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宝：么么小软糖》 第1章 【001】白面团子 她长得像白面团子。 软软的，看着就很好戳。 当然，我一点都不想戳。 ——《大魔王日记》 ** 青城的夏日，不怎么下雨。 天空湛蓝，浮着几朵云，不经意间，就被风吹散了。刺眼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明晃晃地打在人的肩头，直照得人眼花。 地面皲裂，翻滚着热浪。 “圆圆，叫陈爷爷。” 许陌怯生生地从唐楠身后探出小脑袋，看了一眼面前陌生，头发花白的老人。就忙不迭地缩回头，声音小小，“陈爷爷好。” 俏生生的。 老人头发花白，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他叫陈书成，是唐楠以前的老师。再加上，唐家和陈家离得近，唐楠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关系也愈发亲近了。也因此，出事之后，唐楠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他。 “老师，不好意思，我家女儿……”唐楠看了眼缩在自己身后的女儿，有些无奈。这性子，胆小地很。 陈书成摆摆手，不是很在意，反倒打趣道，“不碍事，我瞧着，倒是和你小时候像得很。” 说到小时候，唐楠的眼里流露出怀念的神情，很快又被眼底的苦涩盖住了，“老师，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再说麻烦我，我可要生气了。我这糟老头子，巴不得有人陪。而且，圆圆这么乖巧，哪像我家那混小子，我喜欢还来不及。” 见老人故作生气的样子，唐楠明白他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没再说什么。她转过身，低下头，替女儿整理了一下裙摆，低声嘱咐她，声音柔柔的，“圆圆，要听陈爷爷的话知道吗？” “妈妈，圆圆会听话的。”许陌偏了偏脑袋，抬起清澈的水眸，一字一句地回道，乖乖巧巧的。 “老师，那拜托您了。”生怕自己会有所留恋，唐楠把女儿交到眼前老人手里，转身就走。 看着女人急急离去的背影，渐渐地，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许陌没忍住，低低叫了一声，“妈妈……” 唐楠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 “妈妈，圆圆会乖乖的。妈妈不要忘记了来接圆圆回家。” 唐楠的眼角一瞬间就红了，下一秒，几乎要落下泪来。她忙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回过头去，冲女儿笑了笑，“会的，妈妈不会忘的，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许陌没有再说话，待在原地，等到女人的背影再也看不到了。她眨眨眼，抬头，看着身旁的老人，“陈爷爷……” 女孩的眼里蒙着一层水雾，更衬得她眼睛晶莹剔透，如琉璃球般。 陈书成拍了拍许陌的肩，轻叹了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谁能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半晌才出声，“圆圆乖，不伤心。” 许陌抿了抿唇角，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两颗糖。她抬眼看着眼前慈祥的老人，把糖递给他，“圆圆不伤心的，陈爷爷也不伤心，爷爷吃糖。” “好，乖孩子。”陈爷爷看了她一眼，没拒绝，伸手接过，“谢谢圆圆，圆圆和爷爷回家好不好？” 许陌没挣扎，乖乖地应了声，“好。” 日头正盛，热气扑面而来。小院里红的，绿的，黄的，都恹恹得打着卷儿。 许陌一路上都没有抬眼，她低着头，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 “圆圆，到家了。” 许陌轻嗯了一声，这才抬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小院子不大，却很有生活的气息。鸡圈里的鸡儿叽叽咕咕地叫个不停，都纷纷探头打量着刚来这个家里的新客人。老黄狗躺在柴垛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吐着舌头，懒洋洋地朝这边看了眼，又没趣地收回视线。 她轻呀了一声，有些没回过神来。 进了屋，陈书成先是从冰箱里拿出杯冰水，招呼身后的小姑娘，“圆圆，来喝水。” 没见人反应，陈书成回过头，就这小姑娘还傻愣愣地木在原地。他心想，这小姑娘估摸着是没见过这些。 他笑了笑，招呼她，“圆圆，先别看了，过来喝点水。” 许陌又不舍地看了眼，才进了屋，她没接过手，反倒先问了一句，“陈爷爷喝水了吗？” “喝了喝了。”陈书成笑出一脸的褶子。 听到他说喝了，许陌才从他手里接过那杯水，低低说了声，“谢谢陈爷爷。”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动作拘谨。小脑袋低低地下垂，整个人蔫地和外头菜地里种着的庄稼差不多，无精打采的。看着，还是没有适应这边的环境。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又是一个人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陈书成看了眼，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轻声安抚她，“乖圆圆，先坐着，爷爷让你小白哥哥来陪你玩。” 小白哥哥……许陌攥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没出声。 “圆圆，圆圆……” “嗯？” “陈爷爷叫你小白哥哥陪你好不好？” 虽然对于见别的人，许陌内心是抗拒的，但是想到妈妈走之前说的话。况且，她知道，陈爷爷是为了她好。她又看了眼面前慈祥的老人，点头答应下来。 ** “小兔崽子，快给我滚下来。” 许陌惊讶地看着身旁吹胡子瞪眼睛的老人，对他这样的转变有些没回过神来。陈爷爷，好像……好像要吃人。 似乎察觉到了许陌的视线，陈书成冲着这边笑了笑，笑容很和善，“圆圆，怎么了？” 许陌眨了眨眼，抿了抿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老式阁楼传来哒哒哒的声响，一声又一声，很有节奏。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顺着陈爷爷的视线往楼梯的方向看，就见到阴暗逼仄的楼梯口现出一人的身影。 午日的阳光正盛，夏风轻拂。 细碎的光线透过老旧的窗柩打在少年的肩头，稀疏光影模糊了他的面容，只看得见隐约的轮廓。 光影正炽，眼睛酸涩地厉害，许陌下意识地用手遮住眼角。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像是打在心间，一下又一下。 “爷爷，找我干嘛？”是漫不经心的语调。 陈书成最见不得的就是自家孙子站没站相的样子，考虑到许陌在，他只是狠狠瞪了陈琛一眼就作罢，没有像往常一样教训他。他摆摆手，招呼自家孙子过来，沉声嘱咐，“小白，快过来，这是圆圆。这段时间，她都会和我们待在一起，你可不许欺负她。要好好照顾她，知不知道？” 小白，叫小狗哦。陈琛早就对自家爷爷对自己的称呼无语了，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不过，圆圆，还别说，这小姑娘确实长得挺圆的。而且，待在一起……不会是让他陪她吧…… 听到陈爷爷提到自己的名字，许陌闻声抬眼，就看到正前方站着个岁数不大的少年。他眯着眼，半靠着墙，懒懒地朝这边瞥了眼，正巧和她来不及收回的视线对上。 视线交汇间，少年恶意地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十分恶劣。 许陌忙垂下头，肩膀耷拉着，不敢再看。 好凶，她想。 陈琛看了眼把头死死垂着的小姑娘，扯了扯嘴角。 也不知道爷爷从哪里找来这样的小姑娘。 这么不经吓，没劲。 他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看这小姑娘，还不如回房看他爸刚给他买来的鹦鹉。鹦鹉都比她有意思，起码不会吓成这样，他有这么吓人吗…… “圆圆，这是爷爷的孙子，比你大一岁，你叫他小白哥哥就好了。” 他……他就是小白哥哥。 许陌的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僵。 陈书成把许陌的反应收在眼底，以为她是怕生，安抚地拍拍许陌的肩膀。许陌一惊，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把手贴着裙摆，放得笔直。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 轻轻出声，音色软软的，“小白哥哥好，我叫许陌。” 这小模样实在叫人忍俊不禁，陈琛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被自家爷爷瞪了一下，忙敛住笑容。 许陌的脑袋低地更厉害了。 从陈琛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小姑娘的双下巴，白白的，软软的，就像个白面团子。一戳，就凹陷一个角落。 看着就好欺负，他想。 不过，他可没有以大欺小的习惯。 “小白哥哥……”耳旁传来小姑娘糯糯的声音，陈琛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理会这个小姑娘。 要是他不理她，她会哭吧…… 一定会吧…… 想到这小姑娘哭了之后，爷爷没完没了的唠叨。陈琛勾勾唇角，懒懒地应了声，就当做是回应了。抬脚，打算回房逗逗他的鹦鹉，顺便给他爸带来的鹦鹉取个名。 叫什么呢？ 白面团子。 挺好，陈琛摸了摸下巴，对自己取的名字很满意。 “陈白，你去哪？” “回房啊。”还用问吗？陈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步子不停，继续往前走。陪小姑娘玩什么的，他可受不了。 “陈白，你给我停下！” 他才不呢……陈琛没理，自顾自地往前走。 “陈白，陈白！” 少年在光影里渐渐远去，伴随着“哒哒哒”的声响。 那年，怙恃无依，许陌遇见了陈琛。 此后，便是一生。 第2章 【002】偷偷看我 白面团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偷偷看我。 算了，怕你害羞。 我就当自己不知道了。 ——《大魔王日记》 ** 夏日阳光穿过空气缝隙，隐约可见细小的尘埃在空中浮动。时间似乎都静谧下来，只有陈爷爷怒吼的声音，伴随着陈琛离开的“哒哒”声响。 许陌呆呆地站在原地，睁着眼睛，看着陈琛离开的方向，还没有回过神来。 “陈白，陈白！” 连续不断的怒吼声惊到了鸡圈里的鸡群，它们在鸡圈里转着圈圈，横冲直撞，间或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这叫声恼人地很，许陌晃了晃身子，回神了。她看着眼前仍然在暴怒下的老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她有些无措，咬了咬唇，轻声道，“陈爷爷，不生气了…” 许陌的声音怯生生的，显然很是不知所措。 她抬头看一眼身边的老人，又垂下眼，看自己的脚尖。 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没事没事，陈爷爷和你小白哥哥闹着玩的。”陈书成这才意识到自己吓到这个小姑娘了，忙轻声哄她。这么多年，他一直是个火爆脾气。只有在已经过世的妻子面前才会有所收敛，可以说，他儿子，他孙子都是被他吼大的。他老人家可稀罕小姑娘了，可惜他老伴没给他生下个女儿，儿媳也没给他生下孙女。看到许陌这个小丫头，他心里别提多欢喜了。 “真的吗……”许陌半抬头，小小声道。 见小姑娘睁着大眼，愣愣的样子，他硬是扯了个微笑。 结果，就见到小姑娘头低地更厉害了。 “噗嗤…”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来的陈琛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只是下来带他的鹦鹉透透气，顺便看看乐子。 没想到，确实挺逗的。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家爷爷吃瘪。 “陈白……你……”陈书成瞥了陈琛一眼，怒火中烧，显然是要迁怒啊。 陈琛没吭声，自小和自家爷爷待在一起，一看，就知道他要恼羞成怒了。这会儿，说啥都不行，除非顺了他的意。至于他的意思，自然是哄那坨白面团子开心。 做孙子难，做他家老爷子的孙子更难。 陈琛自认自己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心里暗自嘀咕，面上依旧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整个人没个正行。 而且，白面团子耷拉着眉眼，五官缩在一块儿。 看着傻乎乎又可怜兮兮的。 算了，他答应和她玩了。 他微微抬眼，瞥了一眼垂着眼的小姑娘，“你，逗鹦鹉不。” 明明是个疑问句，偏偏陈琛硬是给说出了陈述句的调调，似乎肯定了这小姑娘一定会答应。 结果，许陌没动弹，还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出师不利。 陈琛没了耐心，也顾不得会不会吓着这个小姑娘了。走到她跟前，提高嗓音问她，“你，低头的那个？我问你话呢！” “我吗？”许陌迟缓地动了动身子，抬头，有些不确定。 “对，没错，就是你。”陈琛眯起眼看她，又问了一遍，“逗鹦鹉不？” 少年的眸子在阳光下，呈琥珀色。他的短发凌厉，眯着眼漫不经心看人的时候，有股子说不出的气势。 真的…好凶。 许陌肩膀耷拉着，好半晌都没有吭声。 “圆圆，你喜欢鹦鹉不？”陈书成见不得自家孙子这样，瞪他一眼，又低下头轻声问面前的小姑娘。 许陌抿了抿唇，偷偷地看了陈琛一眼。 要是她不答应……他会不会揍她…… 一定会吧…… 转头的时候正对上面前少年看过来的眸，深邃莹透，浸着光。 像是在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揍你。 她忙不迭地收回视线，自然错过了少年无意间上扬的嘴角。她的声音又急又快，“陈爷爷，我喜欢鹦鹉，我想和小白哥哥一起逗鹦鹉。” “好好好。”陈书成点头应下，又转过头，嘱咐自己的孙子，“小白，你别欺负圆圆。” 陈琛翻了个白眼，懒懒地回应，“爷爷，我知道了，您还不放心我吗？” 陈书成心想，还真放心不下。但是，也不能这么掬着圆圆啊。多出去玩玩，估计心情就好了。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两个小家伙去玩。 外头太阳毒辣的很，两人没有走远，只是站在小院子里。 许陌刚来的时候，没来得及好好看。这会儿看得回不过神来了，小院子里种着各式各样的蔬菜，院子顶上架着个大棚子，碧绿的藤蔓顺着木头架子往上爬，看上去生机勃勃。地上还站着几只小麻雀，小麻雀也不怕生，睁着灰溜溜的眼瞅着她。 陈琛安放好了自家的新宠，就发现那坨“白面团子”还傻乎乎地站在太阳里。 这是嫌太白了，一定是吧。 也不怕被晒化了。 “你不热吗？快过来。” 他挑了挑眉，嘴角微勾，招呼太阳底下的那坨。 意识到是在叫自己，许陌赶紧挪了挪脚步，走到他身边，抬起头叫他，“小白哥哥……” 由于在太阳底下暴晒，少女的脸颊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细密的汗水顺着她雪白的颈直往下淌，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声音糯糯的。 看着，就像是被晒化的白面团子。 可怜兮兮的。 陈琛动了动手指，从兜里掏出一包纸来。 “给你，拿着。” 许陌怔了怔，掀起眼帘，就看到了少年掌心的一小包纸。 似乎还冒着热气。 她踌躇了几秒，又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勾了勾嘴角，黑色的发在光线里浸着光。 莫名地，许陌忽然就不觉得他可怕了。 她上前几步，伸手接过，低声道，“谢谢小白哥哥。” 第3章 【003】又甜又糯 没想到白面团子，还有当唐僧的潜质。 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脑壳疼。 ——《大魔王日记》 ** 许陌伸手接过，低声道，“谢谢小白哥哥。” 她的声音像在糖堆里裹过似的，又甜又糯。 陈琛挑挑眉，没吭声，转身去逗弄新宠“白面团子”。 白面团子，长得可一点都不白。它的毛色艳丽，双翅呈墨绿色，在翅膀转折处，有少许红色点缀。再配上顶端那一小撮蓝毛，看上去神气极了。 许陌跟在陈琛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笼子里的鹦鹉。 和她爷爷家的鹦鹉长得真像。 不过，她爷爷家鹦鹉顶端的毛是红色的。 她小时候见过她爷爷养过鹦鹉，后来，鹦鹉生病了。有一天，没了呼吸。再后来，她爷爷也去世了。 想起往事，她的眼里暗了暗。她抿了抿唇，没说话，就楞楞地看着不远处的鹦鹉。 陈琛瞥她一眼，就不再管她。他修长有力的指间里夹着根小木棍，漫不经心地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嘴角微勾，“白面团子，看这边……” 白面团子，好奇怪的名字。 而且，和这只鹦鹉一点也不搭。 许陌心想。 她没吱声，和陈琛一块儿看着“白面团子”的反应。 就见“白面团子”扇着翅膀四处张望，偶尔看站在一旁的许陌一眼，偶尔低头打量一下笼子，就是不理会陈琛。 “白面团子，快过来……”陈琛把小木棍往笼子里捅了捅，就见那只“白面团子”躲了躲。 陈琛拿着小木棍的手僵了僵，说好的鹦鹉喜欢用小木棍逗着它耍呢，结果，这压根就不理他。不理就算了，还躲……平日里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也就算了，可这会儿他身边还跟着个人呢……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这样想着，他手上的动作更是半点都不停顿，试图勾起“白面团子”的一丝兴趣，就见笼子里的鹦鹉上下乱窜，扇着翅膀胡乱扑腾。 对他的嫌弃，他隔着木笼子都感受到了。 他把小木棍往地上一丢，往凳子上一坐。靠着柱子，闭眼。得了，谁爱逗谁逗，他不伺候它了。谁爱受这等鸟气，谁受。 ** 许陌看了眼生闷气的少年，又看了眼笼子里洋洋得意的鹦鹉，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悄咪咪地抬眼看，见少年的下颚崩地紧紧的，显然是在气头上。哪怕心里有些觑他，想了想，她还是走到陈琛身边。 “小白哥哥…” 衣角被人轻轻地扯了扯。 陈琛没抬眼，也没说话。 他现在很不爽，他竟然被个破鹦鹉嫌弃了。向来只有他嫌弃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嫌弃他了。这个别人，还是只鹦鹉。 “小白哥哥…” 许陌见陈琛没反应，又低低地叫了声。 这声音恼人地很，陈琛转了个身子，还是不吭声。 然后，就听到脚步声“哒哒”地渐渐远去。 接着，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凉凉的东西。 少女絮絮叨叨的声音又在耳旁响起，“小白哥哥，逗鹦鹉不是这么逗的。” “…”陈琛翻个了白眼。对不起，他耳朵聋了，他听不见。 “小白哥哥，你在听吗？” “…”没有。 “小白哥哥，我爷爷以前也养过鹦鹉，我看过。要不，我来试试……” 阖着眼的陈琛猛地睁开眼，阳光顺着绿色藤蔓的缝隙撒在黑发间，他冲着许陌抬抬下巴，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你，给我听着。” 年少的陈琛已经初具不怒自威的气势。 许陌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站好了。” 许陌没再动。 陈琛摆摆手，顺便把许陌刚刚塞到他掌心的小木棍递给她，“这样就好，行了，自己去玩吧。”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别烦我。” 这才又阖上了眼。 院子里架着大棚子，陈琛也不感到热。再加上实在是闲地厉害，闭着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边是大片的晚霞，色彩绯红，很是好看。 小院子里是难得的静谧，枝头的蝉声也可算是消停了。盛夏的酷暑在这一刻也消散了些许，只剩淡淡的余热。 陈琛半靠着柱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来那坨白面团子。心下一紧，下意识地抬眼寻找那坨小白面团子的踪迹。其实，并不用怎么找，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那坨白面团子，就跟扎根在那边似的，还傻乎乎地立在原地。 显眼地很。 陈琛勾了勾嘴角，对许陌的表现很满意。 他心想，这白面团子，还挺听话的。不像大院里的其他女孩子，烦得很。 看在她这么听话的份上，他决定了，以后要是实在无聊，可以勉为其难地和白面团子一起玩。 他上前几步，招呼那边的许陌，“走了。” 忽然出现的声音，让沉浸在和鹦鹉互动中的许陌无意识地抖了几下。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转头一看。 夕阳下，晚风轻拂。 少年单手插兜，眉毛微挑。 树影在他鼻梁间纵横。 彼时的她，不懂得肆意是什么意思。 却隐隐约约在少年身上明白了这两个字的意思。 “小白哥哥……”她敛眉轻唤。 “走了，别磨蹭，回家吃饭了。” 说完这话，陈琛就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往前走，没有等她。 看着陈琛头也不回的身影，又看了眼面前睁着眼睛看着她的鹦鹉。许陌抿了抿唇角，把鹦鹉提在手里，快步跟上前面的少年。 ** 陈书成刚做好饭菜，打算招呼孩子们回来吃饭，就看见他家那小兔崽子一个人慢悠悠地往这边走来。 他心里一个疙瘩，陈白这小兔崽子不会把圆圆那个孩子抛在那边了吧。再想到以往自家孙子的所作所为，还真有可能。一想到这个，他就来气，正准备出声。 陈琛已经率先出声，“爷爷，您别急，她在后面呢。” 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家老爷子看到自己一个人回来之后，心里想的是什么。他要是再不开口，估计有他的苦头吃。 “你怎么不等等圆圆……” 陈琛翻了个白眼，“哦，她腿短。” 陈书成那个气啊，吹胡子瞪眼的。听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 “陈白你这小子！” “爷爷，别气啊，喏，她回来了。”陈琛勾勾嘴角，指了指后边。 不过，白面团子可真够慢的。 果然是小短腿。 没等自家爷爷有所反应，陈琛已经很有眼色地率先进了厨房。 瞅了眼今晚的菜色，果然，来了客人就是不一样。 他挑挑眉，拿了筷子和碗筷，往桌上一放，就往椅子上一靠。 没过多久，就见老爷子领着白面团子回来了，那亲热劲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白面团子才是他的亲孙女。 啧啧，妥妥地重女轻男啊。 “爷爷，快开饭啊，我饿死了。” 陈书成狠狠瞪了陈琛一眼，忙转身招呼站在一旁的许陌，“圆圆，快过来吃饭。” 变脸之快，简直让陈琛叹为观止啊。 不过，他也没计较。 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 才不会和一坨软趴趴的白面团子计较。 第4章 【004】吃这么多 白面团子，竟然吃这么多。 嗯…看来肉不是白长的。 ——《大魔王日记》 ** 老式的吊灯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断断续续地发出咯吱的声响。 放置的食物摆了满满一桌子，冒着热气。 夜晚静谧安宁。 似乎还能听见外头的几声蛙鸣。 灯下老人冲她微笑。 微笑的时候，那些因为岁月而累积在脸上的纹路愈发明显。 却慈善又和蔼。 这一瞬间，许陌莫名地想起了自己去世已久的爷爷。 她爷爷也是这样对她笑，就和陈爷爷一样。 直到此刻，一个人孤零零初到这里的孤单和不安，才真正消散了些许。 许陌的嘴角无意识地向上翘了翘，梨涡浅浅，轻声应道，“好。” 恰巧在这时，咕噜噜的声音响起。 一声又一声。 来源，她的肚子。 许陌忙垂眼，肉嘟嘟的手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脸轰地通红一片。 一秒，两秒，三秒。 屋内寂静一片。 许陌自欺欺人地想，是不是他们都没听到…… 大抵是为了反驳她内心的想法，紧接着，屋内响起了少年的笑声。 一声高过一声。 许陌颓废地放下了手，完了，真的听到了。 都听到了…… 好丢人啊…… 她这般年纪，早已明白了什么是羞怯，什么是丢人。 陈琛从小脸皮厚地可以赛过城墙，自然是不懂得小女孩的心思，他只觉得这白面团子真是太逗了。 捂着肚子，难不成肚子就能不叫了吗。她怎么不干脆捂住自己的耳朵，这样还听不见了。 真是傻乎乎的。 越想，他笑得越大声，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陈书成看了眼小姑娘垂地更低的头，多少明白点小姑娘的心思。他瞪了陈琛一眼，做了个口型，意思是让陈琛闭嘴。 也不知陈琛是真蠢，还是没听到，硬是哈哈笑个不停。陈书成没办法，只能想办法，先哄旁边的小姑娘，“圆圆，别理陈白，来我们吃饭了。” “……” “圆圆，来，我们吃饭了。” “好，陈爷爷。”许陌反应过来，乖乖地坐在陈书成身旁，背挺地直直的。 “小白，快把米饭拿过来。” “爷爷，今晚吃米饭啊？”陈琛勉强收住笑容，神情有几分疑惑。要知道，他们家吃米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怎么，还挑？”陈书成板起脸教训他。 “怎么会，怎么会……”边说着，陈琛边把米饭端上了桌。 饭粒在灯下愈发显得晶莹饱满，是陈书成亲自去买的。自他老伴去世以后，他们家确实不怎么吃米饭，但考虑到许陌是土生土长的b市人，主食是米饭。陈书成怕她吃不惯这边的饭菜，他特意把这边常用来做主食的馒头换成米饭。 当然，这些许陌都不知情。陈书成也不会告诉她，给她增加心里负担。 她这般年纪就该是快快乐乐的，简简单单的快乐。 “圆圆，快尝尝这碗糖醋排骨。陈爷爷敢打保票，你吃了第一块，肯定还想吃第二块。”陈书成过世的老伴也是b市人，最爱的就是这一口。早年，为了博得老伴的喜欢，陈书成那是卯足了劲儿，做菜什么的，完全难不倒他。这么多年了，手艺也没有落下。 况且，为了把圆圆养的白白胖胖的，他还特意向唐楠问了她的喜好。知晓了这小姑娘嗜好甜和酸，最爱的也是糖醋排骨。和他老伴一模一样，这真是缘分啊。 不等许陌有所反应，陈书成先给她夹了一筷，“圆圆，快尝尝……” “谢谢陈爷爷，陈爷爷也吃。”看着排骨油滋滋发亮的样子，许陌偷偷地咽了口口水，艰难地把视线从排骨上挪开，然后给陈书成也夹了一筷子。 “好好好。”陈书成没拒绝，笑出一脸的褶子。 一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陈琛抖了抖身子，真是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瞧他爷爷笑得这个样子，反正有生之年，他是从未见过。 他看了眼许陌，她的半张肉脸都埋到了碗里，捧着个比她脸还大的碗，吃地津津有味。 糖醋排骨有这么好吃吗？ 他想了想，自顾自地也往碗里夹了一块。尝了一口肉，猛塞了大口米饭。是这糖和醋不要钱吧，这甜的啊，简直了。可是自己夹地菜，含泪也要吃完。陈琛就着米饭，勉强咽下了这块明显不符他口味的糖醋肉。 吃完之后，他又瞧了眼对面的白面团子。 见她两腮吃地脸鼓鼓囊囊的，就像一只贪食的小仓鼠。 眼睛晶晶亮亮的，嘴巴上还粘上了些许肉汁。 有种莫名的萌态。 陈琛的手心发痒，手指动了动。 他才不会承认，刚刚那一刻，他想伸手戳一戳她的脸蛋。 试试是不是和他想象中一样软。 放下了心底的不安，再加上遇见了美食，许陌就开始大开吃戒了。 直到对上对面少年惊诧的眸。 她才回过神来。 完了…… 暴……暴露了。 第一天，就暴露了她是个吃货加大胃王的事实。 今天，真的好丢人啊…… 第5章 【005】些许热意 白面团子，叫鹦鹉白面团子。 真是个小傻子。 ——《大魔王日记》 ** 这一夜，许陌做了无数个梦，恍恍惚惚间都是妈妈从她眼前消失的场景。半梦半醒间，她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妈妈。” 没有人回应。 她睁开眼，只有床头的小灯发着幽幽的光。 暖且柔，却依旧让人觉得分外陌生。 许陌睁着眼呆呆地看了会儿，才想起来，这里不是她的家，是陈爷爷的家。她攥紧被子，把头埋在被子里，低低地喊了声，“妈妈。”又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这才重新睡过去了。 这一觉，也睡得不大利索。天还没亮，她又醒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在床边坐了会儿，发了会儿呆，洗漱干净。仔细叠好被子，就下楼了。 老式楼梯在走动间，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 她的小手扶着扶手，慢吞吞地往下走。每往下走一步，都会下意识地先伸出左脚试探一下，等到觉得稳妥了，才又伸出另一只脚。 宛若一只笨拙的小企鹅，怯生生的。 “走快点。”倏尔，身后传来少年懒懒散散的声音，透着几分不耐烦。她一惊，抖了两抖。 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索性少年在后头扶了她一把。 “谢谢小白哥哥。”反应过来，许陌忙道谢。 陈琛不答。 他看了眼许陌的后脑勺以及她坚定不移地挡在他身前的身影。 不耐地皱了皱眉，“让开。” 许陌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挡住了他的去路，忙把半边身子贴着墙壁，让出一个足以让陈琛通过的道路。 陈琛挑了挑眉，半点都不客气地快步从她身边走过。 走动间，是衣衫无意间拂过发出的声响。 恍惚间，许陌睁着大眼，看着身后的少年从她身边走过。 她呆呆地望着少年的背影。 依旧如初见那日一般，透着一股子桀骜不驯。 前方走着的少年忽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瞥了许陌一眼，又回过头，淡淡开口，“看什么，下来吃饭。” 神游中地许陌猛地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就要跑下来。 而陈琛就和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厉声阻止她，“跑什么，我又不和你抢。” 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许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又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等到她走到楼下的时候，只看见陈琛懒洋洋地瘫着身子，躺在沙发上。 见她来了，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反倒是放置在一旁的鹦鹉扑哧着翅膀，仿佛在欢迎她的到来。 许陌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放在一旁的鹦鹉。她张了张口，原本想叫它小鹦鹉。想了想，她叫起陈琛给它取的名字，“白面团子，早上好啊。” “白面团子”没有反应，倒是躺在沙发上的陈琛勾了勾嘴角，似乎是在笑。他掀起眼帘，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她逗弄笼子里的鹦鹉。 陈琛心想，白面团子逗弄另一个白面团子倒是有趣地紧。 许陌半点都没有察觉，依旧傻乎乎地对着“白面团子”自说自话。 逗弄“白面团子”期间，陈爷爷已经提着早餐走回来了，端地是健步如飞。 许陌还没有开口，瘫在沙发上的陈琛率先出声。 他伸出手，声音沙哑，尾音颤颤，“爷爷，我快饿死了。” 活像个半夜的幽灵。 许陌打了个激灵。 陈书成见怪不怪，把吃地甩到陈琛身边，就见原本躺着一动不动的陈琛猛地从沙发上跃起，接住陈爷爷扔来的早餐。 拆之，食之，速度之快，直叫许陌叹为观止。 而陈爷爷一看到许陌，板着的脸就放柔了几分，招呼许陌，“圆圆，怎么起得这么早？昨晚睡得怎么样？” 许陌乖巧点点头，又和陈爷爷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吃起了早饭。 陈爷爷拿的早饭的数量和种类，多得直叫许陌都不知道从哪里吃起。 似乎看出了许陌的局促，陈爷爷柔声道，“陈爷爷不知道圆圆喜欢吃什么，索性每样都买了些，圆圆尝尝看，喜欢吃哪个？” 许陌咬了下唇，“谢谢陈爷爷。” 陈书成摸了摸许陌的头发，“傻孩子，和爷爷有什么好谢的。” 这边是一副温馨场景，而坐在沙发那头的陈琛看了眼手里的白面馒头，磨了磨牙。 从鼻子里轻声“哼”了声，爷爷真是偏心得离谱。 这么念着，咬馒头的声响又大了几分，似乎是把馒头当成了某个家伙的圆润脸蛋。 嘴上是这么念叨的陈琛，看到那边的场景，眼神却是放柔了几分。 看在白面团子哄爷爷开心的份上，他就不和她计较了。 上午日头正猛，陈琛看了眼外头的太阳，没有出门，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了一上午。到了下午，他自然是等不及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他也不愿意待在许大圆边上，和个小姑娘有什么好玩的。他走到哪儿，哪儿都是玩伴。再加上他霸道得很，谁不听他的话，他就揍谁。久而久之，大院里的同龄孩子都听他的话。 吃完了饭，和爷爷打了声招呼，陈琛就拿着自己玩耍的家伙出去了。 陈书成哼了哼，推了推身边的小姑娘，“陈白，带圆圆一块儿去。” 陈琛闻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别逗了，带个小姑娘出门作甚，总不能是看她哭吧。 没错，在此时，陈琛的心里，许陌就是个哭唧唧的小姑娘。 是个麻烦的小哭包。 两边僵持不下，许陌拉了拉陈书成的衣摆，小小声地说，“陈爷爷，圆圆要和陈爷爷待在一起。” 陈书成瞪了陈琛一眼，这才低声对许陌说，“好，和陈爷爷一块儿，咱们才不和陈白一块儿。到时候啊，陈爷爷给圆圆做好玩的。” 陈琛翻了个白眼，趁着自家爷爷没注意，拔腿就跑。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炎炎夏日，偶有风拂过，却带不走夏日的炎热。 天边浮着几朵云，柴垛里的老黄狗，伸出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喘着热气。 数不清活灵活现的小东西在陈爷爷的巧手下，活了过来。 许陌睁着大眼，连眼睛都忘了眨一下。 “圆圆，喜欢这个吗？” 许陌点点头，扬起小脸，眼神崇拜，“喜欢，陈爷爷好厉害。” 这话把陈书成逗地哈哈大笑，手里折地就更快了。 ** 陈琛挑了挑眉，有汗水从他额头往下流。透明色的汗珠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晕。他眨了眨眼，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流到了眼睛里。 带起些许热意。 他也没抹，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场景。 他似乎看见了好久没笑过的爷爷，眼角的笑纹。 嘴角勾了勾。 又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随手抹了把汗，这才晃晃悠悠地回家了。 第6章 【006】我没看你 她呀。 傻乎乎的。 真好骗…… ——《大魔王日记》 ** 热风拂动着窗帘，光影透过吹起的间隙漏了进来。风声夹杂着外头的蝉鸣，一声又一声，恼人得很。 在睡梦中的许陌蹙了蹙眉，把小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小嘬黑发在外面。又觉得实在热得厉害，两条白嫩的腿从被子底下伸出来，一节一节，莲藕般的。 她低声嘟嚷，瓮声瓮气的，“妈妈，现在几点了？” 没有人回应。 “妈妈……”她又叫了一声。 回应她的是一成不变的寂静。 片刻之后，许陌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的是浅粉色的壁纸。 熟悉又陌生。 她这才恍惚地坐起来，掰着手指数着，这已经是她到陈爷爷家的第5天了。陈爷爷家自然没有妈妈。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 她看了眼放在床边的闹钟，双目猛地睁大了，现在竟然已经9点半了！这是她自打住在陈爷爷家，起得最晚的一次。 许陌猛地从床上蹦下来，把被子仔细叠好，匆匆洗漱了一遍，草草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就穿着鞋子急急忙忙地下楼了。 快速走动间，老式阁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刚起床没有多久的陈琛，听到声响。咬了口油条，喝了口豆浆，慢条斯理地抬眼看去。 就看到那坨白面团子，快速地往这边跑过来，气喘吁吁的。 大清早的，急什么。 刚站稳，许陌就冲着不远处的陈琛打招呼，乖乖巧巧的，“小白哥哥，早上好。” 陈琛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嗯……确实挺早的。 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许陌更是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这是这几天里，她头一次睡到这么晚。 真的……好没礼貌…… 她抿了抿唇角，头垂地低低的，盯着自己雪白的鞋面不出声。 陈琛自然不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哪怕知道了，也只会嗤之以鼻。 他又吃了一口油条，见她低垂着头，傻站在那里不动。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不用看，也知道，定然是五官拧成一块，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不用想，都知道，要是他不叫她，她估计能在那里站一天。他喝了口豆浆，这才掀起眼帘，低声招呼她，“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吃早饭了。” “嗯？哦…好。”许陌挪了挪椅子，正准备坐下。忽然想起了陈爷爷，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他的踪迹。 她抿了抿唇，看了眼对面低头喝豆浆的陈琛，轻轻出声，“小白哥哥，陈爷爷呢？” “哦，他啊，老朋友有事找他，他去见老朋友了。”陈琛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开口。 许陌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她老老实实坐下。她的座位前面放着冒着热气的豆浆油条，是陈琛刚刚给她拿出来的，原先被陈书成放在锅里热着。后来，陈琛听到了她房里的动静，难得地发了好心，把她的份也给拿了出来。 许陌乖乖坐好，拿起油条，小小地咬了一口，又低下头喝了口豆浆。 豆浆带着醇香，配着油条，再好吃不过了。 她满足地眯着眼睛，像是只偷腥的小狐狸。 陈琛不经意地抬眼，恰好把她这副模样收入眼底。这样，可比刚刚像是受了委屈，可怜兮兮的样子顺眼多了。 免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欺负她呢！ 吃饱喝足之后，陈琛眯起眼看了眼外头的太阳，找了个背阳处，往椅子上一躺，半阖着眼，手里拿着前几天前用过的小木棍，懒洋洋地逗弄着放在一旁的鹦鹉。 他还就不信了，一个破鹦鹉，还能难倒他。 许陌吃完早饭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临近午时。 少年仰躺在藤蔓编织成的老式藤椅上，光晕在他黑发间淌过。他阖着眼，长长浓密眼睫在他眼睑处，打下深深的阴影。 藤椅自然地晃动。 他纤长有力的手里握着根小木棍，漫不经心地逗弄着一旁的鹦鹉。 神色散漫。 “看什么？”他的声音懒懒地，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 回神的瞬间，许陌恰好对上少年似笑非笑的眸光。言语比大脑更快地做出反应，“没……我没看你。” “哦。” 陈琛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应了声，似乎不怎么在意。 瞥了一眼乖巧立在一旁的许陌，问道：“吃完了？” 许陌点点头。 “饱了吗？” “饱了。”想到了被自己吃地半点不剩的早饭，许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许陌这么说，陈琛的眼里闪过亮光，一闪即逝。 他说：“哎，你知道，要付出才能有回报的，对吧？” “嗯，对。”许陌没怎么想，就应道。 鱼儿要上钩了，陈琛心里暗喜，接着道：“所以，吃完了早饭，要洗碗对不对？” 许陌一听，没毛病啊，老老实实点头，“对……对啊……” “那你要怎么做，知道了吧！”陈琛看着她，半支起头来。大抵是阳光太过猛烈，他的眼睛半眯着，要睡不睡的样子。 “嗯。”许陌没犹豫，答应下来。 陈琛很满意，重新躺回到藤椅上，对许陌招招手，还不忘低声嘱咐，“好好洗啊。” 许陌轻嗯了一声，见陈琛不再理她，这才转身离开。 第7章 【007】黑烤红薯 气啊！ 这个不给力的红薯。 ——《大魔王日记》 ** 老式窗柩繁复的纹路，从这里往外看，可以看见外头世界的一隅。细密的枝桠，一簇簇盘绕在一起，有的透过窗柩的缝隙伸进来。 天很蓝，没有云朵。 很美。 许陌看了会儿，就垂下眼，开始洗碗。她在家里也洗过碗，那会儿是同爸爸一起洗的，洗碗也是爸爸手把手教给她的。爸爸说，妈妈很辛苦，所以，他们要体谅妈妈。这样说的爸爸，却让妈妈哭了。 她问妈妈，为什么哭？ 妈妈只是笑着摇摇头。 后来，她再也没看到妈妈哭过。 再后来，她跟着妈妈从一个大房子里搬出来，去了一个小房子里，那里，没有爸爸。 而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爸爸了。 她的眸子里染上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愁绪，明媚又忧伤。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她很想爸爸。 而她更想念的，还是一家人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那会儿，什么都很好。 “这么久了，还没好吗？” 少年懒洋洋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许陌忙敛住思绪，把洗净的碗摆放好，擦干净手，轻声回他，“小白哥哥，我洗好了。” “好了就行，快出来。” 许陌说好。 又仔细把桌上收拾干净，许陌才出来。只见放在一旁的鹦鹉，在笼子里扑哧扑哧扇着翅膀。而原本躺在藤椅上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陌愣了愣，望着空无一人的院子，低声喊，“小白哥哥……” 回应她的只有鸡圈里鸡群的咯咯声响。 “小白哥哥，小白哥哥……”一时之间许陌有些慌了，她沿着院子里的小路，边走边大声喊，“小白哥哥，小白哥哥，你在哪儿……” * 正在大棚里挖红薯的陈琛差点没一锄头锄自己脚上，他对天翻了个白眼，总算是回了一句，“我在这儿。” 这白面团子，他又没聋，喊那么响干嘛…… 听到陈琛的回应，许陌总算是放下了心。顺着声音的来源往里走，就看到少年十分不雅地伏在地上，呈大字型。双手埋在土里，似乎是在刨些什么。 可是，地里除了地还有什么。 她有些懵，“小白哥哥，你是在刨地吗？” 陈琛头也没抬，神色有些不耐烦，“刨什么地，我在挖红薯，你站一边去，别出声。” “哦。” 陈琛又开始了自己的刨红薯大计，费了老半天的劲儿，流了许多的汗，他才从地里头刨出了两块红薯。 好家伙，累死了。 没办法，技术不熟练。谁让他爷爷以前死活不让他碰来着，他也就不碰了，怕被抽。不过，这会儿就不一样了，有白面团子这块免死金牌在，他还怕啥！简直无所畏惧呀喂！爽歪歪的！他决定了，要趁着白面团子在，把所有想做的都做一遍。 看着自己的胜利果实，陈琛抬了抬头，模样倨傲。 换句话来说，就是得瑟得都快上天了。 他嫌弃地看了眼自己一手泥和一身的汗，把红薯递给许陌，半点都不客气地说，“你，过来，拿着。” 许陌没吭声，老老实实地把红薯接过手。 陈琛赞赏地看了许陌一眼，接着说，“去洗洗吧。” 许陌转身就走。 趁着许陌去洗红薯的空档，陈琛把锄头摆放好，拍拍身上粘上的泥土，顺便又去冲了个澡，这才又和个大老爷们一样，躺倒在藤椅上。 前一晃，后一晃，太阳照照，风儿吹吹，简直不要太惬意。 “小白哥哥，我洗好了。”许陌仔细地把红薯冲刷了很多遍，才走出来。原本脏兮兮的红薯，也总算是现出了本来的样子。红红的两小坨，表面有些不大平整。 啧啧，这白面团子可算是出来了。 陈琛挑挑眉，从她手里接过红薯，“你等着啊，看我给你做午饭，保管你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 “对了，你吃一个够吗？”他忽然想起她每顿的惊人食量，第一次觉得自己失策了。他要不要再去挖点，虽然很麻烦。 许陌抬眼，偷偷觑了一眼陈琛，见他脸色不是很好。 是不是她吃太多…… 被嫌弃了…… 想了想，她抿了抿唇，低声说，“够的。” “你确定？”他问，眼里写着满满的怀疑。 “确定。”许陌看他一眼，又低下头。 陈琛翻了个白眼，开什么玩笑，这白面团子，竟然告诉他，她一个红薯，能吃饱。 昨晚那一大桌是谁吃的！他信她才有鬼了！ 算了，大不了，他把大的那块给她，他吃小的。 毕竟，他是不会以大欺小的。 ** “你先坐会儿，等我给你露一手。” 没等许陌回应，陈琛已经率先走向空地。 许陌没有跟过去。 烤红薯这件事，陈琛已经想做很久了。今天，终于让他逮着这个机会了。他已经可以想象地出，到时候，白面团子大吃一惊，整张小肉脸上都写着佩服的样子了。 看来，是时候让这坨白面团子见识一下他的厨艺了。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材料，陈琛从屋子里搬了个小板凳，放在院子中央。又从屋子里搬出来柴火，一一摆放好。 利索点燃，见里面冒火了，就往里塞红薯。完美，接着，要做的，就是等了。 陈琛坐在小板凳上，时不时地往里面加点柴火。别的不提，倒是看上去，有模有样的。屋子里头站着的许陌没忍住好奇，走到陈琛身边来看。陈琛只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摆弄，不是很在意。 漫长的等待，许陌睁大眼，看着黑烟从柴垛里冒出来，她轻呀了一声，忙知会一旁的少年，“小白哥哥，冒黑烟了……” 陈琛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怎么会冒黑烟呢！？他明明是按照以前爷爷的操作来的啊……可面上还是一脸淡定，他轻咳了一声，摆摆手，“你懂什么，这很正常。” 是吗……许陌有些懵，但也相信小白哥哥是不会骗她的。 她半蹲下身子，继续观看。就见陈琛的手里拿着根小木棍，在柴垛里敲敲打打，她的眼睛晶晶亮亮的，“小白哥哥，你在做什么？” “翻红薯啊。” “哦。” 许久之后…… 许陌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肚子，又看了眼柴垛里的红薯。咽了口口水，问身旁的少年，“小白哥哥，什么时候能吃烤红薯啊？” “……”他怎么知道。 “小白哥哥，烤红薯是黑的吗？” 看了眼黑地不成样子的烤红薯。陈琛轻咳了一声，有点心虚，“对……对啊。” “现在可以吃了吗？” “……”吃什么吃，肯定不行啊。 事实上，陈琛是这么回答的，“当然了，你快去拿盘子过来。” 自己夸下的海口，跪着也要到最后啊！ 一听到可以了，许陌立马蹦蹦跳跳地去拿盘子了。 望着白面团子欢快离去的背影，陈琛又看了眼柴垛里黑的不成样子的红薯，他的心里有种淡淡的忧伤。 这种忧伤叫做……完了，要在白面团子面前丢脸了，气啊。 这他妈和他想地完全不一样。 现在，毁尸灭迹还来不来得及啊！ 第8章 【008】许大圆呀 她说她叫许陌。 看她长得这么圆，以后就叫她许大圆了。 许大圆，许大圆…… 不接受任何反驳…… ——《大魔王日记》 ** 夏风浮动，卷过树梢头枝叶，引得树上蝉鸣阵阵。 细碎光影打在老树下少年肩头，他半靠着树，姿态慵懒，嘴里哼着不成曲调的歌。 和着蝉鸣声，歌声里带着这个年纪少年人独有的韵味，莫名好听。 陈琛边哼歌，边四处张望着白面团子的位置。很好，不在视线所及处，应该还在屋里。 此时不毁尸灭迹，更待何时。 关键是红薯的葬身地，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可立马被他给否决了。 不行，太显眼了。 要不，鸡圈…… 不行，不行，爷爷会发现的。 想到爷爷发现之后絮絮叨叨的唠叨，陈琛的身子抖了抖，不行不行，鸡圈坚决不行。 一连想出好几个地方，都被他一一否决了。驻足凝思片刻，陈琛总算是找到了个最佳藏红薯位置，他决定了，让它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给它重新埋到土里。 想到就做，陈琛是个行动派。他先是用小木棍，艰难地把柴垛挪开，把红薯给拨弄出来。几分钟之后，红薯总算是重见天日。 陈琛看了眼红薯的样子，手下的速度更快了。这两坨黑不溜秋，看不出来本来样子的红薯，一定不是他烤出来的，一定不是！ 他怎么可能烤出这么丑的红薯呢！和他的颜值完全不符合呀喂！ 陈琛内心疯狂吐槽了一万遍，他嫌弃地看了红薯一眼，刷地把这两坨塞到了自己怀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埋尸地”。 只要把这两坨红薯埋了，谁都不会知道了。 完美。 * 正兴奋间，身后传来了软软糯糯的声音，“小白哥哥，你去哪啊？” 是白面团子…… 我他妈能说我去埋红薯吗，肯定不行啊…… “小白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说什么，陈琛不雅地翻了个大白眼。 “小白哥哥，你手里拿着的是烤好的红薯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许陌已经跟上来了。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他。 “……”陈琛的脑子有片刻的空白，手里的红薯藏无可藏。 不等他作出反应，许陌已经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陈琛怀里的烤红薯，“小白哥哥…” 软软的，热热的，肯定很好吃…… 这一戳像是点了某个穴道，陈琛猛地侧过身，神色有些不耐烦，不管不顾地把红薯塞到许陌怀里，大声嚷嚷，“好了好了，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就是烤红薯失败了，行了吧！烦！别跟着我了！” 说到最后，陈琛捋了把头发，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气死他了，这破红薯！ 许陌呆呆地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满脸的不知所措，她仓皇地留在原地。 小白哥哥……怎么了…… 她又垂下头，看了眼怀里的烤红薯。烤红薯表面黑漆漆的，还冒着热气。方才恨不得一口吞下它的许陌，此时，再也没了吃它的想法。她从小就是个乖巧的孩子，从来没有人对她凶过，更别说是说大小声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自己的裙摆，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她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 陈琛闷不做声地往前走，头也不抬一下。 路上有人经过和他打招呼，他也没理，烦得慌。 直到在江边的小路上捡了几块石头，对着河水，猛地掷出。看原本平静的江面溅起了一连串的水花，陈琛才觉得心里的不爽消散了些。 他也没急着走，索性坐在江边，就着冰凉的江水抹了把脸。江水凉飕飕的，抹在汗湿的脸上，很是舒爽。抹完了，他找了处背阳面，把双手搁在脑袋后面，懒懒地躺在鹅软石铺成的小路上。嘴里叼了根随手捡来的狗尾巴草，阖着眼，懒懒散散的样子。 陈琛素来是个心大的主，说好听点儿是洒脱，说难听点儿是没心没肺。没一会儿，他就躺着睡着了。至于许陌，早就被他忘到旮旯堆里去了。 不成想，那坨白面团子，却追到了梦里。在他的梦里，哭唧唧的。连带着还有他爷爷拿着鸡毛掸子追他的场景。 陈琛猛地睁开眼，想起了他离开时白面团子可怜兮兮的样子。他随手抹了把汗，就急匆匆地往回跑。 隔了老远的距离，就看到那坨白面团子了，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原本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要是被他爷爷知道他凶她这件事，估计抽他还算是轻的，扒了他的皮都说不定。 陈琛几步走到她跟前，小姑娘半垂着头，手里捧着个看不出本来模样的红薯。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半点都没发觉他的到来。 他重重哼了哼，刻意引起她的注意。 垂着小脑袋的许陌惊了惊，猛地抬眸。 眼里还含着泪，要哭不哭的样子。 陈琛正对上了她含着泪的眸。 从小到大在他眼里没有男孩女孩之分，大院里，没有哪个不知道他的名号。他见过女孩子哭，素来是烦得慌。而这一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除了烦，燥，还有点别的什么。 他没怎么想，心里估摸着是自己把这白面团子弄哭的缘故吧。 他粗鲁地捋了把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坨软趴趴的白面团子。过了几分钟，他才干巴巴地开口，“白面团子，别哭了。” 一紧张，他就把自己暗戳戳给她取的绰号给说出口了。 许陌哭地抽抽哒哒的，边哭边打嗝，还不忘反驳，“我不叫白面团子，小鹦鹉才叫白面团子。我有名字的，我叫许陌。许是许仙的许，陌是……” 陈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 “别哭了……”陈琛放柔自己的声音。 “……”没人理。 陈琛见她还要哭，打断她，语气有点凶，“不许哭了。” “嗝……嗝……好。” 陈琛看了眼小姑娘哭地眼睛发红的，有点良心发现，“是不是饿了……” 迟疑了几秒，许陌老老实实地点头。 “等会儿我给你做好吃的。”陈琛承诺道。 许陌的眼睛亮了亮，看了陈琛一眼，又想起刚刚的事，眼睛又暗了下去。 她的心思，陈琛一眼就看透了。但他没说，懒懒地摆摆手，招呼她跟上，“走了，去吃饭。” 许陌在原地犹豫了几秒，又跟了上去，轻轻唤他，“小白哥哥，等等我。” 少年的步子顿了顿，速度慢了下来，他故意逗她，“你再不来，我就走了。” 听到身后哒哒的脚步声，他勾了勾嘴角。 真是的…… 他作甚欺负一坨白面团子。 他又转身看了眼身后跟着跑的少女，挥挥手，“许大圆，你跑快点儿。” 许陌埋头往前冲，过了半天，才想起来，“我不叫许大圆，我叫许陌。” 你长得这么圆，不叫许大圆叫什么。 心里是这么想的陈琛，心里知道说出来，白面团子一定又会哭唧唧。 但他还是咧嘴笑，故意逗她，“我知道了，脸圆圆的许大圆……” 身后的圆圆脸许陌把脸鼓成了一只河豚。 第9章 【009】不许哭了 果然…… 哄许大圆最好的法子，就是喂吃的。 ——《大魔王日记》 ** 脸鼓鼓的许大圆，有个人生哲理，那就是气归气，但是饭还是得吃的。而且，一看到吃的，再大的气，也散了。有什么问题，如果一顿吃的不能解决，那就两顿。 厨房里传出叮叮咣咣的声音，许陌拼命克制住自己的眼睛，不让自己的眼睛飘向厨房。可她那放光的眼神早就暴露了一切，眼睛盯着电视，心思早就跑到了厨房那头。 许陌吸吸鼻子，好香啊…… “许大圆，你吃这么多面够不够啊？”陈琛从厨房那头探出头来问她。 深知再怎么抗议也没用的许陌，只能无奈默认了这个绰号。她撇了眼少年比的量，缩了缩脑袋，瓮声瓮气地说，“够的。” 一听她这话，陈琛心里就明白了，肯定是不够的。他翻了个白眼，又用手比出比刚刚多一倍的量，“许大圆，这样够了吧。” 被点到的许陌点了点头，轻声说，“够的。” 片刻，香气以厨房为中心往四周扩散。 许陌吸了吸鼻子，满脸陶醉。 恰好在这时，陈琛从厨房端着面走出来，四目相对。 对上对面少年似笑非笑的眸，她回过神来，窘迫地把头垂地低低的。 “许大圆，吃面了。”陈琛在那边唤她。 “好哦。”许陌关了电视，就迈着小粗腿，哒哒地往餐桌旁走。 走得越近了，香气越浓。 餐桌上放着两个碗，一大一小两个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每个碗里都被放上了鸡蛋，衬着碧绿色的葱花，看上去诱人极了。 一时之间，许陌不知道拿哪个碗好。 她站在原地，瞅一眼陈琛，又瞅一眼两个碗，看上去纠结得不行。 陈琛扯了扯嘴角，瞥她一眼，轻抬下巴，“喏，那个大碗是你的。” 也不等许陌反应，他已经率先扯过那个小碗吃了起来。许陌在原地站了会儿，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身体已经率先作出反应。 蛋是溏心蛋，一戳就流油，许陌咬一口蛋，又吃一口面，满足极了。白皙的肉脸鼓鼓的，随着她咀嚼的动作上下移动，像是只贪食的小仓鼠。 除了眼角还泛着红，压根就看不出有哭过的痕迹。 只看了眼，陈琛就不再看了，他问她，“哎，许大圆，面好吃吗？” 被唤道的许大圆隔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嘴里还含着面条，重重点头。又怕陈琛没看懂，含糊不清地说着，“好次好次，好好次。”（“好吃好吃，好好吃。”） 对于十一岁的陈琛而言，做面，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只要寒暑假，他那对不着调的爸妈，就会把他送到爷爷这儿，美名其曰，增长厨艺。可惜他做来做去，就会煮一碗面条。说白了，懒得学。 除了爷爷，许大圆是第一个尝到这面的人，也是第一个夸他的人。 陈琛挑了挑眉，嘴角咧得老高，趁许陌没有注意到，又连忙收敛住。 “许大圆……”他叫她。 许陌抬眼看他，“嗯？” “我告诉你啊，以后，你不许哭了。”他故意板着一张脸对她说。 “好哦。”许陌忙不迭点点头。 “真的？”陈琛有点不相信。 看这白面团子哭唧唧的样子，他实在有点不相信她以后都不哭这件事。 许陌咽下口中的面条，“小白哥哥，我不骗人的。我要是骗你，我就是小狗。不对，不对，我要是骗你，我就天打雷劈。”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陈琛：“……” 许陌：“……” 许陌看了眼天上的惊雷，弱弱地举起手，“小白哥哥，要不然，我再发誓一次。” 陈琛睨她一眼，就收拾起桌上的碗筷，“得了吧。” 许陌不敢造次，再加上经过了这一波，她对陈琛的惧怕少了些。迈着小短腿地跟在陈琛后头，乖乖巧巧的，“小白哥哥，我来洗碗吧。” “我有说我来洗吗？” 许陌想了想，认真地摇了摇头，好像是没有。 “那不就得了，你好好洗啊。” “嗯？好哦。” 许陌愣愣地跑到厨房去洗碗，压根就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自然是没有看到，那头的少年半倚着门，嘴角咧得老高。 果然，哄许大圆最好的法子，就是喂吃的。 一顿不够，那就两顿。 第10章 【010】是胖白兔 许大圆啊… 是个吃货。 她喜欢吃胖白兔奶糖。 ——《大魔王日记》 **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弱点已经被人牢牢地捏在手掌心，许陌老老实实地在厨房洗碗，洗干净了，就擦干净手走出来。 “小白哥哥…”她边走边唤，生怕下一秒陈琛就会像刚刚一样消失不见。 陈琛没走远，就倚在门边。听到这边传出的动静，挑挑眉，招呼她，“出来。” “好哦。” 许陌迈着小短腿哒哒地往外跑，低着小脑袋。 跑啊跑…… 嗯…跑不动了… 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她的脑门上，热热的。 她眨眨眼。 陈琛看她傻乎乎的样子，嗤笑。他把手指收回来，语气揶揄，“许大圆，你傻了啊。” 许陌摇摇脑袋，低声辩解，“我不傻的。” 陈琛咧嘴笑，“傻。” 不等她有所反应，手里就被塞了个东西。来不及看，只听见少年懒懒的声音传到耳畔，带着夏日的几分热度，“给你了。” 许陌垂眸，是棉花糖，粉色的棉花糖，木棒似乎还残存着少年手心的温度。 她看着陈琛慢步离去的背影，咬咬唇，快步追上前。手里还护着陈琛给她的棉花糖，生怕一不小心，棉花糖就掉了。 边跑边喊，“小白哥哥，等等我。” 陈琛的脚步顿了顿，没说话，步子却放慢了一点。 许陌呼哧呼哧，很快就追上了陈琛。第一反应，就是扯他的衣摆。 衣摆被人扯了扯，陈琛垂眸。 “小白哥哥，谢谢你的糖。”女孩子的声音甜滋滋的，听得人心尖都染上了几分甜味。 陈琛嘴角微微扬起，没吭声，把头转到一边，耳朵却悄咪咪地支起来。 他才不会告诉她，这棉花糖，在这地儿难买的很，是他跑了好几个地儿才买到的。 许陌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陈琛的冷淡，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轻呀了一声。 陈琛抬眼，就看到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恍然大悟了。然后，从裙摆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白色纸包着的东西。 他定睛一看，是颗糖。 许陌把糖攥在手心，偷偷觑了他一眼。很快，又想到了什么，忙把糖递到他面前，“小白哥哥，给你。” 陈琛垂眸，就见她雪白掌心里放着一颗糖。 见陈琛没动静，许陌以为他不喜欢，心里有些急了，“小白哥哥，这是大白兔奶糖，很好吃的。” 陈琛挑了挑眉，问她，“怎么，你要给我？” “对啊，给小白哥哥。”她说。 接着他的手心里就被塞了一颗糖。 陈琛勾唇，睨她一眼，“不怕我了。” 许陌悄咪咪抬眼，心想，小白哥哥怎么知道她怕他。 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刚开始怕，现在不怕了。小白哥哥给我糖，棉花糖很好吃的。” “傻。”他说，接着就拿着刚得来的糖离开了。 许陌摸着脑袋看着少年的身影，一脸茫然。 为什么小白哥哥又说她傻。她给小白哥哥糖，小白哥哥还是说她傻。 不过，许陌没有深究。她在原地蹲下，享受美食。她向来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这会儿陈琛又是给她做面又是给她棉花糖，她早就把陈琛当做了好哥哥。看了眼手里诱人的棉花糖，没忍住，轻舔了一口，甜甜的。 小白哥哥给的糖，果然很甜。 她满足地眯起了大眼。 这甜味，一路甜到了心底。 她在心里又小声地说了一遍，“谢谢小白哥哥。” ** 陈琛走了几步，又回头，见那坨白面团子蹲在原地，吃糖。 棉花糖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阳光下，她的眼睛亮的发光。 从陈琛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女孩鼻尖的汗水和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蛋。 他很快收回眼，低低地说了声，“许大圆啊，真是个吃货。” 似乎是被她吃糖的馋样给蛊惑了，接着，他的嘴里就多了颗糖。 奶味和着甜味，他不喜地皱了皱眉，却还是咽了下去。 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包装纸，借着阳光，他眯着眼看了眼，上面印着的是只雪白的兔子。 他伸出右手食指，戳了戳。 啧，是只胖兔子。 不过，不及许大圆。 这糖，应该叫胖白兔，而不应该叫大白兔。 第11章 【011】可不可爱 其实啊，许大圆要是不哭唧唧…… 还是可爱的。 不对…不对… 哪里可爱了，明明是个小哭包。 ——《大魔王日记》 ** 棉花糖已经成功地收买了许陌的心，她认为，小白哥哥是她的小伙伴了。因此，吃完了棉花糖，许陌就哒哒哒地跑去找陈琛了。 还没跑到，声音就传到了陈琛的耳边，“小白哥哥，小白哥哥…” 陈琛窝在棚子里头，闭眼假寐。听到这声音，也只是懒懒地抬了眼，没出声。 他的手里还拿着逗弄鹦鹉的小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鹦鹉被正式起名为白面团子，白面团子，在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之后，好歹会给陈琛点儿面子，不躲了。 这会儿“白面团子”听到这声音倒是来劲儿了，扑哧扑哧地扇着翅膀。 “没良心…”这“白面团子”对他和许大圆截然不同的态度，使得陈琛不满地轻哼了一声，用小木棍故意往笼子边缘敲打了几下，满意地看到“白面团子”缩了缩翅膀。 青城的夏日，无风。 许陌穿着粉红及膝连衣裙，手里还捏着小木棍，应该是吃糖剩下的。她白嫩的胳膊露在大太阳下，白地晃眼。兴许是一路跑过来的，俏脸上粉扑扑的，鼻尖还带着汗。 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那头的陈琛，蹬蹬瞪地往陈琛跟前凑，与前几日离陈琛越远越好的样子截然相反。跑得太急了，她边喘着气边对着陈琛说道，“小白哥哥，我抓住你了。” 四目相对，陈琛抬眼，就见到她的脸上尽是欢喜，眸光晶亮。 陈琛心道：嗯……许大圆，看着有点蠢。 似乎是有点不忍直视，他转过头，问，“你找我做什么？” “恩？”许陌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陈琛，“和小白哥哥待在一块儿。” 和他待在一块儿…… 陈琛心里默念了几遍，又看了许陌一眼，没有出声。 虽然爷爷让他陪在许大圆身边，但是他总不能天天和个小姑娘待在一起吧。在他爷爷的监督下，他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出过家门了。在他的计划里，他今天一定会出门。 没怎么想，他低声嘱咐着面前的女孩子，“许大圆啊，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写作业，不要出门，知道吗？” 写作业啊…… 她最讨厌的就是写做作业…… 许陌懵懵懂懂：“小白哥哥，那你呢，也写作业吗？” 陈琛站起来，睨她一眼，“你说呢？” “我……”许陌垂眸，“我不知道。” 陈琛轻描淡写：“作业我早就写完了，你好好在家里写作业啊。” 作业，作业…… 许陌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可惜无力辩驳。 她肉乎乎的小手攥着裙摆，一下又一下。 陈琛收回视线，开口，“我等会儿要出门，你一个人待在家里，知道吗？” 也不等她回应，他转过身，用小木棍去逗弄着笼子里的“白面团子”。 许陌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过了会儿，她才应道，声音小小的，却依旧乖巧，“我知道了，小白哥哥。” 她虽然爱哭了点儿，还歹还算乖巧。可是不知怎地，看着她这般模样，陈琛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心道，自己大抵是有病。 也就没有多想。 很快，把许陌带回到家里，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出门了。 看了眼乖乖坐着的许陌，他打了声招呼，“许大圆，我出门了。” 