娘不在了，我们帮着打理一下金花的婚事，这也是说得过去的。柳兄弟放心，这事我们一定办好了，办妥当了。” 柳老大放下茶杯，起身拱手，“如此就多谢林村长了。” “柳兄弟不必客气！” …… 那边，张家人很快就知晓柳诚的婚期，所有人都替他高兴，黄果已经和张俏在商量着该送林金花这么什么礼？又送柳诚那边什么礼？ 因为她们和林金花关系好，这等于娘家婆家都得送礼，这边得给林金花添箱底，还得送嫁，那边又是亲表兄，还得参加婚宴，闹闹洞房什么的。 黄果想到闹洞房，就不由的想到自己成亲那晚，好家伙！这真是太好了，这个月闹林金花的，下个月就可以闹张俏的了。 简直太好了！ 柳氏听着她们二人聊得眉言眼笑的，连闹洞房的事都在聊，忍着笑说她们，“阿俏，你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呢，怎么就想着闹人家的洞房？” 黄果立刻应道：“娘，这事阿俏鬼点子多，我成亲时，立顶哥可没少让她们几个折腾。我们当时可是说好了的，你闹我，我就闹你的，谁也不能落下。” 黄果和张立顶成亲的后，还是习惯的叫立顶哥，张立顶觉得这样叫也很亲昵，又特别，所以也没让她改口。 闻言，柳氏瞠目，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俩。 相互闹洞房？ 那下个月张俏和顾谦成亲时，那不是？ 柳氏担忧的看向张俏，哎哟喂，我的傻闺女啊，怎么能这么玩呢？ 张俏对上柳氏的眼神，调皮的眨眨眼，忍不住笑了。她娘真的白担心了，有顾谦在，谁敢闹他的洞房？ 柳氏抚额，还笑得出来，她真不知张俏在想什么？ 正聊着，柳老大他们也回来了。 柳氏忙问：“大哥，你们回来啦，事情怎么样了？村长同意了没有？” 柳老大笑着点头，“同意了！” “那就好！那就好！”柳氏乐呵呵的陪同着进了大厅，继续聊起柳诚的婚事。 张家这边前几个月刚给张立顶办了婚事，现在又着手在准备张俏的婚事，倒是熟门熟路，提点着柳老大该准备什么，注意什么。 顾谦也听说了柳诚八月十六成亲，晚上就酸溜溜的来找张俏了。 “倒是没想到他们的好日子，选在我们的前面，这下要先喝他们的喜酒了。阿俏，如果你早点开窍，我也不至于等了这么多年。” 顾谦很不满意，很不是滋味，因为张俏在忙着自己手头的事，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让他有些憋屈。 以前不开窍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等她开了窍，两人也定了亲，可这一天天的似乎全靠自己主动。 这丫头应该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到后山顾府了吧？ 顾谦拿开张俏手中的碗，瞅了一眼碗里的糊糊，问：“这东西比我好看还是怎么的？我都进来多久了，你怎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外面，隐隐听到有人脚滑摔跤的声音。 顾谦皱眉，冷声道：“想领罚是吗？” 话落，立刻听到人离开的声音。 张俏摇摇头，好笑又无奈的看着他，“九爷，你这样子，我有些不习惯。” “总是要习惯的，现在开始培养这个习惯。”顾谦将她拉入怀里，按坐在自己腿上，两人宛若连体婴一样，“我在你面前，一直都是最真实的我，我以前克制着自己的感情，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准备好，现在已经不同了，我为什么还要克制？” 张俏惊愣了下，倒没想到顾谦会说这种接近于孟浪的话。 “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算了，我慢慢习惯吧，转念想一想，这样的九爷很亲切，对不对？”张俏搂着他的脖子，飞快的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然后，嘻嘻笑几声，像是偷糖得逞的孩子。 她也可以让九爷习惯习惯。 顾谦低头看着她，黑眸中星光璀璨，见她嘻嘻笑的样子与她平时的沉稳完全不同，有一种像少女，又像孩子般的神态。他忍不住的咽了下唾沫，喉结轻滚，抬起她的下巴，低头深深的吻下去。 他只捏着她的下巴，随着身子越来越软，张俏只得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这样才不会滑到地上去。 她不知，顾谦是故意的。 故意想要享受她的拥抱。 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顾谦把她搂住，下巴在她的额头上轻蹭几下，“以后也一定要这么乖，你这样最乖了。” 张俏没说话，乖乖的窝在他怀里，许久才道：“我还有几个配方要调试出来，想着九爷是自己人，我才没有特别的放下手中的事来招待。我把九爷当成自己人，这样九爷也要生气吗？” 顾谦听着，心里满足，“不生气！但你以后也得跟我说说话，或是让我先等一下，不要一声不吭的忙自己的。” “行！我听九爷的，我最听话了。”张俏甜滋滋的哄着他。 “最听话？”顾谦问她。 “当然，我最听话了。” 顾谦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一些，低头含笑看着他，“那亲我一下，我看看你是不是最听话的。” 张俏：“……” 刚才不是亲过了吗？还亲？会不会停不下来？ “九爷，刚才不是？” 顾谦定定的看着她，用眼神在问：“你不是说自己最听话的吗？你现在就要不听话了吗？” 张俏无奈又想笑，这就算是听话了？ 她见顾谦一直等着，便点点头，凑上去吻他。 顾谦一动不动，见她撤开时，又再次将她按住，手扶着她的后背，按着她贴近自己，这样怎么够？她是不是太单纯了？ 第413章 老虎嘴边抢肉吃 张俏心系着柳诚和林金花的婚事，而自己的婚事也快了，虽然不用她操劳，但是她手上接的配方，答应下来的药酒，她都得按时弄好，这样才有一个月的清闲时间。 黄果送了点心到花房，出来时，正好遇到来后院的黄大娘。 “娘，你怎么过来了？” “阿俏还在忙？”黄大娘朝花房看了一眼，眉宇间满是关切，“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她倒是真的不急，一门心思全在自己的生意上了。” 闻言，黄果嘘了一声，压低声音，急道：“娘，你可千万别这样说话，阿俏这么忙不也是为了家里吗？你这让人听见了，还以为你有多不待见我的小姑子呢。” 黄大娘：…… 一脸懵，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她哪是这个意思？ 她就是心疼张俏这么忙，可没有一点不满或是埋怨的意思。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她该休息好，养好气血，下个月做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黄果愣了下，续又松了一口气，笑道：“娘，我真的想岔了，你别生气啊。阿俏做事有主见，我们劝不动她的，她说把手上几个方子弄好，后面才有更多的空闲时间。她没时间备婚事，我们帮着打理，怕她气色不好，我们多弄些滋补的东西给她吃，也就只能这样了。阿俏正忙着呢，你就先别进去了。” 黄大娘点头，“行！” …… 林金花那边，她的婚期紧，林金山一个头两个大，幸好柳家请了村长夫妇帮忙打理，这才让他暗松了一口气。 袁氏私下可没少笑话他，说长兄如父，他却得了清闲，也常自责，说自己这个长嫂没有尽到责任、 因为村长夫妇每天在林金山家进进出出的，很快村里人都知道了林金花在这个月十六就嫁去青湖村的柳家，林金山和张大程家，也算是正式要成为亲戚了。 这可羡慕了不少人。 尤其是看到村长夫妇帮着筹备婚事。 这样的事，也就林金花才能有。 林阿婉听到了这个消息，立刻就来到了林金山家里，“金山啊，金花不在家里？” “姑，你怎么来了？”林金山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迎了过去，“姑，屋里坐，我去烧开水。” “不忙不忙！我就是听说金花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说起来，也就咱们亲一些了，再如何我也是你们的堂姑姑。你们爹娘不在了，这么大的事，我要是只看不帮，这说不过去啊。” 林金山挠头，不知该怎么接她的话，“姑，这事啊，我也不瞒姑。我媳妇身子不方便，我又是一个粗心的，柳家那边呢，特意拜托村长帮我们打点的。这事有村长打点，我们两家都放心，所以呢，这就不麻烦姑了。” 林金山虽然挺木的，但是也拎得清楚谁好谁坏。 林阿婉回村后，做过什么，又闹过什么，他也不是不知。林金花的婚事，那是大事情，他自然不会让林阿婉插手。 “金山，你这是信不过姑？” “不是的，姑，这事柳家已经出面，村长也开始在备的，再说了，还有张俏她们一起准备，也就不用劳烦姑了。姑放心，等到那天，一定请姑早点过来喝杯喜酒。” 林金山再次拒绝。 林阿婉很是不高兴，“你就是看不起姑，觉得姑做不好这事。算了算了，你要这样，我也没办法。这说到底就是我拿热脸贴你们的冷，股，屁，我自讨没趣罢了。” “你知道就好。”柳氏和张俏从院门口进来，目光往林阿婉身上一扫就移开，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林阿婉看到柳氏就有一种很矛盾的感觉，怕她，也恨她，还感觉自己低人一等，所以，最近她都有意避开柳氏。 张大程是她不能再肖想的，张俏马上要嫁给后山那位爷，那更是她得罪不起的。 她是贪婪，但也不敢去贪老虎嘴边的食物。 那与自寻死路没有区别。 “我也是一片好心，你们不领情，那就算了。得了吧，我先回去了，真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金山你可一定要跟姑说。” 林金山点头，“好的，姑。”看着林阿婉出了院门，他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阿俏，你不是要进去给你林嫂子复诊吗？快去吧，我和你金山说几句话。”柳氏把张俏打发去看袁氏，她和林金山进了堂屋。 柳氏也没与林金山拐弯抹角，直接问：“金山，那人过来做什么？” 林金山颇是无奈的道：“阿婉姑听说了金花的婚期，她就过来问要不要她帮忙打点，我说柳家拜托了村长，也就不劳她费心了。她就说了什么亲疏之类的，不过，我也没答应她。” “我就知道，她听到消息后，一定会来找你。”柳氏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想到这个就过来找你了，没想到她也来了。你这么说没有问题，她要再缠着你要这差事，你就全推到我和柳家这边来。她这个啊，可没那么好心，真要交给她打理，怕是她会想方设法的抠钱出来，占为己有。真要有那样的事，柳家定不会对你们有什么意见，可金花心里一定有个疙瘩在。” 柳氏把道理摆出来。 林金山听着不停点头，连声应是，心里还有些后怕。 “行啦！这事就这样，你防着她一点就是了，千万别耳根子软。对了，金花呢，我是来给她量尺寸的，我们找了布庄，人家同意加快缝制喜服。待会量了尺寸，我就让立顶驾马车送我去一趟县里。 你这里还有什么要从县里带回来的吗？不如把清单给我，我一并带回来。有马车方便，也有带不少东西回来。” “婶子，那你在家里等我一下，我去找一下村长。” “行！我就在这等着，还要等金花量尺寸，不是吗？” “对对对！”林金山笑着点头，“那我先寻金花回来，再去村长那里。” “行！你也不用那么赶，我等着就是。” 嘎吱…… 张俏从屋里出来，林金山停下脚步，“阿俏，我媳妇她怎样了？” 第414章 预感出现 “嫂子没事！胎稳，人的气色也好了不少，不过，还得再精细的养着。金山哥，你过来一下，嫂子说，她有话要跟你说。” “哦，来了。”林金山进屋，张俏故意轻撞了下他的肩膀，假装不小心要摔跤，连忙抓住他的胳膊，“阿俏，你没事吧？” 张俏抱歉的摇摇头，“没事！刚才不小心，差点摔了一跤。金山哥，你先进去吧。” “行！没事就好，那我就先进去了。” 等林金山进屋后，张俏大步过去，拉着柳氏到角落里说话，“娘，你在家里，一定不要让金山哥出门，找村长的事情，我去就行了。” 柳氏见她一脸凝重，问：“怎么了？” “金山哥今天出门会出事，我给嫂子抚脉时，感觉到了，刚才故意碰了下他，我又确认了一下，确定不会有问题。娘，你先在这里，我去找村长。” 柳氏拉住她，小声叮嘱，“你小心一些啊。” 张俏颔首，抬步离开林金山家。 林金山出来时，柳氏说张俏正好要去村长家，就顺便拿清单去了，她找了活，让林金山在家里忙了起来。 “婶子，我还得去找金花呢。” “阿俏说，刚才张牧从门口过，阿俏让他去叫人了。”柳氏是兵来将挡，不管林金山有什么出门的理由，她都给拦了下来。 这个节骨眼上，林家的谁都不能出事。 张俏一路上特别小心，走到预感到来的那个地方，她果然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林二中，林二中看到她，连忙往一旁的小路走去。 “站住！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张俏喊住他。 林二中僵住身子，心里在打鼓，只是，他在想自己什么也还没做，张俏不可能看出什么来吧？本想一走了之，可以前的张俏不能得罪，现在与顾谦订了亲的张俏，更是不能得罪。 他转过身，“你有什么事？” 张俏走到草丛旁，从里面找出了一把生锈的菜刀，还有一条长棍子，林二中看到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这这……张俏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东西藏在哪里？ “你把东西藏在这里想干什么？早前你鬼鬼祟祟的藏在金山哥家外面，一定是听到我娘和他的对话了吧？”张俏拿着东西逼近他。 林二中不安的往后退，他要是知道在这里遇上张俏，肯定就不来了。 “我我我……” “你还真的别不认账，你在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的，你是藏在这里就是想要打伤金山哥。”张俏看林二中瞪大双眼，勾唇冷冷一笑，“顾公子的人应该有提醒过你，让你小心是吧？你的一举一动，他们可都看到眼里。你在这里，东西藏在这里，也是他们告诉我的。林二中，你要是真想作死，真想被赶出这个村里，你就尽管作。 我实话跟你说吧，你不仅不会成功，你还会让自己背井离乡，可是没有一个好下场。就像这一次，我大可等你出手时，再出来阻拦，顺便叫上村长和村民，让大伙看到你的真面目。这样一来，你既不能得逞，又要被赶出村里，或是送往官府。 我没有这么做，这是想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现在是要，还是不要这最后一个机会呢？你直说吧。” 林二中一听是后山那位爷一直安排人在暗中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整个人都要瘫了，连忙保证：“谢谢你给我一个机会，我要，我要这个机会。求你跟那位爷说一声，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对林金山没什么敌意，就是有人不想他那么好过。” “谁？”张俏随即想到一个人，问：“是不是林阿婉？” 事到如今，林二中也没敢有所隐瞒，“就是她！早前，我拨你家的花苗，也是她的主意，那赔的银子，事后也是她补给我的。我我我……张俏啊，经过了前面几件事，我哪敢跟你们家作对啊，她说要给林金山一点颜色看看，可没说要对付你。” 闻言，张俏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想不到啊，这前后几件事竟都是林阿婉的手笔。 这个女人真是太黑心了。 “你若想与她撇清关系，不想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中，你就跟我一起去找村长吧。你放心！只要你说实话，愿意指出这一切都是林阿婉让你做的，我一定在村长面前保你们一家不被赶出村门。” “这？”林二中犹豫。 张俏挑眉，问：“怎么？不相信我，还是信不过我？在村长那里，我说话管不管用，你应该清楚的。你要是再与林阿婉搅在一起，她用你前面帮她做过的事一直拿捏着你，一直让你干坏事，你能怎么办？ 你只会越做越多错事，最后连累家人。 我的建议是对你们一家最好的，你真的要拒绝？” 林二中反复思考了很久，终是点头。 “好！我现在就跟你去村长那里，但你一定要守诺。” “我张俏说话算话。” 林常青看到张俏和林二中一起出现时，还真是意外极了，第一反应就是骂林二中，“你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 林二中耷拉着脑袋，一五一十的交代前因后果。 林常青听了之后，当场就气得抡起扫帚把林二中揍了一顿，“我让你糊涂，我让你糊涂啊。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被一个妇人家耍着玩了呢？你的脑子呢？你有没有脑子啊？” 林二中不躲不闪，任林常青打骂。 最后，扑嗵一声跪下。 “村长，我知错了，所以过来向你坦承。村长，那林阿婉就是一个搅事精，不能收留她在村里啊。她现在是找我办事，以后，肯定会找旁人，这样下去就是没完没了啊。” 林二中感觉只有林阿婉不在这村里了，以后才能太平。 他是真的后悔了。 幸好张俏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林常青骂道：“你现在才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林二中不说话。 张俏道：“村长，我来找你拿金花成亲要置办物品的清单，我娘要去县里帮她订喜服，我大哥送她去。要不，让婶子跟我娘一块去，她们二人一起商量着挑布料，你看行不？” 第415章 想定娃娃亲 张俏临时决定让村长媳妇跟着一块去，这样更合适一些，也省得村长夫妇在私下觉得张家管得太多。本就交给他们去办，又不时的插一手，这会让人反感，让人觉得是不信任他们。 村长听着这话，心里挺舒服的。 这样才是真正的交给他们来筹办，真正的信任。 “行！我立刻让你婶子拿着清单去找你娘。” “我娘就在金山哥家。”张俏点头，“村长，他和林阿婉的事，这怎么办？林二中知错能改，我们是不是给他最后一个机会？至于林阿婉，她本是一个已嫁出去的人，村长有情有义的收留她，我爹娘更是仗义帮她，可她非但不感恩，还背后下绊子，还要拉着村里的人一起下水，这其心可诛啊。 我觉得林二中这次做得不错，他刚才说的话，也在理。的确不宜留林阿婉在村里，再留下去，势必不时出事。 平时的小事，还好，若是她再找人拨花田的花苗，我们村里供不上楚公子的需求，这可是误了大事啊。楚公子要是明年不愿合作了，那可是全村人的损失啊。” 张俏把事态说得很严重。 别的，林常青都无所谓，可影响合作种花，这是关乎全村人利益的事，他无法不重视。 “行！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村长，那我就先回金山哥那里了。” 林常青点头，“行！” 张俏离开后，林常青立刻让人去找林阿婉到他家里来，林阿婉和林二中面对面对质，在族中几位德高望重的族亲的见证下，林常青当场让人押着林阿婉回去收拾行囊，再将她押出村，不准她再踏入海棠村半步。 不知情的村民前来询问，问清事情真相后，大家除了骂林阿婉，就是大赞林常青在这件事情上，处理得很好。 一时，林常青的声望，又提高了不少。 柳氏的时间紧，没有问清是怎么一回事。等她去县里回来后，这才到花房找张俏，问清楚林阿婉被赶出村的事。 “特娘的，她就这么离开了，我的十两银子是打水漂了啊。” “娘，你就当丢了十两银子，或是断了我爹一朵桃花，这么一想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张俏安抚她。 柳氏骂了一会，突然停下来，有些想不明白的问：“阿俏，你为什么要放过林二中呢？为什么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娘，该强硬的时候，我们自然不能手软，不过，这次我们利用林二中来轰走林阿婉，又让林二中真正歇了坏心思，这不是亏本的买卖。有时候，以退为进，也是一个好办法。我们张家只会越来越好，以前，我大哥当家，总不能让人在背后议论，张家没有容人之量，不对付的人，全都被他们除的除，轰的轰，对吧？” 张俏轻声解释。 柳氏拍大腿，“这事你想得周全，也是这个理。行！听我闺女的。不过，这林二中做过的浑事，我可没那容人之量，真的与他一点都不计较。我可不会给他们一家好脸色。” “行！娘不用给他们好脸色，用不着憋屈。” 柳氏刚离开不久，张大程也来了。 张俏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看着他，“爹，你先坐一会，我洗了手就来。” “好！” “爹，煮水点，我们泡茶喝。九爷给我送了一罐好茶叶，我们沏来试试。” “行！”张大程张罗着烧水，开玩笑的调侃：“这小子有好东西都只往你这里送了？现在是不是觉得婚期近了，他不用再讨好我这个老丈人了？” 张俏笑着附合，“回头收拾他，哈哈。” “噗……”张大程噗嗤一声笑了，拉开凳子等张俏坐下来，“阿俏，今天的事情，多亏有你。不然，这个林阿婉还不知会在村里住多久，后面还不知要惹出多少事来？” “爹，你这是松了一口气？” “当然了。” “哦，你这么怕她啊？” 张大程对上她狡黠的目光，笑嗔她一眼，“你这丫头啊，现在都打趣你爹了是吧？” “我可不敢!” “倒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对自己有信心，但有这么一个人在，总怕不小心就着她的道。我怕你娘担心，或是着了她的道，伤了心，这才是我怕的。”张大程轻叹一声，“人心啊，真的……唉！” 忆起林阿婉，张大程心中感慨万千。 没有舍不得年少情谊，只是感慨世事多变，感慨人心复杂，感慨人的贪念。 “我娘信任你。” “我知道。” “水开了。”张俏提壶沏茶，“我来沏茶。” “好啊。我闺女泡的茶最好喝了。”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 …… 时间一晃而过，在紧张又有序的筹备下，终于到了柳诚和林金花成亲的前一天，八月十五，中秋节。 张大程和柳氏带着张倩和柳荫去青湖村了，明天，张立顶再驾马车带黄家母子一起去青湖村喝喜酒，而且他们几天明天早上到林金山家吃早饭，张俏做林金花的送嫁人，中午和晚饭会在柳家吃。 柳老太十分中意林金花，这婚事是给足了排面，也下了一定的本。 明天所有的送嫁人，柳家都租了马车来接，连同运嫁妆的，一共是十辆马车，等新娘到了青湖村口，再改做花轿进夫家。 林常青夫妇光听这排场，就乐得合不拢嘴，仿佛是自家嫁闺女一样。在他们看来，这女方家的婚事筹备是他们做的，排面大，他们也一样面子足。 夜里夫妇二人躺在床上，孔氏还聊起了柳荫，柳荫与他们家小闺女年纪相仿，柳荫在村院这么久，人品好，学业好，人又聪明，袁夫子经常夸赞他。 孔氏就有心想让自家小闺女和柳荫定个娃娃亲。 海棠村的张大程家。 青湖村的柳老大家。 这两家人迟早会是大户人家，有钱又有人脉，加上柳荫又好学上进，将来考功名，走上仕途，也未必不成。 孔氏是看上柳荫了。 私下怂恿林常青很多次，想让他玩笑似的跟柳老大提一嘴。孩子虽然年纪小，但订个娃娃亲，也不是不行的。 第416章 不尴尬 林常青也有这个心思，不过，考虑到还有一个闺女没订亲，越过大的给小的订亲，这会让人在背后议论。 人家会觉得他们迫切想要与张大程一家人套关系。 林常青不好开口，便找了理由，说大闺女没订，小的不能越了。 孔氏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便开始给大闺女物色合适的人选。 “阿俏。” “婶子，快进来坐。” 孔氏忙中抽空来到张家，还提着一早做好的月饼，“你爹娘到你姥爷家去帮忙了，今天又是中秋节，我呢给你们送点月饼过来。” 说着，从篮子里取出一盒月饼搁在桌上。 张俏给她倒茶，连忙道谢：“婶子，谢谢你了。我正想着今年偷个懒，回头让我大哥到镇上买月饼回来应应景得了。” 孔氏笑道：“买回来的，哪有自己做的吃得放心？你这丫头事事讲究，怎么这事就大意了呢？顾公子那里，我也备了，你帮婶子送两盒上去，行不行？一盒是给顾公子的，一盒是给时大夫的。” 说话间，孔氏又从篮子里取了两盒月饼出来。 张俏见状，心中猜测，这莫不是有事相求吧？今天实在是太客气了，不仅备了顾谦了，还备了时锦的，这真是？ “阿俏。”黄大娘从外面进来，看见孔氏来了，笑着招呼，“大妹子，我正准备叫上阿俏一起上你家呢。” “上我那？” “是啊。”黄大娘手里提着一盒月饼，还有一个竹篮，“今天不是中秋节了吗？我做了月饼，备了些水果。自我们娘俩来到村里后，可没少麻烦村长，中秋是大节啊，我们也该走动走动。” 孔氏指着一旁月饼，笑道：“我也正是为这个而来。” 黄大娘笑了，“那真是巧了。” 张俏给黄大娘倒茶，陪她们聊了一会，孔氏说还要去林金山家再清点一下嫁妆，送去后山顾府的月饼，就让张俏代劳一下。 张俏应下，笑她出门。 黄大娘见张俏忙着，留下一盒月饼，就自己去村长，还有袁夫子那里送月饼。张俏跟她说，晚上一起吃饭，请了袁夫子和顾谦，唐家父子他们，正好大家一起热闹热闹。黄大娘自然没意见，说送了月饼就过来帮忙做饭。 晚上要一起吃饭，张俏就不往顾谦那里送月饼了，晚上让他们提回去，或是说一声就行了。他们那几个嘴叼着呢，不一定吃得下孔氏做的。 不过，人家的心意，总不能不告诉顾谦他们。 孔氏本想让张俏帮忙问问时锦，看看他愿不愿意在海棠村成家立业，如果愿意，她家大闺女是不是看得中？ 孔氏的大女婿人选，第一个是时锦，第二个是袁夫子，第三个是黄子宁。 当然，她的这个打算，也不会一下子全告诉张俏，省得让人笑话了。 下午，张俏，黄果和黄大娘一起在厨房里准备晚饭，晚上叫来吃饭的人不少，她们要做的菜饭不少。 “阿俏，你准备这么多菜，晚上我们会不会吃不完？明天一天家里都不开火，后来才从青湖村回来啊。”黄果瞧着准备的菜，的确是多了。 张俏摇摇头，“大嫂，这不多的，我样数多量少，今晚要赏月，我们可以多喝酒，边喝边聊，这些菜就不多了。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可不能扫了兴。” 黄大娘笑着附合，“对对对！是这个理。” 黄果：“那行，我们赶紧的准备起来，晚上吃了饭，还要赏月呢。”以前，黄家条件好，黄大娘的眼睛也不好，他们家的中秋节，几乎都没有赏月这一关。 今年，有条件，她娘也看得见，一起高高兴兴的赏月，对于黄果兄妹二人来说，这是一件极具意义的事情。 刚才问菜是不是多，一是因为真的挺多的，二是因为黄果节省习惯了。 傍晚，顾谦几人和袁夫子，唐家父子二人，先后来到了张家。 张立顶在厅里招待客人，趁着提开水沏茶的机会来到厨房，刚进门就深吸了一口气，笑看着厨房里的向人，道：“真香啊，这是做了什么菜？” 黄果笑应：“阿俏做的菜，肯定香啊。你不是说有些日子没吃到阿俏做的菜了吗？今天就有了，立顶哥，你可真有口福。” 张立顶挠头笑应：“你做的菜也好吃，咱们家有四个大厨呢，个个都厨艺了得。” 张俏听得哈哈大笑，“大哥，你真行啊，以后一定是了不得顶梁柱，假以时日，这里里外外的事情都交给你，我也能放心了。” 张立顶成亲后，人稳定了很多，处事也周全了，处世也圆滑了一些。 张俏瞧着挺放心的。 黄大娘指着炉子上的水壶，“水开了，你是要提水去沏茶吗？你大哥来了没有？要不让他帮着一起招呼客人。” 张立顶提着水壶，“大哥在厅里陪客人聊天呢，我这就提水过去。阿俏，等一下饭菜好了，叫我一声，我先收拾桌椅。” “行！” 厅里，男人们聊着天，没有主题，但并不尴尬，聊得挺开心的。 厨房里，女人们热火朝天的炒着菜，半个时辰后，终于停了火，搁下锅铲。张俏抬袖抹汗，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汗透了，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大嫂，你们先张罗一下，我回屋换身衣服，这一身汗透了，黏糊糊的不舒服。”张俏摘下围裙就往外走。 黄果应下，利索的和黄大娘一起张罗。 张俏回到屋里，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冲一个快速的冷水澡，只是换衣服，身上的汗一样的让人难受。 她是真的太怕热了，天冷时，她也是真的怕冷，屋里得烧三个炭笼。 她动作快，等她来到厅里时，桌上的饭菜也才刚摆好，张立顶正在安排人住下。张大程夫妇不在，主位没人去坐，大家都推辞。 “黄大娘，我爹娘不在家，你坐主位吧。” “不不不！这可不行！我哪能住主位呢？”黄大娘连忙摆手，“还是顾公子坐吧。” 顾谦却在张俏身旁坐下，“我与阿俏已经订了亲，在张家，可没有我坐主位的道理。大娘，你听阿俏了，还是你坐吧。” 第417章 你要的生活，我给！ 大伙齐齐看向黄大娘，冲着她点点头，黄大娘这才坐了下来，“行吧！那我就倚老卖老，大伙别怪啊。” 黄大娘听柳氏提过顾谦的身份，柳氏只知他是京城那个顾家的九爷，并不知顾谦在朝堂上有什么样的地位？黄大娘却是清楚的，因为事关张俏，她还是问过韩义飞。 韩义飞与黄大娘是一样的心思，事关张俏，自然马虎不得，也就一五一十的跟黄大娘说了，并让她别与他人多说一个字。这事顾谦自有考量，说与不说，那是顾谦的事。 顾谦的年纪是大了一点，但他对张俏的情分，韩义飞也是看得见的。再说了，有顾谦护着张俏，韩义飞也就不怕安定侯府的人作妖了。 如今，黄大娘见顾谦因为张俏做到了这个份上，连同自己这么个村妇都颇为看重，心里说不感激，这是假的。 她感觉顾谦这么看重张俏。 她的小小姐啊，身世坎坷，幸好遇上了这么一家人，遇上顾谦。 黄大娘想着，眼眶不禁湿润。 张俏见没人动筷，便向张立顶示了个眼色，张立顶立刻会意，起身举杯看向大伙，“今天是中秋节了，我们大家围坐在一起，这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福分。来！我们一起喝一杯，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张俏也配合，“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她低头瞄了顾谦一眼，顾谦嘴角抿着笑意，起身，举杯，“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大伙都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彼此都心照不宣，衷心的为他们高兴，尤其是袁夫子和时松、时锦，他们三人都是顾谦的身边人，曾经他们以为顾谦会孤老一生，直到顾谦遇到了张俏。 不！应该是直到顾谦找到了张俏。 时松和时锦仍旧不知真相，不知顾谦为什么会在还没认识张俏之前，他就一直在打听这个人的下落？ 喝完第一杯酒。 他们三人相视一眼，自行斟满酒，一起再敬顾谦和张俏。 二人相视一眼，齐举杯，接受他们的敬酒。 一顿饭，大伙吃吃喝喝聊聊，足足吃了一个时辰。饭后，张俏和黄果，黄大娘一起把碗筷收了，张俏又忙着在院子里煮水沏茶，摆点心，切瓜果，上月饼。 一切备妥。 她到厅里把人请到了院子里，一起喝茶，赏月。 顾谦没有坐下，而是牵过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 张俏疑惑，抬头看他。 顾谦偏头凑近一些，“走吧！这里留给他们，你陪我走走。” 张俏点头，对于他们含笑打趣的目光，她也不羞不恼，大大方方的任顾谦牵着她离开张家，任顾谦牵着她往前走。 她信任他！ 顾谦把张俏牵到了顾府，院子里的海棠树上挂着花灯，灯下的石桌上已经摆着月饼，瓜果，小炉子上的陶壶热气袅袅。 画面静谧又温馨。 张俏扭头看他，两人四目相触，张俏咧嘴一笑，拉着顾谦往石桌前走去，“九爷，你坐，我来沏茶。” 她知道顾谦的用意了。 他想与她过一个没有旁人的中秋夜。 所以，时松和时锦他们都在张家。 只是，这里的东西是谁备的？ 应该是时修吧。 张俏思至此，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如果不是经历着这些，她真的无法相信京城的九尾狐顾九爷会有这么浪漫的这排。 顾谦坐在他的专用摇椅上，慵懒的躺下去，透过树枝看向空中的明月。他以手枕头，看着皎皎的明月，眼角余光瞥见正在为他洗手煎茶的张俏，他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甚至在想，如果余生就这样与她闲时煮煮茶，并肩看月的阴晴圆缺，那也是极好的。 “阿俏。”苏苏的声音传来。 张俏看向他，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顾谦缓缓弯唇笑了，黑眸中星光璀璨，却又深邃情浓。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张俏愣了下，随即柔柔的笑了。 “我在呢，以后的每一年中秋节，我都陪你过，与你一起赏月，一起煮水煎茶，一起吃月饼。你想说的，我会听着，你想做的，我会陪着，你想去的地方，我与一起，你想要的宁静，我和你一起守护。” 她懂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人比她更懂他了。 在他们经历的那些后，轰轰烈烈，朝堂沙场，高位权力，家族血统，这些都不再重要了，他们也已经看淡了。 他们要的是前世没有宁静生活。 他们都盼着有一天，功成身退，过他们的小日子。 顾谦招招手。 张俏把沏好的茶倒出来，朝他走过去。 顾谦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而她就像是一只满足的小猫儿，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摇椅一下一下的摇着，他们只是抱着彼此，却是没有说一句话。 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 风吹来，树枝摇曳，树叶在风中打旋，轻轻的飘落在茶杯旁。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张俏就和黄果一起来到林金山家，好命婆已经在给林金花梳发了。她们二人进去时，屋里已经聚了一群村里的姑娘小媳妇们。 大家都在围观林金花梳妆打扮，不少人站在挂着喜裙的架子前，看着喜裙上的绣花，看着那布料，一个个都羡慕极了。 “金花姐，你的喜裙真好看！” “金花妹妹，这布料真好，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好命婆扭头看了一眼，笑道：“我给新娘梳花几十年了，没有几百，也一百多个新娘子。别说，这件喜裙无论是绣功，还是布料，还真是数一数二的好。” 大家附合着夸赞。 “金花。” “阿俏，你来啦。”林金花透过镜子看着张俏和黄果，笑弯了眉眼，“你们先坐一会，我可能还要一点时间。” 大伙见张俏来了，便把注意力都移到了张俏身上。 “阿俏，下个月就要喝你的喜酒了。对了，你的喜裙绣好了吗？一定很好看吧？” “你啊，你怎么净说一些废话呢？阿俏的喜裙那一定是顶好的。” 张俏和气的笑笑，“喜裙好不好，这不重要的，重要的将来要幸福。”她走到林金花身后，取出自己的礼物，“金花，送你的新婚礼物，等我大表哥来接你，我就该改口叫你表嫂了。” 说着，她还狡黠的对林金花眨眨眼。 第418章 高兴，也不舍 众人捂嘴笑，有了张俏岔开话题，大家的注意力也从喜裙转移到了别的地方，说一些吉祥话，逗得林金花的脸蛋一直红扑扑的。 说说笑笑中，大伙围观了林金花上妆。 外面在喊着开席，姑娘小媳妇们鱼贯而出，不大的屋里这才安静下来。 林金花转身看向张俏和黄果，她紧张的绞着手绢，“果儿嫂，阿俏，我好紧张啊，我的心跳得很快，这这这……这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 黄果噗嗤一声笑了。 林金花娇羞的嗔了她一眼，“怎么还笑上我了呢？我是真的……在你们面前，我才敢这么说啊。” 黄果摆手，咧着嘴笑得合不拢嘴，“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能好。” 林金花跺脚，“阿俏，你看看果儿嫂。” “放心！我大嫂不是笑你的意思，这一方面，她有经验，等一下她会教你的。你要问我，我还真的不懂这个。” 张俏尽量让自己别笑，可心里已经笑到停不下来。 别说！这样的林金花真是可爱。 等黄果把笑憋回去后，这才开始跟林金花聊起了自己出嫁那天的心理，听着她的话，林金花的情绪渐渐的平稳了不少。 外面席面上，热闹喜气。 张俏去厨房端了些吃的，她们三人就在屋里吃早饭，林金花只吃了一个包子，喝了几口汤，也就不敢吃了。 从海棠村到青湖村，虽然是坐着马车去的，但这中间也要花不少时间。她怕自己在路上出现三急，干脆就不多吃，垫垫肚子就行。 黄果也不劝她多吃，只是看了看林金花，又看了张俏一眼。 还是她家小姑子有福气啊，虽然顾家在京城，可她进门是后山的顾府，左右就这么一点距离，根本不用担心这些。 外面的席面结束了。 不一会儿就见喜婆一脸笑意的进来，“新娘子，快快快！快把盖头盖上，迎亲队已经进了村口了。你听，鞭炮声都传来了。” 黄果连忙把盖头给林金花盖上，低声道：“别紧张！等一下听喜婆的就行了。我和张俏会一路陪着你，再说了，我们姥爷他们可都是和气的人，你嫁过去了，疼都来不及呢。” 林金花羞涩的点头。 当面前被一片喜红色挡住时，她莫名就想哭。 张俏和黄果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侧，姑嫂二人相视一眼，默契的找话题，让林金花分散了注意力。 传来的鞭炮声，喜乐声，越来越清晰。 林金花又忍不住的紧张起来，手中火红色的手绢都要被她揪破了。张俏的手落在肩膀上，轻按几下，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姑娘家出嫁，说不紧张，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吉时到！新郎来接新娘啰~~~” 外面闹哄哄的，大伙在给新郎设关卡，张俏和黄果打开窗，二人倚在窗户前，笑看着村民在为难柳诚。 为难是为难，大家都心中有数，只是热闹热闹，只要柳诚往足面子和诚意，洒些铜板和炒花生什么的，大伙就放行。 张俏瞧着，忍不住笑了。 “大嫂，当时我大嫂上黄家接你时，可有人这么为难他？” 闻言，黄果就笑了。 “还真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和我大哥的性子，早早就跟亲戚朋友说了，别太过了，随便意思一下就行。立顶哥啊，没一会儿就进来了。” 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幕，黄果不由的想起她自己出嫁的那一天，眼角眉宇间满满的幸福和甜蜜。 张俏双手支着下巴，乐呵呵的看着。 黄果看她一眼，问：“你就不怕下个月顾公子也这样被人为难？” “谁敢呢？”张俏反问。 黄果怔了下，随即笑了，“你啊你啊，我知道了，没有敢拦顾公子，肯定也没人敢闹你们俩的洞房，对不对？怪不得啊怪不得。” 张俏轻嘘一声，指了指林金花那边。 黄果会意，抿唇偷笑。 对对对！ 今天晚上，她得‘报仇’啊。 不一会儿，喜气洋洋意气风发的柳诚就进来了，喜婆扶着林金花去堂屋那边，虽然林金花的爹娘不在了，但还是要对着牌位拜别，再由林金山背她出门。 拜别时，红盖头下的林金花忍不住的落泪，林金山背着她出门时，还听见她细微的吸鼻子声，想着妹子今日出嫁，从此就是柳家媳了，他也是百感交杂。 高兴，也不舍。 送林金花上了扎着大红绸花的马车后，林金山下了马车，与站在一旁的柳诚说着掏头窝的话，“妹夫，我就一个妹妹，自小爹娘不在，我和她相依为命。她虽是妹妹，但为这个家付出的比我这个做大哥的要多。 今天她出嫁，我虽不舍，但更高兴，也祝福你们。 妹夫，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柳诚的媳妇儿了，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善待她，爱护她，珍惜她。” 柳诚郑重的点头，“大哥放心！柳诚一定记着大哥的交待，也一定会尽我之力，爱她惜她护她。” 林金山红了眼眶，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吉时到了。” 柳诚朝他拱手，又朝站在院门口的村民拱手，“今日谢谢大家的帮忙，谢谢大家的祝福。以后，我就是林家女婿了，我大哥家的事，便是我柳家的事，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帮助。” 大伙听他说话中听，也都纷纷学着他的样子，拱拱手，算是回礼。 “不用客气！大家乡里乡亲的，祝你们幸福！” “祝你和金花早生贵子！” “祝你们白头到老！” “祝你们幸福美满！” 大伙扬声祝福。 柳诚道谢，上马，走在最前面领路，领着新娘的马车，领着迎亲和送亲的队伍回青湖村。 马车里，林金山低声哭了。 她听着柳诚的话，听着村民的祝福，泪水再也憋住了，泪痕未干的脸颊上又滑下两行眼泪。 张俏和黄果相视一眼，二人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人握林金花的一只手，无声的安抚着她。 青湖村。 柳成荫和张倩、柳絮儿早早就在村口候着，他们怕看不见，干脆爬到了树上，望着远处的小路尽头。 三人像小猴子一样，坐在树干上，小腿不停的荡啊荡。 第419章 极品二姨 “来了来了！我看到迎亲队伍了。”张倩兴奋的叫了起来，怕自己没看清，她干脆手扶着树干，慢慢的站起来，让自己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旁边树上的柳絮儿也叫了起来。 “我也看到了。” 柳成荫扭头看关她俩，“咱们下去吧，你们小心一点，慢慢的滑下来。” “哦，知道了。” 可能是小孩子的忘性大，好了伤疤忘了疼，张倩完全不记得自己上次在树上下不来的囧事了。三下五除二，抱着树干滑下来，等好稳稳的站在地上时，低头一看才慌乱的叫了一声。 “啊……完蛋了！” 柳絮儿连忙呸了三声，“呸呸呸……今天是大哥娶媳妇的日子，可不能说不吉利的话。阿倩快呸几声，快说童言无忌。” 张倩连忙照办，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们兄妹二人，“不好意思啊，我一时口快，没想那么多。我的衣服擦了不少树干上的青苔，我得赶紧回去换衣服，要是让我娘发现了，我一准挨揍啊。你们可一定要保密，不能说我爬树了。” 柳成荫二人想笑又不敢笑。 张倩拿出手绢，不停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可越擦越脏，最后放弃了。 “走吧！赶紧回去告诉大人，表哥把表嫂接回来了。家里人多，我娘应该发现不了我。” “行！” 三人蹬蹬蹬的跑回家，按照他们在路上说好的，柳絮儿进门就喊迎亲队伍快到了，张倩就偷偷回屋换衣服。 “阿爷，阿奶，大哥接大嫂回来了，马上就要到村口了。” “啊？到了？”柳老太看向柳老头，“吉时是不是快到了？” 柳老头应是，柳老太立刻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快快快！快准备起来，按着早前说好的，你们几个放鞭炮，你们几个再去新房看看，看看有没有漏下什么？” “是是是！”被点到名的人，麻利的做事去了。 张倩刚走到房门口，手贴着房门正准备推门进去，这时，她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吓得她转身怒瞪过去。 “干什么呢？” 对方是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被她一凶，哇的一声就哭了，“阿奶，阿奶，她骂我。你瞧瞧她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一样大，她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这一哭，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张倩真想捂住小胖子的嘴巴，拖进屋里，蒙在被子里面，狠揍一顿。 死胖子！ “张倩，你干什么呢？今天是你大表哥大喜的日子，你怎么把陈畅弄哭了呢？你是他的表姨，你是长姨，你怎么就……” “表姨？”小胖子陈畅眼泪停止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张倩。 张倩板着脸瞪着小胖子，她可真不敢要这样的一个小侄儿，圆圆胖胖的不说，居然还爱哭鼻子，真是够了！ 比小姑娘还要小姑娘。 “我不敢当！毕竟我是瞪你，又像是要吃了你的人。” 小胖子被怼了，又双叒叕的扁着嘴。 眼看又要哭了！ 张倩一把将他拉进屋，砰的一下关上门，指着小胖子就斥责：“再哭就揍你！今天是我大表哥成亲的好日子，你敢再哭，触了霉头，我就打到你爹娘都不认。”说着，她撸撸衣袖，摩拳擦掌。 小胖子突然单膝跪下，双手抱拳。 “女侠，女大侠，你收我为徒吧。” 怂了？ 这反应让张倩意外了。 小胖子又道：“以前，我一哭，别人都怕我。你不怕我，还要打我，这样的人我不是第一回遇到呢。你一定会武功吧？请你一定要收我为徒，从此以后，徒儿全听你的。” 张倩伸手摸摸小胖子的额头。 没发烧！ 那他说的是哪门子的胡话？ 她怎么就成女侠了？ 砰！ 房门被人撞开，进来的人是柳氏和一个胖胖的妇人。胖妇人紧张的冲进来，看见小胖子跪在张倩面前，立刻就过来拉小胖子起身。 “小畅畅，你表姨欺负你了？” 小胖子还没说什么。 柳氏就问张倩：“阿倩，你说说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让陈畅给你跪着了？” “娘，我没让他跪，他自己跪的。” “放屁！”胖妇人立刻就打断了张倩的话，十分不悦的指着张倩，“你可是长辈，还是姑娘家，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呢？” “二姐。”柳氏皱眉，不喜她二姐这样子对张倩。 事情都没弄清楚，大人这样指责小孩子，怎么说也是不对的。 “四妹，我们刚见上面，这都多少年没见了？我早年间听说你过得不好，可离得远，我也帮不上忙。不过，我知道爹娘和三弟帮你不少。你忙着生计，顾不上孩子，这我能理解，可是，这小姑娘家家的，她都被你养什么样子了？” 柳二姐开口就是指责，说的话难听得不得了。 柳氏的脸沉了下来。 张倩更是火大，她年纪小都知今天是好日子，不能败了兴致，这个老妇女怎么就不知道了？听起来，这人就是她娘以前说过的二姨母。 啧啧啧…… 这是什么狗屁二姨母啊？ 说话比外人都刻薄。 “二姨母，他是自己要跪的，我拉他进来，这是因为外面人多，我怕人家以为我和他打架呢。今天是大表哥成亲的日子，我们要和气一些。二姨母要是觉得我欺负了他，那我向你道歉，今天这事是我不对，大表哥接了新娘子马上就到家了，我们别给姥爷他们惹不痛快。” 张倩人小，说话有理有据，在情在理。 柳氏很自豪。 她的闺女养得好着呢。 “你什么意思？你小小年纪就指责我了？我怎么惹你姥爷他们不痛快了？”柳二姐说话更过了，气呼呼的样子像是要吃了张倩一样。 “二姐。” “你闭嘴！”柳二姐指着张倩，“你跟我道歉没用，你得跟小畅畅道歉，惹哭他的人，让他下跪的人是你。” 张倩…… 懵了。 这有理说不清了。 柳氏又懵又火大，但知道今天不该闹不开心，她也就忍了又忍。 “二姐，这事回头再说，柳诚马上就接媳妇回来了，我们做姑姑的还得出去帮忙招待客人呢。这样吧，反正我们都要在家里住一晚，等过了今天，明天我们再谈这件事好不好？” 第420章 不能便宜了他 这话已经到了这份上，按说讲理的人，也就该算了。可柳二姐还真不是讲理的人，她刚来没多久，还以为柳氏像以前一样是个破落户，见柳氏穿戴不错，她就认定是柳家二老倒贴的。 她前些日子让人捎信过来，说家里有点困难，让爹娘补贴一点，她爹娘不愿，说是柳诚成亲花了不少银子。 她心里有气，所以故意今天才来的。 她想着不来说不过去，来了吃顿饭就走人，也没人敢在背后说三道四。 只是，柳二姐没想到她刚下牛车就到在院门外迎接客人的柳翠花，她当时愣了好一会才敢认的。柳翠花不仅穿戴上档次，就人都好像年轻了不少。 再看柳家。 扩大了不少，连院墙都是刷新了的。 看来，她听说娘家兄弟发了，日子过好了的消息不是假的。 只是，同样是亲生闺女，爹娘为什么只愿贴老幺呢？自己上回卖惨却一个子都没收到呢？这不公平啊。 外面，鞭炮声响起来。 柳氏怕误了大事，便问：“二姐，我们先出去？” 柳二姐突然抬头看着柳氏头的玉钗，眸光闪烁着贪婪，“四妹，你要我原谅你们母女也行，那得有诚意一点吧。”说着，指了指柳氏头上。 柳氏不解，“二姐，你的意思是？” 这事怎么就变成她原谅自己母女二人了？ 柳二姐见她装傻，直接道：“我喜欢你头上的玉钗。” 闻言，张倩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柳二姐。 外面，已经传来了热闹的声音，柳氏心知不能再拖了，便把玉钗摘了下来，摘玉钗时，衣袖往下滑，露出了一个碧绿色的玉镯。 柳二姐的眼睛都直了。 乖乖啊，爹娘真是太过分了，这么好成色的玉镯也给了老幺，这心都偏到无边无际了。 “二姐，给。” “还有这个玉镯子。”柳二姐不要脸的道。 柳氏叹气，为大局着想，便把玉镯也给了她。 柳二姐收了玉钗，又得了玉镯，这下才心满意足的牵着愣愣的陈畅出去了。张倩的双眼红红的，扁着嘴，眼看要哭了。 柳氏蹲下来，抱住她，在她耳边轻道：“阿倩乖！娘知道不是你的错！不哭，别哭！今天是你表哥表嫂的好日子，咱不哭，咱就让你二姨一点。乖乖，乖乖啊………” 张倩努力的把泪意憋了回去。 “娘，我不哭！我乖，我以后都乖乖的，我不惹事儿了……” “走！” 柳氏起身，牵着张倩出了房门。嘎吱……房门后开，母女二人脸上的笑容绽开，两人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得了便宜的柳二姐看见了，心里暗呸了一声，“这对母女可真是能演啊，笑得真假。” 柳诚领着新娘进门，一对新人拜了堂，入了洞房，新郎倌就被喊出去敬酒，新房里，张俏和黄果陪着新娘子。 张倩和柳絮儿进来，外面事忙，柳扶儿是大人了，自然不得空，还得在外面帮忙张罗着。两个小家伙提着食盒进来，张俏连忙接过去，摆在桌上，问：“阿倩，在这边好玩吧，热热闹闹的。” “好玩！”张倩不扫大家的兴，只是等大家都吃了东西之后，她借故说自己肚子不舒服，让张俏陪着她一起上茅厕。 姐妹二人出了院门口，张俏就抱起张倩，大步往湖边走去，“出什么事儿了？” 等离柳家远了，张倩哇的一声哭了。 “别哭！有什么委屈跟二姐说，今天表哥表嫂成亲，阿倩忍了这么久，真是个好孩子。”张俏早就瞧出了张倩的不对劲，只是没有戳穿她。 张倩抬起手背抹着眼泪，张俏拉住她的手，抽出手绢，温柔的为她拭泪。 “阿倩乖！” “二姐，我讨厌咱们那个二姨，那个胖乎乎的女人，她欺负咱娘。” 张倩断断续续的把今天的事情跟张俏说的，边说边抹泪，哭的很伤心。 她感觉自己连累娘亲少了一支玉钗，还少了一个玉镯子。 张倩记得很清楚，那玉镯子是她爹送给她娘的生辰礼物。 “放心！这事二姐知道了，一定会让她把东西吐出来。这是咱娘的东西，她要，也得咱俩给，而不是她动手抢。” 张俏气呼呼的。 柳二姐做事的方法，在张俏看来那就是抢。 “好！我听二姐的。” “那就乖乖的，咱不哭，有咱们在，咱娘吃不了亏。”张俏蹲下身子，静静的等了一会，等着张倩不哭了，眼睛也没那么红了，姐妹二人这才手牵着手回柳家。 顾谦早就注意到了张俏姐妹二人的异样，便让时修暗中跟着。 等喝了喜酒，顾谦出了柳家院门，时修立刻现身，把自己听到的事情一五一下的告诉顾谦。 顾谦听后，招手。 时修附耳过去，听他吩咐。 顾谦不是柳家人，又是男宾，所以喝完喜酒，他就跟柳老大打了声招呼，坐着马车回海棠村了。 张俏一家人会在柳家住一晚，这个他提前知道的。 夜里，一家人送走了宾客，虽然很累，但大家脸上都是掩藏不住的笑容，真心的为一对新人感到高兴。 张俏几人一直在新房里等着，等着柳诚回来，等着闹洞房。 柳诚虽然早就从书院回来了，但成亲是大事情，他还是请了几位在书院交情好的同窗。 这些酸溜溜的书生，趁着酒兴就在院子里吟诗作对，愣是拉着柳诚，不让他那么早回新房。 等柳诚求饶，坚持回屋时，他们也跟着进来。 “柳诚新婚，闹洞房这事，咱们可不能便宜了他。” “对对对！咱们还没有去敬小嫂子酒呢。” “说的没错！” 几人走路都站不稳，踉踉跄跄的跟在柳诚后面，柳诚为难极了，心里面是不想让他们进去的。但他又不能把人拦下，那样也难为情。 柳诚多少还是有些书生品性，扭不开面子。 他推开房门。 只见张俏拦在门口，“今天我们有一个新的闹洞房方式，想进来闹洞房的，必须过我这一关。” 柳诚身后的书生紧盯着张俏，虽然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张俏，但张俏跟之前比变化太大，他们一时还真没认出来。 第421章 凶残的可怕 “要过什么关呢？” “我这关可不好过，几位公子可要有心理准备。”张俏挑眉，笑眯眯的。 今天柳诚和林金花成亲，自然是要笑着的。 几个书生听后，摩拳擦掌，兴奋不已，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他们都不能败给一个小女子。面对张俏的挑战，他们‘欣然赴战’。 “你们都是书生，我自然不能让你们跟我比我，请你们放心，咱们就来比一些文雅的。毕竟今天是我大表哥成亲的好日子，咱们也得和气一点，文雅一点。” 这时，几位书生才认出张俏。 “原来是张姑娘。” 张俏拱手笑道：“幸会幸会！正是我，张俏。”他倒是毫不扭捏。 几位书生对她好感暴增。 “打字谜吧。” “行！我们听张姑娘的。” 张俏看着他们，“一人有三个机会，三题全对，请进，只对两题，也请进，一题，那就抱歉了。” 几人听她口气不小，顿时斗志十足。 “行！张姑娘请出题。” 闻言，柳诚心里紧张起了，他真怕等一下张俏难不住这些人，这些人全进去了。他只知张俏识些字，能力强，会的东西多，可一个姑娘家，再如何也比不上一群天天在书院里读书的书生啊。 张俏瞥他一眼，见他紧张，不由好笑。 她手摸着下巴，假装想了好一会儿才问：“谁先来？” “我！”一个白袍书生站出来。 张俏点点头，念道：“自我当头不足取，打一字。” 书生转瞬就应：“叙，叙述的叙。” 张俏朝他竖起大拇指，“兄台，厉害啊。” 那书生被夸得晕乎乎的，挠挠脑袋，笑了。 张俏又道：“种田大有可为，还是打一字。” 这下书生想了挺久的，最后摇摇头，拱手道：“请张姑娘赐教。” 张俏：“畸字，畸形的畸。” 众人哦了一声，大赞张俏厉害。 柳家人听到动静，也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出来围观，见张俏与书院的书生以文比试，他们前面挺担心的，但想这比试无伤大雅，输了也不是丢人的事，他们也就没多想了。 现在看着张俏与书生打成平手了。 张大程和柳氏一脸的傲娇。 嘿！这就是他们的闺女，一点都不比男子差。 张倩抬头挺胸，“嘿！这是我二姐，巾帼英雄。” 书生想着还有一个机会，便催促：“张姑娘，还有一道呢。” 张俏点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昨晚，今晚，明晚，后晚，打一字。” 这下，不仅白袍书生不会，别的书生也不会，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知道这个字谜是什么？ 白袍书生挣扎了许久，最终丧气的道：“在下输了，请姑娘赐教。” 张俏负手而立，嘴角浅笑吟吟，“罗字。夕阳之下便是晚上了，夕字上面有个四字，自然就是昨晚，今晚，明晚，后晚了。” “妙！实在是妙啊。” “张姑娘大才啊。” “我等几人学识不如张姑娘啊。” 几人技不如人，便谦虚的保留住面子。除了白袍书生，其他几人虽然没就战，但是私下也暗暗在猜答案，他们也一样是输了。 几番下来之后，没有一个人能进去。 张俏也爽快，“阿倩，把酒壶提过来，拿两个酒杯。” “是，二姐。” 张俏提过酒壶，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柳诚，“大表哥，今天你成亲的大好日子，阿俏一不小心把你的同窗拦在这里了，这是我的错，我敬你一杯，向你道歉。” 柳诚连忙与她碰杯，喝酒。 心里又惊又佩服，他这个表妹真的不能小看啊。 厉害！ 与柳氏喝完酒后，张俏又斟满酒，看向门口的几位书生，“我自罚三杯，抱歉了，扫了大家的兴致。时候不早了，我让人送几位回县里吧。” 说完，她看向张立顶。 张立顶会意，立刻过来，“几位，我家马车就在门口，我送送几位吧。” 几人本来就喝得有点醉，有人驾马车送，自然是高兴的，病也就把闹洞房的事情抛之脑后，跟着张立顶出了院门。 张俏侧身让开，“大表哥，等你很久了，请进吧！” 闻言，柳诚突然虎躯一震，感觉头皮发麻，紧张的不得了。仿佛新房里有什么酷刑在等着他一样，他连看相张俏的眼神，都带着惬意。 “表妹，还请手下留情！” “表哥放心，我们还是有那么一点良知的，不至于凶残的太可怕。”明明张俏嘴角蓄着笑，可听她说这话，柳诚还是很害怕。 柳老大对着张俏，喊道：“阿俏，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舅舅相信你。别听你表哥的，哎呦喂……”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何氏掐了一下。 柳老太看着他们夫妇，笑了。 “走走走！让孩子们自个玩去，我们回屋坐坐，咱们这些人也好久没坐在一块了，正好！一起聊聊。你二姐好些年没回来了，咱们叙叙旧。” 众人点头。 陈畅就是挣开他阿奶的手，蹬蹬蹬的往新房那边跑去，“我也要进去玩。” “畅畅……”柳二姐连忙跑过去，拽住了陈畅的手，朝新房里面的张倩瞪了一眼，“走！跟阿奶在一起，阿奶给你好吃的。” 陈畅指着新房，“我想进去跟他们玩。” “别去！这是大人的事，跟小孩子没关系，咱们走吧。” “可是……为什么他可以进去，他也是小孩子啊，好几个小孩子呢？”陈畅不放弃。 明明里面就有三个孩子，张倩，柳絮儿，柳成荫……他们也没多大呀。 柳二姐不管他，直接抱起来。 柳老太皱了皱眉头。 最终他们一行人还是进了屋，陈畅也没如意，一直被他阿奶看着，不要离开身边半步，好像是只要他离开，就会有狼把陈畅叼走一样。 新房那边，热热闹闹的。 外人都被支走了，留下的就是他们表兄妹一行人。柳诚虽然心中惴惴然，但毕竟都是自己人，想一想，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只是，当他揭开林金花的红盖头，看着那张含羞带俏的脸，心又怦怦直跳。 好紧张！ 张俏给柳絮儿他们试了个眼色，他们几个便蹬蹬蹬的跑出去拿工具了。 第422章 极品又闹事 林金花轻唤了一声，“阿诚哥。” 柳诚心中涟漪荡漾，点点头，见林金花招手，便附耳过去。听着林金花让他别紧张，说是自家兄妹，一定不会太过的，他也就慢慢放松了下来。 是啊！ 他怕什么呢？ 仔细想想，他也不是怕，而是太紧张了。 他嘴角的笑意融开，把林金花给看到脸红了。 张俏吹了一声口哨，笑着打趣了几句，柳诚和林金花也跟着笑了起来。不一会儿，柳絮儿他们就拿着东西进来了。 闹洞房正式开始。 大人们在堂屋里聊天。 听着这边的动静，一个个都满面笑容，只有柳二姐在心里哼了哼，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她是肯定了柳氏常年来蹭娘家的东西，刚才听到张立顶说他们家的马车，柳二姐眼睛都要直了，他爹娘真行啊，连马车都给老幺备上了。 她来时，还是坐着别人的牛车来的。 柳二姐越想越不得劲，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极了。尤其是灯火下，张大程夫妇显得特别的感情深厚，甜甜蜜蜜的。 他不由得想到自家那个，这没对比就没伤害，越发的难受了起来。 她在婆家不受待见，这是因为娘家人没给他撑腰，有什么好处都没他的份。 柳二姐脑子里面很快就固定了这个想法，他越来越厌自家爹娘和弟弟，他们太偏心了，要不然他也可以过得好，也可以在家里有头有脸，腰杆子挺得直直的。 终归是自己生的女儿，柳老太很快就发现了柳二姐的一样。 这是赶路不舒服，还是白天太累了？要不让你三弟妹先领你去休息，我瞧着小孩也累了。 有二姐立刻摇头，“不！我不困！我陪大伙聊聊，许久没见面了，一下子不知道该聊什么，要不你们聊着，我听着也高兴。” 她才不要回我，才不要避开。万一他们等一下就清点今天的礼金，然后顺便分的给老幺，那他不是又亏了吗？ 柳二姐说什么都不愿意去休息，最后，陈畅在他怀里睡着了，还抱到手都酸了，也没看到他们清算今天的礼金。 柳老太看不下去了，别让大伙都下去休息，这样柳二姐才踏实的回屋了。 新房那边，他们也只是象征性的玩了几个小游戏，早早就收场了。 不仅大人累，他们也累，也都回屋休息去了。 柳老太夫妇躺在床上，柳老太越想越不是滋味，皱着眉头问身旁的老伴。 “你说，这二妞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没回过娘家，他三弟娶儿媳妇，早早就通知他了，他偏赶着今天才到。不帮忙也就算了，他还真把自己当个客人，啥事都不干，招待客人都不愿意。 你再仔细想想他今天的样子，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我不是在家里不痛快了，或者是上次说借钱的事情，咱们没应，对咱们心里有意见？” 柳老头也看出来了，只是没想这么多，毕竟今天是柳家的好日子。 她不想提这些，也不想过问，省得不痛快。 他这个二闺女的品性，他清楚，爱占便宜，从不吃亏，心眼小。当姑娘时就常常说爹娘偏心这个偏心那个，还曾四处打听想证实自己是外面捡回来的。虽然是陈年往事了，让柳老头想一想，还是感慨。都是自家儿女，这个二闺女的确是有点怪。 柳老头有时在想，他还怀疑这孩子有人给他换了别人家的孩子。 “别多想！睡觉吧。这些日子，你可没少操劳，现在阿诚也把媳妇儿娶回来了，你该好好休息休息，家里的事情啊就交给他们去打理。” 柳老头安抚着老妻。 柳老太点点头，“行行行！睡觉吧，你也没少操心，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那边，柳二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她把玉镯子和玉钗拿出来，看了又看，心里还是很难受。 凭什么呀。 凭什么她没有？ 她生怕爹娘等她回屋了，大伙又悄悄地在一起上礼金，于是又疑神疑鬼的起床，在院子里候着。 风徐徐的吹，到了子夜后，已经有些冷了。 柳二姐看着几间亮着光的屋子，像是盯着贼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 柳诚心疼林金花，他起床去打水，准备两人都洗洗，毕竟刚才都出了一身的汗，黏糊着挺难受的。 拉开门，猛地一看院子里站着一个人，黑乎乎的那么一大坨黑影子，把他给吓惨了。 “啊……” 手里提着的桶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院子里。 柳二姐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柳诚，“你怎么出来了？这洞房花烛夜的，你出来做什么？” 柳诚这才认出是他二姑母，脸蛋烧的厉害，尴尬的道：“我……我……我出来打点水。” 柳二姐早就等到心里有股火，看见柳诚一个大男人出来打水，新媳妇在屋里面躲着，便开始说柳诚：“阿诚，你一个大男人，这活怎么也由你来干？” “金花对家里还不熟，她今天才嫁过来，这本该我来做。二姑母，你回屋睡吧，不早了。” “阿诚，你得听二姑母一声劝，这样的……” “干什么呢？三更半夜不睡觉。”陆续有房门拉开，柳老太上前扯着柳二姐就往屋里走，“进屋，跟我说，别在这里吵。他们新婚燕尔的，洞房花烛夜，你拉着阿诚说话做什么？” “娘，我这不是？” “闭嘴！” 柳老太把她扯进屋里，柳老头已经披着衣服坐在桌前，外面，张大程夫妇和柳老大夫妇一头雾水，心里也颇为紧张的。 这是怎么了？ 柳诚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柳氏看着他，“该干嘛就干嘛去，大人的事情不用你管，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别多想，没啥事。” 柳诚这才点点头，匆匆去提热水回屋。 林金花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是刚才柳二姐的话，她还是全听到了，心里颇是难受。 但她不会甩脸色给柳诚看，柳诚对她好，她心里清楚。 那边，柳老太干脆把张大程夫妇和柳老大夫妇都叫了进来，七个人围坐在一起。 “你说，你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呢？”柳老太开门见山，她这个多年不见的闺女，还真是让她头疼。 她自己都做人家阿奶了，可怎么还像出嫁前一样任性不懂事？ 第423章 膈应 “爹娘，你们太偏心了，我心里难受，越想就越睡不着，所以就到院子里吹吹风。我可不是成心要打扰柳诚的，就是看到他没一点男子气概，我有些生气罢了。” “我偏心？柳诚去打水怎么就没男子气概了？你生什么气？你打扰了人家的洞房花烛夜，人家不生气就好了。”柳老太噼里啪啦的指责，她还真看不懂这个闺女，只长岁数，不长脑子。 柳二姐被柳老太这么一指责，顿时觉得更委屈了。 “爹娘偏心也不是一时半会了，从小就这样，有什么好的你都挺着老幺。” “你说什么？”柳老太皱眉。 柳二姐忍不住的声音放大，“我说爹娘偏心，什么都给老幺，以前，老幺日子难过，我也不多说什么，可现在呢？她男人回来了，儿女也大了，爹娘这样偏心，我不依！” 这话把柳老太给气笑了。 她不依？ 她凭什么不依？ “你四妹是一年三节，从不少娘家的礼节，日子再难，也不曾少过。除此之外，不时的上门，农忙的时候，一家老小都过来。你呢？去年，你爹快没了，捎信给你，你连个信都没回。 可你知道你爹是谁救回来的吗？ 那是阿俏啊。 好！你说我们偏心，那你可是觉得我们给了老幺什么东西了？” 柳二姐从怀里掏出玉镯子和玉钗，“这是娘给的，对吧？还有他们家的马车，他们穿的用的吃的喝的，难道不是爹娘倒贴的吗？就凭张大程，他有什么本事，可别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他们自己挣来的，我可不信。” 柳老太看着桌上的玉镯子和玉钗，脸色沉了下来，“这些怎么会在你手上？” “娘这是承认了？” 砰！柳老太怒拍桌面，指着柳二姐，骂道：“我承认个屁，你知道个屁。” 柳老头连忙劝柳老太，“别这样！今天是阿诚的大日子，咱们在这里吵，这不合适。” 柳老太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柳老头一起骂：“现在是我怎样吗？是她，她就是特意来闹场子的。早知道就别捎信让她来，她来做什么呀，她来做客人，她来砸场子。 还有你，你生了一个什么屁东西？这人还有理吗，还有良心吗，有孝心吗？ 狗屁东西！！！” 柳老太气狠了，说话不留情面。 柳二姐哇的一声哭了，“早知道你们这么不待见我，我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做什么呀，我是送过来让你骂呀？” “你别来呀！”柳老太对她，“你让老三说，我倒贴老幺了多少，老幺他们一家又回报了多少？如果没有老幺家的阿俏，这个家能成这个样子？ 老三，老三媳妇，你们摸着良心说，这个家是不是多亏了阿俏？” 柳老大夫妇点头，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柳二姐，“二姐，娘说的没错，我这个家之所以有今天，的确是多亏了阿俏。她教我们做流油感蛋，做皮蛋，做八宝鸭。还帮我们把老鸭给卖了出去，价格也不错，又教我们挖池塘喂鱼。这一切，如果没有阿俏，我们都不会有。” “我不信！她一个小丫头骗子，她懂什么？你们就是帮她说好话，你们就是故意敷衍我。” “敷衍你？呵呵！”柳老太特别不客气，这些年都不痛快，全都吐了出来。 “二妞，做人要有良心。你出嫁之后，你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我和你爹有没有贴过你什么，你扪心自问，有没有？ 我承认，那些年老幺家里不好过，我和老三夫妇的确贴了不少，但也是有数的。就是一些米面，还能有什么？这个家以前是什么样子，你心里清楚。我倒是想贴，可我能贴多少？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年我贴给老幺的，其实，还不及那一年你儿子病重，一口气从我这里拿走了所有的积蓄。 这些我给你算过吗？你有想过要还吗？那可是我跟你爹的棺材本，我连老三夫妇都瞒着，没敢说一句。 你今天是真有良心，阿诚的大喜日子，你也闹！行啦，明天一早你就回吧。你现在也是做了阿奶的人了，在家好好的过日子，我跟你爹，你就甭管了。以后百年了，老三会通知你们。 有空，或许方便，你们来一下。 不来，我和你爹也不会怪你们。” 柳老太虽然很强势，但说这些话眼角是湿润的，泪花在眼眶里团团打转。 这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怎么就养不熟呢，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一个白眼狼。 柳老头握紧了柳老太的手，“老伴，别这样！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随他们吧！” 柳老太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 柳氏靠在张大程肩膀上，低声哭了。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她娘哭了，以前再难，再苦，就算收到张大程在战场上去了的消息，她娘过来安慰她时，也没有掉一滴泪。 总是安抚她鼓励她，让她带着孩子好好的活着。 她一直认为她娘是世界上最坚强的女人，现在才知道，再坚强的女人，也有她的软肋。 女人的软肋，不是儿女，就是男人。 柳老头看向柳二姐，“二妞，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让老三送你。” “爹，我……” “夜深了，都回去睡吧。”柳老头不想听她多解释，直接轰人离开。 在柳二姐去拿桌上的东西时，他一把按住了，严肃的道：“这是老幺的东西，你是妹夫送给老幺的生辰礼物，你拿着，不合适！” 柳二姐张了张嘴，一脸不敢置信。 到嘴的肉，她不会吐出来。 “爹，这是四妹给我的。” “老幺，你说，这是你给的，还是她找你要的？这可是你男人送你的生辰礼物，你就这么给了，我不信！”柳老头问柳氏。 柳氏艰难的张了张嘴。 张大程抢先道：“爹，这是翠花给的，她问过我了。没事！回头我在给翠花置办更好的，翠花懂我的心意，这就行了。东西嘛，没事！” 柳氏感激的看着他。 的确！现在不能再多事了，她舍不得东西，但如果强行找柳二姐要，今晚就没有安宁了。 在场的人，除了柳二姐，没谁不懂这个道理。 柳老大夫妇很感激张大程这么说，如果他不这么说，事情还真一时半会完不了。 这边吵着，只会影响的那边的新婚夫妇。 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家里大人闹这样，这对他们来说得有多膈应。 第424章 添堵 柳老头夫妇也暗暗记下了女儿女婿的情，挥挥手，一脸疲惫的道：“回屋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好的！” 一行人出了屋，柳氏在最后面，她不放心的看着柳老太，“娘，你别多想，你要好好的。我没事！东西不重要，娘才是最重要的。” 柳老太抹泪，点点头。 真不是她偏心，而是女儿好坏，就摆在眼前！ 想想那糟心的二妞，柳老太的眼泪就不停的流。 柳老头何曾看她这样哭过，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媳妇儿，别哭了行不？” “不能！” “哎哟喂。”柳老头将她拥入怀里，温言细语的哄着，“今天是柳诚大喜的日子，你这样哭不好！别哭了，那个浑仗二妞，明天让老三送她回家，不来不糟心，来了尽给人添堵。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她就敢胡言乱语，也就大程懂事，没与她计较。” “二妞不是你亲闺女啊？你这么说她？” 柳老太听着又不乐意了。 典型的我能说她的不是，其他人不行。 柳老头太懂她的脾性了，连忙改口，“是是是！她是我亲闺女，她随了我所有不好的地方，所以让你这么糟心。” 柳老太瞪他一眼，“少贫嘴，别以为这样就算了。” 柳老头嘿嘿的笑着，将她搂得更紧，“走走走！睡觉，困死了，这些孩子咋就这么让人操心呢，连个觉都不让人睡好。” …… 第二天一早，张大程找到了张俏，父女二人沿着青湖边散步。 “爹，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是难得有机会在这边跟你一起散步，所以走一走。”张大程望着雾气袅袅的湖面，想到再过不久张俏就要出嫁了，心里面很是舍不得。 “下个月初九，你就出嫁了。虽然以后还住在一个村里，但心里总是舍不得。” 张俏伸手过去，紧紧的牵住张大程的手，轻轻晃几下，撒娇似的道：“爹，你也说了，咱们就住在一个村，走路都要不了多久，你在家里吆喝一声，我都能听到，有什么可舍不得的？ 如果爹舍不得，这个好办。 我跟九爷说一声，以后就住家里。反正我的房间，你总得给我留着吧？” “那是自然！我闺女的房间，肯定一直留着的。”张大程笑了笑，“出嫁了就出嫁了，随时可以回来，但怎么可以让顾公子跟你一起回来住呢？这样不好，虽然顾公子肯定不会在意，但是我们得在乎别人怎么议论他，对吧？” 到娘家住的男人，背后肯定会被人脊梁骨，说这是入赘。 顾公子是什么人？ 怎么可以入赘张家？ 张大程可不敢这么想！ 张俏明白他爹的意思，捂着嘴咯咯的笑了，“爹，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老思想。” “这不是老思想，这是事实。不管你怎么说，怎么想，这件事咱们说说就成，以后都不说了，更不能在顾公子面前提。” 张大程交代。 张俏见他一脸严肃，便点点头，“行！我知道爹的意思了。我不会再提，也不会跟九爷说这事。” 张大程这才安心了。 父女二人沿着湖边继续走，看到湖里的鸭子，张俏捡了几粒小石头子，故意吓鸭子，吓得鸭子嘎嘎嘎的叫，四处乱窜，有的拍着翅膀飞起，又掉进了湖里。 张大程宠溺的看着她，笑了笑，“多大的姑娘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张俏挽着他的胳膊，往他肩膀上靠去，“再大的姑娘，在爹的面前，我也只是个孩子。” 张大程拍拍她的手背，笑着不停的点头，“对对对！再大的孩子，在爹娘眼里，始终也只是孩子。” 他们绕在湖边走远了，越走越安静，景致也越来越美，都有些舍不得往回走了。 “阿俏。” “嗯，怎么了？爹。” “昨天晚上，你二姨折腾的事情，动静不小，你多少应该也知道一些吧？” “知道，我还知道，她抢了娘的玉钗和玉镯子。爹找我来散步，应该是想跟我说，别与她计较，这事就这么算了，对吧？” 张俏早就猜到了张大程的用意。 本来，昨天听张倩说完之后，她也是挺生气的，但事后想想，生气归生气，这件事情也不宜闹大。 尤其是这样的日子里。 权当吃一次亏，以后，她再补偿她娘吧。 张大程点点头，“我闺女就是懂事，七窍玲珑心，我还没说呢，你就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昨天晚上，我也挺生气的，那可是我送给你娘亲的生辰礼物，她就这么抢走了，不仅我生气，你娘心里肯定也难受。 可是，如果我们跟她闹起来，你姥爷和姥姥心里更难受。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如给个台阶，这事就这么揭过去，起码老人家心里没那么难受。 而且，柳诚和金花刚刚成亲，大人们闹起来，只会给他们添堵。你说是吧？” “是的！爹说的没错。” 张大程偏头看着她，“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再给你娘亲补一套首饰，你看如何？” “行！听爹的。” 张大程停下来，“时候不早了，那咱们回去。” “好的！” 父女二人一起从湖边回来，院门口，张倩和柳成荫他们正在玩耍，看到他们回来，张倩飞扑过来。 张大程连忙将她接着，随手就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让她坐在那里，一晃一晃的，好不威风。 张倩格格的笑着。 “爹，我可以看到好远的地方。” “是吗？那我闺女看到什么了？” “看到了湖面，湖面上有鸭子，还有白色的鸟，还有鱼儿跳起来，还有白雾在湖面上，看过去这湖面就像是仙境一般，好美好美啊。”张倩的一只手被张大程抓着，生怕她摔下来，另一只手指着湖面方向，叽叽喳喳的描述着她眼中的湖面。 柳絮儿看着，很是羡慕。 她也想高高的坐在爹的肩膀上，她也想像张倩一样。 陈畅从院子里跑出来，“看到什么了？我也想上去坐坐。” 张倩低头看着她，下巴一抬，一脸傲娇，“哼哼！想得美，小胖子，这是我爹。你要想坐，那就去找你爹呀。” 陈畅哇的一声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嚎，像是谁欺负他一样。 第425章 你心里没数吗？ 别说小孩子被他吓到了，连张大程都愣住了。乖乖！他还真没看过这样的孩子。 张俏懒得哄，也不想哄，由着他哭。 柳絮儿和柳成荫也撇开眼，不管他！ 柳二姐听到陈畅的哭声，火急火燎的跑出来，一边拍着大腿一边骂：“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家畅畅惹哭了？谁欺负我家畅畅了？这都要不要脸了啊，一群大人欺负一个孩子。” 这话难听至极。 张俏第一个就受不了。 不过还不等她说话，院子里就传来了柳老太的怒喝声。 “二妞，给我进来！你大吵大闹的做什么，要不要把全村的人都叫过来，看你耍猴戏？” “娘，你怎么就只知道骂我呢？这又不是我的错，你瞧瞧他们这些个大人把畅畅欺负成什么样子了？”柳二娘气得跺脚，上前把圆滚滚的陈畅扶住，“畅畅，别哭了！阿奶等一下就带你回去，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回去就是了。” 陈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张大程肩膀上的张倩。 柳二姐一看，气得眼睛瞪得鼓鼓的，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一样。 “又是你。” “才不是我！他自己要哭，关我什么事？昨天也不是我，他自己要跪，我可没让他跪。”张倩干脆把话说清楚，“不信你问他，他自己说要拜我为师，叫我女侠，跟我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柳二姐不相信。 陈畅嗷嗷的哭着，“是我！我自己跪她的，我想拜女侠为师。我也想坐在人家的肩膀上，我也想看远一点。” 听着陈畅的话，柳二姐非但不惭愧，反而冲着张大程，不客气的道：“他是小孩子，你是大人，他还得叫你一声姨爷爷呢，你就是把他托起来，坐一下你的肩膀又会怎样？你是会少一块肉，还是会死？” 张大程的脸阴沉沉的，真生气了。 张俏上前，“二姨，你是长辈，年纪大，经事多，懂的礼数也多。你这样说话是不是过了？他一来就撒泼打滚，劝都劝不住。 别说，的确不会少一块肉，更也不会死，但就是不愿意，怎么样？” “你你你……” 张俏梗着脖子，“我就是这么一个人，脾气不好，见不得别人欺负我的家人。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忍，可不是怕了，更不是给你面子。 说句不好听的，全是看在姥爷姥姥和舅舅一家人的面子上。 你？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一面呢，你说你是我二姨，呵呵！有这样的二姨吗？昨天大表哥成亲，你闹了什么事出来？你心里没数？ 这世上有你这样当姑母的吗？ 你配？ 我们让着，你当我们好欺负，你的孙子是个宝，我们就是路边草了？我们就由你骂，由你编排了？今天，我就不让了，你和我说道说道，说清楚了，等一下我再向姥爷他们道歉。” 太让人生气了！ 张口就没有一句好话，戾气十足，哪有这样的人啊？ 柳二姐没想到张俏敢这么呛她，气得手指颤颤的指着张俏，“你你你……你好样的！怪不得听人说，你被人退了娃娃亲，你活该！” “啧啧啧……”张俏啧啧几声，“你的消息怎么这么老旧？难道你没听人说，我家的门坎都被上门提亲的人踏平了吗？你没听人说，我张俏下个月初九就出嫁了吗？哦，也是，我们两家二十年都不来往，你不知道，这不足为奇。” “阿俏。”柳氏站在院门口，一脸为难。 “别说阿俏。”柳老太挤出来，虎目瞪着柳二姐，“让你进来，你听不见吗？你娘还没死，说的话不听了？” 柳二姐拉着陈畅进院门。 从柳氏身旁走过去时，还哼哼两声。 柳氏只觉头疼。 柳老太招手，“阿俏，你到姥姥这里来，有姥姥在，没谁敢给你气受。” 柳氏瞬间觉得头更痛了。 完蛋！这下她跟她二姐的关系是真无法修补了，这下得断得干干净净。柳氏难受的看向张大程，眨眨眼，逼回眼泪。 她与她二姐断不断不重要，重要是这么一来，她爹娘心里难受啊。 这事怎么就这样了呢？ 张大程放下张倩，揉揉她的脑袋，“等一下跟絮儿一起玩着，大人谈事情，小孩子别在旁边观看，知道吗？” 张倩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好！”她不想到外面玩，想听听大人们怎么谈的，便拉着柳絮儿回屋，二人悄悄蹲在门后，拉开一条缝，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只要柳老头夫妇坐着。 其他人全部站在他们面前。 柳老头叹气，欲言又止。 柳老太不客气的看着柳二姐，“老三，等一下早饭后，你就送你二姐回去。东西我已经让你媳妇备好了，你待会问问她就成了。咱们也是讲礼数的人，你二姐送了啥过来，你们就按着等价的东西回礼，再多加一匹棉布，一篮子鸭蛋，一只八宝鸭。” 柳老大点头，“是，娘。” 柳二姐听着，心中不满，“娘，这个……” “这个太少了？”柳老太截下她的话，“那要不要我把你送的东西念一念？” 柳二姐咬着唇摇头。 她丢不起这个人。 “阿俏可没说错你，你一个长辈，经事多，懂的礼数也多，可瞧瞧你这两天干的都是什么事？你有家要照看，我和你爹就不留你了。等一下吃了早饭，你和老幺一家人都回家忙自己的事，过自己的日子吧。” 柳氏应好。 柳二姐只好也点头。 堂屋口，柳扶儿在喊：“爷奶，爹娘，二姑，四姑夫，四姑。新媳妇要敬茶了，你们先进来吧。” 大伙一块进了堂屋。 柳二姐气鼓鼓的，连见面礼都没备。 好在林金花不是眼皮子浅的人，也没与她一般见识，更不记在心上。柳老太瞧着林金花的气量，暗暗满意。 自己挑的孙媳妇就是合心意。 样样都是顶好的。 一对新人给长辈们敬了茶后，柳扶儿和张俏也把早饭端到了桌上，虽然早前闹得不开心，但有柳老太坐镇着，饭桌上也没谁再明目张胆的对着干。 柳二姐也不敢！ 第426章 柳氏找顾谦谈婚事 相安无事的吃了早饭，柳老头夫妇把柳二姐叫到屋里，也不知具体的说了些什么，反正，人是红着眼眶离开的。 最后，柳老太又把所有人叫到一处，叮嘱了几句，也安抚了几句。 张大程一家人离开时，柳老太没出来送他们，柳氏的眼眶红红的，总觉得这次因为自己和柳二姐，又让爹娘伤心了。 等马车走远了，柳老太转身回屋，关上房门，一个人抹眼泪。 任柳老头怎么叫门，她都不开。 何氏担心的问：“爹，娘她不会有事吧？” 柳老头叹气，摇头，“不会有事，让她静一静吧。”说着，他转身看向有些不安的孩子们，“你们别多想，你们阿奶就是被二姑姑惹得不痛快了，跟你们可没有关系。尤其是金花，你二姑搞得大家都不高兴，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大家可都是真觉得你好，以后大家是一家人了，有事多担待，有想法说出来，有疑惑也说出来，千万别憋在心里，弄出更多的误会出来。” 林金花脆声应道：“知道了，阿爷。我明白的。” “好好好！好孩子。” 柳诚扭头看着林金花，满目柔情。 “好了，大家各干各的活的，阿诚媳妇刚嫁过来，暂时不用忙家里的事。扶儿，有空了带你嫂子四处转转，熟悉一下。”柳老头挥挥手，把事情交待下去。 “是，阿爷。” …… 马车上，张俏几人一直在想着法子逗柳氏高兴，故意岔开话题。张大程甚至还放大招，谈起了张俏的婚事。 “翠花，你说，阿俏成亲时，我们是不是要与顾公子商量一下路线？从咱们家到后山顾府太近了，我们是不是看看怎样在村里绕一圈，一路放放鞭炮，吹着喜乐，热闹热闹。” 柳氏听着，陷入了思索中。 外面，赶着马车的张立顶立刻就附合，“依我看，有这个必要。二妹成亲，肯定得热闹一下。” 张大程看了黄果一眼。 黄果会意，兴高采烈的道：“我看也要。” “要热闹一点。”张倩人小鬼大，拍着胸口，“我二姐和大哥哥成亲，哪能随便呢。全村人，不全镇人都看着呢。只是，我看大哥，大表哥成亲时，他们拜堂时都要拜高堂，大哥哥他这里呢？” 她只是无心一问，但却把几人都问难住了。 是啊！ 顾谦成亲这么大的事，当时，只说他家里人作不了他的主，可他们会不会来参加婚礼，会不会祝福一对新人，这个意义是不同的。 张大程和柳氏面面相觑，两人都看懂了彼此的意思。 柳氏由这件事，想到了更多的事。 张俏这边呢？ 将军府的人收到消息了，他们会不会来，来了又怎样安排？ 还有阿秋。 阿秋是张俏的亲娘，闺女出嫁，那要不要安排顾谦和张俏提前一天去坟前拜一拜，告诉她一声？ 柳氏搓着手，越想就发现有越多的事情，被她给忽略了。 张俏跟张立顶不同，她的婚事要兼顾的事情比较多。 “娘，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只是他们的话提醒了我，你的亲事，的确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准备好。日子离的也近了，等回去之后，还得找顾公子一起商量商量。”柳氏回过神来，握住张俏的手，这下算是完全不去想在柳家的事情。 他已经没有空闲的时间去想这些，把张俏的婚礼最好，这才是重点。 想到了这些，也是摇摇头，将早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开，跑的远远的。 什么才是重要的，他要拎得清。 回到家，柳氏就让张立顶去后山一趟，让他通知顾谦他们晚上下来吃饭。 于是从柳家带回来不少食材，而是需要坐下来聊一聊。 张立顶把马车归置好，便先去后山一趟。 张大程被柳氏叫到了厨房里，帮着打下手，一起做晚饭。 张俏要去帮忙，则被柳氏拦了下来，“你到花房去一下，那里面的东西都归置归置，接下来不能总是窝在那里了。只有十多天了，你得把自己的婚事放在重点。” 张俏连忙点头：“是是是！我听娘的。” 大家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柳氏说什么，都无人反驳，照办就是。 就怕一不小心又惹她不痛快。 柳氏做饭也快，吃了晚饭后，柳氏把其他人支走，就他们夫妇二人和顾谦坐在一起。 厨房里，黄果不时的看向张俏，问：“阿俏，你就不担心吗？爹娘留着顾公子在厅里，肯定是要商量你们的婚事。”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商量也是正常的。再说了，爹娘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更不会刁难九爷，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张俏摇摇头，她还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黄果把洗好的碗收进橱柜了，“我担心爹娘，我可不担心顾公子。”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九爷会有分寸，在我爹娘面前，九爷可不是九爷。” 黄果扑哧一声笑了。 “的确是这样。做女婿的在自己老丈人面前，再牛气，那也只是女婿，一点架子都不能摆，我懂的。” 大厅里，柳氏给顾谦倒了杯茶。 顾谦连忙伸出双手去接。 柳氏挨着张大程坐下，问他：“顾公子，再有十多天就到了你和阿俏的婚期，我想问问，你家那边是怎么安排的？那天早上，我们这里需要给你那边备几桌饭菜？” 柳氏倒是聪明，不直接问你家会不会来人，而是迂回的问需要备多少酒饭？ 只要顾谦报个人数，柳氏就心中有数。 顾谦是谁？柳氏问得着么隐晦，他也知道柳氏的用意，直白的道：“我娘已经在路上了，一定会提前到。除了我娘和时锦他们，别的人我都没请，希望你们别介意。” “为什么？”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没必要！我和阿俏的婚事，衷心祝福的人来了便可，重点不是场面，而是我和阿俏携手要走的未来是美满的。” 顾谦对自己的婚礼，没有大操办的想法。 他和张俏商量过，两个人都更 第427章 婚期延后 柳氏听着，心里有些不满意，但张大程很认可，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人多人少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宾客是不是衷心来祝福的。” 张大程怕柳氏还想着这个，就问：“翠花，黄大姐这边你可有问过她将军府会不会派人过来？” “会！”顾谦看着他俩，“我给韩义飞捎了请帖，他回信过来了。他会来，老将军也会便服过来。为了不让人多想，那天老将军不会坐主位，我和阿俏会私下给他敬茶。” 张俏成亲，这对于将军府来说是大事。 虽然不能在明面上操办，但人是一定会来的。 据韩义飞在信中说，老将军早就想过来看看阿俏，只是，安定侯府那边一直暗中盯得紧，倒不是没有能力拨掉这些钉子，而是钉了又会有，还会更引人注意。 眼下，婚期已近。 顾谦已经派人把事情都处理妥当了，扫干净的眼线，方便韩老将军前来海棠村。 张大程夫妇听着顾谦的话，心里很是慰贴。 顾谦连张俏的所有亲人都考虑到了，这是真的把张俏疼到了骨子里，做任何事情都会考虑张俏的感受。 张大程和柳氏相视一眼，二人已经没有别的事情要再叮嘱了。 这毕竟是顾谦和张俏的婚事，他们二人高兴就好。 什么排面，什么嫁妆，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两个成亲的人，是他们成亲后就会一起携手同行。 顾谦到花房时，张俏正拿着竹筐收拾东西。 “我爹娘放人了？事情谈完了？” “听你的意思，你是盼着你爹娘不放人啊？”顾谦含笑走过去，看着她在收桌上的瓶瓶罐罐，“这是忙完了，可以专心操办婚事了？” 张俏点点头，“忙完了，还有两个配方，楚大哥突然捎信说不着急了，我猜这是九爷在背后找了楚大哥吧？” 顾谦低低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要不要帮忙？” “不用，我自己可以，你收的东西，我到时要用，还不知道上哪找呢。” “这些是不是让我等一下就带回去，还是放在这里，府上我再给你备一套？”顾谦东摸摸西看看，认真的记下她需要用上的东西。 张俏看他一眼，道：“其实，九爷也不用自己记，回头我给你写份清单，不是更完善吗？” “你倒是不跟我客气了。” “我要是事事都跟你客气，怕是你会生气的。”张俏把最后几个瓶子装进去，合上竹筐盖，把早就写好的清单贴在竹盖上。 顾谦瞄了一眼，笑道：“这样放东西，外面记录一下，的确容易找到。你个机灵，倒真是耳聪明啊。” “不聪明，咱也入不了九爷的眼啊，对不对？” 顾谦拉住她的胳膊，轻轻一扯，将她带入自己怀里，低头抵着她的额头，“你今天说话挺俏皮的啊，说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 张俏突然抓住他的胳膊，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顾谦见状，说着的话都咽了回去。 这表情，这是感应到什么，出什么大事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张俏松开他的手，一脸严肃的道：“九爷，我们的婚期得往后延了。” 顾谦牵着她走到那边角落的茶桌前，提壶给她倒了杯水，“慢慢说，不着急！” 两人之间，默契十足。 张俏的眉头紧皱，扭头看向一旁架子上的铁皮石斛。 “江南要出事了，瘟疫提前了。我们得立刻赶往江南，不然江南一带的百姓怕是……”张俏想到自己预感中看到画面，仍旧心有余悸。 那又怎是一个惨字可概括的呢？ 顾谦起身，牵着她往外走，“走吧，我们回后山，我先安排一下，然后我们着手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 人命关天。 从这里到江南还需要半个月，一点时间都耽搁不了。 二人回到后山顾府。 时松来开门，“爷，那……张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也过来了？” 顾谦对着暗处喊了一声，“时修，到时书房来见我，时松，你去叫言浅，时锦，你也过来。”向来波澜不惊的顾谦，语气中隐隐有着丝丝着急。 时松不敢耽搁，连忙下山去村院找袁夫子。 书房里，灯火通明。 张俏站在顾谦身侧，时修和时锦站在书案前，二人齐声问：“爷。” “时锦，你立刻书信给花无恙，那里的铁皮石斛，有多少要多少，全部让人秘密送往江南刺史府。” “爷，这是出什么事了？” “让你去办，你就先去办，别的等一下我会跟你说。” 时锦拱手，道：“是，爷。” “时修，你先等一下。”旁边，张俏已经研好了墨，正在铺笔，顾谦提笔蘸墨，迅速写了四封信，每一封都非常精简。 “一封飞鸽传书给阿珩。” “这一封给韩义飞。” “这封给我娘。” “这封密信送往京城。” 时修接过四封信，“是，爷。” “事情办妥后，立刻回来，我们要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赶往江南，前去找阿珩汇合。”顾谦说完这话时，正好，时松和袁夫子一起进来。 时松急问：“爷，下个月初九是你和张姑娘大喜的日子，这个时候去江南，这不就要误了……误了婚期吗？” “婚期往后延，我也跟着一起去江南。”张俏一脸严肃。 时松惊讶的看着她，“这这这……这要延婚期？老夫人已经在路上，这个……” 顾谦冷眼扫过去，“立刻去收拾一下，不要问这么多，有什么要让你知道的，路上会告诉你。现在去办事吧。” 时松：“是，爷。” 尽管心里有千千万万个疑惑，时松也只能先忍着不问。 顾谦起身，从书案后绕出来，“言浅，坐吧。我们坐下来聊。” 袁夫子点头。 张俏：“九爷，我去帮我师兄收拾一下药材。” “去吧。” 张俏来到制药房，时松也在那里，正在追问时锦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二人见张俏进来了，急问：“张姑娘（小师妹），这是怎么一回事？江南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要去江南，为什么要送铁皮石斛去江南？” 第428章 去江南 “师兄，我是过来跟你一起收拾药材的。我们去江南，这是因为那边发生了瘟疫，我们必须去一趟。” “瘟疫？”时锦和时松皆是吓了一大跳。 时松急得语无伦次，“既然那里发生了瘟疫，那怎么可以让爷去涉险呢？爷不能去那个地方啊，绝对不行！” 时锦的关注力不在这里，因为他知道，顾谦一旦知道那边发生了瘟疫，这是不可能不去的地。劝顾谦不要去，这不现实。 他只是在想该备些什么草药？该怎么做才能救更多的百姓？ “师妹，这个消息可靠吗？我们都没听说江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珩公子是江南刺史，按说江南出事了，我们不会收不到消息。” 张俏直接甩锅，“这个我也不清楚，九爷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难道你们以前还质疑九爷的吩咐？” 二人摇头。 张俏又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猜那么多做什么？时间紧急，我们赶紧的把东西行起来。不然等一会九爷问起来，东西没背好，责备的人还是我们。” 时松点头，“那我去收拾东西。” 时锦也开始找药材，“我也开始。” “师兄，我来帮你。” 三人各忙各的，忙碌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药材一样一样的打包，几乎都是治瘟疫的草药，张俏多装了几样草药，并且写了单子给时锦。 “师兄，这几个药材，多多益善。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渠道，这事就交给你了。需要发多少银子，这些直接跟九爷说就好了。” 时锦接过单子，看着上面的草药，“这事也让我们备的？” 张俏点头。 这是她自己写下的单子，跟顾谦无关，但如果时锦问顾谦，顾谦也不会否认。 这几样药材虽然不是治瘟疫的，但却是至一些并发症的。瘟疫到了一定的时候，并发症才是最可怕的。 前世，张俏和顾谦，还有顾珩，他们三人曾经并肩在江南治瘟疫。 张倩和顾谦记得前世的事情，但顾珩不知道，所许多东西，他们二人必须备好。 他们为的不是顾珩的证据，而是为了江南百姓。他们不想看着风景优美的江南，最终变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张俏没有去深思，不知道这一次的瘟疫为什么会提前，但是，已经感应到了，他们就必须赶过去。 随着他们的重生，许多事情的轨道都已经产生了变化，或许这次的瘟疫提前，也正是因为这样。 顾谦交代完事情后，便让袁夫子回村院，他来到了制药房。 “准备的怎么样了？需要的药材尽快列一张清单出来，立刻让人去准备，直接送往江南。” 时锦点头，从柜台上拿过单子。 “就这些了。” “赶紧交代下去，药材方面一直是你负责，有许多东西，花无恙那边应该有，没有的也可以让她去办。” 顾谦交代。 时锦：“是，爷。我立刻下去吧。” 时锦离开后，制药房里只剩下顾谦和张俏，顾谦走过去，“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 “这些要包起来？” “是的。” 张俏应完后，顾谦立刻开始把柜台上的草药一样一样的包起来，并且在上面写下药名。很快两人就忙完了，又把所有的药材都放在箩筐里，顾谦叫了时松出来，交给他，并让他把东西全部放到马车里，一定要带到江南的。 “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顺便跟你一起向张叔张婶解释一下，等一下我们就直接出发。” 情况紧急，顾谦已经没办法再等天亮了。 反正也休息不了多久，干脆直接赶路，他们还可以在马车上休息。 “好！” 二人回到张家，敲开了张大程的房间门。 张大程披着衣服，看着他俩站在门口，一头雾水的问：“这是怎么了？顾公子怎么还在这里，阿俏，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你们二人虽然已经定亲了，下个月就完婚，但也不能这样天天黏在一起，这会让人……” “爹，我们找你有事。”张俏打断了张大程的话。 张大程见她一脸严肃，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们先到厅里等我，我们马上就来。” “好！” 张俏二人来到厅里。 张大程连忙把柳氏叫起来，从床角拿了衣服给她，“翠花，赶紧穿上吧，我瞧着阿俏和顾公子有什么急事，两个人都很严肃，而且这都已经这么晚了，他们还从外面回来。” 柳氏一听，睡意全无，麻利的穿好衣服，整理一下，两个人就一起来到厅里。 “爹娘。” “阿俏，顾公子，你们这是？” 顾谦拱手，抱歉的道：“张叔张婶，我和阿俏马上要启程去江南，这一趟去江南需要一些日子，我们下个月的婚期还得往后延，请你们见谅。” “什么？”柳氏惊呼一声。“你们还要延婚期？这怎么可以？我们什么事情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该通知的人，也都通知了，现在新郎新娘说要离开一段时间，这……你们没有开玩笑吧？” 柳氏真希望现在是在梦中，等一下醒来之后，一切照旧。 顾谦摇摇头，“我们没有开玩笑。” 张俏着急的道：“爹娘，我们真有急事，耽搁不得。” “那你得跟我说清楚，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延婚期，怎么就要突然去江南，你们让我们怎么跟亲戚朋友说啊？” 柳氏都急得要哭了。 张俏跟林天佑退亲时，已经被人说三道四，这些年求亲的人不少，可张俏一个不应，也让人在背后议论。 现在，好不容易定了亲，婚期也定了，突然间两个人说要出远门，婚期要往后延。 这不是给人找话题，让人在背后议论吗？ 柳氏心疼！ 她不是心疼张家的脸面，而是心疼张俏。婚期定了还离开，还不知道会被人怎么议论？ “珩公子那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他们都认识顾珩，也知道顾珩是江南的刺史，而且顾珩还是顾谦的侄儿。 顾珩出事，顾谦和张俏着急，这也情有可原。 张俏看了一眼顾谦，得到了他的许可后，忧心的道：“江南出现了瘟疫。” 第429章 谣言又飞 闻言，张大程和柳氏吓了一大跳，柳氏要急哭了，紧紧的抓着张俏的手，“出现瘟疫，你能去做什么啊？阿俏，你可别去涉险，你要去了那么远的地方，爹娘放心不下，而且，这还是……” 张俏拉下柳氏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娘，我们村里也发生过一次瘟疫，你还记得吧？当时，我们和九爷也一起面对着瘟疫，对吧？我以前都没事，这次肯定也不会有事。娘，不说那里有珩公子在，不说我会治瘟疫，就是看着百姓受苦，我身为鬼医门下弟子，也断断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对吧？” 柳氏眼泪直流。 她也为是不讲道理，没有仁慈心的人。 她只是真的不放心，真的担心张俏。 “娘，我爹曾经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我体内也流有将军府的血统，而且，我又是医者，这瘟疫就是百姓的敌人，我去江南救百姓，这也是等同于上战场。爹娘，你们让我去吧。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跟着九爷一起回来，等我们回来，我们就择日成亲，我们不选什么日子了，行不行？” 张俏不停的劝着柳氏。 张大程已经被她劝动了，他拍拍柳氏的肩膀，“翠花，让孩子们去吧。不让他们去，他们会愧疚和自责。孩子们有仁慈心，有能力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这是我们的荣幸。让他们去吧，我们在家里好好的等他们回来。” 张俏的话很感人。 是啊，从瘟疫手中抢救百姓，这也是战场。 这是医者的战场。 一样的荣光。 一样的伟大。 柳氏点点头，带着哭腔，叮嘱：“行！我让你们去江南，我要是不让你们去，将来你们心里还得怨我。阿俏，走吧，娘回屋帮你收拾东西，让你爹他们说说话。” 张俏：“好。” 母女二人回屋收拾东西，刚推门进了屋，柳氏就转身紧紧抱住张俏，“阿俏，答应娘，一定要平安归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顾公子。” 张俏的眼角湿润，努力憋下泪水，“好！我知道了，我一定照顾好自己和九爷，我一定平安归来，我一定记住娘的话。” 柳氏这才松开她，“行！我们收拾东西。” 正收拾着东西，听到动静的张立顶夫妇也起来了，张立顶在厅里跟顾谦他们说话，黄果匆匆赶来了张俏屋里。 进门就着急的问：“阿俏，听说你要去江南，你和顾公子的婚期要往后延，这是为什么呀？” “大嫂，我们要去一趟江南，回来的时间定不下来，所以只能把婚期往后延。”张俏把衣服放在包袱里，又放了一些瓶瓶罐罐的药粉。 “娘，这些东西可以了，不用带太多的东西。” 柳氏帮她把包袱扎起来，看向黄果，“先让他们离开吧，他们赶时间，这事等一下我跟你说。” 黄果点点头，“阿俏，早去早回，我们在家里等你。” “好的！” 那边，顾谦跟张大程他们也聊的差不多了，关于婚期往后延的事情，该怎么样向亲朋解释？顾谦也已经告诉了张大程。 事情他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一家人心事重重的送他们出门。 柳氏拉着张俏的手，久久不愿意放开。 张俏哭笑不得，知道她担心自己，也不忍心就这样抽开手。她只好求助的看向张大程，让张大程劝一下柳氏。 张大程会意，“好啦！让他们走吧，孩子们赶时间呢，这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他们会好好回来的，咱们在家一样的把婚事好好的备起来，这次要备得更周全一些，等他们回来，择日就办。” 柳氏红着眼眶点头。 张俏朝众人挥手，“爹娘，大哥，大嫂，我们会尽快回来的，你们保重！” 张立顶挥手，“你们保重！我们等你们回来。” “好勒，知道了。” 张俏和顾谦回到后山，门口已经停好了三辆马车，张俏和顾谦一辆，时锦和时松一辆，最后一辆装的全部是药材和行囊。 三辆马车哒哒哒的离开海棠村，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响亮。 第二天，村民就聚在一起，讨论着昨天晚上的马蹄声。 “哎，你们知道吗？昨天晚上咱们村里好像有几辆马车离开，声音好响亮。” “也不知道是离开，还是进来，我听着也是好几辆。” “你们不知道吗？”有人疑惑得看着大伙。 大伙齐齐看向她，“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赶紧说，别藏着掖着。” “昨天晚上，马车是从后山离开的，顾公子他们已经离开海棠村的。” 此话一出，众人惊讶。 “你说什么？顾公子离开海棠村了，那么多辆马车，这是连行囊都搬走了？” “他就是不准备回来了吗？可是……可是下个月初九，顾公子不是要和张俏成亲吗？” 大伙的脑海里纷纷浮现一个猜测，那就是张俏又被人退亲了，这次更狠，离婚期还有十多天，人家就离开了。 只是，顾谦不像是那种人。 顾谦对张俏的感情，连村里三岁的小娃娃都知道，再说，以顾谦的品行，不会干这种事情。 “走走走！我们到张家问一问。” 大伙匆匆来到了张家门口。 正好张大程扛着锄头出来，见门口一堆人围上来，但是把他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大家早啊，这么早在这里找我有事？” 大伙围上去，着急的问：“顾公子是不是离开海棠村了？” 张大程点头：“你们消息怎么这么灵通，他们昨晚离开的，你们现在就知道了。” 村民听后，有人气愤，有人骂道：“想不到顾公子是这样的人，这个时候，他居然就这样离开了。” “大程兄弟，阿俏呢，阿俏知道这事吗？这次你可得看好阿俏，这事对她打击太大了。” “对对对！一定要看好阿俏。” “阿俏这么好的姑娘，不怕找不到人家，你要劝她想开点。” 张大程听得一头雾水。 这哪跟哪呀？ 柳氏从院子里出来，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这些人到底是来关心的，还是来看热闹的？这话还真听不到有多少关心。 第430章 闹了个笑话 柳氏扯着嗓子喊：“你们误会了，先听我好好的跟大伙说说。” 误会了？ 大伙你看我，我看你。 现场一下子就寂静下来。 张大程含笑看着大伙，把锄头搁在一旁，靠着院门，“我谢谢大家伙的关心，谢谢你们关心小女和顾公子。他们没事，只是江南那边出了点事情，他们要着急赶过去处理。这一来一回的，要用的时间多，下个月初九的婚期，也就只能往后延了，具体的延到何进，这还得看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大家别多想，他们二人的婚事不会有变。顾公子也不是离开海棠村就不回来了。 今天大家都有很多花要摘，这是咱们秋季的最后一茬花了，咱们都先去田里忙吧。 前几天，我听唐兄弟说，摘完了最后一茬秋花，我们就得花苗护起来，有些明年重新要种的，还得把田翻起来。 唐大哥可能会一家一家的去指导，所以，我们得先把花摘完。” 大家听着张大程的解释，有些人挺失望没热闹看，有些人则是松了一口气，嘴角有了笑意。 日久见人心！ 真心换真情！ 张俏帮了这么多村里的人，真正盼着她好的人，真正关心她的人，也是不少。 张大程扛着锄头离开，柳氏冲着院子里喊了几声，背着竹篓也去花田里摘花了。 大家伙见他们夫妇二人不像有事，便也三三两两得回去干活了。 …… 顾谦他们行至半路时，就收到了顾珩的来信，江南那边果然爆发了瘟疫。 这一场瘟疫来得无影无踪，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顾珩派人调查了很久，一直查不到根源。 现在整个江南，正如火如荼和瘟疫抗争到底。 江南出现了瘟疫，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就连海棠村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收到了消息。 大伙想到自己村里曾经发生过一次瘟疫，又联想到张俏和顾谦这么着急的离开，终于猜测到他们去江南做什么了。 猜测归猜测，大家还是想要证实一下。他们又匆匆去张家找张大程，得知张俏和顾公子的确是去江南治瘟疫的，他们都夸赞不已。 “咱们阿俏真是菩萨心肠，江南那么远的人，她也前去搭救。” “可不是吗？都说鬼医门下的人医者仁心，看看时锦大夫和阿悄，还有徐大夫，还真的就是这样。” “顾公子也是好人啊。当时，我们出现瘟疫，他一个贵公子哥忙前忙后，不怕被感染，跟我们一起住在祠堂里。现在江南有了瘟疫，他又跟着前去，他和阿俏真是天生一对，都是大好人。”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好话不要钱，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纷纷夸赞着张俏和顾谦。 柳氏听着高兴，但也暗暗担心张俏几人。 瘟疫，可不同于别的，说瘟疫是洪水猛兽，也不为过。 同样在半路上收到消息的人，还有顾老夫人。她本来是悄悄出了京城，前来海棠村参加顾谦和张俏的婚礼，没想到半路收到顾谦的信。 说婚期延后，他和张俏去了江南。 她再稍加一打听，这才知道江南正在爆发瘟疫。 “哼！他可真是有孝心啊，我不辞千里，辛辛苦苦的去海棠村给他祝福。他倒好啊，心怀天下，为了顾珩把自己的婚期都往后延，还不怕危险的亲自去江南。 好！好的很啊。 他就不担心我，就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这个不孝子！真是个不孝子！ 他还把我的儿媳妇带着一起去，等这小子回来，我非揍他不可。” 听着顾老夫人气呼呼的话，陈妈妈笑着劝抚：“老夫人，九爷心怀百姓，可不会是为了珩公子就不怕危险了。老夫人不也常说，九爷就是外冷内热嘛。 这知子莫若母。 老夫人是最了解九爷性子的人。 老夫人菩萨心肠，九爷这是随了老夫人。” 顾老夫人噗嗤一声笑了，“他可不知你在背后这么帮他说话。” “老夫人，你可冤枉死奴婢了，奴婢说的全是大实话，可不是为了帮谁说话。”陈妈妈提壶倒了杯茶，递了过去，“老夫人，你喝口热茶吧。” 顾老夫人接过茶，浅抿了一口。 陈妈妈问：“老夫人，九爷改了婚期，又不在海棠村，那我们是继续前往海棠村，还是？” “回京。” “是，老夫人。”陈妈妈出了找马夫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前面有个小镇上，便又进来回禀，“老夫人，前面三里外有个小镇子，我们是不是先到那里休整一下，然后再调头回京？” 顾老夫人颔首，“行！” …… 顾谦那边，他们路上与押送药材的马队汇合，队伍越来越大了。为了赶时间，他们几乎都是日夜兼程，马儿实在累了，就提前在有条件的地方换马匹。 张俏呕得很啊。 不知是不是太紧张了，她的小日子居然提前了。 这赶路之际，突然来了好朋友，而且还是非常不友好的朋友，张俏实在是无奈极了。马车颠簸，本就难受的她，这就更难过了。 小肚子像是针扎一样，偶尔一颠簸，那一处的感觉就像是喷泉一样。 “等，停一下。”张俏感觉裙摆都要被弄脏了，只好慌张喊停，她的脸蛋像是被煮熟的虾米，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一样。 实在是尴尬啊。 “九爷，我……我想下去找地方处理一下。” 哎哟喂，她在说什么呢？ 天啊！ 如果不是二人关系密切，订了亲，这样的话，张俏还是真的说不出口。 顾谦让人停下马车。 “小心一些。” “是。”张俏起身，提着身边的小包袱，变腰往外走。 “等一下。”顾谦喊了一声，张俏顿足疑惑，突然身体腾空，她被顾谦打横抱了起来，顾谦凑到她耳边，低低道：“裙摆上染了东西，我抱你下去。” 闻言，张俏直接埋首在他怀里，头都抬不起来。 天啊！ 她担心的事情，居然发生了。 顾谦抱着张俏下马车，走进林子深处，把她放在灌木丛后，再四处检查一番，没发现异样，这才守到灌木丛外。 “可以了，我在外面等你。” 张俏探首看他一眼，难为情的道：“九爷，你能不能走远一点点？” 第431章 招谁惹谁了？ 顾谦摇头，“不行！我不能离得再远了。”他当然知道张俏是脸皮薄，可是，他也不想离得远了。这出门在外，还得事事小心。 “你弄你的，我不听就是。这里离得已经够远的了，我听不见什么。” 张俏听着他的话，又闹了个大红脸。 顾谦催促，“快点啊，救人如救火，早一天到都可以多救很多人的。你确定要与我因为这点小事，然后就耽搁了时间？” 闻言，张俏撇撇嘴，这才打开小包袱，动手忙了起来。 顾谦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嘴角微微勾起。 这个丫头啊，有时还真是可爱极了。 说话不听，偏偏要你催一催才着急。 可他哪是在催她？只是让她顾不上许多，不再拒绝他在这里守着罢了。 不一会儿，张俏从灌木丛后出来，“九爷，我可以了，咱们走吧。” 顾谦上前，抱起她，大步往马车那边走去。 时松也趁机下了马车在外面活动筋骨，看到顾谦抱着张俏回来，连忙跳上马车，拍着胸口，“哎哟喂，差点让爷给看到了。” 时锦问：“看到什么了？” “看到我在外头，看到我看见了他抱着张姑娘。” 时锦无语。 马车往前驶，时松双手托着下巴，眉头蹙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不通，“时锦，如果爷不是遇到了张姑娘，你说，咱们能看到爷这么温柔的一面吗？” 时锦很认真的摇头。 不用说，肯定是看不到的。 顾谦把所有温柔都给了张俏一个人。 时松低低的道：“我也觉得看不到。” 到了前面的小镇上，顾谦让大伙停下来整休，找了一家稍微大一点规模的客栈，要了几间客房后，立刻让小二烧热水送到房里。 张俏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这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说来惭愧，她自己就是大夫，可偏偏对自己这个爱发脾气的好朋友，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哄着宠着，小心照顾着。 叩叩叩…… “谁啊？” “是我。” 门外是顾谦的声音。 张俏连忙起身去开门，嘎吱……“九爷，你怎么？” 顾谦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汤，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顾谦看到她披头散发，发梢还滴着水时，脸色就变了。 黑压压的，好像很生气。 “九爷，我？” “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听话？这个时候，你洗什么头呢？真要洗，那也得及时干发啊，瞧瞧，头发还在滴水呢？你这是若是……落下什么毛病了，有你难受的。” 顾谦把托盘放下，顺手取了凳子上的干帕子，立刻动手帮她干发。 “姜汤还很烫，等一下再喝，我先帮你把头发干一下。” “九爷。”张俏连忙按他的手，冲着他摇头，“我来！我来就行！” 他可是顾九爷啊。 哪有他这样伺候别人的道理。 顾谦抽了下手，张俏又紧紧按住。 “松开手。” 张俏摇头，“我自己来！” “这是不听我的话了？” “我没有！” “你现在就不听我的话。”顾谦拉开她的手，一字一顿的道：“迟早要习惯的，你又不是旁人，以后这样的时候还多着呢，难道每一次都拦着我？” 他的温存，也只给张俏。 张俏会意到了这一点，便不再扭捏了。 大大方方的坐着，不时的指出他太用力了，或是埋怨他的手指缠住了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扯痛了。 顾谦听着，嘴角一直翘着。 “行啦！先把姜汤喝了。” “哦。” 张俏端起碗，抿了一口，不由的砸了砸嘴巴，“这姜味真浓啊。” “喝完它。” “我又没说不喝完。” 顾谦含笑看着她难得的小孩子神态，“今天就在这里住一晚，等天黑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听说他们的街上有许多好吃的。” “真的？” “嗯，不骗你。” “那我喝完就走，好不好？” 顾谦看着那一大碗的姜汤，心想，你喝了这么多姜汤后，等一下还能吃下别的东西吗？ 不过，转念一想，又点了点头。 他们可以先转转，走累了再吃东西。 张俏三下五除二的喝完姜汤，放下碗就催顾谦去街上。现在只剩下他们和时锦时松了，其他的运药材队伍，休整换马匹后，又启程走了。 “爷，张姑娘，你们去哪里？” “我们出去走走。” 时松立刻道：“我也去！” 顾谦凉凉的看着他。 时松尤不知自己遭人嫌弃，还一脸期盼的看着顾谦，“爷，我先去找一下小二，马上就跟你们……” “你和时锦在一起，不用跟着我。” 顾谦说完，牵着张俏出了客栈门。 时松石化般的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顾谦的背影。 他们爷的身边，再也不需要他了吗？ 时锦拍拍他的肩膀，“不用伤心！不是该为爷高兴吗？他终于可以像普通男子一样，牵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的手去街上转，而不是身后站着的人，一直是我们这两个臭男人。” “呸！”时松红着眼眶呸了时锦一下，“你才是臭男人。” 时锦笑了下，“对对对！我还真忘记了，你不是臭男人。” 闻言，时松的眼眶更红了。 他坚信时锦就是在内涵他。 “时锦，你太过分了，我不就是比你少了点东西吗？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 时锦：……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只是说，你不臭，我才臭！” “哼！臭男人！” 时松用力哼了一声，急声回客房去了。 时锦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我招谁惹谁了？这个时松啊，脾气真大，这是来那啥啥啥了吗？真是无理取闹！” 那边，张俏和顾谦沿着街道闲逛。 顾谦还是第一次这样跟人在不繁华的街上闲逛，不买东西，也不吃东西，只是手里牵着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手。只是这样牵着手，他就有一种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 “九爷，这里虽然只是一个偏远小镇，但是这里挺美的，对不对？” “对！” “九爷，等以后有空了，我们四处转转，出去云游一番，好不好？” “好！” “九爷……” “张姑娘，真的是你吗？” 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张俏的话，张俏遁声看去，只见少妇打扮的女子一下子就跑到她跟前，不置敢信的上下打量着她。 第432章 到了江南 “张姑娘。” “你是？”张俏看着她，想了一会，笑道：“你是（我是）陈佳琪啊。” 二人异口同声，然后相视笑了。 陈佳琪惊喜的看着张俏，“张姑娘，真是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 “我也没想到。”张俏微笑打量着她，见她气色极好，脸上的笑容还和当年一样灿烂，便知道她过得不错。“你成亲了？” 陈佳琪笑着点头，“嗯，我跟我三师兄成亲了。江南那边发生了瘟疫，我们接了押送药材的单，所以路过这里。你呢？你……”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顾谦身上，只一眼就敢多看，视线往下移，看到他们十指交握的手。 张俏举起他们交握的手，笑眯眯的道：“如你所见，我和顾公子在一起了。我们已经订了亲，本来也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只是听说江南瘟疫，我们就延了婚期，先去江南看看。” “那我们可以同行啊。” “不必了！”顾谦拒绝。 陈佳琪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瞧我，我看到张姑娘后，实在是太高兴了，忘记了顾公子不太喜欢与生人同行。行吧！那我们各走各的，江南见！” 张俏解释：“不是这样的，只是我们赶时间，路上一般都不休息，所以，可能没办法跟你们同行。” 陈佳琪听她特意解释，更是不在意的笑了。 “没事！我不会多想。” “佳琪。” “三师兄，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陈佳琪朝街道对面的男子挥挥手，然后看向张俏，“张姑娘，既然我们都是去江南，那咱们就江南见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陈佳琪朝对街的男子飞奔而去，二人站在对面时，陈佳琪还指着这边，像是在为她男人介绍自己偶遇的朋友。 “九爷，我们也走吧。” “嗯。” 走了一会，张俏略有感慨的道：“想不到还能遇到陈佳琪，想不到她已经成亲了，看想来她挺幸福的，她三师兄一定很疼她。” 顾谦低头看她，“这话怎么说？” “一个人幸不幸福，这是看得出来的。气色，还有眼角眉梢间的笑，这是掩饰不了，也是伪装不到位的。稍微有点牵强，也能看得出来。” 张俏边走边轻晃着两人交握的手。 顾谦凝着她嘴角的笑，不由的跟着她浅浅的笑着。 两人回到客栈里，手里还提着不少吃的。 张俏去叫了时锦和时松，把东西给了他们。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出发，离开小镇。 又日夜兼行六天，他们终于到了江南。 刺史府。 “九叔，张姑娘，你们一路辛苦了。”他们到了刺史府大门口时，顾珩可能是收到消息，一脸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回来。 顾谦上下打量他一圈，“阿珩，先进去，说说具体的情况。” “是，九叔。”顾珩在前面领路，边走边吩咐总管下去安排客院，准备吃的东西。 张俏悄悄的打量着顾珩，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眼前的顾珩，她都无法与前世的那个顾珩联系在一起，仿佛是两个人一样。 她心里暗暗称奇，也很困惑。 如果是因为她与顾谦的重生，让事情和人物都有了改变，让顾珩不会再变成前世的顾珩，那就真是太好了。 一行人进了厅里坐下。 顾珩虽然脸上有着难掩的疲惫，但是看到他们的到来，脸上的笑容也是由衷而发的。 “九叔，我按照你的指示，已经及时写信回京，因为及时发现，目前药材方面不会短缺，缺的是大夫。不过，张姑娘和时锦来了，这让我放心不少。他们可是鬼医门下弟子，光是报出他们鬼医门，也能安抚住不少百姓。” 当年，鬼医就是以治瘟疫而出名的。 鬼医的弟子来了，这说话瘟疫一定能很快治好。 这无疑就是给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 顾谦点点头。 “你继续说。” 顾珩又道：“皇上已经下令，让各地方筹备草药和粮食送往这里，目前我已经收到不少。咱们顾家也略尽绵薄之力，我大哥亲自去置办了药材和粮食，亲自带队送来，应该还有三天便能到江南。” “阿玉办的？”顾谦有些意外。 顾珩点头，眉眼间满是高兴，“自从我大哥成亲后，他的身体就好了不少，现在已经与健康人无异。这真得多谢我大嫂，听说是我大嫂找名医求了一个方子，让我大哥快速的好了起来。” 顾谦轻轻颔首，“你大哥好了，你也就能安心了。” “是啊。” 一旁，张俏听得一头雾水。 她真不知道顾珩还有兄长。 前世，她奉令呆在顾珩身边时，可没见过顾珩的兄长，也不曾听顾珩提及过。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俏将目光投向顾谦，无声询问他。 顾谦让她稍安勿躁，等有时间了，再慢慢跟她说。 顾珩突然感慨，“九叔，张姑娘，我可真是羡慕你们啊。你们这眼神交流的默契，可真是让人有一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觉。如果不是江南突发瘟疫，这个时候，我应该还有海棠村，你们的婚事也刚过不久，我也该改口叫张姑娘九婶了。” 顾谦含笑道：“私下没有旁人的时候，你也可以唤阿俏九婶。” 你叫阿俏九婶，我能更放心一些。 顾珩也是鬼精鬼精的，哪会不懂顾谦的言外之意，他一脸严肃的摇头，“那可不行！于礼不合啊。我还是等张姑娘正式入了顾家门时，我再改口。” 他看了一眼张俏，惊讶的道：“张姑娘，我们这样讨论你，你怎么都不脸红一下？” 张俏怪怪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脸红？” 这下，反倒是顾珩说不出话了。 他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张俏还是原来的张俏。 这直爽的性子，他真的很欣赏。 不一会儿，总管过来说，客院已经备好了。 顾谦让张俏先跟总管去客院休息一下，他与顾珩还有事要商量。 张俏和时松，时锦去了客院。 顾家叔侄二人也移步去了书房，在里面商议瘟疫的事情。 “九叔，你的人有查到什么吗？” 顾谦摇头，一脸凝重的道：“我这边跟你一样，一直查不到源头。这瘟疫找不到源头，可不好断根啊。” 第433章 与死神抢人 他按着前世的轨迹去查找源头，这一次一无所获。 顾珩问：“九叔，你是怎么知道会有瘟疫的？我收到你的飞鸽传书时，还真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呢，因为一切都那么正常，可只过了三天，一切都变了。病人越来越多，我连源头都没查到，瘟疫就爆发出来了。” 顾谦瞥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 “九叔，你可别多想，我不会那样想的。我就是在想，九叔难道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对上顾谦的眼神，顾珩就着急解释。 他是不可能把瘟疫的爆发往顾谦身上联想的。 这不可能！ 他坚信！ “我若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我早就告诉你了，我还要等到这个时候？”顾谦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件事怕不是偶然这么简单，这天气变化并不大，前面没有天旱，也没有涝，突然出现瘟疫，这不太可能。 我仍记得海棠村的瘟疫，那是由一头野猪引起的。 那头野猪最终被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那人能在海棠村下手，也有可能在江南一带动手。” 闻言，顾珩的表情也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 “九叔，当时，你怀疑的人是？” “龙元晋。” 上一次，徐文元被斧头山的土匪绑了，他就怀疑是龙元晋搞的鬼，后来张俏提及那个矮小的男子，他也派人去查了。 那男子叫龙四，的确是龙元晋身边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这个龙四以前不叫龙四，而是从江湖中消失一号大人物，他自称天不怕，没人知晓他的真实姓名，哪时人氏，只知他身高如同七岁小孩，但武功高强。 江湖上，也有人在传，说这个天不怕并不是真的长不大，而是练成了一种邪门的武功，走火入魔才导致身体萎缩。 龙元晋派龙四抓了徐文元要赎金，这明显就是冲着他和张俏来的，上一次海棠村的瘟疫，十有八九是龙元晋干的，还是为了报复他和张俏灭了他断崖山之仇。 那么，这一次的江南瘟疫，肯定也是龙元晋。 前世，他能查到是龙元晋所为，这一世查不到，或许是因为他们与龙元晋提前有了交集。 “九叔的意思是龙元晋在记恨我们灭了断崖山，端了他的老窝，他一心想要报复我们？”顾珩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与龙元晋之间是大的过节。 顾谦点点头，“龙元晋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我们端了他的老窝，让他暴露了出来，还让他损失惨重，他一定不会这么就算了。这一次，我猜十有八九是他。只是，我调查了这么久，一直查不到他的下落，也不知他的真面目。”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顾谦都没有看过龙元晋的真面目，这一点委实让他感到挫败。 顾谦有理由相信，龙元晋或许是他最大的对手。 “老实说，从断崖山后，我也一直派人在调查龙元晋的底细，找他的老巢，可还是找不到。这个人实在太狡猾了，敌在暗，我在明。想要把他揪出来，实在是太难了。” 顾珩也叹气。 叔侄二人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不管有多难，不管龙元晋藏得有多深，他们都势必要把他揪出来，否则，永无安宁之日。 不多时，顾珩被人叫走了，外面的病情情况很严重，他身为刺史，有许多公务要处理，如果不是顾谦他们到了，他都不会回刺史府。 顾珩让顾谦先休息一晚，他就匆匆出去忙了。 客院里。 张俏把包袱里的东西收好后，从屋里出来，见时锦坐在院里的石桌前，便过去坐下，“师兄，要不我们出去看看？” “等一下。”时松提壶从小厨房出来，“我刚煮了水，沏了茶，怎么也要喝几杯茶再走吧。再说了，爷还没回来呢，该上哪，该做什么，我们该听爷的吧？” 时锦对着张俏点点头，“对！咱们得先等爷回来，听听爷怎么安排，再做打算。” 三人刚喝了几杯茶，顾谦就回来了。 “爷。” “坐着吧。”顾谦走过去，挨着张俏坐下来。 时松连忙给她倒茶，规规矩矩的站在他身后。 张俏问：“珩公子是怎么说的？查到源头了吗？知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的鬼？” “没有查到，但这个人是谁，我们都心中有数，除了他，不会有别人。”顾谦的语气很肯定。 张俏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除了他，别人不会针对这里。江南富裕人家多，他的冤大头也多，自从咱们端了他的断崖山后，怕是他已经居无定所，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地方。 这么大的仇，以龙元晋有仇必报的个性，他不报复，就说不过去。” 顾谦颔首。 时锦问：“爷，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需要我和师妹出去看诊吗？我们带来的草药，还有筹备的那些药材和粮食，是不是都已经到了珩公子手中？” “先不急！咱们先休息一晚，明天就跟着一起去外面看看情况，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谦交代。 张俏起身，那我去小厨房里看看有什么食材，我去做饭。 顾谦拉住她的手，“这一路舟车劳累，你就别做了，府上有人做，大家都回屋休息吧。接下来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怕是忙起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张俏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点头。 半夜。 顾珩派人来找顾谦，让顾谦带着张俏他们前往城南。 城南有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已经被征用了，现在里面住的是症状比较严重的病人。今晚有好多个病人突然病重，顾珩没办法，并派人来请张俏和时锦。 这个时候，不仅要辛苦他们，还要借他们鬼医门的名号用一用，安定一下百姓的心。 果然，没错！ 等顾珩介绍了张俏和时锦的身份后，吵吵闹闹，人心惶惶的百姓们，慢慢的安定了下来。 张俏和时锦一个一个的检查，拿着他们在路上备好的颜色布带，一个一个的在手臂上绑好。 手臂上绑着黑色布条的，代表是最严重的病人。 大红色代表第二重的病人。 接下来是黄色，黄色代表轻症的病人。 最后是绿色，绿色是检查后，身体健康的人。 每个人手上都绑着有颜色的布条，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个人严不严重？需不需要避他远一点？ 第434章 操累过度 顾珩也没闲着，他不会医术，便帮着打下手，官府所有健康的人，全部都要参与进来，不可逃避，不可怕苦怕累怕脏。 在这一方面，顾珩是下了死命令的。 只要是官府的人，如果敢逃避责任，除了永不录用之外，他的家人也会被排除在优先救治之外。 如果情节比较严重的，还可以当场被收监。 对于顾珩的铁腕手段，张俏还是比较清楚的，不过在瘟疫面前，必须要有这样的规定，否则，所有的人都会因为害怕染上瘟疫，而逃避病人，那么病人也就得不到救治，死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张俏和时锦确诊病人的严重性，时松和一个顾珩派来的小官差，拿着布带给病人系好。 后面则有官差跟着，按照布带不同的颜色，把相同颜色的病人一一区分开，隔离分开诊治。 顾珩和顾谦不时得朝他们看来，看着那些病人手臂上的布袋，顾珩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不少。 “九叔，你们过来之后，我感觉自己都有了主心骨一样，面对病人，面对那些呼救的百姓，我也不再那么彷徨，那么心慌。 鬼医门就是鬼医门，他们的方法都能让人莫名的安心。” 也是听张俏和时锦说了瘟疫的情况后，大家才知道，病情越严重的人，感染力越大。 照顾病重的人，必须要身强体壮，身体很好的人去照顾，这样的人可以避免感染上瘟疫。 时锦和张俏说的那一套医术上的说法，顾珩不是很懂，但大概的清楚，也明白分类十分重要。 几人一直忙到天亮，还有很多病人没有分类出来。 时锦扭头看向张俏，“师妹，你先休息一下吧。我继续，等你休息好了之后，再换我去休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我们还要这样很久。” 张俏点点头，起身，扭扭脖子捶捶肩吧，活动一下筋骨。 “师兄，那我先找个地方休息。” “大夫，求你给我诊完再离开吧。”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抱住了张俏的腿，哭着不让她离开。 张俏见她哭得肝肠寸断，心与心不忍，心想着，再多看几个病人也是一样，不差这一时半会。 “姑娘，你先放开我！我这就给你诊。” “多谢大夫。” 这是一个不好的开端，很多人看到这姑娘的方法奏效了，并用同样的办法求张俏留下来。 毕竟早一点诊出结果，他们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为了活下去，谁也不愿意放过眼前的机会。 时锦也没办法，只好看着张俏就这样被留了下来，没有了休息的时间。 顾谦出去一趟，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以为张俏已经回去休息了，哪曾想还看到她在忙碌。 他疾步走过去，皱着眉头，不赞同的道：“怎么还没回去休息？你自己的身体不要了吗？身为大夫，如果连你都倒下去了，那病人怎么办？” “很快！就剩下这里十几个病人了，分完类之后，他们就可以按类别去领药喝。” 张俏头也不抬，诊出结果后顺手当病人绑上布条。 顾谦知道自己劝不动她，便蹲在她身旁，把布条拿了过去。 “这个我来吧，系什么颜色，你跟我说。” “好！” 又忙了半个时辰，张俏和时锦终于把这一个大院子里的病人，全部分类出来。药都是统一熬的，熬好之后，按布带的颜色，服用不同的药。 这些药的剂量不同，所对的症状也不同。这么多病人，这样的诊治方法是最省时省力，又最有效的。 张俏站起来，突然两眼一黑，瞬间摔了下去。 顾谦扶稳她，一脸担忧。 “走吧，回去了。” 张俏点点头。 顾谦想了下，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往外走。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她从昨晚累到现在，肯定已经体力不支了。 张俏的确是累了。 路上就躺在顾谦的怀里睡着了，顾谦把她抱回客院，她都不知道。 睡了一个下午，傍晚，吃完饭后，张俏又去别的地方与时锦会合，继续给病人分类。 这样忙了六天。 把这个方法教会了江南一带的大夫，大家一起来，进度就会快一些。 顾谦有自己的事情在忙，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张俏身旁，偶尔忙完了，他会赶过去，强行拖着张俏回去休息。 这天，张俏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刺史府。 进了后院，看见迎面而来的人笑着打招呼，“珩公子，你这是要出去？” 对方停了下来，疑惑的打量着她。 张俏对上他的目光，突然，莫名的有一股寒意从脚板底下穿上来。 “你……你不是珩公子。” 顾玉点点头，“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可以在这里自由进进出出？看你的样子，你并不是这府上的下人。” “我叫张俏。” “你就是张俏？” “你认识我？”张俏看着他那张跟顾珩一模一样的脸，突然想起了前些天听顾珩和顾谦说的话。 当时顾谦说，他大哥被押送药材和粮食过来。 眼前这人跟顾珩长得这么像，那他应该就是顾珩的兄长了吧？ “你是玉公子？” “没错！” “幸会！”张俏拱手，指了指后院门，“玉公子，我刚从外面回来，有些乏了，这就先回客院。” 顾玉点头。 “张姑娘请！” 等张俏从他身边绕过去，顾玉扭头目送张俏离开，直到她消失在走廊的拐弯处。 原来你就是我九叔有意中人。 张俏？ 这名字怎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呢？ 那边，张俏进了客院，连忙用力搓自己的手臂，嘀咕道：”怎么突然间有种很冷的感觉？那玉公子看起来没什么恶意，可为什么我看到他心里会发毛，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张俏百思不得其解。 另外，为什么前世顾家没有这号人物，她似乎听都没听人说过。 张俏回屋泡了个热水澡，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顾谦坐在她房里的桌前看书。 “九爷，你怎么在这里？” “回来了，自己在屋里，感觉没劲，所以就来你这里看书。”顾谦放下书，信步走到床前，徒手将她抱入怀里。 “别动！让我抱一抱。” 第435章 徐文元来了 张俏伸手圈住他，轻轻回抱着他，“九爷，是不是很累啊？” “还好！本来有点累，可坐在你屋里看书，看着你睡觉，我都觉得疲惫自然就消除了。”顾谦难得的甜言蜜语。 听着像是甜言蜜语，但这是他的真实感觉，也是实话。 他也是真的累了，瘟疫爆发了，除了大夫要救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因为突然而来的灾难，百姓会慌张，平时就好吃懒做的人会动歪脑子，做坏事，影响了生活秩序，让本来就乱的现状，变得更乱了。 现在，这一方面也是重中之重。 “我已经休息好了，要不九爷坐下来，我帮你按按，疏松一下。”张俏挣扎着，要从他怀里撤出来。 顾谦又把她按了回去，“别动！让我抱一抱，比什么都好。” 张俏甜甜的笑了笑，乖乖的窝在他怀里。她感觉就想两个人定亲之后，顾谦在她面前和在别人面前的反差越来越大。 张俏觉得在自己面前的顾谦，真的很可爱。 可爱！ 如果让顾谦听到这两个字，怕是会满脑黑线，不知道该拿张俏怎么办。 两个人静静的抱着，过了许久，顾谦才轻轻的松开她。 “肚子饿了吗？我们一起吃点。” “好啊。”张俏一边从床上下来，一边揉着肚子，“别说！真的饿了，不知不觉就睡到了这个时候。” 顾谦宠溺的笑了笑，叫人送了饭菜进来，又亲自给她盛了汤，“先喝汤，慢慢吃，今天从各地又调来了不少的大夫，今天晚上，你可以不用过去。” “我师兄呢？” “时锦也回来了，在屋里休息呢，这些天你们太累了。应该要好好的休息一下。”顾谦加了一箸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上，“喝汤。” “好！” 两个人边吃边聊，氛围十分的温馨，吃饱后，张俏满足的揉着眼鼓鼓的肚子，笑眯眯的道：“我好像吃撑了。” “那我们就到后面散散步，上次过来小住了几天，也没带你到后院去走一走。走吧，现在就带你去，让你看看阿珩后院的景致。” 顾谦牵她起来，与她十指交握，不再松开。 出了门，让下人进来把东西收拾出去，这才走去后院。 走在鹅卵石小路上，张俏狡黠一笑，“九爷，上次你不带我到后面来转转，该不会是因为你吃醋了吧？” “对呀！吃醋了，就算现在大家都清楚彼此的位置，我有时也不愿看到你跟他走太近。酸酸的，没错，我会吃醋！” 顾谦大大方方的承认。 这让张俏有些措手不及，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有些感动，又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 她真的不曾想过，顾谦会在她面前如此坦诚，不管内心是怎么想的，绝对不会对她隐瞒一二。 张俏停下来。 顾谦走了一步才发现，又退了回来，与她并肩站着。 “怎么了？” “九爷。” “我说自己会吃醋，你就感动成这个样子了？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阿俏，这么一点定力啊？”顾谦笑着打趣她。 张俏的眼眶更红了，睁开手，直接抱住他的腰，脑袋紧紧的贴在他胸口。 “九爷，阿悄何其幸运，得九爷的真心。” 顾谦的大掌落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抚着，似是轻叹了一口气，又像是满足的吸了一口气。 “傻丫头。” “九爷。” “不用说！我都知道。我要的不是过往，不是嘴上说说都感动，我要的是以后，以后和你携手同行的每一个日日夜夜，每一个春夏秋冬，每一个年年岁岁。如果还有际遇，希望还有许多生生世世。” 这一席话，直接把张俏弄哭了。 不远处，假山后面，一双眼睛阴沉的望着花园里相拥的两个人。 …… 自从顾玉到来之后，他也直接加入了治理瘟疫的队伍中。每天跟着大家一起忙进忙出，眨眼间过了半个月，张俏除了第一次与他碰面，再也没有看到他。 江南的瘟疫，虽然稳定了不少，但这是一个漫长的治愈期。虽然有朝廷，有各地的物力人力财力支援，但对于江南来说，这里的百姓还是过得很苦。 病痛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这些都是非常沉重的。 常常你旁边的人，前一天还跟你有说有笑，睡一觉醒来后人就没了。 这种打击对于染上瘟疫的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沉重的。像是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们胸口，让他们喘都喘不过气来。 这天，张俏一行人刚换回来休息，一盏茶都没喝完，刺史府的下人就匆匆进来禀报。 “九爷，外面有人求见，他们带着药材，带着粮食，说是来见九爷的。” 顾谦起身，问：“有说是谁吗？” “他们说是十里镇的徐大夫父子，鬼医门下大弟子。”下人说完后。 张俏和时锦相视一眼，两人齐齐站起来，一脸惊喜，“大师兄来了。” 二人跟着顾谦一起出去迎接，果然在大门口看到了徐家父子二人。 “大师兄，文元。” 徐大夫点点头：“九爷，师弟，师妹。” “二师叔，阿俏，九爷。”徐文元一一打招呼。 顾谦看着他们父子，“两位，先进来休息吧，这些东西有清单吗，我立刻让人入库。” 徐大夫看了徐文元一眼，徐文元立刻取出清单递给顾谦，“九爷，这便是我们带来的清单。这里面记载着捐物品的人，海棠村的乡亲们听说我们要来江南，大多都倾囊而出，给了不少东西。” 徐文元肩上扛着两个包袱，直接取出一个递给张俏，“阿俏，这是你娘让我交给你的。” 张俏接过包袱，“谢谢！” “我们之间，何必言谢！你说谢谢，这就看轻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咱们是朋友，难道不是？” 徐文元笑着眨眨眼，故意与张俏亲近，故意气顾谦。 也是奇怪，这次他没有气到顾谦，顾谦不在意，反而笑了笑，似乎在笑徐文元太幼稚了。 “阿俏，你先带徐大夫他们进去，我把这里安排一下，待会就过来。” “好的，九爷。” 张俏带着徐大夫父子往里走，徐文元挤到张俏身旁，低声问：“你现在还叫他九爷？” 第436章 顾玉的事 “习惯了，我觉得没什么差别呀，叫九爷，叫名字，不都一样吗？反正，我不在乎，他也不在意。其实……” 张俏说着自己就笑了，“叫什么真的不重要啊？你为什么会在意？” 徐文元感觉有一股气堵在胸口，卡在喉咙里，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饱汉哪知饿汉饥呢。 他找谁说理去。 一行人进了客院。 幸好这边客院比较大，还有两间空房间，正好给徐大夫暂时住。 等顾谦回来后，张俏跟他私下说了自己的安排，顾谦没有异议。徐大夫父子就在刺史府安置了下来，每天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看诊，晚上回来休息。 张俏已经好多天没见到顾珩兄弟二人了，昨天突然听下人说起玉公子，正好晚上顾谦到她屋里看书，她沏了茶后，两人坐在一起，并向顾谦打听顾玉这个人。 “九爷，在我的记忆里怎么没有玉公子这号人物？这是出了什么偏差，还是我之前有什么不知道的？” 顾谦放下书，招招手。 张俏看着他那眼神和嘴角的笑，便知他想要什么，于是乖乖的过去，坐在他腿上。 “我只是问一个问题，这也需要拿东西来换？” “不用换！只是想抱抱你。”顾谦笑着轻刮她的鼻子，动作温柔，眼神深情。 每次他来这一招，张俏都是举手投降的，不管他要做什么，说什么，全都没意见。 谁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明明美人也难过英雄关。 “他们二人是双胞胎，以前就是存在的，在阿珩八岁的时候，有一次不幸落水，是他大哥拼了命把他救上来的。结果，顾玉身子骨不见好，常年病着。京城又有双生子不好养的说法，并把他们分开来养，以前，顾玉一直被养在别院里，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一次。 这一次，他的身子骨比以前要好，又有阿珩拼命护着，所以就没再送到别院去。你也就遇见他了。现在，他和楚月成亲了，听说楚月为他求了一个方子，效果很好，现在身体已经大好，与常人无异。” 顾谦简单的把前世今生的事情说了下，这么一来，张俏就知道自己为什么前世没见过顾玉了。 “原来如此。他们两个长得真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见到珩公子，还跟他打了招呼。不过……” 张俏说着顿了顿，想起了自己对着顾玉时，那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不过什么？”顾谦问。 张俏摇摇头，“没什么。我是想说，不过他们二人的气质不同，可能是玉公子深居简出，常年病着，身上的气息微冷。” 顾谦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他们兄弟二人一冷一热。” 顾谦不愿多说顾珩兄弟二人的事，就此打住，岔开了话题，讨论起了瘟疫上的事。 江南城里的瘟疫控制的差不多了，现在困难的是一些偏远的地方。 那些地方不仅偏僻，人烟也稀少，官府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家。 这天，顾珩好不容易回府一趟，屁股还没坐热，又收到了消息，说是城外十里处有一个小山村，那里有一百多户人家几乎全部都病倒了。 听到这消息，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我们去吧。”张俏挺身而出，看向时锦和徐大夫，“师兄们，我们跟着去小山村那边，你们意下如何？” 徐文元第一个站出来，“我跟阿俏一起去。” 徐大夫：“我也去。” 时锦：“我没道理不去，这个小山村就交给我们师兄妹三人了，走吧！那里离城里这么远，我们肯定得暂时住在那里，简单的收几套衣服吧。” 几人点头，纷纷去收拾东西。 不多久，他们就跟着顾珩一起出发去城外的小山村。 这小山村还真的挺偏远的，偏离官道很远，有一段路马车都进不去，只能靠步行。 他们带着那么多的草药和米粮，只能靠人工搬上去。 张俏力气大，一个人挑着几百斤的东西，看着都吓人，可她却轻轻松松的。 官差看着，一个个膛目结舌，不敢置信。 这姑娘小小的身板，竟有这么大的力气，几个男人的力气合起来也没她大。 “这姑娘真厉害。” “张姑娘，不仅医术高超，力气也这么大，人还长的秀气，可真是奇特。” “是啊！还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姑娘。” 徐文元在一旁听着，乐呵呵的附和道：“你们是没看过我小师叔的力气有多大，她还能徒手搬起大石头，发疯的牛，她也能拉住，你说她力气有多大。 这点东西哪算哪呢，根本就难不倒我小师叔，对她来说这就是九牛一毛，不费吹灰之力。” 徒手搬石头，还能拉住发疯的牛？ 官差看着徐文元的眼神都变了，似乎在说：“你就吹牛吧，牛不是被你小叔拉住了，而是被你吹上天了。” 徐文元气得跳脚，“你们还真别不信，等一下我就让我小叔给你们露一手。” 几人笑了。 压根不信！ 徐文元拖着东西跑去找张俏，可张俏步伐轻松，走在最前面，他拖着东西追上去的时候还有些气喘吁吁。 “阿俏，我刚说你能搬起大石头，还能拉着发疯的牛，他们几个都不信了。都说我在吹牛，要不，等一下到了村里，你给他们小露一手，看他们信不信？” 张俏白他一眼，“你是闲的吧？现在谁还有时间计较这个，病人都救不过来。” “不行啊！我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让他们看不起我，看不起小师叔吧。” 徐文元不放弃，在她旁边吵着：“不行不行，你就随便抱个大石头，他们就信了，就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张俏实在是无奈，被他吵得耳朵都有点痛了。本来这些日子就累，人也没休息好，耳边有个人叽叽喳喳的，心情都会变差。 “行！”张俏直接把肩上的东西撂下来，站在路边等后面的官差。 正好旁边就有一个几百斤的大石头。 她也不用费力去找了。 等官差走近后，徐文元就高声大喊：“你们快来看哪，看我小师叔把这大石头抱起来。” 第437章 击到崩溃 官差面面相觑，齐齐看向顾珩，顾珩也是走累了，这些日子操心的事多，想着既然他们要看张俏的力气有多大，那就当看个表演吧。 正好轻松轻松。 官差们看顾珩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安了心。 他们吆喝了起来，“张大夫，我们不是不信你，只是这小子他吹牛啊，我们……”话还未说完，张俏已经二话不说的抱起大石头，轻轻松松的绕了圈，走了几米，又放回原处。 “走了！”她挑起地上的东西，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官差，一个个惊得张大嘴巴，那嘴巴都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天啊，亲娘啊。 “你们都看到了吧？这下不能说我吹牛，我小师叔就是这么厉害。”徐文元傲娇的抬着下巴，好像刚才那个抱起大石头的人是他一样。 官差门点点头，“厉害厉害！” 顾珩抿唇笑了。 又翻过了一座山，走了半个时辰，他们才来到了那个偏僻的小山村。 山村里的房子坐落有致，一排一排的，山边的梯田也是一层一层的，远远看过去，这个小山村特别的美。 大伙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有这么一个山村。从这屋子来看，这山村里恐怕住的不止一百多户人家，而且每家的房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顾珩带着大伙进了村，问了人家，找到了村长，村长在带领着他们去给村民诊治。 方法还是一样的，还是需要先分类隔离，分开治疗。 重症的交给徐大夫。 中间症状的给时锦。 轻微症状的落到了张俏手中。 其他需要打理的，搞卫生的，整理的，这些就派了几个人给徐文元，让他带着村民一起弄。 顾珩看着这么快就安排好了，倒也欣慰了不少，只是随着被诊断出来的村民，他被那数量给吓到了。 前村，几乎无一幸免。 就连刚才领着他们到各家各户的村长，他也一样有着轻微的症状。 顾珩本想安排好，他就先离开，现在显然是没法离开了，再如何他也得在这里呆上一两天。 顾珩写了信，交代一名官差，让他立刻送出去给顾谦。 从进了村就开始忙，没有一个人是歇下来的。忙着忘了中午饭，又忘了晚饭，直到天黑了下来，肚子咕噜噜的叫，大家才想起一天没吃饭了。 顾珩找村长，让他安排几个症状轻微一点的妇女做一下晚饭。 人家大夫不怕危险来这里救他们的命，村民很是热情，也知道感恩，二话不说就去做饭了。 “先休息一下，喝几杯水吧。” 顾珩提着水壶过来，让张俏先休息一下。 张俏摇摇头，看着眼前的几个精神不济的孩子，心里很是难受。 “再等等吧！等我帮他们诊完。” 顾珩蹲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张俏刚扶上一个孩子的手腕，那孩子就哇的一声哭了，眼神中满是恐惧。 “姐姐，求你救救我……我娘说……我必须活下去，要不然，我们家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张俏看着泪水涟涟的孩子，伸手揉揉他的脑袋，从怀里摸出一颗桂花糖，拨开油纸，把糖塞进他嘴里。 “姐姐请你吃糖，糖含在嘴里甜甜的，心里就不会那么苦了。” 小孩子点点头。 张俏又问：“你的家人呢？” 小孩子突然扭头，指了指他身后的床底。 张俏一惊，扭头看向顾珩。 顾珩连忙喊了人过来，把后面那张床搬开，然后看到了让人触目惊心，痛彻心扉的一幕。 床底下躺着三个人一对夫妇拥抱着，他们的怀里还躺着一个奶娃娃。 三个人全身都已经僵硬，身上已经有了尸斑，看样子已经过世好些天了。 张俏咬着唇，努力的憋着眼泪。 小男孩看着官差去搬尸体，突然像只小老虎一样窜出去，用力撞开官差，张开手臂护在前面。 “不行！你们不能搬我爹娘和妹妹离开，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不能离开家里。” 官差的眼泪都落下来了，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看向顾珩。 顾珩走过去。 小男孩却突然的退到张俏怀里，紧紧的抱着她，摇晃着她，哀求道：“姐姐，你让他们不要搬我爹娘和妹妹离开，他们不能离开。这里是家呀，离开了家，他们去哪里呀……如果以后我想要看他们，我去哪里看？ 姐姐，求求你了。 求你让他们别搬！别搬，行不行？” 张俏听着孩子的声音，感觉整颗心都碎了，痛的有些呼吸不过来。 这真是人间惨剧！ 一家四口，只剩下一个孩子。 那对夫妇和孩子的姿势，真的让人看着心酸落泪，太难受了。 他们夫妇拥抱在一起，而他们怀里的孩子紧紧的依偎着他们夫妇。 这多像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 张俏抱紧了小男孩，在他耳边滴滴答：“这里永远都是你爹娘和妹妹的家，他们永远都会生活在这里，可是，如果你不让他们入土为安，那他们就会像被拔出了地面上的树。 被拔出地面上的树，你知道会怎样的？对不对？只有让他们入土为安，他们才可以真正的在一起。 他们会在天上保佑你，看着你。只有看着你过得好，健健康康的，他们才会安心。 姐姐相信，你爹娘在最后一刻，一定是让你好好的活下去，对不对？” “啊啊……”小男孩不停的哭，哭得撕心裂肺，断断续续的应道：“是的！是的！爹娘就是让我好好的活着，替他们好好的活着……呜呜呜呜……姐姐，为什么你们不早点过来？你要是早几天过来，他们就都还活着，姐姐……” 一屋子的人都哭了。 顾珩转身往外走，站在外面，躲在黑暗中，默默的擦去眼泪。 他是大人，他是一方父母官，他不能脆弱。 屋里面传来小男孩的哭声，顾珩的心很不是滋味，难受极了。 他恨不得找到罪魁祸首，将那罪魁祸首碎尸万段，也为这些百姓在天之灵。 “啊……” 顾珩扯着嗓子呐喊，揪着自己的头发，满脸是泪。 很快！山那边传来了他的回声。 最终，他还是被刚才的一幕幕给击到崩溃了。 第438章 龙元晋来江南 “为什么？为什么啊……龙元晋，你在哪里？你给现身，你给我出来，你要是男人，咱们就面对面的对决。你拿老百姓下刀，这算什么呀？啊啊啊……” 顾珩不停的叫着。 听着那边传来的回声，他的心里更乱，那传回来的回声，就像是龙元晋胜利的嘲笑他，龙元晋在笑他，笑他无能！ 张俏从屋里出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别这样！你是大家的主心骨，你是江南百姓的父母官，你别这样。连你都这样子，那你让屋里的官差们怎么办？你让全村的老百姓怎么办？” 顾珩声音沙哑的道：“你别看着我，给我一点面子。” 张俏默默转身。 身后传来悉悉簌簌的衣物声，显然，顾珩在擦眼泪。 “他怎么样了？那个小男孩怎么样了？你出来了，他没哭吗？” 张俏转过身去，与他并肩站着，“他的情绪太激动了，我没办法，只好给他施了针，让他暂时平静下来，要不然没办法给他诊治。也没办法让那……那三人……入土为安。” 但那一幕摆在眼前，几乎没有谁不必击溃。 顾珩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我这个父母官很失败。” “不！我不会这么想！自从发生了瘟疫之后，你每天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你有多操劳，你有多挂记着这些百姓，我看得见。 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我们不能因为现在这件事，就否认曾经做过的对的事情。 毁掉龙元晋的断崖山，这不是错事，这也是造福一方百姓的事情。 只是，我们的能力没那么大，我们没办法抓到龙元晋，没办法将他彻底除去。 但是，我们要相信！邪终不能胜正！迟早有一天，你可以让龙元晋绳之以法，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顾珩点点头，听着张俏的话，心里的确好受多了。他们谁都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个黑影，那里站着一个人，将他们刚才说的话字字句句，全都听到了。 那人捏紧着拳头，紧紧的抿着唇，胸口剧烈起伏，满腔怒意。 邪不能胜正？应有的惩罚？ 呵呵！那就拭目以待吧。 在村里忙了一天一夜，终于把百姓都分类好了，症状轻微的，除了喝药，就是帮着一起照顾病人。 因为他们这里实在找不出健康的人来照顾病人，外面找人进来，那也不太现实。 “张姑娘。” “珩公子，你这是准备回城里了吗？”张俏看着顾珩带着两个官差，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看样子是要准备回程了。 顾珩点点头，“我已经收到九叔的信，他应该快到了。等九叔到了，我就离开。” 张倩帮孩子掖好被子，起身往外走。 顾珩跟得上去。 突然，张俏被身后砰的一声响，惊得转身回头看。 “大人。” “珩公子。” 张俏急忙跑过去，跟官差一起把顾珩扶起来，扶到屋里的木床上。 他立刻帮顾珩诊脉。 官差立在一旁，十分紧张的看着张俏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张俏才收手。 官差立刻问：“张大夫，大人怎么样了？” 张俏摇摇头，一脸凝重，“看来，只能你们先回去了，顾大人染了瘟疫，只能先留在这里诊治。” “什么？”官差吓了一大跳，脸色煞白煞白的。他们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如果顾大人都染了瘟疫，那江南怎么办？江南百姓怎么办？官差们怎么办？ 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那可会让整个江南大乱。 “你们别着急。顾大人这只是轻微的，休息几天，喝几天的药，人就能康复。你们干脆再等一下，等顾九爷过来，看看他怎么安排？” 张俏看官差方阵大乱的样子，也不放心让他们两个先离开。 万一出去了乱说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官差点点头，“行！那我们就等九爷过来。” 张俏出去盛了一碗药进来，亲自给顾珩喂下，幸好有现成的药，不用再去熬制。 顾珩沉沉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病，还是因为这些日子太累了，反正张俏没有让人去吵醒他。 就是顾谦到了，也只是在床前看了下，便转身出去帮顾珩处理事情。 “九爷。” “过来坐。”顾谦拍拍身旁的石头，张俏走过去，挨着她坐下，顾谦立刻拉过她的手，紧紧的与他十指交握。 “阿俏，一定很累了吧？” “累呀！但是，这点累又算得了什么？如果可以多救一个人，再累也无所谓。九爷，昨天我看到了那一幕，真的……没办法闭上眼睛休息。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那一幕。 那是一家三口啊，只要静下来，耳边还会响起小男孩的哭声。她哭着求大伙不要把他爹娘和妹妹搬走，他说，搬出去了，爹娘和妹妹就没有家了，九爷……” 张俏轻轻的靠在他肩膀上，泪流满面。 顾谦没有劝她，也没有安抚她，这个时候，除了两个人靠在一起的温暖可以安抚彼此，任何的语言和文字都是苍白无力的。 或许是身边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张俏安心的，就那样靠着，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顾谦扭头看着她，满目心疼。 时修从暗处跳出来，本来他不想打扰这温馨的一幕，但是，事急从权，该汇报的事情，他不能拖。 “爷。” “出什么事了？” “我们调查到了龙元晋的踪迹，他就在江南。” “具体在哪里？” “七天前，他来到江南，进了江南之后，又隐了行踪。现在，我也只知道他在江南。爷，龙元晋这个时候来到江南，他可能会有大动作，也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时修心中紧张。 龙元晋是一个劲敌，他把江南一带搅得天翻地覆，民不聊生，现在人又悄悄进了江南，显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除了派人搜找龙元晋的下落，还要打探他的消息，我们不能一直被动，不能一直不知道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时修，这件事情，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落在时修耳中，如同敲醒了警钟，震得时修单膝下跪。 第439章 预感顾珩受伤 时修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接了指令就下去办法。 等人离开后，张俏笑着打趣顾谦，“刚才那样的才是九爷啊，如果抓到了龙元晋，你有什么想法？” “抓到了才有想法。”顾谦搂紧她，“你是知道我的，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我不习惯多做假设，可能的什么的，多想无益。对了！阿珩的情况如何？他是江南父母官，这几天不能回去，我让顾玉穿他的衣服在外走动，省得乱了民心。” “也是！人还没抓到，说什么都为之过早。” “张大夫，你快去给小向看看吧，他突然间发起了烧，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在说胡话呢。”照顾那群孩子的妇人，惊慌失措的跑过来。 张俏连忙起身，“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小向就是那一家四口的幸存者。 “九爷，我先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顾谦跟张俏一起回到屋里，这里面那张床上睡的就是小向，只见他旁边围着几个孩子，刚才那妇人蹲在床前，拿着帕子帮他擦汗。 “让一下！你们不要围着他，这里让我来。” 几个孩子连忙让开。 但又远远的站着，没有谁立刻避得远远的。 张俏连忙过去给孩子诊断，伸手出去，发现孩子额头滚烫。 “不能让他在这里了，得把他送到徐师兄那边去。”张俏抱起小向，顾谦要去接手，张俏连忙摇头，“我来！九爷，如今珩公子已经病下了，你不能出事，让我来吧。我力气大，不会累。” 顾谦点点头，没再坚持。 他们都非常理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知道什么事才是最重要的。 张俏一口气把孩子抱到了徐大夫那里。 “大师兄，赶紧给这孩子腾一个地方，他突然间高烧不退。”徐大夫匆匆把自己睡的那张床，收拾出来，“睡在这里吧。” 放下孩子后，两人着急上火的给孩子诊断，孩子的情况的确是严重，重点是这孩子好像已经没有了什么求生意识。 张俏蹲在床前，紧紧握着小向的手，“小向，不能放弃！不要忘记你爹娘的交待，不要忘记你要替他们活着，要去看看他们没看过的，去吃他们没吃过的，去经历他们没有经历过的。这样子你才不辜负他们的嘱托，他们在天上才能安心。 小向，别放弃！ 不要放弃！好吗？” 张俏蹲在那里一遍一遍的跟小向说话，一直鼓励他，希望能让他激起求生意识，熬过这一关。 顾谦拎了冷水帕子把小向服上，站在张俏身后，静静地候着她。 小向高烧到了极致，一下子又冷得发抖，又冷又热的，这是病人最危险的时候。 张俏有些崩溃，努力的忍着。 她问周围的病人，“有谁知道小向最喜欢什么？或许有谁知道，他爹娘最喜欢跟他说什么？” 屋里的病人都是重症病者，他们自己都难受，一时都不太清楚，所以也没办法给他答案。 张俏起身，“大师兄，你先帮我照顾好她，我回去问一问，马上就回来。” 徐大夫点头。 张俏跑回刚才那屋里，问几个孩子，关于小向的事情。 孩子们说，像她娘亲去村里唱歌最好听的，她经常给小向唱歌听。 幸好唱的歌简单易懂，调子也好记，张俏跟着孩子们学了几遍，就有七八分熟悉。 她急忙又跑了回去，蹲在床前给小向唱歌。 她一遍一遍的唱， 也不管小向到底能不能听见？ 唱到声音沙哑，喝一杯水，润一润喉咙，又继续唱。 “小向，不要放弃！” “小向，求你了，别放弃！” “小向，你一定要坚持住！” 除了唱歌，就是说一些打气的话，还要领着帕子给他额头降温。一直到了下半夜，小向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 张俏忍不住的喜饮而泣，她紧紧的抱着顾谦，不停的道：“九爷，他坚持下来了，他没有放弃，他真的好坚强！” 顾谦不停的点头，咧着嘴角。 “是是是！你一直陪着他，鼓励着他，他不会放弃的，他一定会坚持住，他会好起来的！一定！” 村民都病着，情况都差不多，一下子这个高烧，一下子那个发了，张俏他们几个忙得团团转。 等到村里的情况稍微稳定一点后，外面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城内的情况又复发了，而且比上次的人还要多。顾谦只能出去主持大局，把这里的事情交给顾珩。 顾珩的情况也反反复复的，早上好一点，晚上又烧了起来，根本不能掉以轻心。 但他年轻，体力好，扛得住。每天还有精神力气帮助张俏照顾轻症患者。 “张姑娘，小向怎么样了？你这几天天天往那边跑，他稳定了吗？” “珩公子，你的药喝了没有？你怎么又在这里照顾病人？你的情况反反复复的，你得注意啊。”张俏连忙过去，拉开顾珩。 这时，脑海里浮现清晰的画面，他看到顾珩被人一剑刺中，胸口鲜血直流。 再看顾珩现在穿着衣服，跟她刚才预感里面看到的是一样的。 张俏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顾谦刚离开，她就预感到了顾珩会出事，这可怎么办？ 这个村里全是病人，就她和时锦会武功，顾珩虽然也懂一些，但他现在病着，未必有体力应付敌人。 “张姑娘？” 张俏站着不动，愣愣出神。 顾珩歪头看着她，又看向张俏紧握着她手挽的手，“张姑娘？” “啊？怎么了？”张俏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他，突然道：“哦，我知道了，我马上就给他看看。” 闻言，顾珩皱眉，反手拉着张俏往外走。 外面，二人面对面站着。 顾珩担忧的看着她，“张姑娘，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你休息一下，别这样硬扛着。你要是病倒了，九叔那里我没办法交代。” 张俏摇头：“我没事，我是大夫，我自己有没有问题我知道。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你赶快好起来，百姓们才有主心骨。” “你真没事？” “真没事！” “可是我刚才叫了你几声，你像是听不到一样，看起来精神不太好。”顾珩有些紧张她。 第440章 黑衣人来了 “我真的没事！我刚才只是在想事情。”张俏看着顾珩，脑海里又掠过刚才的画面，她伸出手，搭上顾珩的手腕，“我给你复诊一下，你别乱动。” 反正顾珩现在病着，想摸他手腕的理由都不用找。 顾珩静静的看着她。 看她专注的神情，忍不住的有些入迷。 “咳咳……”徐文元提着食盒站在他们身后，见他们那样，忍不住的轻咳几声，打断了顾珩的神游。 徐文元举起手中的食盒，“吃饭了！” 张俏点头，松开顾珩的手，“你还需要好好休息，现在早晚还有些反复，可不能大意。既然已经这样了，外面有九爷和玉公子看着，你倒不如放宽心，先把身体调养好。” 顾珩轻轻颌首，“我知道了！” 徐文元一手提着食盒，一手叉着腰，歪着脑袋看着他们，“我说吃饭了，你们没有听到吗？” 张俏扭头看去：“我说听到了，马上就来！” 徐文元心里有些窝火，尤其是想到刚才顾珩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张俏。 为什么顾谦可以，顾珩也可以，而他不行？ 徐文元想着就有些心里不平衡。 尤其是刚才张俏应她的语气。 张俏这个人其实就那样，越是熟悉，越是感情好，她就越随便。 刚才那样跟徐文元说话，其实就是一种很自然，很兄弟的做法，可徐文元偏偏拿来跟顾珩比较，这一比较，他自己就想岔了。 徐文元觉得张俏在乎顾谦，也在乎顾珩。他甚至觉得张俏是不是看中了顾家的权势？ 张俏走过去，笑眯眯的接过食盒，“你今天怎么样？” “老样子，我还能怎样？就是带着村民四处打扫，清洁，有空就帮一下忙呗。你呢，听说你这里有个小孩突然病重，人已经抱到我爹那边去了，情况怎么样，好些了吧？” 徐文元敛下刚才的不爽，热烈的跟张俏聊着日常，眼角余光瞥见顾珩又偷偷的看张俏，忍不住心生妒火。 张俏把食盒放在院子里的桌上，一边把里面的食物端出来，一边问徐文元，“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大师兄和二师兄呢？” “他们的饭菜也送过去了。” “哦。”张俏点点头，吃了一碗饭放在对面桌上，“珩公子，赶紧过来吃饭吧。” 顾珩走过去，跟张俏面对面坐下。 徐文元没事，但也不想离开，就那样坐着看他们吃饭，等他们吃完，把碗筷装进食盒里，提回去给村妇洗碗。 …… 月上中天，一抹黑影悄悄地离开了小山村。 张俏坐在外面的石头上，双手抱着膝，抬头望着空中的弦月，心情挺乱的。 她不知道要不要提醒顾珩？ 也不知道该怎样提醒他？ 刚重生那一会，她每次做噩梦，顾珩都会出现。她恨过顾珩，那时候总想着，如果有一天有机会，她一定要手刃顾珩。 她要报仇！ 可是，在海棠村与顾珩相处后，她渐渐的发现，顾珩与她前世认识的那个顾珩完全不同。 顾珩心中有百姓，为老百姓他可以没日没夜的操劳，他可以把刺史府里的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捐出去，用来买米粮，买药材。 就算他现在病倒了，他也可以守在病人床前，亲力亲为的照顾病人。 这样的顾珩，真的太不一样了。 张俏没办法对这样的顾珩出手，似乎也没办法，明知他有危险，却又不告诉他。 张俏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 顾珩站在后面树下，静静的陪了她一晚。 顾珩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保持什么距离，所有逾越的事情，他不会去做。 天边泛起了一肚皮，张俏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转身就看到了树下站着的顾珩。 他肩膀上的衣服已经被露水打湿了，一定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了。 “珩公子，你病还没好呢，你怎么站在外面打露水？再着凉了怎么办？” 顾珩微微一笑，不甚在意，“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呆坐了一晚，你不怕，我又怕什么！你可别小看了我，再如何我也是铁骨男儿身。” “行吧！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张俏摇摇头，嘴角笑笑，突然，她停下来，“珩公子，在这村里有几个官差？” “四个。” “怎么没人保护你？” 闻言，顾珩扑哧一声笑了，“张姑娘，你似乎忘记了我也会武功，我一个大男人，而且还会武功，我怕什么？” 张俏一来怕他不信，二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模拟两可的道：“咱们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凡事还是要小心一点，对吧？珩公子可是江南百姓官，万一出个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江南这边可不能乱，顾公子也不想看着它乱起来，对吧？” “你什么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让顾公子保重。”说完，张俏就绕过他回屋去了。 顾珩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里一直在回想她刚才说的话。 这是在提醒他？ 还是她知道一些什么？ 日子无波无痕的过了几天，顾珩的身子已经大好，他准备明天就回城里主持政事。 晚上，顾珩收拾着东西，正在打包袱，就听到有石头子打窗户的声音。 一，二，三……六，七，八。 “谁？” 咚咚咚……又有人丢石头的。 “究竟是什么人？不要装神弄鬼的。”顾珩走到窗前，左右看了看，并没发现一样。 突然，顾珩感觉到了一股很强的剑气，他摸向腰间的软剑，刚抽出，就有长剑朝他刺来。 顾珩连忙让开。 可对方的剑就像是长眼睛了一样，他往哪里躲，就往哪里刺，一点小机会都不给他。 顾珩渐渐体力不支，直接被对方从窗户那里丢了出去，砰的一声巨响，吵醒了隔壁屋里的张俏。 张俏从枕头底下摸到匕首就冲出来，看到顾珩站在下风，连忙过去帮忙。 黑衣人看到张俏说，眸中掠过丝丝懊恼。 最后，张俏看到顾珩把黑衣人的大包袱取出来，里面尽是瓶瓶罐罐的药，还有一些女儿家的东西。 难道这个黑衣人是个女的？ 不！不可能！ 女子不可能这么高的。 第441章 又一个黑衣人 “你拿阿俏的东西做什么？”顾珩看清地上的东西后，忍不住同声质问。 张俏愕然，她的东西？这怎么可能啊，她一直在房里，没有人进过她房间啊。她连忙跑过去，低头看向地上的东西。 去！还真是她的东西。 这人是什么时候进过她房间的？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个地步，还真不能小看了。 “珩公子，咱们必须抓住他。” “好！” 二人相视一眼，一下子就架势十足的围着黑衣人，黑人像知道自己逃不开，挥着剑朝顾珩刺去。 很快！顾珩就发现了，黑衣人从不主动攻击张俏，反而，对付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狠毒的，招招都想要了他的命。 顾珩牵制住黑衣人，张俏则趁机去拉黑衣人的蒙脸布，结果没拉下他的蒙脸布，却是不小心撕破了他的衣袖，看到了里面的一个印子。 因为是夜里，看不清那印子是什么形状，又是什么颜色，像是刻上去的，又似乎是胎记。 黑衣人拼命的朝顾珩刺激，趁着顾珩防守之际，他转身离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站住！” “张姑娘，别再追了。” 顾珩喊住张俏，把地上的包袱收了起来，递给张俏，“穷寇莫追，这一带全是山，林子里什么都有，也容易设埋伏，去不得！” 张俏点头，接过包袱。 “你有没有受伤？” 顾珩摇头：“没有！幸亏你来得早，不然按他找我拼命的架势，我肯定得受伤。” 张俏笑了笑，“你这是有多看不起自己？” “没有！实话实说，我最近不是病了吗，体力肯定不如以前，打不赢，这很正常。”顾珩捡起软剑，“走吧。” 回到屋里，张俏把包袱里面的东西，清点一遍，发现并没有少。她把包袱放回衣柜，躺在床上，却是了无睡意。 黑衣人到底是谁呢？ 看他身材，一定是男的！ 可为什么要拿她的包袱，又为什么要杀顾珩？张俏心里连一个怀疑对象都没有。 因为对方的动机太怪异了。 没过多久，顾珩那边又传来打斗的声音，张俏连忙跑出去，加入混战之中。 这一次，她没有刚才那么幸运。 这个黑衣人跟之前那个不是一个人，武功要高强许多，而且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眼看着长剑刺向顾珩。 张俏想到江南百姓，直接抛开了个人恩怨，跳过去推开顾珩。 “张姑娘！” 顾珩避开了，可她自己没来得及闪躲，腰上被黑衣人划了一刀，血喷了出来。 张俏一手按着伤口，另一只手上的匕首直接掷出去，插在了黑衣人腿上。 黑衣人恶狠狠的瞪她一眼，拔出匕首丢在地上，迅速离开。 去！两次都让黑衣人这样离开，张俏觉得有些窝囊。 顾珩跑过来，扶着张俏，“张姑娘，你伤的怎么样？严不严重？要不要我去找时锦？” “不用！只是皮外伤，等一下我自己包扎一下就可以了。”张俏摆摆手，不敢去惊动他的两位师兄。 至于伤口长不长，深不深，她还得自己回屋再看。伤在腰上，她还真的只能自己来，不管是时锦还是徐大夫，都不方便。 张俏手按着伤口，龇牙咧嘴的走过去，弯腰捡起匕首，直接往自己身上擦了擦。 顾珩看着她的举止，又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她是有多讨厌那个黑衣人，匕首上面沾了黑衣人的血，她就一副踩了狗屎的表情。 “我陪你回去吧，要不要我扶你？” “不用！我没有那么娇气，再说了，我自己就是个大夫，伤势如何，我自己清楚。”张俏摇摇摆摆的往回走，顾珩紧跟在她身后，紧紧的盯着她。 走到有灯光的地方，顾珩朝她腰上看去，只见血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那样子触目惊心。 已经这样了，她居然说不严重？ 顾珩有些生气。 “张姑娘，我去找时锦。” “喂，你……” 顾珩根本不听她的，直接跑去找了时锦过来。时锦听说张俏受伤了，吓得七魂少了六魄，一边赶来一边道：“天啊！这要是让爷知道了，不得剥了我的皮呀。小师妹在我眼皮底下受了伤，我真的不敢想。珩公子，别说我不讲义气，爷要是怪罪下来，你可得兜着。毕竟，我师妹是为了救你而受伤的。” 顾珩点头，“我知道了！” 时锦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不行不行！你不能说黑衣人是来杀你的，更不能说我小师妹是为了救你受伤的。” 顾珩不解的问：“为什么？” 时锦跺脚，“因为爷会吃醋啊，万一他误会我小师妹对你有什么，那可不是小事。你受得了吗，你能顶得住？” 听着时锦来自灵魂的拷问，顾珩摇头。 他还真顶不住他九叔的怒火。 只要涉及张俏，他九爷好像真的没有原则可言。 真惹不起！ 两人感到张俏那里去，张俏已经把伤口包扎好了，在腰上围了几圈纱布，整个腰都胖了两圈。 张俏正皱着眉嫌弃自己，就听到有人敲门，自然语气也不是很好，“谁呀？” “师妹，是我。” 听到时锦的声音，张俏叹气。 顾珩这个憨憨，他真的去把时锦师兄叫过来了。都说了没事没事，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张俏过去拉开门，“师兄，我已经包扎好了，只是皮外伤，真的没事。” 时锦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连衣服都换了，脸色也还算正常，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好好好！没事就好，幸亏是小伤，不然爷的怒气，还不知得烧多少天？” 张俏侧开身，“进来坐？” 时锦摇头，“不了，要不我们在外面喝茶，这姑娘家的房间，我们两个男的，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张俏听着就想笑。 以前也没见时锦师兄回避什么？ 现在说回避的话，应该是想让顾珩回避吧。 张俏也不点破，“行！你们烧水沏茶，我收拾一下，马上就来。” …… 那边林子里，黑衣人踉踉跄跄的停了下来，进了一个山洞，把山洞口用树枝盖住，这才在里面点了蜡烛。 黑衣人拉下蒙面布。 第442章 狗男人 蒙脸布拉下，赫然出现了一张与顾珩一模一样的脸蛋，只是这个人的气质要阴冷很多。 没错！这个人就是顾玉。 顾玉从身上取出金创药，往腿上的伤口处洒下药粉，药粉扑在伤口上，一时痛得他冷汗涔涔，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张俏，你好样的！想不到你居然会武功，你已经不是前世的你了，可你怎么还会武功？ 既然你要再一次拦我的路，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这一次，我要你死，一样像掐死一只蚂蚁一样。” 顾玉取出纱布，把伤口包扎好，等了一会，伤口就不那么痛了。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吹了蜡烛，悄然离开山林。 这一世，顾珩身边有张俏，让他逃过了这一劫，接下来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回到原来的轨道？ 顾珩所拥有的一切，那都应该是他的。 如果不是因为顾珩，他的身体不会那么差，他不会成为一个废人。 这一世，虽然他已经扭转了被送到别院的命运，但是，他还是没能考取功名，不能像顾珩那样入朝为官。 既然如此，那他就要用上一次的办法，把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全部要回来。 …… 张俏的伤，虽然没伤及要害，但伤口又深又长，只是简单包扎，根本无用。 张俏为了让时锦和顾珩放心，一直风轻云淡的陪着他们在院子里喝茶，等再次回屋时，血都已经渗透了纱布，染红了衣服。 张俏栓上门，关好窗，拿出医药箱。 虽然非常不方便，动作有些扭曲，缝的线也比较丑，但她还是自己给自己缝合了伤口。 只是，她都已经做到这一点了，第二天，顾谦还是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九爷，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谦走向她，直接把她抱起来，大步往床上走去，张俏被吓了一跳，连忙抓着他的肩膀，拼命摇头，“九爷，你怎么了？这大白天的，你要干什么呀？” 顾谦低头看着她，“你脱，还是我来脱？” 张俏一头暴汗。 我的天，九爷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大白天的，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张俏颤颤不安的问：“九爷，你们不是被人下那个那个药了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可千万别冲动，我有办法，我给你下几针就好了。” 顾谦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个那个药，原来你也会解。不用那么麻烦，脱衣服就可以了。” 张俏松开他，连忙拉住自己的衣襟，“九爷，有话好说！可不能这样。” “不能哪样？”顾谦问她。 张俏的脸蛋涨红，结结巴巴的道：“就是……就是……就是那啥那啥。” “那啥那啥是什么？你这说的不清不楚的，我听不懂。现在是不听我的话了吗？让你脱衣服，你胡说八道什么，结结巴巴的做什么？” 张俏抓紧衣服，一脸坚定，“我不！” “很好！”顾谦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举起手，照着她的脸不停的揉了又揉，像是揉面团一样，没一会儿就揉得脸都红了。 呃呃呃…… 直接把张俏给揉蒙了。 在她记忆里，还没谁这样揉过她的脸。这么用力的揉，她这脸皮还要不要了？不会痛的吗？ 张俏扭头怒瞪着他。 她不要面子，没有傲娇了吗？居然揉完脸，又把头发揉成了鸟窝。 顾谦把她放倒，让她趴在自己腿上，然后从怀里取出剪刀，直接把她腰上的布料剪掉露出了伤口上的白纱布。 手轻轻覆上去，“疼不疼？” 张俏被他这一波操作，又给弄蒙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原来，让她脱衣服，竟是为了看她的伤口？ 原来，让她脱衣服，其实是为了吓吓她。 他早就带上了剪刀，根本没想过要脱她的衣服。 张俏扭头瞪着他，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道：“狗男人！” 顾谦没理她，低头看着伤口，在上面轻轻的来回抚摸着，“痛不痛？我打开的话，会不会流血？” 他是真想看一看伤口有多深，有多长。可又怕解开纱布后，血直接流了出来。那还得再包扎一次，再上药，那样可疼了。 “没事！真的只是皮外伤，只是伤口有点长，一不小心就会裂开，所以我自己给缝了一下，缝的有点丑，九爷还是别看了。” 听着她的话，顾谦的脸色沉了下来，凉凉的看着她，“自己缝？我竟不知道你这么厉害，能耐这么大？伤口这么长，还不准备告诉我了。” “九爷……”张俏把语气拉得长长的，说不赢他，自己又理亏，干脆撒娇。 “撒娇没用！” “九爷……” “叫夫君都没用。” “……”张俏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样的话，他也说得出口？她扁着嘴，“狗男人！” 却不知这三个字没让顾谦生气，反而把顾谦逗乐了，忍不住的笑了。 “没错！我就是你的狗男人，你就只允许有我这么一个狗男人！” 张俏：…… 感觉自己被天雷劈了一道又一道，脑子里面是蒙的，装的全是浆糊。 今天的九爷不对劲了，莫不是被人下了降头，或者是受了刺激？ 张俏连忙爬起来，伸手在顾谦脸上这里摸了摸，那里揉几下。 顾谦拉住她的手，“你在做什么？” “今天你太不像九爷了，我看看你是不是别人易容的？是不是来蒙我的。九爷怎么可能是这样的？” 顾谦听着她的话，哭笑不得，紧紧拽着她作乱的手，“别摸了，如假包换，的确是你的狗男人。” 张俏被雷了。 看着顾谦，一动不动！ 顾谦把她扶起来，牵着她去衣柜前，找了一套衣服丢给她，“把衣服先换上，待会再跟你算账。受伤了，还敢瞒着我，别以为这样就算了。” 说着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痛的张俏的眼泪都在眼眶里团团打转，她憋着泪，不满的看着他。 顾谦却好心情的笑了笑，“既然要做你的狗男人，咬一口，是不是更符合一点？” 张俏感觉自己要被弄疯了。 眼前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她的九爷？可是，怎么能这么可爱，她真的好喜欢啊。 顾谦用力揉乱她的头发，好心情的坐到外面等她换衣服。 第443章 听着就心动 张俏抱着衣服站在衣柜前，一动不动。 顾谦听着后面没声音，便问：“你干什么呢？” “九爷。”张俏可怜兮兮的唤了一声，“你在这里，我怎么换啊？你能不能出去一下，回避一下？” 顾谦冷哼一声，“你家狗男人是这么无耻的人吗？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你换你的，你当我不存在，我又不会偷看。” 闻言，张俏满脑黑线。 她真的不知道狗男人三个字点了顾谦的什么穴，为什么他一直揪着不放了？ “九爷，只要你愿意出去等我，我赔你一个吻，如何？”张俏心想，这个够诚意了吧？ 谁知顾谦不领情，哼哼两声，十分傲娇。 张俏只好加价，“两个。” “哼哼哼！”顾谦哼了三声。 张俏一咬牙，一跺脚，“四个，不能再加了。” 顾谦扭头看着也，伸出五个手指头。 张俏抿着唇，等一会儿，重重点头，“成交，五个。” 顾谦站起来，懒懒的道：“不是五个吻，而是五个条件。行啦！你自己同意的，那我就先出去，回头我想好是什么条件时，我再跟你说。” 砰！ 房门关上。 张俏靠有衣柜前，一脸呆萌。 完蛋了！ 今天的九爷一定是中邪了，她等一下得找珩公子和两位师兄商量一下，找个得道的法师给九爷驱驱邪。 张俏快速的换了衣服出来，拉开房门时，心里有些惴惴然。 她担心顾谦与她算账。 可受伤这事，她没瞒啊，只是恰好也没有让人传消息给他而已。大家都这么忙，她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小伤，就劳师动众，郑重其事他吧。 那不是太过了吗？ 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娇娇女啊。 张俏想到她大嫂说的话，对付男人，有的时候你多撒撒娇就行了，反正撒娇又不需要力气，又不需要本钱，还能哄男人开心。 张俏这么一想，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九爷再厉害，那也是男人对吧。 是男人应该撒娇就能有用。 张俏磨磨蹭蹭的出了房门，上前就挽着他的胳膊，拽着他往屋里走。 顾谦低头看她，没有拒绝，顺从的进了屋，他倒想要看看，这丫头想要干什么？ 张俏拉着她坐下，着手给他倒茶喝。 到了茶也不是直接递给他，而是亲自送到了他嘴边，“九爷，喝茶！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另外，这个伤势不重。我怕兴师动众的，等一下有人在背后笑话，九爷的女人是一个娇娇女，搪瓷娃娃，一天到晚还得哄着。 九爷不喜欢这样的我，对不对？ 九爷的女人肯定是能独立一面，一时不慌，什么事情都能够有主见，能够独自处理。 九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顾谦嘴角蓄着笑，看着她，许久才说话：“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找一个男人，而不是找女人？” 张俏怪怪的看着他，突然问：“九爷是觉得我不像女人？那我……” 张俏突然捧着他的脸，直接凑过去吻住，对着他的嘴唇又啃又咬的，学着他以前的方式，撩得他心口发麻。 顾谦先是一动不动，任她撩拨，最后，他是忍不可忍，除了最后一道防线，哪里都吃了个透。 经此一事，张俏知道顾谦的命门在哪里了。 只是，不等她缓过劲来，顾谦又给她一个措手不及。 “五个条件，我想到了一个，以后，再敢瞒着伤不报，你就要被罚，具体罚什么？这个得看我的心情。”顾谦吃饱了，将来揽着坐在自己腿上，悠哉悠哉的说着条件。 张俏懒懒的哦了一声。 不敢与虎谋皮，省得被吃干抹净，还得自我反省。 “九爷，城里的情况怎样了？” “瘟疫又爆发了，这一次显然是有人故意不想江南这么快平静下来。我的人已经知道龙元晋进了江南地带，只是，目前还没挖到他的下落。”顾谦说起龙元晋，总有一股子的挫败，同时又有浓浓的斗志。 明明是矛盾的存在，可挫败和斗志又会同时产生。 “阿珩可以回城里了，我留下来陪你。那个叫小向的孩子，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向恢复得不错，爷，我有一件事还没告诉你。我昨天看到了有人要刺杀珩公了画面，我一时犹豫，便没有及时告诉他，结果晚上就出事了。 昨晚前后来了两个黑衣人，我可以断定，不是同一人。 这二人的身高不同，武功套路也不同，而且，第一个黑衣人从我屋里出……” 张俏说着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顾谦，她不停的在心里默念，“九爷没听到，他没听到我刚才说……” “第一个黑衣人进了你屋，然后呢？怎么不接着说了？”顾谦低头看着她，眼神中写着一句话，“你敢避重就轻，那就试试。” 张俏暗暗打了个哆嗦，“他怎么来的，又怎么走的，我不知道。后来，他跟珩公子打起来的，包袱被打在地上散开，我看见了才知道那是我的东西。” “你真行！” “我……”张俏尴尬。 顾谦又道：“接着说。” “然后，打斗时，他明显是冲着珩公子去的，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就把他的衣袖划破了，隐隐看到他的手臂上有一个胎记一样的东西。夜里太黑，看不清颜色，也看不清样式。” 张俏一五一十的说道。 末了，她略有感触的道：“是不是珩公子的人品不好，所以这么多人要来刺杀他？” 顾谦想了下，“可能吧。” 窗户外，顾珩在风中凌乱。 这二人太污蔑人了。 他哪里人品不好了？ 顾珩表示不服。 …… “张大夫，这是我们村里的特产，你尝尝吧。”第二天，顾珩就回城里了，张俏几人坚守在小山村里，每天做着一样的事，就是为村民诊治，开导村民，或是跟村中妇人一起做好吃的。 渐渐的他们跟村民的关系越来越好。 他们知道张俏会制香，就热情的告诉张俏山上有一种蓝色的兰花，特别的香，不过，现在已经过了花期，如果移回去种，那也很容易种活。 张俏听着就心动了，想着哪一天上山去看看。 第444章 徐文元的质问 这天，张俏从外面回到暂时住的地方，刚喝了几口茶水，顾谦也回来了，张俏连忙给他也倒了一杯茶，“九爷，你喝茶！” 顾谦坐下来，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就搁下，“我刚收到阿珩的信，城里的情况不太乐观，我得离开这里。等有空了，我再来看你。这次时修留下来，有什么事，你告诉他就成，他会通知我。还有，我不在这里盯着，你得自觉一点，别太拼了，累倒了大夫，病人怎么办？” 张俏见他一脸严肃，心里也有些担心，心知外面的情况肯定很不好，并不是不乐观。 “九爷，你在外面也要注意身体，我在这里没事的。还有啊，让时修跟着你吧，我没事，我能保护好自己。” 顾谦眯起眸子，眼瞅着就要生气了，张俏立刻改口，“行行行！时修留下来，这样总行了吧？” “这样才乖！” “九爷，你现在就离开？” “嗯，现在就离开，再晚天黑了，那就得等明天了。”顾谦起身，拉她入怀，紧紧抱着，“别动！让我抱一下！” 张俏乖巧的站着不动，轻轻的靠在他怀里，还伸手回抱着他。 这漫天的无声硝烟中，他们谁也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可谁也不会退缩，在大爱中，他们从来都是目标一致的。 过了一会，两人默契的同时松开对方。 顾谦低头看着她，“等这事过了，咱们回到海棠村，第二天就拜堂成亲，我不想再等了。” 张俏被他突然的话给逗笑了，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好啊。” 顾谦伸手摸摸她的脸颊，“乖！好好的照顾自己。” “知道了，你也一样。”张俏拉下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两人一起从屋里出来，“九爷，我送送你吧。” “好啊。” 张俏一直送她到村口，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一直等到看不见身影了，这才转身。 “你怎么在这里？” 张俏一回头，冷不丁的差点撞在了徐文元身上，“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了我一跳。” 徐文元低头看她，目光复杂，“是你太入神了，所以才没发现我来了。” 张俏对上他的目光，感觉有些不太舒服，连忙岔开话题，“走吧！咱们回去。”说着，从他身旁绕过去。 徐文元跟上去，与她并肩回村，“阿俏，他年纪比你大那么多，他家里关系又那么复杂，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呢？难道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吗？明明你身边还有更好的人选。不说我，可不是还有之行，还有韩公子吗？” 张俏反问他：“那你为什么一直对九爷有意见？一直觉得他不行呢？” “他比你大十二岁！” “这跟年纪没关系。” “再大两三岁就可以当你爹了。” “可他没有再大两三岁呀。” 徐文元有些生气，“他比你娘只小两岁。” “那有什么关系。”张俏眼看着徐文元的脸沉了下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跟谁成亲，跟谁过日子，这就像是穿在自己脚下的鞋子。这鞋子合不合脚，除了我，其他人不知道。你瞧着好看，这鞋子合适我，可鞋子有些挤，我的脚会痛，这是你没办法用肉眼看到的。 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知道什么是我要的，我也非常清楚，什么是合适我的。 以后这样的话题，咱们就不说了。咱们是朋友，还是好兄弟，我希望你也支持我，祝福我。 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那也请你不要在我面前说九爷各种不好。他是我认定的人，你说他不好，我会不高兴，可我又不想跟你闹矛盾，我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所以，你以后别说了。” 徐文元深吸了一口气，隐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额角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他很生气！ 不是生张俏的气！ 而是去顾谦，其他蛊惑了张俏的心。 “好吧！我不说了。省得你不高兴，省得你以后不理我了。” 张俏问：“对了，你是来找我的吗？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病人？” 徐文元摇摇头，“我不是来找你的，就是正好从那里经过，看到你了，所以才过去的。” “哦！” 两人回到村里，又各忙各的去了。等到晚上，隔壁屋里响起了动静，张俏连忙过去查看，推开门，看见徐文元在收拾东西。 “你怎么过来了？” 徐文元停下来，转身看着她，目露不悦：“我还是刚听我爹说，这才知道你前些天受伤了。想不到这么偏僻的村里，居然还会有刺客。 顾九爷不在这里了，我不放心你！所以暂时先住到这里来，跟你也好有个照应。” 闻言，张俏笑了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力大如牛，而且我还会武功，哪里需要人照应？再说了，你可不会武功，真要有什么事，不得我照顾你吗？ 算了算了！ 你还是回去住吧，这里空着就好。” 徐文元上前几步，低头紧紧盯着她，“你是不想我住在这里，觉得这里应该是顾九爷住的地方？” “我不是这意思。你爹每天照顾病人也累，你在身边照顾他，这不是应该的吗？”张俏解释。 她发现今天的徐文元情绪有些过激，很容易就生气，有时候，她都不知道，徐文元在气什么？ 有些事情，彼此都没有点破，但彼此都知道绝无可能。她也没给过徐文元任何的期盼，为什么徐文元突然就这样了呢？ 张俏有些想不明白。 老实说，她不想伤害徐文元。所以一直当作什么不知道，也一直很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态度，大大方方的告诉徐文元她对顾谦的感情。 重点是她和顾谦明明婚期都定了，一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为什么徐文元好像还没放弃呢？ 徐文元不说话，只是目光有些狂乱的看着张俏。 “算了！你要住就住吧，我有些累了，我先回屋。”张俏直接转身回隔壁休息。 她离开后，徐文元气得拍桌子。 徐文元一时没控制好力道，直接把桌子拍散架了，木块碎了一地。 “为什么？为什么你只看得见他的好？” 第445章 捅破窗户纸 张俏刚回到屋里，听到隔壁屋里想起的动静，忍不住的脑仁疼。 她坐下来，提壶倒茶，连续喝了几杯，想要缓一缓这种让人头痛的感觉。 这边的情况差不多稳定了，或许，她应该把事情都交给两位师兄，她先离开，也好趁这个机会跟徐文元保持距离。 这是张俏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第二天，她就跟徐大夫和时锦提起这事，他们二人也觉得外面情势紧张，张俏到外面去诊治病人，也是可行的。 毕竟村里也差不多了。 徐大夫沉默了一会，然后点头，“行！小师妹先回城里，也是可以的。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了，有我和时锦在，也足够了。” 时锦点头。 这时，徐文元大步从外面进来，紧紧的盯着张俏，“阿俏，你要先回城里？为什么？你不会是想要躲着我吧？” 话落，在场的三人都变了脸色。 时锦皱眉。 徐大夫又急又恼，担忧的看着徐文元，“你这小子说什么胡话呢？你小师叔为什么要躲着你？你小师叔这是以大局为重，外面城里的情况反反复复的，那里需要更多的大夫。这里已经稳定了，她先回城里，这有何不可的？” 徐大夫想了下，又看向时锦，“师弟，要不你也先跟师妹一起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大不了我辛苦一点，外面那么多病人，咱们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时锦想了一下村里的情况，摇摇头：“目前病人太多了，大师兄一个人在这里，那样太辛苦了。我再多留几天吧，等后面情况再好一些，我再回去。” 徐文元感觉自己被忽略了，走到张俏面前，“阿俏，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这么着急的离开，你是不是躲着我？你现在回城里做什么，那里又不差你一个大夫。你要是觉得我住在你隔壁，你不习惯，你不高兴，那我马上搬回来就是了。 我不过就是担心你，怕你有什么危险。 如果你觉得我太多余了，我搬走！” 张俏轻吁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徐文元，“我没有避开你的意思，再说了，我也没必要躲着你。我离开，的确是因为外面需要大夫，而这里的情况，也稳定了不少。你不要想太多。” 听着张俏的话，徐文元自嘲的笑了下。 “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吗？” “是的！”张俏很肯定。 徐大夫已经看不下去了，上前扯了下徐文元，“够了！你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以前很早就跟你说过了，不可能的事情，不要一直放不下，不要多想！想也没用！” 徐大夫气到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当着张俏和时锦的面，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反正大家都是看破没说破，并不是不知道。 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让他大彻大悟，徐大夫也不在意自己在师弟妹面前的那点面子了。 徐文元倒退几步，目光哀戚的看着徐大夫，“如果不是你非要认阿俏做师妹，我跟她的关系怎么会这样不尴不尬的？如果不是有这层关系从中作梗，未必没有可能。 这一切都怪你！ 全部都怪你！ 你为了巴结顾谦，根本就不顾及我的感受，甚至愿意送上我的幸福。 爹，你怎么能这样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从小我就没有娘，我好不容易有一个自己想要呵护的人，可你却让我处在这么一个位置上。 你知道吗？每次想到跟在我和阿俏之间的这层关系，我就感觉有一把刀子在戳我的心。 我痛！ 很痛很痛！ 可你却觉得我活该，觉得是我自己造成的。你从不去设身处地的为我想想，你从不知道我的痛！ 我也曾放弃过！ 我也曾劝自己，劝自己不要痴心妄想，不要有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可是，我越是这样压抑自己，越是压制自己的情感，我心里就会有一个更强烈的声音响起。 那个声音一直在笑话我！也一直在提醒我，我没办法真正的放下！我放弃不了！” 徐大夫听着他的话，脸色变了几变。 张俏和时锦也差不多，神情复杂。 张俏叹了一口气，抬头直直的看着徐文元，“或许，我说话有些残忍，但是，我必须得诚实的告诉你。不管有没有九爷，不管有没有那一层关系梗在你我之间，我对你从来都只是兄弟之情，朋友之谊。 男女之情，不仅要你情我愿，还要情投意合，这两样的前提是彼此气场吻合，相互吸引。 我对你真的不曾有过，也不可能会有男女之情。 文元，谢谢你！ 同时，对不起！” 张俏说完，转身往外走。 “阿俏……”徐文元要追上去，时修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直接拦住他，“徐公子，请自重！九夫人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希望你能够认清自己的位置。” “九夫人？”徐文元目光中带着杀气的看着时修，“他们还没成亲呢？” “九爷和张姑娘已经有婚约，也已经订了亲，如果不是这次江南发生了瘟疫，张姑娘已经是九夫人了。在我们看来，她就是九夫人，迟早都是，现在喊，也没什么不妥。毕竟我们老夫人都已经认可了这门亲事。” 时修把话说的很清楚，也很直白，根本不顾及徐文元的感受。 时修转身，跟着张俏离开。 徐大夫紧紧的拽着徐文元的胳膊，“别追！你究竟还要怎样胡闹？这都多少年了，你为什么还看不清，认不清？” “……”徐文元用力的甩开徐大夫的手，大步离开。 “徐文元，你给我站住！你别走！你……”徐大夫眼看着徐文元越走越远，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了，手紧紧的按着胸口。 “师兄。”时锦连忙扶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师兄，让他静一静吧。你现在越是逼他，越是说他，他反而越有逆反心理。” “可是他……”徐大夫长叹一口气，摇摇头，“你看看他是什么样子？我说错他了吗？这都多少年了，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捅破而已。 我劝过他多少回，阻拦过他多少次，甚至他们之间关系，已经这样摆得清清楚楚了，他居然还执迷不悟。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怎么就有个这么操心的孩子？这么大一个人了，你说他，什么时候让我不操心了？” 第446章 突兀的梦 徐文元是追了出去，但没有去追张俏，只是一个人跑上山，在山上发泄了一顿。 啊啊啊…… 徐文元怒拍周围的树，惊得树上的鸟都扑翅而飞。此时，徐文元的眼神狂乱，双目通红，大掌拍在树干上，像是打在软软的棉花上，根本不会痛似的，“啊啊啊……为什么？我有什么不好的，我哪里不好了？他除了权势还有什么？阿俏，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 我不服！我不甘心！ 顾谦，顾珩！ 你们等着！ 我不会这么就算了的。” 砰！ 一人环抱的树干被拍断了，大树轰然而倒。 徐文元这才回过神来，心里的怒火平熄了一些。他坐在树干上，双手捂脸，努力的压抑自己内心的暴躁。 一道瘦小的身影从林子深处走出来，毕恭毕敬的朝徐文元行礼，听完徐文元的话后，他又悄然无声的离开，仿佛从出现过一样。 …… 时锦赶去送张俏，时修帮她提着一个小包袱，远远的跟着他们师叔妹二人的后面。 “师妹，大师兄让我代他跟你说声对不住，让你别往心里去。”时锦不担心张俏，倒挺担心那个固执的徐文元，“师妹，大师兄就徐文元一个儿子，那小子太执拗了，你别与他一般见识。” 张俏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师兄，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再说了，文元也没什么得罪我的地方，我计较什么，又气什么？其实想想，这样说开了也好，虽然短时间内，见面会有点尴尬，但是，这未尝不是一个让他早日走出来的好办法。” 闻言，时锦点头赞同。 “师妹，放心吧！等他冷静一些之后，我会跟他谈谈。” “好！”张俏停了下来，“师兄，可以了。就送到这里吧，有时修在，我不会有事的。等到了城里，我让人捎信过来给你。哦，对了，你这边有什么需要的吗？我让人准备好一起带过来。” 时锦摇摇头：“不用！这里什么都不缺，再有几天，我也回去了。” “好吧！” “师妹。” “嗯？” “今天的事情，有机会的话，你跟九爷说一说吧。起码让他知道这事，别让他从别人嘴里知晓这事。九爷不是小气的人，但九爷……” “我知道！”张俏打断了时锦的话，“师兄，我跟九爷之间，你不用担心。我们彼此信任，任何时候都不会对对方有任何疑虑。有什么事情，我们都是当面说清楚，不会掖着藏着，最后引起误会。” 张俏对她和顾谦的感情，十分有自信。 时锦听她这么说，也就真的放心了。 “那早点出发吧。” 张俏回到城里，已经是晚上了，直接回刺史府，顾谦他们叔侄三人都不在。 时修把包袱给她提进屋，“张姑娘，时候不早了，这一路也累了，我让人准备些吃的送过来，你吃点，再休息。” 张俏点头，“好！” 时修出去，没多久又回来，“张姑娘，等一下会有人送吃的过来，我就先去找爷复命了。” “九爷在哪里？”张俏问。 “应该在城郊那边，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张姑娘还是先休息吧。” “好的。” 时修离开后，张俏把包袱收拾一下，没多久就有下人送的饭菜过来。她胃口不是很好，吃了一点，就让人收走了。 找了本医书看了一会，然后梳洗。 这些日子的确是累了，绞干头发之后，她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还是说，此时此地跟前世有些吻合，她竟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过去。 很多画面都是带着薄薄的雾，看着有些云里雾里，但是那种气氛压得她有些呼吸不过来，感觉特别难受。 “谁？是谁？” 梦境断断续续，画面也在跳动，一下子这里，一下子那里，最后她梦到自己走在荒山里，前面躺着一个人，看那衣服像是顾珩。 “珩公子？” 张俏冲过去，当她看清浓雾后面的情景时，突然的停了下来，徒手往那地里面刨。 地面上露出一片袍角，还有一只手，张俏几乎可以认定，那是顾珩。 可是，怎么会这样？ 顾珩为什么会被埋在荒山里？ “珩公子，珩公子……” 顾谦匆匆赶回来后，在外面听到张俏的声音，急忙的从窗户那里跳进来，却见张俏陷在梦魇里，双手在半空中不停的挥动。 她嘴里一遍一遍的喊着顾珩，满头都是汗，眉头紧紧皱着，也不知道她究竟梦到了什么？ 顾谦把她抱起来，用袖子帮她擦汗，在她耳边低声喊：“阿俏，阿俏，你醒醒，你快醒醒……” 张俏是被他摇醒的，醒来后，眼神涣散，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顾谦的心揪疼着，“怎么了？你这是做噩梦了吗？” “九爷？”张俏回过神来，突然用力的抱紧了顾谦，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九爷。” “我在！一直在呢。别怕！”顾谦轻轻拍着她的背部，慢慢的安抚她，让她情绪稳定下来。 过了许久，张俏才慢慢的平静下来。她松开顾谦，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后退。 顾谦拉住她，眉头轻皱：“怎么？利用完了，这就要丢一边了？坐着吧，跟我说说，你梦到什么了？我在外面就听到你一遍一遍的喊珩公子，阿珩怎么了？” 张俏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被他这么一问，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只露出地面的手，忍不住的轻颤了下。 顾谦连忙道：“没事！别想了，我不问就是。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别多想。” “九爷。” “嗯？” “我梦到了以前的事，断断续续的，一下子这里，一下子那里，都是以前经历过的，可是最后一幕……”张俏闭上眼睛，紧紧的拽着顾谦的衣服，似乎是在寻找力量。 过了一会，她才道：“最后一幕，并不曾发生过。我看到珩公子被埋在一个荒山里，只露出袍脚和一只手。那手伸出地面，那样子像是不甘，又像是在呼救。九爷，我怎么会梦到这样的场景？这怎么可能？” 第447章 钻了牛角尖 “只是一个梦，你不要想太多。”顾谦心里也惊讶，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不能再给张俏压力，仔细想想，这事没有可能性。 顾珩怎么可能被埋在江南的荒山里呢？ 这不可能啊！ 张俏梦到了以前的事，以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顾珩后来仕途顺利，最后他做到了丞相，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顾谦松开她，把她放在床上，拉起薄被盖在她身上，“我去给你倒水，你出了不少汗。” 张俏点头，看着顾谦的背影，她又陷入了沉思中。梦里除了最后一幕，其他都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那么突兀的一幕呢？ “喝水！别再想了。”顾谦把茶杯递到她嘴边，张俏要伸手去接，他还制止了，直接喂张俏喝水。 张俏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的难受。 她掀开被子下床，顾谦一下子按住她，“干嘛去呢，这会儿才半夜呢，继续睡觉吧。如果你怕再做梦，那我就在这里坐着，等你睡着再回屋。” 张俏抬头看着他，“九爷，我就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的难受，我想去换衣服。”说着，她的脸都红了。 顾谦连忙松开手，“去吧。” 张俏去衣柜前找了衣服，到净房换衣服，想了下，便拧了帕子擦身，之后才换上干净的衣服，周身清爽的出来。 “九爷，你刚从外面回来吧？肚子饿不饿？要不我去小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顾谦本来想让她别忙了，让她多休息。可想到她刚才才做了个噩梦，心里面肯定多少有阴影，这时候有什么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也是挺好的。 “好啊。还真有点饿了，走吧，我给你打下手，帮你烧火。等下你也陪我吃一点。” 顾谦牵过她的手，牵着她去厨房。 张俏转了一圈，可能最近这里没怎么住人，小厨房里也没啥东西，她只找到了面粉，还有鸡蛋。 “九爷，做碗面疙瘩，你看如何？” “可以！这大晚上的，吃简单一点，也不错。” 有了顾谦的话，张俏就动手做了起来。她先涮了锅，再调了面糊，等锅里的水开了，再一气呵成的做好了面疙瘩，最后倒入蛋液。 热乎乎的鸡蛋面疙瘩就煮好了。 虽然连葱花都没有，只有油和盐，但两个人还是吃得满足，一人一大碗的面疙瘩，吃得干干净净的。 张俏要收碗筷，顾谦连忙按住她的手。 “放着吧，明天会有人来洗。走吧，吃太饱了，我们去转转，消消食。” “不用！就两个碗，我很快就能洗好，我顺便把锅也刷一下。”张俏抽出手，趁着还有热水，很快就把碗筷和锅都刷干净了。 虽然这里是刺史府，有下人照顾生活起居，但这些下人白天都是在外面帮忙照顾病人的，到了饭点才会回来。 张俏知道这些，自然不愿意两个碗都留着让别人来洗，她没有那么矫情。 顾谦只好随她。 等她把碗筷洗了，锅也刷了，这才牵着她到后院去散步。 这大半夜在黑乎乎的院子里散步，恐怕也就只有他们二人了。 “九爷，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不乐观！” “那我明天跟你一块去，哪里需要大夫，你就安排我去哪里。” “好！”顾谦牵着她的手，吹着徐徐而来的夜风，身上因为刚才吃面疙瘩而产生的热气，也渐渐散了一些。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问了时修，他只说那边的情况稳定了一些，你不放心在外面，所以提前回来了。”顾谦低头看她，朦胧的夜色下，他可以看清张俏脸上的轮廓，但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出什么事了？” 张俏轻叹一口气，“什么事都瞒不过九爷。” “那就说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想着跟徐文元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对大家都好。” 闻言，顾谦的眉头紧皱。 “他可是对你做什么了？” 如果不是徐文元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张俏不可能这样急急忙忙的跟他保持距离。 “没有！九爷，你先听我说。”张俏连忙安抚顾谦的情绪，“他没有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就是我发现他对我一直还没有放下那份执念，为了不耽误他，也不想让他有什么误会，所以我才想跟他保持距离。 九爷，我以前虽然也看出了一些什么，但我以为他已经放开了，可没想到…… 算了！现在已经这样了，我跟他也把话说清楚了。希望他自己可以冷静一下，早一点放下吧。 九爷，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我是不是应该早点跟他说清楚？这样他才不会一直到现在都没放下？ 我以为，我与他的关系，已经很清楚了，可我没想到他还有那样的想法。” 顾谦紧了紧她的手，“这事与你无关，你别自责！是他自己没看清楚，他自己钻了牛角尖。你以为他是真的对你那么执着，那么放不下？” “九爷的意思是？” “他只是不愿意输，输不起！与其说他放不下你，不如说他放不下自己的傲娇和好胜心，他其实最爱的人是他自己。”顾谦犀利的分析出了徐文元的内心深处和他的性格。 张俏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样的。 “九爷，那他……” “不说他了！这事只能靠他自己，走吧，再走走。说点别的，再说他，我都要生气了。” “九爷才不会生气。”张俏笑了，轻轻晃着两人交握的手，脚步轻快，“九爷最好了！九爷最懂我的心，才不会生气。” “我不生你的气！可我还不能生他的气？” “才不会！” “为什么？” 张俏扭头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我家九爷最好了，心胸宽广，做事不拘小节，正大光明，虽然有时候有点狡猾，但对自己亲近的人，绝对不掺半点杂质。” “哦？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好呀。”顾谦被她愉悦到了，嘴角高高的翘起来。 “不止这些！还有好多呢。”张俏一一细数在她眼里，顾谦的各种好。 第448章 突来的谣言 第二天，张俏和顾谦吃了早饭就去城郊区，路上，张俏才想起很久没有看到时松了，便问：“九爷，时松呢？以他的性子，他不可能不在九爷身边照顾啊。” “时松在那里照顾病人，现在病人都没人照顾，我好好的一个人，我要他照顾做什么？”顾谦牵紧了她的手，看着路两边的萧条，心里颇是难受。 大江南啊。 鱼米之乡，以前这里多么的繁华，多么的热闹啊。 可眼下这情况，真的…… 张俏也看着外面，她和顾谦想到了一块，心里也是很难受，“这个龙元晋真是太过分了，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就算与我们有仇有怨，他直接找我们几个就行了，为什么要拉上一方百姓呢？ 百姓是无辜的，可他们却要接受这些……” “阿俏，你别自责！”顾谦打断了她的话，“龙元晋眼中哪还有良善？他若有半点良知，他也就不知这么做了。他报复的不仅仅是我们，还是朝廷。不然，他以前也不会做那样的事，他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报复朝廷。” 顾谦不是没想过龙元晋为什么一直紧追不放，为什么一直想办法下绊子？想多了，他也看出了问题所在。 只是，他想不能龙元晋为什么要报复朝廷，他与当朝皇室有什么仇恨吗？如果没有，他真的想不出别的理由。 “报复朝廷？” “嗯，好了，别多想。从这里到郊区，还有一段路，你要不闭上双眼，养养神吧。”顾谦揽过她，把她抱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休息。 张俏哪有睡意？但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便乖巧的靠着，没有再说话。 城区郊外。 马车停下来，顾谦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张俏，轻声唤道：“阿俏，醒醒，已经到了。” 张俏睁开眼，迷迷噔噔的看着他，对上他含笑的双眼，这才猛的清醒过来。 脸上浮现两朵红云，微微有些尴尬。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睡着了，还睡得这么熟，到了都不知道。 “九爷。” “下去吧。” “哦。” 顾珩从里面出来，看似走到马车旁，“九叔，你昨天晚上匆匆忙忙的离开，可是出……” 当他看到张俏从里面出来时，立刻就知晓顾谦昨晚匆匆离开的原因了，他摸了摸鼻子，坏坏的笑着：“原来如此！怪不得九叔走的这么急，原来是去接九婶啊。” 顾谦对他的称呼很满意，脸上满是笑意。 张俏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和顾谦还没有真正完婚。 “珩公子，别乱说话。” “我哪有乱说？难道不是九婶？”顾珩看了顾谦一眼，“九叔心里高兴着呢，迟早都是，就让我先练习一下。” 张俏的脸更红了。 顾谦不想她为难，便道：“以后在外面，别这么喊，阿俏脸皮薄。等以后我和阿俏成亲了，你要不喊她九婶，我都得揍你。” “是是是！我听九叔的，九婶脸皮薄，我以后在外面不胡说八道，私下可以喊吧？”顾珩问张俏。 张俏瞪他一眼，“珩公子这是没正事了？我听说这里的情况不乐观，还是先进去吧。” 顾珩点头，侧身让他们走在前面。 他看着前面的顾谦和张俏，心里有些发涩，但他还是真心实意的祝福他们，也由衷的为顾谦高兴。 至于他心里的那点微微的异样，他知道不会造成什么困扰，他也不会让自己表现出来。 时间久了，他肯定不会再这样。 张俏是一个好姑娘。 看过这么多女子，只有张俏配得上他心中最好的九叔。 这里是临时派人加紧建好的营帐，一共有几百号病人在这里，全部都是病重的。把他们隔离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城里的百姓更安全一些，减少一些传染的可能性。 离这里几里外，还在继续建营帐，那里有顾玉在主持，已经忙了几天了。 顾谦和张俏过来了，顾珩想顾玉那边看看，等把事情都交待清楚了，顾珩才说自己的想法。 “九叔，这里就交给你和张姑娘了，我想去大哥那边看看。他那里应该也快建好了，如果可以投入使用了，我再安排人把病患送到那边去。” 自从发生瘟疫之后，他每天就忙得像陀螺一样，说起来还是在小山村的那些天，他每天休息的时间才多了一些。 顾谦点头：“去吧！这里有我们，不用担心。” “好！” 张俏来了之后就立刻投入救治中，忙到连跟顾谦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到了饭点就匆匆的扒几口，垫了垫肚子继续忙。 顾谦也没时间盯着她，大家各忙各的。 …… “你就是张大夫？鬼医门下的弟子？”第二天，张俏一早就过来给病患复诊，一个提着东西从外面进来的妇人，站在张俏旁边询问。 张俏点点头，“是啊。婶子可是哪里不舒服？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先到一旁等一下，我待会就给你看。” 谁知道妇人突然用手里的东西狠狠的朝张俏背上砸去，张俏没防备，一下子就被她砸倒在地上。 那妇人继续举着手里的东西，眼看着又要砸下去，旁边的人连忙拉开张俏，其他人就上前去拉妇人。 “你这是干什么？大夫在救我们的命，你怎么打大夫呢？你这个人怎么是这样子的？你把大夫打伤了，谁来救我们的命？” 面对指责，妇人指着张俏嗷嗷的哭，愤怒的骂道：“我们大家都被她骗了，全部都被她骗了。我听说了，这次的瘟疫是有人故意害我们的。人家故意害我们的原因，就是为了报复他们。报复鬼医门下的弟子，报复刺史大人，这才让我们这些无辜老百姓受了牵连。” “全都怪他们！你们拉着我做什么，明明是他们害了我们，牵连了我们，为什么你们还要把她当大恩人？她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害得我们有今朝没明日，你们怎么还这么的蠢？” “放开我！放开我！我一家老小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要让她偿命！让她到地狱里，对我的家人忏悔。全是她的错，为什么惩罚的却是我们，而我们还要对她千恩万谢……” 第449章 你是不是眼瞎了？ 大伙都愣住了。这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呢？ 自从江南出现瘟疫之后，鬼医门下的弟子不仅每天忙着救治病人，还买了不少药材送到这里，就连粮食，也有不少是他们出钱买来的。 他们是好人啊！ 他们怎么会是带来这场瘟疫的罪魁祸首？ 张俏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凌厉的看着那妇人，“谁散的谣言，谁跟你说的这些？” 妇人以为她是心虚了，反而更得劲了，指着张俏骂得更离谱了，“你现在知道心虚了？你以为做过事就没人知晓了？你告诉大伙，江南发生瘟疫，这是不是与你们鬼医门有关？那背后的人是不是为了报复你和刺史大人才这么做的？”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张俏。 张俏面色不变，只是目光更加凌厉，“我问你，谁说的？你若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我就让官府的人抓你起来了。如今江南民怨载道，跟你一样，甚至全家无一幸免的人有不少，百民同心，大家正努力的往好的方向走去，你现在跳出来说这些莫须有的，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有心人一句冲鬼医门和顾大人而来，你就信了？ 你是不是眼瞎了？ 因为这场突由其来的瘟疫，顾大人哪一天高枕无忧了？哪一天不在忙？他自己都病倒了，带病照顾大家，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不想乱了民众的凝聚力，他强忍着身体不适。 如今，你一句有人说，这就否定他的付出，还要将他以江南大罪人的身份拉出来吗？ 我问你！ 你居心何在？ 那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竟要这样污蔑一个为民鞠躬尽瘁的官员？” 论口才，除了在顾谦面前，还没有让张俏认输的。 张俏想到了顾谦说龙元晋已悄悄进了江南，眼下这谣言，怕就是龙元晋让人散出来的，他就是为了乱民心，为了让江南更乱，更糟糕！ 好狠毒的心，好绝的手段啊。 张俏不让那人有机会说话，看向面前的百姓，继续慷慨激昂的道：“你们大家都看得见，顾大人在江南的时间也不短了，他是这人口中那样的人吗？做人要有良知，看事情除了用眼睛，还要用心！只是不知什么人的一句话，你就否决一切，你就把一心为民的好官当成仇人。 你这不是为了正义，你这是为虎作伥，你这是想要害江南民众一直生活在这种暗无天地，担心吊胆的日子了。你好狠毒的心啊，你这样样能有什么好处？你这是在掐断大家的生机。 你说，这到底是谁让你来这里闹事，是谁让你来这里说这些话的？” 百姓们听着张俏的话，再看看那个被怼到说不出的话的妇人，谁是谁非，心里都已经有了定数。 大伙纷纷声讨那个妇人。 “你说呀，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说不出来了？你说到底是谁让你来这里闹事的？” “对！今天你要是说不清楚，别怪我们打人了。我们大家活着已经不容易了，你居然还想污蔑大夫和顾大人。你这人还有良心吗？” “说！” “快说！” “再不说，我们就打人了！” 妇人没有想到情况反转的这么快，说不出理由，只是一直在强调：“大家别被她骗了，我刚才没说谎，就是因为他们。” 张俏冷冷的看着他，“那你说出是谁告诉你的？只要你把那个人带过来，只要你有证据，我绝不抵赖！ 不过，我相信你一定没有证据，你就是过来闹事的。你想让造成恐慌，你想让大家拒绝我的医治，抵制顾大人。 我告诉你！ 你这样做，不仅扰乱民众，你还污蔑朝廷官员，诋毁朝廷。像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把你当场杀了，这也是朝廷允许的。 如今江南水深火热，怎会有你这种不识好赖，听风就是雨的人？你就分明是想害大家跟着你一起死。” 妇人摇头：“不！我没有！我不是！” “证据呢？”张俏伸出手。 妇人继续摇头。 大伙已经没有心思再看她闹事了，她这样是耽误了大家的医治。 “张大夫，这种人应该让官爷把她抓起来，把她游街示众，告诉其他想要闹事的人。在灾难面前，我们拒绝谣言，我们需要万众一心，大家一起手牵着手往前走，而不是窝里闹。” 张俏点点头，深表同意。 这时，顾谦和时松匆匆赶来。 时松看到张俏好端端的站在人群中，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听到有人说，张俏在这里被人打了，可把时松给吓到了。 张俏要是真的挨了打，江南的天怕是都得变颜色，大地都得摇晃几下。 顾谦进来问：“怎么了？” 张俏指着面前的妇人，“有人让她过来闹事，散布谣言，说是这次瘟疫是因鬼医门和顾大人之故，遭人报复，连累了江南百姓。” 顾谦的目光落在妇人身上，淡淡的扫看一眼，大手一挥：“来人啊！把她带出去，游街示众，敲锣告诉百姓门。如今江南大灾，谁敢散布谣言，不仅游街示众，还祸及家人，株连九族，官府可以立地斩杀。” “是！”外面的衙差进来，立刻把妇人五花大绑，压着往外走。 妇人嗷嗷的叫，不停的喊冤枉，“就是他们！你们大家都别被他们给骗了。你们别这么天真，不要把仇人当恩人……你们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时松，那人太吵了。”顾谦看了时松一眼，时松立刻往外跑，让妇人说不出话。 顾谦打量着张俏，“你没事吧？” 张俏摇头，“没事！” 这时，一旁好心的百姓关切的问：“张大夫，那妇人刚才那么重的砸到你背上，要不你先去看看伤得如何？擦点药酒，等一下再回来给我们看诊吧。” “是啊！张大夫，你受累了！” “张大夫，对不起！怪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保护好你一个人，让那妇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下手。” 张俏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她就已经被顾谦一把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走。 “九爷，你这是？你先放我下来。” 第450章 经不起折腾了！ 顾谦低头看她，脸色沉的厉害，“趁我没生气，你先别乱动！” 张俏果真不敢动了，低声道：“我没事，真的！她就那么砸一下，我这壮的跟牛似的，怎么会有事呢？而且，我力气那么大……” 呃…… 顾谦一句冷光扫过来，张俏立刻不敢再说下去了。秒怂！但是心里甜滋滋的。 九爷生气，只是因为太在乎她了。 张俏不是不知道！ 顾谦把张俏抱回他临时用作休息的在帐房里，把她放下来坐在凳子上，然后去找了药酒，搁在桌上。 “你先等一下。” “哦。” 顾谦出去，把时修叫了出来，让他守着门口，不让人靠近，然后才回来。 “把衣服脱了！” 张俏：……感觉要疯了，他这又是怎么了？ “我不！我说了没事，我是大夫，我还不知道……啊……” 话还没说完，顾谦已经伸手过去，直接去扯她的衣襟，“自己来，还是让我来？” “我来，我来！”张俏非常没有硬气，转过身去，慢慢的褪下衣服，背对着他。“你不要过来哦，看背后就行，瞧见了吧？肯定一点事都没有。” “已经肿了！”顾谦离这么远，看着她背上一片红肿，气的想去把那妇人碎尸万段。 “是吗？”张俏惊讶，“可我一点痛都感觉不到。” 顾谦伸手往她背上搓了搓，“痛吗？” “不痛！” “这样呢？” “还是不痛！” 顾谦取了桌上的药酒，倒了些在掌心上，然后帮她揉搓，“不痛也得擦药酒，已经红肿了。” “哦。”心里有些纳闷，她怎么感觉不到痛？ 可顾谦不会说话，如果真没事，他也不会往她背上擦药酒，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难道自己突然有了不怕痛的体质？ 张俏悄悄地往自己腿上用力掐了一下，立刻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顾谦问：“你干嘛？” “我……我试一下自己能不能感觉到痛？可是会痛哎，那背上怎么不痛？九爷，要不你掐我一下，用力一点！” 顾谦：…… 不想理她！ 有谁会想到别人掐自己一下，还要重一点的？这丫头脑子里在想什么呢？背上已经红肿成这个样子了，不痛不是更好吗，真要痛的话，她晚上睡觉，还得趴着睡。 “九爷？” “干嘛？” “没事没事！”张俏笑了笑，“我以为你生气了，以为你不想理我。” 顾谦擦完药酒后，帮她把衣服拉拢起来，“可以了。” 张俏连忙低头把衣服穿好，然后才红着脸转身过来，“九爷，下次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样突然的……吓到我了。” “你还怕被吓？”顾谦把药酒瓶塞塞起来，看着自己的手一眼，略有些嫌弃，“走吧！洗手。” “哦！马上来。” 两人洗了手，顾谦不太放心的问：“你背上真的不疼？” 张俏伸手往自己背上按了按，然后摇头，也是一脸的迷茫，“不疼！这还真是有点奇怪消啊，怎么会不疼呢？真的又红又肿？” 顾谦点头，想了又想，还是不放心，便出去让时修去把时锦叫回来，另外，让他通知官府的人，只要有散播谣言，扰乱民心的，一定严惩。 “爷，要不要让人找珩公子回来？” “嗯，出现了谣言散布者，让他回来吧。” “是，爷。” 时修离开后，张俏从帐里出来，站在顾谦身旁，“九爷，此事十有八九又是龙元晋在背后搞鬼，只要他在江南的一天，这场瘟疫怕是就难于遏制下来。这么些天了，九爷这边一直查不到龙元晋的下落吗？” 顾谦的眉头紧皱，摇头，“没有！” “这样下去，我们太被动了。”