许陌闻声抬眼，她望着半倚着门的少年，挥挥手，“小白哥哥，你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她的杏眸黑亮，眼里似乎氤氲着水光，很快消失不见。她抿抿唇，微笑，露出前排雪白的牙。 午日的阳光正炽，她的笑容亮地晃眼。 陈琛没有再看，转身就走。 在一阵蝉鸣里，他的声音和着热风传来，似乎透着一股子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 ** 盛夏，江边。 阳光下，江水泛着莹莹的水泽。边上是大片的芦苇，顺着风的方向摆动着淡绿色的芦苇梗。 陈琛走到江边时，那里已聚集了数个年岁和他一般大的少年。 远远地，最前沿那人已然看见了陈琛的身影，几步走上前来，勾肩搭背，“阿琛，你怎么好几日不来了。” 也不等陈琛开口，原先人堆里有人出声，“方远你这厮，傻了不成，自然是因为阿琛家里的小妹妹了。” 这小妹妹，指的自然是许陌。这大院子里，本就藏不住什么事儿。许陌这小姑娘刚到陈琛家，他这群小伙伴就知晓了。不过，据说胆子不大。要不是怕吓到那小姑娘，他们这一伙人早就去看那小姑娘了。 如今，心里倒是好奇地紧。毕竟，陈琛可是好几天没出门了，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左右推攘着，就是没人吱声。 偏生方远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听到这话儿，狐狸眼半眯起。很显然，不怀好意啊。 这不，就开始了，“阿琛啊，你这几天都没在家，该不是，陪人家小妹妹吧？” 陈琛没回答。 他心道：许大圆算什么小妹妹啊，明明是大脸妹。 方远不甘心啊，再接再厉：“阿琛啊，小妹妹可不可爱啊？” 可爱…… 女孩儿眼角挂着泪的样子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 陈琛甩甩头，明明是个小哭包，哪里可爱了…… 他瞥了方远一眼，总算开了口，“不可爱。” 方远把他所有的动作都收入眼底，心道：我信你才有鬼。 不过，他可不会当面说出来。转过头问他身后的小伙伴们，“你们信吗？” “不可爱啊~”一群半大小伙们，捏着个嗓子，异口同声道。 场面瞬间变得滑稽起来。 陈琛满头黑线，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方远还想再问，陈琛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拍了一把方远的狗头，总算是把方远这厮给制服了。 这一手，妥妥的，杀鸡儆猴。 摆明了谁再问，揍谁。 长期的生活在陈琛淫威下的一群半大小伙们，可耻地屈服了。 第12章 【012】几尾鱼儿 她喜欢吃鱼吗？ 肯定喜欢吧！ ——《大魔王日记》 ** 一下午的时间，哪里够玩。乐不思蜀，那是常态。 这大热的天儿，似乎对他们没有半点影响，依旧该干嘛干嘛。 小河里，更是什么都有。陈琛刚来的那年暑假，还不熟悉业务。不过，男孩子似乎本就有种天性。 短短几日后，就把什么都摸熟了。 什么下河摸鱼，钓龙虾，对他而言，通通不在话下。 这河里的水，是从山涧里流下来的。河水清澈见底，可以清晰地看见水里游着的鱼儿。大抵是受到这处水土的影响，鱼肥地不成样子。味道，更是一绝。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几尾鱼儿泛着莹莹的水光。 一根削尖了的竹竿，手臂用力，顺着鱼游过的左下角，猛地刺去。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波澜，很快就平复下去。 这一手，几乎是青城差不多岁数的小伙子都会的。几人的手上力量和技巧都不差，一个下午的功夫，满载而归。 不过，只要不是下雨，河里涨水的时候。他们大多都选择下河摸鱼，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天气下河，那是爽到不行。 可惜今天不行，河水太深。他们就选择了后一种方式，他们并没有捕捉太多鱼，只一人刺了一条就作罢。 看着手里拎着的鱼，方远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这鱼，和别处抓来的鱼，半点都不同。别的地方的鱼，或多或少都带了点腥味，唯有这个地方的鱼一点都没有腥味。那味道，简直是一绝。而更绝的当属陈书成的手艺了。 陈琛这几个玩伴里，当属方远脸皮最厚。蹭吃蹭喝那是一绝，自从无意间去陈琛家尝过他爷爷的手艺，此后，就更加念念不忘。常常借着这样那样的借口，腆着脸去蹭吃蹭喝。索性陈琛半点都不在意，而陈书成更是觉得家中热闹，巴不得方远天天来。 久而久之，方远的脸皮那是越来越厚。 这不，看到每人手里提着的鱼，方远就忍不住了。 狐狸眼半眯着，张口就来，“哥几个，和我上阿琛家吃鱼呗，你们上次是没吃到啊，陈爷爷做的鱼，那可是……”说到最后，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陶醉的神态。 自然是一大群人出声应和，纷纷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示意陈琛。 陈琛白了他一眼，淡淡出声，“想来我家，我无所谓，关键是我爷爷今天出去了，不在家。” 方远心里想，出去不要紧啊，晚上回来就行了。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陈琛沉思了会儿，开口，“晚上也不回来了。” 顿时，一阵呼天抢地的声音。当下，就有些人消了心思。 方远犹不死心，“好阿琛，好阿琛，真的是这样吗？” 陈琛毫不留情地碾碎他想吃鱼的心，“要不然呢。” 方远恨不得以头抢地。 他的鱼啊…… 要是带回家。 想到他家老母那堪称黑暗料理的手艺，他抖了两抖。好不好吃还是其次，关键是，压根就不熟啊。 可怕的是，这鱼还带着鱼鳞上桌，睁着大大的鱼眼，死不瞑目啊。 更可怕的是，他老母还招呼他，“小远，快吃啊。” 要不是考虑到他老母以往的厨艺，他甚至怀疑他不是他老母亲生的，或者是他老母存了毒害自己亲生儿子的念头。 这声音，听在他耳里，犹如催命。 估摸着他要是吃下了那条鱼，死不瞑目地可就成了他。 想到这里，方远实在是不愿意英年早逝啊。他忙抱住了陈琛的大腿。阿琛也好，那个小妹妹也好，谁都好，除了他老母。 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再尝试一下这黑暗料理了。 方远鬼哭狼嚎：“阿琛啊，阿琛啊，我知道你也行的。” 陈琛想了想自己中午做的烤红薯，认真脸，“我不行。” 方远想哭了，“可以的，阿琛，你肯定可以的。” 陈琛想了想，心里还是有点没底，“你确定？” 方远忙点头，“当然，当然啊。”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方远跟着陈琛走。其他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 酷暑的天，哪怕是到了吃饭的点，天也没有完全暗下去。 天边挂着红霞，似乎是梵高笔下的抽象画。笔尖稍稍触了几下，就有了这样的晚景。 夕阳，炊烟，犬吠。 两个少年，以及他们手里提着的几尾鱼儿。 两人沿着岸边慢腾腾地往回走，偶尔碰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家，点头打声招呼，再寒暄几句，再正常不过。 到达家里的时候，天色渐暗。 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几声蝉鸣，没有丁点儿声响。 陈琛眼底一暗，他的步子加快了几分。 方远看着陈琛离去的背影，摸不着头脑，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走这么快。 “哎，阿琛，你倒是等等我啊。” 陈琛没理，自顾自地往前走。 好吧，没人理。 方远看了眼手里没有声息的鱼，“鱼啊鱼，你晓得吗，阿琛这可是怎么了？” 鱼早就死地不能再死了，就算是没死。不同物种之间，语言不通，想必也是没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的。 方远等了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嘴里念念叨叨地说个不停，“阿琛啊阿琛，你说你走就算了，好歹给我开个灯吧。你这不给我开灯，倒是让我提前体验了把做贼的滋味。” 估摸着是做贼这两个字惊扰了柴垛里的老黄狗。 漆黑的夜里，它猛地睁开眼。 嚯！好家伙，露出碧绿色的眼睛和白森森的牙齿。 方远… 嗯…方远这厮啥都不怕，就怕狗。 当即大喊一声，踉跄离去。 反倒是老黄狗，懒懒地瞧了他一眼，又没趣地闭上眼。 要是它能够说话，估计想说的也只有一句，“愚蠢的人类。” 第13章 【013】不能怪我 许大圆那个小白痴。 觉得我会揍她。 呵。 他不揍女生。 不揍！ ——《大魔王日记》 * 少年模样已经初见日后英俊端倪，他的侧脸光洁，鼻梁高挺。薄而绯红的唇抿地紧紧的，陈琛走地越近，心里是提地越紧。 屋里怎么没亮灯，难不成许大圆出去了？要是出去，她能去哪里？这里对她而言，人生地不熟的。况且，这几日，相处下来，陈琛知道许陌的性子，他让她乖乖写作业，她定然会乖乖写作业的。 这一点，陈琛倒是想地一点都不差，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许陌的乖吧，也有点与众不同。 许陌是个乖孩子吗，那定然只有一个回答，那就是“是”。她的乖也是真乖，陈琛让她写作业，她就老老实实地写作业。就算陈琛不在家，那也是要乖乖写作业的。 她除了写作业和上厕所，啥事也没干。甚至连喝水都没喝。 她心里想啊，小白哥哥让我写作业，那我就好好写作业啊！ 这一写啊，就写了一下午。写得她是头昏眼花，眼冒金星。 她左等右等啊，希望小白哥哥赶紧出现啊，那她就不用写作业了。 可惜，眼瞅着写了好几个小时，小白哥哥压根连影儿都没有出现。 许陌就知道，等着小白哥哥解救她的这个计划泡汤了。这下午，估计还要好久才能过完。她想哭啊，但是，还是强忍住悲伤。 毕竟，哭完还是得继续写作业。 她没那么傻，要是哭饿了，那就更加没有力气写作业了。她要把哭的力气，省下来写作业。 写着写着，那是眼皮越闭越紧。 索性，就抱着放任一切的态度。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 许陌心里想，这可不能怪我。 我有好好写作业啊，真地有好好写。 只是这瞌睡虫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因此，陈琛打开灯，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本该写作业的人，却好梦正酣。 陈琛有点怀疑他看岔了眼，毕竟，他脑补的场景应该是这样的。 许大圆老老实实地伏在桌前写作业。 可惜，眼前的一切容不得他有半点怀疑。 木质的长桌子，少女半趴在桌前，胳膊底下压了作业，黑发长发糊了满脸。 看不清面容，但呼吸清浅，估摸着是睡地正香甜。 陈琛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指向6点。 他唇角翘了翘，心稍稍放下了些许。 这会儿，他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好，到底是把她叫起来好。还是放任她错过晚饭，继续睡觉好。 也不用想了，紧接着，一声尖锐到有点发抖的男声响破了天际。 一个人影在黑暗里慌慌张张地显露出来。 “阿琛，阿琛！” 那人飞扑，抱住陈琛大腿。 陈琛这会儿，只惦记着许大圆，哪里防得了癫狂中的方远。没错，这人，一碰到狗，就离这疯不远了。听说，是小时候被狗咬了的后遗症。一见到狗，就怕。这不，陈琛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这充分地告诉我们，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尤其是在遇到害怕的东西的时候。 “方远，松手！” 方远兀自在梦魇中，“阿琛，阿琛，你家有狗。我不要松手。” “方远！”语调加重。 “阿琛…”虚弱万分。 陈琛拿半癫狂的方远，一点办法也没有。 ** 许陌好梦正酣，猛地传来一声巨响。她打了个激灵，从梦里惊醒。 眨眨眼，天黑了。 不对，是她自己的胳膊挡着她的眼睛了。 抬起头，又眨眨眼，还亮着呢。没有天黑，仔细一看，是灯。 果然，是天黑了。 许陌好不容易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恢复清明。 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一个和小白哥哥差不多岁数的男孩子，紧紧地抱着小白哥哥的大腿。浑身瑟瑟打抖，像是在求饶。 而小白哥哥，冷着脸。 看… 好吧，是看她。 这是她偷懒没写作业，反倒去睡觉，被抓了个正着吗？ 过了几秒，她又悄咪咪地抬眼，小白哥哥还是在看她。 而且，他迈着步子，拖着抱着他大腿的少年，艰难地往这边移动过来。 许陌瑟瑟打抖。 完了，她想哭了。 她莫名地想起了初见那会儿，对她恶意地露出大白牙的少年。 她…她会被揍吗？ 应该… 应该…不会吧。 她也不是很确定。 随着距离的越靠越近，许陌没忍住，垂下头，轻轻说了声：“小白哥哥，别揍我…” 陈琛呆了，方远恢复神智了。 陈琛看了她一眼，很想知道，到底是他做了什么，让她产生这种错觉。 捏着纸巾的手紧了紧，从牙缝里抿出几个字：“拿着。” “啊…”许陌一脸懵逼。 似乎是不想再看她这样单蠢的样子，陈琛别过头，说了句：“口水，擦擦。” 口水，擦擦。 这句话，像是按了个循环播放的键，反复从耳边响起。 许陌… 许陌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忙不迭地擦干净脸上的口水。 脸燥的，和猴子屁股有的一比。 她拉了拉眼前少年的衣摆：“小白哥哥，我，对不起。” 陈琛从鼻子里带出一声哼腔，下巴微抬，转身就走。 现在，他只想回许大圆一个字，滚！ 如果要多加几个字，那就是，利索地滚！ 滚地远远的，越远越好！ 第14章 【014】方狐狸好 许大圆，还想叫别人哥哥。 哼… 他不准。 ——《大魔王日记》 * 许陌偷偷觑了陈琛一眼，眼巴巴地望着：“小白哥哥…” 陈琛没理，脚步顿了顿。他告诉自己，要忍住。 揍哭了许大圆，铁定会挨骂。 而且，说不定，他还得哄许大圆。 这小哭包，怪难哄的。 他也不会去哄他。 所以，忍住，忍住… 方远看了眼传说中的小妹妹，又看了眼陈琛。不知道这是咋了。 毕竟，在他瑟瑟发抖的时候，这个世界变成了空白一片。他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方远娘兮兮地戳了戳陈琛的背，笑嘻嘻地说：“阿琛，小妹妹叫你呢？你怎么不应？” 没有反应，方远戳了一下又一下，阿琛阿琛地叫个不停。 陈琛…陈琛揍不了许陌，可不得说方远几句。 也就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侧了侧脸，嗤笑：“怎么？很闲？” 方远…方远他冤枉啊… 他哪里知道，就这样，被殃及鱼池了… 唉，做朋友苦。 做阿琛的朋友，苦上加苦。 短暂的几分钟，让众人的心情都平静下来了。 恩…表面上的。 方远向来是个活跃场合的高手，见这局面，僵持地不得了。 就得靠他来调节了。 他眯眼笑笑，摆出一副好哥哥的样子，询问对面的女孩子：“可爱的小妹妹，我叫方远，你叫什么？” 许陌看他一眼，怯怯地收回眼，有些想躲在陈琛后边。陈琛没理，她可怜巴巴地收回眼，小小声道：“许陌。” 那模样，小可怜似的。 “好好好，好名字。”方远赞叹道。 陈琛哼了哼，心道：虚伪。 许陌抿抿唇，笑笑：“谢谢，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方远挑眉，那是必然的啊。 不过，想到一个问题，他问：“许陌妹妹，你多大了？” 许陌：“10岁。” 方远说：“那就对了，我今年12岁，比阿琛还大一岁。你既然叫他哥哥了，那也就是说得叫我哥哥。” 许陌心想，这听着，完全没毛病。 还有啊，阿琛是谁啊？是他给小白哥哥起的？对的，一定是这样。每个人对其他人的称呼都是不同的。比如，妈妈和陈爷爷就叫她圆圆。 小白哥哥，就叫她许大圆。 而小白哥哥的朋友，就叫她许陌妹妹。 她压根就没有深究，也压根就不知道，陈琛真正的姓名。她一直以为陈书成说的，陈白，才是陈琛真正的名字。这也就导致了，长大后的许陌迟迟没有认出陈琛。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许陌刚想开口叫他哥哥，那边旁观的陈琛看不下去了，忙出声阻止：“叫他方狐狸就好了。” 狐狸… 许陌有些迟疑。 方远，急地想跳脚。 可惜，他的软肋，握在人家的手里。 首先，他怕狗，一见狗，就怂到不行。 其次，他爱吃，尤其喜欢吃陈爷爷的菜。 所以，他啥都不能干啊，只能着急。他要是干了什么，估计可有他受的。 可是，他也想听一个小姑娘叫他哥哥啊，多好啊。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软软糯糯地叫他哥哥，光是用想的，他就美到不行。不过，也就只能想想了。 现在，他也就只能求这小姑娘别叫他狐狸了。 狐狸多狡猾，他才不像狐狸呢。 可某人，偏要和他对着干。这某人，指的自然就是陈琛。 陈琛半点也不急，问许陌：“你看他长得像不像狐狸。” 许陌抬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个不停。 灯光下，少年皮肤雪白，面容精致。他的眼睛是正宗的狐狸眼，眼角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总是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媚态。 许陌一时有点看呆了，不自觉地说出声：“好漂亮啊！” 陈琛哼了哼，真怀疑这许大圆是瞎了眼。不过，他也没有计较，又问了一句：“像狐狸吗？” 许陌又看了方远一眼，觉得小白哥哥说的果然没错，方远长得，真的很像狐狸。她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一只雪白的狐狸，她觉得眼前少年的眉眼和神态就像极了那只狐狸，那只雪山之巅的白狐。 许陌点点头：“很像，特别像。”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许陌觉得，面前的少年兴许是妖怪幻化而成的。 陈琛心想，像就对了。 陈琛：“所以，你要叫什么？” 许陌不假思索：“方狐狸好。” 方狐狸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好，他一点都不开心。陈琛真是个小气鬼，叫声哥哥怎么了，这下好了。狐狸…去他的！ 陈琛嘴角勾了勾，方远那厮，还想听许大圆这小傻子叫他哥哥，想的倒美。这下好了，干脆叫方狐狸好了。别说，听着，还不错。 第15章 【015】放点红糖 许大圆，有些时候，还是靠谱的。 ——《大魔王日记》 ＊＊ 解决完称呼问题，以及各种其他问题，那就得商量做鱼的事情了。 陈琛先通知面前的女孩子，“许大圆，今晚吃鱼。” “好哒好哒。”许陌对吃的不怎么挑，除了不太能吃辣的，其他都可以。 方远嘻嘻笑，戳了戳陈琛的胳膊：“阿琛，你果然会做鱼！” 陈琛站得离方远稍微远了点儿，确保不会再被方远碰到，这才慢悠悠地开口：“我没说我做。” “恩？”方远掏了掏耳朵。 陈琛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我一直没说过，我会做鱼啊。” 似乎是为了杜绝他其他的想法，陈琛又加了一句：“一点都不会，我从来没做过。” 对上方远一副你在骗人的表情，陈琛唇角微翘：“你想，刚刚在河边，我不就说，我不会做鱼吗。” 方远…方远那会儿以为陈琛是骗人的，或者是会一点点的。谁晓得，是真的一点都不会。 他又抬眼，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许陌，许陌把头摇成拨浪鼓。 方远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他的鱼啊… 暗自伤神中，忽然发现两人的视线胶着在他身上。 这……这是什么意思。 容貌俊秀的少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来吧，我看你就很好。” 方远指指自己，又看了眼陈琛，不是吧。 “对啊对啊，方狐狸，你做的一定很好吃。”许陌出声应和，刚刚小白哥哥过来告诉她，说是方远做饭很好吃。许陌……，许陌，当然是选择相信他啊。 这下，就用星星眼望着方远。 方远卒。 没有办法，在陈琛和许陌双重视线下，方远不行了。他也就只能带着手里的鱼，硬着头皮上阵了。 方远没做过鱼，也只看过他妈妈做过鱼。所以，他的手艺堪称一绝。这一绝，是加上引号的一绝。指的是与陈书成的一绝完全相反。 三人聚集到厨房里，许陌看着方远拿起菜刀企图狠狠砍向鱼的动作，弱弱出声阻止：“方狐狸，不是这样的，好像鱼是要刮鳞的吧。” 许陌常常跟在爸爸妈妈身后，看着他们两个人做菜。自然，对做鱼的一些基本常识还是清楚的。 刮鳞，方远，约莫是知道的，关键是怎么刮啊。 他的脑子里空空如也，抓起砧板上的鱼就试图乱刮。 陈琛白了他一眼，只能接过手来。他上前几步，一点都不客气地把方远推到一旁：“我来。” 也不等方远反应，手里刷刷地就动起来了。他虽然没做过鱼，好歹，也是常常帮他爷爷打下手的。这鱼鳞还是会刮的。没过多久，就把鱼鳞刮完了。顺手，把鱼身上该切的部位都给切干净了。 这手法，直看得旁观的两个叹为观止。 方远说：“阿琛，你不是说你不会做鱼吗？” 陈琛轻哼了声，一脸理所当然：“我是不会啊，但是，我没说我不会刮鱼鳞啊。” 言外之意是，他是会刮鱼鳞的。 方远心想，那为什么让他这个不会的人上场。他有点想打人，考虑到双方的武力值，以及他被陈琛捏在手里的把柄。想了想，还是算了。 把鱼冲洗干净，陈琛问许陌：“许大圆，接下来怎么做？” 许陌啊了一声，开口：“需要葱，姜，蒜。我看到妈妈是先用油炒。” 陈琛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瞥一眼旁边傻站着的方远，意思是，你听到了，赶紧去弄。 方远为了吃鱼，那是做什么都可以啊。没有半点迟疑，捣鼓需要的材料去了，该洗就洗，该切就切。弄好了，就拿给陈琛。 许陌看了眼方远，自告奋勇，“小白哥哥，我去淘米煮饭。” 虽然她不会做菜，但是煮饭是会的。她妈妈都常常夸她做的好吃。 陈琛没反对。 许陌蹦跶着去煮饭了。 等许陌弄好，方远手里边也就差不多了。 陈琛在锅里放油，将葱，姜，蒜爆香。 接着，许陌就按照自己妈妈的做菜顺序，一步步告诉陈琛。 陈琛将处理干净的鱼放入锅里，鱼入锅时，锅里溅起星星点点的油末子。他一时不察，被溅了个正着。白晰的手背瞬间红了一片。他用另一只手随意抹了两下，没在意。 他又回头，看了眼盯着锅里直流口水的许大圆。 心想：幸好她没看到，要不然说不准又得哭唧唧了。 过了好半天，都没有听到小白哥哥问她接下来的步骤。许陌艰难地把视线从锅里移开，见小白哥哥板着张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白哥哥，你怎么不继续了？” 陈琛回神，又瞥了她一眼，淡声道：“没事，你说接下来的步骤。” 许陌哦了一声，就继续开口了。 声音乖乖巧巧的，又带着几分糯糯的味道，“加入老酒…红糖。” 前面的用料，陈琛都严格按照许陌的做法。可最后一项…… 红糖！？ 这是突然乱入了什么东西，鱼里放红糖，没开玩笑吧。 可对上身后女孩亮晶晶的眸子，陈琛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远，去拿点红糖。” 方远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此时此刻，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觉得，阿琛是疯啊吧，或者是他疯了。 而事实上是，谁也没疯，眼睁睁地看着陈琛在许陌的眼神示意下，放了满满一勺红糖的方远。方远什么都没做，只能默默祈祷，鱼是好吃的。 很快，鱼就煮好了，最后用小火慢慢地炖煮，使得香味出来。再加上几根葱苗点缀，完美收锅。 鱼呈现诱人的金黄色，放在釉瓷盘上，浇汁，鱼冒着热气。 静谧里，是两人咽口水的声音。 陈琛手里端着做好的鱼，招呼他们两个：“把口水收回来，吃饭了。” “好。”两人点点头，动作一致地跟在后头。 餐桌上早就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一个重头戏，鱼。 这才，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可就是没有人先动筷子。 许陌是出于，看两个哥哥都没有动筷子，自己也不能动筷子的想法。 而方远，实在是不愿意，当第一个试毒的小白鼠。 他心想，这鱼，看着是不错。不对，是太不错了。但这毕竟是阿琛第一次做鱼，而且还放了红糖，他从来没听说过，哪家做鱼会放红糖的。 不尝不尝，就算要尝，也要等有人尝了，他才会尝。 见两人没动静，陈琛率先动了动筷子。夹了一小块乳白色的鱼肉，在汤汁里蘸了一下，就放进嘴里。 鱼十分鲜美，又与平日里爷爷做的味道不同，大抵是步骤和用料不同的原因。 不过，味道却很好。 放下筷子，陈琛对着对面眼巴巴看着自己多时的女孩开口：“许大圆，傻看着我做什么，吃啊。” 许大圆，欢呼了一声，就扑了上去。 边吃还不忘叮嘱傻乎乎盯着她看的那个：“方狐狸，别看我，该吃饭了。还有，鱼好好吃啊~” 方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见着鱼越来越少，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忙加入到吃鱼的战斗中去了。 别说，阿琛做的鱼，真的好好吃啊！ 他幸福地眯起了狐狸眼。 第16章 【016】好不好嘛 喜欢吃鱼啊？ 只要你乖，我给做。 ——《大魔王日记》 * 米饭颗粒饱满，鱼儿带着甜香。 简直是人间美味。 饭后，方远和许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陈琛懒懒地靠着椅子，看了眼饭桌上的空空如也，挑了挑眉，问对面的许大圆：“好吃。” 用的是陈述句。 许陌点点头，大眼晶亮。 就像… 陈琛想了个词，就像嗷嗷待哺的小狗。 望着这样的许大圆，陈琛原本冷硬的眉眼柔和了几许。很快，他自己察觉到了，又绷紧面容。 这种变化，直看得方远叹为观止。 他没想到，阿琛竟然是这样的阿琛。 别扭的就像个小姑娘。 可惜了，认识阿琛的这么些年。他可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阿琛。还有啊，阿琛怎么不问他，这鱼好不好吃。简直是搞性别歧视。 他不依了，不依了。 方远眼珠子一转，捏着嗓子，张嘴就来，“阿琛，你个死鬼，怎么不晓得问问人家哦~真是讨厌~人家不依了~人家不依了~” 做戏要做全套，这兰花指，必然也是不能少的。 灯下，美丽到近乎妖娆的美少年，捏着宛若凝脂白玉雕成的手指。前领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他长腿微曲，呵气若兰，眼睛有技巧地眨动。 许陌…懵了。 耳边传来少年的不耐的声音：“方远，正常点。” 方远撇撇嘴：“真是的，不要对人家那么凶了。人家还是个宝宝了~阿琛，你这样，宝宝会心痛的…qaq” 是不是宝宝，陈琛不知道。是智障，陈琛倒是知道。 “闭眼！”说的是许陌。 许陌眨眨眼，又把眼睛闭上。怎么了吗？方狐狸这样很好看啊…就是眼睛怎么了？ 抽…抽筋… 方远拍拍平平的前胸，还演上瘾了，做西子捧心状：“嘤嘤嘤，阿琛啊~” 陈琛深深地吸了口气：“闭嘴，去洗碗。” 方远继续演：“阿琛，你这样，好伤人家的心哦~还让人家去洗碗，人家这双芊芊玉手哪里经得起碗这样粗糙的东西哦~” 陈琛咬牙：“滚，去洗碗！” 方远继续嘤嘤嘤：“阿琛，好阿琛，人家不敢了。饶了人家了，不要让人家去洗碗了~” 这声音，有如魔音入耳。 陈琛强忍住浑身的鸡皮疙瘩，上前几步。 方远只觉得呼吸困难，难受地他直翻白眼。他后颈的衣领被一只手紧紧攥着，他被硬生生得提起，离开了地面。 被迫的。 他想哭！想挣扎！想反抗！ 对上少年的眸子，方远强忍住悲伤：“阿琛，阿琛，不要这样对人家了。不是，不是。不要这样对我了。我现在就去洗碗！” 陈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松手。 方远利索地收拾桌椅，紧接着，就跑去厨房，洗刷刷洗刷刷。 听到这边的动静，许陌悄咪咪地睁开一点缝隙。 额…恰好对面少年看过来。 黑发细细碎碎压在他额角，陈琛随手捋了一把，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的眸深邃莹透，似是浸着光。 被抓了个正着…… 许陌忙闭上，装出一副她什么都没干的表情，无辜的不得了。 被许陌的蠢样给逗到了，陈琛扯了扯嘴角，想笑。轻咳了几声：“许大圆，你可以睁眼了。” “哦。”视线瞬间清明。 陈琛说：“许大圆，你觉得方远刚刚怎么样？” 怎么样？许陌实话实话：“美丽。” 陈琛挑挑眉，有点不爽：“你换个词。” 许陌作为一个学渣，好半天才想出一个词：“妖娆。” 陈琛闭了闭眼，觉得许大圆的审美实在是有问题。他需要去纠正她的审美，因此，他严肃地告诉她：“许大圆，我告诉你，他这样的，叫辣眼睛。” 厨房里的方远打了好几个喷嚏，一定是哪个妖艳贱货嫉妒他的美貌，在背后说他的坏话。他揉了揉鼻尖，继续洗碗。 辣眼睛？嗯…这是个新词汇。 许陌不耻下问：“小白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陈琛从善如流：“意思就是，你看到他这样，恨不得，分分钟戳瞎自己的眼睛。” 许陌想反驳，她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啊。但小动物的直觉告诉她，反驳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她也就放弃了，低声嘀咕了一声，“辣眼睛。” 陈琛听到耳边感觉十分的舒爽，连看在厨房那里洗碗的方远，也没有那么不爽了。 ** 这天，说变就变，快地很。刚刚好没有一丁点儿下雨的预兆，现在就下起了大雨。 方远刚洗完碗出来，就知道完了，他回不了家了。 不过三秒，他就恢复好心情了。住在阿琛家才是最好的，家里有什么好的。他老母煮菜又不好吃，他回去干嘛。曾经，他是多么希望他老爹能和他一起，奋起反击。偏生他老爹，半点都不在意，反倒是乐在其中，就和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他苦啊，又苦在无法诉说。 他老爹自己不说，还不让他提。可怜他一个热衷吃饭的人，后来听到吃饭两个字，整个人都惊慌了。 他决定了！他要住在阿琛家！ 方远：“阿琛，你看，雨下得这么大。我肯定回不去了，那我今晚就住在你家了。” 陈琛冷漠地拒绝了他，并且送了他，一个字，滚。 雨这么大，方远滚不了啊。而且，他也不想滚啊。 这不，就放低了声音，作可怜状。 一副你要是赶我走，我就要流落街头的姿态。 陈琛是残忍的，脸上没有半点动容。这次，多吐出了一个字：“快滚！” 方远将目标转向了许陌：“许陌妹妹，你看，外面的雨那么大。” 陈琛看了眼外头的雨，哼了声，无耻。他们出去玩的时候，这种雨算什么？他半靠着墙，看着许陌，等着她的回答。 许陌闻声望去：“是有点大。不过，方狐狸，小白哥哥家里有伞的。” 方远嘴角抽了抽，再接再厉：“许陌妹妹，这外面天色这么暗，下着雨，这路不好走，我又打着伞，说不定会摔倒。” 许陌眉心微蹙，满脸纠结，方狐狸说的有道理。 见她的脸上有所动容，方远趁胜追击：“许陌妹妹，我家离着这里，可远了。” 许陌的小脸纠结成一团，她觉得方狐狸还是留下来好。可是，小白哥哥，好像不是很同意… 眼见胜利在望，方远使出最后的杀手锏：“许陌妹妹啊，我怕狗啊。路上要是遇上狗，这可怎么办？” 说到狗，方远的语气不自觉地弱了下去，头半垂着。眼皮耷拉着，长长睫毛覆盖在眼睑处，打下深深的阴影。 俨然是病弱美少年的姿态。 许陌彻底心软了，拉拉陈琛的衣摆：“小白哥哥，让方狐狸住在我们家好不好？” 陈琛轻哼了声，没作答。 许陌咬了咬下唇，拿出对着自家妈妈的架势：“小白哥哥，小白哥哥，好不好嘛？” 声音又甜又糯，真是能叫人酥到骨子里去。 陈琛一时间鬼迷了心窍，选择答应了。 第17章 【017】没心肝的 许大圆这个没心肝的。 哼…… 他不生气，一点也不气。 去她的，他快气炸了。 ——《大魔王日记》 ** 看着许陌蹦蹦跳跳地朝着方远走去，口中还念叨着：“方狐狸，今晚，你可以住在小白哥哥家了。” 陈琛额角跳动了几下，没出声。 方远看了眼陈琛的脸色，他强忍住上扬的嘴角：“对对对，谢谢许陌妹妹。” 许陌摸了摸头发，笑了笑。 陈琛站在一旁，很不是滋味。 有种女大不由爹的感觉。 这才多久，许大圆这个没心眼的，就让方狐狸住下了。关键是许大圆这么没心眼，跟他没有一点儿关系，他瞎操心什么。 不过，他刚刚是怎么了？许大圆随便撒个娇，他就答应了。 那是他吗？ 这下好了，方远那厮要住进来了。指不定会怎么样呢……也不等陈琛想出什么法子，把方远那个不要脸的厮给赶出去。 猛地一声巨响，天黑了下来。 看着方远的笑意，陈琛的脸色发黑，就和天色一样暗沉。 许陌半点没察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满足地笑了笑。 陈琛抿唇，暗自生闷气，扭头就走。 许陌一脸懵逼，但也知道，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 她开口，声音小小：“小白哥哥……” 陈琛很生气，故意把楼梯走得咯吱咯吱响。 “小白哥哥……”许陌追到他的身前，拦住他。 陈琛一挥手，许陌…… 许陌垂头，看了眼自己被拍红的手背，有点想哭。 但一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小白哥哥，不哭的。强忍住悲伤的泪水，抬头望天，呈四十五度，嗯……她不哭的。 陈琛其实一出手，就后悔了。谁知道这坨白面团子死蠢死蠢的，还不知道躲。 他的步子顿了顿，有种想要扭头看看她有没有哭的冲动，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有什么好操心的，想到这里，陈琛的步子迈得更大了。 望着陈琛的背影，许陌自己缩成一个鹌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可怜巴巴的样子。 方远看着许陌小可怜的样子，心软了几分。 “许陌妹妹，不伤心了啊。” 没有人回应。 方远上前拍了拍许陌的肩，几秒过后，许陌抬眼，脸上没有半点方远以为的眼泪。 只眼角有点泛红，她懵懵懂懂地问：“方狐狸，怎么了？” 方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小可怜，他轻咳了几声，开口：“别伤心啊。” 许陌懵：“啊？” 她伤心吗？伤心什么？ 方远说：“不是阿琛生气了，你伤心吗？” 许陌摇摇头：“小白哥哥生气我为什么要伤心？” 这下换方远懵逼了，他觉得自己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了：“那你伤心什么？” “我没伤心啊，我只是手背有点疼而已啊。” 方远哦了声，没再说话。 他觉得这个许陌妹妹有点意思。 要是阿琛知道她的想法，估计得气疯了。 事实证明，方远是十分了解陈琛的。 陈琛确实要气疯了。 他是疯了，才会去偷听墙角。许大圆那个小傻子，他有什么好担心的，非亲非故的。总不能人家叫他一声哥哥，他真把人家当妹妹了吧。 而且，他生气，她一点都不伤心？ 也对，她有什么好伤心的。 就算难过了，估计吃碗面，就好了。 越想，陈琛越气。 妈的，简直要气炸了。 亏他还烤红薯给她吃，煮面给她吃，还做鱼给她吃。 呵呵…… 以后，不会的。 第18章 【018】阿琛很气 心里这么想的陈琛，慢慢挪动着脚步，偷偷地往楼上走。等到走到了，又幼稚地把门摔得咚咚响。 特意为了让某个没良心的知晓他生气了的这件事。 许陌听到声响一扭头，什么都看不见。 “许陌妹妹，你别看了，阿琛这会儿肯定是在气头上。没关系，到时候，我陪你玩啊。”方远开口，轻声安抚。 许陌的关注点在方远的前一句话上，想了想，她还是问了出来：“方狐狸，你说，小白哥哥为什么生气？” 方远当然知道，还不是因为他留在阿琛家这件事情。阿琛这小子，真是小气。他不就吃了一点鱼，然后要住在他家，怎么火气这么大。心里这么想的方远，自然是要不予余力地诋毁陈琛。 “别理阿琛，阿琛就是闲着才发火的。” 是这样吗？出于小动物的直觉，许陌心里觉得有哪里是不对的。 她开口：“方狐狸，小白哥哥是不是因为我才生气的。” 方远摇摇头：“怎么会呢？许陌妹妹，别想这么多，到时候我陪你玩五子棋啊。” 果然，许陌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开了：“方狐狸，五子棋是什么东西？” 方远一顿比划，见眼前的小姑娘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索性就直接拿出五子棋上场了。他对阿琛的家可是熟悉得很，每年阿琛在他爷爷家住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来找阿琛玩。 熟稔得在一个放置杂物的小角落里，把蒙了灰的五子棋给找了出来。 说起来，他也有好些年没有玩过五子棋了。当初，他几乎是每天都会找阿琛大战三百回合。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方远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他在阿琛这里受到了打击，才放弃了玩五子棋的想法。毕竟，屡战屡败。 呸，是屡败屡战。 被虐地太过凄惨，真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看着许陌晶亮的小眼神，方远决定，他要在许陌小妹妹这里，找回场子。 至于这找场子的方式，实在是太不地道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会儿，赢才是王道，方式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方远说：“许陌妹妹，你过来，我们一起来玩五子棋。” 许陌轻哦了一声，就哒哒哒地过去了。 方远简要地给许陌述说了一下规则，就和许陌开战了。 战况如他所想，一边倒。 ** 陈琛在阁楼里反复踱步，左等右等，等了半天，都没等来某个傻乎乎的白面团子。 根据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百分之一百的确定，许大圆肯定会站在他门口怯生生地对他道歉。 可是这么久了，她还没有上来。 他暗自思忖，莫非是许大圆怕他，不敢上来看他？她还在原地傻乎乎地等着？ 还是手还疼着，在哭唧唧。 或者是…… 陈琛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漏了一种，就是许大圆被方远忽悠过去这件事。以至于，她完完全全地忽略了他。 当然，此时的陈琛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的。 他觉得他都表现地这么生气了，估计等会儿许陌就要来了。陈琛觉得到时候自己表情要严肃一点，凶一点。他还要警告许大圆，以后要离方狐狸远一点，越远越好。 很久之后 天空一声巨响，房间忽的没了半点光亮。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外头落雨的声音。 陈琛实在等不下去了，起身兀自下了楼。 漆黑的客厅，只有一小隅有烛光亮着。 他心道：方远对他家倒是熟悉得很，连蜡烛在哪里都知道。 陈琛走过去，只看到方远满脸的崩溃。 而许陌，背对着他坐。再加上灯光太暗的原因，他看不清楚她在做什么，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第19章 【019】给你糖啊 呵…… 气人。 ——《大魔王日记》 * “你们在干什么？” 这声音带着几分凉，在黑夜里，猛地乍起。 许陌一惊，扭头，手里的黑色棋子掉了满地。 彼时，暗夜正浓。 天空一道闪电，带着一声巨响。老式窗柩咯吱响动，一阵风拂过，唯一的烛光也暗了下来。 许陌只看得见前方隐约的暗光，正想说些什么。眼前倏尔陷入了黑暗，她猛地把头扭回来，声音带着几分哭腔，音色颤颤：“方狐狸，有……有鬼……” 从小，许陌就对牛鬼蛇神，敬而远之。如今，这个场景，实在是怕地很。 再加上，她脑补地厉害，哪怕是什么也没有看见。脑子里已经幻想出了很多东西。 刚刚的蜡烛……是鬼吹的吧，一定是吧…… 是有鬼……有鬼吧…… 越想，许陌的身子抖地越厉害…… 方远的心颤了颤，鬼，不能吧。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他也怕鬼啊。 他心道：不能让许陌妹妹知道，要不然，就太丢人了。 正准备抬眼，身后传来沙沙的声响。 方远慌了，双眼闭地死紧，脸色煞白。 许陌和方远也差不多，她小心翼翼地摸索到方远身边，继续瑟瑟发抖。 她这个年纪，看过的为数不多的鬼片也是拜她哥哥所赐。哥哥，是她表哥。她胆小地很，偏生她哥哥喜欢看鬼片。而她又喜欢凑到哥哥身边，偶尔也会看上几眼。而她，往往是在觉得鬼快要出现的时候，就闭上眼睛。因此，她连想象个鬼的样子都无法。 只记得哥哥告诉她，鬼会吃人的…… 随着某种声音越来越近，许陌慌乱出声，声音又急又乱：“不……不要吃我……” 陈琛看着面前两人的挫样，嗤笑了一声，只觉得心里那口郁结之气消了些。他不紧不慢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微型手电筒，打开。让黑暗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两人面前，重现光明，他笑，有些漫不经心：“我吃你做什么？” 光线照亮了陈琛的脸。 昏昏光线下，少年懒散地站在那儿，单手插兜。 原来是小白哥哥，许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唤了声：“小白哥哥。” “你还没说，我吃你做什么呢？” “鬼……鬼会吃人……” “所以呢？”陈琛好整以暇。 许陌张了张嘴，还没出声，旁边已然惊醒的方远接过了话茬子。 方远道：“阿琛，你差点吓死我们了。大半夜的，你装鬼吓人。” 陈琛嗤笑：“我们？” 方远反应过来：“没有们……不对，是你吓到许陌妹妹了。” 陈琛扯扯嘴角，没有接话。 方远觉得陈琛就是在转移话题，接着问：“那你大半夜的装鬼吓人？” “我吓你们做什么？我可没有这么闲。” 好有道理，方远心道。 无力反驳。 * 两人没有再说话，许陌才上前几步，悄咪咪地看了陈琛一眼，小小声问：“小白哥哥，你玩吗？玩五子棋吗？” 她这会儿，才想起来，刚刚小白哥哥好像在生气。 陈琛轻哼了一声，并不做声。怪不得许大圆一直没有上楼，原来是在玩五子棋。 哪怕陈琛没有说话，出于某种直觉，许陌知道，小白哥哥好像又生气了。至于为什么是又，应该她觉得刚刚小白哥哥明明没有那么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又生气了。她没有多想，屁颠屁颠地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小白哥哥，你来玩吧。对了，方狐狸可厉害了，我一盘都没有赢过。” 陈琛掀起眼帘，看了方远一眼，就在许陌的位置上坐下了。 方远咧嘴笑笑，有些讪讪。他可以拒绝吗……要知道，虽然对于许陌妹妹而言，他是厉害。但是对于阿琛来讲，他可就是手下败将了。毕竟，他从来都没有赢过阿琛。在一个小妹妹面前丢脸，不太好吧。 但陈琛一点都不给他这个机会，“你要黑子，还是白子？” 方远心道：既然无力反抗，就只能享受。 他说：“黑的吧。” 陈琛兀自整理好棋盘，把黑子都递给了方远，又重新把蜡烛点上，低声道，“开始吧。” 方远道：“这么快？” 起码给他点准备吧，毕竟从一个盘盘胜的到一个盘盘输的，差的有点远。 “要不然？”陈琛抬眼。 好吧，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方远没办法，只能率先出手了。 这一局，他自认为自己出手很谨慎，依旧挡不住敌方的暴击。 只怪敌方实力太强横。 许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上的状况，眼眸晶亮。 小白哥哥好厉害啊。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陈琛的嘴角微微上翘，一闪而逝。 紧接着，他又道：“再来一局。” 方远默。 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可是……行了，大不了，他今晚就输一晚。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好歹他刚刚是赢过好几场的，总比以前盘盘输好。 他这么安慰自己。 等到方远被虐地体无完肤，他直恨不得回到过去，把五子棋拿出来的自己狠狠地抽上一巴掌。有他这样，上赶着被人家虐的吗？还别说，这真没有…… 很久之后，陈琛才停下。 他说：“行了，都去睡觉吧。” 方远瘫倒在凳子上，只觉得神智都要离自己而去了。 终于结束了，他不想再输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陈琛觉得衣摆被人扯了扯，低头，果然，是许大圆肉呼呼的小胖手。 现在知道跟在他身后了，早干嘛去了。 他心道。 陈琛哼了声，垂眸睨她：“放手。” 许陌哦了一声，乖乖地把手放到腿侧。 见许陌如此听话，陈琛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见陈琛走了，许陌连忙跟上前。 他去拿蜡烛，她也跟上来。他去楼上，她也跟着。眼见着他要进房间，许陌急急忙忙地跟上前。 直到白皙额头被人用食指抵住，她才慌乱抬眼。 少年站得离她几步远，半靠着门，右侧唇角牵起。唇薄而绯红：“跟着我干嘛？” 许陌啊了一声，才回道：“小白哥哥，还生气吗？” 陈琛心道：现在才问我生不生气，早干嘛去了。 他哼了一声。 有什么好气的，他才没有生气。 许陌觑了陈琛一眼，往他手心里塞了一颗糖：“小白哥哥，喏，给你糖。” 声音小小的，听到陈琛耳里，却莫名地带着几分甜味。 知道这是许陌一惯的做法。 陈琛心道：他一点都不喜欢吃大白兔奶糖，给他做什么。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把奶糖收了起来。 毕竟，要是他不收，她一定又会哭唧唧。 况且，她毕竟来认错了。 左思右想间，面前的女孩子，又问了一句：“小白哥哥，陈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见陈琛没反应，许陌担忧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雨好大，陈爷爷……” 门嘭地一声被关上。 许陌懵了。 第20章 【020】吃瓜吃瓜 许大圆。 真烦。 不过，西瓜挺甜的。 ——《大魔王日记》 ** 看着被砰地一声关上的房门，许陌心道：小白哥哥，这是又生气了吗？可她只是想问问陈爷爷今晚回不回来啊。 想了想，她又敲了敲房门：“小白哥哥，开开门啊。” “……”他耳朵聋了，听不见。 “小白哥哥，你还没告诉我，陈爷爷回不回家啊？” “不回。”陈琛盘腿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他的声音又冷又硬。 “小白哥哥，小白哥哥，你怎么了？”许陌茫然。 陈琛冷哼了一声。 “小白哥哥，别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小白哥哥为什么生气，但是许陌没有追究。她只是隔着一扇门，小小声地说着话。 “小白哥哥，你饿不饿？” “…” “小白哥哥，要不要吃西瓜，很甜的。” 陈琛翻了个白眼，他爷爷种的西瓜甜不甜，他会不知道。 等会儿，许大圆是什么时候吃的西瓜？ 他怎么不知道…… 行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爷爷给拿的。 这果然是亲爷爷，妥妥的重女轻男。 陈琛累觉不爱。 “小白哥哥……” 陈琛懒得再想，换了个姿势靠着沙发，百无聊赖的样子。 过了会儿，许陌又一次开口：“小白哥哥，你要不要吃糖。大白兔牛奶糖，很好吃的。” 陈琛从兜里掏出那块大白兔奶糖，看了眼，慢悠悠地拨了糖纸，塞到了自己口中。 他心道：果然还是很难吃，腻地很。 嚼了一口，就咽了下去。 耳边是隔着一扇门传来的许大圆絮絮叨叨的声响，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陈琛翻了个身，用胳膊半支起身体。 等了很久，陈琛都没有出声。许陌想了想，自顾自地去了厨房。 去之前，还不忘打声招呼：“小白哥哥，我去给你削个西瓜。” 脚步声渐渐远去。 半支起身子的陈琛把胳膊摊平，捋了把发，闭上眼。 啧。 真烦。 ** 许陌利索地切西瓜，把西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用小碗装着。深红的果肉颜色，在烛光下，显得有几分诱人。 她看了眼在凳子上挺尸的方远，又细心地给他准备了一碗。 见方远半阖眼，似乎是要睡着的样子，许陌说：“方狐狸，来吃西瓜了。” 一听有西瓜，方远神游的神志瞬间恢复清明。 他问：“给我的？” “对啊。” 他忙不迭地把西瓜拿过来，边吃边道：“还是许陌妹妹好，这西瓜真好吃。”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哪像阿琛那死没良心的，早就把我给忘了。我今晚估计就得和这凳子作伴了，真是长夜漫漫。” 许陌说：“小白哥哥也许是忘了吧，方狐狸，我知道楼上有空房间的。” 废话，方远来陈琛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自己都知道。 他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诋毁陈琛：“可是阿琛不让啊。” 许陌不忘替陈琛辩解：“小白哥哥不会不让的，他很好的，真的。” 到这会儿都不忘了为陈琛辩护，方远那个气啊。恨不得告诉眼前这个小姑娘，阿琛啊，简直是个恶霸啊。小时候，没少揍他和边上的小伙伴们。 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毕竟，被揍什么的，有点丢人。 他摸了摸鼻子，得了得了，还是吃瓜吧。 别说，这瓜还真好吃。 不愧是阿琛爷爷种的，就是不一样。 许陌和方远又聊了几分钟，就去给陈琛送西瓜了。 ** “滴答滴答……”陈琛又抬头看了眼钟。 已经是北京时间八点整了。 好家伙，三十分钟过去了。 许大圆那人呢，完全没有人影。 这是去哪里了？ 还是，又把他给忘了。 想到这里，陈琛又想到刚刚停电。自己想到先去楼下看看，结果，许大圆呢？ 呵……在和方远玩五子棋。 越想越来气。 陈琛决定了，要是许大圆五分钟之后还没来，他就再也不理她了。 眼见着要八点零五分了。 陈琛哼了一声，翻身起床。 他要去楼下看看，许大圆那个小傻子是不是又在和方远玩五子棋。也不想想，自己那个智商，还拿出来瞎显摆。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陈琛的眸子亮了亮，他停住脚步，把手电筒给关了。装作一脸冷漠的样子，半靠着床坐下，支起耳朵。 几秒后，门后传来许陌的声音：“小白哥哥，吃西瓜吗？” “……” “小白哥哥？” “……” 虽然不知道小白哥哥好好的又是怎么了，但是许陌知道，今晚，小白哥哥可能不会理她了。 想了想，她把西瓜放在门外，低声说：“小白哥哥，我把西瓜放在门外了，你记得吃啊。” 说完这话，许陌又站了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等到陈琛觉得许陌差不多已经走了，他就在黑暗中摸索着，开了小小的门缝，看了眼，黑漆漆的，没有人。 这才把门给打开，把西瓜给拖了进来。 很快，寂静的屋内响起清脆的声响。 过了几分钟，才消失殆尽。 至于已经回楼下的许陌，早就把西瓜给忘个干干净净。 她忙着安抚貌似心灵受到了严重伤害的方远。 方远此人，惯会演戏。 按照旁人所说，这最会的戏码要属装可怜。 这会儿装的，简直是天衣无缝。 可惜，许陌显然不是一般人。她的脑回路和寻常人不一样，见安慰没用，方远还在哭唧唧，她给方远指了个房间。 然后，回房。 你要是问她回房干什么，她一定会告诉你，睡觉。 至于为什么不再理会方远，是因为她爸爸告诉她，男儿有泪不轻弹。 要是掉眼泪了，止不住了，就别管。 因为，那是管不了的。 许陌很乖，见安慰不奏效，就不管了。 见着许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方远傻眼了。 说好的小天使呢？ 说好的会安慰他一晚上呢？ 结果…… 第21章 【021】真是见鬼 做什么这么盯着他…… 对，说你呢。 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楼梯黑漆漆的，没有光亮。 原先许陌的手里是拿着蜡烛的，可这蜡烛油烫手得很。她一个没注意，就溅了满手的蜡烛油。 滚烫的油滴在白皙的手背上，许陌一个瑟缩，蜡烛就翻了。 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叮咚响声，伴随着几声梗咽，在寂静的空间蔓延开来。 这房子已经有些历史了，是上个世纪以来，就存在的。陈书成小的时候，就是住在这里的。后来，随着身价的涨高，也就举家离开了这里。这会儿，陈书成老了，颇有点想要回归故土的意思。因而，才有了如今这房子。这房子，后来也是修整过的。但老房子，大抵都是存在着这样的问题。 比如，隔音效果差。 这声响，连陈琛把门关上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心里一疙瘩，别不是许大圆那个小傻子出什么事了吧。 来不及多想，夺门而出。 楼道里一片漆黑，等到出了门，陈琛才想起来，他忘记拿手电筒了。不过，这会儿回去拿，也来不及了，还不知道许大圆是怎么了。想到许陌，他的心又沉了沉。 “许大圆，许大圆……”他边走边唤道。 声音又急又快。 没有人回应。 “许大圆，许大圆……”他的声音又高了几分。 许陌正兀自垂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听到陈琛的声音时，她懵了几秒，才小小地应了声，“小白哥哥……” 那声音，带着呜咽。 宛如一只刚离开妈妈的小猫崽儿，软糯得不行，又委屈得不行。 “你在哪里？”陈琛的步子顿了顿。 原本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许。 许陌乖乖地回答，又怕他看不见。就伸出手，挥了挥：“这儿，我在这儿，小白哥哥。” 她穿着纯白的裙子，在黑暗里扎眼得很。再加上她刚刚的动作，陈琛总算是找到了她。 凭着直觉，他摸黑走到她面前，半蹲下。 见她窝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起来。”他开口，语气说不上好，粗声粗气的。 毕竟，刚刚他真的被她吓到了。 好凶啊，许陌想。 她抬起头，想看清少年脸上的表情。 可光线太暗，而少年又是背对着她站立的，她只能依稀看到几分少年脸上的轮廓。 她又垂下头，捏着自己的小裙摆，没吭声。 见她半天不吭声，陈琛莫名来气，语气就更不好了：“怎么了？说话！” 许陌咬咬唇，肩膀往墙角靠了靠：“小白哥哥，疼。” 她的声音娇娇弱弱的，让原本在气头上的陈琛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哪里疼？”陈琛尽量放轻声音。 “手，手疼。” “手怎么了？” “蜡烛油烫的。” 陈琛皱了皱眉，想都没想，张口就来：“你是不是傻！” “……” 得了，又不吱声了。 这真是，摊上什么事了。 陈琛头疼得很，想走。 可这腿啊，似乎又不听他使唤了，就是光杵在那儿。 他揉了揉眉心：“能走吧？” “……”许陌没说话。 陈琛无奈道：“吱声！” 许陌条件反射：“吱！” 陈琛是彻底无语了：“说话，能走吧。” “可以。” “那你走前面。” 许陌哦了一声，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走动楼梯的速度更是堪比龟速。 要是平日里，陈琛早就出声了。可今晚，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跟在她后面。 ** 见许陌去的方向是回自己房间的方向，陈琛也没拦着。 把她安顿好了，才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她：“许大圆，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要动。” 许陌应道：“哦。” 陈琛又加了一句：“等我回来。” 许陌懵逼：“啊？” “啊什么……手不要了。” 许陌有点被吓着了，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但又想到屋里太暗了，小白哥哥也许看不到，她连忙应道：“手要的。” “那就等着。” “好哦。” 两人的房间相隔不是很远，几分钟的时间，陈琛就回来了。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还拿着大包小包。 见许陌傻乎乎地坐在床上，没有反应。陈琛翻了个白眼：“过来坐。” 许陌闻声动了动，挪啊挪，堪比龟速。 “快点！” 许陌加快了挪动的速度。 “把手拿出来。” 方才没有光，陈琛也看不见许陌手上的状况。直到这会儿，才看清楚。 就见小姑娘原本白白嫩嫩的手背，通红一片。 他凑近看，见上面还有小水泡。 陈琛皱了皱眉头：“疼不疼？” 小姑娘委委屈屈的：“疼。” “疼你不知道说！是不是傻！”不自觉地，陈琛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得了，又没声了。 “说话！”陈琛板着一张臭脸。 “小白哥哥刚刚在生气。”许陌如是说道。 “……”这会儿不吱声的换成了陈琛。 几秒后，他轻咳了声，转移话题：“把手拿出来。” 许陌依言照做。 陈琛先用酒精给许陌消毒，他以前从未做过，难免动作有些笨拙。 “小白哥哥，疼……”许陌没忍住，低呼出声。 “这下知道疼了吧，疼才好，让你长长记性。”嘴上这样说着，可陈琛的动作却是放轻了些。 许陌年岁少，这手自然是格外娇嫩。也因此，这蜡烛油留下的痕迹，也就显得格外狰狞。 陈琛没忍住，又说了一句：“许大圆，你怕烫，不知道用小瓶子装着蜡烛带上来吗？” 他的语气凶巴巴的，带着煞气。 “我……我不知道……”许陌缩了缩手，可怜巴巴的。 见她这样，陈琛就没说话了。 垂下眼，仔仔细细地给她的伤口上药。 许陌抬头，看了陈琛一眼。 就见少年垂着头，长长睫毛覆在眼睑，打下深深的阴影。他抿着唇，脸崩得紧紧的。 可他的动作却是再轻柔不过的。 不知怎的，许陌想到了自己每次不小心受伤时，爸爸妈妈也是这样的。语气虽然是凶巴巴的，可动作却是柔柔的。 她抿抿唇，笑了。 伸出没受伤那只手的食指，点在少年的颊侧。 轻轻戳了戳。 带着安抚和讨好的意味。 “小白哥哥，不生气了，我没事的。” 少女的指尖带着夏日的热意。 她用盈盈水眸看着他，瞳仁乌黑，眼里映着他的身影。 陈琛心尖莫名地颤了颤。 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许陌就收回了手。 “谁担心你？”陈琛的语调拔高，却干巴巴的。 像是要掩饰着什么，却掩饰不了。 “没有谁。”许陌乖乖应道。 陈琛莫名觉得脸燥热得厉害，他匆匆把许陌伤口处理好了，转身就走。 身体僵直，似乎不听他的使唤了。 见陈琛下一秒就要撞墙了，许陌茫然地眨眨眼，但还是出声阻止：“小白哥哥，小心点！” “要你管！” 说完这话，陈琛就回房了。 真是见……见鬼…… 他这是怎么了？ 他捂住自己的耳朵，烫的。 第22章 【022】真的假的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方才随手被陈琛放在床边的手电筒依旧亮着。 许陌有点摸不着脑袋，刚刚小白哥哥是怎么了？ 想不明白的事，许陌不愿意多想。 拿过手电筒，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 她想：该睡觉了。 阖上眼，盖上被子，老老实实睡觉。 暴雨后的天气，自然是降低了几度。这样的温度，用来睡觉，也是再惬意不过了。 没过多久，许陌就睡着了，一夜好梦。 这大概是她来到这边，睡得最好的一次了。 她自然是不知道，她方才无意中的举动让某个少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等到天蒙蒙亮了，陈琛才有了些许睡意。 他摸了把自己的耳朵。 嗯……温度消下去了。 所以，他刚刚是怎么了？ 见鬼了吧。 这样想着，他也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完全失去意识前，他想，许大圆，刚刚是占了他的便宜吧。 至于被两人都遗忘掉的方远，老早就回了房，压根就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 第二天，陈书成回来的时候，天气正好。 雨后的临城，安静而宁和。 风大了些许，树叶上的小水珠随风摆动。 陈书成一路直奔家中，昨日雨大得很，实在是回不来。要不然，说什么，他都不会让两个孩子单独呆在一起。他实在是担心得很，昨晚一夜都没有合眼。 这不，这会儿天刚亮，他就回来了。 拒绝了好几日没见的好友的邀约。 院落，柴垛里的老黄狗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见主人回来了，也只是看了眼。 屋内静悄悄，没有一丁点儿声响。 孩子们呢？ 这时间应该是在睡觉吧。 陈书成放轻脚步，上楼，看了眼。见两个孩子都睡得正香，总算是放下了心。 看了眼时间，就起身给两人买早餐去了。 至于多出来的方远，陈书成这会儿还没发现。 * 早晨9点钟，许陌推开门，恰好看见从另一侧走过来的陈琛。 开心地挥挥手打招呼：“小白哥哥……” 陈琛的眼神闪了闪，不自然地避开。又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他走到她面前，开口：“许大圆，手。” “啊？”许陌一脸茫然。 “伸手。” “哦。” 见女孩儿的手背好得差不多了，陈琛才舒了一口气。 抬眼，却和她的黑眸撞个正着。 他问，粗声粗气的：“你看我干什么？” 在她的注视下，陈琛黑发遮掩的耳后，又隐隐发热。 许陌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见少年转身就走。 他走得又急又快。 许陌看着陈琛的背影，挠了挠头，有点懵逼。 小白哥哥……这是怎么了？ 索性等她走到楼下的时候，小白哥哥已经恢复了正常。 彼时，阳光正好。 少年依旧散漫地倚在木质藤椅上，见她来了，他眯起眼，招招手，像是招呼小猫似的。 许陌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屁颠屁颠就跑过去了。 “小白哥哥，早上好啊。” 她睁着一双杏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陈琛刚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对上她的眼，又觉得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他轻咳了一声，不自然地把脸别到另一边：“你早餐想吃什么？” 许陌说都可以啊。 陈琛瞥了她一眼：“都可以是什么？” 许陌：“……” 陈琛见小姑娘傻乎乎的样子，难得发了次好心，行了，带她出去吃。 他道：“跟上，我带你去买早餐。”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许陌轻嗯了一声，就默默跟上前了。 至于还在睡梦中的方远，两人都忘得一干二净。 陈琛腿长，走得快。许陌腿短，只能可怜兮兮地快跑跟在少年身后。 没一会儿，许陌就气喘吁吁的。她在家里头，就不喜欢运动。这会儿，太阳毒辣得很，就更加不行了。 眼见着少年越走越远，眼见着就要看不到他的身影了，许陌急急喊住他：“小白哥哥，小白哥哥，等等我，我走不动了。” 听到后面的声响，陈琛的步子顿了顿。索性也就不走了，站在原地等她。 他转过头，低声催促道：“快点！” 许陌应了一声，“哦。” 她心想：天气这么热，她一定要走快点，不能让小白哥哥等着。 没过多久，许陌就见到了陈琛。 他单手插兜，脸色臭臭的，神色有些不耐烦。 许陌：“小白哥哥……” 陈琛：“快点，热死了。” 许陌弱弱出声，举手示意：“我在这儿，你背后。” 陈琛转过身子，凝神看她，见小姑娘脸色惨白。 宛如菜地里的小白菜，恹恹的，可怜得很。 他皱了皱眉，脸更臭了：“休息一会儿。” 许陌摆摆手：“小白哥哥，没关系的，我不热。” 陈琛：“我热。” 许陌：“哦。” 两人找了个相对阴凉的地方休息，但依旧有少许阳光泄到许陌身上。陈琛看了眼，就挪了挪位置，不着痕迹地替许陌挡太阳。 夏日里九点多钟，天气燥热地很。 陈琛站了没一会儿，肩头就湿了一大片。 他什么都没说，见许陌的脸色恢复了些许，才开口，“走吧。” 许陌：“好。” 如果说原先的许陌对于吃早餐是满满的期待，可作为一个懒货，一个运动废材，此时，她只想知道，还有多久能到。 想到就问，“小白哥哥，还有多久能到。” 陈琛：“很快。” 许陌歪头，有点不相信：“真的？” 陈琛冷漠道：“假的。” 许陌嘤嘤嘤，有点想哭了。 见她垂头丧气的苦逼模样，陈琛环胸，睨她一眼，“真的。” 许陌… 许陌一脸懵逼…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小白哥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陈琛道：“五分钟。” “嗯？” “不用五分钟就能到了。” 果不其言，陈琛没有骗许陌，没有五分钟，两人就走到了目的地。 第23章 【023】你最厉害 目的地，是个小巷子里的老店，上书，朴记早点。 上午九点多钟，上班的上班，学习的学习，吃早饭的人寥寥可数。 店里整齐地摆放着凳子，店面虽小，但胜在整洁。店家是个中年蓄胡男人，小一辈地都管他叫朴叔。他正垂头揉着面团，听到动静，抬眼，见是陈琛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热情地上去招呼，“阿琛来了啊，要什么啊？老样子吗？” 陈琛熟稔地打着招呼：“朴叔，对，老样子。” 两人闲聊了几句，朴叔才注意到站在旁边怯生生的许陌，“这是？” “许陌。” 陈琛指了指人，示意让许陌喊：“这是朴叔。” 许陌乖乖叫人：“朴叔好。” “哎呦，小姑娘好啊。”朴叔笑得见眉不见眼，“小姑娘要吃什么呢？” 嗯… 许陌没想好，想了想，她说：“和小白哥哥一样的。” “好嘞！等着啊，朴叔给做好吃的。”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早餐就被送上了桌子。 蒸饺，馒头，油条，豆浆，冒着热气，被一字摆开。 许陌…许陌眼都看直了。 肚子也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 那是被饿的。 她偷偷看陈琛一眼，没想到，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陈琛皱眉道：“看我做什么？吃啊。” 许陌于是收回眼，拿起筷子，开动起来。 蒸饺蘸着香醋，直叫人胃口大开。 许陌的嘴巴虽小，但食量不小。 白嫩的小脸儿吃得鼓鼓囊囊的，她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话。陈琛细听，才听清，对方说的是，好好吃啊。 这地儿，是每次他来这边都会光顾的早餐店。别的地方的早餐，都不如这个地方的早餐合他的胃口。 听到许陌说好吃。 陈琛扯扯嘴角，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难得的，脸不再那么臭了。 这大概是自己喜欢的东西被旁人赞同的喜悦吧。 见桌面上的饺子所剩无几，陈琛开口：“够吃吗？要不要再来一份。” 许陌咽下口中的饺子，才开口：“小白哥哥，够的，够吃的。” 没过一会儿功夫，桌面上的东西被两人消灭殆尽。 陈琛起身付钱，又和朴叔打了声招呼，催促面前的小姑娘：“起来，该回家了。” 许陌：“哦。” 她揉着鼓鼓囊囊的肚子，满脸苦恼地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少年。 “小白哥哥，我吃太饱了，走不动路了。” 陈琛心道：蠢兮兮的。 但他还是走到女孩儿的身边，垂眼看她：“肚子很难受吗？” 许陌撅嘴：“有点难受。” 陈琛白她一眼：“是不是傻？难受还吃这么多？” 许陌：“…都好好吃的…我就没忍住……” 说到最后，还委屈上了。 陈琛心道：又不是我让你把这么多都吃完的。 可对上小姑娘委委屈屈的脸，陈琛是半点都没辙，索性不说话了。 他半扶着女孩儿起来：“先走两步，消消食。” “好哦。” 天空是蔚蓝色的，浮着几朵雪白的云朵。 陈琛扶着许陌抄小路走，这条路，树木繁茂，倒是相对较阴凉的很。沿着这条小道慢慢走，可以看见不远处的炊烟慢慢升腾起来，然后，再消失不见。 间或，还可以听到几户人家剁菜传出的声响。 