张俏的心情有些沉重，百姓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的，又有谣言的话，实在会大乱民心，乱上加乱。 顾谦握紧她的手，“别担心！我们以前能让大江南没事，这次也可以。” 张俏点点头，没说话。 以前没有龙元晋的多番加害，现在有啊。 而且，他们连龙元晋是谁都不知道，这才是最棘手的。 …… 顾珩收到消息后，立刻赶了回来，“张姑娘，你没事吧？我收到消息时，我都要被吓死了，你要是在这里出个什么事，九叔非得剥了我的皮。” 周围的百姓竖起了耳朵，看着眼前的人，眼中满是好奇的光，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顾大人和这位张大夫是什么关系？ 张俏抽回手，扭头看他一眼，“我没事！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真要有事，你觉得我能在这里？” 顾珩立刻摇头。 “不能！” 就他九叔那对张俏的宝贝劲，真受伤了，还真不会放他在这里给病人看诊。 “张姑娘，你没有瞒着九叔吧？” “没有。” “他知道伤势如何？” 张俏点头：“嗯，知道啊。” 顾珩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张俏又好笑又好气的看着他，“珩公子，大伙看着你这样子都好笑，这哪还是顾大人？要不你去找九爷吧，他应该有需要与你商量。” 提起正事，顾珩立刻一脸严肃。 “好！我这就去。” 顾珩离开后，胆子大的百姓问：“张大夫，你和顾大人是朋友？我瞧着他跟你关系挺不错的。” 张俏点点头：“是的！你们过的人挺好，心里装着百姓，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不怕苦也不怕脏的。听说他治理了水患，带着大家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是啊是啊！” “顾大人是一个好大人。” “只要百姓有求，大事小事他都管。”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挎着顾珩，张俏趁机感慨：“昨天那妇人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啊，他居然帮着外人来诋毁顾大人，真正是太没良心了。” 百姓听后，有点头。 “是啊！那女人真的太坏了，幸好我们没信他！” “他还打伤了张大夫，真是可恶！” 张俏摇摇头：“我倒没事，只要大家看得清楚事情真相，不被他牵着鼻子走，这样就好了。我们已经这样了，只有大家团结起来，才能闯过这个难关。 真的…… 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第451章 顾玉的阴狠 一席话让大家看到了现状，想到了过去，却看不到未来，一时感慨万分，情绪都有些低落。 张俏见状，连忙又鼓励大家。 “大家要有决心，要坚持，要相信顾大人。顾大人为了买草药，为了备粮食，刺史府里值钱的东西，他都变卖出去了。我们不能让他白白付出，对不对？重要的是，我们要活着，只有活下去，一切都有希望。 你们，你们有信心吗？ 相信我们可以战胜病魔吗？” 百姓们听着张俏的话，心情不如激动万分。大伙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都闪着希望的光。 张俏又问：“有信心吗？” 百姓们点头：“有！” 张俏：“大声一点。” “有！” “还不够大声，我们要有更多的自信，要更大声一点。有没有信心？大家大声的回答我。”张俏看着大火，她的声音也跟着变大。 百姓们相视一眼，大声喊道：“有！有信心！” 张俏欣慰的点点头：“这样就好！只要大家有信心，咱们一定可以赢了病魔。” “是！” 外面门口，顾玉站在那里很久了，他刚才是跟着顾珩一起回来的，顾珩着急跑进来，他在后面。 后来顾珩去找顾谦了，他就站在这里听张俏在鼓励百姓，看着张俏在为顾珩立威望。 顾玉很意外，也很惊讶。 张俏居然为顾珩做到这一点上，刚才她说的那番话，让顾玉心里有些震撼。 这样的张俏，跟他记忆中的张俏完全不同。 这样的张俏会蛊惑人心。 顾玉转身离开，张俏完全不知道顾玉曾经站在这里听了许久，看了许久。 “大人。”突然有人喊住了顾玉，“大人，抓回来十几个散布谣言的人，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顾玉转身看去，静静的看着衙差。 衙差并没有认出他不是顾珩，而是继续等着他的发落。“大人，是把他们关进牢里？还是一起游街示众，震慑那些还想再散布谣言的人？” 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顾玉眸子一转，“我不是你们大人，我是顾大人的大哥，顾大人马上就来了，有什么事情，你请示他吧。” 不是顾大人？ 衙差惊讶的看着他，仔细辨认之后，还是一脸疑惑，“大人，这不可能吧？” 顾玉指着左边，“你自己看看。” 衙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顾珩跟顾谦一起朝这边走来，他看看顾珩，又回头看看顾玉，“这……这……怎么会这么像？” 顾玉解释：“我和你们大人是双胞胎，我是他兄长，我叫顾玉，以后你们叫我玉公子便好。” 衙差连忙拱手：“是，玉公子。小的刚才眼拙，认错人了，还请玉公子莫要见怪。” 顾玉摆摆手，“无碍！” 顾谦跟顾珩走过来，衙差立刻行礼：“大人，九爷。刚才下面来报，又抓了几十个散布谣言的人，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顾珩看了顾谦一眼，然后吩咐：“押着这些人游街示众，把声势弄大一点，尽量让多一些人知道官府容不得有人散布不实的谣言。” “是，大人。” 衙差离开后，顾谦看着顾玉，“听阿珩说你身子不适，怎么不回刺史府休息？” 顾玉拱手：“听闻这里有不少病人，又听说张姑娘受伤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九叔，怎么没有看到张姑娘？不知张姑娘的伤势如何？” “阿俏在那边给病患看诊，没什么大碍，你有心了。” “应该的，她是我和阿珩的九婶。” 顾谦轻轻颌首，指了指前面，“走吧！一边走一边说，马车已经备好了，咱们先回一趟刺史府。如今，散布谣言的人越来越多，咱们必须尽快找始作俑者，尽量平息下来。 否则，谣言散布久了，对江南的局势必有影响。” 谣言听多了，听久了，慢慢就会变成真的了。 这个时候的江南百姓，他们的心理正脆弱着，怕死，又受病痛的折磨，心里肯定一直仇恨着这场瘟疫。如果听信了谣言，认定这场瘟疫是因鬼医门和顾珩引起的，势必会引发大乱。 顾谦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兄弟二人点头。 顾玉走在后面，走出几步后，扭头朝张俏所在的营帐那边看了一眼，眼眸底一片阴沉。 只要是拦了他的路的人，他都要除去。他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一定会提前除去这些阻拦他前进的人。 他回过头，目光落在前面二人的身上。 眼中的戾气更浓了。 …… 顾谦和顾珩兄弟二人回到刺史府，找了大夫给顾玉看诊，他和顾珩就出去处理公务。 形势迫人！ 他们必须尽快的揪出龙元晋的人。 顾玉根本就没事，只是操劳过度，但大夫看诊后，却说诊出了问题。 晚上，顾珩回来，立刻就找来管家询问顾玉的情况，“大公子情况如何？大夫是怎么说的？” “大夫说，大公子最近操劳过度，旧疾复发，身子虚弱，怕是得调养一些日子。尤其是不能再到外面操劳，在外面难免接触病人，大公子这个时候，容易被感染。” 顾珩心中内疚，“好好照顾大公子，在他身体未调养好之前，拦着他，别让他出去操劳了。” “是，大人。”管家应是，又问：“大人，要不要让厨房的人准备吃的送过来？九爷，他是在客院吗？” “让人给我下碗面条过来，九叔已经去城外郊区都营帐了，另外，大公子的药煎好了没有？” “厨房正在煎呢。” “那我去看看。”顾珩亲自到厨房，药刚刚煎好，他让下人把药倒出来，亲自端过去给顾玉，“管家，等一下让人把吃的送到我大哥那边，我就在那里。” ”是，大人。” 顾珩端着药来到顾玉的院子里，顾玉正在看书，见他进来，连忙把书搁下。 他闻到浓郁的药味时，忍不住的皱了下眉头，“这些事让下人做就行，你白天在外面这么忙，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怎么还照顾起我来了？” “大哥，你是为了帮我才操劳过度，如今你病倒了，我给你端药，这没什么不妥。” 第452章 龙四找上顾玉 顾玉接过药碗，看着黑乎乎的药汁，叹气摇摇头，心中微微苦涩，“我这身体还真的是……唉……一点都不重用。眼下你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这样忙几天，居然就疾复发，实在是…… 帮不上你就算了，我这反而连累你要分心照顾我，阿珩，以后这些事要下人来吧。” “大哥。”顾珩坐下来，眉头轻皱，每次提及顾玉身体的情况，他心里就不好受，十分自责。 “大哥，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阿珩贪玩，那个不是因为救我，也不会常年身体不好。阿珩对不起大哥。” 顾玉摇头，“这话你都说了多少年了，我也跟你说多少回了，这事不用你自责，如果当时落水的人是我，你也一样会奋不顾身的去救我。咱们是兄弟，你这样子，反而让我难受。” “大哥，我……” “你以后再也别这样了。”顾玉打断他的话，“以后这样的事，让下人来做就行，江南百姓需要你，你就说一直在外面操劳的，你可不能松懈。” 顾珩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管家带着热腾腾的两碗面进来，“大公子，大人。” 一人一碗。 顾玉问：“怎么还有我的？” 管家解释：“厨房的人说，大公子没怎么吃东西，所以我就让人下了两碗面，大公子就当是陪大人吃吧，多少吃一点。” 听了管家的话，顾珩立刻道：“大哥，你就陪我吃一点吧，你不吃，我就不吃哦。” 生怕顾玉不吃，他还直接耍赖。 顾玉失笑摇摇头，“行！陪你去，你赶紧吃吧，我吃的慢，我就慢慢吃。” 顾珩咧嘴一笑，高高兴兴的吃起来。他是早就饿坏了，一大碗面如果不是因为很烫，他或许还能吃得再快一点。 连面汤都不剩一点，管家瞧着都微微心疼。这些日子顾珩在外面没日没夜的忙着，的确是很辛苦！ “大人，我在去添一碗面过来。” 顾珩摇头，“不用了！” “吃我这碗吧。”顾玉把他面前的碗推过去，兄弟二人相视一笑，在管家错愕的目光中，顾珩把那一碗面也吃完了。 恍惚中，顾珩有种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小时候，顾玉身体不好，胃口不大，顾珩则不同，每天像猴子一样的上窜下跳，饭量也特别大。 顾珩怕下面的人说顾玉胃口不好，身体差，怕长辈把顾玉送走，他便每天过来陪顾玉一起吃饭，顾玉吃不完的，全部进了他的肚子。 等到顾玉把药喝了，顾珩才起身，“大哥，你好好歇着，外面有我和九叔，不用担心！你安心养好身体。” “好！你不用担心我，专心去忙自己的事吧。” “嗯。” 管家端着空碗，跟着顾珩一起离开。 顾玉低头看着桌面上的木头纹路，眼中渐渐染上厉色，搁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顾大公子。”突然出现一道阴冷的声音，顾玉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却发现一个矮小的黑衣男子，从窗户那边走过来。 “你是什么人？” “顾大公子，别害怕！” “哼！这里是刺史府，我害怕什么？要害怕的人也应该是你这个不请自来的人。”顾玉哼了一声，隐在袖中的手，已经紧紧的捏住了暗器。 龙四抬头看着顾玉，突然扑哧一声笑了，那笑声中满是讽刺。 顾玉哪会听不出来，手里的暗器飞了出去，龙四身形敏捷的避开，用嘴巴咬住了暗器，然后轻轻吐出来，直接钉在了桌面上。 “顾大公子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我今天可不是来这里寻晦气的，顾大公子莫以为我好欺负。我既然能出现在这里，那就一定能做点什么再出去，而且不会有人知道。” 龙四十分自信的道。 顾玉紧盯着他，“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奉我家主子的命令，过来找顾大公子谈合作，顾大公子想要除去的人，正是我家主子也看不惯的人。” “你家主子？” 龙四点头，看着一脸困惑的顾玉，“顾大公子不必猜测我家主子是谁？你也猜不到！” 顾玉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我！”龙四突然如鬼魅般的移动到了顾玉身后，等到顾玉反应过来，冷冷的刀尖已经抵在他的腰上。“顾大公子，不知你考虑的如何？别说你眼下只有这个选择，就算还有别的选择，这也是你最好的选择。借他人之手除去你想要除去的人，自己清清白白的，难道不是更好吗？” 龙四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屋里的摆设，“这个喏大的刺史府，本来应该是你的吧，可是你的身体……”龙四停了下来，“此时也是装的吧？顾大公子，我家主子对你可是一清二楚，不管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野心。” 顾玉沉默了许久，“我要见他！” “不可能！你不配见我家主子，你可以不选择合作，但我家主子可以选择，把他知道的事，全部都告诉顾珩和顾谦。 顾珩可能不会相信，但你觉得九尾狐顾谦他会一点都不起疑心吗？你可不要忘了，他身边还有三个鬼医门下的弟子，个个医术了得，只要他们仔细检查你的身体，便能察觉异样。” 龙四直接拒绝。 他不可能带顾玉去见龙元晋。 “你要我做什么？” 龙四低低笑了，“顾大公子，果然是干大事的人，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放心！这次要你做的事情不多，只要你把这些东西倒到刺史府的井里面去。” 龙四把一个小瓷瓶搁在桌上。 顾玉低头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顾大公子，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既然你选择了，那就要乖乖的听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少说少问多做，这才是我家主子最喜欢的。” 龙四收回刀，又绕到了顾玉面前，抬头看着他：“我家主子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 “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伤害张俏，否则，我家主子绝对绝对绝对会让你后悔。” 顾玉皱紧了眉头，紧紧的盯着龙四。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龙四如同他出现那样，身形鬼魅又快速的消失在顾玉眼中。 第453章 毫无章法 顾玉迅速的跑到窗前，看的时候往外，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这才又迅速的关紧窗户。 这到底是什么人？ 居然有这么高的武功？ 他说的主子又是谁？为什么知道自己想要的一切？顾玉突然有一种自己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可却发现这一切都落在了另外一个人的眼中。 这个人太可怕了！ 不过，有一个这么强大的人要对付顾谦他们，的确可以帮他不少忙，而且自己不会惹来一身腥。 只是，这人强调不能伤害张俏，这又是什么道理？难道这人与张俏有什么关系？ 顾玉百思不得其解。 他低头看着桌上的小瓷瓶，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但也知道这东西绝对不简单。 现在，江南城里要用的水，有大半都是刺史府的井水。外面的水源都已经受到了破坏，很多都不干净，用了那里的水，很有可能会引发瘟疫，所以，顾珩才做主，找了几处干净的井水，派人守着，每天从这几处供应百姓要用的水。 刺史府的水井，没有人守着。 不过刺史府每天都有巡逻兵，外面的人想要进来，可能性不大。 那个矮小的男人能出入自如，的确是武功高强。可他这么厉害，按说可以自己直接把这里面的东西倒入井中，可却要绕一圈把东西给他，让他去倒，哪怕只是为了试探他是否真的决心合作？ 顾玉想明白了这中间的弯弯绕绕。 他收起了瓷瓶，坐下来，好好想想该怎样行动？ …… “阿俏。”城外郊区营帐里，顾谦找到张俏，见她还在忙便等了很久，等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叫住她。 “九爷？你什么时候来的？”张俏扭头看到顾谦，一脸笑容。 顾谦无奈的叹气，“我已经来很久了，见你一直在忙着，所以就想着再等等。可没想到，你这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现在已经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就不知道休息一下？” 顾谦说着，上前拉住她的手，低头看向病人，“大夫也要休息，如果大夫病倒了，那更没办法帮你们看诊了。” 病人立刻点头附和：“没错！张大夫应该回去休息了，这都已经忙了一天了。只是我们劝她，她不听！现在您来了正好，赶紧把张大夫带回去休息吧。哦，对了！张大夫应该还没吃东西呢。” 闻言，顾谦的眼睛眯了眯，脸色沉下来。 张俏连忙道：“我现在就回去，我有吃东西！真的，我不骗你！我是在外面吃的，他们当然没看到。走吧走吧！九爷，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咱们快走。” 张俏简直就是慌了。 她生怕顾谦当着病患的面前，就要惩罚她，待会要是说出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那她这个大夫真的没办法面对病患了。 顾谦见她求生欲这么强，什么都没说，任她拉着自己出了营帐。 一直回到顾谦暂住的营帐，张俏都没有松开他的手，实在是忘记了。 顾谦按着她坐下，转身出去吩咐，“时松，去弄两碗面条过来，多放些青菜，卧两个鸡蛋。” 时松点头：“是，爷。” “九爷，我真的吃过东西了。”张俏连忙解释。 顾谦挨着她坐下来，“我饿了，陪我吃点。” “九爷没吃东西？” “没有！忙忘了。本来想过来找你一起吃的，可在那里看着你一直在忙，这不又耽搁了吗？你说说，我该怎样罚你？” 顾谦故意板着脸，一副很不好商量的样子。 张俏连忙赔笑，“九爷，你莫要生我的气，我就不知道你过来了。下回你就出个声，这样我不就知道了吗？嘿嘿！对不住！下回我不敢了，可是……” “可是病人很重要。”顾谦打断了她的话。 张俏重重地点头，“对呀对呀！病人也很重要。我们千里迢迢赶到这里，连婚期都往后延了，可不就是因为病人很重要吗？” 张俏搂着他的脖子，小脑袋往他颈脖上蹭了蹭，像只温驯的小猫。 “九爷，其实好累！” “嗯，辛苦你了！” “可是，虽然很累，但是能跟九爷一起并肩作战，一起为百姓做点什么，我就觉得不累了。能跟九爷在一起，真好！” 张俏感触深刻的说道。 在这个地方，每天都不可避免的面对生离死别，看着那些失去家人的百姓，哭得撕心裂肺，哀肠寸断。 除了难过，张俏感触最深的就是珍惜眼前。 顾谦的心软塌成一片，紧紧的扶着她的腰，满足的笑了，“你现在的认错态度和速度，倒是让我满意。你这是怕受到惩罚，还是因为你受不了那些惩罚？” “才不是呢！”张俏挪开一些，在他脸颊上轻啄几下，“谁说我受不了惩罚了？我就是有感而发，我就是真的觉得跟九爷在一起真好，九爷怎么就想到这里来了？我张俏可不是这样的人。” 顾谦扭头看她，眼中含着笑，“这样就可以了？” 眼神意有所指。 张俏对上他的目光，已经知晓他在想什么了。他们二人之间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张俏大大方方的凑近过去，学着顾谦的办法，轻轻啃咬着他的唇。 顾谦哪受得了她这样的？ 虽然毫无章法，可那摸索中的动作更是纯真，更是让人沉迷。 顾谦反客为主，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如果不是听到了脚步声，两人差点就收不住了。张俏连忙从他怀里跳下来，匆匆走到屏风后，手脚都有些发抖的整理自己的衣服。 时松端着两碗面进来，四下看了看，疑惑的问：“爷，张姑娘呢？” 顾谦抬头凉凉的看着他。 时松突然听到了屏风后的动静，连忙低头，“爷，我到外面候着，有什么吩咐，喊我一声就行。” “不用了！”顾谦看着时松，“这些日子你也累，下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人伺候。” 时松点头，退出帐房。 等到时松出去后，张俏才从屏风后出来，脸颊红红的，眼神中满是羞涩。 顾谦看着，忍不住低低的笑了。 第454章 粮食被烧 张俏知道他在笑什么，不想继续这样，便假装不懂，走到桌前坐下，顺便端了一碗面。 “本来不觉得饿的，看着这碗面，突然感觉自己饿了。” 面上有些青菜，还卧着两个荷包蛋，金黄的荷包蛋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这样子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张俏凑近闻了闻，笑道：“时松的手艺也不错，这面看着就好吃。九爷，吃吧。” 顾谦颔首，“吃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饿了？顾谦也觉得时松的手艺比以前好了，一碗面也吃得有滋有味。 两人吃完面，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相视一笑。 吃太饱了，一下子肯定是不能睡的。 可现在这情况，到外面去散步，又有点怪怪的。这里可全部都是病人了，他们两个人卿卿我我的月下散步，感觉不太合适。 “走吧！出去转转。” 顾谦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该散步就散步，根本不会去顾及别人怎么想。 张俏摇摇头，“我不想走！” “不行！吃太饱了，必须得走，消消食，再回来洗洗睡。”顾谦低头看她，突然嘴角溢出一抹撩拨人心的笑，“难道那就是饱腹而思……” 他故意不把话说完，可这话已经很明确了，傻子都能听出来。 张俏猛的跳起来，一脸惊恐，“不！我没有！我不是！”说着，她紧紧的拉住了顾谦的手，拉着他往外走，“走吧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散步，现在就去消消食，不能这样饱着。” 顾谦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张俏则面红耳赤。 刚刚赶过来的顾珩听到笑声，迅速的躲到了一旁营帐后面，探首看着顾谦和张俏手牵着手离开。 顾珩还真有些羡慕。 有个心意相通的人，天天厮守在一起，还真是不错。他每次看到他九叔和张俏相处的情况，总有一种想要成家立室的冲动。 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 他们两个人十分有默契，往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 这样的默契，顾珩在别的夫妇身上，从未看到过。 “珩公子？” “哎呀……”顾珩被突然从他身边冒出来的时松吓了一跳，扭头看着他，忍不住埋怨：“干什么呢？时松，你下回能不能先出个声？别这样突然从我背后出现？” 时松连忙拱手：“请珩公子降罪！时松不知珩公子胆子这么小，以为这样不会吓到珩公子。” 顾珩看着他，“有什么事？” 时松摇头：“没事！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用处了。” 顾珩疑惑的上下打量着他，“这可不像你时松会说的话，你不是一直自诩是我九叔离不开的人吗？怎么突然觉得自己没用了？” 时松叹气：“爷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爷现在是只要有张姑娘在，就已经万事足。” 顾珩终于知道他要表达什么了，忍不住都笑了。 时松埋怨的看他一眼，“珩公子不安慰我就算了，咋的还笑话我？” “我可没有笑你！不过，你这样也真的是想太多了。张姑娘是张姑娘，你是你，根本就不同了。在我九叔的心里，肯定没有人比张姑娘更重要，但你也不是不重要啊。 得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怎么还吃起了张姑娘的醋？我九叔高兴，他过得幸福，这不是比什么都好吗？ 我都没吃醋！ 你吃什么醋啊？” 顾珩拍拍时松的肩膀，算是安慰他了。 时松听着他的话，不自觉的去抓的重点，两眼冒光的望着顾珩，八卦之火熊熊燃起，“珩公子，你为什么要吃醋？你是吃张姑娘的醋？还是吃爷的醋？” 顾珩：…… 愣了下，随即伸手照着时松的脑袋拍了一下，恶狠狠的道：“好你个时松，没上没下就算了，我好心好意的安慰你，你这脑袋瓜里想什么呢？ 滚滚滚！ 再不滚，等一下又要打你了。 我告诉你，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我九叔收拾你。” 说完，他自己就匆匆走了。 时松看着他的背影，挠着脑袋，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语：“如果你心里没什么鬼，你现在着急忙活的离开干什么？你突然这么生气做什么？感觉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啊。” …… 顾谦拉着张俏四下转了一圈，外围没有人守卫，他也就没往那里去了。 “走吧！回去休息。” “好！” “好？”顾谦扭头看他，嘴角含着笑，“这个好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张俏没上没下的白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九爷，你莫不是习惯了捉弄我？明明知道是什么意思，干嘛还要反问。肯定是你回你屋，我回我屋，别的想都别想。” “不能想？” “不行！”张俏嘴角溢出一抹坏笑，“小心我回去后告诉我娘。” 顾谦连忙摆手，“行了行了！不逗你！可别在你娘面前乱说话。” 张俏看着这样的顾谦，感觉不太适应，又有些可爱，让人觉得想笑。 “九爷，你好像很怕我爹娘？” “不怕！”顾谦严肃的道：“我只是敬重他们，他们可是我的岳父岳母，他们把你教的这么好，把你养大，然后把你交到我手中，我肯定是敬重他们的，也感激他们。” “九爷真好！” “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实吗？” “嗯！可我还是想说。” 顾谦宠溺的看着她，轻轻笑了笑，“走吧！想说就说，夸我的话，我听着也高兴。” “不会觉得是在拍马屁？” “为什么要觉得你在拍马屁？难道我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就是这么好呀！而且……”顾谦弯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而且，我的好，只给你看！” 张俏垫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然后大步往前走。 顾谦追上去，心情大好，嘴角都合不拢。 “不好了！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东面那边突然一片火光，照的那一片都红通通的。 不少人在呼喊大叫。 不少人匆匆跑出来，着急的提着桶去救火。 “九爷。” “走！我们去看看。” 东面那几个帐房放的是粮食，那地方着火了，就会把他们接近半个月的粮食都烧掉。 顾谦突然停下来。 张俏扭头看他，“九爷，怎么了？” 第455章 连环套 顾谦迅速的移步护在张俏面前，沉声一喝：“出来！” 张俏连忙往四周看去，太着急了，她还真没有发现这四周有什么异样之处。 黑暗中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他朝顾谦二人看过来，低低一笑：“顾九爷，果然厉害，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还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张俏眯着眼打量着那黑衣人，“龙元晋？” “张姑娘真是好眼力，这样都能看出来。” 张俏与顾谦相视一眼，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张俏突然双手抱胸，一副很轻松自在的感觉，让人对她不由得卸下些许防备。 张俏摇摇头。 “不好意思！刚才我认错人了。”话落，顾谦抽出软剑，迅速得从那边攻过来。 张俏闪到左边，以顾谦一左一右的朝黑衣人攻去，张俏力气大，顾谦负责引起黑衣人的注意力，而她则趁黑衣人不防备，一掌将黑衣人拍飞。 顾谦的剑迅速的对准黑衣人，快准狠的刺入胸膛，然后一脚将他踢飞。 砰的一声！ 黑衣人倒在地上。 张俏迅速移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说！龙元晋在哪里，他派你来这里烧粮仓，还有没有别的目的？” 黑衣人咧嘴一笑。 噗…… 张俏察觉他要吞毒药，直接一脚往他的胃部踩去，让他不得不呕吐，顺便把毒药一起吐了出来。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张俏将他拎起来，拉下他的蒙脸布，“就你这样子，还想假冒龙元晋，也太不走心了。你们主子可真有意思，让你这张脸假冒他，他不觉得难受吗？” “你……” “说！龙元晋现在在哪里？”张俏根本不理黑衣人，往他小腿上一踢，黑衣人不可反抗的跪在地上，光是那跪在地上的声音，听着都觉得肉痛。 “九爷，你们没事吧？”附近的衙差听到动静跑过来，看见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再看着顾谦手中还在滴血的剑，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衙差纷纷自责，“九爷，属下护卫不力，请九爷责罚！” 顾谦扫看他们一眼，“把人带下去，带到你们大人面前，一定要让这人说出龙元晋的下落。” “是，九爷！” 衙差连忙把黑衣人带下去。 张俏暗松了一口气，走到顾谦身旁，伸手拿过他的剑，用自己的手绢把上面的血擦拭干净。 “九爷，这火一定龙元晋派人来放的。” “我知道！除了他，不会再有旁人。”顾谦接过剑，上下打量着张俏，关切的问：“阿俏，你没事吧？” 张俏摇头：“我没事！有九爷在，他怎么可能伤得了我？走吧！我们去粮仓那边看看。” “好！” 二人几步朝粮仓那边走去，那边的活也刚刚扑灭，可火势太大，里面的粮食尽毁，已经不能再食用了。 突然，一个桶掉在地上，直接滚到了张俏面前，一个小衙差指着张俏，“她……就是她……就是她放的火。” 大伙齐齐朝张俏看见。 张俏皱眉，“你为什么说是我？我刚才一直在那边，而且一直跟九爷在一起，我和九爷还抓了一个黑衣人。” 衙差指着张俏，“就是你！我没有看错！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身形，头发也是一样的，而且……” “而且什么？”顾珩问。 小衙差指着张俏的裙摆，“而且她的裙摆着火了，被烧黑了一点点。” 大伙齐齐看向张俏的裙摆，果然有一处像是被烧过的样子。 大伙面面相觑，这时，已经有人开始闹了起来。 “大人，既然是她放的火，毁了我们半个月的粮食，那就应该把她抓起来。” “大人，一定要把她抓起来。” “大人，都说这一场瘟疫与她有关，看来张大夫果然有脱不了的关系。她一边忙着救我们，一边又烧我们的粮食，实在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她这是真心要救我们吗？大人，请你一定要明察！” 张俏低头看向自己的裙摆，忍不住的皱眉，完全想不通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她的裙摆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不是她！”顾谦站出来，紧紧的牵着张俏的手，“阿俏一直和我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分开过，这里的火怎么可能是她放的？难道你们还要连我一起怀疑吗？” 众人沉默。 张俏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她的裙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 “九爷，我知道了。”张俏突然惊呼一声，“那个黑衣人有问题，他是故意的，他故意让九爷发现，并且趁机对我的裙摆下手，营造出现在这个局面。这个龙元晋，他可真行啊！不仅烧了我们的粮仓，还想让我们大家起内杠。” 顾谦点点头，他也想通了这一点。 这时，衙差匆匆跑来，一脸焦急：“九爷，大人，事情不好了。刚才九爷和张大夫抓的那个黑衣人，他被人就跑了。我们派人去追，可没有追到。” 张俏直接傻眼，气得想要骂娘。 这个龙元晋的思维真的太缜密了，看着他们这边抓到的人，也能很快问出他的下落，可形势却一再反转，最后的赢家，还是他。 他们像老鼠一样被他逗着玩。 “九爷，我们现在？” “九叔，我立刻派人加快速度寻找他的下落，只有抓到他，我们才能……” 顾谦抬手，顾珩立刻停下来。 顾谦看向面前的这些人，大声道：“眼下已经很清楚了，这一切都是黑手使得连环套，就是想让我们起内杠。这火不是阿俏放的，我可以保证。” 有了顾谦的保证，又有衙差看到顾谦和张俏在一起，放火这嫌疑人，也就落不到张俏身上。 这件事情看着就这样抹过去了，可却已经在百姓的心里留下了一颗种子。 他们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开始怀疑张俏。 今晚的事情，让他们想到了那位妇人说的话，心里的想法，开始有了动摇。 背后的人设法陷害张俏，如果不是有仇，对方怎么大费周章的做这些？如果真的有仇，这场瘟疫对方是为了报复张俏他们而造成的，那也说得过去。 第456章 助纣为虐 “好了！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都去休息吧，巡逻的力度要重新安排，不能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顾珩把衙差叫在一起，吩咐接下来的事。 顾谦看向张俏，“阿俏，我们回去等阿珩。”今晚发生这样的事情，怕是谁也睡不了，也睡不着了。 等顾珩处理好这里的事，顾珩一定会去找他们商量怎样找出龙元晋的事情。 张俏点点头。 回到帐房，顾谦给张俏倒了杯茶，“喝杯茶吧，先别多想！” 张俏端起茶杯，紧紧的握着，她突然想到了上次去小山村的黑衣人，当时黑衣人的包袱里装着是她的东西。 难道那个时候黑衣人就有意要假冒她去做一些坏事？ “九爷。” “怎么了？” 张俏看着他，“我突然想起了上次在那村里遇到的黑衣人，当时黑衣人提着一个包袱，珩公子把包袱打开后，发现那里面的东西，全是我的。我在想是不是在那之前，龙元晋就计划着假冒我去干坏事，坐实了这场瘟疫与我有关。” “不无这个可能！”顾谦紧抿着唇，“我终究还是小看他了，今天晚上这件事，他可是一环套一环，完全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现在，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他对我们太了解了。不知道他在后面，还给我们量身准备了多少绊子？就目前来看，他是想要百姓以为瘟疫就是因你而起，想要百姓抵制你，想让这场瘟疫别那么快好起来。” 想想这些，顾谦头痛不已。 这个龙元晋不仅聪明，手段也是顶呱呱的。 今晚这计谋实在用得太漂亮了。 “九爷，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用意，那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肯定会有办法的，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这样赢下去。” “没错！我同意张姑娘的话。”顾珩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身寒气，“来人，把人带进来！” “是，大人。” 衙差押着一个人进来，看那打扮也是衙差。张俏眼尖的认出了那个人，错愕的指着他：“你……你不就是刚才押送那个黑衣人离开的吗？” 张俏突然的想明白了。 “是你放黑衣人离开的，对不对？” 那衙差见事情已经暴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九爷，大人，张大夫，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他们拿着我的家人要挟我，我要是不按他们说的办，我的家人就活不过明天。我一家老小十几口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于非命。 求大人念在属下身不由己，饶了属下一回吧，属下再也不敢了。” 顾珩冷哼一声，“你既然做下这种事情，还敢求饶？莫不是忘记了，我曾说过什么吧？如此大灾大难面前，你居然伙同外人，一同做下损害江南百姓的事。你这样子就算救出你的家人，你的家人以后又有何颜面立足于江南大地上？” 衙差不停的磕头认错。 可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原谅他的话。 最后，他连额头都磕破了，血流到满面都是。 张俏看着他，轻轻摇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仅要陷我于不仁不义，对方要是成功了，你还会让顾大人陷入囫囵中。 一旦百姓觉得这场瘟疫与我鬼医门和顾大人有关，江南会乱成什么样子，你根本无法想象。 我不是为自己开脱，我也不用开脱！这事与我无关，与鬼医门无关，更与顾大人无关。 这一切不过是背后的歹人设计的，目的就是想让江南变得更乱。 你帮着他，这是助纣为虐。 他用你的家人要挟你，你绝对可以将这事私下告诉大人，让他想办法救出你的家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衙差听着张俏的话，既自责，又愧疚，趴在地上哭。 顾谦问衙差：“他是怎样联系你的？你细细说来，这事如果办成了，他怎样放你的家人？如果还有别的事情，他又怎么跟你联系？这些你全都告诉我。” 衙差不敢再有隐瞒，“他直接来找我，我根本不知该怎么样联系他。他说了，只要他今晚能从这里安全离开，他就会放我家人回家。” “果然是龙元晋，做事滴水不漏。” 顾谦看了顾珩一眼，叔侄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顾珩下令，“来人啦，把他带下去。” “是，大人。” 等人带下去后，顾谦叫出了时修。 “爷。” “加大力度搜到龙元晋的下落，只要他人在江南，就是挖地三尺，你们也给我把他挖出来。” “是，爷。” “阿珩，立刻派人秘密潜在刚才那人的家里附近，只要出现可疑的人，立刻抓起来。” “是，九叔。” 顾珩也匆匆下去安排。 帐房里很快就只剩下张俏和顾谦二人了，“阿俏，你就在这里睡一会吧。天还没那么快亮，你先休息。” “九爷呢？” “……”顾谦歪头看着她，“你是邀请我一起休息吗？” “我是担心九爷太操劳了，九爷，你也要休息。你在这里休息，我回我的帐房里。早前已经有人帮我收拾了一间帐房，我过去睡就行。” 张俏说着往外走。 顾谦拉住她，“你如果不好好的看着我，我可不休息。一起睡吧。” “一……一起睡？”张俏吓得结巴，然后摇头，“这样不太好吧。我回……” “和衣而睡，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顾谦拉着她往床那边走，按着她躺下，然后和衣睡在外侧，堵着不让张俏下床。 “睡吧！这个时候，你就是邀请我做点什么，或者是我想做点什么，也不太可能。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眼下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乱得像团麻似的。”顾谦说着，伸手捏着眉心，一脸疲惫，“真的有些累了。” 张俏心疼，“那就休息吧。” “好！” 两个人十指交握，并肩躺着，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着了。 这是顾谦到江南后，第一次睡得安稳。 这也是张俏到江南后，第一次睡得踏实。 原来，只要在意的人在身边，无需言语，也不需做什么，只要处在一起，便可以给彼此力量和安定。 第457章 接连出事 龙元晋的下落还没有查到，顾珩这边又出事了。不仅牢里那些造谣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死了，就连昨天晚上抓的那位衙差，也暴毙在牢里。 这些种种都表明龙元晋的人可以自由出入在牢里，这不仅让百姓人心惶惶，衙差们也是提心吊胆的过着每一天。 谁都不知道，某时某刻，他们会不会突然死于非命？ 顾珩一筹莫展。 这是连顾谦都被难倒了。 张俏是大夫，除了尽力多医治几个病人，没有别的办法。 这天，时锦回来了。 “师兄，那边的情况如何？”张俏关心的问。 “已经稳定下来了，再观察一些日子就可以了。师妹，你是想问徐文元的情况吧？”时锦见顾谦不在这里，也就把徐文元的近况，告诉张俏，“他最近心情比较低落，闷不吭声的干活，没有别的情况。” 张俏哦了一声，问：“大师兄呢？” “大师兄还是老样子，除了暗暗着急，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们父子二人这些天一直没说话，可我知道，大师兄心里着急。” 听完后，张俏叹气。 “这都怪我！” “怎么能怪你呢？师妹，回来的时候，大师兄还一再的叮嘱我。让我回来一定要开导一下师妹，让师妹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老实说，我们身边的人都看得清楚，这件事情都是徐文元他自己走不出来，怪不得你，也怪不得别人。” “可终归与我有关！”张俏听着徐文元的近况，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她是真把徐文元当朋友，可眼下这情况，以后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其实，最尴尬的就是这一点，说白了之后，朋友都做不了，见面只会徒增尴尬。 “我觉得九爷说的对，徐文元并不是有多放不下我，只是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和好胜心。他会意难平，多半是因为他觉得九爷不如他。” 时锦：“你跟爷说了？” “回来就说了！不是你跟我说的吗，这些事情不必瞒着九爷。” “是这样！” “张大夫，石大夫，屋里有病人不舒服，麻烦你们进去看一看。” “好的。” 二人匆匆进去给病人诊治，终止了这个私人话题。 …… 海棠村。 柳氏这些天总是心神不宁，免不了就担心正在江南的张俏和顾谦。 “当家的，我这几天眼皮总是跳，心里也不安宁。我真担心阿俏她们。要不，我们去一趟江南吧，看不到他们平平安安的，我实在是心难安。” 张大程猛的听她说要去江南，连忙劝她：“不行不行！江南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我听人……” 他说着，突然停下来，对上柳氏要算账的目光，他心虚的低下头，“翠花，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只是不想你太担心，所以才说江南那边好了不少。” 柳氏听着，又急又气，伸手就往张大程背上拍了几下，“你给我说实话，江南那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你要是再敢骗我，以后你说的话，我都不信。我要想知道江南的情况，我就自己去找刘夫人打听。气死我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可以瞒着我？” 柳氏说着，又重重地往他背上拍了几下。 张大程被拍的不轻，咳嗽了几下，可也不敢说什么。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媳妇生气动怒。 “翠花，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也得体谅一下我，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现在江南的情况很不好，反反复复的爆发，听说现在药材和粮食都跟不上了。” “你听谁说的？” “袁夫子！”张大程四下看了看，“这件事情，我们知晓就成。不能让孩子们都知道，尤其是阿倩，那丫头要是知道她二姐处在那样的环境中，怕是真该着急了。” 柳氏点点头：“行！我知道了。可这没有药材和粮食，不是更危险吗？要不，我们带些银子去找一下刘大人，看看有没有办法买一些草药和粮食，想办法送到江南那边去。” 张大程早就有这个想法，现在听柳氏提起，直接肯定，“行！那我们明天就去一趟。” “好的！晚上我们就清点一下东西，明天就去县里。” 柳氏想来想去，心里还是难以安定，她去杂物间提了一些东西，带上香烛纸钱，来到了韩韵的坟前。 她把东西摆上，点上香插在墓碑前，再烧纸钱。 “阿秋，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阿俏和顾谦，咱们的闺女和女婿，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阿秋，你得原谅我，原谅我没有拼死拦着阿俏，原谅我让她去了江南。阿俏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一旦她认定的，决定的，一般都劝不动。 我本来也反对她的。 可是，她说瘟疫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体内流着将军府的血，她不能看着一方百姓受苦，何况她还是位大夫。 阿秋，眼下已经这样了。她不去也去了，听说那边的情况很不好，你可一定要保佑好他们。” 这么多年，柳氏还是习惯的有事就到韩韵坟前，跟她聊聊天，诉诉苦。 当年两人都身怀六甲，都孤苦无依，所以就惺惺相惜。尽管只是短短的相处了一段时间，可柳氏一直把韩韵当成姐妹。 尽管阴阳相隔，但她也习惯了有事就来这里跟韩韵说说话，唠唠嗑。 第二天。 柳氏和张大程就揣着银子去衙门找刘大人和刘夫人，二人得知他们来了，立刻请人到后院厅里。 张大程不说废话，直接把带来的银子和银票递给了刘大人。 刘大人惊讶的问：“这是？” “大人，我们今天过来是想请大人帮忙买一些草药和粮食，想办法送到江南去。听说那边的情况很不好，我们挂记那里的百姓，也担心阿俏他们。 如今，我们也没办法过去，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略尽绵薄之力。还望大人帮忙，一定把东西送到那边。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让大人帮我们捎一封信过去，让孩子们知道，我们在等他们回家，我们也与他们同在。” 听完张大程的话，刘大人起身，郑重的朝他们夫妇二人拱手，“我代江南百姓谢谢二位。” 第458章 商量，哭泣 “大人，你这是折煞我们了，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张大程夫妇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着急的摇头又摆手。 刘大人看着他们，严肃的道：“使得，使得。二位为江南百姓慷慨解囊，又怎会是折煞？二位请坐！” “大人请坐！”张大程谦让。 刘大人也坐下来，看着他们，道：“二位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办妥的，不知你们要捎的信，可有写好？” “写好了！写好了！”张大程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取出信，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刘大人面前，“刘大人，麻烦你了。” 刘大人接过信，“不麻烦！” 这时，刘夫人就道：“也就是有你们这样的爹娘，怪不得阿俏深明大义，有责任心，又勇敢。” “刘夫人过奖了。” “我可不是跟张叔张婶客气。”刘夫人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像阿俏一样到江南，为一方百姓出一己之力。只是，我这身子骨，还真是不顶用。” 刘大人岔开了话题。 柳氏生怕张大程还有什么事瞒着她，便直接问刘大人江南的情况。 张大程一听就知道自家媳妇不太相信自己，忍不住的苦笑，心里暗暗庆幸，自己后面没有再瞒她。否则，今天回去之后，他又得哄媳妇了。 听说江南的情况，柳氏的心沉甸甸的。 真的担心那里，更担心张俏和顾谦。夫妇二人在衙门跟刘大人夫妇聊了很久才出来，柳氏一时感触颇深，拉着张大程去菜场买东西。 “当家的，我们去一趟青湖村，去看看爹娘。” “好！” 柳氏买了不少东西，一路上话也不多，总是看着两旁的景致出神，瞧着心事沉重。 “翠花，我知道你担心阿俏他们，可是，你真的要这样子去看爹娘吗？爹娘看着你这样子，不得更担心？” 张大程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安抚她，“你别多想！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待会到了大哥家里，你可真要把心情收一收，别让大家跟着一起担心。” 柳氏点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事还要你说吗？这不是还没到家吗，你还不能让我有点真实的心情？” “可以可以！在我面前怎样都可以。” 柳氏红着眼眶，“我知道孩子有主见，也知道孩子这样做是对的，可我是孩子的娘啊，孩子在那样的一个地方，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是的，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我也担心！” 柳氏看他一眼，突然就真的哭了，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 张大程连忙把马车停下，将她搂在怀里，“哭吧哭吧！哭完就好了。” 柳氏推开他，抬袖抹泪，“我才不哭！不哭了！等一下把眼睛哭肿了，娘这么精的人，肯定会看出什么来。不哭不哭！” 张大程拉下她的手，轻柔的帮她擦泪，“你这样用衣服擦，把眼睛擦得红红的。唉！你这一哭，我都想跟着你哭了，把我心都哭碎了。” 柳氏瞪他一眼，“在外面呢，胡说八道什么。”略有些不好意思。 张大程四下看了看，“又没有过路的人，何况我面前的人是我媳妇，怎么就胡说八道了？我还怕别人说不成？关心自己的媳妇，还要分场地吗？我可不管他们怎么想，我媳妇高兴，不哭了，这比什么都好。” 柳氏被他逗笑了，嗔他一眼：“你现在这张嘴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 “也就在你面前这样。” “那你还想在谁面前这样？林阿婉吗？” 旧事重提，张大程立刻求生欲满满，“怎么提她呢？我可从来没搭理她，这事你可是很清楚的。好些了吗，咱们现在就进村？” 柳氏点点头：“走吧！” 张大程夫妇突然过来，柳家人都非常高兴，柳老太立刻让人张罗午饭，让何氏她们多做些好菜。 “今天你们夫妇怎么过来了？”柳老太拉着柳氏坐下，柳氏应道：“我们今天上了一趟衙门，找刘大人帮忙捎封信到江南给阿俏，听说那边缺少药材和粮食，所以就送了点银两过去，让刘大人帮忙打点，置办点东西送过去。” 这件事，柳氏没有瞒着。 江南的情况，稍稍一打听就知道。 如果由她来说，柳家人还不会刻意去打听，这样反而还好一些。 果然，柳老太一听就急了。 “江南现在的情况很不好？那阿悄和顾谦他们会不会有事？有没有捎信回来？” 柳老头也着急的看着他俩。 这时，张大程应道：“爹娘，江南那边虽然情况不是很好，但阿俏和顾谦没事，他们有捎信回来，一个月捎两封信报平安。我们只是听说那里缺少东西，所以想尽点绵薄之力。爹娘不必担心，阿俏身边有顾谦在，不会有事。” 顾谦是个稳重的人，也有本事，听张大程这么说，柳老头夫妇的确是安心了不少。 不一会儿，听到消息的柳老大和柳诚也回来了，大伙坐在一块聊天。 厨房里有何氏她们在忙，柳老太也没让柳氏进去帮忙，就让她坐在外面跟大伙说说话。 张大程不想大家一直在讨论江南的事，便问柳老大，“大哥，楚公子是不是已经到这边看过田地了？明年开春你们就开始种花吧？” 提及这事，柳老大笑得合不拢嘴。 “对对对！这事已经定下来了，不仅我们家。村里也有好多人一起合作的。楚公子还把村里管理统筹花田的事情，全部交给了阿诚。” 楚之行这是有意培养柳诚。 柳家人都清楚，楚之行是看在张俏的面子上，这才对柳家多方照顾。 “真的呀，这样不错。”张大程看向柳诚，“阿诚，有什么不懂的就向楚公子请教，楚公子人很好，不会因为你请教就觉得你不行。咱们呢，做事情要务实一点，不懂就问，问了就多练习，多琢磨，总会成长起来的。” 柳老大问：“阿诚，听到你姑父说的话了吗？好好干！努力干！用心干！” “欸，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一定好好学。”柳诚笑着保证。 第459章 以计诱敌（1） 张大程夫妇吃完中午饭，又跟大伙儿坐了一会，这才回家。 晚上，柳老太把家里人都聚在一起，商量一番后，也拿了一些钱出来，交给柳诚，让他明天送到衙门给刘大人，他们也想尽点绵薄之力。 …… 江南，情况越来越复杂，形势是有些控制不住了，龙元晋非常狡猾，总是几个地方同时出手，让你没办法判断他究竟在哪一个位置？ 气得张俏都要跳脚了。 “九爷，这个龙元晋实在是太狡猾了，人家是狡兔有三窟，可他这是毛猴子的汗毛啊，轻轻一吹就以假乱真，这里一个龙元晋，那里一个龙元晋，让人无法分辨哪个才是真的他。 你说，会不会他根本就没来？出现在江南的龙元晋，全部都是假的。 这些日子咱们除了要对抗病情，极力救治病患，还要稳住江南的秩序，更要四处寻找他的下落。 真的已经是筋疲力尽。 我瞧着那些衙差，他们都已经没有了斗志和士气，这事情拖久了，于我们是越来越不利啊。” 顾谦点头，“你说的没错，你猜错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我有一种直觉，他一定就在江南。” 不是女人才有第六感，有的时候，男人的第六感也很准。 “那我们接下来？” “既然他们真真假假，我们也来一趟以假乱真。”顾谦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用龙元晋的办法，反过来去套路龙元晋。 闻言，张俏的眼睛都亮了，“九爷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顾谦凑到她耳边，低言几句。 张俏一边听一边点头，“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现在咱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样一来，就算不能把真正的龙元晋激出来，但或许能吊一些他的同党出来。” “我正是这个意思！” …… 第二天，江南城内一改往日的阴霾，到处都喜气洋洋的，街道两旁还有不少百姓提着篮子，或是提着鞭炮。 “听说了吗？顾大人已经抓到了这是瘟疫的始作俑者，今天就要拉着他游街示众，然后送到菜场那边斩首。” “听说了！这人太可恶了，把我们害得那么惨，等一下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我一定饶不了他。” 那人垫了垫自己篮子里面的石头子，足有六七斤了，他准备一路砸下去，最好能把那代人砸死，以解他的心头之恨。 大家都是听说了这事，全都到街上来了。顾不了这么多了，出了这口气再说。这些日子过得实在是痛苦，暗无天日，总觉得过了今天，未必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百姓说着都哭了。 自从发生瘟疫之后，每个人都难受，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们除了怕自己染上病，还要看着周围的人生离死别，那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来了来了！” 这时，街头那边有人高声大喊：“大家都准备好，游行的囚车来了，大家要小心一点，不要砸到自己人。” 街道那边，衙差押着囚车过来，囚车里坐着一个黑衣人，黑衣人的手脚都被铁链锁着，头发披散着，看不清五官。 如果不看脸，只看那身形和背影，就算是龙元晋最亲近的人，也看不出有假。 张俏和顾谦虽然没看到龙元晋的真面貌，但是对他的身形还是很清楚的。 这一方面要作假，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让开！别把路都堵死了。”衙差在前面开路，后面紧跟着囚车，囚车后面还有十几个衙差。 这阵仗很大，一看就是严守，可以看着囚车上的人有多重要。 百姓让开一条道，囚车经过时，他们篮子里的东西，终于派上了用场。 大伙一边骂，一边往车上砸东西。 “砸死他，这个坏人，他把我们大家害得这么惨。” “砸他……” “打他……” “这个王八蛋，龟孙子，他不得好死……” “老天有眼！今天终于要收这个坏人了，让他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打死他……” 百姓们的呼叫声越来越大，手中的东西也没闲着，不停的砸，砸中了没砸中不重要，反正就是往那人身上砸去。 不一会儿，马车上的人又脏又乱，脸上被砸破了皮，流着血，更是认不清他的五官。 张俏和顾谦他们一身便服，早已经悄悄地隐身在街道的人群中。 这一条街从头到尾，街道两旁的店铺里都藏着衙差，只要龙元晋的人出现，一定会被逮个正着，全部抓住。 人群中，除了有官府的人，也有龙元晋的人。这些人本来就潜伏在江南百姓中，不时的出来捣个乱，这时还来不及去打听更真实的消息，他们就已经乱了手脚。 那囚车上的人，他们虽然不能百分百的确定，但瞧着实在相似，也不敢完全肯定不是。 他们不敢赌，每个人心里都在想，万一是真的呢？他们没办法相互联系，一般都是龙元晋派心腹通知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们是没办法联系上面的。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都有些被动，也无处去证实求车上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龙元晋？ 大家都不敢抱侥幸心理。 悄悄的跟着囚车到了菜场，趁着衙差打开囚车门，押送犯人下马车的时候，四面八方都有人冲出来，提剑攻向押送犯人的衙差。 百姓迅速散开，隐身在百姓中，还有两旁店铺里的衙差，迅速的跳出来，围住了那些企图抢劫囚犯的人。 这时，龙元晋的人才知道他们上当了。 他们一边挥剑抵挡，一边大喊：“兄弟们，我们被骗了，我们被下套了。那个人根本不是主子，他们就是为了引诱我们出来。” “兄弟们，杀出去！” 可那些衙差，也并不只是衙差，还有很多是顾谦的安慰，一个个武功高强，以一敌十，这些人根本没办法逃开。 最后，那些人呐喊着：“兄弟们，杀一个是一个，咱们就去死也得拉个垫背的，不能便宜了他们。” 顾谦站在高台上，冷冷的看着一个个被擒住的人。 他早已经叮嘱过了，这些人嘴里都含有毒药，抓住之后，一定要先制服他们，把他们的毒药抠出来。 第460章 以计诱敌（2） 一场激烈的打斗之后，顾谦的人成功的制服了二十几个人，不用问，这些人也是龙元晋的手下。 人群中，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目光阴冷的看着这一幕，双手紧紧捏成拳头，但他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看了一会就转身离开，消失在人群中。 顾谦当众宣布，三天后，就在此处斩杀这些人。他这么做就是有意让人把消息传到龙元晋的耳中，就是为了激龙元晋现身。 …… 林子里，一高一矮，一前一后站着。 龙四拱手道：“爷，这个顾谦实在是太可恶了，他竟然用了这么一个办法，一口气抓住了我们的几十个人。属下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被抓住，却没办法救他们出来。” 龙四虽然武功高强，但只拳难敌百手，在那种情况下，不知道顾谦暗处还有没有再安排人，他根本不可能现身去救人，也救不了人。 前面传来咔咔声响，龙元晋捏紧了拳头，只觉发出咔咔声。 他恨恨的磨着后牙槽，恨不得将顾谦狠狠的踩在地上，碾压，再碾成碎片。 可恶！ 太可恶了！ “你去找顾玉，让他把东西倒入井中。”龙元晋从怀里抽出一只玉钗，转身递给龙四，“把这个给他，告诉他，如果不配合，人如此钗。” 咔嚓一声。 玉钗断了。 龙四接过断掉的两节玉钗，“属下立刻去找他。” “去吧。” “是。” 龙四离开后，龙元晋在林子里静静的站了很久，然后才披着夜色离开。 顾谦，你等着吧！ 咱们的好戏才开始！我一定让你死在我手中，让你再无翻身之地。 …… 城外郊区，病患帐营里。 徐大夫父子二人带着药材和粮食过来，张俏和时锦听到守卫进来传话后，二人一起出来迎接。 看着那几大车的东西，二人有些疑惑。 张俏问：“大师兄，怎么有这么多东西？” 徐大夫应道：“这是村民给的，草药是他们上山帮忙采的，就连这些日子都没停，又是采药，又是晒药。他们说，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所以只能尽点绵薄之力，希望外面的同胞，也能跟他们一样尽快好起来。” “他们有心了！” “是啊！那里的百姓真的是太善良了。”徐大夫点头。 “张姐姐。”这时，徐文元身后跑出来一个小家伙，蹬蹬蹬的跑到了张俏面前，“张姐姐，我已经没有亲人，也没有家了，我想跟着你。我求文元哥哥带我出来，让我来找张姐姐。” “小向？” “张姐姐，你不会嫌弃我吧？” “怎么可能？”张俏牵过小向的手，“你好些了吗？没有不舒服了吧？” “好了！全好了！徐大夫说我已经没事了。我想过来帮张姐姐，虽然我人小，但是我也可以跑跑腿什么的。张姐姐，我听文元哥哥说了不少你的事，我觉得张姐姐特别亲，我以后能不能一直跟着张姐姐。” 小向仰首看着她，眼中满是期盼。 张俏不确定的问：“一直跟着我？” “嗯，我想跟着张姐姐回张姐姐的家。” 张俏想到他已经没有家人了，脑海里浮现出那床下的一幕，瞬间心疼不已。 “好！只要你愿意。” “太好了！”小向高兴得跳起来，完全没有了早前那失去亲人后，心情沉闷的样子。 张俏看着这样的他，心生安慰，她抬头看向徐文元，“你一定开导他不少吧？” 徐文元笑了笑，“应该的！” 本以为见面会有些尴尬，现在看着徐文元一副没事了的样子，张俏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真的害怕两人会尴尬。 现在这样，比她想象的要好一点。 时锦让人过来把草药和粮草搬进去，然后看着徐大夫他们，“师兄，我们也先进去吧。” “好！” 顾谦和顾珩他们在城里处理龙元晋同党的事，现在这里只有张俏和时锦负责。 张俏牵着小向走在最前面，中间是时锦和徐大夫，徐文元走在最后面。 徐文元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虽然这里只是病患区，但却有不哨点，足以看出顾谦他们对这里有多看重。 一行人来到了帐房里，张俏立刻沏茶，招呼他们坐下，时锦先问了村里的情况，然后再说这边的情况。 徐大夫听说病情反反复复的，几里外还有一个病患区。 听完之后，很是忧心。 “这次的情况太棘手了，反反复复，这就说明不是我们的方子有问题，而是有人在暗中下手，控制着病情，不让这里的百姓好起来。” “是呀！”张俏点头，说起了龙元晋，她就恨得咬牙切齿，“这一切全是龙元晋搞的鬼，这江南有不少他的人，这些人应该是混在百姓中，现在也没办法清查出来。我们的水源，已经被他破坏了好几处，再这样下去，怕是连用的水都没有了。 这人实在是可恶，他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要是让我抓到他，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徐文元隐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捏着，面上淡淡的，可内心的情绪已经翻滚。 徐大夫又问：“怎么没看到顾大人和九爷？” “他们在城里处理事务，这次抓了不少龙元晋的同党，所以有很多事情要安排。” “抓到人了？” 张俏叹气，“只是抓了他的同党，并没有抓到龙元晋。这家伙太狡猾了，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谁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又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他太神秘了，这次也是用了办法，这才引诱出了一些他的同党。” 徐大夫对这些东西不太懂，也不上心，听了一下就详细的问起了病人的情况。 时锦仔细的跟他讲。 “算了算了！我们去看看吧，只是听你们说，这也没办法听得清清楚楚。既然我过来了，你们就分些病人给我。” “好！”时锦起身，看向张俏，“师妹，你在这里跟小向说说话，我带大师兄过去走走。” 张俏点头。 时锦又看向徐文元，“你呢？” “我在这里，这一路累了，我先休息一下，喝点茶。”徐文元见时锦表情不大好，便笑着调侃：“难道还怕我吃了阿俏？” 第461章 张俏被抓走了 时锦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就你？”对上徐文元不太高兴的样子，时锦又道：“你不被师妹揍扁，我们就阿弥陀佛了。” 徐文元也不恼，“所以啊，你还担心什么呢？” 时锦不理他，看下张俏和小向，“师妹，把小向的东西提到我那里，他暂时跟我住。” “好！” 时锦对徐大夫说道：“师兄，我们走吧。” 徐大夫点头，目光从徐文元身上掠过，然后转身往外走。 “切……干嘛用那种目光看着我？干嘛要用眼光提醒我？我徐文元是那种人吗？”徐文元看向张俏，很严肃的问：“阿俏，在你看来，我是那种纠缠不休的人吗？还是说，你也觉得我拿得起放不下？” 张俏摇摇头，指着桌上的茶杯，“先喝茶，消消气，年轻人火气怎么这么大呢？没有人觉得你纠缠不休，也没有人觉得你拿得起放不下？你自己想多了。 你爹刚才最后看你一眼，可没有提醒你的意思，你自己太敏感了。” “我敏感？” “对呀。”张俏摸摸小向的脑袋，“反正在我看来，你不是那样的人。徐文元，在我眼里就是一条汉子！得了，咱们别说这事，咱们以后还是好兄弟，好朋友！小向还在这呢，说多了，你不难为情啊？” 徐文元无奈的看着她，端起茶杯，低头喝茶。 顾谦一直在城里忙着布置菜场附近，想要在处决龙元晋同党的那天，可以吊出龙元晋，或是其他同党。 明天就是最关键的一天了，张俏把病患交给时锦和徐大夫，准备回去看看。 “师兄，我就先回城里一趟，明天晚上再回来。” 时锦点头：“去吧，小心一些，不要逞强，莫要受伤了，要想着这里还有这么多病患等着你。” 张俏笑了笑：“我知道了！师兄，你不觉得你有点啰嗦吗？最近你就像是我娘一样，总在我耳边叮嘱这个，叮嘱那个，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没良心！居然这么说我。” “哪有？我可有良心了，良心大大的。师兄这么关心我，我心里可感动了。为了感激你，等从江南回去之后，我给你找个好姑娘。”张俏笑着调侃他。 时锦颇是无奈。 “去吧！爷也交给你了。” “知道！” 张俏连夜回城里，小向说他可以帮忙照顾病人，所以他还是留在帐营里。 刺史府。 张俏回去的时候，顾谦和顾珩都还没有回来。她回到客院，梳洗一番后，找了一本书，一边看一边等顾谦。 “张姑娘。” “怎么了？”张俏拉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丫鬟，小丫鬟红着眼眶，很是着急的看着她。 “出什么事了？” “张姑娘，玉公子旧疾复发，突然间晕倒了，府上没有大夫，可不可以麻烦你……” “等一下。”张俏回屋，扛着药箱，“带路吧。” “多谢张姑娘。”丫鬟领着路，匆匆把张俏带到了顾玉暂时居住的院子里。 “张姑娘，请随我来。玉公子就住在这间屋里，如今府上没有大夫，外面的大夫也都在城外郊区照顾病人，大人又不在，我们就只好来找你了。” 丫头一边领着他进屋一边解释。 张俏点点头，“没事！” 里屋，顾玉躺在床上，脸色煞白，从前只有一个侍卫拧了帕子帮他擦汗。侍卫看见张俏来了，连忙让开，“张姑娘。” “我先看看，别急！” 张俏直接坐在床边，手搭在顾玉的手晚上，凝神抚脉。 侍卫对丫鬟试了个眼色，丫鬟点头出去了。 顾玉的脉搏很是奇怪，张俏很久都没有确诊他是什么病因？ 突然，鼻子被人用湿布捂住，张俏只挣扎了一下，就软软的趴在床上。 …… 顾谦和顾珩快到天亮时才从外面回来，门房开门时，就向顾谦汇报，“九爷，张姑娘回来了。” 闻言，顾谦看了顾珩一眼，随即脚步加快的往客院那边走去。 顾珩跟在后面，看着那略有些焦急的步伐，忍不住的摇摇头，低声道：“九叔还真是着急，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到九叔这样的一面。” 管家听说顾珩回来了，连忙去请安，并且向他汇报刺史府里的情况。 “大人。” “管家，家里没什么事吧？我大哥情况如何，病情有没有好转，胃口如何？”顾珩最关心的就是顾玉的身体情况。 管家面露难色，有些不安的道：“玉公子今天不太舒服，早早就歇着了。我也就没去打扰他。” “不舒服？” “傍晚，小的去给玉公子请安，询问了一下照顾玉公子生活起居的侍卫和丫鬟，他们说玉公子不大舒服，胃口也不是很好。不过，大人也是知晓的，小的问玉公子，玉公子都装作自己什么事都没有，怕是不想让大人担心。” 管家跟在顾珩身后，一边走一边汇报。 顾珩直接往顾玉院子的方向走去，与此同时，顾谦也回到了客院，伸手推了下张俏的房门，随即房门就开了。 他愣了一下，无奈的摇头，“这丫头怎么睡觉都不栓门？” 他抬步进去，走到床前，却发现床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他连忙点了灯，四下查看，依旧没有张俏的身影。 难道是在自己屋里？ 顾谦又回他自己屋里查看，同样没有人在，只是桌上放着一封信。 顾谦的心猛的一沉，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九叔。” 他刚拿起信，就听到顾珩焦急的声音传来，“我在屋里，进来吧。”顾谦一边应着，一边拆开信，迅速的看信里的内容。 砰的一声巨响，桌子被顾谦一掌拍散，碎了一地。 顾珩跑进来，看着一地的木块，再看到顾谦手中的信，“九叔，你也收到信了？” 顾谦朝他看去，只见顾珩手中也拿着一封信，他问：“怎么回事？” 顾珩扬了扬手中的信，“龙元晋留下的，他把大哥绑走了。九叔，是不是张姑娘也……” “龙元晋，他好样的！” 把两封信搁在一起，又叫了下人来询问，总算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第462章 触目惊心 龙元晋趁着张俏去给顾玉看诊，把两个人都迷晕了，悄悄从刺史府带了出去。 顾谦和顾珩把自己身边的人手，全部都不知道菜场附近，刺史府这边留下的人不多。 顾谦没想到张俏会回来，所以没再刻意安排暗卫守着客院，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说，这个龙元晋实在是太厉害了。把他们都行动弄的清清楚楚，就连人员安排，他都了如指掌。现在看来，明天菜场那一场戏是演不下去了。 龙元晋绝对不会再上当。 “九叔，咱们现在怎么办？大哥和张姑娘都在他手中，咱们真的要把那些人交给他妈？” 顾珩心中不甘，可又没有办法。 龙元晋在信中写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拿人去换，顾玉和张俏就不可能再回来了。 龙元晋那种疯狂的人，无论是顾谦，还是顾珩，他们都不敢拿自己在意的人去赌。 因为输不起！ 顾谦十分气恼，捏紧了拳头。 “爷。”时修突然出现，看着顾谦阴恻恻的脸，时修硬着头皮把手中的信递过去。 顾谦眸子一转，看着那信封上熟悉的字体，恨不得将信纸撕成碎片。 顾珩见顾谦不接信，便从时修手中把信接了过去，拆开就看，看完之后，他气得抬腿往墙上踹去，狠狠的踹了几脚。 “特娘的！好他个龙元晋，声东击西，几个地方一起下手的习惯依旧不改。现在他手中不仅有张姑娘和我大哥，他把时锦，还有徐大夫父子，全部都抓去了。 九叔，我们没有别的选择，现在只能听他的。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也只能听他的。” 时修单膝跪地，“爷，属下无能。” “起来吧！这不怪你，怪我大意。”顾谦抬手，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顾珩，“按他说的办。” “那明天菜场那边怎么办？百姓门口都等着呢。我们总不能说，那些人已经被人救走了，这样的话……” 龙元晋是把他们放到了一个两难的位置上，他们一定要把人交出去，可人交出去了，明天就没办法向江南百姓交代。 “用牢里的死囚犯代替，我们不能再乱民心了。”顾谦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是，九叔。” …… 一股浓郁的腐烂味，让张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昏迷前的一幕窜入脑海里，张俏立刻坐直身子，朝四周看去。 “玉公子？” 屋里面黑乎乎的，而且她还被绑着手脚，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张……张姑娘……我在这里。”耳边传来顾玉微弱的声音，张俏听着，心里着急，“玉公子，你怎么样了？” 黑暗中传来顾玉的声音，“我没事！死不了。我这病已经很多年了，一直就这样弱不禁风的，动不动就病了，可也死不了。张姑娘放心！我太清楚自己的身体了，这一时半刻，不会撒手人间。” 张俏听着他的话，挺难受。 这时，屋门被人打开，外面有人举着火把，屋里面也有了光线，也能看清是怎样的一个环境。 张俏只是看了顾玉一眼，随即就看向房门口。 身材高大的黑衣人站在门口，感觉他头都可以顶到小木门顶上了。 “龙元晋。” “张姑娘，好久不见！”龙元晋点点头，看着屋里的两个人，低低一笑，“知道你们两个人太孤单了一些，而且你们也不太熟，应该没什么话题。我对张姑娘一向都是上心的，所以，我给你带了几个熟人过来，这样你就不会太孤单了。” 说完，他侧身，露出了他身后的人。 张俏看到徐大夫父子和时锦，着急喊道：“师兄，徐文元，你们没事吧？” 三人还昏迷着，似乎听不到她的声音。 张俏怒瞪着龙元晋，“你对他们做什么了？” “只是一些迷药，不过就是怕他们太吵了，怕他们把顾谦的人引来了。等一下就会醒，你就放心吧，他们没事。如果你没什么耐心的话，那也行，我来帮你！” 龙元晋招招手，他的人立刻把时锦三个人押到屋里，然后哗啦几声，往他们脸上泼冷水。 三人直接被泼醒。 张俏气的想要杀了龙元晋，“卑鄙小人，你无耻！你以为这样做，九爷就会被你要挟，就会把人还给你吗？” “张姑娘，你应该比我更了解顾谦，别说我手上有这么多人，就是我手上只有你，他也不会不将人交给我。张姑娘，我对你如此上心，不如再帮你做一件事。” “哼！你会有这么好心？”张俏冷哼一声，撇开眼，不看他。 这么可恶的人，多看一眼都难受。 “当然！毕竟我对张姑娘是真心实意的，张姑娘要胆识有胆识，要智慧有智慧，还有武功，又会医术。老实说，自从断崖山一别，我对张姑娘日思夜想，思慕已久。” 龙元晋当众表明心意，看着张俏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他也不在意，反而呵呵的笑。 “张姑娘，明天就让我们一起看看，顾谦对你到底有多真心？如果用他来换你，你说，他会不会愿意？” 闻言，张俏没办法再淡定了。 “龙元晋，你不要乱来！” “着急了？”龙元晋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个办法实在可行，那就这么办了，我保证不让张姑娘失望，一定让你真真切切的看到他的真心，看看他是不是值得的人？” 张俏紧紧的咬着牙，不再跟他说话。 龙元晋大概也猜到了，根本不在意这些，而是让人把时锦三个人吊起来。 “你要做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说话呢，瞧瞧！我还是比较了解你的，现在你不就愿意跟我说话了吗？”龙元晋好心情的笑了，伸手接过马鞭，用力往时锦身上打去。 时锦根本不会武功，这么一鞭子打下去，立刻痛得闷哼一声，素白的衣服上，立刻被染红，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张俏急声道：“住手！龙元晋，你赶紧给我停下来。你要是想要打人出气的话，你就冲我来。” 龙元晋摇头：“不不不！我可舍不得，我龙元晋可是怜香惜玉的人。” 第463章 逃跑 说着，龙元晋手中的长鞭又打了下去，撕拉一声，连衣服都被打破了，可以清晰的看到皮开肉绽，伤口又深又长。 时锦痛得冷汗涔涔，“龙元晋，有本事你就给我一个痛快，爷要是皱一下眉，那都不是男人。” “我知道，你有骨气！可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为什么要给你痛快呢？你痛快了，我怎么痛快？”说着，龙元晋手中的鞭子又打了下去。 “告诉你们！谁让我不痛快，我就会让谁更加不痛快，想在我手中找痛快，没有这个可能。” 张俏咬牙切齿，恨不得用目光将龙元晋撕成碎片，“王八蛋！” “张姑娘，你就这么恨我？不过，你骂我的时候，还真是挺带感的。我就喜欢听你骂我，你快骂吧，骂的越狠，我听着也舒服，我的手会更有劲。” 龙元晋连续抽了十几遍，时锦痛晕了过去。 “来人啊！泼水！把他给我泼醒。” “是！” 立刻有人用水把时锦泼醒，张俏闻着那水的味道，隐隐有咸腥味。她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气得用力挣扎，锁着她的铁链都被弄得当当当的响。 “龙元晋，你居然用盐水。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做事给自己留点后路，你最好不要让我活着从这里出去，否则我一定弄死你。” 龙元晋仰头哈哈大笑。 “哈哈哈！张姑娘，我等着那一天。看是你弄死我，还是你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我。” “我呸！”徐文元见不得有人这样对张俏，恨恨的呸了一声，“就你？” “难不成是你？”龙元晋低头看向徐文元，恶狠狠的道：“你要是再敢出言不逊，受苦的不会是你，只会是那个老头和这个小子。” 龙元晋指了下徐大夫，又指着时锦。 他不准备招呼徐文元和张俏，所以，只会拿时锦和徐大夫来下手。 龙元晋是一个狠人，比起身上痛，他更喜欢折磨一个人的心。 比如现在。 徐文元张了张嘴。 张俏立刻打断他的话，“徐文元，你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我们越是反应大，他就越是咄咄逼人，越是兴奋的欺负我们在乎的人。” “张姑娘，你还真是了解我！看来，我没有看错人，你的确是最适合我的人，最适合站在我龙元晋身边，陪着我一起俯视苍生，看遍人间繁华。” 龙元晋自大狂傲。 张俏沉默，咬着牙忍着不对他。 张俏慢慢的用手指勾着铁链，暗暗用劲。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让九爷功亏一篑，不能让龙元晋再次得利。 龙元晋打了一会，时锦再次痛晕过去。 “真是没劲！不打了。”龙元晋丢下马鞭，转身往外走，“把这些人都给我看好了，少了一个，你们就提头来见。” “是！” 张俏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手上的铁链拧断，她一动不动的坐着，不想让人发现。 时锦被放了下来，直接被扔到了张俏身旁。 “你们别想耍花招，若让我知道了，全都得死。”守卫恶狠狠的警告，然后转身出去。 屋子里插着一把火把，把里面照得亮堂堂的，等人出去后，张俏连忙从怀里取出小瓷瓶，倒了止痛止血消炎的药丸，塞进时锦嘴里。 “师兄，快点服下去，这个可以止痛止血消炎。” 顾玉惊讶的看着张俏恢复自由的双手，再看向她脚上的铁链，满目不敢置信。 “张姑娘，你怎么……” “嘘！你小声一点，别让外面的人听到了。”张俏轻嘘一声，连忙打断顾玉的话，然后开始弄她的脚链。 顾玉看着她不停的扯着脚链，最后，那铁链在她手中断成两截。 “张姑娘，你这力气还真的是大，我……” “叫你别说话。”张俏有些不悦，生气的瞪他一眼，“想要活着出去，不想拖九爷和珩公子的后腿，你就乖乖听我的。” 张俏得到自由后，立刻跑去把徐文元父子放下来，然后才去给顾玉松绑。 “我们先等一下，先看看情况。” 几人点头。 他们伤势最重的是时锦，外面有这么多人，如果要跑的话，带着时锦肯定跑不远。 而且还有一个病秧子顾玉。 徐大夫父子二人又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 他们几人之中，最有希望离开这里的，只有张俏。 徐大夫看着张俏，“师妹，你一个人走，不用管我们。外面有很多人，你带着我们几个，根本不可能跑得了。你走吧，等一下如果有人进来，我们帮你拦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不要回头。” 徐文元重重地点头：“对！阿俏，你能平安就行，不用管我们了。你先去找九爷，只有找到他，或许才有办法救我们。” 第一次，徐大夫父子二人想法一致。 张俏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理智上来说，她应该一个人离开，可是，她如果离开了，龙元晋把这些人都杀了，那怎么办？ “师妹，你走吧。龙元晋不会杀了我们的，他还要拿我们去换人呢，顶多就是把我们打一顿，出一下气而已，死不了。”时锦说着不停的咳嗽，张俏看着他的样子，很是难受。 突然，顾玉两眼一翻，一脸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张俏连忙过去，“玉公子，你怎么样了？你哪里不舒服？” “张姑娘，我……啊……好痛！”顾玉抱着脑袋，痛得用自己的脑袋往地上磕。 里面的动静，立刻就引起了外面守卫的注意。 守卫推开门进来。 “你们做什么？” 张俏隐身在门后，侍卫进来时，他一记手刀将侍卫打晕。 徐大夫几人催促她，“快走吧！等一下被发现了，想走都走不了。” 张俏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最后看着顾玉，“玉公子，你先等一下，我去给你找草药。”说完，她把守卫拉到门口，然后迅速的离开。 “张姑娘，你去哪里呢？” 张俏没走多久，就被人围了起来，龙元晋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去。 “我说过，谁都跑不了。张姑娘怎么就这么 第464章 张俏与龙元晋立婚书 张俏站着不动，看着四周的人，她知道自己是逃不了的。“龙元晋，我并不是要逃走，我只是要去采几样草药。顾玉的情况很不好，如果再耽搁下去，他会死的。你如果还想拿我们这些人去换回你的人，你就让我去采些药回来吧。” “你真是为了采药救人？”龙元晋问。 张俏点头，“真的。你可以派人跟着我，可以给我上手镣脚链，我保证不会跑的。” 龙元晋笑道：“我可真是羡慕顾玉，有人为他愿意这样做。张姑娘，我可以让你去采草药，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张俏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是，眼下这情况，她没有别的选择。 龙元晋低低一笑，露在面具外的嘴角勾出一抹不似往常的冷笑，而是让张俏看出了些许温柔的笑。 “你与我拜堂。” 闻言，张俏的脸僵住了。 果然没好事！ 这人就不会干好事。 “可以！但不是今天，必须等我先把药采齐了，并且故意没有了生命危险之后。”张俏点头，应了下来。 龙元晋没想到她这么爽快，“我可以等！但是，同样的，我也有条件。” “你说！” “我们可以晚些时候再拜堂，但是，你必须给我一纸婚书，白纸黑字写清楚，说你张俏是自愿嫁给我龙元晋，择日成亲。” 龙元晋一抬手，立刻有人端着托盘过来，上面就放着纸笔墨。 张俏有种被他计算了的感觉。 “张姑娘，你要是想好了，咱们现在就可以立婚书，等一下我就让人陪你去采药。” 张俏走过去。 龙元晋拿起笔，沾了墨，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几行字，上面写着龙元晋与张俏情投意合，自愿结为夫妇，择日成亲，特意立下此婚书。 最后，他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笔递给张俏，“你只要签上名字就可以了。” 张俏接过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写下自己的名字。 龙元晋哈哈大笑。 “好好好！来人！你们立刻陪着夫人去采药，好心伺候着，否则唯你们试问。” “是。” 龙元晋收起托盘上的婚书，立在原地看着张俏被拥簇着离开。 这荒郊野外的，采药不容易，尤其又是晚上，光线不好，更加困难。 张俏一直开到天亮才回来的。 “怎么样？” 她回来的时候，顾玉沉沉的睡着了，张俏连忙帮他抚脉。 时锦三人惊讶的看着张俏去而复返，可见她着急的帮顾玉抚脉，也没打断她。 等过了一会，张俏收回手。 徐文元着急的问：“阿俏，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们以为你已经逃出去了。” 张俏摇摇头，看着他们：“我昨晚没走多远，就被龙元晋围住了，没办法，我只好让他放我去找草药。” 徐文元看了看顾玉，又看张俏，不敢置信的道：“因为他，你答应留下来？阿俏，顾家的人，你是一个都不能落下，一个都不能不顾是不是？你怎么能这样子？顾家的人就这么金贵吗，比你的命还重要？ 我们三个人还等着你出去带人来救我们，可你……你却因为这个人……” 徐文元深吸了一口气，很是受伤。 “不是我见死不救，也不是我小气，可是阿俏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这个人重要吗？我们认识多久了，他跟你认识多久了。” “这不是一码事！”张俏看着他，“如果有危险的人是你，我一样可以为你做这些！如果能用我换你出去，我都可以。” 徐文元笑出声。 徐大夫斥责：“你笑什么呢？你小师叔为了你，不也上过土匪山，跟土匪搏命过，然后才救你回来的吗？这些你都忘了？你现在怎么能这样跟她说话，怎么能这样说你小师叔？” “师兄，算了！”张俏看着徐文元，“文元，他只是担心我，只是看到我没有逃出去，着急罢了。” 时锦岔开话题：“师妹，玉公子怎么样？” “不是很好，需要立刻喝药。我好不容易采了药回来，现在先去把药煎了，端过来给他喝。”张俏起身往外走。 等她出去很久后，徐文元才疑惑的问：“为什么阿俏可以自由进进出出？这很奇怪呀。” 话落，几人面面相觑。 好像真的是这样！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龙元晋这样宽容的对张俏？ 张俏去煎药过来，顾玉喝完药，没多久就醒了，脉搏也恢复了正常，但人还挺虚弱的。 “没事了！” “张姑娘，谢谢你。” “玉公子，不用客气，应该的。” “哼！”徐文元哼哼几声，一脸厌恶的瞪着顾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他。如果不是因为他，阿俏早就逃出去了，或许已经带着人，把我们也就出去了。哪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大家都这么被动。” 顾玉抱歉的看着他们：“对不起！是我拖累大家了。” “人醒了？”龙元晋站在门口，扫看屋里的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张俏身上，“阿俏，人已经醒了，是不是应该兑现你的诺言了？” “阿俏，你同意他什么了？”徐文元急声问。 龙元晋挥手，立刻有人上前把徐文元打了一顿，徐文元被打趴在地上，痛到缩成一团。 龙元晋冷冷的看着他，伸手将张俏拉了过去，紧紧的困在他怀里。 “昨天晚上，阿俏已经跟我立了婚书，只要我让他去采药，只要顾玉脱离了危险，她就与我拜堂成亲。现在刚刚好，喜堂我也让人布置好了，阿俏的师兄也在，朋友也在，正好有人观礼。” 张俏用力从龙元晋怀里挣扎开，站到了一旁。 龙元晋问：“阿俏，你莫不是过河拆桥，现在就打算不认账了吧？你可不要忘了，婚书上可有你签下的大名，容不得你耍赖。” 张俏冷着脸：“我没说要耍赖，但你莫要动手动脚的。” 龙元晋听着就笑了，“我们马上就拜堂成亲，很快就是夫妇了，我就搂你一下，这还过分了？阿俏，等拜完了堂，我们还要入洞房呢。” “龙元晋！”徐文元从地上爬起来，轮着拳头嗷嗷叫，冲着龙元晋这边冲过来。 那架势就像是要跟龙元晋拼命。 第465章 吃醋 “龙元晋，老子跟你拼了。”徐文元立眉瞪眼，因为生气，力气过人，龙元晋的几个属下都没有拦下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冲向龙元晋。 龙元晋静静站着不动，等徐文元靠近时，他才抬腿狠狠的朝徐文元身上踢去。 砰！徐文元摔倒在地上。 “阿俏……” 张俏闪身过去，推开徐文元，双手紧紧的抓住了龙元晋的腿，再用力一扯，扯着龙元晋与她一起往后退。 砰砰！ 二人撞在墙上。 “爷。” 这时，外面传来惊呼声，随即就是吵乱的打斗声，张俏心中一喜，伸手去抓龙元晋，“阿俏。”徐文元踉踉跄跄的冲过去，握紧了张俏的肩膀，“阿俏，你没事吧。” 与此同时，龙元晋已经带着人出去迎敌。 张俏气得想踹徐文元，可念着人家是为了她好，所以才忍了下来。 “我没事！走吧，应该是九爷带人来救我们了，我们先扶人出去。” “好！” 张俏一手扶时锦，一手扶顾玉，徐文元自己就走路都不稳当，他与徐大夫二人相互搀扶。等他们从木屋出来，就看到顾谦带着人跟龙元晋的人缠打在一起。 顾玉惊呼，“真的是九叔。” 时锦问：“师妹，一定是你用了什么办法通知爷的吧？” 张俏笑了下，“嗯，我假意听从龙元晋的话，一是上山采药，二是放下信号。”她与顾谦有自己特殊的联系办法，龙元晋以为他能看住自己，实际上，他还嫩了一点。 徐文元问：“怎么放的信号？阿俏，你真厉害，我太佩服你了。” “小心！”张俏大喊一声，一支箭从暗处飞来，张俏连忙松开时锦和顾玉，纵身而起，侧身避开。箭从胸口划过，看得徐文元几人吓得脸色煞白。 “阿俏！” 张俏从半空中翩然而落，一束发丝飘到了徐文元面前，徐文元伸手接住，握着发丝的手轻轻发抖。 差一点，差一点张俏就要被射中了。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灌木丛，眸中寒光乍现。 有人要死定了。 张俏扭头朝他们看来，“我没事！”她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垂在胸前的头发断了一束。 不一会儿，顾谦带着人赶过来。 时锦：“爷。” 顾玉：“九叔。” 张俏扭头看去，人已经被顾谦搂入怀里，他低头看她，“没事吧？” “没事！”张俏摇头，“走吧。” “好！” 顾谦带了不少人过来，龙元晋的人，要么被杀，要么被抓，还有一部分人在顽强抵抗，而龙元晋被时修缠住了，这样顾谦才能有空过来找张俏。 “时修，杀！” “是，爷！” 龙元晋趁时修回话，拉了他身边的属下挡了一剑，然后，逃之夭夭。 时修立刻带人去追。 有人扶过徐大夫，徐文元也由衙差扶着，他一边走一边看向四周，双目触及的全是一片殷红，一片惨况，血流成河。 徐文元的眼角微微湿润，隐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成拳，他一步一步的从那染着血的泥土中踩过，一步一步的更加沉重。 路上。 张俏取出马车上的医药箱，徐大夫连忙接过，“师妹，你和九爷在外面坐一会，我来帮时锦和文元上药。” 到底是男女有别，顾谦又在眼前，徐大夫还是有这点自觉的。 事实上，时锦也正准备请徐大夫帮他包扎，他伤在身上，可不敢褪下衣服让张俏帮他上药包扎。 顾谦点头，牵着张俏出去。 二人坐在外面，看着路两边迅速晾过的景致，顾谦不由的紧了紧她的手，“下次再小心一些，别总是让自己受伤了。幸好时修带着人已经找到了附近，看到你的信号，我们就带人赶过来了。你有没有事？可有伤到？” 张俏摇头，“我没事！不知道时修能不能抓住龙元晋，此人太狡猾了，如果这次让他再跑了，怕是就更难抓到他了。” 顾谦嗯了一声。 现在能不能抓到龙元晋，尚且未知。 此人太狡猾，抓不到的可能性也大。 顾谦攥着手中的那抹暖意，一直不安的心，这才安定下来。他没有告诉张俏，在得知她被龙元晋抓走之后，他整个人都快要发疯了。 “九爷，珩公子呢？” 他留在城里，我们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没办法，他看到信号后就押人过来换人，如果没收到信号，他就按时处决那些人。 “啊……” 马车里，徐文元惊呼一声。 张俏连忙撂开车帘往里看，只见徐文元上身衣服已经褪下，露出胸膛和手臂。平时瞧着文弱书生的样子，想不到衣物下竟这么的有料啊。 眼前一黑。 顾谦的手盖住了她的双眼，拉着她往外，再把车帘放下。马车里传来徐文元教室的声音，“顾九爷，你是不是太小气了一点？这样都不行！” 顾谦冷声一哼，“闭嘴！” 徐文元笑了。 “真小气！” 顾谦眯起双眼，张俏连忙拉下她的手，“九爷，干嘛？就让人笑话吧。” “不准看！谁敢笑？” 徐文元哈哈大笑。 顾谦气得想揍他，不过，已经有人在帮他了。徐大夫往徐文元脑袋上敲了一下，恶狠狠的瞪他。 “能不能少惹点事？” 徐文元不在乎，“我没有惹事，我说事实！我又没露什么，这有什么呀？” 这话气得徐大夫又想揍他了。 时锦连忙拉住，“大师兄，我这伤还没有上完呢，你先帮我上药吧，回去再收拾他。” “哼！回去再收拾你。” 徐文元死猪不怕开水烫，愉快的吹着口哨。他不能拿顾谦怎么样，但是就不想顾谦太爽了。 张俏在外面听着，忍不住的摇头，凑到顾谦耳边，低声道：“别跟他计较！” 顾谦低头看她，“好看？” 醋味浓郁。 张俏低声笑了，“九爷，你吃醋的样子真好看。” 顾谦：…… 这丫头，太没心没肺了，居然觉得他吃醋的时候，还好看？ 早前担心，现在吃醋了！ 爱！ 顾谦轻叹一口气，将她搂在怀里，“别动！昨晚肯定一夜没休息吧，靠着我休息一下。” “我不困！” “闭上眼睛。” 张俏听出他浓浓的关心，乖巧的闭着双眼，温顺的靠在他身上。” 第466章 行刑 回到城里，菜场那边还没有执刑，顾珩派了人在城门口等他们，那他们才行刑。 “九爷。” 马车停下，顾谦看着下面的人，“怎么了？” “大人让小的在这里等九爷，等九爷过去那边才行刑。” 顾谦点头，吩咐马夫：“走吧，到菜场。” “是，九爷。” 马车驶向菜场，那里早已经人山人海，离菜场很远的地方，马车就已经不能再进去了，只能下来走路过去。 顾谦问张俏：“我过去，要马夫先送你们回刺史府。” 张俏摇头：“我也去看看。” 时锦：“我也去。” 徐文元也挣扎着下马车，“我也去！” 徐大夫实在不知道徐文元去凑什么热闹，但还是跟着一起下了马车，“那我也去看看吧，一群歹人终是不得好下场。” 只有顾玉和马夫留在马车上。 前面有衙差开道，他们才顺利的来到菜场前，高台上，几十个犯人被迫跪在地上，几十个刽子手提着大刀站在一旁，这情形怕是江南百姓第一次见到的吧。 台下，百姓们高声大喊：“杀了他们。” “这些人得下十八层地狱。” “永世不得转世为人，他们的九族都该下地狱，全都不得好死！” “全都是该死的，不把我们当人，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耳边传来百姓们的骂声，再抬头看那一排排的人，张俏轻叹：“每个人都有亲人，这些人为什么就能为了一己私欲，害人性命呢。” 如今江南一片苦海，龙元晋这样做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是为了报复他们当日毁了断崖山？这样的仇真的那么大？ 大到要用一方百姓来陪葬吗？ 身旁几人沉默。 他们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龙元晋在想什么？ 衙差跑去通知顾珩，告诉他顾谦等人已经平安归来，顾珩听后，这才真正放心，看着那些犯人，下令：“行刑！” “是，大人。” 几十个刽子手一起举刀，几十个人头同时落地，血染一地。 台下，百姓一片欢呼。 徐文元眯眼往上看，阳光照在刽子手的大刀上，折射出寒光的大刀，刀尖上还滴着温热的血，那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心上，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心间有什么东西在迅速的膨胀。 行完刑。 顾珩匆匆从台上下来，他快步走到几人面前，“张姑娘，徐大夫，徐公子，时锦，你们都没事吧？这次是我们连累你们了，让你们受苦了。”说着，他往人群中看去。 这时，张俏就道：“玉公子先回去了，他也没事！” 顾珩点头。 徐文元看顾家叔侄几人各种不顺眼，“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你大哥，阿俏就早回来了，也不会受了那龙元晋的要挟，还被那人打中，险些就被暗箭射中胸膛。” 闻言，顾谦和顾珩齐齐朝张俏看去。 “阿俏。” “张姑娘。” 张俏对上顾谦的目光，连忙解释：“打斗上，难免的，我没被伤，一点事都没有。险些就是没有，不是吗？”说着，她朝徐文元示眼光，让他别再说了。 徐文元却当是看不见，继续放炸弹。 “那龙元晋还说要跟阿俏拜堂成亲，说是阿俏答应嫁给他，还与他立了婚书。” “立了婚书？”顾谦问。 张俏只觉头皮发麻，恨不得踹徐文元几脚。 徐文元对上她不悦的目光，一点都不觉自己有错，“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受了这么多苦和委屈，难道还不能让他们知道了？按我说，就该顾家人知道，让他们知道，他们欠了你多少？让他们都记着。” 张俏实在拿徐文元没有办法了，她叹了一口气道：“立婚书，那只是权宜之计。我签的名字，十个时辰内就会消失，他拿着婚书也没用啊。你以为我就那么蠢，蠢到随便与人立婚书？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字迹十个时辰内不会消失？ 徐文元愣住了。 顾谦打横将她抱起来，大步离开，“既然受伤了，那就由我抱你回去。”他大步走在前面，低头问：“阿俏，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来问？” 张俏哭笑不得。 “九爷，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没什么可说的。当时玉公子的情况很不好，我没办法，只好想办法离开木屋，可没走多远就被龙元晋拦下了。 他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竟要与我立婚书。 我没办法，只能先同意，拖着他。 一来要采药，二来也有办法给你发信号。 九爷，你别生气！ 还是说，你很在意这个？我与旁人迫不得已的立婚书，你心里不舒服，你会在意？我就是清楚知道，九爷不会在意这些，九爷就要抓住龙元晋，只要我平平安安的，所以，我才跟他签下婚书的啊。 难道我猜错了，在九爷心里，不是我的平安是最重要的？” 啪啪！ 顾谦往她身上打了两下，黑沉着脸，“这是给你惩罚。你给我记住了，没有什么比你的平安更重要了！如果有人拿你的姓命逼你当场嫁他，我也不会在意。我要的从来只是一个平平安安，活蹦乱跳的你啊。 那些什么世俗，什么嫁不嫁人，什么婚不婚约，在你的平安面前，狗屁都不是。” 张俏点头，眼眶发热，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 “好！我知道了，我就知道九爷最在意什么了。” “可我也还是会吃味的。”顾谦酸溜溜的道。 张俏低低笑了，“回头我补偿九爷，行不行？回去后，我任九爷责罚，行不行？” 顾谦低头看她，满目宠溺。 “你真的没事？徐文元说你被打中了，以龙元晋的武功，你真的没事？” “胸口有点疼。”张俏委屈巴巴。 顾谦真想揍她了，真的被打中了，她居然瞒着。 不过，也只是想想，他哪舍得揍张俏啊，这个在他心尖尖上的人，他呵护都来不及呢。真要揍人的话，那个被揍的人也是龙元晋。 一行人回到刺史府。 砰！ 顾谦抱着张俏进屋，随即就关上房门，把其他人都拦在外面，“你们各自回屋歇着吧，阿珩，让人准备些吃的送到每人的屋里。” 第467章 满目苍夷 “是，九叔。”顾珩转身看向徐大夫他们，问时锦：“时锦，你受了伤，需要另外请大夫吗？” 时锦摇头，“不用！只是皮外伤，而且路上我师兄已经帮我上了药，也包扎过了。珩公子，你还是忙自己的事吧。” 顾珩扭关向徐大夫，“徐大夫，那晚一点还得麻烦你帮时锦换药，需要什么药材，你开个方子交给下人，让他们去抓就行。” 徐大夫拱手道：“好的，顾大人。” 顾珩：“那我先去让人给大伙备点吃的。晚一点，我再过来看大家。” 几人拱手，目送顾珩出了客院。 时锦看着徐大夫父子，“师兄，你们也先进去休息吧，我也有些累了，我先回屋。” 徐大夫点头，“好！有事叫我。” “知道了！” 徐文元紧紧的盯着眼前关着的房门，那目光像是要把房门拆成碎片，徐大夫暗暗叹气，拍拍他的肩膀。 “走吧，我扶你回屋休息。” 徐文元满目苍夷的离开视线，跟着徐大夫。 没过多久，刺史府的下人就送了吃的过来。 “九爷。” “什么事？” “小的奉大人之命，送吃的过来。” 顾谦过去拉开房门，伸手，“给我吧。” 下人惊讶，把托盘递给他，“九爷还有别的……” “没事了！”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下人摸摸鼻子，转身离开客院。 顾谦把东西放在桌上，来到净房门口，对着里面问，“阿俏，你好了没有？再不出来，我可就要进去了。” “好了好了！等一下，马上就好。” 张俏被顾谦抱回来后，直接进了屋，张俏说自己身上又脏又臭，说什么也要去进房梳洗。 顾谦拿她没办法，在她一再保证自己真的没受伤的情况下，这才放她进去。可她进去已经很久了，顾谦都要怀疑，张俏是不是在里面自己给自己上药，想要隐瞒。 顾谦把托盘上的东西端出来，布好碗筷，正准备再去催一下张俏，张俏就从净房里出来了。头发还湿漉漉的，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这边走来。 顾谦连忙走过去，牵着她走到窗前的软榻前，按着她坐下，“坐着！我帮你擦。我说你怎么这么久，还洗头了？” 张俏嘟着嘴道：“我都说了全身臭烘烘的，不洗头怎么行？”主要是身上有龙元晋的味道，张俏想着就膈应。 顾谦怕食物放凉了，头发擦到半干，就让她先披着，两人过去吃饭。 江南瘟疫已经有些日子了，物资跟不上，吃的东西也是能吃饱就好，不再像以前那么讲究。 两碗饭，两碗汤，一荤两素。 清清淡淡的，分量也不多不少。 两人很快把饭吃完，顾谦又站回去，拿着帕子帮张俏擦头发。 “爷。”时修站在门口。 顾谦手中动作一顿，随即又继续擦着头发，张俏伸手去拿干布，“九爷，我自己来擦。时修，可能是来向你回禀龙元晋的事情。” 顾谦拍她的手，“我来！”他对着外面唤道：“进来吧。” 时修推门进去，看着眼前的情景，忍不住的愣了下，但他随即就回过神来，低着头，走到顾谦面前。 “爷，属下无能，又让龙元晋跑了。” 顾谦头都没抬，淡淡的道：“如果这么容易就被你抓到了，他就不是龙元晋了。经过此次，他的创伤不小，他要么用最大的力量反扑，要么离开，继续在暗中积蓄力量。不管是哪一个做法，咱们都得防着。你下去吧，继续寻找他的下落。” 时修拱手：“是，爷。” 时修离开后，张俏抬头看顾谦，顾谦又把她的头按了下去，“我在擦头发呢，别动来动去。” 张俏问：“九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找！找不到人，什么打算都没用，首先得先找到他。”顾谦拿开干布，“可以了！你昨晚一夜没有休息，上床睡觉吧。有什么事情，我和阿珩会处理。” “我睡不着。” 顾谦低头看她，“睡不着也得睡，你不休息好，哪有精力？现在，咱们要应付得不仅仅是瘟疫，还有龙元晋，还有随时可能爆发出来的动乱。所以，你必须休息。阿俏，你也知道，我没办法无时无刻的关注着你，所以，别让我担心。” 张俏点头，“好！我去睡觉。” 她没办法不听顾谦的。 顾谦守在床前，等张俏睡着后，他才去找顾珩商量正事。 叔侄二人在书房里看着江南的地域图，仔细的排除，找了几个重要的地方。 “这里，还有这里，还有这里。这三个地方，咱们得重点派人去搜查。山上就别去找了，没有那么多的人力和精力，如果他真要躲在那里，咱们也没办法，只能让他在那里逍遥法外了。” 顾谦指着三个地方，交代顾珩去安排。 “是，九叔。” 他们现在除了要收到龙元晋的下落，最重要的还是要做好防守，治好百姓，维持好治安。 去深山里面寻找，那需要太多的人力和精力，以他们目前的情况，那是没办法做到的事情。 所以只能以防守为主，在能力范围内搜找。 “你大哥怎么样？去看过了吗？” “没事！比在府上的时候好多了，他说多亏了张姑娘舍命相救，不然他就把命交代在龙元晋手中了。”顾珩看向顾谦，想了想，还是问道：“九叔，张姑娘没事吧？我看着你一路把她抱回来，听说她还跟龙元晋打了一架，险些被暗箭射中。没有受伤吧？” 顾谦摇摇头：“没有！但是我想想，心里都有些害怕。” “九叔，对不起！是我没有安排人保护好张姑娘。” “这跟你没关系。” “可张姑娘是在刺史府出事的，而且还是因为来给我大哥看诊才被龙元晋的人有机可乘。”顾珩很是抱歉。 提起这事，顾谦有些困惑。 “这个龙元晋的人为什么能在你府上自由出入？就算我们调走了大多的守卫，可也不该如同虚设，让他的人进进出出，毫无阻碍。” “是啊。”顾珩这时才反应过来，“九叔说的对，从昨天开始，我就急坏了，还真没去细想。” 第468章 龙元晋约见顾谦 两人正准备分析可疑之处，突然房门外有衙差过来回禀，“大人，大事不好了。” “进来！”衙差推门进去，看到顾谦也在，连忙行礼，“九爷。” 顾谦抬手，“不用多礼，出什么事儿了？” “大人，早些日子已经痊愈的百姓，突然又全部病倒了，我们排查过了，那些人使用的水都是从刺史府运出去的。” 闻言，顾谦和顾珩连忙起身往外走，然后才跟在后面，三人匆匆赶到井边。 顾谦吩咐：“立刻去找徐大夫过来一下。” “是，九爷。” 顾珩亲自打了一桶井水上来，脸色发青，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他们又失算了一步。 龙元晋的人可以自由出入，把张俏和顾玉从这里掳走，那他就有可能往井里投放东西。 他们着急着找人，把这一细节给忽略了。 村里有1/3的百姓都使用刺史府的井水，这下好不容易康复的百姓，又要再一次病倒。 顾珩的脸色难看极了，抬腿往井边踢了一脚。 “可恶！” 顾谦按住他的肩膀，用力按了几下，“事已成定局，你这样也毫无益处，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九叔。我感觉自己就像猴子一样，一直被他耍的团团转。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有如此神通广大的能力？” 此时此刻，顾珩真的有些心力交瘁，甚至有一种很深的挫折感，感觉自己毫无用处。 他真的要被龙元晋打败了，连同他的内心一直被打败。 “阿红。”顾谦扳着他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就这样认输了，你就这样认怂了？顾家有这样的怂人吗？” 顾珩：…… 眼眶红红的，紧紧的咬着后槽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也不想认输！ 可是…… “大人，徐大夫来了。”衙差领着徐大夫过来。 顾珩立刻打起精神，侧开身，让徐大夫帮忙检验井水，看看是不是井水有问题？ 徐大夫检查过后，看着他们叔侄二人，严肃的点头，“是的！这井水已经不能使用了。” 闻言，衙差的脸色巨变，感觉已经看到了阎王爷在向自己招手。 他们也是用了这井里的水，还有他家里的人。 “徐大夫，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在城内使用这里的井水的人，可不少啊。如果所有的人一起发病，那会是……” 衙差说不下去了，无法想象，那时候会是一个怎样的糟乱局面。 徐大夫：“我是大夫，自然会想尽办法。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也只能是力所能及，救一个是一个。” 顾珩一脚踢开水桶，水洒满一地。 衙差心间颤了颤。 顾谦抬手，“你先下去吧！此事不得向外张扬，我们自然会想办法。” “是，九爷。” …… 不出他们所料，已经慢慢稳定下来的江南城内，一夜之间又全乱了。 顾谦和顾珩一群人，每天忙得团团转。 这天，顾谦深夜从外面回来，他到帐房里找到了张俏，见她依旧在忙着，小小的身体更加清瘦，忍不住心疼。 可如今这种情况，每个大夫都恨不得自己长出八只手，可以一次性就八个病人。 “阿俏。” “九爷。” 张俏看他一脸疲惫，下巴上的胡子都长出来了，青青的，瞧着有些秃废。 这样张俏很是难受。 “九爷，我有点累了，陪我回屋坐一会，好不好？” 顾谦点头，二人一起回到帐房里，张俏去兑了温水，找了香胰子，取出匕首，一切准备妥当时，端到桌上。 “九爷，我还没有帮你刮过胡子呢。” 顾谦坐正身体，“很荣幸！今天让你帮我刮胡子。”张俏说这话，他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张俏轻笑一声，动手帮他刮胡子。 她动作生疏，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不小心把顾谦的皮肤划破了。 花了好久的时间，张俏才帮他把胡子刮干净，拧了湿帕子帮他擦脸，最后，帮他把头发散下来，重新束发。 “好了！” “我从未想过，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一天，就连这样相处都是一种奢侈，都有点难。”顾谦将她抱入怀里，“阿俏，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九爷比我更辛苦呢。” 张俏回抱着他。 两人就那样突然的安静下来，静静的抱着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存在，对方身上的温度，还有这个拥抱所带来的力量。 温馨的拥抱，让两颗疲惫的心和身体都纾解了不少疲惫。 张俏突然紧了紧手，顾谦睁开眼，低声问：“阿俏，怎么了？” “九爷，别说话。”张俏闭着眼睛，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去预感。 她刚才看到了一幅画面。 龙元晋和顾谦打斗在一起，两人的武功不相上下，打了很久，彼此都有受伤，似乎谁都没有讨到好。 到了最后，张俏看到顾谦用剑挑掉了龙元晋的面具。 “九叔。”顾珩的声音，打断了张俏的预感，画面截然而止，张俏甚至还没看得清那面具下的脸。 “进来！”顾谦松开张俏。 顾珩从外面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 顾谦伸手接过信，看着里面的内容。张俏看着信封，就已知道这信是龙元晋写来的。 “九爷，龙元晋又想要做什么？” “他约我见面！他让我带你去见他。” “我？”张俏惊讶，“他干嘛要见我？” “估计是因为那婚书。” “九叔，你和张姑娘不能去见他，这个人阴狠狡诈，他让九叔和张姑娘两个人去，可他呢？指不定安排了多少人在附近？九叔，你们千万不能去。”顾珩一听就着急了，生怕顾谦会同意前往。 顾谦看着他，“阿珩，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抓住他，找到他的机会。我必须去！就算他在那里安排了千军万马，我也必须去一趟。” 张俏也道：“对！必须得去。” 顾珩看着他们，真的又急又气。 怎么就说不听了呢？ 顾谦看着张俏，“阿俏，会不会害怕？” 张俏摇头，“不！不怕！” 第469章 带人包抄 顾谦朝她招招手，张俏过去，大掌落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乖~~~” 遂不及防！顾珩又被强行塞了一波狗粮。 他无奈的看着顾谦二人，“九叔，你真的不能这么做。你要是去赴约了，回头祖母知道了，非剥了我的皮。你就多考虑一下下，另冲动，行不行？” 顾谦没搭话。 顾珩又向张俏求救，“张姑娘，你说说话啊，你劝一下九叔，你也再认真的考虑一下。你爹娘和家人都在海棠村等你呢，你这样去赴约，万一……” “顾大人。”张俏打断了他的话，“说点好的。” 顾珩：…… 这是嫌他乌鸦嘴？ 他叹气，看着张俏，眼神都在质问她，为什么不听话呢？ 张俏当看不懂。 顾谦抿了口茶，手指在信上轻轻敲着，“阿珩，你先去忙自己的事，这件事情上，我和阿俏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更改。” “大人。”衙差进来，凑到顾珩耳边轻言几句，顾珩点头，“马上带人先赶过去，我等一下就来。” 衙差：“是，大人。” 顾珩朝顾谦拱手，“九叔，我先出去处理事情，我明天上午会赶回来，你们一定要先等我回来。” “嗯，去吧。” “是。” 顾珩从顾谦的帐房里退出去，带着守在外面的衙门离开。张俏坐下来，看着顾谦手指下的信，一脸严肃的道：“九爷，龙元晋他为什么要约见你我，不可能只是因为我在婚书上戏耍了他吧？” “这几天，我扫了他的几个窝，他现在应该是恼羞成怒，或许只是想要报复我吧。”顾谦喝完杯中的茶，张俏立刻提壶给他倒水。 “九爷，珩公子来之前，我不是抱着你吗？” “怎么？我们继续？” 张俏瞪他，“九爷，我是在说正事。” “我说的也是正事，每天在外面忙，不累是假的，抱着你感觉人都轻松了不少，这也是真的。”顾谦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眼睛都要红了，连忙安抚她，“好啦！你说正事，你抱着我时是不是有了什么新的预感？” “九爷怎么知道的？” “你突然加重了手劲。”顾谦拉过她的手，握紧了，“你看到什么了？是不是与龙元晋有关？” 张俏点头，表情很是严肃，“我看到他和九爷缠打一起，你们很久都分不出输赢，你们身上都有伤，那个地方好像有很多松树，还有大石头，还有……” 张俏突然的记不得太清楚了，她闭上双眼，努力的回想。 顾谦也不催她。 张俏每个地方，每一个细节，每一样景致都不放过，一边回想，一边告诉顾谦，而顾谦则把这些组合起来，慢慢的在脑子里构出这个地方会是在哪里？ “就这么多了。”张俏停下来，略是失望。 顾谦紧了紧她的手，“这已经很多了。”他低头看桌上的信，“阿俏，你真是我的福星啊，你预感中的地方就是龙元晋约见我们的地方，看来，明天下午免不了会有一场恶战了。” “九爷。”张俏伸出另一只手，紧紧的覆在顾谦的手上，“有我呢，我陪着你！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一起面对这样的情景了。以前可以并肩闯过去，这次一定也可以。” 顾谦点头，“嗯，这次也一定可以。” “九爷，你现在休息！一定要休息，明天那场战不容易，但我们一定要赢！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更是为了江南百姓。只有除去龙元晋，这场瘟疫才能彻底的好起来，江南才能恢复网易的繁华。” 张俏把他拉起来，推着她去床边。 顾谦低头看她，“你陪我！” “好！我陪你。”明天有一场恶战，他们要去见他们暂时最强的敌人。张俏当然会陪着她，不仅会陪她去面对，此时也会陪着他一起养精蓄锐，明天一起去重挫敌人。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十指相扣。 张俏有很多话想说，但他知道此刻，顾谦最需要的是休息。 等到顾谦睡着后，张俏轻轻起身，刚刚抽开手，顾谦的声音就传来。 “你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张俏扭头看他，微微一笑，“我去喝点水，有点口渴。你要不要？” 顾谦摇头。 张俏去喝了水，然后又回来躺下，脑袋轻轻的搭在她肩膀上。 “九爷，睡吧。” “好！” 这一次，张俏没有了起来去做点什么的想法了，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动一下，身边的顾谦就会醒过来。 因为下午要去赴约，这一天，顾谦和张俏睡到自然醒，两个人也没有再去忙手头上的事，而是一起去小厨房做了吃的，然后一起回账房。 顾谦看书，张俏则拿了不少的草药，正在鼓捣东西。 快到中午的时候，顾珩匆匆从外面回来，见他们二人都坐在桌前，这才松了一口气。 “九叔，张姑娘，我以为回来你们就不在这里了。” “昨天不是你让我们等你吗？”张俏抬头看他一眼，说完又低头继续忙着自己手上的活。 顾珩上前。 顾谦拍拍旁边的位置，“坐下来说话。” “是，九叔。” 张俏手上沾了不少的药粉，不方便给他倒茶，顾谦亲自给顾珩倒了茶，推到顾珩面前。 “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外面有什么新的情况吗？” “昨天我们收到消息，又找到了龙元晋得一个地方，我刚刚从那边回来，事情都已经办妥了。”说起这事，顾珩挺高兴的。 这些天他们接连的端了龙元晋的好几个窝。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龙元晋收到这些消息时，是怎样的生气，怎样的跳脚？ 那样的感受，他也曾经有过。 “好！现在我们这边士气正高，他那边因为上次菜场的事，一定会士气受挫。这个时候，正是我们大力出手的时候。” “是的。” “阿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以江南百姓为主。我和阿俏去赴约，你就不用来了。”顾谦取出一张地图。 顾珩朝地图上看去，只见有几处地方，顾谦已经用朱砂圈画出来了。 “九叔，这里是？” “你看这个地方，这附近根本不可能安排人去包抄。” 第470章 赴约（上） 顾谦取出来的地图，朱砂标志的地方，正是今天他和张俏要去赴约的地方。 他已经仔细研究过了，也派时修到那附近查看过了，那里有两面是悬崖，一边是松树林，松树林上面又是悬崖，再过来这边是下山的路。 也就是说，这地方只有一条道通向那里。如果有人想要从上面的悬崖爬下来，最后藏在松树林，这个可能性不太大。 实在是太困难了。 但并不妨碍龙元晋在那里安排人，因为他可以事先安排，也可以派人镇守。 事实上，龙元晋选这么一个地方，他就是为了方便镇守，一定已经做足了万全准备。 顾珩起取不知道顾谦为什么指出这几个地方，听着听着，他就知道了。 “九叔，这个地方不能去。” “为什么？” 顾珩指着手下这个地方，“这地方不仅易守难攻，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彼岸山。江南百姓很少去这附近，有人传言在这崖顶上开着一种花，据说就是有地狱之花名称的彼岸花。说这里是通向地狱的鬼门，一般人都不会去。 他选择在这个地方，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势必会安排妥当，就等着你们两个人过去。 不行！ 九叔，真的不行！你真的不能去！” 顾珩越说越急。 “这只是传言，并不是真的。彼岸花，谁见过彼岸花？谁认得出来？还有什么鬼门？你是朝廷官员，怎么能相信这些东西？” 顾谦严肃的看着他，“今天，我和阿俏是一定会去的，这是一个机会。” “九叔，我代你前去。他不是一直以假乱真，一直出现真真假假的龙元晋，那我们也一样，我假扮成你去赴约。你不能去！” 顾珩来来回回都是这个意思，反正坚持不让顾谦去涉险。 “你假扮不了我！龙元晋对我们太熟悉了，你一打照面，他就知道你不是我。我与他结怨已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顾谦真的相信龙元晋可以一眼认出他。 往往最熟悉你的人，有可能就是你的敌人。 “你再看这里！听我把话说完。”顾谦不跟他一起揪着去与不去的上面，指着另外几个地方，“这些地方，你需要带人前去，我的人已经传话回来了，确定这里的确是龙元晋的地盘，那里的人都是他的人。 我们叔侄二人，分头行动。 我和阿俏去稳住龙元晋。 你去把这几个地方一起抄了。到时候，我们一起会合，希望我们都成功。 希望这次过后，江南可以很快的好起来。 顾珩知道，他劝不了顾谦和张俏，“九叔，张姑娘，你们要保重，我等你们回来！” “好！”二人点头。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眼神中，满是相互的鼓励。接下来，顾谦继续说着他的安排，需要顾珩去办的，应该要注意了，顾谦不厌其烦的，一一交代。 顾珩也听得认真，在那地图上做标记。 中午，三个人一起吃了饭。 正准备离开时，时锦和徐大夫来了。 “九爷，师妹。” “师兄，你们怎么过来了？”张俏看着他们二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概猜到他们可能知道，她和顾谦要去赴约。 “放心吧！我和九爷很快就会回来。”张俏故作轻松，实际上，这一趟能不能安全回来，她都不知道。 一般会出现预感画面，那都会有很大的危险。可她只看到了过程，被打断的结果，根本不知道最后会怎样？ “师妹，我们等你们！来的时候，我泡了一坛药酒，就放在刺史府的客院里。我当时想着，等到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药酒也该好了。到时我们大家就坐在一起喝酒，庆祝一下。 现在，那酒已经泡好了。 等你和九爷回来，我就把那坛药酒开了，我们一起喝。” 徐大夫看着张俏说道。 张俏点头，“我竟不知道，师兄还泡了药酒，真好！我最喜欢喝药酒了。说起来，还真想念家里的酒。我酿的那些酒，泡制出来的药酒，现在应该也可以了。 哎呦喂，大师兄，你把我肚子里的酒虫都勾出来了。现在都想喝的。你放心！就为了满足这肚子里的酒虫，我也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张俏的语气故作轻松，因为她不喜欢这种气氛，不是她敏感，而是真的像是生死离别一样。 最害怕这种感觉了。 张俏和顾谦一起离开，顾珩则带着人前往顾谦说的那几个地方。 夕阳西下，站在崖顶往天边看去，正好看到太阳只在山顶上露出了半个脑袋。 天边的云，烧得红红的。那些云奇形怪状，唯一相同的就是颜色。今天出现了火烧云，那颜色艳如鲜血。 崖边站着一个黑衣人，山风将他的袍角吹得腊腊作响，龙元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山风把他的袍角和头发往后吹。 张俏和顾谦手牵着手朝那人走去。 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身，目光落在他们十指交握的手上，张俏清晰的看见，他那露出面具的嘴角轻轻往上勾，似是嘲弄。 “你们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不敢来呢。” 顾谦看着他，“故人相邀，自然得抽空前来。不知道你今天找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龙元晋侧身，伸手指着天边的夕阳和火烧云，“你瞧瞧，这风光多美呀！不过，可惜了……” 张俏问：“可惜什么？” 龙元晋目光炯炯的看着张俏：“风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再好的风光又如何，马上就会消失，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顾谦笑道：“想不到你龙元晋竟有这么高超脱俗的想法，既然眼前一切皆是空，没什么可看重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做下这么多的事情了？听你这话，像是一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可你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费解。 常言所说的言行不一，里外不一，是不是就指你这样的？江南因为你，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么多的百姓，你是怎样在谈笑之间下手的？” 龙元晋的目光落在张俏身上，那目光炙热，想要把这附近也用目光焚烧掉。 第471章 赴约（中） “你说错了！我不是不争不抢，我也没有那么的超然脱俗。我同样避不开世俗的烦恼，同样会掉进爱恨情仇中。” 龙元晋从怀里取出婚书，那上面已经没有了张俏签的名。 “阿俏，你这么聪明，这么有勇有谋的，难怪我对你念念不忘，难怪顾谦为你可以放弃京城的繁华。 如果你愿意，我又何尝不愿意放弃一切？ 如果你愿意，我也想跟你在山间，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只是，你不愿意！ 所以…… 龙元晋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膀，望着他们二人，咧着嘴笑了。 “所以，我只能去争去夺了。毕竟我龙元晋能看上的东西不多！遇到了，让我视而不见，我还真的做不到。” “不要拿我当幌子！”张俏反对他的说法，“你还没有遇到我之前，你可没少做坏事，难道那时候，也是为了我？ 龙元晋，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你想做的事，不必拿我来做幌子。我们几人都不是傻的，真相是怎样的，大家心里都有杆秤。” “哈哈哈！” 龙元晋突然的哈哈大笑。 “阿俏，你果然聪慧，要不然我怎么说你有勇有谋呢？这世界上，怕也只有你才配得起我了。阿俏，你先到一边站着，等我把顾谦送到了彼岸对面，我们就可以成亲。 如果你喜欢平静的生活，那我陪你去山间，去田野，去海边。 如果你想要高高在上的生活，那我可以为你去谋划，去争夺。 但凡是你想要的，但凡是我龙元晋可以办到的，我都不会说个不字。” “疯子！” “哈哈哈！谁又不是一个疯子呢，人活得疯狂一点，肆意一点，这没什么不好。”龙元晋像是把疯子当成了表扬。 顾谦已经没有耐心与他继续逞口头之强。 他抽出腰间的软剑，扭头看向张俏：“阿俏，你到一边去，这里是我跟他之间的较量，你不要在这里，被我们误伤了。” 龙元晋一点头，“对！你到一边站着。等一下就让你看一看，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决是怎样的？谁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谁就能陪你到老！” 张俏紧捏着拳头，感受了一下风向，然后往风吹来的方向走去。 龙元晋也从腰间抽出软剑，崖顶上，两个男人手握着软剑，面对面而站，他们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九爷，小心一些。 “好！等着我。”顾谦点头，目光冰冷的看着龙元晋，“接下来你应该没什么要求吧？不需要我让你几招吧？” “鬼才需要！”龙元晋怒喝一声。 他感觉顾谦已经是这样被动的地步了，可说出来的话，还是那样的欠揍，还是那样的高高在上。 顾谦他以为他真的很了不起吗？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龙元晋想要狠狠的给顾谦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狂妄，让他知道狂妄的后果。 两人很快就打斗在一起，张俏紧紧的看着他们，眼睛一眨不眨的，当看到顾谦不小心被龙元晋割破了衣服，她就忍不住的担心。 当看到龙元晋也被划了一刀，她则心中暗爽，捏着拳头为顾谦加油。 张俏看着像是十分专注都盯着他们的打斗，事实上，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四周。她想要看看这附近有没有龙元晋的人，龙元晋是不是一个人？ 不是！ 龙元晋这种人，怎么可能只身前来？ 他那么的自信，那是因为他自信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自信可以除去顾谦。 张俏听着风声，听着身后沙沙的声音，耳朵一动一动的，她轻声道：“一，二，三，四……十九，二十……二十六……”她身后的松树林里，一共有二十六个人。 二十六个人武功高强。 张俏轻轻拧开衣袖里的小瓶子，不动声色的把里面的粉撒了出来。 “九爷，加油！”张俏挥着衣袖，大声的支持顾谦，“一定要把他打到落花流水，让他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九爷，再给他一刀！” “九爷，抬腿。” “九爷，跳到他身后去，踢他。” …… 张俏叽叽喳喳的，一直挥动着衣袖，那样子根本不是在看别人生死对决，而像是在看别人表演，她在边上吆喝呐喊着加油。 听着她一口一个九爷，龙元晋心中颇不是滋味，恨恨的举着刀往顾谦身上刺去。 顾谦身形一闪，往左边一跳。 谁知龙元晋手中的软剑，像是有了生命力一样，龙元晋让它往哪里，它就往哪里。 两人一人一刀，刺向对方。 顾谦的手臂被划破，龙元晋也没讨到好，他的衣服也被划破了，露出了深深的伤口…… 两人都忍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齐齐低头检查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那动作十分的默契。 张俏看着这一幕，心都悬了起来。 “九爷，没事儿吧？” “小伤，只是割破了手臂，不足为碍。” “阿俏，你就是明目张胆的厚此薄彼啊，你怎么就不关心一下我？”龙元晋在一旁打断了他们的话，话里酸溜溜的，如果不是张俏十分了解他，还真以为他对自己上了心，真的在吃醋。 “哼！” “阿俏，你这……” 砰砰砰！后面的松树林传来砰砰声响，张俏心中一喜，眼睛都亮了。 龙元晋连忙往后看去。 这时，有人摇摇晃晃的从里面出来，“龙爷，兄弟们中了软筋散，他们……”那人的话还没说完，他也软软的坐了下去。 软筋散？ 龙元晋紧盯着张俏，想起了她刚才又跳又喊，还挥着衣袖的样子，再感受一下风向。 龙元晋什么都明白了。 “阿俏，这是你放的？你怎么知道后面有人？” “因为我知道你怕死，你一定不会只身一人来赴约，选在这么个地方，只能说你早就做足了准备，等的就是这一刻吧。 龙元晋轻笑出声，“阿俏，还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龙元晋的女人呢，一直都是最聪明的。我喜欢！太喜欢了。 张俏望着龙元晋，看着他的手臂，突然，她更大的双眼。 “你……你居然是……” “顾谦，打啊，你站着干什么？” 第472章 赴约（下） 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但张俏隐隐看见了伤口边上那个似曾相识的胎记。当时在那个小山村里的黑衣人，还有…… 还有，徐文元！ 张俏这才突然想到了那天在马车上，徐文元在里面上药，她匆匆一瞥间，看到了他劲瘦有力的肌肉，手臂上的胎记。 当时没多想，现在再看到这样的胎记，三个不同的人，三处一样的胎记，全部都浮现在脑海里，而这些都直指一个真相。 张俏不由的倒退几步，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不是的，一定是巧合，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徐文元和龙元晋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不是！ 不可能！ 上次，徐文元被龙元晋的人掳到山上，还要一万两黄金呢，这黄金还是她和顾谦去送的，当时，徐文元还一身是伤。 对了对了！就前些日子，就在江南，上次龙元晋把他们几个全抓了，在那小屋里，明明龙元晋在，徐文元也在，而且徐文元还被打了。 这足以说明龙元晋不是徐文元。 他们两个人没有关系。 对对对！声音也不对，他们两个人的声音不一样，还有，徐文元不会武功，还有身形…… 张俏抬头看向正在打斗的两个人。 身形是一样的。 但是，长得一样高，胖瘦也差不多的人，大街上随便抓都有，她不能因此就确定徐文元就是龙元晋。 不！不是的。 徐文元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他没必要这样做！ 他这样掩人耳目，就像连自己和自己的爹都不放过，就不可能，完全没必要！ 张俏想了很多关于徐文元的事，无论哪一点都没办法跟龙元晋联系在一起，只除了手臂上的东西和伤口。 可龙元晋是一个这么狡猾的人，而且对他们的举动这么熟悉，对每一个人也非常了解。 张俏和顾谦都曾经玩笑过，感觉龙元晋就一直在他们身边一样。 如今，张俏虽然不敢相信，但却也不是完全不信，如果徐文元就是龙元晋，那龙元晋为什么这么了解他们，也就说得过去了。 那边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 顾谦分神看了张俏一眼，见她愣愣的站着，那样子就像是在想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松树林那边传来动静，似乎又有人来了。 顾谦连忙喊道：“阿俏，快！小心一点！松树林那边似乎有人来了。” 就在这时，龙元晋手中的剑刺进了顾谦的腹部，张俏回过神，正好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九爷。” “我没事！”顾谦一脚踢开龙元晋，身子往后退了一米多才堪堪站稳。 “阿俏，你小心一点！” “知道了！”张俏顾不上再去细想徐文元与龙元晋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现在要去松树林看一下。 早前被她下了软筋散的人，她还没处理。 张俏进了松树林，果然看到有几个吸进软筋散不多的人，正扶着树往外来。 那几人看到张俏，连忙的往旁边躲，张俏一步一步走过去，顺便捡了一把剑，提着走向他们。 或许是觉得退无可退，又或许觉得张俏一个人，未必能打赢他们几个人，所以他们决定放手一搏，悄悄的围了上去。 张俏嘴角噙着冷笑，冷冷的看着他们。 “早该这样放手一搏，何必退退缩缩的，像只乌龟一样。来吧！姑奶奶今天让你们心服口服。” 几人相视一眼，然后冲上去。 虽然是中了软筋散，但是，此时此刻他们也不能在一个女子面前跌了份，丢了脸。 砰砰砰！ 到底是中了软筋散，力度不够，出招的时候，也常常是虚晃的招数。 张俏抓住一个就往外丢，她力气之大，丢人就像丢石头子一样，嗖的一下甩了出去，丢到了外面的坪地上。 等她把所有人都丢出来后，那些人已经在坪地上叠罗汉。 还有一个！ 张俏在里面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只好作罢，先出来收拾这些人。 龙元晋冲过来，手中的药粉撒了下去。 张俏和顾谦都没有防备到他有这一招，龙元晋一直是一个土匪头子，聪明归聪明，但交手这么久，一直不知道他还懂医术。 或者是毒。 张俏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挥剑朝龙元晋凑过去。 “九爷。” 她叫了一声，顾谦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连忙上去试图将龙元晋引开，趁着那些人身上的软筋散还会解去，想要给张俏多争取一点时间。 “龙元晋，说好我们两个单打独斗的，你这是干什么？不打了吗？如果不打了，那今天就算了。”顾谦从地上提起一把剑，双手握剑，一软一硬，来势汹汹的攻向龙元晋。 这个时候，龙元晋哪会看不出他们二人的用意？可不会跟他们逞强，他下来也不讲什么江湖道义。 现在他的人命在旦夕，而他能用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不可能放弃这二十几个人。 龙元晋手中的剑飞向张俏，张俏擒起一个人朝龙元晋丢去，那人直接被龙元晋一剑刺穿，再一脚踢飞。 “想不到，你居然连自己的属下都下手。” “你丢过来的！”龙元晋不想跟张俏多说话，这样会分心，他转身接了顾谦几招，然后引着顾谦往旁边去。 最终，还是被顾谦牵着鼻子走，还是给张俏留下再次出手的时间。 张俏站在那堆人面前，点了他们都穴道，再给他们喂了一粒药。还剩下几个人时，张俏突然感觉身后一股寒气，连忙转身。 只见一道黑影从林子里窜出来，那速度看得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 张俏连忙抓起一个人，直接丢向那道黑影。 黑影迅速闪过避开，直直的朝张俏过来，只听见利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寒光乍现，张俏还未闪开，肩膀下就被刺了一剑。 长剑没入，痛感袭入全身。 “阿俏……” 顾谦和龙元晋同时出声，两人皆是惊恐的望着这一幕，忘记了彼此还在打斗，默契的朝张俏这边赶来。 张俏低头看着面前的黑衣人，“龙四！” 龙四抽出剑，然后把剑架在张俏脖子上，“看来低估你了，你居然知道我是谁。” 第473章 为什么是你？ “既然连你都出现了，看来，龙元晋的手下也没多少人了，哈哈哈！现在是想要拿我来要挟九爷？龙四，你要清楚，这不可能。” 虽然危在旦夕，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嘴巴可不饶人。同时，她也确定龙元晋真的元气大伤，怕是身边能用的人，都已经在这里了。 龙四笑了，“张姑娘怕是太低估了自己，要不咱们就试一下，看一看在顾谦眼里，你究竟重不重要。再如何，你也只是个女人，还有女人不在乎自己在男人心中重不重要吗？ 这姑娘虽然与一般女子不同，但我想你不至于这么超然俗外吧？ 试试总是好的！ 难得我有这份心意，张姑娘就收下吧。” 张俏咬着牙。 突然虎口一麻，手中的剑被龙四打到了地上，或许是怕她捡起来，还把剑踢到一旁。 这心思还真是谨慎。 顾谦：“龙四，你放开阿俏，有什么事儿冲我来。” 龙元晋：“龙四，把人带走，不得伤害她。” 龙四看向龙元晋，“爷，属下这次不能听你的了。这个女人留不得，她只会影响爷的决策，拖爷的后腿。爷为了她，已经破了太多的规矩，损失惨重，再这样下去，下面的弟兄，全部都不会在听爷的。 爷，你听属下一句劝。 这天下间，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执着这样的一个人？她不值得！” 龙元晋显然没想到龙四居然不听他的话，他皱了皱眉头，目露寒光，“龙四，你这是不听我的？该怎么做，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自有考量！这么多年了，难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你还不清楚？ 现在，你放开她！” 龙元晋已经不敢让龙四带张俏走了，生怕龙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对张俏下手。 龙四对他忠心耿耿，而且武功高强，手段阴狠，冷血无情。 他可不会对张俏怜香惜玉。 以龙元晋对龙四的了解，龙四刚才那些话，显然已经对张俏动了杀机，已经容不下张俏了。 龙四摇头，目光从龙元晋身上移开，看向顾谦，“顾谦，想要你的女人活下去，你就必须得听我的。” 顾谦看着他加重了手劲，看着张俏脖子上留下了血丝，这个时候，虽然面上看不出有多激烈的反应，但他内心早已经心惊胆战。 “你说！” “拿你的命来换。”龙四看着顾谦，“当然，你也可以不愿意，等我把她杀了，再跟爷一起对付你，我不觉得你有胜算。” 龙四拍拍张俏的脸蛋，“看见了吗？他不愿意！他不愿意拿自己的命来换你的命，小姑娘，现在伤不伤心，难不难过？” 张俏不理他，看着顾谦，嘴唇张了张。 顾谦读懂她的唇语，可却是摇头，不同意张俏的决定。 他不会那样做！ 龙元晋朝龙四走去。 龙四立刻到：“爷，你别过来！今天，属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爷，希望爷可以懂得属下的苦心。 属下多希望可以看到以前那样的爷，意气风发，肆意而活，带着兄弟们过着我们想要的生活。而不是……” 龙四顿了顿，低头看着张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中只有儿女情长，爷，这个女人，她不值得！她眼里没有爷，心里更没有。” 龙元晋冷声道：“有，或是没有，我才清楚！龙四，难道你真的不听我的了？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发过什么誓？” 龙四晒然一笑，“当然记得！永远都不会忘记。龙四永远都会记得，当年有位少年郎救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发誓永远效忠于他，绝对不会背叛他。” 龙四眼中闪过丝丝怀念，像是忆起了他和龙元晋相识的过程。 “那我现在要你放了阿俏！” “除了这个，爷就是要我的命，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如今，张俏虽然在我手中，但是，能不能让她活下去，这个取决于顾谦的决定。 这不是爷和我，可以决定的！ 我把决定权给他！ 爷，正好可以让张姑娘认清楚，这个男人值不值得，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爱她？ 如果不是！ 这未必不是爷的机会。” 龙四终是成功的说动了龙元晋，龙元晋扭头看向顾谦，“顾谦，很难抉择吗？你不是一直表现的重情重义吗？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表现一下。” 顾谦看着他们主仆二人，最后目光落到了张俏身上，“你们是要我自行了断，还是你们自己出手？” “九爷，不要！”张俏摇头。 龙四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有任何小动作，就在这时，张俏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幅幅的画面，她看到了龙四趴在悬崖边上，对着下面大喊。 她看到她和顾谦相互搀扶着。 她看到徐大夫和时锦他们来了。 她看到时锦带着人赶来。 最后，她看到地上有一个面具，而徐大夫跪在地上，满目苍夷，悲痛欲绝的望着悬崖边上。 张俏打了个冷颤。 她扭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龙元晋，尽管之前她不愿意相信，还在拼命的找理由，拼命的找龙元晋以徐文元之间的不同，拼命的告诉自己，只是巧合。 这是她认识几年的朋友啊。 徐文元不是坏人，徐文元对她也是真的好，可是……他怎么能是龙元晋呢？ 顾谦提起剑，架在自己脖子前，他满目深情的看着张俏，“阿俏，有一有二，我相信还会有三，等我！” “九爷，等一下！”张俏喊住他，“你听我把话说完，你给我一刻钟。” 张俏移目看向龙元晋，看着他的面具，看着那露出面具的嘴唇和下巴。 是啊！ 她怎么就这么大意，怎么就没有认出那双唇呢？ 这分明是徐文元的唇。 张俏唇笑了笑，眼泪滑落下来，“为什么？徐文元，为什么会是你？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不要说是为了我？ 我担待不起！ 在认识我之前，你就已经是龙元晋了，不可能为了我才做这些。 我不否认，你对我好！ 我也不否认，你可以为我两肋插刀！ 我更加不会否认，你为我付出了很多。 可是，可是你告诉我为什么？除了为了我，其他原因是什么？” 第474章 面具下的脸 龙元晋听着张俏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顾谦也是惊讶，完全没有往这方面去猜测。 现在突然听到张俏这么问，她才仔细的打量着旁边的龙元晋。 别说张俏起初无法相信，不愿意相信，就连顾谦也不愿意相信，虽然她一直不太喜欢徐文元，但她怎么也想象不到徐文元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龙元晋。 龙元晋不说话，直直的看着张俏。 张俏的眼泪不停的流，哀哀凄凄的望着他，那眼神满是控诉。 “为什么？徐文元，到了这一刻你已经没必要再隐瞒了，我知道，你就是徐文元。 你是龙元晋！ 你也是徐文元！ 你是我张俏的朋友！ 你也是我张俏的敌人！ 你知道吗？早在你的手臂受伤时，露出了那个胎记，我就怀疑了。可我一直告诉自己，不是！不可能是！一定是巧合！ 就在我问你之前，我都是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可能是。 徐文元怎么可能是龙元晋？ 这不可能！” 龙元晋望着她，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伤心的张俏，虽然张俏在他面前也哭过，他也看过张俏的眼泪，但这一次都不同。 这一次，张俏眼中有太多的失望！ 这是对他的失望吧。 张俏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我们认识几年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所以我完全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我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承认，徐文元就是龙元晋。 徐文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爹是鬼门下的大弟子，清清白白的人家，你可以跟着他学医术，你不想学，你可以做点别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用龙元晋的身份，为什么要做下那么多那样的事？ 这事如果让你爹知道了，他要如何足以天地之间？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你一直说他不在乎你的感觉，你在乎的，他都拦着。你误会他了，他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所以才一直拦着你。 他知道，我心里只有九爷，他知道，你我之间没有可能性，所以，他去做那个坏人，他拦着你，他骂你，甚至还打你，他就是想让你死心，不想让你心伤。 可你做了什么？ 为了报复九爷，你演了一出大戏，你假装被土匪绑了，你索要一万两黄金。 你可知道？为了那一万两黄金，因为担心你，你爹病倒在床上。他明明知道，自己筹不够那一万两黄金，他也担心你的安全，可他却没想过要来求九爷帮忙。 因为他顾及你的自尊，他知道，你不想让自己的情敌来救自己，那样太伤自尊了。 如果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你做这一切，最终的目的是想从九爷这里索要一万两黄金，顺便在那山上除去九爷。 他要怎么想？ 这些你都有想过吗？ 你口口声声说，你放不下我！可你做的这些又是什么？ 你放不下我，所以，你让海棠生的村民染上瘟疫。 你放不下我，所以，你让韩一菲知道了我的身份。 你放不下我，所以，你让江南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你放不下我，所以，你想利用我来除去九爷。 如果这些都是爱，那你的爱未免太自私，太沉重，太阴暗。 我，张俏真的受不起！ 徐文元，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我怎么就……”张俏说着说着，泪水更加汹涌，跟忍着说不下去了。 过了很久，他又看着徐文元，“龙元晋，你把徐文元还回来，把我认识的那个徐文元还回来，你不能自私的让他变成龙元晋。 他不是！ 他是徐文元！ 你把我的朋友还给我！ 还给我！” 顾谦看着张俏，看着她的眼泪，心痛如刀绞，可他却没有办法劝她，安抚她。 现在，能跟张俏说话，能够安抚她的人，只有徐文元。 不！应该是龙元晋。 顾谦想到了许多，很多以前没办法解释的，现在都可以解释了。 龙元晋为什么从来不伤害张俏，就算是在打斗中，也总是避开，他的人从来都不会真正的伤害张俏。 以前想不通，现在知道了。 因为他是徐文元。 韩义飞知道张俏身份的时候，顾谦还在下，怎么就知道了呢？谁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把韩义飞带到了韩韵的坟墓前？ 他一直以为自己身边有内鬼，自己的手下有异心，查了很久，最后不了了之。 现在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他身边有一个高手。 原来，龙元晋一直在他们身边。 怪不得，他们所有的行动，龙眼季都知晓。 怪不得，龙元晋总是能够直接对准他们的命脉，总能无声无息的让江南的瘟疫，反反复复。 原来如此！ 现在终于一切都顺了。 张俏话说完之后，现场只有风声，大家都沉默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不知过了多久。 风中隐隐传来龙元晋的叹息声，他看着张俏，心中苦涩的问：“你说你一直不愿意相信，早就怀疑，可以在找理由开脱。那你为什么现在那么肯定我就是徐文元？ 如果你真把徐文元当朋友，那你为什么要怀疑他呢？ 如果你真的把他当朋友，你怎么会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呢？ 如果说我不是，你相信吗？” 张俏流着泪，可却笑了，嘲讽的看着龙元晋，“事到如今，你还要不承认吗？是的，我是一直在开脱，一直不愿意承认。 可是，你不知道，我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我不仅力大无穷，我还可以预感我在乎的人的安危。 还记得我曾提醒过你不要出门吗？ 我当时笑着说，你印堂发黑，你有血光之灾，让你最近不要出门。 后来，九爷出门去抓龙元晋，结果抓了一个假的。当时我没怎么想，也不可能往你身上想。 不过，现在都解释得通了。 因为，你相信了我的话，你没有出门，而是弄了一个假的龙元晋去引九爷上当。” “你居然……”龙元晋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张俏点点头，“是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个能力，但这却是事实。刚才，龙四扣着我的手腕，我看到了面具下的你。” 第475章 搏命一战（上） 龙四才不会相信这种话，“爷，不要听她胡说，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顾谦，你还愣着做什么？你们这分明就是拖延时间。” 龙元晋的内心汹涌澎湃，张俏说的话，他信，因为当时的确是她让他别出远门，说他有血光之灾，然后他才派了个假的自己去引顾谦上当。 事实上，那个假的自己，的确死在顾谦的人的手中。 还有，当时海棠村出现瘟疫，他想趁机除了顾谦，可后来在半路上遇到了张老三，得知顾谦伙同官府的人，已经在村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他往里钻。 如果不是遇到了张老三，那一次，他也是险了。 顾谦看着龙元晋，道：“你其实不用承认了，是与不是，我们各自都很清楚。我可以自行了断，但是我不相信龙四，你向我保证，一定会让阿俏平平安安的，还有，你收手吧，百姓是无辜的。如果用我这条命，可以换来阿俏的平安，可以让江南百姓不再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根本就不会皱一下眉头。” 龙元晋点头，“好！我答应你！” “九爷，不可以！他不摘下面具，你就不能听他的。如果你敢，我也敢跟着你去，我若想死，没人可以拦得住我。”张俏喝止住顾谦，再紧紧的看着龙元晋，“徐文元，你真的让我瞧不起你！敢做不敢认吗？我已经知道了，你摘下面具有这么难？还是你以为不摘下面具，你就还可以把徐文元和龙元晋分开？ 你，让我太失望了！ 你放心！ 今天，我和九爷来了，就没想过一定能活着出去。 九爷可以为了一方百姓，甘愿受死，我也可以为了九爷，紧追他身后。 他活着，我陪他。 他赴死，我随他。” 龙元晋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问：“你用死来要挟我？” “我没有！”张俏摇头，“我只是说出我的决定。” 龙元晋：…… 过了一会，龙元晋问：“如果我摘下面具呢？” “爷！”龙四大喊一声。 张俏却在这时，抬腿踢向龙四的膝盖，龙四往一旁倒去，他突然吃了一痛，又是从不愿吃亏的主，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朝张俏的身上割去。 张俏在踢他的同时，人已背身过去，刚想要跳开，长剑从她背上划下去。 “阿俏……” 顾谦和龙元晋齐声高喊，两人皆是撕心裂肺，满目惊恐，并且一起朝张俏这边奔过去。龙四爬起来，再次举剑朝张俏刺去。 龙元晋闪身过去，伸手抓住龙四的剑。 “龙四，你好大的胆子。” 龙四见状，手劲加重，剑从张俏背上刺了进去，如果不是有龙元晋抓着，一定会直接从后背刺穿到前面。 龙元晋抬腿，用力朝龙四身上踢去。 砰！ 龙四被踢飞，摔在几米外，他捂着胸口，不敢置信看着龙元晋，“爷，你……你为她，竟……” “我说过，谁也不许伤她！”龙元晋冷声道。 龙四眼中弥漫着绝望，他真的不太认识眼前的龙元晋了，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龙四的目光落到了张俏身上，突然有些明白了。 是她！ 就是因为张俏。 因为张俏的出现，他以前那个英勇神武的主子就慢慢的不见了。 龙四咬牙站起来，这个时候，他再也容不下张俏，相较于除去顾谦，他更想立刻除去张俏，不能再让张俏成为龙元晋的弱肋。 龙四手中的飞镖朝龙元晋飞去，“爷，对不起！” 龙元晋急忙用剑去格开飞镖，可就在这时，龙四朝张俏方向射出三枚飞镖。 “龙四！” 龙元晋刚站定就看到飞镖已经快接近张俏了，这时，他才知道龙四是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然后在对张俏下手。 此时，顾谦正抱着张俏，手伸扶她的背，血不停的涌出来，从他的指缝中滴下去，掌心中流下去。 “阿俏，你忍一下，我我我……我马上给你包扎。别怕！你的九爷在，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九爷。”眼角余光瞥见射来的飞镖，张俏猛的用力将顾谦推开。 当当当三声。 顾谦反应过来，用剑格开射向张俏的飞镖，随即站到了张俏面前，将她护在身后。被他格出去的飞镖，无意的射中了前来救张俏的龙元晋，龙元晋手中的剑掉在地上，被迫停了下来，低头看向手臂上的飞镖。 龙四纵身过去，立刻取出瓷瓶，倒出解药给龙元晋，“爷。” 龙元晋服下解药，恶狠狠的看着龙四，“你若再敢对阿俏动手，我绝不轻饶！” “爷！” “再有下次，我们就不再是主仆。”龙元晋打断了他的话。 当当当…… 几位吸了软筋软，又吸了解药的人已经恢复力气，立刻就提剑攻向顾谦，顾谦把张俏背了起来，“阿俏，抱紧了。” “好！” 顾谦提剑御敌，小心的不让人袭击他背上的张俏。 龙元晋提剑过去，“让开！我来！” 黑衣人退开。 龙元晋看向顾谦，握紧了手中的剑，“顾谦，今天我们就一并把账全部清算了吧。”这个时候，他不再变声，赫然就是徐文元的声音。 只是面具还没有摘下。 不过，摘不摘，已经不重要了。 张俏对顾谦，道：“九爷，把剑踢起来给我。” 顾谦摇头，把脚边的剑踢起来。 张俏伸手接住，她看向龙元晋，道：“在你和九爷比试时，我不会插手，我只是为了自保，不让其他人有机会对九爷下黑手。徐文元，今日不仅仅是你与九爷清算过往的账，也是你我之间，斩断情谊的一天。 从现在开始，你不必再护着我，我也不会再念及与徐文元的往日情谊。 你是龙元晋。 我是张俏。 我们之间，再无徐文元。” 龙元晋知道，张俏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事已至此，再不会有圜转之地。她开口说要断情谊，那就是真的要断了。 他轻轻叹息，心痛如绞。 龙四悄悄握紧了剑柄，并示意黑衣人解开其他的人的穴道。尽管只有顾谦和张俏二人，但他们仍旧不能轻敌了。 前面吃的亏，已经让他们长了教训。 第476章 搏命一战（中） 顾谦和龙元晋再次打在一起，只是这一次顾谦背上还有一个张俏。顾谦不住再放下张俏，因为龙四那些人比龙元晋还在危险。 龙元晋不会伤及张俏，可龙四却想要张俏死。 龙四一直在伺机行动，他还用手势交待那些恢复过来的黑衣人。他已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让顾谦和张俏葬身于此。 张俏知道，自己不用防着龙元晋，所以她一直忍着痛，努力的观察着龙四他们，看着龙四的手势，再看着那些人用阴恻恻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她知道，龙四他们是要出手了。 张俏往松树林那边看去，心里焦急万分。 人呢？ 他们怎么还不来？ 时修，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你带领的那些暗卫不是很厉害的吗？你们人呢？为什么还没有赶过来？难道是预感出现了偏差？ 不可能啊。 龙四带着人围过来，张俏手中的剑，派上了用场，“九爷，你不用分心，背后的人，我来对付。我就知道，这些人不会讲什么道义，也没什么规矩。说好的一对一对决，他们却这些趁机出手。” 她是故意这样说给龙元晋听的。 龙元晋看着那些人，下令，“谁也不准上来。” 可那些人此时已经不听他的了，只听从龙四的安排，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如果不除去眼前这两个人，他们根本不可能有安宁日子过。 这个女人说自己能预感到不好的，这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而且，龙元晋对张俏太痴情了，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魄力，所以，这红颜祸水是万万留不得的。 他们情愿事后接受龙元晋的怒气，也不愿龙元晋再这般下去。 “爷，怒属下不能听令。等杀了这两个人，属下再向爷请罪。到那时，要杀要剐，全听爷的。”众人异口同声，决心坚定。 张俏凑到顾谦耳边，“九爷，小心！我们坚持住，时修他们会赶来的。” 顾谦听懂了她的意思，点点头，“你小心一些。” “好！” 一场打斗，无可避免。 龙元晋干脆把顾谦让给龙四他们，而他跳到了张俏那边，帮着张俏化解那些致命的攻击，因为有龙元晋护着，对付张俏的人久久都没办法真正下手。 砰！ 突然，顾谦往下摔去，张俏被甩了出去，而顾谦不想跪地，用剑插在地上，堪堪的稳住自己，没让自己的膝盖落地。 “噗……” 一剑没入肩下，顾谦一口血噗了出来。 “九爷。”张俏顾不上身上的伤痛，飞身纵去，背上的伤口裂开，她路过的地面上，鲜血点点。她的伤不轻，伤口又深又长，可她对背上的伤没有知觉，察觉不到疼痛。上次她就觉得异样，可又找不到原因。 如今这情况，感觉不到痛感，倒是帮了她的一个大忙。 “阿俏！” 龙元晋惊呼一声，抢在最后一刻，以身替张俏挡了一剑。龙四看清自己的剑刺中的人时，惊得他立刻拨出剑，上前扶住龙元晋，取出金创药洒在他的伤口上。 “爷，你怎么这么傻？” “龙四，我说过，再伤她，你我主仆缘断。你是不是……”龙元晋的话还未说完，松树林那边就跑出来不少人。那些人迅速的围上来，直接攻击龙元晋的人。 龙四连忙扶着龙元晋往一边走去。 时修提剑纵身过去。 龙四放下龙元晋，迎上去与时修打在一起。 张俏扶住顾谦，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九爷，来了！时修带着人来了。不怕，不用怕了！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龙元晋的人渐渐落于下风，他们本来就刚恢复体力，这会儿对上全是武功高强的暗卫，根本就不是对手。 龙四早前就受了伤，这会儿时修一个人就让他有些应付不过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龙元晋被暗卫围攻，眼睁睁的看着张俏把顾谦扶到石头边下。 龙四被这一幕给刺激到了。 他的招式越发的阴狠，招招都想要致人性命。可石修武功也不低，招招都给它化解掉了。 龙四看着龙元晋朝悬崖边上退去，越发的着急，他也是着急，招式就越容易被石修攻破，反而越发的落于下风。 龙元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狼狈不堪，张俏一直关注着他那边的情况。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龙元晋掉下悬崖的样子，她高声喊道：“抓活的。” “爷，师妹。” 徐大夫和时锦赶了过来。 徐大夫四下看了看，问道：“师妹，你有没有看到文元？我怀疑他知道了，你今天要来这里赴约，所以也跟着过来了。” 张俏艰难的看向悬崖边。 那边，龙元晋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徐大夫，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愣了一下神，脸上的面具就被人用剑挑开。 他还来不及转身避开，徐大夫就已经看到了他，“文元？” 时锦朝那边看去，吓了一跳，连忙喊住：“住手！你们全部住手！” 他还不知道徐文元就是龙元晋，只是看到暗卫攻击徐文元，担心徐文元受伤。 暗卫停下来，可还是紧紧的围着龙元晋，手中的剑剑也指着他。 时锦看了徐大夫一眼，然后着急的对顾谦，道：“爷，他们这是？文元是自己人，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事宜至此，她就没有办法再瞒下去。 “他是龙元晋。” “什么？”时锦吓了一跳，定睛看向那边，“那是文元，他怎么会是龙元晋？师妹，你认错人了！上次，咱们被龙元晋抓到了小木屋，当时龙元晋和徐文元，他们是同时在的，面对面的站在小木屋里。现在你说徐文元是龙元晋，这怎么可能？” 时锦不相信，也无法相信！ 徐大夫也是一样！ 只是，徐大夫已经说不出话了，紧紧的望着那边。 没有顾谦的命令，暗卫也不会对龙元晋下手，只是严阵以待。 张俏一脸伤感，“师兄，他真的是！当时那个龙元晋是假的，现在这个才是真的。一直以来，龙元晋就在我们身边，他是我们彼此都熟悉的人，是朋友，也是亲人，可如今……还是敌人！” 第477章 搏命一战（下） 张俏伤感的望着龙元晋，嘴里心里苦涩得让她连张开嘴说话都变得艰难，“师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是个误会，一切都不是真的。但……这是真的！”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九爷，留他一条命吧。” 顾谦点头，“好！” 不是因为他是徐文元，而是因为他爹是徐大夫。 徐大夫行医几十年，救人无数，看在这份上，顾谦也可以饶徐文元一命，但死罪可逃，活罪难逃，而且，那一身武功是留不得的。 “徐文元！” 徐大夫一步一步朝那边走去，目光紧紧的盯着徐文元，“为什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假冒龙元晋做什么？你是为了引他出来，还是……” “爹！”徐文元打断了徐大夫的话，“我没有假冒他，龙元晋一直是我，我是他，他也是我。这是事实！爹，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吗？那是因为龙元晋需要出现啊。” 徐大夫看着他，“你不要胡说！不可能！你不可能是龙元晋，你怎么可能是他？你不会武功，可他会！” 徐文元笑了下，“难道不能伪装吗？如果我不伪装的像一点，我又怎么能够成功的在顾谦他们身边几年，让他们完全察觉不出我就是龙元晋呢？爹，你心中只有医术和病人，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善于伪装的人。 我是龙元晋！ 阿俏没有说错，我就是龙元晋！ 爹，你不要忘记了，我娘姓什么。所以你现在知道龙元晋是什么意思了吗？徐文元和龙元晋本来就是一样的人，他们就是一起的，同时存在的。” 徐大夫停下来，看着他。 此时，他再也不能骗自己，眼前的这个龙元晋是徐文元假装的。 “你过来！只要你好好的认过错，只要你改过自新，九爷答应了会让你活着。” “让我活着？”徐文元忍不住的笑了，“爹，你为什么那么天真？让我活着，而这个活法，一定比死还难过吧？” “别胡说！过来……” 徐文元摇头，一步一步往后退。 “我今天邀他来这里，就已经把一切后果都想好了，要么他葬身于此，要么我长眠于此。 这世上，从今天开始，要么只有他，要么只有我！现在看来，结果已经出来了。” 徐大夫被他吓的大喊：“你不要胡来！你莫要忘记了你还身为人子，难道你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你要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 你娘的离世，我已经痛苦了十多年！ 你以为，这些年我就真的像你看到的那样无所谓吗？我只是以为，只有我坚强着，你才能坚强乐观的生活。” 听着这些话，徐文元内心不会没有波动，但他也不会改变初衷。 “爹，能听到你这些话，我已经无憾了！我也不会再误会你了。对不起！让我再任性一回，让我再做一次不听话的徐文元，让我再做一次让你操心难过的徐文元。” 徐文元退到了悬崖边上，远远的望着张俏，“阿俏，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 张俏高声回应：“我知道！徐文元，你不要做傻事。好好活着，不行吗？” 徐文元摇头，“不可能！就算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也要告诉你，我不后悔！是的，有很多人因我而家破人亡，有很多人因我而痛苦一生，但是，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还是一样的选择。 或许，这样做罪孽深重，双手染满的血，但是，我必须这样做！ 自古以来，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无悔！ 唯一遗憾的是，在你心中，我不是那么的完美。但是，算了吧！或许不完美的我，你可以长长久久的记住，咬牙切齿的想起我做过的事。 如此，也算是一种刻骨铭心。 也是一种深刻！ 对不起！ 你和我爹是我对不起的两个人，也只有你们。 保重！ 以后，帮我照顾我的，谢谢！” “徐文元，你不要……别……”张俏知道徐文元已经在交代后事了，她着急的喊着，可还是看着他如同飞燕，纵身跳下悬崖。 “文元……” “爷……” 徐大夫跌坐在地上，伤心欲绝的望着悬崖那边。 龙四从实修那边脱身，纵身跳到了悬崖边上，趴在那里往下看，可他哪里还看得到什么？龙四心死如灰，跟着往下跳。 张俏软软往下滑，顾谦伸手紧紧将她搂着，“阿俏。” 张俏摇摇头，她望着悬崖那边，眼角滑下两行清泪。 一切都如她预感中的一样。 只是，徐文元不是掉下悬崖，而是自己跳下去的。想到徐文元最后的那一番话，张俏内心百感交集…… 暗卫很快就记住了那些黑衣人，顾谦下令，全部押回江南城内，听候发落。 …… 顾谦立刻交代时修带人到悬崖底下去寻找，不管是生是死，也得把人找回来。 张俏和时锦走到徐大夫身旁，“大师兄。” 徐大夫回过神来，摆摆手，“我没事！”说完，他就自己站了起来，转身往回走。 虽然脚步有些踉跄，但他还是一步一步的离开，头也不回。 张俏满目担忧，“师兄，大师兄这样……” “我追上去看着他。”时锦说完，快步追上去。 顾谦回到张俏身旁，握着她的肩膀，扶着她下山，“阿俏，我们也回去吧。这里交给时修，他会带人去搜找。我已经交待了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俏点头。 就在大家都以为徐大夫会一蹶不振，甚至有可能会病倒在床上，可结果却是相反的，他从山上回到帐营，立刻又投入了救治病患中。 张俏的伤比顾谦的要重，只是她自己感觉不到痛，所以看起来比顾谦要好一些。 两人留在刺史府客院里养伤。 “九爷，这都三天了，时修怎么还没有回来？那悬崖底下能有多大？他怎么就……他办事能力不是很强吗？这次怎么会？” 三天了，一直没等到时修回来，也不知道徐文元是生是死。 张俏有些沉不住气了。 一直没有消息，她都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徐大夫。虽然这是怎么也算不到她头上来，可她就是没有了面对徐大夫的勇气。 第478章 他也感伤！ “应该快有消息了。或许在悬崖底下找不到，他们就到附近去搜找了。这个时候，你着急也没有用，安心养伤，静静等着！” 顾谦拿着勺子把碗里的药，勺起来再倒下去，用这样的方式，让药凉的更快一些。 如此反复，等到药温合适时，他把碗推到了张俏面前，“喝药吧。” 张俏端起碗，一口把药喝完。 顾谦也开始喝他面前的药。 “阿俏，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已经跟你说好多回了。眼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办法面对徐大夫，总觉得心中有愧？” 张俏看着顾谦，感觉自己被他看透了。也是！他们两个人，总是轻易能看懂彼此。 她的心思，顾谦能够猜到，实属正常。 “九爷，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我没办法。我需要时间。” 顾谦伸手过去，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我也没让你立刻马上，只是不想你这样子。” “嗯，我尽量，让自己端正心态。” “好的！” “爷。”时锦扛着药箱进来，看着他们两个人都在，“师妹也在，这样正好。我把药粉都给你，然后跟你交代一下，该怎么用。” “师兄，你莫不是忘了我也懂医术吧？”张俏就是没事找事，企图让自己不要总想着一件事。 时锦笑了下，“我知道！我说我的，你听你的，这并不矛盾。”说着，他打开医药箱，从里面一样一样的，把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都取出来。 瓷瓶上面写了药的名字，别写了给谁用的药，清清楚楚的。 张俏给他倒了茶，“师兄，这么多，你得说很久。你先坐下来喝杯茶，润润喉咙，等一下再慢慢说。” 时锦看向顾谦。 “坐下来吧。”顾谦让他坐下，时锦这才坐下来。 “师兄喝茶。” 时锦点头，端起茶抿了一口。 过了一会，张俏问：“师兄，大师兄怎么样？不是让你看着他吗，你怎么还是过来了。这边其实我在就可以了，需要什么药，我会让人去抓。” 时锦歪着脑袋看着她，“你这是有多嫌弃我？还是有多不相信我的医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 “担心大师兄想不开！”时锦打断了张俏的话，严肃的看着她，“师妹，我知道你担心大师兄，我也担心他。老实说，我不担心他想不开，我现在反而更担心他这样不停的忙。” 顾谦看着他们师兄妹二人。 “你们也别太着急，先喝茶！” 张俏：“师兄，对不起！我自己太着急了，太担心，所以说话不太好。” 时锦点点头，“我能理解！我也一样的心情。而且现在还没有下落，也不知道人是生是……” “爷。”门外传来时修的声音。 正好打断了时锦的话。 顾谦让人进去，时修进屋后，看见时锦和张俏，眼神闪烁了几下，有些回避。 张俏看到这里，心沉了下去。 顾谦问：“情况怎么样了？” 时修拱手道：“爷，已经找到了。”说着，她顿了顿，一目看向时锦和张俏。 顾谦：“说吧，不用顾忌他们，迟早也要知道。” “是，爷！”时修应是，“找到了两具尸体，按照身形和衣服，应该是他们。” 张俏的脸色煞白。 时锦也差不多。 顾谦问：“什么意思？什么叫应该？” 时修道：“太高了。” 时修不忍心再仔细的说，话点到这里，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 悬崖那么高，这样下去，怎么可能有完整的尸体？ 事实上，不仅仅是这样，还因为他们很艰难的才下到崖底，到了下面时，尸体已经被野兽撕咬，惨不忍睹，无法认清面容。 张俏的手微微颤抖。 顾谦从桌底伸手过去，握紧了她的手。 张俏扭头看他，冲着他笑了下，顾谦瞧着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心揪着疼，“别这样笑！他抱着必死的心，而我也猜得到结果，你就……节哀吧！” 谁曾想到过，有一天龙元晋死了，他们是这样的心情？ 本以为他们会高兴到举杯祝贺，可没想到事情眨眼间变成了这样？这个时候，喝酒庆祝是不可能的，喝酒消愁可能会。 这真的是一件很让人矛盾的事。 时锦起身，“师妹，这些药，你自己看一下就看能知道怎么用，我先回去了。” “师兄。”张俏喊住他，艰难的道：“麻烦你照顾一下大师兄，我……我找时间过去看他。你看看这后事，我们该……” 时锦：“我回去看看大师兄，这事瞒不了，只能跟他说。这后事怎么办？咱们也听他的。等大师兄有了决定之后，我再回来告诉你。” “好！”张俏点头。 时锦回去了。 顾谦交待时修，“时修，置办一副好棺材把他收殓了。具体的，听徐大夫的。” 时修拱手，“是，爷。” “下去办事吧。” “是。” 时修离开后，顾谦起身揽过张俏，让她头靠在他的身上，大掌一下一下的轻轻揉着她的脑袋，“阿俏，想哭你就哭吧。” “不哭！你让我靠一下。” “好！你想靠多久都行。”顾谦暗暗叹气，这个傻丫头啊，明明就很想哭，想为徐文元哭，可一想到龙元晋，她又不想哭了。 这样的张俏，让他心疼。 过了许久，顾谦轻声道：“阿俏，哭吧。为徐文元哭吧，撇开龙元晋，徐文元是你的朋友啊，对不对？相识几年，不管他在身份上有什么隐瞒，他是徐文元时，没有伤害过你，也对是真情实意的关心。人死恩怨散，咱们就记着他是徐文元，忘记他是龙元晋吧。” 话落，张俏往他怀里蹭了蹭，终于哭出声来。 她哭，他陪着，轻轻抚着她的脑袋。 她伤心！ 他也感伤！ 人生啊，有时真的无法说得清楚对与错，恩与怨，也常常一并存在着。 徐文元的好。 龙元晋的坏。 这两个结合在一起，让人无法清晰的划定，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或许，再好的人，也是不好的一面，再坏的人，他也有他的温柔的对象。 第479章 世界上哪有那么圆满的事情？ 时锦说，徐大夫听到消息后，人冷清得像是听旁人的事一样，让这时锦都有些害怕，害怕他憋久了，身体会吃不消。 他没去看徐文元最后一眼，或许，已经猜到一些，不敢前去看一眼吧。 他只是交待时锦帮忙把徐文元火化了，等江南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他就带徐文元回家，让他葬在他娘亲的坟墓旁边，让他们母子二人泉下相伴。 时锦当下就帮他去办这事。 徐大夫却像是外人一样，他继续忙着替病患看诊。 随着龙元晋的消失，他的势力在江南瞬间瓦解，一些残余的属下，也折腾不起什么波浪。 一个月后，江南终于安定了下来。 瘟疫正式解除。 时锦和徐大夫回到刺史府客院，徐大夫把他泡制的那一坛药酒抱了出来，看着张俏，“师妹，麻烦你做些下酒的菜，今天晚上，我们就喝这坛酒。” “师兄。”张俏担忧的看着他。 徐大夫摇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你去做菜吧，我回屋梳洗一下。好些日子没梳洗了，这一身又脏又臭的，该收拾一下了。” 顾谦捏了下张俏的手心，张俏这才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她扭头看向顾谦，“九爷，你跟我一块去吧。” “好！” 顾谦让时松去大厨房取了一些菜过来，他们就在客院的小厨房里做饭。 等张俏和顾谦把饭菜做好，徐大夫也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出来。 大伙齐齐看向他，眼神中都有担忧和关心。 徐大夫走到桌前，撂袍坐下，然后看着站在桌前的人，“大家都坐下来吧！我就不请自坐，在这里反客为主了。” 顾谦几人摇头。 徐大夫看向时锦，“师弟，请帮忙倒酒。今天晚上，我们大家不醉不归。这一坛酒一定要喝完了。” “好的，师兄。” 时锦和时松帮大伙倒满酒，顾谦示意大家一起坐，他们在江南奋斗了快三个月了，总算是赶走了阴霾，迎来了明媚。 在这期间，大家都没有好好的吃过饭，这是第一次大家坐在一起，正正经经的吃饭。 只是…… 张俏看向徐大夫身旁的空位置，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如果徐文元不是龙元晋，那该多好呀。现在他就可以跟大家坐在一起，一起庆祝赶走了瘟疫，一起庆祝战胜了瘟疫。 可惜…… 这一切都没有可能了。 明明应该开心的时候，可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看着强颜欢笑的徐大夫，心里很难受。 徐大夫举杯，看着他们，“来！我敬大家一杯。这些日子，我们大家一起，辛苦了。” 大伙起身，举杯相碰。 张俏：“干了！” “好！干了！” 喝完一杯，徐大夫又满上酒，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空位置，再次举杯。 “这一杯，我替他向各位道歉。对不起！” 大伙愣住了，举着杯子的手僵硬着，都不知道该怎样说话，该说点什么？ 徐大夫率先把酒喝了，看着他们，“喝呀！怎么不喝？可是不接受他的道歉？也是！他这是罪孽深重啊，的确不值得原谅。” “不！师兄。”张俏连忙喊住他，“师兄，过往的一切，已经过去了，也该随风散去。有些话，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而且，我挺自责的。 如果我没有看破这一切，或许我们现在大家，还能坐在一起喝酒。 九爷说的没错，在我的意识里，龙元晋和徐文元不是同一个人。一个是我的宿敌，一个是我的朋友，我不该把他们混为一谈。 作为朋友的徐文元，他从未伤害过我，他也经常保护我，安慰我，鼓励我。作为朋友，他是一个好朋友，暖心的朋友。 作为宿敌的龙元晋，他也从未伤害过我，他只是伤害了我周边的人。 师兄，我把他们分开，我不愿意混为一谈。他的好，我记着！不好的，随风散吧。” 张俏举起酒杯，眼中含泪，她看着徐大夫，带着哭腔说道：“师兄，对不起！但是，我虽自责，却不后悔！” 话落，泪也滑落。 徐大夫端着酒杯的手轻轻颤抖，他眼中含着泪，轻轻点了点头，“好！谢谢！谢谢你记得他是徐文元，谢谢！如此就够了。” 说完，他们二人一起干了杯中的酒。 张俏真正的鼓足勇气，终于把这番真心话对徐大夫说了出来，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可看着那个空位置，心里依旧难受。 这一天晚上，大家都喝了很多酒，那么一大坛的药酒，喝到一滴不剩。 向来自认酒量过人的张俏，这一次也喝醉了，醉醺醺的趴在桌上，扭头看着顾谦。 那样子傻乎乎的，可却又是那么的可爱。 顾谦让时松把徐大夫回房里，照顾徐大夫。 “阿俏，我送你回房。” “好呀。” 顾谦扶着张俏，张俏几乎整个人都靠在顾谦身上，整个人都软乎乎的，走到房门口时，她突然站着不动，像孩子一样紧紧揪着顾谦的衣角，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期盼。 顾谦问：“怎么了？” 张俏指了指院门口，“我想去后院走走，不想回屋里。” “可是你喝醉了，你现在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怎么去走走？”顾谦想劝他回屋，怕她宿醉后吹了冷风，明天起来头会痛。 张俏摇头，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九爷，你背我！” 顾谦见她真不愿意回屋，便点点头，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方便她趴上去。 张俏笑了一声，快速的趴在他背上，“走！出发！” 顾谦无奈又沉溺，背着她去后院散步。 这个时候，后院里静悄悄的，月光洒落在院子里，花花草草都像是笼罩在一片银光中。 张俏抬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今天是十六，月亮最圆最亮的时候。 她指着明月，低低的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可是，人为什么这么贪心呢，只想着要好的，不想要坏的。 就像我！我也是一个贪心的。 我不想要身边的朋友离开，不想经历生死离别，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圆满的事情？ 九爷，我们会一直好好的，对不对？” 第480章 徐大夫走了 顾谦点头，肯定的道：“会的！一定会！我们曾经那么辛苦，那么不容易，这次一定会一直一直好好的在一起。” 张俏满足的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趴在他脖子边上，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顾谦的脖子上，再顺着脖子往里流，流到了他的胸膛，流到了他的胸口，像开水一样烫着他的心。 顾谦什么也没说。 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他知道，这个时候，张俏不需要安慰，只需要陪伴。 顾谦背着张俏，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张俏趴在他背上睡着了，他才把人背回客院。 客院外，顾珩在那里来回渡步，看到他回来了，连忙迎过去，“九叔……” “嘘！”顾谦嘘一声，指了指背上睡着的张俏，“你先等我，我先放她假回去睡觉。” 顾珩点头，走在前头，帮他推开房门，等顾谦背着人进去后，他又顺手帮忙关上门，然后站在院子里等顾谦出来。 顾谦把张俏放在床上，到净房打了水出来，拧了帕子帮她擦手脸。张俏脸上还有清晰的泪痕，嘴角往下弯，看得出来她心情十分不好。 顾谦坐在床边上，手指轻轻帮她把头发弄好，指背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这个傻丫头啊！ 过了许久，他才起身，出房门去见顾珩。 “九叔。” “走吧，到书房里谈话。” “是，九叔。” 顾珩跟在顾谦身后，时松知道顾珩来了，听到他们进了书房，便沏了茶送过去。 “爷，珩公子。” “可以了，去照顾徐大夫吧。”顾谦抬头看他，“对了，徐大夫怎么样？没事吧？” 时松应道：“睡着了，煮了醒酒汤，也没把他叫起来喝。” 顾谦点头，“去照顾着吧。” “是，爷。”时松退出书房。 顾谦看向顾珩，“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现在剩下的事情，也只是找朝廷要银子，把江南恢复往日的繁华。也就是想过来跟九叔坐一会儿，说说话，顺便看一下徐大夫。” 今天晚上这顿饭，顾珩没有来参加。 他觉得他来不合适，所以有意避着。 “这边都处理好了，我和阿俏也离开很久了，是时候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算上路上的时间，他们已经离开海棠村三个多月了。日夜兼程赶回家，也已经到腊月二十六七了。 “九叔，现在已经是腊月了，你今年又不回京城过年吗？” “你呢？” 顾珩摇头：“江南现在这个情况，我不回去了。” “我也不回去！我和阿俏的婚期已经推迟很久了，年前是一定要办的。”顾谦低头看着杯里的茶水，低声道：“我已经等太久了。” 是啊！他真的已经等得太久了。 前世今生，这段姻缘来的太不容易。 他和张俏这一路，很是艰辛。幸好！悲伤的都是前世。 闻言，顾珩很是意外。 “九叔，这样会不会太赶了？你这样的话，我没办法参加呀。江南这边，我实在抽不开身。而且时间上也太紧了，你这回去都腊月二十六七了，还要准备，这怕是……太草率了吧？” 顾谦看着他，“来的时候，我们就和阿俏的爹娘说好了，等我们回去，立刻完婚。我已经捎信回去了，他们会先把东西准备好，要请的客人也会通知，等我们回去休息两天，便可以了。” 顾珩听着，忍不住的笑了。 “九叔还真是着急。” “那是真的着急！你不可能理解的。你这边的情况，我也清楚，你不来，我和阿俏都能理解。你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这就是对我们最好的祝福，也不枉我们在这里忙了几个月。” 顾珩点头：“好！我会的。” 叔侄二人闲聊了一会，还是又聊到了正事，顾珩虚心的向顾谦请教如何让江南迅速的恢复往日的繁华？ 这一聊，聊到了天微亮。 “爷，珩公子。”时松面色焦急的从外面进来，也顾不上行礼，直接道：“徐大夫不见了，他留下了一封信。” 顾谦接过信，迅速看完里面的内容。 顾珩问：“九叔，徐大夫说什么了？” “他带着徐文元的骨灰，先回去了。”书房里静悄悄的，几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顾谦道：“算了吧！这是他的选择和自由。或许，他觉得这样子会好一些，他不想带着徐文元的骨灰跟我们一路回家。” 顾珩轻轻点头：“人之常情。” 张俏醒来后，顾谦就把徐大夫已经先离开的消息告诉她，张俏很自然的点头。 徐大夫会这样做，在张俏的意料之中。 “九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离开家很久了，我也想回去了。” “明天！今天再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就回家。接下来可能会日夜兼程，路上有些辛苦，你今天还是好好的休息吧。” 顾谦今天还有点事情要办，没办法立刻离开。否则，以他焦急的心态，昨天就启程回家了。本来就已经经历了那么多，这次在江南两个人又经历了生死考验，顾谦真的恨不得立刻与张俏拜堂成亲。 顾谦出去办事，张俏就在屋里收拾东西。 叩叩叩…… 有人敲门，张俏应了一声，“门没关，进来吧！” 顾玉提着东西进来，看着张俏头也没回，便出声招呼：“张姑娘。” 张俏听到顾玉的声音，愣了下，随即扭头看过来，“玉公子，怎么是你？你先等一下，我马上就好。”张俏匆匆忙忙把包袱打好，提到衣柜里放着。 顾玉站在桌前，少看着屋里的摆设。 这个客院一直是给顾谦准备的，看着张俏这间屋子，充满了女儿家的气息，看样子顾珩应该是特意让人布置过。 张俏从里间出来，伸手做请势，“玉公子，请坐。” 顾玉颔首，撂袍坐下。 张俏给他倒了一杯茶，坐在他对面，“不知玉公子今天过来找我是？” 顾玉拱手：“我是特意过来感谢张姑娘的，这些日子，多亏了有张姑娘帮忙调理身体，这才让我恢复得这么快。另外，那次的救命之恩，我也一直没过来道谢。” 第481章 贪财本色 “玉公子，言重了！且不说我是大夫，就我和九爷的关系，玉公子身体不适，我也应该做那些。”张俏摆摆手。 顾玉坚持道谢，把桌上的东西推到了张俏面前，“张姑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张俏蹙眉。 顾玉立刻就道：“张姑娘不要误会，我这是不是见外的谢礼，而是听阿珩说，这次回去之后，九叔和张姑娘要择日完婚。如今已经是腊月，此趟，我也出门许久，所以，我也该回去京城了。这就不能去参加九叔和张姑娘的婚礼，所以，我这算是提前送上贺礼，还望张姑娘收下。我祝九叔和张姑娘幸福美满，白老偕老。” 闻言，张俏落落大方的收下东西。 贺礼和谢礼不同。 贺礼是祝福，她照单全收。 “多谢！” “应该的。不能参加婚宴，我心里有愧，很是过意不去。只是……” “我明白的。”张俏打断了顾玉的话，“玉公子不必内疚。很快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坐在一起，不差一回两回的。” 顾玉点头，“是的。” 顾玉坐了一会就回去了，可能是想着男女有别，这样坐着一起聊天，不是很方便。他刚回去不久，顾谦和顾珩就回来了。 顾谦看着桌上的东西，问：“阿俏，这些是？” “哦，不久前，玉公子送来的，说是给我们的贺礼。”张俏哦了一声，给他们倒了杯茶，然后又去收她的东西。 顾珩看着张俏毫不扭捏，落落大方的样子，忍不住想要打趣她，“九叔，你看看张姑娘，我大哥提前送婚礼的贺礼过来，她脸都不红一下。” 张俏扭头看他，“珩公子，我为什么要脸红？难道我不该收？这是玉公子对我和九爷的祝福，祝福再多，我也照单全收。 再说了，我和九爷之间，没什么好扭捏的。九爷认定我，我也认定了九爷。迟早的事情，我干嘛要脸红？” 顾谦满意的笑了。 顾珩也忍不住笑，“果然是我九婶，这魄力，我真的服气！我以前在想，这世界上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我九叔？想来想去，我发现没有。 直到认识了张姑娘，我很肯定，只有张姑娘才配得上我九叔，张姑娘在我九叔身边，那才是佳偶一对，天造地设。” 张俏把里面的东西放好，又出来，跟他们二人坐在一块，她看着顾珩，调皮的道：“不要以为话说的好听，贺礼我就不找你要了。这个你可省不了，不仅要送，还不能太小气了。” 说着，她伸手打了一下顾珩的手背，顾珩迅速闪开，惹得张俏瞪他。 “干什么？还怕我把你手打残？” “那可说不定，我现在有好多事情要忙的，手可得保护好。张姑娘天生神力，万一一下子没注意好力度，我可就惨了。”顾珩笑眯眯地顺着她的话说。 张俏瞪他一眼，“真怂！也不知道江南百姓知不知道他们的顾大人这么怂？” 顾珩：“在自己九叔和九婶面前，我一个做晚辈的，怂一点是应该的，总不能跟着长辈对着干吧？那多不合适啊，那可就是不孝了。” 张俏忍不住都笑了，突然就脸红了。 突然间，她就成了顾珩的长辈了，这感觉真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珩公子，你把手伸出来。” “怎……怎么了？”顾珩疑惑，但还是把手伸了出去，张俏搭上他的手腕，“劳累了这么久，我看看你身体吃不吃得消，需不需要给你开一些温补的药方子？接下来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身体是特别重要的。” 张俏刚才本来想借着玩笑，打一下他的手，顺便感应一下他最近有没有危险。 上次梦境中的事，偶尔还会浮现在他脑海里，张俏一直没搁下。打闹不成，当下就找了这么一个理由，正大光明的搭着他的手，还可以专注的感受。 顾珩心中感激，嘴上却说：“我壮的跟头牛似的，怎么可能有事，好着呢？我才不要喝那又苦又臭的药。” 张俏没理他，安静的专注的感应着。 过了许久，她松开手。 “果然壮的跟牛似的，一点事都没有！” “我就说嘛，就我这身板，再累也没事。”顾珩听着，咧着嘴笑了。 一脸的自恋！ “你们聊着，我去收东西。” “好！”顾谦点头。 “不聊了。”顾珩起身，“我也去把我备好的礼物送过来，省得回头忙忘了。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饭吧。我已经让人在准备了。” 顾谦：“没问题！” 顾珩往外走，张俏喊住他，“珩公子，你等一下。” “怎么了？” “你是要回去给我们拿礼物？”张俏问。 顾珩点头：“是啊！早就备好了，一直没送。本来是想着九月九亲自过去一趟，现在连你们的喜酒，我都没办法过去喝了。” “那能不能打个商量？” “张姑娘，请说。” “你把你的贺礼折成银票，直接给我银票吧，我不想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去之后，我还得保管。你给我银票，这多好呀，轻飘飘的，可又值钱。” 张俏说完，顾珩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张姑娘，你还能再贪财一点吗？银子又不代表一切，银票还能代表我的心意？你这是掉到钱眼坑里去了吧？” 张俏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既然是你送我的东西，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意，这才是重点，对吧？我是认为，你送我银票，我更能感受到你的心意，而且这心意很实在，我也知道有多少。这不是挺好的吗？能用银子表达的东西，干嘛要用那些不能吃喝不能用的东西，还要我保管，我这是有多闲着啊。” 张俏刚才已经看过了顾玉送的东西，好家伙，出手是大方，送的东西上好的东西。可那些东西都是从皇宫里出来的。 不仅不能当钱使，还得好生保管着，万一破损了，还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稍微不小心，上面直接给你来一个目无君主，连赏赐的东西都敢破坏，直接就是牢狱之灾。 张俏实在不愿意操这个心！ 想想，还是银票实在。 第482章 筹备婚宴 这一番言论，让顾珩又好看，又无奈。仔细想想，好像还真的很有道理。他看向顾谦，无声的向他索要肯定。 顾谦点点头，“就听你九婶的吧。” 顾珩笑着点头，“那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张俏前面还大大方方的，现在听到顾谦说九婶，反正脸上发烫，脸红红的。 顾谦走进去，站到她身后，看着她红彤彤的耳垂，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还以为你多大方呢，怎么耳朵这么红？” “哪有？我这是热的，我在这里收东西，有些热。你可别想多了。” 顾谦从后面将她抱入怀里，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我没有想多！你怎样都好，明天就回去了，等到了家，休息两天就到了咱们的婚期，你紧不紧张？” 张俏摇头，“不紧张！” “真的？” “真的！” 顾谦低低的道：“可是我紧张！我现在想一想，就很紧张，心跳都会加快，可我又盼着那一刻早一点到来。阿俏，兜兜转转经历了那么多，我终于可以和你实实在在的在一起了。” 张俏的手握住他圈住她腰肢的手，“九爷。” “嗯。” “没事！我就是叫叫你。” “阿俏。” “嗯？” “没事！我就是叫一下你。”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张俏一行人就准备启程。顾珩兄弟二人一起送他们到大门口。 顾谦在马车旁站定，“阿珩，你行的！” “九叔，我会努力的。” 顾玉拱手道：“九叔，各位，一路顺风，保重！” “保重！” 一行人上了马车，两辆马车，一辆有时修驾马车，拉着那这一行人的包袱和时锦。一辆由时松驾马车，里面坐着顾谦和张俏。 有张俏在，端茶倒水这些活，都不用时松插手了。事实上，时松没看到，一路上都是顾谦在给张俏端茶倒水。 …… 西水村。 张大程收到了顾谦的信，这是晚上袁夫子亲自给他们送来的。 “当家的，赶紧拆开看看，看看他们说什么了？”柳氏催促。 张大程连忙把张立顶叫过来，“立顶，你赶紧过来，快帮忙看看里面写什么了？是不是写到什么时候回来？” “嗯，好嘞，我马上来。”张立顶接信过去，拆开，一边看一边念，听完顾谦的信，一家人终于安心了。 “太好了！江南那边终于平安了，算算日子，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那我们得赶紧把事情准备好，他们这一路都辛苦了，不能让他们回来再操劳。” 柳氏高兴坏了，连忙让大伙坐下来，“你们赶紧坐下来，咱们一起商量一下阿俏的婚事。”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商量着。 按照他们回程的日子，算算要腊月二十七左右到家，休息两天，那张俏就在腊月二十九出嫁。这样算，她回门的日子刚好是大年初二，这日子也刚刚好。 张大程想着顾谦喜欢九的日子，便确定下来就是腊月二十九。日子定下来了，柳氏就把早前备好的菜单，物品清单，全部找了出来。 “你们夫妇二人对这张清单，我和你爹来对这张清单，今天太晚了，咱们明天吃了早饭就开始对。对完之后再坐在一起商量，看看还有哪些需要备的，到时再列一张清单出来。” 张立顶点头：“好的！” 张大程看着张立顶夫妇，“那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咱们明天就忙起来。这算起来也没多少天了，该备的东西可不少。现在已经是腊月了，天寒地冻的，咱们可以提前把猪杀了，这样不耽搁时间。” 柳氏点头：“我看行！” 黄果就问：“爹娘，要不要通知姥爷他们，让他们先过来。家里也有房间住，老人家嘛，细心一些，也周到一些。咱们忙起来有些没顾到的，有姥爷和姥姥看着，还能提醒这一点。” 几人相视一眼，立刻就同意了。 “那就这样，明天立顶吃了早饭就先去青湖村一趟，把这事儿告诉你姥爷他们，顺便接他们过来。你舅舅和舅母明天应该来不了，不过，阿俏要回来的事情，也得先跟他们说说。 这些日子，阿俏在江南那边，你舅舅一家人可没少问这事儿，大家都关心着她。 现在有确定的日子了，理应第一时间告诉他们，省得他们再继续担心。” “好的。” “那就先回去休息吧。” “好的！爹娘也早点休息。”张立顶夫妇从张大程屋里出去后，张大程夫妇就忍不住的抱在一起，激动极了，一直放不下的心，终于可以安定下来。 “太好了！”柳氏眼眶泛红，“他们平安回来！这比什么都好，回来就办亲事，这个正合我意。这都拖了这么久了，也该成婚了。” 张大程点头：“是啊！这两个孩子这么多年，咱们是看在眼里。阿俏前面是什么都不懂，可我们都看得出来，顾谦一直在等着她开窍。 现在好不容易两个人订了亲，也把婚期定下来了，的确应该早点把婚事办了。 说起来，顾谦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亲了！等来年，立顶媳妇给咱们生一个大胖孙儿，阿俏再给咱们添个外孙，这样的日子想想都美呀。” 柳氏幻想着那个场面，嘴角笑得合不拢。 “日子过得可真快，眨眼间我快要当阿奶了。” “可不，我也是个糟老头了，当阿爷和姥爷了。” 说完，夫妇二人松开彼此，相视一笑。 第二天，张立顶就去青湖村告诉老柳家人这个好消息，柳老头夫妇听说连婚期也定了，二话不说，收了包袱就跟着张立顶一起来到海棠村，帮着一起打点。 张家这边快要办喜事了，要找人帮忙的事情不少，村里人很快就知道了，张俏他们快从江南回来了。 江南的事情，无人不知。 张俏和顾谦是去那里做善事的，村里人对他们很是敬重。他们经历过瘟疫，知道这有多可怕，诊治起来有多辛苦。 明明不是自己的乡亲，可他们还是愿意千里迢迢的赶去救人，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这些日子，在林常青的带头下，村里人也捐了几次东西，虽然东西不多，但也是心意。 第483章 赶不过去 “张嫂子，真是太好了。江南那边的百姓，终于从水生火热中过来了，阿俏她们也要回来了。年前把婚事办了，这真的是明智之举。 这么算起来，算是双喜临门了，对吧？虽然江南离我们很远，但大家都是同胞，他们好了，我们也高兴，也算是喜事。” 张牧娘过来帮忙，进门见了柳氏，就拉着柳氏的手兴奋的说着话。 柳氏点头，“对呀对呀！你说的没错，这算是双喜临门。咱们都是一国同胞，他们那里要是一直好不了，咱们也担心，是吧？ 可喜可贺！他们闯过了这一关，孩子们也要回来了。哎呦喂，我前天晚上收到信后，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可高兴了。” 相处久了，柳氏和张牧娘感情不错，她们是村里的一对好姐妹。 林常青和孔氏也带着人进了，看见她们两个聊得兴高采烈的，孔氏笑问：“你们姐儿两个在聊什么呢，瞧瞧你们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边上了。有什么好事儿，说来让大家一起乐一乐。” 柳氏笑道：“没什么，我们就是在聊江南那边终于结束了，那里的百姓，终于不用过的水深火热了。另外，两个孩子要回来完婚，我自然是高兴的。 柳氏大大方方的说着。 大伙听着都笑了，忙着恭喜她。 柳氏照单全收，笑着请他们进屋先喝茶，待会再忙。 林常青问：“大程呢？” “哦，我当家的和唐兄弟他们在后院，打算今天就把两头猪杀了。这天冷，也不怕猪肉放坏了，正好可以把很多东西都先备好，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柳氏的话音刚落，后院就传来了猪叫声。 林常青忙道：“我也去帮忙，这边有什么要忙的，你就跟他们说。大伙儿都已经说好了，这几天就过来你这里帮忙，你不用跟大家客气。” “那敢情好！”柳氏笑道：“我一定不跟大伙客气。” 妇人们也笑着：“不用跟咱们客气，乡里乡亲的，这些都是小事。” 家里要杀两头猪，要忙的事情的确多。 这会儿来了不少村妇，柳氏就让黄大娘带着大伙在前院干活，她和黄果，柳老太到后院帮忙收拾猪下水之类的。 家里杀了猪，晚上正好摆几桌杀猪宴，来帮忙的人都留下来吃饭。 帮忙的人多，晚饭做起来也快，丰盛的杀猪宴也就花了一个多时辰就做好了。 柳氏让张立顶去请袁夫子过来吃晚饭，顺便让他帮忙写一下对联。 不仅是张家这边的，还有顾家那边的。 这样的事，袁夫子自然不会拒绝，高高兴兴的应下来。怎么说顾谦也是他的主子，主子要成亲了，他写对联，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 忙了一天，吃了晚饭，送走了帮忙的人，一家人才有空围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柳老头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感触的道：“得亏早前就准备好了嫁妆之类的，若是不然，就这么几天，还真会手忙脚乱。” “是啊！前面备了不少东西，现在只需要准备酒席上要用的东西，倒不会手忙脚乱。”柳氏点头。 一天忙下来，大家都累了。 张大程就让大家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继续忙起来。 柳氏突然想起一件事，趁着张大程去梳洗了，她来到了柳老头夫妇住的客房。 “爹娘，你们都梳洗过了吗？” 柳老太摇头：“你爹刚回来，我正准备去呢。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那就坐下来说吧，我这也不着急。” 柳氏点点头，挨着柳老太坐下。 “娘，阿俏成亲是大事情，我这边上次没有通知二姐，这次是不是应该……” “不用！不用叫她！省得他来到这里做些什么膈应人的事情，那丢的可是阿悄和顾谦的脸面。到时也不知道顾家会有谁过来，要是让顾家人看到你二姐那副嘴脸，那阿俏在顾家怎么做人？面子都丢没了。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你可千万别找她了，那可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柳老太立刻反对，压根就不想柳二姐来这边喝喜酒。 柳氏看着她娘这么嫌弃她二姐的样子，暗暗叹气，总觉得她爹娘和她二姐关系越来越僵，就跟上次柳诚成亲时发生的事，多少有关联。 柳老太说不用，柳氏就让她去梳洗，她也先回屋去了。 张大程从净房出来，看着柳氏坐在桌前长吁短叹的，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 “那你怎么……一脸不高兴，刚才还听到你叹气呢。这可跟白天的你不同，快点说说，究竟怎么了？我能不能为你分担一些？” 张大程挨着她坐下来。 柳氏扭头瞪他一眼，“我说没事，你怎么就不相信呢？难道非要我有事，你才高兴？” “我没有！这不是瞧你闷闷不乐的吗？” 柳氏看着张大程一脸关切，也知道自己太使小性子了，便把自己烦心的事跟他讲了讲。 “原来你在烦这件事啊，按我说，你就听娘的。别请你二姐来了，省得阿俏瞧见了还不高兴。说到底阿俏成亲跟她有啥关系？ 等那天，韩老爷子还要来呢？顾家那边也不知道谁会过来，万一老夫人过来了，然后你二姐又闹起了事，这不是让阿俏添堵吗？ 娘想的没错，的确不适合请你二姐来。” 柳氏听着张大程的话，他和柳老太的意思是相同的，这么听起来，的确不合适。 “那就算了吧，咱们就不请了。” “嗯，不请！”张大程搂着她的肩膀，心疼她的不容易，“我知道你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但是，咱们得想周全一些。行啦！累了一天，你赶紧去洗洗吧，咱们早点休息。” “好！” …… 京城，顾府。 顾老夫人收到顾谦的信，看到他说年前和张俏完婚，再算算日子，顾老夫人气得想揍人。 “这小子是存心的吧？他这么着急火镣的干什么，真要这么着急，他干嘛要去江南，干嘛要推迟婚礼？” 陈妈妈端着茶进来，“老夫人，这又怎么了？” “还不是那小子，真是要把我给气死了。你说，上次我们都走到半道了，结果他说要延期，咱们只能回来。现在他说，年前要完婚，咱们就是身上长翅膀，这也赶不过去呀。” 第484章 韩老将军 顾老夫人真的生气，如果顾谦站在她面前，还真要收拾他了。 好不容易盼到他想成亲了，结果，就成亲这件事情上，顾谦也来来回回的折腾，折腾到最后，她还不能去参加自己儿子的婚宴，不能喝一杯儿媳妇敬的茶。 想想顾老夫人就憋屈。 陈妈妈听后，忍不住笑了，“老夫人，你是舍不得那一杯儿媳妇敬的茶吧？这还不简单，你让九爷年后带九夫人回来。 这儿媳妇进了门，再低调，那也得回来给婆母敬一杯茶。到时候，老夫人想怎么收拾九爷就怎么收拾。还可以让九夫人帮着你一起收拾，我可听说了，九夫人是一位特别乖巧孝顺的人，老夫人的话，她肯定是听的。” 顾老夫人嗔她一眼，“你这出的是什么主意？这不是成心挑拨他们夫妇之间的关系？我还等着抱大胖孙子呢，你这一折腾，我怎么抱孙子？” 陈妈妈笑了。 “老夫人，那你就别生气。九爷这么着急，不也是想早一点让你抱上大胖孙儿吗？早前江南出现瘟疫，九爷不可能置之不理，事后，老夫人也是知晓的，皇上不也下了密旨，让九爷帮珩公子吗？ 咱们家九爷可真有先见之明，知道皇上会下旨，所以自己就先去了。” 顾老夫人听到这里，也没那么生气了。 “算了算了！由着他吧。我要是再说他几句，他万一连媳妇都不娶了，那我就亏大了。” “老夫人想明白了就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九爷人好福厚，迎娶九夫人之后，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但愿如此吧！”老夫人想了一下，“你交代下去，把那些东西送过去。” “是，老夫人。” 她们当时半路折回，带去的贺礼，顾老夫人就坐着放在附近的庄子里。 算算日子，如果从庄子里送到海棠村，时间上是来得及的。 她人不能到，贺礼不能不带。 顾老夫人这边不能去参加婚宴，韩老将军日夜兼程赶往海棠村。 马车上，韩义飞心疼老将军这么一夜赶路，忍不住的吐槽顾谦，“这顾九爷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做事情就不考虑周全？这样着急做什么？ 也不知道表妹喜欢他什么，难不成喜欢他狡猾，喜欢他年纪大？还是喜欢他冷冰冰的？ 哎呦喂……” 话还未说完，脑袋瓜就被老将军敲了几下，老将军吹胡子瞪眼睛的，“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你表妹就这么没眼光？你要这么好，当初你上门提亲，阿俏怎么就看不上你？ 别以为我老头子什么都不知道，人家顾谦在海棠村住了几年，明里暗里他为那丫头做了什么事，又护了那丫头多少？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赶紧就赶路，少在这里抱怨！说是为我打抱不平，我看是你自己嫌这马车太颠簸了。” 韩老将军一点都不客气，直白的话，让韩义飞脸红。 “冤枉啊！我的祖父大人，可不是我自己怕颠簸，我真的是心疼你老人家。你怎么就把我想成白眼狼了，而且还是没用的白眼狼。 你这样，孙儿多伤心啊！ 祖父大人，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打我脑袋，这怕是会越打越蠢。把我打蠢了，以后就更讨不到媳妇儿了，那你可亏大了。” “我亏什么？你这小子欠打吧。你自己讨不到媳妇，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亏大了！我一点都不亏，我有儿有孙的，到了你这里断了，那是你的事，你对不起韩家的列祖列宗，跟我有什么关系？” 韩老将军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反而把韩义飞怼到说不出话。 韩义飞半天说不出话。 韩老将军瞄着他，“怎么不说话了？反驳不了了，对吧？你很没道理对不对？” 韩义飞举手，“是是是！我没道理，我知道错了！” “这还差不多！” 韩老将军扭头看窗外的风景，他还没见过张俏，早就想去看看那小丫头了，可就一直没抽出时间，心里也缺点勇气。 一直心心念念的闺女，以为有一天能找到，以为有一天能够父女团圆。却不曾想，十多年前就已经阴阳两隔，这辈子都无法再团圆。 他花了一些时间，才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韩义飞拿着张俏的画像给他看，母女二人的确长的十分相似。 “让你安排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韩老将军突然严肃起来，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不过，韩义飞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祖父大人放心，这件事情是我已经秘密在筹划了，等到那一天，一定可以全部要回来，交到表妹手中。” 韩老将军点头，“好！他不仁，那就别怪我们不义。除了你姑姑的东西，还有那个女人的东西，就算我们要不了，那他们也别想得到。 如今，江南百姓生活真苦，正是需要花银子的时候。这个时候，应该找他们要一点。我的意思，你可懂了？” “是，孙儿知道了。” 韩家已经有两代人在朝中手握兵权，在边关保家卫国，韩老将军深知韩家不能继续走将门之路，所以就让人带着韩义飞经商。 从来不让他涉及官场上的事，不管是文还是武，都没让他去沾半点。到了韩逸飞这一代人，他们应该自修枝叶，如此才能保住韩家这棵树。 韩义飞不知道，这个决定并不是韩老将军自己想到的，而是顾谦提醒的。 韩老将军有时候也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听了顾谦的话？不过，如今他庆幸自己提早做了决定，没有把韩义飞带到边关去锻炼。 韩老将军最是护短，当年因为战乱，他在边关御敌，可却因此失去了他最疼爱的闺女。 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打击很大。 如今知道了自己闺女是被谁害的，自己的外孙女在外流落，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又是谁害的。既然欠债的人，已经找到了，那这么多年的债，也应该连本带利的找他们还了。 韩家子孙一身浩然正气，一心为国为民，甚至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可却又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这让韩老将军感到窝囊。 第485章 没有起色 京城，安公侯府，书房。 “阿啾……”安振霖突然打了个喷嚏，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好天气，他揉揉鼻子，自言自语，“这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鼻子痒得很，这是背后有谁在说我什么？” 管家阿添进来，把他书案边的冷茶换上一盏热茶，再把一纸清单递了过去，“侯爷，这是今年送去将军府的年礼，请侯爷过目。” 安振霖接过清单，看着上面的东西，皱了皱眉头，“今年东西怎么少了？不是让你们按照往年的清单来备吗？” “回侯爷的话，这是夫人给的清单，夫人说今年外面的庄子，还有店铺，都不是十分理想。就连下面长工的工钱，夫人还是从自己的账上给出去的。” 管家按着侯爷夫人的交代，向安振霖回禀。 闻言，安振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会这样？去年不是说今年一定可以有个好收成吗？去年添置的东西，说是为今年的丰收做准备，还请了不少人，怎么就还要贴工钱了？” 管家低头，“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夫人是这样交待的。” 安振霖将清单递了过去，“你拿回去给夫人，告诉她，比照去年的东西，只许多不许少。咱们侯府还没有寒酸到这个地步，这就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管家接过清单，连忙退了出去，匆匆拿着清单就去向侯爷夫人汇报。 秦氏听了管家的话后，直接把清单丢在一旁，气呼呼的道：“他什么都不管，只知道伸手找账房要银子，根本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家里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年年备了东西送过去，那人家可有给他个好脸色看？这都十多年了，韩家人就是蹬鼻子上眼睛，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可他偏偏还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侯爷究竟在想什么？他以为这样做，韩家就会认他这个女婿了吗？ 真是天真！ 当年那样一闹，韩家人没有打断他一条腿，便已经是给了老侯爷面子。他还真以为自己……气死我了！真的气死我了！” 管家颤颤巍巍的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是夹在中间，特别难做。 这边夫人不愿意，那边侯爷不允许。这简直就是让他们下人难上加难，而且两边又都不能得罪。 “夫人，那现在这清单？” “放在这里！回头我去找他，我都要让他看清楚目前的真实情况，省得老是在外面打肿脸充胖子，以为家里的银子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秦氏越说越生气。 “是，夫人。” 管家转身往外走，突然被外面跑进来的人撞了一下，还未发飙，耳边就传来斥喝声。 “你是怎么走路的，眼睛瞎了不成？看着本小姐还往上撞，要是把本小姐撞伤了，扒了你的皮。”安喜气呼呼的骂道。 管家这才知道自己撞上的人是谁，连忙道歉：“小的不知道是小姐，冒犯小姐，请小姐责罚。” 安喜定睛一看，这才知道撞他的人是管家。 那边，秦氏挥挥手，“管家，你先下去忙自己的事。” “是，夫人。” 管家出去后，秦氏看向安喜，见他一脸怒容，不禁有些头疼，“又怎么啦？我的大小姐。谁又招惹你了，你生这么大的气？” “娘，真的气死我了，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安喜冲过去，挽着秦氏的胳膊，一边晃一边诉苦：“娘，我刚收到消息，那个女的要嫁给九爷了。凭什么呀？我在那里陪了九爷这么久，可我却什么都没得到，凭什么她可以嫁给九爷？” “你说那个张俏？”秦氏问。 安喜点头：“就是她！娘，你要相信我！她真的有可能就是那个贱种，她跟那个韩韵长的一模一样，她们不可能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这样，九爷为什么对她另眼相看？她不过是一个村姑，如果没有这一层身份，九爷完全没可能那样对她。 娘，我越想越不对劲！如果她真是那个贱种，如果将军府的人把她找回来，如果她嫁给了九爷，那她就是顾九夫人，如果她要找娘算账，怕是娘也没办法。 韩韵的那些东西，到时候娘亲是还，还是不还？到时候她可不仅有将军府撑腰，还有顾九爷。” 安喜越说越着急，越说越生气。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她都要气炸了。 秦氏问她，“真的那么像？你真的觉得有可能是？” “娘，是不是你可以让人去查呀。如果我是娘的话，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万一是真的，那就后患无穷。” 安喜怂恿着秦氏去除掉张俏。 秦氏沉默。 安喜在一旁一直催促，一直保证，而且肯定。甚至还说了曾经见过韩义飞去那里，韩义飞还提亲，只不过张俏拒绝了。 “娘，上次你让表哥去提亲，结果人家丝毫不给面子。这是因为张俏看中的人是九爷，所以才不会给任何人情面。 她那次可是狠狠的踩了秦家的脸，你难道就这么算了？” 秦氏沉默了一会道：“可我已经调查过了，确定她不是韩韵的女儿。当初让你表哥去提亲，也是看在她会挣钱，秦家需要钱，我需要秦家的钱。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以为我会让你表哥去那里提亲？就她一个村姑，她配吗？” “娘，万一她是呢？而且我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她就是韩韵的女儿。如果不是，九爷怎么会那样对她？楚之行为什么要跟她合作？ 娘，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你不会连这中间的猫腻都看不出来吧？咱们不能让他们成亲，否则就是给她一个为他撑腰的人。那样，咱们将来要想要对付她，怕就更难了。” 安喜苦口婆心的劝着，秦氏听她说了这么多，再低头看向桌面上的清单，想着如今侯府的情况，实在是头疼的厉害。 她要银子！ 可偏偏庄子和店铺都在亏本。 说来也是奇怪，从去年开始她手下的东西，都在慢慢的亏本，她想了很多办法，一样没有起色。 第486章 戒备起来 “娘，你想好了没有？你表个态呀，再不想办法，这一切就来不及了。”安喜见秦氏久久不说话，渐渐有些着急了。 “你莫急！我再想想。” “娘，不能再想了！你要再想下去，等他们成亲了，就一切都来不及了。”安喜真的急坏了，“娘，他们年前就要成亲，听说是腊月二十九。” “腊月二十九？”秦氏看着安喜，有些哭笑不得，“腊月二十九，你现在才告诉我，你觉得我们还有办法吗？” “有的！”安喜很肯定，她凑到秦氏耳边，低声的说着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和她的想法。 秦氏听完之后，倒也心动了。 有件事安喜说的没错，这种事情上，宁可杀错，也不可放过！她不可能让韩韵的女儿回来，因为她手中有太多韩韵的东西。 如果韩韵的女儿回来了，那韩家一定会让她把东西还回来。那时候，他就什么都没有，这些年白给别人做嫁衣了。 “我知道了！我会交代下去。就快过年了，你别进去打听外面的事情，小心不要让你爹知道了，否则又得收拾你。 上次事情闹得这么大，如果不是你祖母出面拦着，你现在已经被你爹草率的嫁出去了。” 说起这事，安喜就眼眶红红的。 委屈极了！ 她在海棠村那里受了那么多苦，那么多委屈，结果却什么也没得到，还要被她爹一路骂到京城，甚至还想把她嫁出去。 “娘，我讨厌我爹！” “闭嘴！”秦氏冷声一喝，“这是你一个做女儿该说的话吗？这话要是传到你爹的耳中，谁也保不了你。” 安喜低头，紧紧的咬着嘴唇。 秦氏瞧着，于心不忍，又温柔的安抚她一番。 等到安喜回她自己的院子之后，秦氏才拿着清单和府上的账本去书房找安振霖。 “侯爷。” “你怎么过来了？刚才管家有没有把清单给你，可以把我的话带给你？你还要我怎样跟你说？这件事情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一年三节送到韩家的东西，只能多不能少。” 安振霖见面就先提起这事。 秦氏听着，心中不由冷哼。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只会坐在那里当大爷，这大爷倒是坐的舒服。 当然，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面吐槽，不敢真正的说出来。 ”侯爷，你先不要着急，你先把这些账本看一下。”秦氏把账本放在他的书案上。 安振霖看着案上的账本，厚厚的那么几本，忍不住的皱眉，“这么多你让我看到什么时候？” “侯爷莫急！最后一页，有注明总的数目。侯爷，只要看最后一面就行。”秦氏说话的语气一直不错，尽管心里面已经急得在咆哮。 安振霖翻开账册的最后一面，看完之后，愣了一下，接着翻开第二本，再看第三本。然后将三本账册直接拿起来，再重重地砸在桌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告诉我什么？这么多家业，我交给你去打理，这是我相信你，以前一直好好的，为什么这一两年就亏成这样子？” 安振霖一脸怒气的看着秦氏，毫不留情的指责，“我把东西交在你手上，你就该做好，而不是到了现在这样子就拿来给我看。给我看有什么用？” 秦氏面带微笑的道：“侯爷，只是让你知府中里目前的情况，没有别的意思。今年亏损了，明年挣回来就是了。这个清单，我会回去修改，侯爷放心！” 安振霖听着这话，心中舒服。 “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安振霖见秦氏这般识趣，便邀她坐下，说了一些体己话。秦氏虚虚的应着，心里面并没有多大的感动。 她对安振霖太了解了。 安振霖夫妇相互粉饰太平，并没有发现，危机已经悄悄来临。 一直对他们多番容忍的韩家，已经不会再坐视不理，早已生出他们的老虎爪子，随时准备挠他们一下。 …… 官道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快速向前行驶，时松抬头望天，只见空中乌云密布，风起云涌，像是随时都要下大雨。 “爷，看样子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咱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避一下雨？在冬夜里的雨冰凉，容易着凉。” 顾谦掉开车帘往外看，现在还是上午，可天却已经黑得像是晚上一样，的确不适合再赶路。 顾谦问：“这附近可有能避雨的地方？” “前面两里路外，有一个破庙，要不咱们去那里暂时闭一下眼，还可以在那里休息。” 顾谦点头：“好！全速赶往破庙！” “是，爷。” 驾…… 时松高高举起马鞭，重重地朝马儿身上打去，马儿撒腿往前跑，飞奔而去。 等他们赶到破庙时，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 时松几人把要用的东西搬到破庙里，张俏帮着起火堆，一来照明，二来取暖。等他们几人忙完，围坐在火堆旁，手握着热茶，这才骑走了身上的寒气。 时松扭头看着外面的雨，“好险！差一点就要淋雨了。” 时修起身，站在破庙外往外看，时刻警惕，他把暗卫叫出来，让他们注意一下。 越是这样的时候，其实也不能松懈。 他们做暗卫久了，总是能提前闻到危险的味道。时修心想，希望这一次感觉是错误的。 顾谦把张俏的手握在掌心里，用自己掌心里的温度帮她暖手，“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给你弄一个暖壶抱着？” 张俏摇摇头，“不用！哪有那么虚弱？可能就是这些日子累了一些，所以才会这样。” 没错！ 她就这么的倒霉，赶往江南的时候，半路上撞上了小日子。 现在回家，居然又是。 这让她恼怒的是算算日子，五天后，她和顾谦要成亲，要是这小日子还在，那还真就……尴尬了！ “真的不用？”顾谦紧了紧她的手。 “等一下！”张俏反握住他的手，闭上眼睛，努力的看清脑海里的画面。 顾谦见她这样，立刻明白了。 “时修，戒备起来，有人来了。” “是，爷。” 第487章 破庙打斗 张俏松开他的手，顾谦问：“看到什么了？” “有十几个黑衣人，他们武功高强。九爷，我们必须想个办法。”张俏抬头看向屋梁，然后对时锦，道：“师兄，我们的那些药粉，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正好试试效果如何？” 时锦点头，立刻冲出破庙，冒雨钻上马车，把东西取出来。 顾谦接过油布纸包，轻身一纵就把它们分开放置在屋梁上，然后，带着张俏和时锦躲到了佛像后面，静等那些人的到来。 时松披着张俏的披风，背对着破庙门口，还有三个暗卫围着火堆坐，手握着藏在干草堆里的剑柄，静等着那些黑衣人的到来。 “九爷。”佛像后面，张俏低声的唤着顾谦，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怎么会知道我们从这里路过，碰巧我们就在这里歇脚。” “别急！”顾谦安抚她，“等一下把人抓住了，问一问就知道了。别怕！有我在。” “嗯！我不怕。” 过了一会，风雨声中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破庙里的人为之一震，一个个都提起精神，紧紧的盯着破庙门口。 只要那些人敢进来，就不会放他们出去。 外面马儿嘶叫着，随即就传来了打斗声。原来是黑衣人怕他们趁乱驾着马车离开，所以就想先对马儿下手。 时修早已经安排人在马车里等着，黑衣人刚要动手，暗卫就已经冲出去将他们拿住。 有人在外面缠打着，也有人已经冲了进来。 坐在火堆旁的暗卫们抽出剑，迅速的跟那些人打在一起。顾谦射出飞镖，将梁上的几个油布包射中，随即破庙里就飘着白白的粉末。 黑衣人遂不及防的吸进粉末，片刻之间就软软的倒在地上。 顾谦牵着张俏从佛像后出来，黑衣人看着他们，咬破了口中的毒丸，瞬间毙命。 “爷。” 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群黑衣人，居然会是死士，本来以为只是拦路打劫的土匪，现在看来，这背后没那么简单。 时修从外面进来。 “爷，那些人趁我们不备，服毒自杀，没有活口。”说着，他看向地上，忍不住的皱眉。 现在里里外外都没有活口。 顾谦冷着脸：“搜一下，看看有没有线索？” “是，爷。” 顾谦牵着张俏上了马车，在里面等着时修他们的结果。过了好一会儿，时修从破庙里出来，上了马车。 “爷，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从他们口服的毒药来看，这些人不是一般人家养的死士。” “知道了！收拾一下，走吧。” 雨水夹着血腥味，味道极其难闻，顾谦已经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宁愿冒着雨赶路。 “阿俏，咱们赶路。” “好！” 张俏握紧了他的手，这一路，再也没有松开过。她怕后面还会有劫杀他们的人，所以不敢松开顾谦的手，生怕错过了预感，把大伙都陷入了危机中。 所幸！ 后面再没有阻碍，他们顺顺利利的回到了海棠村。因为那一场大雨，比他们预计的时间晚到了一天。 …… “娘，我好像听到了马蹄声，快！我们快出去看看，也许是二姐和大哥哥他们回来了。”张倩拉开房门，兴冲冲的往院门口跑去。 已经是晚上，家里人等了一天，一直没等到他们回来，张大程就让大家回屋洗洗睡。 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了马车声。 张倩从昨天等到今天，根本没有睡意，听到马车声迅速的爬起来，就往外跑。 “二姐，大哥哥。” 张倩拉开院门，果然看到顾谦扶着张俏从马车上下来，她立刻扑过去，紧紧的抱着张俏的腰。 “二姐，我好想你哦。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听说江南那边很不好，我一直很担心呢？” 张俏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现在我不就做到了吗？你二姐一向是信守承诺的人，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的！” “二姐。”张倩抬头，眼眶红红的看着她。 张俏想弯腰去抱她，抱着她进去，却被顾谦拦住了。顾谦伸手揉揉张倩的脑袋，“我们饿了，要不先回家？” “哦，好。” 这时，张大程夫妇，柳老头夫妇，还有张立顶夫妇，全部都从屋里出来。一下子连门口都被堵住了，这么久没见面，见了面一个个都眼眶红红的。 张大程咧着嘴笑，只有真正的看到孩子们平平安安的站在自己面前，那颗心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 “先让孩子们进去休息吧，赶了一路，肯定都累了。” “对对对！大哥哥说他们饿了。”张倩连忙道。 柳氏一听，急忙侧身让他们先进去，“你们赶紧先进去休息，我这就去厨房给你们做点吃的。” 黄果：娘，我来帮忙。” “我也来打下手。”柳老太也跟着一起去厨房。 张俏把包袱提回房里，然后就跟张倩一起去厨房。“姥姥，娘，大嫂。” “欸！可算是回来了。我们这是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些天了。这几天稍微有点动静，我们就以为你们回来了。这一路顺利吧？” 柳老太招手。 张俏走到她身旁，拉了马扎，挨着她坐下，“姥姥，这一路很顺利，只是碰到了下雨天，所以才耽搁了。我也离开好几个月了，姥姥和姥爷身体好吧？舅舅一家人都好吗？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你这丫头怎么就有操不完的心？这刚见面，就关心我们。你先别问我们，我先问问你。”柳老太握紧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满目心疼：“在那里一定累坏了吧，瞧你这气色不好，人也瘦了一圈。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你这样子可不行。” 说着，柳老太就交代柳氏，“翠花，给孩子们多煮一碗糖鸡蛋，让他们补一补。瞧瞧他们这些人，这气色……哎呦喂，这丫头肯定在江南吃了不少苦。” 张俏摇头，“没有！就是太累了，姥姥可别把我娘给吓坏了。我好着呢，这壮的跟牛似的。” 第488章 是不是皮痒？ “这好不好可不是你说了算？我们自己看得见，行了！你先回屋梳洗去，泡个热水澡，舒服一下。很快就能有吃的，咱们也不急着聊天，以后有的是时间。” 柳老太松开她的手，催着她回屋去梳洗。 张俏的确身上不舒服，这日夜兼程的，根本没办法洗澡，又碰上大冷天，还下雨，前面两天小日子还在，顾谦把她看得牢牢的，怕她着了凉。 现在回到家里，的确想要泡个热水澡，让自己舒服舒服。 “行！那我回屋梳洗。” “去吧！” 张俏从厨房出去，柳老太摇摇头，满目心疼，又交代柳氏：“这孩子在那边日子肯定过得难，今天晚上就算了，明天开始，可得好好给他补一补。” 黄果笑着提醒：“姥姥，后天阿俏就要嫁过去了，等她嫁到顾府，那得交代顾公子给她补身体。” 柳老太：“这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还要叮嘱小顾吗？你们把汤炖了，把菜炒了，给她送过去，这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一家人有时候不用守那么多规矩，一家人都舒服，都好好的，这比什么都好。 这个时候要什么规矩？” 黄果愣着了。 柳氏连忙应道：“娘，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她们姑嫂二人感情好，就跟亲姐妹似的。如果让果儿天天炖汤送上去，果儿肯定乐意。” 黄果点头：“对对对！肯定乐意啊。”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柳老太笑看着黄果，道：“我就是提醒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可没说咱们的果儿不好。” 等张俏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出来后，柳氏他们也简单的做了吃的。 一人一碗面条，上面卧了鸡蛋，还是用晚上的鸡汤煮的，再烫的绿油油的青菜，撒上一些葱花，看起来就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本来想给你们煮一碗糖鸡蛋的，但想着这么晚了，也就罢了。这些还得全部吃完，一滴汤都不能剩。”柳老太坐在桌前，笑眯眯的看着张俏他们几个。 “瞧瞧你们几个！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一个个都瘦了不少，在那边辛苦了！不过，你们都是好样的，好孩子！” “不辛苦！” “吃吧，我不打扰你们。”柳老太摆摆手，不再说话，而是默默的看着他们吃东西。 吃过东西，顾谦他们坐了一会，喝了几杯茶就回去了。 张大程让他们明天直接过来吃早饭，在一起商量一下后天的事。 顾谦点头应好。 关上院门，张大程看着张俏，“阿俏，有什么事明天再聊，先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有好多人要到家里来帮忙，一定会很吵，所以呀，你现在先去睡。” 柳氏也道：“先休息去。” 柳老太牵着她往她房门口走，“走吧走吧！赶紧进屋睡觉，姥姥也不跟你说话了，明天再问你一些事。” 张倩从门缝里挤进去，“二姐，我今晚跟你睡。” “不行！”柳老太和柳氏同时出声。 张倩看着她俩，“我保证不缠着二姐说话，我就只是跟二姐睡觉，上床就睡，保证乖乖的，保证一句话也不说。” 张俏看着屋外的人，“就让她跟我睡吧，我也想她了。” 柳氏点头，看向张倩，叮嘱：“别吵你二姐，听见了吗？” “知道了！” 张大程：“不能吵，知道吗？” “好的，不吵！” 柳老太：“乖乖睡觉。” “好的，我一定乖乖的，绝对乖乖的！”张倩一再保证，大人们这才回屋去睡觉。 张俏关上房门，张倩又紧紧的抱着她。 “二姐，你离家好久了，我真想你！” “我也想你！” “张倩，你是不是皮痒？说好不说话的。”门外突然传来柳氏的声音，吓了张倩一跳，吓得她连忙往床边跑，“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睡。” 张俏对着外面说道：“娘，早点睡吧。” “你也是！别跟那丫头说话，那丫头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别耽误了自己休息，明天有好多事情要做呢。”柳氏不放心，在外面又叮嘱几句。 “好的！” “不能聊天啊。” “好的！” 张俏吹了灯，摸黑来到床边，躺在外侧。张倩挪到了她怀里，紧紧的抱着她。 “二姐，我就抱着你睡觉，咱们不聊天。” “好！” 睡在自己的床上，住在充满温暖的家里，这一夜，张俏睡得无比安稳。 …… 第二天早上，外面刚有一点动静，她就醒了。这些日子在江南那边，有了一个习惯，稍微有一点动静，就清醒过来。 暂时她还没办法改变这个习惯。 嘎吱…… 柳老太扭头看见，看到张俏出来了，忍不住皱眉：“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赶紧回去多睡一会，今天不用你做别的事，只要试一试明天要穿的衣服就行。赶紧去休息吧。” 张俏从屋里出来，“姥姥，你让我回去，我也睡不着。这些日子在那边习惯了，睡得比较浅，总是按时按点会醒。” 闻言，柳老太心疼极了，招手让她过来，握住她的手，“在那边很辛苦吧。