许陌有点馋了，她问身边的少年：“小白哥哥，现在几点了？” 陈琛看了眼手表：“十点十五了，怎么了？” 许陌：“好像该吃午饭了。” 陈琛一听女孩子这么说，有点想笑。他翻了个白眼，看了眼女孩子依旧有点鼓的小肚子：“你还吃得下？” 见少年的视线都在她的小肚子上，许陌下意识地用手遮住，咬咬唇。看了他一眼，犹豫着开口：“应该吃得下吧。” “你确定？” “我觉得我马上就能饿了，饿了就能吃了。” 陈琛彻底无语了。 他暗自吐槽：行吧，行吧，你最厉害。 走了没多久，许陌就觉得自己好多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嗯…是平的。又垂眼，伸手戳了戳，变平了。 这举动啊，简直是蠢的让人没眼看，陈琛心道。 可那眼睛啊，像是不听他使唤了，看个不停。 许陌摸够了，咧嘴，笑了。 露出雪白的贝齿，阳光下，亮得晃眼。 她迫不及待地和陈琛分享这个好消息：“小白哥哥，我好了。” 说着，她又摸了把自己的小肚子。 陈琛看着她的举动，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没说话。 哪怕是陈琛没说话，也不会影响到许陌。她叽叽喳喳个说个不停：“小白哥哥，马上要吃午饭了吧。” 陈琛：“…不是刚吃的早饭吗？” 许陌：“对啊，可是午饭也得吃啊。” 陈琛：“…” “小白哥哥，我们中午吃什么呢？” “…” “要不然，吃鱼好了，昨晚的鱼好好吃的。” “…” 一路上，许陌的嘴巴就没停下，说个不停。 陈琛觉得烦得很，可，依旧是一句话都没说。 没过多久，许陌忽然不吱声了。 陈琛觉得奇怪地很，一抬眼，原来是到家了。 先前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像是被按了某个暂停键，一眨不眨地看着院门口白发苍苍的老人。 很快，她反应过来。 边跑边喊：“陈爷爷，陈爷爷，您回来了！” 压根就忘了自个儿身后跟着的少年。 看着许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陈琛的脸又黑了。 第24章 【024】不看她了 行了，不看她了。 脑壳疼。 ——《大魔王日记》 * 许是跑得急了，跑到陈书成面前的时候，许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微微弓起身子，睁着水灵灵的大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的老人。就像是个归家的雏鸟，满脸都写满了对面前老人的惦念。 “陈爷爷……”许陌开口，眼巴巴地望着陈书成。 “圆圆跑这么急做什么？”陈书成笑出满脸的皱子，那老脸就像是门口老树的树皮一样，粗糙得很。 可偏偏许陌看着，竟是眼前一热，差点流出泪来。 大抵是陈爷爷和她爷爷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 她年岁尚小，却已经知晓了离别。她已经知晓了，她的爷爷不会再回来了。可依旧还是心有惦念，幸好她不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一转眼，又扯出笑来。 *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身旁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许陌无意识地抖了下肩膀，这才注意到陈爷爷身边还坐着个人。 没等她说什么，方远已经率先出声。他歪着脑袋看她，语气哀怨：“许陌妹妹，你早上出门是不是忘了什么？” 啊……好像是哦。 许陌抿抿唇，抬眼，偷偷瞅了他一眼。 恰巧被他看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 眼前的少年可怜巴巴地撅着唇，满脸都写着委屈。 许陌很心虚啊，心虚得不行，咬咬唇，开口：“方狐狸，不好意思，我忘了你。” 方远：“不管，我饿死了。” 许陌没有犹豫：“那方狐狸要吃什么？” 方远看了眼后面慢悠悠走着的陈琛，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 好你个有妹忘友的陈阿琛。 他舔舔唇：“我要吃鱼。” 许陌摊摊手，无奈道：“我不会做。” 方远笑眯了眼：“我要吃阿琛做的鱼。” 许陌眨眨眼：“那让小白哥哥给你做啊，方狐狸，你告诉我没用啊。” 方远心道：有用没用他自然知晓。 他特别不要脸地腆着脸，摆明了不好商量：“不管，你和阿琛说。” “啊……”许陌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眼不知何时走上前，黑着脸的陈琛。 好……好凶啊…… 她缩了缩脖子。 陈琛看了眼，哼了声。 许陌更加不敢出声了。 偏生方远那厮还来劲了，一遍遍地叫唤着：“阿琛，我要吃你做的鱼~” “阿琛，阿琛，我要吃鱼~” “阿琛，阿琛，我要吃鱼~” 夹着尾音，有如魔音绕耳。陈琛抖了三抖，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怒起，拍其狗头，空气一瞬间就恢复了寂静。 许陌看了眼可怜兮兮的缩着头的方狐狸，又看了眼眉眼含笑的陈爷爷。 恩？眉眼含笑…… 她觉得，约莫是自己看岔眼了，怎么会是眉眼带笑呢。擦擦眼睛，再看，恩……陈爷爷还是在笑，且有越来越癫狂的趋势。 许陌的一举一动，自然都逃不过陈琛的法眼。实在是蠢得没眼看，他没提醒自己爷爷掉线了，果断伸出手，把眼前女孩子依旧企图往后转的脸，掰正。 许陌眨眨眼，再眨眨眼：“小白哥哥，咋了……” 陈琛哼了哼，明摆着不想说话。 许陌舔舔唇：“小白哥哥……” “……”没人理。 “小白哥哥……” “……” “小白哥哥，你再……再不理我，我就……就”就了半天，许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陈琛抬了抬下巴，轻呵了一声，没出声。 心里想的却是：你就咋样？你能耐我何？ 不想，下一刻，一双柔软带着奶香的手摸上陈琛的咯吱窝，还带着女孩子糯糯的声音，“我就挠你痒痒。” 陈琛甚至来不及躲，痒已经遍及全身。 谁人知晓，他陈琛。 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被挠痒痒。 受不了了，痒死了。 哪怕痒地实在受不了，陈琛还是屏气，咬紧牙，一点都不痒。 啊啊啊啊……好痒啊。 见小白哥哥僵在原地无法动弹，许陌有些心虚。但转眼一想，这是不是算小白哥哥理她了。 恩……算得吧，一定算得吧。 那要不然…… 许陌看了眼依旧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方狐狸，不知怎的。就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对着面前的少年，张口就来：“小白哥哥，给方狐狸做鱼吧。” 话一出口，惊呆了在场的众人。 许陌惊地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她……她说什么了。 撤回，撤回啊…… 她自己小小声地念叨了几句，才半拍子地想起来，这不是qq聊天。 撤回不了啊…… 不成想，少年一口应下：“好。” “啊？”她有点懵。 “松手。”陈琛开口，感觉自己要被气炸了。 这白面团子，果然是喂不熟。 竟然帮着外人，挠他痒痒。 很好。 “哦哦。”许陌呆呆松手。 然后，少年从她身旁经过，带来夏日的热风。 她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自己怎么会挠小白哥哥咯吱窝呢……还让小白哥哥给做鱼…… 完了……完了吧。 会被小白哥哥打的吧。 许陌蹲地，捂头，自暴自弃。 可蹲到一半，才想起来，还有陈爷爷。 对啊，有陈爷爷在呢。 想到这里，她立马起身，企图寻得陈爷爷责怪的眼神和事后的慰藉。 可……可陈爷爷对她伸出大拇指，笑着说：“圆圆做的真好，我这糟老头子，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吃到小白做的菜啊。” 他满足地捋了捋胡子。 啊？ 许陌震惊，这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 方远上前，把许陌张大的下颚掰正，拍拍她的小肩膀。 用一脸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眼神看着她：“许陌妹妹，我就知道，你肯定行的，不错不错。” 是……是吗？ 许陌晕乎乎地被两人领进屋，洗净手，准备吃饭。 * 不得不说，陈琛是个极其赋有天赋的人，这一点，指的是他在方方面面，都极其有天资。哪怕是做菜，只需要看上几眼，依旧也可以依样画葫芦。 没过一会儿，鱼就在三人垂涎欲滴的视线下，姗姗来迟。香味一阵阵的，许陌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也不等陈琛坐下，在场年龄最大的陈书成已经开始招呼两位小朋友：“来，吃啊。” 说完，就自己落了筷，速度之快，直看得人叹为观止。 眼见着方远也拿起筷子，加入了战局，场面恢弘，直叫人没眼看啊。 从厨房擦净手出来，见到依旧是傻愣着的许陌。 陈琛挑挑眉，有些无奈。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爷爷吃鱼啊，可是出了名的猖狂。 见许陌似是怔住了，陈琛叹了口气，真是个小傻子，吃啊，看着做什么。看着，难不成鱼就会到她嘴里去吗。 他曲起手指，呵气。对着许陌光洁的脑门，一鼓作气：“吃啊。” “哦。”许陌下意识地加入战局。 两眼冒光，吃鱼啊吃鱼，好好吃啊！好满足啊！ 陈琛这一指弹下去，气消了大半。 可见小姑娘额头红红的样子，他又莫名来气。 可他又不知道在气什么。 索性眼不见为净，转身就走。 十几分钟后，几人饭毕。桌上一片狼藉，三人放下筷子，不约而同地躺倒在椅子上，发出满足地叹息声。 他们又互相看了眼，笑出声来。 窗外，热风轻拂，蝉鸣阵阵，烈日正燥。 陈琛，恩……屋内生闷气。 第25章 【025】霸道总裁 许大圆。 原来，是有梨涡的。 她的脸圆成那样， 竟然也有。 ——《大魔王日记》 ＊＊＊ 许陌这小姑娘，别的都好，就是贪嘴的厉害。有了吃的，早就把气呼呼的陈琛忘到一边去了。这会儿，吃完了，才隐约想起来，自己约摸方才把小白哥哥气着了。还没有去看小白哥哥呢。 想到这里，许陌故技重施。上楼，哄小白哥哥。 她从裙摆里摸索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准备等会儿给小白哥哥。这一套，她是从她爸爸妈妈那儿学来的。每次，只有她生气了。爸爸妈妈给她一颗大白兔奶糖，她就什么气都消了。 如果一颗不够，那就两颗，就消气了。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她已经坚定地认为，小白哥哥和她是一样的，都是大白兔奶糖的忠实粉丝。哪怕很舍不得，但她还是决定分小白哥哥一颗。 嗯，只能一颗。 不能再多了。 许陌左手捏好奶糖，然后伏在门上，用右手敲敲门。 她力气小，敲地力道也不够。不过，这细微声响还是被里头的陈琛听到了。 因为前几次小白哥哥都没有开门，这会儿，许陌心里就和揣了兔子一般，惴惴不安地厉害。 她也不知道，她刚刚怎么了，就和吃了雄心豹子胆似的。竟然对着小白哥哥挠痒痒。 陈琛听到动静，拿着小木棍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眼门的方向。 耳朵支起，听门口的动静，但还是矜贵地坐在桌边没有动弹。 只是手里的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笼子。 “白面团子”睁着豆大的小绿眼，小心翼翼地靠近木笼子。觑一眼面前的少年，接着，就学着许陌叫唤起来了，一声一声：“小白哥哥，小白哥哥，开门啊~” “蠢货。”少年嘴角带笑，抚着额，好笑地勾了勾嘴角。 也不知他叫蠢货的是眼前的小鹦鹉，还是门外那傻乎乎的小姑娘。 陈琛这气啊，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一阵风似的，转眼，又没了踪迹。 片刻，陈琛打开门。 许陌依旧保持着拍门的姿势，傻愣愣的。 见陈琛开了门，小嘴儿半张着，似乎是太过惊讶了。 他看她：“傻了？” 许陌说：“没有的。” 老老实实又正正经经的样子。 陈琛没再理她，开了门，就进了屋。 看着陈琛的背影，许陌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现在，她有点摸不清小白哥哥的心思。不知道，小白哥哥是不是让她进去。 半晌，都没有听到动静。陈琛回头，就见那小姑娘还站在门边，圆润的小脸写满了纠结。 他不紧不慢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方才挠我痒痒倒是胆子大得很，进我房间，你倒是不敢了。也不知道该说你胆子大好，还是胆子小好。” 一听这话，许陌眉眼皱巴巴得更厉害了。难得的可见到少年飞扬跋扈的俊脸上，透着几分难得的笑意。 见到小白哥哥笑了，她就不怕了。 她探头，踮脚，进屋。 就像是只毛茸茸的小仓鼠，傻得可爱。 这是她头一次进小白哥哥的房间，她睁大眼，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少年的房间宽大明亮，贴着最近流行的篮球明星的海报。墙上还挂着飞镖盘，用得壁纸也和她房间的大不一样。 许陌看每样东西都新奇地很，尤其是个表面十分炫酷，缠着绳子的东西。 但她没有伸手去碰。妈妈从小就告诉她，别人的东西，没有经过主人同意，是不能碰的。所以，哪怕此时，她很想碰，但她还是克制住了。 见小姑娘盯着溜溜球的眼神，亮得出奇。 陈琛问道：“喜欢玩溜溜球吗？” “啊？”许陌有点茫然，溜溜球，对她而言，是个完全陌生的事物。她以前，从来都没听过。自然，也是不知道自己盯着看的是溜溜球。 陈琛又看她一眼，才出声：“傻，就是你方才一直盯着看的东西。”许陌恍然。 原来，这叫溜溜球。 她抿抿唇，昧着良心说：“不喜欢。” 陈琛哼了一声，不留情地质疑她：“不喜欢，你一直看。” 许陌把小脑袋垂地低低的，声音小小地应道：“喜欢的。” “把那个溜溜球拿过来。”陈琛勾勾手，招呼她过来。 “哦。”许陌乖乖地把溜溜球放到陈琛手里边。 陈琛没有接，他懒洋洋地靠着椅子，右手打开抽屉，拿出更多的溜溜球，随意摆在桌上，财大气粗地说：“喜欢哪个，随便挑。” 颇有些霸道总裁的架势，只是把珠宝换成了溜溜球而已。 而对象，也从性感妖娆的美女，变成眼前傻乎乎的小不点儿。 不过，此刻，许陌不知道霸道总裁是什么意思。等到很多年后，她看了无数本霸道总裁的小说。再想起今天的一幕，总是忍俊不禁。但是此刻，她对霸道总裁一无所知，并且已经被眼前无数个炫酷的溜溜球闪瞎了眼。 没有听到许陌应答，陈琛挑了挑眉，有些不确定：“没有喜欢的吗？” 不可能吧，这些溜溜球可都是最时新的，最炫酷的。是他转悠了很多地方，才买到的。 许陌不知道要怎么说，其实，她是一时半会儿，被怔住了，不知道怎么开口。也就没有出声了。 等到回过神来时，怀里已经被塞满了好几个，都是陈琛精挑细选出来的。 许陌一愣，触碰到怀里冰冰凉凉的东西。回过神来，连忙重新把溜溜球放回到桌子上，摇摇头：“小白哥哥，我不要的。” 陈琛霸气道：“我说给你就给你，哪这么多话。” 说着，陈琛又将那几个放在了许陌怀里。 许陌有些无措，急的快哭出来了。 可越是着急，越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琛见她这样，有些纳闷。 怎么好端端的，又要哭了，但还是收住了手。 “别哭了。”陈琛说。 “我没哭的。”许陌解释。 陈琛疑惑：“那怎么眼睛红红的。” 许陌很诚实地说：“那是我快哭了，可是，我还没哭。” 陈琛无语了。 行吧，没哭就好。 “那你挑一个。”这会儿，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许大圆压根就是因为他给的溜溜球太多了，才可怜巴巴的样子。真是个小傻子，一般人，他可不给。 许陌没出声。 “快点！”陈琛催促。 许陌哦了声，拿了个最不显眼的，仔细收好。 这才和陈琛道谢。 她微微仰头，看他，道：“谢谢小白哥哥。” 她的声音小小的，糯糯的。 陈琛抬眼看她。 这才注意到，她笑的时候，嘴角梨涡浅浅。 雪白的脸颊，凹陷的梨涡，红润的唇瓣。 很甜。 第26章 【026】小白哥哥 又是大白兔奶糖。 嗯…… 我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大魔王日记》 ** 收了小白哥哥的东西，许陌更加觉得自己的大白兔奶糖送不出手了。虽然，这是她最喜欢的糖，可是，只有一颗啊。 等会儿，好像还有…… 她隔着裙子，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又捏了捏裙摆。 咦……还有一颗啊…… 许陌眨眨眼，嘴角的梨涡更明显了。 那可能是她昨天忘了吃了。 那就可以多给小白哥哥一颗了。 太好了。 她每天都在身上放一颗糖，这糖，是妈妈给她的。可因为她平素，吃糖吃得太欢了，妈妈就只允许她每天吃一颗糖。许陌，听话得很。哪怕嘴馋地厉害，也没有多吃。 因为妈妈说，等她吃完糖，她就接她回家。 她怕她吃地太快，把糖吃完了。 可妈妈还是没有回来接她。 “小白哥哥，喏，给你糖。”许陌从裙摆兜里掏出两颗糖，递给面前的少年。 陈琛看她肉嘟嘟的手心里攥着的大白兔奶糖。 他看她一眼，心道：真是没有诚意，怎么又是大白兔奶糖。不知道他喜欢吃肉吗，也不知道买点牛肉糖过来。 许陌自然是不知道少年内心的诽谤，她只以为少年是和她一样，不好意思。 她又把糖往陈琛面前递了递：“喏，小白哥哥，吃糖。” 少女的眼神晶亮，泛着光。 在这样的眼神下，陈琛没忍住。他微抬下巴，很矜持地把她手心里的糖接了过来。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嘴角却是高高翘起。 似是怕被谁察觉了，他又轻咳了一声。 把糖收好，招呼许陌。 “许大圆，过来，看看它。” 陈琛指了指睁着绿豆眼看着这边的“白面团子”。 察觉到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它身上，“白面团子”总算不是蔫蔫地一团，好歹是从笼子里起来了。看上去，倒是精神了一点儿。 许陌和“白面团子”大眼瞪小眼。 “白面团子……”她拍拍手，招呼里面的小东西。 白面团子看她一眼，接着，从笼子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白面团子，白面团子！” 许陌呆住了，她看了眼“白面团子”，又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少年。 回过神来，她巧笑晏晏，冲着面前的少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简直是比笼子里的鹦鹉还要聒噪。 “小白哥哥，小白哥哥，白面团子会说话了。” “小白哥哥，小白哥哥，你听到了吗？” “小白哥哥，小白哥哥，白面团子好聪明啊！” “小白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陈琛挖了挖耳朵，见小姑娘乐得找不着北的蠢样子。好歹是搭理她了，懒洋洋地应了声：“我听到了。” 许陌更高兴了，她一个转身，又开始逗弄笼子里的“白面团子”。 看这架势，恨不得，把笼子里的小东西抓出来，亲上几口。 小姑娘娇俏得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间或还抬头问他，“小白哥哥，你说，白面团子聪不聪明。” “聪明。”陈琛不假思索。 “白面团子”像是成了精，得了陈琛的表扬，模仿得更起劲了。 而许陌，也小白哥哥的，叫个不停。 “小白哥哥……” “嗯。” “我好高兴啊。” “嗯。” “小白哥哥……” “……” 少年迎着光而坐，光线勾勒出他半张脸的轮廓。他鼻梁高挺，侧脸光洁，依稀可以见出日后的英俊模样。 他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随意地放着。 薄而绯红的唇微微上翘。 啧。 真傻。 他想。 第27章 【027】阿琛肉体 许大圆。 你乖。 我带你去看星星。 ——《大魔王日记》 * 青城的夏日，没有一点儿风，燥得很。 哪怕是到了夜里，外头的蝉鸣也没有停歇，叫个不停。陈琛烦得厉害，手里的蒲扇扇得哗哗作响。他又翻了个身，扇扇子的力道又重了一点。 可还是没有半点用处，实在是睡不着。陈琛砰地一声，打开灯，翻身坐起来。伸手，就开始脱衣服。他穿着薄薄汗衫，早就湿透了，黏腻腻的，糊在身上。他垂眸，看了眼皱巴巴的衣服，不喜地皱了皱眉。单手就把上衣脱了，随意扔在地上。他光着膀子站起来，趿拉着拖鞋，往浴室走。身上就穿了条大裤叉子，两条大长腿露在外头。 他年岁十一，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兴许是打篮球的缘故，身上隐约有薄薄的肌肉起伏。少年身形并不单薄，虽然青涩，但已然有流畅的线条。 “小白哥哥……” 那声音小小的，可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响亮。 是许大圆。 陈琛的步子一顿，眼角抽了抽。 许大圆不好好睡觉，怎么这个时候来找他。 陈琛心道。 “小白哥哥，你在吗？我进来了啊。”接着，就是门被推开发出的咯吱声响。 陈琛一声等会儿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被推开。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光膀子，忙转身，猛地从地上把脏衣服捡起来，就往身上套。 许陌推门而入。 昏黄的灯光下，少年上衣只穿了一半，露出的一小截腰腹，凹陷进去，上面似有薄薄的肌肉起伏。很快，隐没在汗衫里头。 她有些怔然，眨眨眼。 小白哥哥在做什么？穿衣服？ 陈琛已经穿好衣服了，趿拉着拖鞋走过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做什么？” 许陌抬头看了他一眼，老老实实交代：“小白哥哥，我太热了，睡不着觉。” 陈琛心道：你热找我做什么？我也热啊。 他没有搭理她，身上的汗衫黏腻腻的，贴在身上。要不是许大圆进来的突然，他也不至于随随便便捡了脏衣服就穿。他皱了皱眉，轻哼了声，只觉得更加难受了。这下子，看着许大圆那张小圆脸，也就不怎么顺眼了。 许陌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今天的小白哥哥好像格外不开心。她想了想，问出声：“小白哥哥，你也不舒服吗？” 陈琛没回应，他垂眼睨她，黑眸浓稠似墨，嘴巴抿地紧紧的：“许大圆，我有说让你进来吗？嗯？” 最后一个“嗯”字，带了几分质问，有些咄咄逼人。 好凶啊…… 许陌轻唔了一声，说不出话来。脑袋半垂着，从陈琛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他一惊，心道：这小哭包总不能是又要哭了吧…… 他收回眼，没看她，干巴巴地解释：“你以后记得就好了。” “……”没人回应。 一时之间，他有些慌了，别不是真哭了吧。 他也顾不得身上黏腻腻的难受了，翻箱倒柜地给许大圆找吃的。这么多天，他早就得出经验了，哄许大圆，只要足够多的零食就可以了。 好不容易，才从抽屉里头找出剩下的一颗大白兔奶糖。他忙不迭地塞到她手心里，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诱哄：“许大圆，给你啊，不许哭了。” 许陌把奶糖收好，猛地塞到嘴里。这才抬眼，瓮声瓮气的：“小白哥哥，我没哭，我就是有点怕。” “怕什么？”陈琛哂笑。 许陌小心翼翼地看他，这才低低出声：“怕你打我。” 怕你打我。 哦。 陈琛哼了声，似乎是被许大圆给蠢哭了。他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她的小脑袋，似乎是在发泄怒火。等到戳够了，他才收回手。轻笑，有些漫不经心：“我是不是说过我不打女生？” 许陌轻嗯了声。 “那你怕什么？你不是女生？” 她道：“我是。” “那你怕什么？” 许陌摇摇头，抿抿唇笑出来：“嗯，不怕。” 昏昏灯光下，她唇角的梨涡浅浅，眸光晶亮，似是漾着动人的水色。 陈琛收回眼，舔了舔绯红的嘴角。 轻声诱哄道：“你乖，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我等会儿带你出去看星星。” 第28章 【028】阿琛骚话 许大圆。 星星好看吧。 不及你。 ——《大魔王日记》 * 哄好了许大圆，陈琛又低声嘱咐了她一句，这才准备去洗澡。身上黏腻腻的，汗衫黏在身上，难受得很。 陈琛从衣柜里拿了干净的衣物，又把吃的玩的都放到许陌面前，才放下心来。 很快，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冲澡声。 洗净，套上t恤衫。陈琛趿拉着拖鞋，慢悠悠地朝这边走。手里边拿着一块擦头发的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懒洋洋的。 听到声响了，许陌放下手里边的吃食，老老实实站好：“小白哥哥……” 陈琛轻嗯了声，放下手里的毛巾，漫不经心地开口：“走吧。” 说完这话，他已经迈开两条大长腿走了。 许陌看着他的背影，连忙跟上，还不忘出声提醒：“小白哥哥，你的头发还没干。” 陈琛的步子顿了顿，随手捋了把发，淡淡回道：“等会儿风一吹就干了。” 许陌轻嗯了一声，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少年的步子又大又快，似乎是顾及到身后的她，步子稍稍放缓了些许。 许陌停下步子系鞋带，再抬眼时，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 墙边种着枣树，枣子沉甸甸的，压弯了枝干。 外头，有了一点儿风，不急，吹得树梢头的枝叶轻轻摆动。 陈琛眯着眼，细细感受。难得的，舒爽了几分。 他动作矫捷，三两下就爬上了墙头。背抵着枣树，双手放在脑后，枕着。他半阖着眼，神态悠闲。 “小白哥哥。” 陈琛掀起眼帘，看了眼，就见许大圆傻乎乎地站在地下，呼哧呼哧爬不上来。 蠢兮兮的。 他的唇角翘了翘，轻笑，带着点儿痞气：“怎么？” 许陌轻咬唇：“小白哥哥，我爬不上来。” 小姑娘满脸的苦恼，玉白的小脸蛋鼓起，看上去更像个白面团子了。 看起来就好捏的很。 陈琛心想。 他轻啧了声，手心有些发痒。半支起身，他笑：“那你说怎么办？” 她道：“小白哥哥，你拉我上去吧。” 陈琛摇摇头，严肃脸：“不，你太重了。” 你太重了…… 太重了……许陌肩膀一垮，大受打击。她抿抿嘴巴，反驳道：“我才不重呢！”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黑白分明。 陈琛看了眼，一侧唇角牵起，眼里含着笑意。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嗯，不重，过来。” 他招招手，逗猫儿似的。 我本来就不重，爸爸说我是小可爱。 许陌心道。 她也不恼，几步就跑到了他底下的墙垛下，抬头看他。 少年黑发湿漉漉的，搭在额间，更衬得他黑眸漆黑如墨。他的腿微微曲起，随意放着。 见她看过来了，陈琛道：“你往上爬，我攥着你。” 许陌轻哦了声，踩着块大石头，呼哧呼哧往上爬。 用了吃奶的劲儿，眼瞅着快要到了，手下又没了力气。 “小傻子，拉着啊。”陈琛出声，声音很柔，是少年人独有的清润。 陈琛已经伸出了手，手心纹路清晰，指骨修长。 许陌没犹豫，一把攥住。 他的掌心宽厚，带着热意，一把就把她给提溜上去了。 就跟提溜小猫儿似的。 许陌好奇地坐在墙头，学着陈琛的样子，把背靠在枣树上。头枕着手臂，小腿晃悠着，看着天空。陈琛就坐在她身边，半阖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天空是以暗色为底的，上面缀满了星辰。 星星闪烁，迷人得很。 许陌一眨不眨地看着，笑出声来。她伸手，扯扯身边男孩子的衣摆：“小白哥哥，星星真好看。” 她的小脸儿是瓷白的，两腮微微晕着点儿红。她笑时，嘴角弯弯，梨涡浅浅。眼底印着的光，较之夜色，更美。 陈琛低头，视线与她平齐，轻声道：“嗯，好看。” 也不知这好看说的是星星，还是别的什么。 第29章 【029】狗屁不通 小白家门前有两棵树。 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呵……傻…… ——《大魔王日记》 ** 一晃眼，许陌在陈琛家里住了已经有小半个月了。她也从原先的无所适从，到现在的如鱼得水。 而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她对陈琛的称呼从原先的小白哥哥，变成了现在的小白。 嗯……还是和陈爷爷学的。 她在这里生活的很好，除了偶尔，她会想妈妈，别的时候，都挺好的。 对了，还有，除了不定时要抽查的作业。 想到什么，什么就来。 手里端着碗凉水的陈琛，抿一口清水，才懒洋洋地朝这边看了眼，伸出手：“作业呢，许大圆。” 语气轻而慢。 而对于许陌而言，有如晴天霹雳，简直是噩梦啊！ 她的头垂得低低的，掰着手指头，没出声。 看她那样，陈琛就知道，作业一定是又没完成。 自从一次无意识发现她的作业都是空白的，他就自发地担当起给她检查作业的责任。别说，还真给他找着了乐趣。特别是看小姑娘皱着小脸的时候，有意思得很。 “还不过来。”陈琛眯着眼看她。 许陌缩了缩脖子，慢吞吞地挪到陈琛身边。 陈琛：“说！还有多少没做？” 许陌掰着手指头，看他一眼，有点不确定地出声：“一点点啊。” 陈琛：“嗯？” 许陌怂了，老实坦白：“还有6页半。” 陈琛挑了挑眉：“我记得一共就让你写10页。” 许陌吱不出声来。 她想说，10页真的好多的。 她还想说，小白啊，不谈作业，我们还是好朋友。 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怕被小白的冷眼给冻僵。 陈琛可没心思想此时的许陌在想什么，他想不明白，多简单的作业，随便写写就行了。哪像许大圆一样，搞得像是要上战场似的。 “拿来。” “啊？” “作业。” 许陌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如过去的很多次一样，迈着沉重的步子回房去拿作业。 然后，再恭恭敬敬地交到少年的手里。 陈琛躺在木质藤椅上，捧着许陌的作业，看得津津有味，甚至眉眼带笑。 一旁的许陌有点愣神，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她的作业有什么好看的。她没有在上面画画，也没有在上面写笑话啊。 此时，她自然是不知道，这是学霸对学渣的嘲讽和蔑视。 而她，就是那个学渣。 只能说，此时，啥都不懂的她，是幸运的。 陈琛看一眼作文，又看一眼许陌。 “你这作文写得还行啊。” “啊？”这是陈琛头一次夸她，许陌有点沾沾自喜。 说着，陈琛就念了出来：“小白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不错不错。” 许陌被夸得有点飘飘然的。 正想着，是要说声“谢谢”好，还是要回一句“不敢当”好。 “不敢当”这句话，是她从电视里学来的。 代表含蓄和谦虚。 嗯……爸爸说要适当地谦虚。 她正准备回一句“不敢当”来着。 没成想，紧接着，陈琛又不紧不慢来了一句，“你当你是鲁迅啊！” “啊？”天知道，这会儿许陌还压根就不认识谁是鲁迅。她有点茫然，有点懵逼。 等到陈琛又仔细给她讲解了一下，她才知道，原来，名人这么写就是名句。 而她这么写，就是…… 狗屁不通…… 这……这差距太大了。 说好的表扬呢，结果，变成了狗屁不通。 此时，许陌还不知道有个词叫做先褒后贬。 这会儿，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欺骗。 她的脸都红了，小脸鼓鼓的，那是气的。 虽然许陌不知道鲁迅是谁，但狗屁不通她还是知道的。 明明就是说她写得超级不好。 她一委屈，又想哭了。 陈琛瞥她一眼，适时地哄她，“我前几天，去买了娃哈哈，你喝不喝啊？” 娃哈哈啊……好好喝的…… 许陌吸了吸鼻子，忙不迭地说：“喝的，我喝的。” 她又一次可耻地屈服了。 但对许陌而言，这一点都不可耻。 毕竟，哭是要力气的，吃饱了才能继续哭啊。 她很想得开的。 拿了娃哈哈的许陌又老老实实地坐在陈琛身边写作业，写累了，就逗会儿“白面团子”。 陈琛则是拿着本书侧躺在木质藤椅上，偶尔会看上许陌一眼。 岁月，静好而安宁。 第30章 【030】我赏你了 怎么样？ 我厉害吧！ ——《大魔王日记》 ** 陈琛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为了让许陌能好好写作业，他也是操碎了心，老妈子似的。又给她买零食，又给她买饮料，最后还决定等许陌全部作业都写完，就给她做个秋千。 这样反复折腾之下，许陌这个暑假的作业总算是提前完成了。要知道，她以前，可都是临时抱佛脚的。 做完了作业，许陌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终于不用一看到小白的冷脸就紧张了。不过，看小白的冷脸也有看小白冷脸的好处。毕竟，小白会给她买好吃的。 想到这里，许陌又觉得有些可惜。 还不如写慢点，这样的话，小白就可以天天给她买吃的了。 不过，很快，她就又笑开了花。 因为啊，小白说要给她做秋千。 陈琛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他答应许陌给她做秋千，那他就着手准备了。 光是想想，也没有用。 早在答应给许陌做秋千的时候，陈琛就去问过爷爷要怎么做了。 他爷爷，算是他们家最全能的人了。爷爷小时候当过木匠，鞋匠，电工后来，当了兵。他几乎什么都做过，堪称全能。 见自家孙子过来，陈书成一时半会儿，还有点儿纳罕。 他不慌不忙地给院子里的花草松了松土，又给它们浇浇水，这才慢悠悠地问：“小白，怎么了？” 陈琛道：“爷爷，我想要给许大圆做个秋千，您可以教我吗？” 陈书成笑了，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自家孙子要给别的孩子准备点什么。这下，他也可以放心了，看来小白和圆圆处得很好。 他没有教陈琛，只给陈琛准备了点儿做秋千要用的材料，寻思着让他自己摸索。 况且，他相信，要是小白自己做出来，会更加有成就感的。 男孩子似乎在这方面都有一定的天赋，陈琛上网搜了搜相关的制作视频，又看了点儿文字内容。先尝试着做了一个小秋千，随手把玩的那种。 没成想，只一次就成功了。 陈琛随手把制成品抛给许陌，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只眼神一直不停地在她身上打转。 陈琛说：“送你了。” 许陌接过手，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谢谢小白，小白好厉害啊。” 大概是天气有点热，陈琛被夸得有点热，他轻咳了声，转过头，摆摆手。 “这没什么，小意思而已。” 许陌是真的觉得陈琛厉害，竟然还会做秋千。她越看越喜欢。秋千用粉红色的彩带绑着，上面还坐着一个穿着雪白连衣裙的小姑娘。 “咦，小白，这是我吗？” “对。” 许陌好奇地用小手戳了戳，见里头的小姑娘摇摇晃晃的，她喜欢极了。 而更大的惊喜也在后头。 陈琛道：“许大圆，我给你看样东西。” 许陌没有问是什么东西，她把秋千在房间的桌子上仔细摆放好。就提溜着，屁颠屁颠地跟在陈琛后头。 临城的夏日热得厉害，特别是正中午的时候。 通常这个时候，陈琛都是待在家里的。可是此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和许陌分享他做的秋千了。 陈琛的步子迈得很大，许陌要小跑才能追上。 渐渐的，陈琛察觉到了什么，步子也就放慢了。 走了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陈琛停下脚步，对着跟在后面的许陌说：“许大圆，你看，这是送你的秋千。” 说完，陈琛微微侧开身子，让许陌可以清楚地看见小院子里的景象。 许陌咦了一声，快步上前。 就见眼前出现的是和方才小白送给她一模一样的秋千，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秋千的大小。这个秋千，分明是方才那个秋千的放大版。 许陌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有风吹来，夹杂着热意。 秋千微微荡起。 “许大圆，怎么样，我厉害吧。”陈琛双手抱胸，站在阳光下，掀起眼帘，看了许陌一眼。 少年的双眉飞扬上挑，漆黑的眸子在阳光下呈现出漂亮的浅棕色。他下巴微抬，神情睥睨，看着去不可一世得很。 和初见那会儿，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此时，再看到少年这神情，许陌只觉得亲切地很。 许陌努力仰起头看他，然后，很用力地点头。 她听到自己说：“小白，你好棒，你是最棒的。” 阳光下的少年，似乎是满意了，勾了勾嘴角。 陈琛道：“许大圆，这秋千，我赏你了！” 第31章 【031】塑料友情 许大圆，真是不经逗。 以后，不逗她了。 真是的， 被糊了一手臂的眼泪鼻涕。 ——《大魔王日记》 ** 正午时分，光线正炽。 陈书成正在屋子里午睡，恍恍惚惚间听到院子里传来孩子的笑闹声。索性洗了把脸，拿了把蒲扇，就出来看了。 正见到少女端坐在秋千上，身后有一少年在轻轻推着秋千。 他定睛一看，除了自家的孙子和圆圆那小家伙还有谁。 他摇头笑了笑，觉得这场景真是好得很。看到两人玩得好，他就放心了。他摇摇蒲扇，又回去纳凉了。 陈书成不知道的是，他一回去，自家的孙子又闯了祸。 许陌是个胆子小的主儿，惜命的厉害。 用个大俗话来说，就是怕死怕地要命。虽说看着这秋千稀罕得很，但还是没有胆量坐上去。最后，还硬是扯了陈琛来推，心里才稍安了点儿。 陈琛起初是推的慢慢的，可渐渐的，觉得这样实在是没意思。就有了逗弄面前女孩子的想法。趁着她没注意，双臂一个用力。 许陌正想和陈琛说些什么，那句小白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高高掷起。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想尖叫出声。可那一刻像是失音了一般，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没有听到许陌出声，陈琛也没法看清许陌脸上的表情。说到底，这会儿，他还是个11岁的男孩子，哪有那么多的心思，自以为许陌没出声就是喜欢。 等到发现自己怎么喊，小姑娘都没反应，才发现不对的地方。 陈琛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秋千摆弄了几下，停了下来。可是许陌还是坐在秋千上一动不动，他有些慌了，摸摸许陌的小手，刺骨得凉。 他问：“许大圆，怎么了，出声啊？” “……”没人回答。 陈琛的眉头皱起，他蹲下身看她，见小姑娘小脸煞白的，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还没有缓过神来。 一时之间，他没了主意，眉头皱得死紧，“许大圆，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了？” 这会儿，他是彻底地慌了。 半蹲下身，打算抱着许陌去找自家爷爷。 连说不定会被爷爷狠狠教训都管不上了，就想着，许大圆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可他不过比许陌大一岁，从来都不曾抱过女孩子。再加上此时着急得厉害，再加上许陌身上哪里都软得很，像是没有骨头，他不知道从何着手。 他抓耳挠腮，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平日里再多的聪明才智，到了此刻，那是脑袋一片空白。 索性，他挨上许陌的时候，衣摆被人扯了扯，手臂被人紧紧环住。 伴随着几声呜咽，许陌总算是稍稍回过神来，她喃喃道：“小白，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陈琛的身子僵了僵，但他没有动弹。伸出手，轻轻摸摸小姑娘的头发，头一次亲昵地叫她的小名，“圆圆不哭，都怪我，下次不会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许陌哭得更厉害了，似乎要将方才的害怕都哭出来。 她紧紧地抓着陈琛的手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琛也任由她攥着，没有动作。 良久，许陌才平复下心情。她看了眼陈琛的手臂，上面都是她的泪痕和不明分泌物。她觉得有点难为情，一时间，又想哭了。 “小白哥哥，对不起。” 许陌抬头看了眼陈琛的手臂，眼睛哭地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小白兔。 陈琛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他心想：是他把她弄哭的，让她哭会儿，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他很淡定地摆摆手，“没事。” “真的？”许陌吸吸鼻子，瞪圆了眼睛。 手臂上的不明分泌物，湿哒哒的，难受得紧。 陈琛强忍住没去看，咬咬牙，微笑：“真的。” 见许陌没再哭了，陈琛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她，示意她擦擦脸。 很快，许陌就调整好状态了。 眼角还是红红的，但到底还是恢复过来了。 又坐了会儿，陈琛起身：“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许陌哦了一声，又眼睁睁地看着陈琛往屋子里跑。 她有点懵：“小白，门在那边啊。” 陈琛顿了顿，才说：“我不出门了，我就是回屋喝杯水。” 许陌：“小白，那我和你一块儿吧。” 陈琛心想：我是要去洗洗手臂，冲冲你的鼻涕眼泪什么的，你跟去那叫什么事儿。别等会儿，看到我嫌弃的样子，又哭唧唧。 心里斗转千回，但他只是说：“你坐着，太阳大。” 许陌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陈琛说的话，她听到陈琛这么说，就乖乖坐好了，还冲着他笑笑，示意自己没事了。 陈琛很满意，等到许陌终于看不见他了。他才低头看了眼自己一片狼藉的手臂，满脸都是嫌弃。 很快，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自这次之后，陈琛再也没有吓唬许陌了。 毕竟，别的不提，他也不想再被她糊的一手的眼泪鼻涕。 第32章 【032】是小骗子 许大圆啊。 是小骗子。 ——《大魔王日记》 ** 自从那次之后，许陌觉得自己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比如，小白怕她的眼泪。 她一哭，小白就没辙了。 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通通都送到她面前。 虽然，妈妈说，骗别人不好。但是，小白不是别人，那应该也不算骗吧。 况且，只要她一哭，就有很多好吃的。 偶尔哭哭也是没有关系的吧。 她不太确定地想。 上一次，她荡秋千，被吓哭了。然后，小白回去就做了一盘糖醋排骨给她，特别好吃。那次，是真哭。 还有上上一次，方狐狸把她的奶糖拿走了。她象征性地抹了抹眼泪，小白就狠揍了一顿方狐狸，顺便又给她买了一包奶糖。虽然有点对不起方狐狸，但是，大白兔奶糖，真的好好吃啊。 不过，有一次，装哭被陈爷爷发现了。可是，陈爷爷没有拆穿她，反倒暗暗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陈琛觉得自己最近过得简直是昏天黑地，睁开眼，是许大圆在哭。闭上眼，是许大圆在哭。连在梦里，都是许大圆在哭唧唧，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宁。 陈琛觉得，许大圆以前还好好的，怎么最近这么爱哭啊，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不，好端端的，小姑娘又哭上了。 他木着张脸，额头太阳穴突突地疼，尽量轻声问她：“怎么了？” 许陌抽抽噎噎的：“我的牛肉干没了。” 陈琛皱着的眉松开，他心想：不就是牛肉干没了吗。 他很大气地说：“许大圆，不哭了。我买，我给买。” 许陌动作迅速地抹了把眼泪，笑了笑：“小白，你真好。” 被发了好人卡的陈琛，看着许陌利索的动作，眯了眯眼。他想了想自己日渐干瘪的钱包，再看了看许大圆日渐丰满的双下巴，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次，许陌等了足足一天都没有等来她的牛肉干。 越嚼越香的牛肉干啊，越想，许陌越是馋得厉害。 夜晚睡觉的时候，她挠心挠肺的，睡不着觉。 她心想：小白是不是忘了？ 实在是馋得厉害，几乎是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她就敲开陈琛的房门，声音小小的，只探出个小脑袋：“小白，小白。” 她怕小白还没醒，要是她把小白给吵醒了，就不太好了。 陈琛穿戴整齐，靠坐在书桌上。他等得就是这一出。听到动静，他抬眼，示意她进来。 许陌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走到陈琛身边。 陈琛没有出声，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上的溜溜球。 许陌看了眼他，又想了想超级好吃的牛肉干，开口：“小白，牛肉干。” 陈琛：“卖完了。” 许陌有些失望，但她还是很善解人意地说：“那下次好了。” 陈琛敲了敲桌子，没回答她的话，试探着问了句：“许大圆，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啊？” 许陌说没有的。 她很开心的。虽然妈妈不在身边，她有点难过。不过，她每晚都有和妈妈打电话。而且，陈爷爷和小白都很好。还有很多好吃的。对了，还有“白面团子”陪着她呢。 陈琛眯了眯眼：“那你怎么最近一直哭啊？” 许陌哦了声，想都没想，就回道：“还不是因为……” 因为……因为我要多吃点好吃的啊。 只要我一哭，你就会给我买啊。 “因为什么？” 许陌眨眨眼，难得的聪明起来了：“我不告诉你。” 陈琛哼了声，用手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带着几分无奈地说：“你这小骗子。” 但他没有直接戳穿她。 有那么一瞬间，许陌觉得小白什么都知道了。 但是，隔天，她还是收到了牛肉干。 还夹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许大圆，以后别哭了。 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都买给你。 ——小白 看着这张纸条，许陌羞愧了。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原来，小白什么都知道了。 后来，她就不再哭唧唧了。 因为，小白每天都给她买好吃的。 第33章 【033】是你儿子 青城的8月12日，是个热闹的日子。 这处是环山环水的风水宝地，再加上远离城市。每逢这个时候，总是会有各地的游客，前来看流星雨。特别是前几年，一起来看流星雨这部电视剧大火的时候。他们这里也跟着火了，游客更是一波接着一波。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有很多游客前来。 大热天扯着笑，带着帽，满脸兴高采烈，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流星雨的就是游客无疑。 哦，不，还有许陌。 许陌站在人群里，紧紧攥着陈琛的手，偶尔会悄咪咪地抬眼看一下周围的人流。小脸冒着热汗，眼睛里却闪闪发光，显然是兴奋得不行。 她自小身体不好，她爸爸妈妈又只得了她这一个女儿。原本也是和小伙伴们一起玩的，但她跑得慢，喊得声音也不大。久而久之，她们也就不愿意带着她一块儿玩了。后来，她又生了场病，自然是被拘在家里，没怎么让她出门。除了在学校，商店和医院里看过这么多人，别的时候，都是没有见过的。 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哪个东西都新奇地很，整个人兴奋得不行。不过，到底还是记着陈琛临出门前告诉她的话，没敢松开他的衣摆。 时间回到出门前。 生怕人太多，说不定他和许大圆出门会被人潮冲散，陈琛和她做了个约法三章。 一：不能松开他的衣摆。 二：打死都不能松开他的衣摆。 三：松开他的衣摆，就要被打死。 嗯……以上都是同一个意思的三种解读。 总之，就是陈琛威逼利诱许陌，许陌就可耻地屈服了。 见许陌去哪，都记得拉着他的衣摆。 陈琛心想：真是孺子可教也。 他伸出手，正想摸摸许陌的头发，以示表扬。 就听到“咔嚓”一声。 他的动作顿住，抬头，眯了眯眼。 表情不善。 “小白，你看，那个是什么？”许陌指着摊位上的一样之前从来都没见过的玩意儿。 “小白……” 很久没有等到身旁的少年说话，许陌有点茫然。她看了眼少年，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地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许陌顺着他看的地方望过去，就见到了两个人。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只知道，这两个人漂亮得不得了，就和她在电视里见过的神仙似的。 一个身材姣好，妆容精致的女人摆弄着手里的手机，懒洋洋地倒在她身旁的男人身上。远远看去，她像是树袋熊一般，死死地挂在男人身上。她的头发挑染成时下最流行的酒红色，大波浪，微微垂在她的身前，慵懒又性感地让人着迷。已经有好几个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却被她身旁的男人不着痕迹地挡住。 大热的天，她身旁的男人穿着白衬衫，丝绸面料的衬衫，有着精致纹路的扣子被扣到最顶端。只露出男人颈部少许白皙的肌肤，他整个人有着浓浓的禁欲意味。可偏偏，他抬眼看向身旁女人的眼神，却是极其柔和的。 大抵是她盯的时候太长了，那男人已经察觉到了，抬眼望来。 正巧和许陌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对上。 男人的目光泛着冷意，不带一点儿人气，不含机质。 好像……好像要吃人。 许陌一惊，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脑袋，小怂包似的。 怂的不得了，简直没眼看。 这反应，似乎逗笑了那边的男人。 他的目光柔了一瞬，微微勾了勾嘴角。 如同天边上弦月，转瞬即逝。 ** 男人看了眼那头已经察觉到的少年，又看了眼自家依旧毫无察觉，拍拍拍个不停的小娇妻。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曲起，弹了弹女人的额头。很自然地扯出笑来，“恬恬，你被发现了。” 他的声音沉稳，宛如泠泠冷玉在泉水里敲击发出的声响。 “嗯？”女人从鼻子里带出一声哼腔，悠哉地从男人胸前抬头，眨了下眼睛，似乎有些茫然。 她容色极妍，歪着脑袋，故作无辜的样子，又娇嗔得很。半点都不像是三十多岁的人，反倒和二十多岁的少女一般。 陈斐唇边翘起，用眼神示意：“喏，你儿子发现了。” 孙恬翻了个白眼：“……” 那鼻子，那眼，那唇。好吧，真是自家那蠢儿子。真是的，她容易吗，不就是想拍几张照片吧，自家那混账小子总是不给拍。好不容易拍到了，又被发现了。 她说，怎么自家那蠢儿子的表情那么怪。 原来是发现她偷拍了，发现了，也不吱一声。 怎么学得跟他爹一个德行了。 想到这里，孙恬瞪了眼陈斐。 都怪你。 陈斐默默地受了。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娇妻，穿着高跟鞋，嗒嗒嗒地朝着儿子跑去。 陈斐眉心微蹙：“恬恬，慢点跑。” 孙恬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她想说，这算什么。老娘当年可就是穿着高跟鞋，风里来雨里去地追你。要不是她跑得快又稳，哪里追得上你这个半句话都不说的死闷骚。 第34章 【034】小琛琛啊 孙恬来了。 哦……不，我母上大人来了。 冷漠脸。 ——《大魔王日记》 * 被她称作蠢儿子的陈琛，在她刚跑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整个人如临大敌，脸上风云变幻，攥着许陌的手紧紧的，像是下一秒就会跑出去，但到底还是不及她快。 而且，陈琛可以想象，自己要是在他爸，孙恬她老公的眼皮子底下逃跑了。 那么，不用想也可以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地很惨。 他狰狞着脸，木在原地，随时等候着他妈的到来。 许陌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和天仙一样的大美人儿跑过来，愣住了。因此，还没有注意到陈琛表情的异样。 她扯扯陈琛的手：“小白，小白，大美人过来了。” 陈琛木着一张脸，转头，有气无力地应道：“嗯。” 霍！好家伙，他一抬眼，许陌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了。 小白的脸好白啊，像是刚从水里打捞起来一样，整个人气若游丝的。 “小白……” “小琛琛啊~” 两道声音接连响起，前者是许陌的，后者是那个陌生的大美人的。 许陌抬眼，看那个陌生的大美人，想知道她叫的是谁。 不会……是小白吧。 下一秒，就见小白像是放弃了挣扎一般，对着那个大美人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然后，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妈……” 嗯？妈……妈妈…… 大美人是小白的妈妈…… 可是，大美人这么好看，这么年轻。 许陌有些风中凌乱。 孙恬用染了丹寇的手抚弄着陈琛的头发，直到把陈琛的头发弄乱了，她才停下动作。 不满地说：“小琛琛啊，你要怎么叫我的啊？” 陈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接着叫了声母上大人。 嗯？母……母上大人…… 许陌本就呆呆的表情更呆了。 直到她和小白一起，被大美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而大美人，还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小琛琛啊~” 许陌呆滞的表情才有所变化，眼睫微微颤了颤，身体僵硬的不得了。 女人身上带着香气，又柔又暖。 过了会儿，孙恬有些疑惑，试探着开口：“儿子啊，你……你是不是长胖了……” 陈琛淡定地回道：“没有。” 孙恬又掂量了一下：“那你这腰围，我都圈不住了。” 陈琛挑了挑眉，从身后把许陌拽了出来：“喏，罪魁祸首。” 孙恬的眼睛亮了，像是夜里的电灯泡。那亮度，蹭亮蹭亮的。 * 许陌在这样的视线下，抖了抖。小脑袋垂地低低的，但还没忘记要和眼前的大美人问好。 她的身体呈四十五度弯曲，站得笔直，声音小小的：“阿姨好。” 许陌的小脸儿是瓷白的，两腮微微晕着点儿红。她笑时，嘴角弯弯，梨涡浅浅。模样乖巧，又讨喜得很。 孙恬素来最喜欢女孩子，从她从小给陈琛做女装打扮这一点就知道了。她超级想要生个女孩，可是，一直没能如愿。她喜欢女孩儿，更别说是这样娇娇俏俏，乖乖巧巧的女孩子了。 孙恬心想：好想捡起来，抱回家养啊。 陈琛一看自家老妈双目放光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非是当个怪大婶，把许大圆那个小傻子偷回家养起来。 不得不说，知母莫如子。 陈琛想地半点没差。 下一刻，孙恬就摆出要诱拐孩子的姿态：“小可爱啊，快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啊？” 第一次被称作小可爱的许陌有点害羞，她把小脑袋往陈琛身后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她的眼，如杏子般，眦角钝圆，眼珠子黑白分明。 她开口，乖乖巧巧的：“阿姨，我叫许陌，也叫圆圆。” 孙恬：“圆圆啊，和阿姨回家住段时间吧，阿姨家很好玩的。” 许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陈琛上前一步，挡住自家老妈虎视眈眈的视线：“妈，别闹了。” 孙恬哼了声：“你叫我什么？臭小子。” 不等陈琛说话，她又转过头，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特别不要脸地和陈斐告状：“斐美人，快管管你家儿子，他又欺负我。” 他……他又怎么了…… 陈琛…… 陈琛对着天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果不其然。 身姿挺拔，面容清隽的男人。微微掀起眼帘，朝这边看了一眼，这一眼不带任何情绪。 他开口，声线沉冷：“陈白。” 陈琛：“……” 好了好了，他知道了。他们家，他妈孙恬是最大的。 他放弃挣扎，对着面前的女人说了句：“母上大人，我错了。” 孙恬摸摸陈琛的脑袋：“小琛琛乖啊，我不和你计较。” 陈琛心想：到底是谁不跟谁计较。 又想了想自家幼稚的母上大人，还是选择不吭声了。 教育好自家的儿子，孙恬依旧不忘实行她拐走这小可爱的计划。 第35章 【035】讨好你啊 孙恬充分地发挥了她好皮囊的作用，笑得温温柔柔的：“圆圆啊，你还没告诉阿姨，你愿不愿意和阿姨一起回家呢？” 许陌看了眼面前的少年，抿抿唇：“阿姨，谢谢。但是不用了，我和小白一块儿。” 孙恬一听，眼睛一亮。这好呀，更加可以抱回家养起来了。什么养成啊，青梅竹马啊，她更加觉得她笔下的小说有了题材。 她看了眼自家的儿子，悄悄地对儿子竖起了大拇指，比了比口型：儿子，你真棒。 她心想：看来儿子还是像她的，这么小年纪就知道玩一个养成了。哪像他爹，整天冷着个脸，除了脸好看，简直是一无是处。 陈琛冷着张小脸，酷酷的，没有理会。 孙恬没有理他，她诱哄着面前的小可爱：“过了这个暑假，小琛琛也是要回家的啊。圆圆和我们一起走，就可以一直和小琛琛待在一起啊。” 忽略掉脸蛋和身材，别的地方，真的特别像诱拐儿童的怪阿姨。 许陌的眼睛亮了亮，又很快暗淡下来。 想了想，她认认真真地对着眼前漂亮的女人说：“阿姨，我要回家和妈妈待在一块儿。我以后，可以去找小白玩吗？” 小姑娘鼓着张白嫩嫩的小圆脸，下巴也是肉肉的。 仿佛，一戳，就凹陷一个角落。 孙恬笑眯眯的，顺手戳了把小姑娘的双下巴：“小可爱，当然可以啊，随时欢迎啊。” 戳完之后，触感太好。孙恬还想再来一下，可惜，被自家儿子给拦住了。 她遗憾地收回手。 心想：真是儿大不由娘，竟然都跟着她唱反调了。 她顿时有种儿子即将要出嫁的悲伤。 连面上的表情都变得悲怆起来。 好家伙，活脱脱的一个戏精。 一看她那样，陈琛就知道不妙，已经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几步。 看到自家儿子的挫样，孙恬唇角弯了弯，笑得花枝招展的：“小琛琛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陈琛呵了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见鬼得可爱，他一点都不想要可爱，好吗？ 见儿子不理会自己，孙恬嘴角唇线往下压了压，轻咬了下自己涂着朱红色口红的唇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家美人，满脸都写着，委屈求安慰。 陈斐也不负她望地伸开胳膊：“恬恬，过来。” 精致纹路的扣子被一双涂着朱色豆蔻的芊芊玉手摆弄着，手的主人似乎不怎么开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斐美人，你儿子又欺负我。” 男人垂下头，看了眼自家娇妻，淡淡道：“嗯，他的错。” 孙恬高兴了。 陈琛满脸的悲愤，他就知道，又是这样。 呵……男人…… 欺负自家儿子够了，孙恬就寻思着要和自家美人过个二人世界了。嗯……毕竟，她家儿子也是需要和圆圆过二人世界的。 想到就做，孙恬走之前，趁着儿子没注意，又戳了戳圆圆的小脸。然后，就满足地和两个孩子挥挥手，离开了。两人来得突然，走得更加突然。 许陌望着两人已经看不见的身影，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陈琛看一眼许陌，见她有点愣神：“不会舍不得吧？” 许陌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陈琛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想知道，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他那不着调的妈，到底给许大圆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陈琛道：“喜欢孙恬？” “嗯？孙……孙恬……”孙恬是谁啊…… “嗯……就是我妈。” 许陌嘴角翘了翘，眼里是纯然的欢喜：“喜欢的。” 陈琛从鼻子里带出一声哼腔，很是不以为然。 他说：“有什么好喜欢的？” 只要一想起，从小以欺负他为乐的娘，还有一个助纣为虐的爹。他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板着一张脸，一字一句地教导面前的小姑娘：“许大圆，快说，不喜欢。” 许陌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应道：“喜欢的。” 她心想：大美人的手香香的，软软的，很舒服。而且大美人长得好好看，声音也好好听，她好喜欢她。她有点想不明白，小白哥哥不喜欢他妈妈吗？可是，她明明那么好。 陈琛……陈琛快气炸了…… 他故意板起脸，曲起指节，往指尖呼出一口热气，把指尖印上女孩光洁的额角。 “快说！喜不喜欢她，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嗯？” 意思就是，要是你再说喜欢，我就弹你额头。 赤裸裸的威胁。 许陌咬了下粉嫩的唇瓣。闭上眼，长长睫毛覆在眼角，微微颤抖。她张了张口：“喜欢的，好喜欢。” 接着，她还不忘求饶，小小声地说了一句：“小白哥哥，可不可以轻点弹？” 求饶的时候，她还晓得叫别人哥哥，也不是太傻。 她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撒娇似的。 直直叫得人心都化了。 陈琛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心里沉思道：她……她这是在讨好我？ 很显然，陈琛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一指弹却是怎么也下不了手了，陈琛嘟囔了声见鬼。 泄气般地把手重新拿回下来。 最后，又像是不甘心。他的指尖在女孩儿眉心轻轻戳了戳，一触即离：“好了，就这样了，走吧。” 眉心处似乎沾染到了少年指尖的一点儿余热。 许陌眨眨眼，伸出手，在自己眉心处戳了戳。 嗯？ 就这样。 没了。 脑袋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少年逆光而立，光影在少年发旋处打着圈儿。他勾着唇，睨她一眼，笑了笑：“许大圆，想什么呢？该走了，我带你去玩。”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润。 许陌哦了一声，乖乖地跟着陈琛走了。 第36章 【036】鬼迷心窍 蝉鸣声叫个不停，伴随着偶尔传来的广播声响，人群的喧闹声，以及已经开始的歌舞表演。今天的青城，热闹得很。 这会儿，青城依旧热地和蒸炉一样。再加上，现在场上都是人，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挤人，也就更加得热了。本就不大的道路被人群堵了个水泄不通。倒是妥妥的符合那句，通常这种时间，来青城，都是来看人的，而不是来看景的。 以往几年，对于这样的节日，陈琛都是避之不及的。 嫌烦还来不及，更别说是傻乎乎地往上凑了。 陈琛心道：今年，大抵是被鬼给迷了心窍。才想着，带许大圆来这里玩。结果，不光碰上了他那不着调的爹妈，还碰上了每年一次的人潮。真是倒霉。 明明是烦的，可偏偏，他一点都不后悔。 真是见鬼。 陈琛暗自吐槽，面上依旧是吊儿郎当的少年模样。他把许陌护在身边，小心地带着她穿过人流，生怕她磕着碰着哪里了。 走了一会儿，看了眼周围的人们。陈琛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他环视四周，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游客们都是全副武装的，只有他们俩，什么都没带。陈琛这才意识到，自己出门的时候，忘了些东西。比如做好一些防护措施。 他竟然觉得有点惭愧，他摇摇头，把这样诡异的想法甩掉。 垂下眼，问紧紧跟在他身边的女孩儿：“许大圆，热不热？” 许陌摇摇头，乖乖道：“不热的。” 陈琛看了许陌一眼，心道：小骗子。 就见小姑娘的脸上淌着热汗，且有源源不断的趋势，显然是热得不行了。 恰巧这时，他见到不远处有个卖饮料的摊位，索性带着小姑娘过去。两人一人喝了一瓶冰水，见她的脸色稍微好了些许，陈琛才牵着她离开。 * 卖艺小猴，舞剑大叔，跳舞小姑娘。 每到一处，许陌就跟腿扎根在那儿似的，一动不动。 她托腮，双眸晶亮，欢喜得不得了。 陈琛也不催她，等到她尽兴了，才拉着她，往另一个地方走。 偶尔抬眼的时候，陈琛才注意到许陌原本白嫩的脸蛋，也不知从哪儿沾染了点儿黑灰。左一块，右一块，滑稽得很。 他盯着许陌看了会儿，扯出笑来：“真是小花猫。” “小花猫”许陌毫无所知，眨眨清澈见底的眼：“小白，怎么了？” 真是傻乎乎的…… 陈琛瞥她一眼，嗤笑：“脸，脏的。” 许陌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摸了摸脸。 结果，越抹越脏。 简直让人难以直视。 陈琛笑出声来，等到笑够了。眉毛微挑，另一只手伸进兜里，掏出纸巾。准确无误地抛到她怀里。下巴微抬，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喏，擦擦脸，小花猫。” 许陌抿抿唇，道了声谢谢，接过纸巾，仔仔细细地擦起脸来。 可是压根就没有镜子，许陌哪里知道自己脸上哪里是干净的，哪里是脏的。这边抹抹，那边抹抹，间或还抬眼问他：“小白，干净了吗？” “没有，再往下擦擦。” “小白，干净了吗？” “……没有，往左边一点儿。” “现在呢？干净了吧。” 陈琛微微叹了口气，牵着她走到一处长凳坐下。然后，又不得不重新掏出一张干净的纸巾：“抬脸，我给你擦。” 许陌道：“好哦。” 女孩子的脸蛋肉嘟嘟的，透着一股子健康的红润。这样的距离，可以清晰地看见脸上细小的绒毛。 陈琛起初控制不好力量，等到左边脸擦干净了，才发现，她的脸上留下了自己的指印。 就像是白白的热乎乎的团子，被人啃了一口。 他莫名地觉得有点心虚。 就像是他小时候做了坏事的感觉一样。 擦右边脸的时候，下意识的，他的力道放轻了许多，没敢太用力。 一下又一下，挠痒痒似的。 许陌鼓鼓脸，有些不太舒服，她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认真地提出建议：“小白，你可以重点的，我不疼的。” 一瞬间，陈琛就像是被戳中了某个穴道。 热气由脚至头，轰地一声，冒着热烟。 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掩饰不了。 他大声嚷嚷道：“啰……啰嗦……” “恩？我啰嗦吗？”许陌喃喃低语，有些不确定。 这么近的距离，她的嘟囔，自然被陈琛听在耳里。 陈琛觉得，自己的耳后根又隐隐作热。 他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后根。 沉思道：他是生病了吗？怎么这耳后根热得这么莫名其妙。 见陈琛又木着张脸一动不动，许陌戳了戳他的手臂：“小白，小白，你在想什么？” 软绵绵的触感，一下又一下。 陈琛回神，看她一眼，“我没想。” “是……是吗？”许陌摸摸脑袋，难道是她刚刚看错了。 陈琛很肯定地说：“对。” “那……那小白怎么不帮我擦脸了……” 陈琛的视线在许陌脸上流转了一圈，假装没有看见她右边脸上还没有来得及擦干净的污渍。目视前方，很淡定地出声：“干净了。” 恩？这么快吗？ 许陌伸出手，想要摸一下自己的右脸，手却被少年紧紧攥住。 她微微挣扎了一下，手却被少年攥得更紧。她疑惑道：“怎么了？” 陈琛从善如流：“你手脏。” 许陌“哦”了一声，就不再继续深究。很快，就被陈琛忽悠着去了另一个地方，压根就把脸蛋上的污渍给忘得干干净净。 直到回到家里，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又被小白给骗了。