你就说不辛苦，我们也猜得到。瞧瞧你，这手多冰了。这刚从被窝里下来，本来应该暖烘烘的，可现在还是冰冰的。” “姥姥，我一直是这样，夏天怕热，冬天怕冷。我娘不知道的，可不是因为这次去江南才这样。” 柳老太点点头，“走吧，咱们去厨房。你坐在灶前烤烤手，暖和一下，再跟姥姥说说话就行。其他的事情，不用你忙！” “好！” 过了一会，村里来帮忙的人陆陆续续的过来了，他们看到张俏时，一个个都围上来，热情的招呼，问一问江南那边的情况。 明天张俏就出嫁了，家里的人都忙着，只有她闲着在房间里看书。 顾谦过来吃早饭，然后跟张大程夫妇商量了一下明天的事，跟张俏一句话都没说，就急急的回后山顾府，安排人布置。 到了傍晚，柳老大一家人才过来的。 大家吃了晚饭后，柳扶儿就拉着张俏回屋，姐妹二人在屋里说悄悄话。 第489章 老将军到了张家 梳洗后，张俏和柳扶儿并肩躺在床上。 柳扶儿转过身，看着张俏，好奇的问：“阿俏，你明天就要成亲了，你老实说，你现在心里紧不紧张？” 张俏点头，“紧张！很紧张啊。” 柳福儿笑着问：“那是有多紧张？会不会心怦怦直跳，听说会紧张的心都从胸口跳出来，有没有？” 张俏扭头看着她，有种想笑的感觉。 有那么夸张吗？ 柳扶儿见她不说话，直接下手，手伸到她胸口按着，歪着脑袋，仔细的感受着手掌下的心跳。 张俏吓了一跳，连忙抓开她的手。 柳扶儿嘟着嘴，“怎么这么小气？我还没有感受出来呢，而且跟我的差不多呀。根本就没有像她们说的那样。阿俏，我肯定是刚才太快了，就敢摸一下你就把我手弄开了。再来再来！让我再试一下。” “不要不要！扶儿姐，你羞不羞啊？怎么可以随便摸别人？不行不行！” “我就要！你又不是别人，我们两个都是女的，这有什么呀，而且，我不是更傲娇一点吗？”柳扶儿说着又上下其手。 张俏被得弄得哈哈大笑，在床上打滚。 姐妹二人在房间里闹得开心，大人在外面听着笑声，都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柳氏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这一眨眼的，明天就要送阿俏出门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张大程握着她的手，也是感触颇深。明天闺女要出嫁了，他心情很失落，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 “翠花，要不？要不再改期吧，等明年再让她出嫁。这时间上太紧了，腊月二十九成亲，然后就是年三十了，眨眼间就过一年。 咱们也不差这几天，对吧？ 反正，顾谦也等了这么多年了，对吧？ 让他再等等！ 咱们再改一下时间。 哎呀！我当时就不该同意这么快，这时间上太紧了。顾家老夫人也没时间赶过来，这样子会不会不大好？ 不行不行！我现在去找他一趟吧，我跟他说说，明天就先不成亲了。” 张大程说着就站起来，急吼吼的想去找顾谦。 “你站住！”柳氏拉住他，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你是怎么一回事？所有人都通知了，东西也备好了，明天就要送孩子出嫁了。你现在说改期？你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不行！不改期。 你说说你，怎么回事啊？ 以前，你盼着阿俏出嫁，想给她找人家，现在她要成亲了，你突然说不嫁了。你这是嫌闺女让人在背后议论都不够，再添一点事吧？” 张大程皱着眉头，苦哈哈的望着柳氏，“翠花，我真觉得时间上太紧了。咱们应该缓一缓。” “呸！”柳氏按着他坐下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舍不得！舍不得闺女要出嫁了，突然间想要反悔。你这一天苦着脸，当我看不见？你心里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给我老实坐着！ 要是敢给我找事情，我跟你没完。 我告诉你，明天阿俏必须出嫁！风风光光的出嫁，你给我高兴一点！ 当时我还反对来着，不是你一直喜欢顾谦吗？两个孩子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终于可以成亲了，你捣什么乱？ 再说了！下午我就带着阿俏去阿秋坟前，已经跟她说了。 人家亲娘都知道了，你怎么能这样子？阿俏就嫁在咱们村里，走路不要一刻钟，你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而且，阿俏也说了，她每天还是会在家里，出嫁之前没什么不一样。 听听孩子的笑声，想想孩子有多高兴，你真的要乱来一套吗？真的要取消明天的婚礼？” 柳氏的一番话，打消了张大程刚才那点冲动的想法。他就只是单纯的舍不得，没有别的意思。 顾谦这个女婿他是喜欢的，满意的很！闺女以后有人疼了，有人保护，他也高兴。 可他这不是老父亲的心情，突然变得浓烈吗？突然就很舍不得，觉得闺女嫁人家了，以后就是别人家里的人了。 虽然张俏不是他亲生的闺女，可在他看来就是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这爹对闺女的感情，做娘的是体会不到的。 耳边传来张俏和柳扶儿的笑声，张大程搁的手指在桌面上不停画圈圈，那样子是真的很矛盾。柳氏知道，他这股冲动的劲过去了。便开始安抚他：“闺女以后就住在海棠村，除了晚上不住咱们家，没有别的区别。 你呀！真的别多想。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呀。可孩子大了，咱们不能不让她成亲吧，她要真不成亲，咱们又得像以前那样操心，不一样着急上火吗？ 好啦好啦！高兴一点，这可是大喜事。” 张大程点点头，终于露出了笑容。 柳氏这才放心了。 外面有人敲门，还在院子里忙的张立顶听到声音，连忙去开门。 “韩公子？”门外站着韩义飞和韩老爷子。 韩义飞拱手道：“立顶兄弟，这位是我祖父，我们是过来喝张姑娘的喜酒的。” 张立顶连忙侧身让开，“快快快！快请进来。” 韩义飞错开一步，让韩老爷子走前面。” “立顶，谁来了？”张大程夫妇从屋里出来，看到韩义飞，心中一喜，随即目光落在他旁边的老人家身上，心里立刻知道对方的身份。 张大程疾步走过去，“快！快请屋里坐。翠花，快去沏茶！快去跟阿俏说一声，让她来见客人。” “哎，好嘞！我这就去。”柳氏先匆匆的去叫张俏，然后再去厨房烧水沏茶。 床上打闹的两个人停了下来，柳扶儿看着找衣服穿上的张俏，问：“阿俏，是谁来了呢？你怎么这么着急？” “韩公子，你也见过一面的。他和他祖父来了，没想到他们会过来，而且都已经这么晚了。我当然高兴！” 张俏一边穿衣服，一边解释。 柳扶儿瞪大双眼：“你是说……那位京城将军府的韩公子？他的祖父……那那那……那不就是韩老将军吗？” 天啊！阿俏成亲，居然连韩老将军都来了，真是不可思议。 张俏点点头：“是的。不过，老将军的身份，我们知道就行了。扶儿姐可不能让旁人知晓，自然一点，不用太拘着。” 第490章 相见，泪眼朦胧 柳扶儿不停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绝对不会乱说。” 柳扶儿也跟着下床，着急得找衣服穿上，“我去找阿爷阿奶。” 厅里面，有一位老将军坐着。柳扶儿就算想去看看，也不敢这样冒冒失失的过去。而且人家是来见张俏的，她在那里掺合着，也会影响别人说话。 柳扶儿这点自觉性，还是有的。 只是心里高兴，又激动，她想去告诉柳老太他们。让他们也跟着高兴高兴，知道这件事情。 张俏刚出房门，就从厨房那里探出脑袋，冲着她招手，“阿俏，你先过来一下。” “哦，好。”张俏连忙过去。 厨房里，柳氏一脸紧张，“阿俏，你先在这里。先帮忙烧水沏茶，我去找一下你大哥，让他去后山找一下顾谦。 你姥姥他们都在咱们家，你们说话也不方便，等一下顾谦来了，让他领老将军他们到顾府休息，你也跟着去一趟，跟他好好的说说话。 我刚才想了想。 虽然说成亲之前，男女最好不要碰面，但你们的情况不同。前几天你们还一起赶路，这规矩咱们就放一边了。特殊情况咱们特殊对待，不拘这点小节。 老将军千里迢迢赶来，这肯定是一路都没休息，可见他有多想见你。咱们不能辜负了老人家，等一下喝了茶，顾谦来了，你便一起去后山吧。 哦，不对！我陪你一块去。 晚一点咱们再一起回来，你觉得怎样？” 柳氏把这些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刚才她只是在这里烧水沏茶，也就这么一会，她已经想到了很多。 张俏很是感动，“娘，你想的可真周到。谢谢你！我听你的，这件事情就这样安排。” 柳氏拍拍她的手背，“行啦！我去找一下你大哥，你在这里煮水沏茶，顺便先稳一稳自己的情绪。等一下见面了，也不会情绪太失控了。” 柳氏是处处为张俏着想。 张俏点头，“嗯，娘，我知道了。” 柳氏从厨房出去，叫来张立顶，交代他去后山找顾谦下来。 “立顶，你说话可要说清楚了，别含含糊糊的，这些事情估计他都知道，你说了，他更清楚该怎么做？” 张立顶点头，“娘，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去吧！” 柳氏把事情交代好后，又匆匆回厨房，见张俏看起来没什么事，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边，柳扶儿进了柳老太夫妇的客房里，“丫头，你怎么来了？我们听着好像有客人来了，正准备去厅里看看呢。” 柳扶儿连忙拉住柳老太，“阿奶，别过去！咱们就在屋里坐一会。” 柳老太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柳扶儿就道：“来的人是韩公子和韩老爷子，京城的那位，阿奶可还有印象？” 柳老太立刻想到了，一脸惊讶。 “你怎么知道？你去看了？” “刚才姑母把阿俏叫了过去，阿俏说的。我是想着人家是贵客，姑父和阿俏他们招待着，我们就别去掺合了。” 听着柳扶儿的话，柳老太点点头。 “你这话有道理，咱们的确不能凑上去，得让他们说说话。” “嗯，是的。” 柳老头坐在床上，“那就休息吧，扶儿，你也回去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呢。这边客人的事情，咱们就不操心了。” 柳扶儿撒娇：“阿爷，我本来是要睡觉了，这不是客人来了吗？反正起都起来了，我就跟阿奶说说话吧。” 柳老太扭头看向柳老头，笑道：“你先睡吧，不用管这孩子，我跟她聊聊。” 柳老头只好脱鞋，上床躺着。 柳老太问：“扶儿，你是有什么话要跟阿奶说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知道老将军来了，这心里有些激动，想着说说话。” 柳老太听着柳扶儿的话，扑哧一声笑了，“你这丫头，还以为你有啥事儿呢？明天就能见着人了，记得礼貌一点，大方一点。说起激动，我听着也挺激动的。我家外孙女成亲，连老将军都来喝喜酒，这多有面子呀。” 柳老头转身看过来，“的确很有面子！这就不能说，但是可以说的话，够我吹牛很久了。” 这话逗得柳老太格格的笑。 可不是吗？ 如果能说出去，这多有面子。 只是，他们也不能多事，还得低调。 这边爷孙三人兴奋的聊着，厅里那边张大程紧张的招呼着韩家爷孙二人。 张大程放在腿上的双手都忍不住的颤抖着，一直往外看，心想着：翠花母女二人煮水沏茶怎么这么久？他都不知道该怎样说话，老紧张了。 韩义飞看出了张大程的紧张，便指着抬到厅里的几箱东西，“张叔，这是我们给阿俏的。明天就把这些嫁妆放在一起，抬到顾府去吧。 我们也没准备多少东西，只是一点心意。另外，我们有个想法，不知合不合适？” 张大程立刻应道：“合适合适！韩公子请说。” “张叔，怎么说我也算是晚辈，你叫我义飞就可以了。在路上，我和祖父商量了一番，想问问能不能让阿俏跟我结为义兄妹？这样明天阿俏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给祖父行礼，我们以后也可以大大方方的来往。 京城那边要是有人问起，大可说因为阿俏跟我小姑姑长得相似，我祖父瞧着喜欢，就让我们二人结为异姓兄妹。” 韩义飞说着自己的想法。 张大程听着，爽快的道：“这件事情只要阿俏同意，我们不会有任何意见。如果可以这样，我们高兴。 如果不是涉及太多的东西，我们倒希望阿俏公布身世，以后与将军府大大方方的来往。 孩子跟着我们，这些年也苦了她，小小年纪为了这个家操劳，我们心中有愧。” “爹，你怎么又老调重弹了？这个家是我们一家人一起努力，这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光景。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张俏端着茶进来，打断了张大程的话。她后面是柳氏，柳氏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条。 韩老将军遂不及防的看到张俏，眼眶瞬间湿润，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韩义飞哪里看到过韩老爷子这么失控？一时间，忍不住眼眶发热。 第491章 不曾怕过谁 张俏把茶端过来，搁在桌上，“阿爷，请喝茶！”她倒是自来熟，一点都没有疏远的感觉，直接叫阿爷。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直直的看着她。 张俏把茶放下后，走到韩老爷子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阿俏见过阿爷。” 韩老爷子连忙上前去扶她起来，老人家一辈子浴血沙场，却在手心里传来体温时的这一刻，泪水决堤。 “孩子，起来！起来！” 张俏顺势起来，看着老爷子哭，她也没忍住的掉眼泪，或许，这就是骨肉亲情吧。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那亲近感是很强烈的。 她取出手绢帮韩老爷子擦眼泪，“阿爷不哭！我们终于见面了，团聚了，这不是很好吗？不哭！不哭了，好不好？” 她像是哄孩子一样，没有哄住老爷子的眼泪，反倒催出了老爷子的眼泪，越流越多。 一旁，柳氏扭头抹眼泪。 张大程和韩义飞双眼通红，眼角湿润。 张俏扶着老爷子坐下，把茶端到他手边上，“阿爷喝茶！” “欸，好！” 老爷子低头抹掉眼泪，然后咧着嘴笑，端起茶抿了一口就搁在一旁，目光一直落在张俏身上。 张俏就那样站着，让他上下打量着。 老爷子边打量边点头，嘴角弯着，眼角却是湿润着。“真好啊！长这么大了，长得跟你娘真像！” 提起了韩韵，老爷子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柳氏和张大程相视一眼，两人连忙帮着安抚老爷子的情绪，好一会儿，老爷子才平静下来。 张俏就坐在他边上，老爷子一直紧抓着她的手不放，“这就对了！以后就叫阿爷，有什么事，阿爷给你撑腰！你完全不用怕。就算嫁到了顾家，那九小子要是对你不好，阿爷替你收拾他。” “老爷子，我可不会给你机会收拾我。”顾谦和张立顶从外面进来。 顾谦上前，拱手行礼，“老爷子，一路坐车劳累，辛苦了！要不这样，今晚就住我那里，我现在先领你过去。到了我那边咱们再聊，可好？” 顾谦说着，目光悄悄的看了张俏几眼。 从昨天吃了早饭开始，他就没看过张俏了，柳氏说，成亲之前不见面。 他没办法，岳母大人的话不敢不听，只好忍着！以前天天在一起，现在一天不见都特别不舒服，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韩老爷子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好！” 柳氏拽了一下张大程，“我们也陪着阿俏过去，虽然说男女双方成亲之前，最好别见面。现在咱们也不拘小节，先放一遍，一起过去说说话吧。” 张大程忙点头：“对对对！不拘这些小节。” 一行人跟着出门，柳氏交待张立顶把院子门关好。 后山顾府。 时松沏了茶送进去，顾谦示了个眼神，他立刻退出厅里，站得远远的，不听里面交谈内容。 在这里，他们可以有什么说什么，完全不用有所顾忌。 老爷子朝张俏和顾谦招招手，“九小子，丫头，你们过来，到我面前来。” 二人相视一眼，抬步走到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握住张俏的手，再拉着顾谦的手放在张俏手上，最后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搭在顾谦的手上。 “九小子，你是我信得过的人，我也相信，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你都可以保护好阿俏。你且记住了，我不允许别人让阿俏受委屈，尤其是你！” 顾谦郑重的点头：“是，老爷子！” 韩老爷子白他一眼，“阿俏都叫我阿爷，明天你们就拜堂成亲了，趁着这里都是自己人，你是不是也该改口了？” 顾谦毫不扭捏的改口，“阿爷！” 他和张俏都用普通百姓家的称呼，这样的称呼老爷子更是喜欢，感觉更加亲近。 “好好好！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好啊！没想到你这小子最后竟成了我的孙女婿。” 顾谦也笑了，扭头深情的看着张俏，“这都是缘分！” “对！缘分。”韩老爷子松开他们的手，起身看向张大程夫妇，然后朝他们拱手，“大程，大程媳妇，韩伯伯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把阿俏教养长大！谢谢！以后，你们叫我韩伯伯，你们就是我的侄儿和侄媳妇。” 张大程夫妇吓了一跳，哪里感受老将军这么严肃的答谢，两人连忙站起来，还他一礼，“韩伯伯，您客气了！” 他们也很自然的改口。 柳氏虽然激动，也紧张，但她性格就是特别直爽的，所以直接掏心窝说话。 “韩伯伯，我和阿秋相识一场，当年，我们二人虽然相处时间短，但特别投缘。这么多年，我习惯了有什么心事就上她那里跟她说，习惯了带着阿俏去见她，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姐妹。 照顾阿俏，是我应该做的。 阿俏陪在我身边，也给了很多我幸福感，我们一家人，也算是过得幸福。 如今，阿俏可以跟韩伯伯相认团聚，我真的为她感到高兴，我相信，阿秋也会很高兴。 韩伯伯，阿秋当年说最对不起的就是家里的爹和家人，遗憾未能再见一面。但她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她说：如果有一天，我能见到她爹，一定要告诉老人家节哀！不要为她悲伤！虽然她很舍不得离开，但她也自私的觉得离开是一种解脱。她希望您老人家保重身体！” 听着柳氏的话，老爷子默默垂泪，低头用袖子抹眼泪，鼻音浓重，“好！我知道了。阿秋最后能遇上你，也是她的幸运。” 大伙沉默着，静静的陪着老爷子。 过了一会，韩老爷子抬头看着他们，“大家都坐下来吧！现在开始，咱们聊些开心的，聊一聊明天的事。具体怎样操办，我还不知道呢？” 接下来，张大程和顾谦就向他汇报明天的婚宴怎么操办。 早前韩义飞的提议，说要认张俏做妹妹，这事也确定了下来。 明天张俏就大大方方的向老爷子行礼，老爷子也可以正大光明的送她出嫁。 不会让旁人说任何闲话。 至于京城那边会不会有人收到什么消息？韩老爷子和顾谦根本不放在心上。 谁来！他们都不怕！ 第492章 难受，痛哭 聊着聊着，大家都刹不住话题了。虽然明天就要成亲了，可以会忙上一整天，可张俏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心情特别激动，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最后，子时都过去很久了。 还是韩老爷子提出来的，“时候都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尤其是丫头和九小子，你们明天要成亲，一天下来，也是会很累的。我也是高兴，拉着你们说话，倒是忘记了时间。” 张大程连忙道：“不仅韩伯伯激动和高兴，我们也是一样的。看着阿俏和韩伯伯团聚了，我们心里高兴啊。这一下子也忘记了时间。那就这样吧，我们都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过后，我们再好好的聊。” 柳氏也附和：“韩伯伯，既然都来了，要不今年过年就在海棠村吧。我们大家一起过年，一起团聚。” 韩老爷子点头，眼眶红红的，“好！那就这样决定了，都先回去休息吧。” “欸，好嘞。” 张俏站在张大程夫妇中间，左手牵着张大程，右手牵着柳氏，三个人一起下山。 路上，张俏感恩的道：“爹娘，不管如何，在我心里，爹娘就是我的爹娘，这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就是在海棠村出生，在这里长大成人。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又会有什么人出现，那都影响不了咱们的感情。 爹娘，真的好爱你们哟！” 张大程咧着嘴笑，“这孩子，明天就要出嫁了，突然间跟爹娘撒娇，还真让人有点不适应。” “你心里美着呢。”柳氏毫不犹豫的戳穿他，“早前还不知道是谁呢，一个晚上哀哀凄凄的，说是找顾谦取消明天的婚礼，说要把阿俏留到明年。 你说说吧。 这人都活了大半辈子了，做事情可真没分寸，突然间舍不得闺女了，还能生出这样的念头。 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张大程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你怎么现在捅出来了？” “闺女又不是外人！她爹这么舍不得她，自然是要告诉她的。” 张俏听着格格的笑了。 她爹娘可真有意思。 “哦，对了。阿俏，明天你大师兄来不来？早前，我们送帖子过去，他人也还没回来。他应该是跟你一起从江南回来的吧？要不我明天一早让你大哥去接一下他？” 柳氏遂不及防的提到了徐大夫。 张俏脸上的笑容突然的僵住了，这一路，她尽量的不去想起徐大夫和徐文元，想着就会疼。 她也不知道徐大夫回来了没有？ 甚至都不敢问顾谦，关于徐大夫的事。 他说要送徐文元回家，要把徐文元葬在他娘坟墓的旁边，可这么多年了，张俏并不知道徐大夫的妻子被葬在哪里？ 现在想想，她这个师妹真的很不称职。 张俏突然没有声音了。 张大程和柳氏齐齐朝他看去，见她满目哀伤，急忙问：“阿俏，不会是你大师兄出什么事了吧？难道这次去江南，他们……” 两人都不敢接着往下想。 张俏拉着他们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来，两人紧紧的挨着张俏坐，张俏拉起他们的手，轻轻的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挲。 张大程和柳氏哪里看过这样的张俏？ 见她这样，两人都知道徐大夫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两人都十分着急，可又怕自己越问，张俏越难受。 一时之间，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许久，张俏才道：“我也不知道大师兄回来了没有，他比我们先出发了。 爹娘，有一件事情，我挺后悔的。我有时感觉自己做错了，可有时又觉得自己没做错。” 张大程问：“什么事？” “有一个人，我和九爷应该没跟爹娘提过。就是我那次被人掳到江南，在那里被绑到了一个叫断崖山的地方，那里住着很多土匪，他们的土匪头子叫龙元晋。 一直以来，龙元晋都戴着面具，我们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样子。 而且，这些年来，他一直针对九爷和珩公子，上次我们村里的瘟疫，还有这次江南的瘟疫，还有徐文元被绑了，这些都是他搞的。 这次在江南，我和九爷就跟他较量了许久，就是因为他一直在暗中下手，所以江南的病情才反反复复的。 一直到有一天，他约我和九爷见面。 我感觉到了九爷有危险，在那里，九爷跟他打斗在一起，两人难分输赢，都受了伤。 后来我被他的一个手下要挟，他那手下抓着我的手，我居然感应到了龙元晋马上要遇到的危险。 我看到了他从悬崖上跳下去，看到了面具掉在地上，看到了那张脸。 爹娘，我……” 张俏哽咽住了，久久说不出话，眼泪流下来，流到了张大程和柳氏的手里。 两人急忙伸出另一只手，一左一右的把张俏圈在怀里。 “别哭！如果他是那个坏蛋龙元晋，你所做的都不会有错，毕竟他做了太多危害百姓的事。” “可是……”张俏吸了吸鼻子，很努力的才让自己没有哭出声来，“可是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不管他是龙元晋，还是徐文元。” 张俏终于把这个真相说了出来。 张大程和柳氏皆是吓了一跳，不敢置信。 龙元晋居然就是徐文元。 他们刚才以为那个龙元晋会是徐大夫，所以张俏才那么难受。 不曾想这么一个人，把到处都搅得天翻地覆的人，居然是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手无处鸡之力的徐文元。 他是有多会演戏，所以才让大家看不出分毫，这么多年了，根本不知道他会武功。 张大程和柳氏相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张俏。 “爹娘，我只是想找人说说，你们不用安慰我。说完了，我心里会好受一点。我真的……每次想到徐文元就是龙元晋，想到他跳崖前跟我说的那些话，想到我和他相处的那些时光，我真的…………真的…………” 张俏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第一次哭成这样，第一次这样放肆的哭，发泄式的哭。 太难受了！ 压在胸口上，沉甸甸的！！！ 第493章 真相啊 别说是张大程了，就是柳氏也没见张俏哭成这样过。 尤其是几年前，一直被张俏奉为天的林天佑退亲，还说出那样的话，张俏也没哭没闹，冷静的开始新生活，努力的让自己越过越好，可是现在…… 柳氏心痛如刀绞，抱紧了张俏，陪着她一起哭。 几米外，顾谦默默的站在那里，他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就在暗卫说张俏的情绪不是很好时，他就火急火燎的赶来了。 他站在这里，听着她哽咽着说话，听着她哭，看着张大程扭头抹眼泪，看着柳氏抱紧张俏，母女二人一起大哭。 自从那日悬崖之约后，张俏一直表现得太过平静，虽然也哭过，但那哭也是压抑的，顾谦真的更愿意她嚎啕大哭一场，因为只有这样，她才算是真正的正式面对那件事。 哭过之后，她才能慢慢的走出来。 现在，她哭，他心疼，但也安心了一些。 她终于发泄出来了。 顾谦轻轻叹了一口气。 默默守侯着。 可能是有人陪着哭，有人理解，感觉内心的悲伤都被分担了不少，张俏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哭着哭着……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爹娘。”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柳氏吓了一跳，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拍拍她的背，“走吧，我们先回去，我回去给你弄点蜂蜜，润润喉咙，不然明天这样哑着嗓子可不好。” 张大程连忙附合，“对对对！咱们先回家，好好的睡一觉。”说着，他紧紧的握着张俏的手，“阿俏，爹走过了大半辈子，经历过生死一线，曾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爹深深的知道，活着不易，也知道活着才能有各种可能。 你没有做错什么，他或许也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 现在人也去了，这段恩怨已了。 你别去想他是龙元晋，只记着他是徐文元，你的朋友；他不在了，以后，你代他照顾你大师兄，至于我们心口上的伤，交给时间吧。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张俏头一歪，轻轻的搭在张大程的肩膀上，轻柔绵长的唤了一声，“爹……” “嗯，爹在，你娘也在，你大哥大嫂，你三妹，我们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们是最好的一家人，一直都会是彼此的依靠。” 张俏点头：“嗯，好！我们一家人的心一直在一起。” 柳氏附合：“对！一直在一起！” 三人回到家，张立顶来开门的，幸亏门口光线不太好，所以才没让张立顶看到张俏红肿的双眼。一进院门，柳氏就让张俏先回屋。 张大程拉住了张立顶，问：“厅里的东西，你归置好了吗？” “爹，那是给阿俏的东西，我怎么归置啊，我就是搬到阿俏屋里了，具体的还得爹娘和阿俏看着办。”张立顶解释。 张大程看着张俏进了屋，这才松开张立顶，“行了！你考虑的周到，那就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再问问阿俏和你娘，现在太晚了，你也回屋睡吧。” “哦，好。”张立顶走了几步，又返了回来。 张大程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张立顶挠挠脑袋：“爹，老将军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以为老将军就像院门上贴的门神一样。今天一看，老将军真慈祥，可是……阿俏，她怎么叫老将军阿爷呢？” 张立顶一直很疑惑。 当时，他带着顾谦进了厅门，正好听了那么一句。 “这事还真得跟你说说，老将军是你秋姨的爹，你秋姨跟你娘姐妹一场，老将军见到阿俏，就想要让她跟韩公子结为兄妹，老将军要认阿俏做孙女。” “啊？”张立顶瞪大双眼，满脸不敢置信。 这快二十年了，他们逢年过节要去祭拜的秋姨，居然是老将军的女儿。张立顶知道了这个，老将军要认阿俏做孙女，张立顶也就不意外了。 小时候的事情，有很多事情，张立顶都记得不太清楚，但有一件事情他却是记得很清楚的。 张俏不是他的亲妹妹，他的亲妹妹生下来就没气了，当时他娘还抱着孩子哭，那孩子一身是血，他记得清清楚楚，印象也特别深。 他一直没有让大人发现他知道这件事，那是因为他怕柳氏伤心，后来，他把张俏当成亲妹妹，两人一起长大，他就更不会提这事了。 因为提这些事情，不仅柳氏会想起当年伤心的事，张俏也会伤心。 那是自己的亲妹妹，至少在他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他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妹妹以为自己是孤儿呢？所以一晃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是兄妹情深。 张立顶清楚，张俏是秋姨的女儿，秋姨是老将军的女儿，那张俏的的确确是老将军的外孙女。 张大程皱眉，“你把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 张立顶突然咧着嘴笑了。 “我高兴！” “你高兴啥？” “我高兴阿俏有一个当老将军的阿爷，她以后就不怕……”张立顶突然的红了眼眶，泪水湿了眼角。 张大程看到了，拉着他往后院温房走，“走走走！咱们聊一聊去。”突然之间，张大程感觉他这个儿子似乎什么事情都知道。 父子二人到了温房。 张大程看着眼角湿润的张立顶，“立顶，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爹，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知道点什么？” 被张立顶这么一反问，张大程知道张立顶真的什么都知道，他用力拍拍张立顶的肩膀，再按了几下，然后点点头。 “好孩子！不愧是我的儿子！够沉得住气，也够讲情义的。好啊！” “原来，爹也知道了，看来，娘已经把这事告诉你和阿俏了，所以今天阿俏才那么大方的韩老将军阿爷？” 张立顶松了一口气。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他就不用一个人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用守着这个秘密。 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这件事也没有影响一家人的感情，那就说明真相大白，不是坏事。 “难为你从小到大一直守着这个秘密，我是那一年因为首饰的事情才知道的。你娘辛苦了！” “是啊！怕我娘会想起伤心事，我一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在我看来，阿俏就是我的亲妹妹，没有区别。” 第494章 叮嘱，安慰 张大程点点头，一脸欣慰的看着他：“没错！不管阿俏还有什么样的身世，她一样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一样的是我张大程和柳翠花的闺女，是你张立顶的妹妹，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阿俏的身世，我们家里人知道就行了，不能往外说，你最好跟以前一样，当做不知道。 你可以做到吗？” 张立顶点头，“那是自然！我刚才……刚才突然有些失态，那是因为我为阿悄感到高兴。爹放心，我不会向谁透露半个字，就是黄果，我也不会说。” “好！这后面的事情，有些复杂，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说吧。反正记住了，不管谁问，阿俏都是我张大程和柳翠华的闺女，懂了吗？” 张大程叮嘱张立顶。 “知道了！” “走吧，回去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好的！” 那边，张俏进了屋，柳扶儿就看到她双眼红肿，不可避免又是一番询问。 幸好，柳氏端着蜂蜜水进来，打断了柳扶儿的询问。 “阿俏，你先喝点蜂蜜水，润润喉咙，再去洗洗手脸。”柳氏把碗递给张俏后，牵着柳扶儿的手往外走，“扶儿，厨房里还有点东西，你来帮姑母烧几把火。” “好的，姑母。” 进了厨房，柳氏就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让柳扶儿不要再问了，怕张俏又情绪失控。 柳扶儿听了之后，很久都回不过神了。 徐文元那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居然还有那么阴狠的一个身份。重点是他最后落到了那样的下场，难怪张俏会哭得两眼红肿。 就连她现在也想哭。 “姑母，你放心！我不会去问阿俏的，我等一下回去就睡觉。” “好！” 柳扶儿回到屋里，张俏已经喝完蜂蜜水，又洗了手脸，已经坐在床上等她了。 柳扶儿把房门栓上，吹了油灯上床，推着张俏往里面去一点。 “时候不早了，咱们先睡。” “好的！” 过了好一会儿，柳扶儿忍不住的侧身看着张俏，叹了一口气，“阿俏，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不让你睡觉的，实在是真的睡不着。明天你就成亲了，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跟我一起睡觉了，想想我就睡不着。” “这个还不容易，随时都可以啊。” “哪有那么简单？我要是拉着你跟我睡，那顾九爷不得让人把我丢出去啊。你是不怕他，可我怕他呀。每次跟他相处，我都不太敢看他。” 柳扶儿求生欲很强。 张俏被她的语气逗笑了。 “哪有那么严重？” “有啊！那是你自己不觉得，而且，他肯定也是因人而异，你可是他媳妇啊，他还敢凶你不成？在你面前肯定也不会冷冰冰的呀，他在别人面前，那就不一定了。” 柳扶儿说着，突然还笑了。 张俏好奇的问：“笑什么呢？”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这样子别的姑娘家都不敢靠近他了。不然以他的样貌和身份，肯定有一堆姑娘家前仆后继的贴上去，到时候该担心的人就是你了。 嘿嘿！这样挺好。 真的挺好！” 柳扶儿一边说一边笑，还自己肯定。 张俏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不过，她家九爷就是这样冷冰冰的，也一样的招人稀罕，京城的姑娘也是前仆后继的贴上去。 张俏见她睡不着，便把老将军要认她做孙女的事说了，这一说，柳扶儿直接尖叫。 刺激的不要不要的！ “嘘~~扶儿姐，你冷静一点，别太大声了，这要吵到别人休息了。”张俏连忙捂住柳扶儿的嘴巴，轻嘘一声。 柳扶儿点头。 张俏这才松开手。 柳扶儿惊喜的问：“那你和姑父姑母都同意了吗？” “当然同意啊。”张俏点头，“老将军给面子的事，我们怎么能不知好歹？再说了，老将军一直是我爹最崇拜的人，老将军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爹娘都高兴坏了，一个晚上都激动极了。” “我也是，我也是啊。”柳扶儿连忙反手指着自己，“不止是我，阿爷阿奶听我说了之后，他们也一样的激动。阿俏欸，你可真了不起！老将军来参加你的婚礼啊。” “其实，这里面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秋姨。” 在不知情的人面前，张俏还是唤秋姨，只有跟着柳氏去坟墓前时，她才会一边点香，一边唤声娘。 “秋姨？”柳扶儿疑惑。 柳家人一直知道那坟墓的主人是柳氏情同姐妹的人，所以，跟张俏同辈的人都叫秋姨。 张俏点点头，“秋姨其实是老将军的女儿，秋姨跟我娘的关系，你也是清楚的，所以，这次老将军来参加我的婚礼了。一来是参加我的婚礼，二来是终于有时间有勇气来看看秋姨了。” 张俏轻轻叹了一声。 不由的又想到了上一辈人的恩怨过往。 柳扶儿终于明白了，听张俏这么一说，也解释得通老将军为什么特意赶过来参加张俏的婚礼？ 原来是因为还有这一层关系。 “我娘告诉老将军，当年秋姨生下的是女儿，只是，当年条件不好，孩子跟着秋姨一起去了。老将军看着我，想着我跟那孩子一般岁数，这些年，也是我娘带着我们一直给秋姨奉香火，所以，他才想着认我做孙女，当是一种安慰和怀念吧。” 张俏幽幽的叹了一声，“今天看着老人家那副样子，真的好让人心疼。白发人送黑发人，又让我想到了我大师兄。” 听到张俏提起徐大夫，柳扶儿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张俏低笑一声，“扶儿姐，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已经哭过了，现在不哭了。我知道我娘把你叫出去，一定是交代你什么了，应该是跟你说了关于徐文元的事吧？” “是的，说了。阿俏，你别多想了。”柳扶儿想到柳氏说的话，现在又听张俏提起徐文元，瞬间就想哭。 “嗯！我今天大哭了一场，算是对徐文元真正的告别吧。以后，我会好好的，我会代他照顾好我大师兄。” 张俏重重地点头，自我保证。 柳扶儿抽出手，然后紧紧的抱着她。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个拥抱，已经是最好的安慰。 第495章 成亲（上） “哎呀。”柳扶儿哎呀一声，松开张俏，猛地的从床上跳起来，着急的去点了油灯。 张俏坐起来，疑惑的看着她，“扶儿姐，你怎么了？” “我要去给你弄个帕子，给你敷一下眼睛啊，要不然你明天眼睛又红又肿的，那怎么办啊？好命婆过来给你梳头，一看得吓一跳。”柳扶儿匆匆进了净房，不一会儿，她就拿着帕子出来，“来来来！你躺下，我给你敷上。” 张俏笑了。 柳扶儿急了，“你笑什么啊？” “没事没事！我就是开心，扶儿姐一心都顾着我。”张俏说着，配合的闭上双眼，等着柳扶儿帮她敷眼睛。 “好了。” “那扶儿姐也上来睡吧。” “行！” 柳扶儿去吹了灯，上床躺在外侧，这下他再也没有主动说话，因为实在是已经太晚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好命婆就过来给张俏梳妆打扮。 这姑娘家出嫁，得先有亲娘梳发，再交给好命婆，上次林金花是因为亲娘不在了，所以才全部由好命婆负责。 张俏不同，所以前面得由柳氏来梳。 虽然天还没大亮，可张俏屋里屋外，已经挤满了村里的妇人和姑娘们，大家都很好奇张俏的嫁衣和嫁妆。大伙只知张大程夫妇准备了很久，可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备了多少，又有些什么？ 现在，张大程家可是海棠村的第一富，当然，后山顾谦家不算。 张俏端坐在梳妆台前，身后站着好命婆和柳氏，好命婆把梳子交给柳氏，“大妹子，你先来，你梳前面四下，然后再由我来帮新娘子梳发上妆。” 柳氏点头，接过梳子，看着镜中的张俏，突然有种恍惚，脑海里浮现出张俏呱呱落地，再到她爬行，走路，说话……从小到大的重要的画面都一一的划过。 “大妹子？”好命婆见柳氏拿着梳子一动不动，便出声提醒。 “哦，我就来。”柳氏回过神来，轻轻点头，她拿起梳子往张俏乌黑的长发中梳去，一边梳一边念：“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梳完后，她把梳子递给好命婆，随即双手握住张俏的肩膀，弯腰凑近张俏的脸颊，含笑知看着镜中的张俏，“阿俏，你今天就要成亲了，以后就是真正的大人了。不过，在爹娘这里，你永远都是孩子。娘祝福你和阿谦白头偕头，幸福美满。” 张俏点头，“好！” 一声好，眼角就开始湿润。 柳氏连忙道：“别哭！你们好好的，爹娘就高兴。” “嗯，好！” 柳氏松开手，微笑看向好命婆，“大姐，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出去忙，还要清点一下嫁妆。” 好命婆接过梳子，笑应：“你放心！我一定把新娘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柳氏颔首，示意黄果跟她一起出去。 外面还真的有许多事情要忙，黄果今天是不可能呆在这里陪张俏的，她是长嫂，许多事情得由她来帮着打理。 柳扶儿没什么事，她在屋里陪着张俏，张俏需要什么，她就帮忙拿。另外，这屋里有这么多人，也不能没有自家人帮忙招呼。 姑娘们围着看张俏的嫁衣，这叫一个是她们没见过的，大红嫁衣上面所有的图案都是用金丝绣的，那绣工也是绝顶的好，栩栩如生，美仑美奂。 “这真好看！” “是呀！没见过谁的嫁衣这么好看，这金色的部分是用金丝绣的，还是金线绣的？” “不知道呀，看起来不像是金线。” “听说这嫁衣是从京城送来的，以顾公子的家世，这肯定是用金丝绣的。” 大伙一听，一个个眼睛都放光了，围着嫁衣转，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天啊！这么多金丝，那这嫁衣得多值钱啊。还有那头冠，上面镶着珍珠和宝石，那金色的流苏，肯定也是黄金的。 我滴娘呀！ 她们想都不敢想，这么一套下来的花多少银子？他们不知道，这一整套的东西，价值连城，没办法用银子来估价。 柳扶儿听着姑娘们连连发出惊叹，嘴角就一直咧着，为张俏高兴。 新娘子梳头化妆，这需要很久的时间，张俏见过林金花出嫁前是怎样坐着一动不动任由好命婆梳发上妆的。 还没经历之前，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坐着让好命婆弄就行了。 可现在她都直着腰坐了半个时辰了，好命婆还在梳头发，这就让她郁闷了。 这还要多久啊？ 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她现在是真的想打瞌睡了，尽管四周那么多人在聊天，房间里闹哄哄的，可她眼皮也渐渐的重了。 柳扶儿发现了，连忙问：“阿俏，要不要给你泡一杯浓茶？” 张俏摇头，人清醒了一些，但怕自己等一下又坚持不住，变道：“扶儿姐，你帮我把那边的书拿一本过来，我坐着看书，时间好过一点。” “好的。”柳扶儿连忙去取了一本书给她，张俏接过书，开始翻看。 好命婆在一旁提醒，“可不能这样一直低着头，你还得配合着我呢，有时候要抬头，有时候要偏头，眼睛也不能一直往下盯着。” “行！你提醒我就可以了。”张俏把书搁在桌上，立着放，这样她只要眼珠子动一动就行了。 柳扶儿见她有事情可做，知道她看书就不会打瞌睡，便放心的去招待屋里的人。 “大伙过来吃点瓜子，喝点水。” “哎，好嘞。” 张俏隔壁屋里，张大程夫妇和柳老头夫妇四人正拿着清单在清点嫁妆。虽然东西已经清点过几次了，但他们还是怕有纰漏，所以最后再做一次清点。 知道他们家里会很忙，韩老将军爷孙二人没有一早就下来，而是准备在顾家那边吃早饭，在顾谦出发来迎亲前，他们再来张家。 “这几箱东西是？”柳老太指着颜色跟她们的嫁妆箱子不太同的箱子问。 张大程夫妇相视一眼，这才想起韩老将军送的那几箱东西。 一早就让张立顶把东西搬过来了，可他们却忘记了换箱子，这几个箱子跟他们的箱子放在一块，看起来不太相同。 第496章 成亲（中） 张大程夫妇相视一眼，柳氏问：“当家的，现在怎么办？咱们再去置备这个箱子，已经来不及了。重新把东西再装的话，这也不好分类。” 张大程沉默了一会儿，有了决定，“就这样吧，你现在去剪几个囍字过来，贴在箱子外面就好。东西呢，我们帮阿俏清点一下，加到清单后面。” 柳氏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她匆匆出去剪了囍字拿进来，张大程和柳老头夫妇正在清点那几箱东西。 好多东西都是没见过的，他们都说不上是什么东西。这有些头大了，想弄个清单都没办法弄。 柳氏：“我让立顶去一趟后山，让他把韩公子请下来，让韩公子来告诉我们这些都是什么？这是要给闺女的嫁妆，总不能我们连一个清单都没有。” 张大程点点头：“行吧！让立顶赶紧去赶紧回来。” “好的！” 柳氏出去后，柳老太看着箱子里的东西，问张大程：“女婿，这几箱东西是？” “哦，这几箱东西是韩老将军送给阿俏的，昨天晚上太晚了，我们没来得及收拾。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得跟爹娘说说。” 张大程把韩老将军认张俏做孙女的事也一并说了，在这个方面上，他们一家人都说词都是一样的。 大多原因都是因为韩韵，这么说也是在情在理，柳老头夫妇也没多想。 “这是好事！有了这一层关系，就算阿俏以后到京城顾家，顾家人也得看着将军府的面子。” 柳老太点头附和：“对对对！你爹说的没错，是这个理。老将军真没架子，他能来，我们都受宠若惊了，他还认阿俏做孙女，这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太好了！” 柳老头夫妇的想法很单纯，他们高兴，并不是因为攀上了有钱有势的人，而是想着张俏以后到顾家，背后有人撑腰。 张大程这边，虽然在海棠村算是个人物，可出了海棠村，就不算啥了。而且，张家的这一切，几乎都是靠着张俏得来的，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张大程咧着嘴笑了，“是啊！我和翠花就是这么想的。有了这一层关系，我们也能更放心一点。顾谦这个人，我们是放心的，可他身后还有这么大一个顾家，那跟他是不同的。” 说话间，柳氏回来了。 张大程问：“交代了吧？” “交代了，立顶已经上去了。” 后山顾府，黄婆子知道韩老将军爷孙二人来了，一大早就来到顾府，她亲自到厨房里给老爷子做早饭。 她把早饭端到老爷子房间后，扑通一声跪在老爷子面前，“将军，奴婢也没照顾好小姐，请将军责罚。” “起来吧！”老将军坐下来，看着桌上那熟悉的早饭，又忍不住的想起了韩韵。“这事情怪不得你，你们两个都是弱女子，你能陪着她从京城跑到这里，这已经是辛苦你了。 生死有命！ 这么多年了，我也看淡了。只是，想到她吃了那么多的苦，而那些人却过得那么好，我还是难咽下心头之恨。” 自从知道韩韵去世了之后，老爷子想到安振霖，就有股想要掐死他，送他去给韩韵认错的冲动。 “别跪着了，起来吧！” “是，将军。” 韩老将军轻叹一口气，“你也别一口一个将军了，在这里，你就叫我老爷子吧。” “是，老爷。”黄婆子连忙站到桌边，给老爷子盛了一碗小米粥，“老爷，这些都是你以前爱吃的早饭，这么久没给老爷做了，也不知道合不合老爷的口味，老爷尝一尝吧。” “好！辛苦你了。”老爷子接过碗筷，先加了一箸小菜放在嘴里，熟悉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他点点头，随即喝了一口小米粥。 一口小米粥，一口大肉包子，肉包子的馅是有讲究的，里面的肉三分肥七分瘦，还有剁碎的木耳，炒香的粉丝。 一切都这么熟悉，老爷子喝了三碗粥，吃了八个大肉包子，实在吃不下了才停下来，满足的抹去嘴角的油渍。 “好吃！还和当年的那么好吃，当年你和阿秋最喜欢给我做早饭，每次都是你们两个一起在厨房里做。”老爷子说起韩韵，忍不住眼眶红了。 黄婆子扭头抹眼泪。 “老爷……” “没事！我这一辈子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没事！这不是还有阿俏吗？我也没什么遗憾了。”老爷子反过来安抚黄婆子，“今天别哭！这是阿俏的大喜日子，咱们都要高高兴兴的。阿秋在天有灵，看到今天这一幕，她肯定也是高兴的。” 黄婆子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韩义飞的声音，“祖父，立顶兄弟来了，我要先去张家，帮忙把咱们那几箱东西的清单列出来。祖父再休息一会，晚一点再下去。” 老爷子看了黄婆子一眼，对着外面，道：“行吧！你先下去，我回头就下来。” “好的！” 韩义飞跟着张立顶来到张家，他直接进了屋，帮张大程他们清点那几箱东西。 有了韩义飞的帮忙，他们很快就把那几箱东西点好了，把清单罗列在早前的清单后面。 张俏那边，经过了一个时辰得梳妆打扮，好命婆终于帮张俏打扮好了。 “新娘子，咱们这就把衣服换上吧。” “好的！” 柳扶儿看向屋里的人，“大伙先出去回避一下吧，让阿俏去换衣服。” 众人点头，鱼贯而出。 柳扶儿留下来，帮这好命婆一起帮张俏穿上喜服，张俏的喜裙是拖地的，后面的裙摆长长的，拖在地上的部分都有一米多。 据说是一米六六。 这衣服穿起来特别费劲，还得有个人特意的在后面提起裙摆，避免在地上拖脏了。 柳扶儿很想问，这样的裙子好看是好看，可脱脏了该怎么办？那不是影响美感吗？ 她不知道，为了配合张俏的喜服，后山顾府那边用红毯铺地，根本就不用担心裙摆脱脏了。 现在离迎亲还有点时间，那头冠很重，好命婆也没让张俏立刻把头冠戴上。 “差不多了，新娘子就先在屋里坐一会，等吉时到了，新郎官就会上门来接新娘子。我先出去，等一会再进来。” 柳扶儿连忙道：“婶子，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早就给你备好了东西，只是你一直在忙。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请吧！” 第497章 成亲（下） “欸，好嘞，那就请姑娘带路吧。说真的，还真有点饿了。”好命婆不好意思的揉揉肚子，意思明了。 柳扶儿微笑道：“那就走吧。” 好命婆点头。 屋里，一下子就静悄悄的，只剩下张俏一人坐在梳妆台前。 张俏静静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前世今生，她这是第一次穿上大红嫁衣，再回首，往事恍如梦一场。现在细细想来，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镜子里的人眉眼如画，上着精致的新娘妆，衬得五官更加出色。看着这么喜气的自己，张俏还是有种在梦里的感觉。 她今天真的要嫁给九爷了吗？ 她和九爷真的要成亲了吗？ 张俏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 嘎吱…… 房门推开，张倩端着一盘点心进来，快速跑到梳妆台前，“二姐，你可真好看，好漂亮啊！” 张俏扭头看着她笑，“我们阿倩的嘴真甜，你长得很漂亮！” “二姐，我说真话。” “我也说真话！” 姐妹二人笑成一团，张倩笑停下来后，把盘子放到梳妆台上，“二姐，你一定饿了吧？我看到好命婆都出去吃东西了，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出过房门，肯定饿坏了。来吧！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 张俏点点头。 “好！” 她的确也有些饿了，可柳氏交代过她，今天要忍一忍，尽量不要多吃东西，更不要多喝水。因为她这一身装扮，处理三急都是比较困难的。 张俏吃了三块点心，就摆摆手，“我不吃了！帮我倒一杯水吧，我喝一杯水。水也不能多喝。” “哦，好的。”张倩连忙去倒水， “二姐，要不再喝一杯？” 张俏摇头：“不喝了。” 张倩拿着空杯子，有些心疼的道：“做新娘子也真麻烦，好看是好看，可是还得饿着肚子，吃也不能多吃，喝也不能多喝，这样太辛苦了。” 张俏被她逗得想笑。 可不就是吗？ 还真挺辛苦的！ 为了好看，为了方便，吃的喝的都得忍着，哦，对了，还要忍着瞌睡。 张倩搂着他的胳膊，看着镜中的人，突然的红了眼眶：“二姐，我舍不得你。以后，我晚上要是做噩梦了，也不能跟你一起睡了。早上起来，也不能跟你一起吃早饭，有可能每天都不能一起吃饭。” 张俏连忙安抚她，道：“怎么会？我肯定会天天来家里吃饭的，还会和以前一样，不会有什么变化，只是我们多了一个家人。” 张倩不相信，“不可能！大嫂娘家也就在边上，可大嫂也没有每天回去住，每天在娘家吃饭。” 呃…… 这还真把张俏给难住了。 这该怎么解释？ 张俏想了下，继续向她保证：“那二姐保证呢，我向你保证的话，你会不会相信？ 我和大嫂的情况不同！ 黄大娘他们也可以上咱们家一起吃饭，只是黄大娘不这么想，所以才没有一起吃。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我的想法就是赖在家里，喜欢跟家人在一起。不信的话，回头你可以问一下你大哥哥，他说了，以后会跟我一起回这里吃饭，每天都一起。 还和以前一样，一起吃饭，一起去田里干活，一起去工坊做事，或者一起到山上去采些药。” 张倩听着这是顾谦也同意，立刻就笑了。 张俏忍不住的打趣她：“敢情我说这么多，还比不过你大哥哥的一句话。我说，他说过这话，你立刻就笑了。” “不是大哥哥了！”张倩笑弯了眉眼，“现在已经是二姐夫了，今天开始要改口了。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叫他大哥哥，这可怎么办？” 张俏倒觉得这称呼不重要，几年的习惯，其实也没必要改。就像她现在，不也一直叫九爷吗？就是以后，她也不会改，还是叫九爷。 已经习惯了！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那我还是叫大哥哥？” “可以！我替九爷同意了，保证你爹娘也不会说你，这样你也没什么烦恼了吧？”张俏重重地点头，再次向她保证。 张倩咧着嘴笑了，“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小家伙如释重负。 张俏心想，幸亏她要嫁的人是九爷，如果要嫁到他处，不仅自己要去适应一个新地方，还要离开家人，她还真的舍不得。 如果不是九爷，张俏估计都不会有成亲的念头。 “来了来了！”外面响起了鞭炮声，还有喜庆的奏乐声，喜婆和柳扶儿进了屋。 喜婆和好命婆不是同一人，这些都是安排好的。 “姑娘，恭喜恭喜！吉时已到，新郎官来接新娘了。”喜婆走过来，一边道贺，一边拿起红盖头。 柳扶儿则把头冠捧着，小心的帮张俏戴上，确定戴好了，也戴稳了，喜婆才把红盖头盖上。 张倩听着外面很热闹，心已经不在这里了。刚才张俏保证过，出嫁后还会跟现在一样，她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现在一心就想着凑热闹。 “扶儿姐，我出去看看！看看他们有没有给大哥哥说卡关，会不会那么容易就放人进来？我今天可是小姨子，我得叫大哥跟我一起，为难一下大哥哥。” 柳扶儿点点头，“去吧！” 张倩兴冲冲的出去了。 柳扶儿低头问张俏：“你就不担心？” 张俏摇摇头：“我担什么心呢？为什么要担心？如果九爷连我大哥他们设的卡点都解决不了，那我干脆就不嫁了。” 柳扶儿扑哧一声笑了。 “你呀你呀，你就恃宠而骄，仗着九爷宠你，喜欢你，疼着你。” 张俏也忍不住的低声笑了。 外面，顾谦领着他的迎亲队伍站在张家大门口，院门却被紧紧关着。 顾谦示意时锦去敲门。 时锦点点头，敲敲门，“吉时快到了，新郎官来接新娘，里面的兄弟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希望不要误了吉时。” 这时，里面就传来了张立顶的声音。 “时锦大夫，你应该算是娘家人吧？我二妹可是你的师妹呀，这门不该由你来敲，待会有什么问题，你也不能帮着做答。 我们这要求也不多，只需要新郎官回答三个问题就可以了。” 大伙一听，暗松了一口气。 时锦扭头看向顾谦，顾谦摆摆手，让他退开。 第498章 为难 顾谦上前敲门，对着里面拱手道：“大哥，你说吧。” 里面，张立顶没骨气的腿都有些发软，一直高高在上的九爷，突然改口叫他大哥，他还真有点慌，莫名有些激动。 韩义飞白了张立顶一眼，“我来吧。” 张立顶点点头。 韩义飞对着院门外，喊道：“顾谦，如今我是阿悄的义兄了，那你也叫一声兄长吧。” 韩义飞摆明了要占便宜。 站在他旁边的楚之行，忍不住的用手肘捅了捅他，示意他收敛一点。 韩义飞莫名其妙的看着楚之行，理直气壮的道：“我可没说错，这是事实。他现在不喊，回头也得喊啊。如果连改口都不愿意，那这来接新娘子的诚意，也实在令人担忧啊。” “顾谦见过韩兄长。” 韩义飞的话刚落下，外面就响起了顾谦的声音，顾谦落落大方的，一点都不扭捏。 别人不知道这一层关系，他清楚的很。他要与张俏结为夫妇，喊韩义飞一声兄长，并不委屈。 “欸，好嘞。听起来挺让人舒服的，不过，这里太吵了，我刚才听的不是很清楚，可不可以……” “顾谦见过韩兄长。”顾谦中气十足的唤了一声，不仅这院门里外的人听清楚了，就连厅里面的人都听到了。 韩老爷子摇摇头，“义飞这小子，逮了机会就占便宜。” 张大程咧着嘴笑了。 顾谦问：“听清楚了吗？还要不要再喊？” 韩义飞在张立顶和楚之行的眼神威逼下，点点头：“可以了，算你过了一关。” 顾谦嘴角蓄着笑，“那请兄长问第二个问题吧。” “不啊！刚才只是改一个称呼，可不是问题。你的三个问题还没开始呢。”韩义飞立刻应道。 顾谦今天心情好，大喜日子也由着他们闹。 “那请兄长继续吧。” 韩义飞低声问张立顶，“问题呢？你的三个问题是什么？” 张立顶立刻取出一张纸递给他，“还是你来吧。”让他正面为难顾谦，张立顶还真的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韩义飞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说：瞧你这德性，真是怂，怕他做什么？ 他打开纸条，看着上面的三个问题，微微有些头疼了。 这个放水也放得太明显了吧？三个问题根本不伤脑子，随随便便就可以回答，而且没有一点杀伤力。 楚之行探首看过来，看清上面的问题后，默默的移开视线。 的确是容易了一些。 韩义飞干脆不看这纸上的问题了，直接按自己的想法来。 “听好啦！今天晚上，必须喝醉为止，不醉不可以进新房。” 众人吓傻了眼，这个也太狠了吧？ 韩义飞看着大伙的表情，瞬间得意了。 这件事情上，还是得他出马才行。 “好！”外面传来顾谦爽快的应声。 韩义飞也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是得意，“好！第二个问题，今天晚上，必须让我们闹洞房，你不可以出面阻止。” “好！” 院子里的人朝韩义飞竖起了大拇指，那表情似乎在说：“你牛！你厉害！” 韩义飞又道：“第三个问题，请你立刻写下保证书，保证你所有名下的财产，不管是房产，还是店铺，或者是庄子，田地，全部都是阿俏的。以后你挣的，也一样是阿俏的。” 顾谦听完之后，直接从怀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直接递了进去。 “还请韩兄长过目。” 韩义飞愣愣的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就已经看傻了眼。 第一页就已经写明了，这本册子里面所有登记的东西，全部归张俏所有。如果有一天，他对不起张俏，这些东西也依旧是张俏的，顾家人不得有任何异议。 上面不仅有顾谦的亲自签名，还有他的大红印章，这诚意是十足十的。 楚之行和张大程看过去，二人面面相觑，心中震惊。他们看得出顾谦对张俏的感情，却没想过用情这么深。 张立顶拉开院门，“进来吧！进来吧！可不要误了吉时。” 张俏闺房里，柳扶儿透过窗户缝看到顾谦他们进来了，连忙告诉喜婆。 “新郎官进来了！咱们现在要做点什么？” 喜婆把张俏扶起来，弯腰帮她整理衣服，把衣服上的折皱拂平了。 “咱们不用做什么，等新郎官过来接人的时候，我扶新娘子出去就好。新娘子还要和新郎官去拜别父母长辈，最后才由他大哥背她出门，上喜轿。” 柳扶儿听完后，急忙站到张俏身旁，“阿俏，你不用紧张。今天我会送嫁，去了那里也会一直陪着你。” 喜婆听着柳扶儿的话，忍不住都笑了。 “姑娘，我看你比新娘子还要紧张。” 柳扶儿笑着点头：“对对对！我真的很紧张，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就是莫名的紧张起来。” 喜婆就道：“等你成亲的时候，怕是更别紧张了。” 柳扶儿红着脸，“我还早着呢。” 这时，顾谦已经到了房门口，喜婆扶着张俏，在旁边轻声提醒她，该怎么走？前面有什么？ 柳扶儿打开房门。 “新娘子出来喽……” 大伙齐齐朝门里看去，虽然看不见红盖头下的容颜，但看着这一身盛装，还有那身后长长的裙摆，这是村里人从来没看过的喜服。 为了不让张俏的裙摆弄脏，张大程这里也是刚刚才让人铺上红毯，张俏房门口到厅里，都铺着红毯。 顾谦看着迈个门槛朝他走来的人儿，忍不住的捏紧了隐在袖中的手，手紧张到有些发抖。 此时，嘴角的笑容如浴春风。 眼前一片热闹，可是，他眼中却只装得下那个一身火红嫁衣的姑娘。 走过了前世今生，他们终于修得了正果，从今天开始，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他们终于可以夫妻一体，永远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柳扶儿把红绸带的另一端递给顾谦，让他和张俏一人握住一端，透过这红红的绸带，紧紧的系着他们的幸福。 厅里面，早已经布置得喜气洋洋。 高堂主位上，坐着张大程夫妇，左手边下方坐着韩老爷子，右手边下方坐着柳老头夫妇。今天这样的场合，没有让张老头过来。 顾谦可不愿对那样的人喊阿爷。 一对新人从厅门口携手进来，大伙的目光齐齐看过去。 第499章 暖心的安排 柳氏忍不住的红了眼眶，但却努力的忍着泪意，笑眯眯的看着新人朝自己走来。 喜婆高声喊道：“及时到……新人叩谢父母，叩谢长辈！” 立刻就有人往他们面前放了两个蒲团，两人先给张大程夫妇叩首，顾谦改口，再分别向韩老爷子，柳老头夫妇叩首，顾谦改口。 “礼毕！送新娘子出门。”喜婆看向张立顶，张立顶立刻走到张俏面前，“二妹，大哥背你出门，祝你和妹夫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张立顶半蹲在张俏面前，张俏慢慢的趴在他背上，“谢谢大哥！” “傻丫头！”张立顶笑着回了他三个字，背着张俏往外走，一步一步的，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眶。尽管知道以后大家还在一起，可意义上已经不同了。此时送着妹妹出嫁，有喜悦，也有不舍。 韩老爷子已经抄了小路，比他们更快一步的到达后山顾府。 顾家长辈没有来，等一下他们拜堂时，长辈那一块由韩老爷子代替。 柳氏站在院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迎亲队伍，忍不住的抹眼泪。 终究还是不舍！ 张大程眼眶红红的，但还是安抚柳氏：“别这样！今天可是大好日子，咱们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待会给宾客回礼之后，宾客晚上还要到顾家那边喝喜酒。” 基本上，张俏和顾谦成亲，他们两边的宾客都是一样的，主要是顾谦那边没有人过来。 村民私下也有疑惑，但谁都不敢询问，也不敢多说。 行了拜堂之礼后，顾谦牵着张俏回到新房，扶着张俏坐在新床上。 他扭头看向喜婆，“在我这里也不用诸多讲究，我知道揭盖头的吉时没到。但阿俏一直这样坐着，也是很累的。等一下我出去之后，我会交代除了阿俏的姐妹，其他人不可以进来，所以，等一下就把红盖头和头冠，先取下来吧，别太累着阿俏了。” 喜婆点头。 一旁，柳扶儿捂着嘴笑。 这么快就心疼媳妇了，还真是好男人！ 顾谦弯腰，凑到张俏耳边，轻声道：“阿俏，我出去招待客人，你就在房里休息。如果累了，让人帮忙铺一下软塌，你可以睡一觉。” 张俏点点头：“行！九爷先出去忙吧，我没说！这里有扶儿姐陪着我，等一下阿倩她们还会过来。我不会无聊的。” 顾谦轻轻颌首：“好吧！那我就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让表姐出来叫我。” 说着，顾谦扭头看向柳扶儿。 柳扶儿愣住了，这才知道顾谦刚才喊的表姐，指的是她。猛的听顾谦改口，还真的是不习惯，而且还有些小激动。 柳扶儿不知道，今天顾谦改口，每个人的感受跟她都是一样的。 “哦，我知道了，我会的。” 顾谦出去后，柳扶儿问张俏：“阿悄，你需不需要把头冠什么的拿下来？”还没说完，张俏已经把红盖头扯下来了，开始动手自己取头冠。 “天啊！好沉！我早就想把它取下来了，还是九爷懂我，知道我不习惯。” 张俏一边把头冠递给柳扶儿，一边道。 喜婆都傻眼了。 柳扶儿低声笑了，“不愧是阿悄！也不愧是九爷，你们两个还真的是天生一对，做事情都不拘小节，随性而为。” “那也不全是这样！我和九爷还是很有原则的，只是这种小事情，又只关乎于我们两个人，所以，没必要让自己难受。” 对于柳扶儿的说法，张俏点点头，又摇摇头。 有认可的，也有不认可的！ “要不要喝水？” “喝吧！渴死我了。而且还有点饿。”张俏举目看去，看到桌上还摆着点心水果，旁边还有个食盒，她立刻明白了顾谦的安排。 “扶儿姐，你把食盒打开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可以现在吃的东西？” “好的！” 柳扶儿过去打开食盒，果然里面的东西还是热的，看来是算好了时间放进来的。 “阿俏，东西是热的。” “那就端出来吃吧。”张俏起身朝着前走去，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立刻就甜甜的笑了。 全部都是她喜欢吃的。 喜婆看着他们二人张罗着一桌吃的，最后两个人都坐下来开始吃，喜婆这才回过神来。 “新娘子，这样可不行啊，于理不合。” “这里是我家，这里是我的新房，我说了算。”张俏摇摇头，吃完一个水晶包，这才抬头看向喜婆，“你也坐下来吧，一起吃一点。” 柳扶儿则一边吃，一边吐字不清的道：“好吃！这个真好吃。阿俏，九爷可真懂你。看这架势，这东西是算着你进门的时间，放在这里的。” 难怪她阿爷阿奶说，老夫少妻也有好处，起码男子年纪大一点，知道心疼媳妇。 现在看来还真没错！ 九爷就很疼张俏。 喜婆劝不住，又看着桌上的东西实在是美味，最后他也跟着她们二人一起吃了。 三人把东西一扫而光。 柳扶儿把盘子碟子装回食盒里，再把食盒提到门旁角落放着。 张俏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 “这都快过了一天了，我就吃了三块点心，一杯水，可把我饿惨了。” …… 顾府后面，林天佑在那里站了很久了，他看着顾谦踢开轿门，看着顾谦牵着张俏从喜轿里出来，看着顾谦牵着张俏进了顾府大门。 他是昨天晚上到的，本来只是回家过年，想着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所以带着他娘回来，也准备去他爹坟前祭拜一下，给他爹烧点东西。 他没想到，昨晚回来听到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今天张俏要出嫁。 果然，张俏要嫁的人是顾九爷。 林天佑一点都不意外，他心里对张俏是祝福的，但心里也是难受的。 她终究要嫁作他人妇了。 昨晚他娘知道这事后，立刻就要求离开，不在家里过年了，就是怕他想不开，怕他又闹出了什么事来。 他能闹出什么事来呢？ 他早就没有资格了。 林天佑背靠着树坐了下来，拉开酒坛的封口，他就那样举着酒坛，对着顾府方面，轻道：“阿俏，祝福你！祝你幸福！” 第500章 灌酒 这一天，很多人都仗着顾谦成亲，心情好，不像平时那样在顾谦面前小心翼翼，几杯酒后，一个个都越发的自然，越发的大胆起来。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韩义飞。 顾谦去敬了一圈酒回来后，韩义飞就开始了灌酒攻势。不仅她一个人灌，还怂恿着楚之行和柳诚，张立顶他们一起灌酒。 最后，大家都有些于心不忍了，韩义飞还拍拍顾谦的肩膀，“早前咱们在张家可是说好的，今天你必须喝醉了回新房。” 顾谦点头，“我没说不喝！继续。” 韩义飞看向楚之行他们，“听见没有，你们听见没有？他说继续喝，可不是我逼他的！赶紧的，喝起来，一个个别这么怂。” 过一会儿，主桌上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其他人虽然不太敢直接灌酒，但他们可以分开来敬酒，说一些祝福的话，也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顾谦来者不拒，谁的祝福，他都大方收下。 “顾公子，祝你和阿俏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林常青夫妇端着酒过来，举杯祝福。 顾谦起身，“谢谢！” 他们离开后，其他人也跟着上。 新房里，柳扶儿趴在窗户前，露个缝看外面的情况，一边看一边向张俏汇报情况。 “阿俏，顾九爷已经喝了一百多杯酒了，我都怀疑他是水牛了，这么多酒喝下去，看起来似乎还没事。” 张俏坐在桌前，拿着医书看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不担心顾谦在外面被灌酒。 “一百二十杯酒。” “一百三十杯酒。” “一百五十杯酒。” “一百六十杯酒。” “我的天，太可怕了！怎么能喝得下这么多酒？阿俏，外面宾客开始要离席了，你师兄和时松他们在送客人。哎呀，我大哥和表哥他们全部都趴在桌上了，都醉倒了呀。还有，那个韩公子，那个楚公子，还有袁夫子，他们都醉倒了。 这些人可真有意思！他们想把顾九爷灌醉，没想到自己醉了，顾九爷却还好端端的坐着。” 张俏抿着唇一笑，心想：可不就是多亏了她那些免醉丹吗。张俏昨天就让张倩送到了顾府，怕的就是今天有人灌酒，怕顾谦醉倒了。 醉了倒也没事，不过，顾九爷醉酒后会有一些，人会特别难受。张俏心疼他，自然舍不得他被灌醉，所以提前就准备好了免醉丹。 当然，这事可不能告诉柳扶儿。 “阿悄，快！你赶紧坐回床上，我帮你把头冠和盖头都弄好，他马上就要进来了。” 喜婆也跟着紧张起来，“对对对！赶紧的忙起来，准备好，可不能有纰漏。” 张俏走过去，坐在床上，任由她们弄这个弄那个。 喜婆看着张俏的嘴唇，“姑娘，你赶紧到门口守着，让新郎官在等一会，我给新娘子补一下妆。” 她就一直说不要吃东西，就怕把嘴唇上的唇脂给吃掉了，现在还真是这样。 虽然是娘子的底子好，看不出什么，但终归是不够喜庆，不够红。 喜婆赶紧给张俏补妆，柳扶儿站在房门后，看着门上印着的身影，她连忙道：“顾九爷，麻烦你再等一下，马上就好。” “好的！”顾谦站在门外，扭头看向院子里，看着那几个趴在桌上的人，缓缓翘起嘴角。 想灌醉他，还想闹洞房，那他们得在练一练自己的酒量。 喜婆补好妆后，连忙把红盖头盖上，然后对着柳扶儿点点头。 柳扶儿把门打开，“可以了，进来吧。”往顾谦身后一看，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嘿！今晚还真的没人闹洞房。 张倩和柳絮儿，还有柳成荫，林金花，表嫂她们呢？不是说今天晚上一定要闹洞房吗？他们怎么都不见了。 柳扶儿心里暗骂他们不讲义气，留她一个人在这里，给她十个胆也不敢闹啊。 真没劲！ 这么好的机会，今天晚上就这样没了。 接下来没有柳扶儿什么事了，柳扶儿直接出了新房门，刚走几步，就看到黄果他们在走廊那边朝她招手。 柳扶儿疾步走过去，“你们怎么回事？现在是要一起去闹洞房吗？东西呢？东西都准备好在哪里，赶紧拿上，咱们快点去！” 林金花连忙拉住她，“二妹，咱们不去！走走走！有一样好东西给你，快跟我们一起去。” 他们直接拽着柳扶儿一起回张家，推开客房门，只见桌上摆着五个匣子。 柳扶儿问：“这是什么？” 黄果应道：“这是顾九爷给咱们准备的，他这就是收买我们，让我们不要去闹洞房。” 柳扶儿惊讶的看着他们，“所以你们就被收买了？这样就同意了。” 黄果反问：“他可是顾九爷，真让你去闹，你敢放开闹吗？” 柳扶儿摇头。 林金花就道：“这就对了！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干嘛不给个顺水人情？瞧一瞧，这不是还有补偿吗？赶紧的吧，今天你辛苦了，你先挑！看看你喜欢哪一样，其他的我们再来选。” 柳扶儿总算是明白了，无奈的看着他们，“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么安静，我怎么等都等不到你们过来，原来顾九爷早就把你们收买了。” 这个顾谦还真是狡猾。 把她们这些人，全用东西收买了，那些男的全部醉倒了，今天晚上他真的是安逸了。 不过，黄果和林金花说的也对，就算给他们机会呢，他们也不敢放开闹。 束手束脚的，也会没滋没味。 这样的一举两得，大家都好。 柳扶儿走过去，把五个匣子都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又被吓了一跳。这是四套贵重的首饰，还有一套是笔墨砚，明显那是给柳成荫准备的。 出手可真大方！ 不愧是顾九爷。 这边开开心心的分东西，新房那边，在喜婆的引导下，顾谦揭开了张俏的红盖头，两人喝了合卺酒，又吃了生饺子，然后喜婆才退下。 新房外，时松拿着丰厚的打赏给喜婆，喜婆翻天喜地的说了很多好话，然后离开了。 时松看向时锦，再看下那些趴在桌上的醉鬼，“走吧！我们把他们扶到客房去。” 第501章 不管别人的目光 外面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为了给他们一个安静的世界，张大程让时松他们套了马车，把他们几个送到了张家，今晚就住张家的客房。 韩老爷子也同意，他今晚也去张家那边住。 新房里，案台上龙凤蜡烛把整个屋子照得通亮，风吹过，蜡烛跳跃几下，屋里的光线忽暗忽明。 顾谦去把后面的窗户关好了。 回来时，张俏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把头冠取下来，正在梳头发。 顾谦走过去，拿过她手中的梳子，“我来！” 张俏点点头，板直着腰坐着。 顾谦低笑一声，看着镜中的她，轻声道：“你别这么紧张，我们之间还需要这样子吗？” “我……我哪有紧张？才没有！你看错了！”张俏死鸭子嘴硬，压根不认账。 顾谦也没有再说她，一边帮她梳发，一边道：“阿俏，对不起！今天我家里那边没有人过来，但请你相信，我娘她是同意的，也是祝福我们的。至于其他人，不重要！” 张俏反问：“珩公子也不重要？” “他不是也给我们祝福了吗？还给了礼物，我们不是已经收了吗？所以这时候不用提他了。”顾谦有些爱不惜手的摸着她的头发，张俏的头发经过这几年的打理，乌黑柔顺，还散着淡淡的馨香味。 张俏点点头：“九爷，我跟你一样的想法，只要老夫人祝福我们，其他人都不重要！对于我来说，顾家最重要的人是你，然后是老夫人！” 顾谦看着她笑了。 “不愧是我的女人，跟我的想法一样。” “如果跟你的想法不一样，那咱们也不会有今天。九爷，很荣幸！未来可以与你携手同行，与你共白头！”张俏透过镜子，深情的看着顾谦。 顾谦把梳子放在桌上，弯腰将她抱起来，大步走向就是今天大红喜帐的新床。 “阿俏，很感恩！未来有你与我携手同行，与我共白头！你我的今天，我盼了两世，等了两世，熬过了那些没有你消息的日子。 这几年，虽然你我之间就那样相处着，可对于我来说，那种平淡的日子，那种有你陪着的日子，都是我以前不敢奢想的，也是我一直期盼的。 我昨晚一夜未眠，总害怕睡一觉醒来后，发现只是梦。就是今天，看着你穿着大红喜裙一步一步的朝我走来，我依旧有种在梦里的感觉。 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傻？” 听着他的话，张俏红的眼眶，摇摇头，“才不傻！我的九爷哪里傻了，才不傻呢？九爷。” “嗯。” “没事！” 顾谦看着她笑了，将她放到床上，拉下帐幔，与外面隔绝，躲进了他们之间的小小世界。 他带着她。 她跟着他。 两人一起共赴美好。 …… 林天佑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里，姜氏把他扶到屋里，见他这般秃废，这般难过，也舍不得再说她。 姜氏把他扶到床上，连忙去端了水过来给他洗手脸。 突然，林天佑坐起来，像个孩子般的看着她，满脸都是无助和难受。 林天佑眼泪直流，一句一句的问：“娘，阿悄她嫁人了，从今往后，我与她是真正的形同陌路了。” “娘，我和她退亲了，她反而变得越来越好了。这是不是说明，一直以来是我拖累了她？她现在嫁人了，我却这样子了。娘，这是你要的吗？” “当年你以死相逼，逼着我做了这事，又做了那事，现在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如果你不满意，那我错过的那些，遗失掉的那些，又算什么？” “娘，我以为我不会在意，我可以好好的祝福她。可是，这里还是会难受。” 林天佑要紧紧的按着自己的胸口，泪水汹涌而下。 姜氏的看着他，捂着嘴不停的哭。 她错了！ 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她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林天佑再走回头路。 其实，这根本不看她愿不愿意，也由不得她愿不愿意，从他们递出退婚书，从张俏跳入河里之后，一切都不受他们控制。 张俏从丑小鸭蜕变美丽的天鹅。而她眼中最好的儿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虽然违背了当时的设想，但过得也不算太差。可她很清楚，林天佑并不幸福，并不快乐。 母子二人，坐着哭。 过了许久，姜氏哭着道：“对不起！天佑，娘对不起你啊！” 林天佑终于等到了他娘亲的这句话，他往床上一倒，转身侧向里面，“娘，我有些累了。我先睡！你也早点睡吧，明天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姜氏起身，站在床前担忧的看着他，过了许久，姜氏才出了房门。 姜氏回到屋里，扑到床上，一个人哭了一晚。 这天晚上，有人圆满了，有人缺憾了，有人欢喜了，有人哭泣了…… 第二天，张俏从顾谦的怀里醒来。 她刚动一下，顾谦就低头看她，温柔的问道：“还好吗？” 张倩好害羞的点点头。 “那咱们就起来吧，梳洗一下，等一下还要去敬茶。我娘不在这里，咱们就去给你爹娘，阿爷，姥爷姥姥，还有舅舅他们敬茶。 特殊的情况，咱们特殊的处理。 其实，我想了想，这样也挺不错的！ 这算是特殊的婚礼，跟别人都不同！毕竟咱们跟别人也不同，对吧。” 张俏往他怀里拱了拱，紧紧的抱着她的腰，感动的道：“九爷，你怎么这么好？三天后才回门呢，你等一下就下去敬茶，村里人不知道会怎样笑话你？” “我管别人怎么说，只要我们觉得合适，我们觉得幸福，这样就好。我顾谦又怎么会是在意别人目光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吗？ 阿俏，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 我看着什么都有，但我其实拥有的不多。 你看着拥有的东西有限，但你其实拥有很多。 那些用金钱买不到的，那些我没办法拥有的，从昨天开始，因为你，我也开始拥有了。 所以，我为什么还要在意别人的目光？我想珍惜这一切，我在意这一切！ 因为，这些都与你有关！ 因为，这些都是我曾经可望不可得的。” 第502章 不拘小节，去岳家敬茶 “九爷，我的，以后全都是你的，你不用再羡慕我，不用再渴望不可求。”张俏抱紧了他，眼角都湿润了。 顾谦回抱着她，过了好一会才松开她，“起床吧。要不要我抱着你去建房？” 张俏连忙摇头：“不用！九爷先去吧，我等一下就来。我等一下看看穿什么衣服？” 顾谦知道她不好意思，也没有过分的逗她，点点头，从床上下来。 张俏唉呀一声，连忙拉起被子遮着眼睛。 猛的看到了那画面，她一下子还真没适应过来。刚才两个人都躲在被子里，又说了那么多话，都忘记了彼此二人的情况。 顾谦扭头看去，见她缩到被子里，拱成一团，忍不住的低笑一声。 “经过了昨晚，还不能习惯？” “九爷你赶紧去，别着凉了！”张俏岔开话题，不接他那一茬。 顾谦低头看自己，点点头，“嗯，的确容易着凉，可我是你的九爷，又不是旁人，怎么可能这样就着凉了？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说着，他还是走到衣柜前，找了衣服，到净房里更衣洗漱。 顾谦换了一套比较喜气的衣袍，降红色的，没有绣花纹，只是衣袖镶了两指宽的边。 他从净房出来时，张俏已经换了一套玫红色的裙子，倒与顾谦现在穿的外袍，十分匹配。 顾谦打量着张俏。 张俏打量着顾谦。 “噗……”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他们两个不仅在行事和想法上，十分有默契，就连对衣服的品位，也是相同的。 “赶紧去吧。” “好的！” 张俏连忙到净房去洗漱，出来后，坐在梳妆台前，手法不熟练挽了一个妇人发髻，觉得不太好，又松开了。 姑娘家会留一些头发披着，成亲之后，就会把所有的头发都梳起来。 这就是姑娘和妇人之间的区别。 顾谦对这个也不熟，只能看着她慢慢的折腾着，反复的拧着头发。 “要不要给你买个丫鬟回来？照顾你生活起居，就像现在这样，你坐着，她就可以帮你梳一个好看的发髻。”顾谦问。 张俏摇摇头，“不要！我自己可以。” 张俏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太喜欢现在的发髻，又把发钗拉开，散下一头乌发。 顾谦走过去，“要不让我试试？” “不用！”张俏那点倔强，也被激出来了，自己连一个发髻都梳不好，她实在有些不服气。 顾谦又道：“要不，打个麻花辫？反正，你怎样都好看。” 张俏透着镜子瞪他，“我要真的打过麻花辫就出去，不得被人笑话呀？不行不行！你再等一下，我保证可以搞好，不会耽误时间的。” 这时，时松在外面敲门，“爷，夫人，要不要沏茶进去？要不要准备早饭？” 顾谦过去开门，“时松，你会不会挽发髻？” 时松朝里看去，看见张俏还在跟她的一头乌发斗智斗勇，明白了顾谦的意思，点点头。 可他却没有等到顾谦吩咐他进去帮张俏梳头发，顾谦只是点点头，就有了别的吩咐：“那你现在去一下我岳父家，跟他们讲一声，我和阿俏等一下去吃早饭，还要过去给他们敬茶。你跟时锦讲一下，让他把大家的见面礼都备好。 我今天是以女婿的身份过去，家里的长辈，还有兄妹们，我和阿俏都得给见面礼。” 闻言，时松吓了一跳。 “爷，这与礼不合呀。这回门也得三天后，正好是初二那天。爷和夫人今天就去，怕是……人家会在背后议论，而且今天是除夕，难道我们还要在那里吃年夜饭？” “对！没错！今天你可以轻松一下，不用你干活了。赶紧吧，你先去通知时锦，然后再替一趟我岳父家。” 顾谦一口一个岳父家，神态自然的很。 时松只好点头。 他们爷的命令，可没谁敢不听。 时松先去通知时锦，时锦立刻就去准备东西。 等到张俏把头发梳好，时松从山下回来了，时锦也把东西备好了，他们正好一起出发。 张大程他们收到消息后，立刻就开始准备起来。 对于顾谦的做法，柳氏心里高兴，因为这说明顾谦心里把张俏放在第一位，顺带着对他们这些人也十分重视。但嘴上还是忍不住的说几句，“当家的，你说，这样会不会不好？这新婚后第一天，本该给公婆敬茶，给婆家的长辈敬茶，见过婆家的亲人。 可他现在要来岳父家，给我们敬茶，这这这……外面的人看到了，会不会说顾谦有什么不好的？” 张大程扭头看她，乐呵呵的道：“你呀，心里都乐开花了，你就别说这话了。顾谦他哪是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向来都是随心所欲。 他那么在乎阿俏，重视咱们，这是好事。 他都说了，咱们配合着就是。 哎呦！想想真美，别人家嫁女儿，那嫁出去了，就是嫁出去了。咱们家可不同，瞧瞧，咱这闺女和女婿，真没二话可说。” 张大程说着说着自己就一脸的兴奋，满足的很。 柳氏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 其他人都在帮忙布置厅里，听说他们夫妇二人的话，也忍不住的乐呵起来。 韩义飞去把韩老爷子叫起来了，跟他说等一下顾谦和张俏下来敬茶，老爷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着急的去更衣洗漱。 老爷子一夜没睡，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所以今天没像平常那样，到了点就醒了，还得让韩义飞进来叫人。 大家都准备着。 柳老头夫妇也特意的换上一套新衣服，里里外外把自己打扮一番，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喜庆一些。 顾谦今天的做法，无疑把几位老人家的心，收得服服帖帖的。 大家收拾好后，就到厅里坐着等。 没过一会，就看到张倩和柳絮儿两个人从外面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二姐和大哥哥来了。” 柳氏纠正道：“阿倩，得改口了，还叫什么大哥哥，现在应该叫二姐夫了。” 张倩很严肃的道：“不改口！习惯了叫大哥哥，而且，二姐跟大哥哥都同意了，不用我改口了。大哥哥说，只是一个称呼，我习惯就好。而且，他也习惯了我叫他大哥哥，觉得大哥哥更亲近一些。” 柳氏笑着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第503章 坟前痛哭 话刚说完，顾谦牵着张俏的手进来，时锦和时松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后面。 厅里的人看着一对璧人携手而来，看着她们衣着喜庆，脸上泛着幸福的笑容，大家都一脸欣慰，满面笑容。 柳扶儿早已经开始沏茶，桌上摆了不少一模一样的杯子。她往杯子里斟满茶，端了两杯放在托盘上，等着顾谦和张俏行礼，改口，敬茶。 张倩和柳扶儿则一人拿一个蒲团，一人站一边。 顾谦紧紧的牵着张俏的手，一直走到了张大程夫妇面前，他才松开张俏的手。 顾谦朝张大程夫妇拱手，态度温和，声音轻缓的唤道：“小婿见过岳父岳母，给岳父岳母问安。” “好好好！”张大程夫妇笑着点头，张大程扭头看向韩老爷子，又对顾谦说道：“既然你觉得一家人不必拘小节，那不如就这样吧，等一下敬茶时，先给你们阿爷敬茶，再给姥爷姥姥，然后再是我们两个。至于那些平辈的兄长，姐妹们，你们随意就好。” 顾谦应道：“小婿听岳父的。” 张大程看了张倩和柳絮儿一眼，“你们把蒲团放在你们韩叔公面前吧。” “好！” 顾谦和张俏转身来到韩老爷子面前，两人默契的同时跪下。这时，柳扶儿端着茶过来，二人一人端一杯茶，先由顾谦开始。 顾谦举起杯子：“阿爷，喝茶。” 韩老爷子笑着点头，朗声应道：“好！今天终于喝到了孙女婿的茶，太好了！” 老爷子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搁在桌上。 张俏举起茶杯，“阿爷，喝茶。” 韩老爷子看着张俏，看着那张跟韩韵十分相似的脸，看着这喜庆的打扮，恍恍惚惚中，有一种回到了韩韵出嫁后，回门的那天。 韩老爷子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眼中已经染上了雾气，“嗯，好！乖！” 他无法多说话，就怕让别人听出了，他语气中带着一点哭腔。韩老爷子把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他们，二人接过去，转身放在时松端着的空托盘上。 紧接着，顾谦和张俏又来到了柳老头夫妇面前，一样的，由顾谦开始，再是张俏。 “姥爷，喝茶！” “姥姥，喝茶！” “好！你们都乖，来！这是姥姥和姥爷给你们的，收着吧。” “谢谢姥爷姥姥。” 柳老头夫妇笑着摇头。 最后，他们来到了张大程夫妇面前，顾谦举杯：“岳父喝茶！岳母喝茶！” 张大程夫妇接过茶杯，顾谦又道：“岳父岳母，请容我多说几句话，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把阿俏教养得这么好，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媳妇。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对阿俏，请你们放心！” 张大程笑着点头，眼眶红红的，他被感动到了。 柳氏笑着，却忍不住的流了泪。她怕顾谦误会，连忙解释：“我这是高兴的，高兴的！看着你们好，我们就好。以后，你们都要好好的，这样我们就都好了！” 顾谦应是。 张大程夫妇喝了茶，也给他们二人各一份喜庆又含有心意的东西。 顾谦扶着张俏起来，他走到放满东西的桌前，他和张俏两个人看着外面贴着的名字，一样一样的分到了相应的人手中。 至于张立顶和韩义飞，柳诚，柳扶儿，张倩他们这些平辈，顾谦也是一边给东西，一边改口，一点架子都没有。 敬完茶，大家就高高兴兴的坐在一起吃早饭。 今天是除夕，按照这边的习俗，他们要去祖坟山拜祭祖宗。 张大程带着张立顶夫妇和张倩一起去祖坟山，柳氏则带着韩老爷子他们来到了韩韵的坟前。 韩老爷子虽然坚强，但当他站到了韩韵的坟前时，还是忍不住的泪流满面。身边都是至亲的人，他也不担心被谁看到了笑话，看着坟包，他的心里痛啊，眼泪要流，他也就不憋着了。 张俏和韩义菲一左一右的握着他的手，无声的安慰着他，陪伴着他。 等到韩老爷子情绪稳了之后，他们才开始把坟包周围的杂草拔掉，再上香，烧纸钱。 最后，张俏和顾谦一起以新的身份，向着韩韵的墓碑鞠躬，顾谦改口。 韩老爷子泪眼婆娑看着他们，“你们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坐一会。” 众人点点头，转身回家了。 韩老爷子走到墓碑前，用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墓碑上的字。 墓碑上写着林秋二字，韩老爷子看着这两个字，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已逝的发妻，泪水夺眶而出，老人家就那样坐下来，靠着冰凉的墓碑，像个孩子般的哭着。 “你这孩子呀，从小到大就是太任性了。我说那安振霖不好，说他不值得托付终生，可是，你喜欢啊。 你喜欢的东西，爹爹又何曾不满足你的。你觉得他好，那爹爹就让你嫁。 可是，他就是一头狼啊。 阿秋，你怎么这么狠心呢？怎么狠心让爹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可知道这有多痛？ 这十几二十年来，爹爹每一天都会想起你，想起你心里就痛。正在想着，哪一天咱们父女能够再相见，想着到时候会是怎样的光景？ 真的没想过，再见面，会是这样子的。 想过拥抱你的温度，却没想过只能靠着你这冰凉的墓碑。 你这孩子呀，太没良心了！ 可是，当我听翠花说，你觉得太累了，你想对我说抱歉，我心里又是那样的痛，又忍不住的心软了。 好吧！这世间让你太累了，你想离开，爹爹也不强留不了你。 放心吧！ 以后，没有人可以伤到阿俏，不管是我，还是将军府的人，还有那九小子，都不会让安家的人伤害阿俏一分一毫。 属于你的，属于阿俏的。 爹爹一定会帮你们讨回来。 这些东西，就算阿俏不需要，我也不会让他们享用！你就放心吧！很快，很快，很快我就会让他们悔恨当初那样对你…… 爹爹，向你保证！ 丫头，你可以没良心，你可以任性！ 可是，爹不能不顾阿俏，不能忘却你受过的委屈和痛苦。 安息吧！如今阿俏也有了她自己的幸福。在天有灵，你就好好的保护她，让他们一生顺意，白头偕老！” 第504章 催生 韩义飞在张家屋外着急的等着，一直望着从上面下来的小路。他实在是担心老爷子，担心他伤心过度。 顾谦从屋里出来，拍拍他的肩膀，“进去坐吧，你在这里来来回回踱步，过往的村民都一直看着你呢。老爷子没事的，他只是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情绪要发泄出来，给他一点时间吧。” 闻言，韩义飞的眉头仍旧没有舒松开。 他咬牙切齿的道：“都是那安家人害的，这账他们欠了这么多年了，该连本带息的还回来了。” “这事可不能不叫上我。”顾谦道。 韩义飞错愕的看着他。 顾谦问：“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是阿俏的夫君，被害的是我岳母和娘子，我要是无动于衷，什么也不做，那我还算是个人吗？” 韩义飞拉下她的手，伸手往他肩膀上拍了拍，“阿俏没有看错人，算你有点良心。行！这件事真要行动起来，我一定叫上你。” “走吧，进去说。” “可不行！这件事可不能在张叔家里说，让人听了不好。回头我再跟你细说吧，我已经开始在安排了。” 顾谦了悟的点点头：“原来，那秦氏把你的庄子和铺子，这一年多来一直在亏本，这是你再从中插手。” 韩义飞挑挑眉，“这不行吗？那本来就是我小姑母的东西，养了他们这么多年，该找他们要回来了。在要回来之前，肯定要给他们一些教训。 让他们吐出来一些！ 虽然他们吐出来的东西，我们看不上，但现在的江南百姓正需要赈灾的银子。 我拿着做好事，总比喂养它们这些吸血虫要好很多，你说对吧？” 顾谦笑着点头：“言之有理！江南百姓得感谢你。” “废话！你以为就你为江南百姓做的事？那些粮食和草药，我也送了不少！” 两人说着进了厅里。 自己烧水沏茶。 张大程他们去祖坟山还没回来，柳氏和张俏已经在厨房里忙着准备年夜饭。 今天一早，他们敬完茶后，柳老头一家人就回青湖村了，他们得在自己家里过年。这几天都在这边忙，回去还得打扫，还得做年夜饭，他们比这里会更忙。 黄婆子母子二人也赶回县里去了，他们要去拜祭黄父，下午才会回来，晚上一起吃年夜饭。 厨房里，柳氏有些不太放心韩老爷子，“阿俏，你要不要去看看？我总有些不放心，这么久了，你阿爷还没有回来。” 张俏摇摇头，“不用！娘，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给他时间，我阿爷一定有许多话要说。” 张俏心里难受。 她知道韩老爷子心里难受，也难受着他的难受，但是，这样的事情没办法感同身受。 被迫分离了这么多年的父女二人，在没有得知真相之前，韩老爷子一定想象过，父女二人再相聚，可能会是什么样的情景，自己又要说些什么？ 他绝对没有想象过，再见面，自己看到的会是冰冷的坟墓，摸着会是冰凉的墓碑。 虽然他已经知道真相一段时间了，肯定自己也已经消化了这个真相很久，可当他真正的站在冰冷的坟前时，心情肯定是崩溃的。 这个时候，再多的安慰都没用。 只有给他时间，让他慢慢去消化，让他慢慢的缓过来。 其他都是多余的！ 柳氏忍不住的落泪，“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不难看出老爷子以前有多疼爱你娘，以前有多疼爱，现在就会有多痛！ 唉！ 遇人不淑，这毁掉的人可真不少。 如今你已经成亲了，希望你和顾谦能够幸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两个人都要有足够的信任。 你既然选择了他，就一定要信任他这个人。有很多事情都需要说出来，放在心上，只会产生更多的误会。 阿俏，娘知道你很聪明，但是，夫妻之间相处，也有许多要注意的地方。 有些事情，不用全部说出来，但有些事情，也不能瞒着。反正，这里面有很多分寸，需要把握。 娘倒是不担心你们两个人之间相处，只是有些担心以后到了京城，他们家里的人，可未必有这么好相处。” 张俏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灶台后，伸手抱着柳氏，“娘，你放心！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以后真要跟九爷的家人相处了，我也会把握好分寸。” “娘相信你有这能力！只是，你也不希望你受委屈，可又怕你太强硬，在那边吃亏。” 柳氏挺矛盾的，但这就是一个当娘的心思。 最真实的心思！ 没过多久，黄果和张倩就回来了，她们也到厨房帮忙做年夜饭。 张大程和张立顶在厅里陪顾谦和韩义飞聊天。 他们虽然都担心韩老爷子，但谁都没有特意的去找他，大家都知道留给他时间和空间。 中午饭菜做好的时候，韩老爷子才回来。眼睛还红肿的厉害，但人明显的已经轻松了不少。大家都默契的不提正事，而是聊起了海棠村的花田，还有张俏的酒窖。 中午大家都没有喝酒，饭菜也简单，晚上的年夜饭才是重点。 中午饭后，休息了一会，张俏她们又开始准备年夜饭了。一般年夜饭都吃的比较早，吃完了可能都还没有天黑。 下午，黄婆子母子二人也回来了。 张立顶去找了袁夫子，还有唐礼父子二人，大家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守岁。 大家都是熟人，也都相处几年了。 张家这边要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守岁，他们也不矫情，而是爽快的应下了。 唐礼父子提了一篮子的鲜花饼，袁夫子带来了对联和一大叠的红纸，交给孩子们去糊纸灯笼，让孩子们在灯笼下面吊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他们的新一年愿望。 孩子们很喜欢这个，催着张立顶破了竹片，帮他们扎灯笼框。 张俏朝外面看了一眼，笑的道：“娘，你看我大哥，看起来还真像是孩子吧。我都可以想象他以后，带着孩子们是什么样子？” 说着，他看向黄果，“大嫂，我等着做姑姑呢。” 黄果一下子就红了脸：“我还等着做舅母呢。” 这话成功的堵住了张俏的嘴。 第505章 张老太逝世 男人们在厅里聊着天，女人们在厨房里忙着年夜饭，家里热热闹闹的，一团和气。 厨房这边不时的传出笑声，厅里的男子们听着笑声，也忍不住的弯起嘴角。 今年的年夜饭，跟往年都不太多。张俏多做了几样菜，其中还有一个盆菜。 那么大的一个盆放在桌子中间，里面有各种食材一层一层的码在一起，当他们把木盖揭开之后，那香味在整个厅里散开，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真香啊！”韩老爷子闻着香味，摸摸自己的肚子，乐呵呵的道：“今天晚上，你们可得陪我喝，不喝个痛快，老头子我可是不高兴的。告诉你们，没让我喝痛快了，军法处置！” 大伙相视一眼，齐齐拱手，“是，老将军！” 韩老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 家里面最高兴的就是张倩了，因为她年纪小，而且张家有习惯给压岁钱，比她大的人都会给她红荷包，每年过年他都有一大笔收入呢。 今年可不同，今年家里又多了几个人，还都是有钱的。 张倩想想，心里都高兴，笑得合不拢嘴，两眼亮晶晶的。 前些日子江南出现瘟疫，全村人都捐了不少东西，张倩虽小，但她也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出来，现在可是两手空空，除了一些首饰，还有昨天顾谦送的一套金首饰，再没有别的了。 今天收到了压岁钱，她那装钱的小匣子，就不用再挨饿了。 唐小林去帮忙端菜时，看着张倩一个人傻笑，就问：“张小妹，你笑什么呢？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 “嘻嘻！”张倩嘻嘻笑，也不瞒着他，“小林哥，今天除夕，我们家有习惯给压岁钱，就是那种用红荷包装着的银子。我已经穷得一个铜板都没有了，正等着今天晚上收压岁钱呢，想想就高兴。” 唐小林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还是个小财迷呢。” “才不是呢。我的银子都捐给江南的百姓了，所以，手头有点紧，想要存一点。嘿嘿！反正，我说了，小林哥也不懂。” 唐小林笑笑：“走了，端菜去。” 张倩连忙跟上，“好的！” 唐小林帮忙端完菜后，他拉着张立顶到外面说话，找张立顶要了一个红包。张立顶问他要这个做什么，他说要给张倩压岁钱，因为他比张倩要大。 唐小林想了一下，让张立顶再给他一个，一个是他的，一个是帮他爹准备的。 这样张倩就可以多收两个压岁钱了。 大伙热闹的吃着年夜饭，都记着韩老爷子的话，一定要陪他喝酒，而且还要喝个痛快。 大家都知道韩老爷子心里有些难受，所以，全都没有二话，老爷子要喝，大家就喝。 尽量的陪着他，顺着他。 不过，张俏怕大家喝醉了，明天起来头疼，所以她让张立顶搬了酒窖里面，那些后劲不那么大的酒。 尽管大家喝了不少，但也没有一个人完全醉倒的。 吃完饭，张俏给大伙沏了醒酒茶，这醒酒茶是她特殊的配方，跟平常的醒酒茶味道不同。 她跟大伙说是花果茶，大家都信了。 这天晚上，张倩果然如她所愿，收到了不少的压岁钱。小家伙揣着压岁钱回屋里，把红荷包一个一个的摆到小匣子里，也不急着拆开。 这个压岁钱，她一般会放在匣子里几天后，再拆开。 大家围坐在厅里，边喝茶边聊天，一起守岁。 厅里面烧着炭笼，暖烘烘的，张俏往里面丢了一些干花和橘子皮，不一会儿，里面就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橘子香和鲜花香味。 闻着特别的享受！ 砰砰砰！ 还不到子时，院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张立顶连忙跑去开门，只见张老三媳妇气喘吁吁的站在院门口。 张立顶：“三婶。” “立顶，快！就像你爹娘，你们跟着一起去一下老屋那边，你阿奶已经快不行了。” 闻言，张立顶连忙往厅里跑。 “爹娘，咱们赶紧去一趟老屋，三婶过来说，阿奶快不行了。” 他们虽然跟老宅那边关系不好，平常来往也少，只是每个月会给固定的银子。但是听到老人家不行了，大家还是紧张的。 张大程撒腿往外跑。 张俏看向顾谦，“我也去看看。” 顾谦扭头吩咐时锦，“时锦，你也跟着一起来，去看看还有没有办法？” 到底是一条命，而且是生养张大程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时候，大家也会暂时抛下过往的恩怨。 时锦立刻回后山去扛药箱，随后跑去老张家。 韩义飞看向韩老爷子：“祖父，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韩老爷子点点头。 厅里面还有袁夫子和唐礼父子，黄婆子母子二人。张大程一家人都去老张家了，这边的人就由黄婆子招待。 老张家，张老头坐在床前嗷嗷的哭。 床上的张老太虽然不像那段时间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但也还是很瘦。 此时，她已经太不行了，人虚弱得厉害。 张俏急忙过去，伸手帮她抚脉，检查她的情况。过了一会，张俏看向其他人，轻轻摇头：“听听她有什么要说的，大家都听一下吧。” 时锦赶过来，帮张老太施针，吊住她的一口气，让她有力气把话说的清楚一点，交代一下后事。 人已经是灯枯油尽。 时锦能做的，也就这点了。 张老太看着床前的人，目光落在张大程和柳氏身上，她眼泪哗哗直流，手伸了出来。 “老大媳妇。” 柳氏连忙过去，握住她的手。 张老太哭了起来，“老大媳妇，对不起！我这辈子造了不少孽，现在回想起来，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当年，狠着心把身怀六甲的你分了家，赶出了这老宅，对你们不闻不问。 等你们日子过好了一点，我又总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你们，打压你们，从你们那里拿东西。 对不起！ 老大媳妇，我老婆子对不起你。 如今，我知道我快不行了！ 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是，你们让我知道，一直都是我做错了。 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们还这样对我。 我真的……” 第506章 父子积怨 柳氏握紧了张老太的手，听着张老太的话，看着她大限已至，也忍不住的湿了眼眶，“娘，过去了，别说这个了。” 张老太摇摇头，眼泪一直的流，“不！今天再不说，我就没有机会再说了。对不起！我知道，我认识到自己的错，已经太迟了。说对不起也没什么用，你就当我再自私一次，自私的想让自己走得轻松一些。” 说着，她抬眼看向张大程，朝他招招手，“老大，你过来。” “哎，娘，我来了。”张大程把手伸过去，张老太紧紧抓抓他的手，“老大呀，都说父债子还。娘对不起你媳妇，对不起几个孩子，你就帮娘赎罪吧。以后，好好的对他们！” 张大程红着眼眶点头，一股热气往喉咙里冲，像是有什么把喉咙堵住了，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不停的点头，“嗯嗯嗯……” 张老太笑着流泪，像是已经放下了心头大事。 柳氏取出帕子帮她抹眼泪，“你歇着吧，别说太多话了，大夫会给你诊好的。” 张老太摇头：“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再不说话，以后就没的说了。” 柳氏被她这话弄哭了，也忍不住的落泪。 张老太看着柳氏哭，语气有些欣慰的道：“作恶多端的我，临了的时候，还能得到你的眼泪，我也是值了。” 柳氏：“娘，你别这样说。” 张老太看向张老头，“老头子，我在这床上躺了这么久，辛苦你了，以后，我不拖累你了。这么久以来，我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别人照顾，这就是我的报应。 当时，是我把自己害成这样，跟老大媳妇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头子，老夫老妻一辈子了，在我临终之前，我劝你一句。 凡事不要做太绝了，积德行善，才会有善终。千万不要像我这样，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张老太这是回光返照，又有时锦的施针吊着她的精神气，所以，她这会儿说话也比平时要利索，人也看起来精神一些。但这就是一股气，劲儿过了，人就虚弱了下来。 张老头听着张老太的话，忍不住都哭了。 毕竟夫妻一场，就算这些日子为了照顾张老太，他累过，生气过，也做过许多不该做的事，但是，看着自己的发妻马上要离开人世了，他也一样会难受。 “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错了。” 张老太摇摇头，“算了吧！我也没怪你，夫妻一场，你就最后听我一回，以后，不要再错……错……错下去了……” 说完，她抓着张大程的手突然松开，重重地摔在被子上。 屋里，随即响起哭声。 “娘……” “阿奶……” 瞬间就哭声一片。 顾谦紧紧的握着张俏的手，张俏则搂着张倩。 张俏和张倩都没有哭，两人紧紧的抿着唇，眼眶红红的，可就是哭不出来…… 或许，因为那仅有的骨肉亲情，也早已经被过去的种种磨灭掉了吧。 她们伤感，但更多的是心疼她们自己的爹娘。 “九爷，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我爹娘，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呢，你回去帮忙招呼一下。我们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顾谦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 “那我先回去，你陪着岳父岳母，有什么需要我的，你就叫一下时修，我让他在附近。” “好！我知道了。” 顾谦回张家了，把情况告诉韩老爷子他们，陪着他们一起守岁。 老张家这边，张老头像个废人一样，什么事都不管了。张大程是长子，张老三又不在家，便全权的负责起了张老太的后事。 他让张立顶去找了林常青，虽然是大过年的，但出了这事，还是得找村里人帮忙。找人过来帮忙搭建灵堂，其他琐碎的事情，也需要有人来打理。 林常青听闻这事后，拍拍张立顶的肩膀，“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你跟你爹说，我去找人，等一下就过去。” “谢谢村长！” “不用客气！” 林常青回到家里，孔氏问：“出什么事了？这大过年的，立顶怎么过来找你？” 林常青看了眼屋里的孩子们，“你们在家里吧，我要出去找些人到老张家去。张婶刚才去了，我得帮忙找人去搭建灵堂，还有一些琐事，也得帮着处理。 现在张老三不在家，事情肯定指着张大程来做。他是长子，本就脱不开身，其他要做的事情，还得我帮忙。 你等一下带着孩子们守完岁，就休息吧。该怎样还是怎样，这些事情不用你们操心。” 林常青说完，转身往外走。 这是张氏一族的事，虽然张老头夫妇人缘不好，就他们那一族，平时也没谁搭理他们。 不过，不看僧面看佛面。 大伙还得看张大程的面子。 林常青挨家挨户去找，那些人倒也没有开脱，叫了就应下，没多久大家就陆陆续续的来到了老张家。 “你们先帮忙在这个地方，把灵堂搭起来。”林常青指挥家村民干活。 院子里烧起了火堆，四周通亮，也不妨碍干活。 张大程扶着张老头出来，把他扶到隔壁屋里，张立顶倒了一杯水递给张老头。 张老头没有接，两眼放空，愣愣的坐着。 张大程把茶杯放在桌上，看向张立顶：“立顶，你是长孙，如今也已经成家立业了，这些事情也可以帮忙打理。你出去问问村长，看看有什么事情需要咱们去做的，另外，让你娘回家取点银子交给村长，我等一下再出去。” 张立顶点头：“是，爹，我知道了。” 张立顶出去，先去找了柳氏，再去找林常青，林常青一口应下。 本来他也是这样打算的，毕竟他知道办理后事，有很多琐碎的事情要忙。张大程他们光是守灵，答谢客人，这就已经很忙了，其他事情根本没办法顾及。 屋里，张大程看着张老头，也不知该跟他说什么，父子二人有太多积怨。 “你就先歇着吧，外面还有很多事情，我先出去了。” 最后，实在没话说，张大程说了一句就往外走。 ”等一下！”张老头喊住他。 张大程扭头看去，“怎么了？” 第507章 比较在意这个 张老头起身，走到衣柜前，往里面扒拉了一会，拿了一个钱袋出来。 他拿着钱袋走到张大程面前，递了过去：“这个拿着，这是我给你娘攒的棺材本，她人现在去了，你就拿着这银子，看着办后事吧。” 张大程没接，转身往外走：“我是我娘的儿子，张家的长子，她的后事，我会打理。你在屋里休息着吧，外面已经够忙了，你要是倒下了，还真的是没有人照顾你。” 嘎吱……砰！ 张大程开门关门，父子二人像是有一道门隔在了两个世界一样。 张老头紧紧的拽着钱袋，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孩子般的嚎啕大哭。张老太的离世，还有张老太离世前的那一席话，全部都在张老头的脑海里响起。 隔壁屋里，柳氏和张老三媳妇一起帮张老太换上了寿衣，拿着梳子帮她梳头发，端了水拧了帕子帮她擦手脸，将她整个人都打理得干干净净。 “大嫂。” 柳氏点点头，“可以了！你把水端去倒了吧。” “是，大嫂。” 柳氏坐在床前，看着像是睡着了的张老太，淡淡的道：“以前挺恨你的，日子难过的时候，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你死在我面前。那一次，你也把我害得够惨的，可是，看着你受尽了折磨，看着我男人表面上硬着心肠，暗地里自己难受，我也挺难受的。 有时候，我在想，要不把过往都抛开，把你接到我那里去住，我们夫妇好好的伺候你，信息还能快点好起来。 可是，我真的只能想想，不敢那样做。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以前隔三差五的被你为难，那跟被蛇咬了没差别。而且，我也怕一旦到了我这边，然后就成了我的责任。 老实说，一切都看在我男人的面子上，也看着你是孩子们的阿奶份上。 白天，有一幕挺让我感触的，我还想着年后出了正月，我就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接你过去。可没想到，你今天就走了。 你说的那些话，我当时没有回你，现在，我来回一下你。 人死恩怨散！ 你人已经去了，过往的一切，别随风去吧。 我，原谅你了！” 柳氏说完，泪水滑落下来，不知是为张老太哭的，而是为自己了断了这一段婆媳恩怨。 房门口，张大程的手拉着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泪流满面。 刚才柳氏的话，一字不落的，他全听见了。 他很感激柳氏。 虽然这一句原谅，张老太听不到了，但他相信，张老太一定可以听到的。 …… 张老太在除夕夜去世，当天晚上，消息就在村里面传开了。 在村里面有一个习俗，正月初六之前，不办丧事。这么一来，张老太最起码得在家里放个六天，这还得看后面有没有合适的日子？ 如果没有日子，那还得继续放。 不过，现在天气冷，倒也不怕尸体放久了会臭。只是张家人每天要守灵，这日日夜夜的守着，倒是真的辛苦。 林常青到镇上找人看日子，日子就定在了初七。张大程已经放手让他打理这些琐事，他也是把日子弄好了，回来跟张大程说一声，然后就去安排人做别的事情。 除了选日子，还得找下葬的地方。 还得找人给张家的亲朋报丧，尤其是张老太的老娘家，那边已经多年没有联系过了，这又是大过年的，到那里报丧，还得有讲究。 张大程自己都不太记得清楚，他那舅舅家的具体位置，便去找了张老头。 张老头倒是门清，仔仔细细的讲给林常青听。 张老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很丧，但也不像是想不开的样子，倒也没给张大程添麻烦。只是每天一日三餐，由人送吃的进来给他。 因为张老太突然离世，张俏和顾谦初二回门的事，也直接搁一边了，没有再提。 韩老爷子见他们都在忙着这事，也不好再叨扰，初三这天离开海棠村。 柳氏让张俏回顾府一趟，让她好好的陪一下韩老爷子，跟老爷子说说话。 张俏趁着夜色回顾府。 她穿着一身素白，从老张家出来就看到了顾谦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可能是心里有感应，她刚出来，顾谦就转身，然后朝她走来。 顾谦牵着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很冰，便把她的一双手都包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灵堂里不是烧着炭吗？你的手怎么冰冷的这么厉害？是不是穿少了？等一下我就让人去准备素色的棉衣，你们守在那里，应该都会冷。” “里面不冷！我就是这体质，冬天怕冷，手脚冰凉，九爷又不是不知道。不用大惊小怪的，没事！” 张俏摇摇头，跟着他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 “九爷，事出突然，许多计划都打乱了。我娘说，让你别往心里去。” “傻不傻？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这个时候，我还计较什么。别说这些话，就是我们以前的关系都见外了，何况我们现在是夫妻。” 顾谦说着，突然停下来。 “九爷，怎么……” 顾谦将她拽入怀里，紧紧的抱着，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这刚过门的媳妇，已经有几天没抱了，说起来，我比较在意这个。让我抱一下！” 张俏伸手紧紧将他抱着。 过了好一会，顾谦才松开她，“走吧！回家。阿爷还在家里等着呢，他明天一早就要回去。” “好！” 两人手牵着手回到后山顾府，夜色下，顾府门口还挂着大红灯笼，门匾上还挂着大红绸花，里面也是一片喜气洋洋，这跟老张家的一片素白，就像是两个世界。 “阿俏回来了？” “阿爷。”张俏疾步过去，跑到了韩老爷子面前，“阿爷，对不起！把你晾在家里了。”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事出有因，阿爷还是不明事理的人？不管如何，她是你爹的亲娘，这一点没错。” 老爷子牵着张俏的手，进了暖烘烘的厅里面。 韩义飞立刻给张俏倒热茶，“阿俏，过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哎，好的，哥。” “……”韩义飞愣住了。 张俏这一声哥，来的突然，她本来是叫他义飞哥的。 第508章 开枝散叶 韩义飞愣愣的问：“阿俏，你叫我什么？” 张俏瞧他这样子，忍不住想笑，“哥啊，叫你义飞哥，感觉好生疏，叫你大哥吧，我又不习惯，所以就叫亲近一些。你不喜欢？那我还是叫义飞哥吧。” 韩义飞听着，连忙摆手，阻止：“不不不！喊哥多好呀，显得感情好，而且你可不就是我的妹妹吗，亲妹呀。以后就叫哥，别再叫什么义飞哥了。” 旁边几人听着都忍不住笑了。 老爷子看着他们这般，也是高兴。 “先让你妹妹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有什么话待会再说。” “哦，好！” 张俏把茶杯端在手里，包在掌心里暖着，“我不渴！就这样暖暖手。阿爷，你们明天就回去了，我还没多陪你几天呢。那等我过段时间去找你，等下一批药酒泡好了，我跟着一起去送。” 张俏早就想到处走走。 现在她成亲了，家里的事情也准备慢慢的脱手，交给张立顶他们打理。 等张立顶他们上手了，她也就有时间四处游历。 “好啊！只是，你这边这么忙，你就走得开吗？”韩老爷子自然是高兴的。 “我准备把药酒这一块交给我大哥，花田的事情，我爹能打理，阿倩说想跟着我学制香，等出了正月，我就先让她到工坊那边去学习，以后也会慢慢的交给她，酿酒就交给我大嫂。 我以后就做个甩手掌柜，给他们写写配方，出一出主意。” 张俏说着，扭头看向一旁的顾谦，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那眉目传情的样子，让人瞧着都甜蜜。 韩老爷子看着他们二人，笑眯眯的道：“这九小子年纪不小了，尤其你们都成亲的，应该准备开枝散叶。放在你身上的担子，也的确应该慢慢的放出来。 这些都是你给张家打下的家业，也该一点一点的交到他们手中。” 闻言，顾谦笑了。 张俏红着脸，避重就轻的道：“的确应该把这些都交给我大哥他们，慢慢来，暂时也不着急。” 这时，韩义飞就说道：“韩家那边家大业大，要打理的东西可不少。妹妹是经商的一把好手，我还等着妹妹回来帮我分担一些呢。” 张俏笑着回他：“哥，你与其等我回去帮你分担打理，那不如找一个能帮上忙的大嫂，那样更为实际一些。”说着，她扭头看向韩老爷子，“阿爷，你说对吧？” “对对对！这小子的确年纪不小了，可就喜欢东奔西跑，一年到头他在京城也住不了多久，京城的那些姑娘们，哪个愿意嫁他？ 就他这样子，一身铜臭味。 要才华没才华，武功也就三脚猫，如果我是姑娘，我都不愿意嫁他。” 听着老爷子的埋汰。 韩义飞也没大没小起来，直接就说：“如果阿爷是姑娘家，你想嫁，我都不敢娶。” “嘿！你这小子，还真没大没小起来了？你说谁是姑娘？谁是？”韩老爷子举起手，还没打到韩义飞头上，韩义飞已经窜到了张俏身后。 “阿俏是姑娘。”他求生欲很强，这反应把大伙都逗笑了。 本来离别之际，大家心里都舍不得，也微微有些伤感，这会儿，气氛倒是挺好的。 “阿俏是我媳妇。”顾谦纠正。 韩义飞拍拍脑门，“行行行！她是你媳妇，大家都知道，这成亲才几天呢，谁不知道？你用得着在这里说吗？” 韩义飞嘀咕道：“也就欺负我没有媳妇。” 他声音虽小，但大伙还是听见了。 韩老爷子忍不住又说他：“知道就好！知道自己没有媳妇，你还不赶紧的找个好姑娘。就你这样，等到你着急的时候，年纪相仿的好姑娘都被人家抢光了。” 老爷子嫌弃的啧啧几声，“你还以为天上还会给你掉一个媳妇下来？想得美！” 大伙坐在一起，也没有刻意提明天离开的事，就这样闲聊着。 等到时候不早了，大家才回屋休息。 张俏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泡到全身的皮肤都粉粉的。 屋里面烧着炭笼，暖烘烘的。 顾谦早已经坐在床上，帮她暖着被子，见她从净房出来，连忙招手。 “赶紧上来，别着凉了！” 张俏点点头，刚走到床前，顾谦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到了里侧，拉开被子盖在她身上。 动作一气呵成。 十分麻利！ 顾谦跟着躺下来，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几天没休息好了，赶紧睡吧。靠着我，这样会暖和一些。” “九爷，明天早点喊我起来。我想给阿爷做早饭，在帮他做点干粮，路上带着吃。虽然路上什么都可以买到，也可以吃到热乎乎的东西。 但我还是想做一些东西，让他们带着，到了客栈，交给小二热一下就能吃。 时间太少了，我都没有好好的跟阿爷聊聊天，好好的跟她住几天，好好的陪着他。” 张俏舍不得韩老爷子。 顾谦明白她的意思，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行！我知道了，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做早饭。我帮你打下手。” “好！九爷最好了。” 顾谦松开她一些，低头看着她。 张俏对上他炙热的目光，“九爷，那可不行。虽然她不是我亲奶，但名义上是，而且我也守了几天的灵，不能那啥。” 顾谦听着想笑，觉得张俏说这话时脸红扑扑的，像红苹果一样，特别可爱，让人很想咬一口。 顾谦故意逗她，“不能那啥是那什么？” “就是那啥呀。” “什么？” “就是那……”张俏看着他眼中的笑意，知道他在逗自己，便抬头往他脸颊上咬了一口，“太坏了！故意的！” 她刚刚退开，顾谦就按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凑近，重重的碾压她的唇。 那啥的确不合适，但吻一吻还是可以的。 顾谦心里有些憋屈，他这新婚燕尔的，居然要独守空房，想想都憋屈。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两个人就到厨房里忙了起来。 张俏做了米线，米线的用料很丰盛，做起来也并不简单。她让顾谦把三个灶一起烧火，一边煮米线，一边烙饼，一边炸肉干。 第509章 出殡，发难 “真香啊！我都被香味给诱醒了。”韩老爷子进了厨房门，看着他们夫妇二人，一个在灶前忙，一个坐着烧火，还真有一种平常人家夫妇的相处情景。 虽然看着平常，但是场面很温馨。 在京城，别说像顾谦这样的身份的人，就是一般的芝麻官，那在家里头也是大爷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是正常的。 像顾谦这样的，那绝对是不正常的。 但看在韩老爷子的眼中，这是珍贵的画面，看到他们这样相处，他也特别的放心和欣慰。 “阿爷，你怎么起来这么早？早饭还要等一会。”张俏挥着手中的锅铲，把铁烙饼翻个面，检查了一番后，拿了个盘子，往里面装了几个两面都烙到金黄色的烙饼。 “阿爷，趁热，你先尝尝这个。就在这里面吃吧，你正好可以跟我们一起聊聊天。其实在厨房里面吃东西，也挺有意思的，特别有食欲，非常接地气。” “好好好！”老爷子连忙过去，端过盘子，拿着筷子到窗边的桌前。 他低头凑近烙饼，深吸了一口气，满足的笑了，“这个可真香呀！是咱们京城烙饼的味道。丫头，想不到你还会做京城口味的东西，这个好吃。” 张俏笑道：“阿爷，你还没有尝一下味道呢，怎么就知道好吃了？” “不用吃也知道，这个东西绝对好吃，这香味不会骗人，还有这卖相。两面煎得金黄，咬一口肯定酥香的很。”老爷子说完，夹起一个饼送到嘴边，一口咬下去，果然如同他想象中的味道。 “好吃！” 张俏和顾谦相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满足。 过了一会，韩义飞也闻着香味赶来了，张俏一样的给他夹了几个饼，让他先坐在老爷子对面吃。 等他们把饼吃了，米粉也煮好了。 四人也不讲究，干脆就在厨房里吃，正好，外面天寒地冻的，厨房里还暖烘烘的，食物的香味，也让人更有一种家的温馨感。 老爷子吃了一大碗的米粉，吃了六个烙饼。 最后，实在吃不下了，他才满足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好久没有这样吃早饭了，今天真的是太尽兴了。” 张俏应道：“等我下回去看阿爷的时候，我多住一些日子，每天都给阿爷做早饭。不！一日三餐我都给阿爷做，阿爷想吃什么跟我说，不会的，我可以学。” 顾谦表态：“我可以打下手。” 老爷子看着他们二人，满意的点着头，“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和义飞先回去，等你们有空了就过来，不过要记得提前捎信过来。” “知道了！” 四人都吃饱了，外面天才大亮。 张俏把锅里的饼和肉干装起来，交给韩义飞，“哥，这些你和阿爷带着路上吃，这饼可以烤着吃，这肉干也可以随便放在火堆旁，热一下就能吃。” 韩义飞接过食盒，“好！我知道了。放心吧！路上我会照顾好祖父，到了就捎信过来给你们。你们在这边也要好好的，有什么事情，记得捎信给我。 阿俏，你现在可是将军府的小姐，做什么事情要有底气。何况，现在还有顾九爷在背后给你撑腰，如果安家的人找上门来，不用给他们好脸色。 想见就见，不想见就轰人出门。 不管有什么事，有我和祖父，还有顾九爷。” 顾谦虽然是他的妹夫了，可韩义飞习惯了喊他顾九爷。张俏成亲那天，他也只是故意搞气氛的，所以才那样要求顾谦改口喊大哥的。 事实上，大家对称呼都不是很在意，怎么习惯怎么来。 张俏听着他的话，感动得眼眶红红的，“好！知道了！” 有人疼，有人保护，有人撑腰。 这感觉真好！ 韩老爷子看着他们夫妇二人，“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出发。以后，咱们一家人有的是机会相聚，大家都保重。” “好！” 顾谦紧紧的牵着张俏的手，两人一起送韩老爷子他们出来，一直等到马车走远了，还站在院门口。 “九爷。” “嗯。” “感觉舍不得，但是，又感觉真好！”张俏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是依靠着他的山，心里特别的安定。 她的话，有些矛盾，但顾谦能听懂。 顾谦点点头。 …… 本来张俏是嫁出去的孙女，不需要每天在老张家守灵，只需要出殡那天到老张家就成。 不过，张俏不放心她爹娘，又有张倩在那里，反正前面也守几天了，也不在乎后面几天。 她回屋收拾一下，提了一些吃的，又去了老张家。 日子慢慢的来到了初七这一天，张老太出殡，她老娘家的人，也早早的赶了过来。按照习俗，必须在老娘家的人看过张老太最后一面之后，才可以盖棺材，钉棺。 张老太娘家来了两个兄弟，还有一大群男男女女的，张俏也弄不清楚是什么关系。 张大程也是一脸懵，完全不知道这个喊什么，那个又叫什么？ 张老头呆在屋里不出门，最后一面都没来看。这让张老太娘家的人很不满意，已经很多年不来往的亲人，这个时候，他们端起了架子。 “大程，你爹呢？这老娘家的人来了，他怎么不露面？他是不是亏心了，不敢来见我们？瞧瞧你娘瘦成什么样子，我看十有八九是被他活活饿死的。你让他出来，让他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张大程连忙应道：“二舅，三舅，我爹因为伤心过度，人病了，下不了床，所以才没有出来。我娘是因为生病，不是没吃饭饿的。 二舅，三舅，你要不相信。 我可以把大夫找过来，让你问问大夫关于我娘生前的身体情况。我娘的确是因为长期躺在床上，身体各方面都不太行了，这才……” 砰的一声响！ 张大程的二舅用力一拍桌面，愤怒的指着张大程，“我就让你去把你爹叫出来，你怎么就这么多话？你娘突然间就没了，我们是她的兄弟，还不能问几句了？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们这些人可以现在就走。反正，最后一面也看过了，但是，你确定要这样做？ 还有，虽然离的比较远，但我们也听说了，你现在日子过好了，你家可是海棠村的第一大户，你摆架子，我们也觉得正常。可是，母舅大过天，这话你该听过吧？” 第510章 没心思纠缠 周围的人停了下来，四周瞬间一片寂静，大伙都齐齐看向张大程这边，看他如何接应，看他二舅怎样发难？ 张俏皱紧眉头，正想过去帮他爹解围，柳氏就拉住了她。 张俏扭头看去，“娘？” “让你爹处理，这事你别插手。”柳氏冲她摇头，语气坚定。 这人是张大程的二舅，今天张老太出殡，老娘家的人本来就跟天一样高高在上，需要供着。虽然多年不来往，这应该也算是最后一回了，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张俏毕竟是小辈，这样的事情，就连张大程都得处处忍让着。 如果由张俏出面，不仅让人在背后议论张俏，也会说张大程连自己的家都当不了，一个嫁出去的闺女，还得管着娘家的一切。 柳氏不在乎谁管家，但她不希望听到这些人在背后说张大程跟张俏。 张俏明白柳氏的意思，就那样站着看着张大程。 “二舅，你先消消气，我爹真的是身子不适，没有别的意思。他跟我娘做了一辈子的夫妻，我娘先去了，他心里难受，这是人之常情。 我娘是元寿已到，我爹没有亏待她。我娘躺在床上这么久了，人消瘦了一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生着病，吃不好，休息不好，吃进去又吐出来，的确也难。 二舅，今天是我娘出殡的日子，让她入土为安，这才是重要的事。至于别的，等送走我娘之后，二舅回来要打要骂，我和我爹都受着。” 张大程的态度放的很低，也尽量的把事情说清楚。在顾谦派人盯着张老头之后，张老头的确没有再苛待张老太。 这个张大程也很清楚。 张老太离世，按时锦的说法来说，的确是灯枯油尽，没有办法的事。 “哼！倒是把话说得好听，等一下再回来，你们可不会再这样说。”张大程的二舅哼了一声，头往旁边一扭，完全不给面子。 这时，他大舅站出来做好人，和稀泥。 “老二，大姐人已经去了，你可别在这一天闹事情，这样大姐去得也不安。姐夫和大程派人报了丧，这就代表心里有我们老朱家。 我知道大姐去了，你心里难受！ 我心里也难受啊！ 可是，咱们得以大局为重，今天还是要按着时辰送大姐走吧，也好让大姐在那边好过一些，早日投个好人家。” 大伙都看得出来，张大程的大舅和二舅，只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一唱一和的，很容易就看得出来。 张大程哪会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大舅，二舅，我娘临终前还挂记着老娘家，还留了一些东西给大舅二舅的。咱们先让我娘入土为安，等一下回来，我再把我娘留下的东西给大舅和二舅。” 这二人当场为难，就是想占点便宜。 毕竟他们都清楚，两家多年不来往，现在来这里，也是因为张老太人去了。 以后，两家更不可能来往，所以他们想着能捞一点是一点，不想回头就这样光着双手回去。 朱老二皱紧眉头，一副不愿意这样就算了的样子。 朱老大连忙劝道：“老二，你听到没有？大程已经这样说了，你就别这样了。大姐心里有咱们，有娘家，你这样子，可就说不过去了。得了吧，走！我们一起送送大姐。” 朱老大说着，强行把朱老二拽了起来，一个半拽半拉，一个半推半就。 张大程连忙让大家都动起来，总算是顺顺利利的按着时辰送张老太上山，让她入土为安。 张老头听着外面渐渐的安静下来，终于从屋里出来了。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门，房门大开，里面空荡荡的，他看着那张床，突然的往外跑，眼泪哗哗的流。 人是真的没有了！ 他这个时候终于认清了这一点。人没了，他忘记了以前照顾张老太太他气，忘记了两个人之间曾经的吵闹，还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只记得这是他的结发之妻。 越想越难受，张老头一路跑着，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 终于，因为体力不支，他倒在了地上。 村民发现了，连忙把他扶回家里，又派人去告诉张大程。 顾谦让时锦去老张家给张老头看一看，“爷，人没什么大碍，就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没吃好，精神气不是很好，所以才晕倒了。” 顾谦点点头，“行！我知道了。派人去跟阿俏说一声，让我岳父知晓这事。” “是，爷。” 张大程从山上下来后，进了村口，张俏就把这事跟他说了，听说人没事，只是精神不太好，张大程也就放心了。 想着张老头去追着送上对跑出来的，人还在半途中晕倒了，他心里多少还是欣慰了一些。 起码说明张老头心里，不是没有张老太。 这让他这个做儿子的对张老头，少了一些埋怨。 柳氏和张立顶他们一起送走了家里的客人，最后只剩下张老太老娘家的人了。 堂房里，每个人面前都放着茶水点心还有水果。 如果不是屋里面还挂着白布，还以为这是亲戚团聚呢。 朱老二黑着脸问张大程，“张大程，不是说你娘有留东西给我们吗？东西呢？如今你家大业大，人也高高在上，我们这些人不敢高攀。你把东西拿过来，我们拿了就走，也不碍你的眼。” “二舅，我张大程不是这样的人，你别……”张大程的话还未说完，张老头就抱着一个匣子从外面进来，“张大程，你给老子闭嘴！” 一行人愣愣的看着张老头走近。 朱老二和朱家人想要趁机先下手为强，先指责张老头苛待张老太。 可不等他们开口，张老头已经抢先说：“她留下的东西在这里，每一样东西都已经分好了。我分给你们便是。虽说你们是她娘家兄弟，但大家也已经十多年不来往了，她走前还留点东西给你们，也算是全了你们的姐弟之谊。 东西分了之后，你们就走吧，以后等我百年了，不会再让他们去朱家报丧。” 张老头的话说的很难听，也把老朱家的人气的不轻。 张老头可不管他们脸色好不好看，只想着尽快把他们打发了。 他没心思跟这些人纠缠。 第511章 变化太大了 一直在扮好人的朱老大，这个时候也生气了，“姐夫，你这话可真是难听。搞得好像是我们自己想要我大姐的东西一样，这不是大程说大姐有东西给我们吗？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不要！ 省得别人在外面说三道四，丢了我们朱家人的脸面。 还有，虽然两家不来往很久了，但我大姐的事情，我们多少也知晓一些。 你有没有苛待我大姐，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用我们多说！如今人已经去了，我们也知道多说无益，就算把你打死了也没用。” 朱老二脾气暴躁，所以也一直在扮着坏人。这时，他用力一拍桌面，怒气冲冲的要去打张老头。 “我姐已经去了，现在也懒得喊你姐夫了。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你把我姐都给活活饿死了。我姐在家里挨饿，你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你以为没人知晓？你以为传不到我朱家那里去？” 朱老大连忙拉住朱老二。 张大程也连忙扶着张老头，“大舅二舅，你们都消消气！那都是误会，没有那样的事情。爹，赶紧按照我娘的意思，把东西分一分吧。” 张老头把东西重重地放在桌上，打开匣子，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里面的东西已经分成一份一份的，用布块包着，看样子应该是张老头这几天在房间里面，一样一样分出来的。 张大程看着这些东西，想到那天张老头说，这是他们两口子攒的棺材本，突然心里就有些难受。 张老头一袋一袋的分。 “这是给你的。”他递了一袋给朱老大，又递了一袋到朱老二面前，“这是给你的，里面有什么东西？有多少？我也不清楚，东西都是你们大姐提前分好的。 你们愿意要就要，不愿意要就算了！ 我不强求！ 当年，两家闹到不来往了，这也并不只是我这边的原因。你们如果觉得我没有道理，那也可以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搬出来，咱们再掰扯掰扯。 如今你们大姐去了，我一个糟老头子，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你们要觉得真是我把你们大姐虐待死了，你们可以把我打死。 正好，这些办丧事的东西，也不用急着回去了，过几天，把我也入土为安得了。 你们把我打死，我正好追上你们大姐，我们两个人在黄泉路上，也有个照应。” 本来朱老大和朱老二，还想着再要点东西，被张老头这么一说，直接断了他们的路。 他们就是再厚颜无耻，也不能再说别的了。 柳氏塞给张大程两个钱袋，张立顶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张立顶把东西放在桌上，“大舅公，二舅公，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张大程上前，给他们二人一人递了一个钱袋，“大舅，二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年纪也大了，以后多照顾好自己。” 朱老大和朱老二相视一眼，两人齐齐伸手，把东西接了过去。 这下是真的没办法再闹了。 两人点点头，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欸，我们知道了。你们家里也还有许多事情要收拾，要忙的，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张大程点头，扭头吩咐张立顶：“立顶，你驾着马车送大舅公和二舅公他们回去。” “是，爹。” 朱老大和朱老二一行人，看着还有马车送他们回去，这就更加没意见了。 朱家人走了之后，堂屋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张老头坐了下来，抬头看向张大程他们，从桌上取了两个不包，“老大，老三家的，你们一人一份，拿着吧。” 张老三媳妇受宠若惊，连忙摆手，“爹，这个我不要，我也不能要！” 张大程也道：“我也不要！你自己收着吧，你一个人，也需要吃喝。” 张老头用力一拍桌面，“让你们拿着，你们就拿着。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这是你们娘给的，可不是我给的，赶紧拿着。” 张老三媳妇被吓了一跳，不安的看向张大程，“大哥，这个……” 张大程点点头，“拿着吧。”说完，他也上前几步，接过张老头手中的布包。 张老三媳妇这才跟着上前，把东西接了过去。 张老头看着他们：“如今你们娘去了，我身子骨还算硬朗，以后，我能照顾好我自己，吃的用的，我自己能行。田里的活，我自己也能做，我可以自己养自己。你们就不用操我的心了，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张老头的一席话，把大家都弄得愣住了，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这话还真不像是一张老头能说出来的。 就这么几天，他的改变还真是有点大。 张老三媳妇非常不安：“爹，我们做儿孙的，自然不能不管你，尤其我娘不在了。” 张老头就问：“那我以后跟着你们三房过？” 张老三媳妇立刻不说话了。 她倒不是嫌弃张老头，而是怕张老头。张老头虽然现在看着变好了，可以前多么会折腾，她是清楚的。 张老三媳妇很怕他，哪里敢同意。 张老头起身，“把剩下的东西装回匣子里，我回房了，你们把这里都收拾好之后，回自己家去吧。” 说完就走了。 张老三媳妇一脸害怕的看着张大程夫妇，“大哥大嫂，爹怎么突然就变了？” 柳氏摇摇头。 她也看不懂张老头。 张大程低声道：“可能，经过这件事，他也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吧，人想通了，自然就跟之前不同了。老三家的，你就住在隔壁院里，以后，多关注一些，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就来喊我” “知道了，大哥。” 张大程看向大伙，“先忙起来吧，把事情忙完，这屋里屋后还有很多东西要打理，一些该烧的东西。吃了晚饭后，就在外面烧了吧。” 众人点头，开始忙碌起来。 其实，农村里面办红白喜事，都有很多事情要忙。前面已经麻烦林常青他们几天了，张大程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 今天这些手尾的事情，他打算自己家里人忙就好了。 吃过晚饭，大伙把张老太生前用过的东西，全部搬到了院子外面的平地上。 张立顶掀起了一个火堆，然后再把东西往上面放，一件一件的烧。 第512章 一切都不是巧合 大家你一件，我一样的把东西火堆里丢，张大程看着火堆，低声念道：“娘，你用过的东西都给你烧过去了，用得着，你就用，不想要的，你就丢了吧。我给你多烧些纸钱，你在那边置办新的。” 听着张大程的话，看着眼前这火堆，柳氏的眼睛胀痛的厉害。 人啊！ 这一辈子在争什么呢？ 人死后，就只能躺在那逼仄的棺材里，被埋在地下，什么也不知道。生前争来的抢来的，所有的一切，在人死后，都不再与你有关。 所以，还求什么，争什么呢？ 烧完东西，张大程去找张老头，“我娘的东西，已经全部烧过去给她了。你这里……” “我这里没什么事，你们都回去吧。”张老头打断了他的话，翻个身，往里侧着，不看张大程。 张大程点点头，“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找老头？事实上也没什么心情安慰他，只是有些担心他今天的反常，怕他会做出什么事。 “爹，你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赶紧滚吧！我不会想不开自己寻死的。”张老头恶声恶语的应道。 张大程被他骂了一下，只好转身离开。 院子里。 柳氏他们正在等他，见他出来，柳氏问：“没什么事吧？跟他讲了吗？” 张大程点点头，看着他们几个，“走吧！我先回家，这些天都不在家里，也该回去整理一下，打点一番。” 柳氏点头。 一行人回到家，顾谦已经在厅里煮水沏茶。张俏进了厅里，就把茶倒给他们，大伙坐了下来。 顾谦看向愁眉不展的张大程，“岳父，我已经安排人在暗中看着，他不会有事的。” 闻言，张大程惊讶的看着顾谦，然后，欣慰的点点头：“好！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还真的挺担心他的。今天突然间变化太大了，让我们都不太适应。不管如何，他也是立顶他们的亲阿爷，我的亲爹。” 顾谦点头。 柳氏伸手过去，紧紧的握着张大程的手，“现在你可以安心了吧？从那里出来就一直愁眉不展的，瞧着我的忧心。多亏咱们女婿周到，帮你解决了这事。” 张大程终于笑了。 喝了几杯茶后，张俏看着张大程夫妇，“爹娘，这些天你们也累了，回屋洗洗，早点休息吧。咱们先休息几天，有什么事情，再仔细商量也不迟。” 张立顶立刻附和：“对对对！先休息，身体重要。” 柳氏连忙拉着张大程起来，“走吧走吧！听孩子们的，我也是真的累了。” 张大程听柳氏说累了，想想这些天也的确是累了，便点点头，看着厅里面的孩子们，“你们也早点休息。” “知道了，爹。” 张俏和顾谦在坐了一会，也回后山顾府。 路上，顾谦牵着张俏的手，两人漫步在夜色下，十分恩爱。 时松和时锦非常有眼力劲的走在前面，而且走的很快，把漫步的二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 京城，安定侯府。 安喜已经发了几天脾气了，从年前一直就脾气火爆，她院子里的人都被她折腾到年都过不好，天天被打伤的打伤，被骂哭的骂哭。 没一个好过的。 屋里面传来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秦氏领着贴身婆子进来，下人立刻上前行礼，“夫人！” 秦氏抬手，问：“小姐天天这样闹着？” 下人点头。 秦氏叹气，吩咐旁边的婆子，“你在这里等着，交代给他们不要把这事传出去，万万不可传到侯爷耳中。如果有谁敢在外面乱嚼舌根，诋毁小姐的名声，那我就让她这辈子都说不了话。” 婆子立刻应道：“是，夫人。”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下得立刻跪在地上，“夫人，我们不敢！” “都起来吧。”秦氏说完，推门进屋。 她刚打开门，迎面就被砸了东西，吓得秦氏连忙关上门。东西砸在门上，砰的一声响，然后再摔在地上，哐当一声。 这是一只花瓶。 秦氏又急又气：“安喜，你给我收敛一点。” 安喜听到了秦氏的声音，这才知道她刚才差点砸中的是她老娘，连忙跑过来拉开房门，委屈的哭了。 “娘……” 秦氏不想让下人看到这样的安喜，将她推了进去，转身关上房门，先是看着一片狼藉的闺房，再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同样狼狈的安喜。 “你瞧瞧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哪里还有一点望族贵女的样子？你这样子对得起我吗？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顾谦一个男人，你干嘛要这样子折腾自己？” 秦氏把安喜拉到了里间，强行的把安喜按坐在梳妆台前，指着镜中的人，“你看看！看看你！瞧瞧什么样子了，这样子出去，谁敢认你是安家小姐？ 安喜，我教你多久了，告诉你多少回了，人不能作贱自己。你这样子，顾谦他看得到吗？就算他看到了，他会心疼吗？ 我告诉你！ 不会！他不会！他连正眼都不会看你一眼。 还有，你这样子只会让张俏高兴，因为你现在就是一副很惨的样子，哪个女人不想看到自己的手下败将惨兮兮的？ 你这是让仇者快亲者痛！ 你有没有良心？ 这大过年的，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家里事情有这么多要忙的，我不敢奢望你能帮我一点，可你却还给我找麻烦，让我做事情都还得挂记着你。 你说说你！ 你应该吗？你有良心吗？” 安喜被秦氏这么劈头盖脸的一番又骂又指责，突然趴在梳妆台上，哇哇的哭了。 秦氏心中一痛，揽过她，抱着安喜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边轻抚着她的头发，一边道：“哭吧！哭过了就要打起精神来，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要知道自己哪里不够好，以后要怎么做才能赢？ 你说的没错！ 这个张俏十有八九就是韩韵的孽种，我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消息，韩老爷子和韩义飞一起去参加了她的婚礼，而且，韩老爷子还认她做孙女。 最重要的是张俏的大嫂是韩韩贴身丫鬟的女儿，如今韩韵的贴身丫鬟也住在海棠村。 看样子，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第513章 想要取而代之 闻言，安喜立刻抬起头看着秦氏，激动万分的说道：“娘，我早就说了，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那张俏肯定就是那个孽种。果然没错吧？ 我早就让你相信我了，可你就是不相信！现在，现在她都嫁给顾九爷了，以后，以后我们再要拿她怎样，这就更没办法了。 娘，那韩老头认她做孙女，肯定是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世，接下来可怎么办？你有什么打算吗？万一她回到京城，回到安定侯府，还指明要回她娘亲的东西，那娘是还，还是不还？” 秦氏听后，咬着牙，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不可能，到了我嘴里的东西，还想抠出去，那我会咬死她！” 安喜听这句话，心安了一些，“娘，可她不仅有将军府撑腰，还有顾九爷。真要让我爹知道了，怕是我爹只会高高兴兴的迎她回来，体体面面的让她认祖归宗。” 闻言，秦氏狠狠的皱着眉头。 安喜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也不是不可能。如果让安振霖知晓张俏的身世，为了巴结将军府和顾谦，安振霖绝对会做出那种事情。 安振霖这几年已经越发不要脸面了，为了保住地位，安振霖可没少干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事。 “这事不能让你爹知道，绝对不能！” “我知道了，娘放心！我绝对不说。”安喜立刻保证。 秦氏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低头看着她，“安喜，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了。没有了一个顾谦，还可以有别人。在这京城里，世家男子不少，跟你年纪相仿的更不少，你何必要盯着那个比你大那么多岁数的顾谦呢？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娶妻，难道你还想着到顾府给他做小妾？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平妻已经是我们最大的退让。” 秦氏立刻打消了安喜的念头，老实说，除了顾谦的身份，秦氏看不上顾谦别的。 现在顾谦已经娶妻，而且娶的那个人还是她们母女的死对头，那她就更不会让安喜在对顾谦有想法了。 “娘，我知道了！”安喜嘴上应着，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她甚至在想，当年她娘可以除掉韩韵，再取而代之，做了这么多年的侯府夫人。 那她一定也可以除掉张俏，取而代之，然后做她梦寐以求的顾九夫人。 不得不说，有其母必有其女！ 这一对母女的想法和做法，有的时候，出奇的一致。 听着安喜的话，秦氏放心了一些。 安喜抬头看着秦氏，“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那个孽种，咱们真要留下来？” 秦氏摸摸她的脑袋，“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了吗？” 安喜点头，心里不是很高兴。 老实说，她想亲自除掉张俏。 但秦氏的做法，安喜也知道对她是一种保护，秦氏可能想到了万一有一天这事情捅破了，起码她什么都不知道，可以安全。 “以后要好好的！不能再让娘操心了，不能再发脾气，知道了吗？” “知道了，娘。” 秦氏：“听说，顾老夫人想让他们小两口年后找时间回京城一趟，她还等着喝媳妇茶。” “娘，这……”安喜一听，立刻又着急了。 秦氏皱眉：“这件事情，我有打算！你试下可别乱插手，不要打乱了我的计划。” 安喜点头。 秦氏从安喜的屋里出来，目光凌厉的扫个院子里的下人，下人们立刻又战战兢兢的跪下。 秦氏看着他们：“立刻去把小姐屋里打扫干净，你到厨房里面给小姐带点吃的，你去让人多抬些热水进去，让小姐洗漱。 从现在开始，好好照顾好小姐。” 众人应是。 秦氏又问：“这几天小姐都做什么呢？” 下人们面面相觑，然后齐声应道：“小姐这几天都在自己院里绣手绢，看书，作画，弹琴。” 闻言，秦氏满意的点点头。 “很好！你们把小姐照顾得很好。”秦氏扭头对一旁的婆子吩咐：“稍后让人把我给他们备的东西，全部送来，这是我打赏他们这一年辛苦的在小姐身边照顾。” 婆子应道：“是，夫人。” 跪在地上的下人，“多谢夫人！” 秦氏点点头，转身离开。 后来，安喜院子里的下人才知道自己谢早了，秦氏让人送来的打赏，不是银子，也不是布匹，而是一人大半袋红薯。 而且还有很多烂的，打开袋子就能闻到一股腐烂类。 据说，这些都是庄子里面送来的，秋天的收成，年前就送来了。 秦氏年前年后都把庄子里面送来这些东西，当成岁俸给府中下人。 府中下人是敢怒不敢言。 在秦氏身边人的叮嘱下，他们也不敢把这事捅出去，更不敢去告诉安振霖和老夫人。 只能硬着头皮收下这些，还要道谢。 秦氏这两年手里的东西都在亏本，就连庄子里的收成都在减少，库里的银子，又对不上账。她实在没办法，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出。 这样的事情，如果传了出去，那在京城可是一个大笑话，所以，秦氏有先见之明，交代自己身边的人下次叮嘱府里的那些人。 谁要敢乱嚼舌根，那可不仅仅是自己丢了这份工的事情，连带自己的家人不会有麻烦。 侯府里的下人，要么当初是卖身进来的，要么是签了年限的。 他们可不敢得罪秦氏。 …… 顾谦收到京城的信，顾老夫人在信中，要求他们年后找时间回京城，如果她喝不到新媳妇茶，她就要跟顾谦断绝母子关系。 顾谦看着手中的信，哭笑不得。 也就只有他娘，在他面前，时常闹着小脾气，像个小孩子一样。 偏偏顾谦就吃这一套。 顾老夫人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屡试不爽。 “九爷，可是老夫人的信？” 顾谦点头，把信递给她，“阿俏，你自己看看吧。” 张俏接过信，看完信里的内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噗……我都不知道老夫人这么可爱？以前好像不是这样子的。” “嗯，性格改了不少。可能是我那段时间昏迷不醒，吓坏她了。” 说起这事，顾谦心里有些自责和愧疚。 第514章 高兴 他娘是在他那半年昏迷不醒时，被他吓到了，天天吃斋理佛，天天守在他房里敲着木鱼诵着经，还真是辛苦她了。 等他醒过来，他是重生了，而他娘也性情大变。 不！与其说是性情大变，不如说是在至亲面前，不再端着，完全是自己的真性情。 张俏放下信，伸手握紧了顾谦的手，“九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好一点呢？过些日子马上就春耕了，我想忙完春耕，可以吗？” 顾谦点头，“可以！正好，我也有事没有处理完。” “那好！我回头跟爹娘讲一下。” “行的。” 张俏收回手，把信装了起来，递还给顾谦，“九爷，你先再看一会书，我去找一下时锦师兄，我想跟他讨论一个方子，我很快就回来。” 顾谦颔首，宠溺的笑了下，“去吧。” 张俏来到制药房，时锦还在里面磨着药粉，见他进来，笑道：“小师妹。” “师兄，你在忙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弄一些简单的补气血药丸，你过来有事儿？还是找我有话说？”时锦做事就要放下手里的活。 张俏摇摇头：“没事！你忙你的，我就过来拿几味草药，我也准备做一样东西。” “行吧！那我就忙自己的。” “好的！” 在张俏成亲之前，他们就已经有了约定，在没有外人，或是在海棠村，他们的称呼不变。只有回到京城才会视情况，改变称呼。 张俏喜欢这样子，这样子相处起来自在多了。 两人在这药房里各忙各的，互不干扰，气氛很是融洽。 张俏一忙就忘记了时间，直到顾谦忍不住来抓人了，她才知道已经快到子夜了。 “这些是什么？”顾谦看着桌上瓶瓶罐罐的东西。 张俏笑着解释：“我想到一样东西，抹在脸上的，我准备做好了，带到京城给老夫人做见面礼。” 听说她是在准备见面礼，看得出她有些紧张，又十分在意这次的见面，顾谦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你先收起来，回屋休息，明天再继续弄。” “好的！”张俏开始把东西收起来，扭头看向时锦，“师兄，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这些东西……” “我知道了！这些东西不要弄乱了。”时锦明白她的意思。 张俏笑着点点头。 顾谦牵起张俏的手，“走吧！你们再聊下去，等一下该天亮了。” 时锦连忙低头忙自己的事，不再跟张俏搭话，张俏笑着摇摇头，任由顾谦走出了制药房。 回到主屋，顾谦关上门就抱怨。 “我这还算新婚燕尔吗？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就算没什么事了，你还得忙这忙那，把我冷落在一旁。” 张俏听着他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噗……九爷，你这是在抱怨？” “对呀！这么明显，你听不出来？”顾谦走过去，将她圈入怀里，“关上房门，对着自己的媳妇儿，我还不能抱怨几句了？” “能啊！这些日子的确是委屈九爷了，那九爷需要什么补偿呢？”张俏拉开他的手，转身，垫起脚尖，伸手圈着他的脖子，凑上去吻住他的唇。 然后撤开，笑看着他问：“这个补偿可以吗？” 顾谦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可以，但这火候不够啊，还需要再多一点。难道你九爷受的委屈，这样就可以了？” 张俏牵着他的手，拉着他往大床那边走去。 顾谦勾起唇角笑了。 接下来的，才是他最想要的补偿。 这新婚燕尔的日子，本该蜜里调油，可他们却过得清汤寡水，他还独守几天空房。 说不委屈是假的。 这一天晚上，顾谦终于心满意足了。 …… 张俏答应过每天回张家吃饭，除了晚上在顾府，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张家，跟出嫁前没什么区别。 这天，她醒来后，已经快到中午了。 “九爷，现在什么时候了？” 厚厚的床幔，挡住了外面的亮光，根本不能准确的知道外面的时辰。 顾谦以指为梳，一下一下的梳着她的头发，“应该快到中午了吧？” “什么？”张俏猛的抬头，头顶撞到了顾谦的下巴，痛得顾谦闷哼一声，张俏急忙伸手去帮他揉下巴，“九爷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痛？赶紧的，让我帮你看一下？” 张俏一手帮他揉下巴，一手去拉开外面床幔，外面的光线立刻洒了进来。 顾谦看着她，眼神慢慢炙热。 张俏感觉身上甚凉，低头看去，连忙放下床幔，急忙的收回被子里，从角落拿过自己的衣服。 顾谦被她逗笑了。 他们二人都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张俏在这一方面是真的放不开，那神情那动作特别可爱。 “要不今天就不下去了？” “为什么？早上没下去，中午又不去，我爹娘会担心的。不行不行！我要去。” 张俏一边套衣服一边说道。 顾谦拿着自己的衣服，边穿边说话，语气有些失望，“我还准备，今天连房门都不出了。” “……”张俏吓到愣住了，系着衣服袋子的手都停下来了，“九爷，那可不行！哪里能这样子？这样对身体不好。” “怎么不行？我正壮年！” “那也不行？” “为什么？” “我不行！”张俏把衣服往上一套，赶紧下床去洗漱，生怕等一下顾谦又做点什么。 顾谦看着她麻利的逃跑似的离开，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现在才发现他的小媳妇儿太可爱了。 院子里，时松正在打扫院子，听到顾谦的笑声，吓到扫帚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他扭头看向一旁药圃里的时锦，“时锦，你听听！爷他在笑。” 时锦白他一眼，“爷还不能笑了？笑不是很正常吗？” “哪里正常了？你什么时候看爷经常笑？” “爷跟我师妹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笑，所以，他们现在在一起，笑不是很正常吗？不笑才不正常。”时锦放下手中的小锄头，皱着眉头看着时松，“时松，你说说你，怎么净是操一些不需要操的心？爷他高兴不好吗？” 第515章 上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不是就行了！你要习惯！以后听不到爷的笑声，我才会不习惯。赶紧扫院子吧，中午，咱们得跟着一起去张家吃饭。我可不想吃你做的饭。” 时锦捡起小锄头，嘿咻嘿咻的干活。 时松只好捡起扫帚，继续打扫院子。别说时锦不想吃他做的饭菜，他也不想到厨房里做饭菜。 直接到张家吃多省事，而且菜还好吃。 张俏和顾谦两个人洗漱后，张俏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梳子跟她的头发较量。 这妇人的发髻她就是怎么都说不习惯，每天都梳得奇奇怪怪的，总感觉有点歪。 这要回到京城，那么多人看着，还有老夫人，要是看着他连自己头发都梳不好，这多不好啊。 顾谦从净房出来，拿过她手中的梳子，“我来！” “啊？”张俏惊讶的看着镜中的他，“九爷，你还会这个？” 顾谦的表情有些奇怪，轻声道：“不知道，我试试。”说完，他开始拿着梳子，熟练的梳着头发，把头发梳好后，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发髻？还是随便我弄。” 张俏刚才一直愣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特别吃惊。 “九爷，你真的会？” “会不会你等一下就知道了。”顾谦卖起了关子，“那我就按自己的想法来。” 张俏：“好的。” 她兴致勃勃的看着镜中的顾谦，看着顾谦神情专注的帮她梳头发，放下梳子，拿着头发一点一点的绾，看样子还真的是会。 张俏奇怪的问：“九爷，你这动作看起来很熟练啊？可你怎么会梳女人家的发髻？” “我找时松教我的，那几天你不在家，我就在家里练这个了。瞧着你不太会，心想，我学会了，以后我可以帮你梳头发，这样也挺好的。” 顾谦没有瞒她。 闻言，张俏一脸感动，“九爷，你真的对我太好了。谢谢你哦。” 顾谦瞥了一眼镜中的她，“你是我媳妇，不对你好，对谁好？” 说话间，顾谦已经把头发弄好了，找了玉钗固定，这支玉钗是有流苏的，红珊瑚的流苏，看起来很喜庆，衬得张俏的气色更好。 顾谦拿起桌上的眉笔。 张俏又是惊讶。 “别愣着！头抬起来，我帮你描眉。都说夫妻之间要举案齐眉，但是，我更希望我们之间，像朋友，像知己，可以无话不说，也可以像夫妻亲密无间。” 顾谦一边帮她描眉，一边道。 张俏心里感动极了，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顾谦发现了，笑着道：“这样就感动了？这只是小事情，以后我会为你做更多，我们之间可以相处的更好。” “好的！我听九爷的。” 两人出了主屋，叫上时锦和时松，四人一起去张家吃午饭。 柳氏和黄果还在厨房里忙着，张俏去了，让顾谦去厅里陪张大程他们说话，她去厨房帮忙。 “娘，大嫂，我来了。” 黄果扭头看去，笑着道：“娘刚才还在说你呢，说你应该会下来吃午饭。呀！二妹，你今天的发髻梳得真好看。” 张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九爷把我梳的。” 闻言，柳氏和黄果惊讶极了。 尤其是黄果，一脸不可思议：“顾九爷也太厉害了吧，能文能武，还可以帮女子梳头发，这真的……我还真有点不敢相信。” 张俏很傲娇的指着自己的眉毛：“大嫂，你看我今天的眉描得么样？” “好看！”黄果看着她的神情，立刻会意过来，“你是说，这眉毛也是顾九爷给你瞄的？” 张俏点点头。 黄果扭头看向柳氏，“娘，你看，阿俏这是故意在炫耀吧，可让我羡慕了。” 柳氏笑眯眯的说道：“那你回头就让立顶好好的练一练，以后也让他帮你梳头发，帮你描眉。” 看着张俏这么幸福，看着顾谦这么疼张俏，柳氏心里高兴。 黄果笑着埋汰张立顶，“他那笨手笨脚的，肯定学不会，叫他帮我梳头发，可别把我梳成秃头了，头皮都被他梳下来。” “哪有？我大哥也是很细心的。”张俏立刻负责张立顶，虽然知道黄果是开玩笑的。 这一点黄果不否认，笑着点点头。 柳氏看着她们姑嫂二人有说有笑的，也忍不住的笑容满面。 “娘，怎么没有看到阿倩？”张俏问。 柳氏应道：“这丫头这几天一直都在大棚里面帮忙，你唐叔他们可不闲着，一直在培育花苗。 不仅是阿俏，张牧他们也自动自发的前去帮忙，这些孩子一个个都挺有出息的，知道相互帮忙。 按说，你唐叔他们也是为了咱们村的人，去帮忙也是应该的。他们没说，那一群孩子都自动的去，我觉得挺好的。” 虽然现在还没有出元宵节，村里的人都闲着，可有两个人却一直在忙，那就是唐礼父子。 他们每天都在大棚里面培育花苗，那么多的花苗，需要不少精力。 张俏点点头：“袁夫子教育有方，不管学什么东西，必须先学礼数，先树人品。他们知道帮忙，知道团结，这是好的。” 柳氏也点头，不过，她有自己的顾虑，“好是好！可那一群都是半大的小子，阿倩一个丫头片子天天跟他们混在一起，我也怕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 我跟你爹说了，你爹那大大咧咧的，说没事。说咱们家姑娘跟旁人家的姑娘不同，不拘这些。 我倒是不想拘着，可我怕别人在背后说呀。让人坏了阿倩的名声，就长大了，谁敢来提亲？你说是吧？” 闻言，张俏和黄果相视一眼，姑嫂二人交换了个眼神。 黄果是不敢答这个话题，怎么说都不太好，张俏就不同了，这个话题，她的意见很重要。 柳氏向来听她的，而且张俏怎么说都不用怕得罪人。 “娘，我觉得我爹说的没错，咱们家的姑娘，跟别人家的不同。瞧瞧我，我被人说少了吗？我现在还不是很幸福。 真正懂阿倩的人，知道珍惜她的人，那样她才会幸福啊。 那样的人也不会在意这些，更不会相信什么流言。娘，你呀，别拘着他。阿倩是一个非常有分寸，又很聪明，很上进的姑娘。” 第516章 一笔勾销 黄果暗暗给张俏竖起大拇指，反正，这事关小姑子，她这个做大嫂的还真的不能多说。说好了没事，没说好，以后影响婆媳关系。 张俏看到黄果的手势，微微一笑，又对柳氏说道：“娘，这事你真不用过的担心，没事的！要不，我回头让阿倩跟他们保持一下距离，你看如何？ 柳氏想了下，“可以！阿倩向来听你的话，你说的，她都能听进去。” “行！那这事交给我。”张俏站在灶台旁，看着锅里的东西，忍不住的咂咂嘴，“这个菜好吃，姥姥做的好吃，娘也学到了姥姥的手艺，做的也很好吃。我做的味道，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我也不知差在哪一个步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靠着湖边长大，柳氏做的藕特别好吃。 “好吃！等一下你就多吃一点。” “好的！有这个菜，我能吃两碗白米饭。”张俏立刻点头，给足了面子。 柳氏听着可高兴。 “娘，要不要我帮忙？”张俏开始撸衣袖，柳氏摆摆手，“不用不用！还有几个菜就好了。要不，你去大棚那边找一下阿倩，喊她回来吃饭。” “行！” “对了！顺便叫你唐叔和小林一起过来，省得他们回家再做饭。” “好！我知道了。” 张俏从厨房出来，直接去大棚那边找张倩，还是过年期间，里面的小路上静悄悄的，没什么人来往。 张俏一路走过去，突然，林天佑从旁边拐弯处走出来，拦在她面前。 “阿俏。” “你？你什么时候回村里的？”张俏皱眉，退开几步，与林天佑拉开距离。 林天佑有些伤感的看着她，“你成亲前一天回来的，一直想当面祝福你，可又没机会。我不是特意在这里拦你的，我正好从这里经过而已。 想来也是老天怜我，让我离开前，见你一面，顺便给你迟来的祝福。 阿俏，祝福你！ 祝你幸福！ 我明天带着我娘离开，以后，过年的时候可能会回来吧，毕竟还得去拜祭一下我爹。 以后，我们应该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再见面时，我们可以像朋友，或者像同乡一样，见面打声招呼，问候一声吗？ 以前的事，我错了，也正式的向你道歉！ 对不起！ 过往的一切，我也已经放下了，不会再纠缠，也不会再做什么，再说什么。” 张俏点点头，“可以！再见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同乡，打声招呼，问候一声，又不会少一块肉，对吧？ 你的祝福，我收到了！ 你的道歉，我也收下！ 你保重！一路顺风。” 林天佑咧嘴一笑，“好的！谢谢！” “不用客气！”张俏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大棚，“我去喊阿倩回家吃饭，再见了！” 话落，他从林天佑身旁擦肩而过。 “再见！”林天佑转身，望着她的背影，轻声道：“阿俏，一定要幸福！” 在离开前可以再见张俏一面，可以亲口说出那些话，林天佑已经满足了。他踏着轻快的脚步回家，真正的放下过往，真正的期盼着全新的未来。 张俏来到大棚，唐礼他们正在忙着，张牧和张倩他们也非常熟练的忙着手里的活。 “唐叔，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一下，回家吃午饭了。我是过来找你们回去吃饭的，是现在就回去，还是要把手中的活忙完。” 张俏一边说，一边准备撸衣袖。 如果唐礼说要忙完手里的活，那她肯定会一起帮忙，忙完再一起回去。 张倩见她来了，连忙招手，“二姐，你快过来看看，这一垄地的花苗是我照料的，你看它们长得多好啊。” 张俏朝张倩走过去。 唐礼朝大棚里看了一眼，“没有什么着急要忙的，可以现在就回去。”说完，他看着张牧那些孩子们，“张牧，你们也收拾一下，回家吃午饭吧。” 张牧点头，朗声应道：“好嘞，唐叔。” 张牧放下手中的小锄头，跟着唐小林一起走向张俏这边，“阿俏姐。” “嗯。”张俏笑眯眯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小伙子，两人身高差不多，但张牧的皮肤更要黑一些，人看起来也更壮实。 相较之下，每天在田里忙的唐小林反而皮肤白了一点，人也长得颇为秀气，有种文质书生的气质。 这一看，刚才我才发现唐小林长得很不错，隐隐有股公子哥的感觉。他的长相应该随了娘，跟唐礼不太像。 唐小林微笑点头，“九夫人。” 张俏瞪他，“干嘛要改口？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阿俏姐，就跟张牧一样的叫，不用改口。” 张牧拍拍唐小林的肩膀，乐呵呵的道：“就是！我阿俏姐最随性，叫九夫人多见外，叫阿俏姐，一听这关系就好。 阿俏姐，你说对不对？” 张俏笑着点头，“对！就是这样。” 张倩被冷落在一旁，“二姐，不是让你来看一下我照料的这些花苗吗？” “好好好！现在就看，马上就看！”张俏看向地里的花苗，点点头，“嗯！的确照料得很不错，看得出来你发了不少心思。” 张俏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娘都说了，你和张牧他们都是好孩子，知道自动自发的来这里帮忙。走吧，回家吃饭。下午我跟你一起来。” “好！” 张俏问张牧：“张牧，要不到我家吃饭吧？” 张牧连忙摇头：“不用了！我娘做好饭了，我回去就成。” “那行！” 唐礼父子跟着张俏他们一起回张家，到张家吃饭，他们是一点都不会拘束，早就已经习惯了。 顾谦这边，早已经全暗卫口中知道了，林天佑半路拦下张俏，两个人说了一会话的事，就连说话内容，他也一清二楚。 倒不是他不相信张俏，特意派人跟着，而是怕京城那边有人按捺不住，为了安全，他才派人保护张俏。 对于林天佑的出现，他说的那些话，顾谦还挺满意的，算他知道分寸，没做什么逾越的事。 如果林天佑真的放下了！ 这倒也是好事。 吃完饭，柳氏拉着张俏进屋，皱着眉头问：“阿俏，林天佑又找你了？” “娘，你怎么知道？”张俏惊讶。 第517章 张俏回京 柳氏听她这么问，直到确有此事，便道：“我听张牧娘说的，她刚刚匆匆跑回来告诉我。本来呢，她是要去叫张牧回家吃饭的，刚好就看到你们站在一起。 阿俏，你也别怪你婶子，她不是多事，她就是担心，所以才把这事告诉我。” 闻言，张俏笑了。 “娘，我怎么可能怪婶子呢？大家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她待我好，还是待我坏，我还能不知道？我哪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 张俏见柳氏担心，便把事情跟他说了，“娘，也没什么事，我和他就是碰巧遇上了，他说想当面祝福我，也是跟我道了歉。 以后再见面，我们就是同乡，打声招呼，问候一声的交情。 冤家易解不易结。 他今天说的那番话，还挺中听的，态度也真诚。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吧，翻篇了，咱们都不提。 听他的意思，明天他会带着他娘一起离开，以后最多也就是过年会回来，说是要回来拜祭一下他爹。” 柳氏听完，轻叹了一口气。 “恩恩怨怨这么多年，说起来，两家也是世交，他爹跟你爹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只是不曾想，好事变坏事，后面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一切都是缘分吧！ 都说姻缘由老天注定，看来这话是对的！ 你与他自小定亲，结果闹到不欢而散，现在能这样和平的结束，也挺好。” 张俏点点头，“是呀，姻缘天注定。娘，我出去了，我也去大棚里面帮忙，反正也没什么事。” “行！我跟你一块去。” 接下来，在没有正式开始春耕之前，张大程一家人都在大棚里帮忙打理花苗。 柳家那边也准备种花，年后就来过几回，问了花苗的情况。看着大棚里生机勃勃的花苗，柳老大对种花的事情，更有信心。 柳家那边有林金花在，倒也不用张大程他们操心。春耕的时候，各家忙各家的。 忙了半个月，春耕结束了。张俏和顾谦也准备回京，这件事情，张俏早就跟张大程夫妇提过了，家里人都知道，也都没有拦着的道理。 他们已经成亲这么久了，本来早就应该回京城一趟。一直拖到春耕之后，张大程和柳氏都挺不好意思的。 定好了日子，他们夫妇二人就张罗着给亲家那边的见面礼。 顾家是名门望族，他们什么都不缺，所以，张大程夫妇就费心的准备了一些农村里面的特产。柳氏还特意找了唐小林，让他教自己做鲜花饼，现在这个季节，这些东西也能放一段时间。 柳氏做了几样鲜花饼，足有一百多个，还有花果茶，还有冬天做的米粉，还有腊鸡腊鸭腊鱼，红薯干，还有药酒，果酒…… 柳氏把张俏叫了过去，“看看！也就这些了，东西不多，也上不得什么台面，但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张俏看着眼前的东西，不敢置信的道：“娘，这么多东西，你说也就这点了？天啊！这怎么带呀，这东西太多了吧。” “一点都不多！我还嫌少了呢。你要是嫌麻烦，我等一下去找顾谦，他总会安排。还有，这不仅仅是给顾家那边的，你看这边的，这一边是给老爷子的。 我听你黄大娘说了，老爷子年后是回京城了，他暂时会住京城，你们这个时候过去，肯定能见上面，这些东西呢，无论如何得交到老爷子手中，他可喜欢吃这些了。 还有这边。” 柳氏说着，又指向另外一边，那里也是堆得高高的，一看东西就不少。 还有？ 张俏真不知该说什么了？虽然是要备一些东西，可这也太多了吧？再说了，她自己也有准备东西，已经有见面礼了，妥妥当当的。 可是，这是张大程夫妇的心意，他们肯定费了心思准备这些，要说不带，肯定也是不行的，可量实在是太多了。 “阿俏，这些东西一定要带，这些是你黄大娘给老爷子准备的，她说都是老爷子喜欢吃的。她跟你娘主仆一场，从小一起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知道老爷子喜欢什么。 你如果觉得太多了，那边的东西，可以适量的减少，这些是她的心意，一定要带上。” 张俏听后，点头，“好！我知道了。” 估计是猜到张俏会嫌东西多，张大程领着顾谦进来，张大程夫妇跟顾谦说了这些东西之后，顾谦立刻就点头同意了。 “岳父岳母放心，我多备几辆马车就是。我娘肯定会喜欢的，多谢岳父岳母费心准备。” 张大程夫妇听着顾谦的话，心里高兴，“行！那这些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晚上，吃了饭才从张家出来，顾谦牵着张俏，两人散步回家。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习惯了，早上一起手牵着手到张家，晚上再手牵着手散步回家。 他们这恩爱的样子，在村里已经是佳话了。 “九爷，那些东西也太多了吧。” “不多！咱们不是没有马车，也不是没有人手，再多东西都不是问题。这些都是岳父岳母的心意，他们精心准备的，不带不好。” 顾谦摇摇头，完全不把这些东西当成负担。 这些东西，重点在于心意。 京城什么东西都有，这些东西才是有钱都未必买得到的特产。 “行吧！九爷不嫌麻烦就好。” “我什么时候会觉得这些事麻烦？”顾谦握紧了她的手，“一直都不是麻烦，我很高兴！岳父岳母这么重视，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也是重视我。” 闻言，张俏笑了。 “还真是！自从我们成亲后，我爹娘越来越疼你了，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问你的意见。他们似乎都知道，只要你同意了，我就一定会同意。” 看着张大程夫妇这么在意顾谦，张俏也高兴，但她不会失落，也不会吃醋！ 家庭的温暖，一直都是顾谦缺少的。 张俏很乐意把爹娘的疼爱分一点给他。 “那是！”顾谦低头看她，嘴角翘得高高的。 三天后，他们一大早就从海棠村出发，前后四辆马车一起赶往京城。 “等一下！” 到了镇上时，张俏连忙让时松停下马车。 第518章 前有埋伏 张俏放下车帘，急忙从马车上下去，疾步走向已经打开大门的医馆，“大师兄。”大堂的柜台后，并没有徐大夫的身影。 “张姑娘。”熟悉的学徒迎过来，“张姑娘，我们师父不在。而且，现在这里……” 张俏见学徒欲言又止的，急声问：“现在这里怎么样了？” 顾谦和时锦进来。 顾谦握紧了她的手，“阿俏，别着急！等一下就问清楚了。” 时锦问学徒：“你们师父还没有回来？” 学徒点头，“师父他……”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这儿是看诊呢，还是？”从通向后院的拱门下走出来一个中年微胖男子，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 学徒这才到：“几位，这位是我们医馆的何大夫，这里已经被何大夫盘下来了，我师父他老人家不会再回来了。” 何大夫走过来，听着学徒的话，大概明白他们是以前徐大夫的朋友，“几位，徐大夫已经把他的医馆转手给我了，不知几位怎么称呼？” “在下时锦，徐大夫的师弟，只是没听我师兄提起过，也好些日子没跟他联系上了，路过看见门开了，我们这才进来看一看，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何大夫，我们还有事，这就先告辞了。” 时锦拱手，简单解释。 何大夫看向一旁的学徒，学徒点点头，表示时锦说的都是真的，何大夫这才拱手回礼：“那就不送了。” “不必送！”三人转身出了医馆大门，上了马车。 顾谦吩咐：“时松，我们走吧。” “是，爷。” 医馆里，何大夫问学徒：“这几位是什么人，真的是徐大夫的师弟？看起来他们气质不凡。” 学徒点头：“是的，那男的是我师傅的二师弟，另外一个女的，他叫张俏，海棠村的张俏，何大夫应该有听说过吧。她是我师傅的小师妹。另外一位，他是张俏的夫君，具体什么来历，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他这几年都住在海棠村。” 何大夫听后，惊讶极了，“原来她就是海棠村的张俏。” 张俏的大名，不仅在这镇上非常有名，这附近十里八乡，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光是她跟那林天佑的纠葛，还有之后的致富手段，现在海棠村的富足，这些到现在都还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南发生瘟疫时，张俏他们赶往江南帮助那一方百姓，为此连婚事都往后推了，这也是这几个月的热门话题，长久佳谈。 马车上，张俏表情凝重，从医馆出来，她就一直没说话。 顾谦也想着暂时让她一个人消化一下，没有着急的找她谈这些事情。 徐大夫自从江南一别，就了无音信。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医馆大门开了，这已经是物是人非，徐大夫已经真正的离开了这个地方，真正的没了音讯。 看来徐文元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 他应该是没办法面对他们这些人，看到他们，肯定会不由得就想到了徐文元。 张俏靠在车窗前，看着外面飞掠而过的景致，一直到出了小镇，她才幽幽的问：“九爷，大师兄应该是怕触景生情，也不想见到我们，所以他把医馆都舍下了。” 顾谦握紧她的手：“别多想！发生那样的事情，总是需要时间的。咱们要给他时间，等着他有一天能够真正走出来。” 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走出来？ 徐大夫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人之常情。 换做是谁都没办法面对熟悉的人，面对熟悉的环境，因为这些人和这些环境会提醒他丧子之痛。 “我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只是……我挺难过的！” “我知道！”顾谦搂过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这样也是人之常情，不难过，那就不是我认识的阿俏了。休息一下吧，靠着我睡一觉，别多想！你大师兄他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不然在江南的时候，他也不会忍着痛苦，坚持等到江南瘟疫结束之后才离开。” 张俏缓缓闭上双眼，“嗯，好！我睡一下。” 实在不知道在说什么，心里又难受，而她又不想让顾谦看着跟着难受，所以干脆闭目养神。 说是闭目养神，其实也是一个人闭上眼睛在胡思乱想，自责，难过…… 顾谦低头看她一眼，轻叹一声。 春季，雨水多。 一路上都是绵绵细雨，梅雨天气。 马车走不快，反正也不赶着时间，顾谦就让大家慢慢的赶路，碰到好地方，干脆就停下来，带着张俏游山玩水，十分惬意！ …… “爷。”时修趁着张俏在马车里更衣，出来向顾谦回禀前面的情况。“前面三里路外有人埋伏，对方的人数不少，而且打扮成土匪的样子。” 顾谦目光凌厉，并射出两道冷光，他冷声吩咐：“你带着人，把前面清扫干净。留一两个活口，愿意供出幕后之人是谁，那就留他们一条命，带到京城。如果不愿意说，那也没必要留，杀了便是。” 这一路上，看着风平浪静的，实际上是时修带着人在前面扫路。 他们已经清扫了几批杀手，每一对人马都是武功高强，来路不明。 因为有时修在前面扫路，所以这一路上，张俏都没感应到有任何危险。 其实危险已经提前解除了。 时修拱手，“是，爷。” 顾谦挥手，“去吧，不用心慈手软！敢拦我的路，想上我的人，他们就只配得上死！” 时修退下，前去安排。 顾谦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官道下面的风景，此处官道在半山腰上，往上往下都是一片葱绿。 “九爷。” 张俏从马车上跳下来，顾谦立刻伸手扶她，顺势牵着她的手，“你看，这里风景不错。瞧瞧那边，这一带的山连绵起伏，那最高的地方，山顶上和山腰间都有浓雾，像是系着一条玉带。” 张俏与他并肩而立，抬头看去，点点头，“的确好看！九爷，刚才时修的话，我都听到了，难怪这段日子，我没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我心里还觉得挺奇怪的，按说应该会有点什么事，原来是九爷派时修在前面扫路。” 第519章 过错与错过 “上次我们从江南回海棠村，路上遇到了几批杀手，那些可都是死士，一般江湖上怎么会有死士？我让人去查过，什么都查不到，可正是因为查不到，这才让我有了几个目标。” 顾谦低头看她，“此行，你跟我回京城，一定会有人收到消息，也一定会有人从中阻拦。虽然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但算来算去，也就那几个人了。 咱们叫新婚燕尔的，我不想让你看到那些糟心的场面，所以就让时修在前面扫路。 还真是少了几批人出来，不过，那些人同样的，一个字都不多说。 他们以为派了死士就没事了？这是他们开了头，如何结束，那得由我说了算。 等到了京城，我定好好的收拾他们！ 来日方长，不着急！ 敢伤我的人，他们就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张俏轻轻靠在他肩膀上，“有九爷在，我很安心！” “放心吧！这一路，我不会让人坏了你的心情和我的雅致。咱们就高高兴兴的回家一趟，他们重新给我找茬，那就不能怪我无情无义了。” 顾谦拍拍她的手背。 张俏问：“这是安定侯府的人吧。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从来没想过，以安定侯府和将军府能有这一层关系。现在想想，一切重来，再走一回。这才知道，那一路有那么多遗漏下的风景，有那么多的过错和错过。 张俏抬头看着顾谦，转身，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抱住了顾谦。 “九爷，这一次，我们可以有过错，但一定不要再错过了。” 顾谦伸手，将她紧紧的搂着，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语气坚定的道：“好！宁有过错，也不错过！”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旅途，那他们两个人走过的两场旅途，人是相同的人，但景致却是不同的。 前世太苦！ 这一世，多了许多欢乐和亲情，友情，还有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甜蜜。 这边两个人甜甜蜜蜜的看着风景。 那边，时修带着人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 时松和时锦坐在一起，两人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看着周围的风景，喝喝水，吃点点心。 时松目光落在不远处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人，不由得咧着嘴笑了。 时锦瞥了他一眼，“笑什么呢？” “高兴！我就是看着爷和夫人这么恩爱，这么幸福，我也高兴。跟着爷这么多年，还以为爷这辈子就要孤老终生了，一直到遇见了夫人之后，我才知道以前是我想错了。 爷看着冷冷清清的，对什么东西都不屑一顾。可以对夫人和夫人的家人，那是真的好！特别上心！ 瞧瞧现在爷和夫人，再想想之前那安喜到了咱们那里，所受到的一切，还真的是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下的泥。” 时松乐呵呵的说着。 时锦笑了下，“今天说的话，还有点中听，我还以为你一直在心里不平衡呢，觉得自己变成了爷身边不重要的人。” “傻不傻？”时松白他一眼，“你当我那么缺心眼啊？我有时候说一说，不过也就是跟你逗乐逗乐，还能当真？” 时锦摇摇头，低低笑了。 骗鬼呢！ 他以前就是心里不平衡，现在说的那么大方。 谁信？ 顾谦并不着急让大伙赶路，而是一直等到时修传出的暗号，这才让大伙继续赶路。 前面的危险已经解除了，地方也打扫了干净，不留半点痕迹。 晚上，他们在一个小镇上的客栈里住了下来。 时修前来复命，“爷，留下三个活口，可在来这里的半路上，被人暗箭所杀。” 顾谦点点头，“没事！在这之前问到什么了吗？” “他们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说是自己根本不知道真正的人是谁，只是拿银子办事。但他们并不是江湖中人，怎么可能拿银子办事？分明就是受人指使，而且，明显他们就是被人培养的死士。” “把他们的武器留下一样，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顾谦吩咐。 “是，爷。” “已经让时松找厨房做了吃的，食盒就在时松那边，你提去给兄弟们吃吧。” “是。”时修转身去找时松。 顾谦回到屋里，张俏已经帮他盛好了汤，“九爷，过来喝汤吧。我借了他们的厨房，做了几道清淡的菜，九爷就将就一下。” 顾谦走到桌前坐下，看着桌上几道家常菜，笑了笑：“你做的，都好吃，我不挑嘴。” 张俏心道：“不挑嘴才怪？” 谁不知道九爷的嘴巴比什么都挑，就是怕客栈里面的厨子做不出合他口味的东西，所以张俏才亲自去厨房做了几道菜。 “那九爷先喝汤吧。” “好！你也喝。” 这一路，基本上都是张俏在负责顾谦的饮食，就算是在外面露营，他们也有一套厨具，简单的弄一个土灶，张俏就可以做出几道顾谦喜欢吃的。 时松倒是省事不少，同时还能沾沾光，不用自己忙前忙后，还要被挑嘴。 两人温馨的吃着晚饭，吃完后，顾谦就带着她出去散步，顺便消消食。 时锦和时松自然是跟着去的，两人跟在后面，逛着小镇的夜市。虽然不太热闹，但也有人摆摊子，一些小玩意，一些当地的吃食，还是有的。 “九爷，我闻到了酒酿丸子的味道。” 张俏拉住顾谦，用力的嗅了嗅，确定自己闻到了，这才四下看了看，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摊子，那里面有一对老夫妇在卖酒酿丸子。 “九爷，咱们去吃！我好久没吃酒酿丸子了，闻起来好像还有桂花味的，咱们去看看。” 张俏要吃，顾谦自然是陪着去的。 何况，现在的顾谦也喜欢吃甜食。 两人来到了小摊子面前，张俏惊讶的看着锅里面的酒酿丸子。 “公子，夫人，我们的酒酿丸子最好吃了，在这一带最有名。我们在这里摆摊子，已经大半辈子了，要不来一碗尝一尝？” 老婆子笑眯眯的问。 张俏点头：“有什么味道的？我闻着好像有桂花的味，我想要桂花的。” “有！这些桂花都是我亲自腌制的，特别香！” “那行！来两碗桂花味的，哦不，来四碗。”张俏扭头看向时锦他们，用力招手，“这边！” 第520章 后宅手段 老婆子连忙应道：“好咧，四位请坐，老头子，赶紧煮四碗桂花味的酒酿丸子，多放一点桂花，这位夫人喜欢吃。” “好！马上就好！” 张俏坐下后，朝时锦他们招手，“师兄，这边，快点过来。” 时锦和时松过去，却没有立刻坐下，顾谦把勺子用水烫了后递给张俏，然后对他们二人，道：“出门在外，不必拘着，坐下吧。” “是，爷。” 二人坐下来，时松连忙提壶给张俏和顾谦倒茶。 “爷，夫人喝茶！” 自从张俏正式成了他的女主子后，顾谦也越来越随和了，时松心里对张俏更是感激，因为他知道是张俏改变了顾谦。 张俏点头。 那边因为酒酿丸子都是先做好的，锅里的水也开了，直接把东西放进去煮就可以。 不一会儿，吃碗热气腾腾的酒酿丸子就端到了他们面前。 张俏迫不及待的勺了一口汤，吹了吹，送到嘴里，汤里面还有腌制的桂花干，入口就是浓郁的桂花香味，这是张俏最喜欢的味道。 张俏一脸满足，迫不及待的继续吃。 “吃这个，我吹凉了。”顾谦把自己的汤勺递给张俏，然后把张俏的勺子拿了过去，勺了丸子继续吹。 专心为张俏服务。 张俏也不客气，笑眯眯的吃起了丸子。 吃完一个，把空勺子递给顾谦，又接过顾谦手中的勺子，接着又吃。 时松和时锦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全程低着头，默默的吃着酒酿丸子，咽着眼前的狗粮。 结果，基本上两碗酒酿丸子都是张俏吃的，顾谦就喝了一点水。 张俏问：“九爷，要不在来一碗？” “你还吃得下？不行！吃太多了肚子不舒服，会积食的。”顾谦皱眉，摇摇头。 张俏道：“不是啊，我是说再点一碗给九爷吃，我已经吃饱了。” “我不吃！”顾谦摇头，示意时松付钱，然后牵着张俏起来，“走吧！再转转，消消食就回去了。” “哦！” 这边他们悠悠闲闲的逛着偏远小镇的夜市，京城那边注定有人睡不着觉。 安定侯府，【荷香院】。 秦氏看着站在面前的黑衣人，气到上前就要举手把人，可发现黑衣人太高，手伸起来都够不着他的脸，更是生气了。 黑衣人也是有眼力劲的，立刻弯腰把脸凑过去。 秦氏毫不客气的甩手打去，啪啪几声，黑衣人的脸都被打肿了。秦氏转身，倒吸着冷气，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 真痛！ 手都打痛了。 秦风回到桌后，转身，怒指着黑衣人，“我花重金养你们有什么用？你说说，你这几次折了多少人进去，现在手上还有人吗？” 黑衣人的头都不敢抬。 他手下的一批死士，真的所剩不多，五十六个人，现在就剩下十二个人了。这些人可都是花了精力和钱财培养出来的，别说秦氏心痛，他也心痛。 黑衣人不敢搭话，秦氏却是更生气了。 “说话！还有多少人？” 黑衣人支支吾吾的道：“回夫人的话，还有……还有……连我一起，还有……还有十二人。”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秦氏一听，气得抓起桌上的东西，用力的朝黑衣人头上砸去。 砰砰砰！ 桌上的东西被她全部砸完，但仍不解气。 黑衣人跪下。 “夫人，顾九爷身边有不少武功高强的暗卫，我们真的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们还擅用毒药，我们实在……夫人，恕属下直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咱们还是等他们到了京城，再看看有没有办法吧。” 说实在的，武力不如人，再派人过去，只是送人头。 根本不可能达到目的。 秦氏深吸了几口气，她发泄一番后，理智回笼，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用力的捏着拳头，沉声吩咐，“你听好了，休生养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再有动作。” “是，夫人。” “另外，你去查一下，为什么最近我们的铺子对面都有相同行业开张，看看那些铺子背后的主子是谁？”秦氏想到了另一个让她头疼的事。 黑衣人拱手应道：“是，夫人。” 秦氏抚额坐下，挥挥手，“下去吧。” “是，夫人。”黑衣人退下，秦氏的贴身婆子孙妈妈就急步过来，站在她身后，一边帮她按着额头，一边道：“夫人，咱们现在手上的人不多了，而且这些人都是夫人花重金培养出来的，不能这样全没了。 早就听说顾九爷身边有不少暗卫，现在看来，传言不假。咱们再动手，怕会招他怀疑，不如先放下，等他们回京，走一步算一步。 如果真的让侯爷知晓了那孽种的存在，就算要认祖归宗，不也得由老夫人说了算吗？就算老夫人和侯爷都同意，可她不得喊夫人一声母亲吗？ 待那时，夫人要怎么拿捏她，不也由夫人说了算吗？” 孙妈妈想得倒是挺美，她完全把韩韵当年并未与安振霖如离的事给忘记了。就算如今韩韵不在了，可她秦氏也只是续弦，张俏才是正经的侯府嫡女。 而且，她如今已经是顾九夫人，将军府的小姐，这侯府小姐的身分，对于张俏来说，简直就是鸡肋，人家根本瞧不上，也就她们在这里怕这怕那。 不过，也是！ 张俏不看重这侯府小姐的身分，可张俏和韩老爷子他们在意当年韩韵的嫁妆。他们就是喂狗，也不想再喂安家的白眼狼。 秦氏听着，感觉有道理。 其实重要是她已经折腾不起了，人都快没了，还折腾什么，只能以后使些后宅妇人的手段了。 …… 张俏那边，自从秦氏的人收手后，他们就更加惬意了，一路悠哉悠哉的前往京城，半个月的路程，他们走了足足一个月，途间还去了花无恙那里，巡查了那里的药田。 张俏这才知道，时锦经常出远门就是来花无恙这里，就是教她们种草药。他们这几年把一个土匪山寨彻头彻尾的改造成了一个满山药香的村庄。 “九爷，人怎么还在处理公务？这马车上摇摇晃晃的，伤眼睛。”张俏头枕着顾谦的腿睡了一觉，醒来发现顾谦还有看信。 第521章 京城顾家 顾谦低头看去，目光温柔的看着她，“怎么不多睡一会，还有两个时辰才到京城地界。我只是看几封急信，等一下让时修去安排就行了。” 张俏就那样抬头看着他，“九爷，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嗯，快到了。”顾谦把信放在一旁，手轻轻的抵着她的头发，“是不是有些紧张？不用怕！有我在。” “的确有些紧张，也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但却不是高兴，而是有些无措。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起过往，怕自己……” 京城顾府对于她来说，有太多故事就发生在这里，张俏实在害怕，面对那样的一个环境，自己又掉进那个噩梦中。 顾谦明白她的意思，“我们不住那里，我还有别的宅院，我们不需要住那里。不过还得去那里呆一天，毕竟我娘还住在那里。” 张俏坐了起来，扭头看着他，“九爷，不用这样！有你在，我应该没问题的。” “再说吧！这一路舟车劳累的，到了京城之后，先去我们自己的家里住，休息好了，咱们再去顾府给娘请安。 顾府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人多，而你的辈分也不低，这一番下来，怕得累上一天。你多少虚应着，如果碰到不识相的，你也不必给他们好脸色。 你记住了，你身后有我和我娘，还有将军府，根本不用为了谁而委屈自己，明白吗？” 张俏点头，轻轻靠在他身上。 “我知道了！” “再睡一会。” “好！”张俏温顺的闭上双眼，继续休息，她知道顾谦还有事没有忙完，不想打搅他。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听到顾谦叫了时修进来，把要交办的事情都交代下去。 时修匆匆而来，又匆匆领令而去。 顾谦的如意算盘，还是落了空，他们刚到京城城门口，老夫人身边的人，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事实上，他们每天都会到城门口等。从开城门等到关城门，因为顾谦没有说真正的日期，而且这一路他们要慢慢的赶路，不老夫人根本不知道准确的时间。 于是，老夫人就让下面的人，每天到城门口等着。 什么时候接到人，什么时候就不用再去那里等。 老夫人身边的人自然是认识时松的，这边马路刚路面，那边的人就已经过来打招呼了。 “九爷，九夫人。老奴奉老夫人命令，在此迎接就九爷和九夫人回家。” 这边有人拦下顾谦的马车，那边已经安排了已通知顾老夫人。 时松停下马车，朝前面的老人拱手，“梁叔。” 梁叔点头。 顾谦撂开车帘看出来，“梁叔，好久不见！” “老奴见过九爷，九夫人。老夫人让老奴在这里等候，九爷九夫人一路辛苦了。”梁叔连忙行礼。 顾谦点点头，“那走吧！” 他放下车帘，扭头看着张俏，无奈的道：“没办法！看来只能先去顾府了，我娘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她的儿媳妇了。以前我每次回京城，可没有这个待遇，她可不会派梁叔亲自在这里等。” 梁叔是顾老夫人身边的陈妈妈的丈夫，他们夫妇二人一直在老夫人身边。 陈妈妈照顾老夫人的生活起居和院里的琐事，梁叔帮忙打点外面的事情。夫妇二人一个管外一个管里，帮顾老夫人打理了不少事情。 顾谦从小到大对他们夫妇都十分敬重，尽管他们夫妇恪守主仆之分，他也会亲切的喊一声梁叔。 张俏知道梁叔，也知道顾谦敬重他。 “九爷，你这话若是让老夫人听到了，那可得伤心了，老夫人怎么会不疼你？对我重视，那也是看在九爷的面子上。” 顾谦搂过她，“我也没说我娘不疼我。阿俏，可能你还没有心理准备，但是，你只要记住，有我在身边，什么都不用怕。在顾府，你是堂堂正正的九夫人，不用看谁脸色，明白吗？” “我知道了！”张俏往他怀里蹭了蹭，“九爷也是知道的，我张俏也不是吃亏的主，谁要想占我便宜，让我憋屈，我也是不同意的。” 顾谦笑了笑，“如此就好！就该如此！放心！有你九爷撑腰，你把天捅破了，九爷也帮你补上。” “好！那我就随心所欲，放心大胆的甩着膀子干，谁要敢招惹我，我就收拾谁。反正我有九爷，我怕谁呢？” 顾谦哈哈大笑：“没错！就这样！这才是我的阿悄！” 时松在外面听着，莫名的有些同情顾府的那些主子们了。 平时，他们九爷回到府上，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现在，多了一个取宠而娇的九夫人，看来，在京城的这段日子，生活应该会多姿多彩。 不多时，马车在顾府门口停下。 张俏嘴上说着不怕，但心里还是有点很矛盾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她暗暗的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一些。 梁叔下了马车，匆匆过来。 “九爷，九夫人，到家了。” “知道了。”顾谦撂开车帘，看着马车旁站着的下人，挥挥手，让他们退开，他亲自把张俏从马车上抱下来。 那些下人本来是来伺候主子下马车的，没想到一向冷冷清清，不近女色的顾九爷，既然亲自抱着他的新婚妻子下马车。 下人们吓了一跳，惊讶不已。 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这般柔情蜜意的顾九爷。 看着眼前四目相视都冒着粉红泡泡的新婚夫妇，他们很难想象，顾谦是全京城都知晓的天阉九尾狐。 这太医都确认是天阉，怎么就突然在外面娶妻回京呢？ 不少人心里已经满是疑问。 大门口，顾家上上下下的主子们全部都站着迎接顾谦携妻回家，只除了顾老夫人。此时，他们看着如此反常顾谦，一个个的表情比下人们更夸张，嘴巴都要塞时一个鸡蛋了。 不少人悄悄朝顾玉夫妇看去，那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 全京城的高门大户，对于楚月本来要许给顾谦一事，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只是，后来太医诊出顾谦天阉，楚家就匆匆把楚月许给了顾玉。 只是，世人不知，当初楚月看上的人是顾珩，顾珩替兄赢得美人心，这才让婚事顺顺利利进行下来的。 顾谦放下张俏，改成牵着她的手，低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张俏抬头望着他，嫣然一笑。 她用眼神告诉顾谦，她不怕，她没事！ 第522章 特殊地位 顾谦牵着张俏的手，一步一步朝大门口走去，前面是顾谦的兄嫂们，后面是晚辈们，一双双眼睛都落在二人紧牵着的手上。 “九弟，九弟妹，欢迎回家。”说话的是顾元爷。、 大伙就笑着点头，寒喧了一会。 顾谦也不松开张俏的手，而是看向顾元爷，道：“大哥，我们先进去，我和阿俏要先去给娘请安，然后再来见过各位兄嫂。” 顾元爷再次作为代表说话，“好好好！先去给母亲请安，这也是应该的。我们大伙到前院大厅等着，厨房那边也已经交待下去了，你大嫂还在那里盯着呢，晚上，我们再一家人吃一顿团圆饭。当然，这也是母亲的意思。” 一般元妻生下的孩子，嫡子嫡女们都不会尊称续弦为母亲，但顾府不一样，年纪与顾元爷相访的顾老夫人是特殊的。 所有的子女都会尊称她母亲，而她与顾谦二人的身份，在顾府也是特殊的。 看着和和气气，但实际上是恭恭敬敬。 顾谦颔首，“那就辛苦大哥大嫂了。” “不辛苦！倒是你们一路舟路劳累了。”顾元爷转身，目光扫向后面黑压压的人群，大伙立刻让开一条道，让顾元爷和顾谦夫妇走在前面。 楚月目光阴狠的望着张俏的背影，隐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捏着，指甲都戳破了手掌心。 顾玉扭头看她一眼，淡淡的道：“月儿，走吧。” “好的，夫君。”楚月点头，隐下眼中的恨意和妒忌，露出得体的笑容。 她妒忌张俏，因为站在顾谦身旁的人，本来就应该是她。 她对顾谦没有爱慕之心，以前也觉得顾谦在朝廷中只是一个散官，连正式的官位都没有，就被皇帝封为钦差大臣，哪里需要去哪里。 所以，当时亲事告吹了，她一点都不心疼，因为那时她很快就看上了假扮成顾玉的顾珩。 只是没想到，顾家的人欺人太甚，那个退亲，这个定亲，可结果却是骗亲。 可她没办法，毕竟圣旨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将她许配给顾玉，所有的文书上都是楚月和顾玉，就连生辰八字都是他们二人的。 她怪也只能怪自己缺心眼。 只是后来嫁进了顾府，她才知道顾老夫人和顾谦在这府上的特殊地位，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顾谦不仅仅是顾府的九爷，关于顾谦的身份，在朝堂上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可也没有人敢说一二。 顾老夫人不仅生下了太上皇的儿子，还是当今皇上的小姨，各种身份交织在一起，也就让顾老夫人和顾谦地位更加特别。 楚月知晓了这些之后，这才知道当初她祖父为什么那般撮合她和顾谦。 也就有了现在的妒忌。 她的妒忌与爱无关，只与权力地位有关。 顾谦和张俏被顾家人拥簇着进了院门，在前院分开，他们去了前院大厅，顾谦则牵着张俏直接去老夫人的院子里。 梁叔他们已经张罗把马车里的东西卸了下来，时松和时锦很清楚东西是怎么分配的，便让人把要给老夫人的东西，全部搬到了老夫人这里。 其他的东西就继续放在马车上。 他们也不知顾谦是不是要去另外的院子住，所以，干脆就先不搬下来。 陈妈妈站在院门口等，看着顾谦夫妇二人牵着手从走廊那边走来，连忙转身往里跑。 “老夫人，老夫人，九爷和九夫人来了，马上就到了。” 老夫人起身，伸手理了理鬓发，又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拉扯一下折皱的地方。 “再帮我看看！怎么样？有没有不好的地方？” “行行行！老夫人这副打扮雍容华贵，又和气，好看好看！”陈妈妈乐呵呵的点头。 老夫人重新坐下来。 “行！让人备茶。” 陈妈妈看向一旁的丫鬟，丫鬟立刻领命而去，匆匆去沏茶，端点心，打水拿帕子，等一下让两位主子先洗手脸。 顾谦牵着张俏进了门，张俏看向主位上的顾老夫人，脑海里迅速的与前世的老夫人做了对比。 张俏发现，眼前的顾老夫人与前世这个时候的顾老夫人，看起来要更年轻一些，看起来人也精神不少，脸颊上还有点圆润，显得更年轻了。 顾谦进了门就喊道：“娘，我把你儿媳妇带回来了。瞧瞧！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儿媳妇。” 张俏愣了下，没想到顾谦一开口就说了这些话，还是这般语气。 前世，顾谦和顾老夫人说话，从来都像是公事公办一样，一本正经的，母子二人之间压根就看不到半点温情。 老夫人打量着张俏，满意的点点头，她微笑着招手，“阿俏，过来！到娘这边来，让娘好好的看一看。” 顾谦松开手，示意张俏过去。 他则走到一旁坐下来。 此时，立刻就有丫鬟捧着盆，拿着帕子过来，顾谦洗了手脸，微笑的看向主位那边。 张俏走到顾老夫人面前，“老夫人。” “叫什么老夫人？就叫娘，来来来！”老夫人拉过她的手，往旁边挪一挪，让张俏跟她一起坐在主位上。然后，笑眯眯的打量着她，“好好好！跟你娘长得还真是有八九分相似，你娘当年可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儿，怪不得这小子在海棠村乐不思蜀，不管我用什么办法，都叫不回他。 原来是因为你在海棠村，这小子有心上人了也不说，我还在京城给他操碎了心。 阿俏，你说说，说这小子是不是没心没肺？你说我该不该罚他？” 张俏低低一笑，扭头看了顾谦一眼，然后到：“老夫人有所不知……” “嗯？”顾老夫人嗯了一声。 张俏立刻改口：“娘，你有所不知，九爷可没少在我面前提起娘，他心里是关心娘的。一直在海棠村那边，那是因为九爷的身体需要静养，那边有新鲜的草药。” “这里还没新鲜的草药了？”顾老夫人问。 张俏应道：“这个不同！那药引必须是新鲜的，所以，在那里方便一些。娘，九爷这一路可没少跟我讲娘的事情。说娘为他操碎了心，尤其是他生病的那段时间。” “小子，瞧瞧你这媳妇，一心向着你！你可真会挑媳妇，这媳妇好啊，你娘也喜欢。” 顾老夫人见她这么维护顾谦，心里更满意张俏了。 第523章 架势和气场 顾谦听出了顾老夫人的满意，笑着点头，一脸自豪的道：“我就知道，娘一定会喜欢阿俏的。” 顾老夫人嗔他一眼，“明天一早，你们再正式的给我奉茶，然后，我带你们去祠堂，我得亲自主持给阿俏上族谱。” 闻言，顾谦道：“娘，上族谱的事，先不着急。” “为什么？”顾老夫人不明白他的意思。 明明就应该先上族谱，省得有些人以为他们母子对张俏不上心，她就是要第一时间给她的儿媳妇撑腰，让顾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敢低看张俏。 可顾谦为什么说不着急？ 顾谦一脸正色的道：“娘，在你这里，我也就直说了，我在路上跟韩老将军通了信，我们有些计划要做，所以，暂时先缓缓这边上族谱的事。我知道娘的用意，娘大可用别的方式来给阿俏撑腰。” 顾老夫人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行吧。先什么时候能上，我听你的。” “嗯。” “阿俏，这一路累了吧？”顾老夫人看了一眼端着盆的丫鬟，吩咐道：“陈妈妈，让人把院里客房收拾一下，把我给九夫人准备的东西，全部拿进去，等一下让阿俏和九小子去洗梳更衣。你再去前院一趟，告诉元爷，我们娘仨晚一点过去吃晚饭，让他费心一下。” “是，老夫人。” 陈妈妈应是，转身时，示意厅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出去，让主子们一家三口说说话。 花厅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顾老夫人也不着急说别的，就只是问问张俏这一路的情况，问问他们两人在海棠村的生活情况，还有以后准备长住在哪里？ “娘，这个你问阿俏没用。”顾谦不想让张俏为难，便把最后一个问题揽到了自己身上。 顾老夫人扭头看去，“那你说说。” “娘，接下来我的打算，可能跟前面几年没什么区别，大多时间会住在海棠村，得空了，我和阿俏会回来看娘。” 顾谦一本正经的道：“我喜欢那边的生活，另外，如果有孩子的话，我也希望孩子在那里快快乐乐的成长，无忧无虑的。” 顾老夫人听懂了他的意思，但身为顾家的子孙，又是这样的身份，在农村里面长大，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个身份，以后要面对的环境就没办法单纯。孩子白得像一张纸，反而保护不了自己。 顾老夫人心里不愿意，但也没有立刻说出来。 这时，陈妈妈进来，“九爷，九夫人，客房里的东西，已经备好了，请你们先去梳洗更衣，晚一点就要去前院吃晚饭了。” 顾谦点头，起身看向张俏，伸出手。 张俏起身朝顾老夫人行礼，“娘，那我先过去。” “去吧！”顾老夫人颔首。 张俏走向顾谦，把手放在他掌心里，顾谦牵着她往外走，熟门熟路的去了老夫人院里的客房。 顾老夫人看着二人携手而行的背影，既有欣慰，又有担忧。 陈妈妈问：“老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九爷和九夫人回来，这不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吗？” 顾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高兴，是真的高兴，担心，也是真的担心！” 陈妈妈一脸困惑，没听懂顾老夫人话里的意思。 “我刚才问他们，以后准备在哪里长住？你猜那小子怎么说的？” 陈妈妈想也没想就道：“九爷肯定说跟之前没什么区别，暂时会先住在海棠村，得空了就会跟九夫人一起回来看老夫人。” 闻言，顾老夫人惊讶的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的？” “九爷的心思，只要是了解他的人，不用猜也能知道。九夫人的身世，也比较特殊，而九爷这些年也喜欢外面平静的生活，他做这样的决定，我一点都不意外。” 陈妈妈走到老夫人身后，一边帮她按肩膀，一边道：“老夫人，你其实不问也知道，就是还想听九爷亲口说。 都说知子莫若母！ 老夫人对九爷的爱，别人不清楚，我还能不知道？ 老夫人所说的担心，应该是担心未来的小主子吧？” 顾老夫人感慨：“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陈妈妈说道：“老夫人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事，以后有了小主子，九爷和九夫人能不上心？父母对子女是怎样的，老夫人最清楚不过。 所以呀，就算小主子在山村里长大，小主子也一定是出类拔萃的，一定不会随随便便能让人算计或者欺负的。” 顾老夫人听着陈妈妈的话，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她纠结的，担心的，其实都是多余的。 是啊！这世上哪有爹娘不为子女着想和打算的？有顾谦和张俏那样的爹娘，根本不用担心孩子。 “行吧！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把这件事放下。儿孙自有儿孙福，听你的这话没错。” 陈妈妈笑着点头。 客房里，丫鬟们已经备好了热水和鲜花瓣，全新的衣服首饰，一一摆放着，任由张俏挑选。 “九夫人，这些就是老夫人给九夫人准备的。” 张俏点点头：“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沐浴时，不用人在身边伺候。” “是，九夫人。” 丫鬟行礼后，鱼贯而出。 顾谦走到张俏身旁，看着桌面上摆着的东西，“你想穿哪一套？看见了吗，在每一套衣服旁边摆着的首饰，那都是和衣服配套的，不过，你如果不喜欢，也可以在自己搭配。” 张俏知道这是顾老夫人精心准备的，她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九爷，你帮我选一套。” 顾谦指着那套水红色的衣服，而搭配的首饰是一套红宝石。 “就这套吧！咱们现在新婚燕尔，穿这种喜庆一点。” 张俏倒是不反对穿这套衣服，只是看着那一套红宝石首饰，有些头疼。 这么贵重的东西带在身上，她还真的会不习惯。 顾谦很懂她，又道：“还可以用原来那只红珊瑚流苏的玉钗，只需要选这套首饰中的耳环就好。” 张俏扭头看去，惊喜的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东西送你了，自然就是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我娘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了，只要搭配的好看，拿出你九夫人的架势和气场，这目的就达到了。” 第524章 求助顾谦 顾谦不仅懂张俏，他也懂顾老夫人。顾老夫人准备这些东西，除了因为喜欢张俏，还有就是给张俏门面，让别人不敢看轻了张俏。 这些道理，张俏也懂。 “就这样吧，你先去泡个热水澡，我去隔壁屋里，待会我再进来帮你梳头发。” 张俏点点头，拿着衣服进去了。 顾谦也去了隔壁屋里。 张俏泡了一个热水澡，周身舒爽的出来时，顾谦已经洗漱好，正坐在桌前喝茶。 “九爷，你怎么这么快？” 顾谦招手：“过来喝杯热茶。” 张俏笑着过去，接过他递来的茶杯，“九爷，你还煮了水果茶？” “嗯，这茶好喝。” 张俏抿唇，微微一笑。 两人喝了几杯茶，然后，顾谦就牵着她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帮她梳发。 张俏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这里是顾府。 “我来吧。” “我来！你坐着就好。顺便我跟你说一下这府上的人。”顾谦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的帮她梳头发，先要把头发梳顺了，等一下再拧发髻。 闻言，张俏立刻乖巧的坐着。 “九爷，难道现在府上的人跟以前不同？”她虽然是第一次来顾府，但她前世在顾府可是住了好些年的，而且为了拿捏住顾府的人，基本上，她对每一个人都是了如指掌的。 “多少还是有不同的，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顾玉和楚月。” “对哦。”张俏问：“我听说，一开始皇上的意思是将楚月配给九爷。后来，楚月又突然的被指婚给玉公子。九爷，最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楚月是楚之行的妹妹。” ”啊？我以为是堂妹什么的，这是亲妹妹？”张俏惊讶。 “就是亲妹妹！” “哦，原来是这样。可我也不见楚公子对你有什么意见，还真是大气！哎呦……” 顾谦低头看她，“知道痛了？” “九爷干嘛要捏我嘴角？” “因为你当着我的面夸别的男人。”顾谦理直气壮的道。 张俏连忙岔开话题：“那你说说这个楚月，我对她还真的不熟悉，还有玉公子，虽然在江南有过几面之缘，但老实说，我每次看到他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张俏沉默了一会，“害怕！” 顾谦惊讶，皱紧了眉头。 张俏怎么会对顾玉有莫名的害怕感？ 张俏又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这感觉就是很真实，而且很强烈。我前世明明没有见过玉公子，跟他也没什么纠葛，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会……” 说着，她就打了个冷颤。 “好了！你先别想，有我在！根本无需怕他。现在我跟你说说他们夫妇吧。”顾谦清晰的感觉到了张俏对顾玉的害怕，只是这么提起来，她刚才打了个冷颤。 顾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放在了心上。 有时候人的直觉虽然很莫名，但却是很准的。看来，他的让人调查一下故顾玉。 对于前世的事情，有一件事情是他和张俏都一直想不明白的，或许这次回京，他们可以顺便把谜底打开。 “好的，九爷说吧。” “行！” 顾谦一边梳头发，一边把顾玉夫妇的事情跟张俏讲了。 虽然不是全部，但起码让张俏知道了这几人之间的关系，还有楚月这个人。 张俏听完，在心里忍不住的吐槽：“还真是狗血！”楚月一个人，居然涉及了顾谦，顾玉，顾珩，叔侄三人。 一个退亲，一个假意接近，获得美人心，一个骗亲。 如果他是楚月，估计得恨上这三个人。 张俏想到这里，也就明白了顾谦为什么要跟她讲这些事？顾谦就是怕楚月心中有怨恨，然后怪到张俏的头上来。 张俏突然有种背黑锅的感觉。 叩叩叩…… “九爷，九夫人，你们准备好了吗？前院派人过来，说是晚饭已经备好了，老夫人让奴婢过来问问，看看九爷和九夫人准备好了没有？” “马上就过去。”顾谦拿起红宝石耳钉，小心的帮张俏戴上。 他退后几步，仔细的打量着镜中的张俏，张俏的发髻上只有一只红珊瑚流苏玉钗，看起来有些单调了。 顾谦往桌上摆的那些首饰盒中慢慢看过去，又过去取了两样东西。 一朵红玉雕花。 一朵金线掐丝花，同样带有流苏。 顾谦帮她戴上后，又退后几步，仔细打量，瞧了好一会儿，他又上前，调整了一下位置，又再退回去，瞧着很完美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可以了！” 顾谦牵着她的手，“走吧！你放心，等一下娘一定会让你坐在他身边，不会有人敢为难你了。” 张俏点头。 二人来到花厅里，老夫人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瞧着他们二人穿着同色系的衣服，打扮得很喜气，便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只是，阿俏身上的首饰是不是少了一些？” 陈妈妈打量了一会儿，“九夫人天生丽质，气势浑然而成，九夫人这年纪轻轻的，首饰太多了，反而是累赘。这般简简单单的，好看，又别致。我保证啊，等一下的饭桌前，这么多的女眷中，肯定咱们的九夫人最出色。” 这样的场合，府里的女眷那肯定是一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雍容华贵，什么贵重的首饰都往身上戴。 张俏这般清清爽爽的，但是真的别致，不俗气，反而有股优雅。 顾老夫人起身，“那就走吧。” 顾谦和张俏走到她身旁，一左一右的虚扶着她。老夫人突然停下来，摸了下张俏的手腕，“等一下！” 她把自己手腕上的玉镯退下来，直接就套到了张俏手挽上，低头看了看，然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可以了！走吧。” 张俏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玉镯，受宠若惊的道：“娘，这玉镯太贵重了，阿俏不能要。娘已经把阿悄准备了那么多的首饰和衣服，我不能再要娘的玉镯了。” 顾老夫人手中的玉镯，那可是大有来历的。 “收着吧！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你要是不想戴着，吃完饭，回到你屋里，你摘下收起来就是。” 这么贵重的玉镯子，顾老夫人的语气像是给了别人一文钱一样。 张俏求助的看向顾谦。 第525章 顾谦护媳妇 “娘给的，安心收着就是。这东西虽然贵重，那送给你了，那就是你的。就算是打破了，娘一定也不会怪你。” 顾谦说的更是风轻云淡的。 张俏被他们母子二人的豪气给震惊了。 这个玉镯子价值连城，此时，她手上就像是套着一座城一样，她怎么可能一点压力都没有？ “走吧！” 顾老夫人抬起手，张俏会意，立刻牵着她。 前院厅里面，摆了六桌，桌上还没有送酒菜，但家里人都已经落座好了。只要等顾老夫人他们过来，下人立刻会把酒菜端上来，便可以正式开席。 这样的大户人家，就算是家宴，座位也是很有讲究的，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坐一桌。 楚月跟与顾玉同辈份的顾家女儿和那些堂嫂，或是堂弟妹们坐在一起。大户人家这样的场合不多，今天这么隆重，完全是为迎接张俏，连旁枝的嫡系都请来了。 这是多给面子啊。 楚月看着眼前这一切，手绢都快要被她给扯断了。 这一切本该是她的。 怪就怪张俏这个狐狸精在海棠村把顾谦给迷住了，不然，顾谦怎么会整什么天阉，为什么拒绝亲事？全怪张俏！ 顾府旁枝大房的儿媳妇不时的打量着楚月，扭头与她的妯娌低声交谈起来，“你看看楚月，啧啧啧，全身都冒着酸味呢。” 那人抬头看来，低头偷笑，轻声道：“还真是！估计是想起了往事，心里各种不爽快吧。如果当年九叔他……唉，不说了，在这里，可不能乱说话。”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也有人能听见。 大伙的目光都瞟向楚月，楚月困惑的朝他们看去，问：“各位，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楚月，难道是我脸上沾了什么？” 说着，她扭头看向她的贴身丫鬟采香。 采香仔细检查一番，摇摇头，楚月眸子一转，眸底露出戾光，她大概猜到这些人为什么要那样看着她了。 “老夫人到，九爷，九夫人到！” 大厅门口，梁叔高喊一声，厅里的人立刻都从座位上站起来，齐齐看向厅门口，只见顾谦和张俏一左一右的扶着顾老夫人而来，夫妇二人都穿着喜庆的衣服。 大伙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顾谦身上，惊讶极了。 在他们的认知中，顾谦只穿黑白紫，这三个颜色的衣物，现在他穿上绛红色的长袍，不仅人更好俊逸了，就连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冷厉气息，也暖和了不少。 楚月直接看痴了过去。 以前，她以前对顾谦只是匆匆一瞥，那容貌已是被称为天人了，现在这般柔和下来，更是俊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再看张俏，水红色的衣裙，同样的喜气，再看首饰，同样是喜庆系列的，红宝石的耳钉，红珊瑚流苏的白玉钗，红玉雕花，掐丝花。 瞧着挺简洁的，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四样中，每一样都大有来头，光是好朵红珊瑚流苏的白玉钗，足以把她们通身的首饰都比下去。 大伙打量归打量，还是立刻就行礼的。 顾元爷带着兄弟们上前，对着顾老夫人恭敬的道：“母亲，请！” “嗯。”顾老夫人往厅里扫看一眼，很满意的点点头，“元爷，你有心了，不错！让人上酒菜吧。小九和阿俏一路辛苦了，应该早就饿了。” 顾元爷拱手，“是，母亲。”说完，他朝厅门口守着的下人挥挥手，下人立刻会意，带着人去厨房上菜。 顾老夫人牵紧了张俏的手，一直走到了主桌。 她看着那只空出两个位置的主桌，也没表现不悦，而是对一旁的顾元爷吩咐，“元爷，让人加一张凳子，就摆在我旁边，今晚阿俏跟我坐在一起。” 厅里，倒抽气响起。 顾元爷虽惊讶，但还是立刻让人去办。 “你没听到老夫人的话吗？快！快去把九夫人的凳子搬过来，就摆在老夫人的旁边。” “是。” 这种儿媳妇与家族主母坐在一起的，还真的没有。 尤其是这种人家里。 等下人把凳子摆上后，顾老夫人走到座位前，高高举起她与张俏交握的手，露出了张俏手腕上的那只玉镯。 这又让人为之震惊。 顾老夫人笑眯眯的看向厅里的人，“今天大家欢聚一堂，老身高兴的，也郑重的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宝贝儿媳妇张俏。 或许，大家都在好奇张俏的来历，好奇她是怎么驯服小九这匹野马的？ 老实说，我也曾经很好奇，但我当知她是鬼医的最小女弟子，知道是她和时锦一起在给小九医治，我就不好奇了。 日久生情，这太正常了，不是吗？ 以前，小九的身体不好，我可真是操碎了心，现在他的媳妇就是女神医，我这心啊，终于放下了。” 顾老夫人说话时，张俏一直面带微笑站在一旁。 顾谦看向大伙，嘴角弯弯的补充，“其实娘说的不尽全，我对阿俏是一眼倾心，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这几年别的都没忙，就忙着让她答应我的以身相许了。 如今，我终于得愿如偿。” 说着，他含情脉脉的看向张俏。 张俏被他的一席话给感动得眼眶红红的，他这么说，无疑就是在给她撑腰，在向顾家的人说出自己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这一点，他和顾老夫人的用意都是一样的。 因为她是鬼医弟子，他以前的天阉，现在好了，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顾老夫人收回手，并且松开张俏的手，慈祥的道：“阿俏，要不跟大家说几句话？” 张俏点头，看向大伙，“大家好！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多指教，希望能与大家开心相处，谢谢大家的迎接。” 顾老夫人紧接着又道：“大家都坐下吧，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正式让阿俏跟大家认识。” “是，老夫人。” “是，母亲。” “是，祖母。” 一时，厅里的声音此起彼伏。 顾老夫人率先坐下，其他人这才一一落座。 楚月望着那眉眼温柔的顾谦，望着那一脸幸福的张俏，放在双膝上的手，紧紧的捏成拳头，恨得咬紧后槽牙。 第526章 人心暗涌 人都到齐了，菜也很快就上好了，在顾老夫人的一声令下，酒席正式开始。刚开始，大家都坐在自己的桌前吃饭喝酒，小声的笑声晏晏的聊着。 酒过三巡。 顾元爷就起身，端着酒杯走到顾谦身旁，又看向张俏，“九弟，九弟妹，来！大哥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桌底下，顾老夫人拍拍张俏的大腿。 张俏会意，端着酒杯，与顾谦同时起身。 顾谦笑着与顾元爷碰了下酒杯，“谢谢大哥。” 张俏也道：“谢谢！” 说完，三人一起仰首喝完杯中的酒。 有人开了头，后面就有其他人跟上，敬酒的走了一个又一个，顾谦和张俏喝了一杯又一杯，因为都是祝福的酒，他们是来者不拒。 不过，也不用担心会醉，因为早就料想到会这样，他们提前服下不醉丸。 顾玉和楚月也端着酒杯一起过来。 顾玉举杯，“九叔，九婶，阿玉携媳妇过来一起给您们敬酒，祝九叔和九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楚月也举杯，声音娇柔的道：“楚月祝九叔九婶幸福美满。” 顾谦与张俏相视一眼，“谢谢！” 说完，四人喝酒。 厅里的其他人齐齐看着他们四人，眼中满是八卦之光。 全京城中，无人不知当年楚月与顾谦的那件事，不过，最终楚月还是嫁进了顾家大门，这也是让大家一直想不明白的。 关于这件事，背后的传言有好几种。 有人说，楚月不愿意嫁给被诊断为天阉的顾谦，但是以顾家的亲事，又不能中途做吧，所以，他只好退而其次，嫁给顾谦的侄儿。 有人说，楚月不喜欢顾谦，一直以来他都喜欢顾玉，两个人早已经私下情投意合，顾谦为了成全他们，所以才说出自己天阉的事实。 有人说，顾谦不喜欢楚月，所以宁愿让人知道自己天阉，也不愿意娶楚月。 众说纷纭，但这三种说法最多。 此时，当事人都站在一起，自然就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个究竟。 不过，大家看着顾谦连眼角余光都不曾落在楚月身上，倒是相信了第3种说法。 饭也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得够多了。 顾老夫人起身，“你们慢慢吃慢慢喝，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就联络一下感情。我已经吃饱了，阿悄，小9，你们扶我回去。” 顾谦和张俏起身，依旧一左一右的扶着她，“是，娘。” 大伙连忙起身，恭送他们出了厅门。 他们三人离开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才敢真正的放松下来吃饭喝酒。 每一桌都有人低声议论纷纷，谈论着张俏与顾谦。 “看起来老夫人是真的喜欢老九媳妇。” “是啊，你没有看到吗？她手上还戴着老夫人的玉镯子，那玉镯子可不得了。” “可不就是吗，我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认认真真的看了很久，去敬酒的时候也观察了，那的确就是老夫人手上的玉镯。 老夫人从来不曾褪下那只玉镯，平时宝贝得很。想不到，现在居然到了张俏的手上。” “都说了顾家九爷不近女色，现在看来不仅传言错了，咱们也看错了。老九哪是不近女色，只是还没遇上让他动心的人。” “就是！今天晚上瞧他那副护媳妇的样子，咱们顾家还没有这样的爷们呢，老九是第一个。” …… 大伙议论纷纷，虽然声音不大，但也有不少话传到了楚月耳中。 楚月听着，心里特别难受，对张俏的恨意就更浓了。 这些话虽然没有直白的说她楚月不如张俏，但话里就是这个意思。 顾谦是看不上他楚月，并不是不近女色。甚至有可能那天阉也是拒绝他的一个借口，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 楚月越想越难受。 最后，她借口说自己身子不适，提前离开了酒席。 顾谦和张俏陪着老夫人回到院里，老夫人知道他们舟车劳累，也没打算拉着他们继续说话。 “你们一路也累了，先回自己让你去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过了明天，接下来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这天气也变暖了，正好，到时候你们二人陪着我一起去寺庙里上香，到处走走。” 顾谦点头：“好的，娘，那你早点歇着。” “嗯，你们也回去吧。我知道你外面有院子，早就让人收拾好了。但是，今天晚上，说什么也得住在这里。其他的，明天再商量吧。” “是，娘。” 张俏行礼，“娘，那我们就先下次休息，娘也好好休息。阿俏明天再来给娘请安。” “好！俏最乖了！”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顾谦牵着张俏回到顾谦的院子里，进了院门，顾谦立刻遣散下人。 整个院子就剩下他们二人。 张俏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人有些恍惚。 顾谦紧了紧她的手，“要不要走走？” 张俏摇头。 顾谦就牵着她回屋，直接来到衣柜前，拉开衣柜门，拿出张俏的包袱。 “你去换一套平常穿的衣服，等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哦，好的。”张俏也没问去哪里，拿着包袱去了净房，很快就换了衣服出来。她来到梳妆台前，把头上的首饰也摘下来，只剩下一个红珊瑚流苏玉钗。 顾谦也换了衣服出来。 “走吧！” “好！” 两人从后院出来，时松和时锦已经驾了马车在那里等着，二人上了马车，马车立刻赶往韩将军府。 韩老爷子已经等了他们一晚了，见到二人携手而来时，他乐呵呵的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让我失望，今天晚上肯定会带阿俏来见我。” 说完，老爷子张开手臂。 张俏上前，抱着他。 “阿爷。” “乖！乖孙女！” 顾谦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走到一旁桌前坐下。 拥抱了一会儿，韩老爷子就松开张俏，两人走到桌前坐下。 顾谦给他们倒了茶。 韩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你小子就知道收买人心，以前做了那么多，应该不是知道有一天会成为一家人吧？” 顾谦笑着摇头：“还真不是！” 第527章 安振霖知道了 韩老爷子回想一下，也感觉时间线对不上，便笑着主动岔开了话题。他看向张俏，关切的问：“阿俏，这一路还顺利吗？今天到了顾府那边，有没有谁欺负你？” 闻言，张俏笑看了顾谦一眼。 “阿爷，有九爷在，谁敢欺负我啊？再说了，老夫人待我极好，就是今晚家宴时，也让我坐在她身边，还把这个送我了。” 张俏举起手，露出了玉镯。 韩老爷子惊讶的看着她手腕上的玉镯，同时又感到欣慰。 这个玉镯子代表什么？几乎京城的高门大户都知道，这可就代表着顾老夫人的身份。这个玉镯子是皇太后的遗物，送给了谁那就是谁的免死金牌，见到皇上都可以免跪。 顾老夫人把这玉镯子送给张俏，足以代表张俏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其他人想要为难张俏，怕也得掂量几分。 韩老爷子点点头。 “阿爷，喝茶。”顾谦把茶杯端到他面前。 “好！” 老爷子看着张俏被顾老夫人和顾谦捧在手心里疼着，也就放心了一些。 他没再纠着这个话题聊，还是聊起了他们在京城待多久，有什么计划？关于安振侯府这边，老爷子也只字不提，不想败了这气氛。 安家的事情，过些日子再提也不迟。 如今他们爷孙再相聚，不如话一些家常，聊一些温馨的话题。 …… 安振侯府，书房。 安振霖坐在书案前，听说下人向他汇报顾谦那边的动静。 “侯爷，他们今天到达京城，顾家那边已经给他们摆了洗尘宴。顾老夫人特别喜欢这个儿媳妇，不仅在酒宴上给足了面子，甚至还把他的玉镯子送给了这位九夫人。 如今府里上上下下，无一不在讨论这位从乡下嫁过来的九夫人。 据属下所知，顾九爷对外称九夫人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他对九夫人是一见倾心，甚至他的身体是九夫人调理好的。 府上的人按下相传，顾九爷的天阉已经好了，所以才会跟这位九夫人成亲。” 安振霖听后，久久沉默着。 侍卫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书案前，等着他的吩咐。 “侯爷。”书房外，有人敲门。 安振霖回过神来，“进来！” 又一侍卫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厚厚的信，把信递到了安振霖面前。 “侯爷，这是海棠村那边传来的调查结果，另外，今天晚上，顾家的家宴之后，顾九爷带着他的小妻子去了将军府。” 闻言，安振霖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瞪大的双眼，“没有看错？” “回侯爷的话，一清二楚。” 安振霖颤抖的手把信打开，仔细看着里面的内容，信上写着，腊月二十九顾谦在海棠村成亲，韩老将军和韩义飞秘密前往，不仅参加了他们的婚宴，还在海棠村一直住到初三才离开。 信中还说，韩老将军认了张俏做孙女，张俏成亲的时候，他就坐在长辈席上，甚至还送出了六箱嫁妆。 还有，大年三十那天，他们还一起去了一座坟前，韩老爷子在坟墓前独自呆了很久。那座坟墓的墓碑上面写着主人的名字叫林秋，立碑人是张俏。 林秋！！！ 安振霖手中的信飘落在桌上，整个人都傻眼了。韩老爷子他们去拜祭了林秋，而张俏又跟韩韵长的有七八分相似，恰巧韩老爷子又认张俏做孙女。 这是巧合吗？ 不可能！ 安振霖猛的站起来，手紧紧的按在信纸上面，他早就怀疑了，世界上不会有毫无血缘的人却能长得如此相似。 他当时问顾谦，顾谦说无可能！ 他后来也查过，调查的结果也与韩韵没有关联。想不到，这一切都是顾谦从中做了手脚，让他查到了一些假的消息。 