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第37章 【037】是小灰狗 陈琛从小就是个大忽悠，见人说人说，见鬼说鬼话。这端端是看得他心情的好坏。忽悠许陌那就更加不在话下了。 他平复自己明显不正常的心跳声，淡定地拉着还在愣神中的许陌去了套圈的地方。他方才就看到这许大圆一路上死死地盯着人家手里的小狗玩偶。眼珠子转都不转一下的。他决定，自己出场，给她弄一个。 不大的地方，围了一个小圈圈。摊子上摆放着玲琅满目的东西。和他们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拉着父母的手嚷嚷着想要这个，想要那个。像他们这样的，父母不跟在身边的，也是少数。 陈琛自觉地担当起大人的角色，从口袋里掏出好几个钢镚儿，和摊贩兑换了五个地摊套圈专用圈。他垂下头，很豪气地问许陌：“许大圆，想要什么啊？” 言外之意是，想要什么，哥哥都给包了。 俨然是土豪包场的架势。 周围几个围观的大人觉得这孩子可爱得很，不觉笑出声来。 陈琛没和他们计较。 许陌的眼睛亮了亮，她环视着场上的东西，最后，一眨不眨地盯着角落里那只灰色的小狗玩偶。她扯扯陈琛的衣服，指指那只小灰狗：“小白，我要那个。” 顺着许陌的视线看过去，陈琛看到了那只小灰狗。他对她的眼光实在是难以苟同，只觉得那只小灰狗实在是丑地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他挑挑眉，咽了下口水，再次询问了一下：“你确定？” 许陌用力地点点头：“恩，小白，我喜欢那只。” 好吧……那只就那只吧…… 行，他给套。 陈琛摸摸小姑娘的头发，他还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索性从摊贩那儿借了个小板凳给许陌，让她坐下，拍拍她的肩：“坐好了，看哥哥的厉害。” 陈琛捋捋袖子，摆出要大杀四方的架势。 霸气得很。 许陌很给力地竖起大拇指，老老实实地坐在板凳上，眼眸晶亮：“小白，我一直看着你。” 陈琛很满意，出手之前，还不忘再次嘱咐，生怕许陌漏掉了他的精彩演出：“你看着啊。” 许陌点点头，支起小脑袋，托腮。 陈琛想都没想，随手就甩出一个圈。他觉得这东西，肯定简单得很。他小时候，常常见到他那不着调的妈套给他爸，就是为了哄骗他爸。因此，他觉得他套起来，肯定也是容易得很。甚至，他压根就没想过失败是什么。 事实证明，幻想，总是美好的。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竹子制成的套圈在空中以抛物线的弧度飞起，他嘴角勾了勾，还来不及笑出来，就又看着它轻飘飘地落下。 简直是经历了一场人生的大起大落。 而那个套圈最后着陆的地点，更是和那个小灰狗更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第一次套圈，以惨败而告终。 陈琛的嘴角僵了僵。 见少年的脸色不好看，许陌还不忘给他加油打劲：“小白，加油，你可以的。” 陈琛：这次失手一定是意外，一定是这样的。 他对着许陌扯了扯嘴角，只能硬着头皮再次上场了。 陈琛深吸了一口气，拿出起初没有的认真态度对待。这次，他仔细瞄准了，才出手的。套圈在空中颤巍巍地扑腾着，眼见着要套中了，可偏生，下一秒，又落空了。 陈琛后退了一步，烦躁地捋了把发。 凭着心里憋着的一团气，一股脑儿地把手里剩下的套圈都给用完了。 毫无意外，都落空了。 陈琛觉得自己没法面对许大圆了，真是太失败了。 他心想：妈的，真是丢脸丢大发了。谁知道这区区一个小破圈这么难套。 他自然是不知道，他这套圈的手残党是遗传自他爸，陈斐。 察觉到了陈琛心情不好，许陌很有眼色地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又从裙子的小兜里掏出十元钱，递给摊主：“叔叔，麻烦给我五个圈圈。” 摊主笑眯眯地收了钱，心道：又是白白来给我送钱的。 许陌回头，看了眼脸色灰败的少年，轻轻唤了声：“小白。” 她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摆，把他带到原先她坐的地方。歪着脑袋，学着他刚刚说过的话：“小白，你想要什么啊？” 她的声音是轻轻柔柔的，眼眸黑白分明，晕着午后的光。 琉璃般的光亮，眼里映着他。 一个小小的他的身影。 方才烦躁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被抚平了。原本想要从凳子上起身的他，也仿佛是一瞬间被按了暂停键。 他心道：虽然这样坐着很幼稚，但是看在许大圆的面子上。他就……就勉为其难地忍了。 陈琛抿抿唇，哼了声。又看了眼那只怎么也套不着让他丢了面子的小灰狗，显然是还在气头上，傲娇地说：“喏，就要那只小灰狗。” 许陌认认真真地说：“好啊，小白，你在这里等着。” 在场没有一个人是相信她的。 陈琛也是。 可看着她认认真真的样子，他目光柔了一瞬。咧嘴笑，露出大白牙：“恩，我在这里等着你。” 想了想，他还是不放心，又加了一句：“要是失败了，可不许哭鼻子。” 许陌认真脸：“我会成功的。” 陈琛：“……我这不是说万一吗？” 许陌乖乖点头：“我不哭的。” 陈琛心想：不哭就好，要是哭了，他要不要献出他的胳膊。这个，他得重新考虑一下。毕竟，被糊了一胳膊鼻涕和眼泪的滋味很酸爽。他可不想，不想感受第二次。 不过，要是那个人是许大圆的话。 他大抵，是愿意的。 第38章 【038】我厉害吧 安抚好烦躁中的小白，许陌就登场了。 她人小又矮，站在套圈的人群里，显眼得很。陈琛不用怎么看，就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和场上的大多数人不同，她站得很随意，动作也没有什么花俏，只是随随便便地一甩手。 看着，就是没有半点经验的。 果不其然，失败了。 陈琛一眨不眨地看着，竹子制成的套圈在空中悠然地荡了荡，又轻飘飘地落地。他甚至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情比刚刚自己失败了还要烦，燥得慌。明明知道，是不可能成功的。生怕许大圆又哭唧唧。他已经做好了迎接她眼泪的准备，不成想，许陌像是完全没有受到打击，没事人一样。反倒还回头对他笑了笑，笑容明媚，很是自信：“小白，你等着啊，我把小灰狗给你套过来。” 陈琛想说：许大圆，咱们走吧。套不中，不要紧。我给你买一个，哦，不，十个。 但对上她黝黑的眸子，又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看她，点点头，微笑：“我在这里等你。” 得了陈琛的鼓励，许陌笑得更甜了。 脸颊淡粉，笑容耀眼。 她依旧是轻飘飘地一挥手，随意地很。 陈琛已经没眼看了。 他心想：算了，还是把胳膊借给许大圆吧。等会儿要是粘上鼻涕和眼泪，大不了，清水冲冲就好了。 又过了几秒，场上几乎在一瞬间变得喧闹起来，陈琛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听着。 “哇，这个小姑娘是哪家的，真是厉害。” 接着，就有人应和道：“对啊，我看她就是随随便便抛得，没想到就中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有比较理性的人，不太看好那个小姑娘，淡淡出了声：“是运气吧。” 这话，也有很多人附和。毕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 陈琛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再听下去，他睁开眼，就看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面前。 * 光晕是明亮柔和的，明晃晃地撒在女孩儿发间。她小脸儿瓷白，唇角淡粉。只右半边脸上不知从哪里沾到了少许黑灰，小花猫儿似的。此时，小花猫儿走到他面前，漂亮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弯，里头似乎倒映着一汪清泉，脉脉无波。她递给他一样物事，嘴角翘起，露出前排白白的贝齿：“喏，小白，给你啊。” 她的声音柔柔的，撒娇似的。 陈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耳根处又开始隐隐发热。 他长到十一岁，一直都是个混世大魔王。住在爷爷这边的时候，更是搅得整个院子都不安分起来。他的名声在大院里更是出了名的坏。小姑娘见了他，也不用他板着张脸，无不流着泪儿跑了。基于这一点儿，他素来更是对小姑娘烦得慌，尤其是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可是，许大圆也是啊。不仅如此，她还很能哭。 但是，心里已经有个声音反驳了他。 不，她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没有答案。 也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手里已经被塞进了一个小东西。 软乎乎的，带毛。 他垂下眼看，就见手心里放着的是只方才他暗自吐槽的小灰狗。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小灰狗，那只小灰狗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嘴角不觉向上翘了翘。 他心想：也不是那么丑，起码，看着还是很顺眼的。 见陈琛看着小灰狗的样子，许陌知道小白一定是喜欢的，她很高兴。 她邀功似地出声，话语里带着纯然的欢喜：“小白，小白，我厉害吧。” 撅着下巴求表扬的样子，也是可爱得紧。 这还是头一次有小姑娘送他东西，陈琛心里复杂得很。他慢半拍地应道：“厉害。” 许陌得了表扬，嘴巴咧地更大了，压根就不知道矜持为何物。 小白对她很好，这会儿，她的快乐很简单。那就是小白开心，她也开心。 为了让小白更加开心，她决定多套一些。想到就做，许陌扬扬手里的圈圈，仰头，认真地问陈琛：“小白，你还想要什么？我都给套，我可是很厉害的。” 天空浮着几朵云。 她的眸中倒映着璀璨的日光，像是在发光。 偶有风拂过，将她额际几缕黑发拨到耳后。 很多年之后，陈琛依旧记得这一天。 许大圆费力讨好他的样子。 明明蠢得没眼看，却总是忍不住…… 忍不住时时想起。 * 陈琛没有打击她的自信心，指了指几个许大圆可能喜欢的东西，也相对的更容易套的东西。 许陌看了几眼陈琛指的东西，眨巴下眼睛。歪着脑袋，弱弱地出声：“小白，你喜欢粉红色的东西啊？” 陈琛：“……”我他妈这都是为了谁，可……陈琛是不会承认的。 许陌又看了眼陈琛，惊喜道：“呐，小白原来和我一样啊！” 陈琛：“我……不……” 许陌已经摆摆手，一副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的模样，笑眯眯地去套圈了。 陈琛额角太阳穴突突地跳动，没再开口。 出乎在场所有人意外的是，许陌轻轻松松就用剩下的圈子套中了陈琛指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地把所有的东西都塞到陈琛怀里：“小白，给你啊！” 看了眼怀里少女心不行的玩偶，陈琛沉默了一瞬：“给你。” 许陌道：“不啊，我套给你的。” 陈琛理直气壮：“我送给你不行吗？” 许陌眨眨眼，好像没毛病啊。可是，又觉得哪里有问题。她想不出来，索性都不想了，乖乖巧巧地带着一大堆胜利品被陈琛带回家了。 第39章 【039】我背着你 天边落霞满满地占据了整个天际，色彩是鲜明的，浓重的一笔。 有炊烟缓缓地升腾而起，白茫茫的一片，然后，消失不见。 院落里有老黄狗的犬吠声，一声高过一声。 忽然，从昏暗的小巷口走出两个人。 路灯下，个子高的少年走在前面，慢悠悠的。偶尔会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少女，懒懒散散的，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狗尾巴草。 而身后的少女屁颠屁颠地跟在少年身后，像是只小狗崽。估摸着要是她有尾巴，这尾巴一定会摇晃个不停。她间或还踮起脚尖，踩着前方少年的影子，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陈琛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少女，低声催促：“许大圆，走快点。” “好哦好哦”许陌嘴上答应地好好的，可还是慢吞吞地挪着，像是只小蜗牛，蠢兮兮的。趁着前边的陈琛没注意，许陌又踩了一脚他的影子。看到自己笼罩在少年的影子里，许陌悄咪咪地勾了勾嘴角，笑得傻乎乎的。 又一次回头的陈琛眼角抽了抽，他心想：再这么下去，什么时候能到家啊。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的，在她身前蹲下身：“上来。” “嗯？”许陌眨眨眼，有些没缓过神来。 陈琛没解释，径自把许陌怀里的玩偶放到路边的长凳上。 “站上去。”他指指边上高出一块的大石头，示意许陌站上去。 “啊？”许陌依旧有些懵逼，但还是照做了。 不等许陌反应过来，她已经被身前的少年背在身后。正值夏日，天气炎热，少年穿着薄薄的汗衫。他年岁十一，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兴许是打篮球的缘故，身上隐约有薄薄的肌肉起伏。少年身形并不单薄，虽然青涩，但已然有流畅的线条。 像是想起了什么，许陌慢半拍地挣扎着要下来。 陈琛眉头皱了皱，没让。 许陌瘪瘪嘴，着急道：“小白，小白，小灰狗还在那里呢？” 陈琛：“……我知道……” 我知道才怪。 行吧，看在她那么卖力的份上。那就把那只小丑狗给拿回来吧。他才不和承认他忘记了这件事。 陈琛背着许陌，掉头就走。 她伏在他的肩上，清浅的呼吸拂在他的耳侧，一下又一下。 似乎带着一股子奶味，甜腻腻的。 陈琛不自在地侧了侧脸。 紧接着，肩膀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小白，别动。” 陈琛僵了僵，耳朵尖儿染上了点儿红。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陈琛粗声粗气：“许大圆，做什么！洗没洗手，嗯？” 许陌心里疙瘩一下，好像没洗手。 她乖乖地收回自己的手。 经过了这一出，陈琛走得很快，像是身后有东西在追似的。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原来的地方。不过走了几米的距离，就见到了那几只小玩偶。 许陌惊喜道：“小白，是小灰灰。” 陈琛难得的懵逼，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四周：“小灰灰？” “对啊对啊。”许陌点点头。 陈琛道：“小灰灰是谁啊？” 许陌指了指不远处的玩偶：“他呀。” 陈琛：“……” 好吧，小姑娘的世界他是真不懂。一个玩偶还要取个名字，小灰灰？恩……可以。 * 成功地把小灰灰和他的小伙伴们接回来了，许陌高兴了，欢腾了，不哭也不闹。温顺地趴在陈琛的肩膀上，恩……愉快地进入了梦乡。 少年走得不快，步子稳当当的，催眠儿似的。 许陌今日在外头疯了一下午，老早就累地不行。这会儿，这么舒服，哪里忍得住。她在陈琛的背上香甜地打盹儿。 索性玩偶是被陈琛拿着，要不然，估计老早就掉地上了。 陈琛起初还不知道她睡着了，偶尔还会和她说几句话，小姑娘也会回地好好的。后来，那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到了，他才意识到她睡着了。 陈琛有些坏心眼地想把她叫起来，可又想到今天的小姑娘给他套圈的事情。不知怎的，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心想：算了，让她睡吧，左右也没有什么事。 他慢悠悠地走在小道上，背上还有个小姑娘。 耳旁只有小姑娘的呼吸声，还有树上的蝉鸣声。 有汗从少年额间滑落，坠到眉眼间。 他侧了侧脸，没理会。 把小姑娘往上托了托，步子放缓了些许。 第40章 【040】被套路了 傻乎乎的。 ——《大魔王日记》 * 陈琛把许陌背着回来的时候，正巧遇上了来他家吃鱼的方远。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陈琛下意识地就想往后头走，不想被这厮给碰到。可到底还是比不过他的嘴皮子，远远地，方远就喊道：“阿琛啊，这不是许陌妹妹吗？几日不见，我怪是想念的。” 许陌…… 陈琛默了默，有种想掉头就跑的冲动，但到底还是忍住了。索性都不走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还不忘嘱咐他：“声音小点。” “嗯？咋了……”方远摸摸脑袋，没明白过来。 陈琛放缓了声音，淡淡道：“她睡着了。” 她指的自然是许陌。 方远凑近看了一眼，还真是，小姑娘睡得小脸儿红扑扑的。他咧嘴，笑得贱兮兮：“哎呦，阿琛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体贴了，还背着许陌妹妹呀！还让我声音小点儿。” 陈琛眼角抽了抽，挪了下脚步，离得方远远远的，这才继续道：“现在。” 这话方远实在没法接，他又耍了几下嘴皮子，这才注意到陈琛手里边拿着个几个公仔，各种各样，竟然还有只粉红色的顽皮豹。一看，方远就知道这是那只他爱而不得的顽皮豹。要知道，方远垂涎顽皮豹已久。每逢节日的时候，都会去套圈，可他的技术实在是渣得可以，妥妥的，送钱的节奏，导致摊主每次看到他就笑眯眯。 这会儿，见到陈琛手里拿着的顽皮豹，哪里还忍得住，腆着脸就想凑上去摸。 这妥妥的，找揍的节奏。 他也不看看他面前的是谁。 陈琛睨他一眼，拍其狗头，方远……方远安静下来了。 左手捂头，右手捂胸，一副你伤害了我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戏精，嘴里还不忘嘤嘤嘤：“好阿琛啊，把它给我了。哦，不，我买下来好了。” 陈琛瞥他一眼，不出声。 那一眼，写着免谈。 在方远的心上狠狠地刺了一刀，他还是不死心：“阿琛，这样吧，你卖给我，以后，我都听你的。你就是老大。” 陈琛哂笑：“我现在不是老大吗？” 方远无力辩驳：“……” 好好好，你是老大，你最大。 “好阿琛啊，你看，你有这么多，卖我一个又不要紧。” 陈琛冷漠脸：“要紧。” 他心想：这是许大圆给他的，他才不会卖给方远。 方远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嘤嘤嘤个不停。 陈琛烦不胜烦，又怕这声音吵醒了身后的许陌，低声道：“闭嘴。” 方远的声音弱了弱，尤不死心：“阿琛啊，顽皮豹啊。” 他显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陈琛眉心微蹙，把手指捏地咯吱响，威胁道：“闭不闭嘴？” 这是他惯常用的手段，多年生活在陈琛淫威下的方远，条件反射地瑟瑟发抖。但到底还是对顽皮豹的爱战胜了一切，在这种时候，还被他想起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他开口，笑得见眉不见眼，和面前的男孩子打着商量：“阿琛，这样吧，你给我套圈，套圈就好了。你看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给我套个顽皮豹。” 第41章 【041】吃货本货 许大圆，是吃什么长大的？ 嗯……有点重。 ——《大魔王日记》 ** 他开口，笑得见眉不见眼，和面前的男孩子打着商量：“阿琛，这样吧，你给我套圈，套圈就好了。你看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给我套个顽皮豹。阿琛最牛逼了！” 陈琛是个脸厚的主，但想了想自己的套圈技术，依旧沉默了。 毕竟，他手里的玩偶还是许大圆给他套的。 厉害……嗯……这说的是他吗？ 他有些不想说话。 在刚刚惨遭许大圆打脸啪啪啪之后。 万籁俱静间，方远又开口：“阿琛啊，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啊。” 陈琛心想：说定？定你个大头鬼。 但为了赶紧甩开这个累赘，他矜贵地抬了抬下巴，从鼻腔间带出一声哼腔，轻轻点了点头：“可以。” 反正他答应帮他套圈，又没答应一定要帮他套中，左右走个形式而已。 方远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被套路了。此时的他很满意，他觉得他的顽皮豹已经在向他招手了。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些玩偶都是许陌套来的这个问题。他乐呵呵地哼着小曲儿跟在两人的身后，美名其曰，保驾护航。 * 天边，浮着几朵红云。 院子里头，老黄狗有一下没一下地伸出舌头。 柴垛里头的鸡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陈书成走过去，敲了敲鸡圈，里头的动静小了点儿。 他早早地就等在了院子里，等着几个孩子开饭。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又想到自个儿孙子在，能有什么事，他又躺回到藤椅上，拿起蒲扇扇风。 倏忽，不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这是孩子们要回来了吧。他忙从藤椅上起身，借着灯光，定睛一看，这不对劲啊。 只见他那孙子背着小姑娘走在前头，方家那小子走在后头。而小姑娘一动不动的趴在他孙子的肩上，陈书成心里一个疙瘩。 心道：不会是圆圆出事了吧。 来不及多想，陈书成急急忙忙地上前，端的那是健步如飞，他满脸焦急：“圆圆，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他那混小子欺负圆圆了吧，别说，还真有可能……不会是把圆圆给打昏了，只有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陈书成就觉得自己一口气没喘上来，快昏倒了。 陈琛瞥了他家老爷子一眼，只见他家老爷子满头大汗。一看，就知道是急着跑出来的。他心道：平日里他晚回家了，也不见得爷爷这么着急。果然，他家老爷子就是重女轻男。 心里吐槽得厉害，陈琛面上还是淡淡的：“睡着了。” 陈书成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看了眼自家孙子后背上的小姑娘。见小姑娘睡得小脸粉嘟嘟的，满脸都写着惬意，显然是舒服得不得了。 不过，舒服归舒服，但到底还是要把小姑娘送到房间里去睡觉的。不成想，小姑娘就和黏在陈琛身上似的，怎么也哄不下来。 跟块小牛皮糖似的，不管几人怎么哄，许陌都牢牢黏在上面，一动不动。 几人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方远好不容易地想了个硬扯的办法，得到了在场祖孙俩的一致否决。 小姑娘睡得这么甜，他们哪里舍得。 陈书成看了眼自家的孙子，想了个歪主意，特别不地道地出声：“小白啊，要不然，你就背着吧。” 陈琛满头黑线：“爷爷，您还记得我是您孙子吗？亲孙子……” 陈书成轻咳了声，没看自家孙子，摊了摊手：“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吗？这不是圆圆睡得舒服吗？” 陈琛脸黑了，他心道：我果然是个假孙子。 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默不作声地背着许陌。也不知道许大圆是吃什么长大的，重得很，他估摸着自己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可是，不知怎地，又舍不得放下，更加舍不得硬扯。 再加上，方才背着许大圆走了一大段路，这会儿，也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他咬了咬牙，有汗从他眉眼间坠落，用力把许陌往上托了托。 看着孙子的状态，陈书成知道，他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几人挠心挠肺中，陈琛忽然想了个法子，就是用吃的引诱。 他支使方远赶紧去他房间的抽屉里拿几块大白兔奶糖。 奶糖没一会儿就到手了。 陈琛看了眼糖，轻声诱哄道：“许大圆，吃糖了，吃大白兔奶糖。” 不得不说，陈琛还是很了解许陌的。也不用怎么哄，方才怎么也不松手的许陌。一听吃的，就利索地缩回了手，老老实实地被几人哄到小床上，手里还攥着大白兔奶糖。 陈琛……陈琛是服气的。 行吧，这就是吃货本货了。 ** 许陌这一睡啊，睡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直接错过了早午饭。 她起床的时候，就对上了三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见她醒了，那三双眼睛，蹭的发亮了，那亮度，妥妥的。 这场景，别提多吓人了。把她吓得瞌睡虫都跑了，她这会儿，算是彻底清醒了。 她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抬眼，轻声问：“怎么了？” 小姑娘瞳仁乌黑，兴许是才睡醒的缘故，眼角沾染上了些许水汽。眼珠子不安地转动，雪白的脸蛋也染上了些许红晕，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声音也带着些许甜意。 陈书成摸了把胡子，笑了笑：“圆圆睡得好吗？” 许陌老老实实点点头，笑笑，抿出嘴角的小梨涡。和在场的几人甜甜地道了声好。 见在场的几个人还是看着她，她有些不自在，又垂下了眼。 索性陈书成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把在场的两个小伙子都拽到了楼下。 “圆圆，下楼吃晚饭了。” 许陌点点头，见几人都走了，才慢悠悠地下床。 过了会儿，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的手指动了动，觉得手心软软的，似乎捏着什么。 她垂下眼，是两颗被捏地变形的大白兔奶糖。 许陌眨眨眼，哪里来的奶糖。 她没有多想，几下就把奶糖纸给剥了，把奶糖扔到嘴巴里。 嗯……好吃的。 她笑眯了眼。 第42章 【042】我不哭了 许大圆，别哭了。 你一哭，我就很烦。 ——《大魔王日记》 ** 许陌素来是个藏不住事的人，这不，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又有哭唧唧的前奏。 别问陈琛是怎么知道的，这种事情，看多了，自然也就知晓了。况且，这个假期，他几乎每一天都见到这样的场景。小姑娘眼角下垂，嘴巴微撅，像是下一秒脸上就会下雨。 见得多了，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疼，陈琛下意识地用食指揉了揉额头，低声问：“怎么了？” 许陌瞅了陈琛一眼，委屈道：“我的大白兔奶糖没了。” 陈琛心道：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就是大白兔奶糖没了。 好说好说。 他挑了挑眉，一副霸道总裁的架势：“我给买，你想要几袋就有几袋。” 说这样的话，陈琛其实是心虚的。毕竟，哪怕是总裁也有钱用光的一天。更何况，他压根就不是总裁。而且，他的钱都拿给许大圆买吃的了，所剩无几。 谁成想许陌拒绝了他的建议，并且继续哭唧唧：“不一样的。” 陈琛心里一疙瘩。 他心想：完了完了，给许大圆买大白兔奶糖都不起作用了。 他下意识地问道：“哪里不一样？” 许陌抽抽噎噎：“我要妈妈给买的。” 得了，这他可没办法。他没法凭空变出一个妈来呀。而且，以前不是他给买的也没关系吗，怎么好端端的，又要妈妈给买了。 陈琛很扎心。 但是也不能看许陌继续哭唧唧啊，好说歹说，才给小姑娘硬塞了一包奶糖，总算是止住了小姑娘的泪水。你说说，这叫做什么事啊，他买的糖，自己没吃，还得哄着人家收糖。 许陌一边往口中不客气地塞奶糖，一边继续哭唧唧。 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当然，前提是忽略她塞奶糖的动作之迅猛。 在许陌断断续续的哭诉声中，陈琛才明白事情的真相。原来，许大圆的妈妈说只要她把奶糖给吃完，就会接她回家了。可是，她的奶糖已经吃完了，她妈妈还没有来接她回家。她觉得妈妈是不是不会来接她了。 看到许陌哭得这么伤心，陈琛心里很不是滋味。半晌他出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就这么想回家？” 他觉得自己对许大圆够好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她。结果，人家说走就走，半点都没想过给他打个招呼。他也不想想，人家做什么给他打招呼。 许陌咬了口糖，抬眼，摇摇头，老老实实的：“没有啊。” 她说的，自然也是实话。在家里，只有妈妈在她身边，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除了妈妈。但是在这边，有很多人陪着她。陈爷爷，小白，还有方狐狸，每天都过得很有意思。 “我家不好玩吗？” “好玩的。” “东西不好吃吗？” “好吃的。” 陈琛趁胜追击：“我们对你不好吗？” 许陌招架不住，不住点头：“特别好。” 陈琛抬头，睨她一眼：“那你有什么好回家的。” “恩？”好像确实没什么好回家的。许陌觉得好像没毛病，下意识地点点头，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陈琛见她点头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又见她傻乎乎的样子。伸手，故意把她的头发揉乱，呼出一口浊气：“现在还哭吗？” 许陌：“……” 陈琛板起脸，打蛇打七寸：“哭不哭？再哭我可是要把糖给收回来的。” 许陌缩了缩脖子，默默地把奶糖往自己怀里藏，确定陈琛看不见了，才应道：“不哭的。” 陈琛很满意，淡定地把许陌的头发理顺，吐出一个字：“乖。” 有热风吹过，少年的声音清朗，透着难得的温柔。 许陌点点头，觉得方才自己的难过好像一瞬间都不见了。 所有的难过好像积攒成了一个大气球，然后，小白轻轻戳了戳，大气球就破了。 难过，也就不复存在了。 陈琛没有心思管许陌在想什么，他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一件事情。就是，许大圆，早晚都是要回家的，她不可能永远都待在这里。只要想起这一点，他就会有点躁，有点烦。 他粗鲁地捋了把自己的发，不愿意想了。 转身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还蹲在那里的许陌，开口：“今晚，我带你去看萤火虫。” “咦？萤火虫。”许陌眨眨眼。 他不出声，看着她，一瞬不瞬。过了会儿，才喊她名字：“许陌。” 她闻声抬眼，眼底还盈着泪。 彼时，日光正盛。他留着利落短发，眉目深远，双眉微微上挑，长长睫毛覆在眼角，打下深深的阴影。光影在他的鼻梁间纵横，见她看过来了，他出声：“所以，以后不许哭了。” 风停了。 许陌仰头看他，把眼泪擦干，乖乖巧巧的：“小白，我不哭了。” 陈琛心道：那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 看到许大圆哭，就烦得慌，心里堵得慌。 他 第43章 【043】扑通扑通 他当然很好。 他是最好的。 ——《大魔王日记》 ** 陈琛说到做到，那天晚上就回房准备了东西，隔天晚上，就带许陌去看萤火虫了。 他们的地点，定在一个小山坡上，这样视野更加的广阔。青城这边的山少的可怜，只有小小的山丘，两人也就不挑了，索性就把这个当成是山。小山丘上，种着郁郁葱葱的树木，风一吹，叶子就簌簌地响。叶子抖擞着，舒展着，放眼望去，绿绿的一片。由于小山丘小的可怜，再加上小路崎岖的很，就被当地人称作是布袋山。 每逢夏日，布袋山上就会有很多乘凉的人。风从山谷间吹来，舒服得很。 陈琛白天的时候，就和陈书成商量过了。陈书成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巴不得小白带着圆圆出去玩。再加上，这段时间，圆圆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人也不再那么拘谨了。他还表示，多带些钱，钱要是不够，尽管问他要。 妥妥的又一个大款。 陈琛心道：这果然不是他亲爷爷。 要知道，他以前问爷爷要钱，那可是大大的艰难。他爷爷可是堪称一毛不拔，现在换做了许大圆，就彻底不一样了，成了款爷。 陈琛表示很心累。 但累着累着也就习惯了。 整理好了东西，两人就出发了。小路并不怎么平整，路灯昏暗，影子随着风的吹拂而摆动，看上去，有些渗人。 许陌起初还是兴奋的，恨不得立马冲到最前面去。可一见到这样的场景，步子也放慢了些许，嘴上念念有词，身子不由自主地往陈琛身后靠了靠。 陈琛支起耳朵听，才听到她说的是：“太上老君快显灵。” 边说还不住打抖，显然是吓地不轻。 他挑了挑眉，起了捉弄她的心思，悄咪咪地伸出手。陈琛虽然才11岁，但已经很高了，很容易就够到树上的枝桠，他用力把树上的枝桠往下压了压。然后，再淡定地收回手，看许陌的反应。 小姑娘的反应和他想的大相径庭。她原先走地好好的，没个提防。忽然，头顶仿佛被什么东西碰了碰，冰冰的，凉凉的，头顶发毛。 她缩了缩脑袋，小手扯了扯陈琛的衣摆，紧紧的。 见陈琛抬眼望来，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小白，我就是拉拉衣摆。” 陈琛的嘴角翘了翘，他别过脸，轻咳了声，才应道：“你随意就好。” 许陌安心了，拉陈琛的衣摆更加用力了。 接下来，也不知是怎么了，这样的情况总是时有发生。许陌有点慌，有些害怕，她平日里最怕的就是这些。想了想，她又扯了扯陈琛的衣摆，认真道：“小白，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陈琛迟迟没有回应。 路灯昏黄，许陌歪着脑袋，看不清陈琛脸上的表情。她是个很懂事的人，知道小白一定不愿意，就慢吞吞地缩回手。 不成想，下一秒，手就被牢牢攥在少年手心。 他的掌心宽厚，带汗，略微潮湿。 许陌不自在地动了动，却被少年攥地更紧。 “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陈琛下巴微抬，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少年的声音略微急促，带着几分不为人道也的羞赧。 掩在黑发的下的耳朵烫的出奇，脸也开始隐隐作热。 索性路灯昏暗，许陌什么都看不清。 她眨眨眼，轻轻用小指勾了勾他的：“小白，你真好。” “轰”地一声巨响，陈琛的脑袋里轰鸣作响，晕乎乎的。 故作镇定，他轻咳了一声：“嗯。” 趁着许陌转身去别处的时候，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心脏扑通扑通，像是要跳出来，坏了似的。 他……他生病了吗？ 难道是发烧…… 很久之后，陈琛才明白，这是他人生里，第一次心动。 或许更早。 因为某个蠢大圆而心动。 彼时的他还不知晓，以后的每一次心动，都是因为她。 也只能是她。 第44章 【044】萤火虫啊 嗯…… 别哭了。 ——《大魔王日记》 * 许陌个缺心眼的，哪里注意的了陈琛的异样。她悄咪咪地捏了捏陈琛的手，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妖魔鬼怪通通都离开了。 走起路来，步子那是迈得更大了，妥妥的无所畏惧。 也不知是怎么了，方才还作怪的树枝这会儿彻底没了半点动静。树影婆娑，只有月影朦胧。 许陌没有多想，把这归结为小白的力量。典型的，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的典范。 两人漫步在小路上，也是凉风习习，浑身舒爽。 今晚月色很好，这几日，都是看流星节。这里风景好，视野好，空气好，吸引了远道而来的众多游客。大多是一家几口人，你拉着我，我拉着你。像陈琛和许陌这样的，显眼得很。 只见男孩子穿着贴身的汗衫，留着利索短发，眉目深远。可似乎是不太爱笑，板着脸。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紧紧地牵着小姑娘的手，间或抬头看一眼小姑娘。小姑娘的小脸儿瓷白，又透着点儿淡粉，看上去乖乖巧巧的。眉目精致，像是橱窗里的小洋娃娃，可爱得很。 游客不自觉地眼冒星星，手按下快门，还不住感叹：“真是太可爱了，又想骗我生孩子。” 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柔柔的，带着点儿骄傲：“可爱吧。” 游客条件反射地点点头，回头。 嚯！是个大美人，属于在黑夜里都闪闪发亮的大美人。 游客懵了懵，条件反射地问道：“你是？” 大美人风情万种地笑了笑：“我是那孩儿她妈。” 游客一时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就见大美人上前几步，站在她的位置上，咔咔咔又是几张。动作之迅猛，直叫人眼花缭乱。游客顿时有点懵逼，紧接着，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自带冷气，英俊非凡的男人出现在大美人的身旁，声线低沉：“恬恬，该走了。” 大美人回头，低声安抚：“梵美人，马上就好啊。哎呀，圆圆和小白好有爱啊~”看到这对，她觉得她的少女心简直爆棚啊。 游客看到男人的脸黑了下来，开口说话：“恬恬，说好的只有我们。” 然后，又看着男人半抱着把女人带走了。 游客回头，已经不见了两人行踪。 而那男孩子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眯了眯眼。 游客再看时，两个孩子已经没有了踪迹。 ** 陈琛眯了眯眼，看着那个猫着腰的女人，眉头微蹙，怎么哪里都有他妈。他爸也不管管他妈。但又想了想，他爸数十年如一日的宠妻程度，他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 许陌是不知道陈琛在想些什么的，听到他叹气了，轻声问：“小白，怎么了？” 陈琛说没什么，就是太热了。 他说的一本正经的，许陌自然而然就相信了。 陈琛又往那边看了一眼，见女人还没有走。他板着一张脸，攥着许陌的手，开口：“许大圆，我们去别处吧。” 许陌没有反对，就被陈琛牵着走了。 他们到的时候，天色还不是很晚。夏季是日长夜短，这会儿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路灯已经全亮了，映着树影，昏黄摇曳。 陈琛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招呼许陌坐下。 两人靠在一块儿，席地而坐。不知何时，天暗了一点儿，隐隐绰绰的样子。繁星铺满了整个天空，星光璀璨迷离。离这儿不远处，是条河，清凌凌的，看不清里头的东西。河边长着茂盛的莎草，随风摇曳。 看了会儿，似乎是坐累了，陈琛就懒懒地躺下了，顺带着拉着许陌一块儿。 “小白，萤火虫呢？”过了会儿，许陌支起脑袋，看他。 陈琛漫不经心地瞅她一眼，又懒洋洋地垂下眼，嘴里衔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狗尾巴草：“等着啊，你先闭眼，我说睁眼你就睁眼。” 许陌老老实实地闭眼。 然后听到男生在她耳边数数的声音：“五，四，三，二……” 许陌屏住了呼吸，双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 见她那样，陈琛噗嗤笑出声来：“一点八……” 许陌：“……” 她的嘴巴抿了抿，似乎有点不大高兴。陈琛也就不再逗她了，他看她一眼，轻声说：“许大圆，睁眼吧。” 话音刚落，许陌就睁眼了眼。她见到方才黑漆漆的河边倏尔出现亮光。她不适应这突如其然的黑暗，眨了眨眼。这亮光起先只是一小簇，渐渐地，似乎有东西聚集到一起，光亮越来越盛。那些小东西，一点一点的，闪闪发亮。 河水清冽，繁星点点，倒映着萤火虫的光亮。 凉风拂过，水面微微浮动，带着树影和萤火虫的光影。 许陌从来都不曾见过这样的景象，她张大嘴，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头发被人不轻不重地揉了揉，他说：“许大圆，别不开心了。” 他的声音微微沙哑，似是磨砺了的沙石。 却不难听，和着风吹到她的耳畔，带起略微凉意。 许陌想辩解，她想说，她没有不开心的，她每天都有好吃的，她很开心的。 可是，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是的，她想家了。她想妈妈，她想回家。 有少许黑发被风拨到她耳后，许陌看不清少年的脸。 她只看见少年轮廓分明的下颚，弧度美好。 喉间有些哽咽，许陌扯出一个笑来：“小白，好啊。” 下一刻，脸颊被人用力扯了扯，像是揉面团似得，不分轻重。 许陌轻轻呵了口气，那是疼的。 陈琛的动作顿了顿：“别说话！”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半支起头，离得她很近。他的手心宽厚，微带薄汗，直到他满意了，他才松开手：“刚刚那样笑丑死了，这样笑才对。” 许陌转过头看他，见他半躺在草地上，有萤火虫围绕着他打转，他身上似乎晕了光。 许久以后，许陌才再次出声：“小白，谢谢。” 额头被人弹了弹。 “好疼……”可怜巴巴的声音。 “真的？”陈琛有些不信，他只是轻轻碰了碰。 “嗯嗯。”许陌点头，眸中带泪，写满了控诉。 “疼不疼……”陈琛扭过头，眸里带上了焦急。 四目相对，陈琛垂眸，才发现女孩儿眼里哪里有半点泪水，分明盛满了笑意。 “小白，你被骗了。”她说，声音里夹杂着笑意。 女孩儿的唇边翘起，眼里晕着光。 陈琛不由屏住呼吸，心跳加速，他忙转过头，没有再看。 第45章 【045】亲亲亲亲 许大圆。 她亲了我。 她答应了。 她会对我好。 ——《大魔王日记》 * 陈琛今日，难得没有待在许陌身边。原因是，他生日快到了，他那对不着调的爸妈也要回来了，他得去小阁楼里给爸妈收拾房间。更加重要的是，他要去看看他妈有没有藏着他小时候的丑照。他要趁着他妈还没回来，销毁罪证。要不然，被许大圆看到了，得多丢人。 可许陌哪里知道他要做些什么，她一听，自告奋勇就想跟着去。 陈琛自然不会带着她去。 他靠着门，长腿微曲，什么话都没说，就挡在门口，意图再明显不过。 可许陌是个傻的，半点都没弄清别人的意图，就想往前冲。 可惜被人挡在身后。 少年鼻梁高挺，侧脸光洁，他懒洋洋地半靠着门，只伸出一根手指，就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女孩儿前进的脚步。 许陌轻呀了一声：“小白，怎么了？” 陈琛收回手，勾勾嘴角：“没什么啊。” 许陌轻哦了一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等再往前走的时候，又受到了阻碍。 她抬眼。 就见少年逗猫似的，伸出宛如白玉雕琢成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她的额头。 就是不让她进门。 许陌有些恼了：“小白，你做什么呀？” 陈琛没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睨她一眼：“你跟着做什么啊？” 许陌唔了声，有些心虚，弱弱出声：“帮忙啊。” “你确定？”陈琛似笑非笑。 许陌垂着小脑袋，没出声了。 见她兴致不高的样子，陈琛往她兜里塞了颗糖，轻声诱哄：“许大圆，去吃吧。” 糖，许陌是拿到手了，可还是不想走。尽管知道自己也许帮不上什么忙，但她也想试试。 看着她那副模样，陈琛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暗叹了声：“小傻子。” 他俯身，揉揉小傻子的发：“许大圆，你知道，我刚刚给你的是什么吗？” 许陌看了眼手里的糖，从善如流：“糖啊。” 陈琛挑眉：“错了。” 嗯？许陌有些懵逼，她又看了眼手里的东西，仔细地确认了一遍：“是糖啊。” 陈琛没再卖关子：“小傻子，这是贿赂。” “贿赂？” “对啊。” “贿赂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陈琛想了想：“就是我快过生日了，所以，我要你给我准备生日礼物。这糖，就是罪证，代表你答应了。” 除了他快过生日是真的，别的什么，都是屁话。可偏偏，许陌这个小傻子就信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忙把糖塞回到陈琛怀里，认认真真地说：“小白，没有糖，我也会给你准备生日礼物的。” 还怕陈琛不信，她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小白，真的。” 她的声音软软的，又甜又糯，像是吃了棉花糖似的。 她的眸光晶亮，瞳仁又黑又亮。 闻言，陈琛的眸子里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可他傲娇得很，只是哼了哼，也不知道当没当真。 “许大圆，那你是不是要去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了。”明明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陈琛正愁没有理由支开她，这会儿好了，这不是现成的理由吗。还有，莫名地，他开始期待她送的礼物了。 手被人轻轻勾了勾，“小白，我很快就做好了。” 说完了这句话，许陌就急匆匆地跑开了。 陈琛看着小姑娘的背影，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 等到走到楼下了，许陌才想起来，她不知道小白喜欢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才是他喜欢的。她托腮，满脸苦恼。 下巴拉得老长，脸蛋儿鼓鼓的。 左思右想，要不然送糖吧。嗯……不成，送了好多次糖了。那要不然，也做秋千。想了想，许陌又摇摇头，先不说她会不会做，关键是做出来，小白不一定会喜欢。 陈琛透过窗户，看到了许陌摇头晃脑的模样。 傻乎乎的，他心想。 过了会儿，见小姑娘还杵在那里不动。他收回视线，俊眉微挑，唇角翘了翘。 陈琛自然不会知晓，才这么一会儿功夫没盯着许大圆，她又出事了。 许陌是个胆小鬼，但又好奇心重地很。 不过，这会儿确实怪不了她，毕竟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好奇鸡圈里发出的声音，就去鸡圈里看了看。就见原本在鸡圈里的大公鸡，已经没有了踪迹。 没多想，许陌就朝着鸡圈走去，数了数鸡圈里的鸡，确实少了一只鸡。 少了那只雄赳赳的大公鸡。 许陌有些慌了神，定睛一看，就见鸡圈处露了个小口子，看样子，大公鸡是从这里跑了。她又四处看了一圈，还是没有大公鸡的踪迹。 仔细地把鸡圈的口子给堵上，许陌就想去告诉陈琛。 不成想，还没走，就听到了咯咯咯的声音。 她呆了呆，回头，就见那只大公鸡，就站在不远处，死死地盯着她。 不知怎地，有点慌，她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几步。 却不小心踩到了石头，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手心磨到碎石子，她轻呼了一声。 眉心微蹙，有点疼，她心想。 但到底还是记得前几天陈琛告诉她的话。她忍住，没有哭出来。 许陌小心翼翼地扶着树干，站起来，又见到那只大公鸡往前迈进了几步。 那神态，要吃人似的。 作为那个即将要被吃的人，许陌强忍住疼痛，飞快地往后退了退，边跑边喊：“小白，小白……” 跑的时候，许陌没忍住，往后看了看。那一眼，吓得她魂飞魄散。 那只大公鸡，神态可怖，离她越来越近。 她想，完了完了，要被吃了。 “小白，小白，我要被吃了。”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像是下一秒就会落下来。但又强忍着，没哭出来，可怜兮兮的。 * 陈琛从窗户口翻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画面。 心尖莫名颤了颤，来不及多想，陈琛翻窗而下。 只来得及把许大圆抱个满怀。 在惯力的作用下，他被带着往后退了几步，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手掌下意识地覆在她的头上。 还来不及说什么，唇上就覆上了一层柔软。 又软又甜，又冰冰凉凉的，像吃果冻似的。 他有些愣神，掀起眼帘，和许陌四目相对。 这才意识到此时贴着他嘴唇的是什么。 是她的唇。 “怦怦怦……”心跳加速，一下一下，就像是要跳出胸腔似的。 耳后又开始隐隐作热。 直到手背被大公鸡啄了一下，陈琛才回过神来。 他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起身，慢腾腾地扶着许陌站起来。 见许陌眼角还挂着泪，再配上她这副愣神的样子，傻乎乎的。 陈琛没出声，背着许陌往回走。 过了会儿，许陌才出声，声音小小的：“小白，你……我……” “恩？”陈琛问。 “你亲我了。” 陈琛差点绊倒，过了会儿，才恢复过来。他淡淡出声，只是手握成了拳：“是你亲我。” “我吗？” “是不是你倒过来的。” 许陌想了想，弱弱出声：“是啊。” “这么不情愿？怎么……你要耍赖？”陈琛眯眼。 “我没有。” “没有就好，你要负责的。” “负……负责……”许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那肯定啊，你占了我便宜。”陈琛说得一本正经：“所以，以后，你要对我特别好。” “……”许陌觉得好像哪里有问题，但又一时没有想出来。 “听到了没有？”陈琛的声线提高了几分。 “我知道了。”她开口。 陈琛心里喝了蜜似的，美滋滋的。可嘴里还是不住唠叨：“我这么好看，你要记住，是你占了我便宜。” “我知道了，小白。” 陈琛心道：知道了就好，知道了，你就不能耍赖皮了。 你要对我好。 一辈子。 第46章 【046】生日快乐 惊喜的生日…… 呵呵，惊喜许大圆个大头鬼。 ——《大魔王日记》 * 这几天，陈琛几乎都没有见过许陌。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关在屋里是在做些什么，只能在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到她。而今天，更是他的生日。可从吃完早饭之后，陈琛就没见过她了。 原先巴不得许陌离他远远的是他，这会儿，她真的离得远了，挠心挠肺的也是他。 陈琛躺在木质藤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边上的鹦鹉，心思却不知飞到什么上去了。 “许大圆，傻子，傻子！” 这段时间，那只叫“白面团子”的鹦鹉也学了很多话，最喜欢说的就是傻子和许大圆。大抵是和它的主人学的。这不，这会儿又开始了。 陈琛掀起眼帘，看了“白面团子”一眼。手指微曲起，敲了敲笼子：“闭嘴！” “白面团子”就喜欢和它主人唱反调，扑腾着翅膀，叫个不停。 手里边的鹦鹉是怎么也逗不下去了，陈琛眉心微蹙，将小木棍随手一抛，就上楼了。他也不急着敲门，先探头听里面在做些什么。隔着门，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倏尔，耳旁有人轻咳了一声。 陈琛的身体僵住了，他回头，果不其然，是他爷爷。 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孙子，慈眉善目得很。 陈琛一看他那样，就知道要完。 哪怕被人当场逮着，陈琛也脸皮厚的很。说起来，他也就在许陌面前脸皮薄。只一瞬，他就放松了绷直的身体，低低喊了声：“爷爷。” 陈书成摆摆手，学着他那样，弯着腰：“小白，你在圆圆门外干嘛啊？” 陈琛翻了个白眼，心道：您老人家不是知道了吗。 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说：“我就是出来转转。” 陈书成呛住了，心道：我老人家真是信了你的狗屁邪。 他还真没想到自家孙子脸皮这么厚，说起来，比起他儿子陈斐。他孙子脸皮倒是和他更像，当然，他老人家是不会承认的。 陈书成看了自家孙子一眼，摆摆手，笑眯眯地伸出两根手指，在陈琛面前晃了晃。见陈琛没反应，作势就要敲门。 此时不答应也不行，他爷爷每次都会来这一套。要是他不答应，估计他爷爷就要把他站在门口偷听的事告诉许大圆，那得多丢人。 陈琛咬咬牙，他飞快点头，压低声音：“不就两天吗，行，我给你做两天的鱼。” 陈书成看他一眼，摆摆手，吐出几个字：“两周。” 陈琛：“……” “怎么？不答应？” 陈琛僵了僵：“行，那您快走。” 陈书成得了自家孙子的承诺，就也见好就收了，没有再待下去。 见自家爷爷走了，陈琛呼出一口浊气，直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理了理衣服，敲门。 *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见来的是陈琛，许陌眨眨眼：“小白，你来干什么？” “没事我就不能来了。”陈琛开口，语气有点冲。 许陌点点头：“可以啊。” 陈琛也没进去，就站在门边，恶狠狠地盯着许陌。 许陌缩了缩脑袋：“小白，怎么了？” 陈琛从鼻子里带出一声哼腔：“你记得你答应我的吗？” “什……什么？”许陌有些茫然。 陈琛有些恼了：“自己想。” 许陌摸不着头脑，她轻轻扯了扯陈琛的衣摆，仰头看他：“小白，是什么事啊？” 陈琛别开眼不看她，哼了哼：“你占我便宜的事，你说会对我好。” 许陌道：“我记得啊。” 陈琛：“……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当然知道啊，是我答应小白的第五天。” “还有呢？”陈琛问。 许陌摊手：“没了啊。” 陈琛很气，什么狗屁第五天，今天明明是他生日。看许大圆这样，就知道是没记住。还说会对他好，果然，骗子…… 看着陈琛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许陌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想：陈爷爷说的果然没错，小白果然很逗。 陈琛压根就不知道许陌和他爷爷联起来骗他，以至于他今天气鼓鼓的，看什么都不来劲，连饭都少吃了一碗。 看着陈琛铁青的脸和愤然离去的背影，许陌努努嘴：“陈爷爷，小白生气了。” 陈书成自顾自地给自己添了一碗饭：“这样今晚惊喜才能更大。” 许陌点点头，觉得好有道理。 * 晚上，随便扒拉了几口饭，陈琛就不愿意吃了，他实在是不愿意看那吃的津津有味的一老一少。 他哼了声，快下手里的筷子。银制的筷子在桌子上发出叮咚的敲击声响，随后，是椅子被挪动与地面发出的声响。 动静大的很，可那两人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对这些视而不见。 陈琛又一次被气走了，身后的一老一少同时笑眯了眼，还来了个击掌。 夜已深，今晚，似乎格外的燥热。 陈琛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还是没睡着。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陈琛没理会，翻了个身。 他闭上眼，好不容易快要睡着了，那声音又响起。一下又一下，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陈琛猛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捋了把头发。 真他妈烦，他心道。 他一把扯开房门，老式门板发出咯吱的声响。一见到外面的情景，他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 门外现在一老一少，老的笑眯眯地看着他，小的手里边捧着个蛋糕，冲他傻兮兮地笑。 见他看过来了，许陌捧着生日蛋糕，一步步地走到少年面前，口中哼唱着：“祝小白生日快乐～祝小白生日快乐～祝小白生日快乐～祝小白生日快乐～” 旁边的陈书成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拍子，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唱完生日歌，许陌在陈琛几步远的地方站立着。 她把生日蛋糕举高高，递到少年面前：“小白，生日快乐哦～” 烛光照亮了黑夜，还有女孩儿的脸。 她的小脸白白嫩嫩的，两颊微微透着粉。她的眼睫长长，有一下没一下地眨动着，就像展翅欲飞的蝶。见他看过来，她笑了，唇边晕开浅浅的梨涡，很甜。 见少年呆楞着，没反应，许陌低声催促：“小白，吹蜡烛啊。” 这会儿，陈琛总算回过神来了。只一瞬，他就想明白了，是他爷爷和许大圆联合起来骗他。 他俊眉微挑，哼了声：“许大圆，你骗我。” 许陌唔了声，轻声问：“那小白哥哥有没有觉得惊喜啊？” 雪白额头被人不轻不重地弹了弹，少年清朗的声音在黑夜里乍起：“惊喜你个大头鬼！” 许陌瘪瘪嘴，委屈。 陈琛头疼地看她一眼：“我还没委屈，你委屈上了。” “可明明是惊喜啊！” “好好好，惊喜，惊喜。”陈琛无奈道。 “那吹蜡烛。”许陌把蛋糕往陈琛面前凑，得寸进尺。 没办法，陈琛俯下身。 “小白，别忘了闭眼许愿啊！” 陈琛：“……” “小白……” “好。” 这是陈琛十一年间过得最难忘的生日。 对，他还收到了许大圆送他的生日礼物，满满一大桶大白兔奶糖。 真是甜到掉牙。 第47章 【047】乌龟王八 许大圆，我替你记住了。 不许骗人。 骗人就吃光你的糖。 ——《大魔王日记》 ** 陈琛的十一岁生日愿望是所有的亲人都平安快乐。 还有啊，就是希望许大圆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而愿望，之所以叫愿望，就是因为不一定实现得了。 他生日过后的第三天，许陌就回家了。 那日，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陈书成在小院子里纳凉，陈琛和许陌窝在角落里逗鹦鹉。小院子里静谧而安宁。 八月中旬，天气没有半点转凉的迹象，热得整个院子里都和在蒸笼里头蒸过似的。 * 天很蓝，浮着几朵云。 电线杆上站着几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咋呼个不停。 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许陌要回家了。这一切，都没有半点预兆。陈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眼睁睁地看着女孩儿，头都不回地扑到前面女人的怀里。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无可退。脊背抵着冰冰凉凉的墙，寒意遍及全身。他半倚着墙，肩膀耷拉着，没有说话。 看着就像是只落败的公鸡，哪有平日里半点桀骜不驯的样子。 少年穿着简单的纯白t恤，下搭黑长裤。他半靠着墙，身形一半隐在暗处，一半露于阳面，看不真切。细碎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撒在少年的黑发上。他纤细浓密的眼睫半垂着，在眼睑处打下深深的阴影。这般模样，难得褪去了平素里的乖张，多了几分少年人独有的清润来。 似乎连空气都静谧下来，许陌下意识地放轻呼吸。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小白此时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 像是察觉到许陌的视线，陈琛掀起眼帘，斜睨她一眼：“作甚？” 语气很是不耐，很是不爽。 像是下一秒就会打人一样。 要是换成初次见面，见到这样的他，许陌肯定是最先跑的那个。 但这次，她没有退却，反倒往前凑了凑。她轻轻拉起少年的衣摆，一如往常轻唤：“小白……” 陈琛哼了哼，没理会。 许陌也不介意，自说自话：“小白，妈妈来接我了，我要回家了。” “关我屁事。”陈琛想都没想，随口回道，只是语调僵硬的可以。刚说完这话，陈琛就后悔了。可他说的话，可从来都没有收回去的先例。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在许陌这样的眼神下，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索性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许陌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小白今天心情不好的原因，虽然她并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自顾自地往下说：“小白，我好舍不得走啊，我好喜欢和你们一起玩啊。” 陈琛心道：那就不走啊。 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就听到她接着说：“可是我真的好想回家，我好想妈妈的，也好想爸爸，想奶奶，想好多好多……” 再听她继续说下去，估计就没完了。陈琛不愿意听下去了，转身就想走。可这腿啊，似乎是不听他使唤了，怎么也动不了。 陈琛心想：得了，就这样吧。听许大圆讲完，接下来，该咋样，就咋样。想走就走，他大爷的，才不会稀罕。 见少年脸上神情有所松动，许陌继续道：“不过不要紧，以后，我可以每个暑假都来找小白，妈妈……” 脑子里的某根弦绷紧，他飞快地打断了她，声音里夹杂着急切：“什么？” “恩？什么什么？”忽然被打断，许陌有些茫然。 “就你刚刚说的。” “哦，我妈妈……” “不是，是上一句……” 许陌总算是明白了，她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小白，以后我每个暑假都可以来找你玩啊！” 这下陈琛听得清清楚楚，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炸开。 喜悦溢出来，满满的，涨涨的。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她，就见女孩儿的眼眸明亮，唇角带笑。 只看了一眼，陈琛就挪开了视线。他舔了舔唇，干巴巴地开口：“谁稀罕。” 这一句，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半点气势。 换做平常的人，听到他这样说，早就暴跳如雷了。这许陌不，她性子好，半点也不恼，笑眯眯的：“小白，是我稀罕。我想每年暑假都来找你玩，可以吗，小白？” 陈琛嘴角翘了翘，很快消失不见。哪怕心里美得不行，但面上他还是矜持的。他微微抬起下巴，神情睥睨：“看在你乖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许陌很高兴，她一把抓起陈琛的手，低呼出声：“小白，你真好。” 陈琛心道：那肯定啊，我是最好的。 ** 两人蹲在角落里说着话，大多数都是许陌在说，陈琛在听，他偶尔会回上一句。而两人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许陌是心大，早就忘了。而陈琛，他是不会承认他是故意不提醒她这件事的。 女孩儿的手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长骨头似的。 陈琛动了动手指，有些想捏。 他暗暗垂眸，看了一眼她肉乎乎的小手。 一定很好捏，他心道。 还不等他做好思想建设，付诸行动，许陌妈妈就来了。 陈琛一把将半蹲着的许陌拉起来，难得的，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唐楠唇角带笑，语气温柔：“是阿琛吧，好久不见了，都这么大了。” 她的眼神里透着对过去的怀念，又带着几分惆怅。 女人留着齐腰长发，眉目温婉，很是温柔。 不等陈琛说些什么，许陌已经反应过来了。她见妈妈来了，忙松开了握着陈琛的手。一把抓住了自家妈妈的，轻轻摇了摇：“妈妈，我们回家。” 唐楠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鼻尖，语气亲昵：“好，我们回家。圆圆和阿琛哥哥说再见。” 许陌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差点把小白给忘了。她转身，挥挥手：“小白，再见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许陌和妈妈说了声，又“哒哒哒”地跑回陈琛身边，仰头看他。 她的眼珠子黑白分明，眼角钝圆。许是太阳太大，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小白，伸手。”她说。 陈琛想都没想，就伸出了手，就见女孩儿雪白的小指勾上了他的，轻轻扯了扯。 她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叨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就是乌龟王八蛋猪八戒！小白，你知道了吗。你答应了的，我可以每年暑假都来找你玩的。” 陈琛：“……” “听到了吗？”许陌难得有些严肃。 陈琛说知道了，想了想，他又开口：“要是你不来呢？” “那我以后就不吃大白兔奶糖了。” 陈琛说不成，要改成以后要把奶糖都交给他。 许陌可耻地屈服了。 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攥着她的大拇指盖章。 她咬咬唇：“小白，明年暑假见。” 见她满脸写着后悔，陈琛笑出一口大白牙，“我不会拿你的大白兔奶糖的。”他又加了一句：“只要你来。” 许陌点点头：“我一定会来的。” 陈琛站在原地，看着许陌拉着她妈妈的手，一步步地往前走。 两人的背影，渐渐模糊。等到快要消失不见了，陈琛猛地出声：“许陌……” 她闻声回头：“怎么了，小白？” 陈琛俊眉微挑，唇角带笑：“明年暑假，记得早点来！” “一定会！”许陌点点头，又想到他一定看不见，她用力挥挥手：“小白，再见！” 陈琛看着她，淡淡道：“再见，许大圆。” 风起。 最后的视野里，是她微微扬起的洁白的裙摆。 后来啊，陈琛再也没有见过许陌。 两人在各自不知道的地方慢慢长大。 第48章 【001】我就欢喜 一见到你呀。 我就欢喜。 ——《大魔王日记》 ** 青城，初春，白玉兰开的正好。 昨日下了一夜的雨，淡粉花骨朵儿像是不堪承受雨水的重量，往下压了压。 刺眼阳光炙烤着跑道，汗水，嘶吼声，喷洒在底下的空地上。 球场上，正是战况激烈的时候。 冲在正前方的是个身形高大的男生，动作矫健。有薄薄的汗水从他的额头往下滴，顺着肌肉分明的纹路，野性的性感。几个假动作，他轻而易举地破开几人的防御。迎着太阳，他微微眯起眼。足尖用力，高高跃起，对着篮筐猛地发力，球进了。 篮球在地上重重蹦跶了几下，又高高弹起。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陈琛神色淡然，随手抹了把汗。把球接过来，抛到不远处的男生身上。 蒋寒还沉浸在方才男生的球技下，一时不察，没有接到，球滚出去老远。 直到滚到一人面前不远处，才停下。 那人穿着碎花长裙，及腰长发，看不清模样。蒋寒随口喊道：“同学，帮忙把球扔过来。” 那人似乎是楞了楞，又往前走了几步。 蒋寒皱了皱眉，又喊了一声：“那边长头发没穿校服的女生，请把球扔过来。” 许陌看了眼自己，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原来是在叫自己。她轻唔了一声，停下了步子，应了一声：“好哦。” 轻轻柔柔，不紧不慢的语调。 她环视四周，总算是找到了那个球。往前走了几步，微微俯下身，抬起手，雪白指尖在球面上轻触了几下，握住。 直起身，她侧了侧身子，抬头看他，认认真真的：“同学，你接住啊。” 这个啊字，带着一股子腔调，撒娇似的。 软绵绵的，又甜又糯。 这声音……会是她吗？ 另一边，原本背着身坐的男生，猛地站起，放在一旁的矿泉水“咚”地一声，从凳子上滚落下来，水流了一地。这动作太大，引得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朝着这边看来。男生却毫无察觉，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掀起眼帘，朝那边看了一眼。 光晕是明亮柔和的，透过斑驳的树影撒在女生的发丝上，似乎是镀了一层光。在光晕里，她歪头浅笑，笑容明媚，人畜无害的样子，手下半点不含糊地把篮球高高抛起。 是许大圆。 只一眼，陈琛就知道，是许大圆。是那个胆小哭唧唧的许大圆，是那个小骗子许大圆，是那个乌龟王八……许大圆。 他呼吸一紧，手握成了拳。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对面的女生。他设想过很多个长大后的许大圆，直到这会儿，才知道。原来，长大后的许大圆是长这样的。 让人一见到。 就欢喜。 发自内心的欢喜。 * 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拔腿追了上去。可是，没有，没有人在，就像方才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陈琛闭了闭眼，无精打采地往回走。他告诉自己，好歹是同个学校，总会找到的。 他的不寻常，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可没有人把他的不寻常和那个女生联系到一起。毕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陈琛会对哪个女生感兴趣。 蒋寒还没有从她的明媚的笑容里回过神来，就眼睁睁地看着这球飞出去老远，他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卧槽！扔的这么远！” 他忙追着球满操场地跑，好不容易捡回来了。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摆出自认为最酷的姿势，道：“同学，你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没有人理他。 他定睛一看，嗯？方才站在那里的小姑娘呢，什么时候走的。 “同学~”见他那样，人群里卫昊用怪里怪气的腔调学了一句，“蒋花心，人家姑娘早就走没影了。说不定这会儿上去，还追得到。” 蒋寒是一中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他四处留情，脚踩多条船，渣男一个。人送外号，蒋花心。他花名在外，毫不夸张地说，大半个学校都知道他的名头。 听到卫昊调侃的语调，蒋寒也不在意。卫昊这嘴皮子，谁不知道，真符合了这名字，日天日地。他在意的是前一句，那妹子真的走了。他又往那边看了一眼，难得的有些后悔。刚刚捡什么狗屁球啊，有这功夫，早就要到那姑娘的联系方式了。这会儿，后悔也晚了。 见他一副鬼迷心窍的样子，卫昊撇撇嘴，又道：“蒋花心，你不会是春心萌动了吧。啧啧，还别说，这会儿还真的是发春的季节啊。” 蒋寒笑骂着上去给卫昊一拳，随口应道：“还真是。” 他又补充了一句：“那妹子怪可爱的，而且那声音，啧……” 对视间，几个男生不约而同地哄笑出声。 啧，蒋寒心想，他还没有过那种类型的女朋友呢。看她没有穿着校服，也不知道是别的学校的人，还是转学生。要真是转学生，那倒是可以追追。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心里想着小九九，冷不丁地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肩膀。肩胛骨刺痛一片，他估摸着是青了。 他皱了皱眉，凶神恶煞地道：“谁啊，我他妈的……”可一见到来人，他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立马就收住了。就和老鼠见了猫似的，滑稽得很。 陈琛哼了声，俊眉微挑，斜睨他一眼：“你他妈怎么样？” “我他妈搂他一下啊。”蒋寒急中生智，那谄媚的样子简直让人没眼看啊。 见他下一秒似乎就要伸手搂来，陈琛侧了侧身。 蒋寒的手在空中僵了僵，他又扯出笑来，淡定地转移话题：“阿琛，球给你。” 陈琛下巴微抬，伸手接过。一根手指顶着篮球，球在他指尖悠悠地转动着。下一秒，他猛地掷出。 随着一声声惊呼，蒋寒抬眼。果然，又是好球。 出神间，有人叫他：“蒋寒……” 那声音平平淡淡的，与平常没什么不同。偏生蒋寒听来，带着一股子寒意。 陈琛视线凝在蒋寒身上，步步逼近。他的个子比蒋寒足足高了一个头，两相对比，谁强谁弱，一看便知。 蒋寒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跌坐在地。 下一秒，就想站起来。却被一双手死死按住，钉在原地，怎么也站不起来。 一时间，场内哄笑不断。 蒋寒脸上一阵青，一阵紫，难堪又窘迫。他从来都是让人家难堪的那个，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还会轮到自己。今日这般情景，他更是连想都没想过，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思绪万千，他垂下眼，看着篮球场的地面，低低应了声：“阿琛，怎么了？” 第49章 【002】长睫微颤 “离她远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谁啊……蒋寒刚想问，却猛地回过神来了。是那个女生，也只可能是那个女生了。他下意识地抬眼，就见阳光下，俊朗的男生垂眼看他。他的嘴角不再挂着吊儿郎当的笑，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眸中尽是冷冽。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是团垃圾。 蒋寒神色微变，不等他说什么。耳边响起他的话：“懂了吗？” 这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懂了懂了。”蒋寒忙不迭地点头。 陈琛呵了一声，猩红的舌尖顶了顶下颚的牙肉。他勾唇浅笑，笑意不达眼底。 “懂了就好。” 见陈琛这样，哪怕蒋寒心里有再多的小心思，都得收敛住。要知道，陈琛是一中出了名的不好惹，打起架来，就跟不要命似的。那女生长得是挺好看的，可他总不能为了个女孩子，连命都不要了。况且，他对那些女生也就是闹着玩的而已。 许久，男生的视线才从自己身上移开。 蒋寒喘了口粗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见他这样，陈琛嗤笑了声，走了。 * 烈日下，男生单手插兜，宽肩窄腰，背脊挺直。 只看了眼，蒋寒就收回眼，手握成了拳。 大抵是见男生走了，方才围观的人三三两两地围拢在蒋寒身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不停。 “寒子，你还好吗？”见蒋寒垂着头，半晌都不说话的样子。难得的，卫昊连嘴皮子也不耍了。他上前几步，细细打量着他，生怕他方才被陈琛吓唬傻了。别说是蒋寒了，就连他这个不相干的，看着，也秫得慌。 蒋寒没出声，只垂眼看着地面。水泥地不远处长出了嫩绿的小草，春天到了。 一旁的高俊晖露出小虎牙，应道：“刚刚阿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跟吃了炸药似的。” 这话说完，有好几个人映衬道：“是啊是啊，我看着都秫得慌。上次他发脾气，还是上初中的时候吧。” “对对对，把那小子揍得他娘都认不得。那狠劲，我在旁边瞅着都害怕，就跟不要命似的。” 话语无非也就围绕着一个人，陈琛。陈琛，一中谁不知道他的名声。如果他是以花心出名的，那陈琛就是以狠出名的，寻常人不敢招惹他。 而他，不过，也是个寻常人。蒋寒闭了闭眼，扶着身旁那人站起来，笑道：“哪有什么事，阿琛那和我闹着玩呢。” 一贯调侃的语调。 “真的假的？”有人不信。 蒋寒也不解释，就笑笑。 见当事人没有说的欲望，识眼色的人也就不说了。几人哥俩好地勾肩搭背地往前走，倏尔，“铛铛铛”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园。 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蒋寒撒腿就跑，跟疯了似的，连声招呼都没打。 面面相觑。 卫昊看着跑得没影的人，目瞪口呆：“卧槽了，寒子这毛病怎么又犯了！” “灭绝师太是严厉了点，可不就是站走廊上一节课，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用的着这么着急！” “看不懂，看不懂。” 有人默默出声：“莫非是太爱学习了。” 众人望天：“……” * 蒋寒直到坐到凳子上了，才算是松了口气。他喘地厉害，胸膛上下起伏。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方允之笑得厉害，调侃道：“寒子，你至于这样吗？” 男生眉目精致，脸庞白皙。因为大笑，脸上泛了淡淡的红晕，眼底似有秋水波光，潋滟生波。那模样，真真是雌雄莫辨。 蒋寒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眼睫微颤：“那可是灭绝师太的课啊！” 其实，哪里是这个原因。无非就是只有这个老师，会让学生罚站。而一罚站，就……就看不到他了。 整整一节课。 方允之耸耸肩，不是很在意，他随口应道：“那也是。对了，寒子，你怎么没和阿琛一起来，我听说你两对上了。” 两人靠得极近，蒋寒不自在地动了动，却被身旁男生一把揽住肩膀，他僵住了身，不动了。 蒋寒没有看方允之，淡淡说：“小事，阿琛跟我闹着玩的。” 方允之撇撇嘴，啧了一声：“真没意思，我还以为你们真干起来了。” 一副他们没干成架很不爽的样子。 蒋寒垂下眼，苦笑。 下一秒，又听到身旁人说：“寒子，我听到今天要来个转学生，你知道吗？” 蒋寒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做出了点反应，他摇摇头。 方允之轻啧了一声，又凑近了几分：“听说是个女生哦~” 那尾音贱兮兮的。 蒋寒往后退了一点，摆出招牌式的笑容：“呦，女生，有点意思。” 方允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寒子，你可就别肖想人家女孩子了。你知道人家是因为什么来我们学校的吗？” 蒋寒摇摇头。 方允之抖抖肩膀，似是怕得厉害，他吐出四个字：“打架斗殴。” 蒋寒刚想说些什么，正式上课铃声打响，两人同时止住话语。 余光里，身旁男生端端正正地坐着，肌肤如玉，唇角殷红，真真的美人如玉。 蒋寒舔了舔唇角，收回眼。 眼睫颤得厉害。 **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上课铃刚打量，灭绝师太就踩着高跟鞋来了。这声音，响彻整个走廊。灭绝师太是个中年女人，教化学，本名叫黄莺。只可惜，她和她的名字没有半点关联。她穿着套装，******，身材高瘦，常年不苟言笑。看着教室里安静的氛围，她点点头。视线又下意识地瞥到最后排角落上，那里压根就没有人在。她眯了眯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请把书翻到第35页，我们开始上课。” 静谧教室传来书本翻页声，上课上到一半，门被轻轻敲响。 灭绝师太讲解的动作顿了顿，她道：“进来。” 进来的是2班班主任，唐芝。唐芝性格随和，冲着黄莺笑了笑：“黄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你点时间，今天有新来的转学生。” 黄莺说：“不要紧。” 唐芝赶忙冲外面喊道：“快进来吧。” 第50章 【003】我叫许陌 唐芝赶忙冲外面喊道：“快进来吧。” 那人推门而入，先映入眼底的是一袭碎花长裙。 外头，有风拂动，卷起长裙的一角，裙子微微泛起涟漪。露出一小截雪白光洁的小腿，又落下。众人视线上移，就见光线穿过空气的罅隙，打在女生的脸上，更衬得她肌肤如玉。大抵是阳光太炽，她侧了侧身，随着她的动作，长发微微晃动。几缕发丝纠缠在她颈间，黑发雪肤，白得晃眼。 见众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带着点儿婴儿肥的小脸上泛起些许红晕，手无意识地捏紧裙摆，她微启唇，轻轻出声：“大家好，我叫许陌。以后，请多指教。”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子腔调，柔柔的。 许陌介绍完后，就站在了唐芝的身后，似乎是难为情地厉害。 班级里男生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后排的几个男生相视一笑，交换了几个眼神。 别说，这刚转来的妹子真是可爱。 有胆子特别大的，明晃晃地在教室里头就吹起了口哨，明显就是想吸引妹子的注意。 可那妹子站到了班主任的身后，压根就看不清正脸。 他们没办法，只能一下又一下地看着。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没趣地收回眼。 黄莺敲了敲黑板，沉声道：“安静。” 原本有些躁动的场面才安定下来。 当然，仅仅是表面上的。 * 许陌…… 是许陌啊。卧槽！啥玩意儿，许陌！方允之狭长的狐狸眼瞪得老大。他原名叫方远，只是后来发生了点儿事情，没办法，只能改名了。他默了，就是不知道这许陌是不是他认识的许陌。他下意识地拍拍身旁人的肩膀，想和他分享一下这个重磅消息。就见他神思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得了，这个也不知道怎么的，好端端的，就傻了。 别不是看妹子看的吧，他撇撇嘴，下意识地扭头，往角落里头看，就见那里压根就没有人在。哎，他叹口气，阿琛又翘课出去玩了。都不带带他，真是半点都不够意思。说起来，他还是挺想看阿琛的反应的。毕竟，当年，许陌妹妹没再来了，阿琛也是消沉了好一段时间来着。 方允之坏心眼地想要打电话给陈琛，可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下节课再说吧。这会儿还什么都没确定，而且，说不准是同名同姓。毕竟，他听说，那小妹妹是b市人。这儿和b市，隔的距离，还真有点远。况且，这转学的名头，打架斗殴。脑海里又浮现了那小不点儿清澈的眸子，方允之甩甩头，怎么想，那人也和打架斗殴没有关系吧。 再想想班上起哄的众人，要是这转学生真是那人。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疼。 唐芝又和许陌交代了几句，手指往中间大组第四桌的空位上指了指：“圆圆……” 话说了一半，她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改口：“许陌，你坐在那儿吧。” 许陌乖乖巧巧地应了声好，冲着唐芝笑笑。 小脸白净，笑容明媚。 唐芝拍拍她的肩膀，冲她笑笑。这孩子，她也好多年没见过了。这性子，她也是知晓的。温温柔柔的，和她姐姐一样。就是有些胆小。可好端端的，不知道是怎么了，这转学原因，竟然是打架斗殴。别不是被什么给刺激到了吧，看着小姑娘乖乖巧巧的样子，唐芝有些心疼。这么多年，这孩子，孤零零的，没有她姐姐陪在身边。她叹口气，真是作孽啊。 许陌对此毫不知情，她在全班的注视下，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穿过有些狭窄的过道，她走到第四桌前，停下。 最外围坐着一个男生，那男生肌肤如玉，唇红齿白，好看极了。 许陌抿了抿下唇，想着措辞。 那男生看了她一眼，忙攥了一把他的同桌，给她腾位置。许陌看了他一眼，低低说了声谢谢。男生对她勾勾嘴角，又冲着她眨了眨眼，狐狸眼狭长，顾盼生辉。 这模样，有些眼熟。可等到再去想时，又无迹可寻。许陌摇摇头，没有再想。 * 同桌是个漂亮的姑娘，似乎不爱说话。见她坐过来了，只是抬头看她一眼，并不搭话。 许陌端端正正坐好，等到讲台上老师开始讲课了，她才意识到。 她没有书。 她和小姨太久没见面了，方才只顾着聊天，连拿书这般要紧的事都给忘了。是了，好久了，快6年了吧。神思有些恍惚，她垂下眼，勾勾唇角。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 “砰”地一声，什么东西被猛地砸了过来。发出一声巨响，引得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许陌睁大眼，被吓了一跳。看着就像是只迷路的小鹿，可怜兮兮的。 教室里嘈杂起来，黄莺这才反应过来，她拍拍胸口，气得不轻。真是反了，真是反了：“方允之，去走廊里头站着！” 方允之也不反抗，老老实实地朝走廊上走。他还巴不得去走廊，这样，可以趁着这老妖婆不注意，偷偷玩把游戏。 许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就见方才那个美丽而精致的男生冲她挑眉，一根手指放置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另一根手指，指指她的桌面。 顺着他指的地方，许陌垂眼，是书，一本书。 原来，他方才是给她扔书，才被抓住的。她抬头，看了眼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张了张嘴，没出声。又转身，抿出嘴角甜蜜的小梨涡，轻启唇：“谢谢。” 方允之摆摆手，不是很在意。 许陌端正坐好，纤细手指在书面轻触，翻开。 书页上写着几个大字，可这字实在是太龙飞凤舞，许陌过了好久，才辨别出来。是他的名字，方允之。 方允之，她默默念了一遍。 方允之。 方……啊。不知怎地，她想起了那个有着狭长狐狸眼叫方远的少年。 还有，小白。 宇宙无敌第一好的小白。 她抿抿唇，眸光微暗。 第51章 【004】彩虹糖吧 有些人光是站着，就美得如诗如画。不同于大多数男生的俊俏，方允之的俊是带着点儿秀气。只要他站着不说话，那美就自然而然地露出几分。这美带着蛊惑，和雌雄难辨。 蒋寒收回眼，视线在许陌身上转悠了一圈，又收回来。 化学课，少了一个人坐在身边，怎么也没了听的心思。方允之认识转学生吗？要不然，他做那些是为什么？况且，乐于助人什么的，从来都和方允之无关。绞尽脑汁，他也想不明白，方允之为什么这么做。 蒋寒想的没错，方允之不是个吃亏的主，也不是个冤大头。方才给许陌书，无外乎她和故人一样的名字，还有眼神间流露出的神态，像极了那个叫他方狐狸的小姑娘。 像归像，至于是不是，他心里已然有了几分把握。别的什么，就由阿琛来定夺了。 * 一节化学课，众人心思难测。铃声悠悠打响，灭绝师太收好书，低低喊了声：“下课。” 一听这话，方允之松松腿，跺跺脚。虽然心里想的是这么一回事，但罚站难受还是一回事啊。哎，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实在是受不住啊，老了老了。 不等他再感叹两句，有人叫住了他。 他抬眼，得了，好家伙，是灭绝师太。 估摸着今天彻底玩完了。 他又抬眼，见灭绝师太眼神不善地盯着他看。 没办法了，只能跟着灭绝师太去办公室了。 许陌回到座位上，轻轻把书合上，放回到方允之的桌上。转身，跟在两人身后。 她步子小，发出的动静轻，又离得前面两人有一段距离。两人都没有发现她在后面跟着。 走了一段距离，见前面两人进去。许陌停下步子，站在门外，不动了。 * “方允之！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你说话啊！”黄莺本就不大喜欢这个学生，学习不好不说，还成天惹是生非，这会儿批评起来，更是半点都不客气。 方允之半点都不怕，就看着她笑。 黄莺气不打一处来，看他那样，更是忍不住：“你说你，新同学刚来，你就欺负她，啊！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故意和我唱反调。” 方允之唇角翘了翘，还没出声，门被轻轻敲响。 黄莺看了眼，道：“进来。” 许陌推门而入，看了黄莺一眼，礼貌道：“老师好。” 对于这种乖乖巧巧的女生，黄莺并没有什么恶意，只问她来做什么。 许陌看着她，眼神清澈：“老师，我是来承认错误的。刚刚是我问方允之借书，与他无关。” 黄莺看看两人，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良久，她道：“你刚刚怎么不说？” 许陌没有避开她的眼睛，直视她，低低道：“我刚刚不想打扰老师讲课。” 黄莺没再为难她，摆摆手，让两人都下去了。 出了门，方允之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轻笑：“啧，新同学，你说谎不脸红啊。”他们两个当事人，自然知道事情发展的真正经过。他借书给她这事儿，她是毫不知情的。结果倒好，她一人，把责任都给抗下了。况且，从头到尾，压根就没见她脸红过。 许陌只看他一眼，又道了声谢，就收回眼。 方允之不依不饶地说个不停，见她去的地方也不是教室，问：“新同学，你去哪啊？” “拿书，还有校服。” “我带你去呗。” “谢谢。” 方允之没脸没皮惯了，又道：“谢谢就算了，来点物质的呗。” “你要什么？”她轻声问。 “糖，大白兔奶糖。”方允之舔舔唇，眼里含着几分期待。 许陌默了默。 很久之后，方允之才听到她说，“我不吃大白兔奶糖的。” 不吃是吗？方允之心道。难道她真的不是许陌妹妹吗？ “那你给我买就行了。”他又说。 许陌摇摇头：“换别的糖吧，别的什么糖，都可以。” 方允之也不会自找没趣，随口说道：“那就彩虹糖吧。” 许陌应了声好。 * 一中大得很，索性有方允之跟着。要不然，也不知道，她自己要找多久才找得到。高一书本不是很多，只看一眼，许陌就挡住了男生想要搬书的手。 “我来。”她说。 方允之不再坚持，只替她拿了几本书，就走了。 男生身形清瘦，偶尔回头看她一眼，语气关切：“怎么样？可以吗？” 许陌点点头，看上去并不是很吃力。 关键是，那书，几乎都快挡着她整张脸了。见她那样，方允之心道：瞧瞧这转学的妹子的力气，不会真的是因为打架斗殴来的一中吧。想到就问，方允之半点也不含糊。 许陌看了他一眼，粉嫩唇角勾起，梨涡浅浅：“对，没错，转学原因打架斗殴。” 她看上去无害得很。 让人无法把她和打架斗殴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方允之咽了口口水，满心都是卧槽！真的是打架斗殴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那啥量。两人没再说话，方允之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震惊的，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趁他没回头，许陌吸了口气，手臂用力，把书往上颠了颠。 真重。 她心道。 * 高一，相对于高二高三还是十分自由的。班级里，做什么的都有。一下课，教室里就喧嚣起来。但最后排的位置，却没有人经过，静悄悄的。似乎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个地方，也不知什么时候，那里坐了一个男生，闭目安睡。 许陌跟着方允之回来的时候，在场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经过最后排的时候，许陌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一个没站稳。书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人也跟着往右倾，索性，在即将倒向睡觉那人身上时，许陌撑着桌角，才没倒下。 她听到了原先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伴随着几声吸气的声音。 “完了，陈琛要醒了。”她听到有人说。 怎么了？陈琛是谁？什么完了？ 许陌满肚子的疑问，只隐约知道自己是惹祸了。她垂下眼，没有抬头。 似乎动静太大，睡觉的男生微微动了动身，醒了。 第52章 【005】他生气了 不记得了。 好得很。 ——《大魔王日记》 ** 兴许是刚睡醒的缘故，男生黑发软软地搭在额间，细细碎碎的发遮住他的眉。他侧脸光洁，鼻梁高挺，抿着润泽唇角不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无害的少年。见到他这般模样，哪里会有人想到他是一中说一不二的小霸王。可随着他一抬眼，那股子无害的气息瞬间褪去。他掀起眼帘，漫不经心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他的黑眸深邃，下颌线条削瘦，轮廓分明。明明没有说话，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生气了。 视线里，先出现的是女生的裙摆，小碎花。 原本想要发怒的他动作一顿，心尖微颤。 先一步地他想到了某种可能，会不会是许大圆……方才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的许大圆。 心乱如麻，但面上他还是什么表情。 他克制住，抬眼看她，一眨不眨。等到看清她的脸了，呼吸不觉一窒。 她撑着桌角，离他很近，近得他可以看见她鼻尖的细汗。细汗随着她每次的呼吸，而微微晃动。阳光下，晶莹剔透。 “许……”许大圆。 他还没有说完，她已经率先出声，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同学，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特有的腔调。 好听极了。 可陈琛却没心思继续听下去。 “同学。”他重复了一遍，扯了扯嘴角，笑了。 他转过身，不欲再和她说话。他的下颚紧绷，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在旁人看来，就是气的不轻的模样。也确实是气得不清，他生气的，不是她吵醒他睡觉。而是，她喊他同学。原来，她压根就没有认出他是谁。 见他似乎是气得厉害，许陌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这段时间，她都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心里想着措辞，她又道：“同学，真的对不起。” “你算哪门子的同学。”他道，语气冷而硬，一副你欠了我几百万的臭屁样。 她确实不算。 许陌脑袋垂得更低了，只露出一小截雪白的颈，她又说了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 陈琛嗤笑出声，明摆着不想放过她了：“下次，还有下次。” 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他们身上，她有些不自在，又道了声对不起，转身就想走。 可纤细手腕却被人牢牢攥住，动弹不得。 她抿抿唇，把手腕使劲往外扯，半点都不在意雪白手腕上出现的红痕。 反倒是陈琛注意到了，他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松开手。 他一松开手，许陌就离他远远的。她安静地蹲下身，拾好书，转身就走。这次，陈琛没有再拦。他眼睁睁地看了眼她离开，舔了舔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良久，他趴在桌角，闭目。 算了。 不就是许大圆认不出他。 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就是许大圆说话不算话。 他跟个傻逼一样等了她好几个暑假。 有什么好生气的！ * 一直将所有的场景都目睹其中的方允之，这会儿是确认无疑了，那人肯定是许陌妹妹了。阿琛这样的死德性，他有多久没看过了，说起来，真是想念。而且，阿琛这样的做法，啧，怪不得许陌妹妹怕得厉害。 方允之摇摇头，正准备去陈琛身边点醒他。他这个样子是不行的，是会吓到人家小姑娘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人家小妹妹，和他有仇呢。可等他走到陈琛位置上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他啧了声，拍拍前面男生的肩膀：“越泽，阿琛呢？” 李越泽长得白白净净又斯斯文文的，他扶了扶眼镜，看了方允之一眼，淡淡道：“出去了。” 方允之摸摸下巴，阿琛真是的，又逃课。 而且，逃课也不带上他，今天这是第二次了。 哼，他生气了。 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原谅他。 ** 校园小道，栽种着藤蔓，幽深的园子被遮去了大半的光亮，碧绿常青藤嫩绿可爱，茎呈红褐色。风拂动，它微微探出芽儿来。 陈琛可没有心情去看这些，他烦躁地捋了把头发，在原地走来走去，走了好一阵子。想了想，他又掉回头，转身，去了医务室。 一中的医务室，陈琛去得次数多的很，都快成为拒绝往来户了。这会儿，又见他来了，校医头都不抬，随口道：“又和谁打架了？” 陈琛翻了个白眼：“我没打架。” 校医啧了声，满脸不信：“你小子，没打架。行了，你看看外边的太阳吧？” “你什么意思？” “就是看今天太阳有没有从西边升起喽。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我才相信你没打架。” 陈琛懒得再和他扯淡，他摊摊手，难得的叫了一声：“哥，我真没犯事。” 这声哥一叫出来，把周晟刺激得不清。周晟是陈琛的表哥，他算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这小子，从小就傲得很，听他一声哥，比登天还能。今天，这是吃错药了。况且，没犯事。呵呵，他看上去像傻子吗？ 见自家表哥满脸我弟这是被人魂穿了的表情，陈琛无奈了：“我就是过来拿点药。” 周晟手下动作不停：“我看你这是吃错药了。” 难得的，陈琛今天也不和他争论，脸上是难得正经的神情：“你这里治疗伤口红肿的药，哪个比较好？” “你要涂哪里？” 抿抿唇，陈琛道：“手腕。” “啥玩意儿？”周晟挖挖耳朵：“手腕，弟啊，你今天，是怎么了？娇弱成这样？手腕？嗯……” 陈琛有些不耐烦了：“你就说有没有。” “有有有，就那个最上面的，绿瓶的，你自己拿。”周晟头也不抬。 陈琛看了眼上面的说明，确认无疑，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它给收到校服兜里。转身，就想走了。 周晟总算是停了手里的动作：“你小子，给钱啊。” 陈琛摆摆手：“等你结婚那会儿，一块儿送吧。” “你这小子。”周晟往门外看了看，陈琛早就没了踪影。 得了，溜得还挺快。 他要是结婚，早就结了。 还不是挑得慌，活生生地挑成了大龄剩男。 哎呦，就是不晓得，还娶不娶得到媳妇啊。 他叹口气，老了老了。 第53章 【006】转身就跑 她竟然不看我。 一眼都不看。 ——《大魔王日记》 ** 陈琛兜里揣着个小绿瓶，原先走路带风，满是大佬气质。这会儿，步子小小，那叫一个娘们兮兮。 一下课，方允之就出来寻他了，见他这样，赶紧凑上前：“哎呦，阿琛，你这样子，不会是……” “是什么？”陈琛挑挑眉，漫不经心地应道。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水。因着后仰，他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颚线。吞咽中，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方允之看眼他，笑得贱兮兮：“扯着你的蛋了呗~” “噗……”陈琛收势不住，喷出去老大一口水。 方允之一时不查，被喷了满脸。他委屈巴巴地抹了抹脸上的口水：“阿琛，就算我说的是实话，你也不能把口水往我脸上喷啊。” 陈琛斜睨他一眼，掏出纸巾，抛给他，下巴微抬：“擦擦。” 方允之忙接过，擦了擦，满脸嫌弃。 边擦还不忘边问：“阿琛，你还没说呢，是不是真的扯到你的蛋了？” 陈琛懒得搭理他，见他擦干净了，就开始说正事：“你帮我把涂伤口的药给许陌。” “得嘞得嘞。”方允之没有半点抗拒心理，又问了一句他一直好奇的问题：“阿琛，她真的是许陌妹妹吗？” 陈琛想了想，认真道：“对。” 见他不欲多谈，方允之也没有再问，他摊开手：“阿琛，药呢？你快给我，快上课了。” 陈琛单手插兜，食指和拇指在小绿瓶上摩挲了几下。他又抬眼，看了看面前时常掉链子的方允之。想了想，他觉得方允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要是路上这瓶子磕着碰着了怎么办？要是他忘了怎么办？要是他没有及时把药交给许大圆怎么办？ 越想，陈琛眉心蹙地越厉害。他烦躁地捋了把发，摆摆手：“快上课了，你赶紧回去吧。” “等会儿……”方允之有点懵逼：“那药呢？药咋办啊？” “我自己来。” “好吧。”方允之弱弱应了声，和陈琛道别后，才想起来一件事。 所以，他是来干嘛的？ 被喷一脸口水吗？ 行了，阿琛就是他祖宗。 小祖宗，他是服气的。 * 一中不愧是a市数一数二的高中，光这课的密度和数量就让人受不了。一下午的时间，语数英轮番上阵，压根就没有给许陌一点儿适应和喘息的时间。 脑子里一片混沌，像是糊了浆糊似的。许陌按按太阳穴，纤细白皙的手指慢悠悠地转着笔。转完了，她揉了揉手腕，又抬头，看了眼时钟。 指针指向5的位置，她叹口气，还有5分钟才放学啊。 她的脸蛋雪白，却皱巴巴的，拧成一团。 看着，就像是坨软趴趴的白面团子，可怜兮兮的。 隔着窗户，陈琛的视线凝在她身上。见她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咬唇的样子，就知道她又烦了。每次只要一学习，她就这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改不了这毛病。 他右侧唇角向上翘起，笑得有点痞。 俊美的男生，唇畔微微上扬。笑容是漫不经心的，带着点儿懒散。旁人看了，约莫是要把心都给掏出来。只可惜，无人窥见。 “五四三二一……”许陌在心底默默地数着，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时钟。 “铛铛铛……”在她的期盼下，低沉的钟声响起，总算是下课了。一下课，班上的人就散地差不多了，只有寥寥几个通校生待在教室里，正在整理书包。 许陌只看了眼，就收回眼。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又在桌上趴了一小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开始收拾书包。等确定好东西都带全了，没有落下的，她才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往外走。 “许陌。” 万籁俱静间，有人叫她的名字。 这声音有点耳熟……是不是那个攥她手腕的人。 等会儿，好像就是。 许陌心道。 所以……他是过来寻仇！？ 一定是这样的。 她的步子一顿，下一刻，转身就跑。步子又急又快，与方才那慢悠悠的样子半点不同。 陈琛一个“你”字还没出声，就已经找不到那人了。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陈琛有些发愣。 她这是被他吓跑了？ 他手里还拿着攥了好几个小时的小绿瓶。 配上他那副表情，难得的，有些傻。 第54章 【007】只是孩子 哼。 ——《大魔王日记》 * 许陌脸上还保持着惊魂未定的表情，偶尔，还会回头看一眼。见那人没有追上来，内心稍定。其实，她并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只是凭借着某种直觉，觉得他超凶。看来她的直觉超准，果不其然，这人就来找她了。 她呼出一口气，把书包带子往上提了提。 此时，校门口只有依稀几个人的身影。毕竟，像许陌这样爱磨蹭的人，也实在是少见。 许陌迈着步子往外走，却在看到门口那人时顿住。 夕阳下，一个西装打扮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儿。他不时地往门口张望，见女生出来了，脸上露出一抹笑来：“圆圆……” 许陌抬头看了他一眼，就钻进了车里。她坐在车后座，端正坐好，抿着下唇，视线放空。 女生的眉眼精致，脸蛋白皙。偏生，眉眼间似乎是落了一层雪，让人看着就无端生出了几分寒意。她的脸上是不符合她年纪的冷漠。 许南山在外面站了会儿，从怀里拿出烟。想要点燃的时候，却想起来女儿不喜欢烟味。他苦笑一声，把烟放回了怀里。 一路上，父女两人没有说话。看着根本就不像父女，而像是一对陌路人。许南山有心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常年不在家，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父女的关系就变成了这样。也许从他和她妈妈离婚那会儿就变成这样了。也许是楠楠出车祸去世以后。想到亡妻的死，他脸上一僵，露出些许痛苦之色。他没有再想，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女儿冷漠的脸，不知怎地，想到了她小时候。那会儿，圆圆特别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她站在他的肩头，小小的一坨，别提多可人了。可现在啊……他用食指揉揉太阳穴，不愿意想了。 汽车开到一处小洋楼停下，许陌也不等车上坐着的男人，背了书包就往前走。 看着女儿头也不回的背影，许南山叹口气。 小洋楼里开着灯，一个漂亮的女人拉着可爱的小男孩站在门边上，见她来了，脸上扯出一抹笑来：“圆圆回来了，你爸爸呢？” 许陌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她，转身就走。 见她离开，女人脸上的笑意变淡了几分。她静静地看着女生的背影，神思恍惚：越来越像了，许陌和她，越来越像了。 她在沉思间，手却被身边男孩拉了拉：“妈妈，姐姐好像不开心。” 郑依云看了满脸稚嫩的男孩子一眼，蹲下身，收了笑，“昂昂，妈妈告诉你……” “依云你要告诉昂昂什么？”许南山已经停好车了，大步朝这边走开。 郑依云的脸上又重新露出笑来，她走到他身边，接过他的外套：“南山啊，今天累了吧。我是告诉昂昂啊，今天圆圆姐姐好像心情不好，让他去看看她。” 许昂懵懵懂懂地抬眼，许南山笑笑，拍拍他的头，又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昂昂，妈妈说的对，去看看姐姐吧。” 许昂看了眼爸爸，又看了眼妈妈，哒哒哒地跑开了。 郑依云看着儿子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关切地问身边的男人，“最近怎么样？” 许南山笑笑：“没什么，就是想家了。” 郑依云回以一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气氛和谐。 ** 房门被轻轻敲响，软绵绵带着稚嫩的童音从门后传来：“姐姐，姐姐，开开门。” 许陌坐在地上，那里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垫子。她赤着脚，也没有开灯。 听到声响，她转过头，没有出声。下一秒，就见有什么东西被塞了进来。 “姐姐，姐姐，这是我爱吃的，都给你啊。姐姐不难过啊。” 许昂在门口踮起脚说道，他手里捧着都是他爱吃的零食。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往门缝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塞着东西。 黑暗里，依稀可见有东西被塞进来。 许陌闭了闭眼，过了几秒，门被打开。 门口的小人儿还没有察觉，有一下没一下地塞着东西。他生的极其的可爱，小脸儿白净，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地打着转，看上去，就机灵得很。 “许昂。”她开口。 “我在我在。”许昂见姐姐出来了，连零食也不塞了，忙站好。他仰头看她，眸子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她。他的眼神清澈见底，见她看过来了，笑了。他素来爱笑，这一笑啊，露出颊边深陷的小酒窝。 只看了一眼，许陌就别过眼，没有再看。 下一秒，手却被小孩儿拉住。他的手嫩嫩的，软乎乎的，他道：“姐姐，不难过了，也不要生气了，吃饭啊。” 连个小孩儿都看出她在难过，她在生气。 她在难过什么呢？这一切不是很多年前就已经成为定局了吗？她又在置气什么，又在和谁置气呢？是了，这些事都是大人的过错，他又有什么错呢？ 他只是个孩子。 就像曾经的她一样，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许陌没有挣开他的手，只轻轻说了句：“走吧。” 这一顿饭，许南山难得多吃了一碗。只可惜，明天就要走了。他又要看不到他的宝贝闺女了。 饭后，他塞了一大把钱给许陌：“圆圆，多吃点啊，你都瘦啊。爸爸明天就要出差了，钱要是不够，就打电话告诉爸爸。”对于这个女儿，他实在是亏欠太多。又不知道怎么补偿，只能在物质上给她多点补偿。 许陌没出声，把钱收下了，转身就走。一回房，她随手把钱塞进了抽屉里。 不得不说，许南山对于许陌这个唯一的女儿还是宠爱的。只是这样的宠爱里，掺杂了太多的东西，早就变得不纯粹了。所谓的父爱，在年复一年里，早就变质了。 黑夜里，她笑出声。 呵……钱啊，钱，一切都是为了钱啊。 那个女人为了钱来破坏她的家庭，而她为了钱，待在这里。 她们两个又有什么不一样，左右无非是为了钱。 许陌蜷起腿，把头埋到膝盖里。过了很久，安静的屋内传出几声微弱的抽泣声，像是小猫崽儿一样，可怜兮兮的。 第55章 【008】钢铁直男 沈念瑶回来的时候，难得的，陈琛还在原地待着。平素这个时候，他应该早就回家了。 光线昏黄，男生双手插兜，懒懒地靠着墙。他垂着眼，看不清表情。校服袖子被松松垮垮地挽到手臂中间，露出结实的小臂，隐隐可以看到上面的青筋。 她默默地看了会儿，转身，就想走，却不想那人叫住了她。 “沈念瑶，我看上去很凶吗？”他的语气懒洋洋的，人也悠闲地靠着墙，只是手不自觉地捏起。 沈念瑶停下了步子，转头看他，摇摇头：“不凶的。” 她和陈琛是初中同学，这是他们同学的第四个年头了。她还记得，那会儿，下晚自习，她被小混混堵在路口，惶然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知道哭，只知道求他们，求他们放过她。绝望无助时，是他随手帮了她一把，这样的人，怎么会凶呢？哪里会凶呢？她记得的，只有他的好，也仅此而已。 他就说，他怎么可能会凶。 肯定是许大圆胆子太小了。 陈琛心道。 他捏紧的手松开，想到了许大圆，他的唇角微微上翘。 很少人知道，一中怼天怼地的校园大佬陈琛有一副好相貌。他的睫毛长而纤，覆在眼角，在白皙侧脸上打下深深的阴影。薄而绯红的唇微微上翘了几分，更衬得他容色惑人。 “陈琛，你怎么了？”沈念瑶一时有些呆了，她从没见过陈琛这样笑过。印象里的陈琛嘴角总是勾着一抹笑，似笑非笑的样子，像今日这样，从未见过。她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很久才出声。她看的出他有心事，自然，那不是她能够干预的。只是今天，她偏偏没忍住，就问出声来。大概是因为他记得她的名字吧。光是想到这一点，她就开心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光是想到这一点，她就忍不住，想要多和他说几句话。 可是，她知道，同班四年，记住一个人的名字再正常不过。更惶诚，他那过目不忘的记忆。就连她心心念念的那人出手相助，估计，都是一种必然。毕竟，不管是谁，他都会出手。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可她偏偏忍不住，忍不住喜欢他。这样耀眼的男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沉思中的男生，掀起眼帘，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并不出声。 只是一眼，沈念瑶就懂得了他眼神里的意思。她没再说话，道了声再见。她是个聪明且懂得进退的女生，今天这样的试探，让她清楚地明白了，他不喜欢她，甚至都不愿意让她接近。这份暗恋里，她是清醒且冷静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沦陷。 她闭了闭眼，可终究是没有可能啊。再睁眼时，她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样子。那她就如他所愿。 最后，她又深深地看了陈琛一眼，轻声说再见。 陈琛没有应，甚至都没有抬眼。 * 直到女生完全消失，躲在柱子后面的方允之才现身。他刚到的时候就听到沈念瑶和阿琛说话了，他知道，要是那会儿出现，就太不合时宜了，还不如等她走了，给她留点面子。不过，他倒是从来都不知道，沈念瑶喜欢阿琛。毕竟，那妹子看上去挺冷冷的，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他脸上是贱兮兮的表情，让他这美貌生生地降了几分，变成了猥琐。他调侃道：“哎呦，阿琛啊，你又伤了一个女孩子的心。真是的，作孽哦~” 陈琛睨他一眼：“闭嘴。” 方允之做西子捧心状：“哼……阿琛，你每次心情不好，就冲我开炮。嘤嘤嘤~人家不依了~不依了~” 陈琛见多了他这样辣眼睛的样子，每次见到，他都恨不得戳瞎双目。他揉揉酸痛的太阳穴，无奈道：“方允之，正常点。” “好嘛好嘛~”方允之撇撇嘴：“所以，阿琛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陈琛的视线落到他身上，看了他一眼，不答。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我看上去很凶吗？” 薄暮时分，最后一缕光线撒在男生的脸上，他双眉微挑，长睫纤密，覆在眼睑。素来凌厉的五官，此时，难得的柔和了几分。看着，就像是单纯无害的少年。 不过，看着，也就是看着而已。 从小被揍的惨痛经历告诉他，看人不要看脸啊。况且，陈琛要真是什么无害少年，那小时候大院里头，也不会有小姑娘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吓得哇哇大哭了。那场面，简直了。 他叹口气，摇摇头。 “你什么意思？”陈琛眉心微蹙。 方允之翻了个白眼，别人怕陈琛，他可不怕。一股脑地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哎呀，你自己凶不凶你还不知道啊。我告诉你，你去校园溜一圈就知道了。男生里，哪个不怕你。你说说你，自己凶不凶，心里没点儿逼数吗？” 陈琛心里确实有逼数。 但他并不想承认。 不但不想承认，此刻，他还有点想揍人。 不愧是从小长大的，一看陈琛那样，方允之就知道了。这家伙，肯定是又手痒了。他半点都不给他揍人的机会，撒腿就跑，边跑边做鬼脸，简直是蠢的没眼看。 陈琛眉心褶皱难得松了些许，他心道：幼稚。 见陈琛没追上来，方允之放慢步子，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脸上露出些许怀念的神情。他又想起了方才男生问的问题，下意识地摇摇头，不凶的，阿琛不凶的。 他知道，阿琛很好。 他还记得，初中那会儿，阿琛为了他，大发雷霆。把那群欺侮他的人，揍得娘都不认识的样子。那群人啊，像狗一样，还跪在地上叫他爸爸，真是爽得不行啊。他啧了一声，别说，阿琛那会儿，还有点小帅。可惜，阿琛太他妈钢铁直了。估摸着，掰歪什么的，难度系数太大了。况且，他也不是他的那道菜。要不然，他就冒着生命危险下手了。 方允之扯扯嘴角，这下，是真的走了。 毕竟，要上晚自习。 什么狗屁晚自习。 真他妈的扎心。 第56章 【009】唇角上翘 我很凶吗？ 怎么可能！ 许大圆。 小白痴。 ——《大魔王日记》 * 知道再待下去也问不出什么，陈琛捋了把发，回家了。 他家住得离学校很近，十多分钟的路程。他脚程快，不到五分钟就到了。他家是独栋别墅，带花园的那种。理由是他妈想种花，结果，他看了眼门口枯得不成样的不知名花。叹了口气，又翻了个白眼。 陈琛推开门，屋里没有亮灯，静悄悄的。他有些纳闷，这半点都不像平时他爸妈在家的场景，难道是出去了？果不其然，他打开灯。一眼就看到了冰箱上贴着的卡通贴纸。他把贴纸拿下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亲爱的小琛琛啊~爸爸和妈妈出去浪了。你回家太晚了，我们就提前把饭吃了。你的晚饭，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啊~mua~ 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他妈孙恬女士的手笔，他平复了一下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淡定地开始做晚饭。 虽然今天许大圆没有认出他，但好歹她总算是回来了。陈琛决定了，明天再好好教训她。谁让她竟然认不出他，真是个小没良心的，白吃了他这么多糖。他决定，今晚给自己加餐，来份鸡翅吧。 陈琛拿了围裙，穿好，就开始做饭。没一会儿，陈琛就利索地做好了饭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要是让一中的人见到了，估计会吓得够呛。毕竟校园大佬什么的，估计和煮夫没有半毛钱关系。 陈琛没几下就吃完了菜，他心道：今晚糖放多了，下次，少放点。 他刚把碗筷洗干净，收纳好。就听到玄关处传来细微声响，估摸着是他爸妈回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了他妈妈数十年如一日地叫他：“小琛琛啊，妈妈回来了~” 陈琛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收拾好了餐桌，准备上楼了。 孙恬吸了吸鼻子，又再次出声，声音似乎有些委屈：“小琛琛啊，你是不是瞒着妈妈，偷偷做什么好吃的了。” 陈琛抽抽嘴角，淡定道：“我在长身体。” 意思是，长身体，就该吃好的。 孙恬才不理他，她自顾自地说道：“闻着就好香，我什么时候能吃到啊。小琛琛啊~” 陈琛沉着冷静地上楼，十几年的经验告诉他，他妈说的话少应为妙。 见儿子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孙恬的心啊，拔凉拔凉的。她长睫微颤，颤巍巍地靠在身旁的男人身上，纤细手指把玩着男人衬衫的纽扣，轻哼了声：“斐美人啊，你看看你儿子。” 陈斐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数十年如一日地淡淡开口：“想吃什么，我给做。” 语气虽淡，可这言语里的宠溺，只要是耳朵没聋的都听得见。 孙恬高兴了，满意了，她一点都不吝啬地给了自家亲亲老公超大的么么哒。 一转身，就见儿子又下楼了，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小琛琛啊~这是怎么了？”她有些被吓到。 “妈，我问你个问题？” 难得的听到自家儿子老老实实地叫自己一声妈，况且见他表情严肃。孙恬心道：什么问题这么严重，难道是看上哪个小姑娘了？她可是很开明的，不会搞什么乱打鸳鸯什么的。或者是看上了哪个男孩子？应该没可能吧，她儿子看上去钢铁直。等等，好像也有可能…… 孙恬脑补地厉害，面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陈琛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开口：“我凶吗？” 空气瞬间寂静，几秒后，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她边笑边道：“小琛琛啊，你这不是让妈妈说谎吗？” 陈琛脸一僵，黑了。他就知道，不该问他那不着调的妈，平白给自己添堵。 ** 天初破晓，黑色轿车从小洋楼里慢慢驶出。 黑夜里，原本躺在床上的女生睁开眼，眸中一片空明，没有半点睡意。起身，雪白赤足踩在地毯上，她推开窗户，静静地看着窗外。天黑蒙蒙的，没有半点儿渣子。其实，外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早就看不见了。 7点钟，许陌背着双肩包站在校门口张望。她昨天睡晚了，再加上昨天刚转学过来，还不怎么适应这边的情况。睡得迷迷糊糊的，才想起来，还有早自习。急急匆匆，洗脸刷牙，过来，就已经7点了。 一中作为市重点中学，门禁森严。迟到是大忌，连迟到一分钟都得罚站，更别说是迟到半小时了。此时，学校大门已经关了，只开了个小侧门。 许陌弯腰，悄悄往里头看，就见整整齐齐地站了好几个学生。一个中年秃顶男人拿着根小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打量着他们。边打量，边把他们批得狗血淋头：“你们这一群人！啊！现在几点了，还上不上学了？啊，说话啊！” 她吸口气，觉得今日要完。又悄咪咪地往里头看了一眼，恰巧和那边一个男生的眼睛对上。 见她望过来了，男生唇角上翘，眼里露出笑来。不用于其他人的胆战心惊，他反倒是半点也不慌乱。他这笑啊，也与旁人不同。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笑意里带着点儿漫不经心，和逗人玩似得。他的黑发凌乱，微微下压，露出漆黑深瞳。懒洋洋地往这边一瞥，带着点痞样。再配着他的站姿，整个人就显得没点儿正行。 他这般模样和姿态实在是太过眼熟，像极了年少时见过的那个少年，那个眼里有星星的少年。许陌有些晃神，她喃喃低语：“小白……” 声音微弱的只能让自己听见。 可下一秒，这半点都没有正行的人就被批评了：“陈琛，对，说你呢！给我站好了！”许陌也因此听到了他真正的名字，陈琛。是陈琛，而不是陈白。她的心里莫名地有些难过。 是了，怎么可能是小白。 这里离小白的家有多远的距离。 她有些恍然，不知道小白怎么样了？小白肯定超生气吧。 “陈琛，你在看什么呢？啊！”刘元见自己说了老半天，陈琛这小子半点都没反应。气的很，可偏偏又没法对这小子做些什么。毕竟，别的不说，这小子那脑子是顶顶的好，次次考的全校第一。 第57章 【010】凶神恶煞 许大圆。 小傻子。 ——《大魔王日记》 * 陈琛眸里笑意又深了点儿，他唇角翘起：“哦，那边有小老鼠呢？” “小老鼠”许陌早就在听到那老师的声音，就缩回身。更别提是现在听到男生说的小老鼠了，她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那是被吓得。她缩在门后，特别怂地缩成一团。 刘元心道：小老鼠？青天白日的，老子真是信了你的狗屁邪！青城一中校门有小老鼠，说出去都是笑话。 他吹胡子瞪眼的：“老鼠！你怎么不说是兔子呢？” “嗯？也可以说是兔子。”男生漫不经心地应道。 你听听，你听听，这说得都是些什么？不只没有悔改之心，还睁眼说瞎话！ 刘元把衣袖捋了上去，气的火冒三丈。 又见那群迟到的孩子笑得见眉不见眼的，火气就更大了。他觉得，今天，他非得惩治惩治这2班的叫陈琛的臭小子。他拿起个小木棍，先在手下试了下手感和力道。毕竟，现在的学生特别难伺候。这一下没控制住力道，差点把他眼泪疼出来。但在学生面前，他还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他轻咳一声，把泪意压下，摆出平素威严的样子：“陈琛，给我把手伸出来。” 见主任要动真格了，迟到的几人连笑都不敢了，面无血色。只有陈琛，半点儿没影响。你说伸手，那我就伸呗。连反抗都不曾，乖巧地让刘元大跌眼镜。 他今天也是太生气了，平时，口头教育一下也就行了，可这会儿，那是不抽不行啊。他摇摇头，手高高举起，用力往下一抽，力道用了十成十。 陈琛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淡定得不得了。 可只有他自己，疼得龇牙咧嘴。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哪里知道，陈琛皮糙肉厚得很，从小就被他爷爷抽惯了。换句话来说，就是耐抽得很啊。这么点儿力道，人家还不放在眼里。 抽过了，刘元又教育了几句，就赶他们走了。平日里，还是要多留他们一会儿的。这会儿着急着给手上药，也就不留了。 * 见他们都走光了，门卫大叔也没往这边看，许陌低头就往前跑。 跑得太匆忙，“砰”地一声，脑袋撞上一堵墙，她眼睫微颤，映入眼底的是蓝条白底校服，拉链坠子微微晃动。她的视线微微上移，就看到了件纯黑色的领口和男生微微滚动的喉结。 她忙收回眼，没有看他，意识到自己方才急急忙忙地不小心撞到人了。 “同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陈琛嗤笑了一声，不答反问：“又是同学？我可不叫同学。”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几分耳熟。 许陌茫然抬眼。 就见前方站着个男生，他的校服松松垮垮地穿着，拉链没拉上，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他双眸漆黑，鼻梁高挺，嘴角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唔，不仅是声音，长得也有几分眼熟。这人，不是刚刚那个叫陈琛的男孩子吗？而且，这声音……他是……昨天那个她不小心吵醒的那个超凶的同班同学？ 应该不是吧…… 许陌想。 见她傻站着没动，陈琛勾勾嘴角：“怎么？昨天刚见过面，今天就不认识我了。” 原来，真的是他啊。 许陌眨眨眼，认真道：“我真的不认识你啊。” 她这话也没错，虽说他们见过两面，但和认识真的是相去甚远。在她心里，他们只是见了一面而已。况且，他昨天……是想打她吗？ 陈琛一噎，见她神情不似作假，脸又黑了。 他轻哼了声，见她又要掉头转身。气恼地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马尾：“过来。” 许陌不想过去，可马尾在人家手里，她就是想不过去都不行啊。 她看了眼他，想了想，认真地打着商量：“同学，快要上课了。所以……”所以，有什么事我们可不可以下课说。 陈琛可不吃这套，他道：“早自习不是上课？你现在没迟到？” 迟到了啊，许陌无力斑驳。 “嗯？过不过来。”男生眯了眯眼，手上力道重了几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许陌咬咬唇，轻而易举地妥协了。她慢慢地往后退了退，步子小小的。 陈琛也不催促，就懒洋洋地看着她动作。 再往后退，就无处可退了。 许陌停下了动作，抬眼看他，认真脸：“同学……” “叫我什么？”他垂眸睨她。 马尾又被人轻轻扯了扯，许陌有些后悔，自己今天为什么要绑马尾。可到底是没有后悔药吃，她想了想，迎着男生的目光。脑子里某根弦终于是接上了，她喊了声：“陈琛。” 虽然还是没有认出自己，但好歹来日方长。陈琛勉强满意了她的称呼，不过，还有一件事没解决。 他下巴微抬，神情睥睨：“许陌同学，你知道，你昨天吵到我了吗？” 男生的短发凌厉，瞳孔在阳光下呈琥珀色。看上去，凶得不得了。 所以，这是要打她吗？许陌想。她又悄咪咪地估算了一下两人的武力值，男生的胳膊差不多可以抵得上她两个胳膊粗，估计，轻轻一捏，她胳膊就要断了。嗯……完全打不过啊。 她的眉心微蹙，雪白小脸皱巴巴地拧成一团。 见她这样，陈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他的唇角翘了翘，脸还是崩得紧紧的，凶神恶煞得很：“我不打人，不过，你要是不做出点补偿那就不一定了。” 补偿啊……许陌咬咬唇，很天真地开口：“要不然，我下次睡觉的时候告诉你，让你来吵醒我。这样，我们就可以抵消了。” 她的杏眸清澈，睫毛漆黑如鸦羽。 这般模样，与小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如果硬是要说有些什么，那就是她瘦了些。陈琛可还记得，许大圆小时候脸上的双下巴，一戳，就能凹陷一个小角落。哪像现在，下巴都尖了。是不是也学着现在的女孩子，成天光减肥，不好好吃饭啊，陈琛心道。幸亏脸上还有点儿婴儿肥，要不然，得有多丑。 想到小时候成天跟在他后头的许大圆，又看了眼现在压根都认不出自己的许大圆。陈琛哼了哼，很残忍地拒绝了她。 谁让她没有认出他，真是小没良心的。好歹也吃了他这么多包大白兔奶糖，陈琛心想。 听到他拒绝的声音，许陌的眼神黯淡了几分：“那你想做什么？” 第58章 【011】又蠢又萌 小傻子。 ——《大魔王日记》 * 听到他拒绝的声音，许陌的眼神黯淡了几分：“那你想做什么？” “总归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陈琛答地漫不经心的，他现在也没想好，等想到了，再说吧。 “啊……还有杀人放火的事啊？”许陌一脸懵逼，有点慌了。 “都说了没有。” “哦，那同……陈琛，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走呗。” 许陌情绪低落地垂着小脑袋走在前边，陈琛唇角带笑，看着她的背影。 他轻哼了声，总算是逮到你了。 走了几步，陈琛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她：“许陌……” 许陌一听这声音，肩膀一垮。迫于陈琛的淫威，只能转过头来。活脱脱的一副被欺负惯了的小媳妇模样，陈琛见她那样，就没忍住，笑了。 他轻咳一声，淡淡道：“接着。” “嗯？”许陌一脸懵逼，就见有个东西呈抛物线状态朝她砸过来，正好落在她怀里。她僵直了身，垂眼，就见是个绿色的小瓶子。这是什么？ “手腕还疼不疼啊？”陈琛道，难得的声音柔了几分。 许陌摇摇头：“不疼啊。” “不疼也得收着。”陈琛凶巴巴的，也不等身后的许大圆，自己转身就走。 许陌眨眨眼，不太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他又生气了。至于他给的这个不知名的东西，她没有看，就放进了兜里。 一中的早自习，班级里是没有老师的，采取的是学生制，每日都是学生值日。这也就给陈琛大开了方便之门，毕竟，班上，还是没有人有胆子敢记他的名字。对于这一点，老师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谁让人家早自习不学，也考全校第一呢。 这不，坐在讲台上的人见陈琛来了，手下的笔没有半点动静，还冲着陈琛露出了微笑。不想，往日，都是径直往下走的人，这会儿，直接朝着他来了。 男生逆着光，脸上面无表情。 只一眼，朱秦瞬间就慌了，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他心道：难不成他最近是犯了什么事，惹着这尊大佛了？ 可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他和这尊大佛上个学期总共也就说了不到十次话而已，看他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朱秦想不怕都不行啊。 因此，陈琛出声的时候，朱秦整个人都是抖的，简直是抖成了筛子。更别提，陈琛还把他的胳膊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朱秦大脑一片空白，只想跪下来唱征服。 “许陌，你知道吧？”陈琛的声音可以说是很友善了，毕竟，有求于人。 朱秦抖啊抖，许陌是谁啊，他真的不知道啊。抖了老半天，他都没有在自己的脑袋里抖出这个人来。 陈琛不耐地皱了皱眉：“就那个转学生。” “哦，哦。”朱秦点点头。 “你等会儿不要记她名字。” “哦，哦，哦。”朱秦眸光呆滞，等到陈琛离开了，才想起来。原来，就是这个事，吓死他了。好说好说，只要不打他，就好说。 许陌腿短，跑得慢。等她跑到了，发现全班就差她一个人没到了。她忙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匆匆拿了本书，正准备打开，铃声突然而至。 得了，下课了。 不用读了，这都叫什么事儿。 她趴在桌上，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声。 她的同桌赵觅云瞥了她一眼，又收回眼。 ** 意识昏昏沉沉时，又上课了。 这节是班主任唐芝的课，她看了眼黑板上整齐写着的板书，点了点头。 象征性地夸奖了几句：“好，最近我们班状态很好。早自习是全班都没有迟到，很好，继续保持。” 接下来，她说的话，许陌都没有听到。 她茫然地抬眼看着正前方端端正正写着的板书：无人迟到。 无人迟到……嗯？她和陈琛不是人吗？ 她下意识地扭头，却只看见了男生漆黑的后脑勺。 高中学业紧张，当然，这广播体操也是必不可少的，美名其曰，为了身心健康的发展。 大课间铃声一打响，许陌眼睁睁地看着班里众人都往外边走，有点茫然。 “许陌，走了走了，做操了。”方允之冲着许陌眨眨眼，不管不顾地把她往外面推，独留她一个人茫然地面对着整齐的队伍。 至于方允之，又返回去叫陈琛起来做操。 队伍都是原先排列好的，唐芝也忘了考虑到这一点，许陌站在队伍外面，就和个小傻子一样。 “许陌，来这里。”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响起。 许陌看向发声地，那是个模样清秀，带着眼镜的斯文女生。她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她。见许陌望过来，沈念瑶冲许陌点了点头，招呼她：“快过来吧。” 许陌冲着她笑了笑，抿出嘴角甜蜜的小梨涡，道了声谢谢。 操场上早就整整齐齐地一字排开了，留出较大的空隙。虽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但许陌还是有样学样，依样画葫芦。 * “全国中学生第八套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预备起。” 起？ 起什么……许陌这下是完完全全的懵逼了。 眼睁睁地看着周围人的动作。 她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这……这是广播体操？要知道，他们自从初一之后，就没做过广播体操了。虽说她不太记得旋律和动作，但也隐隐知道，和这边的是完全不同的。况且，她高一的学校，压根就不做广播体操啊。也就是说，她已经快要三年没做过这个了。 可有什么办法，在场的人都在动，总不能只有她一个人不动吧。 许陌边看前面女生的动作，一面现学现做，实在是僵硬得不得了。 看上去又蠢又萌。 陈琛没忍住，笑出声来。 听见了他的笑声，卫昊觉得稀罕，转过身来问他：“阿琛，什么事这么好笑啊？” 陈琛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然后，又眼巴巴地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顺着他的方向，卫昊使劲张望，可不就是一群人做操吗？有什么好看的，他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如果要说实在是有，那就是…… “哈哈哈哈，阿琛你看那个转学生的动作，笑死我了。” 他的笑声大得很，某转学生的动作一僵。 第59章 【012】大佬牛逼 广播操都不会做。 蠢兮兮的。 ——《大魔王日记》 * 不少人都听到卫昊说的话了，下意识地往转学生那边看。 转学生动作僵硬，明显是依样画葫芦。就是这葫芦画得不怎么样，别人往左转，她往右转。别人跳跃，她比别人慢了半拍。 别说，还真的挺搞笑的。一群人看着她的动作，笑出猪叫声。 许陌的动作僵得更厉害了，众人的视线让她浑身都不自在，可不做也不行啊。 陈琛自然是把许陌的不自在收入眼底，他哼了声，决定先杀鸡儆猴。伸腿，毫不客气地踹了前面的卫昊一脚，厉声道：“看屁啊，赶紧给我做操！” 卫昊委屈巴巴地捂住自己的屁股：“阿琛，好疼啊。” “疼还不赶紧做！”陈琛半点都不同情他，谁让他嘲笑许大圆来着。许大圆再不好，也只能他嘲笑。别人，哼。 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卫昊撅起被踹疼的屁股，一边吸气一边卖力的做操。 嘤嘤嘤，他想哭。 陈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掀起眼帘，朝着那群不时往后看的人望去：“还有你们，看什么看，都给我做操！我看看谁的眼睛还不老实！” 众人忙回过头，抬高手臂，右转，左转，老老实实地做操。 陈琛很满意，又朝许大圆看去。 嘴上嫌弃道：“蠢死了。” 但那眼睛压根就离不开人家，眼巴巴地看个不停。 * 上午四节课上下来，命都去了大半条。上午课程一结束，许陌就伏在了桌上，一动不动，死得不能再死了。太累了，累得连饭都不想吃了。 可她不吃，不代表有人同意啊。 这不，一下课，她就被人毫不含糊地扯着衣领攥到了食堂。 那是半点挣扎都无法。 她实在是没想明白，陈琛去吃饭，攥着她做什么呀？ 一中不愧是青城的重点中学之一，食堂有两个。一个是正儿八经的炒菜区，相对而言，价格低廉。而另一个是有菜单，可以让学生点的，价格相对比较昂贵。一中多的是那些高官子女，要不就是父母经商，手里边自然都是有些闲钱的，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钱。 许陌被陈琛攥着去的时候，那里已经坐满了人。 陈琛眼皮子都不抬，攥着许陌就去了一个角落。小角落，路过的人少，面积又大，那里是他们这几个人常待的地方。寻常，是没有哪个人会去的。 那里已经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小伙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 一个眼尖的，见陈琛过来了，忙去招呼：“阿琛，快来这儿。” 陈琛微微颔首，拉着许陌就往那里走。