安振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中间的弯弯绕绕，毕竟，以顾谦的手段，从中作梗，弄一些假的信息出来，简直就是太容易了。 安振霖又急又激动，还惊喜，也有失落。 他没想到派人找了这么多年，最后得到的竟然是韩韵的死讯。 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安振霖突然有些难过。 但是，这点难过很快就被张俏是他闺女的事实给冲淡了，安振霖想到这一点，心情又雀跃起来。 顾谦是他的女婿，这简直不要太好了！ 那他根本就不用担心，顾谦手中那另一半对他不利的证据，顾谦不可能对自己的岳父发难。 “你们先退下吧。” 两个侍卫相视一眼，齐声问道：“侯爷，还需不需要盯着顾谦？” “不用了不用了！”安振霖起身，大步往外走，他要去找安老夫人，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安老夫人。 安振侯府有救了，再也不用担心走向低谷。以后有顾谦帮忙，安振侯府迟早还会走向以前的盛况。 安振霖来到安老夫人的院子里。 “侯爷，这么晚了，老夫人刚刚睡下。” “进去通报，说我有急事找老夫人商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事告诉安老夫人，根本不去管安老夫人睡没睡着。 丫鬟婆子匆匆进去，不一会儿，主屋的房门打开。 婆子出来回禀：“侯爷，老夫人有请。” 安振霖大步进去，“母亲。” 安老夫人披着衣服坐着，朝他看过来，问：“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 “母亲，儿子刚收到一个特大的消息。”安振霖迫不及待的坐下来，接着又道：“儿子已经找到韩韵母女的下落。” “韩韵母女？”安老夫人反问。 安振霖点头：“没错！儿子终于找到她们母女二人了，只是，韩韵已经过世了。她当年生产时难产，孩子平安，她人去了。 怪不得这么多年，儿子一直查不到她的下落，原来她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而且，她还隐姓埋名，用的是林秋这个名字。” 安老夫人听得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那孩子是你的？你可不要忘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韩韵跟那个人衣整不齐的被我们抓到了，然后就逃出京城，她如果不是做贼心虚，她为什么要走？ 这个孩子，我们家不能认！ 我们安家是什么人家？怎么能要一个来路不明，血统不正的孩子？” 第528章 不管他们怎么传 安振霖一脸无奈，“母亲，您怎么能那样想呢？韩韵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当时除了他们二人都衣整不齐，也没有别的了不是吗？后来，那人离奇的死了，我思来想去，这中间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 韩韵嫁给我时，那是清清白白的，一张白纸。 她不是那标样的人。 将军府也不会教出一个那样的人出来。 母亲，这些年，你误会她了。” 安老夫人一脸不敢置信，冷着脸道：“我误会她了？”随即又想到韩韵已逝，又道：“算了算了，我不跟一个已故的人计较，我也不在人后说一个已故的人。那件事情随着她离开京城，就已经了结了，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安振霖着急的搓着手，“母亲，这件事情不能不提。尤其那孩子已经来到了京城，我来找母亲商量，就是想要她认祖归宗。” “不行！我不同意。”安老夫人用力一拍桌，获得一下站起来。 安振霖也起身，一脸哀求，“母亲，咱们侯府能不能回到以前的鼎盛时期，就看这个孩子了。你可知道她是谁？” “谁？” “母亲应该有所耳闻，顾谦今天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回到京城，顾老夫人对这位九夫人特别看重，就连那个玉镯子都送给她当见面礼了。” 安老夫人不傻，听安振霖这么说，立刻就联想到了刚才的话题。她皱着眉头问：“你的意思是说，顾谦的新婚妻子就是那个孩子？” 安振霖点点头：“没错！她就是我和韩韵的孩子，原来她一直生活在大新县的海棠村。除了安九夫人，她还是鬼医的最小弟子，唯一的女弟子，她在那一带也十分有名，还以楚之行合作制香，现在还有酒坊，她泡制的药酒十分出名，与韩义飞合作。” 安振霖言下之意，张俏就是一棵摇钱树。 “母亲，顾谦在顾家的家宴上说，张俏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对张俏一见倾心，而且他的病也全部让张俏治好了。 他们成亲的时候，韩老将军和韩义飞秘密前往，并且在那里住了几天，韩老将军还对外说认她做孙女。 母亲，这个孩子，我们必须让她认祖归宗。” 安老夫人听着这一切，也是忍不住的心动，安家现在就是表面风光，那里已经败落。 正因如此，当初他们才想方设法的把安喜送到了顾谦身边，想让她当一个如夫人，可没想到结果事与愿违，还狠狠的打了他们的脸。 只是这绕来绕去，顾家九夫人还是安家的女儿。 安老夫人沉默下来。 安振霖唤了一声：“母亲……” 安老夫人抬头看他，“这件事情并不是你说让人家认祖归宗，人家就愿意的。如今她已经是顾九夫人，有顾老夫人和韩老将军给她撑腰，她根本不需要安振侯府。” 说着，安老夫人意味深长的道：“你有没有想过，只是你的一腔热血，别人根本不要！难道你还要我们两个人拿着热脸去贴冷屁股？” 安振霖坐了下来，表情有些颓废。 是啊！张俏现在什么都有了，自己又能挣钱，又有顾家和韩家两边的势力，甚至还有顾家后面的隐形势力。 现在的张俏，应该是看不上安振侯府。 安老夫人见他这般，也有些不忍，我想到侯府现在的情况，也知道他为什么心急？ “这件事急不来，还得想想办法才行。” “母亲，她真的是我和韩韵的孩子，算算日子，就不可能有假。”安振霖十分肯定，有一种像是再给自己洗脑的感觉。 安老夫人又怎么会不懂她的儿子？ “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先静观其变，有机会再说。还得试探一下人家的态度，总不能直接跑到顾府去跟人家说，你就是我安家的孩子？ 那岂不成了京城的笑话？ 顾家的人又会怎么看我们？” 安振霖点点头：“我知道了。母亲，那我先回去了，母亲也早点休息。” 安老夫人点点头。 安振霖离开后，安老夫人长叹一口气，那些往事一下子又涌入了脑海里，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虽然她在安振霖面前不承认张俏是安家的骨肉，但她心里清楚，如果真是韩韵的孩子，那就一定是安家的骨肉。 当年的事情是怎么样的，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中间还有她的好大一手笔。 …… 月上中天。 顾谦和张俏从将军府出来，两人上了马车，马车徐徐回到顾家后门。 “也，夫人。到了。” 时松停下马车，在外面唤道。 顾谦牵着张俏的手出来，“阿俏，到了。” “嗯。”张俏从马车上下来，望着夜色中的顾府，深吸了一口气，“走吧！”她轻晃了一下顾谦的手。 顾谦瞧着她这般，微微有些心疼，“要不咱们回自己家去，明天一早再回来。” 张俏摇摇头：“不了！就在这里吧。咱们也不能让娘失望，我也不能一直逃避，对吧？” 顾谦皱眉，站着不动。 张俏拉着他往里走，“走吧走吧！赶紧回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盯着咱们，知道咱们这么晚还出去，也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我管他们怎么传！九爷我高兴，别人怎么想的，我根本就不在意，难道你在意？”顾谦低头看着她。 张俏摇摇头，“我只在意我在乎的人是怎么想的？” “这不就对了嘛，那咱们回自己家里。”顾谦说着就要拉她往回走。 张俏连忙拉住他，“不行不行！九爷，咱们回去，我早就困了，好想睡觉。” 说着，还打哈欠。 顾谦看着她那拙劣的表演，也没有戳破她，“走吧！” 两人回到院里，洗漱后就休息，可是张俏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具体在想什么，好像也抓不住重点。 “怎么还不睡？”顾谦把她牵入怀里。 张俏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像是小猫窝在主人的怀里一样。 “九爷，睡不着！” “睡不着？” “嗯！” “……”顾谦翻身，将她锢在身下，“既然睡不着，那就做一些可以帮助睡眠的事吧。” 第529章 埋怨张俏不懂事 不待张俏反应，顾谦已经有了行动，不一会儿，主屋里，满室春暖。 张俏没想到她真的因为这样而沉沉的香甜的睡了一觉，醒来后，外面都已经天大亮了。她想到今天要正式给顾老夫人敬新媳茶，今天要正式与顾家人认识，惊得瞬间清醒，一个骨碌坐了起来。 “醒了？”顾谦坐在桌前悠闲的看书，听到床上的动静，扭头看过来。 张俏埋怨的看着他，“九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怎么都不叫我一下，说好了今天要给老夫人敬茶的。而且……而且不是还要正式的与顾家人认识吗？ 我这一个新媳妇一来就睡过头，让大家等我一个人，这样是不是太不好了？” 顾谦放下书，走到床前坐下。 “怕什么？我娘不会说你，而你又有我，不必在意他们怎么想的。”顾谦从旁边捞过衣服，“过来一点，我帮你穿！” 张俏连忙抢过衣服，脸红红的，“我来就行！” 顾谦含笑看着她，“我们之间都已经那样了，你现在在扭捏做什么？还有什么我没见过的地方吗？” 听着他的话，张俏的脸更红了。 “九爷，你现在说话真的越来越……” “越来越怎样？” “你总喜欢调戏别人！”张俏想了下，找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顾谦紧盯着她，嘴角蓄着一抹邪邪的笑，眼神中也满是笑意，“我调戏自己的媳妇儿，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又没调戏别人的媳妇。再说了，我只调戏我的媳妇！” 这些天，顾谦一言不合就情话连篇，张俏都有点顶不住了，这么久了，还有些不习惯。 每次都被他逗的脸红红的。 “九爷，你赶紧到一旁等我，别看！” “……”顾谦看着她脸红红的样子，低低一笑，再也不逗她了，起身走到桌前，背对着她坐下，“我这样可以了吗？” 张俏迅速的穿好衣服，到衣柜前找了一套合适的衣服，这才去净房洗漱更衣。 等他整理好出来后，目前已经站在梳妆台前，桌上摆着几样首饰，看样子是她帮忙挑好的。 关于梳头发这件事，张俏是已经习惯了。 她乖乖的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任由顾谦对她的头发上下其手。 一刻钟不到，顾谦就已经把她打扮好了。 顾谦往后站了几步，摸着下巴，打量着镜中的张俏，只见她眉目含春，娇中带俏，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满意的点点头，上前牵着她的手，“走吧！咱们现在去前院厅里。” 张俏点头。 此时，前院厅里面。 顾家上上下下的主子都在那里坐着，主位上坐着顾老夫人，顾老夫人身旁是陈妈妈和梁叔，他们夫妇二人一左一右的站着，就像是顾老夫人的两个保护神一般。 他们已经等了两刻钟了，心里面都已经不耐烦，也在埋怨张俏不懂事。 可是，顾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也没谁敢真正的把心里有话说出来。 楚月是晚辈，他们连坐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站在她婆婆的身后，不时的还要伺候一下顾大夫人，给她添茶倒水的。 楚月腿都站酸了，有些支持不住，她身旁的丫鬟采香悄悄的扶着她，站近一些，让楚月可以在她身上靠一下。 楚月咬紧了后牙槽，紧紧的揪着手绢，低头时，眼中满满的恨意，不过，只要她一抬头，眼中的恨意就会消失，整个人又是那个温温柔柔的楚月。 顾玉就坐在对面，眼睛一抬就能看到站在他母亲身后的楚月。 楚月感觉到两处目光朝她射来，她朝对面看去，遇上顾玉的目光，连忙又低下头。 顾玉的目光中满满的讽刺。 昨天晚上，他们从家宴结束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顾玉就一反常态的进了主屋，把下人全部遣退。 楚月是害怕跟顾玉单独相处的。 因为每一次故意都会折磨她，用一些难以启齿的办法来对待她。 楚月嫁给顾玉之后，成亲之前的所有憧憬都破灭了，甚至在见到顾玉之后，她都会由生一股寒意。 她怕顾玉！ 可是，这些闺房中的事情，她也没办法向外人诉说，就连她自己的亲娘和姐妹，也没办法说。 顾玉这个人很精明，目光很毒，他昨天晚上把楚月关在屋里，羞辱一番之后，准确的说出了楚月心里的想法和不甘。 所以，楚月刚才才能看到他眼中的讽刺。 张俏！ 一切都是因为张俏！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她嫁的人会去顾谦，她就不用再忍受顾玉给她带来的折磨。 她恨张俏，也恨顾玉。 “九爷，九夫人到！”大厅外，下人大喊一声，厅里面的人立刻坐直了身子，打起了精神。 顾老夫人搁下茶碗，笑眯眯的看向厅门口，看着顾谦和张俏携手而来，她满意的点点头。 “我听下人说你们还没起来，就让他们别吵你们，让你们多休息一会。这一路舟车劳累的，你们也辛苦了！阿俏，昨晚睡得好吗？” 还不等张俏和顾谦解释，顾老夫人就已经给他们不好了台阶。 二人走到顾老夫人面前。 张俏点头，一脸娇羞。 二人齐声唤道：“娘。” 顾老夫人笑着点头，“好！乖孩子。” 厅里的人听着老夫人叫张俏和顾谦乖孩子，隐隐有些反胃了，这都多大的人了！ 老夫人还真是够宠溺的！ 顾谦转身看向他左边的兄长们，拱手：“几位兄长早！” 顾元爷几人点头：“九弟早！” 张俏也朝他们福身行礼：“几位兄长早！” “九弟妹早！” 明明时候已经很不早了，但大家也只能这么说。 男左女右，在顾家一直都是这样子的。他们二人给左边的兄长行礼后，就转身看向右边。顾谦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声嫂子们早，张俏福身行礼，最简单的招呼就过去了。 陈妈妈让下人端了茶，搬了两个蒲团过来。 “九爷，九夫人，你们该给老夫人敬茶了。” 二人上前，一左一右的跪下，顾谦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杯，高高接到顾老夫人面前，“娘，喝茶！” 顾老夫人接过茶，浅浅的抿了一口，就递给陈妈妈，然后从桌上的托盘里起了一个小匣子递给顾谦。 顾谦收下，转手就递给时松。 第530章 京城新家 张俏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杯，高高举起，抬头看着顾老夫人，甜甜的唤道：“娘，请喝茶！” 在顾府，只有顾谦夫妇二人会喊老夫人为娘，这也彰显了他们的不同，以及和顾老夫人之间的亲近是旁人不可能有的。 “欸，好好好！阿俏乖！”顾老夫人笑眯眯的接过新媳妇茶，这下可不是只意思一下的浅抿一口，而是一直喝光了才把茶杯递给陈妈妈。 大伙都愣愣看着顾老夫人。 这样也行？ 顾老夫人起身，亲自扶张俏起来，“起来吧。” “是，娘。” 顾老夫人扭头从陈妈妈手中接过小匣子，郑重的递到了张俏面前，“阿俏，来！这是娘给你的见面礼，收着。” “多谢娘。”张俏双手接过，在手中放了一会这才交给时松。 按照规矩，顾谦和张俏除了给顾老夫人敬茶外，还要给兄嫂们敬茶，最后坐着由晚辈给他们行礼请安。 一番下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张俏收到了不少见面礼，因为昨晚顾老夫人的举止，没谁敢在送张俏的东西上随意，一个个都是绞尽了脑汁，尽量选了最合适又贵重的东西。 对于给晚辈们的东西，顾谦早就让时松备好了，一样一样的送到了那些人的手中。为了不偏此薄彼，顾谦直接让时松备了一样的东西。 顾玉这些晚辈们看着手里一模一样的东西，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们九叔和九婶是懒，还是不上心，这样就把他们打发了。 顾老夫人起身：“好了！就这样吧。大家算是认识了，以后要清楚的知道规矩和身份，都下去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是，母亲。” “是，祖母。” 顾老夫人牵着张俏回到她的院子里，桌上已经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饭。 “我知道你们还没吃早饭，提前让人备了在这里，吃吧。” “娘，你不吃一点吗？”张俏看着桌上只摆了两套碗筷，就问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摇摇头：“我已经吃过了，我都是按时吃饭的，准时准点，人老了可不像你们年轻人，早点晚点都没事。 你们去吃饭吧！ 我有些乏了，我先回不去休息一会。 小九，吃完饭，你带着阿俏出去京城转转，什么好吃的呀，好玩的呀，你都带阿俏去看一看尝一尝。” 听着顾老夫人的交代，张俏心里感动极了。 顾谦点点头：“我知道了，娘。” 两人在顾老夫人的院子里吃完早饭，也没有再去打扰勿老夫人休息，顾谦带着张俏去外面。 京城很热闹，街道上熙熙攘攘的。 张俏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京城，心里有些感触，她抬头看着顾谦，“九爷，这地方跟以前不太同，但大多又相同。” 顾谦点点头，“好多事情都有了改变，就像你和我，我们都改变了，都不同了，别的东西肯定也会跟着变化。 阿俏，走吧！ 我带你去咱们家里看看。” “好的！”张俏也没有心思在街上瞎转，她没什么东西要买的，对于这些热闹，她也没心思看。 顾谦把她带到了他们的家，张俏一路看过去，这才发现，他们的新家就在韩将军府隔壁。 张俏惊讶的看着顾谦，“九爷，你……你这个也太……太有心了！” 顾谦紧了紧她的手，“既然要另外找地方住，那肯定要找一个舒心的地方。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两个人下了马车。 张俏抬头看向门匾，发现门匾上赫然写着张府，这又让她吃惊不已。 等进了院门，里面院子里已经站着十几个下人，他们看到主人回来，立刻行礼。 “恭迎爷和夫人回家！” 顾谦牵着张俏的手，两人站在下人面前，相视一眼后，顾谦抬手，“嗯，你们把家里打理得不错。管家，有什么事情就跟时总管说，我先陪夫人进去。” 为首的中年男子拱手应道：“是，爷。” 顾谦扭头吩咐时松，“时松，你跟他们说说我和夫人的习惯和忌讳，让他们不要犯了。” 时松应道：“是，爷。” 时松站在那里对下人们训话，时锦跟着他们夫妇二人到了后院，顾谦指了指左边不远处的院子，“时锦，那边是你和时松的院子，你去看看吧，看看缺什么少什么，让时松找人去备。我和阿俏进去休息一下，你们随意！” “是，爷。” 顾谦牵着张俏的手，“阿俏，我们走吧。” 进了院门，张俏就发现了一间温房，跟她在海棠村的是一样的，她连忙拉着顾谦进去，看着里面一模一样的摆设，心情激动不已。 “九爷，你真是太有心了！” “你是我媳妇，我对你的事上点心，这不是应该的吗？我把这里弄成这样，就是想让你有种在家里的感觉。” “嗯，我明白的。”张俏扑到顾谦怀里，紧紧的抱着她，“九爷，为什么这里是张府？” “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不是张府是什么？知道吗？这里是阿爷给我们准备的，以后，爹娘和大哥他们来了，他们可以住在这里。” 顾谦解释。 这个地方是韩老爷子准备的，不然也不会在韩家隔壁。听韩义飞说，这里本来是喊老爷子给韩韵准备的，可是，韩韵从来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安家的人也不知道。 因为这根本就不在韩韵的嫁妆之中。 为了方便，这里和将军府中间的院墙，还特意打了一道拱门，方便两边来往。 “阿爷真是太好了。” “对呀！他老人家疼你，也想跟我们住得近一些，人老了，或许都特别的渴望亲情吧。想想他老人家这一辈子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如今人到晚年，他也应该停下来歇一歇，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顾谦牵着她道角落的桌前坐下，往壶里添了水，放在小炉子上面煮着。 桌上摆着一套跟海棠村一样的茶具，就连着桌子都是一样的。 张俏看着这一切，眼眶红红的，感动极了。 他们在温房里煮水沏茶，各看各的书，过了一个温馨的上午。 等到中午的时候，张俏拉着顾谦去厨房，两个人去做了几道家常菜，放在食盒里，提着去将军府。别说，有了拱门，还真是方便。 第531章 天伦之乐 顾谦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牵着张俏，时松打开拱手，目送他们去将军府。 突然，张俏扭头看向时松，“时松，小厨房里还有一个食盒，里面是给你和我师兄做的饭菜，你提去你们院里，跟我师兄一块吃吧。” 时松感动不已，“谢谢夫人！” 唔唔唔……好感动！ 夫人没有忘记他们，拉着九爷一起给老将军做饭都还记得做他们二人的。对啊！夫人拉着爷一起做的饭，那么这饭菜也就相当于是爷做的。 天啊！ 爷给他和时锦做饭菜了。 时松关上拱门，转身往顾谦他们院里的小厨房跑去，兴奋的两眼泪汪汪的。试问这全京都的下人，有谁能吃上主子亲手做的饭菜？ 重点是这个人是九尾狐顾九爷啊。 怕是老夫人都没有吃过九爷做的饭菜。 那边，张俏和顾谦根本不知道时松一个人脑补了这么多，只是几道家常菜，也兴奋成这个样子。 “阿爷。” “欸。”韩老爷子听到声音，惊讶的扭头看去，看见他们夫妇二人携手而来，手里还提着食盒，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你们这是？” “阿爷，我带阿俏过来这边看看，让她熟悉一下家门，我们做了几道家常菜，过来跟阿爷一起吃饭。”顾谦解释。 韩老爷子笑着点头，“好好好！正好，我也还没吃，咱们爷孙三人一起吃饭。” 三人进了花厅，顾谦打开食盒，把里面的菜端了出来，张俏忙着盛饭，布筷子。韩老爷子坐着等吃，抬头看着他们两个人默契的干活，眼中满是欣慰。 人老了，总是容易感动，也容易感伤。 看着两个孩子这般幸福，这么恩爱，他心里高兴，感觉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阿爷，吃饭吧。我们就做了几道家常菜，也就随便炒了几个，阿爷试一下味道如何？” 张俏把盛好的饭递给他。 韩老爷子接过碗，笑眯眯的点头：“好！好啊。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 “好！” 张俏坐下来，却没有只顾着自己吃饭，而是帮老爷子夹菜。 她帮老爷子夹菜，顾谦帮她夹菜。 老爷子高高兴兴的享受着他们的照顾，享受着天伦之乐。 虽然只是几道家常菜，但老爷子却吃得特别的满足，吃了三大碗白米饭，几盘菜也吃得干干净净的。 张俏暗暗做决定，过几天就搬到这边来住，就不回顾家那边了。在这里她可以照顾韩老爷子，也算是代她娘尽一下孝道。 只是…… 张俏想到了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对她也很好，老夫人也需要儿女的陪伴，也需要亲情。 这可怎么办？ 顾老夫人肯定不会到他们这边来住，这样子太招眼了。 三人吃完饭，就煮水沏茶，坐着聊天。 下午，他们按着老夫人的饭点，提前做了饭菜，分了两个食盒。 一个让时松提过去给韩老爷子，一个提回顾家，他们夫妇二人直接去了顾老夫人的院子，正好赶上陈妈妈在准备晚饭。 “九爷，九夫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刚刚还让人去你们院子里走了一圈，想叫九爷九夫人过来一起吃饭。” 顾谦举起手中的食盒，“我们也是过来找我娘一起吃饭的。” 陈妈妈接过食盒，“九爷，就是？” “这个是我和阿俏一起做的几道家常菜，提过来让我娘尝一尝。” “哎呦喂。九爷和九夫人做的菜，老夫人肯定喜欢。”陈妈妈连忙把食盒提到桌前，把里面的菜端出来，放在桌上。 “什么东西我肯定喜欢？”顾老夫人从外面进来，看见了张俏脸上就有了笑容，当她看到顾谦时，面色一沉，“九小子，让你带我儿媳妇出门转转，你怎么一天都不知道着家呢？我还以为你拐着我儿媳妇又回海棠村去了，你这小没良心的。” “娘。”张俏上前，扶着顾老夫人走到桌前，指了指食盒里的菜，“娘，九爷说想学做菜，想做几道菜给您尝一尝。所以，我们就去了新家那边，在厨房里学做菜呢。 娘，您坐下！ 待会你尝一下味道如何，不喜欢的话，我们再调整一下，下回做娘喜欢吃的口味。” “你们做的？”顾老夫人一脸惊喜。 张俏故意把功劳给顾谦，“我教九爷做的，娘，九爷心里一直挂记着您。他说难得回京城一趟，想要尽尽孝心，所以就做几道菜给您尝一尝。” 闻言，顾老夫人高兴的笑了。她拍拍张俏的手背，抬头看向还站着的顾谦，“你还杵着干什么？我这里还差门神，还是怎么的？坐下吧！不是要陪我吃饭吗？” “是，娘。”顾谦点头，撂袍坐下。 陈妈妈把顾谦他们做的几道菜，特意的摆在顾老夫人面前，方便她夹着吃。 张俏帮老夫人夹了些菜放在盘子里，“娘，趁热尝一尝，看看味道如何？” 顾老夫人点点头，起筷，开始吃饭。 “嗯，味道不错。这个八宝鸭做的不错，还是京城口味，里面的东西软糯可口，好！” 老夫人吃了一口八宝鸭，满意得不得了，频频点头，一连吃了好几块。 张俏又给她舀了一些新鲜百合炒鸡胸肉，“娘，这个是新鲜百合炒鸡胸肉，这个百合呀，是我们从海棠村带过来的，九爷专门上山给你采挖的野百合。 我看了一些药膳的书，这个新鲜百合炒鸡胸肉，吃了对人身体好，特别适合娘食用。” 顾老夫人听着她的介绍，吃了一些，点点头：“不错！你们有心了。” “娘喜欢吃就好。” 顾老夫人看着她，“你也别一直伺候我吃饭，你也吃，我不用伺候。这些菜都摆在我面前了，我自己夹。” “好的！我知道了，娘。” 陈妈妈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你帮我夹菜，我帮你盛汤，忍不住的眼角湿润。 这两天是老夫人嫁进顾家之后，笑得最多的日子，也是最开心的。因为她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不像以前那般，看着笑，其实并不是在笑。 吃完饭，顾老夫人满足的点头，“我有点吃撑了，今天的饭菜真好吃。”她扭头看着张俏，又看了看顾谦，“你们两个有心了！” 第532章 毒蛇一样的目光 闻言，张俏握紧了顾老夫人的手，“娘，这些是我们做儿女应该做的。娘喜欢吃，以后，在在京城日子里，我们每天给娘做，好不好？” “好！”顾老夫人点头。 顾谦给她们倒了茶，推到她们面前，“娘，阿俏，喝茶。” 顾老夫人见顾谦成亲后，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心里也是欣慰的，“好好好！你也坐吧。” “是，娘。”顾谦撂袍坐在张俏身旁，顾老夫人看着他们二人，微笑着点头，“也不是我煽情，而是有你们在，我真的感觉好幸福。尤其是阿俏，我真的很感激你，你真的把这个小子给彻头彻尾的改变了。” 顾谦含笑听着，不时点头，表示同意顾老夫人的说法。 张俏却觉得不是这样的，一直以为，一直在身边照顾她，改变她，支持她的人是顾谦。 “娘，我觉得是九爷改变了我。” “你还叫他九爷？”顾老夫人惊讶的问。 “嗯。”张俏点头，她说着扭头温柔的看了顾谦一眼，“习惯了，叫九爷挺好的。” “娘，这只是一个称呼，我也习惯听阿俏叫我九爷，她叫的跟旁人叫的不同。”顾谦连忙附合，这护犊子的态度像是怕顾老夫人会生气一样。 顾老夫人白他一眼，已经懒得说他了。 顾老夫人紧了紧张俏的手，慈祥的道：“也就一个称呼，你觉得怎样合适，那就怎样来吧。” 二人点头。 老夫人就跟他们夫妇聊了很久，大多是听他们在聊海棠村的生活。 等到陈妈妈提醒时候不早了，顾老夫人才让他们两个回去休息。 两人携手出了院门，顾谦问：“要不要四处走走？” 张俏摇摇头：“不走了！咱们回去吧，回去看看书也行。” “好！我不想走，咱们就不走，回去！”顾谦点头，紧了紧她的手，像是无声的给她安抚。 他们走后，从走廊旁边的花圃里走出两个人，他们目光恨恨的望着张俏和顾谦的背影。 “小姐，我们回去吧。”在私底下，采香依旧叫楚月为小姐。 楚月紧揪着手绢，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过了许久，彩香又道：“小姐，我们回去吧，现在都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背影了。这里靠着老夫人的院子，要是让人发现我们在这里，怕是会……” “走吧，回去。”楚月抬步往前走。 采香着急的跟上去。 主仆二人回到自己院子里，发现这屋里的灯火明亮，还有一人坐在那里喝茶。 采香惊呼一声：“小姐，这个……” 楚月看到顾玉坐在她那里喝茶，吓得腿都抖了一下，“没！没事！就说我们到外面散步去了，等一下你们就先退下去。” “可是小姐，万一……” “没事！” 楚月怕顾玉又是来羞辱她的，也担心被自己身边的人发现这些，所以她每次不要再让她们退下去，不让她们在外面候着。 这样的事情，她一个人忍着就行了，她不想传出去丢人。 主仆二人进的主屋。 顾玉搁下茶杯，扭头朝她们主看过来，那目光要采香不敢抬头。 顾玉这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可是，他的目光总给人一种如毒蛇般阴毒的感觉。 采香发现顾玉好像只会在她们面前散发出这样的气息，当所有的顾家人在一起的时候，顾玉就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人。 楚月扭头吩咐采香，“下去吧，让她们都回去休息，这里不用人伺候。” “是。” 采香退了出去，，顺便关上房门。 顾玉看着楚月，“还站着做什么？人都出去了，难不成怕我吃了你？”说着，顾玉提壶倒茶，倒了一杯推到他对面，“过来喝茶吧。” 闻言，楚月目露探究的打量着他。 今晚的顾玉有点奇怪，脾气似乎比平时要好了一些，可这是为什么？ “不敢坐？” “……”楚月回过神来，走到他对面坐下，却没有喝水。 顾玉把自己的茶杯也斟满，端着茶，悠哉悠哉的抿着茶水。 过了许久，楚月才端起茶杯。 等她喝完茶后，顾玉搁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睨着她，“月儿，你刚才去哪里了？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一直不见你回来。” “晚饭吃多了，有点积食，我四处走走，散散步消消食。我如果知道你要过来，那我就不出去了。” “呵呵！”顾玉呵呵两声笑了，“这散步散着散着就散到老夫人院门口了？还是说，你观赏着顾府的夜景，赏着赏着就赏到了九叔和九婶？” “……”楚月惊讶的看着他。 顾玉挑眉问，“这么震惊做什么？难道我自己的媳妇出门很久都没回来，我还不能派人去寻一寻？月儿，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对九叔还有这份情愫，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顾珩。” “我没有！”楚月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神中有些慌乱，又有恨意：“我没有！你不要胡说八道！” “没有？”顾玉冷笑着反问：“你是没有对九叔有情愫，还是没有对顾珩有情愫？” “都没有！”楚月恶狠狠的道：“他们两个都是我恨的人，我怎么可能对他们有什么情愫？顾玉，我不嫁也嫁了，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真的要一直这样折磨我，羞辱我吗？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万一哪一天我忍不住了，我回家去跟我娘他们说了，你觉得他们会让我继续受委屈吗？” 顾玉笑看着她：“现在就忍不住了，还是说不想忍了！你以为这些东西说出去，别人会信，还是说你会很有面子？” 楚月：…… 她一脸绝望的看着顾玉，心里特别难受。 顾玉说的没错，这种事情说出去，她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顾玉起身走到她身旁，楚月条件反射性的往后退了几步，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顾玉又上前几步，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拽入自己怀里，一手轻抚着她的头发，另一手还拽着她的胳膊。 “月儿，要乖！听清楚了吗？” “……”楚月被他这样的声音吓得浑身发抖，“我我我……” 第533章 胡作非为 “你是我的妻子，我会好好疼你的，你别惹我生气，我这个人生气起来，脾气就会很不好的。这个你也是清楚的，对不对？”顾玉打断了她的话。 楚月在他怀里僵直了身体，低低的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她的话。 顾玉邪邪的勾起嘴角，“顾珩这几天就会回来，皇上召见，据说是因为此次江南一疫，他做得很好，皇上想要让他留京，这一次他应该是要升官了。” 闻言，楚月的身体更僵了，该死的，她只是听到顾珩的名字，一颗芳心还是乱跳。 顾玉感觉到了，忍不住的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只是听说他要回来了，你就这般定不住了？月儿，你刚才说没有！现在又这样，我能相信吗？” 楚月立刻道：“我没有！” “月儿，人要有自知之明，如果他心里有你，那就不会替我做那样的事情，更不会那么潇洒的离开。你可不要会错意了，他跟你见面时，他报上的是我的名字，而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你真的觉得你分得清我和他，你知道，你喜欢的是谁？” 顾玉的话很戳心。 楚月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违心的道：“你是我夫君，我这个人是喜欢你的，怎么会喜欢别的男子？夫君可不要想多了。” “如此最好！”顾玉松开她，拽着她往大床那边走去。 楚月吓得脸都苍白了。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顾玉将她丢到床上，随即就压着她，“月儿，你要乖，知道吗？我们是夫妻，晚上一起睡觉，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可你昨晚不是已经……”楚月一脸痛快，吓得冷汗直流。 顾玉的爱好，她想到就害怕。 顾玉低笑一声，道：“月儿，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我这年轻力壮的，你以为只能一个月一回吗？看来，我以前让你误解了。没事！以后，我会让你知道，你的夫君可不是真正的病秧子。自从你嫁给我之后，我的身体就大好了。 现在就是健健康康的一个人。 月儿，你旺我，我会记得你的好，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的。” 楚月不停的摇头，“不用，你现在就对我很好了，不用更好了。夫君，我们能不能……啊……” 楚月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嘶啦一声响，衣服被撕破了。 顾玉低头，“月儿，你这样子，我可是会不高兴的，我会觉得你是在拒绝我，我会伤心。” 楚月听着他的话，已经不会反抗了。 一动不动的。 可她这样的行为和态度，只会更加激怒顾玉。 快天亮的时候，顾玉从楚月房里离开。 楚月紧紧的捏着拳头，用力的往床上捶了几下，咬牙切齿的道：“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你们全都该死！ 如果不是你们为了自己的私利，我怎么会像今天这样？ 顾玉！ 你等着吧！我一定不会一直受你欺负的。 …… 接下来几天，顾谦和张俏都是早出晚归的，每天都到新家那边陪韩老爷子，夫妇二人一起做饭，吃了饭后，顾谦就陪喊老爷子下棋，张俏在一旁看着，偶尔跟他们聊聊天。 他们只有早上会陪顾老夫人吃早饭，中午和晚饭多陪韩老爷子吃的。 韩义飞从外面回来，看着他们又坐在院子里下棋，便走过去。 张俏抬头看他，提壶倒了一杯茶，推到一旁：“哥，回来啦。我都过来好些天了，每天都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出远门了呢。” “没有！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你们都已经回去了。今天是特意早点回来的，晚上吃什么呢？ 我可是听阿爷说了，你们很有孝心，每天都亲自做饭菜，陪着阿爷吃饭。我今天就想着回来蹭饭吃的，看看有没有口福吃一下，咱们顾九爷亲自做的饭菜？” 韩义飞抿了一口茶，含笑看向顾谦。 顾谦放下手中的白旗，“可以呀！只是多一个人，加一双碗筷的事。等我下完这盘棋，你来陪阿爷下去，我和阿俏去做饭。” 闻言，韩义飞惊讶的看着他。 “顾九爷，你今天怎么变性了？” “没有！我不一直都这样吗？”顾谦摇摇头，一心两用，一边想着怎样下棋，一边跟韩一飞瞎聊着。 韩义飞可不敢认可，想到他以前的样子，忍不住就摇头，“我可不承认你一直这样！以前的顾九爷就像高冷冰山，万年寒冰，想要吃你做的饭菜，那见鬼吧。 我瞧着，自从你去了海棠村养病之后，还真的像变了个性子，人也和气多了。” 顾谦扭头看向张俏，“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身边有阿悄在，自然就不是什么万年寒冰的。再说了，你们都是阿悄的亲人，我在你们面前寒着脸，那我不是给自己找难受吗？ 你想想，我敢这么做，回到家里，关上了门，阿悄不得收拾我呀。” 这话把韩老爷子和韩义飞都给逗笑了。 韩义飞笑道：“想不到顾九爷还是妻管严？” “妻管严，有福气。这个你不知道吧？那我提前告诉你，以后呢，你要多听你妻子的话。”听着韩义飞的笑声和调侃，顾谦也不生气，乐呵呵的提醒他。 韩老爷子笑着点头：“这话有道理！没错！就是这样。” 张俏看向韩义飞，“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给我找个大嫂了。” 韩义飞满脑黑线，就随便聊聊天，也能扯到他的亲事上面去，还真有些苦恼。“别急！姻缘天定！等我的缘分来了，你的大嫂自然就有了。缘分没到，谁想都没用。” 韩义飞倒是淡泊，对于姻缘这事，他从来不强求，好像也没碰到过真正能让他动心的人。 顾谦点点头，深有同感：“我同意，这说法。我不也这么大年纪了才碰到阿俏吗，不着急！” 张俏伸手过去，在他腿上轻拧了下。 “阿爷急着抱重孙呢。” 顾谦笑看着她，“何必舍近求远呢，他连个看中眼的人都没有，抱他的儿子，那还早着呢。阿爷要是想抱重孙，咱们努力一点就是了。” 第534章 顾珩回来了 闻言，张俏涨红了脸，韩义飞愣了下，随即低头偷笑。 “哈哈哈！”韩老爷子哈哈大笑，“对对对！你们现在已经成亲了，的确应该把这个事儿放在重点，九小子年纪也不小了。” 韩义飞扑哧一声笑了，他看着顾谦，“听到没有？说你年纪大了，老大爷的确是该着急了。” 顾谦淡淡一笑，不接他这一茬，继续下棋。 老爷子手中的黑棋落下，顾谦把手中的白棋放入棋盒里，起身看向张俏，“阿俏，我们做饭去。” 张俏这才看向棋盘，看着上面的棋子，惊讶的看着顾谦。 老爷子也把棋放下，有些扫兴的道：“九小子，下回你再这样子放水的话，那我就不跟你下棋了，真没劲！ 我是老了，但也不需要你让我，棋场如战场，该怎样就怎样？我还输得起！” 顾谦笑了，“阿爷，我倒不是故意让着你的，我是担心晚一点阿俏找我算账。既然阿爷这么说了，那我以后一定好好的下，认真的下，绝对不放水。” 闻言，老爷子这才笑了。 “就该这样！” 张俏和顾谦去厨房做饭，韩义飞陪韩老爷子下棋。吃了晚饭，他们一直聊到亥时才离开。 “阿俏，要不咱们就住新家那里，这样就不用来来回回的跑。”路上，顾谦询问张俏的意思。 张俏摇摇头，果断拒绝：“不好！咱们现在这样，早上还能陪娘一起吃早饭，真住到这边来了，那连早饭都不能陪她吃了。 你这一年到头的，陪在娘身边的时间也不多，我不能这么自私。” 闻言，顾谦将张俏搂入怀里，“我的阿俏真好！” 张俏回抱着他，“我的九爷一直很好！好都是相互的，九爷对我好，我也不能做白眼狼，不能只顾自己。” …… 三天后，顾珩回来了。 顾谦昨天就已经收到消息，所以让时松过去跟韩老爷子说一声，他们今天就不去那边了。 顾珩回家后，先去给老夫人请安，再去给他爹娘问安，然后就直接去了顾谦的院子里。 “九叔，九婶，可算是盼到你们回京城了。听说九叔和九婶回来了，我这一路是马不停蹄的。”顾珩进了院门，立刻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 幸亏顾谦的院子里没多少个下人，所以他就这模样，也不怕被人看见。 “这话说的好像是你在京城等我们一样，事实好像相反吧？结果是我们在这里等你。”顾谦忍不住的应他。 张俏已经提壶倒茶。 等到顾珩进来时，他的座位前，已经放着一杯茶。 “九爷，九婶。”顾珩进来，朝他们拱手，笑眯眯的道：“九叔，九婶，恭喜恭喜！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坐下来吧！”顾谦点头。 张俏起身，“我去小厨房端些点心过来。” 顾珩立刻就问：“九婶，是你做的点心吗？” “有得吃就不错了，还问谁做？”顾谦指了指桌上的茶，“喝茶吧。” “好的。”顾珩抿了一口茶，笑眯眯的搁下茶杯，“还是九叔九婶这里的茶好喝。” “少贫嘴了，江南那边怎么样？” 提及正事，顾珩的表情就严肃了起来，“正在恢复中，这一次创伤这么大，哪里可能短短时间内就完全好起来？ 我这次回来，除了要面圣述职，回禀江南的情况之外，还要奏请皇上拨款重建江南。九叔，这次我得找你和九婶帮忙。” “先说说看。”顾谦端起茶杯，一边喝，一边听顾珩说话。 “江南那边的天气适合种花花草草，我想把海棠村那边的种花模式，推广到江南这边。江南的百姓，急切需要新的希望。 这一方面，九婶有经验，也有话言权，如果九婶同意的话，这就是造福江南百姓。” “你也别给我带这么大的帽子。”张俏端着点心，从外面进来，“尝一尝吧，我亲自做的。” 顾珩立刻就笑了，“还是九婶疼人。” 顾谦一道冷光扫过去，顾珩立刻低头吃点心，心想：这都已经成亲了，想不到他九叔还是这么爱吃醋。 “嗯，这点心好吃。” “那就多吃点！” “好的。”顾珩笑着问：“九婶可以多做一些，让我带回去吗？” “嘿！你这小子还吃不完兜着走了？把你九婶当什么了，当是你的厨娘？”顾谦不乐意了。 顾珩笑道：“九叔，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呢？九婶都觉得我是开玩笑的，不信你问问他。” “无聊！” “谁说的，现在不是正聊着吗？”顾珩说的，又粘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吃完后喝茶，喝了茶才又道：“九婶，刚才我跟九叔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关于在江南那边种花的事，你觉得合适吗？” 张俏摇摇头：“不合适！” 闻言，顾珩皱眉，一脸困惑：“怎么会不合适？那里不管是气候，还是水源，全部都合适。而且，那里田地多，水田也肥沃，种花不是更好吗？” 张俏还是摇头，一脸严肃的道：“民以食为天，一个国家也需要大量的粮食，不能让粮仓空着。正如你所言，江南一带气候温暖，水源丰富，水田肥沃，的确是好地方。 如果拿来种花，的确也可以增产。 但是，这么好的地方，拿来种花，的确太亏了。咱们国家粮库，每年有一半的粮食都来自江南，你突然间要把这些钱拿来种花，那粮仓怎么办？ 我说如果，如果边关起了战事，那粮草怎么办？一个国家，不是只要百姓多挣点银子就可以了。肚子的温饱这才是最根本的。” 一席话，让顾珩自愧不如。 顾谦点点头：“我同意阿悄的说法，江南这边重点是农业，重点是水稻。如果你想要改变江南，想让江南百姓生活的更好，除了改变耕种的东西，其实最该改变的是耕种的方式。” “九叔，你的意思是？” “江南天气好，除了一年两茬的水稻，我觉得你还可以试一下田里面的养殖。”顾谦说着，目光落在张俏身上。 张俏会意过来，随即就到道：“比如在水田里面养殖田螺，还有稻花鱼。” 第535章 催生小队 “珩公子，以前我不是教你做过螺蛳粉吗，而且，这个东西你在江南已经推广了，那为什么不继续呢？ 另外，在水田里面养鱼，并不会影响水稻。这种鱼不用养很大，等到快割水稻的时候，就把田里的鱼抓起来，放在坛子里面腌制，这个鱼特别好吃。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稻花鱼。 如果珩公子有这方面的打算，到时候我和九爷可以去江南一趟，亲自教那里的百姓。” 稻花鱼不管是养殖，还是养殖后的做法，都需要专门指点。 不过为了江南百姓，他们也乐意帮点小忙。 顾珩听着，一脸惊喜：“九婶，你的意思是还能在水田里面养鱼？我还真的没听说过。如果水田里面能养鱼，又不耽误种水稻的话，这可真是太好了。” “可以的！水田里面养鲤鱼，一点问题都没有，它们还会吃掉落下来的稻花，所以鱼肉的口感也特别的好，因此给它起名字叫稻花鱼。 这种鱼个头不会很大，因为在水田里面的养殖时间也不长，但是它有一种特别的做法，可以放在坛子里面存放很久，根本不怕短时间内卖不完。” 突然间说起了稻花鱼，张俏都快要流口水了，这都是记忆中的味道。 “行！我听九叔九婶的，那我们就养稻花鱼。还有别的吗？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江南百姓过上好日子的？” 顾珩点头，怀着激动的心情又问。 “刚才不是说了吗，螺蛳粉。那些田螺，其实也不仅仅只能拿来做螺蛳粉，田螺本身就可以直接炒着吃，那些螺肉也可以想办法做成美食，成为江南的特色。 江南就在江边，漕运发达，过往的商人也多，你把江南的特色发挥好了，还怕那里的百姓不能过上好日子？” 顾谦说完，看着他摇摇头，最后还嘴毒的损他一下，“你就是太贪心了。这些东西异常要自己去观察，别总是找我们两个要主意。 你升官发财了，那是女的，又分不到我们俩的头上。 以后啊，多看，多想，多试试！东西都是试出来的，不是问一问就有的。” 顾谦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笑了，“我知道九叔九婶疼我。” “那你是仗着疼爱，就每件事情都偷懒了吗？”顾谦反问他。 “好了！吃点心。”张俏岔开话题。 这是，梁叔过来通知，“九爷，九夫人，珩公子，老夫人有令，中午，三位就到老夫人那边吃饭，今天晚上，设家宴为珩公子接风洗尘。” “知道了，梁叔。” “那老奴先下去忙了。” “去吧！” 梁叔传的话，就出去了。 顾珩高兴，笑眯眯的道：“祖母也是疼我，还要特意为我接风洗尘，这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得瑟！”顾谦两个字点评。 张俏捂着嘴笑。 顾珩看着他俩，“真高兴！又见到九叔和九婶了，以前在江南的时候，因为瘟疫，咱们也不能好好的喝酒吃饭，今天晚上人多，不如中午咱们就喝一点？” “没问题！”张俏立刻应道。 顾谦皱眉看着他，“这中午喝什么酒？不喝！要喝以后再喝，又不是明天就回去了，不是还有时间相处吗，不急！” “哦，那行吧，听九爷的。”张俏点点头，看向顾珩，“珩公子，那咱们改天？” “九婶，你怎么还叫我珩公子？应该改口了吧？”顾珩这才反应过来，从他来到这里之后，张俏还是像以前一样称呼他。 张俏笑了，“这不是习惯了吗。” “这习惯得改！”顾谦帮他做决定，“从现在开始，你就叫他阿珩，跟我一样的叫法。” “好吧！”张俏乖巧的点头。 顾谦知道她不习惯，就道：“现在叫一声，试一下。” 顾珩也看着他点头，“对对对！现在就试一下，习惯习惯。” 张俏看着他俩，哭笑不得。 他们是不是太认真了一点？ “啊……阿珩。” “欸，九婶叫阿恒有什么事？”顾珩笑着应道。 “没事！” 说完，三人相视一笑。 他们继续聊了很久，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这才去老夫人院子里，三人陪着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问了江南的情况，得知江南情况不是很好，顾珩还要回来停止拨款。 他立刻让陈妈妈去库房取了东西过来，“阿珩，你过来。” 顾珩起身，走到老夫人面前，“祖母。” 顾老夫人把夹子递给他，“这个你收着！这是我对江南百姓的一点心意，当是积德行善吧，你这次就把这些带回去，用到该用的地方。” 顾珩接过夹子，激动的道：“阿珩的江南百姓谢过祖母，祖母有菩萨心肠，菩萨一定会保佑祖母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老夫人听到儿孙满堂四个字，立刻就笑了，目光落在顾谦和张俏身上，“好！儿孙满堂，我也盼着。今后你们多多努力。” 说到努力两个字时，目光是直的盯着顾谦。 张俏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老夫人这催生的目光已经很明显了。 昨天有韩老爷子催着要抱重孙，今天有顾老夫人要抱孙子，都在催生。 对于这事，张俏脸皮薄，很是不好意思。 顾老夫人也没有当着顾珩的面逗张俏，陈妈妈说午饭已经备好了，顾老夫人就领着他们几人落座，围桌吃饭。 吃完午饭，老夫人就让他们三人先回去休息，因为老夫人有习惯性要午睡。 “阿珩，我们也先回去，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晚上怕得喝不少酒。有什么事情，咱们后面再商量。”站在长廊下，顾谦停了下来。 顾珩点头：“好的，九叔。” 三人分道而行。 顾珩往自己的院里走去，快到院门口时，有人在背后喊住他：“珩公子。” 听到对方的声音，顾珩停下来，眉头紧皱，缓缓转身过去，看着从树下走出来的人，拱手行礼：“大嫂。” 楚月紧紧的盯着她，目光中不自觉的流露出爱恋，“听说你回来了。” “是的！奉旨回来述职。” 两人根本没有话题，楚月问一句，顾珩勉强的应一句。 第536章 尴尬的相处 楚月紧张的扯着帕子，看向顾珩的目光，完全不受控制的柔和下来，她一直告诉自己该恨顾珩，可是看见人后，她的心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顾珩只觉尴尬，再次拱手，“大嫂，如果没什么事吧，那我先回院里了。刚刚才回来，还有很多东西没收拾。” “我……我想……” “阿珩。”顾玉从长廊那边走过来，微笑看着他们，面上没有一丝不悦的表情。 楚月看到顾玉，吓得脸色都变了。 采香在一旁低声道：“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姑爷来了，他会不会……” 楚月摇头，紧紧的抓住采香的手。 看到顾玉走近了，俯身行礼，“玉公子。” 顾玉和手，脸上带着笑容，根本没有生气的样子，但楚月主仆二人还是很害怕。 顾玉走到楚月身旁，拉过她的手，紧紧的牵着，然后笑看着顾珩：“阿珩，我让你大嫂先过来问问你这里缺少什么，回头我们二人去给你准备。咱们兄弟二人也很久没见面了，不请我和你大嫂进去坐坐吗？” 顾珩伸手做了个请势，“大哥大嫂请！” 几人进了院门，顾珩立刻吩咐下人沏茶，端点心到大厅里。 “大哥大嫂请坐！” 顾玉和楚月点头，两人挨着坐下。 楚月不敢说话，低着头，不敢看顾玉，也不敢看顾珩。因此，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顾玉佯装什么都看不出来，直接打破这一份尴尬，“阿珩，你这边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你可不要跟你大哥和大嫂客气，需要什么，让下人来跟我说，我让人去准备。” 顾珩道谢：“多谢大哥和大嫂！你们不用操心了，九叔和九婶早已经让人备了不少东西送过来，爹娘也送的东西，已经打点好了。 大哥和大嫂的心意，阿珩收下了！ 大哥，最近身体怎么样？ 每年开春你的旧疾都会复发，现在这个季节，有没有不舒服？” 相对而言，顾珩比较担心顾玉的身体，每到春季，顾玉的哮喘和过敏症就特别严重。 顾玉扭头，含情脉脉的看着楚月，微笑着道：“自从你大嫂嫁过来，有她帮我调理，今年春季没有再复发旧疾，就是平时陪着你大嫂到院子里面赏花，也没有再出现过敏症。 说起来，你大嫂真的是旺夫。我这辈子能娶到贤良淑德的她，真是一辈子的福气。” 这话让楚月尴尬不已。 顾珩心里也有些微妙，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顶着顾玉的名号接触楚月的往事。 他对楚月完全没有半点儿女之情，就算当时与她相谈甚饭，那也只是把她当成妹妹。 毕竟，她是楚之行的妹妹。 “这样真好！”顾珩举杯，“我以茶代酒，恭喜大哥从此不再受过敏症的折磨。” “好！”顾玉也举起茶杯，扭头看向楚月，“月儿，你是最大的功劳，你也一起来吧，我谢谢你，谢谢你的陪伴和照顾。” 楚月这才抬起头，举起杯子，看着他们兄弟二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喝完茶，顾珩亲自提起茶壶，给他们二人斟满茶，“大哥大嫂，请喝茶！” 闻言，顾玉含笑看着顾珩，隐隐有些失落的道：“阿珩，你坐下吧！你这样忙前忙后的，感觉怪怪的。咱们可是兄弟，兄弟之间哪能这么见外？ 自从我成亲之后，感觉咱们兄弟之间生分了不少。反而，你和九叔之间关系越发的亲近，对了，你去九叔那边了吗？” 顾珩点头：“我去给九叔和九婶请过安了，上午在那里聊了一会，中午一起到祖母那里吃的午饭。” “祖母还真是疼你。” “祖母一向都是一视同仁，只是我很久才回家一趟，所以她老人家才特意让我陪着九叔他们过去一起吃饭。” 顾珩说话滴水不漏。 顾玉听着，心里颇不是滋味，顾珩在他面前这般，他感觉兄弟之间的情分，越发的淡薄了。 “你说的也是！” 兄弟二人不咸不淡的聊着，楚月如坐针毡，难受的等着顾玉起身离开。 顾玉一直不走，像是看透了她的难受，偏要留在这里，继续折磨她一样。 好不容易等到时松过来，说是请顾珩去一趟顾谦院里，有事商量，这才结束了楚月的煎熬。 “大哥大嫂，九叔那边有请，那我就先跟时松过去了。”顾珩起身，朝顾玉夫妇二人拱手。 顾玉点头：“既然是九叔有请，那你就赶紧去吧，不要让九叔等你。” “是，大哥！” 几人一起出了院门，在院门口分道而行。 顾珩和时松一走，顾玉立刻沉下脸，满脸冰霜，目光似笑非笑的盯着楚月，然后转身甩袖大步往前走。 楚月连忙追上去。 “夫君，我只是正好……” “正好从那里经过！正好碰到了顾珩，所以不得不与他打声招呼，闲聊几句，对吧？”顾玉打断了楚月的话，替她把话说完。 楚月点点头，“就是这样。” “呵呵！”顾玉呵呵两声，低头盯着楚月，“楚月，这样的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说完直接离开，让楚月无法再跟上去。 采香一脸着急，“小姐，可怎么办？” 楚月摇摇头：“再说吧，咱们先回去。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回楚家住几天。” …… 顾珩来到顾谦的院子里，时松把他领到了树下的石桌前，“珩公子，请在这里等一下。” “好的！” 时松匆匆去书房，不一会儿就抱着几本书出来，搁在石桌上，“珩公子，这是爷亲自挑的几本书，让珩公子就坐在这里看书。公子先看，时松去给公子沏茶，端点心。” 顾珩看着桌上的书，忍不住的摇摇头。 还以为有什么事呢，原来是找他过来看书的，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让时松顺便把书带过去就好？ 不一会儿，时松端着托盘过来，有刚沏好的热茶，也有点心，一一摆在桌上。 “珩公子，时松就在这里候着，公子有什么需要，直接交代时松就好。 “好！” 顾珩取了一本书，开始看。翻看之后才知道，这里面写的是江南一带的地理气候，还有风俗习惯。 第537章 十分麻烦的感情 顾珩以前也看过类似的事，可惜没有这一本那么详细，这本书中还有不少注解。顾珩从字体中认出，这些注解都是顾谦写的。 注解比书的内容更有用处，看着看着，顾珩不禁入了迷，对江南的想法，也有了许多的改变和设定。 他明白了顾谦的用意。 顾谦和张俏在屋里面午休，两人难得这么清闲，本来想着眯一下，没想到一下子就睡着了。 这一睡，直接睡到了傍晚。 时松站在门口，壮着胆，冒着可能会被顾谦责罚的危险，唤道：“爷，夫人，太阳落山了。” 张俏推了下顾谦，“九爷，醒醒。” 顾谦放在她腰上的手，反而圈得更紧了。 “爷，夫人？” “时松，我们马上就出来。”张俏只好先出声，告诉时松，她已经醒了。 时松应是：“是，夫人。” 听着脚步声走远了，张俏才又推了下顾谦，“爷，起来啦！今晚有为珩公子接风洗尘的家宴，咱们是长辈，可不能迟到了。” 顾谦不动。 张俏问：“九爷，你是故意装睡的，对不对？” “噗……”顾谦噗嗤一声笑了，松开她，“好啦！我就不跟你闹着玩了，起吧。阿珩还在外面看书呢。” “珩公子怎么会在外面？”张俏困惑。 他们三人从顾老夫人院里出来后，不是分开了，各回各院吗？ “我听说他有点小麻烦，所以就让时松过去请他过来。” “麻烦？谁敢给珩公子麻烦？”张俏更是一头雾水。 顾谦下床，“楚月，楚月去找他了，顾玉也跟着一块去，三个人坐在一起够尴尬的，所以我就让时松去请他过来，说是有要事商量。” 顾谦站在床前，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略有感触的道：“感觉我现在越来越心软了，这小子痛不痛快，尴不尴尬，与我何关？” 张俏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听着顾谦的感触，忍不住笑了，“九爷一直都这样，只是旁人不知晓你的好处。” “所以呢？”顾谦挑眉看着他。 张俏应道：“所以我捡到宝了。” “哈哈哈！”顾谦哈哈大笑，把外面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顾珩，惊得他手中的书都落到了地上。 时松已经比以前淡定多了，上前帮他把书捡起来，拿帕子擦干净了，再递了回去。 “珩公子，你的书。” “哦。”顾珩把书接过去，看着时松，问：“我想你这么淡定，九叔一直这样笑吗？” “自从夫人进门后，爷的确经常这般开怀大笑。”时松应道。 顾珩点点头，明白了。 他突然想到了顾玉和楚月，这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气氛很是不对劲，完全没有甜蜜的感觉，反而有种很奇怪的氛围。 怎么奇怪？ 顾珩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反正并不像顾谦和张俏这般。可明明都是刚新婚不久的夫妇，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顾谦收拾好之后就出来，顾珩听到开门声，立刻起身：“九叔。” 顾谦来到石桌前，看着桌上的书，撂袍坐下，问：“看的如何？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九叔，这个书是不是让我带回去慢慢看？等我看完之后，我再跟九叔聊一聊想法。”顾珩实在是喜欢这几本书，尤其是注解，特别的有见地。 很多都是一针见血！ 这时候看着是地理方面的书，可是，注解中处处都透露着地方管理的看法。 “好！本来就是要给你看的。” “多谢九叔！” “嗯。说起来，你的确应该谢我，而且不仅仅只是谢这几本书，还得谢我替你解围，借我给你供应的茶水和点心。” 时松端了热茶给顾谦。 “爷，喝茶！” “嗯。”顾谦看着有些困惑的顾珩，“想不起来？还是不想道谢，不想欠我的人情？” “多谢九叔的茶水和点心。” “不仅这个。” “九叔，你的意思是？” “难道你不觉得他们夫妇在你面前，感觉很奇怪吗？顾珩，你很聪明，但感情这方面是不是蠢了一点？当初你为了顾玉，你顶着他的名号去接近楚月，然后你是功成身退了，你有没有想过楚月她想嫁的人是谁？ 她不可能只是想嫁给顾玉这个名字吧？今天你刚回来，她那么碰巧的在院门口碰到你，而你大哥很快就追了过来，你觉得这是巧合？” 顾谦忍不住的挑明白。 有时候，他真的想吐槽顾珩，这方面怎么就蠢成了这个样子？前世那个花言巧语骗张俏的人，真的是眼前的顾珩吗？ 顾谦真的没办法把眼前的人，跟那个人联系在一起，感觉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不会吧？”顾珩一脸惊恐。 “就是那样！所以我才让时松去请你过来，结束你那尴尬的相处。”顾谦点点头，肯定了顾珩现在脑子里面想的。 瞧着顾珩这副惊恐的样子，顾谦忍不住的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顾珩沉默着，想着之前的事情，全部串联在一起之后，他还是不太敢相信。 他跟他大哥长得一模一样，他打着顾玉的名号跟楚月接触，楚月怎么可能认出来？难道是他大哥亲自说的？这不可能！ 当时明明已经说好了，这件事情就是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秘密，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楚月是怎么知道的？ 顾谦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的在点拨他，“女人的心思细腻得很，你以为，有个九分相似的脸蛋，就能骗过人了？” “九叔，我……” “你是为了你大哥，你不是故意的，而且你对楚月也没有那个想法。”顾谦替他把话说完。 顾珩点点头，“就是这样的。” “你呀你呀！”顾谦无奈的摇头，“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可以替你大哥去办呢？依我看啊，你现在里外都讨不到好。 他们夫妇之间也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好，难道你感觉不出来？不过，她已经是你大嫂了，你只能避着点，没有别的办法。” “唉！”顾珩长叹一口气，感觉脑仁都疼了。感情这东西，怎么这么麻烦？ 第538章 家宴宰人 顾谦看着顾珩一脸苦恼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别多想了！我告诉你，只是见你太呆了，怕你卷进他们夫妇之间难做人。” 顾珩拱手，“多谢九叔。” 不一会儿，张俏从屋里出来，顾珩立刻笑着招手，“九婶，过来喝茶啊，你们院里的茶水都特别好喝，还有这点心。我在这里吃吃喝喝的，恐怕晚上都吃不下多少了。” 张俏笑着走过去，“你晚上可以不吃，但是，不喝是不可能的。”说着，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出来，递到了顾珩面前。 “这个服下吧，可以让你晚上不醉得那么难受。” 顾珩接过药丸，直接丢进嘴里，水都不用就咽了下去，“多谢九婶。” 张俏笑着调侃，“你就不担心这药是毒药？” “我为什么要担心？九婶怎么可能害我？”顾珩摇摇头，笑着端起茶杯，低头喝水。喝完后，他搁下茶杯，又看向张俏，“九婶，你就不要试探我了。在九叔和九叔面前，阿衡向来不需要伪装自己，也不需要收起自己的情绪。整个顾府，我在这里是最轻松的。” 张俏坐下来，倒了一粒药丸给顾谦，“九爷，今天晚上，你肯定也得喝不少酒，你也服一粒。” “好！” 顾珩看着她们两个人相处，再想到顾玉夫妇二人，这鲜明的对比一下子就出来了，完全是不同的气氛。 他现在已经完成相信了顾谦说的话，顾玉和楚月之间，应该有不少矛盾。 唉！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的暗暗叹气。 三人闲聊了一会，等到梁叔派人来请，他们三人才一起去大厅里参加今天的家宴。 这短短时间内顾家就举办了两场家宴，这还真是以前没有的事情。 “九弟，九弟妹，你们坐到这边来，座位都已经安排好了。待会等母亲过来，正好你们可以在旁边帮忙照顾，陪着她老人家。” 顾元爷把顾谦夫妇请到了主桌上，他们二人中间有一个空位置，那个位置只要是顾家的人都知道，那绝对是顾老夫人坐的。 顾家兄弟不少，本来张俏那位置以前是没有的，上次顾老夫人要求加上去的，所以现在这一桌一共坐着十一个人。 完全没有顾珩的位置。 顾珩上来也不跟父辈坐在一起，在顾家礼数方面还是很讲究的。 顾珩扭头看去，看到顾玉时，心情有些沉重。他被顾谦点明之后，现在再看到顾玉，突然就会生出一股尴尬的感觉。 “阿珩。”顾谦喊住了顾珩。 顾珩扭头看去，其他人也齐齐的看向顾谦。 顾谦直接吩咐旁边的下人，“在我旁边添一张凳子给珩公子，阿珩，过来坐下！今天你是主角，这是特意为你举办的洗尘宴。” 大伙听到顾谦的话，皆是惊讶不已。 顾元爷心中一顿猛喜，看着呆愣着的下人，立刻就道：“没听到九爷的话吗，赶紧的，搬凳子放在九爷身边。” “是，元爷。” 下人匆匆去搬了凳子，摆放在顾谦身旁。又将其他的凳子挪了挪，让每个人的位置都差不多，不会挤的难受。 顾珩走到顾谦身旁，探手在她耳边低声道：“多谢九叔。” 顾谦摇摇头。 这时，顾老夫人带着梁叔和陈妈妈进来，看到顾珩就站在顾谦旁边，她乐呵呵的问道：“谁这么有眼力劲呢，知道让阿阿珩坐在主桌上？ 今天咱们的主角是阿珩，主要是为了给他接风洗尘。江南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阿珩作为江南刺史，这一次辛苦了，也难为他冒着危险，为江南百姓做下那么多事，为朝廷分忧。 阿珩是咱们顾家的骄傲，今天晚上，他坐主桌，这是他应该的。待会可不要忘记了，要犒劳一下我们顾府的骄傲。” 听着儿子得到了顾老夫人的夸奖，顾元爷和大夫人两个人都笑眯眯的，一脸的傲娇。 顾老夫人走到主位前，并没有及时坐下，而是看着家宴上的人。 “如今，江南的瘟疫虽然已经压下去了，阿珩也在那边忙着重建江南。但大家也知道，江南百姓依旧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重建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上午我已经交了一些东西给阿珩，略表我的心意。 今晚家宴结束之后，你们回去商量一下，各房都得表示一下，将东西列两张清单，一起交到阿珩手上，其中一张清单交给我过目。” 大伙没想到今天晚上来参加家宴，既然还要被这么宰一顿，顿时有人就心疼了。但面子上，也没谁敢直接拒绝，还是得硬着头皮，忍着心痛应下来。 “是，母亲。” “是，祖母！” 张俏悄悄的看着大伙的神情，忍不住的想笑，他心里暗暗的为顾老夫人竖起大拇指。 姜还是老的辣呀。 不过，顾老夫人的此举实在是大气。 不仅帮了江南百姓，也可以为顾府争一些门面，而且东西不是从顾府的总账房出来的，他还省了一笔。 在大户人家里，各房有各房的进项，大多是女方带来的嫁妆，再发展起来的。这方面的产业，顾老夫人一直都让他们自己打理，挣多挣少，那也是各房的事。 她只是每个月一房拨多少银子，固定的。 别的，她不管。 正因顾老夫人这般大气，顾府这么多房，也没有出现争管家权的现象。有的也是在暗暗储力，等着顾老夫人百年后的那个关键点。 只要顾老夫人还在，他们可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说起来，也是有了顾老夫人嫁进门，已经哀败的顾府才重新盛大起来。 顾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行啦！那大家就坐下来吧，准备开席！” “是，老夫人。” 梁叔出去让下人上酒菜，不一会儿，厅里面就热热闹闹的开始了家宴。 顾老夫人食量不大，尤其是晚上，她吃的更少。 张俏不时的给她夹一些清淡的菜，劝着她多少吃一些。 顾老夫人也帮着张俏夹菜，这让桌前的人特别的羡慕。能让顾老夫人帮忙夹菜的人，可真的不多！ 隔了几桌的楚月看着这一幕，又是恨的咬紧后槽牙，偶尔还将目光投向顾珩，顺便看了一下顾谦。 第539章 预感到楚月的心思 楚月还真不是聪明人，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敢这样偷看。在她看向主桌这边的时候，顾玉也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中。 顾玉低头抿了一口酒，眸底是泼墨般的戾气，浓郁到化不开。 家宴的氛围很好，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起码明面上是这样子的。 酒过三巡之后，不少人就结伴而来，来到了桌上，举杯跟顾珩喝酒。 顾珩这一次奉旨回京，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述职，还极有可能会因为此次江南瘟疫一事中，他立下了大功，升官应该是十有八九的。 顾家这边在朝为官的人并不多，粗略一算也就那么三个，其中一个是顾珩，一个是顾谦，另外一个是旁支的一个庶子，而且还是十分小的官职。 大伙见顾老夫人对顾珩如此看重，一个个对顾珩都特别的和气，说话都带着恭维。顾珩倒是无所谓，虚虚的对应着，顾元爷和大夫人也接受着他们弟弟和弟妹们的敬酒，听着好听的话，夫妇二人都笑弯了眉眼。 “大哥，大嫂，恭喜啊。你家阿珩可真是有出息啊，这次皇上下旨让他回京，肯定得升官了。” 顾元爷连忙摆手，道：“欸，圣意怎可随意揣测？阿珩回来跟我们团聚一下，我们已经很开心了。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啊，哈哈！” 大伙听着顾元爷的话，也只是笑着说些好话。 不再提升不升官的事。 “大哥大嫂，阿珩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正好回京了，是不是该给他物色一下京城的好姑娘？”顾二爷的媳妇笑问。 众人一愣，齐齐看向大夫人。 儿女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们都在等大夫人表态，如果表态了，那就想办法把自己娘家的合适姑娘往大夫人或是顾珩面前送，让她们露露脸，兴许就有希望了呢。 大夫人扭头看了顾珩一眼。 正与人喝酒的顾珩听到了她们的话，扭头看过来，轻轻摇了摇头。 大夫人会意，便笑着道：“这事还得看他的意思，回头我问问他。” “那行！” 整个主桌上的人都忙着，就张俏和顾老夫人一直淡定的吃着，聊着，偶尔也抿一小口酒。仿佛四周这些人再喧哗，也与她们二人无关一样。 有人上来找张俏喝酒，顾老夫人淡淡一句，阿俏的酒量不太好，便让后面的人都歇了心思。 顾老夫人突然起身，扭头看着张俏，“阿俏，走吧。咱们先回，看样子他们还得喝很久。” 张俏连忙起身，虚扶着顾老夫人，“好的。” 陈妈妈连忙跟上。 梁叔留在厅里，看着下人们照顾好主子们。 顾老夫人亲自送张俏回院里，正在院门口叮嘱他，“早点歇着吧，不用等那小子。” “是，娘也早点歇着。” “好！进去吧。”顾老夫人松开她的手。 张俏点点头，转身进了院门。 时松还在大厅里照顾顾谦，现在院子里除了安慰，就只有时锦在。 下午张俏睡了很久，这会儿也没有睡意，便去找时锦，叩叩叩…… “师兄，是我。” 嘎吱…… 时锦拉开门，惊讶的看着他，“师妹，这时候前面大厅里不是在举行家宴吗？你怎么回来了？” “我陪着老夫人先回来的，九爷还没回来呢。现在也没什么事，下午也睡多了，还不困，所以来找师兄。是 师兄忙吗？如果不忙的话，到院子里坐一会儿吧，我去煮水沏茶。” 时锦点点头，“好啊！师妹等我一会，我等一会就过去。” “好！”张俏和手。 过一会儿，其兄妹二人就坐在石桌前，桌上摆着一套茶具和小炉子，小炉子上面放着陶壶，壶里煮着水。 “水还没开，咱们先坐一会。” “师妹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还是有什么心事？”时锦打量着张俏问。 张俏起了一个茶杯，拿在手里轻轻的摩擦着，似乎在酝酿着该怎么说？ 片刻，张俏抬眸看着时锦，“师兄，我有些担心大师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从镇上离开的时候，我就听到九爷有派人去调查大师兄的下落。可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任何下落。 师兄，大师兄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文元他娘的事情？以前大师兄住在哪里？而文元的娘亲又葬在哪里？” 时锦摇摇头：“这个大师兄从来没有提过，我也不可能主动问这个问题，所以真的不知道。” “哦，这样啊。”张俏点点头，心情莫名的失落。 他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那是在悬崖上面，徐大夫和徐文元父子二人的对话，听起来有很多不寻常的内容。 事后，张俏想了又想，越发觉得徐文元的娘亲可能不太简单。他们父子二人之间，似乎一直都存在着什么误会，或是芥蒂。 陶壶里的水开了，张俏提壶沏茶，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给时锦。 “师兄，喝茶。” “好的！”时锦抿了一口茶，然后搁下茶杯，压低声音道：“最近也让我查一下玉公子身体的情况，我瞧着玉公子服用的药，都只是一些温补的药，看样子他身上的旧疾，应该已经好了。 我去过问了，以前治身体的那些药，玉公子已经有几年没用了。 爷不让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但我觉得师妹也应该知晓一点，这个玉公子咱们多少不能太大意了。” 闻言，张俏把手中的茶杯搁下。 “师兄。”张俏的手落在时锦的肩膀上，“不要动！等一下就好。” 时锦一动不动。 张俏的手放在他肩膀上许久，静静的感受着，过了一会才松开，“没事了！” “怎么了师妹？” “没什么。”张俏摇摇头。 他本来想通过时锦感受一下周边的人，看看有没有谁会有危险？ 说来也奇怪，她向来感受不到自己的危险，可刚才她却通过时锦看到了自己的事情，这还真的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楚月？ 她最好及时取消这种想法，否则只会害人终害己。 张俏没有想到，这个只跟她打过几次照面，连话都没有正式说一句的楚月，竟然有那样的心思。 第540章 张俏要调查顾玉 师兄妹二人聊了很久，可还不见顾谦回来，张俏就问：“师兄，我闻着这院里的草药味挺浓的，应该有你的制药房吧？” 时锦点头，“有，师妹要弄什么药？” “我反正要等九爷，所以想去药房里鼓捣一下，方便吗？” “没问题，我带师妹过去。” “行！” “就是这一间了，师妹，你自己忙着，有什么需要过来叫我一声就行，我在屋里看书。”时锦推开房门，让张俏进去，他则没进去一步。 张俏颔首，“好的。” 时锦转身离开。 这里是在顾府，虽然是在顾谦的院子里，但时锦也知道要有男女之防，不能像在外面一样随意。因为大户人家中，表面上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内里如何，各自心里清楚。 张俏直接动手抓药材，调配他需要的东西，然后再一样一样的磨成药粉，准备祭出药丸。 为了应对楚月，他要背的东西还挺多的。 前院大厅里，顾谦已经尽量的避免少喝酒，但还是有很多酒没办法拒绝，都得一一喝进去。 尤其是后来，顾珩这家伙居然把他拉入阵营，说是这次江南的瘟疫，他也在那里忙了多久，又怎样怎样的，最后，他和顾珩都成了大家敬酒的主要对象。 幸亏，他和顾珩都服了张俏给的不醉丸，整个人没有那么难受。 家里的女眷们相继离开，最后，大厅里就剩下男人们在不停的拼酒。 “小姐。”釆香匆匆进来，凑到楚月耳旁，轻声道：“刚才有人看到张俏跟时锦坐在石桌前煮水煎茶，相谈甚欢，最后两个人还一起进了去药房。 早就听说，他们关系密切。没想到现在还不知道保持距离，真不知道九爷怎么能忍受？” 楚月勾起唇角，嘴角露出一抹讽刺，“让人小心一些，不要让人发现了端倪。他现在可正受宠着呢，万一让九爷他们知晓了，咱们可吃不完兜着走。 一个山村里来的野村姑，她能知道什么规矩？她越不懂规矩，对我们就越好，迟早有一天，她得在这方面被绊倒。 你也一样，不要总往那里跑。眼下咱们都得收敛一些，可不能让顾玉又寻找理由来找茬。” 提起顾玉，楚月心里还是有些发毛的。 釆香也想起了白天的事情，“小姐，姑爷应该不会过来了吧？” “那么多人在喝酒，按说他今晚没空过来。我在想……” 砰的一声巨响！ 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吓得正在交头接耳的主仆二人，如惊弓之鸟般弹开，扭头惊恐的看向门口。 只见顾玉站在那里，含笑看着他们二人。 采香连忙站到了楚月面前，想要用她那娇小的身体护住楚月。 看着她这般护主的举止，顾玉忍不住的低笑一声，“既然你这么护主，那今天晚上你就替你主子伺候我一晚吧。” 闻言，采香吓了一大跳。 “玉公子，万万不可。” 顾玉走进来，带着一身的酒气，他紧紧的盯着楚月问：“你来，还是她来？” 采香扭头看向楚月，摇头：“小姐，不要！别！” 楚月低着头，“我今天身子有些不适，喝酒多了，肚子还有点疼。采香，今晚就由你来伺候吧。” 采香听完之后，如同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呆住了。 顾玉看着她，“做陪嫁丫鬟就应该有这个自觉，主子不舒服，就该有丫鬟顶上。你要是伺候好了，本公子抬你做姨娘，以后就不用再伺候人了。” 采香摇头。 当初她来陪嫁，楚月是私下应承过她，三年后就放她出府，家乡还有人在等着她。 “小姐，不要！” 楚月低着头，一声不吭。 顾玉上前，拽着采香的手就往里面扯，还对着坐在桌前的楚月，道：“你就在这里等着，哪也不许去。你要敢离开这屋子半步，后果你可承担不了。” 楚月果然被他吓得一动不敢动。 顾玉有多可怕，她是清楚的！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采香的哭声，求饶声，楚月趴在桌上，全身发抖。 她一遍一遍的道：“对不起！采香，对不起！” 也不知道顾玉是怎么想的，第二天，他就去请示了大夫人，说自己昨晚酒后失了理智，把采月给收了。他让大夫人点头，抬采香做姨娘。 一夜之间，相传楚月的贴身丫鬟，变成了顾玉的新宠姨娘。 为了表示他的宠爱，顾玉还往她屋里送了不少东西，特意给她安排了两个丫鬟照顾生活起居，住的地方就安排在他自己院里的西厢房。 让她们主仆二人都住在一个院子里，也不知道顾玉打着什么主意？ 这件事情在顾府迅速的传开。 有人说，这是楚月安排的，因为楚月嫁给顾玉这么久了，一直没有怀上，为了留住顾玉的心，她就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去伺候顾玉。 像这样的事情，大户人家的后院里十分普通，大家并没有往别处多想，也觉得这是情有可原。 楚月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后院的这些手段，她应该是非常清楚的。用自己的丫鬟来留住自己的夫君，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俏听到这事之后，忍不住砸舌。 “时修。” “夫人。”时修从暗处出来。 张俏停下手中的活，看向时修，吩咐：“从今天开始，派人盯着玉公子的院子，主要盯着玉公子，楚月，还有这个新抬起来的姨娘。我要知道他们三人每天的行踪，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要一清二楚。” 时修拱手：“是，夫人。” 时修退下去后，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的嘀咕：“最近是怎么回事？爷和夫人都要调查玉公子，玉公子着深居简出的，又没有一官半职，能有什么问题？” 张俏没有把自己的预感告诉顾谦，而是自己悄悄的开始做下防备，准备了好几样药。 大户人家的后院里，其实眼线特别多，你根本不知道你院子里会有谁的眼线？ 顾谦的院子里面人员非常简单，只有时锦和时松在，其他的是暗卫。 他们两个人的生活细节，根本不需要下人照顾。在顾府的时候，他们就去陪老夫人吃饭，去新家，他们就陪韩老爷子吃饭。 很快！他们的新家就在将军府隔壁的消息，就传到了不少人的耳中。 第541章 新屋来客人 顾谦和张俏二人并不在意别人怎么传，仍旧我行我素，白天在张府，早晚在顾府。这让顾珩心生羡慕，吵着要跟他们一起去张府看看。 “九叔，九婶，你们也太不讲义气了吧？有了这么一个好去处，居然也没有告诉我。不行不行！你们得带我一起去，我要去你们的新家看看。” 顾谦不理他。 他就去找张俏说话，“九婶，你倒是说说话呀。我就去一天，正好咱们在那里好好的聊一聊，也不怕被别人打扰了。 要不，我出点住宿的钱，你们给我安排一间屋子，我在京城的期间就住那里。” 顾珩现在在顾府总有些不得劲，尤其是碰到顾玉和楚月的时候，总是尴尬。 有时候他在想，还不如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扭头哀怨的看着顾谦，“九叔，我现在在顾府住的真难受。老实说，我有时会埋怨你，你干嘛要把那件事情跟我挑明白了，就让我傻乎乎的啥事都不清楚，或许还更好呢。 哎！ 我总算是相信了，傻人有傻福这句话。 干嘛要那么聪明呢？ 难得糊涂不好吗？ 现在我这么尴尬，九叔可一定要收留我。真的！我真的可以付住宿的银子，九叔开个价，哦不。” 他又扭头看向张俏，一脸真诚的道：“九婶，你开个价。那可是你的地盘，那是张府。” 张俏摇摇头，“不方便！” 那里有通向将军府的拱门，让顾珩知道了，有很多不便。顾珩想在那里住，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只是想去那里坐一会，喝点茶，那倒可以。 “为什么？”顾珩一脸懵，“有什么不方便的？以前你们在江南的时候，住在刺史府，不也挺方便的嘛？” “今时不同往日！”张俏还是摇头，看着顾珩还是不明白的样子，又道：“现在我和九爷成亲了，我们这新婚燕尔的，你到那里去住不方便。” 顾珩：…… 如被雷劈，整个人都石化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张俏，没想到她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张俏要的就是这个目的，干脆再下猛药，“九爷，我们走吧。” “好！走。”顾谦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时又对顾珩说：“先把那几本书看完，看完后我请你到那边吃饭。至于其他时间，你还是别去打扰了。另外，有些事情逃避，也不是办法。实在觉得尴尬的话，你赶紧定亲，这样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说完，牵着张俏走了。 时松和时锦急忙跟着出去。 过了许久，顾珩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赶紧定亲？这怎么可能，哪有那么容易？” 顾珩急忙跟着出去，对下人说，他去顾谦新家那里，实际上是去了别的地方，寻找清静去了。 他也跟着早出晚归，问了就说去顾谦那里。 完全把顾谦和张俏当成挡箭牌，不过，这也真的让他免掉了一些麻烦，起码不用总是在府上意见顾玉和楚月夫妇二人。 这天，宫里传来圣旨，宣顾谦和顾珩入宫面圣。 顾谦先把张俏送到了张府，然后才入宫。 本以为张俏在张府就不会有人打扰了，没想到还是有人找上门去，大夫人带着顾家女眷们一起来张府参观。 时松来通知的时候，张俏正和韩老爷子在下棋。 “夫人，咱们那边有人求见，大夫人她们带着贺礼来了，说是来给夫人暖新屋。我瞧着各房夫人都来了，就连侄子辈的夫人和侄小姐也都来了。” 时松颇是头疼。 他自知这些人不是真的来暖屋的，不过就是好奇这个地方，趁着九爷入宫了，她们就寻着机会来。 时松倒不怕这些人欺负张俏，张俏虽然是在山村里面长大的，可也不是好欺负的。 只是这些人心计多，还不知道想干些什么。 顾谦又不在，时松和时锦到底是下人，也不能对那些夫人怎么样？ 张俏起身，看向韩老爷子，“阿爷，这门怎么办？” “没事！这个门有一个开关，按下之后就会有一道墙出来把它挡住，看不出来的。只是，这么多人突然到来，你这边能不能？” 韩老爷子知道她担心什么，立刻就消除她这方面的顾虑。 张俏听后，轻松的笑了。 “这个没问题！他们都知道九爷和老夫人帮我撑着腰，他们不管太过分了。最多就是来这里瞧一瞧，看一看，想要看看里面是怎么样子的？ 说到底，她们就是想看这里面会不会有很多贵重的东西，是不是老夫人贴了很多东西给我？看完之后，他们就会失望了，也会收心了。真要有点别的心思，那我也不怕。” 韩老爷子听完她的话，安心的点点头，“那行！你就过去吧。我让人暗中看着。” “好的！” 张俏跟时松从这边过去，老爷子在那边按了一下开关，只听见轰隆一声，拱门就已经被墙挡住了。 这个门就开在张俏住的院子里，现在那些人都被时松请到了前院大厅，张俏稍微整理一下，就来到了前院大厅。 “各位嫂嫂们，不知道你们今天过来，让你们在这里好等，真是抱歉。” 张俏进了厅门就笑着抱歉。 大伙齐齐朝她看去。 大夫人率先道：“九弟妹，严重了！是我们不请自来，是我们失礼了。只是，我们大家今天系在一起，说起了九弟妹的新家，就想着过来串串门，也给你暖暖新屋。希望九弟妹别介意才好。” “不会不会！”张俏开不过去，新昵的握住大夫人的手，牵着大夫人走到主位坐下。 “大嫂请坐！” 两人并排坐着。 张俏在看向其他人，“各位嫂嫂也请坐，还有你们大家也请坐，这里没外人，大家随意一些。时松已经去让人去备茶水了，待会就送过来。” 大伙儿坐了下来。 人实在太多了，张俏认识认得全，但也不可能一个一个的说话。她便跟与她坐得最近的大夫人二夫人说话，有些抱歉的道：“这里比较简单，也没只是收拾干净，摆上生活要用的东西。 各位嫂嫂也知道，我自小在山村里长大，生活方面不讲究，舒适一些就可以了。九爷知道我的性子，便在这里寻了一处院清静的院子，以后，要是我家人要来京城这边，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第542章 打脸啪啪响 张俏把话说得滴水不漏的，见她们不太相信的目光，又道：“我听说京城的房子贵，也不知用了多少银子？早些年，我医治九爷时，机缘巧合之下，曾经卖了一朵上好的紫灵芝给九爷，当时的价格是五千两。 这次购置屋子，我就让九爷把这笔银子用上了。也不知够不够？我从山村里来，见识浅，大嫂，这银子够不够啊？ 要是不够的话，我还得给九爷补些银子，这毕竟是张府，我不想用九爷的银子。我张家虽然小门小户，但这些年有花田，有工坊，还有酒窖，也有点积蓄。 我娘常说，不能事事靠着九爷，自己得有点底气，这样才能夫妇二人好好过日子。来之前，就交待我在京城置办个院子，当是嫁妆。想不到九爷给选了这么一个地方，这附近挺清近的，外面巷子里也没人喧哗。” 大伙听着张俏的话，又看着这些摆设，也都相信了她的话。 不过，在这个地段能这么一个大院子，可不是五千两能置办下来的。不过，听张俏的话，她家也不是真正的寒门，虽比不上京城的大户人家，但人家靠着自己，日子也不差。 大夫人一听这话，自然不会直白的告诉张俏，五千两根本不够。 既然顾谦没说，肯定是因为顾谦疼媳妇，想让媳妇轻松一些，让她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所以才在这里置办院子，充当嫁妆。 “应该差不多了。前些日子到母亲那里请安，总听到母亲说九弟妹各种的好，母亲说，九弟妹虽然出自寒门，但靠的是自食其力，人又有才华，还有一身好医术。 我们听着可羡慕了，这些东西可不是我们这些人会的。过些天，宫里面要举办春日宴，到时九弟妹是一定要跟着一起入宫的。 往年的春日宴，大多是由皇后主持，各大臣家的女眷聚在一起，还有一个才情表演，有些事早就安排好的，有些事皇后临时点名的。 虽然九弟妹多才多艺，但我觉得还是应该提前跟九弟妹说一下，毕竟是在那样的场合。” 张俏点点头，笑着握紧大夫人的手，“谢谢大嫂提醒，光听大嫂这么一说，我就已经很紧张了。回头还得跟九爷说一下，让他教我一些。那天，我可不能丢人现眼，我自己的脸面是小，九爷和顾府的脸面是大。” 其他人都一直含笑听着她们对话，一直悄悄的打量着张俏，从她的言行举止中分析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底气。 现在看来张俏虽然贵为顾府九夫人，可出生的确是寒酸了一些。种田的就是种田的，就算你有点钱，那也是有限的。 渐渐的就有人看轻了张俏。 这时，就有人开始说话，听着像是在聊家常，但这背后可就忍受着一些事情。 “大嫂子，你现在的肤色越来越好了，上次，你送我的那几瓶脸霜，真的很好用，用完之后我的肌脸都好了不少呢。 大嫂子就是阔气，娘家大哥就是制香大师，做出来的东西，样样都是挺好的。 大嫂子，那几瓶面霜值不少钱吧？” 说话的这个人是六房的嫡女顾莜，今年十五岁，她叫的大嫂就是楚月。此时她们二人坐在一起，顾莜就开始捧楚月。这明面上是捧楚月，话后面却是在暗讽张俏寒酸。 张俏又不傻，怎会听不懂这话？ 时松也是暗暗的咬着牙，心里有些不高兴，这莜小姐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他家有夫人可不是楚月这种人可以踩压的。 九夫人谦虚一下，她们还以为九夫人真的就只是个种田的？ 玩笑开大了！ 张俏佯装好奇的问：“你是指那个白天和晚上分开用的面霜吗？” 顾莜点头：“是的，听说那面霜很贵。在咱们京城里，那两样面霜一上架就会卖完，好多人都已经预定了，排着队等着要呢。九婶，你也用这个面霜吗？我瞧着你皮肤这么好，平时，九叔一定让人提前给你订好吧。” 张俏笑了笑，“那倒不需要。我用的东西，那都是自己弄的。其实，那个面霜你又不合适，那个是专门为妇人家准备的。我想说你皮肤不错，用那面霜不但吸收不了，反而会让你的皮肤提前生出皱纹，以后就更不好保养了。” 顾莜一听着急了，“九婶，你没骗我吧？“ 张俏低笑一声，”我有必要骗你一个小姑娘吗？这两样面霜的配方是我的，难道阿玉媳妇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与她大哥有合作，我出配方，东西在工坊里做，然后由行公子来负责卖出去。 这些年，我都记不清自己研出了多少配方，听说卖得不错，做生意的事情，我不会，也插不上手，我就只是喜欢在家里鼓捣一些东西。每个月他会把分成和账本给我，我也是交给我爹娘打理的。“ 话落，众人惊呆。 没想到他们争破脑袋想要的东西，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既然是张俏鼓捣的。 楚月也懵了，她以为她大哥只是跟张俏合作种花，没想到连配方都是张俏的。 这下可真是大大的打脸了。 她听她娘说过，她大哥铺里面的东西，现在大部分卖的好的，都是那个合作人的配方。 没想到这个合作人居然是张俏。 大伙听着张俏懂这一方面，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家里有个这么厉害的人，那她们以后想要护肤，那就能直接请教张俏了。 或许，张俏一高兴，还能送她们不少东西。 想想心里就美哉美哉的。 顾大夫人立刻就问：“九弟妹，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那你能不能帮大嫂看看，看看大嫂适合用哪一款面霜？大嫂这年纪了，也该打理打理自己。” 张俏点点头，“大嫂，这个一时也不好说，还得让我看一看你洗尽铅华的样子，毕竟那样才是最真实的皮肤情况，我也能准确的给出建议。” 大夫人乐呵呵的点头：“行！那我改天就请九弟妹到我院子里坐一会，不知方不方便？” “可以的！”张俏笑着应了下来。 第543章 不想九爷想太多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一个个都面带笑容，和气中还带着恭维。一旁，时松瞧着，忍着笑意，心里暗暗为张俏竖起大拇指。 他家九夫人就是厉害啊。 三下二下就把这些人给镇住了。 这些人也是掐着时间来的，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大夫人就开口告辞，领着一帮人乌泱泱的离开了。 这些人今天过来一个目的都没有达成，不过她们更加认清了一个事实，张俏并不是她们想象中的寒门女子。 而且张俏除了自己有本事，还有老夫人和顾谦撑腰，她们都清楚，以后更是不能招惹她。 回去的路上，大夫人和楚月坐一辆马车，大夫人看着一直沉默的楚月，问道：“阿玉媳妇，也没听你说过你就想跟你大哥合作的事，以前不知还好，现在听着，发现你这九婶可真不简单。” 楚月抬头看着顾大夫人，有些抱歉的道：“娘，家兄生意场上的事情，并不会在家里说起。本来他做这方面的生意，祖父就已经颇为不喜，他也很少回家。所以我也不是知道很多，只是听说九婶跟我大哥合作种花，其他的合作，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娘说的没错，九婶真的不简单，难怪九叔对她情有独钟，祖母对她也颇是疼爱。也是九婶不在京城长住，要不然祖母可能会把顾府主母的位置给她。” 闻言，顾大夫人皱紧了眉头。 楚月佯装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娘，儿媳说错话了。娘亲一直帮祖母把顾府上下打理得妥妥当当的，祖母真的要把顾府主母的位置让下来，那肯定也是让给娘的。” 顾大夫人打量着她，过了一会才淡淡的笑了。 “老夫人要把位置给谁，这是老夫人的权利，我们听着照办就行。如今各房有各房的产业，老夫人也从未插手管理，就在京城大户人家里面，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阿玉媳妇，你大哥手上的产业，可是十分挣钱的，你就没想过跟他一起合作，从他那里要一点分成？” 转瞬之间，顾大夫人已经把手伸到了楚之行的产业上面，提醒楚月找楚之行要分成。 顾家各房有各房的产业，大夫人谁也没有管楚月的事情，但楚月的就是她儿子的，她儿子的跟她就有关系，她当然得打算一二。 楚月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惹顾大夫人不高兴，当下就先应承了下来，“娘，这事儿等我大哥回京后，有机会了我会跟他说一说，看看我能不能也往里面放一点钱，每个月得一些分成？” 顾大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楚月却在心里冷哼，笑顾大夫人太天真。 她如果真的找她大哥合作，那所得的好处，肯定也不会往顾家这边揽。 她又不傻！ 顾玉这样的人，让她没办法全副身心都放在顾府上面。万一有一天迫不得已，她也得为自己打算。 婆媳二人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打算，彼此相互算计着。 …… 送走了顾大夫人她们，张俏回到厅里面，看着那些还未收下去的茶杯和点心，忍不住的摇摇头，暗松了一口气。 跟这些人打交道，看着是在聊天，可也是十分心累的。 时松打量着张俏的神情，问道：“夫人，现在要不要去韩老将军那里？他老人家估计担心着呢。这里的东西，时松等一下就让人收下去。” 张俏点点头：“好！”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扭头看向时松：“时松，回头把今天来的这些人的信息都弄一份给我，回头再与她们相处，我也可以更好的应对。” “是，夫人。” “那就麻烦你了！” “时松应该做的。” 张俏出了厅门，熟门熟路的来到了隔壁将军府，韩老爷子就坐在东门不远处的石桌前，看样子是一直在等她。 听到响声，老爷子立刻朝这边看过来。 爷孙二人四目相触，张俏疾步上前，笑道：“阿爷，让你担心了。走吧，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去厨房？阿爷帮我烧火，我来做饭。等九爷和哥回来，咱们就可以吃饭了。” 韩老爷子笑着点头：“行！阿爷去给你烧火，咱们到厨房里聊。” “好的！” 韩老爷子特别喜欢最近这些日子，家长里短的，每天要么顾谦陪他下棋，要么他陪着顾谦和张俏到厨房里做家常菜。 这样的事情，对于一般人家来说，再正常不过。可对于他来说，却视弥足珍贵的。 他一生征战沙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就是他的战绩。 他过惯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却很少过现在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在他的记忆中，屈指可数。 到了厨房里。 下人们很知趣的离开，把厨房让给他们爷孙二人。 老爷子坐在灶膛前烧火，张俏开始准备食材，在这里要做的饭菜，其实都很简单，全是一些家常菜，不需要繁琐的烹饪方式。 “要不要烧火？” “等一下！我先淘点米，咱们把米饭蒸上，待会再整个肉末鸡蛋羹，放在一起蒸，时间上刚刚好。” “行！阿爷听咱们家阿俏的，阿俏说烧火，阿爷立刻就烧。” 韩老爷子塞了一把脸才放在灶膛里，手里拿着打火石，随时准备着烧火。 张俏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阿爷，我刚才听我家大嫂说，过些天工里面要举办春日宴。我应该是要到宫里一趟，我还没有去过宫里呢，听说宫里面处处森严，规矩也多，我担心自己表现的不好，丢了九爷和顾府的脸面。 另外，听说那天有很多朝中大臣家的女眷都会过去，还有什么才情表演。那天人多眼杂的，我担心会出什么事。不知道阿爷这边有没有的合适的人选，我需要一个丫鬟，一定要会武功了。” 将军府会武功的丫鬟，应该是比较容易找到的。 韩老爷子听着，立刻就点头：“行！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会安排妥的。” “多谢阿爷！阿爷，你到时就说，你想指派一个丫鬟在我身边，不要说是我提起来的。我不想九爷想太多了。” 张俏想了下，叮嘱韩老爷子。 第544章 看出一二 韩老爷子听着有些不明白了，他眯眼打量着张俏，问：“阿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出什么事了啊？这为什么不能告诉九小子？” 张俏笑了下，道：“阿爷，你别紧张，什么事都没有。九爷最近事情多，我不想他操心这些事，不想他一直担心我。” 韩老爷子听着，点点头，“行吧！我明白了。” “阿爷，左边的灶，可以烧火了，我们先把米饭蒸起来。” 张俏一声令下，韩老爷子立刻开始用打火石点燃了细柴，开始蒸着东西。张俏则开始择菜，洗菜，切菜，先把食材准备妥当。 爷孙二人在厨房忙了起来，一边忙，一边聊。 等他们把饭菜做得差不多的时候，顾谦和韩义飞就直接来到厨房找他们。 韩义飞看着韩老爷子坐在灶膛前烧火，愣了一下，随意说道：“阿爷，堂堂一个大将军都在灶膛前烧火，这场面还真的是别具风格，令人耳目一新。” 韩老爷子乐呵呵的道：“你懂什么东西？我这叫天伦之乐，阿俏知道天天来陪我，你这小子呢，一年到头陪我多少天，跟我吃多少回的饭？ 小没良心的东西，你以为我在灶膛前烧火的事情少了？出兵行军打仗的时候，大将军也得充当伙头工，该捡柴就捡柴，该烧火就烧火，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韩义飞连忙道歉：“是是是！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以后，我尽量多抽时间陪阿爷，这样总可以了吧？” “说到要做到！” “保证做到！” “你还是早日给我娶一个孙媳妇回来，我比较放心。要不这样，趁着过几天的春日宴，好好的给你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 韩老爷子觉得这办法可行。 韩义飞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摆手，“不！不用了！阿爷，你可千万别。那些小姑奶奶们，我可招惹不起。我这成天在外面忙着，许久都不着家的人，碰上那些姑奶奶，那不得吃了我？” 张俏把菜放到锅里炒，一边翻炒一边问：“哥，你的意思是不喜欢官家小姐？那是喜欢小家碧玉了？” 韩义飞摇头：“小家碧玉也说不上，还得看上眼才行！” 张俏突然伸出一个想法，“性格开朗直爽的，做事也不拖泥带水的，人也勤快，嘴巴也甜，而且不怕吃苦，重点她还是持家的一把好手。 这样的人你有没有想法？觉得如何？ 她肯定不会在意你一年到头在外面，而且还能帮你照顾好阿爷。阿爷不是说这次就上交军权，准备告老还乡吗？ 要不，阿爷跟我们一起去海棠村吧？ 海棠村那边的酒窖，我们可以扩大生产，不仅泡制药酒，在种植果树，泡制一些果酒。 这样的话，就算哥在外面忙着，阿爷有我们陪着，哥也可以放心一些。” 张俏这一个想法跃入脑海后，越说越多，连老爷子以后怡养天年的地方都给他找好了。 老爷子听着都兴奋了。 如果能到海棠村跟张俏和顾谦长期住在一起，那还真是极好的。在那里他可以上山打猎，跟着一起下田地种庄稼，平时还能跟顾谦下下棋，煮水煎茶，一起聊天。 那种日子真是越想越快活。 不过，他现在最感兴趣的还是张俏口中的那个女子，听张俏说得这么详细，那应该是她认识的人。 “阿俏，你说的人是谁呀？” “我表姐，柳扶儿，阿爷和哥都认识她。人是真的很不错，而且我舅舅一家人都是极好的。一个家庭好的人才能养出品性好的姑娘，我觉得她跟哥挺配的。” 张俏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柳扶儿。 韩老爷子回想了一下柳扶儿的样子，再想到柳家人的个性。虽然只相处了一两天，但一个人的品性如何，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老爷子想了想，便满意的点点头。 “好！这姑娘好！” 韩义飞也在回想柳扶儿的样子，模样长得清秀，言行举止也挺大气的，不会扭扭捏捏。 虽然不像大家闺秀那般多才多艺，但他韩义飞要的女人，也不是那种像木头一样的什么事都没个主见，或者是娇蛮的大小姐。 听起来这柳扶儿还真挺不错，虽然见过的面期指可数，但真正算起来也认识几年了。 顾谦也点头：“呀，我一直没往这方面想。现在阿俏说起来，我再把扶儿表姐和义飞哥联系在一起。不说别的，就两个人的个性，我觉得还真的合适。 我觉得，成亲不是小事，成亲的对象更不能马虎，也不能将就。就像我和阿俏，虽然年纪相差的有点大，在外人看来，身份地位也悬殊，完全不相配。但是，这成亲过日子，好不好自己才知道，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从来都不是重点。 扶儿表姐人是真的不错，性子直爽，大大方方的，而且也敢爱敢恨，人很聪明。如果真有可能，在义飞哥的调教下，假以时日，绝对是你生意场上的一个得力贤内助。 不过，这种事情，我们觉得合适也没用。重点还是要看你们两个人合不合适？你别看了她一个农家女，但她是很有主见的，可不会因为你是将军府的大公子，就会看上你。 这些年到他家提亲的人可不少，有才华的，有家业的，长得好的，会武功的，全部都有。 韩老爷子听着顾谦对柳扶儿也是赞不绝口，心里更是满意了，她眼巴巴的望着韩义飞，“小子，你怎么想的？要不，找时间去那边，了解一下？看看你们处不处得来？” 韩义飞还在犹豫。 顾谦又道：“特别是柳家人，他们特别团结，上下一条心。阿爷也看到了，当家作主的一直都是姥姥，姥姥那风风火火的个性，真的很让人喜欢。 当年，我跟阿俏去了一趟柳家，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他们家的氛围，真的很温暖。 我岳母的性格跟姥姥很像，她这辈子过得真不容易，当年我岳父从军，就投在韩家军。当时传信说我岳父人在战场上没了，我岳母被迫分家出来，手里牵着一个，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在柳家的接济下，她咬着牙把两个孩子拉扯大。阿爷，你应该也没见过女屠户吧？我岳母为了拉扯阿俏兄妹长大，她拎着杀猪刀，干起了屠户这一行当。” 第545章 真会丢人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岳母那几年的日子有多难过，可想而知。但她都咬着牙熬了过来，从来没让阿俏兄妹二人受委屈。” 听着这些，张俏忍不住的落泪。 她娘有多难，没人比他更清楚。 顾谦又看向韩义飞，说道：“我说这么多关于我岳母的事情，其实就是想要告诉你，柳家的女儿都很不错。” 韩老爷子听着这些，低着头望着灶膛里面的火苗，眼眶红红的，眼角湿了。 此时此刻，他特别感激柳氏，也感激柳家人。 “阿爷，你喜欢这姑娘吗？”韩义飞问。 韩老爷子点头：“喜欢！也喜欢这一家子的人，人好，这比什么都好。” “那我找时间去他们那里提亲吧，等阿爷正式告老还乡了，咱们也到海棠村建个屋子，到时候我就在那里成亲。” 韩义飞下定了决心。 张俏连忙打断他的话，“哥，这事可不能冲动。我还得为扶儿姐负责，你必须是真的喜欢她，才能去柳家那里提亲，不能耽搁她的幸福。 我是觉得你们合适，那重点是让你们彼此都觉得合适才行。你不能因为我们觉得合适，你就上门提亲。这样太轻率了，也太不负责任。” 韩老爷子附和：“而且我说的对！” 顾谦附合：“我同意按照我的说法！男人可不能不负责任，做事也不能轻率。成亲这件事情，我刚才已经说了，不能将就。” 韩义飞看着他们：“那你们究竟想我怎样？” “我们只是希望你幸福！”三人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下。 张俏把锅里的菜盛起来，“菜都炒好了，你们赶紧的洗手端菜，咱们吃饭。” “好嘞！” 顾谦和韩义飞连忙去洗手，过来帮忙端菜打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韩义飞把柳扶儿放在了心上，准备找机会跟她多接触接触，看看两个人合不合适，然后再提亲事。 韩老爷子在顾谦他们回去之后，就给张俏物色合适的人选，让他挑一个会武功的丫鬟，老爷子想了一下给她挑了两个人。 这两个丫鬟都是部下的遗孤，自小习武，习字，能力相当的强。 老爷子把她们叫到跟前，说了自己的想法，二人立刻下跪，“我们听老将军的安排，一定尽力保护好阿俏小姐。” 韩老爷子点点头，“有你们在阿俏身边，我自然是放心的。阿琳，阿璃，你们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看来，你们都跟我的孙女一样。 我马上就要卸掉手中的兵权，告老还乡，以后可能也会到阿俏住的地方去。你们跟着阿俏，我也放心！她不会把你们当下人。 将来在那边，我和阿俏也会商量着给你们找一门亲，让你们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这样也算是对你们的爹娘有了交代。” “老将军。”二人红了眼眶。 韩老爷子抬手，“起来吧！别跪着。” “是，老将军。” 韩老爷子看着他们，“等明天阿俏他们过来，我就把你们介绍给她，从明天开始，你们就跟着阿俏。” “是！” “好孩子，先下去吧。” “是，老将军。” …… 那边，顾谦和张俏回到顾府，梁叔居然在门房那边等他们。 “九爷，九夫人。” “梁叔，你怎么在这里？” “老夫人让老奴在这里等九爷和九夫人，请九爷和九夫人去一趟老夫人院里，老夫人有事要跟九夫人说。”梁叔拱手应道。 顾谦点头：“好的。” 三人一起来到老夫人院子里，厅里面还亮着灯，桌上摆着几样点心。 陈妈妈见他们来了，行礼过后就去沏了热茶送上来，然后到院子里等着。 厅里面就他们母子三人。 老夫人招招手，“阿俏，过来这里坐，跟娘坐一块。” “好的，娘。”当下走过去，把手递给老夫人，老夫人立刻两只手将她的手包着，一脸慈祥的看着她，“听说，今天他们到你那里去了？有没有做什么让你不痛快的事情？” 张俏摇摇头，“没有！她们就是想过去帮我暖暖新屋，坐了一会儿，喝了茶就回来了。不过，她们送了不少东西，我让时松登记在册子里，回头有机会，再还她们礼。” 老夫人听着点头，一脸赞许，“对对对！应该这样，这平白无故的收了她们的礼，回头有机会，还上就好。在那里，她们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说来说去，老夫人还是不放心，生怕张俏受了委屈。 “没有！” “你这孩子有事也不说，就怕我跟着烦心事吧？我可都听说了，那顾莜想要捧楚月踩你，结果却是自己打了脸。 哼！这些人还真是没长眼。 为娘的宝贝疙瘩，也是她们可以踩的？” 顾谦还没有得知这件事，听着不见脸冷得下来，“阿俏，这是怎么一回事？那顾莜做什么呢，那楚月又想做什么？” 张俏看着他们母子二人紧张的样子，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顾莜想要踩她是真的，想要捧楚月，也是真的。 但是被打脸了，更是真的！ 张俏没办法，就简单的把这件事说了。 听完之后，老夫人和顾谦是同样的表情，两个人都是勾着唇角，冷冷的笑了一下。 虽然这件事情张俏没吃亏，而且还打了她们的脸。但并不代表老夫人和顾谦就不会再计较了，光是那顾莜和楚月有这个心思，就已经是犯了他们的大忌。 “还有没有别的？”老夫人又问。 张俏摇头：“没有了！不过大嫂提了春日宴，说是可能会有才情表演。我正想着今天晚上跟九爷请教一下，看看需要注意什么。” “那劳什子的才情表演，与你无关，落不到你头上，你不用操心。”顾老夫人霸气的道。 张俏点点头，安心了不少。 说到才情表演，她还真的不行！ 总不能说我给你们做碗吃的，我厨艺还不错，或者我送你们一些面霜，这是我拿手的。 这些可不算是才情表演。 才情表演无非就是琴棋诗书画，这都是张俏不擅长的，真要让她表演一个，那还真会丢人。 第546章 贴心的小棉袄 张俏暗松了一口气，立刻挽着顾老夫人的手撒娇：“娘，有你在，我感觉心好全啊，感觉天塌下来，我也不用担心。” “噗……”顾老夫人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小嘴啊，可真是甜。天塌不下来的，真要塌下来了，也有我和九小子替你撑着，砸不着你这个小丫头。” 张俏咯咯的笑了。 顾老夫人扭头看着蹭在自己怀里的小丫头，心里有一种很陌生又很好的感觉，像是人家说的……说什么闺女是贴心的小棉袄。 她这辈子是不可能有闺女了，但有一个这么可人又旺又护她儿子的儿媳妇，她也定当这儿媳妇是亲闺女一样疼着护着。 顾谦也坐在一旁下。 看着他生命中的两个最重要的女人都这么开心，他也开心。 “参加春日宴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些日子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玩就玩。那天要穿的衣服和首饰，我都会让人准备好。” “谢谢娘！” “傻丫头，怎么还跟我客气上了？行了！既然他们没找你什么麻烦，那就算了。你们回去歇着吧。” “知道了，娘也早点歇着。”顾谦起身。 张俏却坐着不动，连忙的抓了点心往嘴里塞，“等一下等一下！娘给我准备的点心，我还没吃呢。陈妈妈沏的热茶，还没喝呢，可不能浪费了。 九爷，你也坐下来，吃几块！ 可不能让陈妈妈白费了心思。” 顾谦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张俏吃完一块栗子糕，又拿了一块红枣糕，边吃边点头，那嘴巴塞得鼓鼓的，一脸满足的样子，让人瞧着就高兴。 顾老夫人一脸慈祥的看着她，她终于明白顾谦为什么这么喜欢张俏了。 这孩子对自己身边的人，没有心计，也是全心全意的对待，从来不会忽略任何一个人对她的付出。 院子里，陈妈妈听着张俏的声音，往前几步，正对着门口站着朝里面看过了。 她看见张俏吃得高兴，也咧着嘴笑了。 张俏典型的吃不完兜着走，把剩下的点心也打包回去了，说是带回去给时松和时锦吃。 陈妈妈高高兴兴的拿了食盒进来帮他打包。 “九夫人，明天我再做一些点心送过去给你，你提过去给还老将军尝一尝。” 陈妈妈见张俏这么喜欢她做的点心，便提议道。 张俏点头，“好呀！只要不会太麻烦陈妈妈就好。” 陈妈妈摇头，笑着道：“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那行！那我就等着了。” “好的！” 顾谦牵着张俏的手，“娘，我们先回去了。” “回吧！” 顾谦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牵着张俏，两人刚刚吃了些点心，便故意走慢一些，顺便消消食。 回到院里，顾谦喊道：“时松。” “爷。”时松连忙从屋里出来。 顾谦把食盒递过去给他，“这是陈妈妈做的点心，你提进去跟时锦一起吃吧。” “谢谢爷！” “不用谢我！这是你们九夫人说打包回来给你们吃的。” 时松连忙看向张俏，“多谢夫人。” “没事！提进去吃吧。” “是！” 两人站在院子里，看着时松进了屋，张俏扭头看向顾谦，“九爷，我要去一下去药房，想要配置一些东西。你要不回房先看书，要么去书房处理公务。” “你先去！我去拿本书，等一下去那里陪你。” “好的。” 张俏去了药房，没过多久，顾谦就拿着书进来了。他坐在桌前看书，张俏在柜台前鼓捣着她的药，两个人各忙各的，谁也不打扰谁，但却是相互陪伴着。 到了子时，顾谦把书合上，走到柜台前，看着张俏还在鼓捣东西，就问：“还要多久？时候已经不早了。” “马上就好！” “那我再等你一会。” “不用！九爷先回屋洗梳，我弄完就回去。算一下时间，大概九爷沐浴后，我就能回屋了，正好，换我沐浴。” 张俏摇摇头，让他回屋沐浴，她则继续忙手头上的东西。 顾谦想了一下，也是这个理，便拿着书回屋去了。 顾谦走后，张俏唤道：“时修，出来吧。” “夫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徐修有些惊讶，顾谦还在屋里的时候，时修就回来了，只是看着顾谦在屋里，所以一直没现身。 他没想到张俏早已经察觉到了。 “大家都相识几年了，自然会有所感知。是不是调查到什么东西了？” 时修拱手应道：“大少夫人身边的丫鬟有到药房买一些东西，就不知道她的用意在哪里？” “什么东西？”张俏问。 “思迷香。” 张俏点点头，“好！我知道了。玉公子那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没有！和平常一样，深居简出。” “珩公子呢？” “珩公子最近都寻找理由到外面看书，尽量的避着玉公子夫妇。另外，这些天都在忙着入宫面圣述职一事。为了这个，珩公子还跟爷聊了几回。” 时修如实回禀。 顾谦早就交代过他们这些人，不用质疑张俏的吩咐，张俏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行！那你先下去吧，就是麻烦你了，继续帮我盯着玉公子夫妇。”张俏点头。 “是，夫人。”时修退下，去时锦屋里找时锦和时松，顺便还瓜分了最后的一些点心。 张俏把最后的手尾做完，收拾一下，就去回屋。她回去的时候，顾谦刚好从进房出来，身上只穿着中衣，好身材毕露无疑。 一头墨发披散着，配上那绝美的容颜，无时无刻的散发着魅人的气息。 张俏连忙走过去，结果他手中的帕子，“九爷，你坐下来，我帮你干发。” 顾谦摇头，“你赶紧去沐浴，等你沐浴好了，我头发也就干了，时候已经不早了。” 张俏点点头：“行吧！那九爷就自己干发。” “我有手有脚的，自己能行，不需要你伺候我。你赶紧去沐浴，等一下出来我帮你干发。” “这么晚了，我就不洗头了。”张俏低头，拿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嗅了嗅，还是香喷喷的，又怕顾谦嫌弃他，凑近一些，“九爷，你闻一闻，还香喷喷的呢。” 第547章 顾谦秋后算账 顾谦被她闹到一点脾气都没有，忍不住的笑了，“赶紧去吧，我不嫌弃你！无论何时，在我看来，我的阿俏都是香喷喷的。” 张俏也笑了：“我家九爷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说话越来越好听。不过，我就喜欢听！只喜欢我家九爷哄我。” “赶紧去吧！等一下好好的哄你。” 张俏对上他炙热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红着脸跑到衣柜前，找了衣服，匆匆去了进房。 九爷这个老男人，一个眼神都会撩拔人。 果然，等张俏从进房出来，顾谦已经在床上暖被窝了，张俏颇有一种羊入狼口的感觉。 不过，还是心甘情愿的送上去。 第二天一早，他们准时的去陪老夫人吃早饭，吃完早饭，就闲坐了一会。 正想离开，就听到陈妈妈进来说，顾大夫人他们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张俏这才知道，原来顾老夫人没有让儿媳妇们每天过来请安，但每隔十天他们就会来一次。 现在正好碰上了，她这个儿媳妇自然没有立刻走人的道理。 顾谦提个食盒，“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让时松先把点心送过去。” 正好，他还有点事要交代一下。 张俏在这里，他也好办一些。 “好的！”张俏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顾谦出去时，正好碰到了顾大夫人她们，彼此打了招呼之后，顾谦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目光落在亲密的站在一块的楚月和顾莜身上。 他这样说无意的问：“大嫂，跟阿玉媳妇站在一块的是是六哥家的顾莜吧？” 顾大夫人点头，“没错！你这常年不在家，也没见这小丫头前面，没想到你还能把她认出来。” “虽然没见几次面，但我记性好。前些天，我和阿俏刚回来的时候，这些晚辈们都给我们行了礼，自然也就记住了。” 顾谦嘴角含着笑，可那一抹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反而有种更加冰冷的感觉。 顾莜打了个冷颤，脸上的笑容僵住，死死地低着头，不敢对上顾谦的目光。 大伙不由得想到了昨天她们去张府找张俏，这个顾莜捧楚月踩张俏的事。大伙都有一种直觉，感觉顾谦是知道了这件事，现在是要护妻。 大家心里都默默的顾莜默哀，感觉她不会吃到什么好果子了。 哎！谁叫她年轻气盛，啥都不懂，就胡乱出头呢。 六夫人也是吓了一跳，她连忙笑着道：“九爷，莜丫头年纪小不懂事，昨天在张府的时候，说了一些不得体的话。这孩子向来心直口快，说话也不够了，还望九爷别跟这丫头计较。” 顾谦扭头看向六夫人，目光凉凉的问道：“六嫂，在你眼里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我一个长辈还会跟一个晚辈计较？他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我干嘛要跟他计较。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到时会计较，只要是谁欺负阿俏了，那我可不管是长辈，还是晚辈，就是三岁小孩，我也一样会斤斤计较。” 话落，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六夫人直接慌了。 顾晓也吓得快哭了。 顾谦又问六夫人：“六嫂，昨天难道发生了什么让阿俏不愉快的事吗？我只听说大伙昨天到那边去帮忙暖新屋了，正想着感激大家一番，回头设宴请大家过去吃顿饭。 这件事情还没跟阿俏提起，也没有听她说昨天的事情，她只说昨天很高兴，大家这么客气。难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顾谦绵里藏针，让大伙的心都悬了起来，都害怕顾谦突然的翻脸不认人。 顾谦发难，谁都怕！ 在这个顾府，老夫人和顾谦就是绝对的尊者，谁都不敢明着得罪他们。 因为得罪他们之后，不仅会在顾府难过，可能还会连累自己的娘家。 六夫人不敢接话。 这时，张俏从厅里出来，“众位嫂嫂好！” “九弟妹好！” “九婶好！” 张俏微笑点头，走到顾谦身旁，昂首看着他，“九爷，不是有急事要出去一下吗？娘还在厅里面等着呢。” 顾谦点头，伸手整理了一下她的刘海。 大伙全都看愣住了。 谁也没见过这么温柔的顾谦。 顾谦点点头：“你在娘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接你。不要到处乱跑，要去哪里，等我带你去。” “好的！” 顾谦又看向众人：“各位嫂嫂，我还有事，我先去忙了。待会再回来，如果嫂嫂们还在的话，我们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 顾大夫人她们听着顾谦的话，面上笑着，齐声应好，可心里却在道：“你可千万别那么快回来，我们请了安就走，可不想碰到你，更不想跟你聊天喝茶。” 张俏看着这些人的表情，暗暗的笑了。 顾谦离开后，张俏站到了顾大夫人身旁，跟着一起进了厅里，和他们一起向顾老夫人行礼问安。 顾老夫人的偏心那是明目张胆的，也不需要顾忌谁，等到众人行礼之后，她就笑着招手：“阿俏，过来！到娘这边来坐。” 张俏乖巧的走过去，温顺的坐在她身旁。 等张俏坐下了，顾老夫人才看向其他人，“你们都坐吧，陈妈妈，让人奉茶上来。” “是，老夫人。”陈妈妈立刻下去吩咐，不一会儿，丫鬟们鱼贯而入，给各位夫人端了热茶和点心上来。 刚才被顾谦这么一弄，大家心里都有些慌，此时，就算顾老夫人含笑看着她们，她们心里也在发毛。 顾大夫人抿了一口茶水，搁下茶杯后，笑眯眯的看着顾老夫人和张俏。 “母亲，儿媳也是昨天才知道九弟妹还有调理肌肤的本事，原来咱们京城最有名的面霜，还有那些胭脂香粉，大多都是九弟妹的配方。 看到九弟妹的时候，只知道九弟和九弟妹是郎才女貌，昨天才知道，九弟和九弟妹哪里只是郎才女貌，就是郎才女才，男貌女貌，两人可真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呀。”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顾老夫人听着笑眯眯的点头，扭头打量着张俏，“嗯！阿俏的确长得好，都说相由心生，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儿，心地也一定是极好的。” 第548章 找顾莜算账 众人听着顾老夫人的话，一个个都笑着附合，你一句我一句的，直接要把张俏夸成一朵花了。也就张俏沉得住气，没有因此飘了起来，面上也一直挂着不失礼貌又有距离感的微笑。 “各位太夸赞我了，这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张俏说完，低下头，装成一副害羞的模样。 顾大夫人连忙道：“九弟妹，不用不好意思，我们说的可是实话。我们可都是一些实诚人，说话从来不夸张，母亲是很清楚的。” 其他人也附和。 顾老夫人侧首，笑眯眯的打量着张俏，“这丫头真老实，脸皮薄，大家夸赞你几句就脸红了，我还真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实诚的人。” 这话夸张了张俏，又软绵绵的回应了顾大夫人的话。 她老人家头一回见到这么实诚的人，顾大夫人她们还说自己是实诚人。这在老夫人眼里，谁是谁不是，已经很清楚了。 大伙都听出了老夫人的意思，可都默契的当做没听懂。 楚月一直低着头，心里恨死了张俏。 顾莜也心里慌，一直不敢抬头，害怕老夫人找她算账，又怕等一下顾谦回来。 她心里也有些后悔，后悔说错了话，可她却不后悔跟楚月交好，毕竟她们姑嫂之间也是有些感情的。 顾莜很想离开，可大家都还聊着，她又没有理由离开。 楚月凑到她耳边，低音几句。 顾莜听后点头，低声道：“谢谢嫂子，我明白了。” 楚月摇头。 张俏将她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那动作十分的优雅，完全看不出她是在山村里面长大的人。 茶杯刚刚放下，就听到顾莜哎哟一声，然后，她身边的丫鬟急声道：“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顾莜抱着肚子，一脸痛苦的皱紧了眉头，“我我我……我肚子疼……” 厅里面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六夫人着急的道：“快呀，快去请大夫。” “夫人，奴婢先扶小姐回院里休息。” 六夫人着急的挥挥手，“赶紧的呀。” “是，夫人。” “等一下！”顾老夫人轻唤一声，六夫人和扶着顾莜出门的丫鬟，还有顾莜，三个人都停了下来，慢慢的转身。 她们似乎忘记了向老夫人行礼。 六夫人连忙福身行礼，“母亲，莜丫头不舒服，儿媳先带她回院里，找大夫帮她看看。刚才儿媳太着急了，忘记了跟母亲行礼，请母亲见谅。” “什么见不见谅的？”顾老夫人责嗔道：“丫头不舒服，哪有那么多讲究？我喊住你们，也是因为着急，心疼莜丫头。” 众人一头雾水。 六夫人连忙道：“多谢母亲关心，母亲，那我就先带莜丫头回去了。” “等一下！”就在她们转身时，顾老夫人又喊住了人，“阿俏，你去帮莜丫头看看。请什么大夫呢，他们都忘记了你是鬼医门下的弟子，医术高超。 由你帮莜丫头看着，这莜丫头可是捡了个大便宜。顺便你帮她看看身体怎么样了？该怎样调理？记得了，要好好的看！仔细的看！” 顾老夫人可是人精，顾莜这点小伎俩还瞒不过她的眼睛，昨天的账她还记着呢，怎么可能让顾莜这样跑了？ 顾莜和六夫人听着顾老夫人的话，尤其是后面几个字，有点心惊胆战。 难道老夫人这是要护犊子，要清算顾莜踩张俏的账了吗？ 张俏起身：“是，母亲！” 张俏来到顾莜身旁，对着丫鬟说道：“赶紧的扶着你家小姐坐下，我来给她抚脉。” 丫鬟不敢拒绝，扶着顾莜坐下，然后站到了顾莜身后。 张俏搭上顾莜的手腕。 顾莜吓得冷汗盈盈，心惊胆战，一颗心砰砰的直跳。 六夫人也站在一旁，紧张的揪着手绢。旁人倒是从她身上看不出什么，只会当她在担心顾莜的身体。 张俏故意很久都不抽开手，就是想要在心理上折磨她们多一会。 过了许久，张俏才松开手，一脸严肃的看着顾莜：“肚子疼，是因为小日子要来了。而且，你的体质偏寒，所以每个月来小日子的时候，都会腹部绞痛，而且量也大，还带有很重的味道，日子也会比较久，按我的诊断结果，应该每次都要十天左右吧。” 这样的话，她当众说了出来，众人的表情有些古怪了。 顾莜红着脸，一脸恼怒。 “九婶，我没有！才不是！” 张俏笑了笑，“小姑娘家脸皮薄，我也能懂的。但这可不是小事，体质偏寒，这样你成亲之后就会后悔的，因为有可能会导致怀不上孩子。 所以啊，你可别不信我的，你这身体可得好好的调理，再这般折腾下去，可就麻烦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喜欢吃重口味的菜，炸的辣的凉的，你都没有忌口。 尤其是每个月的小日子，你也没忌口，照样吃。这样日积月累的，身体就不行了。也正因为这样，你的肤色才会很差，经常出油，而且很容易长痘痘。 也因为长期长痘痘，而你又怕别人发现，总是想着尽快把它挤掉，因此，你脸上还有很多痘印，所以，你得往脸上扑不少香粉。” 张俏可真没客气，一下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顾莜的短，全部揭了。 她看着顾莜和顾六夫人的脸色变了几变，接着又道：“眼下我不仅是你九婶，更是大夫，大夫可不能说谎话，有一说一，所以，你也别怪我，这样把话说出来，我也是真心为你好的。” 说着，张俏看向厅里的其他人，“这里都是自家人，没有谁会笑话你，也没有谁会往外说这些事，你就放心吧，接下来可得好好的调理。” 顾莜恼羞成怒，羞得不得了。 对于她来说，这可是很私密的事情。她一个姑娘家，被当众揭穿这些，觉得脸面全无。 六夫人就不同了，她是一个母亲，听说顾莜的情况这么差，还有可能会导致不孕，这可把她吓到了。 “九弟妹，你可是鬼医门的弟子，医术高超，莜丫头是你的侄女，你一定要治好她。她一个姑娘家，还没订亲呢，以后……唉……” 说着，她长叹一声，急得直跺脚。 第549章 上交兵符 顾莜本来又羞又恼，现在听着她娘的话，突然的才后怕起来。 是啊！她一个连亲事都还没定下来的人，如果让外面的人知晓她可能会不孕。那样就不可能有人上门提亲了。 想到这一点，顾莜也慌了，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装肚子痛是为了要离开，现在一心想知道能不能治好？ 张俏瞧着差不多了，便道：“六嫂，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给她开药。这药得分两次开，现在不能治病的药，只能开一些缓解她疼痛的药。 这个算是病，也不算是病，其实就是身子骨不太好，需要调理。 调理身体可是一个很漫长的，也需要耐心，还要忌口，不能吃的就是不能吃。” 顾六夫人连忙点头，“一切都听九弟妹的。以后，我一定好好的看着他，一定让他忌口。” 张俏颔首：“行！那我现在就给你们写药方子，你们拿着药方子去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每天一帖。” 顾老夫人朝陈妈妈示了个眼色，陈妈妈立刻去准备纸笔墨过来。 张俏当众写下药方子，众人好奇她的字，便围着看她写字，当看清纸上的字体时，一个个都非常惊讶。 顾大夫人震惊的道：“这……九弟妹，为何你的字跟九弟的事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来。” 众人一听，又齐齐的看向张俏，满脸震惊。 众人都听闻过顾谦的字写的好看，这个张俏是农家女，她能识文断字，还懂医术，还会制香，这就已经让人惊讶了。 可大家没想到还有更惊讶的，她的字竟然跟顾谦的一模一样。 张俏把药方子递给六夫人，起身看向众人，“九爷教我识的字，我的字也只是看着像，其实没有学到精髓。说不好听的，其实也就是依葫芦画葫芦，表面功夫而已。” 顾老夫人笑道：“这丫头还真是谦虚。” 其她人也纷纷附和。 药方子也开了，病也看了。 这下六夫人要带着顾莜离开，老夫人也同意了，交代几句就挥挥手，让她们离开。 其她人也纷纷请辞。 顾老夫人一概不留，大伙鱼贯而出，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这才三三两两的聊了起来。 “看到了吗？这九弟妹可真有本事。这医术可是真的高超，你听她说的头头是道的，那顾莜都没办法反驳。” “是啊！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还有那写的字，我的天，听大嫂那么说，那肯定是真的跟九弟的字如出一辙。” “他们夫妇可真是恩爱，让人羡慕呀。这老夫少妻的还真是好。九弟对什么事情都冷冷清清的，一副什么都入不了他眼的样子，想不到他是这么温柔，这么深情的一个人。” 这一天，顾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他们顾九爷把他的小媳妇，当成眼珠子来疼爱。顾老夫人把她的儿媳妇，当成了心头肉来疼。 有人羡慕，有人妒忌！ 也有人自叹不如！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外面，很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顾九爷不是不近女色，而是还没碰到他喜欢的人。 顺便之前天阉的传说，也因着他有一个鬼门弟子的小娘子，而打破了。众人都在传，顾九爷已经好了，顾九夫人把他治好的，而且，顾九夫人已经有了身孕。 这消息传到了皇宫里，连皇帝和太上皇都高兴坏了。太上皇交待皇帝，让他找皇后，并且叮嘱皇后，春日宴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张俏。 皇帝应了下来，从太上皇那里出来，就直接去了皇后那里。 除了皇宫，安定侯府那边也收到了消息，安振霖又去找了安老夫人。 “娘，你听到消息了吗？大丫头怀上顾谦的孩子了，咱们再不想办法让她认祖归宗，这以后怕是机会更渺茫了。 如今她母凭子贵，又深得顾老夫人和顾谦的喜爱，咱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娘，那可是我的亲骨肉，你就算不为俺家着想，也得为儿子想想呀。” 安老夫人看着她，心里依旧犹豫着，什么为他想想，在安老夫人听了，这全是屁话。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说这些，还真是打脸！ “娘。” 安老夫人被他吵的头痛，抬起手，让他别说话，沉默了一会，她才道：“我可以让她认祖归宗，可我还是那句话，她愿意吗？” “只要你同意，我就有办法！”安振霖斩钉截铁的道。 安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点点头：“你要是想好了，那我也只能同意了。但是，你不能因为她，而让家里的人受了委屈。你现在的妻儿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你可不要寒了他们的心。” 安振霖听到老夫人同意了，连忙点头，这一会儿老夫人提什么条件，他都会点头应下。 至于做不做得到，那他没办法保证。 事情总是要看着时事而变。 当天，韩老将军进宫面圣，他交上了虎符，把二十万兵权交了上去。 韩老将军膝下有两儿一女。 如今都不在了。 韩韵所付非人，错付一生，最后死在他乡，这是韩老将军心口最大的痛。两个儿子自小跟着他在军营中长大，立志要保家卫国，也在战事中光荣牺牲。 现在，他们韩家子孙除了他，已经没有其他人在经营中担任一官半职，就是朝堂上也没有。 韩老将军听了顾谦的话之后，已经让韩氏一脉的子孙也离了朝堂，现在大多都在经商。 生意上明面上不温不火的，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只不过他们经商所挣的银子，大多拿来救助百姓，购买物资，送往军营。 因为做生意要用到不少人，他们手下的人也大多都是与韩家军有关的人。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人，他们的家人，也用这个方式得到了照顾。 明面上是韩家在照顾他们，实际上是他们在自食其力，这样一举多得。 时至今日，韩老爷子是真的佩服顾谦的远见。 皇帝收到兵符之后，只是说了一些客套话，明面上不停的挽留，但心里面总是松了一口气。韩家朝堂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手上的兵权也交上，终于不再让皇帝有种被功高震主的感觉。 第550章 痴人说梦话 皇帝的兵权回到手中，心特别的安，人一高兴，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说话的语气也更加的和气，“老将军一辈子浴血战场，保家卫国，实乃天下人的学习楷模。如今老将军交上兵符，朕实在是不舍啊。 老将军劳苦功高，将军府永远是将军府，这是不会改变的。另外，为了慰劳老将军，朕想给老将军一些赏赐？不知老将军需要什么？” 韩老将军撂袍跪下，“臣年事已大，不需果任何赏赐，人到了老年，心心念念的无非就是家中儿孙。皇上体恤，老臣实是感激，老臣有事相求，还请皇上成全。” “哦，何事？”皇帝从案后起身，上前亲自把老将军扶了起来，“老将军，你不必行此大礼，有事你请说。” 老将军看向殿中的其他人。 皇帝会意，遣散殿中的人，只留韩老将军，二人一起殿中密谈许久。当年晚上，皇帝去找了太上皇，父子二人也是密谈了许久，商量着写了两道圣旨。 将军府。 韩义飞知道韩老爷子今天要入宫面圣，早早的就回家等候着消息，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老爷子回来，不禁有些着急，便亲自到大门口等。 终于看到将军府的马车徐徐驶来，韩义飞激动的站在台阶上，等马车一停稳，立刻就跳上马车，撩开车帘。 “祖父，你可算是回来了。” 韩老爷子瞥他一眼，“我这只是进宫面圣，又不是上战场，就是上战场也不见你这么紧张过，急什么呀？走吧，进屋再说。” 韩义飞立刻就到：“祖父可冤枉死我了，哪一次祖父上正常我不担心，不紧张的？” 他伸手去扶老爷子，老爷子不搭理他，自己下了马车，还滴滴咕咕的道：“我这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下个马车还要你扶，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欺负人。” 韩义飞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在看着下人憋着笑的样子，忍不住的摇摇头，又好气又好笑。 他怎么突然发现他祖父越来越像个老顽童了？完全没有了以前严肃的样子。 爷孙二人进了大门，直接来到书房，老爷子对着老管家下令，“让人不得靠近书房半步。” “是，老将军。”管家转身，对着院子里的下人挥挥手，大伙鱼贯而出。 韩义飞提壶倒茶，“祖父，喝茶！” 老爷子点点头，要袍坐下，一连喝了几杯水，这才把茶杯搁在一旁，“你也坐下吧。” “是！祖父。” 韩老爷子看向韩义飞，“虎符已经交上去了，皇上已经准许了我告老还乡。” 闻言，韩逸飞心中一喜。 韩老爷子又道：“皇上说，将军府永远是将军府，就算没有人在朝为官了，这里也依旧是我们的家，将军府的门匾也不会摘下来。 这些虚的东西，我倒不在乎，但皇上要做给别人看，我们就配合着。 义飞，我已经想好了，我到时就跟着阿俏她们回海棠村，在那边颐养天年，我觉得也挺不错。将来，等他们有了孩子，等你成亲后，给我生下大胖曾孙，我就可以帮你们带带孩子。 我这一辈子的时光，几乎都在战场上度过，忽略了家人，也错过了很多东西。为国为民，错过的这些，我不后悔，但心中难免有些遗憾。 老实说，我很庆幸听信了顾家小九的话，没有让你入朝堂，而是鼓励你在外面行商。 百年大树，枝叶太茂盛了，这并不是好事！ 他当年点拨我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如今这样，虽有遗憾，但也很好了。 等我这边告老还乡的圣旨一下，明天朝堂上肯定热闹，安家更不会顾忌咱们这边呢。幸好，阿俏那边还有顾家小九，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 不过，安振霖肯定不会放弃拉拢顾谦的好机会，我瞧着也就这几天了，他肯定会想办法让阿俏认祖归宗。你这边要安排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 韩义飞点头，“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安家如今只是一个空架子，所以他们会更加着急，更想尽快拉拢顾九爷。 我们的眼线传来消息，昨天晚上，安振霖又去了安老夫人院子里，他已经劝动了安老夫人。” 闻言，韩老爷子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嗯！那就好。安振霖啊安振霖，你以为有了顾家的势力，安家就可以无忧无虑，重新壮大起来。恐怕你这是痴人说梦话。” …… 与此同时，顾谦和张俏正在顾府陪老夫人吃晚饭，他们今天没去陪老将军，而是陪着顾老夫人到外面逛街去了。 顾老夫人买了不少东西，那架势像是想把京城里所有看得上眼的东西，全部搬回去给张俏。 张俏不好意思。 顾谦代张俏全部收下了。 吃完饭，母子三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家常。 顾老夫人看向顾谦，“九小子，听闻那安振霖找你了？” 闻言，张俏意外的看向顾谦，“九爷。” 顾谦伸手过去，握紧了她的手，“阿俏，这事我想着晚上再跟你说的，这些事情，你只要听我和阿爷的安排就行。别的都不用担心。” “哼！那安振霖好心不要脸，当年阿俏她娘的事情，我也不是一点都不知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现在跳出来认闺女，说什么认祖归宗，哼哼，怕是盯着九小子你才是吧?” 顾老夫人说起来就挺生气的。 “九小子，这种人可不能便宜了他，咱们阿俏没喝过安家一口水，一粒米，反而她娘的嫁妆养活了安家上上下下的人。他有脸，我们也不用给他脸，这事你得办妥了，要是让我的阿俏受了半点委屈，我可不会饶了你。” 顾谦听着顾老夫人噼里啪啦的一席话，有些哭笑不得。 他什么都还没说呢。 “娘，你别急啊，这事我和老爷子早就有商量过的。不仅不能便宜了他们，还要把属于阿俏的东西全部要回来。安家这些年越来越不好了，你以为老爷子就什么也没做？韩义飞虽不是身在朝堂，但他在商场啊，安家的那些铺子，可不是无缘无故就亏本的。” 第551章 安振霖上将军府 顾老夫人听着，虽然放心了一些，但也还是忍不住的叮嘱几句，“你们安排好了，我也就放心了，但是，这个安排可不能委屈了阿俏。” “行行行！”顾谦颇是无奈，“我保证，行不行？” 张俏瞧着他们母子二人的互动，忍不住的笑了，“娘，九爷，你们这样相处着，真好！” 顾老夫人一愣，看向顾谦，随即笑了。 顾谦也笑了。 “所以，九小子，那安振霖跟你说什么了？他就那样厚着脸皮说阿俏是他的闺女了？”顾老夫人坚定话题，并没有让张俏绕了过去。 顾谦摇摇头，“他只是来套我的口风，想看看我究竟知不知道阿俏的真正身世？” “你怎么说的？” “我？”顾谦笑了下，“我说我知道。” “你？”顾老夫人想打他，皱紧了眉头，“你这样说，那不是正如他的意吗？你为什么不吊着他呢？” “娘，放线很久了，我不配合着一点，韩家怎么收线？他以为他想认就认了？我顾谦的妻子可不稀罕什么安家小姐的身份。” 顾谦把脑袋往顾老夫人面前伸去，“娘，你想打就打吧。” “……”顾老夫人被他这么一来，脾气都没有了，“我不打你，你把事情都跟我讲讲，我要知道。” 顾谦点头，“好！我把事情全部都告诉你。” “快说。” 为了让顾老夫人放心，也让张俏知道他和韩老爷子、韩义飞的打算，他把计划都说了。 听完顾谦的话，顾老夫人后案叫绝，“九小子，你们这个好啊，哈哈！谁让他们爱找不找的，现在让他们高攀不起。想要认闺女，呸！我们让你吐出一切，还要被全京城人笑话。” 张俏深深的看着顾谦，满目感动。 她没有想到顾谦和韩老爷子，韩义飞在背后为她谋划了这么多，她真的被感动到了。 顾谦扭头看着她，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干嘛这样看着我？这就感动了吗？我这么做还是一个很自私的理由。” 张俏问：“什么？” 顾谦一本正经的道：“我不想认安振霖这个岳父，他不配！” “……”张俏愣了一下，随即扑嗤一声笑了，“九爷，你这理由很好！我也不想认安振霖这个爹，他不配！” 说完，二人相视一下。 “英雄所见略同！” 顾老夫人都被他们两个逗笑了。 “好啦好啦！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就回去休息吧，我也不留你们了。” “是，娘。”两人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散步回自己院里，张俏去药房，顾谦回书房。 时修站在书案前，把老爷子的信递给顾谦，“爷，这是老将军的信，他今天已经入宫面圣。” 顾谦点头，接过信，又问：“夫人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时修把调查的结果，向顾谦回禀。 顾谦听后，点点头：“我知道了，按夫人交代的事情去办，我知道的事情不用告诉夫人。” “是，爷。” “行了！先退下去吧。” “是！” 时修退了下去，顾谦这才拆开韩老爷子的信，看了内容之后，他噗嗤一声笑了，“老顽童！” 只见纸中赫然写了两个字，顺利！ 韩老爷子这里顺利了，那他这边就更没有问题了，如果不知道张俏的身世，皇帝和太上皇可能会想办法在江南瘟疫一事中，对外公布她的功劳，赏赐或是封号都会有。 现在知道了张俏与韩老将军的关系，老将军又交上兵权，最后对皇帝有一个要求，皇帝不可能不答应，再者张俏现在是顾九夫人，皇帝和太上皇就更不会拒绝韩老将军的要求。 “安振霖，你的如意算盘不会实现的。” 顾谦继续忙别的，一直到了子时，时松来提醒，他去放下东西去找张俏，把她抓回屋休息，这丫头每天不停的鼓捣，甚至在给顾莜看诊后，居然还说有了一个好主意，几天就调了一个护肤的新配方出来。 专治痘痘的。 他都被整笑了，小财迷是在哪都不会忘记挣钱的路子啊。 翌日，韩老将军没有来上朝。 当皇帝公布准许了韩老将军告老还乡的要求后，朝堂上立刻就沸腾了，文武百官议论纷纷，“这事怎么这么突然？” “老将军告老还乡，那谁顶上？” “老将军可是我们的战神啊，他这一告老还乡，周围列国会不会蠢蠢欲动？” 皇帝无心听他们的议论声，退了朝，回到议事大殿，交待人出宫去宣读圣旨。 安振霖退了朝，急急忙忙就去了将军府，以前将军府的人不会让他进去，今天却特别顺利。 安振霖不由得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现在他还是个侯爷，可将军府却已经不是将军府了，整个韩家只有老爷子在朝为官，手握兵权，现在老爷子告老还乡，那这韩家就没什么让他顾忌的了。 不过，当他到厅里面看到老爷子时，还是不自觉得矮了半截，“岳父。” 韩老爷子转身，上下打量着他，嘴角露出一抹笑，那笑中满满都是讽刺。 “安定侯爷，老夫可不敢听你喊一声岳父，你我两家的情分，早在当年就已经断了。你不如叫我一声世伯，或是老爷子也行，权当是看在我跟你爹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 韩老爷子直接不认他这个女婿。 安振霖也不恼，微笑着道：“岳父，小婿一直到自己当年错得离谱，知道错了，今天是特意来给岳父大人请罪的。只要岳父大人能原谅小婿，岳父大人要打要骂都可以，就是让小婿跪三天三夜都行。” “我可不敢！”韩老爷子摇头，“如今我只是一个老头子，身无官职，手无兵权。可不敢对你这个安定侯爷又打又骂，更不敢让你下跪。” 安振霖见他油盐不进，完全不理他这一套示弱，慢慢的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岳父大人，小婿已经知道了我和阿韵闺女的下落，她就是海棠村的张俏，如今的顾府九夫人，我还知道岳父大人去参加了他们的婚宴，还认她做孙女。 岳父大人，你又何必瞒着我呢？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她们母女的下落，岳父大人不是不知道的？” 第552章 太上皇的谕旨 韩老爷子冷冷的看着他：“我还真不知道！据我所知，也就是在阿韵离开之后的几年，你假模假样的找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寻找过了，你现在说一直在寻找，还母女二人？ 你的意思是当年你就知道阿韵怀着身孕，知道她怀着你的孩子，可你依旧那样对她，看着你亲娘和你现在的妻子，往她头上扣屎盆子，而你却一点作为都没有，还想因此要挟她，让她同意你娶平妻？” 安振霖一脸愧疚，“岳父大人，我当时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一下子没想明白，因为妒忌，因为生气，所以才那样糊涂的让阿韵受了冤枉。” 闻言，韩老爷子更是生气，直接一掌就往安振霖身上拍去，反正林被拍到往地上重重一跪。 安振霖痛得闷哼一声，抬头看去，正好喊老爷子挪开身体，摆在案台上的排位映入他眼中。 安振霖看清上面的字后，脸色一变。 上面摆着的尽是韩韵的牌位，相当于他现在是跪在韩韵的牌位前。 韩老爷子扭头看了一眼牌位，在愤愤的看着安振霖，“阿韵的牌位就在你面前，你现在会自责吗？你能当着他的牌位道歉，承认当年冤枉她了吗？” 只是在老爷子和韩韵的牌位面前道歉，承认冤枉韩韵的事情。 安振霖自然是愿意的。 “岳父大人，我可以，我愿意！”说着，他努力的憋出一点泪水，看起来很伤心自责的样子，“阿韵，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娘和秦氏瞒着我做下那样的事情，当年我看到那一幕，整个人都被妒忌和愤怒给冲昏了脑袋，没有去仔细想整件事情。 对不起！因为我的忽略，让你客死他乡，让我们的孩子流落在外面，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好好的对待孩子，一定替你好好的孝顺岳父大人。” 韩老爷子听着他的话，不禁眼角湿了。 他扭头看着牌位，“韵儿，你到死都不能洗清的冤屈，今天终于真相大白了。他，安振霖，这头白眼狼，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他终于承认当年是他娘和秦氏陷害你，而他却助纣为虐，不仅往你伤口上撒盐，还残忍的往你心上扎刀。 韵儿，若有来生！ 请你还做爹的闺女，爹一定像寻常百姓中的父亲一样，好好的疼你爱护你，好好的替你挑一个有担当，真正能保护你的男人。 韵儿，若无来生！ 你在天有灵，请保佑阿俏一生平安顺利！请睁大眼睛看着当年害你的人，他们是得到怎样的下场？ 韵儿，你且放心！ 有爹爹在，你的冤屈，爹爹会帮你洗清，阿俏的平安幸福，爹爹会帮你守护着！” 安振霖听着韩老爷子的话，头都抬不起来。他今天敢来这里，就敢认错。如果他不认错，老爷子是不会答应让张俏认祖归宗的。 这一点，他很清楚！ “岳父大人，既然已经找回了孩子，是不是应该让孩子认祖归宗？这是我们安家的骨肉，她不能……” “他不能认祖归宗！”韩老爷子打断了安振霖的话，低头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道：“就算要认祖归宗，那她也是让我韩家的祖宗。你可能不知道，她喊我阿爷，她是我孙女。” “……”安振霖直接从地上爬起来，坚定的道：“岳父大人，这可没有这样的道理。他是我的骨肉，身上流着我安家的骨血。” “我的话就是规矩，安振霖，你也配当一个父亲吗？如果她嫁的人不是顾家九小子，你会让她认祖归宗，你那老娘愿意？ 别说愿意的话来哄骗我，你们一家人是什么德行，我清楚的很。 行啦！你跪也跪了，也道过歉了！这就算是好聚好算吧。以后，韩家跟你安家没有任何关系，阿俏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韩老爷子十分霸气的指着安振霖的鼻子。 安振霖彻底的情绪失控了，“岳父大人，我愿意过来跟你知会一声，这是因为你是我岳父大人。但你阻止不了，我认我自己的孩子认祖归宗，你的话也不是规矩，岳父大人莫要忘了，从今天开始，你已经不是老将军了。” 狗急跳墙，安振霖此时就像那着急了的狗，他不跳墙，他是乱咬人，完全没了分寸！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资格？”韩老爷子冷声问。 安振霖梗着脖子点头，“是！” 老爷子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这时，从一旁同向偏厅的拱门后面，走出来四个人。 安振霖扭头看去，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又跪下，“微臣参见太上皇！” 太上皇走到主位上坐下，顾谦和张俏站到韩老爷子身旁，还有一位老太监手里拿着明黄色的圣旨。 太上皇低头看向瑟瑟发抖的安振霖，目光如箭，冷冷的盯着安振霖。 “安振霖，刚才你所说的话，我已经听得一清二楚。好你一个安振霖，不仅不念夫妻情分，还不懂尊老敬长。 老将军就是告老还乡了，他也依旧是我朝的战神，将军府永远是将军府，还容不得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当年，你和韩韵的亲事是我亲自下旨赐婚的，既然这是一双怨偶，那这种错误，也该由我来结束，算是有始有终。 犹记得当年韩韵离开京城，你们二人之间并没有和离，现在她依旧是你安定侯爷的夫人。她已经客死他乡多年，却是为了拼死生下你的骨肉。 没想到这一点，实在是令我心里难安。我对不起这个孩子，对不起这个看着长大的侄女。我想，她肯定不愿意连死都是安家的鬼。” 太上皇看向一旁的老太监，挥挥手，“正好人齐，宣圣旨吧！” “是，太上皇。”老太监拿着圣旨出来，顾谦和张俏陪着韩老爷子一起跪下，一起接听圣旨。 第一道圣旨，就是太上皇的谕旨，本应该送到安定侯府去的，但现在安振霖就在这里，便先念给他听一下。 这道谕旨直接判定安振霖和韩韵和离，安家悉数奉还韩韵的嫁妆。 第553章 四道圣旨 第二道圣旨，也是太上皇的谕旨，太上皇大方承认自己当年赐的婚，导致韩韵一生悲苦，客死他乡。为了补偿，追封韩韵为荣华县主。 第三道圣旨，这是皇上的圣旨，皇上先在圣旨上面长篇大论的叙述了韩老将军的功劳，最后是册封，册封他为安国公。 安国公不世袭，不再手握兵权，但皇帝赐给他一把宝剑，这把宝剑可斩杀奸臣，可先斩后奏。安国公将代皇上巡视各地，遇上贫官污吏，可代君处置。 这没了兵权，可似乎有了更大的权力一样。 当然，巡视各地没有规定时间，只是说给百官听的，一定就看老爷子的意思，想巡就巡，不想巡就不巡。 这样的安排，只是不想寒了军中将士的心，也全了君臣之情义。 韩老爷子和太上皇，还有老安定侯爷，他们三人上一起长大的，虽是君臣，但也有很深的兄弟情谊。 第四道圣旨，荣华县主膝下只得一女，为了供奉香火，特赐她韩姓，更名为韩俏，因她在江南瘟疫中，不仅捐赠了不少财和物，还不惧危险不辞辛苦，在江南救治百姓，特封她为华安县主，以大兴县作为封地赐给她，以作赏赐。 “谢主隆恩！” 顾谦和张俏一左一右的扶韩老爷子起来。 安振霖也起身，却如那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他已故的妻子被追封为荣华县主，他的闺女被封为华安县主，甚至还有一个县作为封地，可他非但半点光都沾不上，还被下旨强行和离，并且要还上韩韵的嫁妆。 韩韵的嫁妆早已经败得差不多了，旨意已下，安家是一定要悉数还上的，这不够的地方，他是要想办法去凑的。 当年韩韵的嫁妆数目之多，那是京城的佳话。现在他要还出来，这怕是要砸锅卖铁了。 一时，安振霖想哭！ 太上皇看向安振霖，“旨意已下，安振霖，你今天就下去准备吧。三天内，把韩韵的嫁妆悉数抬回国公府，由安华县主清点后，这才算是了结。吉公公，你跟安定侯爷走一趟吧，到侯府把旨意宣读一下。” 吉公公行礼，“是，太上皇。” 安振霖站在那里，巴巴的望着张俏，努力的憋出泪水。他知道如今求谁都没用，只能从张俏身上下手了。 “阿俏。” “……”张俏暗暗翻了个白眼，很想直接扭头不理他，但想想还是算了，转身看去，“不知侯爷找我有什么事？” 安振霖暗暗的搓着手，声音充满了感情的道：“阿悄，你是爹爹的骨肉，爹也知道自己错了。” 张俏不咸不淡的应道：“侯爷刚才跪在我娘的牌位前，已经忏悔过了，你承认过错误，不用再重复了。至于我们之间，其实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不说上一辈的恩怨，就论养育之恩，那以后也没有半点关系。 我娘为了生下我，难产而去。 我海棠村的娘为了养活我，一介女流拿着杀猪刀跟男人抢生计，受尽人间冷暖。 我海棠村的爹为了保护我，可以不顾一切。 而你， 你什么也不是！ 如今我能和和气气的站在你对面，不把你当成仇人，这已经是我最大的亮度了。 还请侯爷自重！” 闻言，安振霖的脸火烧火燎起来，可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不想这样就放弃。 这时，吉公公上前，“侯爷，请吧！咱家现在就去安定侯府宣旨，等一下还要回来照顾太上皇。” 安振霖见张俏不理他，只好求助的看向顾谦，可顾谦却扭开了脸，完全不接他这一查。 太上皇挥挥手，“赶紧去吧。” 吉公公行礼：“是！奴才这就去。” 安振霖再也没办法，只好行礼：“微臣告退。”最后，目光从韩老爷子身上，再到顾谦身上，最后深深的落在张俏身上，然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吉公公跟着安振霖来到安定侯府，等下人把所有人都叫齐之后，吉公公重新先读了那道和离的圣旨。 俺老夫人和秦氏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吉公公又取出一道圣旨，安振霖现在看到甚至都有点发晕害怕的感觉。 果然，圣旨的内容给尚在震惊之中的安老夫人和秦氏又重重一击。圣旨中取消了安老夫人的浩命，秦氏这个平妻，也被明令终身为妾。 吉公公宣读完圣旨，看了一眼安老夫人和秦氏苍白的脸色，然后才离开。等吉公公一走，手捧着圣旨的安老夫人直接两眼一翻，往后一倒，不省人事。 全府上上下下，全都人心惶惶。 尤其是那些主子们。 “娘……” “来人，快请大夫。” “快！快扶老夫人回院里。” 安定侯府瞬间乱成一锅粥，他们所有的美好期望，全部破灭。 安振霖一脸菜色，拿着两道圣旨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她们全部来到老夫人的院子里，秦氏在床前照顾着，安振霖坐在外间桌前，桌上放着明黄色的圣旨，而他愣愣的发着呆。 安喜气不过，从里面出来，站在安振霖面前，“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就算是合理，就算是退嫁妆，可也不能让我娘一辈子做妾呀，我娘大半辈子为了侯府的操劳，尽心尽力的照顾你和祖母。 这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你怎么就不求一下皇上呢？再怎么说我娘也是你的妻子不是吗？你这样子做……这不是……不是……不讲夫妻之情吗？” 啪的一声响！ 安振霖起身甩了安喜一巴掌，安喜的脸都被打歪了，嘴角也被打破，血丝流了出来，可见安振霖用的力气之大。 安喜捂着红肿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安振霖，“爹，可不是我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能打我呢？你要打就打那个杂种，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她……我们侯府又怎么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又是啪的一声响！ 安振霖一脸铁青的指着安喜，“给我闭嘴！如果不是你在海棠村得罪了她，如果不是你娘当年做下那种事情，就不会有今天这种场面。 她不是杂种，也不是贱人，她是我安振霖的亲闺女。” 第554章 反目了 “亲闺女？”安喜松开手，一张脸红肿的吓人，他一脸嘲讽的看着安振霖，“那也要人家认你这个亲爹才有用，现在他认了吗？连他死去的娘都有人做主给你合理，还要回了所有的嫁妆。 这足以说明他不会认你这个爹，不会认这个家！既然如此，他不是贱人，不是杂种，又是什么？ 爹，你能不能清醒一下？ 你不可能得到她的原谅，也不可能再挽回如今的一切。圣旨都下来了，还由得了我们吗？” 安振霖恼羞成怒，又高高的举起了手，“你你你……你……” “爹，如果打我，你可以好受一些，那你就打吧。”安喜将脸凑了过去，一副任你打骂的架势。 如此，安振霖反而打不下手了。 不一会儿，下人领着大夫进来，“大夫，你快给我家老夫人看看吧。” 大夫进了门，先朝安振霖行礼，“侯爷。” “大夫，不必多礼，请先随我进去，先帮我娘看看吧。”安振霖连忙领着大夫到里间，安喜也跟了上去。 秦氏转身看到安喜红肿的脸时，目光愤愤的看了安振霖一眼。 这人可真是狠心啊！ 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他竟舍得下这么重的手。可现在老夫人的情况不知道如何，她也没心思去管安喜。 大夫给老夫人抚脉之后，安振霖急声问：“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应道：“老夫人没什么大碍，只是气血攻心，受了点刺激，所以晕倒了。待会醒来就没事了，只是不要让她再受打击，尽量安抚她的情绪，让她情绪别太激动。” 闻言，安振霖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秦氏让人起了药膏，递给安喜，“自己到隔壁屋里面用药膏抹一下脸，这个可以消肿。” 安喜点头。 秦氏让人送大夫出去。 屋里就只剩下他们夫妇二人。 接到圣旨过后，秦氏的情绪也很不好，早就快憋不住怒火了，如果不是担心老夫人，她刚才就会跟安振霖吵一架。 “侯爷，圣旨已经下来了，咱们不能不照办。可是侯爷应该也清楚，这二十年了，韩韵的嫁妆，已经被我们花得七七八八了。 咱们侯府现在的情况，要凑齐这些嫁妆，怕是有一定的难度。到时候就真的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侯爷，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些银子，一家老小上上下下都花了不少，也不是只花在谁的身上。还请侯爷打开自己的小库房，让人清点一下里面还有多少可用的银子。不管如何，咱们也不能找老夫人要银子。” 安振霖一听要开他的小库房，立刻就着急了，“没有！我那里能有多少？这几个月以来，一直都是从你手上拿银子用的。如果我有，也就不会找你要了。” 秦氏听他把担子往外撂，不禁有些生气，“侯爷，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三天之内，咱们如果还不上韩韵的嫁妆，不仅是违抗圣旨，还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只是一个小妾，可是侯爷和老夫人不能让人戳脊梁骨，对吧？” 安振霖听着她的软刀子，不禁有些火大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 “妾身不敢！”秦氏福身行礼，面色不改，“妾身只是想告诉侯爷，手上的东西就算全部变卖，也只能凑到三成嫁妆。 侯爷，这个时候咱们一家人同心协力，共度难关才是。” 安振霖怒瞪着她：“你这是指责我逃避责任？” “妾身不敢！” “你可不要忘记了，当年所有的嫁妆都交到你手上，这二十年了，你非但拿着丰厚家业挣不出银子出来，你还亏了不少，这难道要怪我吗？ 还有，你莫要忘记了，如果当年你愿意委身为妾，不计算那么多，也就没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你算来算去，算到最终依旧是一个妾，想想还真不知这一切都有什么价值？ 早知如此，当年那一步棋不该走。 如今，我也甚是后悔！” 安振霖是真的后悔了，如果没有这些事情，他们侯府会有两个县主，那可是至高的荣誉。 现在，不仅失去了这一切，他还要还上全部的嫁妆。而且，还连累他娘连浩命都被取消了，这事情传出去，他们母子二人的脸面荡然无存。 他能理解他娘为什么听到之后，直接就气到晕倒。他娘争强好胜一辈子，没想到最终得到这样的结果。 “侯爷，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彼此心里都清楚，你也不用把所有责任都往我身上推。事到如今，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能筹到多少就多少。” 说完，她直接转身往外走。 在院子里面交代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妈妈，让她照顾好老夫人，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她。 三天的时间并不多，她要变卖手上的很多东西，也有许多事情要重新谋划。 安喜找到秦氏，“娘，你真的打算把全部东西都交出去吗？” “甚至已经下了，不得不交。不把东西吐出来，那就是违抗圣旨，违抗圣旨是要诛九族的。”秦氏说着，冷冷的哼了几声，“我倒要看看你爹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想把责任往我身上推，我可不怕。 说什么所有嫁妆都在我手上，当我傻呢？他手上还有不少贵重的东西，那可都是韩韵嫁妆里的东西。” “娘，这样一来，咱们手上不就……”安喜着急了。 秦氏扭头看她，安抚道：“放心吧！给你们兄妹准备的东西，我是不会吐出来的。我会安排妥当，娘现在已经是这样子了，不会再有翻身之时。 以后，你和你大哥就是我的全部希望。我不可能不留东西给你们谋划，现在在京城，办什么事情不需要银子？ 将来你出嫁了，要是嫁妆上太难看了，婆家该怎么看你？我不可能让你重走我的老路，你且要记住了，如果是真心为你好的男人，条件差一点也可以。 看看你爹和我，你不会什么感触都没有吧？一个男人没有担当，遇到事情就往女人身上推。我真的已经心灰意冷，这些年也过得太累了。” 第555章 阴阳怪气 时至今日，别说安振霖，秦氏也一样的后悔，甚至后悔当年爱上安振霖，爱慕上了侯府的风光。 进了门他才知道，所谓的风光，其实也不是表面上的。从那时候开始，侯府就在走下坡路，只是有韩韵撑着，一切看起来都还那么的风光。 安振霖回了自己院里一趟，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这都大半天了，只在他一个人时，这才不用再伪装坚强。 他直接背抵着门，缓缓的滑坐在地上，埋首双膝间。 完了！ 一切都要完了！ 他不仅指望不上将军府，也指望不上张俏，更加不可能搭上顾谦。 完了！ 所有都要完了！ 他以前的做的事瞒不住，现在的事堵不上，以后的事更无可能了。 安定侯府是真正的走上凋零之路了，再无转圜之地。就那顾谦与太上皇，与皇帝的关系，只要顾谦想为娇妻出头，他们断不会拦着，反而会帮着。 否则，今天不会一下子下了这么多的圣旨和谕旨。 安振霖用力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声音沙哑的问：“我还能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人唤道：“侯爷，老夫人醒了，请侯爷过去商量事宜。” 安振霖松开手，“知道了！待会就过去。”他慢慢的扶着门站起来，低头整理衣服，拍掉衣服上的灰尘，闭目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才拉开房门。 外面的阳光灿烂，他拉开房门时，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脸上，她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就觉得阳光无比的刺眼。 安振霖伸手挡着眼睛，遮住阳光，此时，她就像是一直生长在阴暗中的青莓，完全见不得阳光一样。 安振霖抬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老夫人院子里，秦氏得到通知后，早早就赶过来了，正在床前照顾着老夫人。 “娘，先擦一下手脸。” 老夫人靠着床头，头枕着大红迎枕，却映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秦氏拿着拧干水的帕子，温柔的帮安老夫人擦着手脸，“娘，你感觉好多了没有？大夫说，你的身体没事，多休息就行了。娘，你可别再吓我了，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个时候，还要娘带着我处理这后面的事情呢。” 安老夫人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秦氏听着心酸，眼睛也酸，想要哭了。 “娘，你别这样！阿兰心里难受。” 安老夫人握住她的手，满目的慈祥，“阿兰，这些年辛苦你了，只是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么一个结果。这韩韵就是我安定侯府的扫把星，她死了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累及我们一家，累及我们娘俩名声扫地。以后，安达和安喜这两个孩子可怎么办？他们可都还没有成亲啊，这消息传了出去，怕也是……唉……” 安老夫人说着，又是长长的叹气，自责不已的道：“怪我啊！我当年如果不同意让那韩韵进门，又怎会有这些事情？” 秦氏情真意切的唤道：“娘，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们不是想想后面吧。” 安老夫人点点头，松开手。 秦氏把帕子放回盆里，挥挥手，下人立刻端着水盆往外走，迎面碰上不知站了多久的安振霖，下人连忙行礼，“侯爷。” 闻声，秦氏和安老夫人一起朝安振霖看来。 安振霖抬步往里走，疾步走到床边坐下，“娘，你感觉怎么样了？”他伸手去握安老夫人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安振霖不由的面露尴尬。 安老夫人看着他，眼中还有余怒，“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你后悔了没有？” “娘……我……” “你还没有悔意？你还不知道谁才是真心为你好的人吗？总是把希望放在那些人身上，你可真的是……寒了自己人的心，称了他人的意。” 安老夫人摇摇头，长吁短叹。 她的这个儿子，她太了解了。有的时候，真的是目光太短浅，没有同理心。 他也不想想，如果他是那个被抛弃在外的孩子，如今又嫁到了好人家，又怎么还会念着认祖归宗？ 他真是太天真了！ 以为所有的人都会像他想象的那样，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如他所愿那般。 世上哪有那么多如人所愿的事？ 安振霖低着脑袋，“娘，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那不是嘴巴上说说就可以的。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们一家人要拧成一股绳，要一起把这些事情都处理了，然后才能去想如何重振侯府。 这个时候，没有谁能够独善其身。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安老夫人伸手过去，重重地拍了一下安振霖的手臂，打得安振霖有些生疼。 “我听娘的。” 安老夫人这才舒服了一些，“那就好好的听着，眼下咱们得先想办法，把韩韵的嫁妆还上。这才是当务之急。东西还不上，不仅皇上和太上皇那边会怪罪，就连全京城的人都会笑话咱们。” 安振霖点头：“是，娘。” “把你的小库房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清点一下，包括清单和数目过来。我这边的，我也会让人清点。”说着，安老夫人看一下秦氏，“你那边的，也一样的着手让人去办，到时候咱们再把三张清单汇总在一起，算一下够不够？不够的话，咱们再想办法。” 秦氏点头：“是，娘。” 安老夫人伸出手，左手握着安振霖，右手握着秦氏，“这时候先不要计较太多，度过眼前难关才是呀。留着青山在，咱们不怕没柴烧！” 二人点头。 安老夫人这才略感欣慰，“行了！时间紧迫，那就先回去吧，赶紧的把库房清点出来，晚上到这边来吃饭，咱们娘仨就把清单对一下。” “是，娘。” 安老夫人松开手。 安振霖起身，跟着秦氏一起从安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秦氏从头到尾都没理他，一声不吭，直接从院门口拐弯去她住的【荷香院】。 “等一下！” 秦氏停下来，不冷不热的行李：“不知侯爷叫住妾身有何吩咐？” 闻言，安振霖皱眉，目光不屑的打量着她：“你跟我说话怎么这样阴阳怪气的？” 第556章 名震京城 秦氏福了福身子，不亢不卑的道：“侯爷想太多了，妾身又怎敢对侯爷阴阳怪气呢？妾身不敢啊。侯爷如果没有旁的吩咐，那妾身就先下去忙了。” 安振霖实在不喜她这般说话带着刺，挥挥手，“算了，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去忙吧。” 秦氏心里冷哼，面上却仍旧是冷冷淡淡的，“那妾身先下去了。” 她一口一个妾身，就像是故意刺安振霖一样。 在刺安振霖的同时，她也是在刺自己，也一样的心里难受。 …… 相较于安定侯府这边的难受，将军府和顾府是完全不同的。 太上皇在将军府这边短暂的跟张俏相处了一下，他发现张俏虽然在山村里长大，但举止落落大方，气质非凡，并不比京城名门望族的嫡女差。 在张俏的身上，还颇有几分将门之后的风范，这样太上皇很是喜欢，越看越满意。 等吉公公到安定侯府宣完旨回来，顾谦和张俏就先回顾府，吉公公随后到。 两道圣旨一起传到了顾府，当先读了圣旨内容之后，顾府上上下下都震惊了。 一道圣旨是封张俏为华安县主，并且将大兴县作为封地赐给她，而且，还点名了她的身世，并且圣旨上的名字为韩俏。 另一道圣旨是顾珩的，皇帝为了嘉奖他治理江南瘟疫有功，特召他回京担任户部尚书一职。不过，回京的时间还没有定，目前，让他带着新的江南刺史一起重建江南。 有了顾珩升官调迁的圣旨，顾大夫人已经顾不上了张俏那道圣旨带来的震撼，现在满心都是欢喜。 她的儿子已经是户部尚书了，这样她脸上荣光无限。从接了圣旨之后，她的嘴角就没有合拢过，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男人们送吉公公出门。 女眷们已经讨论开了，先是恭喜顾老夫人，再恭喜顾大夫人，最后是恭喜张俏。 “恭喜母亲，今日府上双喜临门，二公子荣升户部尚书，九弟妹又被封为县主，实乃可喜可贺。” “恭喜祖母！” 顾老夫人看着他们，乐呵呵的牵过张俏的手，“你们应该恭喜阿珩，恭喜他升官调迁，再要恭喜，那也是恭喜阿俏，恭喜她认祖归宗，被封为华安县主。 此次江南瘟疫，他们不惧危险，不仅慷慨解囊，还亲自救治百姓，皇上的嘉奖，这是他们应得的。 顾府的男儿们要向阿珩学习，咱们女人家也要向阿俏学习，以前总听说巾帼不让须眉，在阿俏身上，我看到了这一点。” 大伙纷纷附和。 “是，母亲说的是。” “是，祖母说的是。” 张俏的身世令过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意外，大家都没有想到，张俏居然是安振霖和韩韵的闺女，更让大家想不到的是圣旨直接将她从比张俏，改名为韩俏，认的是韩家的列祖列宗。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男人们送吉公公出门后，返回大厅里，这时，顾老夫人才当众宣布，今天晚上大摆家宴，庆祝顾珩升官调迁，庆祝张俏认祖归宗，被封为华安县主。 并且，她让顾大夫人带着她的妯娌们，筹备一下春日宴之后的宴席，到时候就这两件事情，他们要大摆宴席，宴请京城的名门望族。 顾大夫人笑应：“母亲，您请放心！这事我们几个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顾老夫人含笑颔首，牵着张俏的手一直没放，“那好！你们就忙着吧，我先回院里了。这一把年纪的，总是特别容易就乏了。” 张俏顺势道：“娘，我送你回院里。” 老夫人笑眯眯的拍拍她的手背，“好！走吧。” 顾珩刚被封为户礼尚书，家里的男人们一定是要坐在一起聊一聊的，张俏与顾谦相视一眼，两人已经眼神交流完毕。 张俏去老夫人院里，顾谦是最放心的。 一来可以陪老人家，二人那里绝对的安全。 顾府两道圣旨齐下后，唯一心情复杂的人就是顾玉夫妇。在这一天中，他们夫妇二人的心情是一样的，一样的不甘，一样的妒忌，一样的难受。 大伙围着顾珩和顾谦，不停的恭喜他们。 目前已经不需要什么官场上的升迁，他的地位就摆在那里，大家都是清楚的。自从他和张俏成亲之后，唯一能让人觉得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张俏这个妻子的出身。 现在，张俏摇身一变成了将军府的小姐，而且，她还被封为伐安县主，并且有整整一个县的封地。 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一个县主拥有封地，也就张俏一人。 另外，老将军虽然已经上交了兵权，他告老还乡的奏折也已经批了，但是，皇上封他为安国公，又赐了他可斩杀奸臣的宝剑。这明面上的告老还乡，反而更像是换了一种方式当官。 不过，大家也猜到了一些。猜想这是皇上和太上皇为了安抚军营里的将士，为了镇住外邦，所以才有了这一系列的安排。 甚至在他们看来，张俏改名为韩俏，被封为华安县主，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她在江南瘟疫中的表现和付出，这中间肯定也有看在顾谦和安国公的面子成分在。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母女二人都被封为县主，而且都没让安定侯府沾上半点荣光，反而让侯府遭到了嘲讽。 就在当天，京城连续炸开了四个大消息，把所有的名门望族都给炸晕了。 而这四个大消息中，都跟顾府有关系。 因为张俏是顾府的九夫人。 不！在京城这边，她要叫韩俏了。 顾府这边忙着家宴，韩家那边也忙着准备明天张俏认祖归宗的仪式。 韩老爷子为了膈应安定侯府那边，一向低调的他，准备明天高调的进行张俏认祖归宗的仪式。 不仅宴请所有的京城名门望族，还把韩家的远房亲戚，旁枝亲戚，全部都找了过来。 他要高调的把张俏介绍给大家认识。 全京城的名门望族都收到了请柬，只有安定侯府没有收到顾府和韩家的请柬。 安振霖这边还在为了归还韩韵的嫁妆，忙得头晕脑胀，急得像无头苍蝇。 秦氏和安老夫人没办法，只好变卖了一些自己名下的铺子和庄子，而这些都被韩义飞让人悄悄的盘了下来。 第557章 还敢找上门来？ 她们根本不知一直在把同类铺子开在对面打压她们的人是韩义飞，也不知道韩义飞捡了漏，压了价格，她们还得感激他仗义相助，愿意把铺子和庄子盘了过去，解了她们的燃眉之急。 韩义飞布置了几年，不仅打压了安定侯府，还让他们血本无归。 一昔之间，安定侯府名下的产业有六成都到了韩义飞手中，如果他们再还上韩韵的嫁妆，那安定侯府就真的只剩空壳了。 出手了这么多的东西，在京城里不可能风声全无。 尤其是秦家，那是乱成一锅粥了。 他们大多都是仰仗安定侯府生活，大多秦家子弟都在安定侯府的产业下做事，如今产业没了，他们就被新东家给轰了出来。 一个个在家里唉声叹气的。 “你那里怎么样？” 被问的人垂头丧气，摇摇头，一脸苦恼：“没办法！新东家一概不用之前的老人，所有都被辞了回来。以后可怎么办？” 他们这些人以前在安定侯府的产业下，那可是趾高气扬，随意打骂其他人的。 而且，一个个仗着是秦氏和老夫人的老娘家的人，不少都会从中谋取一些利益，根本谈不上手脚干净。 这一次，把他们连铺子一起接手过去，调查之后，拿着这一点又直接把他们全部辞了。 连一点补偿都没有，反而有了臭名。甚至把他们做过的事情，在整个行业中传开了。 现在，他们基本上找不到事，连生计都有了问题。 当时秦氏和老夫人同意把铺子和庄子那个价格转出去，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妥善安排原来帮他们做事的人。可她们万万没想到，那些人被留下来，结果又出了这种事。 人家不用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这是天经地义的，秦氏和老夫人也插不上手。 男人都被辞回家的，家里没有了生计，妇道人家就忍不住的结伴来找秦氏和老夫人。 毕竟，他们也算是娘家人，提着东西来看望秦氏和秦老夫人，也不会被侯府的人拒之门外。 这边，老夫人和秦氏刚刚收到消息，门房就领着这些妇人来了。 “夫人，老夫人，秦家的那些夫人们都来了。” 听着下人的回禀，老夫人气的用力一拍桌面，一脸恼怒，“她们还敢来？” 秦氏连忙安抚的：“娘，你先别生气！等一下看她们怎么说？不管如何，她们也是咱们的老娘家人，也不能直接不让进门。” “哼！”老夫人哼了一声，心疼的看着秦氏，拉过她的手紧紧的包在掌心里。“你呀，就是太好说话了，这才让这些人不知感恩，在咱们手下当米虫也就算了，居然……吃里扒外！” 秦氏叹气，心里也难受。 “娘，咱们这也没办法。” “希望另外一个计划还能顺利，否则，咱们就真的只剩下空壳子了。”秦氏更加忧心另一件事。 这些米虫已经是事实，她也改变不了什么，可是，接下来还有一个计划，那可以改变她们今后的生活。 她们不得已变卖了六成产业，现在距离韩韵的嫁妆，还差一两成。 她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变卖手里的东西。 不过，这些东西！ 她们明面上是卖出去，但实际上已经安排了人跟真有心想买的人相互竞争，最后要把这些产业留在自己手中。 至于买这些产业的银子，自然是她们手中的私房钱。秦氏和秦老夫人有这个打算，也是为了给安喜兄妹二人打算。 想瞒着安振霖给两个孩子留下一些东西。 可他们也没想到，现在正在跟大家一起竞价的人，已经惨败收场。 韩义飞低价买了那么多的东西，剩下的一两成，用高出一点的价钱买了过去，他一样完全不亏。 下人领着那些人进来，“夫人，老夫人，秦家夫人过来了。” 秦氏抬手，吩咐道：“下去准备茶水和点心送上来。” “是，夫人！” 厅门口，十几个妇人一起进来，叽叽喳喳的行礼后，老夫人让他们坐下。 等下人送了茶水和点心进来，大家都安静的坐着，端着茶杯，优雅的品着茶。 在路上她们闹闹哄哄的，一个个都想着过来要一个公道，现在，她们乖巧得像是过来串门的。 主要是在安老夫人的威慑之下，他们也不敢一来就闹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如今安定侯府是败落了，可也不是他们这些人家可以比的。 “姑母，近来身体可好？姑母可要保重身体。” 此话一说，众人的表情有些奇怪，感觉有种让安老夫人看看一下，身体比较重要的意思。 安老夫人点点头，“我身子骨硬朗的很，但是你们一个个瞧这气色都不是很好，这一个个年纪轻轻的，怎就如此了？” 众人相视一眼，用眼神怂恿着彼此，都希望有人可以站出来，打开这个话题。 “姑母，我们这些人气色不是很好，实在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比较多。忧心过重，不操那些心，所以才这般吃不好睡不好。” 最终还是有人先站出来。 安老夫人冷冷地凝着他们，“你们发生的事情，还有我安定侯府的少？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我们安定侯府的事，在背后应该没少议论吧？ 都说说吧，今天过来到底有什么事？你们也不用再支支吾吾的。” 被安老夫人这么一说，她们不禁面色讪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倒着苦水。 “姑母，这可是一个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我当家的是姑母看着长大的，他的品性姑母最清楚，他断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安老夫人点点头，“以前还真不知他如此人模狗样。” 这话怼得人说不出话。 “姑母，你这话的意思是？” “我是什么意思，你们自己清楚。为了安置你们，为了让你们有口饭吃，我们让出了价格，结果呢？还真的是……他们这些人，既然一直是那样做事的。 别说他们不敢用人！ 如果让我知晓了这些事情，怕是我也不敢继续用他们。 知道你们可能会想不通，可没想到你们还敢找上门来？” 第558章 大逆不道 众夫人嘴唇嗫嚅，心里苦，可又无力反驳。 不过，还是有些胆大的，还想要安老夫人据理力争，“姑母，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他们为姑母办事，那也是凡事尽心尽力的。有人往他们手里塞点东西，想让他们行个方便，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家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这么多人要养活。他们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收一点东西，这并不为过。 这么多年下来，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我们也没想怎样，只是过来跟姑母解释一下。 可看来姑母是丝毫不谅解，都觉得我们大逆不道，吃里扒外。 姑母，如今你这边正是多事之秋，正是需要人手和人心的时候。我们都是妇道人家，心里十分清楚，这个时候，娘家是坚强的后盾。 我们只是……” 砰的一声巨响，安老夫人怒拍桌面，一脸恼怒的看着说话的那个妇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的意思是他们做下那样的事情都是情有可原，而我还应该感激他们是不是？ 他们只是收起了一些别人送的东西吗？可不要把我当成傻子。我人是老了，可脑子没有变成猪脑子。” 众人被老夫人吓了一跳，一个个有受惊的兔子，惊恐的看着安老夫人。 安老夫人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一个侯府夫人的威慑力还是有的。 这些人在安老夫人长期威慑下，也是不自觉的对老夫人心怀敬畏。 “娘，你别生气！可不能气坏了身体，这偌大的侯府还需要娘主事。”秦氏连忙安抚安老夫人，把茶端起来，递过去给她，让她喝茶，顺顺气。 安老夫人接过茶杯，低头抿着茶。 这时，秦氏看下那些妇人，“没错！侯府是落魄了，接连出了一些事情，但这里还是侯府。你们这样结伴上门，讨要说法，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你们说的没错，我们妇人家需要娘家人做后盾，我和我娘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听到这些消息后，这才没有上门指责。 只是没想到，各位倒是自己来了。 这未免本末倒置了吧？ 做人可要有良心！ 以前我们娘俩可没亏待过秦家的人，大家也是一直相互帮衬着的，现在，难道要树倒猢狲散？ 何况侯府这棵树还没倒下呢？” 那些人被秦氏这么一说，反倒说不出话来了。一个个面色难看极了。 “我我我……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对呀！我们只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只是过来跟姑母解释一下。” “没错！我们就是过来解释一下，不想彼此之间留下误会。”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连忙认怂。 秦氏和安老夫人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这些人真的是太过分了，不敲打敲打，还真的上天了。 安老夫人也顺势道：“坐下吧，一个个都在做什么，喝茶！” 大家也顺着下台阶，纷纷坐下，像是没事人一样喝着茶，安安稳稳的情绪。 就在氛围好了一点之后，总管事匆匆进来，站在秦氏和安老夫人中间，弯腰低声跟她们说着话。 总管事是过来向她们回禀，今天的重要事情的。当她们看到总管事回来后，也是悬起了一颗心，等着最终结果。 总管事低声道：“夫人，老夫人，事情办砸了！” “你说什么？” 总管是不敢抬头，“事情办砸了！有人一直抬价，东西高出我们预估的价格，被他们盘过去了。” 闻言，秦氏和安老夫人脸色苍白，眼神中闪烁着绝望。 这两成的东西，也砸了出去，那他们就已经变卖了近八成的产业。 剩下的两成，这能做什么？ 秦氏和安老夫人心中一片凄凉，这个时候，他们就是再傻也知道，肯定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这背后的人恐怕最终目的，不是要他们的产业，而是为了打击他们。 谁会对他们如此仇恨？ 他们扳着手指数一数，也就那么几个人。 “让人去查！看看是顾家，还是韩家？”安老夫人冷声吩咐，咬牙切齿的，一次一次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可恨啊！ 秦氏更恨！这些东西可是她想要瞒着安振霖，转手置办下来给安喜的嫁妆。 现在，安喜的嫁妆没有了！ 秦氏实在不知该怎样跟安喜说？ 当时，安振霖，安老夫人，还有她，三个人一起把库房的清单列出来后，她曾经提出留下一份安喜的嫁妆，安振霖就直接否了。 秦氏这才折中想了这么个办法。 没想到居然被打破了计划。 “废物！”安老夫人忍不住的怒吼，气急攻心，突然就晕了过去。 她这一倒，把所有的人都吓到了。 秦氏让人送客，找大夫，忙得不得了。 安定侯府是真的一再失算，这下再没有了翻身之地，真正的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安老夫人的诰命没有了，有的只剩下安振霖的官职，可他的官职二十年不曾有过变化，就是没有再往上挪半步，也只是还占着一个侯爷的名分。 如果不是因为这侯爷也是世袭的，他便什么都不是。 很快！ 安老夫人就查到了是谁在背后动了手脚？可知道归知道，她也不能拿人家怎样？ 毕竟人家是拿钱买的！ 这又把她气得加重病情，喝药都不见效果。 “娘，情况已经这样了，你可不能再气坏了身体。你这样子，我自责也难受。”秦氏坐在床上，紧握着安老夫人的手。 安老夫人摇摇头，泪水都要出来了，自责不已。 “怪我！这一切都怪我！这些年麻痹大意，这才有了这样的后果。” 秦氏只能不停的安抚她。 …… 这一天，张俏和顾谦到将军府陪老爷子，快到吃饭的时候，韩义飞回来了。 他抱着一个匣子，直接递给了张俏。 “妹妹！这是哥给你的礼物。明天就是你认祖归宗的日子了，哥提前把礼物给你。” 因为要处理安定侯府的事情，还有一些韩家的旁枝住的比较远，赶路也需要几天，所以，张俏认祖归宗的日子往后挪了几天。 挪到安定侯府退还韩韵嫁妆的这一天。 这样准备的时间更加充足。 第559章 求生欲爆棚 张俏知道，这匣子里的一定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她看向顾谦，想看看他的意思。 这时，韩义飞却道：“阿俏，哥给你东西，你还要听顾谦的意思吗？瞧瞧你这出息，我听说他是妻管严啊，怎么你变成了夫管严了？” 张俏伸手去接过匣子，“我接着就是了，怎么还说上九爷了？我可不是夫管严，九爷也不是妻管严，我们这是相互尊重，凡事有商有量，懂了？” 韩义飞：“……” 顾谦顺着张俏的话，道：“他不懂！”说着，他就看了韩义飞一眼，挑了挑眉，“他一个没成亲的人怎么会懂夫妻之间要有商有量了？这有商有量也是一种情趣，他能懂吗？” “……”韩义飞撸了撸衣袖，“祖父，我能打他吗？我是阿俏的哥，他是我妹夫，我应该可以打他吧。” 韩老爷子摇头，“那可不成！你怎么能打她呢。我还指着他照顾我孙女呢，不能打！他说的又没错，你要想反驳，那你也赶紧找人成亲，你就懂这其中的滋味了。” 呃…… 怎么又扯上他了？ 韩义飞干脆闭上嘴，不说这事儿了。 老爷子却不如他意，看着他问：“怎么了？我也跟你提这事儿，你就沉默是吧？” 韩义飞连忙道：“没有没有！我这不是在想事情吗？我在想祖父说的对，我没经历过，不懂这些，说错话也是难免的。 祖父想要孙媳妇，这个咱们不是早前就说好了吗？等咱们到了海棠村，我就跟阿俏的表姐相处相处，合适的话，我立刻上门求亲。 这样的安排，不知道祖父觉得如何？” 韩义飞是求生欲满满，完全不敢在这个事情上打马虎眼，老爷子现在已经解甲归田，告老还乡，以后大把的时间盯着他这事。 他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应付应付这事儿就过去了。 这几天，他也常常在努力的回想柳扶儿是长什么样子的？甚至在想她的性格。 不过，他的印象不深刻。 不过，张俏和老爷子，还有顾谦都觉得她不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很不错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反正说起柳扶儿的事情之后，他总会不经意的想起这个人，虽然想起的东西不多。 老爷子笑了，“这还差不多。” 韩义飞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韩义飞见张俏还没有打开箱子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连忙催促：“阿俏，打开看看，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些什么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张俏把匣子放在桌上，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沓的地契，还有几本册子。 她拿起地契，翻看后，惊讶的看着韩义飞，“这……这些都是安定侯府名下的东西吧？给我？” 韩义飞点头：“这可是我费了些心思才给你准备的礼物，他们安定侯府的东西，你不敢收下吗？我觉得，这本该是属于你的东西。 由你收着，最为合适！ 更何况，这些东西我都是真金白银花钱买下来的。” 张俏一张一张的翻看，这里面有二十多间铺子，三个庄子，而且庄子都在京城郊外，离这里并不远。 张俏看完后，忍不住暗暗砸舌。 这出手可真是阔绰！ 顾谦看了一眼，笑道：“如今阿俏的身价可不得了，名下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韩义飞点头，“那是！有了这些东西，我妹妹一起以后腰板直直的，走路都可以带风，昂头挺胸的，再也没人敢在背后说她高攀了顾九爷。” “谁说阿俏高攀了我？”顾谦摇摇头，纠正道：“可不是这样子的，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是我高攀了阿俏。以后啊，估计外面都会传顾九爷老牛吃嫩草。” “哈哈哈！”韩义飞哈哈大笑。 老爷子也满脸笑意。 张俏嗔了顾谦一眼，“九爷，在阿爷面前，能不能不这样说话？” “我说错了吗？”顾谦看向韩老爷子：“阿爷，我说的是实话，没有说错话对不对？” 韩老爷子点点头，“没有！没有说错话。” 张俏无奈的摇摇头，笑着道：“阿爷现在已经被你收买了。” “并没有！”韩老爷子连忙否认，“他可没有收买我！只是我看到了他对你的好，所以才对他和气了一些。哪天他要是敢让你不高兴了，我可以照样的收拾他。” …… 安定侯府。 秦氏面前放着一箱箱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韩韵的嫁妆，他们今天终于准备妥当，明天一早就要送回将军府。 韩老爷子被封为安国公，但并没有改为国公府。 一旁，安喜紧紧的揪着手绢，看着这一箱一箱的东西，心里都在一抽一抽的痛着。 直到今天，她都不认为这些东西是张俏的，还一直认为这东西本来是安定侯府的，将来有一部分应该是她的。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她现在唯一的安慰就是秦氏还偷偷的给她留了一些嫁妆。 安喜并不知道，秦氏承诺给她的那些嫁妆，已经没有了。现在秦氏准备以后有机会，再另外置办一些田产和庄子，充当安喜的嫁妆。 她不敢告诉安喜，生怕安喜因此闹情绪。 “娘，这些东西真的要还回去吗？” “安喜，你怎么到现在还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圣旨都已经到了，一直也到了，怎么可能不还？”秦氏虽然也心疼，但他知道事情，已经不可能有任何挽回余地。 如果圣旨没有说明他她不准扶正，秦氏或多或少还有些安慰，至少她还能拥有侯夫人的名号。 可如今她不仅失去了这些财物，连身份地位都没有了，甚至她这辈子就只能是安振霖的小妾，她的儿子是庶子，女儿是庶女。 将来在他们二人的亲事上面，也没有半点的优势。想要配上名门贵族的嫡系，可能性不大。 一道圣旨下来，不仅她没有翻身之地，就连她的孩子也一样，从云端被重重的抛到了泥土里面。 “娘，你放心！以后等我嫁一个好人家，我一定会好好孝顺娘的。”安喜嘴巴甜甜的哄着秦氏。 秦氏点头，心中略有安慰。 “好！娘等着这一天，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 第560章 认祖归宗 第二天，顾谦和张俏早早从顾府出门，一起来到了将军府，今天张俏要在京城正式改名为韩俏，她要抱着韩韵的牌位，正式回到韩家的祠堂。 韩老爷子请旨让韩韵与安振霖和离，也正是想让韩韵的牌位能摆在韩家的祠堂里，可以跟韩老夫人的摆在一起，让她泉下有个归处。 安家那边连一个摆牌位的地方都不会给韩韵，就算给了，也不会有真心的供奉。 韩老爷子受不了这一点。 顾谦夫妇二人进了厅门，韩老爷子就把侯在外面的丫鬟唤了进来，“阿琳，阿璃，你们进来。” 阿琳，阿璃一起进来，韩老爷子看向张俏，又对她们二人，道：“你们给大小姐行礼，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大小姐身边伺候。” 阿琳，阿璃二人忙向张俏行礼。 “奴婢阿琳见过大小姐。” “奴婢阿璃见过大小姐。” 这时，韩老爷子看向张俏和顾谦，“她们二人是我旧部下的遗孤，自小在这府中长大，我也从未把她们当下人，但她们却恪守着位置。阿俏，从今天开始，她们就跟着你，你上哪，她们就上哪。 待到以后，我们一起到了海棠村，我还指着你给她们找一门好亲事，让她们拥有自己的幸福小家，这样，我对她们的爹，也算是有了交待。 阿琳，阿璃，到了顾府，你们就得改口喊九夫人，私下叫大小姐就行了，明白了吗？以后，听大小姐的安排。” 二人忙应道：“是！我们知道了。” “嗯，有你们在阿俏身边，我也放心！” 张俏打量了二人一圈，微笑点头，“以后，我们好好相处。” “……”二人有些意外的看着张俏，“大小姐，我们……” “你们既然是阿爷指派到我身边的，那一定是阿爷信得过，也真心想要你们好的人，所以，我们要好好相处，目前先这样，等以后回到海棠村，我们可以相处得更随意一些。” 张俏打断了她们的话。 顾谦朝韩老爷子拱手，“阿爷，在这件事情上，阿俏还是听你的话，我以前说给她安排几个身边人，她就是不同意。” 韩老爷子笑笑，“嗯，这是自然的，我可是她阿爷。” 顾谦听着韩老爷子得瑟的话，隐隐有点膝盖疼，这是膝盖中箭的感觉啊，他还是张俏的夫君呢。 阿琳和阿璃站到了张俏身后，从此刻起，就恪守她们的职责。 韩义飞领着韩家宗亲进来，看到顾谦悠哉悠哉的坐着，颇有些心情不平衡。自己一大早就忙前忙后的，顾谦倒好，坐在这里聊天喝茶，今天可是他媳妇儿的大事啊。 他就不能操劳一点？ 但他现在带着这么多人，他也知道不是跟顾谦斗嘴的时候，韩义飞朝主位上的老爷子行礼，“祖父，我把宗亲们请来了，咱们现在是不是先去祠堂，晚一点还有很多客人要上门，孙儿和您的孙女婿还要一起招呼客人。” 韩义飞把顾谦捎搭上了。 顾谦听着想笑，韩义飞的这一点小心思，他还是听出来了。 不过，此事关乎于张俏和韩家，让他招呼客人，他也很乐意。 想想他顾九爷什么时候抛头露面的招待过客人？今天情况特殊，他出面招待客人，这可是给张俏最有力的撑腰。 他就需要京城里所有名门望族的人都知道，他顾谦有多在乎自己的小媳妇。 顾谦起身，“阿爷，既然时间已经到了，那咱们就走吧。”说完，他朝旁边的张俏伸手，张俏把手送到了他的手里，让他牵着。 张俏起身后，顾谦就松开她的手。 老爷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张俏身旁，向她介绍各位宗亲。 顿时，厅里面一阵寒暄。 张俏礼数得体的跟着韩老爷子的介绍，一一的唤人，大家都知道她是韩韵的女儿，不仅被封为县主，还是顾府九夫人，所以对她特别的和气。 外孙女入祖谱，从母姓，这样的事情，在京城是独一份。别人听着都觉得稀奇，可有圣旨摆在面前，就是再稀奇，也只能在背后议论。 把厅里面的宗亲都介绍完之后，韩老爷子便领头带着大伙前往韩氏祠堂。 张俏紧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韩韵的牌位。 开祠堂，行跪拜之礼，族谱中添加名字，再行跪拜之礼，这认祖归宗的形式，才算是结束了。 他们从祠堂出来，半道上就有下人来通知，说是已经有客人上门了。 韩义飞看向顾谦，“妹夫，咱们走吧。今天门口招呼客人的事情，我就交给咱们两个了，总不能让祖父亲自在门口迎接客人吧？ 对了，今天会来很多女眷，这些女眷该由谁来接待？阿俏对这京城里的人可不太认识，这不熟不悉的，接待起来也挺尴尬的，浑身不对劲呀。 妹夫，这个你可有安排？” 顾谦点点头，“此事已经安排好了，等下我大嫂她们就会过来，年纪轻的，由我大嫂她们招待，长辈们我娘会带着阿俏一起招待。” 这些事情顾谦早就已经考虑到，他们母子二人已经安排妥当了。 将军府这边但也有一些女眷，大夫人二夫人都不在京城，路途遥远，所以也赶不回来。她们的夫君为国捐躯之后，她们对京城都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宁愿生活在边关。 大夫人膝下只有韩义飞一子，二夫人当年怀着孩子得知韩二爷为国捐躯，伤心过度，孩子也没保住。 二夫人自己的孩子没有了，但收养了很多孤儿，这些孩子现在有的已经长大了，有的还很小，所以，她一直在边关。 韩三爷还没成亲，人就在一场战事中没有了，最后连尸首都没有找到。也是因为这样，韩家子嗣单薄，孙子辈也就只剩下韩义飞和张俏。 这也是韩老爷子提出让张俏从母姓，在韩家认祖归宗，皇上一口应下的原因之一。 韩家为国为民付出太多，已经落了个子嗣凋零，也让皇上和太上皇自责，同时，也是皇上他们对韩老爷子看重的原因之一。 韩家不仅满门忠烈，也知分寸，懂进退。 这次韩老爷子交上兵权，更让皇上和太上皇对他更加满意。 第561章 气势十足 韩义飞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那行吧。外面交给我们，里院就交麻烦老夫人和顾府的夫人们了。” 顾谦嗯了一声，扭头看向张俏，“阿俏，娘会安排好一切，你跟着娘就行了。有事的话，可以跟娘商量，也可以让阿琳和阿璃来找我。” “好！我知道了。”张俏点头，“有娘和大嫂他们帮我，你完全不用担心我。” 一行人回到前院。 顾谦和韩义飞一起去大门口迎接客人。 张俏领着阿琳和阿璃一起去后院，后院里，下人们来来往往的忙着布置招待客人的地方，桌椅，茶点，甚至连盆栽都悉心挑选，摆上最好的。 可见韩老爷子用足了心思，一心想要给她最好的。 “这里，把这盆花摆在这里。” “还有这里，这地方还有脏东西呢，赶紧来扫干净。” “茶叶都备好了吗？” “水呢，水都烧着吧？” “点心，各种点心都有按清单上的准备吗？你赶紧到厨房去确认一下，可不能出了纰漏。” 管家正在盘问，下人们来来往往的忙碌着，张俏带着阿琳和阿璃走近，“管家。” 闻声，管家连忙转身看向张俏，“大小姐，外头正忙着呢，人来人往的，有点乱。大小姐先到花厅里坐着，等在外面布置好了，老奴再去请大小姐出来过目。” 张俏点头，“行！那就麻烦管家了。” 管家点头，看了一眼张俏的衣着打扮，又叮嘱：“阿琳，阿璃，你们二人还是帮大小姐再梳妆打扮一番吧，今天上门祝贺的人多，大小姐这一身太素了一些。” 闻言，张俏低头看自己的衣服。 素吗？ 她向来不喜大红大紫的，最近因为新婚，她已经穿了几次红衣了。今天还要穿红衣，这个……她心里有一点点的抗拒。 阿琳和阿璃也看向张俏，打量一番后，问：“小姐，我们回屋吧。” “你们也觉得太素了？”张俏问。 二人点点头，“小姐，今天这样的场合，的确应该打扮打扮。等一下安定侯府还要送嫁妆回来，小姐还得过去清点。” 二人的意思是别的人都不重要，但一定要在安定侯府的人面前贵气十足。 张俏点头：“行吧！听你们的。不过，我衣服首饰都不在这里。” 她的东西都放在顾府，就连隔壁的张府，也只是一些她穿习惯的日常衣物。 “在小姐屋里，大公子和老爷准备了不少。” “哦，那咱们进去吧。” 张俏跟着阿琳她们进了屋，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这边准备的屋子，里面的东西倒都是按照她的习惯和喜好准备的。 倒是很雅致。 阿璃打开衣柜，里面摆满了衣服，“小姐，你看看喜欢哪一套？” 阿琳打开了首饰盒，把里面的首饰，一套一套的取出来摆在桌面上，“小姐，挑好了衣服，再来看看喜欢哪一套首饰，咱们一起搭配一下。” 张俏最怕写这个东西了，瞧着就头疼。 “你们帮我选吧，随便都可以，我相信你们。你们让我穿哪一件，我就穿哪一件，要我戴哪一套，我就戴哪一套。 说实话，我最怕这个了。 平时简简单单的，习惯了，也舒服。我也要这样，还真不适应。你们就按照京城这边流行的，帮我打扮。” 二人听着张俏无奈的语气，咬着唇想笑。 张俏瞧见了，“你们也别憋着笑，想笑就笑。这私底下，咱们就像姐妹一样相处，那样更自在一些。” 二人咬着唇摇头，就是不笑出声来。 张俏也不逼她们，走到桌前坐下，“你们挑吧，挑好了叫我。” “是，小姐。” 阿琳和阿璃站在一起，两人先去挑了衣服，再一起过来按照衣服的颜色，挑了一套比较能搭配的首饰，然后帮张俏更衣。 “小姐，你坐下来吧，我们帮你梳头发。” “好！” 张俏由着她们折腾，完全做起了甩手掌柜，坐着像个布娃娃一样，让她们在自己脸上头上做文章。 过了很久，张俏都坐到有些腰酸背痛了，二人才停下来，看着镜子里面精致的美人儿，两人满意的点点头。 “小姐，可以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张俏刚才一直坐着看书，后来就闭上眼睛休息，听到他们说可以了，这才睁开眼睛。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满目惊艳。 “你们可真厉害，这双巧手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了。” 二人听着张俏的话，忍不住的满脑黑线，“小姐，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小姐是底子好，随便打扮一下就跟天仙似的，真好看！” 张俏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还是你们厉害呀！我连头发都梳不好呢。” “那小姐的头发是？” “九爷帮我梳的。以前在家里，我一般都是简单的麻花辫，懒得折腾。有这时间，不如折腾点别的。以后，有你们在我身边，那我可就省事了。” 张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越看越喜欢。 原来自己长得这么好看。 阿琳和阿璃看着她，忍不住的笑了。 大小姐是真性情！ 她们喜欢，这样子好相处。 这边打扮好了，外面，管家也在敲门，“小姐，安定侯府的人来还嫁妆了。老爷请小姐到前面大厅里，一起清点嫁妆。” “好！马上就来。” 张俏领着阿琳和阿璃一起出门，拉开房门时，管家看到盛装打扮后的张俏，直接就愣住了，也是满目惊艳。 “大小姐，这……” 张俏忍不住笑了，“管家是不是觉得我像换了个人似的？这多亏了阿琳和阿璃的手艺，她们真是心灵手巧。” “小姐过誉了。” “走吧，咱们先出去。” “是，小姐。” 管家在前面领路，张俏走在中间，阿琳和阿璃跟在后面，这么看的话，张俏还真的是气势十足。 到了外院，一身火红色的张俏格外引人注目，她出来露了面后，大伙的目光就停留在她的身上。 “看啊！那位就是华安县主吧。这气势，这架势，还真的是十足风范。” “看着她，仿佛看到当年的韩韵，岁月不饶人，如今再看看这将军府，已经是物是人非了。想不到韩韵在外过世了这么多年，闺女也这么大了。” 第562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就在众人不停的感慨中，张俏来到大厅外的院子里，那里已经摆了不少大红箱里，张俏一眼扫过来，粗略一算，足有十几二十箱。 韩家当年准备的嫁妆是真的不少，可安定侯府的人还敢那样对她娘，也是真的太勇敢了。他们难道就没想过韩家的人会不会放过他们？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韩家报仇，可是二十年不晚！ 管家故意高喊一声，“安华县主，到！” 正在跟韩老爷子说话的人朝这边看过来，目光落在张俏身上时，不由的吓了一跳，乍一看，还真有一种恍然隔世，回到从前的感觉。 前面朝这边走来的人，不正是韩韵吗？ “阿爷。” 张俏唤了一声韩老爷子，也让安定侯府的管事回过了神来，他这才惊觉，眼前的人不是韩韵，而是他们的大小姐。不！如今跟他们安定侯府没有半点关系，人家是华安县主，韩府的大小姐，顾府的九夫人。 韩老爷子点点头，笑得一脸慈祥的道：“阿俏，这是你娘当年的嫁妆，安定侯府按着规定时间，已经送回来了。来来来！你跟阿爷一起清点一下。” 张俏点头，“好的，阿爷。”说完，她接过清单，开始清点。 这些活，本来可以交给下人的，可韩老爷子有意要折损安定侯府的脸面，干脆就当众清点。 这么多一下子点不完，可他们也不急，陆续上门的客人都不用招待了，大伙干脆围着一起看他们祖孙二人清点韩韶的嫁妆。 当年韩韵出嫁时，嫁妆就被谈论了很久，实是盛况啊。 现在时隔这么多年，大家看到这些嫁妆，还是十分的震惊，别说是二十年前，就是现在的京城名门望族之女出嫁，也不见有这么多的嫁妆。 足见韩韵在老爷子心里有多重要。 可偏偏安定侯府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欺负老爷子的心头肉，这不！报应虽是晚了一点，但也还是来了。 老爷子就是解甲归田，也能有一个安国公的名号，也能有御雕赐的宝剑，还能让自己死去的闺女与活人和离，还被追封为县主，更厉害的是连外孙女都直接封为县主，从母姓，入韩家族谱，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大伙一边看热闹，一边低声议论。 安定侯府只派人了下人过来，主事的人就是管事了。主子们连面都不敢露，实在是今天这样的场合之下，他们知道一定会丢脸。 这时，顾谦领着顾家老夫人和顾家的其他人一起进来，顾谦看向韩老爷子，换到：“阿爷，我娘他们来了。” 韩老爷子站直了身子，朝顾老夫人看过去，然后对张俏说道：“阿俏，你先招待客人，把你母亲领到后院去休息。这些等一下我让人抬到后院库房，只要有管家他们继续清点。” 已经当众清点了这么久，不需要继续点完。 安定侯府这边的脸面，也已经落得差不多了，韩家他们不需要再小家子气的，清点到最后。 张俏点点头，“是，阿爷。” 她来到了老夫人身旁，跟顾谦一左一右的扶着老夫人，“娘，您来啦。” “嗯。”顾老夫人点点头，看向院子里摆放着的嫁妆，“等一下让陈妈妈和时松他们帮你清点这些。” “好！那就辛苦陈妈妈了。”张俏偏头看向陈妈妈。 陈妈妈立刻行礼：“九夫人，言重了。” 大家都知道，陈妈妈和老夫人虽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在顾府陈妈妈的地位相当的高，顾老夫人开口让陈妈妈帮忙清点嫁妆，这可是大面子。 这顾府可没有人随便差遣陈妈妈干活。 顾老夫人一边走，一边微笑应着旁人。 顾老夫人在京城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从不参加谁家的宴席，一般都会派顾家大夫人她们代为参加。 今天张俏认祖归宗，她带着顾家女眷浩浩荡荡的来韩家，这可是给足了张俏面子，也向外界无声宣布，这个小儿媳妇是她的心头肉，她宠着呢。 跟在顾老夫人身边的顾家女眷，今天也出足了风头，倍感有面子。 等他们进了后院，众人才收回视线，低声议论：“今天真是盛况啊，不仅看到了安定侯府灰溜溜的来还嫁妆，还看到顾家女眷全部一起出席。” “可不是嘛，这可是二十年来，京城最盛大的一次的宴会。” 这时，顾元爷领着顾家男人们也来了，韩义飞亲自领他们进来，等人进来后，前院是正式的热闹了起来。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是顾元爷和顾珩。 此次，顾珩升官，这也是京城的一个大消息。 顾珩是史上最年轻的尚书。 一下子，他成了朝上文武百官心目中最理想的女婿人选，京城闺女心目中最理想的夫婿人选。顾珩与顾谦不同，顾谦冷冰冰的，温柔一面只给张俏。 可顾珩就不同了，他是真正的温润如玉，态度谦和，人也长得好看。 要说今天最出风头的人是谁？ 女的肯定是张俏。 男的肯定是顾珩。 顾谦和张俏陪着顾老夫人到了后院的厅里，扶着老夫人坐下，其她人也跟着落座，这时，韩府的下人们开始鱼贯而入，奉着热茶和点心进来。 顾谦朝顾大夫人拱手，难得的面带微笑，“大嫂，各位嫂嫂们，今天就麻烦各位在这里帮阿俏一起招待一下各府的夫人小姐了。” 顾大夫人笑着表态，“九弟，你就放心在前院吧，这里有母亲和我们在，一定妥妥当当的。” 顾谦再拱手，“多谢了！” 说完，他牵过张俏的手，“阿俏，走！我们先去一下库房。” 顾老夫人也朝她身旁的陈妈妈示了个眼色，“你也跟着一块去吧。” “是，老夫人。”陈妈妈紧跟着出去。 外面，时松和时锦一起侯着，顾谦看了他们一眼，他们立刻跟上，几人一起来到了库房。 库房里，安韩两府的下人还在抬东西进来，侯府的管事也还在，他见顾谦和张俏来了连忙上前行礼，“见过顾九爷，九夫人。” 顾谦颔首，“本来我们不该小家子气的，但是两家久不来往，这些东西又年数已久，还请管事在这里等一会，两家的人当面点清楚了，再离开也不迟。” 第563章 谁也别想痛快 安定侯府的管事，哪敢有什么异议，当下就拱手应道：“九爷，九夫人，这事不麻烦，理应如此，小的会一直侯在这里。” 顾谦颔首，对时松吩咐，“等一下让人搬张凳子，送点茶水过来，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时松应是。 “阿俏，我们走！” “好！” 顾谦送张俏回顾老夫人那里，然后才又再回到前院，陪着韩义飞一起招待客人。 时候差不多了，来韩府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了。前院，后院一样的热闹，后院有顾老夫人坐镇，顾大夫人在顾府帮老夫人主理这样的宴会习惯了，熟门熟路的带着她妯娌们妥妥当当的招待客人。 反倒张俏还轻松一些，只需要站在顾老夫人身旁，对前来祝贺的各家主母行礼，认识一番就行了。 张俏是县主，地位摆在这里，又有顾老夫人撑腰，各家主母对她也都是和颜悦色的，无人敢说一些沾酸的话。 不过，人多口杂。 这边相安无事，那边其她年轻媳妇和各家小姐们围在一起，那就不像这边一样和气了。她们之中有不少曾经爱慕过顾谦的人，也有天生高人一等，觉得张俏这个村姑哪哪都不够好的人。 京城里，名门望族之间本来就没什么秘密，很多消息都是传的非常快的。 楚月和顾谦之间，曾经差点成亲。 这也是曾经一度最热的话题。 后来，突然楚月就变成了顾谦的侄媳妇，这个变化也是让大家谈论了很久。 当时顾谦对外称自己天阉，楚家退了亲事，但为了两家和气，楚月被许配给顾玉。 当时为了两家的面子，还是皇上特意下的圣旨，被皇上下旨赐婚，这也算是一种殊荣。 很快顾谦和楚月的事情，也就被大家慢慢淡忘了。现在，当事人都在面前，而且顾谦还成了亲，天阉也治好了，京城里也都在传他宠妻无度。 大家就好奇张俏这个人。 没等他们把张俏的底细给打听出来，张俏的一道道身份被揭开，又让大家惊得合不拢嘴。 现在，整个京城最热的谈资就是张俏了。 不管是她被封为华安县主，还是她作为鬼医门下弟子，治好了顾九爷的天阉，还成功的俘虏了顾九爷的心，打败京城众多闺秀，一跃成了顾九夫人。 现在，今天的事情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张俏从母姓，正式更名为韩俏，今天在韩家认祖归宗，而安定侯府又送韩韵的嫁妆回来。 这一桩桩落在张俏身上的事情，全都是史无前例的，所以，她也就成了京城最大风头的人。 “那个站在老夫人身后的人就是张俏？” “看样子应该是她，刚才，老夫人不是已经向大伙介绍过了吗？看起来，还真有一点气势，一点都看不出是一个农家女。” “这你们就不懂了，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么一副通身贵气的打扮，就是一个泥娃娃，那也会贵气十足。” 听着这话，有人就笑了。 并不是帮张俏说好话，而是觉得这人说话挺有意思的，也是在赞成这人说的话。 的确，那一身贵气的打扮。 放在谁身上，也一样的耀眼。 她们这些人出身不低，自然就带着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就算张俏现在有那么多的身份地位，摆在她们面前，但她们只会记得张俏是个农家女出身。 似乎记住了这一点，才能让她们更有优势。 楚家的人过来了，她们先去老夫人那边打了一声招呼，跟张俏认识了一下。 然后，楚夫人留在那里陪着楚老夫人。 其她的女眷就过来找楚月。 楚月连忙起身，“二婶，三婶，小婶子，你们请坐。” 楚家人当然是要坐在一起，这样方便聊聊天，说说话，时间也不会那么多难捱。 三位夫人都带着她们的儿媳妇和女儿们，她们都知道顾大夫人今天会在这里，今天所有在场的未出阁的闺秀们，她们的目标都是顾珩。 所以，这些夫人们围着顾大夫人，也是有原因的。 楚二夫人对楚月说道：“月儿，带着我们去跟你婆母打声招呼吧。” “……”楚月看着她，目光落在了旁边含羞带俏的楚玲身上，突然有些明白了。 原来她们的目标是顾珩。 她今天坐在这里，已经听不少人在议论顾珩，一个姑娘家含羞带俏的，说起顾珩一个个都脸红的，眼神中满是爱意。 这个让楚月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时，她爱上的人是顾珩，可是，她却没想到，她认识的顾珩居然顶着顾玉的名字跟她相识，让她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顾玉。 直到拜堂成亲后，揭开盖头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嫁错了人。 尽管他们兄弟二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楚月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外貌可以一模一样，但是，人身上的气质是不同的。 楚月当时就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可是，他们的婚是皇上御赐的，甚至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楚月和顾玉，由不得她否认。 她就是找人说理，那也没地方去说。 这可不仅仅只是皇上赐婚，还是她自己点头同意的。 楚月起身，“行！走吧。” 她不能拒绝家里人的要求，如果有可能，她也希望自家的姐妹嫁给顾珩，以后，有许多事情也会方便一些。 她的姐妹变成了妯娌，以后，她在顾府也不用什么事都一个人。 可心里面是妒忌的，心里面是难受的！ 难受归难受！ 日子还要往前！ 既然顾珩让她这么难受，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那她也要毁了顾珩的幸福，把楚家最泼辣的楚玲介绍给他，促成他们的婚事。 如此一来，顾珩也不会好受。 此时，楚月的心态有些变了，她想要报复，似乎只有这样子，她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她不想，不幸福的人只有她一个！ 她无法看着这些让她不幸福的人，可以越过越好。 楚二夫人非常高兴，楚玲也很高兴。 其她夫人和小姐们也跟着，楚月领着她们八个人来找顾大夫人。 “母亲，这是我二婶，三婶，小婶子，这几位是我娘家的姐妹。” 第564章 没有后悔药！ 顾大夫人连忙对刚才跟她说话的夫人，道：“林夫人，你先请坐，晚点咱们再找时间聊聊。” 林夫人点头，目光若有所思的在楚家女眷中扫过，然后牵着她闺女到旁边桌前坐下，又笑着热情的和其她夫人小姐们打招呼，聊天。 顾大夫人笑眯眯的看向楚二夫人她们，亲昵的拉过了楚月的手，给人一种婆媳之间，关系十分好的感觉。 “各位，好些日子没见了，大家都好啊。瞧瞧，月儿她二婶，你的肤色变白了不少，她三婶，你今天原首饰真好看，她小婶子，你今天这套衣服上的绣花真好，栩栩如生啊。” 说着，又看向各位楚家姑娘，笑眯眯的道：“楚家出美人儿，还真的是啊。瞧瞧这些姑娘们，一个个都水灵灵，漂漂亮亮的。真好啊！” 楚家姑娘被她夸得一个个都红着脸笑了。 楚玲率先上前，朝顾大夫人福身行礼，“大夫人好！” 顾大夫人瞧着楚玲，扭头问楚月，“月儿，这位是？” “母亲，这位是我家玲妹妹，楚玲。”楚月应道，鄙夷的瞥了楚玲一眼，还真是够积极的啊，也不怕被其他人笑话。 不过，这个时候，她得帮上一把才行，就算不能帮楚玲成功的嫁给顾珩，也可以让楚玲成为楚家姐妹的眼中钉。 “母亲，我家玲妹妹性子好，人也好，自小就跟着我二婶学习做生意，她呀，可是我们楚家的小财神，跟我大哥不相上下呢。” 顾大夫人喜欢银子，楚月故意投其所好。 顾珩在朝为官，他以后要找的妻子只有两个方向，要么家里有钱，要么家里有权。其他的帮不上他的官途。 顾大夫人娘家一般，这两方面都帮不上忙，顾家已有的势力就这样了，所以顾大夫人一直也心仪有钱，或是有权人家的闺女，想要按着这两方面来给顾珩找妻子。 果然，顾大夫人一听，立刻眼睛都亮了，重新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楚玲。拉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倒把其她的楚家姑娘给晾在一边了。 楚月见状，心中暗喜。 她的目的达到了。 顾老夫人瞧着这边不停的在聊，并让人过去找顾大夫人，让他先招待其他客人。 张俏朝这边看过去，正好对上楚月的目光，楚月眼中的恨意还来不及隐藏，正好被张俏捕捉到了。 恨意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隐藏下去了。 张俏弯唇笑了笑，装作并未发现。 楚月冲着张俏点点头，算是行礼了，连忙跟着其他人回到桌前坐下。 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正热闹着，突然管事跑过来请张俏到外面接圣旨。 “大小姐，有圣旨来了，皇上和皇后，还有宫里的娘娘们，还赐了不少东西。老爷让我来请大小姐出去接圣旨和御赐的东西。” 张俏点头：“好！我这就去。” 圣旨代表着皇帝，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出来。 张俏和顾谦，还有韩义飞，跪在韩老爷子的身后，韩家的下人又跪在他们三人身后。 吉公公先王圣旨，又给了几个清单，那都是这些赏赐东西的清单，哪一个宫中的娘娘送的什么，清单里面都清清楚楚的写着。 吉公公办完正事，便由顾谦和韩义飞一起送他出门。 宾客们看着宫里那些主子们赏赐的东西，一个个都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眼中满是羡慕。这些待遇不仅让人羡慕，也让人眼红。 不少姑娘家羡慕妒忌张俏，也有不少男子暗叹张俏已经嫁人为妻。 尤其是顾玉和楚月，他们夫妇二人的心思是真的很恶心，楚月妒忌张俏，顾玉则在回想前世的张俏的种种，心里又有了新的念头。 这一世，他要成的事情，好像无形中被张俏打乱了。 而张俏的出现与前世也不同了。 这是为什么？ 顾玉心里一直在想这个疑点。 他总觉得有很多事情脱离了他的想象，他没办法再按前世的办法去改变轨道。 可他不甘心！ 不甘心如此！ 顾珩所拥有的一切应该是他的，他要的不仅仅是尚书一职，还有以后的丞相，那都是他的。 到底哪里不同了？ 张俏！ 还有顾谦。 前世的顾谦那是真正的九尾狐，狡猾又精明，还腹黑，手段狠戾，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而且，前世顾谦也没有这么看重顾家，韩老爷子这边的事情，也跟前世不同。 而这所有都不同，都是围绕着张俏和顾谦而产生了变化。 顾玉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猜测，让他吃惊不已。 难道……重生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张俏和顾谦？ 不行！他得查清楚！ 一定要弄清楚。 韩家这边举行着热闹的宴会，这约会可是京城一大盛况，让人津津乐谈。 相对于韩家这边的热闹，安家那边就显得清静多了。安老夫人一直病着，受得打击太大了，这病一直好不利索。 安喜天天发着脾气。 秦氏既要照顾安老夫人，又要安抚这安家上上下下的人，家中的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附中已经养不起这么多的下来，她还要想着遣散一些下人。 “娘，你现在还病着，本来我也不该拿府中的事情来烦你，但是，有件事情还是要跟娘商量一下，听一下娘的意思。” 安老夫人点头，“你说。” “娘，如今府中情况不太乐观，大伤元气，我想着遣散一些下人，你看如何？”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秦氏也不会走这一步，但是，安家已经养不起那么多的下人了。 “行！你放手去办吧，这事我知道了。如今咱们按下在京城哪还有什么脸呢，也不差这一点事了。总不能里子面子都没了，每个院子里留下一些真正能干活的，人手够用就行。” 安老夫人说完又长叹了一口气，眼中蓄满了泪水。她可没想到自己风光了一辈子，可到了这把年纪，居然落到这般田地。 她真是悔不当初！ 当初不该贪心韩家的嫁妆，不该一样安振霖迎娶韩韵进门。 她真的后悔！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第565章 你有血光之灾 韩家这边宴会一直到了夜里才结束，韩老爷子摆了中晚两场的酒席。不管是菜肴，还是茶酒点心，全部都用足了心思，也花了不少银子。 但韩老爷子不心疼，银子花在孙女身上，一点都不心疼。 为了让张俏在韩氏一族中，地位更加显赫一些，他还给出了六万两银子，用于帮助韩氏一族的宗亲，让韩氏一族的孙子辈们，可以有更好的前程。 当然，他已经退出朝堂。 其他旁枝想要经过科举进朝堂，他也不反对，反正，他不会用自己的人脉、地位和人情，以后怎样全靠他们自己。 他的孙儿孙女们，他更希望他们平平安安，平平淡淡的过他们的小日子，远离朝堂的是与非。 到了他这一把年纪，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心里十分清楚。 宴会结束后，韩家这边就交给韩义飞打点，顾谦和张俏陪着顾老夫人一起回顾府。到了顾府，老夫人就让时松领着人给顾家各房夫人送上一匣子的谢礼，算是张俏答谢她们今天在韩府帮忙招待客人。 顾老夫人备的谢礼可不轻，一个个收到东西的时候都特别的高兴。 对张俏更有好感一些。 不过，现在很多人对张俏也不仅仅只是好感，还有更多就是巴结她。 张俏可不仅仅是顾九夫人，她还是有封地的县主，韩府的大小姐，又是商业上的奇才，还有一身的医术。 不管是地位，还是那手中的银两，那都是不容小窥的。 顾谦牵着张俏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夫妇二人散着步回自己的院子里，刚回到院门口，就被突然从旁边跑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九叔，九婶。” “……”顾谦把张俏拉到自己身后，认出了顾珩后，忍不住的想要揍他，“你这小子干什么？你不是喝了不少酒吗，醉醺醺的回来，不在自己院子里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突然冒出来吓人，也不怕把你吓坏了。” 顾珩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会吓到人。九叔，我九婶可不是胆子小的人，我哪里吓得到她？” 张俏从顾谦身后走出来，看着顾珩，问：“珩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先进去再说吧，我给你们煮碗醒酒茶。” “好！还是九婶知道心疼人。” 三人进了院门，张俏去厨房煮醒酒茶，他们叔侄二人进了书房。 顾谦想给他倒茶，可是送他们一天都在外面，他们认识你又没有下人，现在连热水都没有。 干脆就不折腾了，等张俏把醒酒茶走过来。 不一会儿，张俏提着茶壶进来。 “阿琳在厨房煮醒酒茶，我先给你们提茶过来，先喝点水吧。喝酒太多了，人也会特别口渴。” 张俏给他们二人倒了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挨着顾谦坐下来。 她看向顾珩，见他的确是醉了，但还不至于醉倒。 “珩公子，出什么事儿了吗？还是说你升官了，今天被大伙灌了不少酒？” “九婶。”顾珩有些埋怨的看着张俏，“你明明有那喝不醉酒的药丸，怎么就不事先给我一颗？要是事先服下那药丸，我也不至于被他们灌得这么惨。” “你这是怪你九婶了？你自己酒量不如人，人这么聪明，偏偏还不会挡酒，就怪谁呢？”顾谦立刻护犊子，一脸嫌弃的看着顾珩，“自己酒量不行，还替你大哥挡酒，呵呵！你可真是好人啊。” 顾珩替顾玉挡酒了？ 张俏疑惑的看着他。 “伸手出来，我帮你把个脉。” 顾珩疑惑的问：“为什么？我只是喝多了一点，身体上可是没什么事情的。” “叫你伸手过来，你伸手便是！你要知道，我张俏可是鬼医门弟子，别人想让我帮他把脉什么的，我还不乐意呢。你要是不生，那就算了。我省事儿！” 张俏故意呛他。 顾珩只好乖乖的伸手过去，连忙讨好：“九婶，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九婶这么辛苦。” 张俏送了他一个白眼，搭上他的手腕，专心听脉。事实上，专心听脉是假，专心的感受顾珩之后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这才是真的！ 顾谦明白张俏的用意，所以也没拦着她。 过了好一会，张俏才松开手。 顾珩看着张俏一脸凝重，一颗心忍不住的想了起来，“九婶，不会是我身体有什么大问题吧？你表情这么严肃，让我感觉我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症。哎呦……” 话还未说完，他就被顾谦打了一下脑袋。 顾谦瞪着他：“胡说八道什么呢？哪有自己咒自己的？你这是傻了吧。这样的一个尚书大人，看来我得跟皇上说一下，让他再慎重的考虑一下。” 谁知道顾珩立刻笑嘻嘻的点头，“好呀好呀！九叔，那就麻烦你跟皇上说一声，让我在江南多留几年。” “果然是喝酒喝傻了！”顾谦肯定的道。 张俏看向顾珩，“珩公子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不过最近要小心一些，我看你呀，印堂发黑，恐怕会招来谢光之灾。不过，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可以逢凶化吉。” “九婶，你还真的懂这些？鬼医门不仅学医术，难道还写什么看面相，卜卦之类的？” 顾珩一脸惊讶。 张俏已经提醒他几回了，每一次都是准的。 顾珩还真的相信张俏的说的话。 “你爱信不信。” “信！我当然相信九婶的话！九婶说什么我都相信！我对九叔和九婶是一样的信任，绝无二话，绝无一丝疑虑。” 顾珩连忙举手，保证道。 如果张俏不相信，他可以立刻举手发誓。 张俏点点头：“那我就跟你说说。” 这时，阿琳在敲门，“九爷，九夫人，醒酒茶煮好了。”这里是顾府，阿琳自然而然的改口叫张俏九夫人。 “进来吧。” “是。” 阿琳端着两碗醒酒茶进来，放下托盘后，张俏道：“你和阿璃先休息吧，到了新地方，还得把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等一下，这两个碗我收下去就可以了。” “是，九夫人。”阿琳转身出了书房。 张俏看着顾谦和顾珩，“你们把醒酒茶喝了。” 第566章 烂桃花！ 叔侄二人听话的端茶喝醒酒茶，安静的喝完醒酒茶，这才搁下空碗。张俏把手绢递给顾谦，顾谦却是不接，朝她示了个眼色。 张俏无奈又好笑的拿着手绢帮他擦拭嘴角。 顾谦含笑，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顾珩在一旁捂着胸口嗷嗷叫，“九叔，你要不要这样子？你这是故意的吧，故意在我面前跟我九婶这么恩爱，刺激我呢？” ”我刺激你什么了？”顾谦反问他，“可不是我不让你成亲，你爹娘着急着呢。今天你娘在后院可没少给你物色姑娘去。” “九叔怎么知道？”顾珩问道。 说起这事儿他就头大，今天晚上躲到这里来，正是怕他娘会到他院子里面，拉着他说东家姑娘好，西家姑娘俏。 还真的怕这个！ 所以才有先见之明的，先躲了！ 顾谦挑挑眉，“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过来人。” 张俏忆起顾大夫人在韩府后院，那忙得不得了的样子，忍不住的想笑，“大嫂今天是真的忙坏了，那么多夫人带着家里未出阁的姑娘往大嫂面前凑，那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说着，她仔细打量着顾珩的眉眼。 “珩公子，你最近犯桃花啊，不过，这些桃花都不良缘，你需得小心一些。”说着，张俏起身，“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取点东西过来。” 张俏回屋去取了一个小瓷瓶过来，“珩公子，这个给你，你且收好了。这个药丸千金难买，你可是欠下了我的大人情。 如果吃了什么东西不舒服，立刻就要服下，如果一律不行，那就服两粒，最多只可以服用三粒。明白了吗？” 顾珩把东西接了过去，一脸郑重的点头。 “知道了，九婶的这份人情，我欠下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还给九婶。” 张俏点头。 顾谦扭头问张俏，“他这烂桃花你看出点什么来了？” “这桃花可真不是一般的烂，从珩公子的面相来看……”张俏说着顿了顿。 顾珩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端起茶杯，准备准备喝口茶压压惊。 这时，张俏轻飘飘的道：“怕是有人会霸王硬上弓。” “噗……”顾珩噗出一口茶水，随即就拼命的咳嗽起来，他弯腰在一旁咳嗽，脸都咳红了，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九……九婶……你……你怎么……” “我可没吓你！说实话而已，你信得过我就信，信不过我也防着点。东西我去给你了，但你还得自己防备一下，尤其是楚家的人。” 张俏已经点得非常明白了。 她刚才给顾珩把脉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东西，在打顾珩主意的人，还真不少。 闻言，顾珩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 他听明白了！ 张俏能把这些点的这么明白，说明不是说来吓吓他的，肯定真的看出点什么来了。 楚家的人？ 想想他就汗毛竖起来了。 莫不是楚月想做点什么吧？ 那就完蛋了！ 这不是让他们兄弟反目成仇吗？ 此时，顾珩真的后悔极了，后悔当初禁不住他大哥的哀求，顶着他大哥的名字去靠近楚月。 张俏一口茶，幽幽的道：“珩公子，解铃人还需系铃人，有些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你种下的因，结下的果，怕也得你自己来承受，就看你怎么处理了。” “……”顾珩惊讶的看着张俏，“九婶，你知道这事？” “不知道！但你总往我们院里跑，回到京城也不呆在家里，总往外面跑。这让我不得不多想。应该是这个家有什么人是你不愿意看到了吧？存心躲着的吧？ 这么明显，任谁都能看出一点东西出来。 珩公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不说出来听听？” 顾珩叹气，“我是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这个……我就不说了吧。” “时候不早了，醒酒茶也喝了，珩公子可以回去休息了。”张俏起身，“我先回屋了！” 张俏离开后，顾珩看向顾谦，一脸忧愁，“九叔，我该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找个合适的人成亲，一来断了别人的想法，二来你大哥也不用再猜测什么了，兄弟之间也不会在有间隙。” 顾谦拍拍他的肩膀，“与其别人硬塞你一个不喜欢的媳妇，不如自己找一个喜欢的。” 顾珩很苦恼，“可我没有喜欢的。” “……”顾谦瞥他一眼，“这关我何事？走吧，我这里不代客了，我要回屋休息，今天累死我了。” 顾珩就这样被顾谦夫妇逐出院子。 顾珩回到自己院里，叫下人端了酒菜到屋里，一个人喝着闷酒。 烂桃花，成亲！ 被人霸王硬上弓？ 喜欢的人？ “我哪有什么喜欢的人？”顾珩闷了一口酒，感觉苦涩的味道从嘴里传到了心里，脑海里掠过一张俏脸，他连忙倒了酒，不停的往嘴里灌。 “顾珩，你消停点！不能想的就是不能想！你那样是大逆不道。” “你已经错过一次了，已经让你大哥大嫂的关系变得紧张，你还想再去祸害另一对吗？” “顾珩，别做一些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事！想都不能想，一点点念头都不可以有，你懂不懂？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子，我就打你了！” 啪的一声！ 顾珩甩了自己一巴掌。 然后自言自语。 “打住！你在想我揍你，把你打成猪头，听见没有？顾珩，你果然是太坏了。” 顾珩说完，又甩了自己一巴掌。 然后不停的喝酒，最后醉趴在桌上。 第二天，顾大夫人让下人打开房门，扑鼻而来的酒气，把她吓了一大跳。 在看顾珩趴在桌上，地上还有几个空酒坛子。 