方才阿琛走在前面，转学生被完完全全地挡在阿琛身后，这会儿，几人才看清楚阿琛竟然还带着个小姑娘。 几人定睛一看，得了，还是个熟人。那娇娇小小，白白嫩嫩的妹子，可不是刚来的转学生吗！几人那是心里一疙瘩，不是……这阿琛怎么好端端的，就和人家转学生勾搭上了。虽说人家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看着就好欺负的样子。可阿琛不是有女生近身，就烦得很。怎么这会儿，还自己上赶着去攥那转学生。他们可都看出来了，转学生，是被迫跟着来的。他们就说，这好端端的，阿琛怎么又要回教室一趟。原来，不是落东西了，是落人了。 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还是识眼色的很。几人那是腾位置的腾位置，拿碗筷的拿碗筷。他们都是人精，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的好戏，结果，就眼睁睁地看着陈琛对着那软绵绵的转学生，板着张吓人的脸，斥道：“还站着干嘛，坐好了！” 这个样子，也不像是看对眼了眼。难道是阿琛最近寻思着要欺负这类型的女孩子，不能吧？反正不管怎么样，这转学生他们是没法做些什么了。几人心道。 唯一知道内情的方允之也不吱声，就扯着笑，看戏。 许陌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陈琛这尊大佛，让他连吃饭都要攥着她一块儿。她早上起来的迟了，也就没吃早饭。这会儿，上了一上午的课，更是没了力气。也不再和陈琛辩驳，随便找了个地就坐下。 她不出声，陈琛也没生气，见她恹恹的样子，就问道：“想吃什么？” 刚说完这句话，身旁就有人递了菜单过来。陈琛伸手接过，放到许陌手边：“吃什么，自己看。” 说罢，也就不管她了，随便叫了几个菜，就懒懒地闭上了眼。 许陌看一眼菜单，间或看一眼他。她心道：自己这是来做什么的？她自个儿也稀里糊涂得很，好好的，趴在教室里睡觉，结果，就被攥着来食堂了。 菜上得很快，菜色很好，荤素搭配，色泽光鲜。 几个半大小伙，上了一上课的课，早就饿得不得了。要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在，估摸着早就饿狼扑食了。几人眼巴巴地望着陈琛，就等着他老人家动筷了。毕竟，他不动，他们先动了，怕被抽啊。况且，他们这几个人，都是为陈琛马首是瞻。 不过，陈琛确实是牛逼。他们素来对那些好学生的印象，就是戴着大框眼镜，整天死读书的书呆子。可人阿琛就不一样了，书照样读，课照样逃，架照样打。结果怎么着，人家照样考全年级第一，还甩人家第二名好几十分。这智商，他们也是服气的。有个考年级第一，打架又巨牛逼的大佬，他们没办法不服气啊。 几人眼巴巴地看着，陈琛眼皮子都不抬。过了会儿，他才开口：“想好了吗，想吃什么？” 妥妥的重色轻友啊，众人暗地里吐槽。 陈琛才不管他们怎么想，他的手指微微曲起，轻轻敲了敲桌面：“怎么，还没想好？要是还没想好，就我帮你选了。” 许陌抿了抿下唇，轻声道：“那就蒸饺吧。” “可以，要多少？” “一屉。” 一屉，这样的话，是出自许大圆的口中，陈琛没忍住，嗤笑出声：“一屉你确定够了？这里的蒸饺一屉可只有6个，下午又是满满的课……” 第60章 【013】阿琛变了 瘦成这样。 嗯……养回来。 ——《大魔王日记》 * 一屉，这样的话，是出自许大圆的口中，陈琛没忍住，嗤笑出声：“一屉你确定够了？这里的蒸饺一屉可只有6个，下午又是满满的课……” 一屉啊……好像确实不够。 许陌咬咬牙，伸手，比了个3。 陈琛唇角翘了翘，一锤定音：“行，那就来个九屉吧。” 九屉，许陌被这个数字给惊到了，她眨眨眼。 “怎么，不够？”陈琛眉毛微微上挑，调侃道。 许陌瓮声瓮气道：“够的够的。” 几人可不管这小姑娘到底吃几屉，只知道自己快饿死了。只眼巴巴地望着阿琛，等待他的垂怜。旁人忍得了，朱富贵可忍不了。朱富贵，原来并不叫富贵。他叫朱昌茂，是个性格温和的大胖子。就因为长相富态，家里又有钱，混熟以后，几人就管他叫朱富贵。 他看了眼桌上的吃食，咽了口口水，声音温和：“阿琛啊，咱们快吃饭吧。” 言外之意，我快饿死了。 几人支起耳朵，听着。 陈琛挑挑眉：“吃呗，我又没拦着你。” “那阿琛怎么不动筷？” “我不吃这个，我吃蒸饺。” 朱昌茂委屈巴巴的，有点想哭：“可阿琛你又没吱声！” “我吱声做什么，又不是我吃饭，我又没拦着你。” 听听，听听，这说得，都叫什么。明眼人都看到了，他们可是眼巴巴地等着他。可这当事人非但没有一点反应，反倒，还看戏似得。真是恶趣味十足，而陈琛骨子里头就恶劣得很啊。 可陈琛都恶劣十几年了，兄弟几个也不理他了，当下，就嗷呜一声，开动了，活脱脱像饿了几百年的饿狼。 眼里还冒着光，看着，倒是令人倏得慌。 这蒸饺都还没有上来，几人已经吃完殆尽了，桌子上一片狼藉。几个半大小伙，又饿了一上午，这食量自然不是说着玩的。只有朱富贵，手短人胖，动作不便，处在抢食的弱势，眼巴巴地看着盘子里的一丁点儿汤汁，用白面馒头蘸着吃，可怜得很啊。 “富贵啊，没吃饱啊。”卫昊一边懒洋洋地剔着牙，一边打趣朱昌茂。 朱昌茂也不生气，笑得见眉不见眼的：“这样也很好吃。” “富贵，要不，再上一些菜。”有人建议道。 朱昌茂摇摇头，解释道：“我书包里头，还有我大姐给我塞的好吃的，我回去再吃点。” 几人也就不劝着了，毕竟，朱富贵作为家里的老小，上头有几个姐姐宠着。成天往他书包里塞零食，就怕他饿了。除了她们，富贵还有个女朋友，成天就琢磨着给富贵做好吃的。以前，富贵还不是这么富态的富贵，只是后来实在是经受不住零食和吃食的灌溉。这不，长着长着，就胖了，再也没有减下来。得亏，他是个心态好的，胖成这样也不在意，每天笑眯眯的。跟个弥勒佛似的，看着就讨喜。 桌子很快就被收拾干净，几人懒洋洋地靠着凳子。 闲地没事，顺带着开了局游戏。 “卧槽！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你他妈到底行不行，眼瞎啊，没看到上路被攻了吗？” “进攻啊，搞什么！” “卧槽卧槽！爸爸要被打死了，儿子们你们在哪里！” 几人放下手机，果然，狗带了。 他们几个都是菜鸟级别的，平日里头，沾了阿琛的光，才赢的。 这不，方允之开口了：“阿琛，来一把啊。” 陈琛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朝这边看的许陌，淡淡道：“聒噪！幼稚！” 众人：“……” 阿琛你变了，你以前玩游戏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 没一会儿，蒸饺就被端上来了，满满地摆了一个桌子。 蒸饺晶莹剔透，用辣椒或者是醋蘸着吃，怎一个爽字了得。许陌和陈琛的战斗力都是十分惊人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蒸饺以一个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减少，目瞪口呆。 阿琛还好说，吃得这么多。可这转学生，这么娇娇小小的样子，没想到，也这么能吃，就是不知道这饺子都吃到什么地方去了。 两人速度相当，短短一会儿功夫，桌上就只剩下一屉蒸饺了。 陈琛看一眼许陌，下巴微抬：“你说，你只吃三屉的。” 言外之意，就是，同学，你吃了我的份了。因此，这剩下的自然就是我的了。 许陌的动作顿了顿，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吃了整整十八个饺子了。她停下了动作，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巴。 垂下眼，看自己吃的鼓起来的肚子。 好像……吃饱了…… 而且吃的有点多。 许陌心道。 她又看了眼蒸饺，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又把蒸饺往陈琛的方向推了推，有些不自在地呐呐道：“你吃啊。” 耳边传来哼笑声。 许陌回眸看他。 陈琛半倚着墙，校服拉链没拉，松松垮垮地穿着。见她看过来，他动了动身。随着他的动作，里头领口随着他的动作右偏，露出颈下深陷的锁骨，浅浅的一道。 许陌眼睫微颤，忙收回眼。 接着，那人说道，声音里藏着几分笑意：“舍得啊。” 许陌舔舔唇角，点点头：“我够了啊。” 陈琛也不再逗她，三两下地把剩下一屉里的蒸饺都夹到她盘子里：“吃吧。” 语气那是非常的柔和。 许陌觉得……这人约莫是误会了什么，她看上去有那么能吃吗？要知道，这里的蒸饺可比他们那边的大多了，简直是一个顶一个半。 见许陌一动也不动，陈琛看了她一眼：“吃吧，我知道你没吃饱。” “……我”我真的吃饱了啊。 “你什么？”陈琛眯起眼睛，难得地看她不顺眼起来。小姑娘下巴尖尖，唇角没有什么颜色，这是有多久没有好好吃饭了。怎么瘦成这样子了，陈琛是压根就无法理解所谓的骨感美，更别说对象还是许大圆了。 眼神凶神恶煞得很，许陌在这样的眼神下，没办法，只好用筷子夹起饺子，硬生生地又塞了一个。直撑得她猛翻白眼，她发誓，嗝~以后，她再也不要吃饺子了，实在是太撑了。 第61章 【014】骚得一比 许大圆。 笨死了。 ——《大魔王日记》 * 许陌把小脸塞得鼓鼓的，可以说是用尽了洪荒之力在吃蒸饺了。 总算解决了最后一个蒸饺，她呼出一口气。 小脸蛋吃得粉扑扑的。 陈琛满意得很，她吃得越多，他就越高兴。他暗自寻思着怎么也得把那双下巴养回来，毕竟，手感超级好。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就要去付钱了。 见陈琛起身，卫昊几个大爷似得躺在那儿，嘴上还不忘说道：“阿琛，别忘了，把我们的饭钱也捎带上啊。” 陈琛斜睨几人一眼，也不搭话，转身就走。 许陌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陈琛要去付钱，她忙拉开椅子，急急忙忙地跟上前：“陈琛，等等我，我和你一块儿。” 陈琛的步子顿了顿，没回头，径直往前走。 方允之上前几步把人给提溜回来，嘴上安抚道：“许陌同学，阿琛这家伙有的是钱。旁的不说，光就他每年的奖学金，就花不完。更别说，他还有父母给的各种生活费。” “可那是他的钱啊，方允之，我把钱给你，你替我还给他好吗？”许陌反驳道。 方允之笑笑：“这样吧，许陌同学，你等阿琛回来问问他吧，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许陌抿抿唇，算是答应下来了。 不多时，男生就走回来了。他身材欣长，下巴微抬，懒洋洋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可以了吗？走吧。” 这话，很显然是对着那转学生说的，阿琛那一众小伙伴还是很有眼色的。但心里还是难免的酸溜溜地冒泡，什么时候阿琛变成这样的阿琛啊，真真是个重色轻友的。 见几人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许陌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这是在和她说。 她忙抬眼，就对上了男生望过来的眸。 深邃莹亮，似浸了一层光。 许陌又垂下眼，点点头：“好了好了。” 陈琛唇角向上翘了翘：“好了还不过来。” 许陌轻“哦”了一声，走到男生的身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陈琛见她那样，也不说话。 过了会儿，才出声：“许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许陌有点懵，小小出声：“没有啊。” 陈琛从鼻子里带出一声哼腔，一副你欠我几百万的臭屁样：“怎么，你想赖账？” 嗯？赖账，许陌猛地想起了刚刚的饭钱。她表示自己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她连忙摇头，试图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又伸手，从自己兜里掏钱。 她掏啊掏，口袋里头压根就没有钱，除了她偷偷带来用的手机。是了，她方才被陈琛给拉出来，根本就忘了带钱。 陈琛也不出声，就站在那儿看着她掏钱，唇角的笑又深了几分。 卫昊看了眼前方的陈琛，眼神狐疑。他用胳膊肘碰碰身旁的人，压低声音问道：“之之，你说这阿琛是撞得哪门子邪？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门了，不就几十块钱的事吗？” 方允之也纳闷得很，他心里寻思着，以前阿琛对许陌大方得很啊。怎么五六年没见面了，连个饭钱都要另算。这怎么想，也不像是阿琛的风格啊。 几人苦思冥想，怎么想，都想不出来，阿琛这是打得什么算盘。 “饭钱呢？”似乎是见许陌迟迟都没有掏出钱来，陈琛忍不住了，他右手摊开，完美得扮演了要账人的角色，把生怕你欠了我钱的模样给演绎得入木三分。 “……我把钱落在教室里了，我一回去，就会把钱还给你的。真的，我一定不会赖账的。”许陌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好和他说实话。 “口说无凭，你要是真的赖账，我什么办法也没有啊。”陈琛也不把手收回来，就站在一边看着她。 许陌有些慌乱地再次开口：“我……我真的……” “真的什么？” 陈琛嘴角带着笑，眼睛半眯着。 “真的没想赖账的，我真的，一回教室就还你钱的。”说完这话，许陌有些委屈，腮帮子鼓鼓的。她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真的就是忘了带钱，怎么就成了欠账不还的人了。 “嗯……”陈琛似乎是还是有些不放心，最后，还不忘嘱咐道：“那可是我老婆本啊，你可不许忘了。等等，你要是忘了，我可怎么办？这样吧，你带手机了吗？” 一中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但是并不妨碍有些人偷偷地带着。学校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都不会有什么事。刚好，许陌就是那个偷偷带着的人。因为她是通校生，要是不带手机，总是会不太方便。 她老老实实地点点头，不太明白，这怎么就从还钱变成了带没带手机呢？ 陈琛满意得很，他摊开手，半点都不客气地说：“手机拿过来。” 许陌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解锁，递给他。 陈琛伸手接过，触手冰凉。他把手机拿在手里，垂下眼，白皙手指在手机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滑动着。许陌的手机是个黑色的直板机，半点都不花哨，看上去不像是个小姑娘用的。手机界面也不花哨，简单明了，陈琛找了会儿，总算是找到绿色底白色聊天框了。 他点开登录，许陌头像是个月亮，以黑色为底。至于昵称，则是一连串数字。 陈琛没怎么看，在搜索界面，打上了自己的微信号，点击添加到通讯录。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个同意。至于备注什么的，他决定，还是自己回去慢慢弄吧。直到这会儿，他才舒了口气，把手机还给许陌：“给你啊，我先加你微信，免得你赖账。” 许陌轻哦了一声，看着微信界面新的联系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陈琛走了几步，又有些不放心，还不忘威胁道：“还有啊，你可不许删，知不知道？” 许陌点点头，说知道了。 后面围观了全程的小伙伴齐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神他妈还钱，神他妈老婆本。 这波操作骚得一比，可以说是非常稳了。 这会儿，他们还有什么弄不明白的。结果，整了个半天，阿琛就是想问人家转学生要个微信号。这操作，他们也是服气的。 第62章 【015】这种调调 几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午休时刻了。哪怕他们都把步子放轻了点，可人数太多，难免发出些声响，吵到了同班同学。 见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许陌有些内疚，她抿了抿唇角，压低声音道：“同学，不好意思啊，对不起。” 同桌第二天，她还是不知道这个同桌的名字。她性子腼腆内向，也不晓得要称呼人家什么，索性，就叫她同学。 她的同桌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冲着她笑笑：“你叫许陌是吧，我叫赵觅云。以后你叫我觅云就好，我叫你陌陌吧。不要紧的，我不是被你吵醒的，我是自己醒的。” 她的同桌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很是有几分美艳。简单的校服穿在她身上，也没遮住她身上的半点美貌。真的是应了那句话，美人哪怕是套麻袋，也是个美人。 她的同桌真好看，而且，人也这么好。明明是她把她吵醒的，可她同桌却说不是。她心道，有些内疚。 这一中午下来，真是身心疲惫。进入梦乡的时候，许陌迷迷糊糊地想，她是不是得罪陈琛了，怎么觉得他好像很讨厌她的样子。 许陌是被书页的翻页声吵醒的，她睁开眼，就见到同桌雪白的侧脸。 “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赵觅云开口，声音柔柔的。 许陌眨眨眼，又摇摇头：“我自己醒的。” 赵觅云莞尔一笑，不再说话。 许陌发了会儿呆，索性就不再睡了。提笔，拿起上午发的英语试卷。 做了几道题目，做到一半的时候，她愣住了。为什么感觉这四个选项都差不多呢？ 所以，到底选哪个？怎么感觉哪个都对的样子。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打扰同桌，可周围的人她又都不熟。做足了思想建设，她轻轻地开口：“觅云，我问你一道题啊？” 赵觅云转过头，应了声好。 许陌用笔点出那道题：“喏，就这题。” 赵觅云垂下眼，看了眼，唇角微微勾起：“哦，是垂悬结构啊。” 许陌啊了一声，小小声道：“什么是垂悬结构啊？” 赵觅云淡淡说：“就很简单的结构啊。哦，这道题就选b，你看a，c，d一看就错了啊。” 许陌有些茫然，还想再问。 可她的同桌已经转过了身，她想了想，在这道题上画了个圈圈。 赵觅云把她的动作收入眼底，唇角带了几分嘲讽的笑意，低低说了声：“nuts。” nuts……坚果？ 许陌有些茫然，她的动作顿了顿：“什么？” 赵觅云笑笑，说有点想吃坚果了。 许陌轻哦了声，心里寻思着明天给同桌带点来。 * 下午有四节课。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节课，许陌又看了眼进来的物理老师，觉得实在是生无可恋。哪怕这是她来的第二天，她也深深地感受到了物理老师的拖堂功力。 物理老师巴拉巴拉讲个没完，什么匀变速运动啊，什么变加速运动啊。讲得那是唾沫横飞，很是激动。 许陌一脸茫然，为什么所有的字她都认识，可一组合到一起，她就什么都听不懂呢。听了一节课，外加十多分钟的天书，许陌已经从原先的生不如死变到了后来的一脸绝望。 下课铃声打响，许陌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放学了。教室里的人早就走得差不多了，许陌匆匆收拾好了书包，就出了校门。 看一眼许陌的背影，陈琛勾勾嘴角，光明正大地尾随其后。 青城的3月，风大得很。小道上的梧桐树叶哗哗作响，许陌把校服拉链往上拉了拉。把头往校服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像只小仓鼠似的。 她垂下眼，拿出手机，搜了一下5路公交车的定位。唔……马上就要来了啊。她放下手机，慢吞吞地从校服兜里拿出一块零钱和耳机线。 做完这些，她又把耳机插在手机上，打开音乐。没有看界面，随便选了首英文歌，点开，甚至都没有看歌名。 带着点儿低音炮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许陌想了想，发现这首歌她从来没有听过。她默默听了会儿，又随手按了下单曲循环。做完这些，她抬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经过的公交车。思绪放飞，因此，压根就没听清唱的是什么。也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站了个男生。 嗯……公交车怎么还没来啊？ 她又看了眼手机，应该快来了吧。 过了会儿，公交车总算来了。公交车站牌这儿挤上了一大堆人，许陌看了眼，望而却步。等到人都上车了，才慢吞吞地投钱，上车。 车上没有空位，她把书包往上提了提，费力地攥紧上面的吊环。 司机开地很慢，公交车内挤得很。许陌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她想，要是她稍微高一点，呼吸到的空气就会多一点吧。她天马行空地想着，又抬头看一眼公交车上贴着的线路图，还有5站啊，感觉好漫长啊。又过了一站，上来的人倒是有，就是没有下去的人。 “往后走走，往后走走。”司机吆喝道。 许陌随着人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却不知怎地，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慌乱间，把耳机线也给扯了下来，索性身后有人扶了她一把。 也不等许陌对身后的好心人说声谢谢，就听到原先寂静的公交车内，传来低音炮的男声，带着点儿喘息：“……i，know，you，wanna，suck，me……” suck，suck，许陌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出现这个单词，她的脸一瞬间就红了，见身旁的人都好奇地朝她看来。她手忙脚乱地把音乐给关掉，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没等她平复呼吸，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嗤笑声，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她一僵，果不其然，那人开口：“嗯？许陌同学，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的歌啊。” 许陌果断摇头：“我没有。” 陈琛把手肘往许陌肩上一放，左手食指在许陌面前晃悠了一下，声音戏谑：“行了，许陌同学，你放心吧，虽然你爱听这种歌，但是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哪种歌啊……你说清楚啊…… 许陌心道。 她的肩膀一垮，一脸得生无可恋。 得了，这会儿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第63章 【016】小黄可怜 不开心？ ——《大魔王日记》 * 女生的头垂得低低的，从陈琛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眉，一副羞愤欲死的样子。 陈琛心道：啧，听黄歌的小可怜。 他还是知道适可而止的，收了笑，把手肘收回来，低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我晓得了，你没有在公交车上听黄歌。” 这安抚还不如没有呢！ 许陌一听这话，眼睛睁得大大的，急忙辩解：“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听歌？”他看她一眼，嘴角挂着笑。 许陌一噎，说不出话来，她咬咬嘴巴：“听了。” “那不是黄歌？” 许陌：“……”那确实是黄歌。 她闭了闭眼，心里知道自己说不过人家，索性就不辩解了。 见她雪白小脸皱成一团，陈琛心道：逗大发了。 不知怎的，手心发痒，有点想揉揉许大圆鼓鼓的脸蛋。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了，陈琛轻咳一声，把这念头压下。 * 两人都没有说话，公交车行驶了一站又一站，三三两两有人下车。车上难得地不拥挤了，许陌没有坐下，她估摸着快要到家了。她叹口气，马上就要解脱了。不知道为什么，连坐个公交车都会碰到陈琛。她天马行空地想着，过了会儿，车上的人更少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她慢半拍地抬眼，看了眼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建筑物，才反应过来，好像她坐过站了。 她又往四周看了眼，这下终于确认了。 不是好像，而是……她真的坐过站了！ 她急急忙忙地走上前：“叔叔，叔叔，不好意思。我坐过站了，可以在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吗？” 司机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小姑娘，这我可没法，你只能到下一站下车了。” 许陌轻哦了一声，低低道了声谢谢，又回到了原地。 她木然着张脸，心道：没事，不就一站的工夫吗？ 过了会儿，到站下车。许陌深吸口气，嘴角的笑还没咧开，就听到了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抬眼去看，脸上的表情有些僵住了。 青城的3月还是带着点儿凉意的，男生的校服也没好好穿，袖子被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他里面搭了一件深色针织衫，更衬得他五官深邃，眉目清贵。 见许陌看过来，他眯起眼，打着招呼：“许陌同学，你家也在这里啊。” 许陌摇摇头，老实道：“不是这里。” 听了这话，男生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看她一眼：“啧，许陌同学。我知道我长相英俊，寻常人难以把持。但你不能一见到我，就要跟我回家啊……” 见她没反应，男生再次开口，似乎是有些苦恼：“你要是一定要来，也不是不可以了。” 跟……跟他回家…… 许陌瞪大眼睛，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我是公交车坐过站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由于紧张，女生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蜷起，她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红晕。 陈琛略微扫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许陌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从刚刚公交车上发生的事情来说，她知道他不会这么快就结束的。想到这些，她纤密的长睫微微颤动。 不成想，那人没追究刚刚的事：“许陌同学，那我们一起走吧。” 许陌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抬头看了眼他，有些茫然。 陈琛斜睨她一眼，笑里带着几分无赖：“怎么，不行。” 许陌：“……行……” 她没有再说话，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分针指到5和6的中间位置，快6点半了，早就到饭点了。不过不要紧，她爸今晚不在家，也就是说家里没有人会等她吃饭。想到这一点，她连脸上最后一点笑容也收敛住了。她垂下眼，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不知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陈琛不太明白这种氛围转变的原因。他大踏步追上女生的步伐，两人并肩而行。 青城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华灯初上，夜晚被点缀地熠熠生辉。道路上，交通拥挤，都是工作了一天忙着回家的人们。 女生小小的，背着大大的书包，孤身一人，慢腾腾地走在人流里。薄暮的光打在她的肩上，她的身影似要在夜色里消失掉。 不知怎的，陈琛看了眼，觉得有点心疼。难得的，他脸上的表情严肃了点儿。 很久很久以后，许陌停下步子，转过身，看着他，轻轻出声。也许是很久没有说话，她的声音略微沙哑：“陈琛，你的家还没到吗？” 陈琛说快了。 也不知道许陌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过了会儿，她停下步子，轻轻出声：“前面就是我家了，再见。” 陈琛说再见。 许陌没有再说什么。又走了会儿，她再回头，发现，男生已经没有了踪影。她垂下眼，慢吞吞地进了家。 她不知道，身后，有个人，一直都没离开。 等到确定她进了家门，那人，才晃晃悠悠地离开。 第64章 【017】觊觎美貌 哼。 许大圆，你变了。 ——《大魔王日记》 * 小洋楼里亮着灯，她的继母正在大厅里插花。 漂亮的女人穿着红色旗袍，下摆微微叉开，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她胸脯高耸，腰肢柔软，身段极好。雪白纤细的手捻着花儿，插到花瓶里。她的动作悠闲，带着几分行云流水的怡然自得。她听到许陌换鞋的声音，眼皮子也不抬，继续手里的动作。 许陌进屋的时候，郑依云的花刚摆放整齐，两人打了个照面。 女人保养得宜，脸上没有岁月的痕迹，半点都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人。 “圆圆，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她的声音温柔，似乎话语里带着关切。可这眼里却是冷的，没有半点热度。 许陌的脸上带着几分不符合年纪的冷漠，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眉目生冷，就像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郑依云也不在意，她嗔怪道：“圆圆，你回来的这么晚。下次可得早些时候回来，这饭菜都冷了，我给你热热吧。” 许陌没有出声，转身就走。 走到郑依云近处时，女人再次开口：“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以前，你总是叫我依云姐姐，说想和我当一家人。可现在，我们真的成了一家人，真正的一家人了，你却不高兴了。圆圆，你说奇不奇怪。” 依云姐姐……一家人…… 听到这话，许陌想笑。嘴角动了动，没有扯出笑来，索性就不笑了。 她抬眼看面前的女人，女人的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美得无可挑剔。可惜，嘴角的那抹带着几分蔑视的笑意生生地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不知怎的，许陌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郑依云的时候。那会儿，她还是她妈妈的学生。而那时，她极小，能记住的东西也很少，只记得她妈妈待她很好。却不想，后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妈妈的学生，最后，却成了她继母，真真是可笑至极。其实，她早就习惯了，习惯了家里有这样一个女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呢，竟然变成了这样。许陌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什么郑依云会变成这样。这样的，让人望而生厌。 女人又往前走了一步，摆出十足的长辈架势，道：“圆圆，你怎么越长大越不懂事了呢？” 两人凑得极近，许陌闻到了女人身上浓重的香水味，就像是为了遮住她从骨子里头散发出的那种腌臜的味道。她皱了皱眉，嫌恶道：“恶心！” 许陌不愿意再同这样的人待下去，她从冰箱里拿了点儿吃的，转身，上楼。 郑依云脸上的笑容没有半点变化，她静静地看着女生离开的背影。又在原地站了会儿，发了会儿呆，她也上楼了。 * 屋内漆黑一片，许陌坐了会儿，摸索着开灯。房间里头瞬间大亮，带着点儿蕾丝花边的床，大大的落地窗，放满了整个沙发的玩偶，很是少女心满满的房间。 哦，这是她新的房间。这里，是她的新家。其实，她有很多个家，这个家是她几个月前搬过来的地方。而真正的家，早就在很多年前就没有了。几年前来着，她有些记不清了。 她的表情呆呆的，无意识地往口里塞着吃的。兴许是吃的太快，被噎住了，眸底似含了泪。她眨眨眼，硬生生地咽下了。缓了几分钟，抽出书包里的卷子，认认真真地做了起来。 一中是青城重点中学，自然是学业繁忙。许陌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吃力了。仅仅只是两天时间，她就发现，自己和同学的差距了。 灯光下，女生神情专注，偶尔眉心微蹙。总算是做完最后一道题了，她揉揉有些酸痛的脑袋。拿了件睡衣就进了浴室。很快，浴室里响起哗哗地流水声。 过了会儿，许陌慢腾腾地从浴室里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见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亮着，她把浴巾放在桌上，点开。 是个陌生的微信号，名字是一连串字母，好像是个人名，而头像是个篮球运动员。 许陌有些茫然，这是谁啊？她点开一看。 nowitzki：【想赖账？】 只是看到这三个字，许陌就立马想起来自己忘了还钱这件事。今天中午一到教室，就睡觉了，竟然给忘了。她急急忙忙地给对方微信转了一百块钱。又给对方加了个备注：陈琛。 那头迟迟没有动静，许陌继续往下翻刚刚陈琛发来的消息。 【狗头表情包。jpg】 而且，还是隔了一段时间就发一张表情包。 离得最近的那条是【许陌同学，生气了吗？我和你开玩笑的。】 这件事本就是她的不对，许陌认认真真地回复道：【不好意思，陈琛，是我忘记了。】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条：【我真的没想赖账的。】 她没有再看，又从书包里拿出书靠在床头慢悠悠地看着。过了会儿，手机发出嗡嗡地震动声。 许陌慢腾腾地点开，那人没有收钱，只回了一条：【100元！许陌同学，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觊觎我的美貌。】 许陌真想给他回一条，少年你是哪来的自信，但想了想，只是发了一串省略号。她想知道一百元和他的美貌到底有什么关联。 陈琛：【许陌同学，这100元，我不能要。】 许陌想知道这人又怎么了，她回了个问号。 陈琛：【许陌同学，学校门口的早饭很好吃啊。】 许陌：【哦。】 陈琛：【我们可以一起。】 许陌不想再多说什么，索性就回了一句：【不了。今天谢谢了，还有晚安。】 那头男生穿着件t恤衫，头发被他挠着乱糟糟的。他面无表情，浑身都透露着他很不爽。他觉得，这么多年过去，许大圆变了。连吃的都勾搭不了她了，他捋了把发，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过了会儿，他回复道：【别忘了涂药。】 他等了会儿，没有人回应，又不甘心地发了一系列狗头表情包。 过了很久，想了想，他又发了一句【晚安。】 许陌没有看，也没有回复。 她放下书，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好累啊，她想。 第65章 【018】又睡着了 天黑压压的，乌云遮日，像是要下雨。窗外的风呼呼作响，半点都不像是春天，反倒是和冬天差不多。 想了想，许陌又往校服里面套了件加绒卫衣。随便喝了杯牛奶，又往书包里塞了昨天答应赵觅云的坚果，最后，又带了一把伞，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教室里早就坐满了人，伴随着朗朗的读书声。2班通校生很少，大多是家里离得远的，觉得不太方便，就选择住校。像她这样的通校生，寥寥可数。他们班一共就只有两个人，她和陈琛。 许陌放轻脚步，走到了位置上，就拿起了书。等会儿要听写英语单词，她昨晚记了，这会儿，又觉得有点忘了。 “concern，concern，使担忧，使担忧，动词。”边背她边在书上写写画画。 “ambulance，ambulance，嗯……垃圾？”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声。 这声音，不用猜许陌都知道是谁，肯定是陈琛。可她后桌明明是个性格温和腼腆的男生。 许陌背书的动作僵了僵，她没扭头，继续埋头背书。 可身后的人却没有放过她的想法。 那人一下又一下用手指轻戳她的脊背，许陌有些恼了。泥人尚且都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她也不是泥人。 她皱了皱眉，转过身：“你做什么？” 她的声音小小的，哪怕是生气了，也带着几分糯。 “你昨晚为什么没有回我？”说到这点，陈琛就有些烦。许大圆没有认出他就算了，这会儿连信息也不回了。果然，那些大白兔奶糖，都白喂了。 “我昨晚睡着了。”许陌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她的手不自觉地捏着自己的衣摆，这是她每次说谎都会有的小动作。 陈琛一眼就看出她在说谎，他哼了哼，也没和她计较。手里拿了支笔，敲敲桌角：“你过来，我跟你讲，你背单词不能这么背的。” 许陌还没吭声，前面听到声响的方允之已经转过头来了：“好阿琛，你给我讲讲呗~” 那是半点都不客气。 陈琛没空搭理方允之，只懒懒地瞥了他一眼：“没空！” 方允之嘤嘤嘤，嘤完还不忘和许陌套近乎：“许陌同学，等会儿听写的时候。请记得用黑色签字笔，字体要大。” 许陌说晓得了，方允之总算高兴了。 转回头之前，还没忘投给陈琛一个哀怨的小眼神，活脱脱他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人。 被自己做的假设给惊到了，陈琛轻咳一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继续给许陌讲解。 许陌的内心是拒绝的，总觉得这人挺不靠谱的。可估摸着不听，这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靠谱的人今天穿了件鸡心领的汗衫，领口敞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周围人都裹得严实了点，就只有他，像是半点都没有受到这种天气的影响。他手里拿了根笔，笔在指尖慢悠悠地转，神态悠闲。见她望过来，他挑挑眉，放下笔：“来，我跟你讲，ambulance怎么能是垃圾呢？” 许陌没吭声，看了他一眼。 “这个单词，你读快点。” 许陌照做。 “你觉得怎么样？”陈琛问，眼里含着期待。 许陌老实地摇摇头。 “ambulance，ambulance，读快一点，不就是俺不能死吗？对不对？” 许陌眨眨眼。 “俺不能死你能联想到什么？”他问。 “医院。” “再猜，就那个呜啊呜啊的那个。” 呜啊呜啊，那个什么东西？ 见她两眼发楞，陈琛唇角带笑，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她的发：“傻，是救护车。” 许陌不自在地躲过，回头，看了眼书，就见上面ambulance对应的中文意思是救护车。和陈琛说的半点都没有差别。 “别想了，赶紧背。”陈琛催促道。 许陌轻哦了一声，没有再想。很快，按照陈琛教给她的方法，很快就背了下来。 听写很顺利。 * 下了课，不知怎的，许陌想起了刚刚陈琛说的话。 ——你昨晚为什么没回我？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把亮度调到最低。又看了眼周围，确认没有老师，就打开微信，看了眼昨晚的消息。 陈琛：【别忘了涂药。】 陈琛：【狗头。jpg】 陈琛：【狗头。jpg+1】 …… 最后一条是【晚安。】 涂药？许陌从抽屉里找出那天陈琛给她的东西，那天，她随手就塞在这里面了。绿色瓶子装的药膏，抹上去有些清凉。 想了想，许陌给陈琛回了条信息。做完这些，她就把手机塞回抽屉里了。 陈琛是一个人坐的，坐在最后排角落里。班主任给安排的，生怕他影响认真读书的好学生。其实，陈琛也算是好学生，只是不学的那种。很小，他就知道，当你想得到某样东西，那你就必须要有资本。资本，分为很多种。一种是生下来就有的，而另一种则是自己给自己的。当然，陈琛更倾向于后者。他脑子聪明，很多东西，看一遍就掌握得差不多了。考试更是轻轻松松就能考全校第一。对于学习特别好的人，老师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会儿，他光明正大地拿着手机打游戏。 游戏打到一半，微信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陈琛只懒懒地看了眼，食指划过信息，就想删了。 许大圆三个字映入眼帘。 他的动作顿住了。 头一次在这种关键时候，退出了游戏，引得自己的队友大骂。 他不在意，乐颠颠地打开微信。 许大圆：【不好意思，我昨晚没有回。】 许大圆：【我涂药了，药很好，谢谢。】 陈琛唇角翘起，又给许陌发了一系列狗头表情包。 他等了会儿，没人回他，又看了眼许陌所在的位置。 啧，怎么又睡着了。 陈琛看了眼许陌的背影，女生安安静静地伏在桌上，马尾垂在肩头，乖乖巧巧的样子，似乎睡得正熟。他的唇角向上翘了翘，把耳机线插上，继续打游戏。 一进去，就发现系统发来的消息。陈琛往下一滑，视线一凝。 得了，被举报了！ 第66章 【019】清雅如仙 啧，又睡着了。 陈琛看了眼许陌的背影，女生安安静静地伏在桌上，马尾垂在肩头，乖乖巧巧的样子，似乎睡得正熟。他的唇角向上翘了翘，把耳机线插上，继续打游戏。 一进去，就发现系统发来的消息。陈琛往下一滑，视线一凝。 得了，被举报了！ 他不在意，随意瞥了眼，就继续投入下一场游戏中去了。打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四周传来的声响，烦得很。 “来来来，富贵！卧槽！快打他啊！” “你他妈行不行啊，没看到上路被人攻了吗！” “卧槽卧槽！这个人怕不是个傻子！” “进攻！你他妈在搞什么啊！” “卧槽卧槽！爸爸要被打死了！儿子啊，你们在干嘛！水晶塔快破了！” 陈琛掀起眼帘，漫不经心地看了前面的几人一眼。又看了眼前方睡着的女生，走上前，踹了一脚前面叽叽歪歪个不停的卫昊，厉声道：“闭嘴！” 怕吵醒许陌，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 卫昊没听清，游戏打得火热。直到身边的人都停下声音，他才慢半拍地意识到什么。他一僵，昂着脖子，往后看：“阿……阿……” “阿什么阿，你给我闭嘴。”男生戴着黑色耳机，耳机线松松垮垮地垂在校服上。他眯着眼看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一见他那样，卫昊就秫得慌，老老实实闭嘴了。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陈琛睨他一眼，眉心褶皱舒展开来。 不知何时，外头开始下雨，风也变大了。雨点敲打窗户，发出一声声急促的声响。 赵觅云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往后看去。 男生懒洋洋地靠着墙，嘴角挂着散漫的笑容。她收回眼，又看了眼睡得无知无觉的女生，眸光微暗。 这边的动静注意到的自然不只是赵觅云一人，班里的人都有意识地把声音放低了。安静的教室，只有书本翻页发出的窸窣声响，还有外头的雨声。 直到门被轻轻扣响。 众人抬眼，就见门口那处站着一人。那人身量修长，穿白衬衫，西装裤。眉似远山含黛，鼻梁高挺，眸含笑意，眉眼温润如玉。似从山间行来，清雅如仙。 不由看呆，直到那人出声。 “打扰一下，请问许陌同学在吗？” 一声清冽宛如敲击泉水发出的泠泠声响起，和着点儿水声。 “陌陌，陌陌……” 睡梦中的许陌睡得不大安稳，似乎是冷了些，她缩了缩身。这声音让睡梦中的许陌一个激灵，醒了。 她盯着同桌雪白的脸发呆，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上课了吗？她用眼神示意同桌，同桌没有回答，却见班里众人的目光都凝在她的身上。 许陌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蛋，什么都没有啊。 直到那人笑着又说了一句：“傻丫头，出来啊。” 带着点儿宠溺的音调，这样的语气，除了一人，不作他想。 许陌抬眼，正对上男生含笑的眸。她的脸上扬起笑来，忙起身，去了外头。 在她离开之后，班级里就炸开了锅。 “天哪，那个男生好帅啊~” “对啊对啊，简直就是画里出来的人。正应了那句话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琛摘下了耳机，他听了这话，嗤笑了一声，心道：肤浅。 又竖起耳朵，不动声色地继续往下听。 “你们说，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肯定是那个关系吧。” 陈琛哼了哼，又把耳机戴上去。他心道：那个关系，叫什么关系。许大圆肯定眼光没有那么不好吧，那小子，白斩鸡似的。 他抬头，看一眼外头。只能看到两人的背影，离得很近。 越看，他越不爽。 手里的游戏不得劲了，游戏里的队友也是个菜鸡。 得了，懒得玩了。 向来在王者里所向披靡的陈琛，同一天内，被队友举报n次。 * 风大了些许，卷着外头的雨斜斜地吹到了廊内。褚宸把许陌拉着，护着她往后退了几步，两人在走廊上相对而立。 “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许陌仰起脑袋，看身旁的哥哥，一眨不眨地将他看着，似乎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褚宸轻笑出声，伸手，点了点许陌的小脑袋，又动作轻柔地把妹妹有些零乱的长发理顺。 “就刚刚，圆圆有没有想哥哥？”男生的声音温和。 许陌用力地点点头，不假思索地答道：“我想你了，哥。” 褚宸是许陌妈妈这边的哥哥，两人是一起长大的，从小，许陌就胆子小，没怎么出门。陪在她身边的，除了父母，就只有褚宸。褚宸比许陌年长了2岁，可以说，许陌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更何况，褚宸是独生子，家里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许陌完完全全是被他当做亲妹妹看待的。这感情，自然不比寻常表兄妹，说是亲兄妹也不为过。 “想我了，还不知道回家。” 许陌没有回答，她垂下脑袋，不出声。过了会儿，才出声，声音小小：“我就在家里啊。” 褚宸有些心疼这个妹妹，自从楠姨出事，他就没怎么见过她了。不是他不想见，而是根本就见不到。他们这边本就不怎么和许南山来往，再加上楠姨那事，可以说是几乎断了联系。毕竟，不管怎么说，楠姨出事都和许南山有一定的关系。再加上，楠姨出事后，许南山再娶，关系更加恶劣。他们更是放心不下许陌，想把她接到家里来住，可那个从小乖乖巧巧的妹妹，却头一次拒绝了他们。事到如今，褚宸仍旧有些想不明白，许陌这么做的原因。 但到底还是从小就宠着的妹妹，哪怕心里不同意，褚宸还是拗不过许陌，同意了。这一同意，就好几年没见过了。 褚宸难得的有些后悔，他的眸光在许陌脸上扫过，见她小脸消瘦了不少，有些心疼。叹口气，他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圆圆，不管怎么样，哥哥都在。有什么事情，打电话或者发信息给哥哥都好，不要一个人撑着好吗？” “哥，我很好的。”许陌说。 她扬起笑容，唇角梨涡浅浅，很是甜蜜。 像极了小时候那个无忧无虑的样子。 又聊了会儿，许陌见褚宸脸上似有疲态，问道：“哥，你什么时候走？” 褚宸笑笑，避开这个话题：“我才刚来，圆圆就要赶哥走。” 许陌没有回答，认真问道：“到底是什么时候？” 褚宸想了想，回道：“下午。” “几点？”许陌摆足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下午12点半。” 褚宸在b市上学，离这里有点远，坐飞机也要两三个小时。这次，他就是听小姨说圆圆在这边，才特意请假过来看她的。一到机场，就直接过来了，根本就没有休息。等会儿，又要直接走了。 许陌看到了褚宸眼底的青紫，又想到了她哥哥正在读高三，这时候，很是关键。她催促道：“哥，你快走吧。” “我可是要和圆圆一起吃饭的。” 许陌想了想，从兜里拿出根棒棒糖，剥开包装纸，递到他嘴边：“哥，啊，吃糖。” 褚宸看她一眼，垂头，含住。 是草莓味的。 许陌从小哄人的手段就是这样，明明知道，褚宸还是没法拒绝。 “哥，吃了我的糖，你就得听我的。” “好。” “哥，你好好高考，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 “哥，太晚了，你快走吧。” 褚宸没有再说什么，应了声好，又嘱咐了许陌几句，把买来的零食塞到她手心里。 到底还是不怎么放心。 毕竟，这是他从小捧在手心养大的妹妹啊。 最后，还是许陌说，快要上课了，才结束了这次对话。 许陌伏在二楼的栏杆上，往下看褚宸的背影。一眨不眨的，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其实，她说谎了，这节课，是大课间。由于天气原因，不用做课间操，下课时间很长。 她知道，她长大了，该懂事了，不该让哥哥再替她操心。 她只是想让她哥哥多休息会儿。 仅此而已。 她不想长大，一点都不想。 长大的代价，太大了。 第67章 【020】问你要糖 许陌提着一大袋零食往回走。 却被堵在窄小的走道上。 她垂眸，只看见一双黑色运动鞋。她往左边走，鞋的主人跟着她往左边走。她往右边走，鞋的主人跟着她往右边走。 想了想，她往后退了一步，打算从另一边过去。可她不管往那边，那人总是跟着她。这下子，傻子都知道他是故意和她过不去了。更惶诚她不是个傻子。 许陌眉心微蹙，抬眼看他：“陈琛，你做什么？” 她的声音小小的，撒娇似的，带着江南水乡的一股子腔调。 “你说什么？”男生随意地往那儿一站，身高腿长，遮住了大半的光亮。他微弯着腰，视线与她平齐，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嗯？” 许陌不自在地仰头，后退了半步。 男生睨她一眼，嗤笑道：“你躲什么？” 许陌没回他，定定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你做什么？” 女生的眼睛是标准的杏眼，眦角钝圆，黑白分明。见他看过来，她的睫毛不自在地颤了颤。她的睫毛纤而密，在眼尾处微微上翘，更衬得眸子清澈见底。 做什么？ 陈琛把这几个字含在舌尖，重复了一遍。 他也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他方才明明是想做什么。可这会儿，却什么都不想做了。方才见许大圆这个小傻子和外面那个白斩鸡站在一块儿，他就烦得很，想发火，连游戏都不玩了。可这会儿，看着许大圆的小脸，奇迹般的，他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陈琛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唇，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我做什么啊？喏，我只是想问你要糖。” 他手掌向上摊开，掌心纹路清晰。 许陌噎住了，她看了陈琛一眼，又垂下眼，看了他的手掌一眼。 心道：这人约莫不是有病吧？ 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兴许是心里念着这人把涂手腕的药膏给了她，她小脸鼓起，似乎是叹了口气：“我晓得了，是不是我把糖给你，你就会让开了？” 迎着她的视线，陈琛眉毛微挑：“对。” 好吧，许陌轻而易举地妥协了。她素来是个好脾气的，只要不是触到了她的逆鳞，她都好商量地很。更别说，是给糖这样的小事了。她喜欢吃糖，身上多少都带着一两颗糖。方才把一根棒棒糖给了褚宸，这会儿，还剩下一根。 她把棒棒糖攥在手心，递给他：“说好了啊，你让开啊。” 陈琛没有再说什么，伸手接过，起身让开。只是在她经过他时，故意伸手，揉乱了她的发。 “陈琛，你干嘛？”许陌有些恼了。 陈琛下巴微抬，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这样才顺眼。”他方才可注意到了，许大圆出去的时候，头发明明是乱的，这会儿回来，头发都变顺了。真是越看越不顺眼，果然，这个样子，才顺眼。 意识到自己笑了，陈琛莫名有些心虚。他忙绷紧脸，抬头，冷哼，面无表情地从许陌身边走过。 许陌翻了个大白眼，心道：幼稚。 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 可奇迹的是，方才哥哥离开时的坏心情，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充满气的气球，被他轻轻一戳，就破了。 其实，她是知晓的，人总是要离别。 只是她一直都想不通而已。 陈琛接过了糖，宝贝似的，揣进兜里。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但这眉眼间的暖意，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出他今天心情不错。 换做平时，找他打游戏，都是跟个大爷似的。 要不是摆着一张臭脸，要不就是面无表情，要不就是满脸嫌弃。哪像今天，他们打得这么烂，也什么话都不说。笑得，简直让人没眼看。而且，今天的阿琛，简直就是神助攻啊。 “卧槽！阿琛这招真是碉堡了！” “卧槽，卧槽！干死他们！一群龟孙！” “哈哈哈哈哈，对面的傻逼们，赶紧叫爸爸！” 过了会儿，手机里响起一道声音：“victory！” 在陈琛的神助攻下，他们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胜利。 方允之看了看身边的人，摇摇头。 得了，都疯了，没一个是正常的。 * “陌陌，你和陈琛认识吗？”赵觅云开口，声音柔柔的。 许陌整理零食的动作顿了顿，她老老实实地摇摇头：“觅云，怎么说起他了，我不认识他的。就开学那会儿，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赵觅云笑笑，对她说的话，那是半点都不信。方才，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陈琛和她的关系不寻常。更何况，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陈琛和哪个女生走得近的。但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她翻着书，可书上的字却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过了会儿，桌上多了包坚果，还有一小堆零食。一双白白嫩嫩的手把这些东西往她这边推了推，许陌冲着她笑：“觅云，你多吃点。” 赵觅云垂眼，看着桌上的东西：“陌陌，这些是什么？” “是我昨天答应你给你带的坚果啊。”想了想，许陌又补充了一句：“觅云，不要客气，多吃点啊。” 赵觅云在心里冷笑。 坚果？ 这人可不是个傻子，她骂她白痴。她半点都不知情，还给她带坚果。估摸着傻子都不会这么傻。 赵觅云垂下头，掩去眸里的笑意。 她偏过脸，对着许陌勾了勾嘴角：“陌陌，谢谢你。” 许陌说不用谢，有什么想吃的，她这里都有。 身旁坐着的方允之探过身来，恬不知耻地开口：“许陌同学，我的呢？我可见到你给阿琛糖了，怎么什么都不给我，这说不过去吧。” 许陌没拒绝，她素来就是大方的性子，吃东西喜欢分享，很少有吃独食的时候。想都没想，就随手塞了几样吃的给他，但都是从家里带来的。褚宸给的，她没有拿出来。因为，舍不得。 方允之接过，笑眯眯的。 男生唇红齿白，眉眼精致，笑起来，好看得紧。 许陌看了眼，收回眼。暗地里嘀咕道：方允之长得真好看啊，和她同桌一样好看。 见她身边的男生端正坐着，也不开口。许陌觉得有些尴尬，索性，拿了点糖放在桌上。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声音小小的：“你吃啊。” 蒋寒的视线在糖果上停顿了一秒，伸手接过：“谢谢。” 第68章 【021】陈琛同学 许大圆 你乖 ——《大魔王日记》 * 一上午，许陌都很开心，也许是因为褚宸来看她的缘故。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平日里，也只在电话里联系。她怕，一见到哥哥，她就会告诉哥哥。她不想孤零零地待在这里了，她想回家了。 但是，不能的。 “陌陌，和我一起去吃饭吧。”是赵觅云在邀请她吃饭。 许陌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 同行的，是班上的另一个女生，那女生打扮得很好看。赵觅云介绍了几句，许陌知道了她的名字，吴倩。 许陌的话不多，大多数都是她们两个在说。 只有问到她的时候，许陌才会说几句。 陈琛看了眼三个人的背影，轻哼了声。 又收回眼，神色懒散。 * 食堂里，正是人多的时候。她们一行人可不像陈琛一样，有专座。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座位。 赵觅云问其他两人想吃什么。 许陌对吃的不挑，就是不太能吃辣，又有点偏爱甜食。她出声，声音轻轻的：“你们决定就好。” 赵觅云看了眼吴倩，两人相视一笑。 “倩倩，你来点吗？” “嗯，好，就来个麻辣牛肉，水煮鱼……” 许陌安安静静地听着，直到这会儿才出声：“可不可以少放点辣，太辣我受不了。” 两人都说好。 结果，菜一上来，每一份菜上都浮着满满的红油。 许陌怔了怔，看了眼红油，又看了眼神色没有任何异常的两人。 是青城的菜都偏辣吗？ 但是，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心道：少吃点就好了。 赵觅云冲她笑，给她夹了一筷子：“陌陌，快吃啊，这家的菜可好吃了。” 许陌素来是个好相处的性子。 也不愿意让赵觅云不高兴。 索性，把她夹到她碗里的菜都给吃了。 三个女生，饭量自然不会大到哪里去。结果，饭菜在赵觅云的投喂中，竟然绝大多数都进了许陌的肚子里。 许陌撑着肚子，有些难受。见两人满脸担忧，她安抚道：“我还好，我们付钱回教室吧。” 两人应了声好。 赵觅云去付钱了，许陌没拦着。等她出来，就问她花了多少，把钱给她。这次，她可长记性了，把钱带在身边。 三人结伴回了教室，许陌做了会儿题，伏在桌上睡着了。没一会儿，又醒过来了。她揉了揉肚子，有点疼。缓了一阵，她索性也就不睡了，揉揉眉心，开始做题了。 *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 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三月的青城，带着微微凉意。 许陌穿着严实，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解，滔滔不绝。许陌什么都听不清，只能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耳边嗡嗡地响，眼前一黑。 她甩甩头，清醒了一点，小腹处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好疼……真的好疼……疼地她只想蜷起身。 她眉心微蹙，拿笔的手微颤。深深吸了口气，她咬了咬下唇，拿笔的手紧了紧。实在撑不住了，她拉了拉同桌的衣摆：“觅……觅云……帮我叫老师，我肚子疼。” 赵觅云端正坐着，目不斜视，似乎没有听到。 反倒是身旁的蒋寒看了她一眼，眸中复杂，有犹豫之色。 许陌没有察觉，实在受不了了，她颤巍巍地举起手。 数学老师是个地中海的秃头中年老师，姓张，叫荣华，班级里的人都叫他胖头鱼。见许陌举起手了，他扶了扶眼镜，温和道：“许陌，怎么了？” 正在摆弄模型的陈琛，动作顿了顿。他掀起眼帘，朝这边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女生垂落在肩头的黑发。 许陌声音小小，张荣华只能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什么都听不清。 他往下走，见女生皱着小脸，惨白一片。 心里一疙瘩，他问：“这是怎么了？中暑了？” 全班同学都看过来。 可许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痛到意识模糊。 嘴巴无意识地张张合合。 蒋寒看了眼桌洞里面的糖，又看了眼身旁的女生。他开口：“张老师，她肚子疼，疼了很久了，快让她去看看吧。” 张荣华脸色大变：“赶紧的，快去几个女生把许陌送到医务室。” 要知道，学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这个做老师的，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更何况，这所学校，里面的学生更是非富即贵，要是出了事，那可就完了。 张荣华点了几个女生，正要把她往医务室送。 冷不丁的，后排的男生径直往前走，俯下身，抱起许陌，转身就走。 “哎，你。”张荣华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两人早就没有了踪影。 陈琛没搭理他，眼皮子都没抬，健步如飞。 班里瞬间炸开，张荣华敲了敲黑板，重新安静下来。 继续上课。 * 陈琛怀里抱着个人，像是对他没有半点影响。他步伐稳妥，脸上面无表情，却带着一股子狰狞之色。 医务室的门是被踹开的。 周晟不用看，都知道是哪尊大佛来了。你说说，他这是造的什么孽！这辈子有了这样的弟弟，每天都被摧残。他叹口气，转过身，认命般地道：“陈琛大爷，下次来，能否对我的门轻柔点，它可经不起你这暴力一脚。” “表哥，你快过来。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男生的呼吸有些重，声音没了平日的淡然。 她？男的他，还是女的她啊？ 周晟脑子里天马行空了一番，定睛一看，好家伙，是女她。 见周晟没反应，陈琛小心翼翼地把许陌放到床上，回过头来拽他。 “陈琛同学，陈琛同学，松开，松开。” “对对对。” “我看看。” 陈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动作，虽然他这个哥哥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不靠谱的，但在医术上还是靠谱的。 周晟看了看小姑娘，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他摇摇头。 陈琛心里一疙瘩，声音抖得不像话：“没……没救了。” 周晟白他一眼，现在的孩儿都是怎么了？是霸道总裁灰姑娘故事看多了，还是什么白血病桥段看多了，动不动就没救了。 “就是个胃病而已。” 陈琛的心口的那块大石头刚放下，又是一疙瘩：“胃病？还而已？” 见表弟那样，周晟难得的，没骗他。一五一十地把这个小姑娘的情况都告诉他了。 第69章 【022】我牙掉了 女生躺在病床上，阖目安睡，有些许黑发落在她颈边。她小脸白净，下巴尖尖，唇瓣龟裂，可以看见上面一圈整齐的牙齿印。 想来是实在疼地受不了了，自己咬的。 陈琛视线从她身上略过，想起了方才周晟说的话。 ——这小姑娘，看着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身体不太好。 ——瞧她这样子，胃病估计是有好些时候了。 ——而且，这小姑娘估摸着一日三餐没有好好吃饭。 ——今天，这样，估计不是第一次了。 他收回眼，长长睫毛遮住眼底的神思。 许大圆，没好好吃饭？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她以前明明吃的比谁都香。 可那只是以前…… * 下午三点，许陌睁开眼，神情恍惚。她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有些没回过神来，这里是哪里。她眨巴了下眼睛，环顾四周。整齐摆放的各种药物，雪白的床单，她慢半拍地想起来，刚刚她肚子疼，好像有人把她抱过来，这里应该是医务室。 医务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只有床头柜上摆了一杯清水。 她觉得有些无聊，抬头，往窗外看。 不知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 天空，水洗一般的蓝。 过了会儿，房门被打开。 * 四目相对。 男生没穿校服，只穿了件鸡心领的汗衫，领口敞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他单手抄在校服裤子中，另一只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似乎刚从外边走来，步履匆忙，额间带了点儿细汗。见她醒了，他的眼里露出喜悦之色，很快，又收敛下去。 这人竟然是陈琛。 许陌有些怔然。 “还疼不疼啊？” 他问，随手把袋子放在床头柜上。俯身，隔着玻璃杯，用手背试了下水的温度。领口随着他的动作右偏，露出颈下深陷的锁骨，浅浅的一道。 意识到他在问自己，许陌收回眼，摇摇头，声音轻轻的：“不疼的。” “真的？”陈琛视线一转，在许陌脸上扫了一眼。见她小脸没有方才那样惨白，应该真的是好多了。 许陌看他一眼，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陈琛没再说什么，把方才试过水温的水递给她：“喝吧。” 他的声音轻柔，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润。 许陌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垂下头，小口小口地抿着。温水滋润着胃部，她觉得自己好多了。见她喝完了，陈琛又递给她一样东西，就和喂小猪似的。 许陌看了一眼，是碗粥，热腾腾的，似乎是在冒热气。她张了张嘴，表情很犹豫。想了想，她还是说：“谢谢你，陈琛，但是我吃饱了。” “饱了？”陈琛重复了一遍，脸上又变得面无表情。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喝。” 表情凶神恶煞得很，一副你不喝，我就打你的架势。 好……好凶啊…… 许陌缩了缩脖子，没办法拒绝了。她伸手接过来，小口小口喝着。喝到一半的时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一把夺过了她的粥。粥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了一下。 她长睫微颤，抬眼看他，呐呐道：“怎么了？” 陈琛伸手，恶狠狠地戳了戳她的额角：“少吃多餐，懂不懂？” 再熟悉不过的动作。 许陌怔然，呆呆地看着他，似乎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陈琛真的好像，真的好像小白。真的好像，那个宇宙无敌第一好的小白。可很快，她清醒过来了。她晓得的，他是陈琛，不是陈白。许陌喉间一梗，积攒的情绪似乎瞬间爆发而出。她眨眨眼，努力把涌上眼眶的泪意逼下去。 “你怎么了？”陈琛问道，表情有点僵硬。 这……这不会是要哭了吧。他真的什么都没干，只是轻轻地戳了一下。这一下，真的很轻的，他压根就没花力气。难道是他说的话太重了，陈琛深陷自我检讨中。明明就知道许大圆爱哭，怎么不注意点。 见小姑娘眼角下垂，眼尾通红。似乎下一秒就要哭了，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样子。 “没事的。”许陌小小声地说，头埋得低低的，没有再让他看见她的模样。 从陈琛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瘦弱的肩膀和雪白的下巴。 他捋了把发，手足无措。想了想，他蹲下身，从兜里拿出方才要来的棒棒糖。 拆开包装纸，递给她。声音有些别扭：“请你吃糖啊，吃了糖就不许哭了。” 把头埋在臂弯里的许陌动了动，她开口辩解，声音里带着点儿哭腔：“我……我才没有哭呢？” 这声音，要是没哭，我真是信了你的狗屁邪。 可陈琛就是信了许陌的狗屁邪。他叹口气，认输般地开口：“我知道了，你没哭。我请你吃糖好不好了？” 雪白的小手伸在他面前，摊开，露出掌心明显的纹路。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手的主人没有抬头，依旧埋在臂弯里，瓮声瓮气地开口：“给我糖啊。” 