她连忙跑进去，“阿恒，这是做什么呢？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醒醒！赶紧醒醒。” 她一边叫顾珩醒来，一边吩咐下人，“赶紧把屋里收拾一下，你赶紧去煮碗醒酒茶送过来。你们是怎么照顾二公子的，公子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居然没有人告诉我。” “大夫人，公子昨天晚上很晚才回来的，他不让人在屋里伺候，小的们也不知道他喝了这么多的酒。” 第567章 你大嫂一直很关心你！ “昨晚很晚才回来？不是早早就一起从韩府回来的吗？”顾大夫人一脸困惑的问下人。 下人如实回报，“二公子从韩府回来后，没过多久又出去了，很晚才回来，回来后，心情似乎不太好，就让下人备了酒菜，还不让人在旁边伺候。” 顾大夫人皱眉，“他出府了？” 下人摇头：“小的不知。” 顾大夫人立刻差人去办事：“你去问问门房，二公子昨晚是不是出府了，问问有没有知道二公子去哪里了？” “是，大夫人。” “不用去了！”顾珩醒来，喊住下人，“我没出府。” 顾大夫人连忙示意下人停下来，让他们不必去查了，但看着顾珩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挥挥手，“你们都先下去。” “是，大夫人。” 等人都离开之后，顾大夫人才坐下来，紧紧的盯着顾珩，皱着眉头问：“阿珩，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此次回京明明是一件大好事，为什么我瞧着你总是闷闷不乐的？” 顾珩摇头，“没有！” “还没有？你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有什么烦心的事，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喝闷酒？”顾大夫人着急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像是刚刚被升官意气风发的人？” “娘，升官是好事，但也没必要得意洋洋吧。我是什么性子，娘亲也清楚。”顾珩双手揉着痛的额头。 昨晚酒喝多了，那碗醒酒茶一点作用都没起到，现在更疼了。 顾大夫人起身，站到他身后，伸手帮他揉额头，缓解他宿醉后的头痛。 “现在知道痛了吧？你说你，没有不高兴，也没有特别的高兴，那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呢？ 行了行了！我不问！ 但是，我是你娘，我关心你，这个没错吧。” 顾珩一脸歉意的道：“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知道我担心你就对了。以后啊，别喝这么多酒，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娘说，不方便跟娘说吧，那也可以跟你爹说，或是跟你大哥说。 你们兄弟二人不是向来感情很好吗？ 这次回来之后，我怎么发现你们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 顾大夫人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两个儿子之间的微妙关系，她也是很快就察觉出来了。 顾珩抿唇笑了下，“娘，你想太多了，我和大哥很好。” “真的没事？”顾大夫人问。 顾珩点头，“真的。娘，你怎么还不相信我了呢？” “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感觉……” “娘，感觉有时也是不准的。”顾珩心中暗叹一声。 顾大夫人也不想紧揪着这事，孩子说没事，那她就相信没事，这天下间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家孩子不和睦的。 “昨天宴会上，我儿可是出尽了风头。”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大夫人松开手，从他身后走出来，从在他对面，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又捂着嘴笑了，一脸骄傲的道：“昨天在宴会上，满京城名门望族的未出阁姑娘都青睐我儿，你娘我呀，昨天是忙着跟这些人聊天都忙不过来啊。 阿珩，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大哥都成亲这么久了，你也该把亲事放在首位了。 如今你到了这官位，年轻有为，如果不自己物色一个自己的喜欢的，怕是以后皇上会下旨赐婚，你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那样不是更加不如意吗？ 阿珩，娘和你爹琢磨过了，这亲事想要自由一些，你就得自己主动一点，别再拖了，再拖下去，你就更没有这方面的自由了。” 顾珩故作轻松的笑了，“娘，你想多了，皇上怎么会给我赐婚呢？还有，我这成亲又不是买东西，哪是挑一挑，选一选就可以了的。 娘，这事我有分寸，我会考虑的。 你啊，你就先操心一下我大哥，看看我大嫂什么时候给你生个胖孙儿。” 顾大夫人不满意的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推辞，我不管，你的亲事，一定要趁你这次回京，尽快的定下来。我昨天看了不少姑娘，楚玲不错，林家的大小姐也不错，还有黄家二小姐。我认为从这三个姑娘中挑选一个是极好的。” 楚玲？ 顾珩立刻想到了张俏提醒的事。 “娘，你就别操心了，我真的……暂时还不想这个问题。” “大夫人，二公子，大公子让人来请二公子过院中一叙。”下人进来禀告。 顾珩一听，立刻起身，“你去回话，我稍后就到。” “是，二公子。” 顾珩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娘，你先回去吧，我沐浴一下，这一身的酒气也不方便上我大哥那里。” 顾大夫人本就担心他们兄弟关系变淡了，听他说要去顾玉院里，立刻就点头，“行！你沐浴一下，拾掇一下再过去。” “好哩，娘，你先回去休息。” “嗯，我还要去一趟老夫人那里，昨天在韩家帮忙，还得跟她说一声。”顾大夫人起身离开，前往顾老夫人院里。 顾珩让人抬了热水，沐浴更衣后，这才跟慢悠悠的来到顾玉院子里。 刚进院门，他就看到楚月和几个姑娘家打扮的人坐在一起，顾莜也在，几人见他进来，立刻起身行礼打招呼。 那羞答答的样子，让顾珩一个头两个大，匆匆打声招呼，立刻就去找顾玉。 “大哥，这些人是？” “没事！那些都是你大嫂娘家的妹妹们。”顾玉请他坐下，下人送茶进来，“二公子，请喝茶！” “好！”外面就是楚家的姑娘，顾珩不由的又想起了张俏的提醒，此时看着杯里的茶，也有种喝不下的感觉了。 “二弟，喝茶。” “好！”顾珩摸了下怀里的小瓷瓶，这才放心了一些。他端起茶，轻抿了一口，然后才搁下，“大哥，不知你今日找我过来有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一起喝喝茶，聊一聊！” “好的。” 顾玉往外看了一眼，顾珩也扭头看去，看到楚月朝里看来，心里又不由一咯噔。这是什么意思？ 顾玉问：“你大嫂一直很关心你！” 第568章 你活该！ “……”顾珩张了张嘴，心里有些焦急，“大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和大嫂什么都没有，大嫂是你的枕边人，我是你的同胞兄弟，你可不能误会啊。” 闻言，顾玉笑了。 “阿珩，你想哪里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玉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诸多解释，“俗话说，长嫂如母。咱们娘还健在，说这话其实也不太合适，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我跟你说实话吧，娘是着急的亲事，昨日在韩家宴会上，瞧着你大嫂娘家的几个妹妹不错，便让你来这里瞧上一眼，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我叫你过来喝茶，也正是让你有个合适的理由坐在这里。 阿珩，你我是双生子，我都成亲这么久了，你一直不成亲，娘心里肯定会着急的。 这不，娘让我和你大嫂配合着做这些。 现在，你明白了吧？” 顾珩听懂了，但是心里却也是真的着急了。 “大哥，我……” 头突然有些发晕，顾珩连忙趴在桌上，快速的咬破嘴里的药丸。幸好！他信任张俏，这些药丸除了装在瓷瓶里，他还用死士藏毒药的方式，也在自己嘴里藏了一粒。 就是为了这种不时之需。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大哥也会这样对他。 这府上他除了顾谦夫妇，还能信任谁？ “这是怎么一回事？”耳边传来顾玉焦急的声音，这时，立刻就有人进了屋，只听见楚月淡淡的应道：“夫君，你别担心！我只是让人在茶水里放了一点蒙汗药，不会让二弟有事的。二弟素来有主见，如果不这样，我们也没办法啊。” 顾玉皱眉，“我答应约二弟过来，方便他与你家妹妹们打个照面，别的，我可没有答应你。你想做什么呢？” 顾珩听到这里，知道不是他大哥的意思，这才心里好受了一些。 “大公子，大夫人让你过去一下。”这时，下人来禀。 顾玉看了趴在桌上的顾珩一眼，然后对楚月，道：“等我回来，让我二弟还在这里缓一会。” “夫君，请放心！我的妹妹们又不是吃人的妖怪，还会把二弟吃了不成？”楚月笑得一脸无公害，催促道：“夫君，母亲找你呢，你赶紧去看看吧。” 顾玉这才离开，出了院门，他交待下人盯着院子里，这才去找顾大夫人。 顾珩听着顾玉离开后，他也想起身跟着离开的，不过，想到自己喝了蒙汗药，这个时候起来，有点不太好。 他还想知道楚月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给她喂了蒙汗药，究竟想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他就咬着牙忍着。 “小姐。” “不着急！”楚月挨着顾珩坐下来，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语气中充满爱恋，“顾珩，你知道吗？我恨你，也恨你大哥和你九叔，还有张俏。 如果不是顾谦退亲，你就不会打着你大哥的名号来跟我相遇。如果不是以为你就是顾玉，我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也就不会有这后面的事情。 你知道吗？ 你大哥就是一个恶魔！ 他对我做的事情，你肯定无法想象，就算我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毕竟，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润如玉，又长期生病，不可能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 顾珩，这一切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张冠李戴，不是你以桃代李，我又怎么会像今天这般。我堂堂楚家嫡出大小姐，就算不能嫁给顾九爷，我也能有别的好姻缘，可就因为你，我才这么的不幸福。 你欠我的，我会全部还给你。” 楚月以为顾珩已经不省人事，便一股脑的把心里的怨言都说了出来。 “来人啊，扶二公子到客房。” “是，小姐。” 楚月身边的丫环着急把顾珩扶了起来，顾珩只能一装到底，任由她们扶着自己去客房。进了客房，楚月又取了一粒药给顾珩喂了下去。 “顾珩，强扭的瓜不甜，你给我的，我今天还给你。我不痛快，你们所有相关的人，也都别想痛快。” 顾珩不由的吞下药丸，心里在想，这是什么药，楚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月在床前站了一会，然后带着人离开。 楚月一走，顾珩立刻取出小瓷瓶，直接给自己喂了两粒药，他也不知道自己服用了什么，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觉得多吃一粒，总归是好的。 门外传来了楚月和人说话的声音，顾珩连忙躲到了床后面，突然门开了，楚玲红着脸走进来。 她站在床前，看着鼓起的被子，羞答答的道：“顾二公子，等过了今天，你就只能娶我了。你放心！我这么爱慕你，一定会好好的……” 楚玲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人用帕子捂住嘴鼻，瞬间就晕了过去。 顾珩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时修。 “时修，你怎么会在这里？” “夫人让我过来接应一下珩公子，夫人算到今天珩公子会出事，让我来搭把手。珩公子，你现在是走，还是留下？” 时修把楚玲丢到床上，拉起被子盖着，然后问顾珩。 顾珩立刻点头，“当然是离开！我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过年，还是等着被人抓包？” 时修点头，“那就委屈珩公子了。” 说完，顾珩只觉眼前一黑。 等他双眼恢复明亮时，他已经站在了将军府旁边的张府院里，顾谦和张俏正坐在石桌前喝茶，桌上还摆着精致的点心，炉子里的水煮开了，壶盖正扑通扑通的。 这日子过的悠哉悠哉了，比神仙还要快活。 顾珩想到自己刚才经历的那些事，撂袍坐下，有些埋怨的道：“九叔，九婶，你们可真的是太不讲道义了，居然让时修在一旁看我笑话，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带我离开。” 顾谦淡淡的瞥他一眼，“腿长在你身上，非要时修带你离开？你九婶昨天可是把那么金贵的药都给你了，你要是这样还不能全身而退，那我只能送你两个字。” 顾珩傻乎乎的问：“哪两个字？” 张俏捂着嘴笑。 顾谦一字一顿的道：“活、该！” “哈哈哈！”看着顾珩精彩的表情，张俏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第569章 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顾珩听着，不禁满脑黑线，委屈巴巴的望着顾谦，“九叔，你……你这是……唉！”他说不下去了，捂着胸口，“我真伤心了！” “嗯，一旁伤心去，我可不管你。”顾谦点点头，接过张俏给他倒的茶。 张俏倒了茶给顾珩，“珩公子，这事还没过去呢。现在府上肯定乱着呢，你人不见了，她们的计划失败了，怕是不会这么就算了。” “九婶，你怎么连这个都算出来了？”顾珩有疑惑。 张俏看了旁边的顾谦一眼，道：“不是算出来的，而是知道你有血光灾，又有烂桃花，所以让时修在暗中保护你。你九叔面冷心热，对你是真正的好。” 闻言，顾珩感动不已。 “九叔。” “别！你别说什么感动的话，我只是不想你被人算计了。”顾谦有些嫌弃的看他一眼，“兄弟情是重要，但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要不要优柔寡断，这些都是你要去考虑的。 现在是家事，如果是朝堂上的事情，如果是整个江南百姓安危面前，你也如此优柔寡断，那会是什么结果？ 阿恒，你变了！” “九叔……”顾珩着急了，焦急的看着他，“九叔我……” 顾谦抬手，制止他继续说话。 “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别的就不用多说了。喝茶吧！” 顾珩点头，端起茶来喝。 一直到中午，时松提着一个食盒进来，“爷，夫人，东西已经好了。” 张俏起身，生了个懒腰，“走吧！回家，回家陪娘吃饭去。” 顾谦也起身，扭头看向顾珩，“你还坐着干什么？你祖母等咱们三个回家陪她吃饭呢，一早就让我出来买烤鸭，我和你九婶正好碰到你，让你帮忙排队，我们去办了一点事，现在走吧！” 顾珩明白了顾谦的意思，笑着起身：“哎呦喂……排队老累了，老字号的烤鸭，就是牛气！管你是什么身份，想吃都得给我排队。 九婶，你的厨艺这么好。 要不，下回你帮我们做烤鸭？或者是八宝鸭也行，咱们别来这里排队了，太累人了。 你都不知道，那些人像是认出我来了，一直盯着我看。我知道我长得好看，可他们的目光，也太热情了一些。” 张俏前面咬着唇，笑得花枝乱颤。 眨眼睛变戏精，还演上瘾了。 三人提着东西一起回顾府，刚下马车，门房的人看到三人后，吓得赶紧冲里面的人喊，“快快快！快去告诉大夫人，珩公子回来了。” 顾谦看了顾珩一眼，“你沉着一点，有事就往我和你九婶身上推。” “是，九叔。”顾珩心里暖暖的，他就知道，他的九叔就是疼他。 对他是真的好！ 顾谦牵着张俏走在前面，走到门房前时，停了下来，低头看下门房，“出什么事儿了？大惊小叫的，珩公子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早上珩公子跟我们先后出门的，你们没看到？” “……”门房愣住了。 心想：有吗？ 他们在这里守了大半天了，哪有看到珩公子从正门出去过？ 可门房也不敢说什么也没看见。 只好沉默！ 几人继续往里走，刚进前院大厅前，就看到顾大夫人扶着顾老夫人一起朝他们走来。 身后还跟着乌拉拉的一群人。 张俏扭头看顾珩一眼。 顾珩轻叹一口气。 在自己家里都不得安宁，真烦！ “娘。”顾谦和张俏同时喊人，并且从顾珩手里提个食盒，一脸讨好的道：“娘，我们三个可是排了一个上午，这才买到了一只烤鸭。正准备过去院里陪你们吃饭呢。” 顾老夫人点点头，偏头看向顾珩。 顾谦问顾大夫人：“大嫂，你扶着娘到前院来，这是怎么了？看样子这是家里出事了吗？” 此时，顾大夫人没有心思跟顾谦周旋，而是直接冲着顾珩招手，“阿珩，你过来！” 顾珩上前，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娘，怎么了？” “早上，你宿醉头痛，我还给你按了头，以后有下人来找你，说是你大哥找你过去喝茶，兄弟二人有事情要聊，你怎么突然就出门了？” 顾大夫人想到那乱糟糟的场面，头疼不已。 顾珩不知道他走之后，顾玉的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他肯定不能说出那件事。 “哦，你还是说这件事啊。我跟大哥喝茶的时候，下人说你找大哥，然后大哥就来找你了。 我不是头疼的厉害吗？所以就去九叔院子里，想找九婶蹭一碗醒酒汤喝。 下人说，九叔和九婶出去排队买烤鸭了，我就出去找他们了。结果九叔真欺负人，要我在那里排队，他带着九婶去新府中，煮水煎茶的，好不悠哉。 排队买到烤鸭了，我去找了九叔和九婶，这不就一起回来了吗？” 顾珩的话，一点破绽都没有。 顾大夫人皱着眉头，目光疑惑的打量着顾珩，总感觉这中间有什么说不通的地方，可又想不出来？ “娘，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这时，顾老夫人责备顾谦：“你也真是的，让你给我排队买只烤鸭，你就知道欺负晚辈，既然让阿珩排队买，你觉得我是想吃烤鸭？” 顾谦反问：“不是吗？” “哼！”顾老夫人冷哼一声，怒了。 张俏连忙说道：“你要想吃的是孝心，是想看着我们孝顺。娘，对不起！我们错了。主要是我突然有些不舒服，不能站久了，所以九爷才陪我回去休息了。 珩公子一直很孝顺，她的孝心，也是孝心。 娘，你说对不对？” “不舒服？”顾老夫人担忧的看着张俏，“过来过来！跟娘说说，哪里不舒服了？陈妈妈，赶紧让人找大夫过来，让大夫给九夫人诊一诊。” “是，老夫人。” “等一下！”张俏连忙喊住陈妈妈，然后看向顾老夫人，“娘，你忘记了吗？我自己就是鬼医门的弟子，而且，我们院子里还有我师兄在呢。哪里需要找什么大夫，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没事，就是最近容易困乏。” “对对对！我怎么忘记了这件事。走吧走吧！先回我那里，让人去找时锦过来。” 顾老夫人牵着张俏，已经松开了顾大夫人的手。 一下子，事情就偏了方向。 顾大夫人着急了，“母亲，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第570章 居心叵测呀！ 闻言，有人看向顾大夫人，有人看向顾老夫人。 “瞧我这记性？听着阿俏不舒服，我都忘记正事了。”顾老夫人一脸懊恼，“这样吧，全部都到我那里去，妈妈去找时锦，等一下一边处理事情，一边让时锦给阿俏看看。 我的宝贝儿媳妇，没什么事比他还重要的。你们呀，都来吧。今天反正也清静不了了。” 顾大夫人硬着头皮应好，示意身边的人去请顾玉他们。 顾珩冷眼瞧着这一切。 张俏扶着顾老夫人走在最前面，顾谦和顾珩站在一起，紧跟在身后，再后面是顾大夫人。 顾大夫人忍不住的扯了一下顾珩的衣角，“阿恒，你跟我说说话。” 顾珩点头，错开两步，跟顾大夫人站在一起。 “娘，出什么事儿了？瞧着你心事重重一脸焦急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让人去找你大哥后，你就跟着离开了？” “是啊！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顾大夫人打量着顾珩，想要看他是不是在说谎？可顾珩对着她的目光，不躲不闪的，完全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 顾大夫人也拿他没辙。 “真的？” “娘，你怎么连儿子都不相信了？这事情有什么好说谎的，我就是出去找九叔九婶了，这没有错？不然我怎么跟着一起回来？” 顾珩两手一摊，不是无奈的看着顾大夫人，同时心里面已经开始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可门房说，没看到你出去。” “这些人惯会偷懒的，娘又不是不知道。”顾珩继续说道：“我当时走得匆忙，也没看门房里有没有人？再说了，我一个主子出门，难道还要向门房报备？ 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姑娘家，我这天天都出门的，我也没想过，我出门能有什么事啊？” 顾珩说着说着有些不耐烦了。 前面的顾谦扭头看过来，“阿珩，怎么跟你娘说话的？皇上以孝治国，你不知道？” “是，九叔。”顾珩扭头看向顾大夫人“娘，对不住！我跟你说话不够耐心，我不该这样。可是，你也没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一直怀疑我出不出门的事，我这不是着急了吗？” 顾大夫人再也不怀疑顾珩的话了，而是在想别的事情。 “到了你祖母那里，再说吧。”顾大夫人轻叹一口气，事到如今，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当时那么多人看着。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眼见为实。 这是不争的事实！ 等到顾老夫人他们刚坐下后，顾玉和楚月，还有楚玲，还有他们的下人，一起进来了。 楚月看到顾珩时，眼中冒出火光，浓浓的恨意倾泻而出。 顾珩想到了他装晕时，楚月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愧疚，但此时，他不能外露太多。 楚玲一看到顾珩好端端的跟顾谦坐在一起，立刻就红了眼眶，哭得梨花带雨。 顾玉惊讶的看着顾珩，“二弟，你怎么……事情怎么会这样？”他说着，一脸的懊恼。 顾珩起身，站到了顾玉面前，“大哥，究竟是出什么事了，你们一个个也说不清楚，我也听得一头雾水。” 这时，楚月就道：“二弟，夫君他过去找娘后，让我带着下人去看看你的情况，说你有些头晕。我进去后，看你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就让下人把你扶到客房去休息。 后来，夫君过来了，问起二弟的情况。 我就说二弟在客房里休息，夫君就进去找二弟，并且让我去再煮碗醒酒茶。 可是，等我……等我煮好醒酒茶，母亲也过来了。我便领着母亲去客房找你们，没想到…… 你……你不在！可是，夫君和楚玲却是……却是……却是睡在了一起。当时，我和母亲都以为那是你和楚玲，可没想到竟是夫君和楚玲。” 楚月说话时，一脸的愤怒，像极了被人夺夫之后的妇人。 闻言，顾珩傻眼了。 他还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大哥不是对楚月情根深种，情有独终。可是怎么还会跟楚玲发生关系？ “大哥……这个……这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你和大嫂不是……” “我也不知道！”顾玉一脸愧疚的看着楚月，懊恼的道：“我只是过去看一下二弟的情况如何，可我没想到。那被子里面的是楚玲，我揭开被子，她就把我拉到床上，后来，我们就身不由己了……那屋里面好像被人烧的什么香，闻着那种香味，我都不知道自己……” 顾玉虽然说得吞吞吐吐的，但大家都听懂了。 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房间里面被人烧的那种香，所以他和楚玲才身不由己的发生了那种关系。 顾珩想到了楚月给他喂的那粒药，现在想起来，后怕不已。 难道楚玲站在床前时说了那么一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们都为了达到目的，既然连这么下作的办法都想到了。 顾珩气得不轻，但面上又不能表露什么。 “大哥，我当时头疼的厉害，就去找九叔和九婶要一碗醒酒茶。到了那里才知道九叔和九婶出去了，说是去给祖母排队买烤鸭，所以我就出府了。 一直排队买到烤鸭，我和九叔九婶才一起回来的，准备去陪祖母吃饭。可没想到，回到家里门房就一脸惊恐，还在前院碰到了母亲和祖母。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按你说的，那……” 他的目光看向楚月和楚玲，“如果我当时没有来找九叔和九婶，那我……我一个朝廷命官，如果让人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恐怕皇上知道后，我这官也到头了。 皇上最恨这种事情，虽说身不由己，但是这种事情说出去，谁又会相信呢？ 大哥，对不起！ 说起来，这件事情是我连累你了。可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在大哥院里的客房里，放那种药，还敢……还敢害主子。 大哥，这事一定要调查清楚，把这些心怀祸心的下人，好好的惩处。 他们这么做，不仅是要害我，还想害大哥，想害得我们兄弟失和。害得我们顾家和楚家脸面荡然无存。 这真是居心叵测呀！” 第571章 张俏怀孕 闻言，顾老夫人的脸色立刻难看极了，顾谦也是沉下了脸。在顾府，这母子二人的脸色最是让人忌讳，大伙都不由的朝他们看去。 一时之间，大家都心惊胆颤的。 顾大夫人突然有些后悔了。 楚月低下头，在楚家一向泼辣的楚玲都有些心慌了，她用力咬着唇，用力的揪着手绢，低声道：“我……我在你们顾府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就这样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不如死了算了，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顾珩垂眸，眸中寒光乍现。 他回想起顾玉与楚月的对话，回想到顾玉离开后，楚月说的话，顿时，心里宛若千疮百孔，一颗心痛得血肉模糊。 他不得不承认，因为楚月，他与他大哥之间，已经面和心不和了。 陈妈妈找了时锦过来，张俏趁机到隔壁屋里，进了屋，他就换到：“石修。” “夫人。”石修从暗处出来。 张俏问道：“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石修把自己在顾玉院子里打听到的事情，如实回禀，听完后，张俏挺同情顾珩的。 被自己的兄嫂算计，记恨，还真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下去吧。” “是，夫人。” 石修退下去后，时锦坐下来，看向张俏：“师妹，听说你身子不适，让我给你把个脉吧。” “师兄，我那只是一个托词，我其实……” “来吧！演戏就演全套，把脉不会影响什么。”时锦伸手过去，张俏把手伸出来。 时锦搭上他的手腕，专心把脉。 不一会儿，时锦松开手，目光落在张俏身上，不停的打量着她。 张俏被她看得一头雾水，问道：“师兄，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你怎么这样子看着我？” 时锦摇摇头。 这时，陈妈妈从厅里过来，“九夫人，老夫人让我过来问一下时锦，看看九夫人身子哪里不适？” 说完，他就看向时锦。 时锦起身，“我随妈妈去一趟吧。” 张俏连忙也起身，有些着急的拉住时锦，“师兄，我没事吧？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难道我感觉错了？ 师兄，有什么事你可不能瞒着我？你先跟我说说吧，让我心里有个底。” 时锦摇头，“咱们先去厅里面看一下，顺便凑凑热闹。今天这样的热闹，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张俏低声笑了，“师兄，这话要是让珩公子听到了，怕是会误会你在存心看他笑话。” “有可能！”时锦往外走。 张俏问：“有可能什么？” “有可能，我就是成心的。” “……”张俏愣了下，随即抬步追上去，他自言自语的嘀咕着，“珩公子，看来你的确人品有点问题，怎么大家都想看你的热闹？” “啊啾……” 顾珩打了个大喷嚏，把厅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大家齐齐看向她。 顾珩揉揉鼻子，有些抱歉的道：“对不住了！鼻子有些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你们继续，继续把事情说清楚。” 厅里的人都怪怪的看着他。 楚月和楚玲姐妹二人又恨恨的眼光望着他，几乎要用眼神杀死他。 这个时候，让他们继续什么？又说些什么？ 太可恶了！ 张俏默默的站回老夫人身边，老夫人实在没心思听他们说这些事情，乌烟瘴气的，听着都让人觉得恶心。 不过，在后宅，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事情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为了两家的颜面，肯定不能直接摁下来，那样对楚家姑娘也不公平。 这样吧，待会我让陈妈妈从我库房里面挑几样东西。老大媳妇，这是你们大房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成。 挑个日子到楚家那边下聘，顾玉引起楚玲为平妻，这样也就不失颜面了。她们姐妹二人在一个院子里，以后肯定也不用你操心，一定会好好相处的。 先这样吧，我肚子有点饿，要吃饭了。现在都快到我平时午休的时间了，再晚一点，我这午休都睡不着了。” 顾大夫人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楚玲吵着要公道。这件事情她还想要什么公道呢？毕竟被人人赃并获，怎么可能说的清楚？ 再说，她一个姑娘家，没有了清誉，她不嫁顾玉，还能嫁谁？ 就她在这样子，还想要嫁给顾珩？ 别说顾珩不愿意！ 顾大夫人也不愿意。 今天事情闹成这样，她再让楚玲嫁给顾珩，那就是缺心眼了，顾珩以后还要不要当官？ “是，母亲，儿媳知道了。” 顾老夫人点点头目光落在时锦身上，却吩咐陈妈妈：“让人布碗筷，小九和阿俏，还有阿珩，他们三人在这里吃饭。” “是，老夫人。” 老夫人又道：“时锦，怎么样了？” 老夫人这么一问，大家才想起张俏身子不适的事情，顾大夫人刚想离开的脚，又停了下来，一脸关切的望着张俏。 时锦站出来，拱手，一脸喜色的道：“恭喜老夫人，老夫人要做祖母了。” “……” “什么？” “天哪！” “大喜事啊！” 厅里面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张俏整个人还傻愣愣的，师兄开玩笑的吧？ 她自己的身体，她怎会不知道？ 她的小日子有时候很调皮，不是那么的准，这次也就晚了几天，这样也能诊得出来？ 张俏脸上完全没有喜色，反而担心诊错了，到时候让整个顾府的人都看笑话。 她倒不怕别人看自己的笑话，只怕别人在背后议论顾谦。 直到今天，还有很多人在背后酸溜溜的说，顾谦根本就不行，说他的小媳妇把他的天阉治好了，也只是一个说辞，根本不是真的。 顾谦现在娶媳妇，根本就是为了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只是不想再让人说自己天阉呀。 这种事情，只要是男人都不能接受。 传这些谣言的人，他们都忘记了，当年这种事情是顾谦亲自散播出来的，他可不在意这个。 比起被人传天阉，他更不想娶一个自己不要的女人。 顾谦快步走到张俏身旁，当众就把她抱起来，不停的转圈圈，喜得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哎呦喂……你给我住手！”顾老夫人吓坏了，连忙喝止。 第572章 别有他法的人很多 顾老夫人一身喝止，厅里人都被她的紧张吓到了，顾谦淡然的放下张俏，扭头看向顾老夫人，“娘，你这么大声会吓到人的，吓到阿俏和阿俏腹中的孩子，那可怎么办？” “……”众人惊呆。 眼前这人是顾九爷吗？ 众人都被顾谦的样子给惊呆了。 “对对对！不能吓到阿俏了。”老夫人连忙点头，拉过张俏的手，瞪了顾谦一眼，“是谁让你那样转圈圈的，老大不小了还当自己是毛头小子呢，你那样转圈圈不是更危险吗？” “是是是！我错了！”顾谦连忙认错。 老夫人这才接过此事。 厅里面的其他人纷纷道贺，顾大夫人：“恭喜母亲，恭喜九弟，九弟妹。” 顾珩拱手：“恭喜九叔，九婶！” 顾玉拱手：“恭喜九叔，九婶！” 其他人也一一道贺。 顾老夫人高兴，乐呵呵的点头，笑得合不拢嘴，“梁总管。” 梁总管冲进来，“老夫人。” “九夫人有了身孕，这是大好消息，立刻到库房领些银子，顾府所有的下人各赏三两银子。九爷院里的人，各赏十两银子。” 顾老夫人吩咐。 梁总管应道：“是，老夫人。” 外面院子里的丫鬟听说了此事，呼啦啦的全部跪下，“多谢老夫人！恭喜九爷，九夫人。” 顾谦也高兴，吩咐时松：“时松，去开我的库房，府中下人各赏三两银子。” “是，爷。” 这天，顾府的下人高兴坏了，平白无故的，他们就得到了六两的赏银。 唯一不高兴的是楚月那些人。 楚玲发了一顿脾气，可也没有办法改变事实，在顾大夫人和顾玉，楚月陪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回楚家。 楚二夫人知晓这件事情后，记得当众打了楚玲一巴掌，并且指着顾玉责骂。 顾玉跪下，全程不吭声，任由楚二夫人打骂。 顾大夫人虽然心疼自家儿子，但也不为他开脱，这种事情，无法开脱。 尽管楚玲是中了药，两人因为要而发生的关系，但是，事情发生在顾玉的院子里，顾玉就有责任。 顾玉和顾大夫人可以不说什么，但楚月不能沉默。 楚月跪到了顾玉身旁，抬头看着她二婶，清清楚楚的解释：“二婶，这件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现在也不是问责的时候。咱们应该想着怎样在事情没有传出去之前，先把事情定下来。 玲妹妹和夫君他们都是身不由己，但是事情发生了，咱们也没办法当做没发生过。” 楚二夫人气得不行，呕得想要吐血，可楚月说的没错，事情已经这样了，再也没有缓和之力。 顾大夫人见状，连忙抓住机会跟楚二夫人说话，好说歹说，总算是把顾玉和楚玲的亲事定下来了。 这边，顾大夫人和顾玉夫妇低声下气。 那边，顾老夫人高兴得连午觉都不睡了，让顾珩和顾谦夫妇陪着她吃午饭，吃完午饭又喝茶，仔仔细细的叮嘱张俏要注意什么。 顾谦端着茶，含笑听着他娘在絮絮叨叨的交代。 顾珩也端着茶，低头思量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想到顾玉夫妇对他的怨恨，想到今天那些脱了轨的事情，他头疼不已。 “怎么了？”顾谦问。 顾珩抬头看着顾谦，“九叔，要不要九婶跟祖母说说话，我们到外面走走？” 顾谦点头，“行！走吧。” 叔侄二人出了天门，就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动。在整个顾府中，还真的老夫人这里最自在。这里的人全是老夫人的心腹，没有人会随便把主子的事情往外传。 叔侄二人在外面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顾珩还是没说话，顾谦有些生气了。 他这连刚怀孕的媳妇都没陪，陪着这小子在院子里转圈圈，这就说不过去了。 “你要是没什么可说的，那我就进去陪你九婶了。” “等等！”顾珩拉着顾谦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此时，眼前的顾珩，让顾谦不由得想到了小时候的顾珩。 顾珩从小到大就喜欢跟在顾谦屁股后面，迥然是一个小跟班，顾谦早年，因性格导致也对凡事挺冷漠的，总给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撒娇，露出委屈的模样。 只有顾珩敢！ 或许，正是这样子，他对顾珩与旁人不同。只是，前世……他们叔侄还是站在对立面，所以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这一世，他总觉得好多事情都与前世不同，就连顾珩都不同了。 “九叔，今天这件事情，你就不想跟我说些什么吗？如果不是时修把我带走了，如果不是九婶给我药丸，那今天跟那楚玲睡在一个被窝里的人就是我。” “所以呢？”顾谦扭头看着他，“所以你这么委屈做什么？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你九婶已经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了，不然你以为，你今天能够这样站着跟我说话？ 我说了，想要别人不打你的主意，你就自觉的成亲。要不，尽快离开京城。” “尽快离开京城？”顾珩眼前一亮。 可顾谦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立刻焉了下来，“可这样治标不治本，他们心里对你的怨，依旧在！有些事情，迟早还会发生。 我说过，一味逃避的人，不像是我认识的顾珩！” “九叔，让我……” “总会有办法的！但是，解铃人还需系铃人，这个你很清楚。不管是跟顾玉，还是跟楚月，你们三人之间的结，只有你们三人才打得开。 旁人爱莫能助！ 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是你九叔心狠，而是你九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上就帮不了你了。” 顾谦拍拍他的肩膀，手没有立刻抽开，而是在他肩膀上轻按了几下。 顾珩点点头，“我知道了！”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我去陪你九婶。” “好的！” 张俏有了身孕，不仅顾老夫人高兴，顾谦也特别的高兴。张俏则恍恍惚惚的，一直不太敢相信。 顾谦让时锦去一趟韩府，把这事告诉了韩老爷子。 韩老爷子知道自己要当曾祖父，高兴得不得了，下午就让人送了不少东西到顾府。 同时，还备了很多东西放在旁边张府。 顾府上上下下，真正高兴的人没多少，别有想法的人倒是很多。 第573章 代表立场的话 尤其是楚月，她今天算计顾珩不成，反而听到了张俏有有孕的大喜事，甭说心里有多憋屈了。楚玲这个泼妇，她是给顾珩准备的，本想膈应顾珩，没想到这事反倒膈应了自己。 虽说她不爱顾玉，可是，以后与楚玲共侍一夫，也是面子全无。 太气人了！ 可她能怎么办？ 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吞，只能先忍着，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当事人之中，只有顾玉不生气。 阴差阳错，他多了一个平妻，还是一个颇有经商头脑，手中有真金白银的楚玲。这对他以后的计划，只会是助力。 成大事者，手中是一定需要银子打点的。 …… 顾老夫人觉得顾府人多心也杂，生怕会给张俏母子带来什么危险，便让顾谦和张俏直接搬到张府去住，不用早出晚归，不用再回来陪她了。 以后，她每天上张府，亲自带着教下人怎么是照顾孕妇？ 顾谦夫妇不在顾府住了，顾珩更是难受了。 皇帝已经下旨，命他春日宴后，再启程回江南。 如果不是皇帝没有与顾珩适龄的女儿，顾珩都担心皇帝会给他指婚了，可他转念想到了顾玉和楚月的亲事，也是皇帝赐的，顿时就有些慌了。 他连忙去张府找张俏和顾谦。 “九叔，九婶。” “今天怎么又过来了？又发生什么事了吗？”顾谦抬头看他，正在煮着水果茶。 自从知晓张俏怀了身孕之后，张俏连茶都没得喝了，改成了水果茶。 顾珩坐下来，“九叔，九婶，皇上已经下旨我春日宴之后回江南。我突然想起了春日宴有众多官家女眷，皇上应该不会突然给我赐婚吧？ 九叔，这事你可得救救我。 要是等皇上下了旨意，那就一切都没有办法了。我总不能公然抗旨吧？ 九叔，求你！” 顾谦看着他，“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怎么在你看来就像洪水猛兽一样？有这么可怕吗？” “那你当年怎么不愿意被指婚？”顾珩反问。 顾谦看着张俏，“因为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我干嘛要接受？你又没有，你为什么不能接受？” “……”顾珩一个，想了一下时间点，突然觉得不对劲，“不对呀，那时候九叔还不认识九婶吧？” “谁说不认识？我明明是从海棠村回来，皇上才有意要为我指婚的？难道你忘记了？再说了，就我跟阿俏的事情，我们两个才清楚，你懂什么？” 炉子上面的水果茶煮得差不多了，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顾谦提起茶壶，给张俏倒了一杯水果茶，“喝吧！”然后又吩咐时松：“时松，给珩公子沏茶过来。” “是，爷。” 顾珩指着水果茶，“九叔，我喝这个就行了，老是看你喝水果茶，闻起来好像挺不错的，我今天也试试。” 顾谦摇头，“我们带来的水果茶，已经不多了。这是给你九婶喝的，没你的份。” 顾珩惊讶，且伤心。 顾谦白他一眼，“别在我面前装成这样子，有茶水给你喝，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喝什么呢？” “九叔。” “……”顾谦看他一眼，他立刻不说话了，委屈巴巴的望着张俏，“九婶，你瞧瞧我九叔，他对我真凶啊。”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要是事事顺着你，那才是怪怪的事。珩公子，你就知足吧。顾府有这么多侄儿侄女，你看九爷对谁比对你好？” 张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果茶。 顾珩想想也是，便心满意足了，“九叔，我刚才说的事，你可一定要帮我！” “行！这件事我放在心上了。” “九叔，三天后就是春日宴了，你可不能忘记了时间，你得提前说呀。”顾珩忍不住就提醒，心里想想还是不太放心。 顾谦点头，“明日我要入宫面圣。” “多谢九叔！”顾珩起身，郑重的朝顾谦拱手道谢。 张俏瞧着，便知道顾珩真的害怕被之指婚。 张俏看着顾珩，目露疑惑，前世的顾珩，他可是一心只想着升官，一心想着在朝堂上能有显赫的地位，指婚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不要。 在前世，顾珩甚至还想着让皇帝给他指婚，可现在为什么截然不同了呢？ 她对顾珩前世和这一世的变化，一直充满了疑惑。这件事情她跟顾谦提过，夫妇二人都可以察觉到顾珩的不同。 顾谦说，前世顾珩性格大变的转折点是顾玉的过世，这一世，顾玉身体已经好了，所以顾珩的性格一直没有变化。 也一直没有黑发！ 难道真的就是因为这样？ 那他对顾玉的那种恐惧感又是怎么来的？ 这件事情张俏想了很久，一直想不明白。 顾珩得到了顾谦的准话，心中大石就算是放下了，他知道，只要顾谦同意帮忙，那皇帝一定不会给他指婚了。 顾珩在顾谦这里蹭吃蹭喝一天，到了晚上才回顾府。 第二天，顾谦入宫面圣，皇帝早就已经禀退了议事大殿上的太监和宫女。 起身走向一旁的偏殿。 “走吧。” “是！” 二人到偏殿桌前坐下，皇帝抬头看着顾谦，“坐下吧！这里只有我们兄弟二人，不必拘着。听说弟妹已经怀上身孕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贺礼等一下我会让人送到你那里，现在，咱们先聊聊正事。” 顾谦点头。 皇帝又道：“既然你和韩家已经跟安定侯府摘清了关系，那是不是可以把其他的证据交上来？这么多年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有个了断了？” 顾谦没有丝毫犹豫，“只要皇上想好了，我这里随时配合，东西随时可以奉上。” “……”皇帝仔细的打量着他，“不管如何，他始终是你媳妇的亲爹，你真的下得了手？” 顾谦一字一顿的道，“我媳妇就算不姓韩，她也姓张，不可能姓安。” 这话已经代表了他的立场。 皇帝听着，心中已经没有了顾虑。 “好！那我这几天就会开始行动。” 顾谦点头：“可以！我回去之后就让时修把证据呈上来，另外，有一件事情想请皇上帮忙。” “你说！” 第574章 背后的酸话 顾谦起身，拱手行礼，道：“皇上，臣想请你不要有为顾珩指婚的打算。” “为何？”皇帝很是不解。 其实，他命顾珩春日宴后再回江南，正是有意要为他指婚，自从顾珩当上尚书后，朝中家有适龄闺女的大臣，可全都盼着能让自家闺女与顾珩婚配。 皇帝也有意看看该怎么去衡量大臣之间的平衡。 “顾家不需要与太多的朝中大臣搭上关系，前几天，大房顾玉与楚家二房的姑娘订了亲，他的正妻平妻都是楚家的姑娘。而他目前没有官职，这样不会有过多的朝堂关系累加。 顾珩身为顾家朝堂上的力量，皇上就不该往他身上加注太多的关系。此乃平衡之道，皇上比我更清楚。” 闻言，皇帝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是为了帮联平衡朝堂关系，不想记顾家在朝中独大，所以娶了一介农女吗？” 顾谦听着，不由笑了。 “皇上多想了，我娶阿俏只因心里有她，没有别的想法。幸亏没有这想法啊，不然，现在也全部都打破了初衷。皇上又是赐封号，刚封地的，还是韩老爷子的孙女，我这不是无形中有了更多的关系吗？” 皇帝笑着摇头，“一个没权利的县主，一个交了兵权的老将军，一个无职无权的钦差，哪来什么朝堂力量？” 顾谦拱手，“我有皇上相护，我有皇上厚爱，谁还有？” “哈哈哈！”皇帝哈哈大笑，一脸满意。 在前世，顾谦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但他的野心不是这个最高的位置，而是更好的国家。他的野心和能力，在前世也一度让皇帝有所防备，所以才扶植了顾珩，让顾珩与他形成平衡，不让顾家的两股力交织在一起。 这一世，他从醒来后，便不再走前世的路子。避开了皇帝不喜的一切，自己也不再光芒毕露，不再权倾天下。 反倒皇帝对他越发的信任和纵容。 他也越发的安全。 人啊！ 再聪明，有时敢会想岔了。 他前世一心为朝堂，一心为百姓，一心尽忠皇帝，可没想过皇帝会对他有些防备。这一切都是等顾珩露出了利爪，张俏发生了一件件的事情后，他才捂出来的。 这一世，说什么他也不会重犯了。 如今的他看似很厉害，可他手中并无实权，他的妻子是县主，那也只是一个有一个县做封地的县主。 他妻子娘家的权力，也是看着大，却没有实质了。 皇帝就是赐老爷子一把宝剑，但依老爷子的性格，这宝剑也只是一个摆设，不会真正拿来用的。所以，皇帝还是有所防备，还是在想办法让他面上风光，但实权没有。 这也是皇帝的一种平衡之法。 顾谦看得很透，但并无不公之感。 他反倒欣喜。 他喜欢这样无权一身轻，他可以安安心心的陪着张俏，以后两人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儿一天天的长大，过一些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 “行啦！顾珩的婚事，朕不插手便是！” “皇上，顾珩的亲事，想要一劳永逸，又为了障显皇上对他的嘉奖，我想请皇上给他下一道婚事自由的圣旨，这样他不用被逼婚，便能更加专心尽力的主事重建江南。江南乃我朝的一个最重要的交通枢带，重建一事，事关重要，还请皇上考量。” 顾谦说完，皇帝就扭头打量着他。 那目光有些复杂，像是深究，又像是打趣。 顾谦大大方方的对上皇帝的目光，过了许久，皇帝噗嗤一声笑了，摇摇头，道：“你啊你啊，你怎么就对这个顾珩如此上心？” “我是为皇上效力，也为皇上减去麻烦。等这顾珩有了婚事自由的圣旨后，那些有意与他结亲的大臣，自然就不会找皇上，只会找他，这不是给了皇上清静吗？” 皇上听着，觉得有点道理。 “可大臣都去找他了，那他怎么专心重建江南？” “皇上已下圣意，命他春日宴后就回江南，江南那么远，哪个大臣没事总往那里去啊？”顾谦笑应。 闻言，皇上笑了。 “行！这下朕应下了。” “多谢皇上。” “嗯。”皇帝点点头，问道：“你也准备春日宴后离开京城？” “是的。”顾谦坦诚的道：“阿俏怀了身孕，乡下地方更适合养胎，再者，离家这么久，她也想家了。” “听说，安国公也想随你们去海棠村？” “是的，他想在那里怡养天年，正好阿俏也在那里，韩义飞也准备把生意的重点放在那一带，以后，可能会定居在那边了。” 顾谦不意外皇帝会知道这些。 皇帝自有他的信息渠道，顾谦在这些事情上，不会有所隐瞒。 皇帝轻轻颌首：“行！老爷子这辈子为国为民，征战沙场，老了想要怡养天年，这你应该满足他。这样吧，回头朕让人送些东西到你那里，老爷子修建府邸的银子，由朕来出。” 顾谦起身，拱手谢道：“谢皇上！” “行吧！那你就先回去陪你的小娇妻，朕还有公务要忙。” “是，皇上，臣告退！” 第二天，皇上就给顾珩下了圣旨，他甚至送到顾府时，顾大夫人气得险些晕倒。 居然来一个婚事自由！ 连她这个做娘的都不能催，不能帮他物色姑娘。 拿到了圣旨，顾珩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他把东西一收，准备去张府那边谢顾谦为他周旋。 刚出院门，立刻被顾大夫人拦了下来。 “娘，出什么事了？” 顾大夫人皱眉，盯着他，问：“你又要去哪里？” 她这个儿子是出人头地了，可是，他越发的与她疏远了。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你这成天就往外跑，过些天就要回江南了，就不能在家里好好的陪我说说话？还有你爹，从你回来之后，你有没有给你爹好好的坐下来聊过天？ 阿珩，你现在怎么对自己的家人越来越冷淡了？ 跟你大哥是这样，跟爹娘也是这样。 现在放眼整个顾府，你就只跟那顾谦夫妇来往甚密，你怎么能这样？ 他们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你不知道？你跟他交好，一直当他的一个小尾巴，这能有什么出息？你明明靠的是自己，可别人怎么看？别人在背后说酸话，说你是靠顾谦才年纪轻轻就升到了尚书一职。” 第575章 你魔怔了吗？ 闻言，顾珩不怒反笑，不甚在意的点头，“是啊，他们还真的没有说错，我就是靠着我九叔九婶，这才年纪轻轻就当上尚书一职的。” “你你你……”顾大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魔怔了不成？” “娘。我没有魔怔，我很清楚自己说什么做什么。这次江南瘟疫，的的确确是靠着我九叔和九婶。在瘟疫之中，百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们有多苦？这是你想象不到的。 正常人在那病人中间忙碌，那有多危险，也不是你想象得到的。 我这么强壮的身体，我都染上了瘟疫，当时在一个山村里，九婶救了我。 如果不是有九婶在，我就已经死在那个山村里了。当时，那个山村里面无一幸免，所有的人都染上了瘟疫。 有几次，我还碰到了刺客，也是九婶救了我。娘，你不要对九叔和九婶有什么偏见，没有他们，我此刻已经不能站在你面前了。 我连命都没有了，又怎么当上尚书？ 所以别人说，我如今的一切靠的是九叔，我不反驳，我也觉得是这样。当然，这也离不开我自己的能力，但也不能因此否认九叔九婶。” “……”顾大夫人愣愣的看着他，第一次听到这么多关于江南瘟疫的事情，第一次听到顾珩在她面前说他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危险。 顾珩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顾大夫人并不知晓他在外面这么危险。 “既然外面这么危险，还有刺客，那你怎么不调回京城这边来？为什么还要守着江南？”顾大夫人紧紧的抓着他的双臂，焦急的看着他。 顾珩心中一暖，摇摇头：“娘，我对江南有很深的感情，看着她繁华，看着她水深火热。现在她就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我没办法舍弃她，只有等她再次繁华起来，我才能安心的离开。” 顾大夫人不太明白他这种情怀，无法感同身受，但他愿意试着去理解他。 他说江南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这么一个比喻，顾大夫人大概的能明白一些。 “好！我知道了。” “谢谢娘！”顾珩拉下她的手，紧紧的包在自己的掌心里，“娘，你放心！在我心里面，家人一直很重要，我并没有不顾亲情，也没有疏远你们。 我是回京述职的，除了要述职之外，我还有重建江南的事情要与朝中大臣商量，很多事情要回禀皇上，并不是回家来省亲的。 我会尽量抽时间陪陪你们。” “好！我明白了。”顾大夫人点头，抽回手，“你有事情要忙，那就先去忙吧。” “是，娘。” 顾珩高高兴兴的出府，到街上买了一些谢礼，然后提着去张府找顾谦和张俏。在张府一呆就是一天，不仅蹭吃蹭喝，还让时松给他收拾了一间客房，直接要把这里当成他自己的家了。 这一天，他才知道顾谦和张俏每天在张府过的是什么样子的生活？ 他们在这里安家，然后重点是为了陪韩老爷子。 晚上，韩义飞在外面忙完了，直接回张府。 韩义飞看到顾珩也在，惊讶得打量着她，酸溜溜的说道：“哎呦喂……尚书大人怎么也来了？” 顾珩白他一眼，“别人说我就算了，你也这样酸溜溜的干啥？小心揍你！既然知道我是尚书大人，那麻烦你说话客气一些。” 韩义飞上前，直接扣住他的脖子，将他从座位上拉了出来。 “尚书大人，摆了好大的官谱呀。也要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顾珩知道他是跟自己闹着玩的，便接着他的话，道：“对呀，那你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妹妹的地盘！” “也是我九婶的地盘！” “你说是妹妹亲呢，还是婶子亲呢？”韩义飞加了点手劲，皮笑肉不笑的问他。 顾珩并不生气，而是笑嘻嘻的道：“肯定是婶子亲。我家九婶现在可是顾家的人，你说跟谁亲？” 韩义飞看向顾谦，问道：“妹夫，你说，我妹跟谁亲呢？” 顾谦慢条斯理的给张俏和老爷子各盛了一碗鸡汤，“你们两个吃不吃饭？不吃的话，我们先吃了。” 他完全不接这一茬。 韩义飞又看向张俏，“妹妹，你来说说。” 张俏喝了一口鸡汤，满意的点点头，“嗯！今天的鸡汤真好喝，九爷，你现在可以出师了。” “好喝就多喝一碗，明天我再给你炖。”顾谦笑了笑，一脸的满足。 “……” 顾珩和韩义飞同时惊呆，两个人默契的回到座位前坐下，争抢着动手盛鸡汤。 这可是顾九爷亲自炖的鸡汤，他们得多喝几碗。 老爷子瞥了他们二人一眼，喝了一口汤，点点头，又摇摇头。 汤是真好喝，韩义飞和顾珩是真的幼稚。 一个是商场上精明的商人，一个是朝堂上年轻有为的官员，私底下却是这般的幼稚。 韩老爷子唇角笑了笑。 在外面再厉害的人，回到家里都有幼稚的一面。只有真正的放松下来，在自己的亲人面前，才能如此不设防，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韩老爷子突然明白了，顾谦为什么对顾珩与其他顾家子弟不同。 原因就在这里。 吃完饭，大家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顾珩羡慕的看着他们，“我可真羡慕你们，你们以后都会常住在海棠村那边，那里山清水秀的，可真好！ 没事了，你们还能上山打打猎，到田里干一下活，或者是去山上采些草药。 这日子呀！ 老爷子，到时候你都快要成老神仙了。” 韩老爷子笑着点头，目光从顾谦他们身上扫过，“可不是吗，到时候我抱着阿俏他们的孩子，看着孩子长大一些后，义飞这小子也成亲了，再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几个孩子天天围着我，我再给他们讲讲战场上的故事，那日子的确好呀。” 顾珩看向韩义飞，“想开啦？现在也准备要成亲了？” “年纪到了，自然是要成家立业的。我现在已经立业了，也该成亲了。”韩义飞落落大方的点头，抿了一口茶，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柳扶儿的样子。 他最近越来越频繁的想起柳扶儿，那小姑娘的样子在他脑海里似乎也越来越清晰。 第576章 焦急了啊 顾珩惊讶的看着他，“你这样子，楚之行知晓吗？咱们三个可是京城的三大公子啊，我们最让人瞩目的，不就是因为一直没有成亲吗？你现在要成亲了，你这是背……” “咳咳咳……”韩老爷子轻咳几声。 顾珩背脊一僵，瞬间变了脸色。 他立刻改口，用力拍拍韩义飞的肩膀，“你这是背着我们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成家好！成家好啊！成家立业，我可真是羡慕你啊。等你成亲了，再努力努力，然后给老爷子生大胖曾孙，这可就真是太好了。” 大伙见他改口这么快。 那样子挺是逗人笑的。 韩义飞瞧着他这嘴脸，忍不住的笑了，“那你也加油啊！听说，你娘可没少给你物色姑娘，今天早上，圣上还给了你一道婚事自由的圣旨，你倒是自在了，可你不能不孝，完全不理会你娘她的想法吧？ 我猜啊。 春日宴一过，你肯定就脚底抹油，赶紧跑回江南去躲了。 小子，你这么辛苦干嘛啊，反正是要成家的，早日成家，也不是坏事啊。你瞧瞧我这妹夫，他在家这般宠媳妇，外面的人能想象出来吗？ 他能变得这么和气，我想，应该成亲不是坏事，对吧？ 咱们啊，也都不能一直拖着，早日成亲也挺好的。起码，我现在挺羡慕他的。” 顾珩听着韩义飞的话，总算是听出了一点内味道来了。他紧盯着韩义飞，上下打量着他，“小子，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我……我没有！”韩义飞的话，顿了一下。 顾珩可不放过他，直觉有问题，追问：“哪家姑娘啊，你怎么一点都透露一下？还怕我跟你抢不成？说！你要是不说的话，要是我也不小心喜欢上了，那可怎么办？” “真没有！” “好吧，你不说，我就放心了！万一被我也瞧上了，咱们兄弟可别翻脸，我可不会退让的。”顾珩故意吓他。 韩义飞根本不担心这样的事情，因为顾珩不去大兴县，又怎么会遇上柳扶儿呢？ “随便你！” “……”随便他？顾珩觉得没意思了，“我也挺羡慕我九叔的，放眼这整个京城，哪有比我九婶更好的。这么说来，还是小地方的姑娘好啊。” 顾珩说着，突然有了主意。 “九婶，你回去后帮我在你们那里物色个人吧，我喜欢性格直爽的，独自的，爱笑的，又充满正义感的。家世不重要，人比较重要。你身边有这样的姑娘吗？我想想啊……” 说着，他就自己歪着脑袋回想张俏身边适婚的姑娘。 这下，韩义飞着急了。 这小子怎么一下子就想到张俏身边的人了？ “你小子别想了，你爹娘不会同意的。” “婚事自由的圣旨都下了，我的婚事，我作主。”顾珩揉揉额角，突然道：“九婶，你家有表姐表妹，我记得柳……” “你别想了！” 韩义飞打断了顾珩的话。 大伙齐齐看向韩义飞。 顾珩奇怪的看着他，“你小子干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难道你……” 韩义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顾珩瞬间明白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然后又看向张俏，“九婶，你给他介绍姑娘了？而且还是柳家姑娘？” 张俏点点头。 顾珩用力一拍大腿，“怪不得呀，原来是这样，我说你小子怎么突然跟我说早点成亲也挺好，原来是有人选了。 柳家姑娘，是柳扶儿姑娘吗？” “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别在外面乱说，这件事还没有定呢。”韩义飞严肃地叮嘱他。 顾珩点点头：“告诉你一个消息，据说楚之行那小子在那边看上了一个姑娘，你可得打听打听，可别是你们二人看上同一个姑娘了。” “……”什么？韩义飞整个人都不好了。 “楚家那边也在忙着帮他物色姑娘，他说他在那边已经有心上人了。我想他应该看上的是身边的人，这怎么也该是有接触过的人吧，不然怎么喜欢？” 顾珩又道。 这下不仅韩义飞着急了，韩老爷子也着急了，连忙看向张俏：“阿俏，要不你写信回去，问一下？” “啊？”张俏看向顾谦。 顾谦就道：“阿爷，我们过几天就回去，就不用写信了吧。你是先跟我们一块回去，还是把这里的事情处理一下再回去？” “跟你们一块回去！”韩老爷子当机立断，“这里能有什么好处理的，老宅子有下人看着。” “好吧！那我来安排。” “嗯！” …… 顾珩回去的时候，韩义飞亲自送他，顾珩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偷偷的想笑。 “那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韩义飞拉住他的胳膊，顾珩扭头看去，问道：“有事？” “楚之行没有跟你说她看上哪家姑娘了？”韩义飞还是问得出来，自从顾珩提了这事之后，他心里就着急着呢。 顾珩摇摇头，“真不知道！” 韩义飞松开手，嫌弃的挥挥手，“那你赶紧走吧！不送了。” “你？你这小子也太过分了吧？” “走吧走吧！我没耐心。”韩义飞不停的挥手，转身往里走。 顾珩在身后淡淡的道：“有异性没兄弟呀，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成亲了，没想到呀，既然动了你那颗凡心。” 韩义飞扭头瞪他。 顾珩点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不说，闭紧嘴！你要真着急，赶紧让我九婶写信回去，你也抓紧的过去。看你这样子，肯定人家姑娘还不知道吧？ 说起来，我也觉得柳扶儿姑娘不错，我以前怎么就没往这里想呢，现在……” “现在你闭嘴吧！”韩义飞进了院门，不再理顾珩。 顾珩勾勾唇笑了。 “有点意思！” 当天晚上，韩义飞就求着张俏把信写了，他亲自派人加急送往海棠村。 回到家里还不太放心，就去找韩老爷子。 “祖父，要不我明天就启程去海棠村，先找个地方规划一下，让张叔帮忙找人建屋子。 这样子，咱们也能尽快有自己的新屋，你觉得怎么样？” 韩老爷子知道他在着急什么，没有戳穿他，点点头：“行！我看可以。反正这房子怎么建也得大半年，是该提前准备。到时候没有新房子，你成亲都是一个问题。” 第577章 参加春日宴（1） 听到成亲二字，韩义飞就挺是头疼的，“祖父，现在谈这事还有些过早了，等我先过去看看，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先让张婶跟柳家说一声。” 闻言，韩老爷子立刻就道：“你可不能乱来，这事得讲礼数。你如果要上柳家，可不能空手去，礼数得周全。聘礼什么的，一定要按礼数来，一定要等我们过去再说。” “祖父，你现在提聘礼是不是太早了？” “早什么早？你再不抓紧，人家就抢先了。唉，我就该让你早点过去的，你啊你啊，真要是那么一回事，那可有你后悔的。”韩老爷子忍不住的数落韩义飞。 “是是是！我知道错了，所以我才赶着过去看一看情况，实在是人家已经情投意合的话，我也不能中间插一脚。” 韩义飞提起这事都有些焉了。 韩老爷子点点头，“去吧！” “好的，祖父保重！”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我到时候跟着九小子和阿俏一起，完全不用担心我。” “好！” …… 海棠村，张家。 柳氏到花房里找到了正在煮水沏茶的张大程，“怎么来这里了？到处找不到人，我猜你应该是到这里来了。” 柳氏进了花房，走到桌前坐下，看着张大程，问：“是不是想闺女了？” 张大程点点头：“想呀，怎么能不想闺女？她这一趟去这么久了。你不也想吗，自从闺女上京城之后，你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柳氏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闺女，怎么能不想？也不知道阿俏在京城那边怎么样，顺不顺利？顾家的人会不会为难她，还有那安家的人？ 唉！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跟着一起去的？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但起码能很快的知道情况，能知道闺女每天怎么样？ 我就说吧。 不能让闺女远嫁了，这离的远了，什么事儿都不知道，真的是担心啊。” 张大程往旁边挪挪，坐到了柳氏身旁，将她搂入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别太担心！她身边有顾谦，还有韩老爷子他们呢，不会有事的。” “我倒不担心闺女的安全，我只是怕闺女心里不痛快，然后又没有说话的人。如果我们在她身边，有什么事她起码可以跟我们说说，不用放在心上，你说对吧？” 柳氏靠在他肩膀上，轻声说着自己的担忧。 张大程点头：“是这个理！” 夫妇二人靠在一起，想念着远在京城的张俏，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亲情不假。 他们对张俏的感情，比对自己家的两个孩子，还要深。 张俏被封为华安县主，大兴县成了她的封地，这些消息都还没有传到这边来，主要是顾谦按着，想着回家的时候，一起把好消息带回来。 京城张府。 张俏望着空中的圆月，也甚是想念海棠村的家人。 “九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春日宴结束之后，咱们收拾一下就回去。”顾谦低头看她，轻声问：“想家里了吧？” “嗯，想家了！想我爹娘，想我大哥大嫂，也想阿倩，想念海棠村的一切。还是在那里最自由自在，轻轻松松的。 在这里虽然有这么多人护着我，也没多少糟心的事，可是，还是很想家里呀。” 张俏点点头，头一偏，轻轻的靠在顾谦的肩膀上。 “九爷，咱们尽快回去好不好？我不喜欢京城，一点都不喜欢。” “好！”顾谦的重点不是参加春日宴，而且春日宴那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必须在场。 否则，他现在就带着张俏回海棠村。 日子一晃而过，眨眼间就到了春日宴的这一天。 一大早，阿璃和阿琳就进来帮张俏更衣打扮，今天所有朝中大臣的府中女眷都会参加春日宴，大家都会卯足了劲，把自己打扮得比平时更好看。 张俏虽然无意跟别人比较什么，但阿璃和阿琳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所以梳妆打扮是必不可少的。 张俏的皮肤很好，这些日子又不停的调理身体，气色也很好，根本不需要再往脸上扑香粉，上胭脂，只需要上一些红色的唇脂。 她怀着身孕，就连涂指甲的寇丹，也是用天然的花瓣来染色。 阿琳打量着镜中绝美的女子，“小姐真好看，肌肤真好，天生丽质，完全不用像别人一样擦脂抹粉。” 阿璃把选好的首饰放在桌上，笑着道：“我们小姐跟旁人不同，我们小姐是最好看的。” 张俏刚成亲不久，从少女变成少妇，本来就多了一丝妩媚，但又不减少她身上的甜美，现在怀了身孕，身上的母爱藏都藏不住，又多了几分的温柔。 这几种气质汇合在一起，并不会突兀，反而美得浑然天成，越看越舒服，越看越好看。 “你们要是在外人面前这样说，别人都得笑我了。别人会说，瞧瞧，她家的丫鬟还真是大言不惭，王婆卖瓜呀。” 张俏看着镜中的自己，也觉得特别好看。 阿璃立刻反驳：“谁说的？如果有人这么说，那她肯定是对小姐的美貌羡慕妒忌恨。” 阿琳点头附和：“我同意！说酸话的人，肯定是羡慕妒忌恨。” 张俏只是上妆，梳了头发，还需要换一套新衣服。 她今天要穿的是县主的诰命衣服，就跟官员上朝要穿朝服一样，是由宫中送出来的。 这样也省得她们再挑挑拣拣。 两个人伺候张俏把衣服穿上，整理妥当，二人退开几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张俏。 “小姐真美！” “小姐美若天仙！” 张俏被他们逗笑了，扭头朝旁边的大镜子看去，只见镜中的女子一身华服，戴着贵重的首饰，显得更加的贵气逼人。 她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自己。 不得不承认，的确很美！ “九爷他们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是，小姐。” 阿璃去开门，张俏走了几步，又返回柜子前，从柜子里面起了几个小瓷瓶，收拾妥当，这才由阿璃陪着出房门。 顾谦早就准备妥当了，他和韩老爷子一起坐在院子里喝茶，等着张俏梳妆打扮。 第578章 参加春日宴（2） 听到声音，二人放下茶杯，齐齐朝房门口看去。只一眼，两人就愣住了。 “秋儿。”韩老爷子唤了一声，眼眶都红了，他一时将张俏认成韩韵了，但在看到阿琳和阿璃时，立刻又回过神来。 不！这是他的孙女阿俏，不是闺女韩韵。 顾谦也是眼前一亮，被此时的张俏惊艳到了。 时锦说过，孕妇不能往脸上擦太多香粉之类的，所以，他有交待阿璃和阿琳，让她们给张俏梳妆打扮时，尽量不要往脸上涂抹东西。 他一直知道张俏的肤色好，底子强。 但此时看着张俏，也是惊艳的。 太美了！ “阿俏。”顾谦急步上前，牵过张俏的手。 张俏问：“我们是不是准备出发了？” 顾谦点头，“嗯，我们可以准备出发了，从这里到皇宫里，也还需要一点时间。” “好！”张俏点头，看向韩老爷子，甜笑着唤道：“阿爷，我们走吧。今天结束之后，我们就可以收拾包袱，早日回海棠村了。” 她一手被顾谦牵着，另一只手则亲昵的挽着韩老爷子，三人亲密的出门。 阿璃和阿琳在后面跟着，听着前面韩老爷子的笑声，二人默契的相视一眼，笑道：“真好啊！自从小姐回来之后，老将军天天都这么开心，真好！” “是的，看着老将军这么开心，我也开心！” 阿琳重重的点头，“我也是。” 阿璃想到昨晚张俏私下交待她们的事，凑近阿琳耳边，道：“今日入宫，宫中人多眼杂，小姐又怀着身孕，我们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些，尤其是对着楚家和安家的人。” 阿琳脸上的笑容骤然收起，点点头，“我知道了。” 大门外，马车早已停在那里侯着。 见主子出来，马夫立刻放下脚踏，顾谦扶着张俏上马车，有他在，这些事情完全不用阿璃和阿琳负责。 阿璃和阿琳坐后面那辆马车，两辆马车徐徐驶向皇宫，这一天，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豪华马车比往常要多很多。 皇宫门口更是摆满了马车。 顾谦的马车刚停下，外面立刻就传来了顾珩的声音，“九叔九婶，我等你们很久了，可算是来了，怎么来的这么晚了？” 马夫料开车帘，韩老爷子先出去。 顾珩看到老爷子，连忙行礼：“安国公。” “好！”韩老爷子点点头，从一旁下来。随后，是顾谦扶着张俏从马车里出来。 顾谦瞥了顾珩一眼，“尚书大人，你在皇宫门口叽叽喳喳的，这是不是有损于你的形象？咱们尚书大人应该高冷一些，对吧？” 顾珩笑着摇头：“我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我九叔九婶面前，我干嘛要高冷？” 等顾谦扶着张俏下来，两人站定后，顾珩这才看清张俏今天的打扮，不由得晃了一下神，随即不动声色的往自己身上掐了一下，笑着道：“九婶。” 张俏点头：“来很久了吗？大嫂他们呢。” “我娘他们在马车上，说是要等到九叔和九婶过来了，咱们一大家子人在一起进去。” 顾珩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 张俏扭头看了顾谦一眼，顾谦立刻吩咐时松，“时松，你去请一下大夫人她们。” “是，爷。” 时松匆匆去请顾大夫人她们下马车，大家汇合在一起，又是一阵寒暄。 大夫人打量着张俏，笑眯眯的道：“九弟妹，今天这一身县主打扮，可真是贵气。今天大嫂陪着你，也沾沾你的贵气。你现在怀着身孕，什么东西该吃，什么东西不该吃，大嫂会在一旁提醒你。” 张俏点头：“谢谢大嫂。” 顾二夫人就道：“大嫂，咱们九弟妹可是鬼医门的弟子，九弟妹自己就懂医术，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九弟妹应该比谁都更清楚。” 说着，顾二夫人看向张俏，“九弟妹，你说是吧？” 张俏也不得罪人，笑着应道：“理论上是懂的，但很多东西理论上也不全面，我都是从医书上看到的，肯定会有疏漏的地方。有大嫂和二嫂在我身边，那我就更放心了。” 顾大夫人今天能来参加春日宴，这是因为她的儿子顾珩是尚书大人。 本来顾二夫人是没有资格来参加的，毕竟顾二爷只是一个行商的。不过，顾二夫人的娘家兄弟是当官的，所以，她跟着来，也说得过去。 今天她来这里，主要是带着她闺女一起来的。就是想着今天这样的场面，让她家闺女与京城中的名门小姐多认识一番，熟悉熟悉。 也让她在各家夫人面前露露脸，看看能不能搭上一门好亲事？ “九弟妹说的有道理。”顾大夫人点头。 顾二夫人也笑着道：“那我今天和大嫂就陪着九弟妹，九弟妹还没来过皇宫，对这里也不太熟悉。待会进了皇宫，九弟妹得跟九爷分开，很多事情九爷也没办法全程看着。” 张俏礼貌又含着距离的笑着点头。 这个顾二夫人说话，她是真的不太爱听！ “九婶。”顾珊上前行礼，那乖巧的样子，到比顾二夫人顺眼多了。 张俏点头：“珊儿，今天这身打扮挺好的。” 顾珊瞬间就红了脸，羞答答的低着头，双手揪着手去。 张俏瞧着，对她颇有好感。 顾珊是顾家最不起眼的孩子，乖巧的不像话，平时像是恨不得把自己隐身在人群中，从来不爱出风头，性格挺内向的。 在张俏前世，顾珊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所以，此时张俏对她的印象挺好。 反正，她过两天就要回海棠村了，张俏也没在意很多，大家面子上过得去，也就可以了。 一行人一起进入皇宫大门，一路上遇见了不少的朝中官员和他们家的女眷。 张俏身边有顾大夫人和顾二夫人，跟那些关夫人打招呼的事情，也就落不到她头上。 她只要面带笑容，便可！ 倒也省事！ 张俏记性好，尤其是对人脸的识别，她更能记住，只要用心去记，见一面，她就能记住对方的身份地位。 只不过现在能偷懒，她也懒得费力。 到了男女宴席分开的地方，顾谦拉着张俏停下来，细声叮嘱一番，又吩咐阿璃和阿琳要仔细照顾。 第579章 参加春日宴（3） “九弟妹，我们走吧。”顾大夫人很自觉的担起了照看张俏的任务。顾老夫人不会参加这样的场合，她是长嫂，自然要多费心一些。 另外，在顾珩说了江南发生的那些事情后，她对张俏也有改观。以前是客客气气的，有距离的和气，现在是还着感恩的和气。 这自然是完全不同的。 张俏颔首，扭头看了阿璃和阿琳一眼，主仆二人交换了个眼神，这才往女宾宴席走去。 “母亲，二婶，九婶。” 宴席前面，楚月带着她的丫环采兰在等着，见她们来了，连忙行礼。今天她本该跟着顾大夫人一起来的，不过，昨天楚家有事，楚夫人把她叫了回去，并说今天她陪着楚夫人直接来宫里。 顾大夫人因为楚玲的事，心里对楚月是有些愧疚的。 楚月要说的，要做的，只要不太过分，她都同意。 顾大夫人牵过楚月的手，关切的问道：“月儿，昨天没什么事吧？” 楚月温温柔柔的笑着，“没事！就是娘想我了，所以才说有事与我商量，另外，我大哥回来了。”说着，她看了张俏一眼。 张俏表情淡淡，面带微笑。 闻言，顾大夫人立刻就有些激动了，“原来是你大哥回来了，你娘应该是想让你们兄妹二人聚一聚，这为人母的心思，我也是知道的。” 顾二夫人不想一直这样站着，就道：“大嫂，我们先找地方坐下来吧，坐下来再聊也不迟。再说了，这些事回家再聊，也是来得及的。这里有这么多相识的人，我们也不能不去打打招呼吧？” 闻言，顾大夫人朝四周看见，这才看到很多人朝她们这边看过来，而她们就站在路中间，的确影响了别人来回的路，的确有些失礼。 她点点头，慈祥的看着楚月，再也没有松开楚月的手，“月儿，咱们走吧。先找地方坐下来，你九婶怀着身孕，也不能站久了。” “是，母亲。” 一行人一边跟旁人打招呼，一边找地方坐下来。 没等她们坐下，就有宫女过来，“华安县主，请随奴婢来！皇后娘娘让人给县主准备专门的桌子，各位请！” 闻言，顾大夫人和顾二夫人一脸惊喜，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跟着宫女来到指定的桌子前坐下。 这张桌子的位置最好，视线也最好，离上面的舞台很近。如果有人在上面表演，她们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顾大夫人心想：这有地位就是不同，待遇都不一样。 一行人刚坐下，几个宫女就端着茶和点心鱼贯而来，那些点心都是极为精致的。 这些东西其他桌上都没有，就她们这一桌有。其他桌上的点心水果，还有茶水，都是早前准备的，不是现备现送的。 再次迎来众人羡慕的目光，顾大夫人和顾二夫人不由的坐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脸上带着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优雅高贵一些。 顾二夫人侧身低声交代顾珊，顾珊不停的点头，有些害羞，又有些放不开的往四周少看一眼，然后又迅速的低着头。 张俏看得清楚，知道这丫头是太内向了。 她端着一盘点心递到了顾珊面前，微笑着问：“要不要尝一块这个点心，这个芙蓉糕，看起来很不错。” 顾珊扭头惊讶的看着她，惊讶过后，是满脸的惊喜，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九……九婶。” “嗯，吃吧！尝一尝，这里还有茶水。现在离开宴应该还有些时间，这种场合也没办法尽情的吃，所以咱们一边等，一边吃吃点心，喝喝茶，这样也能轻松一下。” 张俏鼓励她，等她拿了一块点心后，张俏也取了一块点心，慢慢的品尝。 顾珊见状，嘴角慢慢的弯起来。 顾二夫人见张俏这么关爱顾珊，心里特别的高兴，对张俏也更加的热情。 “九弟妹，这个糕点也不错，你尝尝。” “好的，我等一下就查。”张俏看向顾大夫人和顾二夫人，“大嫂二嫂，你们也吃吧。” 二人点头，却只是喝茶。 她们要保持优雅的样子，就不想了吃点心，不想把嘴唇上的唇脂吃下去了。 张俏看破不说破。 她倒不担心这个，她嘴上的唇脂是自己最新调配出来的，就是为了满足口福。 另外，也是为了安全。 她现在怀着孩子，抹在脸上嘴上的东西，必须得小心又小心，谨慎再谨慎。 “九婶胃口真好。”楚月说道。 张俏扭头看阿璃一眼，吩咐：“阿离，这盘点心给大少夫人拿过去一下，让大少夫人也尝尝。” “是，夫人。” 阿璃点头，把点心端到了楚月面前。 楚月本来不想吃的，但点心已经端到了她面前，她又不敢直接驳了张俏的面子。 只好吃了一块点心，小口的咬了一口，然后就放在盘子里。 张俏的眼角余光瞥过去，看着那块白色的点心上面沾着点点红，心里暗暗想笑。 果然，她有先见之明，不然也得这么难看。 楚月也看到了点心上面粘着的东西，顿时脸都红了，侧身跟顾大夫人说了一声，她就带着丫鬟找地方补唇膏。 顾大夫人看着张俏吃了一块又一块，咬了一半的点心放在盘子上，也不见上面粘着什么东西，不禁有些奇怪。 她好奇的看着张俏，“九弟妹，你这唇脂真不错。” “哦。大嫂有所不知，这是我刚研制出来的，这个唇脂不会沾在食物上面，也不会粘在杯子上。”张俏说着，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腹部上，“我这不是怀上了吗，所以这些用的我都得小心谨慎一些，便特意的给自己配了一种。” “九弟妹可真厉害！”顾二夫人惊叹，“这东西要是上市了，肯定有市无价。九弟妹真聪明，随便鼓捣一点东西出来，那可都是大价钱了。” 闻言，张俏没说什么。 阿琳就有些不高兴，“二夫人有所不知，这东西可不是随便鼓捣就行的。我们夫人可是忙了好些天才调配出来的。当然，也是我们夫人聪明，才能这么几天就弄出来。一般人的话，估计一辈子也鼓捣不出来。” “对对对！我们夫人最聪明了。”阿璃也附和。 顾珊崇拜的看着张俏：“九婶真厉害！” 第580章 参加春日宴（4） “一般一般！我也就一般吧。”张俏本是习惯性的谦虚几句。 这时，楚月回来了，正好听到张俏说自己一般，一下子优越感来了，一边坐一边问：“九婶，你们在聊什么一般呢？” 张俏应道：“没什么，小事儿。” 闻言，楚月就更感兴趣了。 “九婶，你就跟我说说嘛，我这听了半截，心里好奇着呢。” 只要听到张俏很一般的事，楚月心里都高兴。 张俏有些无奈，也看透了楚月的心思，正想着随便说一下，旁边的顾珊已经开始说了，“大嫂，九婶新做了一种不会沾在杯子或是食物上的唇脂，我们在说九婶厉害，九婶谦虚的说自己一般。 大嫂，你看看九婶的唇脂颜色，还真的看不出来呢。 我一直以为九婶没有上唇脂，原来上的是自然色啊，真是好看。大方清新又自然。 大嫂，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咱们的九婶是不是很厉害？” 张俏扭头看向楚月，淡淡微笑。 楚月脸上的笑很是僵硬，盯着张俏的嘴唇，气得紧紧的揪着手绢，虽然她已经很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了，但张俏还是从她眼底看到了愤怒。 张俏心想，看来今天还是得对上。 楚月皮笑肉不笑的道：“是的，九婶很厉害，真的很好看！九婶你这研制出来的新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上市？ 到时候，我也好让我大哥提前备一些给我，省得在这样的场合失礼了。” 张俏淡淡一笑，“这个应该要很久吧，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现在九爷不太愿意让我碰这些东西，也就是我自己坚持要做，所以才在他的监督下做了一些。” 听着这话，就像是赤裸裸的在秀恩爱一样。 楚月更加怄得厉害。 “九叔真的疼爱九婶。” 张俏点点头，“这是自然的！就是他有时候管的太多了，我爹都没他管的多。” “夫人，喝茶。”阿璃适时的给她添了一点茶水，打断了张俏和楚月的谈话。 张俏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楚月坐下来，顾大夫人便拉着她说话，尽量不让楚月和张俏说话。她算是看出来了，楚月跟张俏二人之间，说话的时候，气氛有些不对。 总感觉彼此之间，对对方都没什么好感。 顾大夫人想要细细想一想，不等她想出一个所以然，就有官家夫人过来找她聊天。她便笑眯眯的跟张俏说了一声，然后就跟那些夫人到花园里走一走，顺便聊聊天。 她们这一桌，瞬间就冷清下来。 顾二夫人四下看了看，看到了熟面孔，她也拉着顾珊去跟人聊天了。 张俏坐着有些无趣。 楚月更是无趣。 过了好久，楚月热情的问：“九婶，就我们两个光坐着也无聊，要不我陪你四处走走？这皇宫我来过几回，这御花园里有些景致好的地方，我可以带九婶去看一下。” 张俏点头，“好呀！” 阿璃和阿琳交换了个眼神，两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时刻警惕着。 楚月难得的热情，一路上不停的帮张俏介绍着景致，张俏也很给她面子，一边听一边微笑着点头，偶尔跟她说几句。 不知不觉她们就玩御花园深处走去，突然，他们几人停了下来，看着前面树下站着的一男一女。 居然是顾谦和安喜。 楚月看到了，不由得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扭头看向张俏，故作关心的道：“九婶，你看，那不是我九叔和定侯府的大小姐吗？” 张俏点点头：“是呀，的确是你九叔和安喜。” 楚月惊讶的问：“九婶也认识安喜？” “认识呀！她以前跟着顾珩一起来到海棠村，还在那里小住了一段时间，自然是认识的。”张俏很坦诚的道。 楚月想要膈应她，这不可能。 别说顾谦和安喜就面对面的站着说话，就算是他们两个躺在一个床上，张俏也不会相信顾谦会对安喜有什么。 张俏低声道：“走吧！咱们往旁边走，不用打扰他们。” “……”楚月愣住了，扭头疑惑的看着张俏，“九婶，难道你不生气吗？我九叔可是跟安喜站在一起，我听说那安喜差点就成了我九叔的如夫人。” “你都说差点了，那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当时的情况，还有整件事情是怎样的，我比谁都清楚。 我现在怀着孩子呢，可不能随便生气。再说了，我相信九爷，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张俏不等楚月说话，便伸手拉着她往旁边小道走去。 楚月还真的是要对张俏另眼相看了，张俏这胸怀，还真的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 张俏居然不吃醋，也不生气。 这一步棋，走得没有任何意义。 小道这边一直走下去，下面是一片花海，花海旁边有个小宫殿。 楚月看到那小宫殿时，眼睛都亮了一下。她弯腰，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脚。 采兰立刻问：“小姐，是不是走累了？” 楚月点头：“嗯，走了这么久，还真的有些累了。” 不等她开口，张俏就道：“我也有些累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又累又渴的，还真想喝点什么。医书上是这样说的，怀孕的人不能长久的站着，也不能走太久的路。” 楚月心中暗喜，感觉自己就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递了个枕头过来，这感觉太好了。 她正在想着怎样开口，让张俏到前面的宫殿里休息一会儿，张俏自己就说要休息。 “是我疏忽了，拉着九婶出来逛，忘记了九婶还怀着身子。走吧！前面那个小宫殿可以暂时休息，那里是一个让人坐下来休息，欣赏花海的地方。” “真的？” “当然！” “那咱们快走。”张俏走在前面，阿璃和阿琳紧跟着她，楚月看着她们三人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采兰，我们也走吧。” “是，小姐！” 远远的看着这宫殿挺小的，但实际上并不小，还有长长的走廊一直延伸到花海那边。走廊下可以坐人，有谁走累了，完全可以坐在那里，一边休息，一边欣赏花海。 这里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九婶，要不让你的丫鬟和采兰一起去找点水喝？” 第581章 出事儿了 闻言，张俏点点头，看向阿璃，“阿璃，你跟着采兰一起去吧，快一点回来。我们休息一下就得回宴席那边了，不能在外面太久了。” 阿璃福身，“是，夫人。” 楚月看着采兰和阿璃离开，她低头看向走廊边下的花儿，轻声道：“九婶，我知道我不该多嘴，但是，九婶和那安喜当年可是祖母一手凑成的，或许外面的人不知情，可顾家的人却都知晓。 祖母都是承认了她如夫人的身份，还送了贵重见面礼，还有不少好东西，可见是真的把她当儿媳妇了。后来的事情，顾府的人都不清楚，只知安喜被她爹接了回来，而祖母再也不提九叔如夫人的事。 九婶，我说这些不是让你添堵，就是想跟你说，那安喜刚才跟九叔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我……想想我，想想顾玉做的那些事，九婶，你别太天真，男人可真的不会嫌自己身边的女人少了。尤其是……” 楚月说着，提及了自己的伤心的事，头更低了。 说起这些事，张俏可真不心疼她，怪谁呢？那个楚玲是她想塞给顾珩的，那个采香是她自己的丫鬟，同样帮她做过不少坏事。 楚月可怜归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是自找的。 现在虽然说得可怜，但也是为了让旁人难受，所以最后才卖惨的。想用安喜找顾谦的事来让她难道？偏偏就不！ “我相信九爷！” “九婶，我……”楚月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还相信？“九婶，你真的对九叔太好了，你没有在意和难受就好，不然等一下你心情不佳回到宴席，我还不知怎样跟我娘解释呢。” 楚月面上这么说着，心里怄得很。 张俏居然不在乎，这真的是少了一件让张俏难受的事。 张俏不难受，她就难受了。 “夫妻之间本来就是相互信任的，我信任九爷，九爷一样信任我！男女之间说说话，并不代表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张俏说完，就看到阿璃和采兰端着东西过来。 楚月也看到了。 楚月连忙岔开了话题：“九婶，茶水来了！” 阿璃走近，“夫人，请喝水！” 张俏点头，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水。 楚月看着他背里面的是白开水，便斥责蔡澜：“采兰，你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给九婶配了白开水？九婶向来喜欢喝茶。” 采兰摇头：“小姐，这水是阿里准备的。” 这时，张俏就到：“我现在怀着身孕，尽量少喝茶，阿璃知道，所以就给我备了开水。你别责怪采兰。” 说着，张俏又把杯里的水喝完。 这个时候，楚月悄悄的看了她一眼。 突然，阿琳问：“夫人，好像是珩公子进那个小宫殿了。” “不可能吧？”张俏惊讶的问。 一旁，楚月心里恨极了。 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顾珩，他居然这么关心张俏。 张俏吩咐：“阿琳你去看看，看看是不是珩公子？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是，夫人。” “阿璃，你看那边那朵花？那红红的高高的，最鲜艳的那一朵，看见了吗？”张俏突然指着花海。 阿璃认真的往那边看去，看了许久，他才点点头，“看到了！夫人喜欢？” “嗯！喜欢！如果把那朵花拿过来做蔻丹汁，肯定会特别好看。阿璃，你去帮我摘过来吧，我回去研究一下。” 张俏特别兴奋，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人家都在打量着一旁的楚月。 楚月似乎很兴奋，紧紧的揪着手指，脸部表情都快管理失控了。 她怎么能够不高兴呢？ 张俏这是主动的把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给支走了。 “夫人在这里等一下，阿璃立刻寄给夫人再过来。”阿璃说完就走，从这走廊要到那边去，其实不近，因为不能从花这里直接踏过去，还得弯弯绕绕地走。 等阿璃走了之后，才能在楚月的示意下，继续给张俏倒了白开水，“九夫人，喝水。” “好的！” 张俏喝了几杯水后，搁下茶杯，手捂着额头，“怎么有些头晕？我……” “九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现在扶你去休息一下，等一下立刻派人去找九叔，让九叔过来照顾你。在这皇宫里面，九叔才可以找派一帮九婶看着。” 张俏有气无力的点头，感觉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 “那就麻烦你了！” 楚月和采兰相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张俏，一边往小宫殿那边走去，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 “九爷，不好了！”采兰匆匆跑去找顾谦，看着周围人多，她就喊得更大声一些：“九爷，九夫人在御花园那边的赏花小宫殿里，她……” 采兰的话还未说完，顾谦已经疾步往那边走去。 其他人听说顾九夫人在那边似乎出事了，一个个都跑去看热闹，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一堆人。 满朝文武都有，各府的女眷，也都跟着过去。 有关于顾谦的热闹看，谁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宴席这边，一下子就空荡荡的，大家都往那边跑。 顾大夫人和顾二夫人也着急的不得了。 顾二夫人说话酸溜溜的道：“大嫂，你可是答应了九弟，一定会帮她照顾好九弟妹的，可现在……” 顾大夫人扭头瞪她一眼，“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别说我了，你自己也不一样吗？要是九弟妹真出了什么事，不仅是我，你也别想摘的干干净净。等回到顾府，看母亲怎么收拾我们两个吧，保证不偏不倚。” 顾二夫人挺生气的，但又不敢在这样的场合继续跟顾大夫人抬杠。 一旁，顾珊特别着急。 “娘，你别跟大伯娘志气，这么多人，而九婶又出事了，咱们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场合也不对呀。” 顾二夫人这才点点头，没再继续说。 顾谦着急火燎的来到小宫殿，走廊上瞬间长长的人海，塞满了人，全部都跟着去小宫殿。 “阿俏，阿俏……你出什么事了？你在哪里？你出声应我一下啊。” 宫殿里静悄悄的。 楚月趴在外面的桌上，顾大夫人连忙上前去摇楚月，“月儿，你怎么趴在这里？” 第582章 不堪入目 不管顾大夫人怎么摇楚月，楚月的眼皮都不动一下，因为得知顾九夫人出事了，随即就有几个太医跟着一起来。 一个太医上前给楚月抚脉，“顾大夫人，大少夫人是被人下了蒙汗药，人……所以人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蒙汗药？”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面前有好几间屋子，大家也不知道张俏在哪一间屋里，顾谦喊了好几次，一直没听到动静。 因为人多吵闹，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顾谦和时松只好一间一间的找。 “九夫人。” “阿俏……” “爷，夫人她好像……”时松站在一间屋门口，神情复杂的指着里面，再也没敢踏进一步。 大家一看，感觉这是出事了。 一个个都挺八卦的，更是努力的往里挤。 顾谦第一个冲进去，看着那床上鼓起的被子，还有那不堪入耳的声音，他如被雷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时松害怕极了。 他知道张俏不是那种人，但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绝对就是被人陷害的。 张俏跟顾谦的感情，他们这些身边人是看的一清二楚的，而且，张俏现在怀着身孕，今天又是这样的场合，她再怎么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时松扑通一声跪下，“爷，肯定是有人陷害夫人，夫人不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一定是……” 外面的人听到时松的话，立刻脑海里面就猜出了各种可能性。 但他们都猜到了，里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肮脏的事情，肯定是不堪入目的场面。 天哪！ 顾家九夫人，华安县主，她竟然在这个地方干出这种事？ 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光是因为他们在这里做这种事情，那都得被砍头。 这可算是玷污了皇宫。 顾谦上前，朝床那边走去。 时松反应过来，连忙爬过去，紧紧的抱住了顾谦的腿，“爷，你别……” “放开！” “我不！” “……”顾谦抬起腿，用力往时松肩膀上踢了一脚，时松直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再也拦不住顾谦了。 大伙都看着盛怒中的顾谦走到了床前，用力揭开被子，就在揭开被子的同时，他冷冷的道：“我倒要去看谁敢在这里玷污皇宫，谁敢在这里污蔑我爱妻？” 被子被揭开，里面的人露在了大家面前。 顾谦把被子放下，对着外面冷喝一声：“来人啦，把他们捆起来，押到皇上面前去。” 大伙见这架势，一个个都吓得发抖。 这顾九爷可真狠啊！ 既然要把他的妻子和奸夫一起押送到皇上面前，那就是打定主意要他们两个人都死！ 顾谦转身往外走，时松从地上爬起来，焦急的跟着他，边走还边回头看。 很快就有侍卫进去，拉开被子之后，大家都看清了里面的人是谁。 大伙摇摇头，跟着往外走。 这时，走廊旁边的花田里，张俏陪着韩老爷子，身后还跟着她的两个丫鬟，四人一起朝这边走来。 看着走廊下面挤满了人，而顾谦又沉着脸，张俏问：“九爷，你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顾谦停下来。 众人齐齐朝张俏她们看去，一个比一个惊讶，那张着的嘴都快塞进鸡蛋了。 顾谦不管走廊下面的花，直接从上面踩了过去，上前就将张俏搂入怀里。 “你上哪去了？” “我？”张俏推开他，扭头看向阿璃和阿璃，只见她们手上都提着花篮，篮子里面是鲜艳的花朵。 “我去摘了一些花，准备回去研究一些新的东西。这些花外面可是没有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呢。我开始也不敢摘，后来遇到了阿爷，阿爷带着我去请示了太上皇，得到太上皇的准许，这才开始摘花，耽误了一些时间。 九爷，宴席开始了吗？ 我是不是耽误了什么？是不是闯祸了？” 张俏的声音不大，但前面的人都可以听清，只要有人听清了，其他人都会知道。 顾谦将张俏重新搂入怀里，“没有！还没开始，你没有闯祸！很好，你在摘花，真的太好了！你还要多少？还需要什么样的花，等一下我去请示皇上，晚一点让阿璃和阿琳给你摘回去。” 啊？ 张俏装作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样子。 韩老爷子看着走廊下面的人，中气十足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各位大人怎么都到这里来了？这是知道这边的花好看，大家都过来赏花吗？” 不等他们回答，侍卫就压着两个衣整不齐的人走了过来。 韩老爷子看见后，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谦松开张俏，紧紧的牵着她的手，看着走楼下那两个衣整不齐的人。 “这二人玷污了皇宫圣地，实在可恶，我要把他们两个带到皇上面前去，由皇上问罪。还有……” 顾谦看着人群中瑟瑟发抖的采兰，“还有你！时松，把采兰抓起来。” “是，爷。” 一刻钟后，顾谦和张俏，韩老爷子，顾珩，还有顾家大夫人和二夫人，楚月以及丫鬟们。全部站在了皇帝面前，主位上坐着皇帝皇后，以及刚刚赶过来的太上皇。 地上跪着的是那两个衣整不齐的人。 皇帝他们的脸色十分难看，而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也已经清醒了过来，正跪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张俏借用了太医的银针，把中了蒙汗药的楚月弄醒了，方便等一下问清楚事情的经过。 楚月醒来后，看到蹲在她身旁的张俏，立刻着急的伸手去抓张俏，结果却啊了一声。 啊……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银针，痛得皱起了眉头。 “九……九婶……这……你怎么拿针刺我？我知道在那里我没有照顾好你，可是，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就被人用布捂住了鼻子，然后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九婶，你没事吧？ 那……珩公子他没事吧？ 你们在里面……没出什么事吧？” 楚月一醒过来，就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堆，紧紧的抓着张俏的手，根本没发现自己此时在什么地方，而身边又有什么人。 “放肆！”太上皇怒喝一声，记者楚月，“别不识好歹，要知道你是被谁救下来的？如果不是顾九夫人给你施针，你现在还晕着呢。你再看看这些在场的人。 第583章 皇帝审案 楚月被太上皇怒喝一声，立刻回过神来，连手掌上的银针都没有拨下来，她就爬起来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民妇楚月给太上皇，皇上，皇后请安。吾皇万岁万……” “可以了，先起来！朕有事要问你。”皇帝摆摆手，宴席开始的时间早就到了，就因为突然闹出了这么一场闹剧，他们才在这里审理，外面的文武百官，还有那些官家女眷，他们都在不安的等着结果。 楚月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大气都不敢喘。 这事发生在后宫之中，皇帝看向皇后，“皇后，此事交你来审理，朕和父皇听听就行了。” “是，臣妾尊旨。” 皇后应下皇帝的安排后，立刻就开始发问：“楚月，跪在你旁边的那两个人，你可认识？” 楚月扭头看去，定睛一看，吓得捂紧了嘴，“回皇后娘娘的话，这……这……民妇认识。这位是安定侯府的大小姐安喜，这位是是是……景王爷。” 楚月说完，别忙扭回头。 皇后又问：“你刚才说你没有照顾好华安县主，你是发现华安县主怎么了？然后就被人用布捂住了鼻子，然后你就晕倒了？对吧？”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的！当时，民妇的九婶说，好像看到了我家二弟去了小宫殿，所以就派丫鬟阿琳去看看。 后来，阿琳一直没有回来，民妇的九婶就说过去看一下，结果，我看到九婶进了房间，刚进房门，就被人拖进去了。 民妇吓了一大跳，正想呼救，结果就被人用布捂住了嘴，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月按照她自己的说法，有条有理的应着。 除非当事人，其他人听她这么说，倒都会觉得是合情合理的。 皇后问：“你的意思是说看到华安县主进了顾尚书所进的房间？” 楚月点头：“是的！” 这时，顾珩站出来，朝主位上的几人拱手，“皇后娘娘，臣一直在宴席这边，并未去小宫殿那里。臣还是听人说那边发生了事，说可能是我九婶出事了，臣才着急跟着文武百官一起赶往小宫殿。 等臣随着文武百官赶到小宫殿时，已经看到臣的九叔从小宫殿出来，身后还有侍卫押着安喜和景王爷。 然后，大伙都看到了，臣的九婶华安县主和安国公，还有她的两个丫鬟一起去花海那边过来。他们还采摘了两大篮的鲜花，据说这是请示了太上皇之后，得到允许才采摘的花朵。” 顾珩的话音刚落下，太上皇就点点头，“没错！当时，安国公带着华安县主一起过来，不就是两篮子花朵吗？这多小的一件事，他们还亲自过来请示，我自然是同意的。” 听着顾珩的话，楚月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 眼角余光往安喜和景王爷身上看见，楚月这才看清了景王爷今天穿的衣服颜色。 今天景王爷穿的衣服和顾珩穿的是一样的颜色，只是绣的花纹不同。 楚月抬头看向张俏，“九婶，当时，你不是进……” “我是进去了，可里面是一只猫，然后，阿璃过来找我，说是那些花不能随便摘。可我又想要，便带着阿琳和阿璃准备去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摘一点？结果在路上就遇到了我阿爷，我阿爷就带着我去找太上皇。 当时，我想着采兰跟你在一起，觉得你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所以也走的比较急。 回来之后才知道你被人用蒙汗药迷晕了，所以我刚才借了太医的银针，帮你做了针灸，让你醒过来，把事情经过解释一下。 这样的话，太上皇，皇上和皇后也能清楚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楚月脑子里面有一堆的疑问，但此时她却不敢问，也不敢多说。 安喜和景王爷是被大家一起抓到的，众目睽睽之下，相当于证据确凿了。 她这个时候如果再咬定张俏和顾珩，不仅不能成功，还会让顾珩和张俏，甚至是顾谦和安国公一起恨上她。 回到顾府，顾老夫人肯定也饶不了她。 毕竟，顾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张俏就是顾老夫人和顾谦的眼珠子，谁都不能欺负。想清楚了这一点，楚月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差一点就自己挖了坑，然后把自己埋了进去。 “太上皇，皇上，皇后娘娘，民妃被人用了蒙汗药迷晕了，刚刚醒过来，又因为着急我九婶的安危，所以精神有些恍惚，有些事情记得不太清楚，请娘娘明察。” 皇后娘娘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当时你被人迷晕了，然后记忆有一点偏差，记得不是很清楚？” “回娘娘的话，是的！”楚月顺着皇后的话应道。 皇后点点头：“好！这事你解释清楚了，华安县主和安国公一直在一起，还有太上皇见过他们，那华安县主肯定就没在小宫殿呆很久。 另外，顾尚书一直在宴席中，又有宴席中的人作证，也根本做不了假。 至于，安喜和景王爷，这也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这件事情容不得狡辩。” 安喜这才哭着求饶：“娘娘，皇后娘娘，臣女冤枉啊，臣女是被人下了药，这才会在那个地方……请皇后娘娘明察。 臣女意识清楚时，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顾九爷。 臣女也不知道怎么会到了小宫殿，又怎么会……” 安喜一边说，一边哭着磕头。 景王爷也在喊冤：“皇祖父，父皇，小景冤枉啊。小景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这……小景现在还头晕着呢，小景一定是被人下药了。” 闻言，皇帝怒拍桌子。 “你们好大的胆子，在朕的地方做出这样的事情，已经是不可饶恕了，你们现在口口声声说，这个被下了药，那个被下了蒙汗药，这让朕细思极恐啊。 这是朕的后宫，可是却充满了危险，在皇宫里的人可以轻易被人下药，轻易被人设计，这…… 这还是朕的后宫吗？ 朕还能安心的呆在这里吗？” 这时，顾谦站了出来，“皇上请息怒！皇上的后宫自然是安全的。今天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也是因为今天宴席上人多眼杂，这才叫有心人得手。 至于他们三人是不是中过药，只需要找太医检查一番，便可知晓。” 第584章 咎由自取 “对对对！让人检查一番，便能知晓。”皇上看向张俏，“华安县主，朕听闻你是鬼医门下弟子，听说你的医术高超，不知……” “皇上，臣妻虽医术高超，但为了避免误会，请皇上下令让太医来确诊。”顾谦打断了皇帝的话。 皇上问：“能有什么误会？朕就在这里，还有谁敢有什么误会？” 顾谦低头看了跪在地上的安喜一眼，“皇上，刚才安喜说她意识清楚时，她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臣，那臣自然就有嫌疑。由臣妻来为她诊断是否中了药，这会无法让人信服的。请皇上下令让太医来确认吧。” 皇帝听后，还没有表态。 太上皇就道：“可以，那就让太医来确认吧。” 宫殿里面正好有太医在，皇帝一声令下，他已立刻上前给安喜，景王爷，还有楚月进行确认。 过了一会，他也朝主位上的三人拱手，回禀：“回禀太上皇，皇上，皇后娘娘，顾家大少夫人的确被人下了蒙汗药，但……” 说着，他看了安喜和景王爷一眼，随记又道：“安大小姐和景王爷并没有用过药的痕迹，他们体内不含任何药物的残留。 臣肯定，并确定，景王爷和安大小姐没有被用过药，请皇上明察。” “不！不可能！”景王爷第一个就反驳。 安喜也摇头，“不！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我一定是被人下了药的，不然怎么会这样？” 着急之下，她都没有用敬语了。 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太医说景王和安喜没有被用药，那他们就是在意识清醒之下做下了那种事情，在这后宫中做这样的事情，他们可真的是太……太不知羞耻了。 景王爷也就罢了，毕竟是男人嘛。 可安喜……啧啧啧…… 太医跪下，“回禀太上皇，皇上，皇后娘娘，臣不敢胡言乱语，臣诊后的判断就是这样的。请皇上下令再召几位太医同僚来诊断。” 皇帝皱眉。 太上皇拍板，“既是如此，那就再召三位太医过来，来人啊，召太医。” “是，太上皇。” 侍卫匆匆领令而去。 不一会儿，三位太医来到了殿里，他们早就听说了今天在花海小宫殿里发生的事情。进来行礼后，皇后就让他们给景王他们三人再次确认。 三位太医的说辞与前面那位太医的一样。 楚月的确中了蒙汗药，景王和安喜没有。 这让景王和安喜傻眼了，他们真的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可却是发生了。如果他们没被下药，那他们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皇帝大怒，下令：“来人啊，召安振霖进来，朕要好好的问问他，他是怎么教养女儿的？” 过一会儿，安振霖就被请到了大殿上。今天这样的场合，他就是想避开，也避不了。 腆着老脸来参加春日宴，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刚才他一直站在殿外，整个人都在发抖。 安定侯府的名声已经够差了，可没想到还能更差一些，安喜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安振霖进来后，直接下跪。 听完太医的话，他更是吓到要瘫了，“皇上，臣教女无方，请皇上降罪！不过，安喜和景王爷，早前有见过几次面，景王爷也透露过想要迎娶安喜，可能……可能……可能是他们情投意合，所以才……” “放屁！安振霖，你少在这里放屁！”景王爷气得怒吼，指着安振霖就骂：“我什么时候跟安喜见过几次，什么时候跟她说过想要娶她？安振霖，你莫不是疯了吧？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来。” 安振霖已经没办法了，他手中有景王爷的证据，他以前也一直在为景王爷做事。 他扭头看向景王爷，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他强迫自己不要慌，目光不要闪躲，“王爷，这件亲事，王爷确实有提过几次，王爷莫不是忘记了吧。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臣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提起。 王爷当初说过一定会娶安家女儿，现在王爷又这么说，这是不是看不上安定侯府，觉得安定侯府已经太落魄了，帮不上王爷什么忙？” “你……安振霖……你你你……你好样的！”景王爷被气到了。 景王爷没说过要娶安喜，但现在安振霖没办法，只好只用这样的方式提醒景王爷，为了两家之好，不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了，最好是大家都有台阶下，可以安然渡过这一劫。 只要过了今天，喜事定下，就算等安喜嫁过去后，景王爷冷落她，或是让她逝世，然后景王再娶，他都没有意见。 现在，他真的太难了！ 现在，如果不说他们两个人之间是情投意合的，那安喜肯定会被皇上处死，而且安定侯府的脸面会扫地，那可是雪上加霜。 安振霖被逼到没办法，如今真的是硬着头皮用这种方式逼景王爷了。 皇后问：“景王，事情是这样的吗？” 景王爷：“……”怎么没有应话，沉默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的沉默相当于是承认了。 这时，皇帝下令，让张俏和顾家夫人她们先随皇后出去，先前去参加宴席，其他人全部留下。 没有人知道，这一天在那大殿上，皇帝他们对安振霖和景王爷盘问了什么内容出来？ 但是，当天就下了两道圣旨。 安定侯府被贬为平民，举家流放。 至于安振霖，他与景王爷有勾结，两人密谋着夺取太子之位，而且两个人为了敛财，还强占民地，占人钱财。 安振霖被下旨三日后处斩。 景王爷终于圈禁。 这样的消息，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没有人能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了这样。 这一波三折的，实在是变化太快太大了。 …… 当天晚上，刑部大牢里。 顾谦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牵着张俏，二人一起来到了牢中。 牢衙领着他们来到了关押安振霖的地方，张俏看向里面，坐在角落里的安振霖，见他如此狼狈，心里竟一点情感变化都没有。 安振霖有今天，那是咎由自取。 第585章 你后悔吗？ 顾谦看向牢中的人，又低头看了张俏一眼，然后吩咐牢衙，“把门打开！” 牢衙拱手：“是。” 嘎吱…… 牢门打开。 牢衙冲着安振霖喊道：“安振霖，有人来看你了。”说完，牢衙看向顾谦，顾谦挥挥手，他就毕恭毕敬的出去了。 安振霖听到衙差的声音，忍不住的露出一抹自嘲的笑，现在连一个小小的芽菜，都敢直接叫唤她的名字了。 安振霖！ 哈哈哈！ 他现在可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再也不可能有翻身之地。 好端端的一个安定侯府，就这样败落在他的手中。 他扭头看过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张俏和顾谦，“你们怎么来了？这是一起过来看我的笑话吗？” 顾谦如他所愿，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张俏提着食盒走过去，“你的笑话可不好笑，真要看笑话，我们也不来这里。” 张俏蹲下身子，把食盒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样一样的摆在小桌子上，再取出两壶酒，三个酒杯。 安振霖看着这架势，忍不住的道：“外面的酒不好喝，还是外面的饭菜不好吃，还是外面的风景不够好？你们居然想来这样的一个地方喝酒，还真是有意思。” 张俏布下碗筷，往三个杯里倒了酒之后，抬眼看安振霖，“很有意思吗？” “……”安振霖说不出话，只是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看着这张像极了韩韵的脸，突然间有种心酸的感觉。 他叹了一声：“这地方又脏又臭的，你们走吧。我倒无所谓，反正三天后，脑袋落地，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悔吗？”张俏问。 这时，外面有牢衙拿来了两张凳子，顾谦过去接过来，一张放在张俏的身后，一张放在一旁，他也坐了下来。 三个人围坐在小桌子前。 安振霖不说话。 张俏紧紧的盯着安振霖，又问：“后悔吗？后悔那样对待我娘，后悔助纣为虐，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吗？” 安振霖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张俏，“我承认我自私，我也做过不少错事，但是，我可以当着你的面说，你娘亲的事情，我有责任，但是，那真的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从未想过要休了她，或者是要将她赶尽杀绝。 当年，派人追杀她的，不是我！ 由此至终，我一直派人暗中寻找她的下落，根本没想过要加害于她。不管如何，我与她青梅竹马，她是我的妻子，我不会那样对她。 尽管当时我被那一幕震撼到了，也真的生气了，甚至愤怒到没有了理智。但事后我真的有想过，后来也知道了，那一切都是我娘跟秦兰做的。 可是，那个时候，你娘亲已经离开了京城。 秦兰也怀上了孩子，我只能一边找你娘亲，一边让秦兰坐上了如夫人的位置。 一直以来，秦兰只是有夫人，只是时间久了，大家都忘记了你的娘亲，而她一直管理着安定侯府，处世又八面玲珑，所以大家都认定了她是安定侯府的侯府夫人。 阿俏，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现在说的都是实话！实话说出来了，我心里面也好受了一些。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我知道，你也不会原谅我。三天过后，我亲自到地府去向你娘亲忏悔。 你们走吧！ 这里真的不适合你们呆。 阿俏，你还怀着身孕呢，这个地方戾气太重，你走吧。” 张俏坐着不动，安振霖只好看向顾谦，“顾九爷，以后，阿俏就交给你保护了。谢谢！” 顾谦点头：“阿俏是我妻子，我自然会保护她，爱护她，疼惜她！” 安振霖的眼中溢上了泪水，她连忙低下头，努力的想要把泪水逼回去，可还是落下了两行泪。 张俏端起面前的酒杯：“不管如何，我敬你一杯，就算是全了父女之情吧。” “……”安振霖猛的抬起头，已经是满脸泪水，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张俏，“阿俏，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过去的事情，也该做一个了断，这样你能了无心事的去了，我也能坦言的面对未来。 是的！我恨你！ 我也不可能不恨你！ 但是，我相信命运的安排，因果的轮回。 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世，不是这样的经历，我也不会在那样的家庭中长大，不会有那么可爱的家人。 我爹娘对我很好，我大哥也宠着我，我妹妹还很爱我。在我们家里，谁都不会计算谁，谁对谁都是百分之一百的爱。 我娘她明明知道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她现在最疼我，她自己的两个孩子，反而没我那么好。 我爹后来知道了我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但他对我的爱从来没有变过。 是的！你以前高高在上，荣华富贵，妻妾成群，什么都有。 可是，你仔细想想，其实你又什么都没有。你没有爱，没有真正对你好的家人，你的那个家，一定一点都不温暖吧？” 张俏说完，直接喝了杯中的酒。 她怀着身孕，不许喝太多的酒，但今天晚上例外，今天的这个酒是为孕妇量身定做的，所以，她才带了两壶酒！ 张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还是一口闷了，然后又倒了一杯，还是一口闷了！ 三杯酒喝完，她将杯子倒扣，里面不是一滴酒。 她看着安振霖，“三杯酒，全的是父女之情，也算是感谢你给了我生命，毕竟没有你，也没有我！但再多的情感，再多的亲情，恕我不能给！ 而我，对你，你真的没有亲情，甚至是那种血浓于水的血缘之亲，与你相处的时候，我也感觉不到。” 张俏起身，“九爷，我先出去，我在外面等你！” “好！你慢点。”顾谦点点头。 他和安振霖齐齐扭头，目送着张俏出了牢房。 等到看不到人了，顾谦举起酒杯，“来吧，我们也喝几杯，顺便聊聊。” 安振霖收回视线，点点头，举起面前的酒杯，跟顾谦碰了一下杯，然后一口闷了杯中的酒。 顾谦也是一口干了酒。 两人连续喝了三杯，然后才放下酒杯，准备好好的聊一聊。 第586章 一切交给我 一刻钟后，顾谦从牢里出来，他站在牢门前，看着不远处的树下站着的小人儿，她站在那里，手一下一下的抚着树干，那样子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牢衙想要出声，但被顾谦一个抬手的手势给制止了。 顾谦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张俏。 张俏似乎想事情想得很入神，一直没有感受到顾谦的目光。 过了许久，顾谦才一步一步的走向树下。 张俏听到脚步声，转身朝她看过来，“九爷，怎么这么快？都说完了吗？” 顾谦上前，牵过她的手，紧紧的包在掌心里，拉着她往外走，“走吧，一边走一边说。” “好！” 两个人沉默着从刑部大牢出来，时松和时锦坐在马车上等他们，见他们出来了，连忙迎上去。 “爷，夫人。” 顾谦看向他们，“走吧！咱们回顾府。” “是，爷。” 顾谦扶着张俏上了马车，时锦和时松坐在外面，两个人一起赶马车，都非常有眼力劲的不去打搅里面的顾谦和张俏。 顾谦依旧握紧了张俏的手，“咱们明天就启程回海棠村吧，爹娘应该很想你了。” 张俏摇摇头，看着顾谦，“九爷，能不能再缓几天？等他行刑后，我们安排一下他的后事，然后再离开，好吗？ 不管如何，我的身体里面流着一半他的血，因为他，而有了我。我虽然不能原谅他，但现在人将至死，也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那些恩怨到时候也都会随着人的逝世，而烟飞云散。 我相信，阿爷也会同意我的决定。 如果九爷这边不好说，那我明天过去亲自跟阿爷说，告诉他我的决定。” 安定侯府的人已经被逐出京城，而且安振霖又是这样的罪名，放眼整个京城，根本不会有人为他收尸，为他处理后事。 就算皇上开恩，恐怕也只能把他放在义庄，然后草草的下葬。 但是，安振霖是这样的罪名，恐怕十有八九是直接丢到了乱葬岗，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张俏想为他收尸，顾谦也能理解。 顾谦知道，张俏其实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不过，张俏也有自己的原则，向来恩怨分明。 不然，别说是安振霖了，就是顾珩，恐怕也已经死了几百回了。 “没什么不好说的，你决定就好。我和阿爷一样，我们都会支持你的任何决定。”顾谦将她搂入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阿俏，顾家还有事情要处理呢。咱们今天晚上就在那边，如果时间还早，咱们就回自己的家。如果时间不早了，咱们就在那边休息。 明天早上，陪娘一起吃早饭。” 张俏点头：“好呀。我正想说，接下来的几天咱们就直接住在顾府，咱们好好的陪一下娘。” 顾谦将她搂得更紧一些，“我的阿俏，真的太乖了！真好！真是个好姑娘！” “还姑娘呢？”张俏笑了。 顾谦也低低的笑了，“的确用词不妥当，但是，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十八岁的姑娘。天真灿漫，恩怨分明，心地善良，重情重义，心怀家国，又……” 张俏听着正享受了，嘴角都咧着合不拢，结果顾谦停下来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接着说。 张俏抬头看他，“九爷，又什么呀？你怎么说话说一半，话都还没说完呢。” 顾谦伸手捧着她的脸，深深的看着她，并且让她也只能看着自己，然后，一字一顿的道：“又美若天仙，真正是一个永远十八岁的小仙女。” 张俏扑哧一声笑了，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九爷……” 声音软软的绵绵的，甜甜的嗲嗲的…… 深入顾谦的心！ 顾谦回抱着她，笑得一脸满足。 外面，时松和时锦相视一眼，两人没有觉得两个主子在里面甜蜜秀恩爱，也没有被塞狗粮的憋屈感，而是开心的相视一笑。 这一路走来，他们身边人最清楚。 顾谦和张俏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还能过得这么幸福，他们怎么会不高兴呢？ 只希望他们未来的日子，天天都这么恩爱。 那样他们也能天天高兴！ 顾府。 顾谦和张俏回到顾府后，门房就请他们直接到顾老夫人的院里。 两个人心知那里面还有大事情在等着，便让时锦和时松先回去，他们两个人去顾老夫人院子里。 时锦和时松拱手应道：“是，爷。” 顾谦低头看向张俏，“阿俏，咱们也走吧。” 张俏点头。 两人走在长长的走廊里，两个人都沉默着，都在想着事情。 今天，春日宴上发生的事情，真正是怎样的，又有谁想要做什么？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 太上皇和皇帝，还有皇后的面上，他们没有把楚月交出来，并不仅仅是为了顾家，还因为楚家。 楚月的祖父可是老首辅，权高位重，虽然现在慢慢的准备要退下来了，但皇帝也不能不顾及这些前面。 老首辅说起来还是皇帝的启蒙夫子，甚至当得上太师，就连现在的太子的启蒙，也是由老首辅进行的。 出家跟顾家不同，顾家这边知道收敛光芒，也知道适可而止，不会让家族里面的人，全部涌到朝堂上去，分布到各处。 楚家不同，楚家根大基深，他们的势力遍布各处，老首辅更是有那么多的学生。 皇上多少得顾忌着点。 没有处置楚月，这就是给老首辅的情面。别人或许不知道，楚月可能不明白，但老首辅是一定懂的皇帝的苦心。 如此一来，如果老首辅不聪明，那他一定会对楚家的子弟有所约束，不让他们乱来。 或者是自修枝叶，让楚家这棵大树，可以立得更长久一些。 普天之下，不管谁家的树有多大，那靠的可都是皇恩，皇帝如果不高兴了，那可是连根拔起，连泥土都不剩。 老首辅自己的学生，他多少是了解一些的。 此时，他在楚家那边是彻夜难眠，一个人在书房里来回渡步，考虑着楚家的未来的走向。 顾谦和张俏来到了顾老夫人的院门口，顾谦突然停下来，低头看向张俏。 “阿俏，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一切交给我。” 第587章 往死里打 “九爷，你没事！该说什么，我心里都清楚。实在不能多说的时候，我就沉默呗。”张俏笑着摇摇头，并不惧等一下要面对的场面。 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她慌什么？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顾老夫人和顾谦怕她受委屈，等一下对楚月时，他们会完全不顾楚家的情面。 现在，她，顾谦，楚月，顾珩，顾玉，又加一个楚玲，还真的是一团乱，关系上也是千丝万缕的，想想就头大。 还是海棠村好，她在村里可是一朵霸王花，妥妥的村‘霸’一个，已经很久没人敢再欺负她了。因为她现在是以财服人，号召力还是有的。 “九爷，我们进去吧。” 顾谦点点头，牵紧了她的手。 花厅里，与今天春日宴有关的人都在那里了，还有顾元爷，顾二爷，顾玉。事情关乎于他们的女人，自然他们也该在场。 顾老夫人寒着脸坐在主位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厅里的人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娘，我们回来了。” 顾谦牵着张俏进的厅门，顾老夫人前一秒还寒着脸，下一秒瞬间就绽放出笑容，慈祥又和蔼的招手，“阿俏，快！快到娘这里来。” 眼中完全没有其他人，只看得到张俏了。 顾谦松开张俏的手，温柔又多情的看着张俏走向顾老夫人，然后他才朝顾元爷，顾二爷拱手，“大哥，二哥。” 二人点头，“九弟，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母亲已经等了好一会。” 顾谦应道：“有些事情被耽搁了一下。”说完，他撩袍坐下。 那边，顾老夫人拉过张俏的手，上下打量着她，关切的问道：“阿俏，今天有没有被吓到？到底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呀？” 张俏摇摇头，“娘，我没事！有阿璃和阿琳在我身边，后来又碰到了我阿爷，没事的。” 顾老夫人拉着她坐下，婆媳二人紧紧的挨着坐，相当于张俏也坐在主位上。 顾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你没事就好，我都担心死了，听说出事了，可把我给吓坏了。下午就拉着陈妈妈跟我一起抄经书，为你祈福。” “谢谢娘！” “你没事就好，乖！不过……”顾老夫人说着，扭头看向厅里的其他人，脸色又冷了下来，“不过，我知道你说的是场面话，不过就是不想让我太担心。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些始作俑者，我是不会饶过的。” 听着这话，楚月的心都悬了起来，心儿都在颤抖，不禁害怕。 顾大夫人连忙说道：“这事就怪那个歹人，阿玉媳妇也是受了惊吓，还被下了药，我也是一直担心着呢，幸好没事。” “对！的确是要怪那个歹人，可这歹人是谁呢，咱们得揪出来是吧？有些事情，皇上和皇后没有再追究，并不代表我就完全不知情。 谁还敢在我面前耍这些小心眼？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会看不见？哼！真当我老了？” 顾老夫人说着，冷声哼了哼。 吓得顾大夫人和顾二夫人，以及楚月和顾珊，四人齐齐跪下。 “母亲，是我们看顾不周。” “祖母，都是我们的错。” 张俏起身，还没说话，又被顾老夫人拉了下去，“阿俏，你坐着。你不用替她们说好话，她们谁有错，谁无错，我清清楚楚。” 闻言，张俏只好硬着头皮坐在那里。 楚月紧紧的揪着手绢。 一直以来，顾老夫人喜欢清静，一个月她们就来请安几次，平时很少打照面。 以至于让楚月觉得顾老夫人并没有外面传说的那么厉害，此时此刻，楚月才知道顾老夫人真的很厉害。 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个眼神就充满杀气，让人心惊胆战。 “来人啊。” “老夫人。”梁叔带着家丁进来，家丁手里已经拿着长长的木杖，这是打板子用的。 顾老夫人看向采兰，“这丫鬟失职，没有照顾好大少夫人，也报了假的消息给主子。给我打，就在这里打，今天我就要看着！ 打二十大板，打完之后把她拉到前院，召集所有的下人，让他们看看不用心伺候主子是什么样的下场，敢在我面前耍花招，她还嫩了一点。” 采兰一听，吓得跪在地上求饶：“老夫人，老夫人饶命，奴婢当时受到惊吓，着急就去请九爷了。” 顾老夫人听着她的这话，更是生气。 “我且问你，你受到什么惊吓？是谁让你去请九爷的？” 采兰看向楚月：“大少夫人，是大少夫人让奴婢去请九爷的。” 顾老夫人又问：“楚月说，她看到阿俏进了屋，然后就被人捂住鼻子晕倒了，她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她又怎么让你去找九爷？” “……”采兰说不出话，只好不停的肯定，“老夫人，真的，真的，的确就是大少夫人。” “还不肯说实话！很好！管家，给我打，先打二十大板，如果再敢嘴硬，继续打！打死了就让人拖到乱葬冈去。”顾老夫人怒拍桌面，不下人吓到心惊胆战，主子们也吓得不轻。 梁叔拱手：“是，老夫人。” 采兰被押到了中间，直接按在地上，采兰吓得哇哇叫，家丁直接把她嘴里塞了一块布，随即就听到板子落在身上的声音。 梁叔站在一旁数数：“一，二，三，四，五……” 楚月眼睛都不敢往采兰身上瞟，吓得紧紧的揪着衣袖，头一直低着，身子还悄悄的往顾大夫人身上靠去。 此时，她感觉全身泛冷，想要找个人靠一下，寻求一点温暖。 梁叔继续数数，厅里面，只听到了梁叔的数数声，还有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 “十八，十九，二十。回禀老夫人，二十大板已经打完了，请老夫人明示。” 顾老夫人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神一直紧盯着采兰，“让她回话。” “是，老夫人。” 家丁把塞嘴布拉开，立刻就听到采兰痛得抽气，不停的求饶，“老夫人，奴婢知错了。” “错在哪里？” “错在没有保护好大少夫人，也没有保护好九夫人。奴婢真的知道错了，请老夫人饶命啊。” 第588章 顾老大夫人审理 闻言，几乎所有人都看向顾老夫人，感觉顾老夫人不会这么就算了，只有顾谦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喝茶，稳如泰山。 砰！ 只听见砰的一声响，顾老夫人怒拍桌面，桌上茶杯盖都哐当声响，晃了几下，足见她怒气有多大。 这下，不仅跪着的人仍旧跪着，就连顾元爷，顾二爷，还有顾玉，顾珩，也都起身，站在跪着的那些人身后。 顾谦也放下茶杯，朝他们走去。 “请母亲息怒！” “请祖母息怒！” 张俏起身，站在老夫人身后，伸手帮她轻抚着背部，“娘，你息怒，你这样会气坏身体的，这样子我和九爷，还有大家都会担心你的。” 在张俏的安抚下，顾老夫人的情绪又肉眼可见的迅速平息了下去。 顾老夫人立刻拉住了张俏的手，轻轻拍了拍，一脸慈祥的道，“就知道你乖，知道心疼娘，可是，就因为你太善良了，凡事都不计较，所以才会被人欺负。 今天那是什么场合，有多少人看着？ 如果真的让人得逞了，那你还不得心疼死？ 以前你刚回京城的时候，有多少人躲在后面看你的笑话，议论纷纷，说这说那的？ 后来，你的本事和身份亮了出来，这些人又在后面说一些酸话。 一个个都是眼红的，见不得我家阿俏好。阿俏，这些你能忍下去，娘可不能忍！ 娘这辈子忍过什么，又怕过谁？ 那都是不存在的！ 你放心！今天这事，娘一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张俏就怕这个，但她也没办法反驳，老人家这么心疼她，她要是再拦着，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再说了，她也没打算真正的忍下这口气。明面上不能做什么，背后她还不能使点小手段吗？ 正如老夫人刚才说的，这辈子她还没忍过什么，也没怕过谁！重活一回，她从来都不愿意让自己再憋屈的活着。 张俏乖乖巧巧的站在身后，轻轻地帮老夫人捶着肩膀，静静的听着老夫人处理事情。 老夫人重新看向采兰，“你都想好了吗？说，还是不说？别以为继续瞒着，就能一直瞒到底。以为在皇宫里面，你们就能躲过我的眼睛了吗？ 那么明显的漏洞，你居然还敢说是大少夫人让你去找九爷的，看来你是不知道痛，刚才还不够痛。 来人了，继续打！ 这次不用把嘴巴塞着了，听着她喊痛，我心里的这口气，或许还能缓一缓。” 梁叔挥手，家丁会意，继续往采兰身上招呼板子。 采兰痛得哇哇叫。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啊……” “你的命就掌握在你手中，老实说了，到时能咬你一条命。”顾老夫人冷冷的道。 采兰被打的冷汗盈盈，背上的衣服上全是血，她抱着一点点的希望，地将目光投向楚月，只见楚月低着头，看都不看她一眼。 采兰那心中不多的希望，慢慢的淡了下去。 最后，她彻底的绝望了。 “老夫人，我招了！” “……”楚月猛的抬头，并且扭头看向采兰，冷声喝道：“你要胡说什么？贱婢，你要敢胡说八道，那你就……” “那她就怎样？”顾老夫人冷冷的你这楚月，然后又看向采兰，“你说！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可以保你不死！” 采兰艰难的磕着头，“多谢老夫人！我说，的确是大少夫人让我去找九爷的，不过，这是进宫之前就交代好的。 大少夫人忌恨九夫人，想要利用春日宴这个机会，让九夫人无颜再呆在京城，不能再成为顾家九夫人，想让她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大少夫人早就安排了人在那小宫殿里，先让人去宴席那边男宾处放出消息，引人去小宫殿。 只是没想到去的人是珩公子，不，不是珩公子。这是九夫人看错了，以为是珩公子，并且让阿琳去看一下。 大少夫人让我往九夫人的杯里加了蒙汗药，九夫人喝了水，久等阿琳不回，并准备亲自去看看。 刚走几步，九夫人就晕倒了。 我和大少夫人就扶着九夫人去那边，到了那里，大少夫人就要我去叫九爷，尽量把这事的动静闹大一点，最好让那里的人全部都跟着来看热闹。 然后，后面的事情，九爷就知道了…… 至于大夫人为什么会晕倒，那是因为大少夫人自己服用了蒙汗药。” “不！你胡说！祖母，你不能听她的，她是一派胡言，事情不是这样的。”楚月连忙喊冤，我没有往九婶的杯子里面下蒙汗药，如果我下了，那九婶怎么去采花的，她又怎么会遇到安国公？ 我没有！真的没有！ 祖母，一定是这个丫鬟不知受谁指使，收了谁的好处，所以要用这件事情来害我。” 顾大夫人连忙附和：“母亲，楚月说的没错，如果她真的往九弟妹的杯子里面下了蒙汗药，那九弟妹怎么会去摘花？这说不过去呀。” 这时，阿琳站了出来。 “这个我来解释。” 所有人都看向了阿琳，不知道她要解释什么？ “九夫人的确是喝下了含有蒙汗药有水，但是，在她们把九夫人扶到小宫殿的时候，我给九夫人喂了解药。 而且，在九夫人进去的那间屋子旁边，景王爷和安喜正在苟、且。 我不想那样的情景，污了九夫人的眼，又不想便宜了大少夫人，所以，我就扶着九夫人到花园里。 阿璃去找了安国公，等九夫人醒来之后，我们就采摘了一些花，然后才回小宫殿那边。 再后来的事情，九爷就知道了。” 阿琳说完，低头看向楚月，此时，楚月已经瑟瑟发抖，没想到所有的事情，张俏都已经知晓。 “大少夫人，我没有说错吧。如果你不承认，那也行，九夫人喝水的杯子，我还顺便带了回来。” “那你也不能说是我放了蒙汗药。”楚月猛地抬头，盯着阿琳，“这杯子在你身上放了这么久，谁知道你会不会做了手脚？” 阿琳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大少夫人，如果不是九夫人善良，那么，今天在宫里面，大少夫人就已经名声扫地，被众人指责了，毒妇这个名号，怕是大少夫人想摘都摘不了。” 第589章 我有异议 这时，顾大夫人都不敢为楚月说话了，她扭头看向楚月，“楚月，她们说的是真的吗？现在两个人都这么说，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倒是说清楚啊。” 楚月犹豫着。 顾玉上前几步，在楚月身边跪了下来，抬头看向主位上的顾老夫人，道：“祖母，月儿向来耳根子软，许多事情都是她身边的人怂恿和出谋献策的。这丫鬟对白天的事情了如指掌，这事定然是她帮月儿谋划的。 祖母或许不知道，但孙儿知晓月儿是一个多少胆小的人，如果不是被几个陪嫁丫鬟怂恿着，她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月儿不傻，今天是什么场合，她不是不知道。 再者，月儿自小由楚老夫人带在身边长大的，知书达理，也明事理，心地也善良。今天的事，月儿定是脱不了关系，但她一定是被人怂恿的。 孙儿从这丫鬟的屋里搜到一样东西。” 顾玉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写着生辰八字的布偶，他高高的举了起来，沉声道：“祖母，孙儿本想回头再处置这丫鬟，现在只能先拿出来了。这些日子，我就发觉月儿日常举止有些反常，总是听几个丫鬟的提议。 我命人跟着这丫鬟，暗中调查，这才得知这丫鬟竟学用布偶来诅咒月儿，对月儿下了降头，让月儿有些神智不清，常常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月儿经常头疼，孙儿带她去看诊，大夫也诊不出结果，昨天，孙儿岳母正是请月儿回楚家，悄悄请了大夫给她看诊。 此事，请祖母明察。” 说完，顾玉握住楚月的手，深情款款的道：“月儿，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我终于知道原因，也找到罪魁祸首了。你放心！祖母一定会有定夺的，一定不会轻饶你身边这几个居心卜测的丫鬟。” “夫君，我……”楚月低头，眼泪簌簌而下，“我谢谢你！呜呜呜……想不到我最信任的几个人居然是这样对我的。我真的是……呜呜呜……” 顾玉紧了紧她的手，“你是我的妻子，我不相信你，谁相信你？我知道你不是心思歹毒的人，你放心！那几个丫鬟，我一定不会轻饶了她们。” 楚月点头。 顾大夫人拿过顾玉手中的布偶，看清了上面的生辰八字，气得脸色铁青，“这这这……竟有这样的刁奴。”顾大夫人看向顾老夫人，“母亲，这样的人，留不得！她今天可以用这个方法对待月儿，以后，也能对待顾府的每一个主子。” 所有人都看向顾老夫人。 静等着她的决定。 顾珩看向顾谦，用眼神问他，“九叔，现在怎么办？你相信吗？” 顾谦嘴角溢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他收回与顾珩相望的视线，看向顾老夫人，“娘，既然阿玉说这些刁奴如此可恶，那就全部打死吧。” “你胡说什么？”顾老夫人冷声一喝。 众人惊讶的看向顾老夫人，这是不相信顾玉的话，还是不愿放过楚月？ 就在众人想着各种可能时，顾老夫人不悦的道：“小九，你可是马上要当爹的人了，你媳妇儿还怀着你的孩子了，这种杀生的事情怎么由你来说？ 快给我闭嘴！ 要是折煞了我的金孙，我唯你是问，别以为我是开玩笑的。” 听完顾老夫人的话，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完全没想到老夫人生气就是因为这个，老夫人还真的是很爱张俏，更疼惜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大家也能理解，毕竟以前顾谦就被诊断为天阉，这辈子别说是子嗣问题，就是娶妻，那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如今他不仅娶妻，还马上就要当爹了，顾老夫人想让他少点杀生，多积一点德，这也是正常的。 顾谦点点头，“行！我听娘的。” 顾老夫人看向顾玉，“既然这是楚月的陪嫁丫鬟，也是你院子里的事情，事情闹得这么大，自然由你来处理。 今天这件事情，如果不是皇上皇后看着顾家和楚家的面子上，定然不会这么就算了。 但我们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真的就当作自己很无辜。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是要有一个交代的。 阿玉，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顾玉连忙拉着楚月一起道歉，“多谢祖母开恩！这几个贱婢，等回到院子里，我一定下令把她们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老夫人挥挥手：“怎样处理那是你的事，我只要一个结果，皇宫里面肯定也需要一个结果。” “是！阿玉明白了，请祖母放心！”顾玉应道。 老夫人如这头痛的额角，“这些事情闹的我头都疼了，你们一个个可真是不省心。不管如何，这件事情，楚月都有经手，而且，主事的人还是她带来的丫鬟，这事不能这么就算了。 楚月，我要是罚你抄经书三个月，吃斋念佛一百天，你可愿意？” 楚月连忙道谢：“多谢祖母！” 顾老夫人点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欣慰，“好！另外在这一百天之内，你不可以出府门半步，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是，我知道了，祖母！”楚月应道。 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敢说半句推迟的话，只要老夫人不会重罚她，她都不会说半个不字。 今天这件事情，明显老夫人是一清二楚的。 顾谦和张俏也是一样，他们清清楚楚。 是她太傻了！ 傻傻的以为今天是个好机会，却没想到今天她是自己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幸好顾玉帮了她一把，不然真不知道该怎样收场？ 此时，楚月后悔极了。 顾老夫人看向顾玉，“阿玉，虽然这件事与你无关，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的院子里，这件事情的是你的枕边人和她身边的丫鬟，为了公平起见，我也必须要罚你。” 顾玉没有意义，“请祖母明示，阿玉没有任何异议，这一切都是阿玉应该的。” 顾老夫人点点头，“你能明白就好。那我就罚你一起在院子里闭门思过一百天，抄写金刚经二百遍。” “是，祖母。” 这时，顾大夫人喊道：“母亲，我有异议。” 第590章 委屈巴巴 顾老夫人已经网开一面了，顾谦夫妇也没有再追究的意思，看样子这件事就这样了结了，可顾大夫人又说有异议是什么意思？ 如此宽恕了楚月，她还不愿意？ 大伙都觉得很古怪。 顾元爷在后面扯了下顾大夫人，低声道：“你想干什么？母亲已经处理好了，你还要多事做什么？” 顾大夫人不理会他，而是直直的看向顾老夫人，“母亲，此事儿媳也有错，儿媳一没能管好自家儿媳妇，二没能看顾好九弟妹，辜负了母亲的叮嘱。儿媳自请与阿玉夫妇一样，闭门思过一百天，抄经书，吃斋念佛。” 众人听完顾大夫人的话，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要主动请罚。 顾二夫人见状，虽是不太愿意，但也主动的提起自罚的事，连带让顾珊也一起受罚，并不是她们真的想受罚，而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顾大夫人这么做了，她也不能什么也不做。 顾老夫人欣慰的点头，“那你们都下去吧，这一天下来，我头痛了。” “是，母亲。” “是，祖母。” 大伙都离开了，只有顾谦夫妇留下来陪老夫人说话。 张俏站在顾老夫人身后，伸手帮她按摩额头，“娘，我帮你按一会，多少能舒服一些。” 顾老夫人拉住她的手，笑眯眯的说道：“不用！我不头疼，刚才还只是场面话，只是烦他们罢了。你坐下吧，赶紧的休息一下，这一天也是够折腾的。” 张俏挨着她坐下来，“娘，你没事就好。” “没事没事！”顾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乖！放心吧，娘的身体好着呢，以后，娘还要去海棠村那边看你们，还要帮你们带带孩子呢。” 闻言，张俏惊喜的看着她，“娘，你愿意到海棠山来？” 顾老夫人点头：“我儿子儿媳，还有我的金孙，他们都在那里，我怎么会不愿意去呢？只是，有许多事情走不开，以后呢，等你生下孩子，就是天塌下来，也阻拦不了我去那里。” “太好了！”张俏扑进了顾老夫人的怀里，搂着她的胳膊，一副撒娇的样子。 顾老夫人被她逗得呵呵的笑。 顾谦也在一旁抿着嘴笑，一家三口很温馨的相处在一起。 “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海棠村？不会是明天吧？”几盏茶后，顾老夫人问。 张俏看向顾谦。 顾谦立刻就道：“娘，我们打算过几天再回去，具体哪一天还没有定下来。” “这是为什么？你前几天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那火急火燎的，恨不得春日宴一结束就回去。今天是怎么了？” 顾老夫人直觉这事不简单。 “娘，安振霖被下令三天后处斩，以他现在的处境，行刑后怕是没有人敢为他收尸。他虽然罪有应得，不值得我们同情，但是，他始终是阿俏的亲生父亲，如果让他暴尸野外，那样也会……” “别说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顾老夫人打断了顾谦的话，她扭头看一下张俏，拉下她的手，紧紧的包在掌心里，“真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们能这样做，这自然是最好的。 等他人去了，一切恩怨也该散了。 不管如何，他都是你生父，你为他收尸，帮他办理后事，也是理所当然的。起码咱们心里面也不会留有什么遗憾，问心无愧了，以后可以活得更踏实。” 张俏点头：“嗯，我和九爷也是这意思。”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就是要办得妥当，理应如此。咱们总归应该大气一些，省得有人在背后又胡乱说一些什么。” 顾老夫人想起了楚月今天干的事，心里面还是很愤怒，“这个楚月，今天的事情，面上是这样过去了。但是如果她以后再敢胡作非为，我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就凭她也想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就她祖父在我面前都不敢耍小手段。 今天也就是顾玉手上有东西，一来能服众，二来我也能顺着阶梯下，不然的话，我今天可不会念及任何情面。敢伤害我们阿俏的人，我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张俏轻轻地靠在老夫人的肩膀上，“娘，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疼我！” “傻孩子！虽然你是我儿媳妇，但你也是我们娘俩的大恩人，而我并不仅仅把你当儿媳妇和恩人，我更是把你当成自己的亲闺女来疼爱。 我这辈子不可能有闺女，但我却羡慕别人有闺女在身边撒娇，可以把闺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现在有了你，我也不用再去羡慕别人了！以前，小九这个闷葫芦不说，我都不知道他身边有一个这么好的姑娘。 你也别管别人在外面怎么议论，只要你们两个人把日子过好了，每天甜甜蜜蜜的，这就是给别人最有力的反击。 甜甜蜜蜜的过着小日子，看他们的脸疼不疼？” 老夫人说得真心诚意。 事实上，她这一席话也没有半点渗假，她的确很疼爱张俏，也是真心的把张俏当成亲闺女来疼爱。 三人又聊了一会，陈妈妈进来提醒，说是时候不早了。 顾老夫人这才让他们二人回去休息。 小两口子手牵着手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刚进自己的院子，就看见顾珩坐在石桌前，桌上摆着酒菜。 顾谦皱眉，“这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我这来喝酒干什么？告诉你，今天我可没心情陪你喝酒。” 顾珩站了起来，“这可不行！九叔今天无论如何也得陪我，还有九婶，我都听说了，九婶有一种孕妇可以喝的酒，今天九婶就喝这酒吧。 咱们三人很久没有喝个痛快了，今天九叔不管说什么，也得同意。” 顾谦低头看向张俏。 顾珩又道：“九叔，你马上就要跟九婶回海棠村的，我也要回江南了，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今晚就陪我喝几杯，这样也不行吗？ 九婶，我九叔最听你的话了，要不你劝劝他，让他陪我喝几杯吧。” 张俏看着顾珩那委屈巴巴的表情，忍不住的扑哧一声笑了，“噗……行行行！陪你喝。你们先坐着，我回屋去取酒。” 第591章 我要不要恨你？ 顾谦来到桌前坐下，顾珩立刻给他倒酒，“九叔，来，这是你的，这是我的，我们一人一杯。”顾谦放下酒壶，又问：“九叔，要不我们先一起喝几杯？” “行！我要是拒绝，你怕是要哭鼻子了。”顾谦笑着调侃他。 顾珩愣了下，惊讶的看着顾谦。 顾谦举起杯子，挑挑眉，“不是说要喝酒吗，怎么还愣着？” 顾珩连忙举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九叔，来！我们喝酒。” “好！喝酒。” 不一会儿，张俏提着酒出来，“这个酒虽然可以喝一点，但也是不能多喝的，我就喝三杯，然后，你们自己喝，我回屋。行吧？” 顾珩点头，连忙给她取了酒杯，“九婶，酒杯给你。” “好的。” 张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看向顾珩，“珩公子，我们先喝一杯，祝你重建江南顺顺利利，官途畅通，心中永远以百姓为重。在江南一起与瘟疫抗争的那些日子，一定是我最难忘的日子，而那时的你，在我心目中是最高大的。 你可以为了百姓不惧病情，不知劳累，可以洒汗水，可洒热血，还可以洒热泪，更愿意散了自己的家底。 珩公子，那时候的你，我真的很敬重。 来！这一杯，敬为国为民的好官顾珩。” 听着张俏的一席话，她面前的两个大男人都不禁动容。 顾珩举杯，“多谢九婶！” 二人碰杯，同时喝完杯中的酒。 顾谦含笑看着他俩。 喝完一杯酒，两人各自给自己倒满了酒，张俏又举杯，看向顾珩，道：“珩公子，第二杯还是敬你，希望你生活和官途都顺利！平安健康！” “谢谢九婶，我也祝九叔和九婶一切顺利。” 二人再碰杯，再次同时喝完杯中的酒。 第三杯酒，张俏看向顾谦，“九爷，这一杯酒，我们三人一起喝。” 顾谦举杯，笑问：“这一杯酒，你又想为什么而喝？” 张俏冲着他嫣然一笑，“为亲情，为友情，为情义，而喝。你与珩公子之间，虽是叔侄，但你们相处时，更像是朋友，所以，我们为亲情，也为友情，更为一切的世间的情义而喝。来吧！喝了。” 顾谦与顾珩相视一眼，两人同时举杯。 三人一起喝完杯中的酒。 张俏说到做到，喝完三杯酒，她就不喝了，“九爷，珩公子，你们喝吧，我先回屋了。” “好！早点休息。”顾谦点头。 “九婶，多谢！你刚才说的话，我都记住了。”顾珩也道。 张俏起身，对他轻轻点头，“好！” …… 月上中天，京城外，小树林里。 两个黑衣人空手而归，站在大树下的黑衣人听到动静，转身朝他们看过来，问：“人呢？你们怎么空手而归？” “主子，九夫人的身边有两个武功高强的丫环，我们没有得手，而珩公子和九爷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们喝了那么多酒，不仅没有中了我们的药，而喝不醉。我们也没办法下手，一直等到这个时候了，我们只能先过来向主子回禀。” 黑衣人听完，气得用力拍向树干，树上的树上沙沙作响，簌簌而下。 吓得他身后的黑衣人直接跪在地上。 “废物！” “是！属下无能！” 黑衣人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人，皱眉，“算了，你们先不要有所行动，等我的安排，下去吧。” “是，主子。” 黑衣人还没有离开，一旁的树下走出来三个人。 咻咻两支银针飞没入黑衣人背上，黑衣人立刻动弹不得，站着的黑衣人看向缓缓朝自己走来的三个人，“你……你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重复上面走下来的三个人分别是顾谦，张俏，还有顾珩。 顾珩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虽然那个人用蒙脸布蒙着脸，但是，他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 因为我知道他是谁，所以心痛的无法言语。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这件事情是真的。 “大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九婶？ 你对我心中有怨恨，觉得我影响了你们夫妇的感情，这我能理解，但这些事情，我们兄弟不能说清楚吗？可九婶她没有得罪过你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你今天派人来掳我和九婶，你是想做什么？ 你也想用楚月那一招吗？ 你以为九叔会质疑九婶吗？ 你要是真这么想的话，那你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九叔，也不知道他和九婶之间情感的牢固，同时，你也小看了我。 我顾珩不会对不起九婶，便不会对不起九叔。” 面对顾珩的一连串质问，顾珩也赖得再装下去了，他拉下蒙脸布，冷冷的看着他们三人，“我小看你了？阿珩，你骗得了别人，你还骗得了我吗？ 你敢说你对张俏没有那个心思吗？ 你没有对她有爱慕之心？你别忘了咱们是双生子，你的一举一动，我一看就知道，你瞒不过我。 还有，你说的没错，你的确影响了我和楚月，所以我讨厌你。其实我从小就开始讨厌你，并不只是现在才讨厌。 从小到大，你就像是一道光，而我是那光下面的黑影。你的光芒越大，我的黑影也就越显眼。 大家都看着你这道光，以你为荣，而我只能卑微的活着。你不知道，你有多耀眼，上辈们有多喜欢你，你在学业上，朝堂上有多大的成绩，我就有多恨你。 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又怎么会落得一身病？ 小时候，我明明比你聪明，可从那一次落水后，我就事事不如你了。 我不恨你，我恨谁？ 还有楚月，当时，的确是我求你为我赢得了楚月的心，可成亲当晚开始，她就知道了这个秘密，她心中一直就只有你。我的妻子，她心中只有我的胞弟，在她看来，我永远都不如你，我永远都走不进她的心里。 你说，你说呀。 这些的这些，我要不要恨你？” 顾玉一吐为快，说这些事的时候，他的表情都有些狰狞。 顾珩看着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那九婶呢？她没有阻碍你什么吧？春日宴的事情，如果不是九婶，楚月不会只是这样的惩罚，你为什么要怪到九婶头上去？” 第592章 顾玉的真面目（1） 顾珩的目光移到了张俏身上，张俏莫名有一股寒意，那种感觉又来了，她不由的捏紧了拳头，目光不闪躲的看向顾玉。 只见顾玉淡淡一笑，道：“因为你在乎她啊。” “大哥，你？”顾珩紧张的看向顾谦，“九叔，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可不能……” “不能听我随便乱说是吧？”顾玉问。 顾珩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眼眸中染上愤怒，“大哥，我一直是那么的敬重你，小时候贪玩落水，你救了我，导致你的身体一直不好，我也一直都那么的自责。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让自己收起玩心，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好，我就是想着有一天，可以连成大哥的理想一起实现。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背负着双份的理想，不仅有我的，也有大哥的。我一直努力的做到更好，并不是为了要压住大哥的风采和光芒。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兄弟二人在这一件事情上，完全不同的想法和看法。以至于出现了这么多的误会，甚至，让大哥恨上我。 大哥，我一直自责，你知道吗？ 我也一直在后悔，后悔当年那么贪玩。 可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处理，可以吗？楚月的事情，我已经很自责，也很后悔，我当时不该听大哥去接近她。 我错了！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些事情。 大哥，你说吧，究竟要怎样做，我们兄弟才能和好如初，你才能放下一切，才能……原谅我。” 顾玉听着顾珩的话，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眼神更冷了。 “你真的想要补偿我？” “是的！”顾珩重重地点头，一脸的严肃。 顾玉笑了笑，“那行！既然我也病了这么久，那你也要承受相同的病痛。”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只要你把里面的药吃了，以前的一切就一笔勾销。” 闻言，张俏和顾谦皱紧的眉头。 顾珩抬步朝顾玉走去，准备去拿那个小瓷瓶，别说那是要伤害他身体的药，就算那里面装的是鹤顶红，喝下去就见血封喉，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顾谦和张俏两人一左一右的拉着顾珩的手。 顾谦摇头，“别去！你这样子能解决什么问题？这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张俏感受了一下顾珩的危险，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画面。 顾珩抽手。 顾谦拉得更紧，“不能去！”说着，他看向顾玉，“顾玉，你今天做的这些事情，就算阿珩不计较了，可我不会这么就算了。 你要算计的人，不仅是阿珩，还是我的妻子，你以为我会这么就算了？ 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但是你不会这么算了，我很清楚。当年，因为兄弟之情，跳到湖里面去救阿珩的人是你，你那时候是心甘情愿的，现在又谈什么后悔？ 你说，因为这样，阿珩夺去了你的光芒，夺去了属于你的一切。可我却不这么觉得，就算你身体健康，你聪明绝顶，所以阿珩的今天，也不会是你的。 你的心思，太过阴暗，你的思想，太过狭隘。为兄弟付出的，你的斤斤计较着，时刻不停，时刻妒忌，这样的你，根本就成不了大器。” 顾玉笑了下，“九叔，这个顾珩，他可是爱慕着你的妻子，爱慕着他的九婶，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还要为他说话？ 在我的印象中，九叔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难道九叔的天阉没有好，九婶肚子里的孩子是顾珩的？” “大哥，你别胡说八道，这不可能！”顾珩说着，扭头看向顾谦，紧张的道：“九叔，不是这样的！你不能相信我大哥的话，我没有！” 顾谦摇摇头，“着急什么呢？我可以不相信你，我还会不相信我自己和我自己的媳妇儿？” 闻言，顾珩心安了一些。 “九叔，你不怪我吗？” “我要怪你什么？怪你有爱慕之心？” 顾珩点点头。 顾谦却是低低的笑了一声，一点都不在意，“我可真的不在意！你九婶她这么优秀，她这么好，有男子爱慕她，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这个也生气，那个也生气。我不得自己把自己气死啊？ 我相信她！ 相信她心里只有我，而我心里也只有她！如此这般就足够了。 有姑娘爱慕我，或是有男子爱慕她，这都影响不了我和她之间的感情。我和她足够的信任，有人爱慕，反而觉得自己眼光很好，而且还有种胜利感。 这么好的女人，她是我的媳妇儿，想到这里，我就特别的骄傲和自豪。 至于你！ 我还不知道你吗？说什么爱慕，其实只是稍有好感罢了，因为她和你认识的女子不同。但你有分寸，你知道该恪守什么。 所以我不担心你，也不会生你的气。 我现在只生顾玉的气，他敢污蔑你和你九婶，想下药害你们二人，这就是我不能忍的。” 顾谦的一席话，让顾珩特别的感动。 他以为今天要失去一个大哥，还要失去九叔和九婶，没想到他九叔和九婶是这么的信任他。这让他伤感的心，又好了一些。 顾珩挣开顾谦的手，直直的走向顾玉，“大哥，九叔说的，我也猜到了一些，但我这一次还是选择相信你。既然你说，只要我服下了这些药，咱们兄弟之间过去的所有不悦，就一笔勾销，那我就相信你！” 顾玉看着他，那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大傻子，他听着顾珩的话，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反而心更冰冷。 他想趁机挑拨顾谦和顾珩的感情，没想到顾谦竟然这么信任顾珩。 顾玉沉默着。 张俏喊道：“本公子，你别上当！他不会说话算话的，你把那个药服下去，改变不了什么。九爷说的没错，他铁石心肠，冷血无情，早就已经没有了兄弟情，否则，他不会做那样的事。 你还记得江南瘟疫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有黑衣人到那小山村去行刺你吗？ 那天晚上出现两个黑衣人，前面那一个是徐文元，后面那一个是顾玉，他当时就想取你性命。” 第593章 顾玉的真面目（2） 闻言，不仅是顾珩，就连顾玉和顾谦也都变了脸色。 顾珩紧紧的盯着张俏，“你不要胡说八道！那个时候，我在城内帮顾珩主事，我哪有空跑那么一个偏远的山村里去？” “玉公子，我肯定是已经确定了，才会说这样的话。当时你的手臂上被划了一刀，我看到了你手臂上有一个胎记。 而现在，你的手臂上胎记下面有一道伤疤，那道伤疤正是当时被珩公子划伤的。” 张俏直接挑明了说。 顾玉皱眉头：“不！我没有！我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我就算记恨他，我也不会去行刺他。如果我真的想要杀了他，那我又怎么会送东西到江南去支持他？ 而且，我与他是兄弟，我们之间感情深厚，我们经常一起喝酒，如果我真要杀他的话，我有大把的机会，我为什么要在那里动手，为什么要在江南那种情况下动手？” 顾珩听着，觉得这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顾玉如果真的想杀他，大把的机会，又怎么会挑选那样的时间点动手？ 顾珩看向张俏，“九婶，这个……” “先听我把话说完，你们都不用着急，既然咱们既然都在这里碰面了，那就把事情都全部说出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张俏举起手，轻轻摆了摆。 顾珩点头，沉默了下来，也没有继续往顾玉那边走去。现在事情一下子又复杂了，他想听完再决定。 “顾玉会这么妒忌珩公子，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楚月的关系，让一个男人伤自尊，真正妒忌的，其实是另一个男人的成就。 就如他刚才所说的，他觉得珩公子光芒四丈，让他一直活在珩公子的光芒下。 你们是双生子，面貌上一模一样，除了剧情，其他人未必认得出来。当时，顾玉在帮珩公子主持城中瘟疫的事，这让他感受到了当官的感觉。 他甚至迷上了这种感觉，所以，他想要除去珩公子，自己取而代之。因为江南的百姓分不出真假刺史，只要他有心扮演，京城这边的人，他也能瞒得过去。 至于他自己的身份怎么去除，当时江南爆发着瘟疫，而珩公子又染上了瘟疫，他完全可以说，他旧疾复发，还不幸染上了瘟疫，就在江南过世。 他连尸体都不用再去准备，珩公子就行！他那一次失败了，但是没有放手，他选择跟龙元晋合作，假装旧疾复发，待我去帮他看诊时，龙元晋的人出现，顺顺利利的把我和他从刺史府带走。 我一直没想明白，后来才想明白的。咱们的内鬼，不是别人，而是顾玉。 另外，那些干净的水是从刺史府出去的，后来，刺史府的水也成了瘟疫的来源，这个投毒的人就是顾玉。 以我对龙元晋的了解，他开始定人也不会直接就相信了顾玉，他对顾玉的考验就是让他投毒。而顾玉的想法是，利用龙元晋除去顾珩，然后他在取而代之，这一切他都有精密的计划过。 还有今天晚上…… 顾玉并不是为了情爱，而记恨你，他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今天晚上，他要的肯定也不仅仅是你我身败名裂。取代你的决心，他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顾玉一边听一边满心惊讶，但他却没有表露出来。 张俏说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完全贴近了真相。他就是想要取代顾珩，就像前世一样，取代顾珩，利用自己的手段，最后成为丞相。 只可惜这一次并不是那么的顺利，将来瘟疫那一次，就已经脱离了情绪的轨道，他没有按照前世的时间点除去顾珩。 以至于后来的一切都脱离了轨道。 顾玉也不尽在想，张俏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偏僻乡村里面长大的女子，她怎么会心思如此谨慎细腻？ 他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既熟悉，又陌生。 这三个人已经不是他可以把控的了，前世的那一套，已经再也行不通了。 顾玉意识到这一点，迅速的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眼下他处在困境中，想要顾谦和张俏放过他，他只能求顾珩。 他看向顾珩。 顾珩也朝她看过来，“大哥，九婶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你也是那样做的吗？” 顾玉沉默。 顾珩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摇摇头，顾玉的沉默，已经给了他答案。 张俏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大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现在身体已经好了，只要你肯去参加科举考试，你一定可以成功的。有我和九叔在朝堂上帮忙打点，而你又有能力，你还怕将来官运不畅通了？ 可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做呢？ 就因为恨我？ 所以，你什么都做！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得逞了，那就会犯了欺君大罪，顾家满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会被你拖累。还有，当时正是瘟疫蔓延整个江南，你真要得手了，那江南百姓怎么办？ 不是我狂妄自大，而是，当时的情况，那么复杂，有许多事情，你也不是完全的懂。只要一个不小心，那整个江南都没了。你怎么能如此……如此……如此自私呢？” 顾珩闭上双眼，深吸了几口气，用力的捏着拳头，然后再缓缓的吐出浊气。 心真的太痛了！ 这个真相，真的太残忍了！ 他一直敬重有加的大哥，既然是这样的真面目，他真的无法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 过了许久，顾玉开口：“阿珩，你不是我，你没办法感同身受！那病怏怏的生活，那天下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你的日子，那种感觉，你怎么可能感同身受？ 当我在江南替你做事，当我感受着百姓的崇拜和感恩时，那种满足感，你很清楚。 我一直自卑，连下人都同情我。突然有一天，我被人崇拜，敬重和感恩，我会迷失自己，这应该也就情有可原了。 是的！她说的没错，我就是那样想的，就是那样做的。你也说的没错，我可以靠自己考好，顺利的入朝堂。 可是，我心太急了，你懂吗？ 我一边怀念着在江南代替你的那种优越感，一边看着身边的人与你为荣，看着你步步高升，看着楚月对你爱慕有加。 我妒忌！” 第594章 就当还清了吧 “阿珩，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有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我想，我只能离开这个充满谷欠望的京城吧。”顾玉说完，闭上双眼，佯装出一脸无奈又一脸后悔的样子。 顾珩看着他那个样子，心有不忍。 最终，顾谦作主把顾玉和那两个黑衣人带回顾府。 上半夜在审理楚月在春日宴的事，顾元爷和顾大夫人万万没有想到，下半夜勉强才浅浅入睡，可又被下人喊醒。 “元爷，大夫人，老夫人有请，请到老夫人院里。” “知道了。”主屋里的灯火通明，顾元爷夫妇二人急忙起床，大夫人担扰的看向顾元爷，“元爷，这是出什么事了？这都下半夜了，为何母亲还派人来请我们？” 顾元爷摇头，“你问我，我问谁？我跟你睡在一起，我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赶紧去一趟吧。” 顾大夫人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心悸得厉害，穿衣时，手脚都有些抖了，几次都系错了带子。 顾元爷整理好了，见她还站在梳妆台前，便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你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还没收拾好呢？这是让母亲等我们多久？快点吧。” “哦，好。”顾大夫人点头，手中的梳子用力梳下去，卡在了打结的头发上，痛得她皱眉哎呀一声，眼泪都快出来了。 顾元爷本来半夜被请，心里就有些烦躁，见顾大夫人这样，心里更烦。 “算了算了，我先过去，你等一下再来吧。” “等一下。”顾大夫人连忙喊住他，“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很快就好！” 顾大夫人心里面实在有点慌，不想一个人去老夫人那里，她手脚加快，随便的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拿了一支玉钗固定，便匆匆起身。 “走吧。” 顾元爷点了点头，夫妇二人一起前往顾老夫人那里。 “元爷，大夫人，老夫人和九爷九夫人，还有玉公子，珩公子，大少夫人都在里面等着了。”梁叔站在老夫人的院门口等候，等到顾元爷夫妇二人过来了，连忙请他们进去。 顾元爷夫妇二人听着顾玉兄弟二人都在，心里更是有些慌了。 顾元爷问：“梁总管，不知母亲深夜请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杨叔摇摇头，“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小的只是负责传话，主子们在厅里面，还没有说是怎么一回事？” 顾元爷点点头。 梁叔是顾老夫人信赖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他如果不说，那就说明这事态很严重了。 夫妇二人心情忐忑的跟着梁叔进了厅里。 “老夫人，元爷和大夫人来了。” “下去吧。” “是，老夫人。” 顾元爷夫妇二人进了厅门，就看到所有人都站着，两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但还是毕恭毕敬的行礼。 “母亲。” 顾老夫人点点头，表情非常严肃，一看就知道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人都到齐了，那就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顾老夫人看着厅里站着的人，说道。 顾珩不想要顾谦夫妇为难，便上前一步，一五一十的把他和顾玉之间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他说的很详细，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冷，顾元爷夫妇二人则越来越心惊胆跳。 顾大夫人甚至还恨顾玉，就在顾珩说完之后，她甩手就打了顾玉一巴掌，手指颤颤的指着他。 “顾玉，你你你……你可真是好样的。阿珩可是你的亲兄弟，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一次两次三次，你都想取他的性命，甚至还想取而代之，你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他是你的亲弟弟，从小到大你就说你以他为荣，也是你一直在鼓励他，为什么他稍有一些成就了，你就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呢？ 难道这一切都不是你想看到的，你的鼓励，原来都是假的吗？你当年为了兄弟，你可以不顾危险跳湖去救他，为什么又要后悔当时救了人呢？ 我可以肯定的说，如果当年落水的人是你，就算阿珩他不识水性，但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救你。 你们可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们怎么能够自相残杀？如此仇视对方呢？ 这……这……让我情何以堪？ 这样的事情传了出去，顾家的脸面何在？我跟你爹还怎么做人？” 顾大夫人说完，泪水簌簌而下。 伤心极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顾玉被打了，但是也没有反驳，只是一直低着头，默默的承受着指责。 顾珩看向顾老夫人，“祖母，我知道，我大哥所犯的错不轻，按说要严惩。但我知道，他只是一时行差走错，请祖母给他一个机会。 我大哥他也想暂时离开这里，请祖母开恩，让他离开京城，在外面过一些平静的日子吧。” 闻言，顾大夫人和顾元爷齐齐看向顾老夫人，等待着她的发落。 顾老夫人沉默着，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只是目光紧紧的看着顾玉，想看清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顾玉一直低着头，她也看不出顾玉的想法。 一个心思这么深沉的人，规划了一次又一次杀自己的兄弟，并且想要取而代之的计划，这人的心思，细思恐极！ 顾老夫人不认为顾玉会改过自新。 但当事人顾珩他都不愿再追究，想给顾玉一个机会，她也就要再斟酌一番。 顾珩的心思，顾老夫人倒是很好猜透。无非就是因为愧疚，因为自责，因为兄弟情，所以想要放过顾玉一马。 但这些，顾玉并没有。 “阿珩，这事可不仅仅关系着你，受害者还有你九婶呢？只是凭你一个人的说辞，这是不是有失公允？” 话落，在场的人齐齐看向张俏和顾谦。 张俏拉住顾谦的手，“我听九爷的。” 顾珩连忙向顾谦求情：“九叔，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我大哥一个机会。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人看着他，只要他还心存不轨，九叔再做任何决定，我都不会再为他求情。” 说着，他又看向张俏。 “九婶，求你了！我欠他的太多了，这一次，就当是还清了吧。” 第595章 下手这么狠 顾珩见顾谦夫妇二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又道：“这次算我欠九叔和九婶的一个大人情，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报的。” 张俏拉着顾谦的手，加重了下手劲。 顾谦低头看她，看懂了她的眼神表达的意思。 他看向顾珩，“阿珩，九叔没有要为难你，也愿意给你和你爹娘一个面子，给顾玉一个机会，但是，我不信顾玉突然就想改过了，所以，我得派人在他身边。如果他真心改过，我定会把人调回来，如果他只是一出缓兵之计，那我就不会客气了。” 说着，他看向顾元爷夫妇二人，“大哥，大嫂，你们也知我的性子，我向来眼里容不下沙子，更恨伤害阿俏的人。今天一连两出啊，顾玉夫妇可是异曲同工，他们都想用一样的办法来加害阿俏。 我早就说过，胆敢害伤阿俏的人，我让他坟前草都无人敢割。今天也是看在大哥大嫂和阿珩的面子上，我暂且饶顾玉夫妇一回，但绝无下次。” 顾元爷：“多谢九弟！” 顾大夫人千恩万谢：“谢谢九弟！” 顾珩拱手，“多谢九叔。” 只在顾玉站着不动，一直低着头。 楚月听懂了他们的意思，她可不愿离开京城，在京城，她有娘家庇佑，顾玉都敢常常欺负她，折磨她。如果离开了京城，那她还有什么活路？ 只剩死路一条罢了。 楚月突然下跪，对着顾老夫人不停的磕头，“祖母，楚月有事相求，求祖母作主同意我与顾玉和离。我与顾玉并不像大伙所看到的那样恩爱，我们之间，本就没有感情，我当时是以为他就是与我认识的那位，我嫁进门才知，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 如果他待我好，便也将错就错了，可是，他待我并不好，他一直认为我心中的人是珩公子，所以，一直嫉妒，一直折磨我。 在成亲后的日子里，我一直过得水深火热中，如果你们不信，我有证据。” 楚月铁了心思要和离，为此，她不管场合，直接撂起衣袖，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新伤旧伤，布满了两条手臂。 楚月知道，她如果不抓住这次的机会，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只想留在京城里，只想跟顾玉和离，只想离开顾玉的魔爪。 大伙看着楚月手臂上的伤痕，一个个都惊呆了，谁都不敢想象，一直温润如玉的顾玉，他居然能够下手这么狠？ 顾老夫人闭上双眼，低声道：“造孽啊！” 顾珩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迅速的移开视线，此时，他更加后悔，后悔当初代替顾玉去结识楚月。 他以为顾玉有多深爱着楚月，以为成亲后顾玉会疼爱着楚月，两人能够把感情培养起来。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而他，并不是一个帮手，而是一个帮凶！是他帮着顾玉却伤害了楚月。 他错了！ “大哥，既然不爱她，那就放了她吧！”这是他第一次为楚月求情。 顾老夫人在看到楚月手臂上的伤痕后，其实已经有了决定，她看向顾玉，“顾玉，写一封和离书吧。” 说完，她朝陈妈妈示了个眼色。 陈妈妈立刻去备了纸笔墨过来，“玉公子，请吧！” 顾玉深深的看了楚月一眼，然后走到桌前，提笔写下和离书，并且签名按手印。 楚月给顾老夫人磕头：“多谢祖母！” 她起身走到桌前，在顾玉的名字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并且按下手印。 这一桩荒唐的婚事，就在今天晚上做了一个了结，正式的结束。 顾老夫人看向顾大夫人，“你也别禁足了，明天一早，你们夫妇二人就亲自送楚月回楚府，这些事情总归要有一个了结的，也不能让她自己回去，该解释的，该道歉的，你们看着办吧。” 顾元爷夫妇二人齐声应道：“是，母亲。” 顾老夫人就看向顾玉，“顾玉，你犯下这么大的错，理应重罚，但阿珩愿意为你求情，看在他和你爹娘的份上，暂且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在蜀城那边，还有一处庄子。 你就到那里去修心养性吧，那里山清水秀，比较清静，也适合你。 庄子那边就交由你来打理。” 顾玉撩袍下跪，“多谢祖母！” “行了！你们都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该回楚府的，就回楚府，该去蜀城的，就出发去蜀城。明天，你们也不用来我这里辞别了，各自安好，各自保重吧！” “是，祖母！祖母保重！”顾玉磕头，然后起身。 顾老夫人挥挥手，厅里面的人就鱼贯而出，就连顾谦夫妇也没有再逗留。 太晚了，这一天是白天折腾到晚上，一刻不得安宁，不管是谁都累了。 身子累，心更累！ 尤其是顾珩，突然间知道了这么多的真相，可真的是受伤极了。 第二天一早，顾元爷夫妇二人和顾珩一起送顾玉离开，站在大门口看着他上马车，看着马车离开。 送走了顾玉，顾元爷夫妇又陪着楚月回楚府，亲自登门道歉赔罪。 楚大夫人他们气死了，当着楚府的下人的面，就把顾元爷夫妇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们教子无方，做出那么荒唐的事。 楚玲更气。 她还没有嫁过去，可顾玉已经离开了。 她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在想在京城找个好人家，已经是不可能了。 可如果让她去追楚玉，跟着一起去蜀城，她也不愿意。蜀城那个地方就是一个蛮荒地带，那地方到处是深山野岭，她可不愿意离开京城，那样的一个地方。 顾玲哭着喊着，哀求着他跟顾玉的婚事就此算了，她宁愿终身不嫁。 当然，终身不嫁是不可能的，等日子久了，以楚家的地位，还是能找到人家的。 顾元爷夫妇先被楚大夫人骂了一顿，又被楚二夫人骂一顿，两个人也不敢反驳，毕竟做错事的是他们的两个儿子，是他们的两个儿子对不起人家的闺女。 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楚府也没办法，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过，他们与顾府并是真正的撕破脸皮了，这辈子都不打算有所来往了。 老首辅甚至把顾珩记在小本本上。 第596章 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顾元爷夫妇是灰溜溜的低着头从楚府出来，就连楚府的下人也都不给他们一个好脸色，丝毫不惧他们的身份。 下人只知顾玉和楚月双方协商和离，并不知真相。 事实上，这样的真相，也不能人尽皆知。 因为传了出去，丢脸的不仅仅是顾家，楚家也同样丢不起这个人。顾家两个兄弟，楚家有两个姐妹，真正的是糟心了。 尤其是老首辅。 自己的两个孙女都被毁在一个人手中，这哪能让他不生气。 …… 马车上，顾元爷夫妇二人都忧心忡忡，顾玉这事算是过去了，可是顾珩这里还不算完。谁知道楚老首辅会不会把气撒在顾珩身上，会不会恨上顾珩，会不会在朝堂上给顾珩穿小鞋？ 顾大夫人人看向顾元爷，忧心的道：“夫君，你说我们家阿珩以后官途会不会很坎坷啊？老首辅怕是会恨上他了。顾玉和楚月这事，毕竟与他有关系啊。唉，你说这个顾玉啊，他怎么能做出这些事情来呢？ 他这样做不仅害了自己，也连累了家人，更是险些要了阿珩的命。昨晚，我是一夜没睡啊，想到这事，我就心惊胆颤的，我真的害怕！ 如果阿珩真的被他怎么了，我真的……我真的也活不成了。” 顾元爷听着他的话，心里更烦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这话听着怎么就偏心了呢？” “我偏心？我对顾玉不好吗？他自小体弱多病，他的事情，每一件事都由我经手，事事关心。也是他成亲后，身体好了，我也放手。可真是没有想到，我这一放手，他立刻就露出了这么阴险的面目。 他这样，我真的失望啊。 夫君，我没偏心，但是阿珩有成就，我会引以为傲，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你心里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这些倒是真心话，也是人之常情。 顾元爷没有反驳。 他也是以顾珩为荣，虽然心里面两个儿子都一样，但是在与外人拉触时，自然是谈论顾珩比较多，这也就让顾玉产生了妒忌。 “不说这些了，顾珩官场上的事情，我们帮不了忙，只能找找九弟，让他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顾玉呢，他已经去了蜀城，只希望他好好反省，真心悔改，将来我们一家人早日团聚。” 顾大夫人点点头，“嗯。” 二人回到顾府，先去了一趟老夫人那里，正好顾谦夫妇也在，便就详细说了楚家的反应，尽管是一些扫面子的事，但他们也没有半点隐瞒。 如实的说，只是希望顾谦以后能够在官场上帮一下顾珩。 在场没有人不明白他们夫妇的意思。 顾元爷转身看向顾谦，朝他拱手，“九弟，出了这样的事情，圣上那边一定会听到消息。顾玉这门亲事是皇上赐婚的，如今成了一对怨偶，他们私下和离了，这件事情是不是得让顾珩进宫向皇上禀明？ 终究是我们辜负了圣恩，就是被圣上惩罚，也该甘愿认罚。 “此事是我作主让他们和离的，一早我已经让小九把我的意思传到了宫里，你们就把心放回肚子里面吧，不会怪到顾珩头上来。”顾老夫人替顾谦回了话，她的目光落在顾元爷夫妇二人身上，“你们是父母，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难做，我能理解。 但是，这样的事情太过了，如果不是察觉顾玉有异，万一让他得手了，你们现在就少了一个儿子了？往大了说，万一他真的顶替了顾珩，皇上发现了，这欺君之罪，你们受得起吗？ 孰重孰轻，你们要心中有数。 愧疚，或是不舍，这个时候都是要不得的。 事情拎得清，你们才能减少以后的隐患。” 顾元爷夫妇不停的点头，“是是是！母亲教训的是，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一定谨记这一次的教训，我们一定会时刻鞭策自己，不能再粗心大意。” 顾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你们都是生长在京城的，也不是在一般人家中长大的，自然该知晓一荣俱荣，一败俱败。我怕麻烦，没让你们晨昏定省，可并不是就忘记了一个府的荣败大事。 我给你们方便，可不是让你们都随便为人处世的。 你们各房的情况，我不问，可并不代表，我不知情。老大媳妇，顾珩如今已是尚书，小九志不在此，阿俏就喜田园生活，这个顾府的中馈大权，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中的，如果你鼠目寸光，那我怎么安心？” 闻言，顾大夫人心喜不已，立刻保证，“母亲，儿媳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以后，儿媳若是做错了什么，还请母亲指正，儿媳一定会虚心接受。” 顾老夫人颔首，“行，只要你愿意学。” “多谢母亲。” “如果没有旁的事，你们就先回去吧，这还有许多事情要善后，可大意不得。”顾老夫人说着，又叮嘱了几句，顾元爷夫妇这才一起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 顾玉夫妇和离，顾玉前往蜀城别庄，这些事情全府上上下上都一头雾水，昨晚的事，也就他们在场的人和老夫人身边的人知晓。 不过，老夫人身边的人口风紧，不会向外传出相关的信息。 府里的人好奇，也就只能问顾元爷夫妇了。 他们夫妇回到院子里，凳子还没坐热，顾家兄弟们就带着妻子结伴而来，着实把顾元爷夫妇给气得不轻。 这事瞒不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粗略的解释。 只说顾玉和楚月感情不和，他们要和离，顾玉心伤，一心想要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所以就主动请求前往蜀城。 只字不提顾玉要杀顾珩的事。 他们听后，虽有疑问，但也不敢再多问了，可他们不知，顾大夫人悄悄记下了今天的事，正等着将来掌握中馈后，一点一点的拿捏眼前的这些人。 大房糟心事一堆一堆的，顾谦这里也没多开心，虽然顾玉离开了，可他们仔细分析了顾玉的动机后，还是有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比如：顾玉自小体弱多病，他是怎么会武功的？ 比如：顾玉怎么会选择在江南瘟疫那里动手？张俏又怎么会梦到顾珩被杀被埋，还露出了一只手？ 第597章 和稀泥，调和关系 张俏一路沉默着，回到院子里，进了屋，顾谦才问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发现什么漏洞了？” 张俏坐了下来，表情有些纠结，“我也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你想啊，我们知晓前世的事，所以有些事情提前有了防备，可是，顾玉他怎么也有一种知晓前世的感觉？ 他说，迎娶了楚月之后，他就身子骨大好，说是楚月旺夫，可是他们的关系，旺啥夫啊，他们就是一对怨偶啊。 楚月那种个性的人，她怎么会给顾玉寻名医？怎么可以恰好就治好了顾玉？在江南时，顾玉说是旧疾复发，可我诊断时，他的脉相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当时没有精力去多想，也断不可能怀疑到他头上来，可是，现在再回想，那时的他并不是真的旧疾复发，而是服了药，让自己的脉相与正常人不同而已。 九爷，这事不太对啊。 我们究竟哪个细节漏掉了？” 顾谦听着她的话，既好气，又好笑。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傻不傻啊，这事在你这里过不去了吗？一直想着。别想了！我不是派人跟着他了吗？真有什么异样，我们一定可以知晓的。” “可蜀城离海棠村山高水远呢，有事儿，我们也不能立刻知晓啊？”张俏仍旧不放心，莫名有一种不安心的感觉。 张俏有心事，顾谦立刻就能看出来。 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脑袋，用他的方式安抚着她，“这事交给我，你不用多管了。你啊，操心的事，可真的不少。你现在怀着孩子，天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将来孩子出生了，兴许就一张苦瓜脸了。 待到那时，孩子若问，爹，我的脸为什么是这样的？我可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他，这账可得算在他娘亲的身上。” “噗……”张俏被他逗笑了。 顾谦见她笑了，终于安心了一些，笑眯眯的道：“你啊，就该这样笑着，不然都不像我的阿俏了。有我在，你就该无忧无虑的，永远都像个小姑娘一样开心。” “九爷。” “嗯，休息一下吧，我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晚一点还得再入宫一趟，你今天就过去陪娘一起吃饭吧。要是想阿爷了，我们晚上再过去。” 顾谦交代着。 张俏点点头，“行！你去书房处理事情，我去那里看书，不会妨碍你什么的。那样我也可以陪着你。” “那走吧！”顾谦牵着她，两人一起去书房。 下午，顾谦和顾珩一起入宫面圣，昨天发生的事情，尽管顾谦已经跟皇上打个招呼，但顾珩也还得进去请罪。 皇上罚不罚他是皇上的事，但他请不请罪，又是另一码事。 皇上为了安抚老首辅，不能太向着顾家，所以也就下令顾珩留在江南三年，只有江南真正重建好，恢复了繁华，才能调回京中任职。 至于尚书一职，暂时也先放着，看他在江南的政绩如何，再做决定。 老首辅也被悄悄了请进宫中，当面听着皇上的决定，他也不好反驳什么。 顾珩是最了解江南的，由他带领着重建江南，的确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老首辅也知道皇帝的心思，知道这样是给自己一个安慰。 皇帝看向老首辅：“楚首辅，对于朕刚才的决定，不知你意下如何？你有任何异议都可以提出来，趁现在大伙都在这里，把事情说清楚，把这段恩怨了结了，以后大家好重新协力的为朝廷效力。” 老首辅立刻拱手行礼，“回皇上的话，老臣没有异议，老臣听从皇上的安排。” “好！老首辅果然深明大义，恩怨分明，恩师当年教导朕的道理，朕都记得。一切以大局为重，以朝廷为重，以百姓为重。” 皇帝龙颜大喜，连恩师两个字都出来了，这是他许久没有这样叫老首辅了。 皇帝又看向顾珩：“顾爱卿，江南那边重建迫在眉上，朕命你三天内择期启程返回江南。重建江南一事，朕就托付给你了，希望顾爱卿能够早日重建江南，早已收到你的喜报。” 顾珩撂袍下跪，“臣遵旨！” “起来吧！这里也没外人。” “谢皇上！” 为了让他们关系缓和一些，皇帝特意留他们三人一起来讨论朝政，并且晚上还留他们吃饭，君臣四人，不时的举杯，说说笑笑的，倒也一团和气。 皇上做了一天的中间人，这个和稀泥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 饭后，老首辅和顾谦顾珩，三人一起出宫，三人走在路上，老首辅突然停了下来。 顾谦和顾珩也停下来，两人齐齐朝他看去，等着他开口说话。 老首辅早就窝着一肚子的气，当时就指着顾珩，“顾大人，你一表人才，满腹经书，又在朝为官，可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着实让老夫失望，你们兄弟二人，可算是毁了我家两个孙女，你们把皇上拉出来调解，难道这样就算了吗？” 顾珩应道：“不知老首辅要如何才能消气？还请明示。” “哼哼！我还能怎样？你们把皇上都搬出来了，我也都答应皇上了，还能带你们如何？”老首辅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头顶冒烟。 “听说首辅夫人身子骨不大好，冬天畏冷，我在城外有一处庄子，那里有温泉，冬天要是住在那里，每一泡上温泉一回，倒也对调理身体有好处。 如果老首辅不嫌弃的话，那我明日就让人把地契送过去。另外，我家有两位鬼医门下的弟子，如果老首辅愿意，我们亦可让时锦上门给老夫人看诊，看看能不能开药方，给老夫人调理身体。” 顾谦替顾珩应话。 老首辅可以对着顾珩发脾气，却不敢对着顾谦发脾气，顾谦将他的7寸拿捏的很准。 老首辅十分疼爱他的妻子，他妻子的确是身子骨不大好，他一直想找个有温泉的庄子，但整个京城只有一处，还是顾谦以前调养身体用的。 现在顾谦愿意给出来，老首辅为了自己的爱妻，也没有理由拒绝。 反正是顾家欠他的，他为什么不要？ 至于大夫，他还得想想。 第598章 一个了结 老首辅故作沉思，好一会儿，他才应道：“庄子倒是可以，但大夫的话，我还得回去问问，毕竟，我媳妇的个性也是挺不合常人的。” 顾谦笑着点头，“行！” 老首辅得到了好处，面色却一样不好看，不过心里是好受了一点点。 接下来，三个人再无话说。 顾谦和顾珩也不主动找话题，干脆就一路沉默到了宫门口，然后各上各的马车，各回各家。 马车上，顾珩由衷的道谢：“九叔，谢谢！这次如果不是你从中调解，怕是老首辅连剁了我的心思都有了。” 闻言，顾谦低低一笑，“我可是给出了一个庄子，你这么谢一声就算了事了？” “只要九叔所求，我定竭尽所能。”顾珩豪气的拍着胸脯保证。 顾谦语气深长的道：“暂时先记着这账，但你要清楚，皇上看重你，老首辅不敢动你，这是因为你对江南的重要性。这次江南重建，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并且把这件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真正的帮助江南百姓重建新生活，过上好日子。” “嗯，我知道了，九叔。”顾谦郑重的点头，“我一定不会辜负圣恩的。” “还有，你爹娘那边，你也不能一直避着话题不与他们深聊吧？离开之前，好好的跟他们聊聊吧。” 闻言，顾珩惊讶的看着顾谦，“九叔，这可不像是你啊，你以前不也不愿与祖母多聊天吗？现在怎么反过来劝我了？” “我都要为人父了，自然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你呀，我肯定不懂的。”顾谦说着说着，一脸傲娇，想到张俏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他就特别的开心。 一种幸福感，由然而生。 顾珩低笑摇头。 真是拿他九叔没辙。 顾珩瞧着顾谦和张俏幸福，他心里也高兴，并有些暗暗庆幸顾谦没有在意他对张俏一直以来那暗生的爱慕。 或许，不是不在意，而是，他们夫妇之间的感情够牢固，根本不惧任何人的爱慕，外面的事与物都打搅不了他们。 亦或是，他在他九叔心里，根本就算不上是威胁。 顾珩想向顾谦保证，他会努力的尽快的除了爱慕，但三思之后，还是缄口不语，这样的事情，越描越黑，不如交给时间。 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他的心思，也是一样。 他有没有放下，时间会知道。 他的言行举止，也会被他九叔知道，只要没有了，他九叔就能知晓，根本不用说。一如，他的爱慕从未说出口过，可他九叔似乎也是一直都知道。 …… 顾珩听从顾谦的话，回去就让人去顾大夫人院子里传话，今天晚上他过去吃饭，顾元爷夫妇二人听后，高兴极了。 顾大夫人更是新自去大厨房选了好些菜提回自己院子里，亲自带着厨娘一起在小厨房里忙着做晚饭。 那边，顾谦夫妇陪老夫人吃了晚饭，二人就回张府。 这边的事情也差不多了，他们也该去看看韩老爷子，跟他说说昨夜去刑部大牢看望安振霖的事情。 张俏要为安振霖收尸，这事她也得提前告诉韩老爷子。 二人回到张府，没进自己屋里就直接去了韩老爷子那里，暗门一响，书房里的韩老爷子就知道了，起身走到圆桌前，把炉子里的炭火拨亮一些，等着水开好沏茶。 昨天春日宴的事，他自然也知与楚月有脱不了关系，依顾老夫人的性格，昨天晚上顾府肯定不太平，一定是折腾到很晚的。 他今天派人给张俏送东西，顺便打听一下，这才从时松口中得知，昨晚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顾玉也敢设套害张俏，这让他很生气。 嘎吱…… 书房门被推开，顾谦牵着张俏进来，两人看着坐在桌前的老爷子，立刻齐声唤道：“阿爷，我们来了。” 韩老爷子点头，目光关切的落在张俏身上，“阿俏，我以为你们今天晚上也不会过来了，事情可都办妥了？有没有心慈手软的放过那些人？” 二人一听，便知老爷子已经知晓了所有的事情。 二人走过去，挨着老爷子坐下来，张俏应道：“阿爷，事情都已经办妥了，该处理的，也已经处理了。自然是没有心慈手软的放过他们，但也没有大开杀戒。 我现在还怀着孩子呢，咱们总该为孩子积点德，手上不沾人命，对吧？ 顾玉已经和楚月和离了，楚月今天早上就回楚府了，顾玉也前往蜀城。 顾玉这个人比较阴险，九爷也不是很放心，所以就派人跟着他，暂时不会把人调回来，只要他不是诚心改过，再处置他，家里人也就不会有意见了。 该说的话，该表明的原则和底线，我和九爷都已经说了，他们也都知道。 阿爷，有九爷和老夫人在，他们不会让我受欺负的，你就放心吧。” 韩老爷子听着不是很高兴，“那顾玉这么就算了？只是打发他去蜀城，还是在那里去做大少爷，吃香的喝辣的？这也太便宜了吧？” 顾谦应道：“阿爷放心，我已经交代下去了，在蜀城那边，自然不会让他十分的舒心。如果阿爷觉得气不过，也可以派人过去。” “哼哼！我就相信你吧，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欺负阿俏的人，你如果这么就算了，我还真的会对你失望。” 韩老爷子听他说已经安排好了，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他看向张俏：“阿俏，昨天被折腾了一天，会不会很累，不会哪里不舒服吧？” 张俏摇摇头：“不会！昨天晚上，我还让九爷带着我去了一趟刑部大牢。” 闻言，韩老爷子沉下脸。 “你去看他做什么？他是罪有应得，像他这种人，实在是枉为人，为人子，为人父，为人臣子，没有一样是做好的。 每一样都那么失败，他身边的人，现在看来也没有谁捞到了好处。 刑部大牢那地方阴气沉沉的，你一个怀着孕的人，真的不该去那里。” 张俏伸手过去，亲昵的挽着老爷子的胳膊，头靠在老爷子的肩膀上。“阿爷，我知道他是罪有应得，我也没有要原谅他，但是，我想给自己一个了结。” 第599章 送你一程 韩老爷子低头看她，“阿俏，你的意思是？” “阿爷，尽管我不承认，但我身上是真的流着他的血，他罪无可赦，但也是我的生父，这个改变不了。我可以不认他，但是，我不想带着对他的恨意过日子。 或许，我薄凉了一些，我觉得他不值得我一直记着。 所以，我想忘记，也想放下这些父母间的爱恨情仇。 我去看他，也跟他说了，人逝恩怨散，他走后，我会为他收尸，简单的办他的后事，也算是还了他的生恩。 以后，一切都随风散了！” 张俏说着自己的想法，不想让老爷子难过，也不想这事有什么误会。 “阿爷，这事我决定好了，或许，这么做你会不悦，也对不起我娘，但是，我真的是想给这事做一个了断。” 说着，他的手往下滑，紧紧的握住老爷子的手。 老爷子低头看她，见她眼眶红红的，不尽心疼不已，“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这样做，你能够没有遗憾，以后能够轻轻松松的过日子，我没什么好反对的。 也不会不高兴！ 日子得往前看，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 “阿爷，真的太好了。” “傻丫头。” 这件事情说完了，张俏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不然总觉得心里面有事情压着。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安振霖被处刑的这一天，安家的人早就已经被逐出京城，被押送前往流放的地方。 围观的人群中，没有安振霖的亲人，只除了张俏以外。 台下面的百姓，情绪激动，对着高台上面喊：“杀了他，杀了他！一直以为安定侯爷是一个好人，偶尔还看到他们家在搭棚施粥，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强占民地，各种不仁不义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太可恶了……杀了他！杀了他！” 一声起，百声应！ 台下一阵哗然，所有的百姓都举着手臂，高呼着要杀了安振霖。 安振霖目光凄凄的朝人群中看去，一点一点的扫过，他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可是，那些人有人避开视线，有人仇恨的看着他，有人同情的看着他…… 就是没有惋惜的！ 也没有他的家人！ 突然，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人群中的张俏，张俏戴着帷帽，但从她身边的顾谦和她的身形，便可以猜出那就是张俏。 此时此刻能看到张俏，安振霖既有些安慰，又有些难过，更有一种让张俏离开想法。 他不想张俏看着他人头落地，但似乎由不得他想与不想，还得看张俏是怎么想的？ 他张了张嘴，无声的说着话。 他知道顾谦能看懂唇语。 顾谦看到安振霖的唇语，低头看向张俏，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阿俏……” “我看见了！我知道他说了什么，放心吧，不用他说，我也会离开。只是过来送他最后一程，等一下时间一到，我就转身离开。” 顾谦点点头，望着安振霖那边，无声的说话。 安振霖也看懂了顾谦的意思，突然的咧嘴笑了，他的人生啊，真的是一塌糊涂。 但这一刻，居然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他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韩韵，我很快就来了，我做过的错事，我会站在你面前亲自向你赔罪！ 我错了！ 我也后悔了！ 本来有些愤愤不平，但想想马上就可以看到你了，临死之前，还有咱们的女儿女婿来送我，我也了无牵挂了！ 该走了！ 欠的账，我也该一次性还清了。 韩韵，我马上就来！” 台上的官员也望了一眼天色然后抽出桌上的签，重重地丢在地上，“时辰到，行行！” 安振霖收回视线，立刻朝人群中看去。 只见顾谦和张俏已经转身，两个人还不往人群外走去。 安振霖留下了最后的一行泪！ 张俏一步一步走出人群，耳边吵杂的声音，她一个字也听不清，心里的感觉也特别的复杂。 没有高兴，也没有难过！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张俏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冷血，起码在对待安振霖上。 可尽管心情如此，似乎不高兴，也不难过，但脸上却布满了泪水。 顾谦低头看她，但她戴着帷帽，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 他知道，张俏是一个心善的人。 他们站的地方，一直到人群外，不过就是十几米的距离，可他们却走了很久，仿佛这条道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道，像是看不到尽头一般…… 终于，耳边传来了百姓的欢呼声。 张俏知道，安振霖已经被斩首了。顾谦不由得紧了紧她的手，突然的拉住她，直接将她按入自己怀里，紧紧的搂着。 他一个字都没说。 但他温暖又有力的怀抱，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时松和时锦走过来，顾谦对他们示了个眼色，悄悄打了个手势，他们便已经下去办事了。 他们要从官府手上，认领安振霖的尸首，别人或许不敢，怕皇帝多想，但顾谦不怕。 时松拿着顾谦的令牌，直接找到了高台上还未走远的官员，然后，让人把安振霖的尸首抬到早已备好的棺木中。 他们把安振霖的尸首，拉到了城外的义庄，独自放在一间屋里，时锦帮他把头缝好，时松早就帮他备好了衣服。 在时锦缝好之后，两个人就一起把安振霖的尸体弄干净，换上衣服。 再往棺木里面放一些东西。 一般棺木里面会放一些陪葬品，安振霖这里也没例外，东西是安振霖书房里面拿出来的。 昨天晚上，时修就悄悄的潜进被封掉的安定侯府里面，从安振霖的书房里取了一些东西。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顾谦和张俏等马车停在一庄会，阿琳和阿璃提着纸钱香烛一起上马车。 顾谦和张俏都穿着一身素白，进去之后，阿琳和阿璃立刻摆下蒲团，张俏和顾谦同时跪下，先是上了香，再捧着纸钱往面前的铜盆里烧。 张俏看着棺木，道：“我们来送你一程。” 第600章 没人敢欺负她 外面，夜风乍起，风越来越多，吹得破旧的木窗都吱吱作响，如果是普通人，又处在这样的环境下，肯定吓到尖叫。 可这屋里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就连一向乍乍乎乎的时松，此时也显得特别沉稳。 铜盆里的纸钱烧完了，张俏又捧了一捧放进去，却是再也没说一句话。 她不说，顾谦就更没什么话可说了。 屋里的人，全沉默着。 半个时辰后，顾谦扶着张俏起身，屋里的人全部离开，但白烛和香还烧着。出门时，时松拿着六两碎银子给守义庄的老汉，让他今晚到那里守一下，不要让香烛和纸钱烧尽了。 老汉见时松大方，也知这些人和那屋里死去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便千恩万谢的收下银子，一再保证会办得妥当。 第二天，他们再次来到义庄。 顾谦让暗卫抬棺，一直抬到他前几天就让人找好的地方，那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墓穴早已挖好，大理石的墓碑，也准备妥当。 暗卫的动作快，很快就处理妥当，不久前还是一个坑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一座新坟包了。顾谦和张俏上香烧纸钱，在坟前沉默的站立一刻钟后，便带着人下山离开。 安振霖的后事办完了，第二天，他们就起启回海棠村。 顾珩也是这一天回江南。 顾谦喜安静，就连离别都一样，所以，天没亮，他们就直接从顾老夫人的院子里离开，前去跟韩老爷子会合，再一起离开京城。 “阿爷，等久了吧？” 二人上了韩老爷子的马车，三人坐在一起，这是顾谦找人特别加大加宽的马车，就是为了方便他们三人共一辆马车。 他们准备一路游玩回家，不着急赶路，因为张俏还怀着身孕，这是前三个月，生怕有什么万一的不小心。 阿璃和阿琳一辆马车，里面全是顾珩夫妇二人的东西。 时松和时锦一辆马车，最后一辆马车里装的全是日常要用的杂物，韩老爷子是只身一人，府里的下人也被遣散了不少，只留下一些老人照看府里的一切。 他是去海棠村长住，那里有张大程一家人，还有顾谦和张俏，将来还有重孙们，根本不用下人。 “喝杯热水。”老爷子提壶，先倒了一杯白开水给张俏，再倒水沏茶，中间顾谦把沏茶的活接手过去，“阿爷，我来吧。” 韩老爷子颔首。 “行！给你！”他看向张俏，问：“这天没亮就启程了，一定不困得紧吧？先喝杯热水暖一暖身子，等一下就眯一会。” 他指了指后面的暗格，“这柜里有被子，你们等一下在这里铺开就能睡了。我去后面那一辆，你们也不用一直陪我。” “阿爷，不是我们陪你，是我需要你陪呢。”张俏拉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软软的撒娇。 她这一撒娇，老爷子的心都软塌成一片。 “行行行！他爷爷就在这里陪着你，哪也不去，行不行？”韩老爷子乐呵呵的应着，拍拍她的手背，一脸慈祥。 顾谦沏好了茶，倒了一杯递到了韩老爷子面前，“阿爷，喝茶。您这一路就跟我们一起坐，反正，我们每晚都会找地方住宿，不会日夜兼程。有您在，阿俏也不会那么的无聊，不会想要在马车上看书了。 这马车颠簸，她要是看书，那就真的伤眼睛了。” 闻言，韩老爷子故意虎着脸，“阿俏，在马车上看书，那可是不行的。行吧，我就在这里了，一路看着你。” 张俏故作苦恼的看着顾谦，“九爷，你怎么把这事都说了呢？你这让我……让我……” “让你看不成书了？”韩老爷子问。 张俏立刻摇头，“不，不是。” 之后就岔开了这个话题。 夫妇二人的小伎俩成功了，彼此交换了个眼神，眼中满是笑意。 一路上，走走停停，四处看风景。 韩老爷子许久没有好好的欣赏这一带的风景，这一次，肩上没有担子，心里没有事，第一次玩得轻松惬意，也十分的享受这种天伦之乐。 …… 海棠村。 韩义飞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大早就来到了张大程家，他本该早就到了，但中间碰到了要事要处理，所以就耽搁了一些时间。 “张叔，张婶，我来了。” 张家人正在吃饭，听到韩义飞的声音，还以为是张俏他们回来了，大家放下碗筷直接往外跑。 “二姐，大哥哥。” “二妹。” “阿俏……” 大伙从厅里出来，只见韩义飞一脸风尘仆仆，身后的两个像人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除此之外，没有他人。 一家人都翘首往韩义飞身后看去，看了一会还是没人进来，这才齐齐的影响韩义飞。 韩义飞猜到他们的心思了，也不在意他们的忽略，立刻就道：“阿俏两口子和我祖父他们在后面，过些日子才能到，我先赶过来。” 闻言，张立顶率先回过神来。 他连忙过去帮忙接东西，“韩大哥，我们还以为阿俏他们也跟着一起回来了，你可别在意啊。” 韩义飞摇摇头，“不会不会！你们想念阿俏了，这我也能理解。先进去吧，进去再说。” 张大程看向柳氏：“翠花，你再去下几碗面条，他们肯定也还没吃早饭。” 柳氏点头：“我这就去。” 黄果连忙跟上：“娘，我来帮忙。” “走吧！”张大程笑看着韩义飞，“我们进去坐。” “是，张叔。” 张立顶把东西也提了进去，然后就忙着沏茶，竖着耳朵听张大程跟韩义飞聊天。 他们都在说京城的事。 主要是张大程在打听。 “阿俏，她怎么样了？这一趟走了真久，她娘都担心了，天天念叨着呢。这孩子呢，只报喜不报忧，我们也不知道真实的情况。” 张大程自己挂念着张俏，把这事推到了柳氏身上。 韩义飞也不点破，笑着应道：“阿俏他们挺好的，虽然中间遇上一些事，但咱们阿俏在哪里都是混得风生水起的，你完全不用担心。 何况在京城有顾谦在呢，还有国公府给她撑腰，可没人敢欺负她。 “国公府？”张大程惊讶的问。 第601章 鼓掌叫好 韩义飞愣了下，这才想起来，他的祖父解甲归田，告老还乡，被封为国公爷，这件事情这里可能还不知晓。 张立顶端着茶过来，“对呀对呀，怎么而且还跟国公府扯上了关系？要有关系，不也是跟你们有关系吗？还有那个安定侯府，那些姓安的，他们有没有欺负咱们阿俏？” 张俏的身世，在张家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就连张倩也知晓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大家也知道韩义飞跟张俏真正的关系，所以对韩义飞也亲切了不少，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总有一种人家是贵公子哥，我们是平民，相处时有种高攀了的感觉。 韩义飞笑道：“我忘记说了，祖父他老人家解甲归田，告老还乡，皇上圣明，接回兵权之后，皇上就封祖父为国公爷，所以，现在将军府已经变成了国公府。” 闻言，张大程父子二人齐声道：“原来是这样，皇上真是圣明啊。” 韩义飞点头。 “张叔，我前面有写信给你，让你帮忙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想要买一块地建新屋，你可有跟村长提过？” 韩义飞倒是着急，毕竟这件事情的确要急着办。韩老爷子是正式来这里颐养天年的，不管如何必须得有自己的家。 而且，他也有私心。 他成亲的时候，还得有自己的家，对吧？ 张大程立刻点头：“这件事情其实不用找村长，我家有田地，还有山头，就这边上这一大块地都是我家的。 你要是也想建房子的话，直接在边上见，想建多大都可以。这样子两家比邻而居，相互有个照应。以后，你在外面做生意，老爷子这边也有我们陪着。 阿俏他们下来，我们也方便。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像顾谦一样找一个山头。 我家就有山，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要是还不喜欢，其他地方你也可以看，挑中了，我们再去说。 老爷子要建屋子，谁都乐意把田地让出来。” 张大程说的倒是真心话，也是实在话。老爷子的威名远播，在百姓中的威望极高，要是听说他要建屋子，大家都会排着队让他去选自家的田地，或是山头。 韩老爷子能在自家的田地上建屋子，那可是三生有幸。 韩义飞听着张大程的话，心就定了，这会儿也不着急了。等下吃了早饭，他在慢慢的去看也不迟，反正在张俏他们回到海棠村之前，他哪也不会去。 “行！那我听张叔的，晚一点咱们再四处看看。” “好的！” 张立顶十分关切京城的事情，问道：“韩大哥，你多跟我说说京城发生的事情，阿俏她都遇上什么事了？谁欺负她？那安定侯府的人怎么样了？” 韩义飞指着面前的茶杯，“要不我先喝口水，润润喉咙，等一下再慢慢跟你讲？” 张立顶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嘿嘿，瞧我，这都忘记了韩大哥赶了一路，肯定口渴了。喝水，你先喝水吧！不着急，咱有的是时间，慢慢说也可以。” 韩义飞笑道：“的确有的是时间，这一趟我可能要在这里住很长的时间，找到合适的地方之后，还得一起帮忙着把新屋建起来。 总不能把这些事情都交给祖父吧，他老人家解甲归田是为了颐养天年，可不是忙这些的。” 张大程：“有我在呢。” “还有我。”张立顶附合。 “我也可以，起码能照顾一下老将军的生活起居。”黄婆子从外面进来，走到韩义飞面前，立刻行礼：“大公子。” 韩逸飞连忙起身，扶着她站直了身子。 “以后别这样子了，大家都住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样。再说了，你跟我小姑姑情同姐妹，你又是立顶的岳母，立顶又是阿俏的大哥。 这一层层的关系，可不能在我们这里就生疏了起来。等我祖父过来了，要是看到咱们这般相处，看到你这般拘着，他肯定也不高兴。” 说着，他看向张大程父子：“张叔，立顶，你们觉得我说的对吧？” 父子二人立刻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理。” 黄大娘见他们也这么说，以前，韩老爷子也跟她提过，便点点头：“行！那我就不拘这些。” “对嘛！这样就对了，真是太好了。”韩义飞很是高兴，乐呵呵的示意黄婆子一起坐下来聊天。 他终归是出自将门，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生活中也不拘小节。 不过，生意场上，他可是一只狐狸，狡猾着呢。 虽然没有顾谦那么狡猾，但两人所在的领域不同，一个是在朝堂上，一个是在生意场上。 很快！ 柳氏和黄果就端着早饭过来，黄大娘已经吃过早饭了，就坐在一旁喝茶。 柳氏看到韩义飞回来了，心里高兴，便着急的问张俏的情况。 张立顶就道：“娘，你先让韩大哥吃东西，他刚才已经说了一些，我先把那些给你讲讲。” 柳氏点头，“快说！” 张立顶就笑了，扭头看了张大程一眼，“爹，你瞧瞧我娘，她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张大程剜他一眼：“就你不着急！刚才是谁追着义飞问三问四，问东问西的？” 张立顶笑笑，没接他这一茬，而是跟柳氏讲着韩义飞说的那些。 韩义飞说的也不多，一下子就讲完了。 不过，韩义飞有点饿狠了，吃东西也快了不少，等张立顶把这一点讲完，他的半碗面也下去了。 他呼啦呼啦的把剩下的半碗面吃了，再把空碗推到了张立顶面前。 “张婶做的面条就是好吃，立顶，你再去给我盛一碗，剩下的我来说。” 张立顶着急了：“我去盛面条，你在这里说，等一下我不就没听见了吗？” 黄果从他手里拿过碗，“我去吧！” 张立顶笑了，“还是我的媳妇知道疼人，太好了！” 黄果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韩义飞接着前面的话，继续说京城的事情，听到安定侯府的下场，黄婆子第一个鼓掌叫好。 只是，鼓掌之后，她也是泪流满面。 韩义飞见状，就安抚她：“黄婶，你别哭！太上皇下旨让他跟我小姑姑和离了，并且我小姑的嫁妆也全部要了回来，而且，太上皇还追封我小姑姑为荣华县主。 阿俏也认祖归宗了，但她认的是我韩家的祖宗，入的是我韩家的族谱。” 第602章 高兴到跳起来 王氏听后，眼泪骤然而停，惊讶的问：“这这这……这安家能同意？” 其他人也看向韩义飞。 “哼！”韩义飞冷哼了一声，“一道圣旨下来，由得了他们不同意吗？如果阿俏认了安的祖宗，那安家被流放，阿俏不也得受牵连？祖父和顾谦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黄婆子问道：“那安振霖他……” “已经斩首了，他做下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整首都是便宜他了。” 听到人已经受到了惩戒，大家都没有再继续问安家的事情，已经是这样的结局了，算是恶有恶报。 吃完早饭，张大程就到：“走吧，我带你四处转转，看看你喜欢哪一块地方？” “等一下！”韩义飞看着柳氏端着碗去厨房了，连忙跟着往外走。 厅里面，大家都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离开。 韩义飞直接追到了厨房里，“张婶。” 柳氏扭头看去，惊讶的发现韩义飞跟着她一起进了厨房，他连忙把碗放在灶台上，问道：“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阿俏有捎什么悄悄话给我？” 柳氏心心念念的就是张俏。 韩义飞摇摇头，“不是！是我有事情找张婶。” 柳氏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走到窗边的桌前坐下，“要不我坐下来说？” 韩义飞摇头， 这种事情他要一口气说完，不然等一下就没勇气说了。 “张婶，我想问你一件事。” 柳氏见他这么严肃，也跟着严肃起来，“你说！” 韩义飞就道：“我想问张婶一件事，不知道阿俏的表姐有没有许人家？” 闻言，柳氏愣了下，随机认认真真的打量着韩义飞，见他脸都红了，突然就忍不住的笑了。 “原来你是问这事。” “对！我就是要问这事。”反正话已经说出口了，韩义飞也没有那么难为情了。 柳氏并不直接回答他，而是笑着问：“你这是替自己问了，还是帮别人问？” 听着柳氏的话，韩义飞的心一紧，不禁悬了起来。 柳氏又道：“这个很重要，你得说出来，我才能帮你！” “我！我替我自己问的。”韩义飞的声音都不劲大了一些，阵地有声。 “哦……原来你看上扶儿了。” “对！我看上他了，我祖父也对他很满意。”承认了一次之后，后面似乎都很顺口。 柳氏点点头，“扶儿，还没有许人家。不过，你们两个人能不能成，这个可不好说。还得看你们之间的缘分，另外，我哥他可能也不太愿意让扶儿远嫁。” “他不用远嫁，以后就住海棠村。”韩义飞一脸诚意的请求：“张婶，这件事情我还得麻烦你一下，麻烦你帮我问一下，看看人家柳姑娘对我满不满意？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张婶帮我美言几句。” 韩义飞的态度放得很低，毕竟是他要求起别人，不能摆架子，况且，他本身也不是摆架子的人。 “行吧！我知道了。” “那……那张婶什么时候去一趟青湖村，我可以让人送你过去。”韩义飞还不离开厨房，接着又问。 柳氏忍不住笑了，“你就这么着急？” “嗯，着急！好姑娘，我怕别人捷足先登了。” 柳氏扑哧一声笑了。 “那我明天就去。” “好勒，多谢张婶。”韩义飞终于满意了，指着厨房门口，“那我先去找张叔，我就说先去选地方建房子。” “去吧！”柳氏笑着挥手。 这一天，韩义飞跟着张大程把整个海棠村都转了一遍。最后谁的地方都没选，而是看中了顾谦家旁边的小山头，那地方也算是顾谦的。 这么一来，等顾谦回来，说一声应该就可以了。 韩义飞虽然也曾想过就在张大程家旁边建房子，不过，他想起了张俏说的事情，直到张俏要把这一块地用起来做酒坊，所以就放弃了。 其实在后山那一块也不错，以后老爷子跟着张俏两口子比邻而居，相互也有照应。 从那里到这里，走路一刻钟都不要。 也很方便！ 张大程和韩义飞对顾谦都是了解的，知道他绝对会同意，所以干脆就着手准备。 张大程领着韩义飞去找林常青。 “村长。” “大程？”林常青正在院子里修理锄头，除头有些松了，他往里面订东西，固定一下。看到张大程身后的韩义飞，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随手拍拍手飞，笑着迎了过来。 “韩公子，你就是从京城过来？难道是顾公子他们回来了？”说着，林常青就笑着道：“好久没看到他们两口子了，还真是有点想他们了。” 韩义飞摇摇头：“我先从金城那边过来的，他们和我祖父还在后头。村长，这是我从京城带过来的特产，拿来给你尝一尝。” 闻言，林常青受宠若惊，连忙接过东西，“韩公子，你真是太客气了。快！里面去。” 林常青冲着厨房里面喊：“孩子他娘，烧些开水泡茶，咱们家来客人了。” 孔氏从厨房里探头看过来，看到张大程和韩义飞，便笑着打招呼，“原来是韩公子和大程兄弟来了，看见里面坐，我这就烧开水泡茶。” “麻烦嫂子了。”张大程客气的道。 “不麻烦！赶紧进去坐吧。” “好的！” 林常青领着他们进堂屋坐下，“你们先坐一下，我出去洗手，马上就回来。” 林常青冲出去洗手，很快就回来了，他坐下来后，问：“韩公子刻意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韩义飞点头，“的确有事情要麻烦村长，我祖父已经解甲归田，告老还乡，准备就在海棠村颐养天年。我和张叔在村里转了一圈，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准备建新屋。 所以就请张叔带我过来，找村长帮帮忙，帮忙找人帮忙建新屋。” 闻言，林常青一脸惊喜。 “老将军要长住在海棠村？” “是的！” “三生有幸！这真是三生有幸啊。我们海棠村都要蓬荜生辉，就住进来一个又一个的大人物，说出去都让外面的人羡慕。” 林常青高兴得站了起来，那手舞足蹈的样子，莫名的喜感。 韩义飞悄悄在想，等张俏回来，要是知道整个大兴县都是张俏的封地，那这村长会不会高兴到跳起来？ 第603章 报喜来了 不过，他也没有说错，这海棠村的确是住进了很多大人物。 “这个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当时顾公子建房子的时候，也是我张罗着找人建起来的。只是，房子要建什么样子的，这还得韩公子自己出一个草纸出来。 这山村里的人，除了一身的蛮力，倒也没有别的。如果你不给一个草图出来，那可能就建不出你想要的房子了。” 韩义飞点头：“行！这个交给我。等过些日子我祖父到了，我再与他商量。看看他喜欢什么样子的？暂时的话，得先请村长帮忙看看有多少人？” “好！这个没问题！” 张大程和韩义飞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孔氏的茶刚刚沏好，还没来得及送过来给他们喝一口。 “韩公子和大程兄弟回去了？” “嗯，回去了。”林常青整个人都还有点晕乎乎的，感觉自己都要飘起来了。 他这个村长做得可真是有面子，在他做村长的时间里，村里面发生了不少的大事情，一件件都是大好事。 孔氏看着桌上大包小包的东西，问道：“你怎么能收人家的东西呢？这大程兄弟跟咱们还见外吗？怎么还提了这么多的东西过来？” “这是韩公子提的。” “韩公子？”孔氏一听，立刻就着急了，连忙伸手去提东西，“韩公子的东西怎么能收？不行不行！我这就给他提回去。” “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林常青连忙按住他的手，“刚才大程和韩公子过来说，有事要找我帮忙，想让我帮忙找人给他建房子。” “啥？大程兄弟又要建房子？” “不是大程兄弟，而是韩公子。”林常青乐呵呵的道。 孔氏也就听得糊涂了。 “韩公子在京城有家，他还来这里叫新屋做什么？难道人家京城里面的达官显贵都喜欢来咱们村里？” 林常青得意的道：“那是因为咱们海棠村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大家都喜欢呗。我告诉你啊，刚才韩公主说，韩老将军已经解甲归田，告老还乡，他准备来咱们海棠村颐养天年，所以，这才过来找地方建新房子的。 以后啊，咱们就跟韩老将军住一个村里了，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大喜事？” 孔氏惊讶得嘴巴微微张着。 韩老将军要来海棠村颐养天年，以后常住在这里。 这肯定是大喜事啊！ 以后谁不羡慕海棠村的人？ 因为海棠村的人天天都可以看到老将军。老天爷啊！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孔氏高兴坏了，这下也不急着提东西送回去了，而是抓着林常青，就不停的倒：“这件事情，你可一定要办妥当了，必须得跟他们说清楚，一定要好好的干活，一定要把活干好。 还有啊，既然咱们是帮老将军建新屋子，那这工钱咱们就不能收。老将军保家卫国一生，为了咱们百姓，他的付出可不少。 虽然咱们离京城远，可也听说过韩家的事情。老将军的几个儿子，那可都是在战场上没了的。 咱们要是帮老将军建新屋，还要收工钱，那可就太过了，你说对吧？ 你去找人的时候，可得跟他们说清楚了，这是帮老将军建新屋，可不能马虎，而且不能收工钱。” 孔氏有这样的觉悟，林常青也高兴。 “我媳妇还真是懂事，明事理，知道感恩！这件事情，我刚才也提了，说不收工钱。可韩公子不同意，他说要是不收工钱的话，他就另外找人。 你说，咱们肯定不能让他找外人来见对不对？那就只能按他说的办，工钱该算就算。 以后，咱们都跟老将军住在一个村里了，今天给老将军送一只鸡过去，明天给老将军送一篮子鸡蛋，一天送几把青菜，这样子没问题吧，你说对不对？” 孔氏笑着点头，“对对对！” “行！那我现在就去找人，先看一下有多少人？” “赶紧去吧！” …… 晚上，柳氏跟张大程说了韩义飞今天在厨房跟她提这事，乐得她笑得合不拢嘴。 “你说我大哥他们一直在愁扶儿的亲事，这下子，天降好亲事。爹娘和大哥他们听到这事后，肯定也高兴，我保证他们不会反对。 我可真是没想到扶儿有这样的缘分。 这可真好！ 以后，她嫁过来就住在海棠村，跟阿俏也有伴，而且亲上加亲。这义飞人长得好，又出自将门，一身正气，我觉得极好。” 张大程也觉得靠谱，很是高兴。 “那明天一早我陪你去一趟青湖村，咱们去探探口风，真要是同意了，早点定下来，这样大家都高兴。” “行！” 张大程下床去吹了油灯，“那就早点睡吧，我明天还要先去花田里浇水，以后再给你回青湖村。” “好！明天让果儿做早饭，我陪你去浇水，再叫上立顶和阿倩，这样就快多了。”柳氏安排着明天的事情，此时心都快飞到青湖村去了。 他恨不得立刻告诉柳老夫妇，这个好消息。 第二天，他们一家人早早就去花田里浇水，韩义飞有早起的习惯，见他们去浇水，也跟着一道去。 吃过早饭，张大程就驾着马车，陪着柳氏去青湖村。 张大程夫妇这个时候，突然到了柳家，柳家人都有些意外。 “爹，娘。” “大程，翠花，你们怎么过来了？”柳老头夫妇正在院子里拌着鸭食，见他们夫妇二人提着东西进来，面露意外。 柳氏迫不及待的道：“我今天过来有大事要跟爹娘商量。”说着，她朝四周看了看，“大哥大嫂，人呢？今天这件事情，他们也得在场。” 柳老太见她这般急切的样子，忍不住的笑了，“这到底是什么事呀，怎么高兴成这个样子？难道是阿俏两口子回来了？可也不对呀，他们回来了高兴归高兴，也不用跟我们商量什么呀。” 柳氏捂着嘴笑：“爹娘，我们今天是过来报喜的。” “报喜？” “对！咱们家扶儿有喜事了！” 柳老太一听，有些明白了：“你这是给他物色了什么好人家？” 第604章 我都心痒痒了 柳氏神秘兮兮的笑了，居然卖起了关子，“这个我先不说，等大哥大嫂回来了，我再一起说。不过，娘，我们家扶儿有没有心上人，或是最近有没有人上门提亲，你们有没有看中眼的？” 柳氏有些日子没过来了，还真的得先问清楚一些。 柳老太摇头，“扶儿那丫头应该是没有心上人，上门提亲的倒是有，不过，我们都谨记着阿俏的话，没有应下来。 当年，阿俏不是说了吗？ 扶儿的良缘未到，就好对方好，也先别应下。” 张俏在柳家的影响力是很大的，她说过的话，大家都牢牢记着，可没敢拿柳扶儿的终身幸福来开玩笑。 柳氏听着，心定了一些。 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她现在是越想越中意韩义飞。 柳老头起身，“翠花，你这关子卖得我都心痒痒了，你们在家先歇歇茶，喝喝茶，陪你娘唠唠嗑，我去喊你大哥大嫂回来。” 闻言，柳老太立刻挥手，“去吧去吧，让他们赶紧先回来。” “好。” “爹，我陪你去。”张大程急急跟上去。 一下子，家里就只剩柳老太母女二人，柳老太问：“阿俏怎么样了？有没有捎信回来？他们两口子什么时候回来啊？” “娘，他们已经路上了，这次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韩伯。韩伯现在是正式的解甲归田，告老还乡。这次准备到海棠村常住，以后就不回京城了。 昨天，义飞到了海棠村，说是找地方建新屋给韩伯住。 大程哥陪他在村里转了一圈，地方是找着了，就在顾谦家边上的山头，修条小路的话，他们两家就很久了。” 闻言，柳老太惊讶极了，“韩老将军，他为什么不在京城住，反而到海棠村来住？” 柳老太怎么想都有些想不通。 山村里的人削尖的脑袋往山外去，没有人不向往京城的繁华，可怎么京城人似乎都喜欢往山里跑？ 一个顾谦就让人奇怪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韩老将军。 “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这事呢，我瞒了快二十年了，也该说出来了。”柳氏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可严肃中又夹带着复杂的情绪。 柳老太见状，心里咯噔一下。 这莫不是出什么大事了吧？ 她这一着急就抓紧了柳氏的手，“翠花啊，这这这……这出什么大事了，你怎么是这样的表情，你这样了，娘心里很慌张啊。” 柳氏想到那个夭折的孩子，想到张俏的身世，心里有些伤感，眼眶也跟着红了。 “娘，其实，我当年生下的孩子，生下来就没了。” “什么？”柳老太惊讶看着她，嚯的一下站了起来，“那那那……那阿俏是？” 柳老太立刻就想到了张府后山上那一大一小的坟，当下就明白了过来，“阿俏是你那个姐妹阿秋的闺女，阿秋坟边的小坟包，那才是你的？” 柳氏点头，声音哽咽住了。 “娘，这事我一直没说，并不是故意要瞒着谁，而是当时答应了阿秋。阿秋怕暴露出去后，阿俏生父那边的人会找麻烦。这种事情，如果想要瞒紧了，那最好就是一个人都不说。 我本来瞒一辈子的。 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阿秋是韩伯的闺女，将军府的小姐，韩伯找上来时，已经是知晓了阿俏的身世。也是因为怕她生父那边知晓，所以韩伯才折中认阿俏做孙女的。” 柳老太听懂了，“那那那……那现在为什么又要说出来？” 张俏那么好的外孙女不是亲亲的，柳老太心里有些失落，但想到张俏的身世，心里面更多的是对张俏的心疼。 柳氏回握住柳老太的手，拉着她坐下来，“娘，你别急！我今天过来，也是想全部都告诉你的。昨天，义飞到了我家，也说了阿俏回京后，在京城发生的事情。 她的生父是安定侯爷，听说犯了大罪，举家被流放了，而安定侯爷也已经被斩首了。 太上皇亲自下了谕旨，让阿俏生父与她娘和离，还追封阿秋为荣华县主，嫁妆也全部都归还给了韩家。 阿俏要回海棠村，韩伯自然是舍不得的，他又解甲归田，告老还乡了，自然就想跟阿俏在一处，所以他们就决定在海棠村买地建屋，以后长住就不走了。 娘，我听到这事后，真的高兴啊。 阿俏虽不是我亲生的，可跟亲生的没区别，她是孝顺的孩子，她早知自己的身世，可一直以为也没有半点生分。 以后，她会一直住在海棠村，这谁家的闺女出嫁了，还能跟爹娘长住一块的？没有，对不对？所以啊，我心里高兴。 这孩子真好，我没白疼她！” 说完，柳氏偏过头去抹眼泪。 柳老太是彻底的听懂了，既伤感，又高兴。 “翠花，别哭！阿俏是个好孩子，她这辈子都会是你的闺女，这个假不了。什么亲生的，不是亲生的，这有那么重要吗？如果不是一条心，亲生的也没用。 你瞧瞧我和你三姐，这不是可以看到的吗？ 我是恨不得把心都挖给她，可她不识好歹啊，不珍惜就算了，她还以为我有多偏心你家呢。说起来，我就气得胸口疼，整一白眼狼。” 这下，柳氏反过来安抚柳老太，安抚了好久，柳老太才没有那么生气。 柳氏：“娘，关于阿俏的身世，这已经不再瞒着了，你回头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家里人说说，我就不再说一遍了。” “行！这事我知晓了。” 这时，柳老头他们也喊人回来了。等人齐坐下来后，柳老头就问柳氏，“翠花，别藏着掖着了，现在你大哥大嫂都回来了，你就说说有啥大喜事吧？” 何氏问：“阿俏两口子回来了？” 柳氏摇头。 何氏又问：“难道是写信说怀上了？” 柳氏愣了下，还是摇头。 对啊！她怎么没往这处想，阿俏会不会已经怀上了？如果怀上了，这马车颠簸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想到这里，柳氏都要忘记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了。 张大程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翠花，你在想什么呢？要不，我来说？” “不不不！我来说！”柳氏回来神来。 第605章 你有没有心上人 柳氏收起那点担心，连忙先说正事，她笑眯眯的看向何氏，问：“大嫂，我刚才问了娘，娘说扶儿没有心上人，也没许人家，对吧？” 何氏点头，“对啊。” 柳氏用力一拍自己的大腿，笑着道：“那这就是大喜事了，咱们扶儿的大好良缘啊。” “……”大伙齐唰唰的看着她。 张大程轻笑，无奈又宠溺的摇摇头。他家媳妇可是憋了很久了，这样的事，她能憋这么久，也是够辛苦她的。 柳氏笑道：“昨天早上，义飞到了我们家，吃了早饭后，我就去厨房洗碗。好小子，一路跟着我到了厨房，说话吞吞吐吐的，我问了几次，他才问我扶儿有没有许人家。” “义飞是谁？”柳老大夫妇齐声问。 他们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完全没往韩义飞身上想，另外，他们跟韩义飞也没怎么相处过，自然一下子想不起来。 “……”柳氏被问到愣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韩义飞，京城将军府的大公子啊，我们韩伯的亲孙儿啊。你们不是见过面吗？那小伙一表人才，一身正义，谦让有礼，还是经商一把好手，特好的一个小伙。” 听着柳氏的话，柳老大夫妇才想起韩义飞。 不过，他们仍不敢往韩义飞看上他家闺女的上面去想。 “韩大公子，他问这个干嘛啊？” 柳氏要被他大哥大嫂气着了，“哎哟喂~~~我的亲大哥亲大嫂啊，人家问扶儿有没有许人家，自然是看上咱们家扶儿了啊。”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 可仍旧有种不太现实的感觉，倒不是他们对柳扶儿有什么不满意，而是觉得韩义飞各方面都太优秀了，这样的一个名门公子哥，他怎么就会看上他家的丫头了呢？ 柳老大夫妇怎么想都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柳氏瞧着自家大哥大嫂这个模样，只好求助的看向柳老太，柳老太用力往柳老大背上一拍，声音雄赳赳的说道：“怎么了？这是对自家姑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咱们家扶儿多好呀，需要你们这么一副不自信的样子吗？ 再说了，人家韩家是将门，本来就不拘小节，看上了就是看上了，根本就不会看重什么身份地位。 人家要是看中什么身份地位的话，那早就在京城三妻四妾了，还会问到咱们家来？ 可真是没出息！” 柳老大被自己的亲娘这么一埋汰，反而嘿嘿的憨笑着，挠着脑袋道：“我倒不是对扶儿有什么不满意，自家姑娘肯定是最好的。只不过，再好咱们也不能没有自知之明，人家是将军府的大公子，这个……他真的看上咱们家的扶儿？” 柳老太又打了他一下，“瞧，这没出息的！” 柳氏笑着点头：“这是千真万确！这不催着我赶紧过来问一下吗？我问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他说，咱们家的扶儿是好姑娘，他怕别人捷足先登了。 你们可没看到他那副着急的模样，我敢确定，他绝对是真心的。 再说了，他要是敢有什么花花肠子，韩伯，还有阿俏绝对饶不了他，对吧？” 柳老太点头：“对对对！将军府的人做不出那种下作的事儿，咱们谁都可以不相信，绝对相信韩老将军。” “现在要叫国公爷了。”张大程笑着解释，甚至说了老爷子告老还乡的事。 柳老大高兴是高兴，可想着自家闺女要远嫁到京城，还是舍不得。 “可是从这里到京城那么远，扶儿以后嫁过去了，我们想见一面都难。” “大哥，这事你完全不用操心。这次韩博跟着阿俏一起回来，他就是想在海棠村建房子，以后就在海棠村颐养天年。 现在连地方都选好了，就在顾谦家旁边的山头，近着呢。以后，他们成亲了，扶儿就住在那里。不仅跟阿俏离得近，跟我家也很近啊。 这样彼此都有照应。 你绝对可以放一百个心。你要是想闺女了，随时过去都行。” 听到这一消息，柳老大夫妇是完全没意见，可高兴坏了，柳老头夫妇也高兴。 他们就是跟将军府成为亲家了，哪能不高兴？ 柳老头心想，以后他可以正儿八经的吹牛了，不对！他那不叫吹牛，那就是事实。 大伙聊了很久，越聊越高兴，基本上是定下来了。不过，这还得问柳扶儿的意思，柳老太是觉得这事儿还是以扶儿的意见为主。 毕竟这是孩子一辈子的幸福！ 在张俏的影响下，在儿女亲事上面，她也十分的开明，不想强行的包办婚姻。 张大程夫妇留下来吃中午饭。 何氏高高兴兴的拉着柳氏去厨房做午饭，姑嫂二人顺便在厨房里聊天。 当然，大部分都是在聊韩义飞的事。 柳扶儿和柳絮儿姐妹二人割了猪草回来，他们先去割草喂鱼，然后才割猪草背回来。 进门看见张大程在家里，姐妹二人就甜甜的喊人：“姑父。” “爱，你们回来啦。”张大程笑着点头，看着柳扶儿的目光跟平时不太相同。 柳扶儿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柳老太心里着急，在柳老头的眼神示意一下，立刻就招呼柳扶儿回屋，想要私下先问问她的意思。 人家韩义飞着急等着消息呢，他们当然也不能拿乔，应该让柳氏带着准信回去。 “阿奶，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着急的叫我回屋？姑父过来有什么事吗，他刚才看我的眼神都有点奇怪。”柳扶儿进屋就到。 柳老太拉着她坐下，抓着她的手不放，笑眯眯的拍着她的手背。 “扶儿呀……” “……”柳扶儿不由坐正了身子，紧张的看着柳老太，今儿家里的人都不太对劲，她看着她阿奶这笑容，听着这语气，心里都有些发毛。 “啊……阿奶……怎么了？” “扶儿呀，阿奶问你一件事，你可要如实的说。” “嗯，俺来你问。” “阿奶问你，你有没有心上人？”柳老太紧盯着柳扶儿，就怕这个丫头因为脸皮薄，隐瞒了心事。“这个你可得如实的说，如果有，阿奶就跟你爹娘合计合计。如果没有……” “没有！我保证没有！” “真的？”柳老太一脸惊喜，“哎呦喂……这可真是太好了。” 第606章 整个人都懵了 柳扶儿哭笑不得，“阿奶，这事我还能骗你不成？不过，你这反应是？”终于，柳扶儿才回过味来，惊讶的看着柳老太，“阿奶，你们不会是想把我嫁出去了吧？谁啊，谁上门提亲了啊？这这这……我不同意！” 柳老太见她这般反应，深瞅着她，“扶儿，听你这意思是你其实有心上人了？” 柳扶儿摇头，“没有！可是，阿俏不是说过吗？我的亲事得等……” “等几年，这也过了些年头了吗？阿俏都出嫁了，你还是表姐呢，你不着急？”柳老太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着急！我一点都不着急！” “可阿奶急啊。阿爷阿奶都这把年纪了，你又是我们的大孙女，我们能不着急吗？我们当然着急啊。扶儿啊，你既然也没有心上人，对方呢，我们也都很中意，你就不想先听听是谁？”柳老太问。 “谁啊？” “你猜。” “……”柳扶儿一听，满脑黑线，忍不住的抚额，“我的好阿奶，你就别卖关子了，你直说吧，到底是谁啊，让您老人家这般满意？” 柳老太听着，笑的眉眼弯弯的，两只眼睛都变成一条缝了，“今天你姑母过来正是为了你的事，先不说这个，我先跟你说一件大事。” “还有更大的事？” “有！” “哦，那阿奶快说吧，等一下我去厨房帮我娘和姑母做饭，姑母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让她在厨房里做饭吧？” 柳扶儿听到柳老太要给她说亲事，她就已经一心想去外面了，这会儿还是耐着性子，听柳老太把话说完。 柳老太拉着她的手，“两口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韩老将军。你姑姑说了，韩老将军已经解甲归田，他准备回海棠村建屋子，以后就住在海棠村了。 昨天地方也找好了，就在阿俏家旁边的山头，等他们到了就可以开工了。 你说这是不是大事？” 柳扶儿听着韩老将军要到海棠村常住，整个人都有些兴奋，那可是人人都敬畏的老将军。 “对对对！这是大好事。真好，那我们以后去姑姑家的时候，也能看到老将军了。” 柳老太见状，就问：“扶儿喜欢老将军吗？” “老将军那可是我们敬畏的人，肯定喜欢啊。”柳扶儿重重地点头，一脸肯定。 柳老太又道：“老将军回海棠村常住，那他的孙儿也会在那里安家。昨天韩大公子就到你姑姑家了，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你有没有许人家？” 柳老太把这事儿捅破了，仔细的观察着柳扶儿的神情变化。 只见柳扶儿整个人都愣住了，一脸不可思议，“阿奶，你没开玩笑吧？” 柳老太摇头：“这是我开什么玩笑？人家说你是个好姑娘，怕有人捷足先登了，所以就催着你姑姑过来问一问？看看你的意思如何？ 人家可是诚意十足！ 以后就把家安在海棠村，这样子也不用你远嫁了。我和你阿姨，还有你爹娘，你姑父姑母都挺满意的。这位韩大公子你也认识，人长得一表人才，又出自将门。 不过，我们满意归满意，还得看你的。 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要是摇头，我们谁也不会勉强你。不然，我也不会叫你进来，私下跟你说这事了。” 柳老太把自己的想法和态度，清清楚楚的摆出来，这事她就让柳扶儿决定。 柳扶儿整个人都有些懵，她跟韩义飞倒是见过几面，但连话都没说过，韩义飞怎么就看上她了？ 人家是京城的将门之后，听张俏说，他在商场上也是很厉害的人，可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看上自己呢？ 柳扶儿想不通！ 柳老太见她这般，还是没办法相信的样子，便拍拍她的肩膀，“要不，咱们一起去厨房，听听你姑姑怎么说的？这样你总该相信了吧？” 柳扶儿就这样被柳老太拉到厨房。 在柳氏仔细说了韩义飞的态度之后，她终于相信了，韩义飞不是在开玩笑。 可她心里面还有困惑！ 本来男婚女嫁，全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这些年受了张俏的影响，对自己的婚事也多了主见。 “阿奶，如果我跟姑姑她们回去一趟，我当面问一下韩大公子一些问题，你们同不同意？” 柳老太三人相视一眼，然后点头：“没意见！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什么，就当你去你姑姑家里做客，你有什么疑问，问清楚了也好。 我刚才也说了，这是关系着你一辈子的幸福，你要问清楚一些，这也是应该的。 咱们家不跟别人一样，不兴那些有的没有的规矩，我们做长辈的只希望你们都能幸福。” 有了柳老太的支持，柳扶儿终于有了笑脸，“想想我可真幸福，爷奶爹娘都这么疼我。别人家的闺女，可没有这样的事，他们都是爹娘说嫁谁就嫁谁。” 柳老太几人相视一笑。 吃了午饭，有事就张罗着回家，柳扶儿也跟着一起。柳老太想了一下，干脆回屋给她和柳老头我收拾了一套衣服。 “老头子，走走走！我们也跟着一起去翠花家里住一晚，这可是扶儿的大事，咱们也得再看看，帮忙琢磨琢磨。” 柳老头立刻同意。 搞得柳老大夫妇也想去了，只是想着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去，这不合适，也怕吓到了韩义飞。 回去的路上，张大程赶马车。 柳老头也坐在外面，跟着张大程吹着风，聊着天。马车里，柳氏一直在讲韩家的事。 不仅柳老太越听越满意，就连柳扶儿心里都悄悄的有了不同的感觉。 到了傍晚，韩义飞看到张大程夫妇还没回来，心里越发的着急，有些坐不住了。 他看到张立顶在院子里劈柴，便也去杂物间拎的斧头出来，“立顶，我来帮你一起劈柴。” “这哪成啊，这次活我来干，你就在厅里喝茶。要是实在无聊的话，你就四处转转。”张立顶连忙阻止，他觉得韩义飞这公子哥，又没去过战场历练的人，肯定不会劈柴。 “你这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不行？”韩义飞盯着他问。 第607章 他吹牛了 呃……他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张立顶有些尴尬的摇头，“哪能呢？韩大哥这么厉害的人，我怎么会看不起你？韩大哥，你这话说得太严重了。” 韩义飞盯着他，“可你这表情不太对啊。” 张立顶连忙求饶，“我这不是怕你不会吗？可真没有别的意思，劈柴这种事情，你在将军府也不会做吧？ 生意场上你行，可劈柴这种粗活，我行啊！ 韩大哥，真没有跟你客气的意思。你要是想要试一试，那就来吧，我教你。” 韩义飞心想这劈柴还要教吗，这摆明了就很容易啊。他摇摇头：“不用！我会。” 说完，他就开始学着张立顶刚才的动作，如法炮制，一斧头下去，劈歪了，柴飞到一旁，然后往院墙那里滚去。 “……”韩义飞都脸红了。 他好像吹牛了！这劈柴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是否还需要技巧，不是只用蛮力就可以的。 张立顶连忙去把柴捡了回来，放在木桩上面，然后一斧头下去，柴被一劈为二。 “韩大哥，这东西看着简单，其实也有一点小技巧。劈柴看似简单，但要做到心平气和，手眼一致。总的要领是斧子要握牢，关节要放松，气息要匀；要顺着木纹劈，下斧子的点要看准，下劈要果断。” 说完，张立顶又取了柴放在竖放在木桩上。 “韩大哥，你再试试。”张立顶手指着柴上面的纹路，“这就是它的纹路，对着这样的地方劈，可以更容易一些。” 韩义飞听后，深吸了一口气，“你站开一些，别是柴等一下飞起来，直接砸到你了。” 张立顶也有这方面的担心，立刻让开一些。 韩义飞举起斧头，对准张立顶说的纹路劈下去，听见啪的一声，柴应声而开，一分为二。 “成了！” “立顶，你有两下子呀。按照你的方法，它真的一下子就可以了。不错不错！这个很好。来！我们在一起，赶紧的把这些柴都劈完。” 张立顶笑着点头，“好勒。” 有点事情忙了，时间都过得比较快，也不用总挂记着那件事。后来，韩义飞还要跟张立顶比赛，在一样的时间内，看谁劈的柴比较多。 黄果看着他俩劈柴比赛，忍不住的笑着摇头。这两个大男人，这时候还真有点幼稚了，像个孩子一样。 黄果准备打米去做晚饭，可又不知道张大程夫妇什么时候回来，正犹豫着时，听到外面传来马车的声音。 黄果连忙往外走，却看见一道身影迅速的跑出院门，她惊讶的看向张立顶，疑惑的问：“韩大哥这是怎么了？他怎么这么着急往外跑？” 张立顶摇头，“我也不知道！” 韩义飞看到马车进了，心都悬了起来，他看到柳老头也坐在马车外，不由得就紧张了。 怎么柳家的人也跟着过来了？ 不过，他到底是在生意场上磨练成人精的人，这样的场合，心里面紧张一下，面上也不会表露出来。 他上前拱手：“柳叔公。” 柳老头从马车上下来，“韩大公子，好久不见！” 韩义飞连忙摆手：“叔公，叫我义飞就行，我是阿俏的兄长，你不用如此见外。” 柳老头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笑眯眯的点头，“那好！那我就不见外了。” 韩义飞笑着颔首，眼睛一抬，看到柳氏扶着柳老太，身后还跟着柳扶儿，三个人一起从马车上下来。 看到柳扶儿时，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微红，微不好意思的撇开眼神。 他还真没想到柳扶儿也会跟着一起来。 韩义飞：“叔婆。” “欸，义飞呀，好久不见！”柳老太听到了韩义飞刚才跟柳老头说的话，她就直接改口了。 柳扶儿听着她改口叫的这么亲切，脸都红了。 韩义飞不可避免的看到柳扶儿的脸蛋红红的，他自己的脸也忍不住更红了一点。 柳老太的眼神滴溜溜的转，一直在他们身上来回的打量。看这两个人这副神情，心里知晓，这事八成有谱了。 两个人都有一副害羞的小模样，这就是看上眼的最基本反应。 作为过来人，柳老太还是很懂的！ 张大程朝院里面吆喝一声，“立顶，赶紧出来帮忙提东西，你们姥爷和姥姥来了，赶紧出来打声招呼呀。” “欸，来了！” 张立刻夫妇匆匆忙忙的出来，打了招呼后，二人就帮忙提东西。韩义飞也自觉的上去帮忙，左手提一桶鱼，右手提一筐鸭蛋。 做事一点都不含糊，丝毫没有架子。 柳老头夫妇瞧着，心里暗暗满意。 这样的一个京城公子哥，还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他们越来越满意的同时，也满目期盼的看着柳扶儿。 柳扶儿看懂了她爷奶眼中的意思，整张脸都烧了起来，连忙拉着黄果一起去厨房做饭。 柳老头夫妇都在，韩义飞就是在着急，他也不好意思追着柳氏问结果。 现在人都来了，也不知道有家的态度是怎样的？不过看柳老头夫妇看他的眼神，似乎挺满意的。可是，这种事情在没有得到准信前，他都不敢盲目的自信，就怕自己想太多了。 韩义飞只好忍着着急，陪着柳老头夫妇在厅里面坐着喝茶，唠唠嗑。 柳老头夫妇坐下来就询问张俏在京城的情况，韩义飞是有问必答，态度谦和，谦逊有礼。 厨房里，黄果问柳扶儿：“扶儿，现在天越来越热了，开春的时候下了几场绵绵细雨，后来就一直没下雨了。 你们青湖村会不会干旱？ 养鱼的池塘，日常要用的水不会有影响吧？” 柳扶儿摇摇头：“暂时倒是没有，但如果一直这么干旱下去，我怕花田里面的花苗会受影响。现在，我们家每天早上和傍晚都得去浇水，我们那里还好，小水沟里没水了，还可以去湖边挑水，不过就是路程远了一些。 海棠村这边呢？这边会不会有影响？” “我们暂时也还好，跟你们那里差不多，早上和傍晚都得去田里面浇水。听说阿俏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如果他们在家里就好，肯定能想到好办法。” 第608章 你并不一般 “是啊，有阿俏在的话，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柳扶儿也特别想念张俏，就她跟韩义飞这事，她也想听听张俏的意思。 本来听大人说了，也没什么多大的感觉，可刚才见着人了，感觉就变得很不同了，真的是太古怪了。 她现在想到韩义飞就在这家里，她连出厨房门的勇气都没有。 两人说着话，柳氏和黄婆子也一起过来了，帮着他们一起做晚饭。 柳氏只字没提韩义飞和柳扶儿的事，这种事情，还得等他们两个见了面，聊一聊，才能知道结果。 “扶儿呀，姑母有件事情要麻烦你一下，走吧，你先跟我出来一会。”忙了一会，有事就找个理由，拉着柳扶儿从厨房出来，亲自把她领到了后院的花房里。 “你先进去，等一下义飞就会过来。我会看着不让人靠近这里，有什么话你就直接问他。他说了，就喜欢你直爽的样子。” 交代一番，柳氏就出去了。 柳扶儿这才知道柳氏喊她来这里的目的。柳氏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她也想跟上去，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她来这里的目的吗？ 想着，停下脚步！ 转身走到角落的桌前，随便拿了张俏的一本书，坐在那里看的起来，努力的平稳自己的心情。 她暗暗的给自己打气，“柳扶儿，别怕！问清楚就好，这种事情，你要是不问清楚，稀里糊涂的，那你才是怂蛋。” 耳边传来脚步声，柳扶儿头都不敢抬，紧紧的盯着书面上的字，不过，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这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那脚步就像是一下一下踩在她心上一样。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柳扶儿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她甚至有种想要立刻逃走的冲动。但她强压着这股冲动，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就是自己来这边的目的。 韩义飞进来时，也是每一次都有些慌。 他可是从来都不曾这样慌乱过，目光忍不住的就盯着人家姑娘看，瞧着柳扶儿的脸都快要怼到书本上去了，他又暗暗想笑。 怎么害羞成这个样子？ 不是她提向柳氏提出，有些问题要当面找他问清楚的吗？ 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怎样问问题？ 突然，柳扶儿猛地站了起来，手指紧紧抠着桌边，目光直直的朝他看过来，韩义飞甚至还看清了柳扶儿眼中的些许慌张，但她脸上是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 韩义飞在她的目光下，不由的停在桌子对面。 “柳姑娘。” “韩大公子。”柳扶儿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一些，也勇敢一些。柳扶儿在心里对自己说，对面站着的人又不是有三头六臂，也没有三只眼两个鼻子，她不用紧张。 “韩大公子，你先听我说完，不然，我怕我等一下就说不出口了。” 韩义飞颔首，目光中带着鼓励的看着她，“你不用紧张，你慢慢说，我都听着，你说完，我再一一的给你解惑。” “我才不慌张呢，我一点都不慌张。”柳扶儿嘴硬，不过，说完就后悔了。 人家肯定看出点什么来了，她还在这里嘴硬着什么。 想着韩义飞是聪明人，更是一个特别精明的生意人，肯定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心思，所以她根本不用想那么多，直接问就好了。 “韩大公子，我知道咱们今天这样见面于礼不合，但是有些事情，我知道了，而且心里又有疑问，我就想问清楚。 今天姑母到了我家，已经把事情都说了。 老实说，我阿爷阿奶，我爹娘，还有姑母姑父，他们对韩大公子都很满意。 当然，韩大公子没有什么能让人不满意的，不管是长相，还是家事，还有个人能力，那都是顶尖的。 真要说起来，那也是我柳扶儿高攀了。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有很多的疑问。我只是一个农村里面长大的姑娘，老实说，我的外貌也就只是清秀而已，我也不像阿俏那样有医术，识文断字，还会制香，还会酿酒，她就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子。 我外貌只是清秀，我不笨，但也不像阿俏那样聪明，我识字，但就像箩筐那么大的字，我认识的也屈指可数。我讲道理，但我性子也火爆，有时把我惹急了，我也会收拾别人。我勤快，但我也只是勤快的做着阿俏教我的那些。 说明白一点，我就是一个长相一般般，脑袋一般般，各方面都一般般的姑娘。 我听说，京城那边遍地都是名门贵女，一个个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家世有家世，要外貌有外貌。我想不明白韩大公子为什么要选择我？ 在路上的时候，我想了想，大概可能应该是阿俏跟你说了什么吧？难道是因为阿俏在撮合我们，所以你才有了这样的决定？” 柳扶儿是真的一口气把自己的疑问说完，她生怕自己只要稍稍停顿一下，等一下就没有勇气说完了。 韩义飞静静的听着她说，看着她的目光都渐渐有了变化。 这样的柳扶儿，相信可以将他心中的那条缝越撕越开，然后，把她整个人都装了进去。 韩义飞对上她的目光，点点头，坦白的道：“一开始，是我祖父在催我成亲，我就让阿俏帮我物色一个。我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你。 我承认，刚听到你的名字说，在我脑海里，你的样子都是模糊的，我对你并没有特别深的印象。 不过，在听了他们夫妇二人对你的描述之后，你的样子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我祖父见过你，对你，对你的家人，还有你家里的氛围，都很满意。 于是，我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吧。想着先过来给你认识认识，看看我们两个人合不合适，然后再说别的。可后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的模样总会不时的在我脑海里浮现。 一直到我听人说楚之行有了喜欢的人，而且就是身边经常相处的人，我生怕他看上的人是你，那时候真的特别的着急，所以就着急的赶过来了。 老实说，我以前没有喜欢过的姑娘，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刚才你说了那么多，你说自己这里一般般，那里一般般，可是在我听着，你并不一般。” 第609章 被关爱过度的张俏 “京城是有很多名门贵女，什么样子的都有，各种优秀的都有，可我在京城这么久，确定没有碰到有特别感觉的人。 谁说农村长大的姑娘就不好了？ 谁说识字不多，外貌清秀的人就不好了？ 我韩义飞自小生长在江门中，在满目繁华的京城中长大，家世这个东西，或许在别人眼中很重要，但在我和我祖父眼中，从来都不重要。 柳姑娘，我是诚心诚意的，在听你刚才那一番话后，我更加肯定自己的心意。 或许，你会觉得我有点太荒唐了，毕竟我们虽然见过几面，但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彼此之间，可以说并不了解。 贸然上门提亲，可能让你有些无措，但我能向你保证，我韩义飞做事情，从来都不是冲动的。我敢上门提亲，就一定会真心诚意的对你。 在我们韩家有一条家规，韩家子弟，不可纳妾，一生一世只许娶一妻。因为我们韩家的子弟长大后都上战场，他们要保家卫国，征战沙场，那就不能让后院之争乱了他们的心，所以就有了这条家规。 虽然，我祖父已经告老还乡，以后韩家也不是什么江门了，但是这条家规是不会被废除的。 如果柳姑娘觉得太快了，对我也不够了解，那我可以的，等柳姑娘对我有足够的了解。只要你不急着拒绝，便可！” 韩义飞这一番话说得诚意十足，态度摆在这里，姿态也放得很低。 柳扶儿听着这些，再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 “柳姑娘？” 韩义飞见她沉默了很久都没回应，便唤了她一声。 柳扶儿回过神来，点点头，“韩大公子都这样说了，让我考虑一下。我考虑一下，并不是因为韩大公子不够好，而是觉得这种事情，它关系着终身幸福，我们得慎重一些。” 韩义飞明白她的意思，“我懂！是我太急了，没有考虑这么多。” 柳扶儿摇摇头。 话已经说完了，两个人自然不能这样一直单独相处着。 韩义飞率先道：“我先去厅里面陪柳叔公他们喝茶，你一定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吧，那我就先出去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柳扶儿看着他的背影，很久都没有收回视线，耳边一直回响着韩义飞刚才说的话。 柳扶儿的嘴角慢慢的弯了起来。 …… 啊啾…… 马车上，张俏打了个喷嚏，立刻把韩老爷子和顾谦给急了。 韩老爷子着急的打量着她，立刻就摸着她的手心，感受温度。 “这是不是着凉了？手心也没有发烫啊，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喷嚏来了？不行不行！赶紧找一件厚一点的披风。 现在在山上，这山风挺凉的，肯定是着凉了。 着凉可不行，你现在怀着孩子，又不能喝药。真真要睡着凉了，那可是自己受罪呀。” 顾谦连忙倒了一杯热水，递了过来，“阿俏，赶紧喝杯热水，暖一暖身子。” 张俏接过杯子，想握在手心里暖暖的，他看着紧张的两个人，“我没事！没有着凉，也不冷！只是打了个喷嚏而已，哪里是染风寒了？ 放心吧！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自己身子骨怎么样，我很清楚！ 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叫师兄过来帮我看一下，这样总可以了吧？” 韩老爷子和顾谦相视一眼，觉得可以。都说医者不自治，张俏就算有艺术，也未必清楚自己的情况。 “停一下！” 顾谦喊住马夫，他们的马车停下来，后面的几辆马车也跟着停下来，时松和时锦连忙跳下马车，跑过来。 “爷，出什么事儿了？” “时锦，你上来一下。”顾谦要开车帘，看下时锦，时锦点点头，一头雾水的上了马车，目光投向张俏，只见张俏苦笑着摇摇头，并且伸手过去。 “师兄，你帮我把脉，看看我是不是染了风寒？我就只是打了个喷嚏，八爷和九爷就紧张了，我说自己没有着凉，他们也不相信。 你来吧！ 你帮我把过脉，他们就相信了。” 闻言，时锦连忙进去，手搭在张俏的手挽上，认真的帮她把脉。 过了一会，时锦抽回手。 韩老爷子立刻问：“怎么样？” “没事！没有着凉，更没有染上风寒。老爷子就放心吧，师妹自己比谁都更小心谨慎，她不会让自己着凉的。” 时锦摇摇头，如实回禀。 闻言，顾谦和韩老爷子这才放心了一些。 上次我看着他俩：“阿爷，九爷，这下你们总相信了吧？你们别这么紧张，这一路上，你们一直这么紧张，搞得我都紧张了。 就怀着孩子，可不能一直紧张兮兮的，那样对孩子不好。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一下时锦师兄。” 顾谦和韩老爷子看向时锦，时锦点点头，“是的！孕妇不能太紧张，太紧张反而容易出事情。应该要放松心情，每天都有个好心情的话，以后孩子生下来性格也能开朗一些，乐观一些。 还有，生活上吃的东西，也要丰富一些，清淡一下，水果和肉，还有蔬菜，都不能少。” 时锦因为张俏怀孕了，这一路上，天天都在看关于产妇的一书，一路在恶补这方面的知识，就是为了照顾好张俏。 听完时锦的话，张俏立刻就到，“我一直就是这样说的，可爱爷和九爷就是不相信，坚持相信他们的那一套。 唉，我们可是大夫呀！ 我们大夫说的话，他们都不相信了。 尤其是我说的，更是不相信，就觉得我是想要自己自在一点。” “不不不！我们哪有不相信你的话，顾谦这小子我不知道，但我阿爷绝对是相信你说的。阿爷对你可是言听计从，只要是你说的，阿爷全部照吧。” 老爷子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 闻言，顾谦哭笑不得：“阿爷，你就算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场，也不要贬低我呀。我哪有不听阿俏的，这一路上，你不都看着吗？” “我没有，我看不见，我听不见！”韩老爷子甩锅，又看向时锦，问道：“那孩子怎么样？现在可以诊得出来吗？” 第610章 别想支走我 时锦有些抱歉的看着韩老爷子，“老爷子，现在孩子的月份还太小，诊不出什么，另外，这方面的，我也不太行。不过，老爷子完全不用担心，大人很好，小孩肯定也没问题。” 顾谦听到时锦的话后，心里悄悄有了想法。 时锦不太懂女人怀孩子生孩子的医术，那他得找个懂这一块的，将来还得有人在身边照顾张俏，不然，他也不放心。 毕竟，这个他也不懂啊。 一切都在摸索学习中。 韩老爷子‘哦’了一声，点点头，“行吧。” “阿爷，你就放心吧，我好着呢。等回到家里，我娘和黄婶，她们都是生养过孩子的，有她们在我身边，你就可以更放心了。”张俏把柳氏和黄婆子拉了出来，不想韩老爷子一直放心不下。 这一路，被人这么过度关爱着，她真的也快要紧张了。 说话时，她还轻捏了一下顾谦的手掌，顾谦会意，“对对对！回家好，家里好，家里有长辈照看着，我们不懂的，她们懂，我们也能更放心一些。” 闻言，老爷子当下就做了决定，“那行！那咱们路上就不要再四处看风景了，除了晚上打尖，其也时间都赶路吧。还有义飞那小子，也不知道他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也是让人操心的。” 这一路上，老爷子还是挺挂记着韩义飞的，就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找人去问一下柳扶儿？ 那小子办事，尤其是这种事，老爷子对他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想了想，还得自己过去盯着。 老柳家的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或许还能额外的对韩义飞有好感一点。 老爷子可没有想过柳家会爱慕虚荣，会觉得攀不上他们家，他一直担心的事人家看不上韩义飞。 “这个时候，大哥应该也到海棠村了。前些日子，他在路上遇了点事，所以耽搁了点时间。”顾谦对韩义飞的行踪，倒是很清楚的。 “就是到了，我才更担心！要是人家瞧着他那样子，一下子就拒绝了，那可怎么办？” 张俏听着老爷子的话，默默有些心疼韩义飞了，她这个大哥在老爷子的心里面，似乎不是那么优秀啊。 “阿爷，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路上就赶开一点。我也离开家这么久了，挺想我爹娘的。” “……”老爷子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倒也没有立刻就同意，“可是，你现在是双身子呀，这马车有点颠簸，太赶的话会不会……” “不会不会！不信你问时锦师兄。” 时锦接到了张俏的眼神示意，连忙附和：“对对对！马车虽然有些颠簸，但咱们走的是官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老爷子终于下了决定：“那行！就听阿俏的。” 从这天开始，他们就开始全速的赶路，不再一路走走停停，四处游玩看风景了。 …… 海棠村，张家。 晚饭过后，韩义飞就去陈燕那边，今天晚上他在那里跟严夫子一起住。 柳扶儿住在张家，他要是也住在那里，传出去了不好，有损人家姑娘家的清誉。 韩义飞离开后，厅里面就热闹起来了，柳老头夫妇对韩义飞很满意，尤其是对于他知道避嫌的举止。 也是这个时候，黄婆子母子二人，还有张立顶夫妇和张倩，他们五个人才知道张大程夫妇一早去青湖村的目的。 黄果听完之后，立刻就大表赞同，“扶儿表妹跟韩大哥，你们不说到不觉得，听到这事之后，把两个人放在一块，他真的是很相配的一对。 咱们扶儿表妹有福气，韩大哥有眼光，要知道这些年到舅舅家提亲的人，如果不是舅舅家的门槛牢固，早就被踏平了。 现在韩大哥要在海棠村建新屋，以后就在海棠村住了，扶儿表妹要是嫁过来，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几个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以后啊，你的，我的，还有阿俏的，咱们三个的孩子也有伴，那天天在一起，可就热闹了。 咱们住的这么近，家里有点什么事，那也可以相互帮衬着，这简直就是太好了。” 黄果太高兴了，一个人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长辈们听着黄果的话，你笑得合不拢嘴，那画面真的太美好了。大人们围坐在一起聊天，小孩子们在一旁玩耍。 没有比这个更美好的事情了！ 黄婆子笑嗔了黄果一眼，“你这孩子，现在说话是越来越粗旷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开口闭口就孩子孩子的。” 柳老太笑道：“果儿这性格我倒是喜欢，这里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刚才他说的也没错，扶儿和义飞的事情，要是成了，以后可不就是他们三个的孩子会在一起玩吗？” 张立顶笑眯眯的看着黄果。 柳扶儿则是红着脸低着头，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他们就已经谈到了孩子的事情上了。 黄婆子也高兴，可看着黄果的目光却有些担忧。黄果和张大程已经成亲这么久了，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实在让她私下纳闷了很久。 按说，这一般的年轻夫妇，成亲这么久，早该怀上孩子了。 黄婆子心想，等张俏回来后，还得私下跟她说说，让她帮忙给黄果看一看，看看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问题？ 如果是身体有问题，那有问题就得诊，不能让人生留下遗憾。 大伙儿高高兴兴的聊了一会，瞧这时候不早了，就各自回屋。 柳扶儿跟张倩住一屋，她们刚进去梳洗好，柳老太和柳氏就结伴进来了。 柳扶儿一看到她们，便知道她们要来问什么。 张倩人小鬼大的坐在一边，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们，一副八卦的样子。 柳氏觉得张倩还小，这样的事情，小孩子听多了也不好，便道：“阿倩，你爹在你姐的花房里，要不你去陪他聊聊天？你姐离开这么久了，你爹肯定想她了，赶紧去陪一下他吧。” 闻言，张倩摇头。 “我才不去！我每天都可以陪我的，不差这一会儿。你们等一下要说的话，我还想知道呢，可别想把我支走。” 第611章 关系上有些缓和 柳氏听着，举起手就想拍她一下，“嘿嘿，你这丫头片子，这可是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听什么呢？你也不害臊啊！” 张倩不服气，“我哪里小了？再说了，这种事情，我又不是没听过。当初我姐跟大哥哥都说，我私下可没少劝我姐。要不是我一直在我姐面前说大哥哥的好话，搞不好大哥哥还没那么容易娶我姐呢。 现在也是一样，你们就说说呗。 我听听就行！ 也许，你们说完之后，我还能有自己的看法呢。毕竟我们的看法，跟你们大人的看法是不同的。” 这一番人小鬼大的话，把大家都给逗乐了。 柳扶儿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柳老太也是豪爽的，有事跟柳老太一个性子，所以，张倩就顺利的留在房里。 柳扶儿看着柳老太和柳氏，“阿奶，姑母，我知道你们要来问什么。那我就给你们说说吧，我跟韩大公子聊过了，我的疑问也得到了答复。 我们一致决定，这件事情先缓一缓，大家先了解一下彼此，毕竟这是关系着我们两个人的终身幸福，我们虽然见了几面，但对彼此都还不太了解。 先了解一下，总归是没错的！ 韩大公子很有诚意，我看到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也知道。 不过，好人也未必就适合我，毕竟两个人在一起，还得看性格合不合得来。我们两个身世差别大，看待事情，肯定也是不同的。” 柳老太和柳氏听后，满意的点点头。 他们对柳扶儿和韩义飞的决定很满意，这事终究关系着两个人的幸福，慎重一些，没有错！ 柳老太拉过柳扶儿的手，轻轻拍了拍，“扶儿，这是你能看的这么透彻，你们能够这么理智的决定，有一致的想法，我和你姑母都满意，也很高兴。 我们是很满意义飞，但你也不必因为我们满意，而勉强自己。就像你刚才说的，人好未必合适你，重点是要你们彼此合适。” 柳老太突然有一种很深的感触，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自己一直也把她当成孩子，可不知不觉中，其实孩子已经长大了，并且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张。 柳老太很高兴看到了这一面。 柳氏也附和，同意柳老太的说法。 他们喜欢韩义飞，无非也是想看着柳扶儿幸福，既然孩子都把话说的这么透彻了，那他们就该支持。 “我觉得表姐和韩大哥一定可以成的，当时我觉得大哥哥和我姐一定成，结果就成了，后来我觉得我大哥和大嫂能成，结果也成了。 反正呗！ 我的直觉很准，你们就相信我吧。 其实吧，韩大哥很好，没有什么架子，除了他第一次上门提亲，那只太让我不高兴之外，其他都还好。 再说了，这也是亲上加亲！ 表姐要是嫁给韩大哥了，那可就相当于是我们的亲大嫂了，这得多亲呀。” 柳扶儿听不懂了，一脸疑惑的看着张倩，“什么意思？怎么就变成你亲大嫂了？” “……”张倩看向柳氏，“娘，这事你没跟姥姥他们说？还没有说呀。” 张倩当时听到张俏的真正身世后，当时也很难受，感觉自己的姐姐没有了，不再属于自己了。 不过，张大程和柳氏都一再向他保证，说张俏永远会是她的亲姐。还举了很多例子，并且告诉她，其实张俏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对待他们的家人，却是一如既往。 张倩是很聪明的人，很快就不再去纠结什么亲不亲的，什么血缘不血缘的。 所以她现在就能很坦诚的面对这一件事，觉得这不是什么事，影响不了他们一家人的感情。 柳老太连忙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但还没有跟家里人说，扶儿他还不知道。” 柳扶儿问：“到底什么事呀？现在跟我讲讲吧。” 于是，柳氏就把张俏的身世跟柳扶儿说了，听得柳扶儿一愣一愣的。 末了，柳扶儿感触万分的道：“怪不得呀怪不得！” 张倩问：“表姐，怪不得什么呀？” 柳扶儿应道：“怪不得阿俏是你们家最聪明的人，咱们张柳两家也没有这么聪明的人啊。原来如此，原来阿俏是韩老将军的外孙女。” “不！我姐他是韩伯公的孙女，亲亲的孙女！韩大哥说了，我姐这次回京城，她认的是韩家的祖宗。所以我才说，你要是跟韩大哥成亲了，那就是我们的亲大嫂。” 张倩立刻纠正，当她知道张俏的亲爹是那个安喜的爹，张倩就很生气。 安家那样的人，一窝都是狼。 她可不想她姐跟安家的人有什么关系。 柳扶儿看向柳氏，柳氏又把张俏认祖归宗，太上皇下旨追封韩韵为荣华县主，太上皇还下旨让韩韵和安振霖和离，归还嫁妆，以及安定侯府的落没，安振霖的下场，全部都说了出来。 听完这一切，柳老太叹了一口气，深有感触的道：“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真的不能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否则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听到了安振霖和安定侯府的下场，柳老太又想到了张老太的下场。 其他几人点头。 柳老太问：“对了，张家那老头怎么样了？那老太太过世也有些日子了，他人没事吧？” 都说人走恩怨散！ 柳老太是恨张老头夫妇，但张老太过世了，柳老太也没再纠结以前的恩怨。 柳氏应道：“有时会让大成哥和立顶去看一看他，过去的肉和粮食，他倒是收下了。可能老太太的故事，对他也是有影响的吧。 现在，他把田地都种了起来，人也沉默了，但也本分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做。 有时候，也会送一篮子鸡蛋过来，说是给阿倩吃。他送来了，我们也大方的收下。现在吧，关系上有些缓和。” 柳老太听后就点头，“要是能改，咱们也不必揪着以前的往事。人都这把年纪了，能有多少年头好活的。他想通了，你们也得放下过往。” “娘，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你这性格跟娘是一样的，多谢刀子嘴豆腐心。嘴巴上有时候不饶人，而且心软的很。”柳老太倒是十分了解柳氏。 第612章 天旱，百姓忧伤 柳扶儿与韩义飞的事情，柳老太知道了进度后，也就没有多问，既然两个孩子都有了一样的看法和观点，那就让他们去做主。 这一方面，柳老太一向很开明。 四人聊了一会，瞧着时候不早了，柳老太和柳氏就一起离开，让柳扶儿和张倩休息。 第二天一早，柳扶儿和韩义飞都帮张大程一家人去花田里浇水，回家吃过饭后，柳老头夫妇二人和柳扶儿就一起回青湖村了。 柳老头有交待张大程，等韩老爷子和张俏两口子到了，一定要捎信过去，他们再忙也会过来一起热闹一下。 张大程满口答应，心里面已经默数张俏回家的倒计时了。 柳老太回到家，当天晚上就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细细的说了张俏的身世，听完柳老太的话，所有人震惊了。 谁也没有想到张俏竟不是张大程夫妇的亲闺女，而且，张俏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没有认祖归宗的意思，也没有因为而与亲人们疏远。 最后，柳老太感慨，“咱们阿俏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这听完了她的身世，我真的心疼她啊。这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人家啊，自私到连妻女都不放过。唉……我可怜的阿俏呀。” 何氏连忙安抚她：“娘，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一切都过去了。现在阿俏不是过得很好吗，就算是这样的身世，咱们阿俏也是性格开朗，心地善良，又重情重义，还深明大义。 如果她生长在那样的家庭中，也许还长不成这样的阿俏呢？” 何氏瞧着柳老太在抹眼泪，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娘，你以前不是常说吗？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有失必有得，还有什么翁失马，不知祸福。 这些道理都是你跟我们讲的，你现在也别多想，别哭！你这一哭，我们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何氏说完，伸手掐了一下一旁的柳老大，柳老大连忙附和：“对对对！娘，你别哭！待会我爹又急了，每次你掉眼泪的时候，我爹的心都老疼了。” 柳家人最怕柳老太不高兴，柳老太不高兴，这可是大事情。 柳老头接受到儿子的眼神示意，也劝道：“老婆子，别哭了！想想好的。对了，那件事情怎么样了？”说完他就看向柳扶儿。 瞬间就把话题引到了柳扶儿身上。 大火瞬间就看向柳扶儿。 在场的都是至亲，柳扶儿也不扭捏，当下就说了她和韩义飞的看法，家里人也同意，觉得她这样谨慎是对的。 …… 天气渐渐热了，天也寒了起来，许久都没下过雨，田里面的农作物都要挑水去浇，这样大兴县的百姓们苦不堪言。 “这天怎么这么热，跟往年不同呀。” “是啊！就开春后下了几场雨，之后就一直大晴天，这样下去，等入了夏后，那会是什么情况？” “今年咱们都跟着种的话，可这大旱天的，这会不会颗粒无收啊？” “哎！这天灾，可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百姓们整天议论纷纷的，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大大的太阳，一个个就直叹气。 海棠村这边，百姓也是一样，每天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天气，看着不像下雨的天气，大家就脑壳疼。 林常青在田里浇完水，特意的挑着空桶从张大程地里经过。 “大程呢，你的都浇完了吗？” “刚刚浇完。” 张大程站在田埂上，望着田里的花苗，有些花苗已经开始有花苞了。本来是很高兴的事，但看着这天气，张大程也有些忧心。 如果天气大旱的话，花开的好不好，这个另说，就怕还会有其他附带的灾情。 一般天旱之后，蝗虫也会很多。 经常闹天旱都会颗粒无收。 这样的事情，上了年纪的人都是经历过的，张大程小时候就经历过一场很大的旱灾。 当时，不少百姓可真的是拿儿女去换米粮了。 人间惨状。 林常青看着田里的花苗，一眼望过去，这一片田里面的花苗都生机勃勃的，在晨光下，随风摇曳着，瞧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可以抬头看这天气，心情瞬间又不太美好了，充满了担忧。 “你说这天气，到底什么时候能下个雨啊？” “不知道！”张大程摇摇头。 林常青叹了一口气，又问：“阿俏她们什么时候回来？这村里面少了他们两口子，感觉近了不少，好多事情，都没个商量的人。没有他们两口子带头，感觉咱们全村的人都像无头苍蝇一样，遇到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实说吧，就现在这种天气。 已经害了这么久了，我心里也担心啊，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现在就盼着他们两口子早点回来，赶紧的给咱们想个办法。” “听义飞说已经在路上了，应该也快了吧。” ”这样就好了！” “对了！人我都找好了，现在也没啥事，是不是可以开始动工了？咱们先把要用的地方搬出来，光是做这些，就需要一些日子。” 听到了韩义飞的名字，林常青又想起了要建新屋的事。 关于韩老爷子要在海棠村建新屋，长期居住，村里已经传开了，大家可都高兴坏了。能有机会为韩老将军做点事，谁都觉得这是一种荣幸。 “这个我得回去问一下义飞。” “行！”林常青点点头，“要不咱们一起回去，正好问一下。好久没去你家了，去你家蹭杯茶喝。” “行啊！走。” 两个人聊着天回到张家，有事正好把早饭做好了，林常青笑道：“我是想着来蹭杯茶喝，没想到还蹭了一顿早饭。” 柳氏笑道：“村长，你就别跟我们客气，赶紧洗手进去坐着，马上就端过去。” “好勒。” 林常青跟着张大程一起去水缸旁洗手，一起进厅里，韩义飞和张立顶正在聊天，见他们二人回来了，便笑着打招呼。 柳氏和黄果端着早饭进来。 大家围坐在桌前，一起吃早饭。 一直到吃过早饭，林常青才问韩义飞关于建新屋的事，“韩大公子，现在除了早晚要浇水，大伙都挺闲的，是不是先把地方搬出来？” 第613章 既安心也高兴 韩义飞听后，立刻应道：“村长，这事先得缓几天，虽然我们都知道，这地方是顾谦的，我们要建新屋，他绝对是不会有意见的。不过，到底是他的地方，我还得等他点头。我已经让人去问他了，有了答复，咱们立刻动工。 如果村里人工不够，村长可以帮忙到别的村里找人。我没什么要求，相信村长和我张叔。这事呢，还得你们帮我盯着，操点心。” 张大程和林常青直点头，“行！这是我们知道了。” “那就多谢了！” “韩大公子别客气！” 张大程也点头，“对！跟我们不用客气。村长在咱们村里，那可是热心肠的人。你也不用跟他客气！以后大家要相处在一起的日子还久着呢，总是客客气气的，也不自在。” “没错！” 韩义飞看着他俩，“那村长，以后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韩大公子不用客气。” 韩义飞笑道：“既然大家都不用那么客气，那我叫村长林叔，林叔你就跟张叔一样，叫我义飞就好。” “……”林常青受宠若惊的看着他，不敢应下这事，不自觉的看向张大程。 张大程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我干啥？义飞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闻言，林常青这才笑着点头，“好！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厚着脸皮硬着。” 说完，三人相视一下。 …… 张俏他们不再走走停停之后，果然就快了不少。很快就到了大兴县地界，进了大兴县，张俏就有一种归乡的感觉。 那感觉特别的强烈！ 明明外面的山和林子跟别处也差不多，没什么大区别，可她看着就是格外的亲切。 张俏凑在窗户那里往外看，看着外面飞掠而过的景致，嘴角高高的翘了起来。 “阿姨，九爷，我们已经进了大兴县的地界。也没看看外面外面的风景多好呀，看着这些山和林子，我就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 回家了！ 太好了！ 突然间，她就特别想吃酸菜鱼，舅舅家里的鱼特别好吃，还有八宝鸭，卤水鸭，想着想着我都要流口水了。” 顾谦听到她的话，满脸宠溺的看着她：“要不咱们回去的时候，先去一趟青湖村。到舅舅家要是钓一些鱼，再抓一些鸭子回去。” “好呀好呀！”张俏一听就点头，她也挺想柳老太他们。回去的时候，从那里经过，正好可以看一下两位老人家，再顺便在那里吃一顿饭，然后再回海棠村。 韩老爷子也挂记着韩义飞跟柳扶儿的事，直接先去一趟青湖村，他也是乐意的。 于是，大家就决定了，先去青湖村。 马车进了大兴县的县城后，想要直奔青湖村的，结果被人拦截了。 驭…… 马车停下来，马夫有些生气的看着拦在路中间的人，正想问他是什么人，对方就已经先拱手行礼：“请问是九爷和九夫人吗？” 马夫听着对方似乎认识主子们，并没有生气，而是要开车了。 顾谦朝外面看过来。 “你是谁？” 这时，刘大人夫妇就从旁边走过来，夫妇二人看着里面的三个人，连忙行礼。 “国公爷，九爷，华安县主。我们夫妇二人知道你们近期会回来，特意在这里等候。”刘夫人正经的行礼后，对着张俏眨了眨眼，那模样挺俏皮的。 张俏笑了笑，目光就被刘夫人那隆起的肚子给吸引住了，她惊讶的看着刘夫人。 “月姐姐，你这个是……我的天哪，这么大的好消息，你怎么一直没有告诉我呢？” 张俏急急忙忙的往外走，想要跳下去抱一下刘夫人。 顾谦拽住她，眉头轻皱，“你怎么毛毛躁躁的，要叙旧也不差这一会儿。” 刘夫人在下面笑着附合：“就是！不差这一会儿，咱们要不我先去酒楼，一边吃饭一边说。” 本来是想先去青湖村的，可刘大人夫妇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而且大家的关系也挺好的。 直接拒绝不太好，张俏就点点头。 “那行！咱们先去酒楼，坐下来聊。” “好！” 刘大人扶着刘夫人小心翼翼的上了马车，然后他们在前面领路，直接去刘夫人和张俏和开的酒楼。 刘夫人很体贴，先领着他们去后院客房，让下人打了水给他们梳洗，然后又吩咐厨房里做饭菜。 等他们梳洗后，在一起清清爽爽的去二楼雅间。 张俏和刘夫人久别重逢，话题不断，张俏还不时的伸手摸摸刘夫人的大肚子。 “月姐姐，这事儿你可真的不地道，这样的好事，怎么就没告诉我呢？” 刘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甜甜的笑了，“其实吧，我也是三个多月才知道的。后来，大夫说需要养养胎，我也就没有到处说了。 在后面你就去京城了，你一去这么久，等你回来可不就肚子这么大了吗？” 张俏笑了，真心的为刘夫人高兴，“真好！月姐姐和刘大人总算是心想事成，以后肯定儿女成双。” 刘夫人一脸温柔的笑了。 “我倒没那么贪心，能有一个孩子，我都已经十分庆幸了。不过，如果可以多生几个，我倒也愿意。” 张俏笑着点头。 刘夫人扭头看着他，“可真是没想到！妹妹竟有如此坎坷的身世。幸好妹妹是福厚的人，如今幸福美满，也算是苦尽甘来。 当时圣旨到了这边，九爷的信也跟着一起来了，所以我们一直还没有把这事宣布出去，只是我们夫妇二人知晓这件事情。 妹妹，如今姐姐还一口一口的喊你妹妹，这会不会失礼了？” “哎呦喂，我的傻姐姐，你说的是什么傻话。”张俏笑着摇头：“咱们这是什么关系，那可是铁一般的关系，怎么能因为那些虚的东西，就生分了呢。 咱们呢，一朝是姐妹，那就一辈子都是姐妹！ 你可不行这样，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就不高兴了。” 刘夫人也知道张俏的性格，刚才这么一说，也有一种逗她的意思。 不过，听张俏这样说，她既安心也高兴。 第614章 团聚（1） 一行人进了雅间，张俏发现小二端来的饭筷挺多了，两张桌子都摆满了，她再看了看他们这些人，一张桌子足够了。 “月姐姐，这怎么还摆两桌，这是还有其他人吗？” 刘夫人摇头。 这时，刘大人就道：“县主，这是九爷安排的。” 九爷？ 张俏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顾谦不在，就连她阿爷也不在。这人呢？他们不是已经从后院出来了吗？怎么不在这里？ 刘大人又道：“县主，国公爷和九爷说出去一趟，让我们先在这里喝茶，休息，等一下他们。具体上哪了，我没问，他们也没说。” “阿俏，我们坐吧，正好叙叙旧。”刘夫人拉着张俏坐下来，打量她一圈，笑着点头，“嗯，你现在啊，气色比以前好了呢，看来啊，咱们九爷真是个会心疼人的。” 张俏笑着点头，“九爷一直待我很好，可能是在京城啥也不用操心吧。”说着，她又看向刘大人，“刘大人，你就别一口一个县主的叫我了。” “县主，这可不行！不叫你县主，就叫你九夫人，你选哪个？”刘大人立刻摇头，一本正经的道：“大兴县是你的封地，你就是这大兴县的主子，我是这大兴县的知县。我不叫你县主，这于礼不合，这样也不能服众。县主，你与内人的关系不变，但我和县主之间，可不仅仅是私人关系，这称呼改不得。” 张俏哭笑不得，怎么还这么严肃了？ 刘大人朝刘夫人示了个眼色，刘夫人就道：“阿俏，这是官场上必须的，以后你是这大兴县的主人了，他一个帮你做事的，肯定不能像我一样没上没下的，不然他怎么管下面的人？ 你就由着他吧，不管他了。 来来来！咱们聊咱们的，不用管他了。” 张俏还没说什么，刘大人就道：“这可不行，我还有事要跟县主说呢。关于大兴县的事务，我还得听县主的安排。” “……”张俏一听这个，立刻头疼了。 让她干活，让她想个什么配方，这个她还行，让她管理一个县，这个可真的不行。 “刘大人，要不这样吧？回头呢，你去一趟海棠村，把自己的事情跟九爷说一下。以后大兴县的事务，只要需要请示的，你都直接向九爷请示。 我嘛！ 管理这方面，我可真的不行！ 咱们都听九爷的。 你看如何？” 闻言，刘大人沉默了一会，这么安排的话，没什么问题。而且，有顾谦指导着他，他还能学习到不少东西。 刘大人自然是乐意的，只是这样与理不合。 “县主，此事是不是在考虑一番？以后大小事务都得带上县主的印章，大兴现有九爷带领，这自然是最好的，只是……” “我懂你的意思了。刘大人，你且放心。回头我会把印章交给九爷，或者是你们决定好之后，我直接盖个章就行了。 不管是你，还是九爷，都是我能相信的人。 你们决定好的事情，我不会有异议。 当然了，需要跟我商量的事情，九爷肯定也不会不问我，这个你可以放心。” 张俏打断的刘大人的话，明白他的意思和顾虑。 刘大人听了张俏的话后，彻底的放心了，而且还很高兴。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跟着顾谦的，他能跟着顾谦一起管理一个县，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谈完了正事，刘大人就乖乖的坐着喝茶，不再打搅刘夫人跟张俏叙旧。 张俏有刘夫人陪着，姐妹二人叙旧，时间倒也过得快，不知不觉就过了两刻钟。 小二上来询问：“夫人，厨房的饭菜都备好了，是现在上菜，还是等夫人通知？” 刘夫人看向刘大人，“要不你去看一下国公爷和九爷在哪里？” “行！”刘大人点头，然后吩咐小二，“准备好了，就先放着，不能让菜凉了。等人到齐了，我会让人去通知后厨。你且先下去忙吧，这里不需要伺候。” 小二硬是，从雅间里退了出来。 刘大人匆匆下楼，到大门口去查看，确实没看到人，连他们的马车都不见了，只好站在门口等。 这是上哪去了呢？ 怎么这么久？ 掌柜从里面出来，“大人，要不到里面等？” 刘大人摆摆手，往街上看了一眼，又问：“有看到九爷他们去哪了吗？” 掌柜摇摇头，“没注意！” 刘大人摆摆手，“去忙你的吧，我在这里等一会，这时候已经是吃饭的点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掌柜拱手：“是，大人。” 刘大人在外面等了一会，终于看到顾谦他们的马车来了。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眯眯的站在那里迎接。 马车停下来，时松问：“刘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业主在问国公爷和九爷上哪去了？吃饭的点也到了，所以我就下来等。” 顾谦跳下马车，刘大人拱手：“九爷。” 顾谦和尚，伸手去扶马车里的人下来，后面的马车也有不少人下来。 刘大人这才知道顾谦他们上哪去了？原来是去金福村接人了。 “老爷子，老夫人。” 柳老头夫妇听着柳大人的称呼，又见他对自己恭恭敬敬的，还拱手行礼，不由得吓了一跳。 柳老头连忙摆手，“刘大人，这可使不得，舍不得呀！” 顾谦站在一旁笑。 韩老爷子下了马车，“走吧，先上去。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好好！” 韩老爷子直接拉着柳老头的手，一点架子都没有，就像是两个老兄弟那般亲切。 这一路上，韩老爷子已经成功的跟柳老头夫妇打成一片，直接以兄弟相称。 柳老头夫妇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韩老爷子都这般了，他们在推迟，那就是矫情。 后面跟着柳老大一家人。 顾谦没有率先走到前面，而是站在一旁，让他们先走，自己跟柳诚走在后面。 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他是做晚辈的，而这些亲人都是张俏在乎的，他自然也在乎，也尊敬这些长辈。 “柳诚表哥，家里近来还好吧？” “我……”柳诚听他喊一声表哥，心里莫名有些慌，“九爷，要不咱们还像以前一样，我喊你九爷，你喊我柳诚就行。” 第615章 团聚（2） 顾谦一听就知道柳诚的顾忌，便和气的道：“不必如此麻烦，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又不是外人，表哥要是对我感到害怕，那就是我的不对了。你瞧，前面还有国公爷呢，他和姥爷也不称兄道弟？你我又有何可忌着的？” 顾谦跟旁人可没有这么和气。 他和气，平易近人的一面都在张俏的亲人，以及海棠村的村民中展现。一句话说，但凡是张俏在意的，也是他在意的。 其他人的面前，他还是那个高冷的顾九爷。 柳诚听着他的话，不由得看向前面，看着他阿爷和韩老爷子勾肩搭背哥俩好的样子，心下也就放松了。 “行！那我听妹夫的。” 顾谦点点头，“或是直接叫我顾谦也行。” “我就叫妹夫吧。”柳诚暂时还不敢直呼他名字，想了想还是折中叫妹夫。 一行人到了二楼雅间，还没进门，张俏就听到了她阿姨和姥爷的声音，连忙起身站起来，一脸惊喜的看着门口。 雅间门被推开，张俏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韩老爷子和柳老头。 “姥爷，姥姥。” 张俏连忙跑过去，吓了韩老爷子一大跳，“哎呦喂……你这丫头，你怎么跑起来了，慢点慢点！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小心点啊。” 花落，现场寂静下来，落针可闻。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张俏有些尴尬的看着盯着她肚子看着大伙，“姥爷姥姥，先进来坐吧。” 张俏走到柳老太身旁，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背，像以前那样有点撒娇的感觉，“姥姥，我好想你哦。” 柳老太这才回过神来，“你这……就怀上了？” 张俏点头：“嗯，还不到两个月。” 柳老太女子一转，然后扭头，目光落在了最后面的顾谦身上。心想：这进度不错呀，前几天还在说黄果和张立顶成亲这么久了，肚子至今还没有消息。 没想到张俏真是后来居上，最后一个成亲的，这是第1个怀上的。 没错！林金花暂时也还没有消息。 顾谦看到了柳老太投来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即低头抿着嘴唇笑了。 柳老太的目光太过直接，那是直白的用眼神在夸他，反正顾谦就看懂了。 柳老太的眼神在说：“你行啊！小子，这么快就当爹了。” 张俏挽着柳老太太坐下后，然后才转身跟柳扶儿拥抱在一起，“扶儿姐。” “阿俏，你这一趟走了好久呀，我们大家都好想你。天天在家里念叨着你呢，你大嫂她们也是，前些天我还过去了。 大家都掰着手指算着你们回来的日子，尤其是姑父，姑母说他每天都在你那花房里坐一会，他虽然没说，但肯定是很想你。” 张俏听到这话，眼眶都红了，两眼泪汪汪的。 柳扶儿一看，吓了一跳，紧张的松开张俏，“阿俏，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哭啊，我我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张俏的眼泪掉下来，笑着摇头。 这又哭又笑的，还真让大伙都有些着急了。 顾谦大步走过去，用手指帮她擦眼泪，低头心疼的看着她，“别哭！吃了饭，咱们就回家。很快就可以看到爹娘了，别哭了。” 这下，大家才知道张俏是想念家里人了。 柳老太低下头，悄悄的抬袖抹去眼泪，欣慰极了。他就知道，张俏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孩子，虽然不是张大程和柳氏亲生的，但他们生活在一起，感情就在那里，不会因为谢言而生疏了。 张俏点头，不好意思的看着大伙：“我……我就是想家里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好像比以前矫情了，动不动就会掉眼泪。” 何氏笑道：“这都是正常的！你现在怀着孩子，情绪总会有些敏感，有时候，想哭想笑都是那么的突然。” 柳老太也附和：“没错！就是这样。” 刘夫人看着大伙，笑眯眯的招呼着：“大家都过来坐下吧，坐下来再聊。” 大伙都过去坐下，为了不显生疏，直接把两张桌子并在一块，大家亲亲热热地围坐在一起。 张俏的身旁，左边是柳老太，右边是顾谦。 本来柳扶儿也想坐那里的，不过，顾谦已经坐下了。他也不好意思让人家起来，他过去做。 顾谦坐在那里，肯定是为了方便照顾张俏。 柳老太紧紧的握着张俏的手，扭着头，一直看着她，嘴角含着笑意。 “你这还不到两个月，这么说的话，在京城就已经知晓了？” “嗯！” 柳老太见他点头，眉头就皱了起来，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顾谦：“顾谦，这丫头要胡闹，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这里人家怀着孩子，前面三个月是最重要的，稍有不慎，那就…… 爱！算了，人都已经回来了，我就不多说了。 真是谢天谢地！ 没事就好！以后啊，可得长点心，不能这样任性妄为。想家了，那就多捎信回家，孩子和身体重要。 阿俏，你知道了吗？” 张俏和顾谦被柳老太数落一顿，怪他们不注意，不小心一点。 其实柳老太也是关心张俏，这女人怀孕前三个月，的确是要小心一些。 他们路途上这么奔波，路途又这么远，柳老太担心，那也是人之常情。 顾谦抢在前头认错，“姥姥，我知道了！这事怪我，是我没有拦着阿俏。” “不！是我自己坚持要早点回来的，而且，我自己就懂医术，随行的还有时锦师兄，不会有事儿的。姥姥，你说的我都懂。” 张俏连忙把责任拿过来一点。 大伙看着他们夫妇如此恩爱，脸上都笑眯眯的，尤其是韩老爷子，看着他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刘大人要小二上饭菜，热腾腾的菜很快就上好了。 这一顿刘大人夫妇算是主人，这是他们办了酒席，为了给张俏他们接风洗尘的，所以，他们夫妇二人就忙着招呼大伙吃饭。 桌上有两个孕妇，他们都不能喝酒，柳扶儿和林金花他们也不喝，最后就那些男的喝。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温馨的很。 吃完饭，把桌上的碗菜撤了下去，让小二沏了茶送上来，他们又围坐在一起叙旧。 第616章 又被收拾一顿 “国公爷，九爷，县主，请喝茶！”刘大人亲自提着茶壶给他们续茶，柳家人听到刘大人喊张俏叫县主，全都一脸迷茫。 县主是啥意思？ 他们没人懂。 柳老太问：“阿俏，县主是什么意思？刘大人怎么这样喊你？” 柳老太问完后，突然想起柳氏说过，太上皇追封韩韵做荣华县主，那张俏就是？ 张俏也被封为县主了？ 不等柳老太问出心中的疑惑，顾谦就亲自解释：“还是我来说吧，事情是这样的。皇上念着阿俏对江南瘟疫有很大的付出，同时也为了祝贺她在韩家认祖归宗，所以就封她为华安县主，并且，这个大兴县都是她的封地。” “华安县主，封地？” 柳家人全部异口同声，全都惊呆了。 封地的意思是整个大兴县都是张俏的了？ “就是说整个大兴县都是阿俏的了，这里的税收，人员的管理，大大小小的，全部归阿俏。”顾谦看懂了他们眼神表达的意思，只是更肯定的告诉了他们，事情就是那样。 皇帝和太上皇这次是真的大方，整个大兴县归张俏，不管是这里官府，还是税收，全部朝廷都不再过问。 别人的封地，那税收都是朝廷定好的，这里就不同，只要张俏说一声不收了，那就可以不收了。 不过，这里是偏远小县，官府的人也没几个，所以，皇帝也不用有其他方面的担忧。这一世，他没有再向前世那般对权势特别积极，以至于后来皇帝提拨顾珩来与他权衡。他这一次真正的闲散，除了皇帝交办的事，别的事不管。 更没有再去拉拢人心，或是找回前世的那些幕僚。 不需要了！ 他现在更向往跟张俏在一起的田园生活。 不过，朝廷和皇帝需要他时，他一样会尽为人臣的责任。 “我滴乖乖啊。”柳老太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看着张俏，“阿俏，你可真有能耐啊，这这这……我是你姥姥，这得沾了你的多少荣光啊。别人以后都指着我说，看，那就是咱们县主的姥姥。” 柳老头接话，“这下你也忍不住要吹牛了吧？不是总说我爱吹牛吗？” 大伙都被他们夫妇二人逗笑了。 张俏岔开话题，问：“姥姥，姥爷，你们现在忙不忙，要不跟我们一起回海棠村住些日子吧？” “过几天吧，家里还积了一些鸭蛋，我们先帮着忙完。另外，你们是不知道啊，自从你们离开后，这天就没下过雨了。这田地里的东西，每天早晚都得挑水去浇。” 柳老太摇头，说到天旱，大家都都一脸愁容。 张俏几人这才知家乡天旱。 她和顾谦相视一眼，二人交换了眼神，用眼神彼此无声询问。 张俏：“当年大兴县有发生旱灾吗？” 顾谦摇头。 他的印象中这一年没有天旱，而是在江南瘟疫之后的……等一下！去年江南瘟疫啊，瘟疫提前了，那是不是表示这一带的天旱也要提前了？ 张俏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变了一下，心也不由的咯噔一下。 有什么事情是她没有记全的吗？ 顾谦看向大伙，“大家都先别太担心，就是天旱，也总能想到办法的。” 众人点头，虽然顾谦没说什么办法，但是顾谦说能想到办法，他们莫名就放心了很多。在柳家人的心里，这世界上没有张俏和顾谦办不到的事。 柳老头瞧着时候差不多了，便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也让韩大哥他们先回海棠村休息，以后有的是时间相聚。” “行！” “好的。” 大伙一起从雅间出来，顾谦他们又送柳家人回青糊村，顾谦只说张俏想吃八宝鸭和池塘里的鱼，柳老大和柳诚到了家就去网鱼，还让何氏抓鸭子。 不一会儿，两桶鱼，十几只鸭全部都备好了。 柳老太松开了张俏的手，“阿俏，姥姥就不留你了。你们先回家，你爹娘也实在是想你，过些天，姥姥去海棠村小住几天，陪陪你，好吧？” “姥姥，最好多住些日子。” “那行！我和你姥爷年纪也大了，家里的事也该交给你舅舅和舅母了。以后啊，我们两个老的就在青湖村和海棠村，再边住，这边半个月，那边半个月，啧啧啧，想想这小日子都美啊。” 柳老太高兴的点头，绘声绘色的说着。 柳老太说话就是让人很轻松，一下子就能把氛围调节得很好，大伙听着都乐呵呵的。 “姥姥，那我先回去。” “回吧。” “好的。”张俏上了马车，朝众人挥手，顾谦在外面说了一会话，这才上来，挥手离开。 海棠村。 顾谦早就先让时松他们先回去收拾，所以，张大程他们都知道顾谦他们马上就要到了。家里让张立顶夫妇烧水宰鸡宰鸭的，张大程夫妇二人由在院门口徘徊。 张倩早在听到消息后，人就在村口蹲守着了。 时而跑到石头上去看，时而又爬到路边的大树上去，心焦得很。 唐小林从别的村回来，路过村口，突然从头顶掉了一只布鞋下来。他抬头看去，只见张倩咧着嘴冲着他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只露出一口大白牙。 “小林哥，你今天回来得挺早的啊。” 唐小林看着她，问：“怎么跑这来爬树了？” 张倩像猴子一样灵敏的从树上爬下来，唐小林已经拿着她的鞋站在树下等她。 张倩抱着树，脚还没着地，就荡着腿，喊道：“小林哥，帮我把鞋穿上，等一下要是袜子脏了，我娘得骂我了。” 唐小林噗嗤一声笑了，神态自然的帮她把鞋穿上。 唐张两家关系铁，唐小林又救过张倩两次了，所以，张倩特别喜欢粘他，唐小林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久而久之，也就把她当成小妹妹，两人相处起来越发的自在了。 当然，关系也越来越好。 等张倩下来了，唐小林又问：“你还没说怎么跑这来爬树了？我以前拉着我教你爬树很多次了，不是都练会了吗？这会儿怎么在这里爬？你就不怕来往的村民，把这事告诉你娘，然后，又被你娘收拾一顿？” 第617章 我想抱抱她 “我等我姐和大哥哥，他们已经到县里了，只是被刘大人他们请去吃饭了，所以还没到。我想他们了，好想好想，所以就在这里等。”张倩噘着嘴，“这里太低了，看不远，我就爬树上去看。” “阿俏姐和九爷要回来了？” “嗯。”张倩笑着点头，“不止是我姐和大哥哥，还有韩伯公也一起来了。这几天，你不在家，我还没告诉你一件大好事呢。” “什么事？” 唐小林指了指一旁的石头，张倩秒懂，两人就走过去坐下来。 “你在上面看，也是要等，坐这里，也是等。别心急！人都到县里了，今天一定能到家的，我在这里陪你一起等吧。” 张倩偏头瞅着他。 唐小林问：“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张倩很认真的问：“小林哥，你不会是怕我等你一走又爬树，所以才在这里陪着我一起等的吧？” 唐小林低头，“不是！” “不是？” “嗯，不是，你要是觉得我在这里不太好，那我就先走了。”唐小林做势要起身，张倩连忙拉住他，“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挺无聊的，你就在这里跟我一起等吧。” 张倩鬼精得很，从唐小林的反应中，已经知晓自己猜对了。 一个人等的确是无聊了一些，有人陪着说说话，时间倒是能过得快一点。 “小林哥，别的村里也一样的每天要挑水浇花吗？”张倩从旁边捡了一根树枝，无聊的在地上画圈圈。 村里的大人们都担心天旱，每天都愁眉苦脸的，河里面的水位，也看得见的往下降。 唐小林点点头：“是的！现在这一带都很久没下雨了，到处都是一样的。田埂边的小水沟里，基本上都没水了。大家都要从河里面挑水去田里，就每天有这么多花要浇，倒也是挺累人的。” 不仅村民忧愁，唐礼父子也着急，他们对花花草草的习性最是了解。如果一直不下雨的话，那今年的收成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闻言，张倩叹气。 唐小林听着小家伙叹气，扭头看着她，“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小孩子跟着愁什么？别叹气！叹气就长不高了。” “……”张倩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你少骗我！叹气就会长不高？这怎么可能？每天叹气，顶多就会是一张苦瓜脸，越长越丑，可能就会……呀，我才不要越变越丑。不愁不愁！这都是大人的事，我不愁！ 我姐和大哥哥马上就回来了，他们最聪明了，等他们到家后，肯定会有办法。” 唐小林点头：“对！等九爷和阿俏姐回来了，这些问题肯定能够迎刃而解。” “那是！我大哥哥和我姐可是最聪明的人，有他们在，啥事都不是事。”张倩一脸的自豪。 唐小林看着她那小模样，忍不住的弯起了嘴角。说来也是奇怪，每次跟这小家伙待在一起，心情都会无端的变好。 “你还没跟我说大好事呢。” “哦！对哦，说起干旱的事情就忘记了。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韩伯公也一起来了。” “对！你说了。” “所以呀，这件大好事就是关于我韩伯公的。这一次，我韩伯公过来，他就不走了。以后就住海棠村，韩大哥已经找好地方建新屋了。就在我大哥哥家旁边在山坡上，你说这是不是大好事？” 张倩一边说着一边兴高采烈的比划。 “韩老将军要来海棠村常住？”听到这个消息，唐小林一脸的震惊。 在他看来，韩老爷子会一辈子镇守边关，从未想过老将军会解甲归田。 毕竟那是神一样的人物！ “对呀！我韩伯公已经解甲归田，听说兵权都已经交上去了。哦对了，说是韩伯公一辈子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皇上封他为安国公。 我韩大哥说，韩伯公手上还有一把御赐的宝剑，那把宝剑可以打奸臣，先斩后奏都可以。 你说厉不厉害？” 唐小林点头，“厉害！” 在他看来，老将军厉害的可不是这个，而是这辈子打了不少胜仗。边关也是因为有他镇守，这才让外敌一次次的吃败仗，不能侵占一厘土地。 唐小林沉默了下来，听着张倩在说话，听她说这几天村里面又发生了什么事，谁跟谁打架了？谁家的狗差点咬到人了？ 突然，张倩停了下来，嗖的一下往大路那边跑去，“小林哥，我听到马蹄声了，肯定是我姐跟大哥哥他们回来了。” “你慢点！” 唐小林连忙跟上。 两人站在路边等，张倩垫起了脚尖，拉长了脑袋往小路那边望。 唐小林看着她那可爱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不用着急！我听着这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应该马上就到了。你可别跑到路中间去，那样太危险了。” “好！” 张倩张倩嘴上应着，可整个人还是维持刚才的动作，一直望着那边。 如果不是唐小林在这里，估计她现在又爬到树上去了。 等了一会，他们就看到马车了。 张倩撒腿朝着马车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喊：“姐，大哥哥，是不是你们回来了？” 马车上，张俏听到了张倩的声音，连忙撂开车帘，挥着手，“是我，我们回来了。阿倩，姐姐在这里。” 韩老爷子咻了一下，运着轻功从马车上下去，像老鹰抓小鸡般的把张倩捞起来，又回到马车上。 张倩整个人都还没回过神来，人就已经在马车里了。 “哇……我刚才飞起来了，好厉害呀。”小家伙两眼亮晶晶的望着韩老爷子，“韩伯公，你太厉害了。” 说完这话，她就一头往张俏怀里扎去。 还没挨到张俏，人就被韩老爷子拎了回去，还老爷子把他按坐在自己身旁。而张俏伸出去的手，也空落落的，没接到人。 她哭笑不得看着紧张过度的韩老爷子。 张倩有些生气，而且很不能理解，怎么还不让她抱了？“韩伯公，你这是干嘛呢？我好久没见我姐了，我想抱抱她。” 韩老爷子耐心的解释：“要抱可以，但你不能这样扑过去，要是压到你姐姐的肚子了，可怎么办？你姐姐肚子里，已经有你的小外甥了。以后要小心一点，知道吗？” 第618章 热情的村民 “啊~~~”闻言，张倩整个人都愣住了，啊了一声，就一直盯着张俏那平坦的肚子看，“姐，这个……你……我……我要当小姨了？我真的要当小姨了？我马上要当小姨了？” 韩老爷子松开张倩，张倩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张俏身旁，紧紧的抓着张俏的手。 “嗯。”张俏点点头，揉揉她的脑袋，“马上不了，等到入冬时，你就可以看到你的小外甥了。快坐好，咱们回家。” “嗯，好好好！”张倩两眼放光的望着张俏，已经把陪着她一起等待的唐小林忘记了。 事实上，唐小林在看到张倩终于等到了张俏时，树林里的小路回村里了。 “阿倩，家里怎么样了？爹娘都还好吧？” “好！家里什么都好，就是大家都想你了。尤其是爹，他每天晚上都要去你房里坐着，煮一壶茶，一边做一边看着四周。 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想你了。 娘也一样，每天晚上爹在那里喝茶，她就在那里帮忙浇水，把花房里的东西都打理得很好。 现在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天气太古怪了，已经很久没下雨了。家家户户都要挑着水去田里浇花，早晚过一次，太累人了。 我刚才还跟小林哥……” 说着，张倩停了下来，连忙爬起来，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却没有看到唐小林的身影。 “小林哥呢？他明明跟我一起等姐和大哥哥的，怎么突然不见了？” 张俏拉她坐下来，“可能是从小路那边回村里了。” “哦。”张倩坐下来，立刻又问：“姐，你有没有从京城给我带一些东西回来，好吃的好玩的都行。” 这些天，她一直缠着韩义飞，要韩义飞跟她讲京城的事情，韩义飞讲了很多吃的玩的。 她现在对京城的东西很好奇。 “有！当然有了，等回去把东西整理一下，我就拿给你。” “好！”张倩高兴了，就叽叽喳喳的说着家里的事情，马车里的人都笑眯眯的听着。虽然有些日子不在家里了，但听张倩说的这些，依旧特别的温馨，感觉自己也经历过一般。 马车进了村，村民立刻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出来迎接，他们都知道韩老将军跟着一起回来了，所以特别的热情。 “老将军。” “欢迎老将军来我们海棠村。” “对，欢迎！” 面对村民的热情，韩老爷子十分的高兴和感动，干脆让马夫停下来。他看向顾谦和张俏，“我就在这里下马车，从这里走回去，你们先走吧。” 说着，就要下马车，张俏和顾谦相视一眼，两人也跟着一起下。 张倩也跟着下来，紧紧的挽着张俏的手，整个人像是粘在张俏身上了。 韩老爷子下了马车就朝路两边的村民挥手，“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以后，大家就住在一个村里面了，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没事也能来找我。大家是同乡，没事也可以唠唠嗑。” 大家看到韩老爷子这么的和气，一个个都笑着点头。当然，也有不少人向顾谦两口子打招呼。 张牧就跑过来，“阿巧姐，九爷，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大家都挺挂记你们的。” 张俏笑着点头。 那边，张大程夫妇已经知道他们进了村里，听说早早就下了马车，一路走回来的。 他们夫妇二人思女心切，冲着院子里的张立顶夫妇喊了一声，“立顶，果儿，你们先忙着。我们出去迎一迎，听说他们下了马车，从村口那边走回来的。” “哎，知道了，娘。”张立顶应了一声，乐呵呵的拔着鸡毛，忍不住的吹了几声口哨。 黄果扭头看他，笑道：“我也想去，要不你自己忙着？” “去吧去吧！我一个人能成。”张立顶立刻点头。 如果不是这些活得有人干，他也跑去迎接了，这么久没见，还真是十分想念。 黄果见状，甜甜的笑了，“我帮你吧，反正进村了，马上就能到家，我在家等也是一样的。” 张大程夫妇像是在赛跑，谁也不让谁，尤其是柳氏，一看张大程跑快了，连忙赶紧追过她。 张大程看着又好笑又好气。 “阿俏。”村道那边，柳氏一拐弯就看到了张俏他们，大喊一声，跑得更快了。 张俏张开手臂，也准备朝柳氏跑过去，却被顾谦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娘，我回来了。” 张俏扭头看去，顾谦闭了一眼她的腹部，摇摇头，张俏只好站在原地。 张倩眼看着柳氏冲过来，急忙拦在了张俏面前，冲着柳氏喊道：“娘，你慢着点，你别跑。可不能撞到我姐了，我姐她现在怀着孩子呢。” 一声落下，全场寂静。 大家都紧盯着张俏的腹部。 柳氏也生生的‘刹车’，不敢置信的看着张俏的腹部，然后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这这这……这是真的吗？” 张俏点头，顾谦也点头，韩老爷子笑眯眯的站在一旁。 柳氏突然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太好了！我要当姥姥了。”说着，她扭头看着围观的村民，“后天，后天我们家摆酒席，一来为他们接风洗尘，欢迎韩伯到我们海棠山长住，也庆祝我要当姥姥了。大家可都要来，不来我会不高兴的。” 柳氏乐的当场就宣布要摆酒席。 她身后的张大程听见了她的话，也跟着附和：“对对对！后天我们家摆酒席，大家都来。” 村民便笑着道喜。 一家人在村民的道喜中，高高兴兴的回家。 前面，张俏被柳氏和张倩一左一右的挽着，他们身后是被顾谦和张大程一左一右拥着的韩老爷子。 再后面就是村民。 很多村民都已经回家去了，他们是回家张罗着提些东西去张家。 有人提两篮子鸡蛋，一篮给老爷子，一蓝给张俏。有人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也有人提着家里的菜，或者是树上的果子。这个季节，正好有桑葚和三月泡。 他们刚回去不久，村民就提着东西来了，老爷子和张俏又出来，在院子里亲自收下村民的好意。 他们的东西还来不及收拾，想给一些回礼，现在也回不上，张俏就悄悄地记下了送礼的村民，准备回头再回礼过去。 第619章 拿不定主意 柳氏知道心疼人，尤其是知晓张俏怀上了，更是小心着。等村民离开后，她和张俏立刻陪着张俏他们回后山，帮着张俏收拾从京城带回来的东西。 “这里的东西交给我，你去隔壁屋里帮娘她们吧，陪着聊聊天，也行。”顾谦按住张俏的手，让她别收拾了。 他们二人的东西，不多，也就四个箱笼。 他很快可以整理好。 以前，这些事有时松负责，后来，他们成亲了，这些事张俏就让时松别管了，她来负责。顾谦心想，这是夫妇二人的东西，张俏不想假于人手，他也能理解，也特别愿意。 所以，就算后来身边又多了阿璃和阿琳，他们夫妇二人的衣物，也没让她们帮忙收拾。 张俏点头，“那行！那九爷辛苦一下，我去陪娘和阿倩。” “去吧！” 张俏来到隔壁屋里，有空过来，笑眯眯的招手，“你就在那里坐着，这些东西不用你插手，你说东西放哪，我们就放哪。” 张俏一来，柳氏就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直接点名不用她做事。 “娘，你们是不是太紧张了？你们这样子，后面的日子，我可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听话就行！”柳氏不赞同的看着她，“你这孩子，别人可以享清福，那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你怎么就一心想要操劳呢？ 以后都听我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说了算！ 你可别想不听，这些事儿我都会叮嘱顾谦，让他看着。还有啊，你现在坐着，不跟我讲讲京城发生的事情。 我倒是听义飞说了一些，可他说的不多，你都过去这么久了，肯定发生了很多事吧？ 顾家人那么多，你不说，我也知道关系复杂。他们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柳氏有一堆的问题要问。 “我也要听！所以啊，姐，你坐在那里就好，说话就行。”张倩也附和，不让张俏干活。 张俏没办法，最好坐着回答问题。 “娘，顾家人多，关系也是真的复杂，但是，你闺女是谁呀？你闺女可是有靠山的人，不仅有阿爷，还有老夫人和九爷。 我刚过去的时候，老夫人就已经摆明的态度，把我当亲闺女一样疼着，可没人敢对我怎么样。 还有九爷，就算有事去宫里，宫里的人待我也还在和气，毕竟九爷在那里。” 柳氏不清楚顾谦的真正身世，听着顾谦在宫里面都有很大的面子，她就有些疑惑了。 “阿俏，你可别在娘面前报喜不报忧，我知道顾谦厉害，也有能耐，但是，到宫里面，还不是那些主子说了算？ 你可别安慰娘了。 听你这么一说，在宫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吧？” 张俏我还真没想到柳氏看问题，这么犀利，一下子就能看到问题点。 不过，那种事情，她绝对不会说出来让柳氏担心。 相较之下，顾谦的身世，反而能告诉柳氏和张倩。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这没什么可忙的，顾谦也不会在意这个。 张俏走过去，压低声音：“娘，阿倩，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但可不能往外说。” 二人见她如此神秘，突然的有些紧张。 “啥呀？什么秘密？” “关于九爷的。” 柳氏催道：“你这孩子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张俏就简单的把顾谦的身世说了，这下柳氏明白顾谦为什么在宫中，还有那么大的面子。 “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的。哎呦喂，我说顾家关系复杂，没想到还更复杂一些。” 张倩也咂舌，心想，这么说来，他大哥哥还算是王爷？ 不过，明面上肯定是不能封他做王爷的，仔细想想，他大哥哥也是挺可怜的。 爹不能忍，认了个假爹，还一直生活在一群以自己没有什么真实关系的亲人中。 这个……有点惨！ “娘，以后，你要对大哥哥更好一些，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疼着，我不介意把爹娘分开一些。”张倩很大方的说着。 柳氏笑着白他一眼，“女婿也是半子，你这丫头，这样的事情还要你说？” “嘻嘻！”张倩嘻嘻的笑了。 隔壁屋里，耳尖的顾谦听到了她们娘三的对话，心里暖洋洋的，嘴角微微的翘着。 他是真的羡慕张俏，因为她有这么温暖的家人。 不过，自从他与张俏成亲后，这些家人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家人了，他可以拥有，可以不再羡慕张俏了。 柳氏和张倩继续收拾，张俏就不时的回答她们的问题，也说了阿璃和阿琳的事。 柳氏赞同张俏的打算，以后就把阿璃和阿琳当妹妹看待，将来给她们找好人家，让她们好好的生活。 “这是娘赞同你的意思，以后啊，娘会帮忙打听，有合适的人就给她们问一问。” “好！娘的眼光我相信。” 边聊天边做事，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那边阿璃和阿琳在帮老爷子收拾房间。 大伙都收拾妥当之后，就一起回张家。 阿璃和阿琳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感觉张家特别的温馨。到了那边后，她们就帮着黄果一起做晚饭，张俏被勒令不得进入厨房。 张俏只好在厅里面，陪着大家聊天。 外面，天渐渐黑了，村里到处炊烟袅袅。 “阿爷，你怎么来了？”突然，外面院子里响起了张立顶的声音，听他喊阿爷，大家就知道是张老头来了。 厅里的人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张老头过来做什么？ 张大程连忙往外走，只见张老头手里拎着两只鸡，一只老母鸡，一只大公鸡。张大程意外的问：“爹，你怎么来了？” 张老头听到同样的问题，不禁有些尴尬。 他把绑了脚的鸡放下，立刻掉头往外走。 “这是给老爷子和张俏的，你们收着吧，我走了。”出了院门，他就直接撒腿跑，怕张大程他们在后面追着他要还两只鸡。 张立顶愣愣的看向张大程，再看向地上的两只鸡，“爹，这……我们……怎么办？” “这个是给老爷子和阿俏的，问问他们吧。”张大程也拿不定主意。 “收下吧。” 第620章 提前准备 张俏站在厅门口，望着院门口这边，又看了眼地上的两只鸡。嘿！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张老头给的东西，人活着，还真的能看到奇迹。 张俏不是一个紧抓着往事不放的人，与其计较过去，不如珍惜眼前，展望未来。张老头现在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外人。 他如果有心向好了，自己也没必要咄咄逼人。 不是她圣母，而是她没必要分自己感情和精力给张老头那边，他要示好，那不是坏事，少一个让自己遭心的人，这个极好。 而且，她爹娘心里也能好受。 如今看来张老太的逝世，对于老头子来说，一定是有醒悟的。 不然，按他以前的性子，想吃他养的鸡？那不可能，连跟鸡毛都未必让你沾一下。 张大程很意外的看着张俏，但脸上却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看着自己的亲爹和闺女可以有如此和睦的一幕，张大程自然是高兴的。 “张立顶，赶紧把这两只鸡抓到笼子里去放着，等过几天再杀了炖汤。” “哎，我知道了。”张立顶连忙把鸡抓到了鸡笼里去，然后还跑到厨房里去找柳氏，“娘，你知不知道，刚才我阿爷夹了两只鸡过来。他把鸡放在地上，转身就跑了，说是一只给阿俏的，一直给韩伯公的。” 张立顶很高兴，因为张老头的行为，真的让大家都意外。 谁都愿意看到事情往好的方面去。 柳氏点点头，“我刚才听到了。” “阿俏收下了。” “嗯，我也听到了。” 张立顶看着柳氏，“娘，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我高兴，就是现在忙着做饭呢。你赶紧去忙你的，我得赶紧把饭做起来。”柳氏本来也在厅里面，可她又想亲自给张俏做饭，所以坐了一会就过来了。 张立顶感觉到了嫌弃，他把黄果拉到了厨房外面，压低声音问：“果儿，我怎么听着娘好像有些嫌弃我了？” 黄果笑了，“我正在想着给阿俏做什么好吃的，你在厨房里面叽叽喳喳的，她肯定烦你了。赶紧去忙你的吧，娘好不容易盼到阿悄回来了，正高兴着呢，不会真的嫌弃你。” 张立顶这才放心的去忙自己的事。 张俏回来了，他也高兴！ 吃过晚饭，大家又坐在一起聊天，聊到很晚都没有人舍得回屋睡觉。 还是张大程先开口的。 “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我今天就先这样吧。”说着，他扭头看向柳氏，“现在闺女回来了，以后就不走了，大把的时间在一起。闺女现在还怀着孩子呢，让她早点回去歇着，这一路上肯定也没有好好的休息。” 柳氏点头：“行！那顾谦你先陪阿俏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下来吃早饭。” “知道了，娘。”顾谦应好。 张大程起身，看向韩老爷子，“韩伯，义飞，我也不耽搁你们的休息时间。咱们明天再聊，我明天找村长过来，咱们一起商量一下建新屋的事情。” “行！” 张大程夫妇送人出门，韩老爷子和韩义飞走在前面，顾谦牵着张俏在后面。 前面的祖孙二人都默契的给顾谦和张俏留一些空间，他们走的很快，很快就把他们两个人甩在后面。 张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感慨的道：“还是家里好呀，感觉吸进去的气都是甜的。九爷，咱们这次回来，以后不会经常回京城吧？ 我在想，如果方便的话，咱们是不是可以接娘过来住些日子？” 顾老夫人一个人在京城，张俏还真的有些不放心，挺心疼她的。 顾府那么大，虽然上上下下对她都很恭敬，大小事务也由他说了算，但是那些毕竟不是至亲的人，感情也不会特别的深。 顾老夫人生活在顾府，肯定也不会特别的开心，所以才连晨昏定省都取消了。 顾老夫人说到底，其实也是一个挺可怜的女人，她这辈子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顾谦身上，现在顾谦在这里定居，张俏对顾老夫人有些内疚。 感觉是自己把顾谦给拐到这里来了。 顾谦紧了紧她的手，偏过头看她，“阿俏，这件事离开之前，我有跟娘提过，娘也说了，等你生孩子坐月子的时候，她一定会过来。 我也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她以后也常住在这里，这样咱们和孩子都在她身边，这里又有这么多的亲人，风景也好，她肯定会住得开心的。” 顾老夫人有很多的身不由己，这一点也是没有办法的，只能花时间来慢慢周旋。 顾谦牵着张俏慢慢的走，享受着这种久违的场景，张俏也是一样，故意放缓了脚步。 这一条路，这些年来，她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趟，但印象最深的还是以顾谦手牵手走过的情景。 两人慢悠悠的回到家，老爷子和韩义飞都已经在屋里休息了。 “走吧！我们也回屋洗漱睡觉。” “好！” 等两人都躺在床上时，却又没有睡意，张俏紧紧的抓着顾谦的手，问道：“九爷，这一次的行情，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事？” 顾谦点点头，“我也差点就忘记了，以为还有时间呢，可我忘记了江南的瘟疫提前了，这一带的旱情，应该也跟着提前了。 当年江南瘟疫之后，我就派你去了边关，所以这边的情况，你不清楚。 如今看来，除了这次的旱灾，我们还得重新理一理以前的事情。哪些该要着手预防的，都得提前准备起来。” 有了这么一趟经历，如果还什么都不知道，见招拆招的话，那就辜负了这个奇遇，辜负了之前受过的苦。 顾谦暗暗的在想，自己这些日子过得太幸福了，所以忘记了很多之前的事。 这场灾情提醒了他，好多事情，他得提前防备。 “睡吧！这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明天我再让人去查一下这一带的情况。顺便通知刘大人，让他后天也过来，我再跟他商量一下。” “好的！我们睡觉。” 顾谦等张俏睡着之后，又起身去了书房，看了一些信，处理了一些事务。 第621章 永远在一起 第二天，天刚亮，张俏就醒来了。 最近不管是有多困，她总是在同样的时间点醒过来，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院子里，韩义飞和顾谦陪着老爷子在打拳，三个人听到开门声，齐齐扭头朝这边看过来。 老爷子抬手，他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顾谦和韩义飞停下来。 老爷子问道：“阿俏，是不是我们把你吵醒了？现在时间还早，你就再睡一会。” 张俏摇摇头，往石桌这边走过来，提壶去打水，放在小炉子上煮。 “不是的！我现在是到了时间就会醒来，不是因为你们。你们继续吧，我煮水切茶，等一下你们休息的时候可以喝。” 老爷子看向顾谦二人，“咱们继续？” 顾谦和韩义飞点头，三人又继续。 张俏坐在书桌前看他们，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每一拳都打得很有劲，张俏也是练家子，虽然武功没有前世这么高，但也能看出武功套路。 谁的武功好一点，她看一会就能看出来。 张俏回屋去取了三条新帕子，等他们三人打完拳，就拿着帕子过去给他们擦汗。 三人一边擦汗一边来到石桌前坐下，张俏给他们倒了茶，放到他们面前，“刚才看你们打拳，画面还挺和谐的。以后，哥出门做生意去了，九爷就陪着阿爷打拳吧。 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后，我和九爷每天都陪阿爷打拳，其实练剑也可以。每天耍半个时辰，那样强身健体的效果也很好。” 闻言，韩老爷子和韩义飞惊讶的看着张俏。 “阿俏，你也会武功？” 张俏点点头，“会呀！都是九爷教的，我的武功不是很好，但可以勉强可以自保。所以呀，阿爷根本就不用担心我，我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家。 论武力，我有！ 论医术，我有！ 用毒药，我会！ 所以呀，应该是别人怕我，而不是我怕别人。用别人的话来说，我张俏就是属螃蟹的，完全可以横着走。 尤其是我现在有了这么多强硬的靠山，有阿爷，有九爷，有哥，还有其他所有的亲人。 你们可都是我的靠山！ 最牢固的靠山！” 听着张俏的话，老爷子笑弯了眉眼，他满意的看着顾谦，“九小子，你还真的让我刮目相看，本来以为你对阿俏已经很好了，没想到是更好。 你连武功都教她了，这样我就更放心了。 这丫头会武功的话，的确让人更放心一些。毕竟每个人的身边都不可能时时刻刻有人负责，总会有落单的时候。 她能够有自保能力，这样很好！比什么都强。” 顾谦温柔的看着张俏，“主要是阿俏聪明，什么东西一教就会。” 韩义飞在一旁略有感触的道：“以后，我也会教我那一位学武功。” 三人听着他的话，忍不住想笑。 老爷子轻轻拍他脑袋，嫌弃的道：“还你那一位呢，你那一位在哪里？我可真没想到，这事你居然办不妥，我早前对你是太有信心了。” 老爷子昨天跟顾谦一起去青湖村，直性子的他当时就问了柳老头夫妇，关于韩义飞和柳扶儿的事情。 柳老头夫妇如实的把情况告诉他。 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同意，一切还得看后面两个人的性格合不合拍？ 这结果虽然不是老爷子想要的，但也不算太差，老爷子唯一不满足的就是，不能很快的喝到孙媳妇茶。 韩义飞揉着脑袋，“阿爷，怎么又打我脑袋了，人都要被你打傻了？把我打傻了，我就不能做生意挣钱了，以后还得养家糊口呢？” “少给我贫嘴！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给我建新屋，赶紧的把人家姑娘的芳心收过来，要不然我猴年马月才能喝到孙媳妇酒？ 我告诉你啊，你就这样每天在这里，什么事儿都不干，你以为人家姑娘就能看上你了？ 不是说要相互了解吗？ 你天天待在这里，你们天天见不上面，人家怎么了解你？ 你这人是不是傻，什么事情都得我来提醒你。你要实在不会的话，你去问问九小子呀。 这小子把你妹都娶进门了，他肯定有他的办法，这个你得问啊。” 提及这事，老爷子一下子话就多了，忍不住想要再拍他脑袋几次，看看能不能把他拍聪明一点？ 感情这件事情上，韩义飞真的是个蠢的。 老爷子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张俏捂着嘴笑。 韩义飞哀怨的看着她，“阿俏，阿爷都这样埋汰我了，你怎么也不帮帮我？” “这事我可帮不上，扶儿姐，她已经跟我说了，她还得看看你跟她合不合适？所以，这事得靠你自己，我们谁都帮不了忙。” 韩义飞又看向顾谦，“你不会拒绝我吧？阿爷刚才说了，这事你有经验，得向你请教。” “我没有！我跟阿俏的情况，那跟你们不同。你真要问我经验，那我只有六个字告诉你，守候，保护，关爱！” 顾谦倒也不小气，把重点都告诉他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可没有固定的模式，那都是因人而定的。 适合他跟张俏的，未必适合韩义飞和柳扶儿。 “姐，大哥哥。”张倩跑进来，看到石桌前的人时，又到：“韩伯公，韩大哥，我娘让我上来叫大伙下去吃早饭了。” “行！我们回房一下，马上就来。” 他们刚刚打拳了，一身的汗，还得回屋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三个男人回屋去了，张俏招手，张倩来到她面前。 “姐，娘今天做的早饭可丰盛了。自从姐去了京城之后，家里的早饭都是大嫂做的。娘今天天没亮就起来了，可积极了。 如果不是姐回来了，我恐怕也好久都吃不上娘做的早饭。姐，你们这一趟回来，不会再回去了吧？” 张倩舍不得张俏在出远门，尤其是知道张俏不是他亲姐姐之后，心里面就有些害怕，害怕有一天张俏离开就不回来了。 “不走！以后，除了偶尔回去看望一下你大哥哥的娘亲，其他时间都会在这里。” “太好了！”张倩张开手臂高兴的抱住了张俏，“姐，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可你是我姐，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爹娘说了，我们一家人，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感情。我们一家人的心，永远都会在一起。” 第622章 减负前行 张俏搂过张倩，点点头，道：“没错！我们是一家人，我们的心和感情一直不会变。呀~~我们家的阿倩长高了啊。” 张俏松开张倩，上下打量着她，“真的长高了。” “姐，我长高不是很正常吗？娘说了，我现在正是长个的时候，我想长高一些，嘿嘿，长高了好看。”张倩看了下自己的衣袖，“这袖子都有点短了。” 张俏看了一眼，还真的露出了一小截手腕，“那你是想扯布做几套新衣裳呢，还是直接到成衣铺里买几套？” “买吧，我不想娘太累了。” “那行！改天我带你去县里，咱们去转转。” “好啊好啊。”张倩立刻点头如捣蒜。 “扯好看的布给阿璃阿琳缝制吧，她们的针线活很好，而且，她们会做京城那些好看的衣裳。阿倩，你不想看看京城那边好看的衣裳是什么样子的？” 韩老爷子率先从屋里出来，显然已经听到了她们姐妹二人的对话。 张倩一听，立刻就感兴趣，“真的吗？” 阿璃和阿琳从屋里出来，张倩连忙跑到他们面前，“阿璃姐，阿琳姐，听说你们的针线活很好，还会做精神好看的衣服是不是？” 二人点头，“针线活还可以！不过，三姑娘，你叫我们阿璃阿琳就行了。” 张倩连忙摆手，“那可不行，你们是姐姐，我不可以直接叫名字的。我娘说了，到了这里，你们就是我姐的妹妹，也是我的姐姐。 咱们以后就是姐妹四人了，这多好呀。昨天晚上，我娘还说，这就是姐妹四朵花呢。 嘿嘿！阿璃姐和阿琳姐都长得这么好看，我以后就多了两个姐姐，这真是太好了。” 阿璃和阿琳听着她的话，很是感动，但又恪守着主仆之分，“三姑娘，这样不行。” “你们要听话！”老爷子走过来，看着她们二人，“我把你们给阿俏，让她带你们回这里，就是想让你们在这里过些平稳的生活。 以后，你们四人就姐妹相称，就跟亲姐妹一样，听清楚了吗？” 老爷子当年收养她们，也正是把她们当自己的孙女来看待，只是这两个孩子特别懂事，坚持不肯。 现在把她们交给张俏，老爷子觉得张俏一定有办法，一定可以让她们拥有自己的幸福。 “阿爷，明天我爹娘不是要摆酒宴吗？不如明天阿爷当众认阿璃和阿琳做孙女，这样我们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姐妹了，也省得她们两个总是恪守着那所谓的规矩。” 张俏突然有了主意。 老爷子点点头，“我看行！” “这可真是太好了！”韩义飞从屋里出来，“我以后又多了两个妹妹，这一下子就有四个妹妹了，真好！” 老爷子也笑了。 别人总说韩家子孙单薄，他现在也可以儿孙满堂，想想她就高兴。 阿璃和阿琳还想说些什么，但都在张俏的眼神示意一下，沉默了下来。 “走吧！回去吃饭。” 顾谦最后出来，张俏看他一眼，就牵着张倩，挽着老爷子，三人走在前头。 张家那边早就备好了早饭，等他们过来，大家就坐在一起吃，说说笑笑的，热闹极了。 家里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张大程夫妇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吃过饭后，张俏就把明天的事情说了下，让张大程和柳氏帮忙准备一下，明天韩老爷子要认阿璃和阿琳做孙女。 夫妇二人连忙应下。 张大程想了下，“那既然是这样的话，明天也该叫你姥爷他们过来一起。这样吧，下午我就让你大哥去接他们过来，晚上在家里住一晚，你们也可以一起叙叙旧。” 张立顶立刻点头：“行！吃了中午饭我就去一趟青湖村。” “要不……要不我跟着一起去吧？”韩义飞突然开口，面对大家打量的目光，他落落大方的道：“我就是想认认路，熟悉一下，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难道我不能去？” “能！你是最好了。” “没错！你这小子总算是想通了，你要再窝在这里，啥事也不做，那我可得揍你了。”老爷子说着就撸衣袖，一副就要打韩义飞的样子。 大伙都笑了。 韩义飞也挠着脑袋笑，难得的露出一副憨憨的样子。 张俏看着，直觉他跟柳扶儿能成一对。 大伙聊着天，张俏就把阿璃和阿琳叫到了花房里，严肃且认真的开导了她们，终于让她们放下了以前一直恪守的规矩和分寸。 事成之后，她跟老爷子通了气。 老爷子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笑眯眯的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不然也不会让她们跟着你了。 这两个孩子不容易，可有时就是太古板了一点。希望以后她们能越来越好，这样我也对她们的爹娘有所交代了。” …… 下午，张立顶和韩义飞一起去青湖村接人，他们一人驾一辆马车，想着让柳家人坐得宽敞一些。 张俏让时松找人，把她昨天收拾出来的三箱东西抬下来，那是要给村民的回礼，大多都是京城的特产。 昨天村民送了不少东西，今天也该还些礼回去了。 张俏把东西一样一样分好，在上面写了名字，顾谦就让时松挨家送过去。 时松在海棠村住了几年，他跟海棠村的村民也特别的熟悉，叫个名字就知道对方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 时松发现他现在越来越像真正的海棠村人了。 “娘，这里有两匹布，这一匹颜色沉一点的，比较适合老人家做衣服。你晚一点拿过去给他吧，还有这些吃的，一并拿过去。 另外一匹布，还有这一匹花布，你就拿过去给三婶。且不管张老三以前做了什么事，但三婶这几年还是不错的。” 张俏把东西分出来，放在桌上，一边是给张老头的，一边是给张老三媳妇的。 柳氏很是意外，“阿俏，你这是……” “娘，咱们家阿倩都知道，有些事情放下了，不是对他人大方，也不是自己太圣母，而是不能让自己太忙了。 我们要关心的，要珍惜的，已经有这么多的人和事，哪还有精力一直揪着往事不放？ 他们改过了，我们也该放下！ 对！有句话是那样说的，人要减负前行，这样才有更多的力气去创造我们自己的幸福。” 第623章 胡说八道 闻言，柳氏笑着点头，“好好好！你能这样想，这就是太好了。这一年来，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太多了，娘常想起就心疼你啊。 好在，我们家的阿俏与旁的姑娘不同，你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张俏握紧了柳氏的手，“娘，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嗯。”柳氏红了眼眶。 张大程出门一趟，没多久，孔氏和张牧娘就带着不少妇人家过来，进了院门就找柳氏，“张大嫂，我们过来帮忙的，你在哪里啊？” 明天张家摆宴，很多东西今天下午就要准备好，全部都放到明天，那样会来不及。 “来了来了！”柳氏从屋里出来，张俏在她身后，对着进了院门的人，唤道：“各位婶婶，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阿俏，这么久不见，你更好看了！” “是啊，好看。” “回来了，真好！” “都说你娘家在京城，这一去可能没那么快回来，没想到啊，你这满心眼里都是你爹娘，这早早就赶回来了。” 这些日子，不少人在背后议论。 有人说，顾谦家在京城，地位卓然，肯定不会再回这个穷山沟里了。 有人说，出嫁从夫，张俏嫁人了，肯定不能以海棠村为家。 有人说，顾谦在朝中还有官位，那是不可能一直在外面的。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人嘛，反正闲着就爱说七说八的，各种猜测，尤其都知道顾谦身份不简单，更加觉得张俏一定得出嫁从夫。 张俏笑着点头，“我和九爷暂时会住在海棠村，以后的事情倒是还不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长期住下去，那边偶尔回去一下就行了。” “真的？”大伙惊讶。 柳氏笑呵呵的道：“这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你们啊，你们是不知道顾谦对阿俏有多好，事事都迁就着，这事啊，他老早就跟家里人都说好了。” “那就好了，那就好！” “那当然好呀，这不是大家都看得到的吗？”柳氏一脸骄傲和自豪，“走吧走吧！要不先去喝茶，等一下咱们再忙起来。” “好的！”柳氏把人带去喝茶。 韩老爷子从杂物间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竹篮，手指了指屋后，张俏立刻就明白了。 祖孙二人来到了韩韵坟前。 张俏把东西摆好，上了香，然后才跟韩老爷子一起坐在坟前的石墩上。 他们现在像极了坐在一起唠嗑。 张俏看着墓碑，“娘亲，我和阿爷过来看你了。以后，阿爷就在海棠村长住了。我会照顾好阿爷的，你就放心吧。” 韩老爷子接着道：“是啊！以后我就在这里长住，得空了就过来跟你说说话。以后身边的人也多了，你不用担心我，我会过得好好的。 现在，阿俏怀上孩子了，你可得保佑孩子，保佑他们母子二人平平安安的。 京城那边的事情也办妥了，你以后跟那安家再也没有关系了。你已经重新回到了韩家的族谱中，现在应该可以跟你娘在一起了吧？ 你们娘俩好好的，等我百年后，再去找你们。现在呢，你们没有看到的，没有享受到的，我都替你们看，替你们享受。” 老爷子眼眶红红的。 张俏听着也红了眼眶，“娘亲，你要保佑阿爷长命百岁，我现在才认回了阿爷，我想陪他很久很久，好好的孝顺他。” 韩老爷子看着她，一脸欣慰。 祖孙二人坐在那里，对着坟墓唠嗑，一直到太阳落山，他们才回张家。 刚回去不久，张立顶和韩义飞就接人回来了。 柳家是全部人一起出动，就连林金花也回来了，林金花先提着东西去林金山家，她大嫂应该近期就要生孩子了，现在身边都离不开人。 林金山早晚出去田里干活，白天就守在家里。 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孩子，夫妇二人都特别的看重。 柳家人跟海棠村的村民都比较熟悉，进来后，就开始帮忙，大家一起忙一起聊天。 气氛特别的好。 韩义飞被张立顶拉去一起杀猪了，这还是韩义飞第一次看杀猪的，这才知道杀猪也有那么多的讲究，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一边忙着，一边听着张家父子跟村民唠嗑，突然感觉这样的生活似乎也很不错。 邻里有事吆喝一声就可以了，这要是在京城，虽然整条巷子住的都是认识的人家，大部分都是一样在朝为官的，可却生疏的很。 见面打声招呼，也就算了。 厨房里，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张大程和张立顶抬着一个箩筐进来，里面是收拾干净的猪头，猪尾巴，还有筒骨，这些骨头之类的。 张倩和柳扶儿他们已经去河边洗猪下水了，等一下也会拿回来处理。 今天晚上，在这里帮忙的人都会留下来吃晚饭，相当于摆一个杀猪宴。 张俏提着空篮子去河边，这个时候，河边的艾草长得真好，摘来食用，正是合适。 今天的猪小肠很好，张俏准备做一个艾草肉沫酿小肠，再留一些艾草出来，晚上泡一些糯米，明天磨糯米粉，还可以蒸一些艾草青团。 “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摘一些艾叶，你们写的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张俏站在张倩身后，看着大盆里面的猪下水。 他们已经把猪肝那些放在了家里，挑过来洗的全是猪大肠和小肠，还有猪肺。 柳扶儿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个东西味道大，等一下你闻到了，可能还会反胃。 我看了我村里面好些怀孕的小媳妇，他们都是很怕闻到味道重的东西，一闻就吐。 哦，对了！阿俏，别人怀孕都会吐，吃东西也会吐，你呢？你会不会也这样？” 柳扶儿一半关心一半好奇。 张俏摇摇头：“那叫害喜，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的，可能跟每个人的身体情况有关。 我现在好好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每天能吃能喝，还能睡。现在什么事儿都不让我干，我真担心，这么下去，我会被养成一头大肥猪。” 柳扶儿扑哧一声笑了。 “这不可能！” 张倩也道：“我姐可是大美人，胖不了，就算胖了也好看。” 第624章 想到什么了吗？ 张俏听着哭笑不得，“你这么说，我可真有些担心了，一胖毁所有啊。我要是胖成猪了，肯定好看不了。” “不会！不会胖的。”柳扶儿连忙道：“阿俏，你人美心善，一定会一直好看下去。不是说要摘艾叶吗？要不，我帮你？” “不用不用！你们洗着，我就在这旁边摘。” “那行！” 张俏就在那附近摘艾叶，还能跟柳扶儿和张倩聊天。 张倩就是一个人小鬼大的，一下子就聊到了韩义飞，她好奇的问：“扶儿姐，你老实说，你对韩大哥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完全看不中？” 柳扶儿害羞的剜她一眼，“你小小年纪怎么还操心大人的事？真是无聊啊你，你不是要跟着你姐制香吗？你姐现在怀着孩子，不方便去工坊了吧？你该多去那里，多操心一些。 我跟你说啊，你别操心我的事。 我的事，我自己心中有数。” “啧啧啧……害羞了，转移话题了。”张倩啧啧几声，低头打量着柳扶儿，“扶儿姐，你知道吗？害羞就是感情的开始。” “胡说！”柳扶儿羞红了脸。 “哟，脸都红了，这就是心动的开始，有好感了，已经上心了。我看啊，你这就是……” “小祖宗，你快别说了，行不行？这是在外头呢，你胡说什么啊？这要是让人听到了，我怎么做人啊。”柳扶儿连忙打断了张倩的话。 一张脸红得像是猴子屁股似的。 “我说的是事实。” “别说了！” “我就说！” “阿俏，你管管她。”柳扶儿只好求助正在摘艾叶的张俏，张俏含笑看着她俩，狡黠的笑了，“我觉得阿倩说得在理，只是，阿倩，你这小小年纪的，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你说，你是坦白从宽呢，还是……” “……”张倩的嘴巴微张着。 完全没想到火竟然烧到了自己身上，她连忙低头洗猪肠，一边洗，一边道：“扶儿姐，今天这猪肠好肥啊，这里面全是油。 哎哟，这有点脏。 呀，河水下降这么多了，洗起来真的不方便，摆洗一下，都沉底了，沾到了河底的泥沙。” 反正，她就是不正面回答，顾左右而言他。 柳扶儿抿唇偷笑。 她就知道，张俏才压得住张倩。 张俏脸上的笑容凝住了，低头看着河里的水，满目凝重。是啊，这短短的时间里，河水都快要见底了。 她长这么大，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 天旱真的要来了。 昨晚，顾谦也说了，前世这一带的确发生过旱灾。 张俏心不在蔫的摘着艾叶，有村民挑着桶过来担水，见她在这里，便热情的打招呼，“阿俏，你回来了啊。昨天就听说了，一直没抽出时间上你家。” “婶子，你来担水？” “嗯，担水浇田里的花，现在啊，每天早上和傍晚都得浇水。水沟里没水了，大家都得来河边担。你瞧瞧这河水，这也是每天看着水变少啊。 阿俏，你和九爷都是顶顶聪明的人，你们有没有办法啊？ 再这样下去，这田里的东西怕是活不了了。 其实吧，我们累点没关系，只怕就怕连河里都没水了。” 妇人说着长叹一口气，望着河面，一脸忧愁。 现在大家最愁的就是水的问题了。 张俏点点头：“这件事情，我们昨天就听说了，九爷已经在想办法了。放心吧！只要有办法，我们都会尽量去试，一定不会让大家颗粒无收的。” 妇人听着，这才安心了一些，脸上也有了笑容，“这就好！你和九爷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我们一直都盼着你们回来呢，我们就知道，再大的事情，在你和九爷的眼里，也都成了小事。” 妇人高高兴兴的说着，张俏却是满心的忧愁。 这天寒谁也没办法，只能想办法找到谁呀。下不下雨，这可是老天爷的事，他和九爷就是再聪明，那也左右不了老天爷。 “婶子，你先忙吧。” “好勒，那我先挑水去浇花，你们忙自己的，得空了我再去找你们唠嗑。” “好的！” 张俏转身望着眼前的一大片花田，风吹过，花田里的绿波荡漾。 这样生机勃勃的花田，如果真的全部被旱死了，还真的是太可惜了。 张俏摘了不少艾草，就对柳扶儿和张倩说，自己先回去，她想到田里面转一转。 柳扶儿让他小心一些。 张俏点头，提着篮子离开。 她一个人走在田埂边，一路行过去，来到了自家的花田面前，她看着看着就愣愣的出神。 脑海里面突然的浮现出最开始送花的情景，那时候，顾珩在，楚之行在，韩一菲在，徐文元也在。大家一起热闹的，耳边总是能听到他们几个在互怼。 想到徐文元，张俏心口就有些痛。 她可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跟徐文元是那样的结局。以为一辈子都会是朋友，没想到最后却是那样的…… 张俏抬头望着天空，忍不住的问：“徐文元，为什么你就是龙元晋呢？大师兄，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不是恨我？ 因为我，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失去了最亲的唯一的一个亲人。” 是啊！谁会不恨呢？ 谁碰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恨人！ 如果是她，她也没办法那么快就接受，没办法那么快就走出来，那毕竟是最亲的人啊。 “在想什么呢？我叫你几声了，你都没有反应。”不知何时，顾谦站在她身旁。 张俏收回视线，扭头看去。 “没事！就是看看这天会不会下雨？” 顾谦看着她那微红的眼眶，牵着她的手，紧紧的包着，“走吧，是回家了，还是陪你四处走走？这天下不下雨，可不是咱们能左右的。 你呢？也放宽心一点！ 明天我就和刘大人他们商量一下，一起想想办法。 总会有办法的！” 张俏点头：“好！有九爷在真好，什么事在九爷眼里不是大事，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那是回家呢？还是四处走走？” “回家！” “好，我们回家！” 顾谦牵紧了她的手，暗暗叹了一声。这丫头，明明心里难受，却装作什么事也没有？ 刚才她站在这里，她是想到什么了吗？ 第625章 宣布消息 晚上，张俏没有回顾府，而是在她原来的闺房里跟柳扶儿一起住。顾谦和韩老爷子，韩义飞，袁夫子等人回后山顾府。 张俏和柳扶儿梳洗后，柳老太她们就来了。 大家围坐在桌前，一边磕瓜子，一边喝茶，唠嗑。 其乐融融。 如果不是顾虑着张俏怀着孩子，她们还真的打算聊一整晚。 张大程见时候差不多了，他就和柳老头一起来到张俏房门口，敲门提醒。柳老头对着里面，道：“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睡了？明天还得早起，阿俏怀着孩子呢，也不能太晚睡了。” 柳老太她们这才惊觉时间不早了。 几人起身，柳老太看向张俏，“阿俏，扶儿，你们早点睡。扶儿，你可不能再拉着阿俏聊天，知道了吗？实在是想聊天，咱们再多住几天。” 柳扶儿点头保证：“行！我一定不拉着阿俏聊天，阿奶，娘，姑母，你们也赶紧回屋睡吧。” 几人点头，一起出去了。 柳扶儿过去关门，柳老太又叮嘱她同样的话，柳扶儿好笑又无奈的同意下来，一再保证。关上门后，她扭头看向张俏，哭笑不得。 “你说，阿奶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说不聊天，肯定就不聊天了，你怀着孩子，我又不是不知道，对吧？” 张俏点头。 外面却传来了柳老太的声音，“说好不聊的，怎么又聊上了？” “……”呃？ 柳扶儿扭头看着门外的影子，立刻道：“马上睡，立刻睡，保证不聊天。” 张俏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的捂着嘴笑。连忙到床上躺着，并且把外面的位置让了出来。 柳扶儿吹了油灯，摸索着躺在身旁。 两人静静的等着，等到外面完全没有动静了，又躲在被窝里，是低声的说着悄悄话。 他们那么久没见面，上次也没怎么聊，今天肯定是聊到停不下来的。 第二天，天刚亮，外面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张大程这次是宴请了全村的人，几乎每家每户全都到齐了，而且都是全家人一起来。 大家都知道张家的桌椅不够，所以都是过来的时候顺便把家里的桌椅带过来，然后就一起帮忙。 厅里面，前院后院，都摆满了桌子。 这比张俏和顾谦成亲的时候，还要热闹。 刘大人夫妇早早就过来了，张俏被封为华安县主，而且大兴县以后就是她的封地，这个消息，刘大人准备今天对外宣布。 在酒席开始之前，阿璃和阿琳先在厅里面一起认韩老爷子为祖父，韩老爷子把她们放在二夫人膝下，这样没有子女的二夫人，以后就有了两个闺女。 当然，这件事情他早就让韩义飞写信给二夫人，而且已经收到了二夫人的回信。 今天早上，他就已经把二夫人的回信给阿璃和阿琳看，并且尊重她们两个人的决定。 韩老爷子把她们放在二夫人膝下，两个人自然是乐意的，曾经往后，他们不仅有阿爷，有兄长，有姐妹，还会有义母。 两人认亲的时候，刘大人夫妇和村长就是见证人。韩老爷子他们也早就备好了见面礼，形式很隆重，也很严肃。 这也代表着韩老爷子的真心。 阿璃和阿琳在接过众人的见面礼后，忍不住的眼角湿润，悄悄抹眼泪。 韩老爷子起身，一手搂一个，“乖！不哭！以后你们都是阿爷的乖孙女，以后要跟你们大哥，还有姐姐，一起相互扶持。” 二人点头，齐声唤道：“是，阿爷！” 话落，两人泪水涟涟。 张俏和韩义飞也上前，两个人默契的把韩老爷子跟阿璃和阿琳圈入怀里。 一家五口，特别的温馨，场面让人感动落泪。 张俏轻声哄道：“不哭！以后，咱们一起照顾阿爷，孝顺阿爷，陪着阿爷。” 韩义飞也道：“对！咱们兄妹齐心，以后，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 阿璃和阿琳点头：“嗯，好！我们听大哥和姐的。” 五人站了一会，张俏和韩义飞松开手，阿璃和阿琳就开始重新改口叫身边的其他人。 “张叔，张婶。” “欸！好！”张大程夫妇笑着应好，两个人一起把见面礼交给她们二人。 阿璃和阿琳也大方的收下。 刘大人夫妇不知道今天还有这事，两人都没有备见面礼，不过，阿璃和阿琳只是认亲，所以也不需要他们两个的见面礼。 大厅里面，一片温馨。 外面，酒席上的菜都上得差不多了，黄婆子进来告诉大伙，“酒菜都已经备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就入席吧。” “好！” 大家起身，由韩老爷子领头往外走。 刘大人站在大厅门口，看着已经坐在桌前的村民，笑着道：“今天，趁着这个好机会，我们大家人齐，我就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院子里，瞬间就安静下来。 众人齐齐的看向刘大人。 刘大人满意的点点头，“事情是这样的，其实呢，早在差不多一个月之前，我这里就已经收到了上面传来的旨意。 江南的瘟疫，大家也是清楚的。当时，九爷和九夫人不顾个人危险，前往江南，不仅出钱，还出力。 此次他们回京，皇上下次九夫人为华安县主，并且，将大兴县作为封地赐给华安县主。 我就说通透明白一些吧，意思就是以后咱们的大兴县是华安县主的了，也就是九夫人的。 她是咱们大兴县的主人，以后，大家要是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的，需要找官府的，或者是对我的决定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可以找九夫人。 不！以后应该叫华安县主。” 刘大人说完，院子里面更加寂静了，所有人都齐齐的看着张俏，眼神中满是震惊。 柳氏觉得这个时间点挺不错，便和张大程一起，把张俏的身世也说了。 对于村民来说，今天这消息是一波接一波，震得他们完全回不过神来。 原来，张俏是韩老爷子的亲外孙女。 原来，张俏不是张大程夫妇的亲生闺女。 大伙除了震惊，还佩服柳氏。毕竟柳氏年轻的时候，日子过得并不好，一个人靠一把杀猪刀，拉扯两个孩子长大。 其中一个孩子，还不是亲生的，可柳氏对张俏的疼爱，村里人是十分清楚的。 正是如此，大家才更加佩服柳氏。 第626章 你侬我侬 短短时间内，张俏的多重身份都透露了出来，村民也是想法简单，很快就消化好了。他们只知道，以后大兴县是张俏的了，张俏的为人，他们都清楚，所以，他们坚信未来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该说的都说完了，韩老爷子一行人坐在主桌上，宴席就开始了。 今天不仅张家人高兴，村民全都高兴。 尤其是林常青，他估计自己这几天做梦都会笑醒。 海棠村不仅来了一个战神老将军，还有一个县主，还是他们这个县的主子，更重要的是这个县主是他看着长大的。 林常青心里哈哈大笑不停，嘴巴就一直没合拢上。 这天，张俏怀着孩子，酒就免了，全程以茶代酒，可大伙跟顾谦和张家人熟悉，便变着法子让他们代张俏喝酒。 他们实在是高兴，来者不拒。 开始呢，大家还顾忌着顾谦的身份，多少有些人放不开，不敢乱灌酒，后来，瞧着顾谦一点架子都没有，渐渐的大家就放开了。 全场被灌最多酒的人是顾谦。 张俏陪着刘夫人住，一桌全是张柳两家的女子和张牧娘、孔氏。大伙聊得开心，张俏都忘记了要顾谦事先服下不醉丸。 今天参加酒席的人多，顾谦就是再好的酒量，到了最后，也是由时锦和时松扶回去了。柳氏瞧着，连忙让张俏跟着回去看看。 “阿俏，你赶紧回去看看吧，这里有我们呢。” “对对对！回去看看顾谦，他今天是真的喝了不少啊，这些要收拾的，我们人多，很快就能好。”柳老太也跟着劝她。 何氏和柳扶儿也劝她。 张俏看着她们，忍不住的笑了，“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们怎么就怕我不回去一样？九爷喝醉了，我当然是要回去看看啊。”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低低的笑了。 柳氏挥挥手，道：“那就赶紧回吧，吃晚饭时，再让人去叫你。”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张俏让阿璃和阿琳留下来帮忙，自己一个人回去。柳氏送她到院门口，“路上小心一些！” “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么还这么小心翼翼的？没事！从这里到后山那里，我从小走到大，还怕什么呢？ 再说了！现在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 柳氏笑嗔，“你就是当娘了，当阿奶了，你在娘的眼里也是孩子，也是娘的闺女。” 张俏笑着点头，“是！就像我爹说的，我永远是他的小棉袄，要保护的闺女，对吧？行啦，我先回去了。”说完，挥挥手，转身离开。 柳氏站在院门口，目送他从小路那边上了后山。虽然这么近，但自从知道张俏怀了孩子之后，他们就忍不住的会紧张，还有各种担心。 院子里，孔氏和张牧娘帮着刘老太一起把相同的剩菜倒在一块。 孔氏感触很深的道：“张大嫂可真不容易，以前张大哥不在家，她一个人在家里靠着一把杀猪刀，拉扯大两个孩子。 为母则刚，为了孩子，倒也能理解。 可我们今天才知道，阿俏不是她的亲生闺女。她能做到那么多，真的让人佩服！” 张牧娘也点头，“是啊，任谁也想不到。就她对阿俏的那股维护的劲儿，谁能往那里想？多少人对自己亲生的闺女都没那么好。 在村里，谁要敢欺负阿俏，哪个不被张大嫂收拾？就以前那姜氏，在张大嫂这里也没讨到好处。” 刘老太在一旁听着，没有插话。 她自己的闺女以前有多不容易，她自己清楚。 听了张牧娘的话，旁边的人也想起了林天佑和姜氏。大家明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面都在感慨。 这林天佑其实就是个没福气的，不然当初也不会瞎了眼，放着这么好的张俏不要。 如果他守着婚约，他跟张俏成亲了，那现在又怎么是一个飞鸿腾达可形容？ 就张俏本人的本事，那也够林家光宗耀祖的了。说到底，还是林家没福气，林天佑没福气！ …… 后山，顾府。 张俏回来时，时锦刚好煮了醒酒茶，“师妹，你怎么也回来了？九爷这里有我和时松在，你可以跟柳叔婆他们都聊聊。” 张俏笑着走过来，“我就是被她们轰回来的，她们说九爷喝醉了，我不回来照顾，这说不过去。另外，我也的确应该回来看看。” 说着，她伸手过去，“师兄，这个给我吧。我端进去，你去忙自己的。” 时锦把托盘递给他，帮她推开门，“行！师妹细心一些，能把九爷照顾得更好。我和时松到底是粗人，肯定有不够细致的地方。” 屋里，时松把湿帕子放入盆里，“夫人，那我和时锦就先出去了，我就在时锦那里，有事夫人就叫我们。” 时松什么也不问，张俏回来了，他就把顾谦交给张俏。 “可以！” 时松出了屋门，并顺手把门关上，然后就跟着时锦去药房。 张俏把醒酒茶搁在一旁，坐在床边把顾谦扶了起来，“九爷，先喝碗醒酒茶，要不然等你睡醒后头会疼。” 顾谦睁开眼，双手撑着床，慢慢的靠着床头坐了起来。他拿过张俏的手，包在掌心里，含笑温柔的看着她。 “阿俏。” “嗯，大家看你喝醉了，都不放心。先把烟酒茶喝了吧，有什么话等一下再说。”张俏挣手，顾谦却紧拉着不放。 张俏疑惑的看过去。 这是喝醉了耍酒疯？还是真的有什么话，要酒后吐真言？ “九爷，怎么了？” 顾谦的手一松，却是已上去握住她的后脑勺，倾身凑过去，深深的将她吻住。 这一路上，考虑到舟车劳累，考虑到张俏怀着孩子，顾谦也怕自己克制不住，两人很少亲密。 许是喝了酒，顾谦少了顾忌。 这会儿在自己屋里，他就忍不住如痴如狂的吻着她，细细的品尝着她的甜蜜。 两人本还在新婚燕尔之期，本是你侬我侬，每天甜蜜的胶着，突然有了孩子，这才生生的打断了甜蜜的新婚期。 此时，他们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新房，躺在了新床上，又有酒精作祟。 顾谦那傲人的克制力，此时也已经抛之脑后，消失不见。 两个人的情况差不多，张俏也是一样，没多久就彻底的沉醉在他的爱海中。 第627章 九爷，使不得！ 张俏本是回来照顾喝醉酒的人，结果却……想着之前的事，她的脸都红到要滴血出来了。 真是太……爷怎么还会这样？ 过了很久，她才从净房出来。 许是出了一身汗，酒气发出来不少，又能是后来喝了醒酒汤，顾谦整个人都有些精神奕奕的。他拍拍旁边的床位，招招手，“阿俏，过来！” 张俏红着脸走过去。 顾谦见她的脸红得厉害，忍不住的逗她。 “你我本是夫妻，我们又成亲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一样，总是脸红红的。”顾谦拉过她的手，“上来吧，陪我睡一会。” 张俏摇头，“我不困！” “怎么会不困呢？昨天晚上，你一定跟扶儿姐聊了很久吧？早上那么早就起床了，哪能不困？ 赶紧的，上来睡一觉。 你要不上来，那我就抱你上来了。” 顾谦说着就要掀被下床，张俏连忙按住他，“行行行！我上了，你就别折腾了。赶紧睡一会儿吧，你喝的酒可不少。” 顾谦往里面挪了挪，把外面的位置让给她。等张俏躺下来后，他就把人搂入怀里，叹谓一声。 “果然，还是抱着媳妇睡觉，人才能踏实，心里面才会满满当当的。” 张俏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合适的姿势，然后就乖乖巧巧的窝在他怀里。 “九爷。”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先睡觉吧，这事我有放在心上。睡一觉，我就让时松找刘大人上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听一下刘大人是怎么说的？ 现在整个大兴县的情况，也只有他最清楚了。只有弄清楚了情况，我们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乖！睡吧。” 张俏一个眼神转换，皱一下眉头，顾谦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想要问什么？ 张俏在他怀里点点头，“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九爷。” “那是！所以呀，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你都要说出来，不要告诉我。这样我也不用再去猜，你说对吧？” 顾谦顺着她的话，让她有事别憋在心里，两个人是夫妻，要坦诚相待。 “好！我知道了。” 张俏刚才还说不睡，可他窝在顾谦的怀里，那安全感包围着她，让她放下所有一切，整个人都特别的轻松，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时松和时锦，还有韩义飞，三个人在外面的石桌前煮水煎茶，已经喝了好几壶茶了。 他们就一直在等着顾谦和张俏睡醒。 韩义飞看向时松，“要不你去叫一下，敲敲门。这天都黑了，晚饭肯定早就准备好了。” 时松摇头：“韩大公子，我可不敢去敲门。这一路坐车劳累的，回来后，这两天九爷又忙着处理公务，他都没怎么睡。 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咱们可不能吵着。 要不这样，咱们先去，等一下我提饭菜上来。九爷他们太累了，还喝醉了酒，大家也是能理解的。” 时锦点点头，表示赞同。 韩义飞沉默着，他赞同这样做，可是又想到还在张家等着的刘大人。 以大兴县目前的情况，还有张俏刚接手了大兴县，刘大人肯定有很多公务上的事情要向他们夫妇回禀。 尤其是这一次有明显的旱情。 这时，屋里面传来顾谦的声音，“你们先下去吧，我们马上就来。” 韩义飞起身，朝紧闭的门口看去，“那我们就先下去了，你们等一下自己下来。” “知道了！” 韩义飞看向时松和时锦，“咱们走吧！” 屋里，张俏迷迷瞪瞪的被顾谦扶了起来，顾谦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的捧着她的脸，从额头脸颊再到嘴唇下巴，全部都吻了个遍。 直接把张俏吻醒了。 “九爷。” 顾谦点头伸手把一旁拧好的帕子拿过来，扶着她的后脑勺，用湿帕子帮她擦脸。 “醒醒吧，咱们应该下去吃晚饭了，家里人都在等着呢。” 一句话，张俏猛的清醒过来，急急忙忙的看向窗外，果然外面已经天黑了，屋里面已经长的灯。 “这么晚了，九爷怎么不叫我？” “我也是刚醒。” 张俏想到两人之前做过的事，忍不住就脸红，“都怪九爷！喝醉酒了就该老老实实的睡觉。” 顾谦含笑看着她，把帕子放到盆里面，然后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小没良心的，现在就知道埋怨我了。你不是……” 张俏连忙捂住他的嘴，一脸惊恐的看向外面，“九爷，你干嘛要说这个？这件事让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怎么了。 你快别说了，这事情说出来多难为情啊。” 张俏说着说着，对上顾谦含笑的目光，还有那打逗的眼神，立刻住了嘴。 难为情的瞪他一眼。 顾谦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下来吧！” “哦。”气氛一度有些尴尬，掀背下床，脚刚放下去，就见顾谦蹲下来，拿着鞋子往她脚上套。 张俏连忙抽脚，“九爷，使不得！” 顾谦抓紧了她的脚，抬头看她，“你是我的媳妇，我是你的夫君，有什么使不得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说着，鞋子已经套在了她脚上。 张俏只好由着他，嘴里却道：“话虽如此，可是，就算是一般人家里，也没有这样子的。何况你还是九爷，我……” 顾谦扶着她站起来，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低头紧紧的看着她：“以后可不许说这样的傻话，我就算是天王老子，那你也是王母娘娘，一样是我媳妇。 再说了，我顾谦跟旁人是一样的吗？ 我的性格你是清楚的，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我高兴的是，我可不管别人做什么，想什么。 好啦好啦！ 过来梳头，我帮你梳一个好看的发髻，然后我们就下去吃饭。 再磨蹭下去，大家都得陪着咱们饿肚子了。” “知道了。” 顾谦这些日子可没少帮张俏梳头发，现在他梳妇人的发髻，可比张俏都要熟练。没过多久，两个人就手牵着手下山，来到张家。果然，大家都在等他们二人，张俏进了门都有些不意思了。 第628章 商量找水源 顾谦进了厅门就松开张俏的手，抱歉的看向大伙，“我中午喝多了，睡了一觉，让大家久等了。” 大伙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林常青不好意思的道：“中午，大伙高兴，敬酒时也没分寸，让九爷喝太多了。” 顾谦摇头：“没事！” 韩老爷子起身，“大家都别客套了，落座吃饭吧，晚上不是还有事要商量吗？先吃饭！” “好。” “是。” “走吧，吃饭。” 大伙到餐桌前坐下，柳氏她们则去厨房把热着的饭菜端过来，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满满四大桌的人，全部都在厅里坐，十分的热闹。 吃过晚饭，孔氏和张牧娘帮着收拾东西，张俏和顾谦他们已经回顾府了，他们今晚有事要商量，刘夫人留在张家，明天才会回去了。因为没有谁知道他们几人要谈多久？ 顾府。 时松和阿璃、阿琳沏了茶送进来，然后又退出厅里。 时松看着她俩，道：“阿璃小姐，阿琳小姐，你们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伺候就成了，九爷他们应该会商量到很晚。” 韩老爷子已经正式认下阿璃和阿琳，时松也正式的改口，只是阿璃二人自己很不习惯。她看着时松，道：“要不，还像以前一样，你就叫我们阿璃，阿琳吧？” 闻言，时松立刻摆手，“那可不行！那怎么行呢？不行不行！” 阿璃和阿琳相视一眼，很不习惯，但又有些无奈。 阿璃想了下，折中道：“那就叫我四姑娘，叫阿琳三姑娘吧。” 在韩家这边，韩义飞是大哥，张俏是二姐，阿琳摆行老三，阿璃是老四。这叫三姑娘四姑娘的，比一口一个小姐要让人舒服一些。 阿琳立刻附合，“可以。” 时松也点头，“是，三姑娘，四姑娘。” 阿琳笑道：“我们就不下去休息了，要不，你去休息吧。阿璃，我们到石桌前坐，这让里面要什么，我们也可以立刻就听到，能够及时着手准备。” 阿璃：“好！” 时松也跟着她们一起去石桌前坐下，反正，他是不是先下去休息的，里面正谈着大事情呢。 厅里。 刘大人把几本厚厚的册子交到了顾谦手中，再退回自己的位置上，“九爷，县主，这几本册子是咱们大兴县的人员，田地，我已经命人在整理税册，过些天就让人送过来。 这次，我们已经快三个月没下雨了，现在又进入了夏季，天气会越为越热。河流的水位也在下降，如果这天再不下雨，恐怕今年一定是旱年了。 九爷，县主，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一些预防？” 刘大人说完，紧紧的看着顾谦和张俏，等着他们发话。 张倩我看向顾谦，顾谦对着他轻轻颌首，然后看向刘大人，“灾情这事，咱们必须得重视起来。你先让人去统计一下，过过村的水源在哪个位置，重点水源又是什么？ 另外，再分开派人上山查看，看看哪里有隐蔽的水呀？ 针对现在的情况，咱们得提前做好挖渠道引水到村里的准备。 该储备的水，也该储备起来。 不能盼着老天爷下雨，万一不下雨呢，那不是颗粒无收？我已经问过唐叔了，现在咱们县里大部分村落都开始种花，这些花比庄稼更需要水分，没有水是万万不能的。 很多村民还是第一次种花，咱们不能因为旱情，让大家对这件事情失去了信心。” 刘大人听后，立刻应道：“是，九爷！这是我明天回去之后，立刻让人下去安排。” 顾谦起身，到架子上面拿了一张地图过来。 他把地图铺在桌面上，“大家过来看看，这个是大兴县的地域图。” 大家起身围过去，全部站在桌前，低头看着桌面上的地域图。 地域图上面有一些地方，已经用朱砂标了出来，顾谦指着那些用朱砂标记的地方。 “这几个地方就是大兴县目前重大的水源地，这里是一个湖，但只有一条河道是从这个湖里面的水流下去的。 咱们再看这湖附近的村落，这些村靠的都是山里面的小溪水，现在天气干旱，小溪水也越来越少了，有些已经断流了。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从这里下去没有喝，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自己挖渠道引水。 饮水的地方，最好是从山沟里经过，这样可以省事很多。 你们再看这里，这里，这里，请这三个地方引水下去，然后再分布到其它的村落。 虽然这个看起来很麻烦，但目前而言，其实我们能想到为数不多的办法之一。” 听完顾谦的话，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大家都在思考着这个可能性。 张俏看着那些村落的位置，“九爷，如果把壶里的水从这个地方引下去，那这会不会把这一带的田地都给冲掉了？ 你看这里，这是必须要经过的地方。 可这个地方，全部都是百姓的田地。” 刘大人不停点头，“对，县主说的没错，这个地方全部都是田地，而且都是平的地方。只要水到了这里，那就立刻会往四周蔓延。 而这上面的山头又比较陡峭，水从上面引下来，水流肯定会比较急。 这么冲下来的话，可能下面的庄稼也就没有了。” 顾谦看着他俩，“所以，我才说要挖水渠啊。咱们不可能从上面就一直开始挖，那样需要太多人力物力，所以我才提议利用山沟。 但是水引到了这个位置的时候，咱们就必须得挖渠道，如果任由水往四周蔓延，不能把水蓄起来，那咱们把水引下来也没有意义。 这个水引下来之后，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个村服务，还得去这个村，这个村。 所以，渠道是非常重要的。 必须得挖好，还得先规划好路线，再找人按这路线挖。” 顾谦说完后，又看向众人。 众人点头，总算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张俏指着海棠村这一块，“咱们海棠村靠的是山里面的溪水，溪水汇流成河，河的源头也就在咱们这里。 下面还有很多村都靠着这条河，可是，咱们村离湖太远了，不可能从那边引水过来。” 第629章 张老头上门 光是从地域图这里来看，那个湖能供应的地方，仅仅是大兴县的一半。 还有一半的地方靠的是海棠村的这条河，这条河的水位现在越来越低，也是下游的地方，怕是越干旱。 “九爷，咱们得派人去看一下，这下游的地方，现在有没有水？” 顾谦点头。 刘大人立刻道：“县主放心，我明天就让人快马加鞭的去查看，有什么问题立刻回禀。” 张俏颔首：“好！那就麻烦刘大人安排一下。” 大家又沉默了下来，都紧盯着桌上的图。那个湖可以解决一半地方，可另外一半地方就难了。 海棠村这个水源头的村落，现在都面临困境，那下游就更难了。 “九小子，明天我们一起到山上走走，看一下有没有别的水源？海棠村是这一带的水源地，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一带找到水源。 这也是最省事的。 因为我们把水源的水，引到了河里面，那下游的问题就解决了。” 韩老爷子提议。 顾谦点头，“行！那我明天陪阿爷上山一趟。” “我也去！”张俏立刻道。 韩义飞也道：“我也去！” 顾谦看向张俏：“阿俏，你不能去！你现在怀着孩子呢，上山可是体力活，而且山上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一些猛兽什么的，你不能去。” 韩老爷子也道：“对！九小子说的没错，你别到处都跟着，你现在跟以前可不同。 这山上可不比在家里，路不好走，还到处都是藤条树枝，万一你被绊倒了，那怎么办？ 乖乖在家！ 你在家里好好的，我们大家也就放心了。这些事情，让男人去办就行了。” 张俏暗暗叹气，嘴上应着好，可心里也在想着回头怎样劝服顾谦？ 这一趟上山，她是一定要跟着的。 虽然可能会拖了后腿，但她不跟着也不放心。 如果真有什么事，起码她能提前感应到，可以避免一下。 大伙继续商量正事，海棠村这一带要寻找新的水源，而青湖村那一带，就要想办法把湖里的水引到那一代的村落。 挖水渠要用多少人，这地方就得挖多长的水渠，他们都开始计算。 时松他们还真的没猜错，这些事情商量起来，一个晚上的商量不完。 幸好阿琳和阿璃没有下去休息，到了半夜的时候，她们两个人还去厨房做了一些点心，刚进去给他们垫垫肚子。 商量完正事，太阳都升起来了。 大伙结伴去张家吃早饭，吃了早饭刘大人就跟刘夫人回县里了。 张俏看着韩老爷子，“阿爷，昨晚一宿没睡，要不今天先不上山，休息一天，明天再去。” 张大程他们这才知道昨天是商量了一个晚上，居然都没睡觉。 他连忙附和：“韩伯，我觉得阿俏说的对，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上山。这一带我熟悉，明天我陪着一起去。” 说着，他又看向顾谦，“顾谦，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今天先休息，下午咱们到村里面转转，看一下花田，了解一下情况，明天再上山。” 张俏暗暗的捏了一下顾谦的手。 顾谦会意过来，点头，“行！咱们今天先了解一下村里的情况，明天再上山。” 他们都已经决定好了，今天也安排了事情，韩老爷子自然没有异议。 上午大家回去休息，吃了午饭后，就一起去四处巡查，看看村里的花田。 烈日当空照，天气越热，大家就越是忧心。 可能是因为中午，太阳已经晒了一个上午了，所以花田里的花苗都有些焉哒哒的。 张俏看着绿叶下面的花苞，凑近过去，拨开绿叶，检查下面的花骨儿。 去年是什么情况，他十分清楚。 就眼前这个花果，绝对没有去年的大。 看样子，这水，这天气，对这些花的影响很大。今年的情况，的确让人忧心。 他们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这才把整个海棠村都行完，最后站在河边，看着河流。 张俏有种感觉，感觉水位比昨天又掉下去了一些。 已经是傍晚了，河边有村民在挑水。村民看见他们站在河边，一个个都热情的打招呼。 “走吧！咱们回去。”顾谦牵过张俏的手，看下韩老爷子他们，“阿爷，我们回去吧。” “行！先回去。” 村民看着他们在村里转了一个下午，等他们离开后，一个个都信心十足。 “看到没有？九爷他们回来了，肯定就会有办法。我看了，咱们都不用过多担心。” “没错！现在阿俏还是咱们的县主，咱们更不用担心了。肯定很快就会有办法的。” …… 晚上，一家人坐在厅里面聊天，商量着明天上山找水源的事情。 院门突然被人敲响。 大伙相视一眼，黄果立刻起身，“我去开门！” 黄果匆匆跑到院门口，拉开院门，看到站在外面的人，惊讶的唤了一声，“阿爷，你怎么来了？” 张老头有些尴尬，“我……我来找下你爹，听说他明天准备上山找水源，我有事要跟他说。” 黄果侧身让开，“阿爷，你进来吧。” “好！” 张大程听到他爹的声音，已经出了厅门，父子二人目光对上，“爹，你怎么来了？” 张老头很快就低下头，捏着手，声音低低的：“我听说你们明天要上山去找水源，所以过来找你有事。” “进来说吧。大家都在里面呢。” 张老头摇头，“我就不进去了，就在这里说吧。” 张大程朝他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张老头就道：“在我小时候，听村里面的老人家说过，咱们村后面的大同山，里面有一条阴河，听说那阴河里面有很多水，在那石壁外面就能听到流水声。 不过，也有人传说，这阴河有神兽守护着，因为阴河水是天上银河水流下来的，所以通向天庭，听说那神兽很凶猛。 你们去找水源的时候，就不要去大同山了，省得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虽然这只是传言，但咱们也不能不信，凡事小心一点为好，你说对吧？” 张大程很是惊讶，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第一回听说。 “我的话说完了，我就先回去了。”张老头转身就走了。 第630章 茅塞顿开 张大程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连忙追了出去，“爹，你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张老头在院门外站定，转身看他，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爹，大同山的事情，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听说过。反正久而久之，那里附近就没有人去了。这种事情，就宁可信其有吧。 我是担心你们找到那地方去了，所以提醒一下。你这没什么事了吧？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张老头说完，转身往前走。 张大程望着他的背影，“爹，谢谢！谢谢你过来告诉我。” 张老头挥挥手，什么也没说。 张大程在原地站了一会，目送张老头离开，直到它消失在拐弯处，然后才回家。 张大程回来时，大家都看着他，张立顶最急，“爹，问清楚了吗？大同山是不是真的有阴河？” 张大程坐下来，“只是听说，未必是真的，他是担心咱们找到那一块去了，怕有危险，所以才过来说。” 厅里面，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韩老爷子说道：“既然有这么一个传说，要不咱们就去看看？看看那里是不是有河，真有的话，这水源问题就解决了。 这世上无奇不有，大自然也是千奇万变，以前我也听说过暗河，听起来，这应该就是暗河。” 柳氏担心大家的安危，“韩伯，这会不会有危险呢？万一真有什么神兽之类的，那你们去那里，岂不是太危险了？” 黄婆子和黄果也是一脸忧色。 韩老爷子看着他们，“我们也不是贸然就进去，先去看看有没有，然后再想办法打探。 你就放心吧，不会轻易去涉险！ 但如果真有暗河，那肯定也是要试一下的。” 黄婆子眼巴巴的望着张俏，希望张俏能够劝一下老爷子。 张俏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却没有按她的意思劝人，反而跟韩老爷子一样的看法。 “我也觉得应该去看一看，反正明天要上山，那就在那一带找。不过，大同山离这里远，这荒山野岭的，还要经过深林子。 这一天来回肯定是办不到的，那咱们是不是安排一下，备一些干粮什么的。” 既然都去了，那不如就在附近翻找一圈，实在没有再回来。 走一半又回来，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顾谦点头，“我看行！” 柳氏想劝顾谦，却被张大程拉住了手，轻捏了一下，示意她不用劝。 这样的事情，劝也没用。 如今这种情况，必须是要去找水源的，就顾谦这性格，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亲力亲为。 因为不仅仅要找到水源，还要观察这一带的地势，到时候好想办法把水引下来。 引水下山，这也是大事情，稍有不慎，那可能就会祸害附近百姓。 顾谦也不会假以人手。 韩老爷子也觉得该这么办，起身，看向大伙，“那咱们就先回去休息，明天要上山，那得早点睡。” 大伙起身，“行！都早点休息。” 柳氏道：“我来准备干粮，阿俏，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休息。” “知道了，娘。” …… 回到家里，顾谦和韩老爷子去了书房，张俏回屋梳洗，她今天洗了头，趁着头发没干，又有话要跟顾谦说，所以就拿了一本书靠在床头。 一边看书，一边干头发。 顾谦跟老爷子谈完正事，推开门就看到张俏趴在床上看书，让小腿一荡一荡的。 顾谦关上门，大步走过去，抱着她将她翻身过来，“怎么能趴着呢？这样会不会压到孩子？” 张俏连忙坐起来，把手中的书搁在一旁，“九爷，你不要紧张，孩子还小着呢，这样子不会压到他的。你赶紧先去梳洗吧，我等你。” 顾谦点头，知道她有事情要说，便匆匆去洗了澡出来，吹灯上床躺着，将里面的人儿搂入怀里。 “是不是还想跟着上山？” “瞒不过九爷。” “那你也该知道，我不会同意，没有人会同意，所以你就乖乖睡觉吧。”顾谦直接说了自己的态度，打断了张俏的念头。 张俏从他怀里退出来一些，“九爷，真的不行吗？” “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我问过时锦了，女子怀孕头三个月特别要小心，不能久坐，也不能久站，更不能操劳过度。 你听我的，别任性！ 也不用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和阿爷都在，一定会保护好爹的。 找水源可不是容易的事，你就安心在家里，我们尽快赶回来。” 顾谦拒绝得很干脆，一点余地都没了。 张俏知道自己不能跟着上山了，抓着他的手，静静的感受着未来的事。 过了很久，她都没有松开手。 顾谦低头看她，“你也感应不到什么，那就说明这一趟会平平安安的，所以就别担心了。 安心睡吧！明天我要早起，你肯定也会跟着醒的，睡吧。 你在家里也不会闲的慌，刘大人那边肯定会传消息过来，你这个县主啊，还有公务要处理呢。” 闻言，张俏皱眉，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当个县主这么麻烦，就要皇上收回成命，让我轻轻松松的回来，继续做张俏。” “别人求都求不来，你是嫌麻烦。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了，肯定觉得你矫情了，站着说话不腰疼。”顾谦笑她，但顾谦知道，张俏说的都是心里话。 张俏真的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从不在意那些东西，或许也跟她的经历有关吧。 重活一世的人，比平常人更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身外之物，在他和张俏的眼里，除了必须的，多出来的也就没啥用了。 张俏低低的笑了，“我才不矫情！都是真话！” “我知道！”顾谦将她重新搂过来，帮她在自己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其实，你可以换个思维想一想，幸好你是大兴县的主人，这次灾情发生了，税要不要收，可以减多少，这都由你做主。 有你在，就算灾情无法避免，百姓也可以稍微的轻松一些，不会被那沉重的赋税压的喘不过去。”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张俏茅塞顿开，立刻咧着嘴笑了。 第631章 快不行了 顾谦低头问他：“现在是不是觉得其实当个县主很不错，起码你可以为这一方百姓做主。 他们是喝汤，还是吃肉，这都看你了。” “嘿嘿！这么说起来，的确还挺不错的。”张俏低低的笑了，伸手搂着顾谦的腰，“我们赶紧睡吧。” “好的！睡觉。” 翌日一早，顾谦他们吃过早饭就上山找水源去了，同行的有韩老爷子，张大程，还有林常青，时锦和时松。 深山野林里，有个大夫跟着，大家都可以放心一些。张大程和林长青，他们对这一带比较熟悉，有他们带路，这样更为妥当。 张俏准备了许多瓶瓶罐罐的东西，临行前交给时锦，让他收好。 “师兄，这些药都带上，山上虫蚁多。” “行！我知道了。”时锦接过东西，知道她放心不下，又道：“放心！只是上山一趟，不会遇上什么事了。” 张俏点头。 顾谦走到她面前，“别担心！你这样子都不像我的阿俏了，上一趟山而已，没什么可担心的。乖乖在家里听娘的话，可不许干重活。” 张俏被反过来叮嘱了，只好点头。 “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出发吧。” “行！” 韩老爷子挥手，再叮嘱：“阿俏，在家里听你娘亲的话。” “知道了。” 张倩：“我会看着我姐的，韩伯公，大哥哥，你们就放心吧。” 张俏低头看她，揉她脑袋，“就你能啊，小管家婆。” 张倩扒拉开她的手，嘟着小嘴吧，“人家才不是小管家婆，人家这么乖巧可爱，明明就是个小可爱。” 众人都被张俏逗乐了。 顾谦他们带着干粮上山去了。 柳氏拍拍张俏的肩膀，“阿俏，走吧，回屋去。昨天不是说想吃螺蛳粉吗？今天一大早，阿倩就去河里面捡了很多田螺回来，先养一天，让它吐吐泥沙。 娘今天先把米粉做好，再磨些黄豆，炸一些腐皮出来。明天早上就可以吃螺蛳粉了。” 张俏立刻点头，“好啊！那我帮你们打下手吧，黄豆要不要挑？我来挑黄豆。” “行！走吧。” 这下柳氏不拦着她了，想着让她手里有活，估计也不会总担心着上山的那几个人。 柳氏去把东西给取了出来，端到院子里，大家一起忙。张倩则拿着小锄头，在靠着院墙下面那一垄地里，翻土，准备整理出来种些小葱。 这样子家里要用葱的时候，可以方便一些，直接在院子里面掐一把就可以了。 张俏看着在院子里各忙各活的家人，忍不住的弯着嘴唇笑了。 虽然离开的时间也不算长，但总觉得这种温馨感已经很久了。 黄婆子提着篮子从外面进来，进了院门就道：“我刚刚去挖了一些茅草根，等一下用来煲老鸭汤。” 柳氏点头，“可以！茅根老鸭汤，这个时候喝，正是啊。对了，等一下我来宰鸭，把鸭血留下来，煮熟放着，明天早上给阿俏煮螺蛳粉吃。” 黄婆子把竹篮，提到厨房里。 “我已经洗干净了，回头直接用就可以。现在在忙什么呢，需要我做点什么？” “也没什么，要不你就跟阿俏一起捡黄豆，正好坐着聊聊。”柳氏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去给黄婆子端了一张凳子过来，“大姐，你坐。” 她们也没有像旁人那样喊对方为亲家母，习惯的以姐妹相称。 黄婆子坐下来，一边挑黄豆，一边问：“二小姐，安家的事情，我也听大公子说了一些。他们已经得到了报应，要来呢，我也不应再多问。 只是，我还是想知道，他们怎么就突然落到了这样的下场？那安振霖他真的做下那样的事情吗？” 张俏把手中的坏黄豆，放进了竹筒里，“这些事情都是皇上派人调查的，证据确凿，肯定是真的。他那个人自私自利，最爱的人永远是他自己。 这些年头，安家少了将军府的帮衬，已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他自然不想在自己当侯爷的时间里，看着安家落没。 当然，这肯定也少不了他自己的野心作祟。 其实，也不必弄得那么清楚，坏人都得到了他们该有的下场，这样就行了。” 黄婆子叹了一口气，“二小姐，道理我都懂，我也知道，人都已经去了，过往的恩恩怨怨也该散了。 只是，有时总会想起往事，心里的恨，或多或少还是会涌上来。” “不着急！日子久了，那些恩怨自然就淡了。”张俏听完黄婆子的话，轻松安抚她。 十几二十年的恨，又怎么可能朝夕之间就散了。 黄婆子跟自己不同，自己虽然跟安振霖有血缘，但却没有亲情，也没有目睹过他做过的那些事，恨意自然就不会像黄婆子那么浓烈。 张俏能理解黄婆子。 “那安家的其他人呢，他们被发配到哪里去了？以后会不会卷土重来？他们知道了二小姐的身世，会不会打击报复？” 黄婆子又关心起了张俏的安危。 闻言，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停了下来，齐齐地朝张俏看过来，脸上满是担忧。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安家虽然落寞了，可未必就代表他们完全没有人脉了。 真要打击报复的话，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张俏看着大伙，笑了笑，“别紧张！那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九爷派了人盯着他们呢，更何况他们的罪可不轻，发配到了西北地方。 在那样的一个地方里，他们哪有那么容易卷土重来？就算他们有那能力，九爷，还有皇上这边，肯定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 你们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阿俏，赶紧的，赶紧的跟我去一趟林金山家里，他媳妇天没亮就开始发动了，可到现在都没把孩子生下来。听说人快不行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张牧娘从院子外面冲进来，着急的喊道。 张俏连忙放下手中的黄豆，“等一下！我去把药箱扛来。” “二姐，我回去扛药箱，待会我让阿倩带我过去。”阿琳拦下张俏后，说完就迅速的往后山跑去。 第632章 没有十足把握 张俏点头，又对旁边的家人道：“那你快点回来，大哥，你把马车套起来，等一下有可能要去镇上抓药。娘，我们一起去看看。” “欸，好！我立刻套马车。”张立顶连忙应下。 柳氏正有此意，“好！” 黄大娘也把手里的黄豆塞给黄果，“果儿，你在家里，我也去看看。” 说完，着急的跟上去。 一行人匆匆来到林金山家，院门口已站了不少人，他们见张俏来了，连忙让开，并且热心的说着情况，“阿俏，这叫得好惨啊，可能情况不太好，你赶紧帮她看看吧。” “好！”张俏点头。 啊……还没进院门，耳边就传来袁氏的喊叫声，几人的脚步更快了。院子里也有不少妇人站着，一个个都面露焦色。 张俏也顾不上跟她们打招呼，匆匆进了屋。 黄大娘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人煮热水？ 嘎吱…… 房门打开，站在床前快要哭了的林金山立刻扭头看过来，让他看到张俏时，眼睛都亮了，疾步走过来。 “阿俏，你可一定要救救她们娘俩。” 林金山的眼眶红红的，泪光闪闪，感觉他立刻就可以哭出来。 柳氏惊讶，“金山，你怎么在这里？这这……这是在生孩子呢，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在这里？” 站在床尾的稳婆，抢先应道：“他担心媳妇，怎么赶都赶不出去。你说吧，他在这里，真的是太影响人了。 他媳妇喊一声，他就急得像什么一样。 你们赶紧把他轰出去吧，我哄了半天都轰不动，他在这里，帮不上忙呀。” 稳婆嫌弃林金山，因为林金山在这里一直影响着袁氏的情绪。也是叫一下，他就紧张的手足无措，一直问稳婆这个那个的。 把稳婆都给影响了。 林金山不好意思的看着柳氏和张俏，“我媳妇叫的这么痛苦，我就是担心。我担心她们……” 柳氏明白他的心情，“谁都会担心，这很正常。不过，你真的不能在这里。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和阿俏帮忙打下手，一定会让你媳妇和孩子平平安安的。 这女人生孩子可都是在鬼门关前走一走，痛是必然的，等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你赶紧出去，你在这里影响了，反而会耽搁你媳妇生孩子，那样就更不好了。” 林金山看向张俏。 张俏也附和：“没错！金山哥，你先到外面的。你先去杀一只鸡，拾掇干净后，剁快，往里面放一点盐就行了，一滴水都不用放，直接放在锅里面蒸。 等鸡肉蒸熟之后，里面会有一碗鸡汤，到时候把那碗鸡汤端过来，让嫂子补点营养，提提精神。 生孩子是一个费时又耗体力的，大嫂子的体力很重要，所以你赶紧去吧。” “欸，好的！我立刻去。”林金山看着痛得满头大汗的袁氏，“媳妇，我去杀鸡，你好好的！别怕！阿俏过来了，肯定会保你们母子平平安安的。” 袁氏点头。 林金山匆匆的出去了。 张俏给他指了活，他也知道要去忙什么，也就不再像刚才那样像无头苍蝇一样。 林金山出去了，稳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是县主有办法。” 张俏点点头，走到床前，“娘，你去帮婶子，我在前面这里陪大嫂子。” “好！” 张俏拧了帕子帮袁氏擦汗，又帮她把脉，然后鼓励她，“大嫂子，坚持住。只要你坚持住了，孩子和你都会平平安安的。” 袁氏本来心里慌着，六神无主。 张俏来了，什么都不用做，她就已经安心不少。 张俏的医术了得，无形中给了袁氏力量和信心。袁氏点头，“好！我听你的，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稳婆在床尾那边摸索着，检查着宫开的情况。发现差不多了，又走过来摸袁氏的肚子，检查胎位正不正？ 发现胎位不太正，她就想办法调整胎位。 叩叩叩…… 阿琳扛着药箱，一边敲门一边唤道：“二姐，我把药箱扛来了，你来开一下门。” 张俏过来开门，“你和阿璃在外面等一会，需要人手的时候，我在叫你们。” “好的！”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袁氏还是没有把孩子生下来，到了后面，宫口都不开了。 这下可把稳婆给急坏了。 袁氏的体力也越来越不济。 稳婆着急的道：“县主，现在可怎么办？宫口不开了，产妇的体力也越来越差了，现在他……” 这中间张俏已经帮袁氏施针几回，用针灸吊着她的精神气，帮她减轻痛楚。 袁氏的情况她比稳婆还要清楚，的确是体力越来越差了。她从医药箱里取出一只老山参，直接切了片，塞进了袁氏嘴里。 “大嫂子，你可一定要支持住，把这参片含着，恢复一些体力。” 袁氏含着参片，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口齿不清的道：“阿俏，救……救孩子……” “你和孩子都一样重要，别急！一定要坚持住，你好，孩子才能好。”张俏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给他打气，可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这宫口都不开了，她实在有点怕。 接生孩子，张俏不擅长，但最近也翻看了不少医书。主要是因为她怀孕了，顾谦让时锦多看一下这方面的医书，她也就跟着看了。 张俏问稳婆：“能不能剪开？” 稳婆摇头，“就现在这情况，剪开也没用。还得靠他自己，县主，你的医术这么好，有没有办法？ 孩子在肚子里面太久了，再不生下来，这情况怕是不太好呀。” 袁氏一听立刻就哭了。 她怀这个孩子可是吃尽了苦头，几乎都是躺在床上养胎的。现在孩子生不下来，其实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刀子一直躺在床上，缺少锻炼。 “阿俏……救孩子……求你……救救他……” 张俏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努力的想着她看过的那些医书。 医书中有一个剖腹取子的办法。 手术该怎样去做，张俏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她从来没做过，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睁开眼，扭头看向袁氏。 第633章 暗道一声不好 “大嫂子，你相信我吧？” 袁氏点头，“相信！你……当然相信你！” 张俏就道：“那就交给你，你听我们的就行。”说完，她对着房门喊道：“阿璃，阿琳，你们进来一下。” 嘎吱…… 房门快速推开，又快速关上。 阿璃和阿琳走过来，“二姐。” 张俏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阿璃，从这里面倒十粒药丸出来，融水后给大嫂子喝下去。阿琳，你把这里的刀和小工具都放在水中煮，水开后，再煮一刻钟。快去！” 阿琳接过一大包工具，“好！我立刻就去。” 稳婆问：“县主，我要做些什么？” “你先继续观察，做你刚才做的事情，等一下他们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在帮我打下手。”张俏一边说，一边从医药箱里面拿东西出来。 缝合要用的东西，止血药用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列出来。 “娘，你帮我把桌子搬过来，搬到床边这里，方便我等一下拿起东西。” 柳氏忙点头，“行！我这就去。” 等张俏这边准备的差不多了，阿琳也端着用开水烫好的工具进来。 “二姐，东西都准备好了。” “好！那咱们就开始吧。”张俏拿针往袁氏身上刺了一下，问道：“大嫂子，刚才有没有感觉到痛？” 袁氏摇头。 张俏又刺了一针，“现在呢？” 袁氏还是摇头。 “大嫂子，你好好的感觉一下，我等一下再刺一针。”张俏说完，又往她身上扎了一针。 袁氏还是摇头。 张俏这才放心了，按时间来说，她早前服下的麻沸汤，应该是产生效果了。 一切准备就绪，张俏开始动手，除了阿璃和阿琳，柳氏和稳婆也帮她打下手。 稳婆和柳氏直接拿了床单一左一右的拉着，挡住了袁氏的视线。 因为张俏要开刀，如果不挡着一点，让袁氏看到的话，可能会有影响。 柳氏站在床上，稳婆脱了鞋蹲在床上，稳婆看着张俏举起了薄如蚕翼的刀，直接吓了一大跳。 “这……这是要……” 张俏严厉的看着她，眼睛一眯，冷光迸射，吓得稳婆不敢再说话。 “安静一些，不能出声吵我，配合就行了。” 稳婆连忙咬着嘴唇，生怕自己不小心喊了出来，柳氏十分信任张俏，她自己也做了十几年的屠户，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对人开膛破肚。 柳氏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脸色还是发白，不太敢往张俏这边看。 张俏顾不上去观察他们的表情，专心的做着手术，等她把孩子抱出来后，“阿琳，你帮我娘拉着布，娘，你过来一下，过来帮我剪孩子的肚脐。” 孩子一身黑紫，抱出来后只是小声的嗯了一声，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 柳氏把床单交给阿琳，立刻过来给孩子剪脐带，然后抓抓孩子的脚，将孩子倒着，把他屁股上拍了几下。 孩子吃痛，哇的一声哭了，但哭声不是特别的响亮。 张俏分不开身，她现在还要给袁氏缝合，这个不能中断，只好让柳氏帮忙检查孩子的情况。 “阿琳，你一个人把被单撑着，娘，你和婶子赶紧的检查一下孩子，孩子有可能是被羊水呛到了。他在肚子里面呆太久了，你们需要赶紧的处理一下。” “哦，好的！” 柳氏点头，匆匆的把孩子抱到一旁。 稳婆也从床上下来，不小心的瞥了一眼袁氏的肚子，立刻吓得两腿发软，险些栽倒在地上。 张俏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一脸正色，“赶紧的看看孩子的情况，这些不是你操心的事情。” “是是是！县主放心，我已经帮人接生二十多年了，这方面很有经验，这孩子就是在肚子里面呆久了，被羊水呛到了。 只要帮他把鼻子里面和喉咙里面的羊水和胎渍清出来，很快就会没事的。” “赶紧的！”张俏不能分心太久，言简意骇。 稳婆穿好鞋子，连忙跟柳氏一起顾孩子，再也不敢分心去看袁氏的肚子。 张俏也没有分心去看孩子，专心的缝合。 一个时辰后，张俏停了下来。阿琳把床单收起来，顺便帮袁氏的衣服拉拢好，再把被子盖好。 “二姐，你先坐一会。” 张俏洗净手，看着盆里面那些用过的工具，“阿琳，你把这些拿去清洗一下，再像最开始那样，用开水煮一刻钟，擦干净放回包里面去。” “好！这些交给我，二姐不用担心，你且先坐一会。” 阿璃连忙去倒了水，“二姐，喝水。” 张俏咕噜噜的一连喝了好几杯水，在看自己的手，又低头看自己的脚，居然手脚都有些轻轻的颤抖。 一共两个时辰。 全程她一个人动手术，这是一件很耗精神气和体力的事情。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床那边。 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麻沸汤的原因，袁氏已经睡着了。 柳氏和稳婆还在照顾孩子，张俏想到那个一身发紫的孩子，撑着桌边起身。 阿璃连忙扶住她，“二姐，你已经累了这么久了，先休息一下。那边有张婶他们在，你不必担心。 那稳婆有经验，她会照顾好孩子的，我刚才看过了，孩子已经没有刚出生时那发紫了。” 张俏不放心，“走吧，去看看。” 张俏和阿璃站在一旁，看着柳氏和稳婆在忙，等他们把孩子干净之后，张俏开始检查孩子的情况。 阿璃说的没错，孩子身上的颜色的确好了一些，但张俏也不敢大意。 袁氏怀着的孩子有多不容易，张俏是十分清楚的。 孩子的情况不太好，张俏让阿璃去把她的银针包取过来，在孩子身上扎了几针，最后一针扎下去，孩子嗷了一嗓子，终于有了响亮的哭声。 柳氏抬袖抹眼泪。 稳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县主，孩子没事了。” 张俏点头，她把银针包收好，阿璃扶着她回到桌前坐下，“二姐，你先坐一下。我们把屋里收拾好，等一下在叫她的家人进来。” “好！我也的确有些累了。对了！你帮我把医药箱拿过来。”张俏隐隐感觉小腹有些痛，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第634章 不能有丝毫大意 “好！我马上就去。”阿璃连忙去把医药箱抱起来，放在桌上，问：“二姐，你要取什么？我来帮你找。” “我来就行。”张俏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六粒药丸，抛进嘴里，直接咽了下来再喝水。 阿璃惊讶，“二姐，你这是……你这是哪里不舒服？” 柳氏听到阿璃的话，立刻跑过来，一脸焦急的问：“阿俏，你怎么样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认真的打量着张俏的脸色，发现她的气色不是很好，想着她一个人忙了这么久，中途一下都没休息，“阿俏，娘先送你回家休息吧。” “娘，我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下，待会还要开两个药方子，你先忙你的，我就是累了。”张俏知道瞒不住的柳氏，就承认自己累了。 站了这么久，脑神经也一直紧绷了。 她是真的累。 柳氏不安的问：“真的没事？” “有事，累啊。娘，你赶紧去忙吧，忙完我们一起回家，成不成？” “行！” 柳氏这才着着急急的去帮稳婆一起给袁氏清理。 稳婆抓住了柳氏的手，压低声音，道：“大妹子，我们县主的医术，可真是了不得啊，刚才看着她动刀时，我吓得心儿都在颤抖啊，我我我……县主真能耐！” 柳氏笑了，“产妇母子平安就好，我们先做事吧。” “好！” 稳婆不敢再多问，也不敢多说，生怕惹人不高兴，并认真的帮人是做清理。 张俏休息了一会，感觉腹部的疼痛缓和了，这才让阿璃准备了纸笔墨，开了两张药方子。 “阿琳，把这个拿出去给我大哥，让他到镇上去抓药，一个抓十帖回来。” “好的，二姐。” 阿琳把药方子拿出去给张立顶，林金山拦下阿琳，问道：“阿琳姑娘，我媳妇怎么样了？她没什么事吧？” “没事！母子平安！恭喜啊。” 林金山听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道：“爹娘，你们听到了吗？母子平安。” 村民纷纷围上来，不停的报喜。 “恭喜啊，金山当爹了。” “恭喜恭喜！” “金山，恭喜你！” “谢谢！谢谢！”林金山笑着点头，却是抬袖抹眼泪，这时，有人就道：“孩子生下来了，这是要煮红鸡蛋的。” “啊？”林金山楞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了村里的规矩，连忙在人群中找了张牧娘，“婶子，麻烦你跟我来一趟，我把鸡蛋给你，你帮我煮一下鸡蛋。” “行！走吧。” 张牧娘和孔氏都一起去了厨房，林金山把最近收起来的鸡蛋，全部抱到了厨房。 “婶子，我也不太懂这些规矩，你们就帮我拿主意，看看需要煮多少？鸡蛋全部在这里了，你们看看够不够？ 如果不够的话，我立刻找人买一些。” 孔氏看着矿里面的鸡蛋，估摸着不够，“我家里还有一些，我让人去取过来。” 张牧娘也道：“我家也有，我让张牧去拿过来。” 林金山感激的道：“那行！婶子家拿了多少鸡蛋过来，可一定要把数量告诉我。回头我积了鸡蛋，再给婶子还回去。” 林金山也不好说买，感觉那样不太好。 张牧娘和孔氏点头，“行！就这么办，你先去忙你的。” “欸，好！谢谢婶子。” “乡里乡亲的谢什么呢？赶紧去吧。去门口守着，等一下她们清理干净了，你就可以进去看你媳妇，抱抱你儿子了。” 孔氏看着林金山，忍不住的笑了。 这小子第一次当爹，早前是一直紧张到冒冷汗，眼眶红红的，人都要哭了。现在听说母子平安了，又高兴得像个大傻子一样。 张俏一直等到柳氏忙完，然后才一起从屋里出来。 “阿俏，真的太感谢你了！”林金山冲上去道谢。 张俏摇摇头，“嫂子还在睡呢，太累了，可能没那么早醒过来。金山哥，你跟我进来一下，有些事情我要叮嘱你一下。” 林金山点头。 张俏又对柳氏说：“娘，我先进去一下，等一下就出来。” “好！去吧。” 张俏又跟林金山回屋，两人走到床前，张俏仔细的跟林金山说了剖腹产子的事。 “金山哥，当时情况太危急了，又没有第二个办法，我就只能剖腹取子了。接下来，我会每天过来帮嫂子上药，检查伤口，你可要仔细一点照顾她。 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吃的，伤口也要注意一些地方，我仔细跟你讲，你要全部记住。” 林金山感激的道：“阿俏，谢谢你！今天如果不是有你在的话，你嫂子和孩子就危险了。你说的意思我懂，他们能够平平安安的，这就是最好的。 剖腹产子，你也是为了他们，我肯定不会有什么怨言，也不会多想，感激你都来不及呢。 那你就跟我说说要注意什么吧，我都听着。如果有什么不太记得的，我会去请教你。” 张俏松了一口气，点点头，仔细的把该注意的事情都告诉他。 张俏单独跟林金山说这个，还重点说了剖腹产，就是怕林金山看到伤口后，会多想。 她就是向林金山解释，剖腹产也是女人生孩子的一种办法，尤其是对于难产的妇人来说，这是救命的一种办法。 张俏仔仔细细的叮嘱了很久，林金山也认认真真的听着。 “行了！就这么多，你要是有什么不记得的，不太确定的，你就来问我。” “好的！” 张俏挥手，“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谢你！阿俏。” “不用！金山哥客气了。”张俏转身离开，出门后，柳氏和阿璃紧张的一左一右陪着她，出了院门就直接扶着。 张俏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们，“娘，阿璃，我没有这么严重。” 柳氏一脸严肃，“少唬我们了，你刚才都吃药了，还不严重？肯定是哪里不舒服了。阿俏，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你要不有哪里不舒服，可一定要跟我说。 在怀孩子这方面，娘怎么都比你有经验，对吧？你可不能藏着掖着，你要知道，这关系着孩子的健康，丝毫大意不得。” 第635章 预感又出现了 张俏知道瞒不了她，就道：“娘，站久了，感觉小腹有点疼，我知道久站容易动胎气，所以，我就服了几粒安胎药。我这都小心防备着呢，你瞧，我不是自己就给自己准备了安胎药吗？ 娘，你就放心吧。 我现在好多了。 等一下回到家，我到床上躺一会，睡一觉就好了。” 闻言，柳氏心疼的看着她，眼眶泛红，“你这丫头啊，为了旁人都不顾自己的身体了，你说说，我不看紧你一点，这能行吗？” “不行不行！一定要我娘看紧着我，不然真的不行！”张俏连忙顺着柳氏的话，见她眼眶红红的，心里也难受，“娘，你可是用一把杀猪刀，把我和大哥拉扯长大的女中豪杰，你可不能哭啊，你要是哭了，我也跟着哭。” 柳氏一听，连忙把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 “你这个傻孩子，我哭什么啊？我不哭！我为什么要哭？” “嘿嘿！那就好，走吧。” “走！你赶紧回家休息，一定要听话。” “是，保证听娘的话。”张俏举手保证，一脸俏皮。 回到家，张俏立刻就被柳氏送回屋里，看着她到床上躺下，这才从她屋里出来的。黄果问：“娘，阿俏怎么了？” “没事！就是太累了，我让她到床上躺一会，等一下你们都别去吵她，让她睡一觉。”柳氏闻到了浓郁的豆桨味道，问：“果儿，你把腐竹做出来了？” “嗯，我还做了一些豆腐，还留了一大盆豆腐脑，刚才还想着问问阿俏要不要吃？” 柳氏摆摆手，“先放着，让她休息一下。她给你金山嫂子接生，累了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都站着，我瞧着她手脚都发抖了。” “啊？”黄果惊讶。 柳氏指了指厨房，“进去说吧。” “哦，好！” 婆媳二人进了厨房，柳氏把袁氏难产，张俏给她剖腹产子的事说了，听得黄果一愣一愣的，“娘啊，我现在才知道，人被开膛剖肚了，居然还有活下来。” “傻丫头，阿俏可是鬼医门的弟子，医术好，自然能救人。”柳氏一脸傲娇的说着，“对了，阿倩那丫头呢？” “哦，阿倩去工坊了。” “这丫头也是不得闲的。” “娘，阿倩虽然年纪还小，但她有自己的主见，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平常人家的小姑娘，哪个懂这些啊？咱们家的阿倩棒着呢。”黄果特别喜欢张倩，小丫头古灵精怪的，人又暖，嘴也甜，还很聪明。 柳氏笑了下。 “那行吧，你先忙你的，我去抓几只鸡，等一下让阿琳送两只去林金山家，他媳妇做月子，我们也不能啥也不给。我再杀只鸡，蒸碗鸡汤给阿俏喝，她今天是太累了。” “行！那娘去吧，我煮点热水。” “好！” …… 山上，顾谦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喝水，吃干粮，暂时休息。 他们已经走了一个上午了，可还是没有找到水源，有的就是以前固有的消息，从山沟沟里面流下去，水已经很少了。 林常青抬袖擦汗，望着万里晴空，暗暗又叹了一口气。 这可怎么办呀？ 这一天天的，每天都是大太阳，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这还刚刚入夏呢。 这要等到盛夏的时候，那得热成什么样子？那会不会和里面一滴水都没有了？ 到时候可不是田里那些东西没了，人能不能活下去，都成了大问题。 毕竟，人不能不喝水。 顾谦吃了一个饼，喝了一些水，然后问张大程：“爹，这里离大同山还有多远？咱们能不能找一条近道，先去那里找，然后，再回头找其他水源。” 顾谦觉得传言，肯定不会仅仅只是传言，或许是真的有，但神兽可能是没有的。 “大同山那边，一直没有人过去，村里人都不会去那里，一来那里离这里远，后来也听说那里有很多猛兽。 我也没去过，所以也不知道有没有劲道。咱们还是沿着这里找吧，大不了就多费一些时间。” 张大程摇头，对于大同山的情况，村里人没多少人知晓。 像张老头那把年纪的人，他们也只是听祖辈说过，也不曾去过那里。 顾谦看向林常青。 林常青立刻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地方听起来挺神秘的，村里面也是一代一代的传下来，让大家别靠近那里。 如果不是要寻找水源，其实我也不建议大家去那个地方，万一真有什么神兽……我担心……” 林常青没有把话说完，但他担心的事情，大家已经清楚了。 韩老爷子沉默了一会，“我相信人定胜天！咱们要尽人事，但不听天命！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天汉，总要想想办法。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你们都先不要太着急。现在河里不是还有水吗，还能支撑一些日子，咱们先找水源。” “好的！” 韩老爷子不愧是大将军，说话总是能鼓舞士气，大家很快就有了决心，休息好了，继续上路。 在林常青和张大程不知道的情况下，顾谦还派了暗卫在四处寻找水源。 这一趟，上山的可不仅仅他们几人。 …… 张俏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从屋里出来，看见柳氏他们挑着桶出门。 “娘，你们这是要去浇花吗？等一下！我也去。” 柳氏立刻紧张的看着他，“不行不行！你不能去。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要听话。 你今天已经够累的了，不能再去田里干活。” “娘，我不去干活，我只是到田里看一下，看一下大家的情况。我保证不做事，一点活都不干。你就让我跟着一起去吧。” 听着张俏不停的保证，柳氏才松口让她一起去田里。 田里面，到处都是挑着水浇花的人，他们看到张俏来了，一个个都放下手里的活，热情的打招呼。 张俏先巡查一边田里的花，再去河边。 可能是挑水的人多，张俏总感觉水位又下降了。 “姐。” “阿倩，你怎么也过来了？不是说你在工坊吗？”张俏那个张倩的手，突然脑海里浮现了一幕幕画面。 第636章 上山（1） “我知道家里的花要浇水了，所以就过来帮忙。姐，你站在这里看什么呢？”张倩说着，低头看向河里的水，并没有发现张俏的脸色很不好。 “哎呀，好像河水又少了。” “姐，你看是不是啊？” “姐？” 张倩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也不见张俏回应，便扭头朝她看去，见她脸色不是很好，立刻着急的问：“姐，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张俏回过神来，松开她的手，“阿倩，我先回家一趟，你在这里帮娘浇一下水，可以吧？” “可以！我本来就是过来浇水的，不过，姐你真没事吗？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我听说了，你在帮金山大嫂接生，听说忙了很久，是不是累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张倩不放心的看着她。 林金山的媳妇生孩子，还难产了，消息早在村里面传开了，张倩也听到一些。 张俏摆摆手，“不用！我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刚刚才睡醒呢，没事。” “那你？” “我回去休息，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你赶紧去帮忙吧，家里田也不少，爹又不在家。” 张俏转身往回走，“我走啦！” “爱，好的。” 张倩见她似乎也没什么事，我跟着她一起到自家田里，张俏跟柳氏打了声招呼，这才回家。 张俏一走，柳氏就问张倩，“阿倩，你姐怎么了？” “她说没事，我想回家休息一下。” “……”柳氏皱眉，总感觉张俏有点心事，她有些不放心，她看着张倩和黄果，“你们两个先浇着水，能交多少是多少，我回去看看。” “哦，好的！” 柳氏刚从田里离开，黄婆子就挑着桶过来。 “阿俏，你在房里吗？”柳氏匆匆追回家，在门外叫了几声，也没有听到张俏的回应。 她推门进去，屋里面没人。又连忙去花房那边找人，花房那里也没有。 柳氏急得匆匆去后山顾府，果然在那里找到了张俏，“阿俏，你怎么回这里来了？” “哦，我回来找本书。”张俏连忙掩饰自己的担忧，不让柳氏担心。 知女莫若母！ 柳氏看了张俏一会，就知道她有不对劲的地方，走过去拉住她的手，“阿俏，有事可不能瞒着娘，赶紧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了？ 我看你从河边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肯定是有什么事？你……你不会是感应到什么了吧？” 柳氏也是看着张俏这样子，才突然想起张俏那危险预知感。 张俏怔了一下。 柳氏也就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也跟着着急起来，“既然你知道了，怎么不说呢？你一个人能做什么，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着办，这才是正道呀。 你赶紧说说，是不是她们上山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还是家里有什么事？ 说呀！这事你不说，我迟早不也得知道吗？你这是要急死我呀。 赶紧说呀。” 张俏知道柳氏已经看破了，如果她再不说，反而让你有些更担心。 “娘，我的确是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我现在正在想办法。我想，我得亲自上山一趟。” “真是你爹她们？”柳氏的心都悬了起来。 “不是！是水有问题。娘，我现在说也说不清楚，我得亲自去一趟。我哥呢？我哥她回来了吗？让我哥跟我去一趟，我再找几个人。” 这事既然已经说开了，张俏也就开始安排起来，“娘，我在这里等。你去帮我找一下我哥，还有阿琳和阿璃，她们两个有武功，让她们也跟着我一起上山。” “我也要去！” “不行！”张俏立刻反对，“娘，这事你去了也没用，你就在家里。你不在家里，那大家都得紧张起来。” “可是你还怀着孩子呢？你这样子奔波的话，会不会……不行啊！这样太危险了。你今天已经累了，而且还动了胎气。” 柳氏越想越不放心，根本不敢让张俏这么操劳。 “娘，我会带上自己做的安胎药，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就放心吧。这孩子我比谁都重视，我不会让她有什么事的。” 张俏怕柳氏继续坚持，“要不我去找大哥吧。” “不不不！你就在这里，我去找她们，我们很快就过来。”柳氏连忙往外跑。 张俏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把暗卫叫的出来。 “夫人。” “你下去召集十个人，准备一下，等一下暗中跟着我们一起上山。先派两个人先上山，让她们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九爷，让九爷在原地等我。” 张俏立刻吩咐。 顾谦之前已经叮嘱过安慰，让她们在家里保护好张俏，不要让张俏做危险的事情。 现在天都快黑了，张俏要上山。 这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暗卫连忙单膝跪下，拱手道：“夫人，上山之前有交代属下，让属下在家里保护好夫人，不得让夫人做危险的事情。 现在已经太天黑了，夫人这个时候要上山，这不是明智之举。 请夫人三思！” “那九爷有没有吩咐你们，让你们必须听我的？”张俏反问。 暗卫点头。 “既然九爷说了，那你们就执行。现在听我的，立刻按我吩咐去办，越快越好。” 张俏板着脸，当家主母的气势十足。 她平时只是和气，所以看起来没什么气场，但并不代表她没有气场。 暗卫抬头看着张俏。 张俏眉头一皱，“还不下去办？” “是，属下立刻去吧。”暗卫起身，匆匆下去安排。 张俏急忙去制药房里，从里面拿了一些药，刚从系药房出来，就碰到了进院门的柳氏她们。 “阿俏，我把人都找来了。我想了想，我还是要跟着你们一块去，不然我不放心。” 张俏朝柳氏看去，见她手里还拎着杀猪刀，就知道她跟着上山的决心已定，肯定劝也劝不住。 张立顶焦急的道：“我已经劝过娘了，可劝不住呀。” “算了！时间紧迫，咱们这就走吧。”张俏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阿璃，“走吧！边走边说。娘，家里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吗？” 第637章 上山（2） 柳氏跟着她，一边走一边道：“安排好了！我都跟你房婶说了，让她看着家里。我跟她说我们要去一趟清湖村，没说上山的事，省得她们担心。” 张俏点点头，“行！那走吧。” 5个人匆匆上山，顾府本来就在后山，她们从那里离开，村民根本不会发现什么。 夜里上山，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张俏已经事先做了安排，等天黑下来，趁着歇脚的时间，她就把带来的药粉递给每一个人，让她们插在身上，撒一些在衣服上。 这些都是防虫蚁毒物的。 插上这些东西，也就不怕被不知名的毒物咬伤。至于那些凶狠的猛兽之类的，那只能靠自己小心应付了。 张俏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服了几粒安胎药，在心里默默的对腹中的胎儿说话。 “孩子，一定要乖乖的待在娘的肚子里，听话！娘也不想你这么奔波，但这一次避免不了，必须要去。” “你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而且心怀大义。我相信你也一样，所以，一定要支持娘，一定要好好的呆着。” 她们打着火把前行，张立顶以前跟着上过山打猎，夜色下的林子，她也没那么怕。 柳氏就不同了，她第1次在夜里上山，听着那林子里传来咕咕的声音，心里就有些慌。 有谁听到什么东西踩着树叶的声音，她也有点毛骨悚然，总害怕突然间林子里就会有一只猛兽窜出来。 可怕归怕！ 她也尽量的让自己表面上看起来平静，不想让孩子们担心，更不想拖了她们的后腿。 “娘，你跟紧我！把手给我，我们两个牵着手，怎么样？” 张俏伸手过去。 柳氏本来不想让她这么累，不想让她拖着自己走，毕竟现在柳氏已经落后了，她知道自己体力上跟不上大家。 不过，地上张俏的眼神后，她就知道张俏还有别的用意，便伸手过去。 母女二人手牵着手。 张俏通过牵她的手感应未知的危险，这样子也可以提前预防。 阿璃上前，“二姐，要不我来牵着张婶吧。” “不用！这样就很好。走吧。”张俏摇头。 “哦。” 阿璃扭头看向阿琳，阿琳冲着她摇摇头，低声道：“咱们注意好四周，你别分心。” 阿璃点头：“好！” 她们就五个人中，只有她们两个人和张俏会武功，张俏又怀着身孕，那保护大家的责任就落在了她们头上。 自从天黑下来之后，她们两个人就时刻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她们都不知道张俏为什么突然着急上山去找顾谦，只知道可能会有什么事情。 只有柳氏最清楚，张俏是感应到了不好的事，所以要赶过去跟她们会合，预防事情发生。 又走了半个时辰，她们停下来休息。 柳氏喝了水之后，又把水囊递回去给张俏，“阿俏，你还好吧？会不会有哪里不舒服？你可千万不能逞强，不舒服一定要说。” 这样的话柳氏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隔一会她就会问一次。 张俏摇摇头：“娘，没事！我很好，真的，我不骗你！” 柳氏见她脸色正常，脸上也没有疲惫的神情，这才放心了一些。 ”不管如何，有事就要说，知道吧？就算有再着急的事情，你和孩子的健康也是最重要的。” “好！我知道了！” 喝了水，吃了点干粮，休息了一会她们继续出发。夜里，赶路有些慢，所以她们都不敢长时间的休息。 柳氏早就累了，但一直咬牙忍着。 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她还突然的肚子疼，感觉吃坏了肚子。 “阿俏，我得找个地方解决一下，肚子有点疼。” 闻言，几个人连忙停下来，张俏起初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药丸。 “娘，这个是止肚子痛的止泻的，你先吃下去，然后我们再去找地方。” “好的！”柳氏把药吃了，阿琳陪着她去找地方，张立顶张俏和阿璃在原地等她们。 柳氏脚步有些着急。 阿琳连忙搀扶着她，“张婶，你慢一点，别走太快了，小心脚下。咱们不着急，你别慌！” “我是肚子疼的厉害。” “那咱们别走太远了，就在这里吧。你在这里，我走到那边等你，火把也给你。有什么事你喊一声，我立刻就过来。” 阿琳把火把插在地上，走到一米外等着柳氏。 柳氏有些不好意思，“阿琳，你在往外走一米吧，走远一点。” 她就担心味道太大了，那有些难为情。 阿琳明白她的意思，“好！张婶，你别管我了。我知道的，不用管我！” 阿琳象征性的往外走了一点点，但并不走太远，她担心等一下有什么事的话，不能及时出现。 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声音，阿琳站在树下，警惕的看着四周，凝神听着动静。 没过多久，柳氏就打着火把过来了。 阿琳扭头看去，“张婶，我在这里。” “好！”柳氏朝她走过来。 她们回去跟张俏会合，然后又继续赶路。柳氏刚才拉肚子，整个人有些不舒服，体力就更不济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一定要跟着来。 现在，她深刻的知道自己拖了后腿。 可是，为人母，总是担心孩子。 她当时也是放心不下张俏，如果不跟着一起来，心里很难安定。 “娘，要不咱们再休息一下。” “不用！走吧。” “可是……”张俏担忧的看着她，柳氏虽然不说，但她感觉得到，柳氏的体力越来越差了。 柳氏抬袖抹汗，“要不阿琳跟着我，我们走在后面，你们三个在前面走，不用管我们两个。沿路留下一点记号，让我们跟上就行了。” 听着柳氏的提议，张俏有些心动，但又不放心，想一想还是摇头：“算了！我们就一起，这夜里本来就不安全，必须要在一起。 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先去找九爷，让她们在原地等我们。 按说，她们在天亮之前一定可以通知九爷，所以我们走慢一点也没事。” 第638章 毒虫出现 柳氏听她这么说，心也没有那么焦急了，“行！那我们就一起走，阿俏，娘也是不放心你，所以才一定要跟着一起来。只是没想到我好像反而拖你们后腿了。” “娘，我懂，你别有心理负担，没事的。”张俏见柳氏自责，便安抚她：“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九爷了，只要他在原地等着我们就行。” 柳氏：“好！” 张俏见她实在太累了，坚持再走了半个时辰就停下来。 “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天亮了再走。阿璃，阿琳，帮忙找些柴，我们起个火堆。” “是，二姐。” 几人立刻分工，阿璃阿琳去找柴，张立顶把地面清理干净，用石头在地上围了一个圈，方便等一下起火堆，这样的话，火不会烧到外面去。 张俏取了水囊给柳氏，“娘，喝点水吧。” “好！”柳氏喝了几口水，问：“阿俏，这样不会耽搁吧？” “不行！娘，主要是我也累了，再不休息，我也支持不住。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天亮了，我们就休息一下。”张俏摇摇头，一副我很累的样子。 柳氏一听就信，立刻关心的问：“不会有哪里不舒服吧？” “不会！”张俏拉过她的手，无声的感应未知。她现在都不敢松开柳氏的手了，就怕漏过了什么预知画面。 不一会儿，阿璃和阿琳就抱着才过来，很快就起了火堆，五人都围坐在火堆旁。 这个季节，虽然已经入夏了，但在山上夜里还是挺凉快的。 柳氏和张俏相互靠着彼此，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立顶看着阿璃她们，“你们也睡一会儿吧，我来守！” 阿琳摇头：“不行！你睡吧，我和阿璃两人，一个人守一个时辰，也就天亮了。我们两个有武功，敏锐度和耳力都要好一点。” 阿璃附合：“对！我们两个来说合适一些，张大哥，你赶紧休息一下，明天还得继续赶路呢。” 张立顶反而被她们劝到休息。 等张立顶也睡着后，张俏睁开的双眼，看着火堆，忧心忡忡。 “阿璃，你和我娘在这里，阿琳，我们先走。”说着，她取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瓶盖，小瓷瓶在柳氏鼻前晃了晃，然后又迅速的把瓶盖塞好。 柳氏沉沉的睡着了。 张俏扶着她靠着树，起身去拍醒张立顶，“大哥，我们走吧。” “在这里……” “阿璃会陪着娘，我们先走，等一下给他们做下记号。” “哦，好！”张立顶连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那咱们走吧。” 张俏颔首，从怀里取出两个瓷瓶交给阿璃，“把这个带着，注意安全。” “好的，二姐。” 张俏指了指前面的路，三个人匆匆离开了。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刚才又有了新的预感。 她的预感一直都不是水的问题，而是目前他们会遇到危险，那大同山范围内，他们会遇到很多凶猛的野兽，剧毒的虫子。 她给的那些药粉，根本就不够用。 …… “啊……爷，有会爬的东西。”时松跳起来，一脸惊恐的看着地上。 大火立刻被惊醒，他们身上都擦了防虫的药粉，按说不会有虫蚁爬到身上来。 时松已经被咬了几下，被咬的地方立刻就肿起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而且头有些晕，有点想吐。 时松跟着顾谦这么久，立刻就知道自己中毒了。这些小东西，全部都是毒物。 “大家小心，他们有毒！” 时锦看向时松，发现他有些不对劲，连忙过去连忙过去扶住他，“你怎么样了？” “我被咬了！” 他抬起手，时锦立刻看到他手背上的红包，皮都被撑起来了，里面胀鼓鼓的，像是积了很多水在里面。 这东西也太毒了。 时锦连忙拉着他往外围走，并且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两粒药塞进时松嘴里。 “赶紧吃下去！” “不！这些给国公爷和爷，我不用！”时松摇头，紧紧的咬着牙根，不愿吃。 他倒不是不怕死，而是知道时锦就算带药了，也不会带很多，他怕顾谦和韩老爷子没有药。 “怎么这么啰嗦？肯定还有啊，赶紧的！你要去死了，谁照顾爷？”时锦捏开他的嘴，直接把药丢了进去。 大伙不停的往外退，可那些虫紧追不舍，而且一旦追上了就动口咬。 顾谦问：“时锦，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他们怎么一直追着人？” 时锦摇头：“我也不认识，但这个东西很多，被蜇一下立刻就起很大的水包。” “还会头晕，还有点想吐。”时松补充。 顾谦连忙拉着韩老爷子，两个人一边退，一边挥剑把面前的小东西扫走。 “啊……” 砰砰几声！ 树上的暗卫掉了下来，大家举着火把抬头看去，一看吓一跳，因为树上也爬满了这些虫。 顾谦当机立断，连忙拉着张大程用着轻功往外撤，并对韩老爷子喊道：“阿爷，我们赶紧撤！” “好！” 一路运着轻功狂奔，也不知道自己往哪个方向，又跑了多久，直到没有虫子追上来的时候，他们才停下来。 几个人都气喘吁吁，很多暗卫已经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时锦扶着时松，两个人也挺是狼狈的。 时锦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立刻把药分给被咬伤的人，“大家把药服下去。” 这是张俏准备好的百毒解药丸，虽然能解各种毒，但是量有限。 一人两粒分下去，已经所剩不多了。 韩老爷子望着他们撤下来的方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那些虫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才出来？” “……”顾谦一脸凝重，刚才太着急，而且光线也不好，那些虫子密密麻麻的，他也没认清到底是什么虫？ 时锦客观的分析：“有些虫子他是在特定的时辰里出现，也或许是我们有什么东西诱发它们出现，只是我们不知道。 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还得去擦一些药，弄点药汁给大家抹刚被咬过的地方，只靠解毒丸也不行。 还得双管齐下。” 顾谦给他派了几个人，让他们几个一起去帮时锦采药，其他人原地休息。 第639章 会合，治疗 突然发生这样事，这是始料未及的，他们被这些毒虫打了个措手不及，解药丸似乎也不能完全解了那虫毒，水泡仍旧很大，而且还有点要溃烂的迹象。 张大程很忧心，跟在顾谦身边，一起看过了暗卫的情况后，他问：“刚才他们服下的药是不是没什么效果？这水泡还是大得厉害啊。” 顾谦点头，“看起来，效果不太好。” “这到底是什么虫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毒？”张大程回想着那些虫的样子，“昨晚光线不好，我也没看太清楚，不过，那样虫子，我是真的没见过。怪不得这附近一带都没人来，原来有这么可怕的虫子。 阿谦，既然这么危险，那暗河也未必是真的，我们要不去别处找找吧，总不能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最后什么也没有吧？” 张大程看着那些被毒虫咬伤的暗卫，心里很是自责。 他甚至在想，他不该提暗河的事。 “爹，你也别自责了。” “我……这事怪我，怪我多嘴提了暗河的事。我就该听老人家的话，不该来找什么暗河，兴许，这些毒虫就是保护暗河的。 这才到大同山的山脚，已经有这么多厉害的毒虫，再往前走，我是真的担心啊。” 张大程是真的自责，心里也害怕。 毕竟前面还有太多的未知，而且，未必真的有什么暗河。他怕艰难的到了地方，可又是一场空。 张大程瞧着顾谦不愿意中途而返，便去找在树下坐着的韩老爷子，“韩伯，你觉得还要上山吗？韩伯你经历的事比我们多，我们听你的。” 韩老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顾谦，然后道：“还是要想想办法，要不要继续，也是再考量。已经到了山脚下，不去找找，心里总怕有遗憾。” 顾谦看过来，“到了这里，爹和村长就别上山了，就在这里等我们，或是先回家吧。接下来也不知有什么危险，爹和村长没有武功，我们又未必能时刻护着你们。 阿爷，要不你也回吧，或者是你们三人一起到别处找找，有事咱们发信号通知。” “九小子，你这是把我当成累赘了？”韩老爷子不高兴的皱眉，“我不回去，我现在正好奇着呢。” 闻言，顾谦有些哭笑不得。 “阿爷，那你可以选第二个啊，你和我爹，村长带人去找别处的水源，分工，不是更有效果吗？我可没说阿爷是累赘。” “……”张大程看着韩老爷子，“韩伯，我们就听阿谦的吧，我带你到别处找找。” 林常青站在一旁，脸色煞白煞白的，一直搓着手，不知该怎么跟他们说话？他们在商量，而他接不上话。 他被毒虫吓到了。 暗卫的情况，他看了就怕。 暗卫武功高强，可也成了这样，他这种完全不会武功的，那不是羊入虎口？昨晚如果不是两个暗卫架着他跑，他怕是没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心怵。 这下，韩老爷子没有直接反对了，现在这情况，就算他不怕，可张大程和林常青不能不顾及啊。还有这些被虫咬伤的暗卫，这不知什么时候能清毒，时锦会不会有办法？ 他们如果要继续上山，肯定还得准备东西，最起码药不能少了。 “爷。” 这时，突然来了两个暗卫。 顾谦看到他们时，愣了下，问：“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在家里保护夫人吗？” “爷，夫人让我们来找爷的，夫人已经在上山的路上了，应该很快会赶来和爷会合。夫人昨天晚上上的山，还有兄弟一路暗中保护。” 暗卫单膝下跪，“爷，属下劝不动夫人，请爷责罚。夫人交代，请也务必在原地等他。” 顾谦摆摆手，“起来吧！” 他清楚，张俏不会无缘无故派人来找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所以才连夜上山。 韩老爷子一下子站起来，着急的问道：“阿俏怎么也上山了？这丫头，她怎么就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千交代万交代，不让她操劳。 她怎么就…… 算了！那我们也别纠结要不要继续上山？ 咱们先在这里等她，等她过来再说吧。” 顾谦点点头，“好！我们在这里等他。”说着，他看向暗卫，“立刻发出信号，让夫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是，爷。” 暗卫立刻发出信号。 正在赶路的张俏，听到响亮的信号声，立刻判断方向，朝顾谦他们那里走去。 按现在他们的脚程，应该还要两个时辰才能追上。 “二姐，九爷已经把信号发出来了，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慢一点？咱们的人肯定已经找到九爷了，不然也不会发出信号。” 阿璃问。 张俏摇摇头：“走吧，咱们能走多快就走多快，不休息！” 看着那信号的方向，张俏知道，他们肯定已经被毒虫袭击过了，现在有很多人中的多，她必须尽快赶过去帮时锦。 她给时锦带上去的百毒解药丸，对于这种毒虫，并不能完全清楚。 还得另外的先要。 她出发前就带了草药上来，就是为了这个，时间再耽搁下去，那么强烈的毒性，可能会引发很严重的后果。 她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张立顶一直有疑问，想问张俏为什么突然要上山，而且这么着急，但是看着张俏经常露出凝重的表情，他也不好多问。 他就怕增加了张俏的负担。 反正都来了，干脆等到了再看。 三人继续赶路，这时天色已经大白，张俏赶路的时候，还会顺带看一下路旁的东西，碰到有能用上的草药，就顺便采了。 顾谦特别担心张俏，可又不知道她从哪个地方上山，也没办法去接她。 心里一直挂记着。 林常青坐了下来，终于安心了一些。 或许等张俏过来，她就能劝顾谦回头，不要继续去危险的地方。 林常青在想，等回到村里，一定要告诉大家，千万不要靠近大同山这边。 这地方太危险了。 时锦采了药回来，立刻让人把药煎了，分给被虫咬的暗卫活下去，然后观察效果。 第640章 老爷子生气 “时锦，怎么样了？”顾谦跟在一旁，看着时锦帮暗卫检查伤口，从伤口来说，并没有起色，这是他特别担心的。 时锦检查后，表面很是凝重。 “爷，目前情况不太乐观，这伤口还有溃烂的现象。我在找草药的时候，有一味草药，这附近没有，不过家里的药房里面倒是有。” 闻言，顾谦定定的看着暗卫手上的伤口，很快就有了决定，“这样吧！等阿俏过来后，让他们跟着阿俏一起下山。 你把方子告诉阿俏，方便她回去就抓药，这样不耽搁时间。” 时锦点头，“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最好了。爷，我们是不是从长计议，看是这次直接上山，还是先回去？ 上山之前，师妹给了我一大包的药，但现在已经用了这么多，而且还有很多未知的东西。 药材不齐全的话，我担心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时锦在想，是不是先回去，多备一些东西，然后再上山。” 一旁，张大程立刻附和。 “我觉得时锦说的有道理，咱们准备不足，就不该去冒险。还是先回去吧，改天再来。” 林常青也点头。 顾谦没有立刻做决定，“等阿俏上来，咱们再做决定。” “是！”时锦应是。 张大程很忧心，他感觉顾谦很坚持，似乎不轻易改变主意。这事还真得等张俏过来，让张俏劝一下他才行。 暗卫去抓了野鸡，拾掇干净后，放在锅里煮汤，又取出干粮放在一旁烤热，准备着大伙的早饭。 韩老爷子自从知道张俏上山了，他就没再坐下来，一直往山下方向看去，等着张俏上来。 不多时，山林散开了浓郁的香味。 顾谦走到韩老爷子身边，“阿爷，要不要喝点水？” “不要！我不渴，我等阿俏。” “阿爷，你可以坐着等的。” “坐什么坐？”韩老爷子扭头瞪他，突然的发起了孩子气，“我又不像你心这么大，她一个怀着孩子的人翻山野岭的，你不担心，还不让我担心了？” “……”顾谦无辜被炮轰，“阿爷，我可没有这么说过，我只是怕你累着了，等一下阿俏来了，她得生我的气。怀孕的人不能动气啊，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时锦。 还有，阿爷，我没有不担心阿俏，我只是不知道她走一条道，不然，我早就去接她了。您老别生气了，行不行？” 韩老爷子扭头看向山下方向，“我没生气，我不累！我才不是那么小心的人，我就只是担心阿俏。” 顾谦摸摸鼻子，“嗯，阿爷没生气，是我太小心眼了，居然以为阿爷生气了。” “噗……”韩老爷子噗嗤一声笑了。 顾谦见状，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张大程连忙过来帮女婿，“韩伯，我们过去坐一下吧，现在就是等阿俏，不着急啊。阿俏是有分寸的人，放心吧。” 韩老爷子点头，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下。 …… 张俏他们已经到了附近，赶了一夜的路，肚子都饿的咕噜噜的叫了。 “好香啊。”阿璃摸摸肚子。 这时，到前面探路的暗卫回来，“夫人，爷他们就在百米外。” 张俏点头，终于松了一口气，“走吧！” 几人刚走不远，顾谦就匆匆赶来了。刚才暗卫探路，已经向他请个安。 顾谦得知张俏的方向，立刻就着急赶过来迎接。 “九爷。” “阿俏。”顾谦稳稳的在张俏面前落下，握住她的手，扭头看向张立顶，“大哥。” 张立顶点头。 顾谦看着他们几个，“咱们先过去吧，那边有热汤，还有一些吃的，吃些东西再说。” “好！”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最前面。 张俏问：“是不是被毒虫咬了？” “对！”顾谦一点都不意外，他就知道张俏肯定是感应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这才会着急到连夜上山。 “我带了草药！” “太好了！时锦正头疼着呢，他说还差一种草药，用了别的草药代替，效果不太好。”顾谦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看着张俏，“我家阿俏就是一个福星，缺什么来什么，真是太好了！” 张俏抿唇笑了，低声道：“大哥和阿璃还在呢。” 顾谦哈哈大笑，一点都不别扭，“这有什么，大哥他们早就习惯了。”说着，还扭头回去看后面的两个人，“是吧？” 张立顶和阿璃笑着点头，张立顶笑道：“习惯了！你们要是不腻歪的话，估计我们都不习惯。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 阿璃捂着嘴偷笑。 顾谦和张俏一边走，一边聊天，张俏在询问那些毒虫的事情。 张立顶和阿璃听得一头雾水，两个人不时的相视一眼，眼中皆是疑惑。 怎么感觉张俏未卜先知？人在家里，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山上遇到的毒虫，还是先带来了草药？ 张俏听完顾谦的话，表情有些凝重，“九爷，咱们可能要换个方向，放弃大同山。” 顾谦朝她看去，四目相触，顿时心领神会，“好！听你的。” 那边，老爷子听到声音，已经在喊：“阿俏，你这丫头怎么不听话呢？怎么又跑到山上来了，还连夜上山，你可真不爱惜自己。” “阿爷，我有分寸的！你别太担心，我好着呢，一点事儿都没有。” 说话间，他们已经从林子里面钻出来，看到了韩老爷子他们。 张大程跟韩老爷子站在一块，翘首以盼的望着这边，看到张俏跟顾谦手牵手出来，两人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韩老爷子打量着张俏，见她脸上也没有疲惫的神情，就开始训她，“下次再不听话，阿爷可就要生气了。你说有什么事情，让人上来传个口信就行了，你自己亲自来做什么？ 三更半夜的赶路，还是在荒山野岭里，要是碰到猛兽了，那可怎么办？ 你这孩子呀，平时做事是稳重，怎么这次就这么毛毛躁躁的？ 立顶，阿璃，你们怎么也没有劝着一点？” 被点名的两个人，连忙道：“韩伯公，不是我不劝她，是我劝不动。连我娘都上山了，她跟阿琳在后面跟着呢。” 第641章 毒刺 “什么？你娘她也跟着一起上山了？”张大程听着，立刻就急了，“这这这……她怎么也跟着一起胡闹呢？这夜里上山多危险啊。” 张立顶指了指张俏，“娘不放心阿俏上山，阿俏说有急事，必须上山，所以她就跟着一起了。爹，你别着急！阿琳陪着我娘呢，不会有事的。我们一路还给她们留下了记号，应该中午就能跟上来。” “九爷，我让人去通知阿琳，让她们先下山。”张俏看向顾谦。 顾谦点头，立刻就吩咐陪张俏上山的暗卫回头去通知阿琳和柳氏。 韩老爷子把石头上的落叶扫干净，“阿俏，你先过来坐下，休息一会。” “阿爷，等一下，我先看看他们的情况。”张俏说着，吩咐暗卫，“把带来的药材放下吧，等一下用得上。” 闻言，不知情的人面面相觑，齐齐看向张俏。 她还带了草药上山？正好是用在这被毒虫咬的伤口上？ 这是不是太神奇了？ “是，夫人。” “师兄，我带药材上来了。”张俏一边朝时锦走去，一边道：“师兄，你去看一下，我来看看他们的情况。” 时锦点头，“师妹，有你在，真是太好了。他们的伤口溃烂，我采的那些草药，效果不好。” “我看一下。”张俏从身上取出银针包，蹲在暗卫面前，仔细的看着他手背上的伤口，“九爷，你来帮我拿着银针包。” “好！”顾谦蹲在她身旁，帮她拿着东西。 韩老爷子他们站在一旁看。 张俏左手拿起暗卫的手，右手扎针，对着伤口处刺下去，轻轻拨开溃烂的肉，从里面找了一根细小如针的刺。 她放下暗卫手，从怀里摸出手绢，把小刺放在手绢上，再扭头看向顾谦，“九爷，那毒虫蜇伤人时，它的毒针就留在人体里，而它又会迅速的再长一根刺出来。这个毒虫叫做不死虫，它的毒就在这根刺上。” 顾谦把手指接过去，张俏放下银针，取出小瓷瓶，把药粉洒在暗卫的伤口上。她看着暗卫，宽慰他，“放心吧！很快就会没事了。” 暗卫：“多谢夫人。” 张俏颔首，继续给下一个暗卫挑出毒刺。 韩老爷子见她上来后，立刻就忙起来，人都没有休息一下，有些心疼，但是人命关天，这些暗卫有伤在身，他也不能阻拦张俏，不能劝她先休息。 时锦安排人煎药后，立刻过来帮忙。 他看着张俏操作一遍，这才知晓他的药，为什么效果不大？原来是有毒刺没有挑出来。 “师妹，我来吧，你先休息一下。” “不用！我们一起来吧，这样快一点。”张俏摇摇头，给暗卫上了药，扭头朝旁边看去，看到时松，“时松，你也……” “夫人，让时锦帮我挑刺吧。”时松点点头。 张俏白他一眼，“你这是觉得我不如我师兄？” “不不不！时松不敢，只是……”时松看向顾谦，那眼神像是在说，我只是怕九爷吃醋。 张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噗嗤一声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在想什么呢？你这样想，九爷才会生气吧？” 时松看向顾谦。 顾谦冷着眼，“阿俏说的没错！” “……”时松缩了下脖子，立刻乖乖的伸手出去，“麻烦夫人了。” “……”张俏有些无语了，这小子跟自己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这样子是做什么？ 张俏和时锦两人一起挑毒刺，很快就挑完了。 “走吧，去洗个手，吃点东西，休息一下。”顾谦帮张俏收好东西，扶着她站起来。 可能是蹲太久了，还真的有点腿麻了。 那边，已经把煮好的汤和热好的干粮放在石头上，他们就把石头当成桌子，旁边也搬了几个石头放着，当凳子使用。 里面还放了一些蘑菇，大火炖的汤，浓浓的奶白色，看着就特别有食欲。 张俏喝了两碗汤，半碗肉，一个烙饼。 韩老爷子看着的她碗空了，立刻又夹了鸡腿往里放，“多吃一点！肯定你肯定又累又饿了，你现在可是两个人，你不仅要吃自己的那一份，还得帮孩子吃。” 顾谦在一旁笑而不言。 有韩老爷子在身边，他都不用催张俏做什么了，没有谁比老爷子盯得紧，管得细。 张俏连忙拦住老爷子，把碗挪得远远的，“阿爷，我吃饱了。我刚才吃了半碗肉，两碗汤，还有一个大烙饼。别说是一个孩子了，就是两个孩子我都把他们都喂饱了。” 老爷子立刻就抓住了重点，“那是一个？还是两个？” 话落，所有人都看向张俏。 “……”张俏抚额，“阿爷。” “哦哦哦，回家再说。”韩老爷子点头。 其他人低头偷笑。 吃完早饭，他们就把地方打扫好，不留下火星，在顾谦的一声令下，受伤的人跟着时锦一起下山，剩下的人换了个方向，继续去找水源。 “村长，大哥，你们也先回去吧。”张俏对林常青和张立顶说道。 林常青摇头，“我还要带路呢。” “村长，你们先回，村里也需要人主事，我爹对这一带熟悉，有他带路就行了。” 林常青见张俏坚持，只好点头，跟着时锦他们一起下山。 时松很不愿意，但是他的情况不允许他留下，因为他自己都要别人照顾，留下来也侍候不了顾谦。 半路上，张立顶他们遇上了柳氏和阿琳，张立顶说了情况后，她们也跟着一起下山。张俏没有跟着下山，柳氏心里是担心的，但她也清楚张俏的用意。 毕竟张俏能预知危险，有她在，顾谦他们能避开未知的危险，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张俏他们换了个方向，继续寻水源。 韩老爷子想不明白，就问：“阿俏，怎么就不去大同山了呢？” “下回再去，这次草药不齐全，继续上山，不安全。”张俏早就想好了理由，“那毒虫太多了，我还得想个办法，用药粉制住它们，所以，现在先不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嗯，总不能去涉险，对吧？” “那倒是的。” 听着老爷子的话，张俏和顾谦相视一笑。 第642章 不可能事出无因 张俏一路走，一路看到用得上的草药就采挖了，他们在山上找了三天，快干涸的小溪沟，倒是找到了几处，可就是没有大水源。 大家都有些气馁了。 又到了夜里，他们找了一个山洞过夜。 韩老爷子大半辈子都行军打仗，对于这样的环境，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一个人躺在干草堆上，睡得香甜。 顾谦握紧了张俏的手，问：“阿俏，我们明天先下山吧。回头派人上山来找水源，不能让你和阿爷这么辛苦。” “九爷，我在想，河流不可能在某个地方断了。如果真有阴河，那一定是会流向别处的，我们是不是方向错了？”张俏答非所问。 河流是通的。 这水不可能全积在一起，不然一水积多了，可以把山都冲垮。 阴河这事是张老头说的，说起来应该是很久就有的传言，那么，这河要么没有，有就是通向他处的，流动的。 只要是流动的，他们就可以不去大同山，直接沿着大同山的四周找。 当然，这找地下的河流，肯定也不容易，因为不知道在地下多深的地方。 闻言，顾谦也开始想这个问题点，过了许久，他才道：“那我们明天下山，安排人在大同山的四周寻找，只要有河，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好的！”张俏伸出手，“九爷，你有带大同山这边的山势图吗？” 顾谦从怀里取出图纸，铺在火堆旁边，“你要看什么？” “水往低处流，就算不是低处，那他也得平行，不可能往上流。咱们就按照这一点，好好的琢磨一下这图纸，看看河流有可能从哪里经过？” 张俏低头看着图纸。 顾谦也跟着他一起看，按照水流的特性，猜测着有可能的方向。 只是这地里面的河流，具体在哪一个位置，这也是一个不好猜测的地方。 “九爷？这里是？” 张俏的手指停在一个湖泊上，顾谦定睛看去，很确定的说道：“这里是青湖村，姥爷他们家门口的那个青湖，你认不出来？” “……”张俏的手指在大同山和青湖中间来回的划过，顾谦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 “阿俏，我们一直把眼光局限在海棠村四周，却没有往更远的地方去想。既然它是河流，又在地下，那它的流向可以更远。 我突然想起来了，青湖村那边虽然也有旱情，小溪水都干了，但青湖里面的水并没有下降的厉害。” “九爷，我们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找，派人到青湖村，先盘查一下青湖的水是从哪里汇集过去的，如果那些水流都干枯了，但湖水却没有变化，那么我们就可以肯定，湖底一定有什么秘密。 到时候，咱们再派人到湖底调查，看看有没有水流口？只要确定有水流口，确定了方向，那咱们就能找到水源。” 顾谦把张俏搂入怀里，“阿俏，你果然是个福星。我这几天天天拿着图纸琢磨，可却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经你这么一说，我立刻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第二天。 顾谦把山上的暗卫做了安排，给他们指了几个方向，让它们沿着大同山脉下方寻找，重点是青湖村那边的方向。 顾谦和韩老爷子，张俏，三人一起下山。 …… 张家，张大程夫妇每天都在院门口翘首以盼，经常还跑到后山去等，一等就等到傍晚才回来。 这几天，夫妻二人都焉巴巴的，感觉做什么事情都没劲，一直挂记着山上的人。 那些暗卫的情况，张大程是特别清楚的。 看过一次就忘不了，想想都寒毛竖起。感觉只要在山上都有各种危险，张俏他们迟迟没下山，他就没法放下心了。 傍晚，一家人去田里浇水。 张大程挑着空桶到河边挑水，正好碰到了林常青。 林常青正站在河边，望着每天都在下降水位的河流，长吁短叹。 张大程拍拍他的肩膀，“还在发愁呢？你这愁也愁不来水呀。” “对了，阿俏她们回来了没有？”林常青扭头见他就问。 张大程摇摇头，往后山方向看了一眼，“还没有呢，也不知道他们在山上怎么样了？不会是把我们支下山，他们又跑到大同山去了吧？” 张大程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一点，现在大同山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听到大同山三个字，林常青也心有余悸，“应该不会吧，九爷和老爷子不会让阿俏去涉险，毕竟她怀孕生孩子了，肯定会多考虑一些。 你呀，我看你这几天也愁得很，你能劝我，怎么就不能劝一下自己？ 你也别想太多，有老爷子和九爷在，阿俏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家姑娘是个有本事的，这点你很清楚，别担心了。” 唉…… 张大程长叹一声。 本事归本事，做爹娘的，孩子不在眼前，哪个能安心？ “挑水！浇花去！” “行！一起吧！” 谁都不知道这样挑水浇花的日子，还要维持多久？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有水？或者是老天怜悯，可以下一场大雨。 “你们真是太过分了，这河水越来越少，就是因为你们每天早上傍晚都要去浇花了。 你们也不想想，这河水都挑去浇花了，这水干了之后，咱们喝什么？ 现在是那些花重要呢，还是人命重要？ 别挑了！全部都停下来，不能再挑这些水了，你们这是要人命啊。” 林家的几个老妇人正在河边阻止村民挑水浇花，瞧着村民劝不动，她们就坐在河边拍着大腿哭。 “你们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水都没有了，还浇什么花，命不重要吗？” “老天爷，这是要一次性收了我们呀。” “咱们这里肯定有人做了冒犯老天爷的事情，不然怎么会干旱？这都几十年没有这样的情况，这么突然的灾情，不可能事出无因。” “老天爷啊……求你开开眼吧……我们不想死……这些人要财不要命，要罚就罚他们，我们是无辜的……” 张大程和林常青扭头朝那边看去，两人匆匆放下木桶，着急的朝那边走去。 第643章 谁在找茬？ 林常青跑过去，“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这天不下雨，这能怪谁吗？大婶子们，你们可都别闹了，这样不合适。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这样吵，脸面都不顾了吗？” “脸面？”几人相视一眼，齐声道：“我们还要什么脸面啊？这都快要活不下去了，要什么脸面？你们天天这样挑水，你们这是祸害子孙，你们天理难容，没脸面的人是你们，不是我们。” 平时只会尖酸刻薄的妇人，此时说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河里，看着见底的河水，看着干涸的河边泥里那晒臭了的小河蚌，隐隐有种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感觉。 大家心里都莫名的涌起一股哀伤。 大伙齐齐看向林常青。 此时，林常青也有些被触动了。 找水源有多困难，他是知道的。 如果找不到水源，那该怎么办？ 这些水是浇花，还是省着喝？可他们不浇，下游的人浇，这水也会越来越少啊，根本不是他们不挑就能省下水。 “村长，你赶紧说说吧，这事该怎么办？你可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然后就不管全村人的死活。 这水要是没有了，怎么活？ 人要是没有米粮，还能扛几天，没有水喝，又这么热的天，怕是一天过后，老人小孩就扛不住了。 村长，你必须有个决定！ 是这些花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林常青沉默，他也很纠结，因为他很清楚，并不是他们不浇花了，这水就有了。 这条河流有这么多人在用，如果没有水源的话，迟早会给干涸。 几个妇人见他迟迟没有决定，几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发了疯似的跑到一旁的花田里。她们也不管是谁家的田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那些花苗。 “我让你们种！让你们种！” “你们这些伤天害理的，人命都不要了，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全拔了，看他们还交什么？” “哎呦喂……你们把我家的花苗做什么，快停下来，别拔了！快住手啊！”张牧娘回过神来，连忙冲上去保护自己田里的花苗。 可她一个人那是那几个人的对手，一下子就被那几个人拽着往后一推。 “滚一边去！” “啊……”张牧娘尖叫一声，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去了，突然一双有力的肩膀将她扶稳。 “谢谢！”张牧娘心有余悸，站稳后，抬头看去，看到唐礼，连忙道谢：“唐大哥，谢谢！” 唐礼摇摇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的握着张牧娘的胳膊。 手臂上火辣辣的，一股热气涌到脸颊，张牧娘不禁红了脸。她见唐礼一直没收拾，便轻轻地抽了一下胳膊。 唐礼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见，立刻松开她，“不好意思！” “没事！”张牧娘又匆匆上去拦那些妇人，“大婶子，你们别拔了！” 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被她们拔了半垄地。 看着地上那些花苗，张牧娘心疼极了。 唐礼走过去，难在那些妇人面前，冷着脸道：“收起你们的小心思吧，再不住手，你们拔掉了多少花苗，那你们就赔多少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羡慕妒忌恨，就是羡慕大家都种花了，而你们几家没种。 你们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故意在这里挑拨离间，危言耸听。 河水一直往下流，河边有多少村庄，大家都清楚。吃的喝的，浇灌田地的，全部是这条河。 海棠村的人不浇花，这水就能留下来了吗？未必太天真了一点！而你们的这个理由，也站不住脚跟。 “县主已经上山去找水源了，以县主的本事，一定会为大家找来水源。 退一万步来说，县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大家被渴死。你们不是不知道，整个大兴县都是县主的封地，一切由县主说了算。 这些花是县主为了大伙，辛辛苦苦想来的生计，她不会放着不管不顾。 就算真的没有了收成，我相信，县主也会想办法减轻大家的负担，让大家都能活下去。 你们几个老泼妇，你们在县主的地盘上胡搅蛮缠，惹是生非，你们就不怕县主让人把你们抓到牢里去吗？” 唐礼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平时不太说话，那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在他看来，这些花苗都是有生命的，所以他才那样尽心尽力的伺候着。 可现在看着被这些人拔了踩在脚下，他是见不得这种情况的。破天荒的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第一次让村民看到她的脾气。 林常青连忙走过来，看着那几个妇人，劝道：“几位婶子，你们真的别惹事了。县主怀着身孕，却不辞辛苦和危险在山上找水源，已经找了几天了。 你们这样子闹事，真的不好收场。 你们不仅破坏了邻里关系，也辜负了县主的一片苦心。当初，我挨家挨户去询问谁要合作种花，你们自己不愿意，现在又这样子闹事。 这是不对的！ 等县主下山后，知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你们及时收手，相信县主也不会跟你们计较。 如果你们执迷不悟，坚持要闹的话，那肯定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不仅乡亲们恨你们，县主也会处置你们。如果你们不想在这个县里面呆着，那县主绝对有权利送你们出大兴县，你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到时候，你们可别怪我不替你们求情。” 村民听了唐礼和林常青的话，知道张俏他们上山找水源去了，一个个心怀感激，也看到了希望。 “太好了！我就知道，只要县主和九爷回来了，咱们就有希望了。 咱们一定不会被这场旱灾打败的，县主和九爷都有本事啊。去年江南的瘟疫，县主和九爷不远可以带着百姓，一起打败瘟疫吗？ 我们要相信县主和九爷！” “对对对！我们要相信县主和九爷。” “太好了！我们有希望了！” 这时，听到消息赶来的张牧从人群中挤进来，“娘，出什么事儿了？我听说有人欺负你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牧，我……” “就你们几个老泼妇，对不对？”张牧看着那几个妇人，见她们手中还拿着刚拔下来的花苗，立刻就知道是她们在找茬。 第644章 没有好结果 老妇人连忙丢下手中的花苗，她们不怕张牧娘，但是挺怕这个有时脾气急起来，什么都不顾的张牧。 这小子这几年抽个，长得又长又壮，因为常年在田地里劳作，皮肤也挺黑的，那样子一看就力大能打。 “我们也不知道这田地是你们的，你小子可别乱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张牧攥紧了拳头，几个妇人看过去，心里有些发憷，“你别胡来呀！把我们打死了，你可得陪你。这点花苗，可值不得几条人命。” 大家瞧瞧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妇人，现在在张牧面前怂成一团，不进目露鄙夷。 不少人啧啧几声，嫌弃的意思，一点都没有藏着。 张牧瞪着她们，“现在知道怕了？欺负我娘的时候，不知道吗？我娘出来拦你们了吧，你们当时就停手了吗？ 一个个白长岁数了，仗着自己一张老脸，就在这村里面胡来。 我告诉你们，我爹死得早，我娘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你们谁敢欺负她，我的拳头可饶不了人。 杀人偿命！ 这个我懂，用我的命去换你们几条不值钱的老命，这亏本生意我可不干。但我的拳头忍不了的时候，揍你们一顿，我还是敢的。” 张牧骂的直白。 那呲牙咧齿像是要吃人的样子，把几个老妇人吓得心惊胆战，连忙躲到了林常青身后。 “村长，我们知道错了！但是，我们并不是因为妒忌他们，我们实在也是担心这水的问题。 我们不知道现住他们上山找水源了，所以才会来这里阻止大家挑水浇花。 村长，我们的用意可没错！” “放狗屁！按你们这样说，你能拨我家的花苗，这还有理了？师出有名了？你们还要不要脸？” 张牧怒骂，林常青想说话都没机会。 如果不是这几人躲在林常青身后，他真的会冲上去，就算不揍她们，也要在吓吓她们。 这时，大家都没有站在几个妇人那边，大家都觉得张牧说的没错。 这几个妇人平时在村里面的名声就不是很好，喜欢到处招惹是非，又好吃懒做。 再说了，大家都很清楚，当时跟张俏合作种花的时候，林常青是挨家挨户去询问过了。 利弊都说的清清楚楚。 这些人不合作，早就眼红得在背后说三道四，大家也略有耳闻。 只不过她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大家也就没有计较。今天这件事，重点就是她们妒忌，没事找事！ 现在有人教训一下她们，倒也不是坏事。 没有人劝张牧。 等张牧骂完了，张大程才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张牧，你也别再骂了，她们毕竟年纪大，而你又是小伙子。 你这样骂人，传出去了，也不好。 咱们村里的人知道的，那是羡慕你们有一个这么好的儿子，知道护着自己的娘。 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小子有多浑，那你以后还怎么说亲事？ 这事就交给村长吧。” 张牧顺势下台，点点头，看着那几个老妇人，恶狠狠的道：“今天我就看在张叔和村长的面子，不与你们计较了。但这些花苗可不是白拔了，你们必须赔钱，少一文钱都不行。” 林常青从她们面前走开，不再护着她们，“你们当众拔了这么多的花苗，的确不能这样就算了。你们三人一人一人赔一两银子，再给张牧娘道歉。” 几个老妇人一听，眼前一黑，直接就要晕了过去。 林常青连忙提醒她们：“这是如果你们不处理好，等县主下山了，到时候或许一两银子都完不了事。 你们可都是清楚的，不管是县主，还是九爷，他们最不喜欢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姑息。 县主还怀着身孕呢，你们要是惹她不高兴了，九爷和国公爷可不会高兴。万一影响了县主的身体，你们说……” 林常青故意把事态说的严重一些。 “我们赔！我们立刻回家给他们取钱。”几个妇人立刻打断了林常青的话，急吼吼的就想回家去取银子。 “等一下！”张牧喊住了她们，“趁着大伙人齐，你们先道歉，晚一点你们把银子送到村长那里，回头我去村长家拿。” 三个人面面相觑，本来想借着回家取银子，逃过当众道歉的事，没想到张牧根本不给她们机会。 三个人没办法，只好当众道歉。 “对不起！” “我们错了！” “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张牧娘摆摆手，“大家乡里乡亲的，这是村长处理好了，那咱们就这么办。等你们赔上银子，这事就算过了。 以后大家还是好邻里，大家好好相处。” 三人不停的点头，灰溜溜的回家去取银子了。 林常青叹了一口气，趁着人齐，他看向大伙：“我知道，最近天寒，河里的水越来越少了，大家都担心以后的生活，还有田里的庄稼。 大家都放心！ 县主和九爷把这事放在心上，不会看着不管的。 大家都安心！不要造谣，不要在背后说三道四，也不要说一些危言耸听的话，让大家跟着担心。” 村民纷纷点头命好。 林常青让大家都散了，各自干活去。 等人都走光了，唐礼蹲在地里，看着那些被拔下来的花苗，“张牧，回家拿锄头过来，这个应该还能补救一下，不过，这么热的天气，就算补救回来了，肯定也会影响收成。 咱们先不管这个，能救回来多少是多少。” “好的，唐叔，我立刻去。”张牧匆匆跑回家，扛了三把锄头过来。 唐礼手把手的教他们，三个人把那些花苗，重新种回地里。 这花苗刚拔出来不久，可已经有些焉巴巴的了。 …… 张俏他们天黑前回到家，终于看到他们回来，柳氏高兴到哭了。先是拉着张俏上上下下的打量，仔细的检查，然后再拉她回屋，一通埋怨。 “你这丫头，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子了。你可知道我醒来之后，有多着急？ 你爹都跟我说了，他们在山上碰到了那些很厉害的毒虫，你一定是看到了这些，所以才着急上山了吧？ 还跟我说水的问题，你这丫头还像以前一样，总 第645章 铺垫 面对柳氏的埋怨，张俏一句话都不反驳，最后，她握紧了柳氏的手，“娘，我要是说了，你肯定得更担心。当时，我想着，你跟着一起上山，迟早知晓这事。与其让你早早就跟着担心，不如晚一点知道。 这样的话，你还能更有精神气的上山。 娘，这几天，村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张俏岔开了话题。 柳氏把早前在河边发生的事情说了，末了，还埋怨那几个妇人。 “你说说吧，他们也真是过分！惹是生非，说三道四也就算了，竟然还动手。 也就那么一会的功夫，他们就拔了半垄地的花苗。张牧家的那些花苗，他们母子二人可是当祖宗一样伺候着，被他们拔了，我看着都心疼。 我看，你唐叔骂的没错，他们就是羡慕妒忌恨，就是故意这样子闹事的。 阿俏，这天要是这么再旱下去，跑出来闹事的人，肯定也不会少。 除了咱们村，还有其他地方的人。 这件事情啊，你和顾谦还得想想办法。” 柳氏这件事情上，想到了其他的问题，想着提醒张俏，让她预防一下。 大多时候，谣言是很可怕的。 张俏点点头，“娘，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你想的没错，咱们是得提前预防一下。” 他们这一趟从山上下来，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还得找刘大人商量。 “对了，昨天刘大人过来了，带来了两大箱的东西，我都放在你房间里了。听说你和顾谦亲自上山去找水源，他还一直在自责，说了很多自责的话。” 柳氏把刘大人昨天来过的事情，顺便跟张俏说了。 “娘，明天我和九爷要去一趟青湖村，顺便到县里面跟刘大人商量水源的事情，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给姥爷他们的吗？” “你们要去青湖村？”柳氏立刻想到了家门口那个青湖，“你们是不是想利用青湖的水，来解决目前的困境？” 闻言，张俏一把抱住了柳氏，笑眯眯的道：“我娘可真是聪明，怪不得我这么聪明，原来都是随了我娘。” 柳氏笑着嗔她一眼，“少拍马屁！刚从山上下来，明天又要坐着马车奔波，你以为我会放你走？说这么多好听的话，就是为了这事做铺垫的吧？” 张俏愣了下，随即往她怀里蹭了蹭，“娘，我可没有拍马屁，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娘就是很聪明，而且还很厉害，特别有本事。 她一个人靠着一把杀猪刀，就把我和大哥拉扯大，这可不是哪个女人都能办到的事。” 柳氏搂紧她，低头看着她的头顶，嘴角溢出一抹笑。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似乎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以前在她怀里撒娇的小姑娘，现在很快就要为人母了。 …… 黄婆子和黄果，张倩，三个人在厨房做晚饭。 她们知道柳氏和张俏在屋里说话，也没谁去打扰她们。倒是张倩，不时跑出去看向柳氏的房门。 “大嫂，娘和姐在屋里说什么呢？这么久都还没有出来，我还想问一下姐，问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咱们做一些她爱吃的。 我听工坊里的那些大嫂子们说，这怀孕的人了，嘴巴最挑了，而且胃口也很奇怪，跟以前会不同。 只要不合胃口了，她们要么吃不下，要么就会吐。我姐还怀着我的大胖外甥呢，我可得把她喂得白白胖胖的。” 听着张倩的话，黄果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三妹，你要是听你这么说，估计又得说你了。” “说我什么呀？”张倩不明白。 黄果：“娘会说你一个小小姑娘家，问人家怀孩子这些事情，这样不好，一定会说你没有姑娘家的样子，少不了说你一顿。” 闻言，张倩撇撇嘴。 “我觉得应该不会，我这么疼我姐，为了我姐才打听这些事的，娘肯定不会说我。” 黄婆子笑道：“三姑娘就是心疼自己的姐，你娘肯定不会怪你的，不过，嘴上肯定还得说几句。 以后啊，这些事情我和你娘能照顾好你姐，你就不用在外面打听了。 我跟你娘是生养过孩子的，对这些还是有经验的。” 张倩点头：“好！我听大娘的。” 外面，天都黑尽了。 张俏让阿璃扛着药箱，阿琳打着灯的，三个人一起去林金山家。 他们上山几天，也不知道袁氏的伤口怎么样了？张俏是有把药水和药粉交给林金山，也教过他该怎么弄，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柳氏这几天心里有事情，也没顾得上过去看一看。 张俏想起来了，便想亲自去瞧瞧，顺便帮她复诊一下，看看孩子。 三个人来到林金山家，林金山正在厨房里热鸡汤，屋里面，孩子在哇哇的哭，袁氏在轻声哄着孩子。 张俏进了院门，对着里面喊：“金山哥，我来看看大嫂，你在哪里？” 林金山听到张俏的声音，撒腿就从厨房里跑出来，“在这在这！我在这里呢。阿俏，听说你这几天上山去了，你大嫂还一直和我念叨着呢。 走走走！你先进屋坐。 我还在厨房热鸡汤呢，等一下就过来。” “行！那我进去看一下大嫂。”张俏领着阿璃和阿琳进屋，袁氏笑眯眯的打招呼，“阿俏，你们来了。这孩子可能是饿了，刚刚睡醒就哭。” 张俏点点头，看着她怀里的孩子，眼睛不由得瞪大一些。 短短几天没见，这孩子和刚出生时完全不一样。刚出生的时候，黑紫黑紫的，看着就让人担心。 也就几天的时间，孩子已经长得白白净净的，也长胖了不少。 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可能是听到门口这边的声音，立刻就朝这边看过来。 张俏看着孩子，心底软成一片。 她快步走过去，问道：“大嫂，我可不可以抱一下她？” “当然可以！如果没有你，我们母子二人都没了，你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当然能吧。” 张俏弯腰把孩子抱起来，看着怀里乖巧的孩子，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下去，“真可爱！也就几天的时间，这孩子跟刚出生时完全不一样。” 袁氏温柔的看着她怀里的孩子，“老人家说了，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是皱巴巴的，红红的，这样子可丑了。喝几天奶水喝，他们就会展开，长得白白的。现在瞧着，的确是很可爱。” 第646章 方向是对的 张俏不停的点头，笑眯眯的道：“好可爱！”她逗了孩子一会，就准备给袁氏检查刀口，还没放下孩子，林金山进来了。 林金山端着三碗鸡汤进来，放在桌上就招呼张俏她们三人，“阿俏，阿璃姑娘，阿琳姑娘，你们过来喝碗鸡汤。我刚热好的，过来趁热喝吧。” 三人相视一眼。 张俏朝她们点点头，把孩子放回袁氏怀里，“嫂子，我们去喝鸡汤，孩子你先抱着，等一下，我再给你检查一下刀口。” 袁氏点头，“行！快去吧，趁热喝。” “嗯。” 三人走到桌前坐下，并没有推辞。 这是林金山的心意，他们不会拒绝，其实农村里面都讲究礼尚往来，这样很有人情味。 林金山看他们三个喝得津津有味，也是一脸的笑容，总感觉这样才能报答一点恩情。 等她们三人吃得差不多了，他立刻问：“我再去装一点，再喝一碗。” 三人摇头，张俏看着他，说道：“金山哥，我们喝一碗就可以了，我等一下给嫂子看看。孩子长得很好，嫂子坐月子，金山哥要辛苦一点，趁着这个时间，帮嫂子好好的调理一下身体。” “行！我听你的。” 林金山笑眯眯的点头，扭头朝旁边看了一眼，满脸的幸福。 等他把碗筷收下去后，张俏就帮袁氏检查刀口，顺便帮他清洗伤口，换上新药。 “金山哥处理的不错，挺细心的，嫂子有福气。嫂子，坐月子的时候，其实也适合调理身体。这段时间，你什么也不用多想，安心的让金山哥照顾你。” “好！”袁氏一口应下。 等林金山回来后，张俏又夸赞他一番，说他对刀口处理的不错，平时的护理上面，张俏又叮嘱了几句。 林金山用心的记着。 “金山哥，嫂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行！我送送你。”林金山送她们出门，“听说你们这几天上山了。你就刚到家不久，心里面就挂记着你嫂子，你说我们何德何能？ 阿俏，你辛苦了！谢谢你！” 林金山是真心的表示感谢，破腹取子，他是头一回听到，也是头一回见识。 他特别感激张俏，让他媳妇母子平安。 四人出了院门，刚好看到顾谦从那边提着灯笼走了。阿璃和阿琳相视一笑，“二姐，九爷过来接你了。” 林金山连忙向顾谦打招呼，“九爷。” 顾谦点头，看向张俏，“我们刚谈完事情，想着你应该差不多了，我过来接你。爹娘那边我已经跟他们说了，咱们直接回家。” 说着，伸出手。 张俏点点头，把手伸过去，让他牢牢的牵着。 “金山哥，那我们先回去了。” “好！” 张俏和顾谦走在前头，顾谦一手牵着她，一手提着灯的，为她照亮了脚下的路。 阿璃和阿琳跟在后面。 四人直接回后山顾府，老爷子已经回去了，韩义飞也刚从外面回来，祖孙二人正聊着天。 “哥，你回来啦。” “嗯，刚到！”韩义飞看了一眼他们紧牵着的手，这次没说酸话，而是很严肃的看着张俏，“我听阿爷说了，你可真是不听话，居然敢连夜上山。” 韩义飞跟着张俏他们待久了，也觉得叫老爷子阿爷比祖父更亲密一些，所以他也改了口。 “哥，如果你在家的话，我肯定叫上你一起。可你不是忙吗？对了，你到外面去订建屋子的材料，这定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会送过来？” 张俏坐下来后，顺便岔开了话题。 “东西都订好了，他们会按照时间送过来。不过，我刚才还在跟阿爷商量着，这事是不是缓一缓？ 现在用水困难，我觉得应该等过了这个困难期，再找人建新屋。” 天热，干活累！ 要是没有水，那是万万不行的！ 而且，现在大家都因为天旱，人心慌慌的，他还不管不顾地建新屋，那有点过了。 另外，建新屋也需要水。 “对！我也认为往后延一下，等水的事情处理好了，再慢慢建也不迟。” 老爷子点头。 顾谦和张俏也没有意见，反正他们这里房间多，又不是住不下。 坐了一会，老爷子就催张俏回屋休息去，他们三个人继续聊着。 第二天。 韩老爷子和韩义飞跟着顾谦他们一起去青湖村，这件事情他们也不好兴师动众，所以就打着去亲戚家串门的幌子。 韩老爷子来了，可把柳家人给高兴坏了。 人一到，合适就拉着柳扶儿杀鸡宰鸭的，还让柳诚去池塘里捞鱼和虾。 一家人的忙着做饭。 这些事情能瞒别人，肯定不瞒着柳家的人，坐下来后，顾谦就说了他们过来的真正用意。 柳老头听后，立刻表态：“我和你舅舅的水性都很好，我们可以帮忙到湖底去摸摸情况。你提起这件事情，我倒也想起了一件事。 就是你所指的这个方向，以前，那里经常会有孩子溺水，下去救孩子的大人说，那里的水面看着平稳，水底的水流比较急，还会漩涡，直接就把孩子给吸了进去。 也有人说那地方因为经常有人溺水，所以闹水鬼，人都是被水鬼拉下去的。 以前，我想不明白，现在看来，那地方极有可能有大泉口，而且水流还很大，所以会出现漩涡。” 柳老头生长在水边，对水还是很清楚的，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大多都是因为下面有很大的水流。一般会出现在闸口处，但那里没有闸口，那就只能是水流口了。 方向是对的，水也是有异样的。 这让大家都为之一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这一趟来对了，方向也是对的。 那地方靠着山下，他们要去查看的话，也可以避开村民的眼线。 韩老爷子着急，搁下茶杯就看向他们，“要不，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先探出一个究竟，心里有底了，再继续找山上的点。” 柳老头立刻附和：“行！我去就带你们去。” 顾谦几人见两个老人家这么着急，而且找水源也是刻不容缓的事，便点点头，“行！那我们去看看。” “我也去！”张俏起身。 第647章 可不能瞒我 韩老爷子皱眉，刚想说什么，就看见顾谦牵起了张俏的手，“行！走吧。” 气得韩老爷子真瞪眼睛。 这小子真的是…… 宠媳妇也不是这样宠吧？怎么能让他媳妇这么奔波？就应该拦着他，让他在家里休息。 顾谦忽略老爷子的目光，牵着张俏一起出门。路上碰到了村民，柳老头就说，带亲戚四处转转，看一下湖边的风景。 一行人跟着柳老头来到了那个据说有漩涡的地方，柳老头和柳老大父子二人到了就准备下水，着急的做着热身。 顾谦连忙拦住，“姥爷，舅舅，不用你们下去。我这边有安排人，他们的水性都特别好。” “没事！我们可以，我们自小就在湖边长大，水性比谁都好。而且……” “而且，咱们也一把年纪了，别跟年轻人争了。”韩老爷子打断了柳老头的话，指了指旁边的石头，“走走走！我们去那边坐一会，边看风景边唠嗑，这多好啊。让年轻人忙着，我们享我们的清福。” 说完，抓着柳老头的手，直接拉着他走。 柳老头看着被韩老爷子抓着的手，咧着嘴傻乐着笑了。 战神老将军拉着他的手，嘿嘿！真是幸福了！ 张俏看见了柳老头的小表情，偏过头，偷偷的笑了。哈哈！她姥爷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如果被她姥姥看到了，不知道会怎样想？ 顾谦吹了声口哨，立刻出来四个暗卫。 “爷。” “你们下水去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特别大的泉水口。你们要注意安全，听说水底下有漩涡，如果潜不到底，发现了大泉口，就上来。”顾谦吩咐。 暗卫拱手，“是，爷。” 柳老大把张大程拉到了一旁的树下，看了那四个神出鬼没的暗卫一眼，“大程，这四个人是？” “哦，他们是暗中保护顾谦的，现在也保护阿俏。”张大程解释。 “刚才他们……他们……”柳老大做着手势，“咻的一下就跳出来了，他们是不是武功特别高？你上过战场，你见识广，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轻功？” 张大程瞧着柳老大一直不停的瞄那四个暗卫，笑了笑，道：“大哥，你说的没错！他们是会武功，那就是轻功。” 有老大一脸崇拜的看着那四个暗卫，“太厉害了！” 那边，顾谦安排好后，四个暗卫做了一下热身动作，然后就一起潜入湖底，去寻找那个大泉口。 暗卫的水性极好，但也需要偶尔上来换个气，趁着换气的时候，他们会向顾谦回禀水底的情况。 “爷，我们没有潜到底，这湖很深。” “好！继续！” “是！”暗卫深吸了几口气，感觉差不多了，又再次潜入水中。 来来回回，都快半个时辰了。 柳老头在那边坐不住了，走过来看着湖面，“他们还没有潜下去？要不，还是我下去一趟吧。这里我熟悉，以前下去就过了，或许，我能快一点找到具体的位置。” 张俏立刻摇头：“姥爷，这个不行！你现在这岁数了，不能总是想当年。” 柳老头的身体自从上次大病一场后，虽然人好了，但身子骨肯定是大不如前的。 柳老大也过来劝：“阿俏说的没错，爹，你不能下水。我看，我下去比较合适。” “再等一下吧！”顾谦看着平静的湖底，没有办法想象下面的情况。 这些暗卫十八般武艺，样样要精通，可他们都没办法钱到底，顾谦实在不放心让柳老大下去。 湖底，暗卫好不容易潜下去，却没有发现什么很大的漩涡，也没有出现暗流。 所幸，湖水清澈，他们在湖底还可以用手势来交流。 他们在湖底散开，两人一组，一左一右。 岸边，张俏一脸凝重的看着湖面，“九爷，怎么还没有上来？按说这个时候，他们也要上来换气了。” “再等等！放心，他们的水性极好，不会有事的。” “可是……” 顾谦扭头看他，“别着急！你要这样子，那我就先送你回去了。” “行行行！我不急！” 太阳越来越烈了，顾谦松开张俏的手，“你去阿爷那边，跟他一起在树下面，陪着唠嗑，坐着乘凉都可以。” 张俏刚想摇头，可对上顾谦的目光，立刻应好，转身就朝韩老爷子走去。 韩老爷子一直望着这边，将他们两个的小动作都收在眼底。 等张俏过来后，他忍不住的调侃：“你这丫头，要是我让你过来这边的话，肯定不乐意吧？也就那小子记得住你，瞧你这出息，一个眼神就把你镇住了。” 张俏笑着坐下来，“阿爷，我跟九爷那是彼此彼此，他一个眼神能制住我，我也可以制住他呀。” “呵呵！这牛吹的有点大。我看你呀，分明就是夫管严。人家都是妻管严，到了你这里就反过来了。” 韩老爷子呵呵两声，继续调侃她。 不过，心里面还是高兴的。 不管是妻管严，还是夫管严，只要他们小两口子过得幸福，彼此合适，这比什么都好。 “阿爷，湖里面的情况，也不知道是怎么样？这人下去这么久了，一直没有上来透过气。” “担心什么呢？这四人的武功高强，水性也极好，不用担心，等着就是。” ”可能是水底呀，水里面跟地上可不同，要是……” “你这丫头，怎么就不能盼点好的？瞎担心什么呢？”韩老爷子打断了她的话，“咱们俩聊聊天，我问你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上次，你怎么突然就到山上去找我们，还知道有毒虫，还特意就带了时锦缺的草药？ 从你上山开始，我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总是想不通呀。” 老爷子私下已经琢磨很久了，但想不通张俏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顾谦也没有派暗卫下去通知她，而且顾谦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当时有毒虫的时候，张俏就已经上山了。 顾谦要是真能未卜先知，那就不会进那个林子了。 “啊？” “这事可不能瞒我。”老爷子一眼就看穿张俏有事瞒着，起码还是瞒着他。 第648章 找到泉口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阿爷的火眼金睛。这事我回家再仔细跟你说，这可是一个大秘密，不能随便说的。”张俏语气有些夸张，但这事本身就很神奇。 危险预知能力，除了绝对相以信任的家人，还真的不是谁都能告诉，在哪里都能说出来的。 韩老爷子点头，“行！那就回去再说。” 湖底，右边方向的暗卫终于发现了最大的漩涡，他们已经在水底憋气太久了，体力有些透支。 如果不是反应的快，刚才一下子就被漩涡卷进去了。 二人游到湖面，直接上岸，并在岸边做了标注。 “爷，找到了。” 顾谦他们连忙走过去。 暗卫指着湖面，“就是这里！这下面有一个很大的漩涡，我们差点就被卷进去了，吸力特别大。 那下面冒出来的水，要比湖里面的水要冰凉一下，应该是泉水无疑。” 一向在外不喜形于色的顾谦，此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做好标记，咱们顺着这个方向找。” “是，爷。”暗卫拱手。 顾谦问：“还有两个人呢？” “哦，我们在水底下分头行动，我们往右边走，他们往左边走。我现在就下去找他们，通知他们不用找了。” 暗卫连忙解释。 顾谦点头。 大伙站在湖边，低头看着平静的湖面，韩老爷子问：“还需不需要再确认一下？那漩涡有没有办法进去？ 如果没有下去看清楚，咱们也没办法确定，这就是暗河里流出来的水吧？” 柳老头应道：“太危险了！我们都尝试过，但没有人能潜进去。所以那些被卷进去的孩子，几乎都没有找到。 我们这些人都是自小在湖边长大，那水性就像是湖里的鱼，我们直接可以从这边游到那边。说是浪里白条，也不为过。 让他们对着漩涡潜下去，这个太危险！” 顾谦赞同柳老头的看法，“贸然潜水下去，的确很危险。除了这个办法，咱们还可以用土办法。” “什么土办法？” 顾谦转身，指着前面不远处，“咱们可以从地面上往下挖，像打井一样，这样就可以确定下面有没有河流？ 阿爷，你以前在西北行军打仗，那地方天旱，到处都是黄土高坡。据我所知，那里的百姓要用水，都是往地下面打井，从很深的地底下取水。” “对呀！我怎么就这么糊涂，把这事给忘记了。瞧瞧我这脑子，还真是老糊涂了，不中用了。” 韩老爷子拍拍脑袋，恍然大悟。 张俏笑道：“阿爷，你可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在战场上，用兵如神，要是不够聪明，可办不到这一点。 再说了，我这么聪明，那肯定是随了阿爷的。阿爷说自己笨，那是不是也觉得阿俏很蠢，不够聪明？” 韩老爷子被她逗笑了。 “你这丫头嘴巴就是甜，总是逗我开心。行行行！我是最聪明的，我们家阿俏随了我，也是最聪明的。” 嘻嘻！ 等四个暗卫重新回到岸边，顾谦领着他们往山脚那边走，指定了一个地方。 “多找些人手，从这个地方开始往下挖，看看能不能找到地下河流？” “是，爷！” 安排妥当后，顾谦看向大伙，“走吧，我没有回家！” “行！” 回到柳家后，顾谦让柳诚去把青湖村的村长请过来。村长听说县主找他，立刻让他媳妇装了一篮子的鸡蛋，一篮子的鸭蛋，提着兴奋地跟着柳诚去柳家。 张俏被皇帝封为华安县主，大兴县就是她的封地，以后大兴县的事情，全部由她说了算，她就是大兴县的主人。 刘大人已经把这消息散布出去，全县的百姓都清楚了。以前就有不少人听说过海棠村张俏的名字，听说她人聪明，医术高超，还是致富小能手。 现在她又多了几个身份，她不仅是华安县主，还是京城顾府的九夫人，将军府的孙小姐，知县夫人的小姐妹。 不管是哪一个身份拿出来，那都是让人敬畏的。 大家都忘记了张俏以前被林天佑退亲，跳河寻死，脸上有一条难看的伤疤。 路上，有人看到村长提着东西，旁边还跟着柳诚，便好奇的问：“村长，你这是去哪里？” “哦，我柳诚家一趟。” “柳诚家？”村民连忙问柳诚，“柳诚呢，你们家有什么大喜事，村长的提着东西亲自过去。” 柳诚笑了笑，还没有说话，村长就抢先道：“咱们的华安县主来了，县主让柳诚来叫我过去一下。” 话落，村长脸上堆满了笑容。 村民听着，很是羡慕村长。 “走了走了！不多说了，可不能让县主等我。”村长挥挥手，催着柳诚回家。 “村长，请进！” “好的！” 村长提出了两篮子东西进去，顾谦他们坐在院子里，一进门就能看到。 村长走到桌前，把两篮子东西放下，然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草民见过县主，见过九爷。” 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下跪行礼之后，柳老头赶紧去扶他起来。 “村长，你这是做什么呢？我们家阿俏虽然贵为县长，但她也不兴这个。你要是真这样行礼的话，那你还少跪了一个人。” 村长疑惑的看向坐在桌前的人，目光定在韩老爷子身上。 “柳叔，这位是？” “这位呀，他是咱们的战神韩老将军，哦不，现在已经是国公爷了。” “哎哟，我的娘。”村长一听，立刻又跪了下去，“草民见过国公爷。” 赫赫有名的战神韩老将军，他可是如雷贯耳，只是没见过老爷子。 县里面的茶馆的说书人，经常会说韩老爷子的故事，在那说书人的形容中，韩老爷子身高两米，浓眉大眼，方脸厚嘴唇，一掌可以拍断双人怀抱的大树，一脚可以踢飞二百多斤的壮汉。 可眼前这位……跟说书人说的，完全不同！ 柳老头没想到村长开不得玩笑，居然还真的又下跪，搞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扶人起来。 “村长，你怎么还真的下跪？国公爷私下很随和的，他也不 第649章 找村民做事 “哦哦哦，好！”村长起身站好，突然又一个正式的鞠躬，“国公爷，不好意思！我就是……就是太高兴了，所以才那样。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这……乡野长大的人，没什么见识！” 村长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可见他是真的很紧张。 韩老爷子摆摆手，“别紧张！过来坐吧，喝茶。” 闻言，村长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不用！我站着就行。” 顾谦也不勉强他，直接步入正题，“我们今天要找村长过来，主要是有事情要村长配合。” “九爷请说。” “好！”顾谦轻轻颌首，“事情是这样的，等一下我会带你到湖边的山脚下走一趟。我会派人在那个地方打井，到时候一定会惊动村民，所以先跟你说一下。 另外，打井也需要人手。 还得麻烦村长召集一些人，看看谁愿意到那里上工的，按照建房子的工钱算，干活一天算一天。 我会把工钱交到我舅舅这里，到时请村长跟我舅舅一起操劳一下。 当然，村长的工钱一样算。 我会一视同仁。” 村长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表态：“找人挖就没问题，但是，我的工钱就不用算了。能为九爷和县主办事，这是我的福分。” 顾谦一脸严肃，“村长，工钱是一定要算的，不仅要算你的，我舅舅的也会算。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到时要麻烦你的地方可不少。” 村长听他这么说，这才点点头，心里面有些失落。 其实他是真的不想要工钱，更想好好的在顾谦和张俏面前表现一下。 目前哪会不懂他的心思？ 就因为懂，所以才这么说。 顾谦起身，“那我们现在就走一趟吧，我把地方划出来，这样方便动工。当然，我这边也会派几个人，让他们帮忙一起。” 村长哪敢有什么异议？ 真要严格的算起来，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寸一土，全都属于张俏的。 他们夫妇二人想在这里做什么，那都是名正言顺的。现在，顾谦还知会他一声，还让他帮忙张罗，打理，这都是看重他。 “行！我听九爷的。” “我去拿锄头。”柳老大去杂物间扛了锄头出来，跟着顾谦和村长，三个人一起回到早前去过的地方。 顾谦用锄头在地上圈了一块地方，来回的路上都在交代村长，告诉他该注意的地方。 回到柳家院门口时，村长停了下来，“九爷，那我现在就去找了，尽快统计好名单，再送过来给九爷过目。” “好！那就麻烦村长了。” “不麻烦！这是我的荣幸。” 村长兴冲冲的回去了，回去跟他媳妇说了这些之后，立刻就去找有空干活的村民。 柳家这边，何氏和柳扶儿在厨房里面忙，张俏想进去帮忙，顺便跟柳扶儿说说话，也被拦在外面。 柳老太让她就在院子里坐着，陪他们二老说说话。 张俏知道，柳老太是不想她进去闻油烟味。 “他们回来了。” 张俏连忙提茶壶准备倒茶，等顾谦和柳老大坐下后，问道：“九爷，怎么样了？” “地方划出来了，到时候就交给舅舅和村长，我们下午就先回去，回去等消息就行。” 张俏点头，“好！” 柳老太听他们说下午就要回去，立刻就舍不得了，“阿俏，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厨房看一下，待会就出来。” “好！” 柳老太匆匆去厨房，为了何氏今天中午做了些什么菜？让她多做一些张俏喜欢吃的，有些菜要做清淡一点。 何氏点头应好。 柳老太又去杂物间，张罗着给张俏带回去的东西。 一直到了中午快吃饭的时候，大家才发现一个上午都没有看到柳絮儿。 “你们谁知道絮儿上哪去了？她是不是到谁家里去玩了？”柳老太到屋里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就出来问。 大伙面面相觑，齐齐摇头。 柳老太皱眉：“这丫头，她跑哪去了呀？这都快要吃饭了，我去找找！” “阿奶，我去找。” 柳扶儿厨房里跑出来，“饭菜已经做好了，我去找絮儿吧。” “行！那你快去快回。这丫头，天这么热，她往哪跑呀？回来得说说她。” “我回来了！”柳扶儿还没出门，院门口就传来了柳絮儿的声音，“姐，你赶紧出来帮我一下，好重啊！” “来了来了！” 柳扶儿和柳诚一起出去迎她。 两人出了院门，这才看到柳絮儿提着一个大桶，桶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田螺。 “呀，你怎么捡了这么多田螺回来？” “这是我讲给阿俏姐的，我听阿倩说了，阿俏姐最喜欢吃田螺粉了，所以，我就给他多捡一些回来。 反正这个带回去，放在水里面可以养着。 养久一点，让它把泥沙吐干净一些，那样还更好吃呢。” 柳絮儿一边说，一边抬手用衣袖抹汗。 院里的人都听到了柳絮儿的话，张俏走过来，招招手，“絮儿，过来！” “哎，好勒。” 柳絮儿蹬蹬蹬的跑到张俏面前，仰头看着她，笑的眉眼弯弯的唤道：“阿俏姐。” 张俏抽出手绢，弯腰替他擦汗，看着她那被晒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心疼的道：“外头这么大的太阳，你还出去帮我捡田螺，絮儿对我可真是太好了。 姐姐谢谢你！ 以后这么大太阳的时候，尽量在家里，真要出去的话，那就戴顶草帽。” “知道了！今天出门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大的太阳。就是他们看着我在捡田螺，也跑来凑热闹，哼！一个个以为我捡田螺回来喂鸭子的，全部都在跟我抢着捡。” 小丫头想到捡田螺的过程，腮帮子气鼓鼓的。 “好了！不跟人家生气，走吧，进去洗手洗脸。饭菜已经做好了，待会咱们就可以吃饭了。” “好！” 柳老头起身，“咱们也走吧，现在外头也晒了，虽然在树下晒不到太阳，可这风都是热的。” 他招呼着大伙去堂屋里，准备吃饭。 张俏抬头望着天空，烈日当空照，的确是热！ 她突然在想是不是可以弄一种涂在脸上，就可以让人的皮肤晒不黑的面霜？ 第650章 村民热情 吃过午饭，顾谦还要等村长统计的名单，柳老太就拉着张俏回屋午休，柳扶儿和柳絮儿也跟着一起去。 柳老太有些哭笑不得，“我是让阿俏来午休的，你们跟着，这聊起来还能睡得着吗？” 张俏连忙道：“姥姥，我不困！我就不睡了，我就跟你们聊聊天吧。这会要睡了，晚上就要睡不着了。” 闻言，柳老太着急地看着他，“你现在睡觉一点都不好睡吗？按说怀孕的人，应该很嗜睡的。” “我还好啊，感觉跟之前一样。我本来就没有午睡的习惯，所以，中午要是睡了，晚上就会不好入睡。 姥姥，你不也看到了吗？ 我胃口还是很好的，我中午还吃了两碗饭呢。 你别担心我，我好着呢！” 张俏连忙解释，生怕柳老太担心。 柳扶儿岔开话题，问道：“阿俏，咱们大兴县现在天旱得厉害，听说你们都在想办法？想到办法了吗？” “我们这次过来，就是在想办法。别急！总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对吧？” 柳扶儿点头，“是这样！那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河里的水还有很多吗？上次过去的时候，我瞧着河水下降了不少。” “河水不多，所以，我们才着急找水源。”张俏看着她们几人一脸忧心，连忙露出笑容，“不过，你们也别太着急，有九爷和我阿爷在，肯定会想到办法的。” “那是！”柳老太点头，“阿俏，有顾谦和国公爷在，你就少操点心，安心养胎，知道吧？” 柳老太不知道张俏连夜上山的事，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又得念叨了。 张俏也自然不会提这事。 “好的！我知道了。” 张俏没想到绕来绕去又要到了这里，干脆主动把话题差得更远一些，“早上表嫂回海棠村了吗？” “是呀！金花她回娘家了，她大嫂坐月子，家里就她大哥一人，你们那边还每天要挑水浇花的。所以呀，我们就让她回去，等她大嫂出了月子再回来。 当初呢，也是我着急着让他们两个人成亲，不然以金花的性子，肯定是要等到她大嫂生完孩子，才谈这事的。 大家都是一家人，总要相互帮衬着，相互理解。 本来早上让阿诚送她回去的，金花这孩子太懂事了，只要你表哥送她到县里，到那里坐着马车回去的。 要是知道你们今天过来，就让她在家里等着，回头跟你们一起回去，也正好顺路。” 柳老太说起林金花，那是一脸的满意。 这个孙媳妇是她一脸相中的，性格是真的好，人也勤快，心地也好。 总之没有不好的地方，她特别满意。 柳家人都是实在本分的，人也厚道，直到林金山家里需要人手，就让林金花回娘家伺候她大嫂坐月子。 “阿俏，我听说，金花她大嫂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了，还是你帮她接生的？” “嗯，当时孩子生不下来，只能剖腹取子，也是孩子有福气，如果再晚一点，怕就来不及了。” 张俏想起那个从娘胎里出来，全身黑紫的孩子。 想想都心有余悸。 “多亏有你！” “我也是第一次，实在没办法，为了母子平安，只能这样做了。姥姥让表嫂回去照顾林嫂子坐月子，这个好！ 金山大哥一个大男人，的确有很多地方没有女人细致。而且田地里面也忙，他一个人里里外外的，也是难为他了。” 林老太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张俏平坦的肚子。 张俏收到她的目光，连忙问柳扶儿：“扶儿姐，你现在觉得我哥怎么样？他现在可是满心眼里都是你，不过呢，你也别因为这个就勉强自己，这种事情还是要你情我愿才能幸福。” 闻言，柳老太立刻看向柳扶儿，那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像是要直接看见柳扶儿的心里。 柳扶儿的脸红了，一脸娇羞。 柳老太一看就知道有戏了，心里面高兴极了。 张俏也是看出来了，并没有揪着这个话题再问。几个人东聊聊西聊聊，时间过得特别快。 顾谦在外面敲门，“阿俏，我们应该准备回去了。” 刚才村长已经送了名单过来，顾谦只是看一眼，就把这事交给村长和柳老大。 还交代柳诚造一个册子，登记一下上工的人员，这样方便管理。 事情都办妥了，时候也差不多了。等一下他们还得去一趟县衙门，跟刘大人打一声招呼，有些事情，还得让刘大人去办，顺便看看他那边的进度如何？ “马上就来！” 几人从屋里出来，柳老太拉着柳扶儿去杂物间提东西，何氏跟柳老大从后院那边过来，两个人抬着一个竹子编的鸡笼，里面装着鸡鸭。 张俏看着他们提出来的东西，“姥姥，舅舅，舅母，这些东西也太多了吧？每次过来我们都是满大车的带回去。 这些鸡鸭就先不带吧，别的我带上，行不行？” 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一大笼的鸡和鸭，还有一桶鱼，一桶田螺，一筐鸡蛋，一筐鸭蛋。 这还不算，一直躲在附近的村民，看着他们要打道回府了，一个个都提着东西过来。 有人有人一手拎鸡，一手拎鸭。 有人提着一篮子鸡蛋。 有人提一些家里的东西。 基本上全是补身体的。 大家围上来二话不说就把东西放在马车四周，然后直接往回走，远远的抛下一句话。 “县主，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可能是怕被拒绝，他们直接跑了。 张俏看着那些村民的背影，又看向柳老太，“姥姥，村民的这些东西，我真的不能收！这些东西，还得你们帮忙想办法还回去。 告诉乡亲们，他们的心意我领了。” 现在全县都是旱情，大家的日子都紧巴巴的，还有可能今年都没有收成。 也没张俏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帮助村民的事情，所以东西不能收。 柳老太点头：“放心吧！就是要交给我们，一定办得妥妥的。” “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路上慢一点，别太颠簸了。回家后，要好好的吃饭，多休息，不要太操劳了！” 柳老太又忍不住的叮嘱。 第651章 大同山太古怪 从柳家离开，他们直奔县衙门，不过却是扑了一个空，刘大人亲自出去巡视，带人去规划挖渠道的路线了。 张俏跟刘夫人聊了一会，喝了几盏茶，他们就回海棠村了。 晚上，从张家吃了饭，回到家里，韩老爷子把张俏叫到了书房里，“丫头，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啊？”张俏反问，对上吹胡子瞪眼睛的老爷子，她才想起了那件事，连忙做求饶手势，“阿爷，我想起来，我说，我马上说。不过，这事说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却是真的，阿爷可别被我吓到了。” 老爷子的好奇都被她勾起来，白她一眼，“有话就说，干啥说一半留一半，赶紧的。” 顾谦知道他们爷孙二人在聊天，也就直接去厅里，在厅里交待人办事，并没有前去打扰他们。 张俏咽了咽口水，这事她真怕吓到老爷子了。 “阿爷，那我就说了？” “赶紧的！” “哦。”张俏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喉咙才道：“阿爷，你应该也听说了，我那时被林天佑刺激到跳河的事吧？” “听说了，只是我没机会碰见他们娘俩，不然一定给你出口气。”韩老爷子气呼呼的道。 张俏握住他的手，“阿爷，我最就不气了，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有今天，我也不会跟九爷在一起，不是吗？再换个方向想一想，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醒悟，不会知道自己以前错了。” 闻言，韩老爷子点点头。 “你这样说，倒也没错！只是，这也不能跟你以前受的委屈一笔勾销，他们做的那些事，错了就是错了！” “不说这个！他也不是要听我的秘密吗？我的秘密呢，就是从这个事情后开始的。我跳河之后，生了一场病，发了高烧，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多了两件了不得的本事。 第一个是我突然的力大无穷，成了我们村力气最大的人。 第二个是只要是我在意的人，如果他们会遇到危险，只让我碰触到他们的身体，我就能提前预感到。 上次你们在山上，我在山下，可我却知道你们遇到了毒虫。正是因为这个。 当时我拉着阿倩的手，看到了你们被毒虫袭击了画面，所以我就连夜上山了。” “……”韩老爷子听得一愣一愣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张俏眨眨眼，俏皮的问道：“阿爷，你不相信？” 韩老爷子摇头。 张俏又问：“那你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样想就对了，我当时也是被自己这种本事吓一跳，我还以为自己受到刺激，脑子乱了，一个人胡思乱想，总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后来，证实了几次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了预知危险的本事。 这个本事其实也挺好的，自从我理清楚了之后，有了这本事，我避免掉了许多危险，也让我周边的人减少了不少危险。” “阿俏，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但是阿爷没有不相信你，阿爷活了一辈子了，见过的人，看过的事，听说的奇闻，可都不少。 这么奇幻的事情，虽然很难一下子相信，但是，我知道，它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没有办法，用常规的心态去理解，但不能因为这样，就否认它的存在。” 韩老爷子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一脸欣慰的看着她：“一定是你娘在天有灵，保佑你，不想让你涉及危险，所以让你有了这种能力。 太好了！ 阿俏，你这么一说，他爷爷就更放心了。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你都能提前预知，这样多好呀。好！真好！太好了！” 张俏点头，“对！肯定是我娘在天有灵，她在保佑我，她一定也会保佑阿爷的。保佑阿爷长命百岁，保佑我们都好！” “好！我们都好！”老爷子的眼眶都湿润了，眼眶里泪光闪闪。 …… 爷孙二人在书房里聊了很久，等到张俏回屋后，顾谦已经在屋里等了很久了，不仅已经梳洗过了，已经翻看了大半本账册。 这是大兴县的账册，想要了解大兴县的具体情况，账册也是一个入手的渠道之一。 “跟阿爷聊完了？” “嗯！聊完了。”张俏走过来，顾谦却是起身，“走吧！先去梳洗，有什么话等一下再说。” “哦，好的。” 等着张俏进去梳洗后出来，顾谦已经坐在床上等她，“过来吧！” 刚才他已经叮嘱过张俏，让她这么晚了别洗头发，省得头发不干，睡觉又会头疼。 张俏睡到里侧，乖巧的窝在他怀里。 顾谦将她搂着，低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求你不顾危险上山，我就知道一定还有别的事情。 如果只是因为那些毒虫，你肯定不会选择找别的水源。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大同山那里有什么秘密，还是有危险？” 张俏的手在被子里面摸索到了他的衣带，绕在手指上玩耍着。 “九爷，还真的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 “那肯定！我们两个人之间，谁也瞒不过谁，对吧？说吧！给我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确是感应到了别的，除了这些毒虫，再往前走，还会有危险。我总不能看着你们去涉险，所以就着急上去阻止你们。 至于大同山有什么秘密，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我没办法感应得到，不过第六感告诉我，这肯定不简单。 你说吧，那一带有这么多毒虫，可为什么那些毒虫不会往别的地方去，只会在那里呢？ 我看过了，那里也不是有什么毒瘴气，不存在毒虫独特的生长环境。 既然不存在这个条件，那它们的出现，肯定也不是偶尔。我在想，这个大同山很神秘，当然，我们现在也没有精力去查看。 当务之急，咱们是先找到水源。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不要私下调配什么药粉，这件事情交给时锦。你现在怀着孩子，总是碰那些药材，这样也不好。 这样吧！ 你实在是要配什么药粉的话，那你就写个方子出来，交给时锦去办。” 第652章 水源出了偏差 “行行行！我知道了！”张俏连忙应下，打了个哈欠，“九爷，我困了，睡觉吧。” “嗯，睡吧。”顾谦低头看她，眼中满是宠溺和无奈。 客房里，韩老爷子却是睡不着。 他站在窗前，吹着夜风，望着夜空，心绪有些乱。 张俏说的那些，他相信，无条件的相信。任何东西都有利与弊的两面，这个预知能力可以让她避免一些危险，但也怕有心人知晓了，想要利用。 韩老爷子在窗前站了很久，想了许久，他回到桌前坐下，取纸研墨，花了半个时辰画了一张详细的草图。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草图交给韩义飞，让他拿去安排人打制。 “阿爷，你怎么突然要打字这个东西？” “这不是突然，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是改良后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好？你让人多费心，一定要把这东西打制出来。 阿俏如今怀着身孕，就算她有武功，施展起来也不方便，还有可能会动胎气。 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个了。 这个给她防身，正是合适。到时候等针打回来，她可以泡一些药汁，这样更好。” 老爷子有自己的打算，琢磨了一个晚上，他想想还是给张俏弄一些防身的东西。 身边有人，自己有武功，但也未必就万无一失。 韩义飞点头，“我知道了，阿爷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 “去吧！” “好的。晚一点我出去的时候，我亲自去一趟，一定让人把这事情办妥了。” 老爷子朝顾谦房间门口看去，韩义飞立刻就到，“他们两个不在，顾谦一早就出去了，说是有事情要办。阿俏去张叔家里吃早饭，要我等一下阿爷，还以为阿爷还在休息呢。” 韩老爷子点点头，“走吧！” “好！” 祖孙二人来到张家，还没进院门就闻到了浓郁的螺蛳粉味道。 这味道初闻很臭，但他们尝过螺蛳粉的美味，闻着这味道也不觉得错了，反而食指大动。 “今天吃螺蛳粉了。” “闻到了！走！” 张俏正好从厨房里出来，还端着一大碗的螺蛳粉，看到他们二人进了院门，立刻高兴的喊道：“阿爷，哥，吃早饭了。你们来的正好，螺蛳粉刚刚煮好，我正准备让阿琳上去叫你们了。” 张俏后面跟着阿璃和阿琳，他们端着托盘，托盘上面有几大碗热气腾腾的螺蛳粉。 张倩跟在最后面，她的托盘上端着是一些小菜。 红油酸笋，花生米，炸黄豆，香菜，葱花，辣椒油，凉拌黄瓜，炸腐竹…… 应有尽有！ 吃早饭的时候，张俏吃了不少酸笋，吃着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柳氏和黄婆子不时的交换个眼神，两人也不知道该不该劝她少吃一点？ 但是韩老爷子没忍住，“阿俏，你少吃一点酸笋，这又酸又辣的，别吃太多。” “不不不！这个好吃，太好吃了。”张俏摇摇头，把碗里的那酸笋全部吃完，然后又对柳氏，说道：“娘亲，我中午想吃酸笋煮鱼汤。” “好！”柳氏点点头。 黄婆子想了下道：“都说是酸儿辣女，阿俏，你这酸的辣的全部都吃，会不会是龙凤胎？” “……”张俏嘴里咬着筷子，瞪大双眼看着她，然后摇摇头。 他怎么知道？ 闻言，老爷子立刻来了兴趣，两只眼睛都放光，“如果是龙凤胎，那可真是太好了。一下子就一双儿女齐全，我可以有两个曾孙了。那就太好了！” 张大程也一脸笑容。 那么说来，他一下子就可以有一个外孙一个外孙女。 太棒了！ 大伙一下子就岔开了话题，全都在讨论着两个孩子该备些什么礼物？ 张立顶还说自己亲自打制小床，那得打两张小床。 黄果说要缝制小孩的衣服，既然有男孩和女孩，那颜色像旧得不同，还问张俏喜欢什么样的花色？ 柳氏和黄婆子做决定，再多孵一些小鸡出来，她们要多养一些鸡，到时候张俏坐月子的时候，每天都有鸡汤可以喝。 两个孩子呀，那奶水需要不少，大人得多喝一点滋补的汤。 张俏看着他们热情的讨论着，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他们也太热情了吧？ 这话题转的太快了！ 幸好顾谦不在，否则，他也会加入这种话题。一下子儿女双全，估计谁都会很高兴。 张俏摇摇头，瞬间清醒过来。 “等一下！” 大伙齐齐看着她。 张俏挠着脑袋，“你们是不是讨论的太快了，这八字都没有一撇呢？现在才两个月，光靠把脉也不知道怀的是一个，还是两个呀，你们怎么还说起了龙凤胎！ 别别别！ 先别讨论这么多。 到时候，让你们失望了。” “胡说八道！”韩老爷子板起脸，严肃的道：“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那都会是我们顾家，韩家，张家都宝贝疙瘩。 我们失望什么？ 我们怎么会失望？ 只要母子平安，我们就不会失望！你这丫头，平时这小嘴甜的很，说的话我都爱听。 今天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以后，你可不能再说这些，知道了没有？” 张俏点点头，“行！我知道了。阿爷，我说的是事实，你可别生气！” “什么是事实？”老爷子反问，然后又道：“我告诉你什么是事实？事实就是，你好，孩子好，我们大家就好，我们就高兴！不信你问问他们？” 大伙齐齐附和。 张俏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她知道大家都是爱她。 她只好沉默，不停的点头。 …… 一直到下午，顾谦才回来。 张俏问他：“怎么样了？挖到水源了吗？” “暂时还没有，出了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 “那个地方靠着湖边，就算没有河流，直接往下挖的话，也会有很多水，根本没办法判断。” 顾谦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判决错误，可能是当时太着急想要确定水源，所以也没想那么多，这方向没错就行。 张俏用力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 顾谦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傻不傻？怎么自己打自己？我不也没想到吗？” 第653章 人心惶惶 嘻嘻！ 张俏笑嘻嘻的活跃气氛，“人家说一孕傻三年，我这才开始孕呢，人就开始傻了。九爷，如要我变傻瓜蛋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傻瓜！” “我现在就是开始变傻了啊。” “……”顾谦对上她的目光，大掌覆在她的头顶上，用力揉了揉，梳好的发髻瞬间就乱成了鸡窝，“傻瓜，你说呢？” 张俏拉下他的手，“头发都被你揉乱了。” “我等一下帮你梳。” “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问你的，你也没回啊。” “啊？”张俏困惑的看着他。 顾谦又问：“傻瓜，你说，我会不会嫌弃你？” 张俏的双眼骤然放光，用力摇头，“才不会！九爷才可能会嫌弃我的。” 顾谦笑了，“瞧！这不是没傻吗？” 嘻嘻！ 张俏嘻嘻的笑了。 她拉着顾谦去梳妆台前，“九爷，快快快！快帮我把头发梳好。” 顾谦每天早出晚归，回来还要在书房处理公务，老爷子闲着也没事，干脆就陪着张俏一起看大兴县的账册。 顺便拉上阿璃和阿琳，让她们也一起帮着张俏，一家人多分担一些。 账面上有问题的地方，他们就标记下来，全部罗列在一本新的册子上，这样方便后面处理。 天气越来越热，河里的水越来越少了。 大兴县的百姓越发的淡定不下来。 不少人都在背后议论纷纷，有些不敢说的，在背后也悄悄地议论着。 “你们说今年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把咱们大兴县变成了县主的封地之后，咱们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旱情？” “这样的事情，几十年前发生过一回，好端端的怎么又发生了？” “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天还跟县主有什么关系？” “爱……” “我觉得是不是老天爷不帮着县主，所以才会成了县主的封地之后，立刻就天旱？” “需……”听到这话的百姓都吓到了，连忙四下看看，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才叮嘱说这话的人。 “你可别胡说八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来呢？就算你心里有这么想，那也烂在你肚子里就行了，可别说出来害大伙。” “县主是什么身份？你们不知道？她现在可是咱们的主子，在这大兴县，她说的话就是命令，没有人可以违背。” 这话让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但他们心里面都会去琢磨这件事情，特别是随着天气越来越热，水越来越少的情况下。 人都是一心求生的。 眼看天旱影响收成，甚至有可能连活都活不下去，大家就不得不急起来了。 胡思乱想，不存在是正常的。 整个大兴县，处处人心惶惶！ 就连海棠村这边，久而久之，也有人在私下议论，不过他们都极为隐秘，看到跟张俏家里关系好的人来了，立刻就停止这个话题。 可童言无忌啊！ 村里的孩子偶尔不小心听到大人聊天的内容，也会在外面说起来。 尤其是起了冲突的时候。 这天，张倩路过村祠堂门口，看见几个孩子在打架，这四周没有大人，便跑过去劝架。 “别打了！你们别打架了。” “快别打了！” 张倩坏了好大的劲才把人拉开，还不小心被小孩子推倒在地上，这让她有些恼火。 “好端端的怎么打架了？” 两个孩子都把脸抓花了，头发也乱成了鸡窝，两人相互指着对方，“都是他的错！” 张倩皱眉，看着他们，“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先动手的？” “他！” “我！”张茶大方的承认是自己先动的手，并且气鼓鼓的指着林小军，“他嘴臭！他胡说八道，我还想把他的嘴给撕烂呢。” 林小军见张茶这么凶狠，立刻撸着衣袖，指着张茶，“哼！你以为我会怕你？来呀！咱们在打呀！打输的那个就要叫打赢的那个爷爷。” “我呸！儿子，你爹打你天经地义。” 林小军听不懂张茶的意思，愣愣的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儿子这么笨，的确是讨打！” 周围的孩子哈哈大笑。 “……”张倩看着张茶，再看看林小军，这对比太鲜明了，的确是太笨了！ 这张茶真有意思！ 看着周围的孩子哄堂大笑，林小军缓了很久才想明白，气得抡起拳头又要打张茶。 “张茶，我揍死你。” “来呀！儿子打老子，看来你是不怕被天打雷劈了！” “臭丫头，你还敢当我老子？今天老子打死你……”林小军冲上去，却被张倩拦了下来。 “张倩，你不要护着她！” “她是我堂妹，而且，事情的始末，我还没弄清楚呢，怎么可能让你在我面前动手打人？”张倩寸步不让。 张茶躲在张倩身后，“张倩姐姐，林小军骂张俏姐姐，说自从张俏姐姐当了县主之后，大肖县就灾祸连连，他说张俏姐姐是灾星。 他说那些话时，正好被我听到了。 我跟他讲道理，他不听！那我就只能动手了。” 闻言，张倩冷着脸，“你骂我姐姐是灾星？” “又不是我说的，外面的人都是这么传的，大家都说自从你姐姐当县主之后，大兴县就没下过雨，现在水都快没得喝了，大家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他不是灾星，那为什么她成了县主之后，立刻就不下雨了呢？” “放你娘的狗屁！”张倩直接爆粗，“老天爷的事情，谁管得着？不下雨就是我姐的错了？你脑子里装的是水吧，看来你也不用喝什么水了，直接摇一摇脑袋，拿个碗装一下就有了。” “你骂我？” “就是骂你！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些话，我不仅骂你，我还揍你！我姐姐是灾星？呸呸！你全家都是灾星！你长得就像灾星，看你一眼我眼睛都疼，跟你站在一块，我都想吐。” 论起骂人，张倩一向厉害。 他们家除了张大程和张立顶，她和张俏都随了柳氏，柳氏随了柳老太，一个个嘴皮子都厉害，脾气也火爆。 林小军被骂到红了眼，如果不是被很多人拉扯着，他连张倩都要打。 第654章 徐大夫出现了 这边动静大，没过多久大人就赶来了，林常青把林小军的爹娘骂了一顿，二人被骂得像孙子一样，全程屁都不敢放，不时的欸欸几声应着。 最后，他们一家三口道了歉才回家的。 张倩送张茶回家，张茶摆手，一灰溜烟就跑了。 林常青听她叹了一声，问：“小丫头片子，你这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啊？” “我想起了以前的事，以前吧，我三叔他们那一家就是这样的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欺负我们。现在他们还会维护我姐了，世事还真是无常啊。” 张倩说完，摇摇头，往回家的小路上走去，头也不回的挥手，“村长，我先回家了。” “嘿嘿！”林常青看着她的背影，挠着脑袋，“这小丫头片子老气横秋的。” 不出意外，张倩回到家里，又被柳氏念叨一通。倒不是说她维护姐姐有错，而是让她有事找大人，别在外面抢出头，省得给她姐姐找麻烦。 “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听懂了没有？” “娘，我听懂了！我知道了，以后要是再碰到这种事情，我找大人。”张倩被念到举手投降，柳氏说啥就啥，她完全不敢再反驳。 柳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你姐最近忙着呢，而且她现在也不能太过操劳，我们帮不上忙，所以尽量少给她添堵。” “好！我知道了。” “工坊那边，你可以多去转转，反正你也感兴趣，正好帮你姐分担一下。”柳氏继续说。 张倩点头。 …… 顾谦每天在外面忙，来回奔波，张俏每天在家里跟老爷子一起看账册，偶尔打开地图，爷孙二人趴在桌上，研究着大兴县的地图。 大家都很忙。 忙到没空去理会那些闲言碎语。 六天后，顾谦深夜回到家里，明明已经很疲惫了，可当马车停在院门口时，他看着在风中摇曳的灯笼，心里就暖烘烘的。 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光，只留下满满的欢喜和满足。 这里有他的家，他的家里有他最爱的人，还有他最敬重的人。 “爷。” 时松打断了顾谦短暂的愣神，顾谦从马车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像是抖掉了所有的疲惫。 他推开院门，第一眼就是往自己房间里望去。看着里面散发着灯光，他嘴角忍不住溢出一抹笑，步伐轻松的朝那走去。 嘎吱…… “九爷。” “怎么还没睡？”顾谦大步走到车前，看着桌上摆着一摞厚厚的账册，忍不住皱眉，“不是让你早点休息吗？这些白天能看多少就多少，其他的等我回来看。” “你不在！我睡不着。”张俏把账册放下，起身伸手拥着他。 顾谦将她搂入怀里，闻着她发梢传来的馨香味，脸上的表情更加温柔了。 “九爷，饿不饿？要不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煮一碗面疙瘩？” “我不饿！你先到床上等我，我去梳洗，很快就来。”顾谦搂着她到床边，把她按坐在床上，然后自己才去衣柜里取衣服。 等他从净房出来，张俏已经坐在床上等他了。 他去吹了烛火，上床拥着她睡觉。 这些日子，他们夫妇二人都习惯了睡觉前说说话，因为一整天下来，也就这个时候可以安静的守在一起，说说私事也好，说说公事也好。 “阿俏，今天怎么样？” “老样子，没事！有阿爷陪着我看账册，现在阿璃和阿琳也一起看，进度很快呢。 九爷那边呢？ 青湖村那边的水源确认了吗？” 闻言，顾谦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全身都散着喜悦。 张俏敏感的感受到了，“是不是有好消息？感觉九爷今天晚上特别轻松，还有些高兴。” “每天晚上，这个时候，都是我一天最轻松最高兴的时候。不过，今天的确有好消息。方向已经确定了，真的有地下河，的确是大同山这个方向。” “真的？” 张俏在他怀里猛的动了一下，如果不是顾谦搂得紧，她可能一下子就窜坐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放心吧，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太好了！” “水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只要乖乖的在家里就好。”顾谦以指为梳，轻轻的梳拢着她的头发。 张俏的头发很柔顺，发梢还带着香味，每次顾谦帮她拢头发，最后，指尖都会留下属于她的香味。 “知道了！” “真乖！睡吧。我已经把事情安排下去了，明天不出门，明天就在家里陪你。” “好！” 说好明天不出门的，结果，张俏第二天早上醒过来，顾谦已经不在床上了。 一问才知道，他一大早又出门去了。 “九爷收到消息，说是有急事让他去处理，所以一大早他跟时松，还有时锦，一起出门了。” 阿琳进来帮她梳头发，顺便跟她汇报这个事情。 “哦。我没事！正事要紧，反正我们在家也是看账册，九爷有事情就该去忙。” 张俏端坐在梳妆台前，并没有因为顾谦没有在家里而失落。 他们早就是老夫老妻之间的相处模式，不用每天都腻歪在一起。何况现在是多事之秋，外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顾谦从青湖村那边的方向，一直往上找阴河的流向，到了一定的高度，他们就不在往上找了，而是把里面的水引出来，往那附近的村庄里的引水。 海棠村这边的水，一直摸索到大同山下，直接从那里锉开，把水往下引。 林常青他们带着村民一起上山挖水渠，把水往村里面的河里引。 如此忙了半个月，水终于引到了河里。 村民看着那清凉的清澈的水，一个个都站在河边喜饮而泣。 “有水了！终于有水了！” “太好了！” 不少村民激动得用桶打的水上来，直接往自己身上倒，高兴的转圈圈，把水往别人身上甩。 其他地方，在刘大人的带领下，也慢慢的把山上的水引到了村里。 大兴县的旱情，得到了改善。 百姓再也不会人心慌慌了。 “姐，大哥哥，家里来客人了，你们赶紧回去看看吧。”张倩从人群外跑进来，气喘吁吁的指着家里的方向。 “谁来了？”张俏问。 “徐……徐……徐大夫……” 第655章 太危险，去不得 张俏一听是徐大夫来了，撒腿就往家里跑，顾谦等人连忙跟上，“阿俏，你别跑！慢一点走，他来了，不会一下子又走了。” 顾谦急忙追上去，拉住张俏，强迫她跟着自己走回去。 “放心吧！他来了，就不会一下子离开。你现在怀着 孩子呢，慢慢走！” 张俏抬头看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顾谦见他这般，忍不住心疼。 “别哭！” 手指轻轻地替她拭泪，心里暗暗叹息，他知道，然后又想起了徐文元。 每每想到徐文元，张俏就觉得自己对不起徐大夫。他总是觉得，因为徐大夫心里对他有怨恨，所以才不告而别，连镇上的医馆都不要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派人在打听徐大夫的下落，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徐大夫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顾谦觉得他是有意要避开，所以也没再找了，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又突然出现了。 张俏哭红了眼，“我……九爷，我也不想哭，可是，我就忍不住想哭！” “没事没事！你师兄在家里等着呢，等一下看到你红着眼睛，又会想起那件事。要不，我们走慢一点，你慢慢的平稳一下情绪。” 顾谦慢慢的将她眼泪擦干，轻声的哄着她，温柔的陪着她。 张俏点头，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主动拿着顾谦的手，“九爷，我们走吧，我好了。” “好！走吧，回家。” 等他们回到家时，王婆子他们已经在帮忙招待徐大夫，张俏进了天门，看到徐大夫时，忍不住眼泪簌簌而下。 “师兄。” 只见徐大夫一头白发，人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几岁呀，跟去年完全不同。 在白发的衬托下，整个人又苍老，又沧桑。 徐大夫抬眼看过来，搁下茶杯起身，朝顾谦拱手，“九爷。”然后再看向张俏，和气的应了一声，“小师妹。” 张俏本想忍着不哭，也觉得自己可以不哭，但看到徐大夫的一头白发，实在是忍不住。 “师兄，对不起！” “……”徐大夫红了眼眶，摇头，“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们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顾谦伸手作警示，“徐大夫，请坐！” “是，九爷。” 顾谦松开张俏的手，“阿俏，坐吧。” “嗯。” 几人刚落座，张大程他们也闻讯赶回来了，进了厅里，又是一阵寒暄。 柳氏连忙拉着张大程，“走吧走吧！让他们说一会话，你去帮我杀只鸡，咱们做饭。” “好！” 厅里面其他人都自觉的离开，厅里面只剩他们三个人，就连韩老爷子回来了，也直接去了花房，在那里帮张俏浇浇花。 顾谦看向徐大夫，“徐大夫，这次回来，就先在我那里住下吧。时锦也在这里，正好你们师兄妹三人，可以好好的聚一聚。” 徐大夫拱手：“如此就叨扰九爷了。” “不打扰！阿俏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可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她特别的担心你。” 顾谦摆手。 徐大夫一脸歉意的看向张俏，“师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当时也是想着按照他的意思，把他葬在他娘坟边，这样他们母子二人也能团聚。 我想着，自己四处走走。 这不，转了一圈，听说这边出现了很大的旱情，所以就过来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张俏听徐大夫主动提起这事，又两眼泪汪汪的。 “师兄，那你把文元葬在？” “师妹，我们都把他忘了吧，就算现在忘不了，那也交给时间，慢慢的忘记他吧。”徐大夫避开这个问题，不愿告诉张俏，徐文元被葬在哪里？ 张俏也不好一直提起他的伤心事，便点点头，“好！我听师兄的。” 他心里清楚，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了徐文元。 徐大夫有意岔开话题，聊起了这次大兴县的旱情，“一路上我就听了很多人在聊这件事，听说旱情严重，河水都见底了。不知道，你们找到解决的办法没有？” 闻言，张俏笑了。 “师兄可真是我们的大福星，我们刚才才把山上的水引到了河里，大家都在河边庆祝着，然后阿倩就说师兄来了。” “找到水源了？”徐大夫惊讶的问。 张俏点点头，高兴的道：“找到了，咱们大同山那边有一条地下河，以前的老人家叫它阴河，我们从那里引水下来的。” “大同山，阴河？” 徐大夫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眼睛一转，对上了顾谦打量的眼神，立刻就道：“我以前经常到大同山下采药，那个地方可去不得。 我每次到了山脚那里就停下来了，那地方有很多毒虫，只要进了那个地界，毒虫就会出来咬的。 那些毒虫都有剧毒，稍有不慎被它咬上一口，不仅身上会起红泡，连肉都会腐烂。 我以前曾被它咬过，可那里的草药也的确很多，都是一些珍稀的草药。 后来，我想办法从别的地方往上走，换了一个方向，虽然出现的不是毒虫，但却是毒蛇。 简直没办法想象，大冬天的，那地方居然有蛇。那林子里面，地上树上全都是蛇。 再后来，我就从来不踏足那里。 草药虽然很珍贵，但活着更重要！师妹，九爷，你们是怎么样上去的？” 张俏：“我们没有上去。” “啊？”徐大夫一脸困惑的看着她。 张俏又道：“我们是想办法找到了水的方向，然后再水流经过的地方，开了个口子，把水挖出来，引到了河里。 师兄说的没错，那地方的确有很多毒虫，我们刚去那里，就被毒虫吓到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可是，没有水也不行啊，所以我们就用了蠢办法寻找水，确定水流的方向之后，我们就只能往地下挖。 这办法虽然是蠢了一点，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还是找到了水。 我可真是没想到，咱们这一带还有一个这么神秘的地方，不仅有地下河，还有这么多毒物。” 徐大夫听到他们没有上大同山，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师妹，九爷，那个地方真的太危险了，去不得！” 第656章 越古怪，越想查 顾谦点头：“我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那里，省得有性命之忧。这附近的村里，你让村长通知村民了，平时没事不要往那地方去。” 他说完话，端茶来喝，眼角余光悄悄地打量着徐大夫。 “师兄。”时锦从外面跑进来，看到徐大夫时，连忙跑到他面前，“师兄，你这是上哪去了？这么久了一点音讯都没有，我和师妹很担心你。 师兄，你这……” 时锦看着徐大夫一头的白发，惊得说不出话。 徐大夫抬手摸了摸头发，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人总是要老的，老了头发就会白，师弟别难受。” 时锦坐下来。 师兄妹三人久别重逢，但说话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小心翼翼，大家都默契的不提徐文元，生怕触及徐大夫心底的伤疤。 久别重逢是高兴的事，可看着徐大夫，张俏有一种很重的罪恶感。 “阿俏，要不你去看一下娘今天做什么好吃的？我想吃你做的口水鸡。” 顾谦有意支开张俏，故意说自己想吃口水鸡了。 张俏起身，“行！那我去看一下，我去做几道大师兄喜欢吃的菜，你们先聊着。” 张俏也知道顾谦有意让她到外面，毕竟，这无形中的氛围，让人有些压抑。 顾谦那么懂她，不会不知道这点。 三人点头。 张俏从厅里出来，看见张大程在院子里杀鸡，张立顶在拔鸭毛。父子二人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张俏眼眶红红的，两人都愣住了，微微张着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张俏指着厨房，“爹，我娘是不是在厨房里？” “在的！” “哦，那我去找一下我娘。” “去吧！” 张俏去厨房找柳氏，“娘，咱们今天晚上吃什么菜呢？九爷说想吃口水鸡，要不多杀一只鸡吧，咱们做一只口水鸡，弄一只烧鸡，正好晚上他们可以下酒。” 柳氏应好，扯着嗓子喊：“当家的，再杀一只鸡，找只肥一点的。” “好勒！”张大程在外面应道。 柳氏打量着张俏，走过来直接抱住她，“别想那么多！不管如何，你没有做错事！” “……”张俏回抱着她，眼泪不停的流。 她知道她没做错，徐文元是龙元晋，这是事实，龙元晋罪大恶极，死不足惜，这也是事实。 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她没有别的选择。 可是，她一样会难过！ 在张俏的心里面，徐文元分善恶两面，善的那一面是徐文元，恶的那一面是龙元晋。 可偏偏就是同一个人，善恶集一身。 柳氏没有安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静静的抱着她，任由她哭，等着她自己去消化。 柳氏觉得，人越是伤心的时候，越是不能安慰，越安慰就越会哭到停不下来。 哭出来就好，哭过了，人就会好受一些。 柳氏心里也难过。 不说龙元晋，只说徐文元，的确让人难过。 此时，柳氏脑海里就浮现出徐文元那笑眯眯的样子，耳边仿佛还听他一口一个张婶，那小嘴像是抹了蜜一样的。 …… 徐大夫在顾家住下来了，平时帮时锦伺候一下药圃里的药苗，负责背着竹篓上山采药。 日子过得轻轻松松的，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大兴县的旱情得到了解决，百姓再也不在背后说张俏不好，都在夸赞她及时处理，让大家不会断了收成。 大同山阴河里的水，似乎源源不断，海棠村河里的水，再也没有掉过水位。 张俏有时候会坐着发呆，她在想这阴河里的水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水呢？ 还有那毒虫，徐大夫嘴里说的那些蛇。 冬天都会有毒蛇，这说起来匪夷所思，这么反常，让人觉得这东西都是人为的。 蛇会冬眠，这是必然的！ 可那山上的蛇它不冬眠，这就奇怪了！ 不仅张俏觉得奇怪，顾谦早就怀疑这一点了，他让时锦配了防毒虫毒蛇的药粉，然后再安排暗卫上山打探情况。 大同山如此不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吸引力，让人想要拨开那重重迷雾，看清它的真面目。 药房里。 徐大夫采药回来，顺便把晒在外面的草药收了进来，他看见时锦正在抓药，台面上放着一堆堆的草药，就问：“师弟，你抓这么多药是做什么用？” “哦，我想抹一些药粉。有些村民说，花田里面有很多虫，想让我帮忙配一些药粉。它们融在水里面，洒在花苗上，正好可以除一下虫蚁。” 这些是除虫蚁的药，时锦瞒不了徐大夫，所以就随便找了个理由。 顾谦让他磨药粉的时候，顺便叮嘱他，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他们有去大同山打探的计划。 对于顾谦的话，时锦他们向来只听不问。 顾谦说不能告诉旁人，那他就一个字都不会提起。就连张俏，他都不会透露半个字。 “那需要我帮忙吗？” “可以呀！” 时锦一点都不客气，指着桌上已经抓好的药，“这些师兄可以帮我研磨一下，把它们磨成粉。” 徐大夫笑了笑，“你可真是不客气！” “自己的师兄，客气不是见外吗？” 徐大夫笑着点头：“对对对！跟自己的师兄客气，那就是见外。” 师兄弟二人在制药房里有说有笑的，一边聊一边忙着。自从张俏怀孕之后，制药房里，也成了她的禁地。 顾谦不让她进去，因为里面草药太多了，还有一些毒药。是药三分毒，他不想张俏在里面呆着。 到了吃饭的时候，时松从张家上来喊人，把他们师兄弟二人叫下去吃饭。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张俏，第一次有了怀孕后的反应。 吃一口东西就捂着嘴巴往外跑，人在外面吐。 顾谦和柳氏连忙跟了过去。 徐大夫看向时锦，问道：“小师妹这是怎么了？” 时锦笑道：“没事！这是正常的。小师妹怀孕了，这是害喜。” “小师妹怀孕了？”徐大夫惊讶的看着时锦，然后回过神来，“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只字未提？如果不是师妹害喜了，我还不知道呢。” “张婶说，这怀孕没满三个月，尽量先不说。现在师妹害喜了吗？我不说，师兄也能猜到。” 第657章 不得不防 徐大夫露出笑容，似是深有感触的道：“时间过得真快啊，咱们的小师妹都要当娘了。很快，咱们的辈分又要高一层了。哈哈哈！” 时锦也笑了。 张俏在外面吐了很久，感觉自己不仅吐了刚吃下去的，就连中午的也吐出来了。 柳氏端了温的茶水出来，站在一旁等她吐完。 顾谦一手扶着她，一手轻轻的帮她拍着背部，“阿俏，好些了吗？” 呕…… 张俏刚想应他一声，可嘴里一股味道，让她又吐了起来。这下真的吐到胆水都要出来了，特别难受。 过了许久，她才缓下来。 柳氏连忙把杯子递过去，“快！快用茶水嗽嗽口。” 顾谦连忙接个杯子，拿着杯子递到张俏嘴边，“阿俏，来说一下口。” 张俏就着她的手，含着茶水漱口，这才感觉嘴巴里面的味道没那么浓重，整个人都好受了一些。 他直起腰身，顾谦搀扶着她。 “娘，九爷，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吃不下，我回屋去睡一下等一下就要来叫我。” 闻言，顾谦皱着眉头，“你这不吃东西也不行啊。” “不吃！等下吃了还得吐，吐着难受。你让我先缓一缓吧，你先去吃，不用管我。” 张俏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想想饭菜的味道，他都有些反胃。 他也没想到自己突然间就害喜，而且还这么严重，连味道都闻不得。 顾谦张了张嘴，柳氏拉了下她的衣服，冲着他摇摇头，顾谦这才让步，“走吧，我先送你回屋，等一下我再过去吃东西。” “好！” 顾谦把张俏送回屋里，看着他在床上躺好，这才回厅里吃饭。 张俏这个情况，虽然是正常的，但他也还是很担心，尤其是想到他刚才蹲着吐的样子，特别心疼。 顾谦有些食不知味，简单的吃了几口就搁下碗筷，“我回屋去看看阿俏，你们慢慢吃。” 大伙也没有拦他，让他去陪着张俏，大家反而能更安心一些。 顾谦回到屋里，立刻就看到了张俏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看见她来了连忙坐起来。 “九爷，你怎么这么快？” “你这吃不下的，我又怎么吃得下？随便吃了点就过来了，我来陪着你。感觉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不舒服的地方？” 顾谦坐在床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张俏摇摇头，“没有！我很好。” 顾谦不太相信，刚才明明看着他一个人缩成一团，看着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可她看着张俏似乎不愿意多说，便也没有揪着一直问，“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可一定要说。你不说，我反而会更担心。” “好！我知道了。” …… 张俏这害喜，就没有再停下来，每次到了吃饭的时候，她吃一口就往外跑。 柳氏和黄婆子都说这是正常的，就连时锦也说怀孩子害喜再正常不过了，只能少吃多餐。 顾谦强迫自己镇定一些，试着哄张俏少吃多餐，可就算是少吃多餐，张俏也是吃什么吐什么。 每天勉强能吃进一些水果，不带任何油盐味的。 她还怀着孩子呢，光只是吃水果，那肯定是不行的。顾谦等张俏睡着之后，便到制药房那里去找时锦。 “爷。” “时锦，你就没有一点办法帮阿俏？他这样每天只吃一些水果，都已经快半个月了，这样不行吧？ 我看着他每天大多时间都在睡觉，这是因为体力跟不上，所以才嗜睡？ 你的医术高超，连这个都没有办法吗？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确保阿俏能吃下东西，确保她和孩子都健健康康的。” 顾谦进了屋，开门见山，直接说了一大奇的话。 时锦有些为难，这样的事情，还真的没什么办法？害喜都是正常的。 可看着顾谦很着急的样子，他也不敢多说。 “时锦会尽力的。” “我是要你一定办到，不是尽力。” “我有办法！”徐大夫推门进来，虽然是在外面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内容。 顾谦微不可及的皱了下眉头，“那就麻烦徐大夫了，你们是兄弟二人商量一下，尽快给个方子。” 徐大夫拱手，“这是应该的。” 顾谦从制药房出来，转身去了书房，“时修。” “爷。” “找人安排下去，秘密关注着徐大夫，有任何异样，一定要尽快禀报。 另外，时锦已经把药粉制出来了，你可以安排人前往大同山查看。注意了，这件事情不可以让任何人知晓，包括夫人。” 张俏如今害喜的厉害，顾谦不想让他操心这些事情。 另外，还有一个人，他一直都在提防着。 他有时也在想，自己会不会想太多了，太敏感了。但是，他不得不提防一些，不怕1万，就怕万一。他现在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凡事都得都得小心谨慎。 时修拱手，“是，爷。” “下去办事吧。” 时修出去后，顾前坐了下来，继续处理事务。他虽然人不在朝堂上，但公事私事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尤其是现在大兴县成了张俏的封地，张俏要处理的事情，全部都落在了她身上。 旱情虽然得到了抑制，但还有很多事情是要去处理的，如今还没有下雨，就算有了水源，百姓也过得很苦。 一些地势高的地方，完全靠挑水去浇灌的话，那也是行不通的。 直接把水引到那些地方去，目前又怕浪费了水，因为弟太憨了，水流过去，直接被吸收的水就不少。 因为天旱，不仅会影响收成，也会影响收入。 大兴县最近小偷小摸的人不少，刘大人也是头疼不已。 顾谦找了时松进来，交代他找一个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让时锦注意一下给张俏服用的东西。 自从徐大夫说他有办法压制害喜反应，顾谦就有些后悔当时去找时锦。 心里面总有一点不安。 所以他让时松去办这件事。 …… “阿俏，你赶紧到村里去一趟吧，张牧娘出事了。” 这天，张俏在家里看账册，有村民匆匆跑进顾府院门，焦急的喊着。 书房里的人连忙跑出来。 韩老爷子拉住张俏，“你跟阿琳慢慢来，我先去看看。” 第658章 我想做个媒 张俏点头。 韩老爷子看向村民，“走吧！赶紧带路，我先去看看，路上你跟我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村民连忙往外走，“好的，国公爷。” 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张俏，还是顾谦，或者是韩老爷子，他们任何一个人来处理都是妥当的。 他们处理的结果，不会有人有异议。 路上，村民告诉韩老爷子，有人闹事闹到张牧家去了，说是看到张牧娘跟唐礼拉拉扯扯的，两个人暧昧不清。 那些人说张牧娘不守妇道，还说要把他赶出村去。 韩老爷子对张牧娘和唐礼的印象挺好，两个人都是规规矩矩的，而且一个是寡妇，一个是罗敷，就算他们两个凑成一对，韩老爷子也觉得很合适。 现在，他们被人这般坏了名声。 韩老爷子有些生气。 因为，在韩老爷子看来，这两个人都不会办这种事情，就算两个人情投意合，也不会在没有名分的时候做出格的事。 “是谁说他们两个暧昧的？这是抓了一个县城，还是散布的谣言？” 韩老爷子犀利的问出问题点。 “他们看到唐礼去了张牧家，就带人去围了起来，结果张牧不在家里，就张牧娘和唐礼在屋里面。 那些人看到他们两个人独处一室，说话就特别的难听，说他们早就已经暧昧不清，拉拉扯扯，眉来眼去。” 村民如实的应道。 韩老爷子冷哼一声，他虽然不知道张牧家在哪里，但他耳力特别好。 听着嘈杂的地方，直接运着轻功往那地方去，一下子就把村民甩在了后面。 张牧家被村民围得团团转，几个老妇人带节奏的指着张牧娘骂道：“你们看呢，这寡妇还真的是不知羞耻，明明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他还把男人叫到了自己家里。 如果说他们两个人之间没什么，谁会相信呢？ 而且张牧也不在家里，他有什么事不能在外面说，不能等张牧回来再说，偏偏要两个人单独的相处。” “哼！平时一副清高的样子，想不到也就是这么一个货色。哎呦喂……” 那妇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脸一下子就肿了。 唐礼愤愤的瞪着那妇人，“我本来是不打女人的，尤其是老年人。但是你为老不尊，我也就不把你当女人看了。 我唐礼和张嫂子清清白白的，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你们在这里乱喷粪，把这里弄得臭烘烘的，我可忍不了。 你可以骂我，可以说我，我是男人，我皮厚肉燥的，不怕被人指点。 可你这样对付一个女人家，这会不会太过分了。大家都知道女人的名声特别重要，你这是要把人家往死里逼呀。 张嫂子守寡多年，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张牧拉扯大，她是什么样子的人，城里的人都清楚。 可不是你们几个老家伙在这里乱说一通，大家就能相信的。你们不就是记恨上次在河边的事情吗，可那明明就是你们的错，现在来报复，你们就不怕县主把你们赶出大兴县吗？” 没错！ 这次带头的几个人，还是上次在河边的几个老妇女，他们可是憋着一肚子的坏水，忍到这个时候，才逮着机会想要报复张牧娘。 上次他们不仅没了面子，还丢了银子，回家后又被自家的孩子埋怨。 这样的气，他们自然是受不了的。 早些时候没有发作，那是没有机会。他们几双眼睛一直盯着张牧家这边，今天逮到了机会，立刻就把事情闹大。 他们想要用舆论张牧娘离开村里。 实在不行，起码也可以让张牧娘丢面子，丢了名声，从此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 “你个臭不要脸的外来妇，你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唐礼撸着衣袖，一点都不害怕，恶狠狠的瞪着那几个妇人，“你们这一个个老婆皮，皮厚的很，把你的脸，痛了我的手。” 韩老爷子种着轻功过去，村民看着它从天而降。 这就是他们的战神啊。 唐礼朝韩老爷子拱手，“韩伯！” “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不用多说！我相信你们是清白的，你们两个是什么品性，我不会看不出来。” 韩老爷子抬手，没让唐礼多说，直接先说了自己的看法。 他看着面前几个老妇女，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又是你们几个，上次在河边闹事，是不是因为责罚太轻了，所以你们都默记在心里？” 几个老妇女连忙跪下来，不停的磕头：“国公爷，我们没有惹事，这是事实摆在面前。 他们两个人独处一室，大家都是看到的。 这里有这么多人证，可不是我把他们绑在一起，推到一间房间里。 再说了，上次的事情，我们道歉了，我们也赔银子了。后来我们都规规矩矩的，安安份份的，我们没有闹事。 实在是因为这女人败坏了我们海棠村的名声，她一个寡妇，明明知道自己门前是非多，他还把男人往家里领。 他这是有多不要脸啊！ 他这是丢我们海棠春的脸……” 张牧娘满脸是泪，“国公爷，我没有，事情不是这样的，我跟唐大哥……” “等一下！你们不用着急。”韩老爷子打断了他的话，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个老妇女，“依我看，丢了海棠村里面的人是你们几个。海棠村的村民，大家都和和睦睦的，基本上都是团结一致。 可就你们几个老鼠屎，一天到晚就憋着坏水。你们也别喊冤枉，我看的清清楚楚的。 他们两个今天会在一起，这件事情我是知晓的，就是我让唐礼过来的。本来是我想在这里等他，可我手中有点事情，所以就耽误了时间。 可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就被你们编排成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不堪入耳。” “……”大家听着韩老爷子的话，一个个都惊讶了。 韩老爷子为什么要找唐礼来这里？ 如果有事情的话，难道不是去张家，或者顾府吗？ 韩老爷子像是看清楚了他们的疑惑，接着又道：“我这人老了，一辈子在战场上杀敌，双手沾满了鲜血。虽说都是敌人的血，但也还是一手血腥。 这人老了，看不得比我年轻的人受苦。 所以呀，我今天把他们两个叫在一起，就是想给他们做个媒。” 第659章 她不能改嫁 什么？韩老爷子要给唐礼和张牧娘做媒？这让大伙都意外了，谁也没想到堂堂战神，现在的国公爷，他居然有给人做媒的兴趣。 唐礼楞在原地。 张牧娘听着村民的议论声，羞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不安的走到韩老爷子身边，“国公爷，此事万万不行啊。” 她一个寡妇，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现在要再嫁，这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吗？再过几年，她都要抱孙子了，再嫁的事情，她从未想过。 再说了，唐礼人好，她不想让唐礼被人在背后议论。 自从唐礼来到海棠村后，可真的是帮了她不少。她不能恩将仇报，把自己这么大的累赘放在唐礼身上。 张牧娘悄悄地看了唐礼一眼，见唐礼还愣着，她的心莫名的往下沉。 这时，唐小林也赶来了。 他跑到了唐礼身旁，低声问道：“爹，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唐礼回过神来，不答反问：“小林，爹做的决定，你听不听？” 唐小林点头，“听的！不管爹做什么样的决定，小林都听着，也都支持。” 唐礼点点头，然后走到了韩老爷子面前，郑重的朝他拱手，“国公爷，您的一片好意，唐礼谢谢了。” 闻言，张牧娘的眼泪落了下来。 本来她没在意这事，她也觉得自己是一个累赘，而且年纪也这么大了，她不想拖累唐礼。 但现在听到唐礼温婉的拒绝，她莫名的有些难受，眼泪也不听话的往下掉。 张牧娘连忙转过身去，悄悄的抹去眼泪。 村民的议论声更大了。 尤其是那三个老妇人。 “你们看呀，听到人家拒绝她都哭了，这哪是没有感情，这分明就是早就对人家有想法了。还说什么清白呢，哼！谁信呢？” “对！大家都看得见，这种谎话说了谁信呢？” “国公爷，他们就是私下授受，早就已经有了感情。他们之间，可不像他们说的那么清白。还请国公爷明查，不能让这种人抹黑了我们海棠村的名声。” “……” 大伙众说纷纭，说什么都有。 张牧娘越听越难受，眼泪越落越凶。 张牧对着人群怒吼一声：“放你们的狗屁，我娘跟唐叔清清白白的，你们这般抹黑，我娘她能不哭吗？ 你也是女人，名声对女人说来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我娘还是一个寡妇呢，你们这样子做，这分明是想逼死我娘。 我爹年轻的时候，他是跟着大程叔一起上战场的，当时就头在国公爷的韩家军麾下。 我爹为国捐躯，他是英雄。 我和我娘一直以他为傲，从来不做抹黑他名声的事情，你们今天这样子做，对得起为了守候我们一方安宁而牺牲的人吗？ 你们有没有良心？” 张牧说着说着，眼眶红得厉害，他抬起头，望着天空，努力的把眼泪逼了回去。 他是男的，他不能哭！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是他娘亲的依靠，他不能哭！ 肩膀上被人用力的拍了拍，韩老爷子声音微哑的安抚他，“好孩子，我竟然不知道你爹当年也投在韩家军麾下。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安排好英雄的遗孀，没有照顾好英雄的家人。” 张牧听着老爷子的话，嗷的一声哭了。 这下是真的忍不住！ 老爷子亲口承认他爹是英雄，这就像是往张牧心里面戳了一下，他一下子就觉得特别的委屈，又特别的荣幸。 村民沉默了下来。 只有那几个老妇人还在叽叽喳喳的落井下石，那样子像是不把张牧娘逼死，她们就誓不罢休。 “够了！”唐礼怒喝一声，恨恨的瞪着那几个老妇人，“你们在胡说八道，别怪我又打你了。” “……”老妇人被他凶狠的样子吓到了，但还是低声的撇着嘴嘀咕：“敢做还不能让人说了？” “干了这么不要脸的事，你还有理了？” “真的是世风日下，什么样子的人都有，没脸的人反倒有理了，而且声音也比有理的人更大……” 啪！ 唐礼一巴掌又打下去，直接把那人的脸都打偏了，那脸迅速的红了起来。 “你……” “我打的就是你！你年纪都这么大了，你给你的子孙积点德吧。”唐礼指着她骂道。 见她老实了，唐礼又转身朝韩老爷子拱手：“国公爷，我刚才说谢国公爷的好意，并不是拒绝国公爷的好意。 我到海棠村也有些年月了，张嫂子是个好女人，我一直对她很敬重。 我是男人，我行事坦荡荡，心思也不怕别人猜忌。我没有想过要娶张嫂子，那我想过要与她比邻而居，像朋友一样照顾她。 现在国公爷愿意为我们保媒，那我自然是欢喜的，我也希望能够正大光明的照顾她们娘俩，保护他们，不让外面的流言蜚语伤害到他们。 国公爷，谢谢！ 我唐礼向国公爷保证，一定不会辜负国公爷的好意，一定会照顾好她们娘俩。 我有一个儿子，张嫂子也有一个儿子，以后小林和张牧就是亲兄弟，我们就是一家四口。 请国公爷给我们挑一个好日子，我一定按照规矩，三书六聘，全部按规矩来办。” “……”听完唐礼的话，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只有唐小林和张牧特别的高兴，他们两个小伙子就先拥抱了一下，乐呵呵的拍拍对方的后背。 “好兄弟，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完相视一笑。 “唐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要记得跟我说。我早就想看到婶子能够幸福，婶子是一个好女人，张叔以后可要好好的珍惜她。” 张俏从人群外走进来，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她走到张牧娘身边，握紧了她的手。 “婶子，你就答应吧。你看张牧和小林多高兴？还有，张叔肯定也希望你老了身边能有人照顾，能有个老伴陪着你。 你放心吧！ 张叔他不会怪你的，他只会祝福你。” 张俏是女人，一下子就把话说到了张牧娘的心坎里去。张牧娘对唐礼不是没有好感，但她总觉得张牧他爹是个好人，她不能改嫁。 第660章 处理 “阿俏，我……”张牧娘的眼泪不停的掉，这时，她也不知自己是为什么哭了？反正，她不是因为不愿意！ 张俏抽出手绢帮她拭泪，“婶子，我是这里的县主，我和我阿爷给你们做媒，我们给你们证婚，那你们就是堂堂正正的，我祝福你们。 你什么也不用想，高高兴兴的等着做新娘子吧。 你瞧瞧，那两个小子可高兴了，以后，他们兄弟二人可以相互帮衬，这是好事。你该高兴，咱们不哭！” 张牧娘点头。 韩老爷子鼓掌，乐呵呵的道：“今天真是高兴，我第一次做媒，这就成功了。你们给我一点鼓励，顺便也为他们高兴高兴。人啊，这活一辈子也就几十年，老了做点好事，看着别人幸福，这不是好吗？ 偏偏呢，有人就喜欢做老鼠屎。 阿俏，这可是你的地盘，这么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你现在怀着孩子，不宜做坏人，这坏事阿爷帮你做了吧。 这几个人，阿爷来处理，你看如何？” 张俏点头，“好！我听阿爷的。” 这时，那几个老妇人才慌得一批，刚站起来没多久，一下子又跪了下去，不停的磕头，“国公爷，县主，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只是看到了他们在一起，我们不知道是国公爷请他来的啊。我们……我们没有坏心思的，我们就是怕有人坏了海棠村的名声……” “哼！这话我听了多少回了？你们是什么心思，谁人不知？上次在河边，你们闹事情，这次又来，依我看，败坏海棠村名声的人一直是你们，而不是他们。” 韩老爷子怒哼一声，黑着脸，完全不听她们的。 几人只能不停的磕头。 林常青和那几个妇人的家人都赶来了。 林常青叹气，跺脚，恨铁不成的道：“几位婶子，你们怎么又来惹事生非了，上次在河边的时候，你们不是保证过了吗？你们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你们就没想过要改，当时只是嘴上说说的？ 现在你们又惹事，我也保不了你们。 我一直保你们，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你们就听从国公爷的发落吧。” 几人一听，立刻急了，“村长，常青啊，我可是你的亲婶子，你不能这样啊。我们大家都是一个祖宗下的人，我们……” “婶子，你也知道咱是一个宗祖下面的同宗，可是，你们做的这些事，你们真的……一直以为我敬你们是长辈，所以，我有时也没多说，能过就过了。 再看看你们现在办的事，这都是人事吗？ 这种逼人去死的事情，这是伤天害理啊。唐兄弟，他来到海棠村后，我们多少人受他的恩惠？我们谁付工钱了，还是怎么的？ 没有吧？ 还有张牧娘，她年轻就守寡，一个拉扯大张牧，你们都是女人，女人不同情女人，你们还要编排她，还要逼她去死，你们这是人干的事吗？ 婶子们，做人要讲良心，做人不能太过分。 今天这事，我不管，我也管不了。 你们就听国公爷的吧。” 林常青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一次，不为她们任何一个人求情，该去该留，该怎么处置，全部听韩老爷子的。 林常青的话，让几个老妇人都低下了头，就连她们的子女也一样的低着头，但他们怕韩老爷子赶他们出村里，便不约而同的求饶。 “国公爷，县主，这事我们也有错。上次的事情，我们没有私下再叮嘱家里的老娘，让她们在外面又惹事生非。我们向张嫂子和唐兄弟道歉，我们错了。” 说完，他们看向唐礼和张牧娘，齐声道：“张嫂子，唐兄弟，对不起！我们错了，请你们最后一次原谅老人家吧。 她们都在村里生活了一辈子了，这个时候，如果让她们离开，她们会活不下去的。” 面对家人的求情，几个妇人也泣不成声。 韩老爷子却是始终沉着脸，丝毫不为所动。 他问：“她们几个老东西的命是命，张牧娘的命就是不命了？你们有站在别人的位置上去看事情吗？人都是相互的，她们逼人死时，她们怎么就一直咄咄逼人？ 别的地方，我们管不了。 这里是大兴县，这里是阿俏的地方。 阿俏心善，眼里也容不下沙子，你们与她同住一个村十几二十年了，你们不知道她的性格？ 她们偏要惹事，这是故意的。 她们的心胸就像针眼那么小，却求别人放她一马，她有想过放别人一马吗？ 张牧娘一辈子不容易，她们却还要逼，这还是人吗？ 你们没有上过战场，你们无法想象，你们今天的太平是多少人用生命换来的。他们不要命的保家卫国，不是为了保下你们，让你们来欺负他的家人。 你们真的没有心啊。 我对不起那些英雄！” 韩老爷子说到伤心处，眼泪都在眼眶里团团打转。 他是真的伤心啊，这是他看得到的地方，那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呢？那些英雄家人有着什么样的境遇？ 他们拿命换来太平，回馈他们的是什么？ 老爷子突然看到了很大的一个问题点。 韩老爷子的话，他的神情，触发了村民的心，尤其是一直对张牧娘不太好张家人，他们第一次后悔了。 张牧的爷奶走出来，他阿奶抱着张牧娘哭，“大儿媳妇，娘对不起你！国公爷说的对，你为张家为张牧付出太多了，你年轻还轻，你该有自己的幸福，身边该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如果你不嫌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闺女，我和张牧阿爷给你备嫁妆。以后，我们大家还是一家人。以后，如果有谁再欺负你，我第一个不让！” 一直以来，张牧娘都被不受公婆待见，今天第一次受到了爱护，这让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娘。” “好孩子，我们张家拖累了你，对不起！以前，我做了很多的错事，我向你道歉。” “呜呜呜……” 张牧娘不停的哭，有委屈，有感动…… 有了张家人给张牧娘撑腰，那几个老妇人就更是处境难了。最后，韩老爷子给了她们最后一个机会，当然这是在唐礼和张牧娘愿意原谅她们的条件下。 老爷子当众说明，如果下一次，那不是让她们几人离开海棠村，而是举家离开。 第661章 商量 张牧娘和唐礼的事情，让韩老爷子的心情很低落，媒是做成了，但是，他看到了更多的不足，那些为国捐躯的人，他们的亲人怎么生活？他们会不会因为家里失去了顶梁柱，然后就被人欺负？ 每每想到这些，韩老爷子就心情沉重。 如此这般，将士们在边关怎么放心家里的一切？ 张俏问：“阿爷，你这是怎么了？这不是做媒成功了吗，怎么感觉你更加不高兴了？” “唉！”老爷子长叹一声，“高兴不起来，今天看到张牧一家人这样子，就想到了其他为国捐躯的人，他们的家人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被人欺负？ 他们失去了顶梁柱，他们是怎样生活的？ 一个家失去了顶梁柱，家里的老老小小，妇道人家该怎么过？” 闻言，张俏明白了他的意思。 “应该一直很难吧！不说别的，就看了张牧家里，还有我家。那时候传了消息回来，说是我爹在战场上没了。 我娘那时候身怀六甲，可还是被分在家出来。他一个人就靠着我爹那把杀猪刀，拉扯大两个孩子，硬是把日子过了下来。 我时常在想，为母则刚！ 但也有很多为人母者，同样的软弱，同样无奈，他们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和家，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我们的生活最终是什么样子的，不难想象。阿爷，我知道现实很残酷，说的这些就像拿刀子戳你的心一样。 不过，这不是咱们不说，就不存在的。” 老爷子点点头，又是叹气。 张俏觉得老爷子就今天叹气最多，他看着这样的老爷子，很是心疼。 “阿爷，其实这个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我没少上奏折，那些为国捐躯的，也没少要求朝堂这边拨银两体系他们。 可是，真正到了那些人手上的银子，怕是也已经所剩无几。 我是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 可是，如果我不上奏折请求这些，怕是他们连一分钱都得不到。 那样我更不忍心！” 水清则无鱼，朝堂上的那些猫腻，老爷子一清二楚，但是他也没办法改变这些。 连皇帝都没有办法，他一个只知道打仗的人，他又怎么去存储这些人？怎么揪住这些人的小辫子？ 实是无奈！ 张俏握紧了老爷子的手，“阿爷，你先听我说，听我把话说完。” 老爷子点头：“好！阿爷听你的，你说。” “咱们可以这样，向那些为国牺牲的将士，列出名册，该补给他们多少银两，又该怎样补偿？这些咱们可以详细一下。 比如，如果对方没有种田地的能力，家中又有老有小，那咱们就每年补助多少银子，一直到孩子长大成人。 另外，他们的田地，也减少赋税，一成两成，或者三成，这些都看圣上的决定。 如果对方有劳作能力，那咱们是不是多给一些甜，作为补助，少收一些税。 如果对方的孩子识文断字，那是不是可以有朝廷跟他们去书院学习。 如果对方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但有老人要赡养，那是不是有地方衙门，出面给他们安排一些事情，让他们有工可上，这样就解决了他们的生计，他们也能靠自己双手生活。 反正，各种各样的情况，咱们有过样的解决办法，但必须落实到各地方。 统一由朝堂这边管理，那就鞭长莫及，根本落不到实处。 当然，我说的只是片面的，具体的咱们还得看具体的情况。” 张俏的一席话，让韩老爷子听后感触颇多，像是一下子打开了他的瓶颈，让他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好！这个方法好。” 张俏见老爷子笑了，终于也放心了一些。 “这些事情，我也只是偶尔听九爷提及，也可以跟九爷仔细的商量一下，然后在上奏折。” “好！好呀！就这么办。” 老爷子高兴坏了，一扫沉重的心情。 顾谦出门晚归，第二天一大早，老爷子就起来堵他，把他拉到了书房里，先讨论这件事情。 顾谦给出了很多办法，两个人在书房里仔细的讨论着，先把能想到的东西都先列出来，然后再一条一条的琢磨，确认，再重新整理清单。 最后有老爷子写奏折。 …… 唐礼那边也开始准备到张牧家下聘的事，他找了张大程一起商量，仔细的罗列了聘礼清单。 张大程忍不住的调侃他，“唐兄弟，第一次看你这么紧张，还真是新鲜。” “张大哥，你就别笑话我了。我以前也没想过要在一起，不过，现在碰到了合适的人，又有老爷子出面保媒，我想了想，也挺好。 以后，张牧和小林成家了，他们兄弟二人可以相互帮衬，等我们老了，我们两个也能照顾彼此，还不用增加孩子的负担，甚至可以帮他们带带孩子。 昨天晚上，小林跟我聊了很多。 我以为这小子会不太愿意，没想到这小子比我还高兴。 今天早上碰到张牧，那小子也是高高兴兴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只要孩子们没意见，他们兄弟二人能够相扶相持，我们就高兴。” “高兴高兴！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特别的孝顺，他们知道你们不容易。” 张大程拍拍他的肩膀，由衷的为她高兴。 “你说，你带着小林四处漂泊，如今可以给她一个家，不仅有娘，还有兄弟，他肯定高兴呀。 再说了，你们在海棠村住久了，这里又有了自己的家，以后不用再漂泊了，这多好。 我说起马炮后的话，以前，我也想说撮合你们两个，但又怕你觉得我多事，所以也没提，想着任由你们顺其自然。 还是韩伯细心，这件事情就给你们定下来了。 有韩伯给你们保媒，以后给你们分，这可是好事呀。来来来！不说这么多了，我来帮你看看这里的清单，你可得把这事办漂亮一些，让张牧娘风光风光。” “好！” 唐礼咧嘴一笑。 这边风风火火的准备着聘礼清单，柳氏和孔氏那边也拉着张牧娘在商量着喜服的事。 第662章 可以出师了 张牧娘看着桌上的红绸布，摸了一下料子，瞬间就缩回手，“这这这……这布也太好了吧，我不能收的。回头我去布庄看看，大嫂子，你这个收起来吧。” 这是布是柳氏的。 以前她准备给张俏做喜服的，结果顾谦也备了，她准备的就收起来了。 昨天晚上，她翻开柜子，把红绸布找了出来。 她跟张大程一合计，便想着把这送给张牧娘和唐礼，这布是上好的布。本来想着留给张倩，可张倩还小，再留这布也过时了，放久了，也不是好。 柳氏拉住张牧娘的手，“大妹子，你可千万别嫌弃。这一块红布当初是想给阿俏做嫁衣的，后来顾谦他们准备了，这不我就收起来了。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觉得是我们没用上的，这样就好。 收下吧！ 你的针线活好，该秀什么样的花样，你比我们还清楚呢。阿俏怀着身孕，我也抽不出空来帮你忙，这个你可一定要收着。 另外，老爷子和阿俏昨晚说了这事后，我们大家都非常高兴，真的！ 老爷子都已经张罗着挑日子了，这个你拿回去就动手，被子这些，我们帮你张罗。你就专心的把嫁衣绣好。” 孔氏在一旁点头，“对对对！被子就交给我们两个，你把嫁衣绣好就成。哎呦喂，看着你好，我们可真的是高兴呀。” 张牧娘红着眼眶，一手握着柳氏的手，一手握着孔氏的手，“谢谢两位嫂子，这些年多亏有你们帮衬着，这不我就收下了，两位嫂嫂的好意，我也全部领下来。” 闻言，柳氏和孔氏笑了。 “这样就对了。” 柳氏把布重新包了起来，打成一个小包袱，然后拉着他们二人坐下，“来，咱们喝茶，吃点点心，有瓜子，磕点瓜子吧。” 柳氏给她们倒了茶，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还得给阿俏给孩子做百家被和百家衣，这个得找你们帮帮忙。” “行！这个没问题。 …… 张牧娘和唐礼的婚事，提上了日程，老爷子找人挑了一个最近的好日子，然后让张大程帮着一起打点，前前后后用了一个月。 他们就把张牧娘和唐礼送进了洞房，从此以后，张牧和唐小林就是亲兄弟了。 张牧还住在原来的张家，丈母娘嫁到了唐家，咱们也只是晚上回去睡觉，平时都在唐家那边吃饭。 这样子，张牧的爷奶也没有意见，毕竟两家离的近，而唐家也没有占用他儿子名下的田地和房子。 反而，由唐礼做主，他给张牧娘备的那些聘礼，全部都留给张牧。 他可是发了大手笔，直接置办了十亩良田，在置办这些的时候，这些田地已经落在了张牧的名下。 唐礼的大气，张牧的爷奶都感恩，又有国公爷和张俏帮他们证婚，这场婚事办得热闹，得到了很多人的祝福。 …… 张俏害喜，足足一个月吃什么吐什么，就在张牧娘成亲前几天，她的胃口就恢复了。 不仅胃口大开，也变得比以前更加嗜睡，腹部也微微的隆起来了。 算起来已经四个多月了，小腹凸起，也算是正常的。特别是老爷子和顾谦，看到她小腹凸起，这才真正的放心。 要不然他们都感觉张俏像没怀孩子一样，一直没什么变化，因为害喜了一个月，早前圆润一点的脸颊，又清瘦下去了。 可把老爷子心痛得不要不要的。 现在张俏能吃下东西了，老爷子立刻找了柳氏和黄婆子，让她们二人卯足了劲给张俏滋补身体。 几天下来，张俏看着面前的鸡汤，顿时觉得吃饭都不香了。 她悄悄把柳氏拉到房间里，“娘，你怎么也跟着阿爷一起胡闹呢？这怀孕了也不能一下子补太多呀，你现在把我补的太厉害了，孩子在肚子里面长的太大了，等我生孩子的时候，那时候得多受苦呀。 娘，你不可能不知道，就不能补过头。 明天你别给我炖鸡汤了，我现在闻着鸡汤的味道都想反胃，好不容易不害喜了，你可不能几天的鸡汤，让我又开始害喜。” 张俏头痛极了，又是装可怜，又是带着提醒。尤其是她说到孩子在肚子里太大了，以后生孩子谁会受罪。 这样柳氏吓了一跳。 柳氏也懂这个道理。 孩子在肚子里面太大了，生产的时候，大人绝对会受苦的。 她点点头：“行！这事我知道了，我会悠着点。回头老爷子问起来，我就这么跟他说。 阿俏，你也别怪老爷子，他就是想着你前面一个多月吃什么吐什么，怕你营养跟不上，所以才让我们给你滋补一下。” “娘，这个道理我当然懂，我怎么可能会怪阿爷呢。” “这样就好！” 第二天，柳氏就跟老爷子说了这事，老爷子果然就不逼着张俏天天喝鸡汤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旱情解决了，花田里的花也开了，百姓们有了收成，每天晨起去田里摘花，送到工坊过秤后，就忙家里的其他事情。 日子过得悠哉悠哉的，随处都可以听到百姓的笑声。 顾府旁边的山头上，海棠村和附近的村庄的村民，年轻汉子都来这里上工，热火朝天的开始给韩义飞建新屋。 柳家那边也派了柳诚过来，柳诚就在张大程家住下，每天跟着张大程父子二人一起上山去建新屋。曾经的书生，现在干起体力活，一点都不比干糙活的汉子差。 有时，张大程看着柳诚，心里不免有很深的感触。 人真的不是只有读书考取功名一条道，不适合的道，早点换一条道，也是很好的。一条道走到黑，这并不是睿智。 田里的花开了，张倩也特别的忙。 一直跟着香姐学制香粉的她，如今也算可以出师了，香姐忙着收鲜花，工坊里的事情就落在了张倩肩上。 香姐也是特意这样培养和锻炼张倩的。 不过，张倩没让香姐失望，小小年纪就魄力十足，把工坊里打理得妥妥当当。兴许，也是这工坊里的人知晓她的身份，所以没敢造次吧。 “阿倩，你出来一下，外面有人找你。”香姐在外面忙到脱不开手，见外面有人找张倩，就冲着里面喊了一声。 第663章 唐小林的表妹 “欸，来了！”张倩从工坊里跑出来，看见唐小林和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姑娘站在树下等她，她跑过去，问：“小林哥，这位是？” 唐小林看着张倩额头上满是汗水，抬起了手，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收手回去。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姑娘，为她们二人介绍，“张小妹，这位是我远房表妹，她叫林小丹。她家里人都不在了，打听到我和我爹在这里，她千辛万苦才找到我们的。 我爹说，让我领她来这里看看，看看能不能让她在工坊做事？她也不愿意闲着，有些事情可做，人也能充实一些。我问过香姐了，香姐说，她现在把工坊交给你打理了，说是你同意就行。” 本来是张牧娘要送林小丹过来的，可林小丹似乎对张牧娘有些敌意，应该是怕唐礼娶了新媳妇，以后与林家就越来越远了吧。 不过，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本来，唐礼与她家就不是什么十分亲的亲戚。 说起来，林小丹是唐小林亲娘的几服外堂侄女，说是亲戚这都算是有些勉强的，不过就是唐礼念着唐小林的亲娘，所以没有拒绝这么一个可怜的小姑娘。 纯粹当是做好事。 就是碰到同样可怜身世的孤女，唐礼也会帮个忙，拉上一把。 这个林小丹倒是自来熟，她把唐小林当成了亲表哥，一口一个表哥，喊得特别亲近。此时，她好奇的打量着张倩，见她年纪比自己还小，可却管着一个气派的工坊，这让她好奇，又羡慕。 唐小林介绍完了林小丹，又介绍张倩。 “表妹，这位是张倩，她是村里大程叔的小闺女，她现在管着这工坊，你别看她年纪小，她很聪明的，管理工坊，也能妥妥当当的。” 听完唐小林的介绍。 张倩大大方方的冲着林小丹绽开笑容，“小丹姐，以后，你跟小林哥一样叫我张小妹就行。走吧！我先带你进去看看，然后，咱们再谈别的事。” 林小丹点头。 “好！谢谢！” 张倩又看向唐小林，“小林哥，你先回去吧，小丹姐交给我就行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 林小丹也挥手，柔声道：“表哥，你就放心吧，我跟着张小妹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以后一定好好的干活，不会让表哥和张小妹失望的。” 唐小林颔首。 张倩领着林小丹进了工坊，先把她带到了香姐面前，“香姐，这是小林哥的表妹，想在咱们工坊做事，你看如何？” 香姐只看了林小丹一眼，就道：“这小事你看着办就行。” “哦，那我先领她进去看看，看看她做什么工会合适一些。” “行，去吧。” 张倩带着人进去，里面正在做事的人，只是悄悄的瞄一眼，然后就目不斜视的活自己手里的活，全部都很自觉。 转了一圈之后，张倩给林小丹安排了最后一道工序，让她帮忙包装。 这个没有什么技术可言，只要手脚麻利都可以做。 对于张倩的安排，工坊里面也没有谁有意见，林小丹去取了围裙，当时就开始忙起来。 张倩让人带着林小丹，而她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瞧着林小丹的确是个手脚麻利的，这才去做自己的其他事情。 工坊里的人对林小丹充满了好奇，林小丹的衣服很干净，但已经洗到发白了，一角上面也有一些补丁，看起来生活不是很好，但人却是个爱干净的。 等到放工的时候，工坊里的人把手头上的东西收好，立刻就把林小丹给围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你不是我们村里的人吧？” 林小丹有些害羞，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微笑着回答：“我叫林小丹，我是外地人，我是唐小林的远房表妹。我们老家那边遇到了天灾，家里人都没了，我辗转打听到表哥在这里，所以就到这里来投靠他。” 大伙听说她是唐礼的亲戚，对她的好感度立刻就涨了不少。 “呀，原来你是唐叔的亲戚。” “怪不得，你可以来这里做事。” “以后，大家就一起做事了，我们大家好好相处啊，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你尽管跟我们说。” 大家都纷纷表示着自己的热情和友好。 唐礼对海棠村的人来说，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也对海棠村的人有恩情，大部分人对他都是感激的。 唐礼的亲戚，村民自然也高看一眼，更加友好一些。 林小丹心中惊讶，没想到唐礼在村里面这么受欢迎，她又不傻，从这些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到唐礼父子在村里的地位。 原以为只是一个种花匠，没想到还挺有地位的。 “谢谢！谢谢大家。” 张倩在外面收拾好了，进来看着大伙都围在一起，便道：“都已经放工了，大家怎么都不着急回家呢。最近要赶工，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晚上咱们还得站一个时辰。” 大伙听说要赶工了，一个个反而更高兴了。 因为晚上多干一个时辰的功，他们就可以多领一些工钱，反正回家也是闲着，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那还不如多挣一些钱。 自从海棠村有了工坊之后，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能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一个个在家的地位都高了。 海棠村的姑娘，那可是十里八乡的香饽饽，只要到了年纪的，那家里的门槛都被媒婆踏平了。 人家看重的不仅仅是海棠村的姑娘能挣钱，最重要的是海棠村的姑娘都会种花。 现在海棠村的村民靠种花富裕起来了，十里八乡的人可都羡慕极了。 家里有一个会种花的，那可就是一棵摇钱树呀。 等人都走光了，张倩过来拉着林小丹的手，“小丹姐，我大嫂刚刚过来了，说是知道小丹姐来了，今天晚上请唐叔他们到我家吃饭，让我下工了就顶着小丹姐一起回去。” 闻言，林小丹一脸惊讶。 “我……我……我就不去了吧？” “那可不行！我大嫂说了，唐叔家一家人都过去，你不去，那你回家可就没东西吃了。再说了，你今天过去，正好大伙一起认识认识。 我家里的人都可好了，你不必拘着。 等一下香姐也跟着一起去了，以后你要在工房里做事，也得跟香姐熟悉熟悉，对吧？ 哦，对了，村长也去。” 第664章 还得防备 林小丹最终跟着张倩一起回家，她们回去的时候，唐礼他们已经在厅里坐着了，唐礼给大伙介绍了林小丹，又让林小丹喊人。 张倩本想去厨房看一下的，可又担心林小丹一个人在厅里别扭，便陪着她一起坐，陪大人们说说话。 韩老爷子问：“阿倩，最近工坊很忙吧？” “是的，现在正是收鲜花的季节，工坊也会忙起来，从明天开始，我们工坊晚上还得再上工一个时辰，早上提前半个时辰。”张倩端起桌上的点心，递到了林小丹面前，示意她吃一块。 林小丹感激的点头，拿起一块点心尝了尝。 这是一块绿豆糕，很甜，很松软，很好吃。 林小丹吃着眉眼不由的弯了起来，很是欢喜。张倩见她喜欢吃，等她吃完，又让她多吃几块，林小丹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不用！我吃一块就可以了。” 张倩看得出她的拘束，也没有再勉强她。 “要不，我带你到我家转转，或是去厨房看看我娘她们做什么好吃的？” “哦，好。”林小丹点头，跟着张倩一起出了厅里。张倩也没带着她去厨房，而是先到四周转了一圈，前院后院都看过了，最后去了花房。 林小丹看着花房，眼睛都亮了。 这里好漂亮啊。 她的目光落在架子上，看着上面生机勃勃的铁皮石斛。心想：真多铁皮石斛啊，这可是被称为仙草的东西，张家竟有这么一大屋子的，怪不得这么富裕。 “小丹姐，要不要进去看看？” “好啊。”林小丹跟着张倩进去，越看越喜欢这个花房，不管有很多铁皮石斛，还有不少珍稀的兰花。 角落那处的木桩茶几，书桌和书架，布置得特别温馨。 另外一个角落里也摆着一张大桌子，桌上放着不少瓶瓶罐罐，瞧着略有些凌乱。林小丹走过去，动手就要收拾。 “别动！”张倩连忙喊住她。 林小丹扭头看去，一脸惊慌的道：“我……我只是看着这里有点乱，我想帮忙收拾一下。” 张倩松开她的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就这里的瓶瓶罐罐碰不得，这些都是我姐调配的东西，有些是有毒的，她让我们家的人都别碰这里的东西，所以，我才让你别碰。” “啊……毒？”林小丹吓得脸色都白了。 “嗯，有毒，因为我姐经常会调配一些杀虫水。” “哦。”林小丹拍拍胸口，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 她有些羡慕的问：“小丹姐，你今年多大了？” “我十三了。” “啊？”张倩惊讶。 天啊！林小丹才十三岁，可为什么长这么高了？ “怎么了？”林小丹问。 张倩心情复杂的道：“我十二了，只是比小丹姐小了一岁，可我这……我好像比小丹姐矮了很多。” “小丹姐，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我带你去厨房看看。” “好的！” 张倩带着林小丹来到厨房，就是看着那个站在灶台前，表情有些拘束的小姑娘，和气的笑着，“以后叫我张婶就行了，这是黄大娘，这是阿倩的大嫂，你也跟着叫大嫂就可以。” 然后，柳氏指着张牧娘。 张牧娘笑道：“我就不用介绍了，小丹她认识我。小丹啊，张婶一家人都很好，在这里不用拘束。” 林小丹点头：“知道了，婶子。” 张牧娘敏感的发现林小丹对她不是十分友好，似乎有些提防着，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的。 毕竟她现在是唐礼的续弦，林小丹再过来投靠，关系就更远了。 林小丹担心自己吹枕边风，害怕在这里呆不久，这也是人之常情。 张牧娘心想，时间久了，林小丹就能看到自己的友好，也就不会再这样了。 为了让林小丹少点拘束感，张倩乐呵呵的拉着她一起在厨房里打下手，边做事边聊天，还真的可以拉近距离。 林小丹慢慢的就没那么拘束了。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林小丹也很快就融进了氛围中，不过，她到底还是有些拘束的。 不仅因为她跟这些人刚认识，也因为她知道韩老爷子是国公爷，张俏是县主，顾谦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顾九爷。 虽然她不知道顾九爷多有名，但听说很厉害，所以看到顾谦的时候，她总有一种很卑微的感觉。 吃过晚饭，张牧娘就带着她先回去了，下午的时间已经给她收拾好了一间屋子，衣柜里面也摆着不少衣服，有两套新的，那是她着急去镇上买的，有一些事七八成新的，那是张俏以前穿过的。 柳氏也知道他们家来了这么一位远方客人，所以就拿了一些衣服过来。 张牧娘怕林小丹多想，就拉开衣柜门，跟他解释了一下。 林小丹表现得很懂事，不停的道谢。 林小丹白天在工坊做事，晚上住在唐家，唐礼把她当成自己闺女，让她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半个月后，林小丹在海棠村就已经很熟悉了，跟大伙都相处的挺好的。 …… 后山顾府。 徐大夫在顾府已经住了些日子，顾谦一直让时修找人暗中观察着徐大夫，发现他一直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时常上山去采药，有时，他的人还会跟丢了。 慢慢的，顾谦也放下了一点防备心，不过，该定的地方，他也没有松懈。 尤其是张俏平时吃的东西。 为了避免出现问题，他们几乎都是在张家那边吃，只是回顾府这边住。 晚上要喝的茶水都是自己煮的。 “爷，今天徐大夫去了山上采药，说是要几天才回来，我已经派人跟上去了。” 顾谦看着时修，点点头，“好！虽然目前没什么异样，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事关张俏和孩子的安全，顾谦只能暂时的做小人，小心的防备着。 倒不是他把徐大夫看得太小人了，而是，他去始终觉得丧子之痛没那么容易走出来。 虽然徐文元是罪有因得，但不管如何，徐文元的死跟他们夫妇都有关系。 徐大夫如果真的不怪他们，那不会不告而别，不会一点行踪都没有表露出来。 第665章 边关起战事 时修拱手，“是，爷。”说完，他从怀里取出几封信放在桌上，“爷，这有三封信，一封是老夫人写的，一封是珩公子的，一封是蜀城那边的。” 顾谦伸手去拿信，“好！还有别的事吗？” “回爷的话，没有了。” “那你先下去休息吧。” 时修拱手，“是，爷。” 书房里恢复了安静，顾谦先看了顾老夫人的信，信中内容也没他什么事，其实就是写给张俏的，顾谦看完就把信收起来，准备等一下带回屋里给张俏看。 顾珩的信，去了江南那边重建的情况，顺便问了一下这边旱情，原来他也听说了大兴县这边旱情厉害，特意写信过来询问情况。 顾谦简单的给他回了信。 最后再看蜀城从那边传来的信，信中说顾玉在蜀城那边一切如常，仿佛真的已经修心养性，除了在家里看书，就是在外面打点顾家在蜀城的几间铺子。 除了生意上的来往，也没有再跟其他人接触，每天进进出出的，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顾谦不相信顾玉那种心胸，可以经一件事就完全收手，他回了信，让人不要掉以轻心，继续紧盯着顾玉。尤其要调查与他有生意上来往的人，看看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把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顾谦才收拾一下，拿着老夫人给张俏写的信回屋。 张俏早就睡着了，以前，她还会等顾谦回屋，现在她跟正常的孕妇一样，特别嗜睡，没办法坚持等到顾谦回屋。 张俏第二天看了老夫人的信，亲自给老夫人回了信，再让柳氏她们帮忙打下手，一起做了一些东西，连信一起捎到京城。 …… 徐大夫从山上采了药回来，一直尾随他的暗卫回禀，徐大夫在山上没有任何异状，只是专心的在找草药。 顾谦恢复了以前的生活，每天就在府上处理一些公务，他处理的事情都是以信件方式来传达。 不过，现在他多了三件事，一是陪张俏，二是帮忙打理韩家新屋，三是处理大兴县的公务。 大多时候都是刘大人过来商量，顾谦明确跟他说了，处理不了的大事情，再过来跟他商量，其他事情都由刘大人说了算。 他们夫妇对刘大人还是非常信任的。 六月，盛夏。 刘夫人的孩子满月，顾谦夫妇和韩老爷子，还有张大程一家人，林常青夫妇，全部一起到县城喝满月酒。 刘夫人生了个闺女。 孩子长得跟刘夫人很像，刘夫人没有请奶娘，坚持自己喂养孩子，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 张俏抱着孩子的时候，就舍不得松手，抱在怀里笑眯眯的看着，把孩子逗得咧着嘴，口水从嘴角流下来，她却还是觉得孩子特别可爱。 看着怀里的孩子，她就不由得想到自己腹中的胎儿，幻想着孩子可爱的模样。 刘夫人见她这么喜欢孩子，便笑着道：“阿俏，要不这样，咱们给两家孩子定个娃娃亲。如果你家的是小子，那我这闺女就许给你做儿媳妇了，如果也是闺女，那就让她们跟我们一样，如同亲姐妹般来往。 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呀！”张俏立刻应下来，她摸摸自己的腹部，“我倒希望这是个小子，这样子我连儿媳妇都有了，以后儿子和儿媳妇一起疼着，经常让他们走动，让他们从小就把感情培养起来。” 柳氏她们听着在一旁笑。 刘夫人特别高兴，“行！那咱们就说定了。” “说定了！”张俏低头往孩子身上嗅了嗅，闻着孩子特别的奶香味，感觉特别的舒服，一颗心都柔软下来，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芒。 从刘府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张俏就忍不住跟顾谦提了这事。 她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笑眯眯的道：“孩子，你可一定要争气一些，一定要是个小子呀。这样子，你将来都不用头疼讨媳妇的事，娘亲已经给你订了一门娃娃亲。” 顾谦轻轻搂着她，把手放在她的手上，隔着她的手覆着她的腹部，“瞧把你高兴的，你就这么担心将来咱们的儿子讨不到媳妇？你长得这么好看，我长得也不差，再说了，咱们家也不穷，你怎么还担心儿子讨不到媳妇呢？” 张俏抬头瞥他一眼，“家境没问题，长相也不忧心，可我担心他的个性呀。万一他像九爷之前那样，每天都是一张冰块脸，那得吓坏多少姑娘家？ 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他？ 再说了，月姐姐的孩子，肯定也不会差。咱们两家住得近，以后也会经常来往。 两个孩子隔三差五的在一起，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这样的感情更加牢靠，而且彼此知根知底的，完全不用担心。” “……”顾谦莫名觉得被她戳了一刀，“我什么时候冷着一张脸？你从来没有被我吓到过吧？” “没有！我可不怕你。” “这不就得了。只要碰到合适的，总会有不怕他的人出现。你现在就给他定个娃娃亲，万一将来他们两个看不对眼，那怎么办？” 顾谦反而更担心这一点。 老爷子听说他们两个讨论的这么远，连孩子的婚事都已经在讨论了，忍不住的说他们两个。 “你们可真是操心！想这么远干什么，依我看呀，也别定什么娃娃亲。以后两家人多来往，孩子青梅竹马的，如果能看对眼，他们自己就能操心自己的事，哪需要你们大人胡乱插手？ 这件事啊，我觉得九小子说的对，不需要订娃娃亲！而且青梅竹马，也未必就能白头到老，有缘分，又彼此合适，这才是最重要的。” 听着老爷子的话，张俏一下子想到了安振霖跟韩韵，他们两个人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而且早早就订了亲，可最终…… 张俏不想让老爷子多想，连忙附和：“行！那我们听阿爷的，回头我跟月姐姐说一声。” 老爷子点点头，“这就对了。” ……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不了多久，六月中旬，边关突然起了战火，这一场战争没有任何由头，突然就打起来了。 朝廷这边没有防备，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连吃了败仗。 第666章 边关战事 皇帝收到战报时，顾谦和韩老爷子也收到了，这一场战事就起在老爷子以前镇守边关，那里全是韩家军。 现在韩老爷子退下来了，前些日子顶上去的人是楚家派的人，楚老首辅的女婿，真正是他一手提拨上来的。 韩老爷子知晓树大招风，可楚老首辅越老越糊涂，反而周旋后，让他女婿段威接下了那个兵符。现在战事来了，连连败仗，皇帝已经盛怒了。 韩老爷子虽然交了兵权，也不管朝堂上的事了，可是听到自己守了一辈子的地方起了战乱，将士死伤无数，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中，他还是难爱得一宿一宿的睡不着。 他只要闭上双眼，耳边就依稀能听到冲锋的声音，脑海里就是战后的惨状。 嘎吱…… 韩老爷子拉开房门从出来，院子里，海棠树下，顾谦背手站在那里，听到开门声，他转身看了过来。 “阿爷。” 韩老爷子朝他走过去，“你怎么也没睡？” “阿爷，坐！” 桌上的小炉子上煮着水，水开了，壶盖扑嗵扑嗵的响，顾谦提壶沏茶，不一会儿，热气袅袅，茶香扑鼻的茶水就端到了老爷子面前。 韩老爷子问：“阿俏睡着了？” “嗯，她现在月份大了，嗜睡，早早就睡着了。” “这件事情没有跟她提起吧？” “没有！” 韩老爷子端茶，抿了一口茶，忧心的道：“本想着日子就这么一直过下去，天天跟你们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没想到突然起了战乱。我是人在这里，心里边关啊。虽说我手无兵权，有力也使不上，但那是我守了一辈子的土地，如今听着那里生灵涂炭，我心就揪着痛啊。 那段威哪是带兵打仗的料？有他在，只怕将士和百姓们都得受苦。楚老首辅老了老了，竟也做了一件这么糊涂的事，边关之责，又岂是谁人都能担起来的？ 在那时候，正是敏感之期。 我不便多说什么。 你也不好提些什么。 没想到最后皇上竟听了他的话，派了段威去镇守边关。 唉……” 说到最后，韩老爷子长叹一声。 顾谦端着茶杯，指尖传来烫意，可心里却是凉的，他能明白韩老爷子的心情，那一片土地对于韩老爷子来说，就跟他的孩子一样。 “阿爷，我已经派时修带人去接两位伯娘，阿爷在这里安家，这里又有阿俏和阿璃，阿琳在，她们会愿意过来的。” 闻言，韩老爷子惊讶的看着他。 顾谦轻笑了下，“阿俏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我自然应该看顾好，如今那里一片战乱，两位伯娘在那里也不安全。” 韩老爷子点点头，一脸欣慰。 顾谦果然心细，他要办的事，也一定以办成。 …… “大师兄，你又这么早起来伺候这些药苗啊。”张俏晨起，出了房门就看到徐大夫在药圃里照顾药苗，她抬步微笑着走过去，站在一旁看徐大夫给药苗松土浇水，“自从大师兄来了之后，这些药苗的长势更好了。” 徐大夫偏过头看她，微笑着道：“把一切都放下，过着这种平淡的生活，几个月下来，我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这看似平淡的生活，其实也有许多乐趣。” 张俏见他脸上带着笑，人也开朗了不少，暗暗为他感到高兴。 “那大师兄就一直在这里住吧，有我，有时锦师兄，我们在一起还能琢磨一下医术，就算我们不出去医治患者，我们也能为百姓谋些福。” 张俏顺势留他在海棠村住下。 前些天，徐大夫说想要离开了，具体的时间没有定。 张俏不好留他，也不好问他什么时候离开。 徐大夫已经没有亲人了，医馆也转手出去了，他要离开，张俏是不放心的。 “师妹，我不是……” “大师兄，你就留下来吧，再说了，再有几个月，我也生孩子了。到时有你和时锦师兄在，我也能更放心一些。”张俏打断了他的话。 这些日子，她没有任何因徐大夫而引起的不好预感。一开始，徐大夫突然出现，她除了高兴，也有一些不安的感觉。 后来，她也一直不动声色的从身边的人身上却感应未知的危险，这么久了，一直没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她也就放心了。 徐大夫略有些为难的看着她。 “师妹，这事我们以后再说，我暂时呢，也不会立刻就离开。” “行！以后再说。”张俏拿起一旁的水舀，“那我来帮师兄一起浇水吧。” “不用不用！这些我来就行，这又不是很赶时间的事情，你别忙了，你去休息。你现在月份大了，做这些不方便。听话，赶紧去休息吧。 哦，对了！ 你刚起床，还没吃早饭呢，你赶紧下去吃早饭吧，我们大家都吃过了。” 张俏只好放下水舀，“行！那我先下去一趟。” “好，去吧。” 徐大夫目送张俏出了院门，他收回视线时，目光有不远处的树上掠过，低头看着地里的药苗时，他嘴角溢出一抹冰冷的笑。 顾谦，你可真是九尾狐啊，从未相信过我吧。 张俏来到张家，大家都在忙着，没有谁注意到她来了，厅里里面也有人在聊着。 张俏在厅门口站定，听着里面的人在说话。 林常青一脸着急的问张大程，“你有没有听说边关战乱的事情？听说这一场仗已经打了半个月了，咱们这边是连连节败呀。 那地方你熟悉，还是韩老爷子城镇守的地方，听说将士死伤无数，百姓也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几天，我都看到老爷子眉头紧皱，经常听到他叹气，你就没有问问他这件事？” 张大程摇摇头，长叹一声：“这事我知道，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老爷子？边关战乱，这是没办法避免的，咱们都知道，安静不了几年又得打。 他们肯定是知道老爷子交了兵权，觉得可以打赢咱们这边，所以就突然起兵。 老爷子肯定是忧心的，这是人之常情。 那地方他镇守了一辈子，他对那里有感情，老爷子也看不得百姓受苦。 那些将士可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听说他们现在这样，哪会不难过呢。” 第667章 心情沉重 张俏这才知道边关起了战事，既然大家都瞒着她，他也不想让大家知道是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张俏转身来到厨房。 柳氏正在剁鸡块。 “阿俏。” “娘，你怎么又炖鸡汤？” “这不是几天没顿了吗，应该要喝一下了。不仅要喝，咱们大家也要喝是吧？我瞧这老爷子气色不是很好，也得给他补一补。” 柳氏干着手里的活，腾不出手来给他当早饭。 “阿俏，你的早饭都温在锅里，你自己端一下，我手上脏。” “好！”张俏点头，上前站在灶台前，揭开锅盖，把里面温州的早饭端到了床边的桌上。 连柳氏都发现老爷子气色不是很好，可他却没有发现，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安安心心的。 张俏突然有些自责，感觉自己最近都没有怎么关心身边的人。 老爷子气色不好，那是因为忧心。 大家不想让她跟着担心，什么事儿都瞒着他。 张俏食不知味的吃着早饭，不想让柳氏担心，他强迫自己吃了不少。 “娘，我阿爷和九爷他们呢？” “哦，他们去山上建新屋那里去了。” 张俏把碗筷收过去，就着锅里的热水把碗筷洗了，“娘，我等一下也去看一看，我突然想吃艾草青团了，要不等一下我摘一点艾草回来？” “可以啊！正好咱们家还有磨好的糯米粉，糖也有，你想吃什么时候都可以做。” 柳氏点点头。 现在家里情况好了，很多吃的东西都会有备着。 因为这么多人吃早饭，柳氏也经常换着花样做早饭，这样大家都不会腻味。 张俏骑着菜蓝子出现了，他没有去建新房那边，而是来到了村院这里，直接去找了袁夫子。 他知道袁夫子是顾谦的幕僚，很多事情他都是知晓的，而且顾谦也会跟他商量着办。 “夫人，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有点事。” 袁夫子愣了一下，随即伸手做寝室，“夫人请！我刚好煮了水，夫人要不要喝点茶？” “茶我就不喝了，我喝点白开水吧。” “……”袁夫子这才想起孕妇不宜喝茶，便点点头，他给张俏倒了一杯开水，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撂袍坐下。 “不知夫人要问什么？” “那我就直说了。” 袁夫子点头。 张俏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他问：“你跟我说一下边关那边的情况，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知晓。既然九爷和我阿爷不想让我知道，那肯定是不想让我担心。 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不问清楚我心里更加着急。你就跟我说说吧，我心中有数就好。 这件事情，你也别跟九爷说，他不想让我知道，我就当自己不知道。” 袁夫子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向来知道张俏是什么样子的个性，这件事情既然他已经知道了，继续瞒着他，只会让张俏更加着急忧心。 袁夫子心中很快就有了计量，有意识的把边关那边的情况告诉张俏，当然，他知道的也只是从信中得到的消息。未必就是边关现在最新的情况，有可能变更严重，他们知道的还是比较轻的。 张俏听完后，心情特别的沉重。 “九爷和我阿爷应该有商量这件事情吧，他们有什么打算？” 袁夫子点点头，“昨天晚上我们还一起商量了这件事，国公爷已经交上的兵权，现在那边的大将军是段威。” “谁？”张俏惊讶。 袁夫子看着他，一字一顿：“段威，除了首府的女婿，他以前是京城那边御林军的大总管。” “……”张俏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想起了前世那场战争，的确有一场战争是因为段威引起的。 段威这个人，她并不适合带兵打仗。 他没有这个能力！ 他在京城做御林军大总管，那也是因为京城一片太平，有许多事情都有他的部下帮他处理了，而且他又有除老首辅撑腰。 当时段威引起这场战争，百姓过得水深火热，将士死伤无数，最后是顾谦前期收拾烂摊子的。 在那一场战争中，他也在，他陪着顾谦一起奋进杀敌，那一场战争特别惨烈，他们两个都受过很重的伤，也是在那里建立了生死之交。 当然，他那时候没有想太多，顾谦只是他要保护的主子，他只是顾谦的安慰，有时还会被派出去做细作。 就是在那里，他跟顾谦练成了商人剑法。 张俏拍拍脑袋，她真的是安逸太久了，觉得很多事情都脱离了轨道，所以也就没有刻意的去想前世发生过的事情。 事实上，轨道的确是改了，很多事情也改变了，但有些事情迟早又还是发生了，大部分相关的人都还在。 “夫人，你怎么了？” “我没事！”张俏收回手，看着袁夫子，又问：“那九爷有什么安排吗？” “九爷已经时派修带人过去，让他把韩家二夫人三夫人接回海棠村。”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这件事？”张俏霍的一下站起来，“我都忘记了二伯娘和三伯娘还在那里，多亏有九爷。” “夫人放心！时修已经去了十天，应该已经返程了。当时九爷听到情况后，就派时修过去接人。 九爷说，韩老爷子在这里安家，阿璃和阿琳也在这里，把两位夫人接过来，正好阿璃和阿琳也可以尽尽孝心。” 袁夫子安抚着张俏。 张俏点点头。 顾谦这样安排的确是很妥当。 “行！那我先回去了，这件事情你先不要跟九爷说，我也不想让她担心。他最近应该要操心的事情有很多，麻烦袁夫子多为九爷分担一下。”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夫人放心。” 张俏提着菜篮子从春燕回来，在路边摘了一些艾草叶，提回去之后，这才去见新屋那边。 那边热火朝天的，因为人多，进度也很快，现在都已经上梁了。再有一两个月，估计就可以入住了。 他前些天还听韩一菲在说，已经找了工匠在打家具，等这边1号，家具就可以摆进去。 再放一段时间，住进去刚刚好。 张俏看着站在人群中的老爷子和顾谦，心情有些沉重。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却瞒着她。 第668章 时锦受伤（1） 许是夫妻之间心有灵犀，顾谦扭头朝张俏看过来，连忙跟老爷子他们说了一声，连忙就朝张俏走过来。 “阿俏，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张俏很自然的把手伸过去，放在顾谦的手掌中，“好久没过来了，进度可真快。” 顾谦弯唇笑了笑，“阿爷的声望高，十里八乡的汉子都过来做事，人多力量大，这新屋建起来自然就快了。” “走！看看去。” “好！小心一些，人多，东西也多。” “嗯。” 张俏去转了一圈，跟大伙打了招呼，然后就回去了。 顾谦他们在这也没么事了，便陪着她一起回去。回到家，张俏要做艾草青团，顾谦也去厨房一起打下手。 顾谦长得跟嫡仙似的，可站在厨房里跟着柳氏她们做青团，一点都不违和，说笑间，他偶尔还忍不住的跟着一起笑。 所有人都能够清楚的发现顾谦的变化，自从他和张俏成亲后，他越来越柔和，待人接物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总是不自觉的有一股距离感。 不过，柳氏跟张俏说起这个的时候，张俏笑着说，这只是在自己家人面前，在外面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九爷。 …… 时间一天天的过，转过又过了半个月。 张俏没有向顾谦和老爷子打听边关战事，只是不进的向袁夫子打听，袁夫子这边跟张俏说了，久而久之，顾谦也就知道了。 一天，顾谦从村院回来。 他正准备跟张俏说说这事，让他以后想问边关的事情，直接问自己就可以了，不用转去问袁夫子。 还没提这事，门口就有了很大的动静。 村民抬着鲜血淋淋的时锦回来，“九爷，赶紧的让徐大夫给石大夫看看，我们先把他抬到哪里去？” “时锦？”顾谦连忙领着村民去时锦屋里，“时松，你赶紧到建新屋那边把徐大夫找回来告诉他时锦受伤了。” 时松撒腿往外跑，“是，爷。” 张俏从屋里出来，扛着药箱去时锦屋里，“我来看看。” 当她看到床上的时锦时，吓得忍不住全身都颤抖，但她还是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谦连忙让开，“阿俏，你赶紧的先帮时锦看一下。” “好！” 顾谦又问村民：“你们是在哪里发现时锦的？他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回九爷的话，我们几个在山上打柴，正好碰到了时锦大夫在采药。开始我们还闲聊了几句，后来就分开了。 等我们把柴打的差不多了，突然听到时锦大夫的惨叫声，然后我们就跑过去，发现时锦大夫被一个大石头压着，还有几头狼。 我们吓到了，但是也知道不能这样子把时锦大夫撂下，所以我们就把狼给赶走了。 大家一起把石头搬开，然后把时锦大夫送了回来。事情就是这样子的，具体那石头为什么会压住时锦大夫，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 村民如实的回答，这几个村民都是年纪比较大，所以他们没有去工地那边帮忙，而是照顾家里。 得空了就上山打柴，早上摘花，下午浇水，家里的事情也是挺多的。 顾谦听懂了。 “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今天时间就更危险了。等时锦醒来，再让他亲自去谢谢各位。” 村民摆手：“不用谢！时锦大夫平时也没少照顾我们，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时锦大夫帮忙看的。” “九爷，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顾谦点头：“好的！谢谢。” 村民摇头摆手，被顾谦给谢得有些慌，一向冷冷清清的人，这么接地气的向他们这些老百姓道歉，要让他们不习惯。 “等一下。” “九爷，还有什么事吗？” “你们谁可以帮忙带人去一下时锦出事的地方？我让人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我可以！” “好，那麻烦你在院子里等我一下。” “好的！” 我先去书房把暗卫叫了出来，交待一声后，领着暗卫从书房出来，让他跟着村民一起上山，去查看时锦出事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人为的痕迹？ 暗卫跟着村民上山去了。 顾谦又回到时锦屋里。 “阿俏，我来帮你打下手。” “好！” 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个铜盆，盆子里面已经放满了擦血迹的棉布。 张俏正在给时锦清理伤口。 时锦身上的伤口很多，除了腿上被石头压得血肉模糊，上身也有被狼爪子抓破的伤口。 “九爷，你帮时锦师兄包扎上面的伤口，我看一下他的腿上。”张俏往床尾走了几步，让开位置给顾谦。 这个时候，顾谦也不去计较什么男女区别。 时锦不仅是张俏的师兄，也是他的兄弟，这么多年，时锦和时修他们就像是他的兄弟一样，常伴在他的身边。 张俏用剪刀剪开泡脚和裤子，露出膝盖以下的伤口。大石头正好砸在膝盖位置，骨头都被砸碎了，白白的骨头全皮里刺了出来。 光是看着这个样子，张俏就浑身颤抖，眼中含满泪水。 这一定很痛！ 她伸手去摸伤口之处，心中更是哀伤。 时锦的腿怕是治不好了，膝盖上的骨头已经被粉碎，小腿上的骨头也粉碎的厉害。 这不是一只脚，而是一双脚。 等他们帮时锦止血之后，徐大夫和韩老爷子他们就匆匆赶回来了。 “师妹，师弟他怎么样了？”徐大夫从外面冲进来，冲到窗前看到时锦的样子，吓得惊呼一声，“天哪！怎么会这样？” 韩老爷子紧跟而进，看到时锦的样子，也忍不住的心尖打颤。 时松走到时顾谦身旁，两眼泪哗哗的帮顾谦打下手，“爷，我来帮你。” 徐大夫整理好情绪，用衣袖胡乱的抹了眼泪，“九爷，还是让我来吧。我跟师妹在这里照顾师弟，你们先到一旁等。” 顾谦点点头。 他还有事情要处理。 顾谦让时松留下来，又让人去把阿璃和阿琳找回来，让她们帮张俏打下手。 顾谦和老爷子相视一眼，两个人默契的来到了书房。 “阿爷，家里就交给你了，我去时锦出事的地方看一下。” 第669章 时锦受伤（2） 韩老爷子点点头，“好！你去吧，我在家里，该注意什么我都清楚。” 顾谦应好，匆匆领着人上山。 韩老爷子从书房出来，正好，张大程夫妇和林常青从院门口进来，他们进来就问：“韩伯，听说时锦在山上受伤了，他人怎么样了？” 他们刚才听到村民说时锦受伤了，全身都是血，吓得他们赶紧跑上来看情况。 时锦在海棠村已经住了好些年了，他是大夫，在村里的声望很大，为人要和气，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喜欢他。 不少未出阁的姑娘家都想过时锦，只不过，时锦对这方面根本不上心，有人问了也不尴尬，而是干脆利落的拒绝。 每次都说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不过，那些姑娘家也不会因此而记恨他，毕竟她从来不会招蜂引蝶，也不跟人暧昧。 什么事情都摆在明面上。 韩老爷子指了指时锦的房门口，“人就在屋里面，阿俏和徐大夫在给他包扎伤口，咱们就别进去添乱了，就在外面坐一会儿，等结果吧。” 柳氏看着韩老爷子的神情，心知时锦肯定伤得很重。 “我进去看看，看看要不要帮忙煮水什么的？你们在外面吧。”说完，他就一个人进了屋。 房门一推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 柳氏走到了张俏身旁，小心的往床上瞄了一眼，看着那从皮肉你刺出来的白骨，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张俏扭头看了一眼，“娘，你怎么过来了？” “听村里人说时锦受伤了，我们就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要不要到厨房里面煮些开水。” “要的！然后你就到厨房里面烧开水，我爹有没有来？” 张俏一边忙一边问。 “来了！” “那你让我爹回家，杀一只鸡，起那一支老山参炖汤，等一下端过来给我师兄喝。” 柳氏点头，“好！我马上就去。” 柳氏从屋里出来，指了指厨房门，“当家的，你去烧些开水，我回去一趟。阿俏说杀一只鸡，把那只老山参取出来给时锦炖鸡汤喝。这个我来，你就在这里烧水吧，有什么要帮忙的你看着点。 如果有什么事让我去做的，就麻烦村长跑一趟吧。咱们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先帮这孩子。” 张大程应了一声，连忙去厨房。 柳氏从顾府出来，这才忍不住的哭着下山。他脑海里面全是刚才看到时锦的模样，越想眼泪就落的越厉害。 时锦是张俏的师兄，几年相处下来，时锦也像是她自己的孩子一样。 看着时锦受伤这么严重，骨头都从皮肉里撤出来了，那样子真的很吓人。 柳氏回到家里，扯着嗓子喊：“果儿，赶紧烧水杀鸡，咱们要炖汤。” “来了！”黄果连忙从屋里跑出来，赶紧去烧水杀鸡，柳氏翻箱倒柜的找那只老山参。 老山参是顾谦送的，已经有几年了，他们夫妇一直舍不得用，就压箱底收起来了。 柳氏把老山参找到了，连忙出来帮黄果一起杀鸡，炖鸡汤。 黄果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时锦受伤了，而且伤的特别严重。 …… 山上，顾谦来到了时锦出事的地方。 几个暗卫已经在四周检查，等到顾谦过来的时候，几人从四周过来回禀。 “爷，我们已经看过了，石头是从上面那里往下滑的，石头上面还有狼爪子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是狼跳到上面，石头松了，所以才往下滚。” “其他地方我们也看了，倒是有一些鞋底印，但因为有草和树叶，鞋底硬并不是很明显。 看起来应该是百姓家里的普通布鞋，这四周也有人打柴的痕迹，应该是村民留下来的。” 顾谦站在石头边，抬头往上看。 石头滚过的痕迹倒是很明显，从下面往上看，地上还被滚出了一条清晰的痕迹。 顾谦看着石头上面的印痕，这些印痕的确像是被爪子抓过的，而且都是新鲜的痕迹。 因为石头上面有一些干枯的青苔，狼爪子抓上去，那痕迹特别的明显。 因为这一带干了很久，又是黄泥沙土镇，导致土特别的松软，石头从山上滚下来，这也是正常的。 只是，这么碰巧就把时锦给压住了，这倒让顾谦觉得这中间有什么猫腻？ 正是多事之秋，时锦突然受这么重的伤，他不得不怀疑。如果找不到什么人为现象，那他可以放心一点，如果找到了，那他也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 “继续找，我也去看看。” 顾谦不放心，亲自去查看。 尤其是对于他面前的石头，他仔仔细细的检查，并且翻开石头，检查石头的四周，丈量石头在地里面买了多深。 然后再沿着那石头滚过的痕迹往上走，一点一点的查看，十分的仔细谨慎。 等他从山上回来，已经是傍晚了。 张俏他们还在屋里面。 “阿爷。” “九小子，查的怎么样了？” “山上的土地太松软了，石头被狼撞了一下，结果就往下滚，正好压到了时锦。” 顾谦他们查不到任何人为痕迹，最终也只能是这样的结论。 顾谦对于这样的结果，心里总有一股子……异样。 “我进去看看！” “去吧！” 等顾谦进了屋子，张大程问：“韩伯，顾谦这是什么意思？他到山上去查什么了？难道是担心有人对时锦下手？” 韩老爷子摇摇头，心嘘了一声。 张大程立刻就不多问了。 张大程都不问了，林常青就是有再多的疑问，也不会现在问出来，只是心里面有些困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时锦受伤的事情，村民也说了，听起来就是意外。可为什么他们这么紧张，感觉像是有人要害时锦一样？ 村里面怎么可能会有人看时锦呢？ 时锦在村里面的威望这么高。 人又和气！ 林常青想不明白，但也不敢问。 顾谦进了屋，看见张俏他们还在床前忙着，他走过去，看着他们在给实修缝合伤口。 “情况怎么样了？” “很严重！” 张俏只说了三个字，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而顾谦也沉默了下来，心情特别沉重。 第670章 有没有关系？ 顾谦没有离开，一直站在床前看着张俏和徐大夫在忙着，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二人停了下来，阿璃拿着手绢帮张俏擦汗。 “二姐，你先去休息一下。” 阿琳一边收拾工具，一边附合：“对！二姐，你本来就不能站这么久，你赶紧坐下来休息一下，这些我们来收。其他的，徐大夫来收尾就行了。” 顾谦将张俏打横公主抱，大步往外走。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抱阿俏回去休息。” “是，九爷。” 嘎吱…… 门一开，老爷子他们就朝门口看过来，见顾谦抱着张俏出来，几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九小子，阿俏这是怎么了？” “顾谦，阿俏怎么了？” “九爷，阿俏他？” 被顾谦抱着的张俏连忙解释，“我没事！就是站久了有些累，九爷他抱我出来休息。” 几人听着张俏的话，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顾谦抱着张俏往屋里走，“阿爷，你们等我一下，我先抱阿俏回屋休息，他太累了。” “好好好！赶紧的让他休息一下，我们就不着急。”老爷子连忙点头，他可以想象时锦出事，张俏肯定在里面忙了很久。 大夫为病人诊病，包扎，上药。 这都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何况张俏还怀着孩子。 顾谦用脚踢开房门，把张俏放在床上，“你先休息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张俏拉住她的手，“九爷。” 顾谦扭头看去，在床边坐下来，紧紧的回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你很担心时锦，我也知道你很伤心难过，我也一样。 时锦他是你的师兄，可一直以来我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兄弟。 你的心情，我都能理解。 阿俏，放心吧！ 这些都交给我，有我在，时锦他不会想不开了。” 顾谦的话，每一个字都戳进了张俏的心里，他说的没错，他能理解张俏的心情。 张俏忍不住的哭了。 顾谦连忙弯腰，就那样抱着她，却是什么都没说。 这个时候，让她哭一场，其实比什么都好。 张俏压抑的哭着，不敢哭得太大声，生怕韩老爷子他们在外面听到了，心里难受。 顾谦安静的陪着她，拥抱着她。 过了许久，张俏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声音沙哑的道：“九爷，我没事了。我休息一下，你出去跟阿爷他们说一下吧。 顺便你让阿璃去把人参鸡汤端上来闻着，晚一点给时锦师兄喝。 时锦师兄喝了麻沸汤，暂时不会醒过来，就让他好好的睡一觉吧。 还有……” “还有山上的情况怎么样了？你是不是要问这个？”顾谦就握着她的手，“山上我亲自去看过了，一切都像是意外，具体的，等时锦醒过来，我再问他。 阿俏，你好好休息。 我出去一下！” “好的！” 顾谦弯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松开她的手，这才起身往外走。 张俏目送他出了房门，等她关上房门后，张俏拉起被子，蒙着脸，闷声的哭着。 时锦的情况很严重，怕是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两条腿从膝盖以下，骨头碎的太严重。 等他痊愈之后，也只能坐着轮椅了。 张俏的脑子里面乱糟糟的。 她搞不懂，为什么她没有预感到时锦会出事？时锦对于她和顾谦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人。 时锦有危险，他不可能感应不到。 除非…… 张俏拿下被子，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 她前些天就发现一件事，她那突然而来的神力，似乎消失了，那天她想搬桌子却发现自己没有以前那么轻松。 难道她的神力真的失去了？ 然后……危机预感也没有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可以理解她为什么不能提前知道时锦会出事。 徐大夫也从屋里出来，坐在海棠树下的石桌前休息，一边喝茶，一边倒是韩老爷子他们关于时锦的情况。 “时锦师弟，他的情况很不好，膝盖以下的骨头都粉碎了，碎得太严重，怕是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等他痊愈之后，还得给他准备轮椅，以后就只能坐着轮椅了。” 闻言，韩老爷子长叹一口气。 这样的情况，他在战场上见过太多了，除了叹息，也没有别的办法。 张大程红了眼眶。 “他还那么年轻，现在……”张大程哽咽着道，“时锦他连家都还没成，还没有娶媳妇，这……以后这日子……” 说着，他忍不住的偏过头去，抬起袖子抹眼泪。 心里特别的难受，揪着疼。 他跟柳氏一样，这几年相处下来，真的把时锦当成了自家的孩子。 顾谦见他这般难受，便道：“爹，阿俏说，我娘应该把人参鸡汤炖好了，让我叫人下去端上来温在厨房里，等时锦醒了，就能喝。” “我去！我去端上来。” 张大程匆匆往外走。 他也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眼泪，他一个铁汉子，哭成这个样子，也不太好看。 林常青看向顾谦，“九爷，我也先回去了。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 三个人坐下来，围着石桌喝茶，却是没滋没味的。 “九爷，师弟出事的地方有没有让人去看一下？好端端的，他就上山采过药，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早知道，我今天就应该跟他一起去采药。 我本来也说跟他一起，但他说自己去就可以了。 唉！ 我应该跟他一起的！” 徐大夫长叹一口气，满脸的自责。 顾谦看着他，眼神中无波无纹，“我已经去看过了，山上全是黄泥沙土，咱们这里又干旱了这么久，那泥土都不住石头，也是有可能的。 石头上面还有狼爪子的印子，应该是狼跳上去，推动了石头，然后石头就往下滚了。” 顾谦一边说，一边暗中打量着徐大夫的表情。 徐大夫的脸上，除了惊讶，也看不出别的。 顾谦不知道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真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自从徐大夫出现之后，他身边的人，时锦是第一个出事的。 时锦跟徐大夫是师兄弟，按说徐大夫不会拿他下手，可是…… 第671章 预感消失 顾谦心里有些乱，但他还拎得清，只要不能完全信任，他就会保持理智去观察。 时锦一直到半夜才醒的，醒来之后，麻沸汤的药效已经过了，痛得他满头是汗。 张俏和顾谦他们一直守在他屋里，床上有点动静，他们立刻就过去查看。 “师兄。” “时锦。” 时锦虚弱的看着床前的人，“九爷，师妹，师兄，时松，你们都在呀。我……我这是……” 出事前的记忆涌入脑海里，时锦记起了自己被石头砸中，他立刻动了动腿，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动弹不得。 他是大夫，立刻就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也隐隐猜到了自己的情况。 不管是谁，知道自己双腿废了，这都是一件很难过的事。 张俏他们看着他的神情，便已经知道他猜到了自己的情况。 顾谦坐下来，握住了时锦的手。 “时锦，有九爷在。” 四个字，重重地砸进的时锦的心里。 时锦看着他，微微的翘起了嘴角，“对！有九爷在，天塌下来，时锦也不怕。 不就是两条腿不能走路吗？ 时间还能活着，这就很好。 大不了坐着轮椅。 以前我师父也坐着轮椅，可也不影响他的医术发挥。 时锦能活着就好。 以后能看到九爷和师妹的孩子，还有时松他们陪在我身边，这样就很好。” 时锦难过归难过，但因为顾谦的四个字，他很快就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活着，活着是最重要的！ 活着，他就能看到他想看到的人和物！ 活着，他就不会失去这些人！ 顾谦点点头，用力的握住他的手，“好！这才是我认识的时锦，放心！天不会塌下来，就算塌下来，不仅有我，还有阿俏，时松，时修，我们都会替你顶着，绝对压不到你。” “还有我！”徐大夫拍拍胸口。 时锦看着他们，咧着嘴笑了。 身上很痛，心里也难过，但是，有他们在，似乎难过也不是那么的难过了。 “好！” 阿璃和阿琳端着东西进来，一个端着鸡汤，一个端着药汤。 大伙让开位置，让阿狸和阿林为时锦喝下鸡汤。 张俏对着他们二人，说道：“喝完鸡汤，半个时辰后再喝药。” 二人点头。 时锦看着他们，“师妹，今天你一定受累了吧？你先去休息，我没事！我不会让自己有事儿的。” 张俏点点头。 时锦又对顾谦说道：“九爷，你先陪师妹回去休息吧，让时松留下来陪我就可以了。” 时松立刻道：“对！我留下来陪你，我今天就睡你这里了。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要喝水什么的，我可以照顾的很好。” 阿璃和阿琳本来想说自己留下来，可他们终归是姑娘家，现在时锦双腿不便，要是碰到三急的问题，她们也不合适。 时锦看着大家，“那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吧，时松留下就可以了。” 大伙点头。 徐大夫没有出去，拉了张凳子坐在床前，“师弟，我也在这里陪着你吧。” “师兄，不用了！你今天肯定跟师妹一起累了，你回去休息吧，时松在这里就可以了。 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喝了药，等一下我就会睡觉。 师兄放心，我是大夫，我清楚该怎么做。” 时锦摇摇头，没有答应让徐大夫留下来。 徐大夫只好起身离开。 里面只剩下时松和时锦，时松这才哇的一声哭了。 时锦无奈的看着他，“你怎么哭了？大男人哭什么哭呢，也不害臊，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时松一边哭一边道：“我倒是希望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呀。你起来欺负我呀。 时锦，虽然平时嘴巴毒了一些，有时候还欺负我，但是现在看你这样躺着，我更希望你起来追着我打。 这次，我可以不跑，我就站着让你打，让你欺负。” 时松一边哭一边抹眼泪。 时锦被他逗笑了，瞪他一眼：“你是个白痴吧！傻子都不会站着让人打骂。” “你才傻子呢。” “你才傻！” “谁傻啊？” “你傻！” “……”时松看着他，破涕而笑，红着眼眶点头，“行行行！我就依着你，我就是傻子，行了吧？” 时锦摇摇头：“那可不行！你傻了，那怎么照顾我？以后，我肯定是走不了路了，要你照顾的地方不会少。” “我就是傻了，也一定能照顾好你。” 时锦一脸恶寒，“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我呸！”时松呸他一口，“我告诉你，你可不能看上我，我才不会看上你呢？ 咱们就是兄弟，你可不能胡思乱想。” “这话应该我说吧。”时锦问他。 屋外，张俏和顾谦站在那里，听着他们两个在里面斗嘴，两个人都忍不住的弯起了嘴角。 还算正常。 时锦没有因此失去了生活的勇气。 “走吧！” 顾谦这张俏的手，两个人一起回屋。 “九爷。” “怎么了？” 两人洗漱后，靠坐在床前聊天。 张俏看着顾谦，两个人十指交握，他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顾谦。 “九爷，这次时锦师兄出事，可我却没有提前意识到危险，我觉得我的预感好像消失了。” 闻言，顾谦惊讶的看着她。 “阿俏，这个……” “九爷，前些日子我就发现，我力气没有以前那么大了，但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也没有在试探。 我想着自己怀着身孕，那些大力气的事情，能不做就不做。 一直以来，我都感应着身边的人会不会有危险？一直都没有出现不好的预感，我也就特别的放心了。 直到时锦师兄出事，我回想了一下，这才惊觉我可能失去了意志的能力，连同那大力气也没有了。 不然的话，时锦师兄出事，我怎么会一点预感都没有了？ 不可能的呀。 九爷，我很担心！” “别担心！有我在。”顾谦搂紧了她，“不要怕！就算没有了危机预感，有我在，也不会有事。 或许是忽略了，也有可能是预感没有及时出现，或者预感的时候，你没有握住身边人的手。 你别往坏处想！” 顾谦只能安抚她。 窗外，一抹身影掠过。 第672章 边关战事急 张俏在顾谦的陪伴和安抚下，慢慢的入睡，第二天又元气满满的去照顾时锦。 时锦的心态不错，这可能跟他从小的经历有关。在他看来，如果没有遇到顾谦，他小时候就死了，能活到现在，他觉得都是顾谦给他的。 感觉多出来的一天都是赚来的。 如此，他就不觉得残了是一件天崩地裂的事。 但是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为他感到惋惜，大家心里都难受。 时锦这么俊俏，这么有才华，医术高超的一个人。突然间双腿废了，周边的人都接受不了。 但时锦每天就呆在家里，并不知道村民在背后同情他的那些话。 也看不到那些同情的眼神。 这样反而让他好受一些。 至于时松他们，那是不可能在时锦面前露出那种表情的。 他们太了解时锦了，也是顾忌着时锦的心情。 时锦不需要同情和可怜。 他们都是跟着顾谦见过大世面的人。 不过，时锦心理上没有什么，可身体上的痛，那是忽略不了的。 尽管张俏她们给她配了许多上好的药，可也不能缓解多少痛。 碎骨之痛，那种痛没办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 半个月后。 时修接了韩二夫人和韩三夫人来到海棠村。 张俏这是第一次见两位伯娘，可能是因为她们随夫从军，一直生活在边关，人的气质就与京城那些贵妇不同。 她们一身英气，英资飒爽，这四个字用在她们身上，再合适不过。 老爷子招招手，“阿俏，赶紧过来一下，见过你二伯娘，三伯娘。” 张俏走过去，还没有叫人，二夫人和3夫人就上前把他抱着。 “阿俏，可算是见着你了。真好！” “对！咱们阿俏长得真好。” 三夫人想说她跟含韵长的像，可顾及韩老爷子的心情，也就把这个话给停下来了。 “二伯娘，三伯娘。” “好！好孩子。” 两个人这才松开张俏，一人拉着一个手，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张俏，见她腹部隆起，两个人又满脸的笑意。 “真好！咱们这次过来，不用几个月就可以给阿俏看孩子了。” “就是！” “二伯娘，三伯娘，咱们先坐下来。” “好！” 张俏牵着他们两个人坐下，阿璃和阿林端着茶进来，老爷子就让他们行礼敬茶，正式认下义母。 晚上，大家在张家吃饭。 柳氏和黄大娘，还有黄果，她们可是花了心思，做了满满一大桌的菜。 大家都高兴，也就喝了不少的酒。 韩二夫人和三夫人跟柳氏一见如故，他们都是性子直爽的人，聊着聊着特别和脾气。 半天下来，跟姐妹相称了。 晚上，他们都回顾府那边住。 顾府的客房多，顾谦早就让阿狸和阿琳收拾好了客房，里面干干净净的，日常用品都准备好了。 韩二夫人和三夫人也就安心的住下。 第二天，他们就跟顾谦和韩老爷子说起边关那边的情况。 他们早年就跟着自己的丈夫在边关，对那边的情况特别熟悉。 军营里面的人也还认这个二夫人和三夫人，很多情况她们都知晓。 边关那边的情况，比他们收到的消息还要严重，老爷子听后，特别的忧心，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 如果不是已经交上了兵权，他真的想立刻就去边关那边，重新带着他的将士们冲锋杀敌，捍卫国土，保卫百姓。 可是…… “阿爷，你睡了吗？”张俏在外面敲门。 老爷子拉开房门，“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张俏笑了一下，抬步往里走，“阿爷不是也没睡吗？我知道阿爷睡不着，所以过来陪你坐一下。” 老爷子往外看了一眼，笑着问：“小尾巴呢？” “阿爷，你怎么这样形容九爷？就算他是尾巴，那也是大尾巴呀。” 老爷子被她逗笑了。 张俏看着老爷子笑了，给他倒茶，“阿爷，过来坐呀。” “好！” 老爷子端着茶喝，等他放下茶杯后，张俏握住了她的手，”阿爷，你会不会后悔？” 老爷子摇头：“不后悔！” “我还没说你后悔什么呢？” “你这丫头，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你就是想问我后不后悔交上兵权。 这没什么可后悔的。 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 有舍才有得！ 一味的紧抓着不放，并不是明智之举。 九小子说的没错，他早年的提议，我也是认真考虑过的。 我交上兵权，并不是冲动之举，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老爷子伸出另一只手，回握张俏的手。 “别想那么多，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和孩子就算要操心那些事情，那也是我和九小子的事。” 放心吧！ 我有分寸！ 我现在也做不了别的，只能相信我以前的老部下。 他们跟着我那么久了，又对边关熟悉，只要段威这个人不混蛋的话，击败那些人，也是指日可待的。” 老爷子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不能写信去那边，不能再插手那些事情。 更加不能请旨前往边关。 只能盼，盼着打赢这场仗。 张俏却没有这么乐观，段威他就是一个混球，还是一个草包。 前世那一场战争，那可是生灵涂炭。 但是，这些张俏也不能告诉韩老爷子，这些只会让他更加忧心，甚至可能会急出病出来。 祖孙二人聊了一会儿，张俏就岔开了话题。 从老爷子屋里出来，顾谦也从书房出来，夫妇二人一起去时锦屋里，跟时锦聊了一下才回屋休息。 张俏问：“九爷，段威这个人的本事，我们都清楚，那就是一个混蛋加草包。 有他在，边关这一战，怕是没那么容易平息下去。 九爷，有没有办法？” “我已经写信给皇上了，我只能提一下，也不能多说。你也知道皇上这个人，他对我的信任，只是因为我不是他的威胁。 如果不做太多了，以前的事情，怕会又要发生了。 不过，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受苦。 别多想了！” “可是……”张俏抬头看着他，“阿爷现在忧心得很，我很担心他。” 第673章 顾谦上战场 虽然海棠村离边关远，可那边的战火不停，村里又有国公爷在，他们总是想起边关的战事，大家心里都难受。 就是现在面临着花田大丰收，村民也高兴不起来了。 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还是有情义的。 张家的气氛更是有些怪，有些压抑。 大家都默契的不提边关的事，都默契的照顾老爷子的情绪，可越是这样，就越让老爷子心情沉重复杂。 如此过了十天。 边关那边的战事越发的严重，就在大家越来越担心的时候，一道圣旨送到了海棠村。 皇帝下旨，让老爷子和顾谦一起前往边关，带兵打仗，让他们一定要尽快的击退敌军。 除了圣旨，皇帝还给了顾谦一封信，信中详细的说明了一切。 原来，皇帝也知道段威不堪重用，已经撤了他大将军的职位，让老爷子过去协助顾谦，顾谦暂时担任临时的主将。 圣旨已经下了。 老爷子和顾谦不可能违抗圣旨，而且他们其实心里面也盼着有这么一道圣旨。 因为有了圣旨，他们才能名正言顺的赶往边关，毫无顾忌的带着将士们上战场。 边关的战士耽搁不得。 皇帝的意思是让他们立刻启程，前往边关。 收到信之后，大家都围坐在一起。 顾谦和老爷子放心不下张俏，两个人都挺忧心的，毕竟张俏现在月份大了。 而且时锦又受伤，身边需要大夫，要是张俏有点什么的话，连个大夫都没有。 顾谦心里还担心着一件事，徐大夫这个人，他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 可他又不能跟张俏提这事。 张俏对徐大夫是有愧疚的，他要是说自己很怀疑徐大夫，他怕张俏心里难受。 “阿爷，九爷，你们不用担心我，家里有这么多人照顾我，现在还多了二伯娘和三伯娘，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了。 你们安心的带着将士们杀敌。 我们大家在家里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张俏打破了沉默，不想在离别之际，把气氛搞得这么压抑。 他不觉得自己需要别人照顾，就算要照顾，他身边也有这么多人。 顾谦和老爷子完全不需要担心他。 柳氏和韩二夫人她们交换了个眼神，几人一起保证，保证一定照顾好张俏。 “爹，有我们在！你就放心吧。” 柳氏附合：“对！我们这么多人在家里，保证阿俏一切都好。 你们上战场，可不能一直挂记着家里的事情。 都安安心心的。 我们大家等你们回家。” 老爷子点头。 顾谦起身，郑重的朝他们几位拱手行礼，“有劳了！” 几人笑道：“这孩子，怎么还跟自家长辈客气起来了？这不是都应该的吗，一家人，别说这么见外的话。 我们也有事情要托付给你。 你阿爷年纪大了，到那边你可得多照顾着。” 老爷子一听，不服气的道：“别把我说的七老八十似得，我哪里老了？” “对！阿爷不老！阿爷就算是老了，那也是老当益壮！”张俏连忙道。 张倩他们也附和：“对对对！韩伯公老当益壮！正当年！” 这可把老爷子给逗笑了。 离别前的沉闷气氛，在笑声中一扫而空。 等他们画完别，阿璃和阿琳，还有时松，他们已经把收拾好的包袱提了下来。 时松跟着顾谦一起去边关。 时间不等人。 大家起身一起出了院门。 马车已经套好，正在那里候着。 就连袁夫子都已经站在马车旁，他是顾谦的幕僚，这一次，他也会跟着一起去边关。 张俏知道，袁夫子不仅仅只是一个读书的，行军打仗，他也是十分在行的。 说他是一个军师，绝对没错！ 老爷子挥挥手，“别送了！就在这里吧，大家都好好的，我和九小子也会尽快的回来跟你们团聚。” 说完，他就率先上了马车。 老爷子不喜欢这种氛围。 在站着，在看着这些人，他都会舍不得。 顾谦转身，将张俏抱又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阿俏，保重，等我！” “好！我等你！” 张俏轻轻推开他，笑容满面的挥手，“去吧！早点回家！” “好！” 回家两个字，重重地砸在顾谦的心里，他听着特别的温暖。 他有家，可京城那个顾家，让她感觉不到温暖。 现在这个有张俏的家，有眼前这些人的家，在他看来才是真正的家。 特别温暖的家！ 顾谦上了马车，强迫自己不要探出脑袋回头看，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一次，他也可以战胜那些敌军，他也可以凯旋归来。 他有家！ 家人在等着他！ 妻儿在等着他！ 他要守住承诺。 张俏一直面带着微笑，挥着手，并没有露出离别的哀伤。 她要笑着送他们上战场，也要笑着迎他们回来。 她相信他们！ 他们一定可以凯旋归来！ 张俏和顾谦都不知道，这一次离别，他们面临着更长久的离别和打击。 那悄然进行着的大阴谋，已经慢慢的笼罩在他们身上。 …… 自从顾谦和韩老爷子离开后，张俏没有任何异样，还跟之前的生活节奏一样。 每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柳氏他们叮嘱的事情，张俏也全部听着。 看起来比以前更听话了。 不过，他现在每天发更多的时间在看医书，他不会放弃时锦。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时锦重新站起来。 天终于下雨了！ 几场雨下来，河水更满了。 大兴县的旱情正式的结束。 孩子在张俏的肚子里，特别的活泼，有时候他在里面动一下，张俏感觉自己都被打痛了。 不过，她特别的享受这种感觉。 孩子动的时候，他感觉特别的温暖，更加能够感觉到孩子在陪着自己。 “师妹。” “师兄，时锦师兄怎么样了？” 这天，张俏进去看时锦。 徐大夫正在给时锦包扎，“伤口愈合的还不错，不过，你也知道，时锦师弟的骨头碎的太厉害，想要重新站起来，这恐怕很难。” 张俏点点头，看着床上沉睡的时锦。 “师兄，时锦师兄怎么睡着了？” “他每天喝的药都有点安神的成分，睡觉也很正常。”他指了指旁边的香炉。 第674章 张俏不见了 “师兄，你照顾时锦师兄也一天了，要不你回屋休息，我来照顾他。”张俏看着徐大夫的黑眼眶，心有不忍。 徐大夫摇头，“不用！你去休息吧，如今你还怀着孩子呢？你需要多休息，师弟这里，我来就行。” 张俏在床前坐了下来，“那我就陪着你们，陪大师兄聊聊天，也行的。” 徐大夫笑了下，“可以！” “大师兄，我最近都在看医书，可就没有找到可以治好时锦师兄的办法。大师兄，你懂得多，真的没有办法吗？ 或者，你这还有没有我没看过的医书？ 我现在有时间，我想多看一些。” 徐大夫摇摇头，“我的医书，很多都送人了，这一次，什么都没带。而记在我脑海里的医术中，真的没有可以让碎骨重接的。 小师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们是大夫，我们很清楚，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没有可能性。” 说完，他长叹一声。 张俏见他难过，连忙安抚：“大师兄，你别这样！我知道机会不大，只是，我不想放弃任何机会。 我不想留在遗憾。 时锦师兄还这么年轻。” “遗憾？”徐大夫问。 张俏点头，“嗯。不想时锦师兄有遗憾，我也不想留有遗憾。” 徐大夫低头看着时锦，隐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时锦年轻，徐文元就不年轻吗？ 时锦遗憾，徐文元就不遗憾吗？ 屋子里静了下来，院子里的海棠花盛开，风吹过，整个府中都是淡淡的花香味。床边的小香炉里，香烟袅袅，张俏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 翌日一早，阿璃和阿琳早早起床，她们先到厨房烧水，再把府里前前后后打扫干净。后院里，韩二夫人和三夫人，一个在打拳，一个在舞剑。 她们已经习惯了在海棠村里的生活。 这时山清水秀，早晨在院子里练剑，最是舒服。 今天，她们都起晚了，平时这个时候，她们都快练完了，今天才开始不久。 “义母。” “欸。” 几人打了招呼，又各忙各的。 每天都是这样，大家都很习惯了。等韩二夫人和三夫人晨练完，阿璃和阿琳也把家里收拾好了。 顾府没有下人。 以前时松在，但他名为下人，事实上，也没人把他当下人。 阿璃和阿琳平时也没什么事，所以家务她们都做了。 “阿俏呢？”韩二夫人梳洗后出来，看着张俏那紧闭的房门，问：“她是在时锦屋里，还是还没醒？” 三夫人摇头。 阿璃和阿琳也摇头，不过，二人马上就分开去两间屋里找人。 阿璃进了时锦屋里，里面只有时锦在睡觉，看样子人还在沉睡中。阿璃从屋里出来时，阿琳也从张俏屋里出来。 二人默契的扭头看去，齐声道：“不在屋里。” 闻言，韩二夫人蹙眉。 韩三夫人：“可能已经去张家了，要不，我们下去看看，等一下阿璃给时锦提早饭上来，再给他煎药。对了，徐大夫呢？” 阿琳立刻去找徐大夫，结果徐大夫也不见了。 这下，四人心里有些不安。 顾谦离开之前，他私下跟她们四人说了，除了拜托她们费心照顾张俏，也让她们防备一下徐大夫。 具体的原因，顾谦也跟他们四人说了。 所以，她们平时都小心着。 除了要防备徐大夫，也不要徐大夫发现他们在防备着他。 现在徐大夫和张俏一起不见了，四人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走！我们去张家看一下。” “好！” 四人匆匆下山。 张家院子里，张大程父子二人正在劈柴，见他们进来，纷纷停下来打招呼。 韩二夫人朝里面看，问道：“阿俏来了吗？徐大夫呢，他有没有过来？” 父子二人摇头，见他们一脸严肃，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柳氏从厨房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急声问道：“阿俏没有来，也没有看到徐大夫，他们不在家里吗？” 韩二夫人她们摇头。 哐当一声。 柳氏手中的锅铲掉在地上，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他们怎么不在家里？ 当家的，立顶，你们赶紧去找找。到村里四处去找找。” 说着，她扭头冲着厨房里面喊：“果儿，阿倩，赶紧的出去到处找找，让大伙都帮忙找找，帮忙找找阿俏和徐大夫。” 说完，她自己也急急忙忙往外走。 这时候顾不上什么早饭了。 先找到人再说！ 一下子温馨的早上变得鸡飞狗跳，很快！全村的人都帮忙四处在找张俏和徐大夫。 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他们。 阿琳返回顾府，把暗卫叫了出来，询问情况：“昨天晚上，你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现吗？为什么我二姐和徐大夫都不见了？” 暗卫摇头。 阿琳觉得这事情有异，“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或者是昨天晚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暗卫还是摇头。 可是，阿琳就是觉得事情不对劲，今天他们大家好像都睡过头了，平时会比今天早起。 “阿琳姑娘。” 房间里，时锦在喊阿琳。 阿琳连忙跑进去：“时锦大夫，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二姐和徐大夫都不见了。 全村都找遍了，可就是找不到他们。” 时锦扭头看着床边的小香炉，面色沉重，“赶紧让人去追，我大师兄把小师妹带走了。” “什么？” “他把人带走了。”时锦指着旁边的小香炉，“就香炉里面的香是安神的，昨天晚上，肯定大家都睡得特别熟。 他等了这么久，藏了这么久，伪装了这么久。 肯定就是等这一天。 等着九爷和国公爷离开，然后才下手。 赶紧去追吧。 再不追就来不及了。” 阿琳撒腿往外跑，叫上暗卫一起去找呢，让暗卫沿路寻找痕迹。 村口的路上没有马车的痕迹，也没有被打扫过的痕迹，这就说明他们不是坐着马车离开的。 不是从村口离开，那就是从后面山上离开。 有了方向，他们立刻去追人。 第675章 找人 海棠四周都是山，他们谁也不知道徐大夫会往哪里走？徐大夫平时就喜欢上山采药，现在看来，他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找一条离开的路。 阿琳和阿璃二人带着人分开寻找。 他们到处都找，就是没有往大同山去。 大同山脉下太多毒物，无人敢靠近。 后来，顾谦让时锦配了药粉，让暗卫前往打探，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反而让几个暗卫送了命。顾谦虽然觉得那地方有猫腻，可是他也不能拿暗卫的命来折腾。 后来，村里人都知道，那附近绝对不能去。 山上到处是人，不仅是海棠村的人，就连别村的人也都自觉来帮忙找人。 那些来韩家上工的村民，他们听说张俏失踪之后，立刻回自己的村里去招集人过来，帮忙一起找。 现在他们就是地毯式的搜查，到处寻找痕迹。 具体该怎样找？ 阿琳他们都已经交代过了。 带队的人都是海棠村的人，他们都已经知道该怎样去寻找，怎样检查地上的痕迹？ 找了一天下来，张立顶那边终于有了消息。 张立顶连忙让暗卫放了信号，大伙儿很快就到了他那边。 张立顶指着面前的脚印，“你们看，这里有两个脚印，这鞋子印象不像是阿俏的？” 柳氏蹲下身子查看。 看了之后，他点头：“是！这是阿俏的，阿俏的鞋子是我帮他拿的鞋底，我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方式。 还有这大小，这大小也吻合。” 柳氏站起来，双眼红彤彤的看着韩二夫人，“我们……我们是不是往这边去找？” 韩二夫人和韩三夫人相视一眼，两个人都觉担心有诈。 就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这徐大夫可不是一般人。 他能在顾府这边伪装这么久，说明他早就已经规划好了一切，一路上都没有留下痕迹，偏偏这个地方就出现了。 这要么是真的往这边走了，要么就是有诈。 两个人很快就有了决定。 “阿琳，你和我一起带人往这里找。其他人继续寻找，有消息之后立刻放信号。” “好！” 大家又继续寻找，直到天黑都没有下山，而是在山上生了火堆。 小心的防备着野兽袭击。 村民本来害怕在荒山野里过夜，但是这个时候，找人重要，大家都壮着胆子留在山上。 火堆旁，大伙都忧心重重。 “村长，为什么徐大夫要把阿俏带走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不是兄妹吗，这些年来他们的感情都很好，可怎么会？” “对呀！我们大家都知道，徐大夫对阿俏和张大程一家都是十分关照的。 怎么突然就反目为仇了，还把人带走了？” “阿俏现在怀着孩子，身怀六甲，走路都不方便，他带着她从山上离开，这个……实在太危险了。” “村长，阿俏可是咱们的县主，有他在咱们都可以过上好日子。现在她遇上了危险了，咱们可一定要帮忙尽快找到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 林常青本来就头疼，听着他们说话，心情就更烦躁了。 “我知道你们都担心阿俏，我也担心呀！ 他可不仅仅是县主，还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还有，他身后还有国公爷，还有顾九爷，还有刘大人。 你们着急，我也着急呀！” 村里的人都习惯叫阿俏，一直没改口，刚开始知道张俏被封为县主后，大家都叫她县主。 张俏不习惯，村民也不习惯。 当下就让大伙跟以前一样，大家也就继续叫她阿俏了。 顾谦离开之前，还找林常青，让他多照顾一些。可顾谦刚走没多久，估计人才到边关，张俏这里就出事了。 大家都没想过徐大夫会对张俏出手。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村长，你一定清楚这里面的原因吧？”大家都知道林常青跟张大程一家人关系好。 顾谦对他也颇为看重，按说应该会告诉他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事到如今，林常青也只好把那件事情告诉大家。 “大家还记得徐公子吧？” “记得！” 村民点头。 当初徐文元对张俏有意思，三番两次不死心的上门提亲，而且还经常出现在张家。 村里人没人不知道。 林常青叹了一口气，“江南瘟疫，徐大夫父子二人也认得草药赶往江南。 可就在那一场瘟疫中，徐公子没了。 我们谁也想象不到，徐公子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种手无束鸡之力的公子。 他背后还有一种身份。 江南的瘟疫就是他引起的，还记得咱们村的那一场瘟疫吗？ 也是他弄出来的。 他其实是江湖上一个非常有名的土匪头子，专门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在江南的时候，他的真实身份被戳穿了。 结果在官府的围剿下，掉入了悬崖，人就没了。 后来，徐大夫把镇上的医馆关了，人也离开了。这次回来，大家都以为他想开了。 没想到他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一段，就等着顾九爷和国公爷离开，然后把阿俏抓走。” 大伙听着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全部都蒙了。 这是师兄妹二人，居然成了仇人。 这么一说，张俏还是徐大夫的杀子仇人，那她落在徐大夫的手中，这恐怕会凶多吉少吧？ “这可怎么办呀。” “落在仇人手中，就怕是……” “老天爷，想不到那样的一个人，既然是一个坏得彻底的人。当年咱们村的瘟疫，我们可都记得。 上次江南瘟疫，那死了多少老百姓。 江南那边，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这个徐公子，他可真是造孽呀。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徐大夫深明大义，可是，他怎么养出了这么一个儿子？ 这徐公子就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徐大夫怎么能把这怨气发在阿俏身上呢？” 知道了这件事，村民更担心张俏的安全。 大家都觉得这事很难。 徐大夫有路不走，偏偏把张俏往山上带，恐怕是想在山上动手。 就怕他们找到人时，张俏…… 那边，韩二夫人和阿琳带着人一路循着印迹寻找，幸亏他们心有防备，否则就要掉进坑里了。 第676章 大同山 阿琳气急败坏，“我就知道，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果然啊，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韩二夫人拍拍她的手背，扭头看向身后的两个暗卫，“你们继续往前寻找，有情况就放信号，我们就先往回走。路上小心一些。” 暗卫拱手，“是。” 暗卫继续向前找，韩二夫人带着其他人往回走。 就在大家都找得焦头烂额时，大同山的一处悬崖底下的山洞里，那里点着油灯，可这个悬崖像是井一样，四周都是石壁，外面的根本看不到这里的火光。 张俏幽幽的醒了过来，手抚着额头，感觉头疼不已，她看着四周的石壁，这才想到自己在时锦屋里时，眼皮越来越重，然后…… 她就什么都不记了。 再醒来，人就在这里了。 大师兄？ 张俏坐直了身子，冲着外面喊道：“大师兄。”这一出声，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喉咙火辣辣的痛着。 她喊出来的声音，也显得很小。 徐大夫端着一碗水从外面进来，“醒了？倒是比我预料中醒得要快一点。” 张俏紧紧的看着他，“大师兄，你把我带到哪里来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快送我回去吧，这事我可以当作从未发生过。” 哈哈哈！ 徐大夫哈哈大笑。 他把水搁在一旁，笑了很久才停下来，然后低头看向张俏，满目的冰凉。 “你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张俏点头。 徐大夫的眼神更冷，眸中还闪烁着疯狂，“张俏，你可以，但我不可以。是啊，你可以很快就忘记一切，你可以在文元死去不久后，你就欢欢喜喜的嫁给顾谦。 你可以在文元不在的时候，你成亲，你怀孕，你风风光光的做你的县主。 而他呢？ 我呢？ 我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可能一下子就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你能做到，那是你冷血，我不行！ 张俏，你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文元怎么会对你这般死心塌地呢？” 听着徐大夫愤怒的指责的话，张俏终于知道顾谦为什么一直对徐大夫不能完全放下防备心了。 她听着这些话，心里也是难过。 徐文元的死，她难过，她现在想起来，心里都痛。 可这跟她成亲，跟她怀孕生子，没有什么冲突。 她和顾谦，那是外人无法理解的。顾谦为了她付出的，只有她清楚。 她可以辜负全天下的人，但她不会辜负顾谦。 “大师兄，我现在跟你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我和文元是朋友，我也一直把他当朋友，这一点你是清楚的。 我和九爷不同，我说了，你也不懂。 那个时候，我回来就成亲，那是因为我已经让九爷等太久了。我和九爷的婚事，本来就是在去江南之前定了期的。” “你就是无情。”徐大夫怒喝。 张俏叹气，“所以，我才说，我说什么都没用，你听不进去。” “你没理，我当然听不进去。” 张俏：“……” 此时此刻，她真的无话可说了。 徐大夫见她不说话，自己又说话了，“把水喝了，你如果要想不开，想要自行了断，我也不拦着。” 张俏扭头看旁边的碗，看着那一碗水。 过了一会，她把碗端了起来，“我喝！我正口渴着呢，喉咙还有点痛，当然要喝水。” 徐大夫看着她把水喝了，似乎一点都不怕自己在水里面下药。 张俏喝完一碗水，把碗搁在一旁。也不问他想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张俏很清楚，她前面问了，徐大夫没说，现在再问也没用。 还不如省点口舌。 反正要去哪里，不用多久也会知道。 徐大夫见她如此淡定，问道：“你就不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大同山。” “……你怎么知道？”徐大夫惊讶。 张俏淡淡的道：“这并不难猜，在我们上大同山找水源不久，你就突然出现了。 后来你又经常劝我们不要往大同山这边来，听你说的那些话，你似乎对大同山很熟悉。 然后你又经常一个人上山采药。 我猜，在大同山里面应该有一个很大的秘密吧。 否则，你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费尽心思在这周边养着那么多的毒虫。 我和时锦师兄都没办法，赶走这些毒虫，那让这些毒虫的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大师兄的医术高超，而你又出现在这个时间点。 这个结果并不难猜。” 张俏的话，倒让徐大夫挺意外的。 “你既然知道我可能跟这里有关系，也知道我突然出现有点猫腻，那你为什么没有防着我？” “师兄怎么知道我没防着你？我有防备，但我更愿意相信，师兄还是以前的师兄。 我虽然猜错这里跟你有关系，但我不愿意相信。 直到我从这里醒过来，我立刻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师兄，既然我都已经被你带到这里来了，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这大同山有什么秘密？” 张俏看着徐大夫。 徐大夫冷冷的勾起唇角，“不方便！但你迟早会知道。”说着，他看了一眼空碗。 张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皱眉。 徐大夫捕捉到了她的神情，笑着道：“师妹既然对我有防备心，那为什么刚才我让你喝水，你就真的喝了呢？ 难道师妹不怕这水中有滑胎的药？ 既然我这么恨你们，你们让我有丧子之痛，那我不是可以以牙还牙吗？” 张俏摇摇头：“不会！你不会！”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笃定？”徐大夫更是好奇了。 他知道张俏不简单，但现在这么淡定，还真是让他意外。 “我这么大的月份了，如果滑胎，后面身子骨会很虚弱，你要带着我离开这里，跋山涉水的，并不容易躲开那些暗卫。 除了暗卫，还有我二伯娘，三伯娘，还有我哥的人，还有官府的人。 大师兄，不会让我拉你的后腿。 如果大师兄要杀我，那就更没必要多此一举，还让我喝什么滑胎药，直接一刀不就把我了结了。 一尸两命，这并不难。” 张俏分析的头头是道，让徐大夫刮目相看。 第677章 难猜的心思 徐大夫冷笑一声，“可你不要忘记了，你大着肚子，目标更大，肚子不见了，反而更容易避开眼线。 这个地方，那些人可找不上来。 我大可慢慢的欣赏你失子之痛的模样，再慢慢等着你好起来，或者是看着你慢慢的受折磨到死去。 边关战乱，如果顾谦和老爷子知道了你的死讯，你猜他们会怎样？ 皇帝以为派他们前去，一定可以尽快平息战乱。 这实在是太天真了。 我把你的噩耗传到边关，我看他们是会早日平息战乱，还是会战场上分心，被敌方的人杀光死？师妹，这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要不，我们试一下，我们一起看看这个结果会如何？” 张俏万万没有想到徐大夫打的是这样的主意，此时，她还真的担心水有问题了。可她不能让徐大夫看出自己的软弱。 “他们就算伤心，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平息战乱，这是一定会的。至于，我……他们肯定会难过。” 张俏还敢相信，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顾谦会在打胜仗之后，随她而来。 前世，顾谦敢那样做，这一世，他定也不会有半丝的犹豫。 “你还觉得我没在水里下药？”徐大夫就是想要在精神上折磨张俏。 “有，或是没有又如何？我现在就是知道了，那又能怎样？师兄想让我们娘俩死，这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且，我都把水喝下去了，有，或没有，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毕竟，我身上的药，师兄不会给我留着。” 张俏说着，低头看着自己高高隆起了腹部，伸手轻轻抚着，语气温柔的道：“孩子，不要怕！不管到哪里，有娘陪着你。” 徐大夫看着她，久久没有言语。 他似乎低估了张俏。 在生死面前，张俏居然面不改色，不像一般的妇人家泪流不止。 搞得他现在想看到那一幕，希望都落空了。 徐大夫转身离开，“你们好好看着她。” “是！” 张俏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这才知道徐大夫真的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在山上他还有帮手。 怪不得他一个人能顺利的把自己从顾府带出来，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到了大同山。 因为里应外合。 腹部并没有传来疼痛的感觉，张俏知道，那水没有问题。 她一边摸着腹部，一边对着孩子说，“孩子，你要乖乖的！好好的待在娘的肚子里，咱们要一直在一起。 只要娘放弃，你也一定别放弃。” 张俏咬破了嘴里的一颗解药丸，顾谦离开之前，一再叮嘱她，一定要小心谨慎一些。 为了防范以未然，还把早前就让时锦制出来的解药，藏在牙缝中。 一共有三粒。 张俏浑身无力，这让她知晓，就算那一碗水没有问题，她也被灌下了软筋散。 或者还有别的东西。 她不能拿孩子来开玩笑，所以服下百毒解药丸，这是最好的。 她也能放心一些。 不过，她依旧会让自己装出一副中了软筋散的样子，这样才能瞒过徐大夫。 眼下身处在大同山，只要徐大夫没有痛下杀手，她就有机会。 张俏不难猜到，家里人一定都急疯了，肯定满山遍野都在找的。 以他二伯娘和三伯娘的精明，还有时锦师兄，他们肯定会猜到大同山这边。 不出三天，徐大夫肯定会离开这里。 张俏猜的没错，不仅村里，整个大兴县都乱了，处处人心惶惶，大家都在帮忙寻找。 虽然不知道徐大夫压着张俏往哪里去，但大家都会异常关注孕妇。 只要碰到路过的大肚子的，大家都会去询问一番。 …… 韩二夫人带着阿林跟韩三夫人碰面，两人见了面，韩二夫人就摇摇头，一脸凝重。 结果大家也就知晓了。 张大程举着拳头捶一旁的树，恨恨的道：“可真是没想到这徐大夫身为阿俏的大师兄，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情。 那徐文元是罪有应得，他怎么就不想想徐文元用那个身份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他把这一切都怪到了阿俏身上，为什么就不反省一下他自己？ 子不教，父之过。 徐文元变成那样一个人，他这个当爹的就有问题。 现在干出这种事情，我倒是能想象徐文元为什么会是那样一个人了？ 这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都是心思不正的人。” 柳氏连忙冲过去，拉住张大程的手，不让他继续捶树干。 看着他鲜血淋淋的拳头，柳氏的眼泪掉了下来，一边取出手绢帮他包扎，一边埋怨。 “你这是干什么呢？你把自己弄伤了，只要能方便找到阿俏，你这不是拖后腿吗？ 找不到阿俏，我们大家都很担心。 我心里面已经够乱的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子？” 柳氏的眼泪簌簌而下，一滴一滴的滴在张大程受伤的手上。 咸咸的泪水透过手绢伸到了她的伤口，直接痛到了他的心里。 张大程也不管场合合不合适，用力的将柳氏抱住，一个铁一般的汉子，突然就嗷嗷的哭了。 像个孩子一般。 “对不起！可是我担心阿俏呀，我这个当爹的真没用，我连自己的闺女都保护不了。 顾谦和老爷子离开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 可是，咱们…… 咱们大意了呀。 早知道，我们就该让阿俏跟我们住在一起，这样也方便照顾她。” 张大程哭了，柳氏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夫妇二人抱在一起痛哭。 他们是真的担心，也特别的无助。 找了这么久，这满山遍野的找。 他们真的害怕！ 害怕徐大夫因为徐文元，然后对张俏做一些过激的事情。 张俏还怀着孩子，本身行动就不方便，又在这荒山野岭的。 他们想想都害怕。 旁边的人，一个个都低头抹眼泪。 张大程夫妇的心情，他们也能理解，担心，害怕，无助，他们也有。 张牧走过去。 “以前，阿俏姐常说，心怀希望，总会有好事出现。她说，有时候，霉运也是怕人的，你越怕它，它就越凶，你越坚强，它就会逃跑。 我不会说话，只能说说阿俏姐说过的话。 我也担心，但是，我仍旧心怀希望。 你们别哭了！ 阿俏知道的话，她会难受的。 我们谁也不放弃，我们一直找，找到为止。” 第678章 大同山的秘密 柳氏拍拍张大程的后背，“大男人，家里的顶梁柱，你听到没有，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等一下大家都要笑我们了。” 大伙本来挺忧心的，听着柳氏的话，却是一个个都忍不住的笑了下。 柳氏推开张大程，用衣袖帮他擦泪。 张大程的双眼红红的，脸更红。 被大伙围观他一个大老汉子流泪嚎哭，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不甚自在的道：“我……翠花，你以后别哭了，你一哭，我就难受，眼睛就像是进了沙子一样。” 柳氏点头，“好！” 她哪会不知道张大程要的台阶，他尴尬了，她不能戳穿。 大伙都懂，不过，没谁戳穿。 不管如何，人还是要继续找的。 只要有一丝丝的希望，他们都不会放弃。 这一找就是三天三夜，虽然有些方向留有痕迹，但那些都是幌子，全是障眼法。 顺着那些痕迹找过去，不是陷阱就是不再有痕迹，全部都是为了分散他们的精力，根本找不到张俏。 一些村民体力支撑不住，张大程就让他们回去休息。就是他家里的事情，他不想连累村民大家帮忙寻找三天，他已经很感激了。 阿璃把水壶掉在火堆上面，准备煮些开水给大家喝。 阿琳往火堆里加了柴火，眉头紧紧的皱着，满目忧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们就是找不到呢？难道他们还能长出翅膀从山上飞走？” 张大程手里拿着树枝，头低低的，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看不出他在画什么。 其实他是在胡乱的画着，只是因为心里烦。 “爹娘，你们在哪里呀？” “阿倩？阿倩她怎么来了？这丫头，大晚上的，她怎么敢跑到山上来？” 柳氏和张大程一下子就站起来，着急的往传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柳氏扯着嗓子喊：“阿倩，我们在这里。” 不一会儿，张倩和唐小林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柳氏连忙迎过去，拉着张倩的手，不赞同的道：“你这孩子，我们上山之前，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吗？让你千万别自己跑到山上来。 我们都上山了，家里有那么多东西要照看，而且你年纪小，你在山上危险。 等天亮了，你跟小林就下山。 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姐？ 你跟着我们更不放心。” 张大程不停的点头，“对对对！阿倩，你得听你娘亲的话，不能任性。 这个时候，你把家里顾好了。 我们大家才能更安心的在上面找人。” 张倩扭头看向唐小林，“小林哥，你赶紧的把东西给二伯娘和三伯娘，再把时大夫说的话，告诉大伙。” 唐小林连忙把背上的包袱放下来。 阿琳把包袱接了过去。 “这是什么？” 唐小林应道：“时大夫让我们把这些药粉背上来给二夫人和三夫人，时大夫说，到处都找不到的话，那他们极有可能是在大同山里面。” “大同山？”张大程听到这三个字，不由得脸色煞白。 上一次碰到那些毒虫，他可是记忆如新。 “是的，时大夫说，九爷一直暗中派人调查大同山，可每一次都没办法上去。 这些药粉是他最新研制出来的，只要往身上抹这些粉，那些毒虫就不敢靠近。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告诉九爷，他就出事了。 他说，九爷一直怀疑徐大夫，但没有证据，又怕阿俏姐伤心，所以才一直暗中盯着徐大夫。 时大夫说，二夫人和三夫人收到这些药粉后，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韩二夫人看向大伙，“这样吧，我带着阿琳，再带几个有武功的人一起去大同山查探。 你们就不要去了。 那个地方不仅有毒虫，地势也很险要。 如果他们埋伏在里面，你们去了反而会拖累我们。 你们就先回去等消息吧。 我现在听着时锦的话，也觉得十分有道理。其他地方我们都找过了，就只剩下大同山没找。 十有八九，这大同山有猫腻。” 张大程立刻说道：“让我跟着一起吧，这些地方起码我熟悉一下。” 韩二夫人拒绝，“大同山你也没去过，上次你们刚到大同山地界，就遇到了毒虫袭击。 除了我们几个人，你们都别去。” 说完，她看向三夫人和阿璃，“你们也留下，你们有武功，可以保护大家。 但是我们在里面有什么危险了，我们会放信号。 红色代表危险，蓝色代表我们找到人了。” 三夫人点头，“好！我听二嫂的。” 韩二夫人和三夫人不会婆婆妈妈，只要决定了是最好的，她们都会遵从。 她们聪明，理智，也明智。 知道这个时候该怎样去平衡，该怎样去顾全所有？ 有了决定，他们就准备天亮后分开行动。 三夫人带人下山，二夫人带人去闯大同山。 他们不知道，此时，大同山那边已经有了变化。徐大夫正准备离开大同山。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好！咱们立刻从暗道离开，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找上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们一定会怀疑这个地方。” 徐大夫早就盘算好了一切，就连时间他都掐算过。 “是，徐爷。” 徐大夫挥手，几十个黑衣人立刻进了山洞。 徐大夫在石壁上按了一下，轰隆一声响，石壁上竟有一道暗门，暗门打开，里面灯火明亮。 张俏看着这一切，暗暗称奇。 徐大夫走过来，让人把她架起来，“带上她，咱们走！” “是。” 张俏假装软弱无力，有两个黑衣人架着他进了石门，进去之后，她看清里面的东西，更是惊讶。 石室里，摆着几十个箱子。 箱子盖锁着，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可以猜到这一定是珍贵的东西。 不然也不会被存放在这里。 徐大夫大手一挥，一行人就带着张俏，抬着几十个箱子从暗道离开。 他们走得悄然无声。 张俏一边走一边留意四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无法想象这里竟会有一条这么长的暗道。 这暗道是从石头中凿开而成的。 这得花费多少时间人力，简直无法想象。 张俏隐隐听到流水声。 第679章 崖底的尸体 她抬头往上看，感觉水流声音就是从上面传下来的，难道这上面就是暗河？ 徐大夫扭头朝她看过来，见状，得意的道：“你想的没错，这上面就是所谓的暗河。 他们把暗道开在这里，绝对没有人猜得到。” 他们？他们是谁？ 张俏心中有了疑问。 可能是觉得张俏中了软筋散，虽然有两个人架着他走，但还是太慢了。 出了暗道，徐大夫就让人扎了一个简单的架子，让张俏坐在上面。 两个黑衣人抬着她走。 可以不用走路，不消耗自己的体力，张俏自然不会反对。 更何况她现在是中了软筋散的人，要装也得装的像一点，不能让徐大夫起疑心。 不然，早前的伪装，全部都白费了。 终于重见天日之后，戒备心浓重的徐大夫，根本不给张俏任何留下探索的机会，直接把她迷晕。 让人抬着她离开。 张俏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无比被动。 她不知道，在她被迷晕的这些天里，她的家人正经历着一场悲痛。 韩二夫人带着阿琳和暗卫，全身涂满药粉，这才艰难的上了大同山，他们在山上找了一圈，没有任何痕迹。 “你们二人到悬崖底下找一下。” 六人站在悬崖边上，山风将他们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韩二夫人低头看向深不见底的悬崖，心里也是十分的难受。 除了崖底，别的地方，他们全都找过了。 到处都没有痕迹，只有这崖顶的树枝上有一块布条，这布条跟张俏当天身上穿的衣服是一样的。 此时，韩二夫人心情沉重。 她隐隐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阿琳也是一样，心紧崩着，脸上也是一脸愁苦。她低头看向崖底时，眼眶里的泪花都在团团打转。 阿琳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二姐，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老天爷啊，我二姐是好人，你一定要让好人有好报。” “是，二夫人。” 每个暗卫身上都有丝线，那实现看着很小，但却可以承受很重的力量。 每一个暗卫都是十八般武艺再生，他们平时也少不得要攀爬高的地方。 丝线都是随身携带，随时都可以取出来用。 不过，这个悬崖太高了，他们只能把几个人的丝线接在一起。 暗卫下了悬崖，那敏捷的身形就像是灵猴一般，不一会儿就看不到人影了。 阿琳扶着韩二夫人，“旁边有个大石头，我们到那里坐着等吧。” 韩二夫人轻轻颔首，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 阿琳取了水囊递过去。 韩二夫人摆摆手，“我不渴！你喝吧。” 阿琳把水能收了起来。 她也不口渴。 找了这么多天，大家吃不下，也喝不下，还不知道疲惫。 两天的时间，他们就把大同山翻了个底朝天，就只剩下这个悬崖里没找。 人没找到，真的不累！ 现在心里只想着快点找到人。 几人心思沉重的在悬崖顶等着结果，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砰的一声响。 蓝色的火焰在空中炸开。 虽然是白天，但依旧还能看得清楚。 阿琳和韩二夫人获得一下站了起来，两人紧紧的抓着彼此的手，望着空中的蓝色火焰，不尽泪流满面。 “找到了！” “对！找到了……” 蓝色火焰表示找到人了，可是，人是在悬崖底下找到的，这让人的心又揪了起来。 总觉得结果不太乐观，可都强迫自己不要往坏处去想。 韩二夫人和阿琳再也淡定不下来，她们站在悬崖边，探着脑袋往下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才才过了一会…… 终于，她们看到了从崖底而上的小黑点。 渐渐的，小黑点慢慢变大。 等他们看清之后，两个人却是相拥在一起，再也忍不住的哭了。 暗卫背着一个人。 从那衣服来看，应该是张俏。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着暗卫背着张俏上来，心里的那点希望，砰的一下消失了。 暗卫终于上来了。 韩二夫人和阿琳只看了一眼，立刻就不敢再看了。 暗卫把背上的人放下来，扑通一声跪下，旁边的两个暗卫，也跪了下来。 “夫人。” 而躺在地上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满身是血。 暗卫声音颤抖得像韩二夫人回禀：“韩二夫人，夫人她……没了……” 阿琳了下去，扑在尸体上嚎啕大哭。 “二姐……” 韩二夫人紧紧的闭着双眼，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睁开眼睛，低头往下看去。 “阿俏，舅母对不起你。就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结果是悲伤的，心是痛的。 让他们还是咬着牙，忍着痛，四个暗卫扎了一个木架子，抬着尸首下山。 山上的人也看到了蓝色的火焰的信号。 他们高兴坏了。 相拥而哭，喜极而泣。 他们以为找到人了，正高兴的想着该怎样庆祝？ 柳氏要张大程烧水杀鸡，先把鸡汤炖好，想着等张俏回来后，好好的让她补一补。 在山上这么多天了，的确要给她补一补了。 一直等到傍晚。 白天还万里晴空，阳光灿烂，到了傍晚的时候，太阳还没落下，天就响起了闷雷。 轰隆隆的雷声，带着闪电，没多久就倾盆大雨。 大家喜悦的心情，突然的被这天气闹的有些不确定的。 柳氏和张大程站在院门口等着。 看着外面的大雨，听着雷声，看着天边的闪电。 柳氏心中害怕，忍不住的全身颤抖。 “当家的，我……我突然有些怕……这下大雨，还打着雷呢。他们下山的路肯定不好走，我……” 柳氏说着，转身往里跑。 她跑到杂物间，把家里的全部斗笠和蓑衣抱在一起，噔噔蹬蹬的往外跑。 自己反而都顾不上了。 张大程伸手去拦她，却没有拦住，只得在后面喊：“你这是要去哪里呀？翠花，就下着大雨呢。” 柳氏一边跑一边喊：“我给他们送斗笠和蓑衣，阿俏还怀着孩子呢，她不能淋雨，她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她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喝药。” 张大程跺脚，连忙跟了过去。 “你等我一下！” 第680章 回村，伤心 家里，黄大娘和黄果在厨房里做饭，只知张大程夫妇着急送斗笠和蓑衣去了。张倩坐在灶膛前烧火，不时看向外面。 小丫头皱着眉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大嫂，怎么突然下这么大雨啊？以前，我们都盼着下雨，雨下得越大就越好，可是，我今天不想老天下雨，我……” 她心里莫名的发慌。 她突然的脸色一变，着急的问：“大嫂，不会出什么事吧？” 哐当一声。 黄果手中的锅铲掉进了锅里，这一声响比天上的雷声，还让她们三人心慌。黄果立刻把锅铲拿起来，强迫自己平静一些。 “没事没事！你别多想，不能自己吓自己。”说着，她看向黄大娘，“娘，你去多洗一些姜，外面下着雨呢，等一下他们回来肯定身上都湿了，我们得多煮一些姜汤。” “好好好，我去洗。” 黄大娘赶紧去墙角的沙堆前，把埋在里面的姜块挖出来，洗干净，又去切姜丝。 “哎呀~~~” “怎么了？”黄果听到黄大娘一声惨叫，连忙跑过去，抽出手绢帮她把手指包起来。这还真是做什么都出事？ 可越是这样，她们几人的心里就越是不安。 “没事没事！”黄大娘拉住黄果的手，“只是切了点皮，没什么大碍的。” “我回屋取药过来。”张倩丢下火钳，着急回屋去取药。雨水从外面飘进来，打湿了屋檐下的地面。 张倩快跑到房门口时，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她迅速的爬起来，低头看着自己被擦伤的手掌，看着上面的血丝，泪水簌簌而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心会这么慌？ 张倩跑回屋里，从衣柜里找了干净的衣服换上，在简单的把自己手掌洗干净，上了药。 只是擦伤，血流的不多，往上面涂点药就好了。 可张倩看着自己的手掌，莫名的就想掉眼泪，不是痛的，而是心里慌张。 “姐姐，你可一定要好好的。阿倩心里怕，你可一定不要有事。” …… 那边，张大程很快就追上了柳氏，从他手里取了斗笠给他戴上。 “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也不能淋着雨。等一下阿俏看到你这样子，她肯定会担心的。 来来来！赶紧的带上，要不我把斗笠给披着？” 柳氏抓住她的手，“带着斗笠就行了，走吧。” “哦，好的。” 夫妇二人慌慌张张的上山，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是从哪里下来的，但大的方向不会有错。 柳氏一边跑一边喊：“阿俏，阿琳，你们在哪里啊？我给你们送斗笠了。 你们听到了就应一声。 阿俏，阿琳……” 雨声和雷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但他尽量的扯着嗓子喊，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还真的被他们碰到了下山的人。 两边的人遇到了一起，可见谁也没有出声，就只听到雨声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 偶尔雷声轰隆隆响。 张大程用力的扶着柳氏，夫妇二人紧紧的盯着暗卫抬着的木架子。 明显的木架子上面躺着人，可是，却看不清里面的人是谁？ 因为暗卫脱了外袍，黑色的外袍把上面的人从头到尾都盖住了，没有露出一丝一毫。 雨水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都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阿琳扶着韩二夫人，张大程扶着柳氏，暗卫抬着木架子，树下，六个人就像是石雕呀，一动也不动。 最终，还是韩二夫人先出声的。 “大程，翠花，我们……我们找到阿俏了，只是……”他艰难的扭头看向木架子，满目哀戚。 柳氏不停的摇头，“不！这不可能，不是的，不会的，不可能的……” 他用力的抓着张大程的手臂，手指抠了进去，可张大程却不觉得痛。 因为此时此刻，整颗心都已经痛到麻木了。 他不愿意相信！ 但事实摆在眼前。 他是男人，他是一家之主。这个时候，她不能崩溃，不能倒下。 “翠花，下着大雨，我们先回去。” 说着，他握着柳氏的肩膀，强行的将她转过身。柳氏用力挣扎开，直接往后跑。 他跑到木架子旁，紧紧的抱着上面的人。 “阿俏，就不可能！怎么可以这样子？这不是真的……” 韩二夫人上前，一记手刀砸在柳氏颈后，柳氏的声音戛言而止，人软软的倒下。 韩二夫人扶住她，抬头看向阿琳。 阿琳连忙蹲下身子，将柳氏背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每一步都显得麻木，像是机器人一般。 韩二夫人叫做张大程，两人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道：“大程，这个时候，虽然很难，也很痛，那你是男人，你是一家之主。 你一定要撑着！ 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可是…… 事实就在眼前！ 你……节哀！” 张大程紧紧的咬着嘴唇，幸好此时又下雨又打雷，将她的泪水给掩盖了过去。 他紧紧的拽着拳头，用力的，非常容易的……指甲都抠进了掌心里，血从指缝里流出来，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宛若他心里的血，不停的流。 血水砸在地上，混着雨水，晕开了一朵小红花。 一行人，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下山，村民都听到了信号，不管下着大雨打着雷，全部都站在后山下路两旁等着。 可他们没有等到张大程一行人。 因为韩二夫人暗卫把人抬到顾府，她不仅是张家的闺女，她还是顾府的九夫人。 她已经嫁给了顾谦。 她是顾府的女主人。 村民冒着大雨在山脚下等着，可久久都等不到张大程他们，平常就派人去上面找一找。 没过多久，村民跌跌撞撞的跑下山。 “村长，他们回来了！他们就在顾府，可是……” 村民还没说完，大家就匆匆的往上走，大家都想着先去看一下张俏怎么样了？ 村民从后面追过去，“你们别过去！” 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一个个扭头看过来，不解的看着村民。 村民跑到林常青面前，“村长，这个时候，大家还是别去了。阿俏他……他……” 大伙看着村民欲言又止，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681章 别盖着她的脸啊 林常青紧紧的抓住了村民的肩膀，“怎么回事？” “村长，你去看一下，大家就别去了。他们……我看到他们抬着……抬着……” 话虽然没说完，但大家都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好多人都已经扑通一声的跪在地上。 林常青松开那人的手，不由得后退几步，嘴里喃喃道：“不！这不可能……不会的……” 说着，他转身往上跑，一下子就消失在雨中。 村民跪在地上嗷嗷的哭。 黄果和张倩一起给黄大娘上药，把切伤的手指包扎好。厨房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香味，里面热气腾腾，像是笼罩着一层白雾。 突然，张倩停了下来。 他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然后问黄果，“大嫂，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哭呢？你听见了吗？” 黄果凝神听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啊。外面又是雷声又是雨声的，你是不是听岔了？” “……”张倩皱眉。 她转身重屋檐下拿了油伞，撑着就往外走。 “我去看一下。” 黄果在后面急声喊道：“小心一些，下雨了地上滑。” “知道了。” 黄大娘看着外面的雨，“果儿，要不你也去看看吧，娘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心跳的厉害。” “好的！那你要看着锅里的姜汤，在往里面烧些火，把姜汤煮浓一些。” “行！赶紧去吧，有什么事儿赶紧回来告诉我。” “好的！” 外面，张倩被人用力的撞了一下，身子往后倒，直接摔在地上。 她扭头看下将他护在怀里的唐小林。 “小林哥，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着急，把我都给撞倒了。” 唐小林将她扶起来，紧张的打量着她，“阿倩，你没有摔伤吧？” 张倩摇头，“没有！这不是有你垫在下面吗，我没有身上，只是……” 她低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只是衣服湿了。” 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久前才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现在又脏又湿。 唐小林连忙拉着她往回走，“那回去换一身衣服吧。” 这时候，他也没有顾忌什么男女之别。 “小林哥，你还没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呢？我可从来没见你这么焦急过？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哭，你听见了吗？” 唐小林握着她的手，猛的用力，一下子把张倩给抓痛了。 “没，没听到！你听错了。” 张倩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连忙拉着他，不让他继续往张家走。 “小林哥，你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是不是我大姐出事了，是不是呀？” 唐小林低头看着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 不过，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张倩一些事情。 张倩手中的伞掉在地上。 “在哪里？” 唐小林张开嘴，还没有说出话，黄果就跑了过来，将手中的伞遮在张倩头上。 “阿倩，下着大雨了，你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张倩没有理他，而是紧紧的盯着唐小林，“小林哥，你赶紧说呀，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大姐怎么了？ 他现在在哪里？ 他们为什么要哭？” 一连串的问题，让唐小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黄果也已经呆住了，紧紧的看着唐小林。 他刚才听到什么？ 张倩问唐小林什么？ 过了好一会，唐小林指了指后山方向，“他们在顾府。” 话落，张倩撒腿就往后山跑。 唐小林和黄果连忙跟上。 后山上，顾府里，一片寂静。 平时，在海棠村村民看来富丽皇堂的顾府，此时，在雨水下，在夜幕中，像是散发着浓浓的哀伤。 院子里，海棠树下，落了一层的海棠花。 石桌上，花瓣，树叶，断枝…… 天，轰隆一声响。 闪电就像是在顾府上方炸开，一下子将黑漆漆的后山闪亮了一下。 村民来到了顾府门口，黑压压的跪在那里，谁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张倩冲进了顾府大门，进去就大声喊：“姐，姐姐，你在哪里？” “……” 厅里面，灯火通明。 张俏的房间里，黑漆漆的。 张倩直接往厅里跑，从进去就看到厅中央摆着木板，木板是用两条板凳架起来的。 木板上铺着白布，雪白雪白的…… 上面躺着一个人，也用雪白雪白的布遮着全身，连个衣角都没有露出来。 只是，这身形态，中间那凸起的，应该是肚子。 张倩跑过去，阿琳连忙将她扶助，“阿倩，等一下。你先到外面等一下，我们要先……先……先给二姐收拾一下。” 白布下面的样子，真的不敢让别人看。 阿琳怕吓到了张倩，怕张倩接受不了。 事实上，没有谁能接受。 那样子实在是…… “不！让我看看，我不要离开，你们在干什么呢？那是我姐呀，她睡着了吧，还是在山上太久了，人晕倒了？ 你们用布盖着它干什么？ 我姐不喜欢蒙着头睡觉，她说那样子会呼吸不过来，会把人闷傻的。 赶紧拉开呀，别这样子！ 我姐她不喜欢！ 她不喜欢！ 阿琳姐，你别这样子了。 那也是你二姐呀，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吗？ 拉开！现在就拉开，马上给我拉开。” 阿琳紧紧的抓着她，张倩疯狂的挣扎，一脸狂乱的样子，像是整个人都要疯了。 唐小林跟着跑进来，后面跟着黄果。 唐小林顾不上别的，而是紧紧的将张倩按住，“阿倩，你别这样……” 张倩扭头，张嘴就往唐小林手上咬下去，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 “放开，放开，放开我……” 阿琳拦住黄果，“嫂子，先出去等一下吧。大家心里都难受，真的。 但是，二姐不希望你们看到这样子的他。 你们等一下，我们帮他收拾一下…… 我……” 阿琳也哭了，她用力的胡乱的用袖子抹去眼泪，把脸蛋都擦红了。 “求你们了！” 唐小林拽着张倩往外走。 黄果像是木头人一般，转身，抬步，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她甚至还贴心的关上了厅里的门，然后站在门口，把外面想要进来的人，全部拦住。 她像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娃娃，对着那些人，一字一顿的道：“等一下！” 第682章 灵堂 大伙看着紧闭的厅门，听着里面压抑的哭声，再看看张倩和黄果的样子，大家齐齐的跪在院子里，哀伤的哭泣着。 “果儿，果儿……”黄大娘跑进来，一身早已淋透。 她出来寻来，听到村民的话，丢下手中的伞就往山上跑。 黄大娘伸手要去推门。 黄果握住了她的手，摇头，一字一顿的道：“娘，别推门！她们在里面帮阿俏整理，你先等一下。” “……”黄大娘看着黄果，见她脸上没有泪水，但人却比哭着更哀伤，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娃娃。 “果儿，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黄果没说话。 黄大娘扭头看向靠着墙站着的张大程，用力抽回手，跑到张大程面前，急声问：“阿俏没事的，对不对？她好好的，对不对？ 亲家公，你应我一声啊。 阿俏没事，对不对？ 她不可能有事的，对不对？” 张大程的双手垂落在身侧，紧紧的攥着，他想说话，可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心口很痛！ 一抽一抽的，痛得他冷汗涔涔，痛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比谁都更希望张俏平安无事，可是…… 他艰难的扭头朝厅门看去，眼睛红得像兔子眼一样，布满的血丝，像是随时都会从眼睛里滴出血来一样。 黄大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的哭。 张倩和黄果反而哭不出，两个人只是像木头人一样，没有一丝灵魂。 唐小林紧紧的扶着张倩，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倒下去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考虑他们两个有男女之别。 大家都被笼罩在悲伤之中。 厅里面。 阿璃端着水，阿琳领着帕子，不时的递给韩二夫人和三夫人。 两位夫人在帮忙擦拭。 一旁的桌上摆着一套干净的衣服，那是张俏最喜欢的浅蓝色。 韩二夫人和三夫人姚氏见惯了大场面，可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至亲，是失而复得的侄女。 可是，他们在一起才没多久。 现在，直接要天人两隔。 两个人强忍着泪水，双手哆哆嗦嗦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张俏擦拭干净。 脸上全是伤，看起来像是从悬崖上面摔下去的，身上没有好的地方。 他没能确认张俏身份的，就是身上的衣服，发髻，首饰，还有那隆起的肚子。 他们没有任何质疑。 因为徐大夫有这么做的理由。 而且，据暗卫回禀，悬崖下面还有一些别的痕迹，看得出来是徐大夫留下的。 徐大夫人去了哪里，他怎么去了悬崖底，又怎么离开的？ 无人知晓。 也不是现在要去弄清楚的。 暗卫看到张俏的尸体时，已经不能再有思考能力，只想着赶紧的把尸体背上去。 他们失职了。 他们没有保护好组织。 他们已经有了以死请罪的准备，但这一切还得等办完张俏的后事。 然后，他们亲自赶往边关，亲自去向顾谦请罪。 韩二夫人拿了一条白色的面纱，盖在了张俏脸上，再看下收拾干净的张俏，泪水终于留下来了。 “阿璃，开门。” “是。” 阿璃把水盆搬到角落放着，先去把门打开。 外面的人齐齐朝里面看过来，窜入眼帘的是那大厅中央的雪白色。 黄果率先进去。 唐小林扶着张倩进去，张大程一步一步的往里走。 孔氏和张牧娘过去扶起黄大娘，三人泪水涟涟的一起进的厅门。 外面也进来不少人，但厅里面根本就容不下这么多人，没进来的，或是跪在屋檐下，或是跪在院子里。 黄果看着躺在上面的人，手伸了过去，想要去揭开面纱，可手颤抖的厉害。 韩二夫人拉住她的手，冲着他摇摇头。 他看着韩二夫人眼中的哀伤，最终收回手，他已经可以猜到面纱下面是怎样的情况？ 此时，也没有强大的心理准备去看。 黄果跪了下去，坐在地上哀哀凄凄的抽泣着。 张倩拉开唐小林的手，跪在了黄果身旁，揭开一点白布，摸到了张俏的手，紧紧的握着。 他握着的手不再温暖，不再柔软，那冰凉像是瞬间的渗入了他的心里，她的整颗心都冰凉冰凉的。 “姐姐，你说话不算话。 你骗人了！ 你以前跟我说，骗人鼻子会变长的，鼻子变长了会很丑的。 你就不怕鼻子变长吗？ 你说要看着我长大成人，你说，你要看着我成为距乡的一把手。 可是，你失言了。 你现在这样子，你怎么看着我呀？ 姐，不要这样子！求求你了，你一向说话算话，现在怎么能够说话不算数呢？ 姐姐，大哥哥怎么办？ 大哥哥他可怎么办呀？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姐姐……” 张倩的声音不大，那语气像是对着亲人抱怨，听着张倩的话，很多人都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张立顶胡乱的抹着眼泪，走到了张大程身边。 父子二人并肩站着。 “爹。” 张大程扭头看去，声音沙哑的道：“张立顶，你是兄长，我是一家之主，咱们不能倒下。” 张立顶哭着点头。 “我知道了，爹，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张大程用力的眨眨眼，抬起头，努力的将眼泪逼了回去。 “咱们把该办的事都办起来，至少得让阿俏走的安心。” “是……爹。” 父子二人一起去找了林常青和唐礼，林常青不忍心看着他们这么难过，还要操劳这些事情。 并把这事给揽到了身上。 “你就放心吧，这是我和唐兄弟会办妥的。” “不！我和张立顶都会亲力亲为，但是也需要你们的帮忙。接下来，要麻烦你们了。” 林常青和唐礼摇头，两人一左一右把手放在张大程肩膀上，用力的按了按。 无声的给他鼓励和支持。 逝者为大，到了这个田地上，也只能尽快的办理后事。 张大程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不能传到边关，一定要瞒着顾谦和老爷子。 他们正在打仗，这样的消息传过去，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要是让他们在战场上有何闪失，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张大程找了韩二夫人，让他帮忙吩咐顾谦的暗卫，让这些暗卫不要发消息传到边关那边。 第683章 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韩二夫人听完张大程的话，点点头，“我正有此意，这事虽然不该这么做，但是，我们真的不能让消息传到边关。 顾谦对阿俏情深意重。 老爷子疼爱阿俏，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为了不让这事散出去，我们还得交待海棠村的人，千万不要往外传，否则，被有心人利用了，那些人一定会想办法传到顾谦和老爷子耳中的。” 韩二夫人能看到的更远。 张大程点点头：“好！我立刻去找村长，让他把这件事情安排下去。告诉村民，不要往外传这件事情。 这事绝对要保密！ 其实不仅是边关，京城那边也一样要保密。” “是的！” 两个人分头行事，尽快的把事情安排了下去，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经过提醒之后，这个消息就锁在了海棠村。 老柳家那边，不能不来人。 这件事情不能买在那边。 张大程让张立顶亲自去接人，也不说别的，让他直接先把柳家人全部接过来。 柳老太夫妇都是明智的人，他们过来后，只要跟他们说这事的严重性，他们就会把这事藏得严严实实的。 张立顶忍着哀伤去青湖村。 柳老头夫妇觉得奇怪，一路上见张立顶魂不守舍的，似乎心事重重，他们都有些不放心坐他的马车了。 “柳诚，你去赶马车，让立顶进来休息。” “是，阿爷。” 柳诚出去，拿过张立顶手中的长鞭。 “你进去吧，阿爷和阿奶在叫你呢。” 张立顶点点头，弯腰进了马车。 柳老太打量着她，拍拍旁边的位置，“立顶，你过来坐下。你跟我说说，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爹娘这么突然的让你来接我们大家，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吧？ 瞧着你这个样子，我可真的不放心。 到底是出什么大事了？ 你赶紧跟我们说说，我们都担心死了。” 张立顶听到死了两个字，立刻用手捂着脸，一个大男人就当着众人的面嗷嗷的哭。 这可把大伙都给吓坏了。 也不敢再问他。 柳诚在外面，说道：“阿奶，你就别问了。很快咱们就到海棠村了，过去了就知道了。 你瞧，张立顶哭成这个样子。 你问他，他也说不出来呀。 都别着急，咱们再忍一忍！很快就到了。” 话落，柳诚扬起马鞭，用力往马背上抽了一下，马儿嗖的一下往前冲。 马车里面的人一下子倒在一起。 柳老大连忙喊道：“柳诚，你悠着一点，别把你阿爷和阿奶摔伤了。” “好！我会注意的。” 柳诚嘴上这么说着，可却没有放缓速度，马一路奔驰，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海棠村。 张立顶在里面稳了一下情绪，红着眼睛就出去了。 进了海棠村后，他指了指后山方向，“直接去后山，我爹娘都在那里。” 大家听着，心里又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后山？张俏不是住在后山顾府吗？ 刚才张立顶哭成那个样子，说家里没什么大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柳家人默契的张俏小产的方面猜测，这已经是他们想到最严重的事了。 马车停在顾府门口。 柳诚看着门口的树上长满了白布条，门口挂着白灯笼，里面还传来哀戚的哭声。 他瞬间全身麻木，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 里面的人也是一样。 柳老太跳开车帘跑出来，看着窜入眼帘的雪白，身子不由得晃了晃，险些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姥姥。” 张立顶眼明手快的接住柳老太。 柳老太全身颤抖。 “立顶啊，这这这……这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我……我不进去，我不想进去！” 她突然的害怕进顾府大门。 马车上的人全部都下来，看着四周的雪白色，一个个的脸色都跟那白色的布条一样。 苍白如纸。 柳扶儿拉着裙摆往里跑，她虽然害怕，但她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偌大的正厅，已经布置成了灵堂。 外面的走廊上，柱子上，还有院子里的海棠树上，到处都挂满了白布。 柳扶儿跑进厅里。 她先是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一个一个的查看，最后发现少了一个人。 少了张俏！ 她目光紧紧的盯着那没有盖棺着的棺材，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呐喊：“不是！一定不是！肯定不是！绝对不是……” 阿俏一定是在房间里休息，她还怀着孩子呢。 她肯定没有体力在这里守着，所以她在房间里。 厅里面的人听到动静，齐齐扭头朝外面看过来，只见柳家人相互搀扶着，从外面进来。 张倩看着柳扶儿，“扶儿姐。” 柳扶儿充耳不闻，直直的朝棺材走去，当她看到里面的一抹蓝色时，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不用去看了！ 仅仅是那蓝色就已经告诉她，躺在里面的主人是谁。 大厅里，瞬间哭声比早前更加响亮。 “阿俏，我的阿俏呀……”柳老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捶着自己的胸口。 其他人也不停的抹眼泪。 …… 那边，张俏被徐大夫迷晕了，徐大夫发了狠，怕出现控制不了的情况。 他直接让张俏一直睡着，不让她喝水和吃饭。 人在昏睡的时候，体力也能保持着。 等张俏再醒来时，他们已经出了大兴线，一路往蜀城方向赶路。 马车在官道上奔驰。 等到确定安全了，他们又改成水路，坐船离开。 这时，徐大夫才让张俏醒过来，给她准备了一些吃的。 “师兄，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张俏，我瞧着你一直那么镇定，以为你根本就不担心了？没想到，你还是会担心。” 徐大夫已经不叫她师妹了，直接叫她张俏。 张俏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吃食，一点食欲都没有。 “我明明就逃不走，我只是想知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不必知道，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我劝你还是吃点东西，你不吃，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 还是说，你担心我在吃水里面掺了药？” 徐大夫紧紧的盯着她。 他就喜欢看着张俏紧张，张俏越是紧张，他就会有一种报了仇的感觉。 他曾经受过的，他一定要还给张俏和顾谦。 第684章 边关 张俏勾唇笑了下，“我不担心！我被你饿了一路，一路上被下药沉睡，我还怕什么？你且放心，我再傻也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你也没说错！ 我可以不吃，可孩子不能不吃啊。” 徐大夫看着张俏，目光沉沉的，似乎看到张俏这么配合，他心里又不痛快了。 张俏察觉出了他的小心思。 当下就端起碗，开始吃东西了。 一边吃，一边用眼角余光欣赏着徐大夫的精彩表情。 看这样子，这碗里面的东西没问题。 其实，张俏也不担心就有问题。因为她本身就是大夫，吃进去的东西有没有问题，也能察觉得到。 只是，已经服掉了一颗百毒解药丸。 剩下的两颗药丸，不能随便浪费，得留到最关键的时候。 徐大夫站在一旁看着张俏吃东西，张俏吃得越欢，他的脸色就越沉。 走了十天的水路，又转回官道，只是，徐大夫强行给张俏易容，用来遮人耳目。 …… 边关，自从顾谦和韩老爷子到了军营之后，由他们带着将士们上阵杀敌，很快就取得了几次的小胜利。 敌军那边慌了。 吴国康城军营。 副将左军焦急跑进主将帐里，一下子就冲到桌前，急声道：“将军，他们那边韩老将军回来了，听说还来了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子，在他们京城还很有名。” 站在桌前看地图的将军宫南逸，他与韩老爷子的年纪相仿，二人是一辈子的死对头，不过，虽然是敌人，但是，他们彼此心里都欣赏对方。 毕竟都是强大的，而且军事方面特别厉害的。 南宫逸闻言，抬头看过去，皱眉问：“京城很有名的年轻男子？” “是的。” “姓什么名什么？” “他叫顾谦，他们京城的人都叫他九尾狐。将军，昨天收到那人的信，那人心中是不是提到了这个人？” 南宫逸从怀里拿出信，迅速的打开。 他昨天没有看信，虽然吴皇与那人有合作，但是，他一向耿直，心里面是看不起叛国的人的，所以，这封信收到后，他就没正眼瞧一下。 左军见那信封得好好的，不由抬袖抹汗。 他们老将军就是太正直了。 一辈子都痴迷于行军打仗，虽然一直与那晋国的韩老将军为敌，但却似乎挺欣赏对方的。这一次没有对上韩老将军，南宫逸的情绪都不同。 南宫逸很快就看完信。 信中的确有提到顾谦，而且还很详细的说了顾谦的情况。 信中说，不出三日，那边的主将逢重大打击，一定会无心军事，请他们看准时机攻打。虽然说没原因，但是，这中间一定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南宫逸虽然痴迷行军打仗，但他要的是正大光明，认认真真的较量，而不是用一些阴谋诡计。这正是他这些年人，一直止步于将军位置的原因。 他太正直了。 上战场，这是皇令，也是责任。 杀敌，这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那些阴的，他真的不会，也不屑。 在吴国的朝堂上，他就是一个怪胎。 “将军，那人身上怎么说的？需要属下去做些什么？将军，自从韩老将军和那位年轻男子来了之后，咱们可没在他们手中讨到任何好处。 再这么下去，恐怕咱们的士气大减。 如果这信中有提到什么，将军就交代属下去吧。 属下知道，将军不愿意与这种人为伍，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交给属下去办。” 左军是了解南宫逸的。 南宫逸把信递给左军，“你自己看吧。” 他同意左军刚才的说法，有些事情，他的确不愿意去做，但又不得不做。 眼下，也只能交给左军了。 左军看完信，便已经知道该怎么做？ 他把信递还给南宫逸，“将军，属下知道该怎么做，请将军放心，属下一定盯紧了那边的动静。 只要机会来了，咱们立刻发兵攻打。” 南宫逸点点头。 左军退出将军主帐，下去安排。 …… 那边，晋国岭城军营里。 袁夫子跟时修站在离主帐十几米的地方，两人一脸凝重，来来回回的搓手踱步。只有时松一人站在一动不动，脑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夫人没了，小主子也没有了，一尸两命。 时锦暗中捎了信过来，提前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韩二夫人他们下令不得传出张俏离世的消息，生怕影响了顾谦和韩老爷子。 可是，时锦却知道徐大夫能做出这些事，一定不会白白放过可以折磨顾谦的机会。 徐大夫恨张俏，肯定也同样的恨顾谦。 他一定会把消息送到边关的。 与其什么都不知道，直接来了个暴击，那不如还让顾谦身边的人有个心理准备。 时锦料想的没错。 徐大夫就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会让顾谦毫不知情的在边关打仗。 徐大夫要的一石三鸟。 不仅要除了张俏，还要除了顾谦和老爷子，而且，只要顾谦这次败了，那京城顾家的势力也会大打折扣。 徐大夫的计划远着呢。 当然，在徐大夫的背后，还有一个‘军师’在指点。 “你们别走来走去了，你们晃得我头晕。”时松红着眼眶，喝停了时修和袁夫子，“你们快想想办法啊。时锦在信中提到的，我们不得不防。 杀千刀的，他这大尾巴藏得够深的。 王八蛋，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他那王八蛋儿子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这怎么能怪夫人和爷呢？ 如果他不是龙元晋，如果他没做那些事情，谁会让他去死？” 时松不停的骂。 时修头疼不已，连忙捂住他的嘴，“你是不是怕爷听不到啊？爷的耳力好，你这样子爷能听到的。” 时松拉开他的手，蹲下身子，呜呜呜的哭了。 时修看向袁夫子，“言浅，我们几人之中，你最聪明了。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做啊？” 袁夫子张了张嘴，然后摇头。 他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眼下，只能先瞒着。 可他们防着顾谦这边的信，却忽略了韩老爷子那边。 第685章 顾谦知道了 就在他们在这里苦恼时，已经有人送了信到主帐给韩老爷子。 “国公爷，海棠村来的信。” 一听是海棠村，正在看地图的顾谦都停了下来，直直的望着韩老爷子手中的信。信上的字迹不是张俏的，也不是家里人的，好像是…… 徐大夫！ 顾谦没有由来的心里一咯噔，直接把信抢了过去，迅速的拆开。 老爷子皱眉，“喂喂！你这小子是怎么一回事？干什么抢我都信，这可是写给我的。” 顾谦拿出信纸，信封就那样落在他的脚旁。 他迅速的看着里面的内容，只见他的手颤抖的厉害，脸色煞白，高大的身体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感觉他一下子就要倒了下去。 老爷子被吓了一跳，“九小子。”连忙伸手扶她。 那边，时修听到了老爷子一声惊呼，直接运着轻功往那边去。 “快！出事了。糟糕，肯定是有人把信送过去了。” 袁夫子和时松相视一眼，两个人着急的网主站跑去。 “爷……” “国公爷……” 时修第一个冲进去，看着地上的信封，在看着顾谦那副样子。 他知道，顾谦已经知道了海棠村里发生的事情。 老爷子不知情，不停的问：“九小子，出什么事儿了？家里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这个样子。” 说着，他就用力去拽顾谦手中的信纸。 顾谦紧紧的抓住，老爷子心一急，用力一扯，线断成两截。 老爷子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截性质。 里面的字不多，字体很大，他只看到了最后一段话。 “顾谦，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你的妻儿死在我手中……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你今天也终于尝到了。” 你妻儿死在我手中！！！ 这八个字老爷子眼中无限的放大，老爷子捂着胸口，一下子就单膝跪了下去，脸色煞白，满头冷汗。 “阿俏！” 时松和袁夫子急忙去扶老爷子。 “国公爷。” 顾谦失去了老爷子的搀扶，直接往后退了几步，靠在桌子边上，这才没有倒下去。 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那半截信纸在他手中，依旧紧拽着。 时修担忧的唤道：“爷，夫人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他把信送到这里来，绝对是没安好心。 爷，千万不能上了他的当。 我们要打赢这场战回去，然后把它挖出来。属下一定把他送到爷面前，将他碎尸万段，为夫人和小主子报仇。” 闻言，顾谦朝他看去。 “你知道了？” 时修点头，从怀里拿出时锦给的信。 “我们也是刚收到信，消息已经被韩二夫人给下令封了。韩二夫人他们就是不想让爷和国公爷受到影响。 我们刚刚收到信，本来想着应该怎样瞒着爷？ 怎样阻止外面来的信？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醒来了。 到底是时锦的大师兄呀，他还是了解他的。” 顾谦紧紧的抿着唇，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出来一样，时松他们看着害怕极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顾谦。 “爷……” 顾谦突然冷静的看着他们，“时修说的没错，我不能上了他的当，也许这封信就是假的。 他就是故意拿着信来，打乱我们的军心。 阿俏他怎么会死？ 他不会死！ 我还在呢，他怎么可能舍得下我。 对！骗人的，就是骗我的。 不行！我要赶紧把这场仗打完，赶紧的回去。只有我在阿俏的身边保护着，我才能真正的放心。” 顾谦看下韩老爷子，“阿爷，咱们别上当。阿俏不会死的，他舍不得我们的。 来！我们一起来看一下这地图。 我们研究一下，尽快的打赢这场战。 既然他们主动挑战，那咱们也别被动，我们主动出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老爷子怔怔的看着顾谦。 顾谦他现在脑子里面直接不接受张俏的死性，他一遍遍的麻痹自己，告诉自己，张俏和孩子都好好的，徐大夫就是拿着信来搅乱军心的。 时松的扑通一声跪下：“爷，我们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也不能不接受事实。 那些王八蛋的信，我们可以不相信。 可是，时锦也写信了。” “时松，你敢诅咒自己的主子？”顾谦一声怒喝，“再让我听到这话，你就自己去领板子，起来吧。” 时松不停的抹眼泪，扭头看向袁夫子。 袁夫子冲着他摇摇头。 时松起身，捂着嘴往外跑，找了个地方躲着，嗷嗷大哭。 韩老爷子不是第1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是这一次最痛。他知道眼前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心里的痛一下一下的扯着她。 他走过去，拍拍顾谦的肩膀，忍着心痛，“你说的没错！这信就是骗我们的，咱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咱们尽快的打赢仗回去。 以后咱们一起保护阿俏。 来！我们继续商量。” 顾谦推开时修的手，他跟老爷子两个人站在桌前，对着地图，开始讨论战术。 仿佛刚才那封信只是一个插曲，或者是根本就不存在。 他们都把这个事抛之脑后。 事实上，他们的心都在滴血。 他们只是佯装坚强，只是在麻痹自己，只是在自己骗自己。 就在时修和袁夫子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突然，顾谦吐出一口血，血撒在地图上，触目惊心。 “爷……” 二人连忙过去扶顾谦。 顾谦两眼一闭，软软的倒下。 老爷子：“赶紧把他扶回去，赶紧找军医，快！” 军营里一片乱。 老爷子让人不准把这事散出去，还让军医保住秘密。 时修取时张俏配好的药丸，给顾谦喂了一粒，顾谦安稳的睡了一觉，一直到第二天才醒。 他醒过来后，像个没事人一样。 到操练场去巡查，又去主帐找老爷子。 可是，时松他们确实很担心。 他们知道，顾谦在伪装。 他在故意遗忘。 他故意不想记得这些事情。 可是，他们都清楚，这件事情在顾谦的心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顾谦在痛着。 他们想帮顾谦，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想要安慰他，可就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每天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只希望他身体别垮下去，这战场上还需要他。 第686章 两国交战（1） 吴国军营里，南宫逸并不知道顾谦和韩老爷子已经知晓了这事，他们的眼线也一直都传来一切如常的消息。 渐渐的，左军沉不住气了。 “将军，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会不会是那人信里给的消息有问题，消息有错？ 还是，那人信中所指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我们的人传了消息回来，他们依旧每天操练，然后就在主帐里一起研究战术。 跟之前没有半点不同。 就连他们身边的人，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将军，咱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请将军下令！” 南宫逸沉默着，低头看着面前的图纸。那信中说绝对是重大的打击，可是，以那人跟吴皇的交情，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传递假消息。 如今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对方太强大，这种事情打不倒他。 可究竟是什么事呢？ 南宫逸有些好奇。 “将军？”左军见他在想事情，又喊了一声。 南宫逸回过神来，“再等一天，如果明天还没有动静，咱们后天就准备一下，大后天出战。” 左军终于放心了，“是，将军。” 不是他好战，而是，他们前面一直打胜仗，韩老将军和那顾谦来了之后，他们就败了几场小战役，这样下去，他们早前高涨的士气就会熄灭下去。 士气没有了，那可是兵家大忌。 就在他们准备再延一天，韩老爷子那边已经悄悄的整兵，准备今天晚上就来个袭击。 顾谦已经等不及了，他不想继续耗下去。 南宫逸回帐里休息，辗转难眠，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寅时初，他刚刚有点睡意，人还有些昏沉，突然就被锣声吵醒，紧接着就是战鼓阵阵，军营里立刻乱成一片。 南宫逸迅速的穿好战袍出来，看着外面乱糟糟的场面，怒喝一声，“慌张什么？立刻整军迎战，瞧瞧你们，人家还没打进来，你们就自己慌成这样了。” “是，将军。” 吴国这边整军，顾谦那边已经兵分几路，开始攻打他们最顽强的关卡。一直以来，两国交战，谁也讨不到太多的好处。 吴国康城这边全是山，险山就是他们最好的武器。 他们的哨点是一重扣一重的。 韩老爷子在军营里主事，大家都不赞同顾谦带兵出战，可顾谦坚持要带人前往那个最难啃的黑山林哨卡。 这个哨卡是他前世和张俏一起打过仗的地方。 夜色中，他带着一百号晋兵，全部都一身黑衣，完美的跟夜色融在一起。 “九爷。” “怎么样？那个地方有人吗？”顾谦一行人躲在林子外围等着，派了六个暗卫前往他指定的范围里找吴军的哨点。 暗卫摇头，“没有！九爷，我们再去查，你带着兄弟们在这里等一下。最迟半个时辰内，我们一定回这里汇合。” 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就快要天亮了。 天一亮，他们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敌在暗，我在明。 没了夜色的掩护，那是不行的。 “不等了，我们直接从这里穿过去，在穿过这里的过程中，我们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来，随机应变，明白吗？” “九爷，不要冒险。”暗卫阻止。 顾谦皱眉，“这是军令，在战场上，军令如山。现在不冲过来，等他们收到消息后，我们就更难了。” 暗卫只好拱手，“是。” 顾谦从怀里取出几个小瓷瓶，“把这个分给大家，每人服下一粒，黑山林里笼罩着很浓的瘴气。如果不事先服下这个，我们进去后，很快就会出现身体不适。” 暗卫上前，把小瓷瓶接了过来，分成大家。 等大伙都服下药丸之后，顾谦才大手一挥，“走吧。” 黑暗中，一队人马悄悄的潜入了黑山林。 顾谦亲自带队，虽然仗着有前世的记忆，他完美的避开了一些机关，可这一世既已改写，那就与前世有所不同了。 天快亮时，他们也快出了黑山林。 可就在这时，他们误中了毒虫区，那些毒虫见人就咬，地上爬的，树上掉下来的，密密麻麻，如雨点掉落。 “小心！” 顾谦大喝一声，挥剑扫开从头上掉下来的东西，可是这些毒虫就像是层出不穷一样，前扑后继而来。 顾谦提剑指着左边方面，“大家跟我来。” 他记得左面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大伙被毒虫的袭击，弄得身心俱惫，相互搀扶着跟在顾谦后面，一起进了更深的林子里。 咕咕……咕咕……咕咕…… 不知名的鸟儿在叫着。 那声音让黑乎乎的林子，显得更加的阴沉。 “九爷，兄弟们不少都被毒虫咬伤了，不知道情况如何，我们是不是起火堆，查看一下兄弟的情况？”暗卫请示。 顾谦点头，“好！安排在外围警戒。” 在这林子里烧火堆，这会暴露，敌军可能很快就找过来，但是，大家都被咬伤了，他不能拿兄弟们的命来开玩笑。 那些虫有多毒，他不知道。 但一定不会是普通的虫子。 顾谦靠着树坐了下来，他在想前世的事，还有现在遇到的事。这不对啊，吴国人并不擅长使用毒虫。 这林子里的毒虫是怎么来的？ 这毒虫不会是生长在这里的，看起来更像是有人养的。 “是。”暗卫得令，立刻下去安排。 完全没有被咬伤的人，只有十几个。 安排六人去外围警戒，安排四人去前方打探，剩下的六人就一起照顾这些被咬伤的人。 火堆烧起来后。 大家都可以看清彼此的模样。 “啊……” 不少人都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被咬伤的伤口。 顾谦跑过来。 “怎么了……” 他定定的看着伤员脸上的伤。 那是迅速红肿起来的水泡，这个水泡……顾谦一下子就想到了大同山的毒虫。 对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蹲身下来，取出匕首，拉着伤员的手，“忍一下，我把里面的毒针取出来。”他小心翼翼的用匕首划开水泡，黄色的水流了出来。 他细心的找到毒针，放在帕子上，这毒针的样子，也就能看得更清楚了。 第687章 两国交战（2） 对！就是这个，当时在大同山下遇到的毒虫就是这种。幸亏张俏有方子，他也记得方子。现在手上没有药粉，那就可能在山里找草药了。 他们同行的人中，有一个军医。 顾谦把身上的消炎解毒的药粉给没受伤的人，让他们跟他刚才一样，先把毒针挑出来，再洒上药粉。 顾谦把军医叫到了一旁。 “九爷。” “这种毒虫咬伤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好，那伤口会溃烂。 以前，我曾遇到过这种情况，我知道药方子，可是，我现在把药方子告诉你。 以眼下的情况，咱们也只能在山上找草药了。” 军医听顾谦说知道药方子，忍不住一脸惊喜，“九爷，您说，我听着。” 顾谦把药方子告诉军医。 军医听后，立刻去查看药箱里的药材，只有三味药材，而且量还不多。 唯今之计，只能在山上釆药了，只是这样误时间。 顾谦回到火堆旁，亲自帮忙一起给伤员挑出毒针，并且上药。他们要抢时间，实在不行的话，这些人在这里，或是返回岭城，他必须带着没受伤的人继续前进。 这个机会不多，而且，时间也不等人。 “来人。” “九爷。” “你们四人立刻去四周起火堆，分头行事，隔一里地就烧一个火堆，然后再迅速的返回这里会合。”顾谦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他们只有一个火堆，目标太明显了。 如果山上到处是火堆，那就可以分散吴军的注意力，而且还能引出暗处吴国。 “是，九爷。” 顾谦继续沉着的挑毒针，一些已经上了药的人，纷纷请命：“九爷，我们的伤口上了药，现在手脚不麻了，我们可以去办事。 九爷，请你下命令。” 顾谦扭头看着他们，“你们先休息，等一下，你们得随我一起继续前进。” “是，九爷。” 很快！ 黑山林里四处都起了火堆，顾谦也把伤员召集起来，分头行事。 他们要引蛇出洞，等着吴国出现。 山上出现火堆，吴军一定会出来查看的。 “你们几个往这个方面，你们在这一边，你们往那里，剩下的人跟着我。你们记住了，如果吴国出现了，立刻放蓝色信号，附近的人赶去帮忙。 如果找到并夺下了吴军的哨卡，那就放黄色信号，求救是红色信号。 大家都听清楚了没有？” 顾谦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人。 众人齐声应，“听清楚了。” “那就分头行事。” “是，九爷。” 顾谦带着人往前吴国方向。 军医和重伤的人留在原地，等天亮之后，寻得了草药，他们再聚集到一块，服了药再想办法与顾谦会合。 顾谦会沿路留下暗号。 黑山林里，晋军和吴军刀刃相见，在这晨曦将至之时，他们奋血撕杀，为了各自的国家，为了各自的信仰。 …… 吴国军营。 左军匆匆跑来找南宫逸，“将军大事不好了，刚才黑山林上空出现晋军的信号，他们已经进了黑山林，而且，黑山林有十多处火光点，怕是已有不少晋军潜了进去。” 黑山林离康城门最近，而且因为山势的原因，那一带山作屏障，并没有再修建城墙，如果晋军从那里攻进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也正是因为那地方重要，而且地势险要，吴军一直把那里当成重中之重。 那里不仅有精兵把守，还有大大小小不少的哨卡和机关，前些日子还放了不少毒虫，按说晋军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进去的。 南宫逸想想不太对劲，但那里有晋军，这是必然的。 “让雷虎带三千人马前往黑山林，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一定要将人拦在那里，灭在那里，连晋国的一只蚊子都不许飞过来。” 左军拱手，“是，将军，属下立刻去传达命令。” “去吧。” 顾谦受到毒虫袭击后，费了一些时间，这宝贵的时间一过，也就给了吴军支援的时间和机会。就在他们与机关，毒物过招时，雷虎带着三千精兵赶到了黑山林地界。 “报告副将，南面有人。” “你们随我来。” “是。” 黑山林里，展开了一场生死较量。 …… 张俏一路都在想办法留下信号，可徐大夫看得实在是太紧了，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几次还没放下东西，他人就已经到她身边坐下了。 张俏知道，她和徐大夫太熟了，对方完全知道她的心思。 “张俏，我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事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是不会有机会传递信息出去的。 哦，对了！ 我忘记了告诉你一件事，你已经没有了危机预知能力，也再不是力大无穷了。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等顾谦离开了才动手吗？ 因为他会去边关，这也是我的计划之一。 他会死在那里。 你们夫妇二人，一南一北，就是死，也只能遥遥相望着。” 一南一北？ 岭城在南，那他们是要前往北方吗？ 北方的什么地方？ 马车好像进了街道，外面传来小贩吆喝叫声的声音。 “麻汤麻汤，巴适得很。” 卖麻糖的？ “您看这块儿布，是禁拉又禁踹，禁洗又禁拽，紧晒又禁盖。” 卖布的？ “走一走，转一转，不买可以看一看。” 这里是？ 蜀城。 蜀城是西南地区，并不算是北方。看来，徐大夫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以为她没有来过蜀城。 哼哼！ 他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蜀城这地方，她熟着呢，这里方言，她全部都听得懂。 只是，徐大夫的最终目的地是蜀城吗？顾玉就在蜀城，蜀城还有顾谦布下的眼线，就是为了盯着顾玉的。 如果会在蜀城停下的话，只要她遇到顾玉，那是不是就会被暗卫发现行踪呢？ 徐大夫看着张俏，问：“你在想什么呢？” “我做什么你要管，我说什么你要管，现在连我想什么你都要管吗？哼！我想什么那是我自由，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张俏忍不住的怼他。 本来可怜他失去了唯一亲人，可是，自从被他抓走后，张俏才觉得自己的可怜太可笑了。 第688章 蜀城，大族长 徐文元就是龙元晋，这是铁一样的事实，光是这一点，十个龙元晋就都该死。自己一直心有愧疚，觉得徐文元不算是龙元晋。 可这一点明明就错了。 徐文元和龙元晋是同一人。 她因为徐文元的好，而下意识的不把这二者想到一块，这是不对的。 徐文元是大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都有自己的独立的想法，他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责任，他都得接受，犯错的后果。 就龙元晋做过的恶，手中的人命。 那是死有余辜。 “你……”徐大夫怒指着她。 张俏往车壁上靠去，闭上双眼，“我累了，我睡一会，你请自便。” 徐大夫沉着脸坐在那里，紧紧的盯着张俏，一直听到了张俏平稳的呼吸声。 张俏并没有真的睡着，而且听着外面的动静，悄悄地记着路线。 路边有什么特色的地方，从小贩吆喝的声音也能听出一些。 她一路紧绷着，后面是真的累极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马车变得有些颠簸，小贩的吆喝声也没有了，看样子是上了山路。 蜀城这边山多，就算是大街道，也会有斜坡和台阶，蜀城算是一个比较有特色的地方。 这里的民风朴素，山里面住着一些苗族的人。 那些山寨里面的人擅长养毒虫，研制毒药，还有一些蛊术。 张俏想到了大同山的毒虫，现在又前往山上，我大概知道徐大夫要带她去哪里了？ 渐渐的，马车越来越颠簸。 她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袭来，心里面有种发毛的感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迅速的忆起了记忆深处的事。 难道是来那个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面有了这个想法，她总觉得那股感觉越来越强烈。 张俏用力的睁开双眼，想要撂开车帘往外看，却发现徐大夫正盯着她，嘴角还蓄着一抹怪异的笑容。 “醒了？” “……”张俏皱眉，“这是什么地方？” 徐大夫笑了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张俏伸手去撂车帘，徐大夫立刻拦下她的手，“没这个必要，马上就到了。” 张俏抽回手，气得脑壳疼。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只听见外面有人跑过来，用着地道的蜀城方言跟外面的人搭话。 徐大夫撂开车帘下去。 “张俏，到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下来吧，我给你介绍。” 自从两人捅破那层窗户纸后，徐大夫就不叫张俏师妹了，张俏也慢慢的不叫大师兄了。两人现在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也是敌人。 张俏弯腰往外走。 外面阳光正好，出了马车时，阳光射过来，张俏只觉阳光刺眼，连忙闭上眼睛缓和。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双眼适应了阳光，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环顾着四周。 真的是这样。 这个山寨的大门上挂着一个牛头，那牛角特别大，特别弯，张俏记得特别清楚。 她突然的有种头晕的感觉。 双腿一软，身子轻晃，吓得她连忙抓住马车边缘，这才稳住身体。 徐大夫伸手去扶她，顺势往她身上扎了一针，这下，张俏两眼一闭，真正的昏迷了。 徐大夫看一下站在山寨大门下的两位中年女子，“麻烦扶她进去，我去见一下大族长。” “是，徐大夫。” 中年女子一左一右的扶着张俏，直接搀扶着她往里走，悄悄的送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 那是山间的一间小木屋，木屋里面并排放着两张床，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一个男子。 床前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 那男子看到中年女子扶进来的人，眼中立刻迸射出浓烈的恨意，那样子像是想要生撕了张俏。 “徐大夫回来了？”男子问。 中年女子一边点头，一边把张俏放在旁边的空床上，脱了鞋，拉了被子给她盖着，又在旁边点了安神香。 “是的，徐大夫已经回来了。他去找大族长了。” 身材矮小的男子正是消失已久的龙四，龙四当时跟着龙元晋一起跳下山崖，但他没有死。 龙元晋的下属，有一部分人在悬崖底下。 本来是准备上来支援的，没想到却看到他们两个人从天而降。 自己的主子掉下来了，他们自然是奋不顾身的跳下去接人，结果以身为垫。 虽然有了一定的缓冲，但是，仍旧没有一个好结果。 龙四受了重伤，躺在床上三个月才缓过来。 龙元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转辗到了这边后，在大族长用秘术吊着他的最后一口气。 这个山寨里的大族长是个有本事的，懂得一些歪门邪道。 后来，龙四把消息传给徐大夫，徐大夫就来到这边，然后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张俏也知道这个大族长有本事，当年，她就是在这里重生的。不过，她现在晕迷着，什么也不知道，而且还坠入了一个梦境中。 梦里全是前世的事。 就在她身处的梦魇中时，徐大夫陪同着大族长过来了，大族长看到张俏时，忍不住的眯起了双眼，眼中闪过一道光。 徐大夫问：“大族长，是不是她？” 大族长反问：“她就是令郎最在乎的人？” 徐大夫点头，“是的。” “既然是，那就对了。不过，她现在怀着孩子，如果以命换命的话，这样会折煞令郎，而且，令郎醒过来后，他会记得这些，到时你们父子再反目的话，我看没必要这样。 她既是令郎的心头爱，那就宛如心头血。 失去不得。 只有她活下去，令郎才有可能真正的活下去。” 闻言，徐大夫皱紧了眉头，他不愿是这样的结果，他把张俏活生生的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徐文元醒过来，活下去。 就是要以张俏的命来换徐文元的命。 可现在却说两个都要活着，而且，只有张俏活着，徐文元才能有更大的生机。 这让他有一股重重的憋屈感。 徐大夫退了一步，“那这个孩子呢？” “孩子也必须活着，母子同心同体，缺一不可活。你要是不愿意，那这事也可以就这样了。令郎能否活着醒过来，这得看你的决定。 这就像是有你才有他一样的道理。 现在，他是否继续，也是要看你决定。” 第689章 奇术救徐文元 面对这种选择，徐大夫自然是以徐文元为主，谁都可以死，徐文元必须活着。 “大族长，请你教教小儿。” 大族长颔首，“行！今晚月圆夜，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在我忙的时间，你们必须保证我不被打扰，否则，怕是……” 说着，他看了看张俏，又看了看徐文元。 徐文元的头上扎着针，枕上还有一个小人儿，小人儿身上的衣服上绣着徐文元的生辰八字，头上也扎着银针。 陡然一看，让人有些惊悚。 徐大夫立刻保证，“好！我一定会亲自带人在外面守着。” 大族长转身看着他，“那我们就先回去吧，现在这里不能在太多人在，不要打乱了这里的气场。” 徐大夫点头，一行人跟着一块出去。 大族长家里，徐大夫跟着一起进了厅里，他们刚坐下，外面就进来六人，两人抬一个大箱子，鱼贯而入，把箱子放在地上，这才看向朝坐着的二人拱手。 徐大夫挥挥手。 那六人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徐大夫起来，亲自去把箱子盖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大族长，请过目。” 大族长走过去，看着箱里的东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我这个做事，一向是货银两讫，不讲究别的，这样的也算是干脆利落，行了。这个我收着了。” 徐大夫拱手，“这是大族长应该收的。” 大族长唤了人进来，把东西抬到了他的屋里。 夜色降临，一行人上了山。 小木屋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大族长换了一套黑色的长袍，头上带着黑色尖形的长帽子，帽子顶上有一个长长的白色羽毛，羽毛尖上是红血色。 光是他的打扮看起来就特别的诡异，在夜色中显得阴森森的，让人瞧着就害怕。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等大族长从木屋里出来时，已经晨曦初露，外面的人守了一夜，但一个个都还特别的精神。 徐大夫一个箭步冲过去，紧张的往里看，“大族长，怎么样了？” 大族长一脸疲惫，轻轻点头，然后对旁边的人吩咐：“守住这里，不得让任何人来打搅。三天之内，他们自己会醒过来。” “是，大族长。” 大族长又看向徐大夫，“有些事情，可想不可做。就是在恨，现在也是因为她，你儿子才能真正活下去。 我先提醒你，万不可动那个念想！ 否则，你就是再抬三箱东西来找我，那也没用。” 徐大夫知道大族长指的是什么，重重地点头，“是！我知道了，多谢大族长指点。” 有些事情，就像大族长说的，可想不可做！ 徐大夫昨天晚上也一直心情忐忑，他想了很多，但最终觉得只要徐文元能活下去。 这便已经足够。 也没了，其他都是多想了。 大族长安排人亲自照顾张俏和徐文元，其他人一律不准进木屋，就连龙四和徐大夫也被隔绝在外。 张俏一直在做梦，梦完了前世的所有一切，那一切光影斑驳，跳跃的特别大。 这里那里一直不停的换。 最后，她梦到了那一场战争。 梦到她跟顾谦两个人一起奋战，梦到四周那如山般的死人堆，地上真的是血流成河。 他们就站在血泊中，背靠着背，握着剑，看着朝他们慢慢围过来的敌人。 顾谦抹去脸上的血，“阿俏，怕吗？” 张俏摇头，一脸坚定的道：“不怕！只要跟九爷在一起，阿俏什么都不怕！” 顾谦勾唇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皓牙。 “我也不怕！咱们一起！” 然后就看到他们挥着剑与敌搏斗，突然一片黑暗，她看到前面有一束光。 她只能慢慢的朝着光走去。 “九爷，九爷……” 前面没有人回应。 张俏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终于走到了发光的地方，那就像是一个口子，她用双手把口子撕开，整个人钻了出去。 窜入眼帘的是她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那是凌晨的均匀，只见军医慌慌张张的给躺在床上的男人止血，时松和时修在一旁打下手。 袁夫子和韩老爷子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都表情凝重。 张俏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疾步走过去，“九爷，你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九爷……” 张俏不停的喊，站在那边上的人似乎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听着军医对着韩老爷子摇头，“国公爷，九爷陷入了深度的沉睡着，不仅伤的严重，失血过多，还有……” 国公爷用力的捏紧拳头，“还有什么？” “九爷中了毒，这种毒我解不了，另外……” 军医欲言又止。 “别吞吞吐吐的，说吧。” 军医硬着头皮说道：“九爷没有求生意识，在他心里，他应该放不下九夫人的事。” 这话让在场的人脸色煞白。 时松不停的流泪。 张俏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感觉这不是梦，这似乎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刚才她梦到前世的战场，可前世战场上没有韩老爷子，也没有时松他们。 现在，她所认识的人都在，跟前世完全不同。 张俏更加着急了，急得大喊：“九爷，九爷，九爷，你快醒一醒……” 可顾谦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张俏感觉有一种很强烈的力度再拉着她，让她不得不抽离那个地方。 “九爷，你醒醒，我没事……” …… 海棠村，张家。 “阿俏！”张大程大喊一声，猛得从梦中醒过来，他一个骨碌坐起来。 柳氏也连忙坐起来，担忧的看着她，“怎么了？” “阿俏……”张大程眼中含泪，满头的汁，突然他双手捂着脸，声音像是哭了，“我梦到阿俏了。” 柳氏听着这话，眼泪直流。 她伸手拍拍张大程的后背，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也想梦到张俏，可从未梦过。 每天晚上睡前她都会暗暗的跟张俏说说话，让她到梦里来找自己，想要看看她。 可从来没见过。 “不行！” 张大程掀开被子，匆匆忙忙的下床穿鞋子，“我要去找一下时锦，昨天晚上义飞回来了，我也去找一下他。 还有二夫人三夫人，这件事情我必须要去找他们。” 第690章 托梦 柳氏着急的跟着他一起起床，“这天都没亮呢，我去找他们有什么事吗？你跟我说说，你究竟梦到什么了？” 柳氏直觉张大程是梦到张俏，不仅仅只是一个梦，还有别的信息。 难道是边关出事了，张俏来托梦？ 柳氏越想越急，手都在打哆嗦。 张大程顾不上跟她解释了，一边披衣服，一边往外跑。 开门关门声，把家里人都吵醒了。 最近大家心里都难受，睡觉都睡不实，一下子就醒了。 张立顶披着衣服出来，正好看到柳氏出了房门，“娘，出什么事了？我听到你和爹在说什么？我爹呢？” “立顶，快！快打灯笼，我们去一趟后山。” “后山？” “你爹他上去了，我们也去一下，具体的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你爹他做了一个梦，然后就说要去找义飞和二夫人，三夫人。” 柳氏急得跺脚，见张立顶站着不动，“你倒是动一下啊？让你打灯笼呢。” “哦哦哦。”张立项转身。 黄果已经打了灯笼出来，“娘，灯笼在这里。” 嘎吱…… 张倩也从屋里出来，“我也要去，我不要一个人在家里。” 柳氏点点头，“那就走吧。” 四人出了院门，张立顶在最后面锁上门，然后就跑去追上她们三人。 后山，顾府。 张大程敲开院门，阿琳开的门，见张大程一脸着急，便问：“张叔，你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义飞呢？” “大哥应该在房里吧。” 张大程大步往里走，越过他直接去敲韩义飞的房门，吵了半天也没人回，倒是把其他人都给吵醒了。 张大程推开门，里面没有人在。 阿璃拍拍脑门，“大哥应该去守坟去了，他今天还从镇上买了纸钱香烛回来。“ 韩义飞昨天才回来了，突然得知张俏的噩耗，心里难受，但顾着大家的感受，他也强行忍着。晚上大家都睡了，他悄悄去坟前祭拜，也是有可能的。 张大程转身往外跑。 柳氏四人快到顾府时，看到不远处掠过一道黑影，张倩的眼力好，指着那道黑影消失的方面，道：“娘，好像是我爹。” 柳氏定睛一看，早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等他们来到顾府门口时，柳氏突然停了下来，她已些有些天没来这里，不敢来，怕触景伤情，其实在家里也伤心，到处都有张俏的痕迹。 在她的心里，始终不能接受张俏已经离世的事实。 她经常自己骗自己，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是真的，只是梦！ 阿俏不在家，那是因为她有事出远门了。 “张婶，你们怎么也来了？”阿琳和阿璃正准备去找张大程，出了大门就看到柳氏他们四人，一家人深夜过来，又急成这样，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柳氏问：“刚才出去的是你张叔？” “是的。” “他上哪去了？” “他去坟前找大哥。”阿琳指了指方向。 柳氏闻言，立刻往那里跑去。 其他人也跟上。 最后面是阿琳和阿璃陪着二夫人和三夫人，没这多久，大家都聚在了坟前，本来要在家里商量的事情，直接在这里说开了。 柳氏站在新旧三个坟包面前，忍不住泪水涟涟。 自从张俏出事后，大家在灵堂那边，她就一个人坐在韩韵坟前，她跟韩韵说了很多话，抱歉的，愧疚的，感激的…… 三个坟前都摆着水果糕点，点着香烛，摆着烧纸钱的铜盆。 在这里不用烧火堆，也是四周明亮。 张大程气喘吁吁的把话说完，着急的看着韩义飞，“义飞，岭城我呆了这么多年，我对那里熟悉。自从阿俏出事后，我从未梦过她。 可她今夜入我梦，告诉我顾谦受了重伤，还中了毒，人也没有求生意识。 这事我们不能当不知道啊。 阿俏既入我梦，说了这些，一定是想让我们想想办法。 我和你一起去一趟岭城，我们还上时锦。 如果顾谦真的中了毒，受了重伤，那只有时锦能治好他。 你全是说句话啊，你可不能不相信我，我真的……” 张大程走到新坟前，大老爷们又一次哭了，“阿俏，爹知道，你一定是告诉爹，顾谦出事了，对不对？ 你放心！ 爹一定会去一趟岭城，一定让顾谦活下去。 爹知道，你们夫妇感情深，你放心不下他，所以他有事，你就来告诉爹了。” 韩二夫人四人赶过来，正好听到张大程的话。 她们觉得只是一个梦，不能当真，但也不能当什么都不知，既是入梦相告了，那就要让人去打听一下。 “张兄弟，这事我们立刻安排人去打听。” “二夫人，来不及了，顾谦受了重伤，还中了毒，他已经知道了阿俏的事，人是一点求生欲都没有。 如果我们不去一趟，肯定是不行的。 让我在家里等消息，我等不了。你们要是不信，我明天自己一个人去岭城，我亲自驾着马车去，我还要带上时锦。” 张大程说完，就往回走。 柳氏连忙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张大程拉开她的手，“我去找时锦，看看他有什么要收拾的。翠花，这事你不要劝我，我是一定要去的。 你们先回家，你帮我收拾一下。 我帮时锦收拾好了，背着他就下去。” 张大程定了主意，不愿意浪费时间等。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有个万一，那时间上就耽搁不了。 柳氏点点头，“行！我听你的。” 夫妻二十多年，柳氏知道张大程的性子，这次如果拦着不让他去，他在家也没用。她知道张大程这个人，也知道这事可轻可重。 张立项立刻道：“我陪爹一起去。” “你不准去！家里不能没个男人在，你在家，照顾好家里的一切，我就很高兴了。”张大程说完就走。 韩义飞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韩二夫人和三夫人，“二婶，三婶，你们的渠道中，有没有最新的消息？” 他不是不相信张大程。 二人摇头，“暂时没有！” 韩义飞扭头看向新坟包，“阿俏，哥替你去办，一定让那顾谦好好的。如果他好，哥就陪他一起上战场，一起杀敌。如果他真受伤了，哥就让他活过来。” 第691章 张大程去岭城 “大哥，带上我们，我们也去。”阿琳和阿璃站了出来，她们红着眼眶看着新坟包，暗暗下定了决心，“如果这事阿爷和九爷真的知道了，那阿爷得有多难受？ 他老人家带着悲痛上战场与敌周旋，我也不放心。 我们过去了，不管能帮多大忙，但起码跟照顾阿爷的起居。 这个时候，亲人间相互陪伴是很重要的。” 她们二人的话，韩义飞很认可，也觉得有道理，但是……他看向阿璃二人，“你们身为女儿身，进军营不方便。” “我们可以抢成男子。”二人异口同声。 韩二夫人，道：“义飞啊，你要是决定要陪你张叔一起去，那就带上阿璃和阿琳吧。有她们在老爷子身边，我们也能放心一些。 这边的事情，还有你张婶，我们会顾着，陪着。 你去一趟，我们也放心。 不过，战场上，可得万事小心谨慎，切莫大意。” 韩义飞拱手，“好！我知道了。” 一行人返回家里，柳氏四人回张家，路上，张立顶问：“娘，真让我爹去岭城？” “让！让他去！谁也不许拦着。”柳氏很坚定。 “那让我也去吧。” “不行！你爹的话，你没听见？这事听你爹的，再说了，家里的事情不少，你不在家，谁来撑起这个家。你也去，你爹放心不下，他在岭城又怎么能安心？ 在战场上，分心最是要不得。 你别再说了。 这件事就听你爹的安排。” 柳氏年轻时，便经历了夫君上战场的事，她知道张大程心里面，还有当年那股劲儿，他心里有岭城，有大义大爱。 更何况那里现在还有韩老爷子和顾谦，张大程要去一趟，柳氏从未有过要拦下他的念头。 张立顶知道柳氏和张大程决定的事，他改变不了，而且，柳氏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只是，他心里面是真的不放心张大程。 回到家里，谁都没有睡意。 柳氏回屋帮张大程收拾东西，张倩拿着东西进来。 “娘，这个你让我爹带上吧，这是姐的。把这个给姐夫，姐夫定能坚强起来。”张倩第一次叫顾谦姐夫，她把手里的香包递了过去。 柳氏接过香包，紧紧的捏在手里，眼中泪花点点。 “好！” “娘，我在家里陪着你，我们一起等我爹和姐夫，还有韩伯公回家。他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凯旋归来。” 张倩握住柳氏的手，也忍不住的红着眼眶。 柳氏见她这么懂事，心里高兴，但想到张俏已经不在了，心里又特别的难受。 如同刀绞着疼。 以前两个闺女承欢膝下，那日子过得美滋滋的，就是以前生活苦的时候，只要看到两个闺女的笑脸，也觉得不累了。 可现在…… 生活好了，可是…… 孩子少了一个！ 这种痛，任何人都没办法感同身受。 “好！以后你陪着我，我们一起等你爹他们回来，他们一定会早日凯旋归来的。” “嗯。” 张大程他们很快就收拾好了。 韩义飞的马车带着张大程和阿璃，还有阿琳，四人一起来到张家，时锦单独一辆马车，由暗卫驾马车，并且负责一路照顾他。 时锦的伤还在慢慢恢复期中，马车上垫了厚厚的被子，还有一个多宝格，里面摆满了他要用的药。 这一路上，他是准备在路上疗伤了。 张大程回屋提包袱，夫妇二人单独的说了一会话。 柳氏也没有半点埋怨，反而是鼓励他，让他不要挂记家里的事情。 现在儿女都大了，都可以帮着照顾家里的。 让他在那边多帮着一点。 最后说他们一家人会在家里等着他们凯旋归来。 张大程十分感动。 夫妇二人又说了一些温存的话，瞧这时候不早了，这才一起提着包袱出来。 这天，天还没亮。 张大程他们五个人，就日夜兼程前往岭城。 第二天，林常青才知道张大程和韩义飞他们去岭城了。柳氏只说张大程以前就在岭城当的兵，现在岭城战乱，顾谦和老爷子又在那里，他想去尽点力。 只字没提别的。 林常青听着自愧不如，千叮嘱万嘱咐的让柳氏和张立顶家里若有事就直说，他若能帮的一定帮。 张大程去岭城不是小事，柳氏让张立顶套了马车，母子二人提着东西去了一趟青湖村柳家。 “什么？大程他去岭城了？那里战火连天，他去那里做什么？”柳老太一听就急了。 家里人都没从张俏的事中缓过来，现在张大程又要去这么乱的地方，他们是真的着急和担心。 柳氏握住柳老太的手，“娘，你先别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这阿俏才……大程又去这么一个地方，万一……你可怎么办？”饶是柳老太这个凡事风风火火，性子正直又火辣的人，说着说着就哽咽住了。 柳老太是真的伤心啊。 这些日子瘦了好几圈。 张俏虽不是亲亲的外孙女，可比亲的更亲，张俏最合她的脾气，也最惹人疼爱。 那么好的一个外孙女，好不容易历尽苦难，有了属于她的幸福，结果却是这么一个结果。柳老太每每想起，夜里都哭湿了枕巾。 除了张俏的事，让她缓不过来，她也担心柳氏，心疼柳氏。 “大妮，你说这种话做什么？”柳老头皱紧了眉头，“大程会平安回来的。你啊，先别急着担心，先听听闺女怎么说？” “是啊，娘，咱们先听幺妹怎么说。”柳老大也附合。 柳老太偏过头去抹眼泪，鼻音重重的道：“那你说说吧。” 柳氏拍拍她的手背，“昨天夜里，大程哥说阿俏托梦给他，说是顾谦在岭城那边受了重伤，让他带着时锦过去一趟。 这事吧，虽然听着匪夷所思，但是大程哥却坚信阿俏不会无缘无故托梦。 所以，他就着急的找了义飞和二夫人，三夫人，商量一下就决定去了。” “昨晚阿俏托梦了？”众人齐声问。 柳氏点头，“嗯，大程哥喊着阿俏的名字醒来的，醒来就哭，回过神来就火急火镣去后山找义飞他们了。 娘，这事我支持大程哥。 于公于私，他去一趟，大家都能安心。” 第692章 徐文元醒来 听着这由来，柳老太也就没那么急了，反而担心起了正在边关的顾谦。 “你们说，我们瞒得这么紧，顾谦和国公爷知道了吗？” 张立顶攥紧了拳头，愤愤的道：“十有八九是知晓的，那姓徐的做出这种事，不就是为了报复吗？顾谦在打仗，如果他知道这事，肯定会伤心分神。 姓徐的，估计想着借着吴军的手，在岭城那边把顾谦收了，这样他也算是真正的报复了。阿俏是他的师妹，他都能狠心下手。 他又怎么可能放过顾谦？ 还有，我那天听二夫人和三夫人说话，她们的意思是时锦的伤，也是姓徐的搞的鬼。 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父子二人都是狼虎啊。” 听着张立顶的分析，大家觉得徐大夫把消息传到边关的可能性很大。消息到了顾谦那里，以顾谦对张俏的感情，分神，受伤，这么一来似乎是真的了。 大伙都心惊胆颤的。 害怕顾谦真有个三长两短的。 “现在人也过去了，咱们就等消息吧。你有没有跟大程说，让他到了就收消息回来？” 柳老太问柳氏。 “有的！这一点他自然是知晓的，他不会让家里人担心，肯定会尽快传消息回来。” 柳老太起身，“我去给你们做饭。” “娘，我去就行。”何氏匆匆起身。 柳老太跟着去厨房，进了厨房就跟何氏说，“我想亲自给你幺妹做几道，她小时候喜欢吃的菜。 这些日子，她也太难了。 我们都这么难过，她的心在滴血，我可以看的。 你就帮忙打打下手吧。” 何氏点头。 柳扶儿觉得外面的气氛有些沉重，她想安抚一下柳氏，可又怕柳氏看着自己想到张俏，便也跟着进了厨房。 “阿奶，我也来帮忙。” “你怎么不在外面陪着你姑？”柳老太问。 柳扶儿咬咬唇，如实的道：“阿奶，我担心姑母看着我就会想到阿俏，那样只会让她更难过。 而我看着姑母，也总是想到阿俏。 我这心里也是……” 柳老太见她眼眶红红的，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行吧！你也来帮忙打下手，不说这个，别说了。” 她听着也难受。 柳氏在外面等着柳老头几人聊天，柳老大详细的问起了种花的事，分散柳氏的注意力。 一些他早就知道的，这会儿他也当作不知，不停的问，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跑出来。 柳诚拉着张立顶去打鱼，路上，表兄弟二人说着掏心窝的话。 柳诚要张立顶多顾着家里，多注意一下他娘的情绪。 张立顶点头，说自己知晓的。 柳诚又问：“咱家的新房子还有一些手尾，二夫人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弄？ 如果开工了，你可得捎个信回来，我们还过去帮忙。以后都是一家人，韩大公子也不在，我们得多帮着。” “行！等我有了确定的消息之后，我就捎信过来。到时候把姥姥和姥爷……” 张立顶说着顿了顿，摇摇头，“算了！还是别让他们二老过去触景生情。那样太残忍了。” 柳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叹了一口气。 柳氏母子二人吃了中午饭就回去海棠村，回到家，发现韩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在张家。 韩二夫人见了柳氏之后，起身就将柳氏抱住，“这事是真的！我刚刚收到岭城的消息。 顾谦带着人去打黑山林，受了重伤，还中了毒，而且…… 反正，张兄弟梦到的，全部都是真的。 大妹子，幸亏他们天没亮就出发了，不然就说拖下去的话……” 柳氏听着泪流满面。 这梦居然是真的！ 这让她特别的难受，不仅因为顾谦受了重伤，命在旦夕，也因为张俏托了梦…… 她一直骗自己的事情，因为这个梦，打破了她骗自己的谎言。 让她不得不去接受，张俏不在了的事实。 可柳氏也说不清道不明，尽管一切都像是真的，可她心里面还有另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告诉她，她的阿俏不会这样狠心的手下他们。 张立顶愣愣的站在柳氏身后，如果不是经历了，他还真不敢相信真的有这样的事。 托梦！ 这时候起来多么玄乎。 可竟是真的。 韩二夫人收到信后，立刻就让人敢去追韩义飞，让他们把消息传递过去。 告诉韩义飞他们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凌晨。 …… 蜀城，苗族。 山腰上，小木屋里。 并排躺在两张床上的张俏和徐文元，同时醒过来，徐文元扭头看向张俏。 张俏则一头冷汗，林中满是焦急。 “九爷……” “阿俏……” 两个人同时出声。 张俏扭头看去，对上徐文元的目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种感觉十分的矛盾。 庆幸他活过来了，可又担心他跟徐大夫会做出危害百姓的事情。 两人望着彼此，久久没有出声。 嘎吱…… 小木屋的房门打开，大长老领着徐大夫和龙四一起进来。 徐大夫看到醒过来的两个人，老泪纵横的跑道徐文元床前，“文元。” 龙四扑通一声跪下，“爷，你可算是醒了。” 徐文元却是谁也没应，一直看着张俏，最后目光定在他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上。 “阿俏，你……你的肚子……” 他究竟错过了多少时间？ 他为什么没死？ 为什么让他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张俏？ 为什么张俏看起来像是怀孕了，而且月份已经不小了。这孩子是谁的，徐文元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张俏坐了起来，没有回答徐文元的话，而是直直的看着徐大夫。 “他已经醒了，该放了我回去了吧？他没事了，那你对我也没有什么多大的仇恨了吧？” 徐大夫捏紧了拳头，没有应她的话。 大族长走到了张俏床前，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是记起了什么，还是有什么东西不记得了？” 张俏这才抬头看向大族长。 “我感觉很好，只是有些饿，身子有些软，没什么力气。” 大族长点点头，“你这一路舟车劳累，也没吃什么东西，一路昏昏沉沉的，自然会累。 来到这里之后，又睡了三天三夜，自然就更累更饿了。” 说完，他朝外面的人换了一声：“来人，领这位夫人下去休息，给这夫人准备吃的，准备衣服换洗。” 第693章 疯狂的徐文元 “是，大族长。” 张俏对大族长拱手，“多谢！” 大族长什么也没说。 张俏被人一左一右的扶着往外走，没有回答徐文元的问题，她也觉得不需要回答。在她走到木屋门口时，身后传来徐文元的声音。 “阿俏，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张俏闭目深呼吸，然后冷冷清清的道：“你问你爹吧。”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徐文元一直望着外面，直到看不见张俏的身影。 徐大夫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里气得要命，可又无可奈何。 …… 张俏在寨子里住下了，不是她要住下，而是走不了。一来徐大夫的人守卫森严，二来这里离有人住的村庄远，她一个孕妇走不了。 静养了三天，她整个人都恢复了精神气。 张俏给自己把了脉，腹中胎儿健康，这让放下了一颗心中大石。 只是，她现在特别担心在岭城打仗的顾谦。 那个梦真的太真实了。 在路上，徐大夫说写了信给顾谦，还说家里的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因为他以假乱真，没人能识破。 顾谦收到信，知道那样的消息，那打击有多沉重，张俏可以想象得到。她现在特别着急，着急顾谦的情况。 是不是真的受了重伤？是不是真的中了毒？ 张俏坐不下去了。 她起身往外走，却在房门口站定，目光定定的望着院子里，桂花树下的徐文元。树下男子一身白袍，风吹过，他衣袂飘飘，一头墨发用浅蓝色发带束着。如果不是知晓他的底牌，此时的他，谁说不是一个翩翩公子哥呢？ 看着这样的他，张俏有种回到过去初识他的时候。 张俏站着没动。 徐文元轻叹一口气，抬步朝她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低头目光痴恋的看着她，“阿俏。” 一声轻唤，唤出了他的深情和想念，还有……别的情愫。 张俏抬头看着他，“你现在也醒了，能不能派人送我回去？或者是送到我一个小镇上也行，我自己再想办法。” 徐文元闻言，眼底浮现浓浓的伤感。 他越过张俏，进了屋子，在桌前坐了下来。 “阿俏，过来坐吧！咱们许久没聊天了，我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活下来。 因为身子太弱了，这几天都在休养。 我也听大族长说了，多亏有你，否则我不可能再醒过来，只会成为一个活死人。” 张俏转身走过去，坐在徐文元对面，一脸冷清的说道：“既然你也知道多亏了我，那能不能送我离开这里。 你居然已经得到了新生，那就不要再走以前的老路，以后重新生活吧。 你爹为了你也不容易，这些日子他太苦了。 你以后好好的孝顺他！ 当然，我并没有原谅他。 在江南的时候，突然知道你就是龙元晋，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一边是我恨的人，一边是我的朋友，可是竟是同一个人。 我感觉自己就一直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一直以来，你看着我们在你面前各种焦急，听着我们讨论龙元晋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的有成就感？ 徐文元，你跳下了悬崖。 痛，我是真的痛过！ 愧疚，我也是真的愧疚过！ 眼泪，我也真的为你流了很多。 但是，我从未后悔！ 你是龙元晋，你让那么多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手中沾了那么多人命。这不是因为你是徐文元，便可以抹干净的。 当时，你以龙元晋的身份出现，就算你自己不跳悬崖，你也没有生机。 那一次，就当是我跟龙元晋的了断，我跟他的恩怨，一刀两断。 这一次，就当了我全了与徐文元的友情，我跟他，从此相忘于江湖。 我能做到这一点，希望你也可以。 好了，我要说的话，全都说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张俏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说得口干舌燥的，她连续灌了几杯凉白开，然后起身，伸手做个请势，请徐文元离开。 徐文元坐着没动，只是抬头一直看着张俏。 张俏刚才的话，对他并不是没有触动。 “阿俏，我不想相忘于江湖。以前，我放弃过，我成全过，我也绝望过。 可是，冥冥之中，只有你才能救我。现在，我身上流淌着你的血，你的血和我的血已经混为一体。 我不能，也做不到，放你离开。 你可以恨我！ 也可以不理我！ 无所谓！ 我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就行了。我知道，你不会想不开的，因为你还怀着顾谦的孩子。” 徐文元厚颜无耻的说着自己的想法，根本不顾及张俏的意愿。 甚至在这一刻，他觉得只要张俏在身边，便什么都好。 张俏完全没有想到，重新醒过来的徐文元，比以前更加执迷不悟了，简直就成魔了。 “徐文元，你是不是疯了？我已经嫁人了，我还怀着别人的孩子，你留我在身边干什么？” 徐文元笑了下。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别的什么都不重要。还有，阿俏，如果你不留下来。我可能会变成比龙元晋更可怕的人。 这里的一方百姓，以后是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是从此安居乐业，就看你的态度了。” 徐文元起身，双手用力握住张俏的肩头，感受着衣服下面的温度，这才弯着唇笑了。 此时此刻，掌心里传来张俏的体温。 这才让他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 没错！ 他没在做梦。 他还活着！ 张俏就在他的身边，如此比什么都好！ 张俏皱眉，伸手想去拉徐文元的手，徐文元却先她一步松开手，笑着出了房门。 张俏恨恨的瞪着他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响。 “等一下！” 徐文元顿足，转身看过来，“阿俏，你还有什么事？你有什么要办的事情，要买的东西，你都跟我说。 我一定会办好！ 你放心！有我在，不管是龙四还是我爹，他们都伤不了你……和孩子。” 最后，他的目光定在她隆起的腹部上。 这话意有所指，张俏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感觉徐文元盯着她肚子的目光，并不友善。 “我想知道九爷的情况，他现在在岭城，我要知道他的情况。” 第694章 留了心计 徐文元不答反问：“是不是只要我告诉你，所在关于他的事情，你就可以不离开？” “看情况，但是，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想尽办法离开，最后就是鱼死网破，我也做得出来。你也别以为有些事情，我不敢做。” 张俏冷声应道。 既然徐文元那样说了，那她也可以利用这一点要威胁他。 两人静静的望着彼此，谁都不甘示弱，最后，还是徐文元让了步，点点头，“好！我让帮你打听，一旦有了消息，我立刻告诉你。” “你最好说到做到。”张俏坐了下来，不看他一眼。 徐文元望着他，望了很久，发现张俏就是没有扭头往这边看一眼，可是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离开。 暗处，龙四看着这一幕，气得想要提前去把张俏劈成两半。 可他又不能，这样他憋气的很。 龙四最是看不得徐文元受委屈，在他的想法中，徐文元就是高高在上的，目空一切的上位者。 他不该这样委曲求全，不该对一个女人这样低声下气。 徐文元回到她暂时居住的院子里，直接去找徐大夫。徐大夫正在跟人谈事情，他直接推门进去，里面的声音噶然而止。 桌前的人站了起来，朝他拱手：“龙爷。” 徐文元大步走过去，撂袍坐下，“顾玉，以后叫我徐爷。以后再也没有龙元晋，不要给我找麻烦。” 顾玉摸摸鼻子，微微有些尴尬。 “是，顾玉知道了。徐爷，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岭城那边的战事一直胶着，就算是韩老爷子和顾谦出马，也没有取得什么大进展。 这一切多亏了徐大夫。 徐大夫可真是高招呀。 徐大夫给了吴军那么多毒虫，还教他们设陷阱引顾谦入阵。 现在顾谦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随时都会去找阎王爷报到。” 顾玉说着这事，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恨顾谦，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他都恨顾谦这个人。 只要顾谦活在这世上一天，顾玉就觉得说活的憋屈。 他要顾谦死。 这个本不属于顾家的人，凭什么在顾家呼风唤雨？凭什么顾家所有的人都要被他踩在脚下？ 他不服气！不服！ 更不甘心！ 自己是老天爷的宠爱，有机会从活一回，可他竟败在那些人的手中，这样顾玉更恨顾谦和张俏他们了。 徐文元还没有要打听顾谦的事情，现在就已经知晓了。 原来顾谦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这还真是大好消息。 不过，徐文元此时也没有忘记自己过来的正事，尤其是看到顾玉在这里之后。 “爹，我不跟这个人合作。”徐文元一点都不给面子，直接指着顾玉，一脸的嫌弃，“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江南的时候，他就坏了我的好事。 还有，这人心存诡计，并不是什么能合作的人。 爹，我们现在已经在蜀城了，我们完全可以靠自己，请他离开吧，我不想再看到他。” 徐文元指着房门口，直接让顾玉出去。 顾玉听着，也不生气。 “原来徐爷还在怪我在江南的时候，没有配合好。这其实并不怪我，而是张俏太聪明了。 徐爷，我知道张俏现在就在山寨里。 徐爷不会放她离开，而且也不会伤害她，因为，她的命跟徐爷是息息相关的。 可是，徐爷的身份何其尊贵，这样一个已嫁为人妇，又怀着他人的孩子的女人。 她配不上徐爷。” 徐大夫也点头，“没错！他配不上你，这件事情，你可要谨慎一些。 至于跟玉公子合作的事情，就不会有改。我和玉公子合作得挺好的，一切都很顺利。 而且，我们目前还需要顾家的铺子的幌子。退一万步说，将来要是事不成，还有顾家这个替死鬼。” 徐文元沉默着。 顾玉便当他是认可的，开始仔细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徐文元听完顾玉的计划，心里更加清楚顾玉这个人心机深沉，并不是能真正交心的人。 合作也只能在表面上，并且在事成之后，第一个要除去的就是顾玉。 “行！听起来他有一点本事，那就要跟他合作。但是，爹，有件事麻烦你替我办一下。 把我的人召集过来，关于这边的事情，我会仔细安排，认真安排。 另外，我要知道顾谦的情况，事无巨细，所有的。” 徐大夫和顾玉听着就知道，徐文元这是为张俏打听的。 徐大夫冷哼一声，“那顾谦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没什么可查的。他要攻打黑山林，结果近了我早已经设好的套，还被毒虫咬了。 时锦受了重伤，两条腿都废了，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他正在海棠村养伤，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一次，顾谦一定会死在岭城。” “我知道了！” 徐文元起身出去了，他把龙四叫了出来，安排他去书城那边仔细打点他们以前的计划。 那些藏在蜀城的人，那些早就铺好的棋子，趁着岭城那边战事，朝廷的注意力在岭城那边。 他要开始了！ 徐文元留了心计，虽然已经知道了顾谦的情况，但他还是等过了两天才去找张俏。 他不能让张俏发现端倪。 “阿俏，我终于收到了信，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事情。” 闻言，张俏立刻紧张的看着他。 “九爷怎么样了？岭城那边的情况如何？” “他带人攻打黑山岭，受了重伤，但也中了毒，但是，军医已经治好了他。 目前已经醒过来了，正在康复之中。 另外，现在两国交战中，谁也没讨到好处。 听说，老爷子病倒了。” “你说什么？”张俏猛得站了起来，突然肚子里的孩子用力踢了他一下，痛得她闷哼一声。 徐文元连忙去扶她，看着孩子在肚子里闹腾，踢到外面的衣服都在动。 他眼中忍不住的浮现妒忌。 他妒忌，也羡慕顾谦。 徐文元的手覆在张俏的肚子上，吓得张俏往后退了几步，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徐文元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苦笑了下：“我能做什么？怕你摔跤，扶你一下。” 第695章 挑拨离间 徐文元很是受伤，没有想到张俏这么防备着他。他不管做过什么，但是，他自问对张俏是从未有过加害之心的。 他努力的压下心里的悲伤，弯唇笑了笑，“阿俏，你坐下来吧。我瞧着你不太舒服，你的脸色白得像鬼似的。” 张俏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徐文元心里一顿郁结，讪讪的收回手。 张俏紧紧的盯着徐文元，“你告诉我，九爷真的没事了吗？我阿爷病了？” 徐文元点头：“我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阿俏，我没有想到，你的身世已经大白了。” “难道这不是多亏有你吗？”张俏见徐文元一阵愕然，又道：“你当时把我哥带到我娘坟前，不就是想通过他，证实我的身世吗？” “我……” “不说以前的事儿了，咱们说说以后。”张俏坐了下来，“说说你的打算，提出你的条件，究竟要怎样你才能放我离开？” 徐文元发现，自从他醒过来后，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好好的说过话，每一次都像仇人一般。 这种相处的模式，但他心里特别难受。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知道，如果他送张俏离开，张俏会高兴。可是，他想着自己以后见不着张俏了，心里就难受。 他不想要那样的以后。 徐文元深吸了一口气，“阿俏，我说过，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会将你留在我身边，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足以匹配你的身份。 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 你现在月份已经大了，你一定不想折腾孩子，一定希望能够平平安安的生他下来。 既是如此，那就不适合舟车劳累。 你还是安心的在这里养胎待产。 以后的事情，我会安排好，我绝对不会委屈你，也一定会待他如己出。” “徐文元，这不可能！我的孩子他有自己的亲爹，不需要你视他为己出。 还有，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能够明白？ 我们之间不可能！ 以前不可能，现在也不可能，以后更无可能。” 徐文元站了起来，假装自己完全不在意她说的话，“阿俏，你要打听的事情，我已经把消息送过来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在这里好好的，以孩子为重。等过些天没那么忙了，我再过来看你。” 说完，徐文元就离开。 张俏看着他的背影，气得捶桌。 徐文元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听，让她有一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肚子里的孩子一阵折腾。 好像是在她肚子里面拳打脚踢一般。 张俏连忙手放在腹部上，轻轻抚摸着，“宝宝乖！娘不生气了，你也别生气。 咱们都要好好的，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咱们都要努力的坚持着。 只有好好的，咱们以后才能跟你爹团聚。” 在张俏一遍一遍的安抚下，孩子终于安静了下来，像是乖巧的睡着了。 张俏自己是大夫，她知道孕妇的情绪会影响腹中的胎儿，所以，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再去纠结眼前的困境。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水自直。 会有办法的！ 只要她耐心的，平静的等待机会。 接下来，徐文元似乎很忙，张俏十天都没有在见过徐文元一次。 徐文元不露面，张俏反而更更轻松一些。 她安安心心的养胎，每天都会在院子里面散步。不过，她的活动空间，也就在这院子里。 而且院门口，不知道的暗处都有人监控着她的一举一动。 张俏试过找人打听徐文元的动静，可就是再大的诱惑，也没有人愿意吐出一个字。 张俏在这寨子里面，除了吃好喝好睡好，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实在是无聊了，她就找人要了一些医书来看。 这方面倒是没有限制她，她想要看多少医书都有。 这天，大族长不请自来。 大族长还给张俏带了不少医书。 张俏伸手做了个请势，“大族长，请坐！” 大族长颔首，把带来的医书推到了张俏面前，“听说夫人在看医书，这山寨的医书都快被夫人看完了。我便把我那里的医书找了过来。” 张俏低头看了一眼一大摞的书，又抬头看向大族长，微笑道谢：“谢谢大族长，我素日里也只能在这院里活动，如果不看看书，的确是无聊得很。 幸好寨子里的人好，我问着要医书，她们就真的给我找来了。 如今大族长还亲自送书过来，真是感谢。” 大族长笑着摆手，“夫人客气了。上门是客，何况夫人是远道而来，更是不能随便怠慢。夫人，这几本书都是孤本，读起来可能不太好懂。 夫人若是有看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差人来问我。” “谢谢！” “不客气！” 大族长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他没多说什么，张俏也没问什么，两人客客气气的，还真是主人家在招待不熟悉的客人。 大族长刚走不久，暗中监视张俏的人，立刻就去向徐文元回禀，“徐爷，刚才大族长拿着不少医书去找张姑娘。” “医书？”徐文元搁下手中的笔，抬头向待卫，“他们聊了些什么？” “没聊什么，就是客套了一会，然后大族长就走了。” “我去看看。”徐文元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急步往外走，匆匆赶到了张俏暂住的院子里。他进去的时候，他爹已经在那里了。 只见他爹坐在桌前，下在快速的翻着医书。 看样子也是担心医书上夹有什么东西，所以才着急过来查看的。 徐文元站在房门口。 张俏抬眼看去，目露讥讽，“你们可真是父子同心啊。” 徐大夫扭头看了一眼。 徐文元则抬步进来，也在桌前坐下，他没有看医书，而是紧紧的看着张俏，“阿俏，好些日子没过来看你了，瞧着你的气色好了不少，我也就放心了。” 啪！ 张俏把医书用力摔在他面前，“你也是来查看医书的吧？那就看吧，你们父子二人一起看，这样迅速也能快一些。 你们赶紧看完就走。 我去院子里走走，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阿俏，你等一下。” 第696章 何必多此一举 张俏没理他，径自往外走，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步。 徐文元起身，正准备追到院子里去，徐大夫就喊住了他，“你要去哪里？不是要来看这些书吗？现在出去解释，她会信？ 解释越多，便是掩饰越多。 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你要真的那么做了，只会让她觉得你是真的很虚伪。” 徐文元生生的停下脚步，秃废的坐了下来。 嘚嘚嘚…… 徐大夫敲敲桌面，指了指桌上的医书，示意他也一起看。 徐文元朝门口看去，却见张俏站在院子里望着里面，嘴角那嘲讽的笑意更浓了。徐文元突然福至心灵，猛地按住徐大夫在翻的医书。 徐大夫抬头看去，满目不赞同。 “别看了。” “为什么？” “这是大族长拿过来的，我们在这里翻看，这事肯定会传到大族长耳中，如果你是大族长，你会怎么想？”徐文元反问。 徐大夫心尖一颤。 立刻明白了徐文元话里的意思。 天啊！ 他怎么做了这么一件糊涂事？ 这是大族长的地盘，他们父子二人这般翻医书，这摆明了是不相信大族长。这样的事传到了大族长耳中，只怕会引来很大的误会。 他们只担心这些医书有异，却因着急忘了这书是谁给张俏的？ 徐大夫把书搁在一旁，起身，“我们走吧。” 徐文元跟着他一起出了房门，张俏远远的望着他们，“这么快就看完了？果然是父子同心，其力断金啊。” 徐大夫虎着脸，眼中迸射出狠光，“你不要太得意。” 张俏一脸挑衅的看着他。 徐大夫扯了下徐文元的衣角，“走吧，我们一起去找大族长。” “爹，你去吧，我找阿俏还有事。”徐文元摇头，站着不动。 徐大元见状，气得甩袖离开。 徐文元大步朝张俏走去，低头深深的看着她，“阿俏，你是不是很想看到我们父子反目？” 张俏抬头皱眉看着他，“徐文元，你莫不是失忆了吧？你醒后第一次来这里找我时，我是不是跟你说，你爹不容易，让你好好的孝顺他？ 你现在又说我挑衅你们父子的关系，你是不是脑袋有毛病啊。 有毛病的话，你可别拖着不治，你爹可是鬼医门下弟子，医术卓然，你让他给你诊一诊。 保证药到病除。” 徐文元摇摇头，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就是故意气我的，你想看着我生气，我偏就不生气。 我生谁的气，也不会生你的气。阿俏，我这辈子只想对你好。” 说完，他转身离开。 不是想走，而是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话，那样反而会更戳心。 张俏望着他的背影，冷冷的勾起嘴角。 如果在今天之前，他和徐家父子二人还有一点过往的情分，那现在开始，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 以此同时，岭城军营门口。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下，袁夫子亲自站在军营门口等，待看清赶马车的人后，立刻让人打开军营门。 “快！快门。” “是！” 士兵把笨重的木门推开，袁夫子跑到第一辆马车，直接上去，然后坐在前面指路。 “往前直走，我给你指路。” “好！”两辆马车在军营里疾驰而过，这是平时看不到的情况。 刚刚打了一仗回来休息的士兵，看着这一幕，困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呀，马车的方向好像是主将帐房，一定是找来了神医，这下咱们九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对对对！我看到那位是袁公子，九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听到马车声，时松和时休从里面跑出来。 袁夫子跳下马车，转身往后面那辆马车跑去，时松和时修也跟着跑过去。 时修跳上马车，撂开车帘，看着躺在厚厚软垫上的时锦，忍不住红了眼眶。 “时锦。” 时锦本来还受着伤，又经过这段时间一夜赶路，整个人都非常憔悴。 时锦着急的问：“九爷的情况怎么样了？” 时修把他抱起来，下了马车，大步朝组上人走去，“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们都盼着你呢。这一路你辛苦了。” 时锦连忙对着后面的时松，喊道：“时松，袁夫子，你们帮我把马车上的药材，还有药箱全部拿下来。” “好的。” 两个人匆匆把马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 守在主将帐外的士兵，也纷纷过来帮忙。 张大程和韩义飞，阿琳，阿璃，四人跟在时修和时锦后面，一起进了主将帐房。 顾谦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那虚弱的样子，让所有的人瞧着都揪心。张大程急步走到床前，从怀里把香囊取出来，塞在了顾谦手中。 “顾谦，我来了。这是阿俏的香囊，你得紧紧握着。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接受不了了。我也一样！ 我们大家都一样的心痛！ 可是，我们都清楚，阿俏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 阿俏对你这么好，你不能辜负她。 你得好起来，你不能放弃啊。 否则，你有何颜面去见阿俏？ 顾谦，振作起来！你可是阿俏的九爷，你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你现在这样子，哪里像是英雄了？你连狗熊都不如呢。” 大家听着张大程的话，心里更难受了。 时修把时锦放下来，扶着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站在时锦身后，用身体充当时锦的靠背。 时锦立刻给顾谦把脉，大伙齐齐看着他，张大程把眼泪抹去，也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时锦松开手。 大伙齐声问：“时锦，情况如何？” 时锦扭头看向大伙，脸色凝重的摇摇头，“情况很不乐观。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的，目前我只能先稳住九爷的心脉，解毒的方子，这个急不出来。 爷没什么求生欲，我们得帮他。 另外，外面的情况，也能鼓励爷。 他是听得到我们说话的，我们每天都跟他说说战况。 爷心里有百姓。” 众人点头，明白时锦的意思了。 “时松帮我打开医药箱，把那个紫色的小瓷瓶取给我。” “哦，好。”时松连忙照着办。 第697章 张大程要当兵 这时，时修去倒了一杯水过来，配合着时锦把药给顾谦喂了下去。 时锦握住顾谦的手，“爷，时锦来迟了。刚才那药是师妹配制出来的，以后，我每天喂你一粒，你一定要吃下去。 爷，师妹给你留了信呢。 你一定要醒过来，不然，你怎么知道师妹要跟你说什么呢？” 信是没有的。 但是，时锦知道只有这样说了，顾谦才会更努力的醒过来。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不会有信。 但大家都配合着他。 尤其是张大程，“是啊！阿俏还给你留了信，你可一定要醒过来。” 韩义飞过来，拍拍时锦的肩膀，吩咐时修，“时修，你先带时锦下去休息。这一路上，时锦太辛苦了，他的伤也得再换药包扎，你们谁帮他包扎一下，再让人送些吃的过去给他。” “是，韩大公子。” 时修直接把时锦抱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交代时松，“时松，你来帮忙。” “好的！” 时锦被安排在顾谦帐篷的隔壁，那是时松住的地方。 他们收到消息后，已经在那里新增了一张床，早就给时锦备好了住处。 时锦跟时松住在一屋，其实是为了方便时松照顾时锦，平时时锦要过来给顾谦看诊，这样也方便。 “时锦，你先休息一下。” “好！” “时锦，你的药在哪里？” “你把那个包袱提过来，我告诉你。”时锦指着一个蓝色布包着的包袱。 时修提过去，打开包袱。 时锦把自己用的药，提了出来，又指着那已包好的一天一天的药，“这个还得麻烦时松帮我煎一下药，每天煎一帖。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即可。” 时松提过药包，“我现在就去煎药。” “有劳了。” 这边安顿了下来。 袁夫子那边也找人安顿张大程他们，阿璃和阿琳住一个帐篷，张大程和韩义飞住一个帐篷。 特殊情况，大家都不拘小节。 张大程只带了几套衣服，直接不用收拾，把包袱往床上一扔，就算了事。 他叫住了袁夫子。 “袁夫子，我这次过来，除了来看顾谦，我也想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我年轻的时候就在岭城这边打仗，我也曾经是韩家军。 虽然我已经年纪不小了，也许久没上过战场了，但我还是想正面的跟吴军打一仗。 这事得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让我跟年轻的小兄弟们在一起？ 袁夫子惊讶的看着他，这事他没办法应下来，只好看向韩义飞。 韩义飞在桌前坐下来，给张大程倒了一杯水。 “张叔，过来坐。” 张大程走过去，坐下，又问：“袁夫子，这事是不是有困难？” 这时，韩义飞看向袁夫子，“言浅，麻烦你帮我也备一套战服，当然，张叔的也准备好。 以后，张叔跟着我。这事我会跟阿爷说的，你就先下去办吧。 辛苦你了！” 韩义飞开口了，袁夫子自然没有意见。 不过，等他去领了战服过来之后，登记战士的本子上面，却没有韩义飞的名字。 “韩大公子，国公爷回来了，就在主将帐篷里，他让你过去一下。 另外，国公爷说了，这车子上面不能留下大公子的名字，让我来告诉一下大公子。” 韩义飞点点头，并不在意这点。 袁夫子又问，“韩大公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沈涵，内涵的涵。” “是。” 张大程看着他俩，“以后就叫我沈涵了，记住这个名字，不要叫魂了。” 二人点头。 袁夫子退了出去，“两位先把衣服分好吧。” 韩义飞和张大程迅速的换上衣服。 韩义飞看向张大程，“张叔，跟我一起去见阿爷吧。” 张大程点头，“好！” 两人整理了一下，然后一起去主将帐篷找韩老爷子。此时，韩老爷子已经把副将他们都支了出去，特意留了空间见他们二人。 二人站在帐篷外面，“属下求见国公爷。” “进来吧！” “是！” 守在门口的士兵撩开门帘，韩义飞和张大程一起进去，袁夫子把守在外面的士兵支开，自己站在那里。 主将帐篷里，三人相见无语，默默相望着。 张大程扑通一声跪下，“韩伯，大程没用！没有照顾好阿俏，明明顾谦离开之前，已经提醒我了，可是，我还抱着侥幸的心理。 我观察了一段时间，觉得那徐大夫没什么问题。 可是我没想到……他心里面憋着大招，一直在等着机会。 韩伯，对不起！ 大程真的太没用了，连自己的闺女都保护不好。” 张大程的眼泪掉下来。 韩老爷子疾步上前，伸手把他扶起来，哽咽着道：“不怪你！这怎么能怪你呢。如果你这么自责，那我不是更该自责吗？ 以前，我没有保护好阿俏的亲娘，现在，我又没有保护好阿俏。 每次都是因为这边出了战乱，我必须前往。 可我却……因此失去了保护她们的机会。 你没有错！ 我才有错！ 不仅如此，让我没有劝住九小子，同意让他带着人去攻打黑山林。 现在九小子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 九小子是阿俏最在乎的人，可现在……” 老爷子说着都想哭了。 但他知道，不能哭！ 现在，他是岭城所有目光投向的地方，他必须坚强的站着，必须坚定的指着方向，勇敢的带着将士门迎战。 韩义飞站在她们二人中间，一手握着老爷子的手，一手握着张大程的手。 “你们都别相互自责了，这不是阿俏想要看到的。过去的事情，我们谁也改变不了，只能接受。 但是，未来，我们可以改变，可以创造。 阿俏一局不同于平常女子，她心中也有大情大爱，岭城的将士们，一样是她心中所需。 这次，我和张叔过来，除了来看望阿爷和顾谦，我们也是过来尽一点自己的力量的。 阿爷，这一次，让我上吧。” 韩老爷子出手，用力的拍拍韩义飞的肩膀。 “好！不愧是我韩家的孩子。” 就这样，韩义飞和张大程在岭城经营安置了下来，两人每天跟着将士们一起操练。 张大程很久没有进行过这么强度大的操练，每天累得像要散架了一样，可他却甘之如饴。 第698章 蜀城变蜀国 岭城这边的将士们正在休整，吴国康城那边也是一样，上次打了五天五夜，大家都没有讨到好处，都是损失惨重。 一时半分都缓不过来。 吴国是仗着南面有黑山林做天然屏障，西面有一条几十米宽的大河，断了两个方向后，晋兵只能从北面想办法，那也是吴军重兵把守的地方。 想要直接从那里咬开一个口子，这并不容易。 这边战火不断，战事胶着，蜀城那边却突然的战乱，一支打着前蜀国号令的队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蜀城。 他们如同春风竹笋一般，迅速的加强了城门，断绝了晋国这边的去路。 城墙上，前蜀国的旗帜随风飘荡着。 晋国这边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他们的兵马都支持岭城这边去了，而且，一直管理蜀城的官员和那一千兵马，直接或虏或杀。 官员和那些拒绝投降的士兵的头颅，还被挂在城墙上。 大热天的，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腥臭味。 那血腥的场面，让周边的百姓不敢相忘，大家都害怕这个突然出现的蜀王。 不过，害怕归害怕，因为这个蜀王特别大方，在他自立蜀王之后，立刻下圣旨，免去未来五年的税收。 而且还每家每户补贴十两银子。 又是免税，又是补贴银子，这让很多老百姓都特别高兴。 老百姓可不在乎谁当皇帝，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认识哪个做主子。 一些正义人士，在背后说新蜀王不好的人，都会被当众带走，游街并砍头示众。 这个新蜀王是雷厉风行，给的好处一点都不心疼，但整治那些对自己有异心的人，也一点都不心软。 张俏在山寨里，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根本不知道蜀城那边，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天，龙四带着人过来接她去蜀城。 此时，张俏已经怀孕满了六个月，他又第七个月了。 她现在特别的小心谨慎，看到来接她的人是龙四，说什么都不肯上马车。 他不担心徐文元会对她做什么，可他不敢保证龙四和徐大夫不会伤害她。 龙四看着拒绝上马车的张俏，忍不住的黑脸，“我是奉命来接你去蜀城的，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也不勉强。 但是，你可别后悔！ 蜀城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蜀城了，爷现在可没有时间来接你。” 张俏淡淡的喝茶，不理他。 龙四气得想要捶他，可又不敢。 大族长说了，三年之内，张俏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徐文元就危险了。 尽管不知这是真是假，但龙四也不敢拿徐文元的安危来做赌注。 龙四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拆开信，给了张俏一张信纸。 “这是岭城那边来的信。” 张俏立刻放下茶杯，拿着信纸看里面的内容，看完后，他伸出手，“把其他的信，也给我。” 龙四摇摇头，当着张俏的面把信塞回怀里。 “剩下的，等你到了蜀城我再给你。我可以好心的告诉你一下，除了岭城那边的信，我这里还有海棠村的信，还有京城的信。 我觉得你大可以放心！ 因为，我不会不听爷的命令。 也不会伤害你，那我就算想杀了你，也会忍着。 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反正是你不走，我可以跟爷解释的清楚。” 龙四还真的是会拿捏人，他所说的岭城和海棠村，这是张俏最在意的地方。 张俏只好上了马车，跟着他一起前往蜀城。 马车停在一座金碧辉煌的行宫前，这是前蜀国的皇宫旧址，后来被晋皇变成了行宫。 现在整个蜀城已经变回了蜀国，这个行宫自然也就变回了皇宫。 龙四掏出腰牌。 守着宫门的人立刻打开门，放马车进去。 张俏全程都没有下过马车，等到马车停下时，她已经在【未央宫】的宫门口。 “到了。” “阿俏。” 徐文元匆匆赶来，马车停下的时候，他立刻跳上来，撂开车帘，伸手去扶张俏。 张俏看着他一身明黄色的长袍，还有那头上雕着龙的头冠，愣了一下。 等他回过神来，徐文元已经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 张俏挣扎了一下，可徐文元用了很大的力气，表明了他不会放开手，张俏也就没有做徒劳之事。 出了马车，张俏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再看再联想到徐文元身上的装扮，立刻明白了龙四口中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龙四说蜀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是这样的变化。 这里恐怕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蜀城，而徐文元，他也不再是以前的徐文元，或是龙元晋。 或许，应该叫他蜀王了。 两人下了马车，徐文元兴致勃勃的为他介绍，“阿俏，这里就是我给你准备的【未央宫】。 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走吧，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你看看有什么不够好的地方，我立刻差人去办。” 相对于徐文元的兴致勃勃，张俏是冷眼相对。 他抬头看着【未央宫】三个大字，嘴角的冷意更浓，“我对这里不满意，我不喜欢这里，要不你把这个【未央宫】铲平了吧。” 话落，张俏听到周围的人发出倒抽冷气声。 应该没有人敢这样忤逆徐文元吧？ 徐文元却没有不高兴，“咱们先进去看看，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把这里铲平了，重新建你喜欢的，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你高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张俏跟着他一起进去，扭头看着他，“如果我想要你的命呢？” 周围的人脸色都变了，龙四更是握紧了剑柄。 徐文元淡淡一笑，“这个可不行！因为我得活着保护你，疼爱你，给你一生的宠爱。 除了这个，有没有别的？” 张俏扭头看着身后的人，身后的人一个个都绷着心弦，生怕张俏会手指向自己。 果然，张俏手指着龙四。 “那就要他的命吧。” 龙四皱眉，眼中迸射出恨意。 可张俏瞧着这样的龙四，却是特别的高兴。 徐文元脸色一沉，“龙四，你先退下。” “是，皇上。” “噗……”张俏听着皇上的二字，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第699章 怂恿 龙四恨恨的瞪着她，缓缓转身离开。 徐文元只当听不出她那笑声里的讽刺，吩咐身后跟随的人，“你们都先退下去忙自己的事吧，这里不用人伺候。” “是，皇上。” 张俏颇是意外，没想到徐文元这么沉得住气，居然没有发怒。 徐文元由始至终都没有松开她的手，强行的拉着她在【未央宫】巡视了一圈。他一个人就兴致特别高涨，一边看一边介绍，根本不需要张俏的回应。 嘎吱…… “阿俏，你看这里。” 徐文元推开一扇门，指着里面，“你看，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房间，就是你屋隔壁，这样你也方便照顾孩子。 以后，我不会像别人一样，让人把孩子抱给专司的人去养育，孩子会在我们的身边长大，我们亲自教养他。” 张俏看着屋里的东西，只是一眼就立刻挪开视线。 她听着徐文元的话，感觉讽刺得很。别人的孩子，他那么费心的安排，不觉得很好笑吗？张俏真是不懂徐文元，早就说清楚了，在江南的悬崖边上，该说的，她全说清楚，就连徐文元的心态，她都一一分析了。 为什么又回到了原点？ 这人的脑子已经说不通了。 除非有一天，他自己想通。 但这一天不知会在哪一天？ 张俏挂记着蜀城百姓的生活，想要去街上转转，“我在山上太久了，我明天能不能出去转转？我想去看看，也想置办点东西。” 话落，徐文元立刻点头，“行！明天我就让人陪你出去。” 张俏轻轻颔首。 “那我现在想休息了。” “好！你住的地方就是隔壁那一间，走吧。”徐文元领着张俏进去，张俏进去后，用力的嗅了嗅，然后着急往外走。 徐文元追出去问：“阿俏，你怎么了？” 张俏冷着脸，满目厉色的看着他，“你问我？那宫殿里面有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徐文元，我的孩子已经是第七个月了，你这样子做，只会让我们母子二人一尸两命。 你要是容不下我，你要么放我走，要么给一个痛快。 你不要用这样方式。 你这么做，只会消去在我记忆中你为数不多的好。” 徐文元一头雾水，“阿俏，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这宫殿里面有麝香和红花，虽然用别的香味压住了，可我是大夫，我不可能闻错的。徐文元，你就这么想让我死吗？” “阿俏，我没有！” “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徐文元知道多说无益，张俏不会相信他了，他便大声喊：“来人啊！” 臾须，宫女鱼贯而来。 “皇上。” 徐文元的厉目一扫，宫女们立刻跪在地上，“皇上。” “说！这间宫殿是谁在收拾打扫？” “回皇上的话，奴婢带着六个小姐妹一起收拾打扫的。” “哪六个，跪出来。” 六人跪到了前面。 徐文元目光阴沉的盯着她们，“你们是自己站出来承认，还是要朕派人来查？说！这【未央宫】里为什么会有麝香和红花？” 闻言，宫女们面面相觑，齐声喊冤。 “皇上请明查，奴婢没有。” “请皇上明查，奴婢不知。” 六人都摇头，后面的人也都说自己不知情。 徐文元看着她们，“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那你们就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来人啊！” 【未央宫】外的侍卫进来。 徐文元下令，“给我各打二十大板，我看她们招不招？” “是，皇上。” 不一会儿，【未央宫】里，哭声，求饶声一片。 徐文元听着那些呼喊声，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一直冷着脸，也一直不喊停。 二十大板打完了。 六个宫女身上鲜血淋淋。 徐文元沉声问：“现在有人招了没有？” “皇上，奴婢没有。”六异口同声。 徐文元只好下令继续打，“打！再打二十大板，打死了直接拖出去丢了，这些人也打，我看谁包庇谁？” “是，皇上。” 一时之间，哭喊声更大了，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都传到了【未央宫】外。 张俏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毕竟不是她下令打人的，跟她可没关系。 她知道徐文元就是想要让这些人勾起她的怜悯之心，让她主动站出来为这些人求情。 “助手！” 徐大夫从外面进来，旁边跟着龙四，两个人都恨恨的瞪着张俏。 侍卫停了下来。 徐文元一冷光扫过去，“谁让你们停的？” 侍卫又举起板子。 徐大夫怒喝：“我让你们住手。” 徐文元：“到底谁才是皇上？” 最终，侍卫手中的板子打了下去，徐大夫气得脸都绿了，大步走到张俏面前。 “最毒妇人心！这话可真的没说错，以前你不是说自己是大夫吗，不是一直怜悯比你弱的人吗？ 你现在是做什么？ 你在怂恿他责罚下人，你是故意的！ 你故意想要败坏他的声望，想要这宫里的人对他这个新皇产生怨念。” 张俏抬头，对上徐大夫那吃人的目光，淡淡一笑道：“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无所谓。你说我故意怂恿，那你进去跟里面问一下，看看里面是不是有藏红花和麝香的味道？ 也是啊！ 这些人顶多就是帮别人放东西，或者是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知道我怀有身孕，又懂得这些东西的作用的人，咱们这些人中，应该是很明显吧？ 你想让我们母子死，直接一刀过来，不是更省事吗？何必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呢？ 我是大夫，我以前怜悯弱小的人。 那你呢？你以前不是大夫？你以前不是救死扶伤？我可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眼里只有病人，只有医术。 可再看看现在的你？呵呵！ 你说出这般教训我的话，你不觉得很打脸吗？也对！打脸也不疼，毕竟你现在脸都没红一下，皮也是够厚的。” “……”徐大夫被她怼得哑口无言，举起的手就像一巴掌拍下去。 张俏不躲着，就那样直直的望着他，目光中满是挑衅，甚至抬了抬下巴，把自己的脸往前凑。 第700章 挑拨 徐大夫的手打下去，可就在要打到张俏的脸时，他的手腕被人紧紧的握住了。 他抬眸看去，眉头紧紧的皱着。 徐文元紧抓着她的手，父子二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退让。 徐大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实在是恨啊，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儿子，结果一颗心都在张俏身上。 张俏明明出言不逊，他现在想要教训一下，徐文元都拦着。 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让他感觉到面子全无，也会让人查出他们父子不和的消息。 “放手！” “爹，不行！”徐文元摇头，一脸坚定。 徐大夫瞧着她这样，却是越发的生气。 现在徐文元刚刚成为新蜀皇，如果当初他只爱美人不爱江山，那对他的以后是百弊无一利的。 徐大夫实在是气糊了。 他趁着徐文元不备，直接往张俏肚子上踹过去，这时候他已经忘记了大组长说过的话。 只想着给张俏一个教训。 龙四闪身过去，生生的为张俏挡下了那一脚。 徐文元低头看去，脸色都变了。 他松开徐大夫的手，并且用力轻轻一推，徐大夫往后退了几步，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你竟然为了她……要与我反目吗？” “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爹，请你记住了，阿俏是我一辈子要保护的人。你伤害她跟伤害我没有什么区别，只会让我更痛。 不是我要与你反目，也不是我要忤逆你的意思。 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我想要什么，需要什么，我自己最清楚。 爹，他也曾经是你最喜欢的小师妹，你以前总在我面前夸她，可你现在却能对她下狠手。” 徐大夫冷着脸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爹明白我的意思。”徐文元转身，紧紧的握住张俏的手碗，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立刻把【未央宫】收拾干净，如果让我发现里面有什么红花和麝香之类的，株连九族。” 徐文元冷冷的说完话后，拉着张俏离开，“走！先到我那里去，我看谁还能把手伸到我那里去。” 徐大夫气得捏紧拳头，那气鼓鼓的样子，张俏却有些舒爽。 谁让他先计算自己，万般的容不下自己。 张俏知道，里面放的东西有些明显，其实就是为了警告她。 徐大夫也没有想到，这般反过来被张俏给利用了，反而让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紧张。 徐大夫扭头看去，目送他们二人离开。 张俏突然转过头来，冲着他做了个鬼脸，那样子哪有被人迫害的意思，分明就是得意。 徐大夫气得够狠了。 龙四走到徐大夫身旁，阴沉沉的望着张俏的背影，“皇上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谁才是真的对他好。这个女人的心就是石头做的，怎么都捂不热。 这样也好，迟早有一天，皇上会心灰意冷，真正的失望。 咱们只能等，等皇上对她失望，对她不再抱有期望。” 徐大夫长叹了一口气，轻轻点头。 他低头看向那些被打的满身是伤的宫女，从袖中取出几瓶药膏，交给一旁站着的宫女， “这些药给他们抹上，不会留下伤疤。用完了来找我，我那里还有。” “是！” 如今，徐大夫在这宫里面的位置，有些不敢不干。徐文元的母亲是前蜀国的公主，徐文元成为新蜀王，说起来有些名正言顺。 可徐大夫不同，他的妻子是前公主，他的儿子是新蜀王，下面的人不可能叫他太上皇。 所以干脆就叫他主子。 徐文元也默认了这种叫法。 徐大夫更没意见，反正他从未想过要做什么太上皇，那只是一个称呼。 他是皇帝的老爹，就算别人不承认，就算称呼上有所变动，事实上他也就是新蜀国的太上皇。 权势地位都会让人心产生变化。 以前，徐大夫眼里只有医术和病人。 现在，他更想要的是握住眼前的一切，想要这种被万民敬仰的感觉，高高在上的优势感。 蜀城这边直接变成了蜀国，这让晋国这边全民震惊。 京城皇宫里，议事大殿上。 皇帝气得将手中的奏折恨恨的砸在了老首辅的脑门上，吓得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大气不敢喘。 皇帝指着跪在地上的百官怒骂：“朕养着你们有何用？岭城的战事还未平息下来，蜀城那边又已经被人占了。 新蜀国，哼！ 这倒是……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还没有人知道现在的新蜀国是谁，你们究竟是做什么吃的？ 楚爱卿，当初，你力保段威前往岭城，镇守边关，可是，一场仗就把他打的落花流水，受着重伤才回来。 朕实在是怀疑楚爱卿识人不清，用人不明。” 老首辅扑通一声跪下，“皇上，老臣有罪，老臣甘愿受罚，请皇上降罪。” “楚爱卿，你不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你还是朕的老师。 朕怎么可能责罚自己的老师？ 若传了出去，朕如何以孝治国？ 楚爱卿年事已高，最近精神气也不是很好，不如楚爱卿就在家休养段时间吧。” 皇帝说话的语气虽然不强硬，但意思很强烈，谁都听得出来。 老首辅磕头谢恩，“多谢皇上体系，臣遵旨。” 皇帝头疼的揉着额角，挥挥手，“楚爱卿，你先下去吧。” “谢皇上！” 老首辅起身，行礼后，方才离开。 皇帝望着老首辅出宫门的背影，背已经驼了，脚步蹒跚，老首辅是真的老了。 很多事情目光都变得短浅了，有些东西，他也学不会割舍了。 皇帝继续留在宫殿里的官员们商量蜀城和岭城的事情，让人尽快调查出新蜀王是谁？ …… 岭城那边也收到了消息，知道了蜀城变成了蜀国，不过，他们也不知道新蜀王是谁？ 只知道那人的手段雷厉风行，做事情不拖泥带水，只要是不为他所用的，不能劝降的，全部出去，一个不留。 就连顾谦安排在蜀城那边的暗卫和眼线，也全部被清除。如今，蜀城那边与外界就像是断了联系一样。 他们成了独立的王国。 这正是徐文元想要的结果。 如今她身体还虚，由大组长所言，最起码得需要半年的休息时间，之后还要再养个两年吧。 三年后，才能真正的好起来。 第701章 大怒 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他才让蜀城以外界隔离，外面的人无法得知新蜀王是谁。 “这个新蜀王可真是藏得深，太神秘了，一夜之间就让蜀城变成了蜀国。 而且，外面的人根本没办法进去，里面稍微对他有议异的人，也全部被处死。 这手段可真的是狠啊。 现在蜀城的城墙外面，挂着密密麻麻的人头，从那旁边路过的人，头都不敢抬，也有望着两腿都发抖。” 袁夫子讲述着蜀城那边的最新情况。 他们的人能打听到的消息，也就这么多，再没有别的。 坐在桌前的人都忧心忡忡，大家都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京城来了急信到韩老爷子那里，等人离开后，韩义飞等人才一起去喊老爷子帐篷里。 “阿爷，我好像听到京城来信了？” 韩老爷子指着桌上的信，“是的！皇上的密信。”老爷子把信拿起来，拆开，迅速的看着里面的内容。 皇帝在信中下令，让他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平定这边的战乱。 信中还提到蜀城那边的情况，同样的，皇帝那边也还不清楚新的蜀王是谁。 蜀城那边的变化，几乎是一夜之间天地变色，转眼间一个城就变成了一个国。 不过，他们猜测应该是前蜀国的人，极有可能是前蜀王的后代。 只是，当时蜀王那边是株连九族，无一活口，按说不应该再有前蜀王的血脉。 除非提前把人送走，在找人假冒代替，蒙混过关。 “阿爷，皇上在信上怎么说？” “皇上命令我们三个月之内，一定要平定这边的战乱，另外，还提了一下主城那边的情况。 不仅我们不知道新蜀王是谁，皇上也不知情，一切都在猜测之中。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以前蜀王有关的人，极有可能会是他的后代。 这个人能够在一夜之间恢复蜀国，说明他已经计划很久了，并不是突然的行动。” 韩老爷子说完，看向袁夫子，“京城顾家那边有没有消息？顾府在蜀城那边有庄子，我记得顾玉年后就到了那边。 当时，九小子还安排了暗卫在那边监视他。 现在那些暗卫呢？ 完全没有音讯？还是有消息传过来？” 袁夫子如实回禀：“国公爷，目前，我们的人也失去了联系，完全没有音讯。恐怕凶多吉少。 老妇人那边有传消息过来，但是，也一样的没有庄子里的消息。 没有人知道玉公子他们怎么样了？现在蜀城那边与世隔绝，完全与外面断了联系。” 老爷子轻轻颌首，“行！咱们只能继续派人打听，盯着那里。现在重点是要在三个月内平定这一场战争，吴国那边这次派出来的是我的老对手，我们两个可是打了一辈子的仗，彼此都特别熟悉。 正因为特别熟悉所以才很难攻破对方的布置，也很容易让对方猜到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老爷子也颇觉头疼，这些日子心累身累，还有心伤。 他不太敢让自己闲下来，因为无事可做的时候，他会想到张俏。 他也很少去看顾谦，顾谦身边有这么多人照顾，不用他操心。 他害怕自己去看顾谦的时候，立刻就会想到张俏。 有时候他也会笑自己，自己越老越懦弱，连这种勇气都没有。 …… “阿爷，交给我吧。接下来的指挥权交给我，你让我和言浅一起来布局。 然后阿爷在交代下去。 阿爷说的没错，你跟南宫逸太熟悉了，你们在彼此手上都讨不到好处。 那不如让我们来。 我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布局也不同，这样容易打乱他们的阵脚。 只要他不知道怎么应对，一次两次三次之后，咱们一定可以取得更进一步的胜利。” 韩义飞出生在将门，虽然没有入朝，也没有随军，但是他自小熟读经书，又是跟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的。 他对兵法特别熟悉，对行军打仗也有自己的一套，只是一直用行商这个身份来掩饰自己这一方面的天分。 老爷子惊讶的看着他。 袁夫子也站了出来，“我赞同大公子的意思。” 韩义飞问：“阿爷可是不相信我？觉得我第一次真正的上战场，对行军打仗没有把握。 阿爷，我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不会拿咱们的百姓和将士的生命来开玩笑。 这些日子，我已经看过了所有的打仗记录，我和言浅也每天都在研究吴国那边的地势图。 况且，我和言浅规划出战略，也是需要阿爷来拍板，需要阿爷来下达命令。 义飞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不能辜负了阿爷这些年的苦心。 就当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吧。 让我跟着阿爷一起打赢这场仗，也算是对我爹娘的一个交代。 如此，我也不辱没韩这个姓氏。 我们韩家人，没有谁会害怕战场。” 这一席话打动了韩老爷子，也让他感动了。她看着韩义飞和袁负责，再看向他们身后的张大程和石修。 “好！青出于蓝胜于蓝，后浪推前浪，应该把这些都交到你们年轻人的手中。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或许，出其不意，不同的战略，反而能够打乱他们的步伐，搅乱他们的军心。 那接下来，你们商量着办，以后再把结果告诉我，我们商量后，再进行布局。” 韩义飞激动极了。 “多谢阿爷！” 韩老爷子摇摇头，“你这孩子，我可告诉你，军令如山！你要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你不会拿百姓和将士们的生命来开玩笑。 所以，你的每一步局都必须谨之慎之，我只要赢！付出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听懂了吗？” 韩义飞和袁夫子重重地点头，“听懂了！” 老爷子上前几步，拍拍他们的肩膀，然后手用力的按了几下。 用这个方式鼓励他们，给他们力量。 …… 海棠村，张大程捎回来了第一封信。 柳氏连忙让黄果去把张立顶找回来，她一个人拿着信，着急的在厅里面来来回回的走动。 没过多久，门口就传来了张立顶的声音。 “娘，我们回来了。” “快快快！快进来，快过来看看你爹在信上说什么了？” 第702章 探情 “欸，来了来了！”张立顶夫妇急急忙忙的跑进去，接过柳氏递来的信，立刻拆开来看。他一边看一边念给柳氏听。 看完，也就念完了。 柳氏捂着脸哭。 信上虽说顾谦有了时锦的治疗，情况有好转，可是人还没有醒过来，这就足够让人担心的了。 张立顶也红着眼眶，“娘，你别哭了。儿没用，不能替爹上战场。本该让儿去的，结果却是爹去了岭城。” 柳氏抹去眼泪，“不！这不是你的错。你爹他对那里有感情，这个你是不懂的。我懂他，我知道那里起了战乱，他放心不下。 只有让他去，他才会心里好受一些。 好啦！我不哭！ 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们安心在家等他们回来。” 张立顶重重的点头，“好！” …… 徐文元说到做到，第二天让张俏出去外面转一转，结果她是自己亲自陪伴。 徐文元换了一身便服，玄色的长袍绣着暗纹，白玉发冠，整个人都特别精神，如果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只会觉得他这个温润如玉的才子。 对于徐文元的陪伴，张俏不稀罕，但是徐文元说了，不让他陪着，张俏就不能出去了。 张俏只好同意。 她只是打算出去看一下外面的情况，并没有别的心思。就算陪着的人不是徐文元，徐文元也会安排眼线跟着，根本不会让她有机会做小动作。 除了皇宫大门，马车驶了很远，一直到了热闹的街道，这才停了下来。 “阿俏，走吧。” 徐文元执意扶着张俏下马车。 张俏也懒得跟他起冲突，她知道徐文元的个性，越是不让他做的事情，他也执着。 感觉就像是半大的孩子到了叛逆期。 有时候，张俏实在是无语至极。 二人下了马车，热闹的街道，看着百姓脸上灿烂的笑容，微微愣住了。 这里刚刚经历了改朝换代，为什么百姓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了？ 徐文元指着前面的街道，“阿俏，从这条街道过去。前面有三条街道，一条是卖布匹的，一条是吃的，一条是卖首饰和玩物的。 不知道你想要买什么？ 或者是咱们都转转，看到有喜欢的就买下来。” 张俏点点头，“那就多转转吧。” 她今天就是出来察看百姓的情况，看着百姓似乎没有受到影响，张俏颇安心一些。 后面跟着六个人，有两个宫女，四个侍卫，在张俏看不到的地方，应该还有一些暗卫在秘密的保护着徐文元。 张俏停在一家卖酒酿丸子的摊位面前，摆摊的是一对老夫妇。 老夫妇笑容满面地招呼着：“这位公子和夫人，你们想吃点什么？ 我这里的酒酿丸子有很多口味，有桂花味的，也有红豆的，还有红枣的。 我看夫人怀着孩子，应该多吃一些补血的，要不，就来一碗红枣和红豆的，我过给你放一些。” 张俏却是紧盯着桂花味的。 同样的情景，同样的酒酿丸子，她年后去京城的时候，在路上路过一个小镇，她跟顾谦就吃了桂花味的。 当时，时锦和时松也过去了一晚。 张俏看着没动。 老妇人就劝徐文元，“这位公子，你看你家夫人怀着孩子，这糯米和红枣，还有红豆都是补血的，而且是温补的，不会产生寒性。 要不你就劝劝她，来一碗？ 酒糟我可以少放一些。” 徐文元听着老妇人的话，立刻喜上眉梢，尤其是听到老妇人说你家夫人时，更是心里乐开了花。 他低头看向张俏，“阿俏，喜欢吃哪一种口味？” “三样都来一点。”说完，张俏走到了摊子里面的桌前坐下，静等着煮好的酒酿丸子。 徐文元乐呵呵的吩咐：“来两碗，三种口味都加一点。”说完，他取出一块碎银子给老妇人。 “大娘，不用找了。” 老妇人高兴的点头，连忙让老头子煮两碗混合口味的酒酿丸子。 徐文元走到张俏身旁坐下，笑眯眯的看着她，“阿俏，想不到你喜欢吃这个。” “……”张俏愣愣的出神，一直看着一对老人在忙着煮酒酿丸子。 此情此景，让她更加的想念顾谦。 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我想知道岭城那边的情况，最新的。你不要告诉我，你打听不到，我不相信。” 张俏突然出声，说的话却跟徐文元说的完全不同，两人牛头对马嘴，各说各的。 徐文元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的留在这边待产，我可以让人去打听消息。 你想要听哪里的消息都可以。 我知道你担心顾谦的情况，我会让人尽快传消息过来。” 张俏点点头。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张俏不太愿意跟徐文元说话，除非是自己有什么要求，平时多一句废话都不愿意说。 徐文元也不计较这个，只要张俏坐在他身旁，只要他每天都能看到张俏，他就心满意足。 就算张俏心里没他，他也乐意。 他始终相信，自己这么优秀，迟早有一天张俏会看到他的好，会跟他在一起。 他不着急！ 就像为了得到这个蜀城一样，他可以慢慢筹划。等到合适的机会，一夜之间就让天地变色，一夜之间就改朝换代。 他徐文元要做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 既然他可以死里逃生，那他就要活得肆意，他想要的，一样都不想失去。 所有的都要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中，牢牢的把握住。 徐文元是偏执的，也是危险的。 他早已经忘了初心，他现在就像是想要驯服一头野性十足的小兽。 他要的是那种成功的成就感。 就如张俏在江南的悬崖上所说的那般，徐文元并不是对她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也并不是非她不可。 而是，徐文元不想失败，他享受成功的感觉，他最爱的人，始终是他自己。 不一会儿，老妇人和老爷子一人端着一碗酒酿丸子过来。 “公子请，夫人请慢用。这酒酿丸子有点烫，不能吃太快了。” 老妇人非常热情的坐在张俏身旁，紧紧的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孩子多大了？” “六个多月了。” 老妇人点点头，“真好！瞧着你们郎情妾意的，郎才女貌，年轻真好呀。” 第703章 看破 “我不是……” “谢谢大娘！”徐文元打断了老妇人的话，伸手将张俏的手包在掌心里看，然后情意款款的看着他。 把老妇人羡慕坏了，一直在说年轻真好。 张俏也懒得再解释了。 她开始吃他的酒酿丸子，不理会徐文元在跟老妇人的聊天内容。 徐文元一边请教老妇人怀孕的女人应该要注意什么，老妇人十分热情，把知道的都跟他说，连生意都顾不上了。 甚至还聊到了坐月子，该注意的事情。 张俏的一碗酒酿丸子吃完了，他们还在聊。 徐文元把他那碗没动过的酒酿丸子，推到了张俏面前，“阿俏，这一碗你也吃了吧。不用勉强，能吃多少就多少。” 张俏淡淡的道：“我不勉强！我已经吃饱了。” 她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起身就往外走，徐文元连忙起身跟了过去。 老妇人在后面热情的喊着：“下次再来。” 徐文元挥手：“好的。” 张俏一路走走转转，虽然街道上到处都是美食，可她却已经没有了食欲。 徐文元劝她吃东西，她也只是摇头。 逛完了吃的，他们又去布庄，家里面有很多小孩子的衣服，柳氏甚至连百家衣，百家被都在准备着。 可现在都用不上了。 张俏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跟他们团聚？ 眼下，她只想平安健康的生孩子出来，至于别的，以后再想办法。 当然，她每天都在祈祷顾谦能够早日醒过来。 张家自己的针线活不好，于是她就打算买一些已经做好的衣服。 进了铺门，小二就热情的迎过来。 “公子，夫人，你们要点什么？是不是要买小孩子的衣服？来来来！小孩子的衣服在这边。 不仅有衣服，还有被子，还有鞋袜和帽子。 我们这里的样式多，款式好，布匹也是最好的棉布，保证让孩子穿着舒服，不会刮伤孩子嫩滑的肌肤。” 小二一边介绍，一边领着他们玩卖孩子衣服的地方走去。 张俏慢慢的挑选着。 徐文元在一旁的柜台上看小孩子的用品，手里拿着虎头帽，老虎鞋，又扭头看看张俏，满目的柔情让人深信他是孩子的父亲。 徐文元拿着手里的东西，心里面就盼望着有一天，张俏能够怀上他们两个的孩子。 只要是张俏为他生下的孩子，这孩子一定刚出生就得天独厚，要什么都有。 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给孩子摘下来。 徐文元脑海里面幻想着一幕又一幕，自己都被自己给感动了，感觉整颗心都被蜂蜜包了起来，甜丝丝的。 张俏根本不知他在想什么。 她麻利得选了六套衣服，然后，再过来挑选鞋子袜子和帽子。 一切都挑选好之后，居然看到他们还有百家被，那被子上面拼凑着各种各样的花布。 张俏一看就喜欢上了。 “这百家被给我来一床。” “夫人真是好眼力！这一床被子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是我们蜀城最有名的绣娘绣的。 这可不是我们随便拿衣料拼凑出来的，这是真正的百家被。我们专门收集了一百户人家的小孩子衣服，不仅做下了这套被子，还有这套百家衣。” 小二拿起一旁的衣服。 张俏看了看，点点头，“这个也包着。” “好勒。” 小二立刻把东西全部收好，报道了柜台那边，让人帮忙一起包起来。 “阿俏。”徐文元叫住了张俏，举着手中的虎头帽和虎头鞋，“你看看这个，这帽子和鞋子真可爱。咱们把这个也买了吧。” 张俏摇摇头，“不用！我已经挑选好了。” 张俏走到柜台前，从头上拨下一枝玉钗，“我出门急，没带银子，这支玉钗价格不菲，够买你的整个铺子了。” 小二为难的看着她。 “夫人，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小的根本就不识得玉的好坏，掌柜也不在这里，这主意我没办法拿呀。” 徐文元走过来，递了一张银票给小二，然后把玉钗拿过去，重新插回张俏的发髻上。 张俏避开，“就当是你买下了吧。我孩子的衣服，我自己来买，不想假以人手。” 徐文元把手收回，同时把玉钗收妥。 既然张俏要计较这个，那他就顺着她。反正这玉钗，迟早也会回到她的头上。 小二愣愣的看着他俩，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眼前这对郎才女貌的男女，他们并不是夫妻。 可不是夫妻，为什么一起来买小孩子的东西呢？ 瞧着他们的眼神互动，也是很奇怪，男的深情，女的冷淡，这到底是什么关系？ 徐文元看向发愣的小二，微微有些不悦：“东西包好了吗？你发什么愣呢？” “马上，马上就好。”小二连忙大包袱，大包小包的五个包袱。 徐文元让人进来把东西提到马车上，他继续跟张俏出去转。 张俏走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 她就没有再去看衣服，而是到另外一条街上转一圈。看着这里的百姓似乎生活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忍不住停下来问一个小贩。 “大叔，我瞧着大家都挺高兴的，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好事啊？” 大叔停下来，看着张俏高兴的道：“你不知道呀，我们这里现在已经不是蜀城了，现在是蜀国了。 皇上下令免了五年的税，还给我们每户人家都补了十两银子。 现在我们每天出来摆摊子，安安心心的，特别的好。 现在蜀国的安全也特别好，基本上都可以夜不闭户了，以前可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蜀国的人特别热情，就像他们的饮食习惯一样，喜欢吃麻麻辣辣的东西。 一旁，徐文元高高的翘起了嘴角。 十分高兴。 张俏却没有看她一眼，而是几步往前走。 徐文元居然有这么好的反响，免去五年的税，还给每户人家补了十两银子，这可是大出血呀。 看来，有点银子。 张俏想到了大同山密室里面，那箱子里面的东西，又想到龙元晋以前四处敛财。 大概就知道了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可都是人血混合而成的。 张俏不知道徐文元有什么可傲娇的？ 第704章 张俏生子（上） 小贩说完，指着自己摊里的东西，“夫人，我这个麻团很好吃的，要不称一些？” 张俏摆摆手，“不用了。”说完，她抬步离开。 徐文元倒是高兴，因为小贩说了他的不少好话。他掏出碎银，“这些我全要了，让他们几人人提着吧。” 小贩手里拿着碎银，高兴极了。 “好嘞，公子你放心，我一定打包好。让我送上门都可以的，我反正收了摊，回家也没什么事了。”小贩立刻手脚麻利的开始把东西打包好。 “不如，我们提着就行。”侍卫上前，冷冷的打断了小贩的话。 小贩被这个冷冰冰的侍卫给吓到了，手还抖了一下，赶紧的把麻团全部装好，“官客，这是你们买的麻团，您拿好。” 侍卫提着麻团，大步离开。 小贩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抬袖擦拭了冷汗。 这么和气的公子哥，他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凶的下人？ 好可怕！ …… 徐文元在外面逛了一天，回到蜀王宫后，他送张俏回到【未央宫】，然后就被人叫去议政事去了。 新蜀国虽小，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朝堂中，该设有的官员也都有。 顾玉在这一次去城为国的行动中，他的功劳不小，而且他深得徐大夫的信用，并且在蜀国有他的不少产业，庄子，田地，铺子，样样都有。 顾玉为人圆滑精明，很快就跟蜀国的旧势力打成一片，就连徐文元的不少下属，也都与他交好。 徐文元想着还需要他来保证蜀国平稳，便封他为丞相，虽然只是在一个小小的蜀国里，但也是风光无限。 顾玉上了一本奏折，这本奏折里的内容，充分的显示了他的野心之大。 他有一套周全且谨密的吞占晋国土地的计划，徐文元看后，也自叹不如。徐文元除了告诉自己要防着顾玉，也在明面上更加的重用顾玉。 徐文元到议事大殿商量正事，结束之后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他只是短暂的眯了一会眼睛，又继续上早朝。 蜀国刚复立，徐文元每天都很忙，每次他到【未央宫】看张俏都是大半夜的时候，张俏的宫殿门是从里面栓住了的。 他只是在外面静静的站着，望着紧闭的宫殿门，如此便已足够。 每次徐文元过来后第二天，宫女就会羡慕的告诉张俏，昨晚她们的皇上又站在外面了。如此的深情，感觉了豆蔻年华的宫女，就是感动不了张俏。 宫女悄悄有背后议论，大家都认为张俏有一颗石头做的心。 那心是怎么也捂不热的。 张俏也听过这样的言论，但并不以为然，她仍旧我行我素。 …… 一个月后。 有一天，张俏在花园里散步，碰到了一身官服的顾玉。 两个熟人相遇，远远的站定，望着彼此，眸底暗波汹涌。 “顾玉，你等一下。” “……”顾玉顿足，站在原地等她过来，脸上是无懈可击的客套的笑容，“九婶，哦不，我……我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了。不知这位宫中的贵人，你叫住我有什么事？” 张俏瞪着他，“顾玉，我早该料到是你的。” “嗯，是我。你就是要说这些吗？”顾玉低头睨着她，眼前的容颜与他记忆中遥远的容颜混在一起，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可又像是完全不同。 顾玉的眼中闪过丝丝的困惑。 张俏正好捕捉到了他眼中的困惑，内心浮现疑惑。 顾玉这是什么眼神，他在想什么？ “你身为顾家人，你是大晋子民，你为什么要帮徐文元，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在江南的时候，你说你是被龙元晋所迫，那现在呢？ 你现在又是被什么所迫？ 如果让皇上知道你在这里的所作所为，你觉得顾家会怎样？ 你就没有想过你的爹娘，你的兄弟，你的亲人吗？” 闻言，顾玉噗嗤一声笑了，笑容和眼神都是满满的讽刺，“我现在是被你，被顾谦，被顾珩所迫，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张俏，这里不是京城，更不是大晋，你以为你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会听吗？你不会觉得很好笑吗？ 你一方面做着坏人，一方面又在这里指责我。 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呢？ 九婶？ 呵呵！ 他顾谦根本不是顾家人，他就是一个野种，一个野种在顾家指手划脚，高高在上，想想都很讽刺。” 说着，他盯着张俏的肚子，“野种的野种……” 啪！ 张俏一巴掌甩过去，气得一脸铁青。 “顾玉，你不要太过分了。” 顾玉的嘴角都被打破了，他伸出舌头舔去血丝，“张俏，这话应该是我要跟你说的，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在这个蜀王宫里，你算是什么身份呢？ 顾谦还没断气呢，你这就要另投他人怀抱吗？ 也是啊！ 你都在这里这么久了，谁知道你给顾谦戴了多少绿帽子？ 不过，你也别担心。 顾谦还没醒过来，他不知道自己头顶一片绿。” 张俏举手，顾玉握住她的手腕，“你别太过了，可一不可二，我的脸不是送来给你打的。张俏，你若是想要母子平安，你就该想着如何取悦蜀王，而不是处处与人作对。 否则，将来等你生下小野种后，有你好受的。” “你才野种！”张俏愤怒的骂道。 顾玉弯唇笑了笑，大步离开。 张俏转身望着他大步流星的离开，气得跺脚。 当天晚上，【未央宫】的宫女匆匆去找徐文元，“启禀皇上，主子她说肚子疼。” 啪！ 徐文元放下手中的册子，一边往外走，一边下令，“来人啊，立刻把太医和稳婆叫到【未央宫】。” “是，皇上。” 等太医和稳婆赶到了【未央宫】，检查之后，这才暗松了一口气，“启禀皇上，主子还没发动，只是动了胎气。” 闻言，徐文元皱眉，“动了胎气？” 太医很肯定的道：“是的，主子动了胎气，所幸发现得早，主子自己就在第一时间服下了安胎药，这才保住孩子。 不然的话，以早前的情况，怕会早产。” 徐文元扭头看向宫女们，宫女们立刻跪下，瑟瑟发抖。 “皇上，不是我们照顾不周，而是白天主子在花园里散步，遇到了顾丞相，不知丞相和主子说了什么，主子回来后就不舒服了。” 第705章 张俏生子（中） “顾玉？” “是的，顾丞相。”宫女被一身杀气的徐文元吓到了，头都不敢抬，额头紧贴在青玉石板上，冷汗滴在地板上。 徐文元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张俏，见她脸色煞白，面色憔悴，心疼得难于言语。 等太医开了药，徐文元立刻宫女下去煎药，又屏退了宫殿里的人。等到宫殿里只有他和张俏时，他才坐了下来。 “阿俏，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要休息。” 张俏转身过去，不愿看到徐文元。 徐文元伸手捏了捏眉头，只觉头疼不已。 “顾玉跟你说什么了？” “你如果想知道，那你就去问他，何必来问我呢？我可不想让人家说，因为我影响了你们君臣之间的关系。 徐文元，你走吧！ 我想睡觉。” “阿俏。”徐文元的语气中满是哀求，“那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张俏没有回答。 宫殿寂静了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慢慢的，徐文元觉得张俏暂时不会再跟他说话了，这里，张俏突然出声，“我想吃螺蛳粉。” “……”徐文元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却见张俏转身看着他，眼中含着泪，“我想吃螺蛳粉，我想听臭豆腐。” 那次吃酒酿丸子时，老妇人说孕妇的口味和情绪都是特别古怪的，随时都会变，但身边的人要迁就她，顺着她，不然的话，最严重的后果，可能会出现小产，或是早产。 徐文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一下子就想到了老妇人说的这些话。 他连忙应下：“行行行！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我立刻让人去准备。阿俏，你别哭！我保证你让你吃上螺蛳粉和臭豆腐。” 张俏擦去眼泪，又转身了过去。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好好！你好好的休息，我这就去让人准备你想吃的东西。”徐文元有些高兴，因为张俏主动对他提出要求了。 他立刻下去让人安排。 可却没有人会做螺蛳粉和臭豆腐。 这又让徐文元大发雷霆，气得让人立刻去寻找会做这两样东西的人。后来，实在是找不到，只听说江南一带有人会做这些。 最后，张俏给了他一张食物清单，让他差人备好食材，她亲自来做。 自那之后，宫人从【未央宫】门口经过时，总会闻到一股怪异的臭味。张俏让人送了一份螺蛳粉，一份臭豆腐给徐文元。 当时就在议事大殿上。 百官们都被臭到皱眉。 徐文元闻着也有不适，可这是张俏亲自给他做的吃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张俏做的食物了。 他忍不住的高兴，也顾不上臭不臭，高高兴兴的当着百官的面就吃起了螺蛳粉和臭豆腐。这一吃，他就上了瘾。 眉眼俱笑。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连一滴汤都不剩。 “好！这可真是人间美味。” “……”百官错愕，低着头，表情是不敢恭维。 大家都知道，这是皇帝的心上人做的吃食，难道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这情人做的吃食，也是极好的？ 反正，就这味道，没人相信这吃食有多好吃。 因为闻着就想吐。 后来，他们被打脸了。 在徐文元的夸赞加持下，蜀王宫的人很快就被这两种闻着臭，吃着香的食物给俘虏了胃，并且传到了蜀王宫外，成了蜀国最新的流行食物。 那一段时间里，如果说蜀城上面就笼罩着一股特殊的臭味，这也并不为过。 又过了一个月。 张俏已经怀孕满八个月了。 岭城那边距离皇帝指定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这两个月中，在韩义飞和袁夫子的战略下，他们取得了大大小小的胜利，但是离真正的全面的胜利，却总有一道坎。 吴国，康城军营里。 南宫逸一脸灰色，他们最近吃的败仗太多了，连带着军中的士气都掉成零了。他实在想不通，这个韩老头子跟自己做了大半辈子的对家，为什么突然就换了打法？ 他现在根本摸不透韩老头子有什么战略思路，每一次都被突由其来的打法，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左军从外面进来，“将军，我们的粮草不多了，最多还有维持半个月。距离皇上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将军，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兄弟们的士气不高，最近连连吃了败仗，再这样下去，我们这是……必……必败无疑啊。” 左军急坏了，最近吃不好睡不好，急得起一嘴的水泡。 南宫逸挥挥手，“你先退下吧，这时候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说必败无疑？” 左军没办法，只好先行退下。 “是，将军。” …… 因为张俏上次动了胎气，自那之后，徐文元对顾玉你面上都有些冷落。 有时当着大臣们的面，直接反驳了他的提议。 顾玉也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奈何他见不到张俏，又怕更加惹怒了徐文元，让他颇为憋屈。 顾玉是一个心性极高的人，他现在愿意跟着徐文元，并不是看中了这小小的一个蜀国。 他是希望徐文元能够听他的，慢慢的吞食晋国土地，将来有一天把国土越扩越大，这样他的权势也能越来越大。 这天，顾玉从皇宫中出去，冤家路窄的又碰到了张俏。这次，他没忍住，直接来到了张俏面前，忍不住的质问。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上次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动了胎气，这与我何干？ 你莫不是想要陷害我？ 想要挑拨我与皇上之间的关系，想要皇上对我不再信任。” 张俏含笑看着他，并且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可真聪明，这也被你猜到了！可是，你上次难道真的什么也没做吗？ 你骂的那些话，哪一句不戳我的心？ 现在说你有多无辜，岂不是很可笑？ 还有，我对你跟徐文元之间的一切，并不感兴趣。你们主仆二人想要做什么，这与我何干？ 我为什么要去挑拨你们的关系呢？ 顾玉，如你所言，咱们之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关系。你既然不认我这个婶子，我又何必认你这个大侄子？ 有你这么一个卖国求荣的大侄子，我这脸面何在？” 张俏指着自己的脸，用力的搓了搓，那样子十分的刺激顾玉。 第706章 张俏生子（下） “张俏，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以为我真不敢对你怎样？”顾玉举起了手，呲牙咧齿的样子，像是要生吃了张俏一般。 “你还真的不敢！”张俏挑衅他。 “你……”顾玉的手慢慢的拢成拳头，硬生生的把拳头收了回去。 张俏嗤笑一声，“我说不敢，这不就对了吗？” 顾玉被她一激，又举起了手。 啪！ 他的一巴掌拍下去，张俏及时避开，手掌拍打在她的肩膀上。 “顾玉，你在做什么？”顾玉顾玉 徐文元从远处直接运着轻功过来，一下子就在张俏身后站定，伸手揽着她的肩膀，“阿俏，你没事吧？” 张俏冷着脸，没说话。 徐文元怒瞪着顾玉，“上次的事情，朕还没有跟你算账，你现在既然住在宫中欺负阿俏，你眼中还有没有中？” 顾玉拱手：“皇上请明察！臣不敢。” “不敢？朕刚才看的一清二楚，看着你高高的举起手，看着你手打在阿俏身上。 你说你不敢？ 顾玉，朕是不是对你太容忍了？至于你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连证都可以不被你放在眼里？” 徐文元对顾玉早有意见，此时更是到达了顶峰。 顾玉摇头，扑通一声跪下，“请皇上明察，臣不敢！” 突然，张俏捂着肚子哼哼一声，直接打断了二人的僵持。 徐文元大惊失色，“阿俏。”他低头往下看，只见张俏的裙摆已经被湿透了。 吓得他立刻喊道：“来人啦！快！快宣太医和稳婆，让他们立刻赶到【未央宫】。” 说完，他弯腰抱起张俏，大步朝未央宫方向走去。 顾玉望着他们的背影，紧紧的捏着拳头。徐文元没让他起来，他也不敢直接站起来走人，只好憋屈的跪在原地。 张俏这次是真的要生了，【未央宫】上上下下乱成一团。 张俏早就知道自己今天会生产，所以才故意去花园里偶遇顾玉，再让人通知徐文元。 她就是想要营造一种受了刺激早产的迹象。 事实上，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瓜熟蒂落，不属于早产了。她一直以来给出的信息，以及真正的怀孕日期，是有些出入的。 本来是想着挑拨徐文元父子之间的关系，没想到最后用在了顾玉身上。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张俏还是没有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 徐文元在宫殿外面焦急的来回渡步，那紧张的样子，像是张俏怀着的是他的亲骨肉一般。 张俏有短暂的昏迷，她又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这次梦到的是顾珩，顾谦，还有顾玉…… 张俏记得自己前世不认识顾玉，可这一次，她的梦中却有他。 同样是前世的场景，可却深深的多了一个人。 张俏梦到了江南，梦中她来到了她曾经在江南做过的梦，看到了郊外那地上冒出来的手。 那场景似乎会往前推。 她清楚的看着顾玉和顾珩兄弟二人面对面的站在那里，两人激烈的争吵着，可顾珩却是软软的倒下了。 顾珩不敢置信的看着顾玉，顾玉脸上那如同鬼魅般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顾玉拿着锄头在地上挖了一个坑，然后把顾珩拖进坑里，埋在里面。 最后，露出了一只手。 张俏清楚的听着顾玉蹲在土堆旁边说的话。 “顾珩，你可不要怪我，不要怪大哥心狠手辣。如今所有的一切，不应该是我的。 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没了，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一切？ 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又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残破身体？这么聪明的我，怎么会连个功名都没有？ 你好好的去吧。 放心！以后，我都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会帮你好好把握着，绝对不会失去。 另外，你一直以来崇拜的九叔，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厉害。 你一定不知道，顾谦他只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他一直把张俏当成下属，而张俏一直把他当成师父和主子。 他们是在局者迷，可是，我这个旁观者清呀。 我知道他们两个人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其实都爱着彼此。 可张俏却以为她爱的人是你，呵呵！ 看我怎么利用他们，利用你，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所以，你就好好的看着吧，千万不要这么快去投胎。 你得看着你崇拜的人，最后怎么败在我手中，怎么被我玩弄至死？” 顾玉说完话，高高的举起锄头，直接砸向那只伸出来的手。 张俏吓得尖叫一声。 她这样猛的一用力，孩子的脑袋出来了，宫女和稳婆立刻激动了。 “主子，快！没错！就是这样子的节奏用力，小主子的头已经出来了，你再用点力。” 张俏依稀听到了她们的声音。 可她依旧还在梦中。 她继续跟着顾玉，看到了顾玉设计让她和顾谦有了夫妻之实，可却让张俏和顾谦都不知情。 张俏以为自己跟顾珩有了关系。 顾谦是完全不知情。 后来，张俏对假扮成顾珩的顾玉死心塌地，以为与他情投意合，却不知这一切都是阴谋诡计。 最后，她看到自己怀上了孩子。 看到了顾玉生生的把孩子挖了出来，看到自己没了意识，然后顾玉说了一些诛心的话。 “你知道吗？游戏结束了，真不好玩！你和顾谦，还有顾珩，真的太菜了。 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这个孩子！ 呵呵！他已经成型了，是个儿子。 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吗？ 他是你和顾谦的儿子，你和大野种生个小野种，野种怎么配出生呢？所以，都该死！” 砰的一声！ 房门被人踢开，张俏看到顾谦双眼猩红的进来，手中的剑直接了结了顾玉，然后抱起血泊中的她，头也不回的出了顾府大门。 啊…… 张俏尖叫一声，声音中是怒吼，是愤怒，也是不甘心…… 她终于知道了前世所有的秘密。 关于那个孩子，关于她和顾谦的感情，关于顾珩，关于顾玉…… 随着张俏的尖叫声，婴儿哇哇哭的声音也在【未央宫】响起来。 宫殿外，徐文元终于放下了悬起的心，松了一口气。 宫女匆匆出去回禀消息，“皇上，母子平安。” 徐文元点点头。 宫女又匆匆进去，帮着稳婆一起给张俏清理。 第707章 顾谦醒来 梦结束了，张俏也醒了过来，孩子也顺利的出生了。 张俏生怕徐文元对孩子不利，尽管还很虚弱，她也强制的要求，把孩子放在她身边。 “把孩子给我，哪里也不能抱去。” 稳婆在帮张俏做清理，宫女把孩子擦洗干净，穿上衣服，然后放在张俏枕边。 “主子放心，皇上有令，孩子就放在主子身边，不能让主子有放心不下的地方。 主子，皇上一直守在外面，皇上对主子可真好。 刚才听到主子母子平安，皇上都笑了。” 张俏听不见宫女在说什么，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孩子身上，那张粉红色的，微微还有些皱巴巴的脸，看着不怎么可爱。 可张俏却是特别的欢喜，心底柔软一片。 这是她的孩子！ 这是她和九爷的孩子。 原来，前世那个孩子也是她和九爷的，原来，她和九爷前世就已经情投意合，只是彼此都迟钝，不知道这份感情的存在。 顾玉，怪不得在江南初次见你的时候，看到你，我总会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原来如此！ 原来前世那个冷血无情，手段狠绝的丞相，并不是顾珩，而是一直躲在暗处的你。 你藏得可真深啊！ 连顾珩这么聪明的人，都死在你手中。 如今再想起梦里的一切，张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前世的顾珩，在江南的时候和回京之后截然不同。 原来不是同一个人！ 这样解释，一切都通了。 张俏服下一粒补气丸，让自己精神气十足，她不敢大意，她怕徐文元把孩子换走。 就算徐文元不会，可也难保龙四和徐大夫不会动手。但凡有一点危险的可能性，张俏也不敢轻易尝试。 …… 与此同时，蜀国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哇的一声，让沉睡中的顾谦也醒了过来。 几乎是孩子一扁嘴，顾谦就睁开双眼。 不仅张俏做着前世的梦，顾谦也梦到了前世，而且他还梦到了张俏和孩子。 他跟张俏，就如同现在的徐文元和张俏。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因为当初是顾谦的血复活了张俏，所以他以张俏心有灵犀，有着某些牵连。 这是用常理解释不通的。 “阿俏。” “爷，你可算是醒了。”一直守在旁边的时松，听到顾谦沙哑的声音，立刻就哭着笑了。 听着顾谦醒来，他叫的第一个人就是张俏，这让时松的眼泪落的更凶了。 “爷，你醒来真是太好了。你先等一下，我立刻去背时锦过来，让他给爷复诊一下。” 时松匆匆往外跑，不一会儿就背着时锦进来了。 时锦看着顾谦，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眶，“爷。” “时锦，想不到他们把你接到这里来了，辛苦你了，你的伤势如何？”顾谦的声音很嘶哑，主要是他昏迷太久，喉咙干痛。 时锦：“时锦没事，倒是爷的情况，一直让大家放心不下。” 时松放下时锦后，连忙去倒水。 “爷，你先喝点水。” 顾谦喝了几杯水，感觉喉咙没那么痛了，这才摆摆手，“可以了！等一下再喝。” 时锦立刻帮顾谦复诊，感觉他脉搏平稳，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忍不住有些意外。 时松紧张的站在一旁，手里紧紧的捏着空茶杯。多亏他的内力不好，不然这杯子都会被她捏破。 “怎么样了？时锦，爷的情况怎么样了？你快说呀，有什么你直说。” 时锦没理他，而是看着顾谦。 “爷，你体内的毒已经解了，经过这些时日的修养，外伤也好了。 只是，别太久没下床，体力和武功还需要暖和几天。 时松，你也别在这里着急了。我陪着爷，你赶紧去给爷端一些吃的过来。 爷刚醒过来，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你就去煮一点青菜粥端过来。” “欸，好勒。我立刻就去。” 时松高兴的往外跑，在家门口撞到了闻讯赶来的时修。时修武功高，时松这么一撞，最终是他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 时松也不恼，咧着嘴笑。 “时修，爷醒了。刚才时锦说，爷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只要在缓和几天，爷就没事了。 你赶紧进去看看，我去煮菜粥。” 时修点头，一向面瘫的他也咧着嘴笑了。 顾谦醒过来了，而且体内的毒解了，外伤也好了，再养几天就可以下床了。 这个消息在军营里面一下子就传开了。 所有的将士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他们刚刚打了一场小胜仗回来，结果就听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这让他们觉得事情越发的顺利。 大家休息的时候，全部坐在一起讨论。 一个个大老爷们，铁汉子，也难得的八卦，乐呵呵的聊着天。 “九爷醒了，这事你们知道吗？” “这可真是太好了，咱们刚打了胜仗，九爷就醒了。我觉得咱们这一趟真的很顺利。” “对对对！听说九爷完全好了，过些天就可以带着我们上战场。有九爷带着我们，我们一定能够很快取得彻底的胜利。” “我也这么认为！” 张大程和韩义飞，还有韩老爷子，三个人匆匆赶去顾谦的帐篷里。 看到顾谦靠坐在床头，正在喝着菜粥，三人高兴坏了。 张大程站在门口，转身过去，悄悄地抹去激动的眼泪，这才慢慢的进来。 顾谦在昏迷中，整个人的意识是有些模糊的。 他隐隐的听到张大程和韩义飞的话，大概都知道他们来了，但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梦中？ 现在看着他们穿着战服，看着他们神采奕奕的样子，顾谦抱歉的看着他们。 “阿爷，爹，义飞兄，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三人摇头。 韩老爷子红着眼眶，眼角湿润，“醒了就好了，没事了就好。兄弟们可都盼着你早日醒过来，都期望着可以跟着你一起去打仗。 这一场战争，咱们已经打了这么久。 如今皇上给的时间快到了，你也在这个时间点上醒过来，这说明咱们一定可以取得大胜利。 九小子，好样的！ 你没有让阿爷失望。” 顾谦点点头，“我也坚信咱们很快就会取得胜利，一定可以让岭城的百姓结束战乱之苦。” 张大程走到床前，握紧了顾谦的手。 “顾谦，对不起！爹没有照顾好阿俏，让他们……”跟说起张俏，这依旧是大家的痛。 张大程难受的说不出话，眼看着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第708章 岭城战胜 顾谦握紧了张大程的手，“我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做梦，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很多似乎经历过，又似乎不太真实的事。 我梦到了阿俏，梦到了阿俏生下了孩子，就在我们的孩子出生后，哇的一声哭了时，我就醒过来了。 冥冥之中，我总觉得是孩子和阿俏把我唤醒了。 他们一定没事！ 他们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 大伙听说他的话，感觉他就是在说梦话，但是也没有谁直接戳穿这一点。 只要顾谦能醒过来，只要他好好的。 就算这是一个梦，大家也想着干脆陪他做这个梦。 这是一个好梦，如果可以，他们谁都愿意做一个这样的梦。 顾谦看着他们的表情，知道他们不相信他所说的那些，但是他相信。 他坚信！ 关于前世，那是他不能说的，说出来也没人信的，可他梦到了那些，也就隐隐知道张俏还在，她没有被徐大夫杀害。 张大程听着顾谦说到梦。 他也是相信的。 他当时也是在梦中被张俏告知顾谦在岭城有难，他说出来时，也无人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不相信张俏和孩子还活着，但他相信是张俏和孩子把顾谦唤醒的。 顾谦有了自己的信念，身体恢复的很快，只不过，他脸上的那道伤疤，虽然已经掉痂了，但暂时也没办法完全去掉疤痕。 那长长的伤疤，将他的盛世美颜毁在一旦。 不过，顾谦并不在意这个。 半个月后，在顾谦和韩义飞的带领下，他们举行了一次周密的战略。一直被吴国那边是为天然屏障的黑山林，大江，都被晋军这边给破了。 顾谦召集了一百个暗卫，这些暗卫的武功高强，水性极好。他们穿着刚刚设计出来的水装衣服，直接潜入江中，趁着夜色，游向对岸。 而另外一支人马则悄悄地潜入黑山林，那些毒虫，毒蛇，有了时锦的药粉之后，根本就不用怕。 暗卫们悄然无息的潜入到每一个暗哨中，将暗哨中的人解决掉，悄悄的占领了他们重要的哨点。 并且向吴军那边发射信号，让那边派兵过来支援。 左军带着四千人马火急火镣的赶过来，支援黑山林这边。 结果却是中了圈套，直接全部被被俘虏了。 吴军那边早就士气大跌，好多士兵都已经无心恋战，甚至每天都活在见不到第二天太阳的恐惧之中。 在一番逼诱之下，他们愿意带着这边的人穿过黑森林，直奔康城。 正在两兵交战中的南宫逸，这边节节败退，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是黑山林已经被晋军占领。 而且晋军已经进了康城，甚至康城的百姓都出门迎接，放弃抵抗。 这一战，南宫逸一败涂地。 最后，他也被俘虏了。 康城成了晋国领地，这一次，他们不接受吴皇的休战条款。 休战可以，但康城必须割给晋国。 只有占领了这个要领之地，吴国那边才不会在短时间内，又生出野心。 岭城大捷。 举国全民欢呼，举国欢庆。 顾谦第一时间就让暗卫快马加鞭的把消息传到海棠村和京城。 而岭城和康城这边的修建，直接交到了左右副将手中。 韩老爷子和顾谦亲自回京，除了接受皇帝的封赏，他们还要过去推荐合适的人选去管理岭城和康城。 韩老爷子拒绝封赏。 顾谦被封为异姓王爷，皇帝夸他可安战乱，可护百姓安危，破例封他为安王爷。这其实也是太上皇的意思，也算是全了顾谦与皇帝的兄弟情。 关于张俏，皇帝，太上皇，还有顾老夫人都安慰他，但顾谦却咬定张俏没事，一定在某处等着一家团聚。 大家以为顾谦陷入了执念之中，知道他一直没办法走出这种伤痛，也没有硬要他接受张俏不在的事实。 顾谦被封为安王爷，又有岭城这一战的胜利，皇帝让他带兵前去收复蜀城。 与此同时，顾珩也回到了京城。 他去面试之后，直接去找了顾谦。 “九叔，我今天可是提着酒菜一起来的，咱们叔侄二人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今天不醉不休，如何？” 顾谦没有住在顾府，而是住在他跟张俏安在京城的家，国公府隔壁的张府。 顾谦点头，吩咐时松：“时松，你们都退下去吧，这里不用人伺候。” “是，爷。” 书房里，顾珩把食盒里的菜端出来，又给顾谦倒满了酒。 顾谦抬头看他，“这是看不起你九叔吗？跟你九叔喝酒，用这杯子？” 说完，顾谦直接拿过酒坛。 顾珩会意，点点头，“行！咱们直接用坛子喝，今天晚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醉不休。” “嗯！” 顾谦拉开坛塞，醇香的酒气扑鼻而来，他点了点头，“好酒！” 顾珩咧嘴一笑，拉开坛塞，举起坛子，“九叔，咱们走一个。” 话落，两人的坛子碰了一下，然后举起坛子大口喝酒，酒从嘴角往下流，两人也毫不在意。 顾珩放下酒坛，抬起衣袖擦嘴角，“这样喝酒真爽！九叔，吃肉吧。我买了烧鸭，还有酱牛肉。” “肉有什么好吃的，还是酒好喝。” 顾谦又咕噜噜的喝酒，一下子就下去了小半坛酒。 顾珩一个人吃肉没意思，便陪着顾谦喝酒。 两个人喝完一坛又一坛，地上慢慢的摆满了空坛子，空坛子东倒西歪的，还留了一些酒出来。 整个书房里散发着浓郁的酒味。 就连书房外都能闻到。 时松皱紧了眉头，心里有些怨顾珩带了这么多酒过来，顾谦的身体好了没多久，后来又直接上战场，然后又舟车劳累的赶回京城。 时松他们很担心顾谦的身体扛不住，他们都担心顾谦因为张俏的事，深受打击，表面装作很坚强，事实上，心在流血。 他们怕战争胜利后，顾谦没有了责任，又会自暴自弃。 也正因如此，皇帝和太上皇决定之后，才让顾谦带兵去收复蜀城。 他们都知道顾谦很累，或许身体吃不消。 但是不把责任往他肩上放，大家反而更怕他支撑不住，直接倒下。 “珩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爷心里就不好受，身体也刚好，怎么能喝这么多酒？” 时松跺跺脚，急得直搓手。 第709章 顾谦醉酒 时修则是拍拍时松的肩膀，“让爷放纵一下吧，他憋着太苦了，有人陪着他喝喝酒，真正的醉一回，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时松沉默下来。 里面的叔侄二人还在碰杯，喝酒，偶尔声音还挺大的在聊着天。 时松听着听着，眼眶又湿润了。 他们的爷心里苦，他懂！ 书房里。 顾珩喝得有些高了，感觉自己眼中出现了幻影，他举着酒坛子，对着旁边的位置。 “九婶，阿红敬你一杯。对不起！阿衡一次都没去看你，对不起……” 说完，手中的酒坛子滑落在地上，哐当一声，酒坛子碎了一地。 她就那样趴在桌上，突然的哭了，像个伤心的孩子。 顾谦没有理他，而是不停的灌酒。 实在被顾珩哭到烦了，他站了起来，拎着顾珩的衣服，让顾珩抬头看着自己。 “顾珩，你看着我。你在我这里哭什么呢，要哭回你家哭去，别在我这里哭，丧气的很。 我说过，阿俏没事，我的孩子也出生了，还是个大胖小子呢。” 顾珩看着他，听着他说的这些话，更是感觉他全无理智。 “九叔，你别这样。我知道，这事情很难接受，但是，你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呀。 九婶她不在……” 砰的一声巨响！ 顾谦直接把顾珩打倒在地上，“放屁！别乱说话，这种不吉利的话不准说。我的阿俏好好的，她在等着我呢。 等我把蜀城收回来了，我就去找她。 我一定能找到她的！ 我在听到你们谁说阿俏不在了，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九叔……”顾珩担心极了。 时松和时修听到动静连忙冲进来，看着顾珩狼狈的倒在地上，看着顾谦怒气冲冲的。 二人连忙一人拉一个。 时修抓着顾珩的胳膊，直接把他拽了起来，“珩公子，你别说这种话？爷他不爱听。 你不要刺激爷！ 他说夫人和小公子在，那就在。 你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时松也连忙劝顾谦，“爷，珩公子好不容易从江南回来一趟，你们喝酒就喝酒，聊天就聊天，别动手！ 爷，你们都喝醉了，走吧！我和你回屋休息。” 顾谦甩开他的手，“不用！我自己可以，我还没有喝醉，我还可以喝。 时松，送酒上来。 你家爷今天晚上一定要喝够。” 时松为难的看向时修，无声的询问他该怎么办？ 这时，顾珩也甩开时修的手，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大声嚷嚷着。 “拿酒来！赶紧拿酒来，越多越好！今天晚上，不醉不归，我们还没有喝好，别吵吵！” 时修和时松，相视无语。 两人只好认命的出去提酒。 顾珩看向顾谦，“九叔，我错了！九婶和我的小弟弟他们都好好的，等着我们去找他们。 以后，我们一定能够团聚了。 等把他们找回来了，九叔可不能小气，一定要让我抱一下小弟弟，让小弟弟跟着我这个大哥。 以后，有我这个大哥罩着他，保证他在京城横着走。没有人敢欺负他。” 顾谦低低一笑。 时修和时松提着酒进来。 “爷，珩公子，你们少喝一点，你们喝的酒已经够多的了，这地上有十几个坛子呢。” “管我？”顾谦反手指着自己，醉眼迷胧的看着他们，“也是你们可以管的吗？” 顾珩学着顾谦，也反手指着自己，“本公子是你们可以管的吗？去去去！你们到外面去，要不就回屋休息去，我们自己能行。” 时松冲着时修摇头，两人只好出了书房门，继续在外面守着。 行吧！ 难得的放纵一次，他们要喝多少就喝多少，大不了等一下去给他们煮醒酒汤。 想想也是，自从顾谦知道张俏的事情之后，一直都表现的像是没事人一样。 现在才终于有点伤痛的感觉。 或许趁着酒劲，让他发泄一下情绪，这样也是挺好的，省得把人的身体都憋坏了。 昨天晚上，顾珩和顾谦一直喝到下半夜，时修和时松一直等到他们完全醉倒，这才进去收拾。 先把他们扶到屋里，洗了手脸，让他们躺着，这才又去收拾书房。 时松蹲在地上收拾酒坛子，眼泪哗哗的流。 时修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把东西收拾好，再点一些下，让这里的酒气散去一些。” “……”时松用袖子抹去眼泪，利索的把书房收拾好，往香炉里放了香块，不一会儿就香气袅袅，厨房里的酒气散去了不少。 第二天。 顾谦和顾珩醒过来时，两人都头痛欲裂，捶着自己的脑袋醒过来的。 真痛！ 宿醉的感觉，太不好了！ 两人出了屋子。 嘎吱…… “九叔。” 顾谦收回目光，“你怎么还在这里？” “九叔，我昨晚喝醉了，不住在这里住哪里？九叔还想把我丢在外面，露宿街头不成？” 时松端着醒酒茶过来。 “爷，珩公子，我煮了醒酒茶，你们先喝一碗吧。昨晚喝酒喝太多了，现在一定头很疼吧。” 顾谦指着院子里的石桌。 时松明白，立刻把醒酒茶端到了那里。 顾谦和顾珩走过去，叔侄二人面对面坐下。 顾珩皱着眉头问了一下醒酒茶的味道，“怎么这么臭？以前我喝的醒酒茶，没那么难喝呀。时松，是不是时锦不在，你就随便拿一种醒酒茶？” 时松立刻喊冤，“珩公子，你可别冤枉时松。时松可不敢随便拿醒酒茶来糊弄你。 以前的醒酒茶都用完了，那是夫人配制的，这个……”时松连忙住嘴，目光不安的看向顾谦。 这些一直以来，大家都不会在顾谦面前提起张俏。刚才他不小心就提了，还真的怕触及顾谦的伤心事。 顾谦面色不变，端起醒酒茶就喝。 顾珩也打量着顾谦，生怕刚才时松嘴瓢，让他伤心了。 顾珩岔开话题，“九叔，昨天顾着喝酒，反倒忘记了正事。我昨天进宫面圣，知道九叔要去收复蜀城，我特意向皇上请旨，这一次，由我和九叔一起。 以后，我们叔侄二人同心，一定可以其利断金，很快的收复蜀城。 顺便咱们可以看看那新蜀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够一下子搞这么大的动静，藏的这么深。 依我看，此鼠非彼蜀，他应该是老鼠啊，会打洞，所以藏得深。” 第710章 片羽情景 闻言，时松噗嗤一声笑了，“珩公子，你可真是会说话，你说的没有错。此鼠非彼蜀，什么蜀王啊，他就该是老鼠王。” 顾珩得意的打了一响指。 “时松，你是好样的！” “主要是珩公子说的好。” “哈哈哈哈！” 顾珩被他逗笑了。 顾谦把醒酒茶喝完，搁下空碗后，他抬眼看向顾珩，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几下。 “赶紧把醒酒茶喝了，你既然已经请旨了，那咱们就商量一下。我已经派人在打听蜀城的情况，虽然能打听到的消息不多，但应该也能得到一些信息。 你这边呢？ 你应该回江南之前就已经想过要去那边了吧？ 既是如此，那你可以派人去调查？ 你想要去收复蜀城，是不是想去找你大哥？担心你大哥的安慰？” 顾珩一口气把醒酒茶喝完，重重地放下空碗，招招手，“时松，把东西收下去。再给我们弄点吃的，最好能给我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螺蛳粉。” 时松为难的看着他，“珩公子，你可别为难我了，时松哪里会做什么螺蛳粉？ 当时在海棠村那边，夫人不是手把手教您的吗？你怎么还要我……” 时松停下来，扭头过去，懊恼的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 时松啊时松，你这张嘴没救了，你怎么老是嘴瓢呢。不该提的，你总是提。 时松再扭回头来，一脸哀怨的望着顾珩，他的眼神像是在说：“珩公子，都是你，你总是把我带歪了，搞得我总是嘴瓢。” 顾珩挥手，“那就随便弄点吃的，空着肚子难受。” “是。”时松连忙退下去，到厨房里让人煮着吃的。螺蛳粉没有，但是可以下两碗牛肉面。 顾珩看向顾谦，“阿珩无论想什么都瞒不过九叔，是的，自从蜀城这边变成蜀国之后，他跟外界就断了联系。 想要打听里面的消息，还真的很难。 虽然我跟我大哥闹成那样子，心里面或多或少有些芥蒂，但是，他毕竟是我亲大哥。 如今他的下落不明，而且那边还有咱们顾家的产业，咱们顾家的下人也不少。 于情于理，我都该去那里看一下，把那里收复了，咱们也可以休整一下顾家的产业。” “我又没多说什么，你解释这么清楚干嘛？你要找他就找他，我又不会拦着。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觉得你越来越心慈手软了，顾玉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置你于死地，你就一点都不怨他？ 我觉得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他。 以他的性格，他肯定在那里混得风生水起。 他不是那种会吃亏的人。老实说，那边一夜之间天地变色，改朝换代，我还真觉得可能跟顾玉有关系。” “……”顾珩瞪大双眼，满脸不敢置信。 “九叔，这可不能乱说。这可是谋逆啊，这是叛国，他是咱们顾家的人，这种罪是要株连九族的。” 顾珩觉得顾玉就算在坏，他应该也做不出谋逆和叛国的事情。 “等咱们到了那边就知道了，现在也没必要猜测。”顾谦只是凭直觉，当然，他在昏迷的时候也梦到了前世的一些片羽情景。 他总觉得顾玉有问题。 在前世，顾玉的存在，似乎一直都在。 当然，这种事情，他也没法跟顾珩提。 很快！时松端着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过来，还有几样小菜，虽然家常了一些，但也还算丰盛。 时松把东西刚摆好，这里，宫里的大公公来了，他带来了一封密信，只说是皇帝让交给顾谦的，交了信，他就匆匆回宫交差去了。 顾珩催他，“九叔，你赶紧看一下，看看这信里面说的是什么。听起来应该是跟蜀城那边有关系的。” 顾谦把信拆开，迅速的看完里面的内容。 看完之后，他在盯着桌上的两碗面。 顾珩也低头看着碗里的面，疑惑的问道：“九叔，你这是怎么了？这面有什么问题吗？” “螺蛳粉，臭豆腐。” “什么？” “信中说，蜀城那边上空都飘荡着一股臭味，这特殊的臭味据说是螺蛳粉和臭豆腐。” 顾谦的眼睛发光。 闻言，顾珩猛的站了起来，一脸惊喜，“九叔，信上说蜀城那边飘荡着螺蛳粉和臭豆腐的味道？ 真的吗？ 这两样东西，不是……不是……不是九婶最喜欢吃的吗？ 这……我的天……这是不是代表着九婶在蜀城那里？ 九叔，你说的没错！ 九婶还在，他一直在，他等着跟我们团聚。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顾珩可真的不敢相信，一直以为顾谦说的话，都是他心中的执念，没想到在蜀城这个地方，居然飘荡着这种味道。 这两样东西的味道是他们两个都熟悉的。 而且，除了他们两个，会做这两样食物的人，只有张俏。 这一切都指着一个方向。 张俏还活着，而且就在蜀城，就在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 顾谦紧紧的拽着性子，甚至在他手中搓成一团，他忍住心中的狂喜。 “是的！一定是她在那里，一定是她想办法弄出这两种味道，她就是知道信息传不出来。 但是味道可以跟着风散出来，这么说起来，徐大夫也在那里。 徐大夫为什么会带阿俏去那里呢？他为什么要做出那种假象？” 顾谦说着说着，自己就沉默了下来，努力的将这些事情都串联起来，然后去推敲。 看看这个可能性是什么。 “九叔，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只要九婶还安全，这比什么都好。咱们叔侄二人同心，一定可以尽快收复蜀城。 等到跟九婶见面了，具体是为什么，咱们也就懂了。 与其在这里猜这些，不如咱们好好的研究一下，该怎样收复蜀城？” 顾珩整个人都非常激动，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只要想到张俏还好端端的活在蜀城，还等着他们去救她，这就让他充满了斗志。 顾谦却是沉默着。 这些事情并不是小事，只有把这些都捋清楚了，他才能猜测到这背后的事情，或者他还能知道新蜀王是谁？ 第711章 顾谦猜测 蜀城，苗族，高山寨，大族长，还有他昏迷时做的那些梦。 以前，张俏不记得前世的事，当她记起时，正是因为有一个转折点，因为那次有了前世没有的瘟疫。 现在呢？ 现在是什么让他有了前世忽略的记忆？ 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呢？ 一定是有了什么重大转折。 顾谦的脑子里一直在不停的想着这些事，前世的，今生的，以前的，现在的，全部一点一点的串联，直到……他脑门一亮。 有了！ 蜀城那边现在与前世不同的就是蜀国再次成立，又从蜀城变成了蜀国。 重大的转折点就是这个。 一定是这个了。 徐大夫把张俏千里迢迢带到了蜀城，而且还做出那种瞒天过海的假象。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肯定不是为了让张俏脱离海棠村，肯定是为了某个人某件事。 “徐文元！” 顾谦用力一拍桌面。 “……”顾珩困惑的看着顾谦，“九叔，你好端端的怎么提到了徐文元？这个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是徐文元，又是龙元晋。 早在江南的时候，他跳入悬崖，当时咱们还看到了他的尸首，还有他的那个下属。 因为他，九婶还伤心了很久，自责了很久。 九叔怎么突然提起他呢？” “就是徐文元！他没死，他一定没有死！他的情况就跟阿俏的情况一样，那些都是假象。 他一定在蜀城。 要不然徐大夫不会把阿俏带到蜀城去。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龙元晋这个假名字，恐怕这并不是假名字。 龙，这是前蜀国的皇族的姓氏。 元晋，蜀国被灭之后，便是晋国的元年，他起这个名字，不仅是为了继承前蜀国的皇族姓氏，他也是为了提醒自己，是晋国灭了前蜀国，然后才有了晋国的元年。” 顾谦越往下说，也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而顾珩，早已经一愣一愣的，整个人都被这么大的信息量给砸晕了，有点接受困难。 龙元晋，前蜀国皇族，徐文元。 “时修。” “爷。”时修从暗处出来，站在石桌前，又朝顾珩拱手：“珩公子！” 顾珩点头，终于回过神来。 他一脸崇拜的看着顾谦，他感觉他家九叔是世上最聪明的人，九尾狐就是九尾狐，就是最聪明的。 “立刻派人去调查徐大夫的夫人，还有徐大夫年轻的时候去过什么地方，他跟他夫人是怎么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查到他夫人的画像，还有徐夫人姓什么名什么？ 平时喜欢什么，吃东西的口味是怎样的？ 说话有没有方言？ 反正事无巨细，能查到的，关于徐夫人和徐大夫的，我全部都要。” “是，爷。” “另外，还要派人去盯着蜀城那边，看看顾玉这边有没有什么线索。他以前安排的那些人，有没有什么行动？或是有没有行动过的痕迹？” 顾谦甚至已经猜到了顾玉就在蜀城，甚至安然无恙，或者真如他所猜到的那样，顾玉在那里混得风生水起。 顾玉在江南的时候，他曾经跟徐文元合作过，现在他们两个都在蜀城，他们有合作，这很正常。 徐文元可以一夜之间让蜀城变成蜀国，那他一定是早就已经有了安排。 难怪他一直以龙元晋的身份四处敛财，难怪他会种植那种花，原来如此。 在蜀城的高山寨里，半山腰会有这种花，那里的人把这种花列为草药之一。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种花提炼之后，再混上别的东西，那是一种让人沾上就上瘾的东西。 这个花就已经将方向指向了蜀城，只是顾谦以前一直自认有着前世的记忆，得天独厚，很多事情自己都提前知晓了。 他忘记了，他跟张俏的存在，其实已经打乱了这一世的轨迹。 前世没有发生的事情，这一世都有了变化。 时修匆匆的下去，立刻安排人下去调查，顾谦和顾珩两人突然胃口大好，两人把自己那一大碗已经坨了的面条，吃得连一滴汤都不剩。 宿醉什么的，两人也不觉得头痛了。 吃完面条就回书房，起出了蜀城的地势图，两人就在书房里商量着战略。 “走吧！咱们去隔壁找阿爷。” 顾谦带着顾珩，直接从暗门来到了国公府。 顾珩还是第一次从暗门过来，他惊讶之后，朝顾谦竖起了大拇指。 “九叔，你可真是厉害！有了这个门，两边走真的是方便极了。 你和九婶藏得可真深啊，有这么一道方便的门，可是从来都没有告诉我。 以前，我要从你这里去找韩伯公，我还得绕这么一大圈，从韩府大门走进去。” 顾谦扭头瞥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今天我高兴，我可不会告诉你。你绕一圈怎么了？ 你就该绕一圈啊。 你要去拜访我家阿爷，你不走大门，你从这里过去，这样不合适吧？” “……”顾珩被他说得哑口无声，连连点头，“好吧！九叔说的没错，是我想错了。” “本来就是你想错了！” 顾谦心情好，说话的语气都特别的轻快。这让顾珩特别的高兴，现在叔侄这样相处着，仿佛就回到了以前。 韩老爷子正在院子里坐着，去年他让人在院子里种的海棠树，虽然还没有开花，但是长势也不错。 海棠树就正在石桌边上，老爷子坐在石桌前，愣愣的出神，目光落在海棠树上。 顾谦和顾珩过来了，他都没有发觉。 “阿爷。” 顾珩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些海棠树，知道他在想念着张俏。 “阿爷，我想请你悄悄的跟我一起去蜀城那边。蜀城那边的地势比黑山林还要严峻。 阿爷一生纵横沙场，说起打仗，没有人比阿爷更厉害。如果有阿爷跟我们一起，我们一定可以尽快收复蜀城，早日跟阿俏团聚。” “……”老爷子猛的扭头看着他，眉头紧皱，“九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猛的升起了希望。 顾谦把手中的信递给老爷子，“阿爷，这些皇上刚才派人送出来的信，关于蜀城那一边的。 你先看看，看完我们再聊。 我连蜀城那边的地势图都拿过来了，等一下咱们三个就一起商量。” 第712章 徐文元要立后 韩老爷子迅速的把信看完，他和顾谦一样，只看重点的几个字，只抓住他们想要的重点。 蜀城上方飘荡着特殊的臭味，那种臭味是螺蛳粉和臭豆腐散发出来的。 关于这两种食物，老爷子立刻就想到了张俏。 韩老爷子拿着信纸的手都在颤抖，“九小子，这……这……这会不会是巧合？” 他实在害怕给了希望，最后得到的是失望。 “阿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过，在我昏迷的时候，我梦到了阿俏生孩子。 孩子生下来了，我人就醒了。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阿爷，阿俏一定没事！阿爷，你还记不记得阿俏跟你说过的那个秘密，关于他的秘密？” 老爷子点点头，张俏说他有一只危险的能力，这个他是知道的。 可是，后来张俏出事了。 顾谦自己说在他们离开海棠村之前，张俏已经失去了一只危险的能力，而且连那一身神力都消失了。 正因如此，韩老爷子才真正的接受了张俏不在了的事实。 张俏没有了能力，也没有了神力，他会被自己的师兄杀害，这似乎也就说得过去了。 张俏对徐大夫一直有着内疚感。 或许，正是这个内疚感，还有徐大夫伪装的太好，所以让他放下了防备。 徐大夫才有了机会下手。 顾谦接着又道：“大同山，毒虫，还有咱们要前往大同山查探水源的时候，他就突然出现了。 我一直在想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一直在查，可也查不到他的底细。 后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大同山发生的。 这就证实了我们的猜测，那些毒虫是他养的，他可以轻轻松松的上大同山。 他不让咱们去大同山，不让咱们去查探，肯定是因为大同山有什么秘密。” 说到这里，顾谦又把时修叫了出来，让他去找时锦去那种不怕毒虫的药粉。 再一次派人去大同山查探。 这一次，他要把大同山翻一个底朝天，一定要找到这中间的秘密。 在大同山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关乎徐大夫父子，或者还以前蜀国有关。 徐大夫那些日子一直上山采药，他肯定是为了去大同山，悄悄的安排着所有的一切。 徐大夫不会武功，这一点顾谦很清楚。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怎么把张俏弄到大同山，又怎么从大同山带走？ 这说明他有同伙！ 有了这几个大疑点，从这三个方向去调查，他们很快就有了最新的线索。 也证实了顾谦的猜测。 十天后。 顾谦和顾珩，叔侄二人带着军队前往蜀城。 张大程和韩义飞，还有阿琳阿璃，甚至韩二夫人三夫人也都在一起。 他们在大兴县等着，等到大队人马路过大兴县时，他们也跟着一起前往蜀城。 大兴县的百姓站在官道两旁，送大队人马前往蜀城。 柳氏站在人群中，用力的挥着手臂。 她没有耽搁顾谦的时间，还让张大程提着一个食盒，一个散发着特殊臭味的食盒。 张大程把食盒提到了马车里。 顾谦和顾珩，还有韩老爷子闻着那股味道，三个人都不见红了眼眶，食指大动。 “我们就盼着吃这一口。只可惜不是阿俏亲手做的。” 顾谦打开食盒，把里面的三碗螺蛳粉刚给他们三个人，“是啊！我也想吃阿俏做的螺蛳粉，她做出来的米粉劲道就是不同，汤也好喝一些。” 顾谦已经把消息传到了海棠村，大家都知道张俏有可能就在蜀城。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张大程他们才坚持要跟着一起去，如果不是战场上太过危险，柳氏也想跟着一起去。 “你们趁热吃。” 三人点头，端着螺蛳粉，先喝了汤，在一点一点的吃粉和那些菜。 这一口味道，是他们盼望了许久的，也是他们这次前往蜀城的希望。 他们希望收复蜀城之后，一家人就能够团聚，顾谦的猜测能够得到所有的证实。 张俏真的活着，真的在蜀城等着他们。 …… 蜀城，蜀王宫。 徐文元已经收到了消息，直到顾谦这边已经有了动作，直到他们叔侄二人亲自带着兵前往蜀城。 议事大殿上。 以顾玉为首，朝中百官跪在地上，齐声道：“皇上，请三思！” 他们现在在讨论的不是如何应对顾谦他们，而是徐文元提出要立张俏为皇后。 可朝中百官的意思是不能立张俏为皇后，如果是一般妃子，他们倒也不会这般反对。 另外，他们私下已经被顾玉提点过，大家都希望徐文元能够公私分明。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希望徐文元能够以张俏母子二人为人质，不仅要挟顾谦退兵，还要晋国那边给出相应的补偿。 否则，他们不会放过张俏母子二人。 徐文元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情？ 自从张俏生完孩子后，他心心念念的就是立张俏为皇后。以前张俏怀着孩子，不方便参加立后大典。 可现在可以了。 他现在就可以开始规划，等张俏坐满月子，立刻就可以举行立后大典。 他要跟张俏手拉着手，并肩一起看着蜀国风光，一起吞并晋国，扩大蜀国。 只要张俏愿意，他甚至可以立张俏之子为太子。 当然，徐文元现在根本不担心张俏不同意，因为他有办法。 张俏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但张俏会在意海棠村的人，张俏会在意她和顾谦的儿子。 只要他拿捏着这个孩子，张俏就会对他言听计从，就算是立后大典，张俏也会配合。 徐文元坐在龙椅上，低头端倪着跪在地上的朝中百官，一脸阴沉的道：“现在依你们所言，朕还没有权力离自己想要的皇后？ 凡事都要听你们的？ 你们一起下跪，一起反对，朕就要听了？ 这国家到底是你们的国家，还是朕的国家？ 朕是皇上，还是你们是皇上？ 如果凡事都要听你们的，那不如让你们坐在这张龙椅上，朕对着你们下跪。” “……”朝中文武百官听着冷汗涔涔，齐声道：“臣不敢！皇上，晋国那边已经派了强兵前往，他们立志要收回蜀国，恢复蜀城。 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呀。 皇上，当务之急不是立后大典，而是如何击退晋兵，如何能从晋国那边讨到好处？” 第713章 挑拨离间（1） 徐文元不听，执意要立后。 百官们没有劝动他，反而被他大发雷霆的骂了一顿，最后一个个都灰溜溜的从宫中出来，所在人都跟着顾玉来到丞相府。 “相爷，这可怎么办呀？皇上根本就听不进去，他还是要离那张俏为皇后。 这怎么可以呢？ 她一个已经嫁为他人妇的女子，而且，她还生下了别人的孩子。 难道咱们不仅要认这样一个皇后，以后还要立一个那样的太子吗？ 这岂不是把我们辛辛苦苦复立的蜀国，转眼间就变成了他人的囊中物？ 我们这么辛苦，甚至为了这个连命都豁出去了，赌上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如果得到的是这种结果，那让我们情以何堪？” “对呀！相爷，这事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要不咱们找一下老主子，让老主子劝一下皇上。他们毕竟是父子，皇上或许会听老主子的劝说。” “对对对！咱们就让老主子出面。” 顾玉看着他们，却是摇摇头。 “咱们可以试试这个办法，但是也不能把希望全部放在老主子身上。皇上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关于皇上和张俏之间的恩恩怨怨，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你们就先回去吧。 这个时候，咱们全部聚在一起，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怕是会觉得是咱们串通好了一起反对。” 顾玉把他们劝了回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出了宫门就全部来到了顾府，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徐文元耳中。 此时，徐文元正在【未央宫】陪着张俏。 当然，张俏是不需要他陪的，只是，他习惯了每天一下朝后就来张俏这边坐一会。 尽管张俏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但是，他似乎只要看到张俏在身边，他就能满足一般。 侍卫匆匆从外面进来，谨慎的看了张俏一眼。 徐文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见张俏嘴角溢出一抹略微嘲讽的笑。 徐文元立刻沉声道：“有话直说。” “是！”侍卫拱手，“皇上要属下跟着相爷他们一起出宫，属下看到朝中官员跟着相爷一起到了顾府。 顾府守卫森严，属下没办法进去。并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 徐文元挥手。 侍卫退下。 张俏抱着孩子，低头逗着孩子笑。 那笑声就像是在讽刺徐文元，讽刺他什么都相信顾玉，结果顾玉却是野心勃勃，伙同百官一起反对他的决定。 徐文元看着她怀里白白胖胖的孩子，孩子出生已经快一个月了，现在的样子刚刚出生的时候，完全不同。 刚出生的时候，徐文元也看过，那时候觉得并不好看，皮肤有点粉，还有点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现在就不同了，白白嫩嫩的。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酒窝，大大的眼睛黑溜溜的，特别的灵气，一看就是聪明的孩子。 徐文元特别喜欢看到张俏哄孩子的神情，那时候的张俏特别的温柔，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阿俏，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同意当我的皇后？其实，你应该很清楚，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立你为后。 我有很多办法，但是我不想用那样的办法。” 徐文元话里的意思，张俏很明白。 无非就是用孩子，或者是海棠村的人来要挟她。虽说这方法有些卑鄙无耻，但却十分有效。 张俏也很清楚，如果徐文元用着强硬的手段，她是一定会同意的。 即是如此，结果都一样，那她总要给自己挣一些好处。她今天已经听到消息了，顾谦和顾珩亲自带兵来收复蜀城。 张俏相信他们叔侄的本事。 他们一定可以收复蜀城，自己一定可以跟他们团聚。 张俏抬头看着徐文元，“是不是不管我提什么条件，你都一定会满足？” 闻言，徐文元一脸喜色，“阿俏，你这是同意了吗？”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张俏终于有了松动。 如果可以让张俏心甘情愿的做他的皇后，那他绝对不会让张俏有一丝的勉强。 “是的！只要你同意，不管你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你。当然，除了让我放弃蜀国，或是杀了我爹。” “噗……”张俏扑哧一声笑了，“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如果我提出那样的条件，那我跟你有什么区别？” 徐文元变了脸色。 张俏继续说道：“我要顾玉，只要你把顾玉交给我，废除他的丞相之位，我就答应做你的皇后。 等我坐满月子一百天，我就跟你举行立后大典。 徐文元，你不会连一个顾玉都舍不得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容不下顾玉？”徐文元反问。 “哈哈哈！”张俏笑了，笑了好久才停下来，“不仅仅是我容不下他，你也容不下他吧。 徐文元，我们也不是刚认识的人了，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容不得什么，我很清楚。 顾玉这个人野心勃勃，他怎么可能愿意一直做一个小小蜀国的丞相？ 从江南回到京城，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或许不知情，但我可以告诉你。 顾玉从小到大就一直在计算着顾珩，他要夺取顾珩的功名，取代顾珩的位置，他甚至还几次要杀掉顾珩，想要取而代之。 因为他们是双生子，而且他可以伪装成顾珩，并且让人看不出端倪。 一直以来，他扮成一只小白兔，其实他是一头大尾巴狼，从来都不是像他的名字那般温润如玉。 你把这么一头大尾巴狼养在身边，你就不怕有一天，把他养壮实了，他反过来咬你吗？” 自从在皇宫中看到顾玉之后，自从张俏生孩子时，梦到了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她对顾玉就恨之入骨。 以前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撇开对顾珩的恨意？ 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她恨的人不是顾珩，女人的直觉，有的时候真的特别的准确。 所以在江南的时候，她才会看到顾玉就心生寒意，有一股毛毛的感觉。 正因为顾玉是一个阴沉的人。 张俏的话，没有一句不是戳中了徐文元的心思。徐文元早就容不得顾玉了，一直重用顾玉，那是因为情势所逼。 他那时候刚刚恢复蜀国，他需要顾玉帮他打点，特别是顾玉那一套攻打晋国，吞占晋国土地的战略。 那真的是近乎于完美！ 第714章 挑拨离间（2） 不过，他现在已经得到了顾玉手中的东西，而顾玉也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 这是徐文元没有办法忍让的。 就算张俏现在不提出条件，再过不久，徐文元也会除掉顾玉。 如果用一个迟早要除去的弃子来取得张俏的欢心，徐文元当然愿意，无比的愿意。 但他当然不能立刻同意。 他略微沉默了一会，然后才点点头，“好！我答应你的要求。” “好！只要你做到这一点，我也做到我的承诺。” 徐文元高兴的动情的抓住张俏的手，张俏却是闪开，“我抱着孩子呢，以后，你我之间有的是机会和时间。 现在你我之间，名不正言不顺，本来就已经让人产出了许多不好的名声。 以后，在立后大典之前，你还是不要经常来我这里了。另外，你如今已经是蜀王了，你的后宫也应该有一些佳丽的存在。” “我不要！我不要什么后宫佳丽三千，只要有你，我就满足了。” 徐文元听着张俏的话，立刻承诺。 张俏并没有欣喜万分，而是淡淡的点头，“随便你吧！我陪着孩子睡一会，你先去忙你自己的吧。” “好！我答应你会把顾玉交给你，不过，不是现在，我向你保证，在你没出月子之前，我一定把他送到你手中。” 太医说张俏失血过多，生孩子的时候亏了气血。她坐月子要比普通人要久一些，最好做足一百天。 正好趁着这一百天，可以把身体养好。 当然，这是徐大夫让太医这么说的，为的就是不想让徐文元跟张俏产生点什么。 一百天可以改变很多。 徐大夫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等一百天过后，他再想办法，总之，他不会让徐文元真正的跟张俏在一起。 而在这一点上，张俏求之不得。 正好省了她的不少事！ 她还不用在这方面防着徐文元。 徐文元听说张俏累了，想要陪着孩子休息，他立刻就起身，“好！那你好好的休息，养好身体。” 他希望张俏能够把身体养好，立后大典上，张俏能够魅力十足，惊艳所有的人。 在这一方面，徐文元跟平常男子一样的虚伪，一样的希望别人都认可自己的眼光。 自己认为最好的女人，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觉得这个女人就是最好的，与他最匹配的。 接下来，徐文元忙得不可开交。 一方面，他要在文武百官面前坚持自己的立场，坚定自己要立张俏为后。 一方面，徐大夫在给他各种压力，徐大夫不同意他立张俏为后，父子二人的关系越来越僵。 还有一方面，他要开始派人去找顾玉的把柄，这样能够让他以后名正言顺的拿下顾玉。 他现在刚复蜀国不久，失去什么都可以，但不能完全的失去民心。他要除掉顾玉，那就一定要有服众的理由。 最后一方面，顾谦他们已经带兵到达了蜀国外，并且已经在那里扎营，随时都有可能交战。 徐文元真的是焦头烂额，忙到没时间去看张俏。 …… 蜀城外，东面的高山上。 顾谦的人就扎营在那里，顾谦和顾珩来到了山顶，叔侄二人拿着千里眼，远远的望着蜀城。 他们最牵挂的人就在里面。 “九叔，咱们什么时候发兵？” “暂时还不行，咱们还不知道里面真正的情况。派进去的人，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有消息传出来。 具体的情况，咱们都不知道，不能拿兄弟们的生命来冒险。我要救出阿俏母子二人，但我也不想赔上兄弟们的性命。 战场上，死伤没办法避免，但是咱们不能随意发兵。” 顾谦摇摇头，收下千里眼。 虽然他们站在了最高处，手中还有千里眼，但是他们也只能看到城墙上面的人，远远的看到金碧辉煌的蜀王宫，再也看不到别的。 顾谦已经派人送了信进去给蜀王，两兵交战，主将先以书信来往，告知对方自己要来攻城了。 当然，这不像是通知，反而更像是挑衅。 顾谦写信过去，其实是为了试探对方真正的身份，他想要验证新蜀王究竟是不是徐文元？ 徐文元收到了顾谦的信。 信纸一展开，前面的称呼竟是徐文元三个字。 徐文元颇是意外，没想到顾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看来这顾谦还真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徐文元耐着性子看完顾谦的信，看到最后，他怒拍桌面。 “来人！” 侍卫从外面进来，“皇上。” “立刻整兵五百，跟朕一起出皇宫一趟。” “是，皇上。” 徐文元怒气冲冲的带着精兵五百，直接下令将顾府围了起来。 此时，顾玉正跟几个官员在商量着朝政大事，徐文元的精兵进来时，他们都颇是意外。 顾玉起身，将几位大臣护在身后。 “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带着兵器冲进【丞相府】？” 精兵让出一条道，龙七从后面走进来，“顾大人好大的官威，我们能来这里，自然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而来。 难道顾大人以为我们私自行动，大胆前来顾大人这里打搅？” 顾玉沉着脸，“龙七，我知道你是皇上的旧下属，但是，你也该知道，我是皇上亲口封的丞相。 朝中大臣又岂是你们这些人能够手握长剑相对的？你们这样做，将皇上置以何位？” 龙七低低一笑，“所以我说顾大人的官威很大，我们可不是顾大人，我们只听皇上的口令。 皇上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皇上让我们来【丞相府】，我们绝对不会去兵部。 顾大人要是不相信的话，那就只能请皇上过来了。” 话落，龙七侧身展开，站在他身后的徐文元露了出来，书房里的几个人立刻下跪。 “皇上。” 徐文元大步往前走，绕过他们，直接走到书案前的主位上坐下。 他翘起了二郎腿，把腿高高的架在书案上，低头端倪着跪在地上的几人。 “顾大人官威很大，如果不是朕亲自过来，是不是龙七都请不动你了？” 顾玉立刻磕头，“皇上请恕罪！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觉得皇上体恤百官，定不会这样。臣自知并无犯下大错，所以才不敢相信。” 第715章 顾玉的自白（1） 徐文元从怀里取出信，还有一本册子，“顾玉，你是我亲封的丞相，这并没错，但是，你峙宠而骄，而且你当初配合我一起复立蜀国，你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的单纯。 这封信是朕刚刚收到的。 而这本册子，朕已经收到有一些时日了，朕一直忍没说，那就是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想着等调查清楚了，将来还你一个清白。 可今天这信，让我彻底的相信了册子里的内容。 顾玉，你真的让我失望啊。 有了这封信和这本册子，你还敢说自己是无辜的吗？还敢说你对我对蜀国忠心耿耿吗？” 啪！ 徐文元手中的册子丢了出去，直接砸在顾玉的脑门上。 顾玉被他砸到脑袋，捡起面前的册子，随便翻了几页，就已经面色苍白。 “皇上，臣不敢对皇上有异心，臣对蜀国的忠心，那是日月可鉴，天地为证。这本册子里记录的东西，臣可以解释。” 徐文元怒指着顾玉，“你不用再解释了，铁证如山，你解释有什么用？ 顾玉，亏我那么信任你，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你去办，甚至让他们有什么事情都跟你商量。 我可真的没想到呀，你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再看看这封信，这些里面写的清清楚楚。” 徐文元把信丢出去，轻飘飘的落在书案脚下，顾玉爬过去捡起信。 看着心里面的自己，吓得他手一抖，信纸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他身后的几位大臣忍不住的朝信指看去，当他们看清里面的内容时，也是吓了一大跳。 几人连忙磕头，“皇上，臣只是过来向丞相大人请教问题的。” “臣也是！臣谨遵皇上的指令，遇到事情就过来向丞相大人请教，并无他意。” “请皇上明察！” 三人瞬间就把自己跟顾玉之间的关系撇得清清楚楚的，完全不敢跟顾玉拉上半点关系。 顾玉急声道：“皇上，从没有收过这种信，就是污蔑，这是污蔑微臣啊。 皇上，请明察！ 臣对皇上没有半点异心，这封信摆明了就是挑拨微臣与皇上的关系。” 徐文元又从身上取出一封信，“这是朕刚刚收到的信，顾谦让人送进来的。如果不是对比的两封信的自己，我真的不敢相信。 你一边对我说你对顾谦恨之入骨，一边又把我这边的消息全部传递给他，让他带兵来攻打蜀国。 你们顾家可真的是好计策呀，如今这般是里应外合，就是为了一网打尽前蜀国的余孽。然后拿着这些去立功，好让顾家在晋国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好啊好啊。 顾玉，这番你们的计谋若是成功了，那等你回京后，那狗皇帝是不是就会立刻封一个官给你做做？ 是啊！我们小小蜀国，就是位居丞相，这权势也是有限你。 你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又怎么看得起这点权势呢？” 徐文元一番厉喝，顾玉瞬间无力反驳。 “皇上，臣冤枉啊。” 顾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顾谦写给他的信，他明明没有收到过顾谦的信啊，难道顾谦已经知道了他在蜀城的所有事情？ 送上这两封信，顾谦就是为了挑拨他与徐文元的关系，让他失去一切？ 顾玉想到这里，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顾谦这种精明又腹黑的人，惯用的手法就是挑拨离间，借他人之手除去自己的敌人。 “来人啊，把他带下去。” “是，皇上。” 龙七挥手，亲自带着人把顾玉压到了宫中地牢里。 蜀王宫里面，有两种大牢，最厉害的大牢是地牢，那里面机关重重，再厉害的人也闯不进去。 如果有人抱着劫狱的心思，极有可能会把命送到那里。 顾玉完全没有想到，早朝的时候自己还是风光无限的丞相大人，这才到中午，自己就已经成了阶下囚。 被关在这么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地牢里阴沉沉的，还有一股浓重的腐烂味道，顾玉哪里受过这种苦，光是闻着这种味道，他就不时的反胃。 可奈何不管他怎么叫，也不会有人理他。 外面的人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呐喊和咒骂。 徐文元有意磋磨一下顾玉，把顾玉关在地牢里三天后，也就是在张俏出了满月之后，他才告诉张俏。 张俏坐月子满了整整一个月，可以出来走走，也能吹风了，但是还需要调养身体。 正因如此，太医才提议让她做满一百天。 地牢里面阴凉，徐文元让她披着披风进去。在地牢门口，张俏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徐文元。 “能不能让我单独进去，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他？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有一点点的信任感，希望不会有人偷听我跟顾玉的交谈内容。” 徐文元点点头，“好的！我就在这外面等你，让她跟你一起进去，她不会把你们的交谈内容告诉我，但她可以保护你。” 张俏知道自己需要适可而止，所以同意带着一个宫女进去。 等进了地牢里。 张俏故意的抖了下披风，再往前走了三步，宫女就软软的倒下，张俏连忙把宫女扶稳，让她靠着墙坐着。 宫女已经不省人事。 张俏再也不担心有人听到她和顾玉的谈话内容。 顾玉早就骂累了，口干舌躁的。他听到脚步声，立刻朝门口这边看过来，当他看到张俏时，立刻明白自己是被谁陷害的了。 顾玉兄弟牙切齿的道：“张俏，原来是你！我就说吧，在蜀国除了你，还会有谁处处与我作对。皇上可真是耳根软啊，居然听信了你的挑拨。” 张俏弯唇笑了下。 “不！你错了。如果他相信，他不会听我的。顾玉，你与他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这么大的锅，我可不背。 不过，我在边上使了一点力，这个我倒是可以很痛快的承认。” 闻言，顾玉咬牙，气得面目狰狞，“张俏，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以为，我是你的手下败将吗？我告诉你，不是！ 一直都不是！ 有些事情是真实存在过的，我告诉你的话，你会受不了这个打击，哈哈哈！” 第716章 顾玉的自白（2） 闻言，张俏笑了，笑得一脸蔑然，“那你就说说吧，让我受一下那承重不了的打击。顾玉，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能从这里出去的机会几乎为零。 你有什么要说的，要骂你，要反击我的，你尽管来，尽情的来！ 过了这一村可就没这一店了。” 顾玉看着她，气得头顶冒烟，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自己运筹帷幄，将一切都把握在手中，为什么张俏会破了自己的局。 在江南的时候，张俏几次精准的救下了顾珩。 在这里，张俏又设计把他将得死死的，让他落到了这番地步。 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顾玉也知道徐文元的个性，如今徐文元身边又有一个张俏。 张俏这个人一心想让他死，顾玉也很清楚。只是他不太明白，他跟张俏之间，应该没有仇恨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为什么他能感觉得到张俏对他的浓烈恨意？ 顾玉明白自己的处境，就像张俏说的那样，他有可能不能从这里出去了。 想到这里，他就想要恶心一下张俏。 想到了前世自己的胜利，那种胜利的感觉，他忍不住得瑟起来。 “你一定不知道，人是有前世今生的。你知道前世的你过得有多惨吗？你连自己真正爱的人是谁，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爹是谁，你都不知道。” 闻言，张俏眼中闪过惊讶。 顾玉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变化，表情更是得意，“你以为你爱着顾珩，以为孩子是顾珩的，可并不是！你还把我当成顾珩，以为我是你爱的人，然而，也不是！ 张俏啊张俏，你以为前世的你也像现在这样子，可以运筹帷幄，可以高高在上？ 不！ 前世的你就只是一个可怜的人。 顾谦他救了你，亲自教导你，可他确实把你教成一个最好的细作，让你为他所用。 可你们在那一段亦师亦友的日子里，却相互产生了感情，可你们却不知道。 呵呵！ 你们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人，却不知自己蠢的连自己的感情都不知道。 最终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 前世的我比现在好多了，我取代了顾珩，我成为了最年轻的丞相。 在江南的时候，我亲自埋了过后，让他死不瞑目，在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已经怀上了顾谦的孩子。 这一世和上一世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你怀上了大爷种的小野种。 不过，那孩子还没出生，就被我生生的将你的肚子里挖了出来。 啧啧啧……” 顾玉说着，忍不住得意的啧啧几声，“啧啧啧……这么大的小孩子，他已经成型了，是个儿子。 就那样血淋淋的躺在我的手心里，像一只小耗子一样。哈哈哈哈！ 我不仅打败了你和顾谦，还有顾珩，我还把你的孩子挖了出来。 张俏，你想不到自己的前世那么惨吧？” 张俏的手隐在袖中，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突然，她勾唇笑了笑，不以为然的道。 “你随便编个故事来骗我，你以为我会相信？珩公子那么聪明的人，九爷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还有，麻烦你编故事，也编得像样一点，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些都是前世发生的事情，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可听说了，人死了，就要重新投胎，要经过孟婆桥，还要喝一碗孟婆汤。 只要喝下孟婆汤，上一世的事情就会忘记得一干二净。如果我们前世真有纠葛，那经过一世，你怎么还记得？ 顾玉，我张俏不是好骗的人！你编的故事真的烂透了！” 张俏尽最大可能的刺激着顾玉，就想看看他最终的底牌是什么？ 顾玉知道前世发生的事情，而且跟张俏在梦中所见的，居然一模一样。 这唯一的解释就是顾玉跟她和顾谦一样，都是重生的。 否则无法解释。 张俏不相信自己的猜测，她要听到顾玉亲口承认。 顾玉哈哈大笑！ 他得意洋洋的道：“我说了人有前世今生，有些人会记得，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喝孟婆汤，而是因为它有不同的记忆。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怕告诉你。 我是重生的！ 在我成为最年轻的丞相之后，在我把你的孩子挖出来之后，我发生了一些意外，然后就重新回到了三年前。 回到三年前之后，我暗地里治好了自己的病，但是假装自己还是一个病秧子。 我悄悄的计划着一切，计划着像前世一样利用江南的瘟疫，彻底的取代顾珩。 可没想到被你打乱了我的计划，几次都被你精准的救下了顾珩，否则，我今天又怎么会在这里。 怪你！这一切都怪你！ 张俏，你可真是我的煞星。 我恨不得亲手将你掐死，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张俏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终于解释的通顾玉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有这么精准的安排？ 原来如此！ 这世上的缘分，还真的是妙不可言。 前世，她跟顾家的叔侄三人纠缠不清，实际上全部都是顾玉打乱的迷惑现象。 他们四人没有纠缠不清，只是她和顾谦没有认清自己的心，误会了自己的心之所向。 张俏转身离开。 顾玉在后面继续咒骂，张俏却充耳不听，只当他在放屁。 张俏取出一个小瓷瓶，拿到宫女鼻前晃了下，宫女立刻就醒了。 张俏将她拉了起来，“走吧！” “是。”宫女也没有多问。只是凝神听顾玉的咒骂内容，心想着，如果等一下徐文元会问什么的话，她就把这些话告诉徐文元。 至于她刚才被张俏迷晕了，这件事情她不会说。 毕竟是自己无能，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只会让主子觉得你是个废物。 徐文元一直守在外面，等着张俏出来。 他也做到了他所承诺的那样，并没有询问里面发生了什么。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张俏摇摇头，“没事！就是进去被他骂了一顿，但没有别的。” “他骂你了？”徐文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扭头看向宫女，宫女立刻跪下，一五一十的将顾玉咒骂的内容重新说一遍。 她一边说一边流冷汗。 第717章 出了蜀城 徐文元全程冷脸听着这一切，听完后，他就拉着张俏回【未央宫】。他始终记得太医说的话，一定不能让张俏在外面呆太久，绝对不能受凉。 从【未央宫】出来，徐文元正准备亲自去一趟地牢，却被通知晋军攻打城门。 为了鼓励士气，为了建立他这个新皇的威望，他决定亲自带兵迎敌。在他的认知里，他和顾谦不仅仅是政敌，还是情敌。 只要真正的将顾谦除去了，将来的某一天，张俏才会打开心扉，真正的接受他。 徐文元立刻改了方向，前往议事大殿，以最快的迅速召集了文武百官，一起商讨迎敌一事。这一商量就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 徐大夫也听说了，天没亮就在议事大殿外等着。 他等着徐文元商量完事情，等着结果。 等到百官们一个个面露疲惫的出来时，他迅速的躲到大柱子后面，等人走光了，这才进去找徐文元。 “文元，顾谦和顾珩带军来收复蜀城一事，我也听说了。你和百官们商量了一天一夜，你们商量后的决定是什么？” 徐文元也是一脸疲惫，头疼的捏着自己的眉心，“爹，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安心的呆在皇宫里，我会亲自带兵迎战。” “这事你得听我的！顾谦对张俏情深意重，咱们手中有张俏母子二人，一定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让顾谦退兵。 如今，顾谦已经是安王爷了。 皇帝为什么会封他为异姓王，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大的功劳，而是因为他的身世。 虽然明面上没有承认，但那边的文武百官，谁不知道他跟太上皇的关系？ 如果想要逼他找晋皇割送土地，这不是没有可能。你就听我的，不要白白的拿下面的人命去搏。咱们手上有这么大的筹码，为什么不用？ 难道你真的要立张俏为皇后？你以为顾谦能忍受这种耻辱？ 你如果一意孤行，只会把蜀国的百姓搭上去。一旦起了战乱，百姓不能再过着现在舒坦的日子，他们就会怨恨你。 如今蜀城的百姓对你赞誉有加，对你感恩戴德，那是因为你有恩于他们，他们从你手上得到了好处。 一旦这些没有了，他们可不会再像现在。让他们打开城门把外面的人迎接进来，这种事情他们也做得出来。 当年，当年你姥爷就是这样子，如若不是这般，前蜀国又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徐大夫苦口婆心的劝着，可徐文元根本就听不进去。他觉得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决，就不该把女人拿过来做筹码，他要赢得堂堂正正。 否则，他这辈子都无法得到张俏的心。 张俏最看不起那种男人，徐文元是非常清楚的。 “爹，这事你别管了。” “不！这事你得听我的。” “我不听！这件事情，我不会听你的，我不会拿阿俏和孩子来做筹码，要赢我也要堂堂正正的赢。” 徐文元挥挥手，让人强行把徐大夫带了下去。 他不想听的时候，谁的话，他都不会听。 徐大夫从议事大殿出来，气呼呼的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如果不是大族长的叮嘱还在耳边响起，他真的会直接了结了张俏母子二人，省得徐文元一直惦记着。 徐大夫就是想不明白，徐文元算是已经死在张俏手中一回了，为什么现在还会执迷不悟？ “主子，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谁送的？” “不知道！就放在宫殿门口。”侍卫摇头。 徐大夫拆开信，看完信中的内容之后，觉得这信里面写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他不能杀了张俏母子二人，但是他可以把张俏母子二人关起来，藏起来。不要徐文元有他们母子二人的消息，这样子徐文元就能安心的做他的蜀王。 真的是红颜祸水呀！ 徐大夫找准了机会，等着徐文元亲自带兵到城门口迎战的时候，他悄悄地把张俏母子二人给送走了，送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 “驭……” 马车停下，徐大夫让侍卫把张俏和孩子带下来，可就在他刚跳下马车时，只觉得后颈一痛，人就晕了过去。 侍卫把徐大夫绑了起来，头上套着黑布袋，嘴巴也塞着布，然后把他丢上马车。 本来被五花大绑的张俏，现在已经轻轻松松，一脸笑容地坐在里面，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胖娃娃。 她看着要开车帘的侍卫，抓着孩子的手，高兴的挥了挥。 “宝宝，这是商浩叔叔。” 商浩笑了，“夫人，咱们现在就出城去跟九爷会合。夫人和九爷分开了这么久，也该夫妻团聚，一家团圆了。 对了，不仅九爷和珩公子在。 还有很多人都在那里等着夫人和小公子。” 张俏点点头，心情激动：“那咱们快走吧！我好想他们呀。商浩，谢谢你！ 这些日子，幸亏有你在。 否则，我一个人真的没办法周旋下来。” 张俏由衷的道谢。 商浩笑了笑，跳上马车，亲自驾着马车离开，“夫人不必客气，说起来，商浩这条命还是夫人救的。如果不是夫人，商浩早就死在那荒山野岭里了。” 张俏想起了跟商浩认识的过程，想到当上姜木朵派人绑了她，还要卖到江南去，结果她在路上救了身为绑匪之一的商浩，不是因为卷入了那一场龙泉镇的恩怨中，她也不会在那里遇到龙元晋。 虽然那是徐文元的另一个身份，但如果不是那样子的话，或许，她不会有机会认识龙元晋。 龙元晋和徐文元，如果不是他亲口承认，谁都不会把这两个人分为一谈。 毕竟这两个人个性和处事方式，完全不同。 她跟龙元晋的相识，因为商浩。 现在，她要彻底的离开这里，但她与徐文元，哦不龙元晋的关系了断，也是从商浩这里作为止点。 有时候，缘分这两个字，真的没办法深究。 太玄乎了！ 商浩自从跟了顾谦之后，先被训练了一段时间，然后就拍到了蜀城这边。 他对蜀城这一带的地势极为熟悉，又因为他有蜀王宫的腰牌，非常顺利的离开了蜀城。 出了蜀城之后，张俏的心就忍不住的怦怦怦的跳。她撂开车帘往外看，远远的看到了晋军的军旗。 听着那战鼓的声音，张俏仿佛看到了坐在战马上，威风凛凛的顾谦。 那是她最爱的人啊！ 第718章 大结局（上） 徐文元还在一心在城门口与顾谦交战，他亲自站在城门上指挥，结果，这一场战事因为张俏离开了蜀城，并且拿他爹徐大夫来要挟他停战。 徐文元对谁都可以冷血无情。 但张俏和徐大夫除外。 亲爹在敌军的手中，他只能选择休战。 最后，他们父子二人在龙四一行人的护送下，真正的离开，真正的归隐山林，再也没有音讯。 商浩带着人去了蜀王宫地牢，顾玉已经自行了断，人死恩怨散，为了不让顾元爷夫妇太难受，为了给顾玉最后的体面。 张俏没有告诉顾珩关于顾玉那些前世今生的事。 他们一致对外称，顾玉在蜀城大乱中时，不幸去世。 蜀城变成蜀国，蜀国又变成蜀城，这一切只经在了五个月。 晋皇知晓了徐文元对蜀城百姓的承诺后，也下旨免了五年了税，再每户人家补十两银子，只是为了补偿他们这短短不到半年时间里，所经受的一切。 蜀城百姓一片感恩。 张俏他们直接从蜀城回到海棠村。 顾谦让顾珩带着信给京城，让他把在蜀城所发生的事，包括这一场战事，全部由他向皇帝叙述。 皇帝和太上皇得知张俏母子平安，又听顾珩说，蜀城一战如此容易战胜，全部都是因为有张俏在蜀城里与他们里应外合。 皇帝和太上皇大喜，对张俏的赏赐，以及给孩子的礼物，竟装了六马车。等这些赏赐的东西到了海棠村时，村民才知道张俏没有死，她人被徐大夫带到了蜀城。 一直到京城礼物到了的三天后，张俏一行人才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悠哉悠哉的回到了海棠村。原来，这一路上，小家伙极不配合，小小年纪，他居然晕了马车，又晕船。 大家都心疼孩子，干脆走走停停，一路游玩着回来。 这也当是补偿大家在这些日子所受的苦。 说要这个小孩，一路上除了晕马车晕船大让在紧张之外，那他绝对是一个乖宝宝。有了韩老爷子和张大程的怀抱，他居然不要爹娘了。 每天除了饿了找张俏要口粮之外，其他时间，张俏和顾谦都见不到自家儿子，不是在这个怀里，就是在那个怀里。 小家伙一点都不挑人。 一路下来，所有人都把他疼到了心坎里。 正因为他不要爹娘了，这一路上，张俏和顾谦有了很多独处的机会。 大伙为了让他们夫妇二人多独处，有心要补偿他们两个人的离别之苦。 干脆就让他们两个人一辆马车。 时松做马夫。 两人一路上恩恩爱爱的，几乎成了连阴体，仿佛想要把错过的这些日子，全部都补起来。 这一路上，时松每天都被无情的塞着狗粮。 但她却无比的高兴，特别享受这种吃狗粮的日子。曾经以为这种日子没有了，现在失而复得。 就是让他每天吃到撑，他也高兴。 他也乐意！ …… 海棠村外，村民全部都站在村道两旁，一大早就在那里站着，等着顾谦他们的马车回来。 “来了没有？” “小林，有听到马车的声音吗？” “张牧，你都已经爬到树上了，可以看得更远了，有看到马车朝这个方向来了吗？” 村民不时的询问。 林常青也是急得来回渡步。 柳氏一手挽着柳老头，一手挽着柳老太，让他们得到消息之后，有事就把柳老头夫妇接到了自己家里。 昨天傍晚，柳老大一家人也过来了。 大家都在等待着全家团聚的时刻。 柳老太紧张极了，拍了一下柳老头的手，“老头子，你干嘛手不停的抖？” 柳老头瞪他一眼，“是你的手在抖吧，我可没有，你别冤枉我。你看看你的腿，你的腿都在抖呢，你看这裙摆……” 柳老太太低头看了一眼，脸都红了，低声埋怨的：“你这死老头子，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我就不要面子的吗？ 看破别说破！ 我不是腿抖，我是全身都在抖。 我不是害怕，我是高兴的！ 马上就要看到阿俏了，还有小宝宝，哎呦喂，想到胖乎乎的孩子，我这小心肝了……” 柳老太说着说着咧着嘴笑，高兴坏了。 柳老头本来有意要逗他几句，他看着柳老太这么高兴，他也高兴。 算了算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 今天大家都高兴，他还是不逗自己的老妻了！ 村民不时的问树上的人，可就是得到了否定的答案，眼看就要到晌午了，大家不禁有些着急。 “这可怎么办？咱们今天要在村祠堂口摆宴席，这么多人都已经在那边忙起来了，我都依稀闻到了酒肉香味。 要是国公爷他们今天不回来，那可怎么办？ 咱们做了这么多的酒菜。” 林常青看着村民，笑了笑道：“大家伙可都别着急，咱们不是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吗？今天他们一定会到。 如果没有回来，咱们就自己吃呗，咱们自己先庆祝。 明天继续准备食材，继续摆酒席。 我都已经想好了，就算国公爷他们今天回来了，咱们也要连续摆三天的流水席，咱们全村人一起吃肉喝酒。 这次一定要好好的庆祝一番。 国公爷和九爷不仅在岭城打个胜仗，这次还收复了蜀城，咱们村里面有这么多的英雄。 就是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我也觉得太少了。” 村民听着林常青的话，便忍不住逗他，“村长，既然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太少了，那咱们就摆个六天六夜呗。 反正现在咱们的日子都好了，咱们再另外交钱，咱们不差这点钱。 实在是高兴啊！ 国公爷他们打了胜仗，县主也回来了，县主还生了一个胖娃娃，这么好的事情。 咱们可一定要庆祝。” 林常青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村民全部都同意。 柳老大非常豪气的道：“我们柳家出一天的酒菜钱。” 柳氏接着道：“我们张家出三天的。” 大家哇了一声，六天加四天，这就是十天呀。他们海棠村要摆十天流水席，直接传了出去，村里面的姑娘小伙子都不愁亲事。 “来了来了！有马车来了。”张牧激动的从树上滑了下来，像只猴子一样。 “马上就快到了！” 林常青急声道：“你们的鞭炮都准备好了没有？” “不行不行！不能放鞭炮。”柳老太连忙拦住他们，“鞭炮会吓到马儿的，要是马儿受惊了可怎么办？马车上还有个孩子呢，这小娃娃听到鞭炮声，也会被吓到的。 别别别！咱们今天不放鞭炮。” 第719章 大结局（下） 林常青听着柳老太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便让人把鞭炮收起来，千万不要放了。 大家紧张的站直了身体，目光紧紧的盯着前面的小路。 不多时，他们终于听到了马车轱辘声，可是等到马车驶近了，大家只看到了辆马车，便知道这不是张俏他们的马车。 马车上的马夫，大家都认识。 最近，这辆马车经常来海棠村。 这是刘大人的。 果然，马车停了下来，刘大人夫妇一起从马车上下来，刘夫人还抱着一个小娃娃。刘夫人看着村民失落的神情，忍不住的调侃刘大人。 “你瞧见没有？大家都不稀得见着你。你来了，大家一看就失望了，哈哈哈！” 刘大人也不生气，乐呵呵的笑了。 他知道，自家媳妇今天高兴，终于盼回了失而复得好姐妹，他今天就是一个陪同的，他媳妇说什么都是对的。 闻言，林常青连忙代表村民说话，“刘大人，我们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家都知道国公爷和九爷，还有县主今天回家，所以大家一早就在这里等了。 大人和夫人来了正好，我们海棠村从今天开始会在村祠堂摆上十天的流水席。县主要回来了，我们高兴，国公爷和九爷打了两大场胜仗，我们也高兴。” 刘大人摆摆手，“放心吧，我还不置于小气成这样。今天，我们也高兴，所以特意过来等国公爷他们。 另外，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以后咱们看到九爷，也不能再叫九爷了，九爷已经被封为安王爷，以后他就是王爷了。 既然他是王爷，我猜想着县主也该改口叫王妃了。 以后就是安王爷和安王妃，大家直接叫王爷和王妃就好了。” 村民听着一阵欢呼。 天哪！她们海棠村真是风水宝地，有一个国公爷，有两个将军夫人，现在还有一个王爷和夫人，刚出生的小宝宝那应该叫什么？ 有人这么想，就有人问：“那咱们王妃刚生下来的小宝宝又该怎么称呼呢？” 刘大人笑眯眯的道：“该叫柿子。” 大家都觉得长知识了，总算知道了这些尊贵的称呼是怎么来的。 等一下也不会出错了。 刘夫人来到了柳氏身旁，柳老太立刻把小娃娃抱了过来，“哎哟喂，小可爱啊，你长得真是好看啊。” 刘夫人笑眯眯的握住柳氏的手，“张婶，别急！他们说今天会到，那就知道大家在等着，一定会到家的。” 柳氏点点头，“我不急！这么久都等了，现在接到了他们都平平安安的，我高兴。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都好！ 只要平安！这比什么都好。” 刘夫人：“是的！就是这个意思，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的，这比什么都好。咱们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大家都莫要心急。” 听着刘夫人的话，村民也没那么浮躁了。 张牧已经又爬回了树上。 这时，他又在树上大声喊：“来了来了！又有马车来了。” 大家伙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兴高采烈的望着小路那边。这时候，大家都留了一个心思，听着马蹄声多不多，声音响不响。 听起来应该只有一辆马车，大家又有些蔫了。 只有一辆马车，这明显不是张俏他们。 马车停了下来，果然不是。 原来是楚之行来了。 楚之行让马夫驾着马车去张家门口，他直接站在那里跟村民一起等人。 大约过了一刻钟，张牧又在树上喊：“来了来了！这次是真的来了，好多马车呀。” 大家都被张牧喊的有些不相信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这会不会又是别人？ 终于等到马车进了村口。 第一辆马车外面坐着的人是张大程，这下大家的心都定了，村民立刻站在原地欢呼，好多人都蹦跳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 “国公爷，王爷，还有县主都回来了……” 五辆马车先后停了下来，第一辆马车是张大程和国公爷，还有韩义飞。 他们三人下了马车，来到了村民面前。 第二辆马车是韩二夫人她们。 第三辆马车是张俏和顾谦。 后面的两辆马车装着他们一路采办的东西，还有他们日常用的东西。 韩老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娃娃，大家一看就猜到那是张俏和顾谦的孩子。 柳老太把怀里的孩子交给刘夫人，然后陪着柳氏匆匆的跑过去。 柳老太和柳氏直接跑过去抱张俏。 柳老头则稀罕的看着韩老爷子怀里的小娃娃。 “哎呀呀，咱们家的小娃娃长得可真好，叫他白白胖胖的，这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小子，长得也够壮实的。以后一定能够跟他爹一样，能文能武。” 张大程站在一旁不停的点头。 韩老爷子牛气轰轰的道：“我们韩家的血脉也是极好的，出的可都是英雄。” 柳老头连忙附和：“对对对！这么说来，这孩子就应该叫做强强联合。” 大伙儿都被柳老头的话给逗笑了。 那边，柳老太和柳氏两个人一起抱着张俏，张倩也跑过了，四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又哭又跳的。 村民望着这一幕，感动到抹眼泪。 大家站在村口寒暄了一会，然后就一起走着说说笑笑的回村里，让马车慢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张俏看着熟悉的村庄，看着身旁熟悉的亲人，久违的笑脸，心里满满当当的。 真好！ 她回来了！ 她的亲人全部都在身边，这一刻真的太幸福了！ 张俏站在村口的大树下，突然的停了下来，她冲着村里面大声喊道：“我回来了…… 我，张俏，回来了！！！” 大家听着她的声音，有人笑，也有人笑着忍不住的哭了。 高兴啊！ 这是一场久违的团圆，不仅是张俏与家人的团圆，也是张俏与海棠村的团圆。 这一次，她的人生才算是没有了任何缺憾。所有前世留下的疑惑，经过这一遭，疑惑都已经消失了。 她终于弄清楚了这两世以来的心之所向。 她终于知道！ 她爱的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唯一的深爱的人，一直都是顾谦！ 她扭头看向顾谦，正好顾谦也朝她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处，眼神交流。 张俏：“九爷，我爱你！” 顾谦：“阿俏，我的唯爱！” 《空间农女之娘子只想种田》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