见状，陈琛松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给你给你，都给你，拿好了。” 他的语气是带着点儿不耐烦的，可他的动作却是再轻柔不过。 许陌伸手接过，咬了口。 恩，牛奶味的。 听着她咯吱咯吱地咬糖声，陈琛觉得有点牙疼。怎么许大圆长大了，连吃糖的方式都变了。也不怕，把牙给崩坏了。 说时迟那时快，嘎地一声。 许陌咀嚼的动作僵住了，她抬眼，眼底还挂着泪，要落不落的样子。 “怎么了？”陈琛看她，眼里已含了焦急之色。 许陌眨眨眼，从床头柜上抽了张餐巾纸。 张嘴，吐出一口糖渣，还有带着血的牙齿。 “我……我牙掉了……” 陈琛的嘴角抽了抽，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下来。见她眼尾红红的，眼角还带着泪，一把扯了好几张纸巾，一股脑地塞到她怀里：“擦擦。” 许陌轻哦了一声，擦了擦眼角的泪，还有嘴角的血。然后定定地望着陈琛，不说话。 她的瞳仁乌黑，眼底似盈了一汪江水，清波泠泠。 可怜兮兮的。 陈琛的眼睫颤了颤，他别过脸，干巴巴地开口：“你等着啊，我去叫周晟。” 第70章 【023】甜的要命（pk求收） 乖。 很快就没事了。 我给你存着糖。 都给你。 ——《大魔王日记》 * 陈琛喘着粗气，把周晟带到许陌面前。 周晟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面色红润，脸蛋白皙，看着是没有什么问题啊。况且，这才上个厕所的时间，也不能好端端的就出事了吧。方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这是怎么了？”他问。 陈琛指了指扔在垃圾桶的用纸巾包着的牙，催促道：“哥，她牙掉了，你快给她看看。” 牙掉了。 呵，周晟冷笑。 他觉得自己要和陈琛这小子断绝兄弟关系了。 这会儿知道叫他哥了，平日里，都是没大没小的德行。 区区的一个掉牙，你他妈地把他这个正在厕所里头方便的哥哥拽出来。 合适吗？啊？ 他刚提上裤子，就被拽着来看病了。 合适吗？啊！ 周晟内心化身咆哮帝，但面上还是个儒雅的英俊男人。毕竟，还有个小姑娘在，面子他还是要的。他沉吟片刻，慢悠悠地开口：“恩，不急，我先去洗个手。方便完了，还没有洗手呢？” 陈琛嘴角抽了抽，嫌弃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哥，我和你一起去吧。” 兄弟两个结伴去洗手，没一会儿，两人就回来了。 周晟拿了检查的仪器，仔细地给许陌检查。摆弄了一会儿，就放下仪器。 他又看了眼凑在后边的自家傻小子，随手从抽屉里拿出药，扔给他。 嫌弃道：“行了，赶紧带着小姑娘走吧。” 嫌弃没有半点遮掩，就差直接让他滚了。 陈琛的脸上难得的不是拽样，他问：“不用多待一会儿吗？” “待什么待，不就是掉牙吗？” “那胃病……” “胃病靠小姑娘自己养，你瞎操心个什么劲儿。” 被怼的陈琛无力辩驳，又问了句：“那要注意什么？” 被打扰人生方便大事的周晟表示自己现在非常不爽，所以他翻了个白眼，嫌弃道：“手机留着干什么的？不会百度？” 行吧。 陈琛没话说了。 * 许陌和陈琛出门的时候，天边已经完全放晴了。 水洗的蓝天，浮着几朵云。大抵是下了雨的缘故，空气清新。 此时，正是上课的时间。校园小道上没有人，静悄悄的。只有路边梧桐树的叶子在风的吹动下，簌簌作响的声音。偶有一两片叶子落在小道上，没一会儿，就贴着地面，被风给吹走了。 天空中有雪白的柳絮在空中飘荡。 许陌慢吞吞地走在前头，步子小小的。 兴许是恢复地差不多了，她的小脸不再是方才的那种惨白，晕着点儿红。 走了一会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侧身看他，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儿腔调：“今天，谢谢你啊，陈琛。” 陈琛斜睨她一眼，声音轻慢：“那你要奖励我什么啊？” 许陌一怔。 抬眼。 男生留着利落短发，眉毛微挑。 他的右侧唇角牵起，笑得有点儿痞：“快点儿，奖励呢？” 他手掌向上摊开，掌心纹路清晰。 许陌一噎，下意识地摸口袋里头的糖。 她低血糖，再加上嗜甜如命，身上有带糖的习惯。 掌心里捏着一块巧克力，她放到他手心，轻声道：“给你，吃糖啊。” 她垂着眼，露在外头的颈项又细又白。 声音软软的。 明明还没有吃糖，陈琛却觉得…… 甜的要命。 猩红舌尖顶了顶下颚的牙肉。 他把包装纸撕开。 一口吞下。 啧。 真甜。 * 两人没有再说话，慢腾腾地走着。 3月的青城带着点儿寒，风是刺到骨子里的那种冷。迎面吹来一阵风，许陌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脑袋往校服领口里头缩了缩。 这里真的好冷啊，她搓了搓手。心想：要不要明天再多穿一件衣服。嗯，穿着吧，要不然该生病了。她双眼放空，开始胡思乱想了。 直到一件带着热意的外套从天而降，搭在她的肩头。 她垂下头，看了眼明显大了好几码的校服外套。好半天，都没有动作。 “穿着啊。”男生的声音懒洋洋的，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 眼睫微颤，她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 大冷的天，男生单手插兜，露一截手臂在外头。 他垂头，摆弄着手机。 神色懒洋洋的，像是没睡醒。 这样子，她看了，都觉得冷。 她的手动了动，想把校服外套还给他。 陈琛似有察觉，他没看她，有一下没一下摆弄着手机：“怎么，不冷了。” “我怕你冷。”许陌老实说。 陈琛笑笑，似乎并不怎么在意：“穿着吧，我可不冷，小心冻得明天又进医务室。” 这人啊，总是这样，明明说的是关心的话，却老是带着点儿刺。 许陌不再拒绝他的好意，她伸手，把外套往上拉了拉，盖住雪白的颈。趁她没注意这边，陈琛搓了搓手臂，心道：这什么破天气！都3月了，还这么冷。 又一阵风吹来，陈琛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他搓手臂的动作僵了僵，心道：这个破喷嚏，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时候打，真是……太他妈的丢人了。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她，四目相对，他率先移开眼，干巴巴地解释：“我不冷的。” “嗯，我知道的。”许陌轻点头：“我也不冷。” 她手里拿着刚披上的外套，递到他跟前，轻声道：“穿上啊。” 陈琛能怎么办……只能选择穿上啊。 * 赵觅云看着身旁空了的座位，扯扯嘴角，笑了。 真蠢啊，她想。 明明吃不了辣，还要吃，可不是个傻子。 可她又想到了抱着许陌离开的陈琛。 她想：为什么呢？为什么陈琛对许陌这么好？凭什么呢？ 旁人可能不太清楚陈琛，可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很小的时候，她的记忆里，就有陈琛。从小啊，她就是跟在陈琛后头长大的。她知道他不喜欢女生，那她就远远地看着。可是，怎么会这样子呢？陈琛怎么会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好呢？这个女孩子，不应该是她吗？ 毕竟，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 “嗯？这道题没有同学会吗？那就赵觅云上来写一遍吧。” “赵觅云，赵觅云。”有人推了推她。 “嗯？”赵觅云抬眼，见英语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了，有些恍然。 英语老师看了赵觅云一眼，笑笑，并不难为她：“走神了？下次注意点啊，来，上去做一下黑板上的那道题。” 赵觅云点点头，上前。 黑板上的题目是一道改错题，与虚拟时态相关。只略略看了眼，赵觅云就知道该怎么改了，她提笔，正准备写。 就听到了一声小小的报告声，英语老师说了声进来，门被推开了。 赵觅云没有回头，拿粉笔的手紧了紧。 “小心点。” 她听到陈琛对着许陌说。 他的声音低沉，略带磁性。明明是漫不经心的语调，却让她听出了几分温柔。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在今日，终于听到了。 却是他对别的女生说的。 她咬咬牙，粉笔在黑板上划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白线，发出难听的声响。她看了眼，擦干净。吸了口气，继续写。 毕竟，来日方长。 第71章 【024】死死压抑 最后一节课过得很快。下课铃声打响，班上同学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只有极少数的学生，在整理书籍或者是打扫卫生。 “陌陌，你没事吧。”赵觅云没走，她眼里带着几分担忧，漂亮的脸上有些苦恼：“你刚刚不舒服，不会是今天中午吃了那些菜的缘故吧。” “觅云，我没事的。你别瞎想了，是我的老毛病犯了。”许陌低下头整理书包，又转身冲着赵觅云笑笑，眼神清澈见底。 “陌陌，你要多注意身体，还有啊……”赵觅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许陌！” 一听到这声音，许陌就条件反射地开始整理书包，速度加快了很多。因此，就错过了赵觅云脸上的表情。 赵觅云的身体僵了僵，唇线下垂了几分，她下意识地往后看。 暮色下，丝丝缕缕的光透过窗户，撒在站在最后面的男生身上。他背靠着墙，两条大长腿随意地摆放着。校服拉链没拉，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身上。他侧着身，垂着眼，颌骨线条消瘦好看。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抬头，冷冷地瞥了一眼，就毫不在意地收回视线。 “我在外面等你。”他道。 “我知道了。”许陌赶紧把东西都整理好，小碎步跑到门口。临走之前，还不忘冲着赵觅云挥挥手：“觅云，明天见。” 赵觅云扯出笑来，“明天见。”她说。 门被轻轻阖上，最后的视野里是女生跑向男生的背影。这一幕就像是慢镜头重复，神思恍惚，赵觅云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不是转学生吗，怎么忽然和陈琛这么亲近。一起回家……陈琛和许陌…… “云云，你没事吧。”吴倩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放心不下。她和赵觅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是为数不多的知道赵觅云喜欢陈琛的人。方才那一幕，对云云来说，肯定是刺激。虽然不知道转学生和陈琛是什么关系，但总归可以看出两人关系不寻常。 放置在腿侧的手，用力到指骨泛白。赵觅云笑了，云淡风轻地说：“我能有什么事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吴倩看了她一眼，喃喃道。 她是这段暗恋的旁观者。 她是知道的，她的好朋友陷得有多深。 可是感情这事，是没法勉强的。 * 远处的夕阳染红了整个天际。 男生垂着眼，戴着黑色耳机，耳机线松松垮垮地垂在他身上。 听到她开门的动静，他侧了侧脸，薄暮的夕阳打在他的侧脸上，似在他身上渡了一层光。 “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他抬眼，眉目深邃，淡淡道。 许陌轻“哦”了一声，小碎步跑到他跟前。他不说话，她也不晓得该做什么。索性就看着他，一眨不眨的。 陈琛见她那傻乎乎的样子，唇角微微上翘。 “怎么，我长得这么帅，你都看傻了。”带着几分调侃的语调。 许陌张了张嘴，脸腾得就红了，她手足无措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雪白的脸蛋染上点儿薄红，红唇微张，露出雪白贝齿。 陈琛睨她一眼，收回眼，不自觉地舔了舔下唇，喉结微动。到底还是没有做什么，只是伸出手，戳了戳她眉心，轻笑一声：“走啊。” 眉心被轻轻戳了戳。 那里似乎带着男生指腹的温热。 许陌长睫微颤，回过神来了，男生已经走出去老远，她忙跟在他后头。走了一段路，觉得哪里不对劲。垂下眼，咦？她的袋子呢？怎么陈琛手里边的袋子和她的袋子那么像，不对，好像就是她的。 她走上前，跟在他后边。抿了抿唇角，呐呐开口：“我的袋子。” “嗯，放心，我不偷吃。” “我不是这么意思。”许陌连连摆手，慌乱地想要解释。虽然她头一天觉得这人约莫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让她知道，他很好的。 陈琛的步子顿了顿，他转过身。微微弯下身，黑眸与她平齐：“许陌同学，那你是什么意思？” 两人靠得很近，许陌不自在地别过脸，她说：“没有什么意思的。” 陈琛笑了笑，直起身，并不难为她：“好了，没有就没有，皱巴巴着脸做什么？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皱巴巴着脸……小老太太…… 谁啊，她吗？ 许陌下意识地伸手摸上了脸，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嗤笑声。 她的动作一僵。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生哂笑：“傻乎乎的，真好骗。” 好嘛，被骗了，许陌收回手，不搭理他。 “生气了？我和你闹着玩的。” 许陌没理，她垂着小脸，看不清神色。 陈琛有些急了，语气有些苦恼：“好了好了，都怪我。许陌同学，你别生气了。这样吧，明天给你买糖好不好？” 哄小孩子的语气。 “好啊。”许陌抬眼，笑容璀璨，嘴角梨涡深陷。脸上哪里有半点陈琛以为的泪意，分明方才都是装的。 这下，陈琛还有什么不明白。 又被骗了，陈琛心道。 他哼了哼，低声嘟囔道：“小骗子。” 小骗子就小骗子吧，许陌才不管他。她笑，摊开手，雪白掌心在男生面前轻晃：“陈琛，别忘了明天给我的糖。” 软软的音调里带着几分得意。 陈琛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磁性，温和低沉，“圆圆！”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个西装打扮，温和儒雅的中年男人。可身旁的女生却没有什么动静，像是压根就没有听到。他下意识地垂眼看，女生目视前方，眉眼精致，可这眉目间却似积了千年的雪，化不开的寒冷。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前方的人是个陌生人。如果不是男人的那声圆圆，陈琛也许会以为两人没有什么关系。 许南山走了过来，他的神色带着几分焦虑：“圆圆，听你小姨说，你生病了。好点了吗？”一听说她生病了，他就放下手头的事情慌慌张张地赶回来了。生怕这个唯一的女儿出了什么事，和他共事的人，都打趣他。他也不在意，只想回来看看女儿。 许陌没有搭理他，男人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自顾自地往下说：“圆圆，要不要爸爸给你明天请个假？” “不用了。”她终于出声，语气略微沙哑。 许南山半点都不在意她言语间的冷淡，光是听到她说话了，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圆圆，书包重不重？” 许陌：“……” 许南山叹了口气，伸手，想要摸女儿的发。可手伸到一半的时候，他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到了，忙收回手。 “圆圆，回家吧。” 许陌没有说话，只是埋头向前走。 她离得她爸爸很远，手指紧紧地攥着校服衣摆，似乎是在死死地压抑着什么。 陈琛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过了会儿，喊她名字：“许陌！” 许陌的步子顿住了，她转过身，神色迷茫。 陈琛跑上前，把东西塞到她手心里。声音微喘：“拿着啊。” 她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上车，关门，车子很快发动，消失不见。 陈琛收回视线。 第72章 【025】彻底沦陷 车内气氛压抑，父女两人像往常一样都没有说话。 到家的时候，看着女儿背着书包消瘦的身影。想到刚刚看到的场景，许南山还是没忍住，嘱咐道“圆圆，你别和那个男孩子走得太近。现在这段时间，是最关键的，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当然，学习压力也不要太大，一切都有爸爸在。” 他和唐楠就是早恋，早恋的好与坏，他再了解不过了。他怕自己的女儿，重蹈唐楠的路，会被男孩子骗。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丈夫，但他努力地想要成为一个好爸爸。 他不知道，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不管是那一句一切都有爸爸在，还是这一声声的叮嘱。 许陌抬眼看着他，目光从他脸上流转，似乎有些认不出他了。她问，声音平静：“你是我爸爸吗？” 看着女儿与亡妻相似的眉眼，许南山默了默，轻声询问：“圆圆，是爸爸啊，怎么了？” 爸爸吗…… 许陌笑了，她这笑，带着几分讥讽。她不再说什么，转身往前走。 人都是这样的吗？等到失去了才知道要去补偿一下。可补偿又有什么用呢，死去的人永远都不会活过来。 许南山见她那样，眉间似有郁色。 终究有什么不一样了，当他决定走那一步的时候。 他后悔吗？看着不远处娇妻的笑颜。 不，不后悔。 他告诉自己，不后悔。 许南山走上前，亲了亲娇妻的侧脸，没有吃晚饭，开车回去。今天，他还有大量工作没有收尾。 他一离开，整个家都安静了下来。不，这已经不能称作家了，这只能叫做房子。房子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今天周五，连唯一爱闹腾的许昂也没有出现。 许陌自顾自地吃了饭，就上楼了，不曾和这个家新的女主人沟通一句。 * 昏黄的光线下，女生眉眼低垂，手里拿着一支笔，奋笔疾书，半点都没有受到今晚情况的影响。 书桌上，手机震动了一下。许陌垂下头，看了眼。 陈琛：【牙掉了不能吃糖。】 【真的，我不骗人。】 【明天周六，我先替你攒着糖，改天给你。】 许陌放下笔，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打了几下，又重新删掉，最后回了一个好。 那头的陈琛看了眼这个好字，嘴角上垂，又很快压下。 他哼了声，有些不高兴了。 不公平，他发这么多字，她就回这么一个。 想了想，陈琛还是只发了个早点睡。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想说，还想问今天的白斩鸡是谁，今晚的那个男人是谁，她是不是不开心了。甚至他还想知道告诉这个小没良心的，他是陈白。但总归觉得这样，不是他的风格，算了吧。 过几天吧，她要是再认不出他，他就真生气了。 陈琛等了一会儿，那边发来一条信息：【好，晚安。】 他回了个狗头。 又等了会儿，她没回。 有点不爽。 行了，打游戏吧，让他虐虐那群菜鸟。 * 10点整，许陌收拾好东西，躺在床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点开。 欢欢：【圆圆小可爱，周末出来玩吗？】 许陌：【好。】 很快，那边发送了个语音聊天。 许陌插上耳机，点开。 “圆圆小可爱，最近怎么样？” 她的声音从耳机线里传出来，带着点儿磁性，有些雌雄难辨。听到人耳朵里，不自觉地让人发痒。 听到熟悉的声响，许陌轻声说：“我过得很好啊，欢欢呢？”许陌不是喜欢让别人担忧她的性子，她都是报喜不报忧。 那女生，是她最好的朋友，叫做何欢。 何欢轻笑：“就这样啊，就是想圆圆小可爱了。” 许陌也笑：“欢欢，我也想你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许陌的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意。最后何欢说这次她们学校放长假，她想来看看她，许陌答应了。两人约定了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道了声晚安，就挂断了。 另一边，何欢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嘴角带上了点儿笑。 听到门开了，她只是瞥了眼，就收回视线。 “姐，吃点点心吧。” “放那儿吧。”何欢淡淡道，继续拿着手机搜索青城的旅游攻略。圆圆那家伙是个路痴，她可不想被她带跑了。一想到圆圆小可爱，何欢素来淡漠的脸多了几分笑意。 江浔看了她一眼，就收回眼，问：“姐，你在看什么？” “青城旅游攻略。”何欢脸上的笑淡了。 “你想去青城吗？” “我明天不在家，去青城找圆圆。” 听了这话，江浔的眼睫微颤。 他垂下头：“不是说明天去公园吗？你不是答应了吗？” 何欢轻哦了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她没回答，江浔抿着淡色嘴唇，不再说话了。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骗他。可是，他能怎么办？他安慰自己，这次放假七天，总有一天，是只有他们两个的，可他不愿意。明明说好的，只有他们两个。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摆，指骨泛白。 想了想，他深吸口气，再次开口：“姐，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你去做什么？”何欢的语气不耐烦了。 江浔不吭声了。 很久以后，何欢才注意到身边那人还没走，她看他一眼，瘦弱的男生缩在角落里，垂着眼，看不清神情。这是在闹脾气，她觉得有些烦：“你怎么还不走？” 男生抬眼，室内灯光昏黄，光线缀在他眉眼间。他皮肤如玉莹润，却透着不正常的白，那种由于常年不见阳光造成的苍白。他的眼尾狭长，右边眼角点了颗泪痣，更衬了几分秀气。 江浔没再说什么，把门关上。透过门缝，他又看了眼女生姣好却冷漠的侧脸。 他只是觉得委屈，好像身边所有人在何欢心里都比他重要，凭什么啊！那个叫许陌的，为什么都去了a市，还要缠着何欢。明明他才应该是何欢最亲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何欢不能对他笑……只对他一个人笑…… 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可是控制不了。 只能看着自己。 一步步。 彻底…… 沦陷。 第73章 【026】那个贱人 上午11点整。 青城，有风，带着点儿寒。 许陌坐在奶茶店里，拿着一杯奶茶，慢悠悠地喝着，不时地抬头往外面望去。她面前放了好几份甜点，都是她上午专门去买的。她问服务员要了几个碟子，一一摆开，看着就令人垂涎。她没有动，这是给欢欢准备的。欢欢和她一样，都喜欢吃甜食，最爱的是这几种甜点。 【欢欢，你什么时候到啊？】 那边没有人回复，许陌寻思着应该是没看到，或者有事吧。 她把手机放下，往外看。 天气冷，街上的人还是很多。大概是周末的原因，奶茶店附近都是人。不远处，走来几个面孔熟悉的人，有男有女。几人似乎是在说什么，脸上都带着笑容。这是她原先的同班同学，许陌收回眼，没有再看。 正在说话的韩修阳，视线一凝。 奶茶店里，女生独自坐在木质长椅上。黑发垂下，落了满肩。些许黑发垂落在颈间，黑发雪肤，白得晃眼。 心难以抑制地跳动起来，可又微微涩然。 他喜欢她，可她不喜欢他。 “修阳，你在看什么？我叫你这么多遍都没有回应。”韩修阳忙收回眼，说没什么。 林从蕾可不相信真的没有什么，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嘴角的笑僵住了。又是许陌，她还真是阴魂不散了。在班上，勾搭的韩修阳为她神魂颠倒，这会儿，转学了，还不消停。真他妈是贱人一个！处处勾搭男人的贱人！ 她又看身旁的小姑娘，见她低垂着头，什么话都不说，有些心疼。韩修阳明明是幼纯的，只能是幼纯的。 她停下脚步，对身边的几人说道：“我有些走累了，我们买杯奶茶，进去歇歇吧。”没有人反对，韩修阳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就看一眼，她转学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韩修阳想。 奶茶店里静悄悄的，偶有几人在小小声说话。 在这样的静谧里，忽然有人狠狠地撞了桌子一下，木质桌子歪斜着倒下。 许陌刚从洗手间走出来，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睁睁地看着桌子倒下。她有些神经质地抖了一下，然后慢半拍地垂下头，看了眼地上。 一片狼藉。 她给欢欢买的甜点撒了一地，都脏了。 全都脏了。 眼睫微颤。 * “咦，是许陌啊？”许陌收回视线，抬头，看向罪魁祸首。那人是个女生，模样姣好，画着大浓妆。左半点脸上有疤痕，不细看，看不太出来。大冷的天，她穿着吊带小背心，搭一条牛仔裤，露出又细又白的大长腿。见是她，又扯出笑来，一副好同学的样子。 林从蕾和许陌是高一同学，一共就同班了半年，自然不熟。但是，她素来都不喜欢许陌。一个女生不喜欢另一个女生，无外乎于几种原因。她的原因是因为韩修阳，却不是为了她自己，是为了简幼纯。今天，她就是来找茬的。她不管韩修阳喜欢谁，她只知道幼纯不高兴了，那她也不高兴了。那自然，那个罪魁祸首她是不会让她高兴的。 她的不喜和讥讽也表现在脸上。 “道歉！”许陌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抿着下唇，神色冷淡，半点好脸色都没给她。 她这模样，林从蕾有些被惊到。在她的印象里，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许陌发火，也从来都不会觉得她会发火。据说许陌是因为打架斗殴才转学的。那天，她生病请假在家，没有看到，但自然是不信的。虽说是不喜欢这个女生，但是她脾气有多好，她还是知道的。说许陌打架斗殴，她宁愿相信太阳都是打西边出来的。 “我为什么要道歉？你他妈算谁啊！傻逼。”她嘴角带着几分讽刺的笑容，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她是摸准了，许陌拿她没什么法子。 许陌静静地听着，嘴角扯了扯。视线所及处，是几张桌子，凳子，还有不远处的奶茶。 她的视线顿住。 一把拿起桌子上的奶茶猛地朝她泼去，林从蕾措手不及，奶茶泼了她满脸。 从头发，眼睫，鼻梁，一直往下。 顺着衣领到小腿。 湿漉漉的又黏腻腻的。 流了满身。 “我的头发！我刚做的头发！”林从蕾尖叫出声，一时之间，她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竟然被那个看上去就好欺负的许陌给泼了一身！没人想到，这女生，会这么做。林从蕾更是想都没想过，她以为那个女生估计只会委屈地哭，没想到，等到了这一出。 直到听到了很多人议论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那个小姑娘，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一凶起来，就这样。” ——“现在的女孩子，可真的是不好惹。” ——“不过，这女生也是活该。” 大庭广众之下，作为被议论的对象，林从蕾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到底是个要面子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简幼纯看着浑身狼狈的林从蕾，又看了眼身旁男生的眼神。 他一直在看许陌，她的眸色微暗，走上前。 “从蕾，你没事吧？”娇娇柔柔的女声在耳旁响起，对上女生带着担忧的眼神，林从蕾没说话。 简幼纯从背着的小包里拿出矿泉水，又拿纸巾蘸着，给她擦干净，边擦边抬眼看她：“从蕾，别跟许陌计较了，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林从蕾方才有些平息的火又冒上来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朝她泼奶茶。呵呵，许陌这个贱人真是有种。当下，她一把夺过了幼纯手里的矿泉水，就想泼在许陌脸上。 手却被牢牢攥住。 “算了，从从。”韩修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这件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她的过错，毕竟，许陌什么都没做错。 从从是她小名，她和韩修阳是发小。当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就是让她算了吗？呵呵，算了，凭什么。 “算了，凭什么！韩修阳，你给我走开！今天我这话就撂在这儿了，这事你别管，管了这朋友就没法当了！” 韩修阳的嘴唇嚅动着，有些歉意地看了许陌一眼。 许陌没看他，她的目光一直在地上的蛋糕上流转，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从始至终，她所关系的，也只有这块蛋糕了。 两个人在争执，声音响亮，没有人劝阻。 第74章 【027】英雄救美 “呵……这事确实没法算。”那人哂笑，嘲弄的语调。 众人抬眼。门口站着一人，穿着黑色卫衣，也不知道在那里站多久了。他的黑眸深邃，下颌线条削瘦好看，轮廓分明。 见是他，林从蕾脸上的表情有点僵，一副想发火，又发不出的样子。这个人，她还是知道的。她和陈琛是初中同学，他的名头可谓是真的响亮。可……陈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帮许陌？不可能吧，陈琛是出了名的对女生无感，而且许陌这又是刚转学过去，没理由他会出头。说真的，只是看着陈琛，她就有些想退缩，可在场这么多人看着。一时之间，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为难。 “陈琛，好久不见了。”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套近乎。 陈琛哼了声，眉头微挑：“你谁啊？” 林从蕾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陈琛，你……” “我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 陈琛笑笑，整个人没个正形的：“我能有什么意思。” 林从蕾的心还没落下，就眼睁睁地看着陈琛走到许陌身边，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安抚般地摸了摸她的发。 他的动作又轻又柔。 她听到他说：“乖啊。” 语调和缓。 林从蕾呆呆地看着，她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这可是陈琛。什么时候，陈琛和许陌的关系这么好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喃喃道：“陈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闻言，陈琛掀起眼帘，慢悠悠地朝着这边走过来，声线低沉：“我来，自然是英雄救美的。” 英雄救美…… 林从蕾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低了很多：“陈琛……你做什么……” 陈琛斜睨她一眼，嘴角微勾：“道歉！然后把地上的蛋糕都捡起来，再把地擦干净。” 脸还是那张脸，可眉眼间的戾气似乎都褪去了。这模样，勾人极了。很少人知道，一中不好惹的陈琛有一副好容貌。皮肤白皙，鼻梁高挺，抿着莹润嘴唇的模样，像极了无害的少年。可偏偏看到林从蕾的眼里，就和看到大魔头一样，还是吃人的那种。 “我，我……我没有错。”她张着嘴巴，有些无力地解释道。她知道，这会儿，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承认是她的错。只能一口咬定，是许陌的过错。 陈琛呵了一声，猩红的舌尖顶了顶下颚的牙肉。 “怎么，以为我不打女生？” “陈琛，你不要太过分。”这会儿，韩阳倒是挡在了林从蕾的身前，充当了她的保护者。 “啧，正义使者啊。”说完这话，陈琛自己先笑了。可下一秒，脸上的笑又收敛住了，目光冰冷：“怎么，不愿意？” “不是我，都是她先招惹我的。对，没错，就是这个贱人！”林从蕾解释道，说这话的时候，没抬头，语无伦次的。 “艹！老子真是信了你的狗屁邪！你他妈说谁贱人！是不是找死！” 陈琛火了，怒骂了一句，飞起一脚，一脚把韩阳和林从蕾踹出来老远，发出老大的声响。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连拉架都不敢。 陈琛慢腾腾地走到两人面前停下，声音冷冽：“道不道歉？” 身上传来的剧痛和眼前男生面无表情的俊脸，都让林从蕾彻底清醒过来。这下，她是真的怕了，这个人就是个恶魔。她竟然招惹了一个恶魔，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她忙不住开口：“对……对不起……” “响点！你是和谁说的，恩？”他勾唇浅笑，笑意不达眼底。 “许陌，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从蕾涕泗横流，妆容都花了，狼狈不堪。她眼睁睁地看着男生长腿微曲，半蹲着，薄唇微勾：“把地上给我擦干净了！然后麻利滚蛋，别再被我看到你出现在她身边，否则见一次揍你一次！” “好好好。”林从蕾忙不住地点头，满脸都是泪水。 陈琛没理，他单手插兜，大步往前走。所到之处，众人都下意识地让道。 * 林从蕾一行人，擦干净了地，就灰溜溜地走了。走的时候，韩修阳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女生被遮掩的严严实实，他只能看到男生宽厚的背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他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心心念念的人被旁人抢走的感觉，无奈又茫然。可是，他再也清楚不过了。从头到尾，一直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以前他没有做什么，以后自然也不会有他什么事了。 他忽然想起来，两人初见的场景。是个雨天，他在屋檐下避雨。有人路过，给他递了一把伞。而那人，就是许陌。他对她是一见钟情。之后，他又是怎么做的呢？韩修阳脸上一僵，流露出痛苦之色。 他攥住了不停往那边张望的林从蕾：“走！” 这一声，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年少的爱恋，还不懂得如何去对待。 只以为，不停地伤害，那人就会注意到你。 其实，不会的。 只会让那人越离越远。 * 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地在她的头顶上轻拍，温热的触感。 “乖啊，不要怕，我把他们都赶跑了。” 男生的声音低沉略带磁性，就像是大提琴的声响。 许陌眨眨眼，没抬头。只垂眼看着木质地板，地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而她买给欢欢的甜点，都没有了。她觉得有些委屈，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就是上了个厕所，给欢欢的甜点就变成这样了。方才有些平息的情绪，看到面前这人，似乎就难以平静下来。可，明明，他们才认识没有多久。 这委屈来得莫名其妙，她吸吸鼻子，呐呐道：“我的甜点……” 陈琛有些哭笑不得：“我带你去买。” 他的语调难得的有些柔和，哄小孩儿似的。 许陌摇摇头，轻声细语的：“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等欢欢。” 尽管不知道许陌口中的欢欢是谁，但是陈琛难得的有耐心：“不走就不走，我给你买。” 说完这话，陈琛摸摸她的发，以示安抚，转身就想离开。衣摆却被人死死攥着，女生的声音软绵绵的：“我和欢欢说一声，我和你一块儿。” 陈琛的动作顿了顿，他垂下眼睨她，黑眸浓稠似墨。 眼底映着女生清透的眸。 “好。”他说。 第75章 【028】陪我儿子 圆圆小可爱：【欢欢，我出去买甜点了，等会儿就回来了。】 放置在圆桌上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江浔看了眼睡得正熟的女生。拿起手机，点开，看了一会儿。他伸出修长如玉的指节，轻点几下，删除该聊天。 弹出几个字，删除后，将清除该聊天的消息记录。 只要删除这条消息，何欢就会忘记那个叫许陌的，一直陪着他的。 一直，一直……只有他们两个…… 多好啊…… 想到这些，他难以抑制地扬起唇角，可手却顿了顿。 他……不想让何欢讨厌他…… “你在做什么？”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音色沙哑，雌雄莫辩。 不等他说什么，那声音的主人已经率先夺过了手机，出声质问：“江浔，你拿我的手机干什么？” 哪怕被抓了个正着，江浔也没有辩解。其实，也没有什么辩解的。他就是这么自私，就是想把何欢微信里的那个叫许陌的人给删了，就是想要那个叫许陌的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他还想要何欢只和他待在一起，想要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他一个人。光是想想这些，他就很欢喜。可是他知道，不会的，他比谁都清楚。 他捏紧手指，用力到指骨泛白，那些叫嚣的妄想才被他压制下去，他深吸口气，抬眼，看着面前的女生。 女生刚从床上下来，穿睡裙，随便套了件外套，发丝凌乱。她的身体已经微微起伏，很优美的弧度。一截雪白的腿露在外面，肌肤细腻。 他近乎痴迷地望着，眼里是深深的晦涩的海。很快，又收敛了眼神。 他摇摇头，不说话。 何欢懒得理他，她看了眼时间，完蛋了，今天睡迟了。都怪江浔，要不是他昨晚生病，她照顾了他一晚上，也不会睡迟到了。这下好了，圆圆肯定等的着急了。可现在过去，也来不及了。她查了下机票，这阵子是高峰期，几乎是一票难求。而且，江浔这感冒来得气势汹汹的，家里又没人，她也没办法扔下他走了。 想了想，她回道：【圆圆小可爱，临时有事情，我暑假去找你玩。】 【抱住，亲亲我的小可爱~】 那头，很快，回了消息：【欢欢，不要紧的。我暑假在这边等你啊~你不要忘了找我玩~嗯……么么哒~】 看到最后一句，何欢没忍住笑出声，圆圆小可爱真听话，她说要再最后加么么哒，还真的加了。想到许陌，何欢郁闷的心情好了很多，回了一句：【么么我的圆圆小可爱~】 见到何欢脸上的表情，江浔没忍住，轻咳出声，就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力。一声又一声，似乎又把肺都咳出来。他没出声，在柔和阳光下，显得湿润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何欢一僵，恶声恶气的：“都怪你！” 可手已经率先伸过去摸他的额头：“又烧了？又难受了？” 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江浔欣喜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明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他还是说：“难受。” 好难受啊！明明你只是看着我一个人，可还是觉得不够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 何欢叹了口气：“这感冒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江浔没出声。 他不会告诉她的，他故意冲了大半夜的冷水澡，又在空调底下光着身体吹，就为了发烧感冒。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后悔。 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了。 他好开心。 * 欢欢：【圆圆小可爱，临时有事情，我暑假去找你玩。】 欢欢：【抱住，亲亲我的小可爱~】 圆圆小可爱：【欢欢，不要紧的，我暑假在这边等你啊~你不要忘了找我玩~嗯……么么哒~】 欢欢：【么么我的圆圆小可爱~】 等了好一会儿，许陌才出声：“陈琛，我们不用去买甜点了，欢欢不来了。” 她低垂着小脑袋，神色恹恹的。 欢欢不来了，那好啊，那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陈琛心道。 心里高兴的陈琛还是知道不能显露太多，他轻咳一声，把嘴角笑意压下。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 “走啊，爸爸带你出去玩。” 许陌撇撇嘴，心道：你才不是我爸爸。 但到底还是跟着一块儿出去了。 陈琛家里离着这家奶茶店很近，他没骑车。这会儿出来，也是应了方允之一行人的要求，出来找个乐子。乐子是没找着，就看到许大圆被人欺负，方才他都快气炸了。 想到方才见到的那一幕，陈琛顿时觉得方才下手太轻了。 见陈琛脸上的表情不对劲，许陌攥住他的衣摆，轻声问：“怎么了？” 陈琛从鼻子里带出一声哼腔：“还不是想到刚刚那几个人了！下次别被我看到，见一次揍一次！” “陈琛，不生气啊，不值当的啊。”她抬眼看他，一瞬不瞬，抿出嘴角浅浅的梨涡。 她瞳仁黑白分明，眼里映着他的身影。 他别开脸，不在意地笑笑说：“我才没生气。” 许陌不答话，她最近摸清了，陈琛是要顺毛摸，逆着来不行。 这头是气氛和谐，另一头方允之几个等得花都谢了。他们几个约好今天找个乐子，从前从来都没见陈琛迟到过，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路上出事了？不至于吧，这地儿离陈琛家近得可以，总不能走路走着就撞树上了吧。几个人天马行空地想着，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给这个失踪人口发了微信询问一下。几个人有个群，群名叫做一中怼天怼地最牛逼大佬群，这傻逼群名是卫昊那厮给取的。 一群人在群里手动@nowitzki 日天日地卫日日（卫昊）：【阿琛，到哪了？西天取经去了？这会儿还不来？】 貌美如花（方允之）：【阿琛铁定是忘了我们，嘤嘤嘤~】 朱富贵（朱昌茂）：【阿琛，来的时候，不要忘了给我带点吃的，猪肘子就可以了。】 …… 过了很久，那头才回复，一如既往的简短：【我陪我儿子。】 【儿子！？】 【卧槽，说好的不近女色呢？一搞就儿子？】 【卧槽！阿琛，我要当干爹了！】 【给阿琛双击666，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所以，我们的干儿子呢？诚邀干儿子进群！】 【干儿子，干儿子！】 【进群，进群！】 群里炸了。 第76章 【029】钻心的甜 啧。 真甜。 ——《大魔王日记》 * 【干儿子干儿子！】 【进群进群！】 【叫爸爸叫爸爸！】 陈琛看了眼，嗤笑出声。 一群傻逼，群魔乱舞。 这是想儿子都想疯了？而且，叫爸爸？除了她亲爹，许大圆只能叫他爸爸。别人，想得美。 他没回复，有点想把身边这个走到哪吃到哪的傻儿子拉到群里。想了想，忍住。 等她哪天认出他再说，他可是记仇的。 而且，许大圆胆子那么小，要是被吓到怎么办。 很记仇的陈琛，看着吃的不亦乐乎的许陌，眉眼带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大圆倒是一点都没变，见到吃的，就暴露本性了。 “陈琛，你吃吗？”见陈琛一直盯着她看个不停，许陌以为他是对自己的蛋糕感兴趣了，十分慷慨地把蛋糕递到他面前。 陈琛看了眼上面抹地厚厚的一层奶油，果断拒绝：“不了。”他从来都对这些甜点不感兴趣，在家里头，只有他爸一个人吃。他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吃。每次看到，他都觉得胃不舒服。 许陌没勉强他，继续埋头吃吃吃。 陈琛看了眼，有些担心她昨天刚掉的牙。想了想，他又道：“牙不疼了？这会儿吃这么多甜点。”一说起牙，陈琛又想起了许大圆的胃病，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他寻思着，以后一定要好好看着她吃饭。 一说起牙，许陌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方才没有感觉的牙，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捂住嘴巴，不舍地看了眼蛋糕：“那最后一块，给你吃吧。” 哦，这么勉强啊。 陈琛哼了声，不乐意了。 转过身，不看她了。 你说吃就吃，那我多没面子啊。 可再大的面子，到了许大圆面前，也没什么了。 “你吃啊。”许陌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呐呐道。 声音甜又糯，蛋糕里裹过一样。 她又把蛋糕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陈琛掀起眼帘，看她一眼，眉头微挑，脸上表情不怎么好看。可还是接过来，几口就把蛋糕给吃完了。 又甜又腻，他不喜地皱了皱眉。 这蛋糕，实在是太难吃了…… “好吃吗？”她问。 到嘴边的不好吃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轻咳了一声，淡淡道：“还不错。” 还是说好吃吧，吃都吃了，免得许大圆又哭唧唧。到时候还得哄，长大后的许大圆可不好哄。陈琛心道。 听到陈琛说喜欢，许陌笑了，梨涡浅浅：“那当然了，这家店的蛋糕是青城最好吃的。” 陈琛目光在她脸上流转。 雪白的脸颊，凹陷的梨涡，红润的嘴角。 很甜。 比蛋糕还甜。 甜得钻心。 陈琛收回眼，眼睫颤地厉害。 耳后又开始隐隐作热。 他想……他想…… 他到底想做什么，自己也不太清楚。 只知道心口跳动地厉害。 ** “陈琛……” “……”没有人回应。 许陌垂下眼看他，男生黑发软软的，搭在额际，细细碎碎的发遮住了她的眉。他侧脸光洁，鼻梁高挺，只耳畔似乎染上了点儿薄红。不细看是看不清楚的，她惊讶道：“陈琛，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 鼻尖有淡淡的清香，似乎是风吹过的玉兰花的香味，又似乎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甜香。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离得很近，近到陈琛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睫毛。纤而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他在她眼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小小的倒影。 陈琛回过神来了，往后退了点儿，干巴巴地开口：“……闭嘴……” 许陌轻哦了一声，可怜兮兮地皱了皱鼻子，不说话了。 陈琛……好凶啊…… 她想。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 哪怕是他板着脸不说话的样子，也不怕。 反倒觉得他这个模样，熟悉又陌生。 像极了一个人，是谁呢？ 是了，是小白。 初春，青城，带着点儿冷风，有玉兰花的香气。 陈琛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他把卫衣往上面提了提，又恢复成平时的大佬模样。他轻咳了一声，压下耳畔的红，拍拍许陌的肩，低声安抚：“我带你出去玩啊！” 许陌笑：“好啊。”她的脾气很好，这委屈来得突然，消失地也突然。 两人去的第一站是公园，陈琛决定要一雪前耻。毕竟，小时候许大圆套圈那一手妥妥的，明明他是打算耍帅的，却反被打脸。那啪啪的打脸声，他到这会儿都记得。这次，机会终于到来了。也不枉费他向他那不着调的妈讨教，签订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 周末，公园里人头攒动。 “我们去套圈吧！”套圈的地方人围的严严实实的，只是尝试的人都在少数。 许陌点点头。 两人凑到前面。 这套圈，也就是看上去容易，真正实践起来，是不大容易的。 陈琛素来在各个方面都有天赋得很，可偏生，这套圈的手残程度，可以和他爸陈斐相媲美。哪怕在家里，偷偷地练习了很多次，真正上场，陈琛还是有点心慌的。 毕竟，许大圆就在旁边看着。 午后，阳光不怎么猛烈，偶有几束投到男生的发间。他单手插兜，双眉微挑，光影在他的鼻梁间纵横。 他单手掷出，木质套圈在天空中悠悠地晃悠了几下，又落下。 稳稳当当地套在那只灰不溜秋的小灰狗身上。 有人惊呼出声。 陈琛捋了把发，表现的从容又淡定。 他走上前，从卖家手里接过了这只玩偶，舒了口气，而面上不显。 “给你吧，你拿着。”男生的声音懒洋洋的，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许陌懵懵懂懂的，毛绒玩具就塞了她满怀。 她垂下眼。 怀里趴着个毛茸茸的狗崽子玩偶。 不知怎的，想起了几年前，她给小白套的那只小灰狗。 后来，她回家了，就再也没有见过小灰狗了，也再也没有见过小白。 “不高兴吗？”抬眼的时候，对上了男生似笑非笑的眸。 许陌摇摇头，没有不高兴的。 她只是有点难过，那个宇宙无敌第一好的小白，她再也找不回来了。 小白一定很生气，她想。 第77章 【030】怪叔叔丑 见她一副傻乎乎，半死不活的样子，陈琛伸手，揉乱了她的发。 “想什么呢？小傻子。” “小傻子”许陌眉头皱了皱，有些不高兴了：“我才不是小傻子。” 陈琛笑：“不是就不是，这么严肃做什么，爸爸带你去找乐子。” 对于他说的爸爸，许陌无力反驳，索性就当做没听见。况且，她对接下来的乐子真的很期待。她已经好久没有来过公园了。上次来公园玩，还是学校组织的春游。 今天是周末，公园里自然是人头攒动。 陈琛站在里头排队买票，许陌就在外头等着。原先，许陌是要跟着去的，可陈琛一句话就把她给堵了：“你去能做什么？哭唧唧着让人家提前给你票？” 许陌想说，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是人家也不会提前给你票的。 想了想，还是保持缄默了。 毕竟，有时候，陈琛还是挺凶的。 陈琛怕她等得太闲，就给她买了杯奶茶，让她边喝边等。 也不等许陌多说什么，男生单手插兜，随意地挥挥手，就往前走了。他宽肩窄臀，走动的时候身姿挺拔，远远看去，就像是苍麋山上的青松。 趁着许陌没往这边看，陈琛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进入那个群名叫做一中怼天怼地最牛逼大佬群。 想了想，修长指节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 nowitzi：【带女生去公园玩什么好？】 群里又一次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这他妈是铁树开花的节奏吗？】 【我他妈没有想到，有一天阿琛会带小姑娘去公园？】 【阿琛，说好的一起做单身狗呢？汪汪汪……狗头。jpg】 【狗头+1】 【狗头+2】 …… 【狗头+10086】 陈琛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深。 nowitzi：【闭嘴，赶紧的。】 【嘤嘤嘤，好了，人家说了，就是旋转木马啊！】 【+1，还有鬼屋啊，妹子害怕地瑟瑟发抖，然后一把把妹子搂进怀里，啧啧，那真是妙极了。】 【还有过山车，海盗船……】 看了眼，陈琛收回眼，眉头微挑。轻啧了一声，已然有了打算。 许陌收回眼，百无聊赖的，索性就坐在公园小长凳上看花。 正值初春，寒冬刚过。花坛里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色彩缤纷，争奇斗艳。 许陌蹲下身，看了会儿，就收回眼。不知怎的，又想到了童年那段住在陈爷爷家的经历。陈爷爷家院子里也有很多花，还有“白面团子”。她眨眨眼，方才有些平息的情绪，又轻而易举地卷土重来。 “许陌！” 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拍。 许陌转头。 男生逆光而立，光影稀稀疏疏地打在他的脸上。他微微侧了侧脸，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那模样，真真是像极了一个人。 小白…… 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衣摆，等到陈琛看过来时，又松开。 “怎么？我长得这么好看？你都看傻了！”男生嗤笑，声音带着难得的柔。 这人，怎么老是没个正经。 许陌摇摇头，又看了他一眼：“我们去玩吧，陈琛。” 陈琛看她一眼，嘴角微勾。 * 看着面前慢悠悠转着的旋转木马，许陌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有些茫然地眨眼：“我们是玩这个吗？” “怎么，不喜欢？”陈琛眉头微挑。 不能吧，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个吧。虽然他们几个有点不靠谱，但是在这方面应该挺靠谱的吧。 许陌心想：好像有点幼稚吧。 其实，许陌只玩过一次旋转木马，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好慢啊，转地我都要睡着了。 看着他的眼神，许陌点头，力度之大，生怕他不相信：“喜欢的，超级喜欢。” 陈琛抬了抬下巴，傲娇的不行的模样：“喜欢就好。” “你和我一块儿吗？” 陈琛怎么都觉得坐这个有点娘兮兮，他冷静了一秒，毅然决然道：“……好。” 那是半点都不给自己留后路，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反悔了。 许陌骑的是小马，陈琛的是大马。 木马开始转动。 慢悠悠的。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娘气，陈琛把卫衣帽子戴上了，只露出轮廓分明的下颚线。 许陌木马正前方坐了个小朋友，肉乎乎的小脸蛋，一眨不眨地回头盯着许陌看。 陈琛察觉到了，瞪了他一眼。 人家小朋友压根就不和他计较，奶声奶气的，还伸出小手在许陌眼前晃悠：“穿粉红色衣服的小姐姐，你真好看。” 阿谀奉承，陈琛心道。 他看了眼许陌的反应，脸蛋白皙的小姑娘冲着那个小朋友甜甜地笑：“谢谢你，你也很可爱。” 呵，哪里可爱了，明明就是奶里奶气的。 幼稚，陈琛轻哼。 “漂亮的小姐姐，我叫球球。长大之后，我可以来娶你吗？”球球抬起稚嫩的小脸，脸上是再正经不过的表情。 不等许陌说什么，陈琛已经率先出声，声音冷而沉：“想什么呢，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球球可爱小脸皱成一团，立马就向许陌告状：“漂亮姐姐，这个怪叔叔欺负我。” 怪叔叔？ 叔叔？！ 叔！ 陈琛额角青筋跳了跳，所以说，他最烦这种小屁孩了！叔叔，开什么玩笑？他看上去哪里像叔叔。被称为叔叔的陈琛很不开心，更别说是看到小姑娘探出手摸他的头发，他就更不高兴了。 这不开心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许陌半点都没察觉到。坐完了旋转木马，又和小朋友说了会儿话。 可爱的小朋友不舍地拉了拉许陌的衣摆：“姐姐，别忘了，等我长大要来娶你的。” 许陌揉揉他的发：“好。” 球球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男生：“怪叔叔丑，姐姐等球球。” 许陌失笑：“好。” 他……丑？啥玩意儿？ 陈琛觉得自己果断忍不了了，他上前几步，抓着小朋友的衣摆，把他拎起来。四目相对，他开口：“陈炤，你再说一遍！嗯？” 这声嗯，又轻又慢，从鼻腔里哼出来的。 嘤嘤嘤，大魔王发飙了。 作为一直臣服在大魔王底下的“小绵羊”，陈炤缩了缩头，在陈琛手底下扑腾着：“哥，我错了。” “你还知道错？”陈琛冷哼。 嘤嘤嘤，不会要被揍了吧。 “小绵羊”陈炤果断地回头看许陌，仰头，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姐姐，姐姐~” 这还知道搬外援了。 陈琛眉头微挑。 许陌不负他望地出场，声音柔柔的，趁着陈琛没看到，对陈炤摇摇头：“陈琛，我们去玩吧。放下球球吧。” 陈琛又不爽地哼了哼，到底还是放下了手里的臭小子。 第78章 【031】哭个屁哦 许大圆。 自称小仙女。 臭不要脸。 ——《大魔王日记》 * 最后，陈琛还是没能单独带许陌出去玩。 原因是下雨了。 陈琛透过细密的雨帘往外看，心情不是很好。 都怪陈炤这个臭小子，他心道。 他的下颚线崩地紧紧的，线条分明。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就流露出一种我是大佬，我很不好惹的气场。很少人知道，一中怼天怼地的校园大佬陈琛，有一副天生的好相貌。而事实上，陈琛的长相完美地遗传了父母的，可以说是独天得厚了。 兴许是方才淋了点雨的缘故，他的黑发软软地贴在额际，露出光洁的额头。他黑眸深邃，薄唇微抿。卫衣袖口被他捋到手臂中间，露出结实的小臂，隐约可以看见上面的青筋。 许陌看了眼，心里知晓他好像是心情不好了。方才心情还是好好的，这会儿心情不好，肯定就是因为下雨没办法出去玩的缘故。她有些不理解，但还是把手边的蛋糕往他的方向推了推，轻声道：“陈琛，来吃蛋糕啊。这次玩不了，可以下次玩啊。” 她一直觉得吃甜食能够让人的心情变好，她也乐意把自己觉得能让旁人心情变好的东西分享出去。虽然这个蛋糕很好吃，有些舍不得。 “下次？恩？什么时候？”俊朗的男生，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 恩……重点是这个吗？重点不是吃蛋糕吗？许陌被问懵了。 “怎么？想骗我？”这下，陈琛脸上是彻底没有了表情，就板着一张脸看她。哪怕这张脸，生得再怎么英俊，配上这样的表情，许陌也不敢多看一眼。 好……好凶啊。 她垂下眼，悄咪咪地想。 “是不是说我好凶？”陈琛冷哼了声。 陈琛怎么知道她心里说的话…… 许陌缩了缩脖子，唔……这是说人家坏话被当场抓个正着了？ 她抬眼看他，笑，有些心虚道：“没有的，陈琛是大好人。” 素来横行霸道惯了的陈琛，猝不及防地被发了一张好人卡。他一噎，别扭地别开眼：“没有最好。” 许陌这下是真的笑了，笑容甜美，她道：“陈琛，你吃蛋糕啊，这蛋糕很好吃的。” 陈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又一次面临被蛋糕所支配的甜腻的恐惧。 “你吃啊。怎么了吗？真的很好吃的。”怕陈琛不相信，许陌又重复了一遍，模样认真。 女孩子的声音软绵绵的，似乎在糖堆里裹过似的，又甜又糯。 好不好吃，陈琛不知道。但是，这块蛋糕是真的大……比上一块蛋糕大多了。要是吞下去，得有多甜，得有多腻……可到嘴边的拒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陈琛修长有力的手指伸出，他一狠心，一把把蛋糕拿过来，囫囵吞枣般的，不管不顾地一口气往下咽。甜腻的蛋糕和着奶油，在食道口滑动，黏腻腻的。吃完蛋糕，他呼出一口浊气。 也不等他说些什么，正好对上对面女生惊诧的眸。 完……完蛋了…… 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被发现他不喜欢吃蛋糕了吧。 许大圆不会要哭了吧。 快哄哄啊，怎么哄啊，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舔了舔下唇，手指无意识地捏紧，干巴巴地开口：“蛋糕很好的，很好吃的，很美味。” 陈琛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词语来描述蛋糕的美味，但还是没用。 毕竟许陌眼没瞎。 她没哭，反倒笑了笑，有些无奈地开口：“陈琛，你不喜欢吃蛋糕，就早说啊。我一定不会让你吃的，你这模样，就和吞了毒药似的。” 自愿“吞了毒药”的陈琛又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不哭吗？” 许陌无语了：“我哭什么？” 陈琛声音有些干涩：“我不喜欢吃你喜欢吃的蛋糕啊。” 许陌翻了个白眼：“我哭个屁哦！我高兴还来不及，你不喜欢，蛋糕不就都是我的了。” 哭个屁哦！ 个屁哦！ 屁哦！ 屁！ 这几个字反反复复地在陈琛脑海里回响，他难得有些茫然地开口：“你方才说屁了是吧。” 许陌认真脸：“小仙女才不会说屁，你听错了。” 陈琛：“……哦。” 还小仙女。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狗屁邪！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许大圆这么厚脸皮。 * 青城不怎么下雨，今天，这雨，就和陈琛作对似的。 下了一整天。 放置了木桌上的手机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陈琛滑动，看了眼，果不其然，一中怼天怼地最牛逼校园大佬群又开始骚动。 【阿琛，进展的怎么样啊？嘿嘿嘿，我的法子是不是很有用啊，妹子是不是扑到你的怀里了，嘎嘎嘎嘎嘎嘎】 【我的法子才有用，保管着妹子手到擒来。一中情圣，卫昊了解一下。】 【卫日日，脸皮一日比一日厚，臭不要脸。】 …… 【呼叫阿琛，呼叫阿琛。】 【+1】 【+2】 …… 【+10086】 陈琛嘴角勾了勾，修长白皙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不看天气的吗？外面下雨！】 正准备点击发送的时候，陈琛又看了眼，这语气这么哀怨，这么怨妇，是他写的吗？ 这整的好像他很期待和许大圆一起玩，还想要勾搭许大圆一样，怎么可能？他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陈琛哼了声，把打好的字都给删了，重新发。 nowitzi：【那是我儿子。】 【儿子，2333333】 【白眼，我会信？】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儿子！】 陈琛端正脸，蹙眉。 nowitzi：【爱信不信。】 然后，就直接屏蔽了。 * 下午6点，雨停了。 陈琛带许陌去喝粥，美名其曰：养胃。 天知道，他最烦的就是喝粥。每次喝这些，都觉得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 许陌皱巴巴着张小脸：“陈琛，我们可以吃别的吗？粥不好喝的。” 我也觉得不好喝。 陈琛心道。 可是一想到许大圆千疮百孔的胃，喝粥算什么。他伸手，拍了拍许陌的狗头，嘴角微勾：“小仙女都是喝粥的。” 许“小仙女”蹙了蹙眉：“我不是小仙女，你刚刚没听错，我确实说屁了。” 陈琛装聋卖傻：“嗯？你刚刚说什么了？” 我是仙女，我不能怂。 许陌心道。 许“小仙女”：“……喝粥喝粥。” 和小仙女一起艰难地喝完了粥，两人就要打道回府了。 第79章 【032】许小仙女 许大圆。 小傻子。 终于认出我是谁了。 ——《大魔王日记》 * 初春的青城，天色暗得很快。 马路上，车流不息，霓虹灯上。 两人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很快，就要到家了。许陌和陈琛说了再见，转身就往前走。 看着许陌的背影，陈琛没忍住，又提醒了一句：“回家以后，要好好吃饭。别饿肚子了，本来就够傻了，别到时候饿得更傻了。” 一遇到许大圆，他就觉得自己操不完的心。 不是担心她没有好好吃饭，就是担心她又在哭唧唧。 简直是提前体会了一把当爸爸的感觉。 这么一想，陈琛又觉得自己让许大圆叫他爸爸简直是实至名归。 好好……吃饭吗？ 许陌的步子顿了顿，说不出此时心里是什么感受。她回过头，往后看。 小道上，此时，路灯已经亮起来了。 借着灯光，她可以看清陈琛此时的模样。男生单手插兜，懒懒地站在那里。他留着利落短发，眉目深远，双眉微微上挑，长长睫毛覆在眼角，打下深深的阴影。光影在他的鼻梁间纵横，见她看过来了，他出声：“看我做什么？” 他挑眉抬眼的样子与很多年前的那一幕重合。 她终于没忍住，问出了早就压在心里的疑惑：“陈琛……你或许还有一个名字……比如……” “嗯？比如什么？”他轻哼了声，垂眼看她。 灯光下，她纤细手指无意识捏紧，放置在腰侧，握拳。 长睫微颤，似翩跹欲飞的蝴。 她抿了抿唇，呐呐道：“比如叫……小白……” 终于说出来了，许陌呼出一口气。没有看他，垂下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地面。她的心“怦怦怦”地跳动的厉害，就像是接受某个未知名的审判一样。 陈琛的视线从她雪白的颈上略过，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声音戏谑：“你猜？” 懒洋洋的，整个人没个正形。 许陌笑了，嘴角漾起动人的梨涡，捏紧的手指松开。不知道什么时候，雪白掌心早就汗湿一片。 是了，除了小白。 哪有人会在意她有没有哭。 哪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她这么好。 她晓得了，他是小白。 宇宙无敌第一好的小白。 * “小白。”她叫他，嘴角弯起大大的弧度。 声音清脆，迎着风吹到耳畔。 不知怎地，有点甜。 陈琛喉结动了动，睨她一眼：“确定了？” 许陌用力点头，抬起眼，清澈水眸看着他，肯定道：“你是小白。” 嗯，我是。 陈琛心道。 他无意识地勾了勾嘴角，带着几分痞气。长腿微曲，弯下腰。伸出食指，像很多年前一样，轻轻戳了戳小姑娘的眉心。 一下又一下，逗人玩似的。 “许大圆，小傻子，你迟到了。” 男生的声音清润，像是在玉石上敲击发出的清脆声响。 眉心是他指腹的温度，温热的。 “小白……对不起……”许陌猛地睁大了眼，她轻轻眨眨眼，眸底盈了泪，她的声音略微哽咽：“还有，我想你了。” 她皮肤白皙，眦角钝圆，显得瞳仁漆黑。眼尾晕了点儿红，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脑袋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拍，男生垂眼看她，黑眸浓稠似墨：“许大圆，你要记得。小仙女是不哭的。” 许陌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刚想回他。 ——我是小仙女，我不哭的。 结果，陈琛懒洋洋地来了一句：“你哭起来太丑了。” 许陌：“……哦……” 见许陌板着小圆脸，不说话，陈琛嘴角微勾：“许大圆，生气了？” 许陌哼了声：“才没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色渐暗。许“小仙女”想要再跟陈琛聊点什么，可他不乐意，说仙女是要早点回家的。 许陌想告诉他，其实，晚点回家也不要紧的。家里，没有人会等她，也不会有人在意。可迎着男生带笑的眸，许陌抿了抿下唇，什么都没说。 许陌不舍地又看了眼他：“小白，再见。” 陈琛勾勾嘴角：“许小仙女，再见。” 许陌回头。 只看到夜下色男生双手揣进兜里。 他的眸子暗沉沉的，较之夜色更加深黑，专注地看着她，似乎已经看了很久。 她心尖莫名一颤，这次没有再回头了。 * 许陌拿出钥匙，开门。 小洋楼里漆黑一片，没有亮灯。 许陌在玄关处脱了鞋，右手在墙壁上慢慢摸索着开灯。 室内大亮。 屋内没有人，她的继母也似乎不在家。这么多年，可以说，她和郑依云之间，完全没有什么好说的。碰不到也好，免得见面又是明嘲暗讽。 许陌心道。 她慢腾腾地往上走，不知从哪里跑来个小肉球抱住了她的大腿。 许昂开口，由于长时间没有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姐姐，姐姐，别走。” 许陌眉心几不可查地微蹙起来。 她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没有多少感情，他的存在，无非是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她爸爸出轨和她美满家庭破碎的事实。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谈不上有多讨厌，只是无法喜欢罢了。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要把大人的事情和孩子的事情牵扯到一起，许昂是无辜的。可是……可是终究还是做不到啊。 “做什么？”她呼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低声问他。 小脸白嫩的小男孩，仰着小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听到她这么问了，似乎是有些窘迫，但到底还是出声了。 “姐姐，我饿了。”他开口，声音小小的。生怕自己再多说什么，就会被姐姐所讨厌。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就是喜欢他姐姐，亲姐姐。 许陌问：“没吃饭？” 许昂老老实实地摇了摇脑袋，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许陌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收回，闭了闭眼，轻声问他：“你妈妈呢？” “妈妈出去玩了。” 许陌没再多说什么，她转身，往楼下走。许昂紧紧地跟着她，就跟个跟屁虫似的。 开灯，打开冰箱门。许陌看了眼，几乎没什么吃的。她又低下头，翻找着冰箱冷冻层，总算是找到了一包水饺。就算有别的什么，她也不会做，幸亏还有一包水饺，就是不知道他吃不吃。小孩子，好像都很挑食。 她掂了掂水饺的量：“你吃饺子吗？” 许昂脑袋点个不停，生怕下一秒她就反悔了。 “吃多少？” “姐姐，姐姐，我超能吃的啊，我能吃十个。”许昂举起手，十指摊开，兴高采烈的。 许陌没再理他，开火，倒了一大勺水下去。放了点盐下去，防止粘锅。 她垂着眼，慢悠悠地看着升起的烟雾。等到水沸了，就下了十个饺子下去。胖乎乎的水饺在沸水里头翻腾，盖上了锅盖。等到水彻底沸腾了，又泼了点冷水进去，重复三次。 第80章 【033】我在爱你 十年了。 我爱你。 那宛如深渊般漆黑的夜里，我在一遍遍，爱你。 ——郑依云 * 她垂着眼，慢悠悠地看着升起的烟雾。等到水沸了，就下了十个饺子下去。胖乎乎的水饺在沸水里头翻腾，盖上了锅盖。等到水彻底沸腾了，又泼了点冷水进去，重复三次。 她妈妈告诉她，这样子，水饺就会更好吃了。 妈妈……妈妈…… 今天是几号来着…… 4月11号。 她半垂着眼，有些神经质地眨了眨眼。等到饺子好了，就把饺子捞上来。 “吃吧。”她把饺子端到许昂面前。 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她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再次和这个孩子说下去。什么时候都可以，只有今天不可以。 “姐姐，谢谢。”许昂嘴里含着一个水饺，含糊不清地说，有些狼狈。 许陌没吭声。 她慢腾腾地上楼，走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回头看了一眼。 客厅光线明亮。 小长桌，小男孩一个人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他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从许陌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一勺又一勺机械般地往口中塞着饺子。 饺子是刚出锅的，热腾腾的，可他却像是半点都感受不到热度一样。 许陌看了会儿，又收回眼。 她的手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如此反复。 算了吧，她告诉自己。 没什么好想的。 也没什么好看的。 有时候，你的出生就是一种原罪。 谁都选择不了的。 是许昂，也是她。 许陌。 她不想改变旁人。 她甚至都改变不了自己。 * 许昂吃完了所有的饺子，把汤也给喝完了。然后把碗筷收拾好，放回厨房。 又老老实实地在客厅待了一会儿，等到确定许陌不会再下来，他才回房。乖乖巧巧的，都不像是个才8岁的孩子。 他轻轻推开房门，生怕吵到了里面的女人。房间里头，没有开灯。 窗边。 坐着一个女人，有风拂过，卷起女人的长发。她没有盘发，乌发落了满肩。穿着红色旗袍，下摆微微叉开，露出曼妙的大腿。她身段极好，腰肢柔软。 “妈妈？”许陌轻轻出声，嗓音沙哑略微稚嫩。 只要是单独和她待在一起，不知怎么的，许昂有些害怕。就像是一个小动物，误入森林，遇到了大猛兽。 闻声，郑依云掀起眼帘，慢悠悠地朝这边看了一眼。 她的颈是雪白的，微微仰起。暴露在空气里，纤细柔弱。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唇，微微上扬，她是天生笑唇。染着豆蔻的纤细手指夹住嘴边衔着的烟，放在两指间肆意把玩。良久，她呼出一口气。吞云吐雾间，媚色生香，像个噬人魂魄的妖精。 “怎么？失败了？”她问，声音冷冽，全然不像是在许南山身边的温柔小意。也完全不像是一个母亲在面对自己孩子时候应有的态度。 许昂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张了张口：“妈妈，姐姐没有理我。” 郑依云嗤笑出声，食指曲起，弹了弹烟头：“呵，理你，你是个小贱种她理你做什么？没理才好，这孩子，终于变成了硬心肠。” 许昂不太明白小贱种是什么意思，也不太明白硬心肠是什么意思。只隐约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那就是姐姐不理他。想到就问，他有些茫然地问：“妈妈，为什么姐姐不理我？” 小男孩的眼睛大而亮，眼神清澈。在他这样的眼神底下，似乎所有的罪孽和污垢都无所遁形。 罪孽啊？ 什么？ 比如，她夺了恩师的老公。 恩师吗？ 呵……唐楠。 唐楠，唐楠……郑依云把这几个字含在舌尖，她没出声，雪白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空中打着拍子。手里的烟，她没有抽上一口，任由它燃着。 良久，她才笑出声，声音越来越疯癫，脸上的模样也越来越狰狞：“小贱种，我都叫你小贱种了。听不懂？蠢货！” 许昂呆呆地站在原地，压根就没办法明白，这个他称作母亲的人，到底怎么了？ “妈妈，你怎么了？”他上前几步，试图去安抚自己的妈妈，自己正在发疯的妈妈。 “滚啊！我叫你滚啊！”郑依云冷漠地看了眼许昂，眼里尽是厌恶。 许昂没走，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寂静的夜里，不知从哪里传来带着点儿忧伤的歌。 ——陪我，为你沉淀，逾越了理性，超过自然。 ——瞒住了上帝。 ——让你，到身边。即使爱你爱到你变成碎片。 ——仍有我接应你，落地上天。 ——来沉没吧，在我深处吧。 …… ——将你，连同人间浸没，我爱你。 ——沉没，湖底。 再熟悉不过的旋律。 郑依云难以自制地浑身颤抖着，整个人处在失控的边缘。她尖叫着，一把拉起许昂的胳膊，把冒着火星的烟头狠狠压在他白嫩的手臂上。 “去死啊！都去死！” “妈妈，妈妈，我疼！”许昂没忍住，惊恐地嚎啕大哭。 郑依云没有听到，什么都听不到了。她越笑越大声，晕了妆容的脸上满是泪水，狼狈不堪：“去死！都去死！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似是失了力气，烟从她指尖滑落。对着空气，她喃喃道：“我爱你。” 十年了。 我爱你。 那宛如深渊般漆黑的夜里，我在一遍遍，爱你。 * 许陌没有再回头，许昂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关了门，上锁，没有开灯，把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在外面。 薄薄脊背抵着房门，失力般的，跌坐在地毯上。她满脸的茫然，满心的凄惶。 她以为她早就忘了的，早就忘了今天是4月11号。明明，她今天很开心的。 她真的以为，她忘了的。 可是，怎么忘的了。 那是她妈妈啊。 潸然泪下。 手机嗡嗡地震个不停，忽明忽暗。 她什么都没想，脑子里空荡荡的，像是被人敲了一棍子。过了很久，她摸索着拿到手机。点开，看了眼，全部都是陈琛发来的信息。 陈琛：【许小仙女，你安全到家了吗？】 【怎么不回我？】 【数到十，你不理我，我就生气了。】 【十，九，八……1。2，1。119……】 【狗头。jpg】 …… 【狗头。jpg】 【许大圆，你没事吧。】 许陌喉头一哽，很想一股脑地把所有的委屈都告诉小白。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伸手，擦了擦眼泪，一字字地回道。 许大圆：【今天很开心。】 【我只是想我妈妈了。】 【很想很想。】 许陌颤抖地打下最后一行字。 【只是她去国外了。】 很快，手机又嗡嗡地响起。 许陌没有回。 第81章 【034】阿琛发春 许大圆。 要好好睡觉。 ——《大魔王日记》 * 许大圆：【今天很开心。】 【我只是想我妈妈了。】 【很想很想。】 【只是她去国外了。】 陈琛看了眼，不知怎地，有些心疼。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又放下，删删减减。最后，才打了几个字，点了发送。 陈琛：【小仙女不难过的。】 【我在的。】 手机又嗡嗡地响起，许陌没理，她木然地看着天花板，喃喃道：“妈妈，我想你了。快点回家，好不好，我想你了。” 蓦地，有一滴泪从许陌眼角滑落。 一滴两滴。 溅落到暖色地毯上。 * 那头，暖色光线下，陈琛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手机。 手机嗡嗡响动，有很多条消息，可没有一条是许大圆的。 许大圆为什么不回他？ 再联想到她刚刚发过来的信息，他有些担心，是不是什么出事情了。他甚至想直接去私闯门宅。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他告诉自己，许大圆可能只是睡着了。 毕竟，她这么能睡。 一定是这样。 以后，要告诉许大圆，不管要怎么样，都要来个结束语的。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修长白皙的手里，夹着根钢笔慢悠悠地转着。想地太入神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的人。 直到孙恬猛地拍了拍他的肩，他才意识到她的到来。 孙恬数十年如一日地开口：“哈哈哈哈哈，小琛琛，是不是被妈妈吓到了。” 陈琛翻了个大白眼，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妈，别闹了。” “谁闹了！”女人从鼻子里带出一声哼腔，故作无辜的样子，又娇嗔得很。半点都不像是快四十岁的人，反倒和二十多岁的小女生一般。 额头青筋跳动了几下，陈琛淡淡道：“好了，是我在闹。” 孙恬给了个算你识相的表情。 陈琛呼出一口浊气。 孙恬又看了他一眼，把一大杯牛奶递给他：“小琛琛啊~来来来，把这杯牛奶喝完，才能长高高。” 陈琛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妈妈沉迷于让他长高这件事情无法自拔。但是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反抗是没有什么作用的。索性，拿起牛奶，就打算一饮而尽。 趁着自家儿子喝牛奶的时候，孙恬眯着微微上挑地桃花眼，上下打量着他，冷不丁地开口：“儿子啊，你刚刚不会是在思春吧。” 语气十分的轻描淡写，半点都不考虑听到旁人耳里是什么感受。 耳畔宛如惊雷乍起。 思春……谁？他吗？怎么可能……思的哪门子的春？ 总不能是许大圆吧。 呵，怎么可能。 陈琛喝牛奶的动作一顿，又动作自然地抹去嘴角的奶液：“妈，你别多想了。” 孙恬把方才陈琛的动作收入眼底，那是一点都不相信自家儿子的说辞。这儿子是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她还不知道。她冲着陈琛挑挑眉：“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告诉妈妈，妈妈帮你想办法追女孩子啊。我这里，可有追人的秘密宝典啊！我告诉你，当初，你爸就是这么被我追到手的。” 陈琛：“……”这都什么和什么。他对他爸怎么被她追到的，半点都不感兴趣。对那本所谓的秘密宝典也没有半点兴趣。 他有些无奈道：“妈……” “好好好。”孙恬摆摆手，走的时候，还不忘悄咪咪地看过来：“要是男孩子也不要紧，你要知道。妈妈很开明的，只要你喜欢，妈妈都支持你。” 陈琛满头黑线：“妈，我对男孩子没有半点兴趣。”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啊。我走我走。小琛琛啊，要是有喜欢的，不要忘了告诉妈妈。”走的时候，孙恬还是不死心，又留下了几句话。 陈琛忍无可忍：“妈！” 门总算被阖上了。 少了爱闹腾的自家妈妈，屋子里没有半点声音。 陈琛靠在座椅上，长腿微曲，放置在小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侧脸光洁，长长睫毛覆在眼角，打下深深的阴影，嘴唇薄而绯红。 此刻，他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过了会儿，他又拿出手机，敲击了几下，删删减减。 最后，点了发送。 【许大圆，晚安。】 等了会儿，没有人回复。 他把手盖在脸上。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周末过得很快。 周一，下着雨，雨很大。 许陌撑着一把伞，背着书包往前走。 今天，她扎了马尾。随着她上楼的动作，脑后的马尾一甩一甩的。 她收了伞，走在楼道里。 6点整，高一教学楼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只有依稀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到了教室门外，她重新把伞撑开，没进教室。 就站在外头吃早饭。 风和着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她无知无觉。视线放空，机械般地往嘴里塞着糯米糕。她吃的很慢，小口小口地吞着。不知怎地，半点都感受不到甜味，舌尖只有略微苦涩的味道。 “陌陌？”有人在叫她。 她回过头，见来人是她的同桌赵觅云。她把糯米糕咽下去，笑着打着招呼：“觅云，早上好。” “陌陌，早上好啊。”说完这句，赵觅云又看了她一眼，才说出来：“是心情不好吗？” 许陌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她轻声道：“没有的。” 赵觅云勾了勾嘴角，又打了声招呼，进去了。 * 上午第一节下课。 下节课是语文，许陌从桌洞下随手拿出书，翻开。 “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晋军函陵，秦军氾南。”她漫无目的地看着，甚至都没懂上面写着的是什么。 “陌陌？” “陌陌？” “嗯？”许陌回过神来了，有些茫然地侧过脸。 赵觅云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很是美艳：“陌陌，你广播体操会做了吗？” 许陌不太明白，问她这个做什么，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摇摇头：“我不会。” “陌陌，那你要抓紧时间练习啊？” “什么？”许陌刚问出口。 班主任唐芝拿着书本走了进来，原本有些喧闹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她轻咳了声，带着笑意，淡淡道：“同学们，在上课之前，我先宣布一件事情。就是每年这个时候，学校都会举办广播操比赛。今年，当然也不例外。所以，希望同学们课下抓紧练习。当然，虽然说是重在参与，但是咱们参与了，就得用尽全力，对不对？” 底下一大片附和的声音：“对！” “对！” “对！” 第82章 【035】有点意思 “所有的同学，都听清楚了吗？这广播操比赛，我们要做到竭尽全力。”她特意在所有，这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读音。 又是一大堆大声附和的声音。 说完这些，她又在黑板上写了“竭尽全力”这四个大字。紧接着，又安排了每一组的组长名单。 “第一组，沈念瑶。” …… “第三组，赵觅云。” 说到最后一组的时候，她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在趴在桌上睡得无知无觉的男生身上略过，她缓缓道：“陈琛……第五大组组长陈琛。” 全场哗然。 “不是吧，陈琛是第五大组组长，我今天没做梦吧。” “我也……完全没办法把陈琛和做广播操联系起来。” “陈琛肯定不会答应。” “看那样子，我估摸着也悬……” 众人下意识地往后看，就见男生睡得正熟。 陈琛在一中一直都是个特殊的存在，他学习好，体育好，几乎样样精通。这样优秀的人，自然也会相对的在某些方面得到一些特权，因此，老师们大多不怎么管他。以往，这些事情，是怎么都轮不到陈琛身上的。 * 底下偷吃的卫昊差点没把自己呛死，他猛翻白眼，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就往口中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等到彻底咽下去了，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听到的事情。 啥玩意儿？广播操队长陈琛？！ 是他想地那个陈琛吗？ 行了，他们班不也就只有一个叫陈琛的。 为了证实他刚才是不是幻听了，他看了眼同桌朱富贵，富贵吃地满嘴流油，迷茫地抬起和他对视，嘴里还含着一根鸡腿，一副傻缺模样。 这下子，卫昊还有什么不懂。 卧槽！卧槽！ 他们这组的广播操队长是陈琛。 虽然阿琛学习好，运动好，样样顶呱呱。但是，别逗了，广播体操第五小队队长陈琛。那画面，太感人，他简直没眼看。 卫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能看到陈琛的后脑勺。 艹了，阿琛睡得和猪一样。 所以，他到底要不要把他叫醒。 阿琛的起床气可一直大得很。 卫昊不太想去拔老虎嘴边的毛，他抿着唇，戳了戳同桌：“富贵啊，你看吧。这……这么多人看着，把阿琛叫醒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 一听这话，朱富贵嘴角叼着的鸡腿也掉了。 “我……我……”他忙不迭地摆摆手。 卫昊伸手，哥俩好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清了清嗓子：“富贵啊，哥哥和你讲……” “卫昊。” 也不等他多说些什么，好好地哄骗富贵，就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茫然抬眼，就看到了班主任笑眯眯地看着他。还有，班里众人看好戏的模样。 好像……好像情况不太妙…… 不知怎地，他觉得有些冷，把校服拉链往上拉了拉。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班主任特别柔和地开口：“卫昊同学，来，麻烦你叫一下陈琛同学。” 他……他可以拒绝吗…… 看着班主任带笑的眉眼，他彻底地怂了。 虽然他这人看上去吊炸天，就差没喊一中他最牛逼了。当然，最牛逼的是阿琛。咳咳，他是第二，第二。不管他有多牛逼，但是在班主任的课上还是不敢造次。别的不提，就怕班主任告诉他爸。一告诉他爸，那他的钱包和他的屁股都惨了。后者，还好说。前者，简直是要了他的命。要是他没钱，那还拿什么出去浪，还怎么泡妞！ 卫昊他爹是土豪，一夜暴富的那种。他哪里都好，就是没什么文化。对于这个唯一的孩子，那文化什么的，必须得抓上去啊。这可不，花了一大笔钱硬生生地把他塞到了这个学校。卫昊他爹也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死德性，知道他没有什么读书的天赋。别的，没什么要求，就是不要惹是生非。还有，就是不在班级里垫底。 卫昊浪归浪，对于掌控自己经济命脉的他爹还是怕的。连带着，也不敢得罪班主任。所以，他特别怂哒哒地伸出手，轻轻戳了戳陈琛的肩膀，动作gay里gay气的。 没人反应。 卫昊心里暗道了声艹，这他妈都叫做什么事情？阿琛怎么都这样了，还不醒，总不能是睡死过去了吧？ 可再怎么不情愿，还是得把这尊大佛给叫起来啊。 “阿琛，阿琛，起来了~”声音娇滴滴的，惊起一地的鸡皮疙瘩。 * 陈琛不负众望地醒了。 似乎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眼里带着几分倦意。长而纤的睫毛微颤，覆在眼脸处。眼睛半眯着，要睡不睡的样子。昏昏日光下，他的瞳孔呈琥珀色。闻声，他慢悠悠地掀起眼帘，看了卫昊一眼，轻哼了声：“怎么？” 他的声音压在嗓子里，低沉略微沙哑。 听到旁人耳朵里，微微发痒。 他的唇薄而绯红，微抿着，脸色不太好。 言外之意是，你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那我就要打人了。 见他那样，卫昊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阿琛……是唐老师找……” 陈琛这才注意到场上的情况，见陈琛看过来了，唐芝把方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陈琛同学，老师想让你当第五组的广播操组长，你看怎么样？” 口吻很温和。 这件事情，唐芝也是经过很久的思量之后，才决定的。陈琛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好学生，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孩子确实很有才华。况且，他们班这几个男生的情况，她也都知道。这次，做广播体操，她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他们。这才，想到了陈琛。不得不说，他是最合适的。 广播操啊。 不知怎的，陈琛想起来前几日看到许大圆傻乎乎做操的模样。 他的嘴角勾了勾，啧，好像有点意思。 “陈琛，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陈琛笑笑，淡淡道：“好啊。” 这一声宛如平地惊雷。 众人心里不觉闪过几个念头。 “卧槽，真的假的，陈琛说好。” “是我今天在做梦吗？还没有睡醒？” “嗯，醒醒。” “果然在做梦。” 陈琛可没什么心情理会他们在想什么，他第一时间抬眼往许陌那处看，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他哼了声，有些不高兴了。伸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唐芝很快宣布第五组广播操组长是陈琛，接着，就开始上课了。 第83章 【036】神经病啊 许大圆。 我告诉你。 我生病了。 你竟然不知道。 ——《大魔王日记》 * 雨下了一整天。 没有停歇。 许陌像往常一样，和赵觅云一起吃午饭。然后，听课，做题，午睡。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把自己的情绪收敛在众人面前。 你得明白，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 你所承受的，也仅仅是，你所承受的。 * 陈琛每每睡醒的时候，都会往那边瞥上一眼。 他觉得今天很不开心，许大圆这个小傻子，为什么不过来找他？ 哼，没看到他今天不舒服吗？ 陈琛昨晚躺在沙发上，睡了一夜。他身高腿长，窝在小沙发上，自然是没睡好，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被子也没盖，今早起来就有些头疼。他暗戳戳地想：他觉得许大圆要负全责，谁让她昨晚不回微信的？他想光明正大地碰瓷，想了想，忍住了，怕许大圆哭唧唧。 女生背影挺直，肩膀削瘦，端端正正地坐着。 她的黑发被松松垮垮地扎在脑后，露出一小截雪白的颈。 看了眼，陈琛就收回眼。 莫名地，他觉得烦得很，抬腿，猛地踹了一脚卫昊的凳子。 一下课，就是个游戏狂魔的卫昊，被这么猛踹，一脸的茫然。 “啊……阿琛咋了？”他是又做了什么了吗？还是阿琛来算刚刚他把他叫醒的账啊…… 不……不能吧。 卫昊心里的小人瑟瑟发抖。 阿琛……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你说，我今天看上去怎么样？”陈琛垂眼看他，黑眸深邃。他半支起身，神态懒散。 这问题问得猝不及防，怎么样？什么怎么样？ 卫昊觉得，虽然他不知道阿琛具体要问什么问题。但是，不管怎么讲，拍马屁总是对的吧。 他特别谄媚地冲着陈琛竖起大拇指：“阿琛好，阿琛帅，阿琛一中盛世美颜，简直帅破苍穹！” 嘴巴都不带停歇的，机关炮似的。 良久，他才停下，气息微喘：“阿琛，你看，还要继续不？” 陈琛嘴角微勾，似笑非笑：“我看，你去说相声挺好？” 卫昊自觉被陈琛夸了，心满意足地摸了摸下巴：“那是，那是，一般一般。阿琛，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你说，我以后去说相声怎么样？或者，去当谐星？” 越想，他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他对自己还是知晓的，压根就没有读书的天赋。去说个相声，或者当个谐星，说不定就一不小心出名了，他心里美滋滋的。 没人反应。 “阿琛？阿琛？” “……” 卫昊回头，得了，正主已经睡着了。 他是个心大的，压根就没发现陈琛的异样。 没多想，继续投身游戏的怀抱无法自拔。 反倒是啃鸡腿的朱富贵回头看了眼陈琛，他怎么觉得阿琛最近不太对劲。是不是没吃饱饭？他暗戳戳地想，寻思着明天多带点零食。 至于今天，他把最后仅剩下的小蛋糕往陈琛的书包里塞了塞。 * 许陌站在走廊里，看了眼外头。 天灰蒙蒙的，没有一点儿亮光。 她伸出手，冰凉的雨滴坠在她雪白掌心里。五指收紧，又松开，她收回手。 没擦干掌心的水滴。 风卷着雨，吹到走廊里，带起些微凉意。有些许雨丝，坠落在她黑发间。 许陌没理会，背着书包，慢腾腾地往楼下走。 才六点多，天已经暗了下来，楼道里的灯已经全都亮了起来。 楼下大厅里，几乎没有人。大多数学生都去吃饭，或者回宿舍了。 许陌打开伞，撑开。 “许陌！” 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慢腾腾地收了伞，回眸。 陈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了，右手拎着包，左手抄在校裤兜里。校服拉链没拉，松松垮垮地敞开，露出里头黑色的毛衣。立领的纯黑毛衣，看上去很厚实。见许陌看过来了，他哼了声，又撇开脸。 见是他，许陌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无奈，她叹口气：“小白，怎么了？” 陈琛哼了声，方才紧绷的下颚松开。没有抬眼，只闷闷地说了句：“自己想。” 他生得极其英俊，从鼻梁到下颚骨没有一处不完美。哪怕是这样生气的样子，也美好得不似真人。 许陌摇摇头，老老实实道：“想不出来。” 陈琛：“……你看着我……” 许陌照做。 “你觉得没觉得我今天哪里不同？” 许陌摇摇头：“没有啊。” 陈琛气不打一处来，又哼了声，靠在柱子上，不说话。 他心道：我今天病恹恹的，许大圆竟然没发现！他都生病了，许大圆竟然不知道！ 他不开心了，反复折腾。 神经病似的。 许陌不晓得怎么了，但是见他那别扭的样子，嘴角不由得勾了勾。她走到他面前，扯了扯他的衣摆，出声：“小白，我们回家吧。” 她的声调软软的，和着水声。 陈琛的睫毛微颤，他垂下头，睨她一眼。 女生的眸子晶亮，黑白分明。 路灯下，似乎晕了一层光。 呼吸不觉一窒，陈琛收回眼。 “走就走。” 声音还是硬邦邦的，眸光却是再柔和不过。 * 雨势很大。 许陌撑开伞，正准备走。又想到了陈琛，她的步子顿了顿。回头，却见他摆弄着自己的包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果然，没有跟上来。 她往那边走了走：“小白？不走吗？” 陈琛的动作僵了僵，连忙又把东西往书包里头塞了塞。 “小白，你在做什么？” 陈琛轻咳一声，干巴巴地解释：“没什么的，你等我一下。” 许陌轻“哦”了一声，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陈琛动作很快，几秒钟后就过来了。 见他来了，许陌抬腿就想走。 背上书包带却被陈琛抓住了。 “怎么了？”她问。 陈琛收回手，挑挑眉：“我没带伞。” 许陌：“……那一起……” 陈琛斜睨她一眼，笑里带着几分无赖：“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许陌已经熟知了他的套路，她淡淡道：“……你不勉强也没关系……” 陈琛一梗：“好了，我们回家。” 许大圆变了。 她一点都不关心他。 陈琛心道。 第84章 【037】我超级饿 许大圆。 喜欢吃蛋糕。 嗯，我给买。 ——《大魔王日记》 * 一中很大，大厅离着校门口有一段距离。 校园大道上，几乎没有人。 细密的枝桠被瓢泼大雨倾泻着，像是不堪其重，往下坠了坠。 青城的雨是带着风的，狂风肆虐。一把伞底下站一个人都勉强，更别说是两个人了。 透明色雨滴落在伞上，又顺着蓝色伞沿滑落，掉落到地面上。 一滴，两滴，凝聚成很多滩小水坑。 陈琛人高腿长，仗着个子高，抢先把伞拿了过去。执伞而立，两人在雨中行进。趁着许陌没注意，陈琛刻意把伞往许陌那边倾倒了一些。他的大半个肩膀都暴露在空气里，很快，肩头湿了半边。 “小白，我来拿伞吧。” 不知何时，许陌不经意地回眸，看到了这一幕。 瓢泼大雨把整个世界都晕上了苍茫郁色。 伞下，男生执伞而立，手骨修长白皙。 沾了水珠的发丝黏在他净白的侧脸上，愈发显得黑发似墨。 听到她的声音，他侧了侧脸。 两人离得很近，许陌可以清楚地看见。 透明色的水珠顺着他削瘦的下颚往下流，溅起一地的水色。 许陌收回眼，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酸而涩，又微暖。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白还是那个小白。 陈琛笑笑，收回眼。笑容没个正经的，嘴上调侃道：“你个小矮子，有什么好拿的。” 被说成是小矮子，许陌也不恼。她停下步子，伸出手，雪白掌心在他眼前微晃：“拿来。” 语气柔柔的。 陈琛没当真，他挑挑眉，嘴角翘了翘：“好了，走啊，小矮子。” 许陌没出声，看着他。过了会儿，才开口：“陈琛，伞。” 见她那样，陈琛脸上的表情也收敛住了。他无法，顿了顿。变魔术似的，从书包里抽出一把伞。 打开，没看她，干巴巴道：“你一把伞，我一把伞。” 压根就没解释这把多余的一把伞从哪里来的。 他是绝对不会告诉许大圆，他刚刚偷偷把伞藏起来，就为了跟她打一把伞的。 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不存在的！ 简直是鬼迷了心窍！ 陈琛捋了把头发，走在前头。 步子又急又快。 他刻意没看她：“快点，回家吃饭了。” 许陌轻哦了一声，慢腾腾跟在他后头。 * 雨下得越发大了。 两人没坐公交车，陈琛拦了一辆车。 收伞，上车。 等到坐上车了，许陌才出声询问：“小白，你不是没带伞吗？” 陈琛的嘴角抽了抽，忙从书包夹层摸出一包纸巾，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许大圆，来擦擦头发……” 许陌：“小白，你真的不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我才没有偷偷把伞藏起来。 这么幼稚的事情怎么可能是他做的？ 陈琛心道。 他的动作一僵，把手里的纸巾抛给她。往右挪了挪，他侧了侧脸。昏昏光线下，他黑眸漆黑如墨，鼻梁高挺。他轻咳了一声，淡淡道：“刚刚忘了。” 许陌对他的回答不置与否，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发现那头陈琛死死地盯着她，像是她要是再说些什么，他就会扑过来咬死她。 许陌看他那样，没忍住，笑出声。她接过纸巾，拿出一张。剩下的，重新抛给他：“小白，你擦擦吧。” 陈琛伸手接过，随便擦拭了几下。衣服早就湿透了，黏腻腻的，陈琛也没管。 寂静的空间里，过了会儿，陈琛又开口，声音干巴巴地：“我刚刚没有把伞藏起来，你知道了吗？” 许陌点点头，低声附和：“我知道了。” 陈琛舔舔唇，别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下雨天，路上不好走。 师傅是本地人，特意抄小道走的。眼见着马上要到家了，许陌轻轻出声：“小白，你有吃的吗？我超级饿的，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了。” 她的语调软绵绵的。 这么饿啊？陈琛心道。 从来都不会在书包里放吃的陈琛，头一次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带点吃的。明明知道，许大圆喜欢吃东西。明明知道，书包里头不会有什么。但他还是不信邪地翻找起来。 最后，在书包夹层里，摸出一包小蛋糕。 陈琛把蛋糕递给她：“喏，许大圆，给你了。” 许陌看了眼，长睫微颤。 伸手接过。 很快，就到家门口了。 车停下。 许陌说了陈琛下车的地点，趁陈琛没注意，把钱递给司机。 撑伞，下车。 “小白，再见。”她说，挥挥手。 女生撑伞而立，带着点儿婴儿肥的小脸上，梨涡浅浅。 风愈发急了。 宽大的校服，被风吹起，拱起一大块。 陈琛放下车窗，单手支在上面。有风夹着水汽吹到他脸上，他也没躲。睨她一眼，嘴角轻勾，似笑非笑：“好了，许大圆，快进去。我知道了，我长得这么帅，你想多看两眼。” 许陌一噎，有些不晓得该回些什么：“……嗯，对，我走了。” “好，再见。”陈琛道。 车慢慢往前驶，很快，消失在转角。 许陌又看了眼，回家。 小姑娘的身影渐渐远去，陈琛阖上眼。 过了会儿，才想起来，忙开口：“大叔，麻烦往来的方向开。” 师傅看了这年轻人一眼：“那小姑娘不是说你家在下一站吗？” 陈琛睁眼说瞎话：“她记性不好，记错了。” 师傅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 家里没人，许陌又没吃晚饭。 她写了会儿作业，冲澡。 都弄好了，已经晚上十点了。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翁嗡嗡地响个不停，许陌打开。 是很多人发来的生日祝福和红包。 更多的是，她妈妈那边亲戚的。红包没收，她一一回了声谢谢。 往下滑，是表哥褚宸。 还有最好的朋友，何欢。 【哥哥，谢谢。】 【么么我欢欢~】 做完这些以后，她下床。 没穿鞋，赤脚踩在地毯上。她小心翼翼地从校服外套口袋里拿出那块小蛋糕。 看了会儿，拆开。 她真的很饿，大口大口地把蛋糕咽下去。 很甜。 蛋糕很甜。 她张口，轻声道：“许陌，生日快乐。” 今年，是挺好的。 她想。 比以往都好。 渐渐地，她阖上眼。 愿今夜能好梦。 第85章 【038】真的够了 我真的没带伞。 假的。 ——《大魔王日记》 * 难得的，陈琛开门的时候，孙恬在家。 四目相对，孙恬皱了皱眉。下一秒，就笑出声来了：“小琛琛啊~你上哪里整了个落汤鸡的造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琛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这……果然不是他亲妈。 他果然是捡回来的。 他没理，自顾自地往楼上走。 洗完澡出来，发现他素来不是在码字就是和他爸待在一起的亲妈，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 见他出来，孙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有些忧心忡忡地问：“小琛琛啊~你怎么会把自己淋成这样？” 陈琛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淡淡回应：“没带伞。” 孙恬一噎，心道：你这小崽子，你妈我眼睛可没瞎。 “小琛琛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呢？比如进入叛逆期了？想打人了？要不然怎么回来这么晚？” 陈琛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小说没题材了。” 孙恬是某网站十八线小写手，偏偏常年高居打赏榜前十。这打赏，自然是陈斐打赏的。就为了图孙恬一乐。她这写文，也是看心情。心情好了，更一章。心情不好，半年都写不了一章。陈琛是知道的，偶尔他妈会把他当题材写。 孙恬一僵，特别虚伪地说：“也没有。” “哦，那我很好。” “不不不，儿子，你妈我最近在写校园大佬和纯情小兔的三两事。” 陈琛：“……这书名是认真的吗？”他又想到了曾经不经意间看到的魔界帝尊和天界天帝不得不说的三两事，又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他是不是该庆幸，起码是男女的情感故事，而不是男男的。 “对啊，是不是很好听？”孙恬问。 陈琛说不出任何违心的话，索性就不说了。免得她回去又告诉她爸，估计他零花钱要骤减。 “儿子，我觉得你就是我书里头的校园大佬。我跟你说，今天不是下雨吗？我今天写了一章节……” 陈琛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拿起书桌上的水。 水还没入口，就听到他妈孙恬说：“校园大佬为了和纯情小兔打同一把伞，把伞偷偷藏起来啊，哈哈哈是不是很可爱！是不是很像你？” 陈琛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水杯里的水微微晃动。他没有再碰，放下水杯。沉吟片刻，黑眸沉静，下巴微抬，又酷又冷漠地说：“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不像我。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好了，我要睡觉了。” 孙恬没办法，就被儿子撵出房门。她灰溜溜地回了房间，有点不开心。 “恬恬，怎么了？”听到这边的动静，陈斐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抬头询问。由于在办公，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他皮肤白，倒是更衬得人清隽几分。 孙恬翻了个白眼，抱怨道：“还不是你儿子。” 陈斐放下笔，扬唇轻笑：“又去招惹他做什么？” 孙恬更不开心了，她从鼻子里带出一声哼腔。 听到敲门的声音也没理。 直到门又被关上，她才问出声：“你儿子和你说什么了？” 陈斐招招手，孙恬顺势倚到他怀里：“他问哪种蛋糕好吃。” “你儿子不是最烦甜食了？怎么会来问你这种事？” 陈斐眸含笑意，只看着她，并不答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孙恬猛地冲向书房：“我的小说有题材了。” 陈斐揉揉额角，唇角弯起。 真拿她没办法。 他想。 * 夜晚静谧。 床上，女生阖目安睡，俏脸淡粉，唇角微扬，似乎是在做好梦。 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地响个不停。 许陌翻了个身，眉心微蹙。 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时间和来电显示，点了接听。 “圆圆，是爸爸。”男人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来，许陌轻嗯了声，并不搭话。 “今天是你的生日，爸爸……” 许陌漫不经心地听着，回了一句：“过了。” “什么？” “现在不是4月13号，早就是14号了。”她说的陈述句。 “爸爸不是故意不回来的。是你依云阿姨发烧，爸爸在医院，现在她烧刚退了。你是不知道，今天，有多凶险。医生说差点就……”许南山试图想要去解释什么。 最后，许陌轻轻问了一句：“所以呢？” 你说了这么多，所以呢？你要表达什么？后怕，还是对郑依云的爱。不好意思，这些，她半点都不想知道。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堵得那头的许南山无法可说。 所以呢？ 所以什么？他是搞文字工作的，明明平日里头，长篇大论，再寻常不过。可到了此时，到了自己女儿的跟前，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圆圆，生日快乐。你的生日礼物，爸爸明天给你。”他说。 许陌轻哦了一声，问：“还有吗？” 许南山说没有了，许陌把电话挂断了。 也许很久以前，她是真的相信这些说辞的。 相信她爸爸每年不同的托辞。 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长大了。 不再需要活在谎言堆砌而成的爱里了。 没有人会为成年人的愧疚买单的。 起码，她不会。 所以，够了。 真的够了。 * “南山，怎么了？”漂亮娴静的女人躺在病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她担忧地看着他，眉心微蹙。漂亮的女人哪怕是蹙眉，也是极美的。真真是让男人看的，心都软了大半。 许南山把她的手捧在掌心，笑笑：“没什么，就是圆圆在闹脾气。” “圆圆……”郑依云似乎是挣扎着要起来，却被许南山轻声安抚住了：“没什么，小事情。” “是吗？”她问。 许南山什么都不愿意隐瞒郑依云，他的脸上也没有了笑容：“今天，是圆圆的生日。” 郑依云轻呀了一声。 “可是，我忘了。”他颓然地放下了手，盖住自己的脸，声音很轻。 “依云，你知道的，我真的不想这样的。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拗，她以前很乖的。当时，她小小的一团，就站在我的肩膀上，我驮着她。可是现在……” 郑依云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南山。” 许南山顺势把她的柔夷攥进手心。 第86章 【039】我都吃了 多吃点蛋糕。 ——《大魔王日记》 * 一大早，许南山就赶回家了。 他昨晚一夜没睡，女儿的脸和亡妻的脸反反复复的出现在他脑海里，怎么也睡不着了。小洋楼静谧一片。这会儿，趁着许陌还没起来，他匆匆地去了厨房，做长寿面。 小时候，圆圆每次生日，他都会为圆圆做一碗长寿面。后来，事业越做越大，这种东西越来越少做了。再后来，他甚至和自己女儿碰面的功夫都越来越少了。直到闹到现在这种地步，连话都说不了几句。他实在是不明白，他只是想要女儿过得好一点，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呢？ 许南山不愿意多想了，他洗净手，把高精粉加盐搅拌均匀，加水调和成面团，开始和面。然后搓成粗细均匀长的面条，放到油盘内。 许陌下楼的时候，许南山已经把面做好了。只要捞出锅，就可以了。 听到动静，他走出厨房，素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堆上了笑容：“圆圆，起来了。等会儿，爸爸马上就把面做好了。” 许陌看了他一眼，收回眼。脸上是不符年纪的冷漠，她走到玄关处，弯下腰，穿鞋。 淡淡道：“不用了，我上学要迟到了。” 早就迟到的生日，早就迟到的人。这会儿回来，又有什么用处。 这些东西，她不需要，也不稀罕。 许南山看了看时间，笑了笑：“圆圆，还早，爸爸等会儿送你去上学。” 再扭头时，弯腰穿鞋的女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南山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他颓废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长叹了口气。有些哆嗦着从西装口袋里抽出烟，点上。 火光明灭，烟雾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能隐约见到他眉心的褶皱。 他的女儿，终究是和他渐行渐远了。 许南山想。 * 风很大，许陌把校服拉链往上拉了拉，高领毛衣遮住了她小半张脸。 她慢腾腾地往前走，从鼻息间呼出一口气，肉眼可见，是白色的。 真冷，她想。 公交站牌离她家很近，几分钟就走到了。有直达学校的公交车，这会儿时间早，路上不堵，花不了多久。 很快，公交车就来了。 投币，上车，她从校服口袋里拿出耳机。插上，播放英语听力。 高考，她大约是要回b市考的，听力很关键。 昨晚没怎么睡好，低沉的男低音从耳机线里传出来，她在公交车上昏昏欲睡。只依稀听到了几句话。 ——ok ——that，is，even，better，in，that，case…… ——by，the，way，happy，birthday！ 生日快乐，她轻轻跟读了一句。扯了扯嘴角，轻笑出声，带着几分嘲讽。眸光清明，再也没有了睡意。 很快，到站。 下车，起身，她轻轻捏了捏额角，有些头疼。从书包里头拿出小瓶的牛奶，插上吸管。 牛奶，很甜。 她弯了唇角。 * 第一节下课，教室里头人声鼎沸。 做什么的都有，看书的，抄作业的，收作业的，还有打游戏的。 许陌伏在桌上，闭着眼，发呆。 “新同学，该交作业了。”有人在喊她。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从课桌底下抽出作业本，交给他。收作业的是个高个子男生，戴眼镜，瘦瘦高高的，斯文清秀。 又阖上了眼，可那人却还没有走，他轻声道，声音很温柔：“新同学，阿琛找你。” 阿琛…… 许陌一愣，睁开眼，道了声谢谢。 赵觅云抬头，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捏着笔的手一紧。她垂下眼，控制住自己没有往后看。可脑子里头开始不断地胡思乱想。陈琛……陈琛到底是找许陌做什么，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过的。以前陈琛从来都不会主动找女生的。 陈琛的座位在最外侧角落里，和许陌的隔了一定的距离。 沿着过道，许陌往那边走。 那里，三五成群，围着一大群男生，做什么的都有。 陈琛窝在小角落里，他没有同桌。身高腿长，一人占据了两人的位置。 走到他面前，许陌停下步子，轻声询问：“小白，怎么了？” 陈琛带着耳机，难得的，把校服穿得服服帖帖的。两条大长腿，微微曲起。见她来了，他先装模作样地拔下耳机。他其实早就注意到许陌过来了，但他还是装作刚看见的样子。下巴微抬，他指了指放在另一张桌子上的袋子，漫不经心地开口：“给你的。” “嗯？”许陌有些茫然。 陈琛起身，已经率先一步把袋子递到她手里边，淡淡道：“我不爱吃甜食，家里这种蛋糕实在太多了。实在吃不完了，就给你了。” 许陌接过，垂眼，小声说：“太多了，我吃不完的。” 陈琛哼了声，侧过脸，威胁道：“你敢不要试试看？” 一副你要是不要，我就要打人的语调。 哪有人送东西这样的，坐在前面的卫昊有些忍不住了。想要说两句，直到对上阿琛的眸光。得了，他就不瞎掺和了，爱咋的咋的。 许陌看了他一眼，见男生的下颚崩地紧紧的，似乎是在生气。 许陌笑了笑，抿着唇角的梨涡：“好，那我都吃了。” 陈琛重新带上耳机，没看她。他抿了抿唇，薄而绯红的唇上扬，不再说什么。 许陌拿着一大袋蛋糕往回走。 “不许给别人。”陈琛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 许陌嘴角翘了翘，没回头，她说：“好。” * “小白。啧，阿琛，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别名了。”卫昊实在没忍住，嘴贱地问了一句。 陈琛哂笑，从鼻腔里带出一声哼腔。 “怎么？游戏不想赢了？” 这一招妥妥的打蛇打七寸，谁不知道，卫昊打游戏成痴。偏偏，脑子和手都跟不上，菜得一比。没办法，只能仰仗陈琛这样的大神。 “好阿琛，我不问了就是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开一局？” “我说和你玩了吗？”陈琛冷漠脸。 卫昊的心啊，拔凉拔凉的。可偏偏，拿陈琛没什么办法。 第87章 【040】肖想太多 陈琛收回眼的时候，见朱富贵盯着他看个不停。这视线，盯的人浑身发毛。 他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问：“富贵，怎么了？” 朱富贵舔了舔唇角，把鸡腿先吞下去了，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咽了口口水，双手也紧张的交叠在一起：“阿琛……” “嗯，你说。”陈琛垂下眼，没看他。 “阿琛，以后你家这种实在多的吃不完的蛋糕，能不能分我点儿。”实在是被蛋糕给蛊惑到了，朱富贵还是说出口了。 陈琛还没反应过来，卫昊已经哈哈大笑出声，他凑过去把胳膊放在朱富贵肩膀上：“富贵哈哈哈，你这是要笑死爸爸吗？哈哈哈哈哈！” 朱富贵有些茫然：“阿琛，他这是怎么了？” 陈琛当着当事人的面就开始编排，淡淡道：“羊癫疯，富贵，你离他远点。” 他扯起谎来，气都不带喘，朱富贵立马就信了。他一副怕的厉害的样子，果真，离着卫昊远了一点。 卫昊却不管不顾地缠着朱富贵又往这边靠了靠：“富贵，哥哥告诉你，千万别信了阿琛的鬼话，根本不是这样。我跟你讲……” 陈琛呵了声，重新把耳机带回上去。他掀起眼帘，漫不经心地看了卫昊一眼。唇角微微翘起，端得是美得如诗如画。 这是威胁吧……这一定是威胁吧…… 所以，他到底要是要告诉富贵……很显然，这些蛋糕是阿琛特意买给转学生的。 还是算了吧。 卫昊的声音顿了顿，把苦水往肚子里头咽：“对，我是羊癫疯。” * 陈琛给转学生递东西这件事，被很多人都看到了。 众人神色各异。 赵觅云几乎要咬碎了银牙，手里的笔根本就拿不住。她面色狰狞，无意识地在白纸上画了一道长长的线，又伸手，把纸给撕了。 蒋寒看了眼，不着痕迹地收回眼。 许陌拿着一大袋蛋糕往回走。 刚坐下，同桌赵觅云就问出声：“陌陌，这里面是什么啊？” “蛋糕。”许陌说，她见身旁的女生好像脸色不太好，轻声问她：“觅云，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觉得你脸色不太好？” 赵觅云勾勾嘴角：“没什么。那个，陌陌，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许陌把蛋糕放在桌子底下，抬眼看她。 女生娇娇小小的，肌肤赛雪。杏眸圆睁，清澈见底。随着她抬眼的动作，长发微微在她雪白颈间轻轻晃动。 赵觅云放在桌下的五指捏起，用力到指骨泛白，她缓缓出声：“陌陌，我是说。陈琛……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许陌轻笑出声，抿出唇角的两个梨涡：“我从小就认识他，他是最好的人，宇宙无敌第一好。” 赵觅云眸光微暗：“可是那会儿你明明说，你和他刚认识的。” “我那会儿没认出他。”许陌解释道。 赵觅云开口，声音很轻：“哦。” 呵呵，这种鬼话她会信吗？ 她看上去是傻子吗？那会儿没认出来？ 还宇宙无敌第一好，谁不知道啊。 这是炫耀吧，一定是。 许陌再回头的时候，赵觅云已经转回了脸。 她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没有多想。 * 第二节大课间。 今天，正是好天气。 风卷着树梢头的叶，徐徐的，带着点儿柔，沙沙作响。 日光是明亮而柔和的。 明晃晃地撒在女孩儿黑发间，她伸臂，弯腰，曲膝。动作和其他人比起来，显然是生疏得多。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在她肩膀处微微晃动。 手心略微发痒，眸色渐深。 “阿琛！” 陈琛收回眼，见是他，眼里没有丝毫意外，漫不经心地问：“做什么？” “你昨天下午去哪了？我们去你家都找不着你？”蒋寒手里捏着根烟，正在往嘴里头放。 自从上次被陈琛警告离转学生远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和陈琛他们一起出去过了。就算他们叫上他，他也总是有或多或少的借口。昨天被方允之逮了个正着，他索性也就跟着去了。不曾想，扑了个空。他琢磨不透，到底陈琛是什么想法。难不成是放过他了？这么轻易？说起来也可笑，他本来就没有做什么？却要这么担惊受怕。或者说，他原本接近他们，就是有目的的。 陈琛视线在他的烟上略过，笑：“有点事情。” 卫昊没话说了，他把手里头的烟递到陈琛面前：“阿琛？来一根？” 陈琛扯扯嘴角，没要烟：“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卫昊点烟的动作一顿，视线似是不经意间从一人的背影略过，含糊道：“就前不久吧，阿琛，不觉得这玩意儿很酷吗？” 十几岁的男孩子，总会或多或少得觉得抽烟很酷。因此，也就有了很多人跟风。 陈琛倒是没觉得抽烟酷，他从蒋寒手里抽出那根烟，夹在手里，慢悠悠地看了眼。随手扔到他手里头：“烟不错，你这手势抽了好些时候了吧。” 卫昊的手一顿：“没有。” 确实好些时候了，真的控制不住。每当想那个人的时候，他就会抽烟。 陈琛不说话了，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他抹了把脸：“阿琛，上次真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许陌是你的人。” 你的人。 陈琛轻笑：“所以，你就离得我们远远的？因为我上次揍了你……” 蒋寒说不出话来，大概过了30秒，他才反应过来：“不是。” 男生已经转过了头。 过了会儿，蒋寒才听到身后的人淡淡道：“别肖想太多。” 他补充了一句：“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许陌。” 不是许陌……那肖想的是谁？还能是谁？ 总不能是…… 蒋寒的眼睫颤抖得厉害。 有种心里所有的心思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 或许，陈琛早就知道了。 他笑，怎么可能？ 出神间，肩膀被人撞了撞。卫昊努努嘴：“怎么样了？” 他们上次可都是看到阿琛和他之间的不对劲，这才怂恿着蒋寒说开。兄弟几个，说开了不就得了，多大点屁事。 蒋寒顺势把肩膀搭在他肩头：“没事。” “没事就好。” 第88章 【041】我在学习 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大课间做完操之后，陈琛下意识地抬眼往许陌的方向看。 许陌没在座位上。 他有些无趣地收回眼，没有多想。拿起手机，就开始打游戏。 办公室，唐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交到许陌手里边：“圆圆，生日快乐。” 许陌接过手，乖乖巧巧地道了声谢谢。 唐芝摸摸小姑娘的发，看着小姑娘和逝去的姐姐相似的眉眼，眼眶不自觉的红了。她忙别过眼，生怕被小姑娘给看到了：“圆圆，都怪小姨这破记性。礼物是早就准备好的，竟然忘记给你了。” 唐芝是唐楠的亲妹妹，两人关系特别好。小时候，许陌常常会在这个小姨家里玩。后来，唐楠去世了，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许陌的视线从唐芝微红的眼眶略过，收回眼，低下头，轻声道：“谢谢小姨。”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眼见着快上课了，唐芝才不舍地让许陌回去上课。 许陌的步子顿了顿，又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女人，轻轻说：“小姨不难过的，我也不难过的。” 小姑娘的眉眼精致，发软肤白。见她看过来了，她唇角扬起一个笑容。 唐芝笑笑：“嗯，圆圆好好上课，小姨没有难过。” 许陌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看着小姑娘瘦弱的身影，唐芝眸光微暗。 她叹口气，真是作孽啊！ 许南山那个人渣！真是杀千刀的！ * 离得远远的，许陌就听到了教室里吵吵嚷嚷的声音。大课间，教室里头做什么的都有。 许陌走进教室。 手里拿着方才唐芝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才刚坐下，就见有人侧头探过来。 那人生了张极为秀气的脸，侧脸光洁，容色昳丽。 “许陌同学，你手里头拿着的是什么？” 陈琛还没有告诉方允之关于他们两个已经相认的事情，方允之也不知道都这么久了，陈琛在做什么打算。不过，他不会戳破就是了。因此，他还是用许陌同学称呼许陌。 许陌看了眼方允之，收回眼：“好吃的。” 方允之舔舔唇角，有些馋了：“给我点儿好不好？” 就差直接扑上去叫喊着许陌妹妹，是我啊，你方远哥哥！ 许陌想到了方才陈琛给的蛋糕，正准备拿出来。 ——不许给别人。 她的手顿了顿，想起了陈琛刚才说的话。她重新从书包里掏出从家里带来的糖，递到他手心里，声音柔柔的：“给你啊。” 方允之接过，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许陌同学。” 蒋寒看着方允之灿烂的笑颜，觉得心烦意乱。 他放置在桌下的手捏紧，又松开。 明天去买点糖吧。 他想。 方允之也没矫情，拿了就吃。边吃还不忘，边冲后面做做鬼脸，妥妥的找死的节奏。 打游戏的陈琛动作顿了顿，微微眯了眯眼，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和陈琛打游戏的卫昊小腹一个收紧，他发誓，他刚刚真的什么都没看到。绝对没看到阿琛气的都笑了。 他只求方允之少做点死，毕竟，阿琛可不是好惹的。 * 课上，微信群里消息震个不停。 陈琛蹙了蹙眉，头发有点乱。他伸手，按了按酸胀的眉心。 食指轻触了几下，打开。 一堆都是@他的消息。 【阿琛，阿琛！】 【阿琛，阿琛，快出来啊！】 【@阿琛】 …… 【琛琛琛，下午去打球啊。】 陈琛抬眼，下意识地朝许陌的方向看。小姑娘坐得笔直，认认真真地坐着笔记。他收回眼，嘴角微微上翘。 点开微信界面，一字一句地回道：【不去，我急着回家。】 群里立马就炸开了。 【卧槽，有没有搞错！】 【急着回家，哈哈哈哈哈快扶我起来，我还能继续笑哈哈哈！】 【阿琛，回什么家啊，来打球啊！好久没来了。】 【阿琛，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去勾搭妹子了。要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回什么家。】 陈琛看了眼，没回。 手机静音，继续趴着睡觉。 * 下课铃打响。 许陌在座位上整理书包，陈琛就站在后边，漫不经心地等她。 “陌陌，你和陈琛一起回家吗？”眼见着许陌就要整理好了，赵觅云终于没忍住，问出声。 许陌没有多想，笑了笑，轻声回她：“嗯，和他一块儿。”自从知道陈琛就是小白之后，只要一谈起陈琛，她就会不自觉地笑出来。她自己没有怎么注意，倒是赵觅云看得清清楚楚。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是嫉妒，特别嫉妒。赵觅云咬咬唇，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情绪，笑：“陌陌，路上小心点。” 许陌轻嗯了声，把陈琛给的蛋糕提在手里，说明天给她带好吃的。 赵觅云笑着说好。 * 许陌走过去，凑到陈琛身边，见他正在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的。见她来了，又忙把游戏给关了，退回到主屏幕，摆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样子。 陈琛轻咳了声，淡淡地瞥了许陌一眼，率先走到前头：“走吧。” 许陌追上他，轻声问他：“小白，你刚刚玩的是什么啊？” 陈琛扫了她一眼，从她手心里把蛋糕提过来，道：“你看错了，我没玩游戏，我在学习。” 许陌：“……哦……我信了……” 陈琛哼了声，伸手，轻戳了戳许陌的眉心：“嗯？许大圆，你竟然质疑我？” 许陌摇摇头：“我没有，我知道小白学习超级厉害。” 陈琛唇角翘了翘，下巴微抬：“那可不。” 两人说说笑笑间，转眼，已经到了校门口。 门口的男人一看到许陌就迎了上来：“圆圆，累不累啊？饿不饿？” 许陌眼里的笑意淡去，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早上和她闹得不欢而散的男人，抿着下唇，不说话。 许南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女儿的不对劲，走到许陌身边，继续说道：“圆圆，这次爸爸让人给你做了一个超级大的蛋糕，保管圆圆喜欢得不得了。圆圆，都怪爸爸不好，忘记你生日了……” 许陌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神情冷淡。 她从陈琛手里接过蛋糕，说了声再见，就跟着许南山走了。 第89章 【042】变成星星 “圆圆，最后一次原谅爸爸，爸爸以后都会记得的。对了，这次，有好多亲戚都来了。圆圆不是最喜欢拆礼物吗？这次可以想拆多少就拆多少……”许南山扯了扯领带，急切又不安地说着。他想弥补自己的女儿，却不知道从何做起。 拆礼物啊，这事，是她多少年前喜欢做的事情呢？她有些记不清了。 许陌透过车窗，看着外头的景。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乌压压的一片，像是要下雨。许南山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许陌已经听不下去了。 烦，很烦。 她想。 车子停下，许陌拿了书包和蛋糕，转身就往前边走，许南山跟在她后头。灯火通明，大厅里头聚集了一堆的人。见许陌过来了，都热情地打着招呼。许老太太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孙女生日这样的事，她自然是邀请了很多亲戚。这些人，对许陌而言，尤为陌生。 “是圆圆啊，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总算是放学了，快来小姑身边。” “圆圆，快来快来，就等你一个人了。” “圆圆，是你生日啊，快过来。” 眼前的情景和对话似乎和很多年前的一幕重合。 ——“圆圆，圆圆，妈妈的小宝贝儿，看这里。” ——“圆圆，生日快乐。” ——“圆圆，妈妈爱你。” 耳畔嗡嗡作响，许陌好像听进去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她僵直着身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直到有人出声，把她从过去绮丽的梦境里一把扯出来。 “圆圆，生日快乐。” 许陌抬眼，人流的尽头，漂亮的女人捧着蛋糕款款走来。女人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烛光晕在她的脸上，分外柔和。 所有人都在笑，不论是怀着什么目的，包括面前这个早就撕破脸的女人。 许陌知道的，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蛋糕接过来，微笑，然后道声谢谢。可她做不到，怎么也做不到。这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涌进了脑海里，脑子钝钝的疼痛。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往后退了几步。 慌乱上楼，匆匆留下了一句：“你们吃吧，不用管我。” 看着女孩儿匆匆离去的身影，场上众人神态难辨。 郑依云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只右侧唇角微微翘起。又在许南山看过来的时候，垂下眼，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 许南山叹口气，走到郑依云跟前，安慰道：“依云，圆圆还小，你别和她计较。” 郑依云点了点头，柔柔弱弱地出声：“南山，我怎么会和自己的孩子计较。” 说罢，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抬起手，擦了擦有些红的眼，又对许南山笑了笑。 转身，重新招呼宾客们。 许南山收回眼，有些颓废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他有些拿不准了，拿不准该拿圆圆怎么办好。 今晚，寿星不在。众人还是该吃吃就吃吃，该喝喝就喝喝，完全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有了什么变化。毕竟，说到底，都是别人家的事，他们管不着。倒是坐在最上首的许老太太张望了很久，又反复对自己的儿子使眼色。这好端端的生日宴，就什么事儿，平白的让旁人看了那么多笑话。可她这儿子，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老太太实在是吃不下去了，觉得在场的人都在笑话他们老许家。她放下碗筷，就朝楼上走去。 * 许陌睁着眼，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木然地看着天花板。 一动不动。 直到房门被叩响。 她的手指动了动，起身，开门。 门外的是她的奶奶，她侧着身，轻轻叫了声奶奶。 许老太太没应，脸色不太好看。径直往屋内走，在沙发上坐下。 许陌也没出声，老实地站在一边。 许老太太环视了一遍屋内，目光又回到眼前的孙女身上。有了乖巧小孙子的对比，这下，她是越看这孙女不顺眼。刚刚是什么场合，竟然就这样走了，简直是丢了她们许家的脸面。 她皱了皱眉，嫌弃地收回眼：“你知道刚刚是什么场合吗？” 许陌从小就有些秫这奶奶，她抿了抿下唇：“生日宴会。” “谁的？” “我。” “你自己知道，你让在场的人怎么看我们家，你让依云以后可怎么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继母怎么亏待你了！” 许陌的嘴角扯了扯，有些想笑。到底是笑不出来，索性，就不笑了。 许老太太缓了一阵，过了会儿，又放轻语气：“圆圆，你要知道。你该长大了，懂点儿心眼。你依云阿姨可没对不起我们老许家……” 许陌捏着衣摆的手紧了紧，她不太想继续听下去了。她知道，听来听去无非就是那个几句。她是真的不懂，也不想去懂这所谓成年人的世界。 许老太太半点儿都没察觉到孙女的异样，自以为已经安抚好了孙女，就接着往下说：“你妈那事也怪不了你爸，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是不偷腥的。别人家都过得好好的，怎么就只有你妈过不了。更何况，你妈，会点什么？也不知道帮衬帮衬你爸，成天的除了上课，就知道画画跳舞。出了那档子事，也怪不了你爸。要怪只能怪你妈福分太薄……” “够了……”她说，声音很轻。 “什么？”许老太太没听清楚。 “我说够了！够了！别说了！谁都不准这样说我妈妈！” 手心传来尖锐的疼痛，许陌浑身发抖，拼尽了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大吼大叫。她一把拉开门，往外跑。完全没有理会被她抛在身后的奶奶，以及楼下的众多宾客。 “圆圆，圆圆，你去哪里！” 有人在喊她，许陌没有听到，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用尽全力往前跑，没有停歇。风刮在脸上，呼呼作响。她的呼吸越发急促，等到实在受不了了，才停下，大口大口地喘气。 发丝贴在她的侧脸上，她满头大汗，狼狈不堪。 许陌不跑了，她跑不动了。 她躺在地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天空。听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可a市的夜晚，没有星星。许陌看了很久很久，才收回眼。她把手盖在脸上，一动一动。 今晚，真冷啊。 她想。 第90章 【043】和我回家 许大圆。 你乖。 别乱跑。 ——《大魔王日记》 * 一中的大门口，树叶簌簌地打着璇儿。 落到树下男生的肩头。 他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这会儿，才终于想起了什么，转身就走。 他的步子又急又快，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小琛琛~你去哪里？”温温柔柔的女声，带着点儿调侃。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 陈琛的步子顿了顿，停下。 他下意识地往边上看，用着平常的语调道：“没什么。” 孙恬挑挑眉，摆明了不信。这臭小子，还想骗她。她决定回去，告诉斐美人，让斐美人给她做主。 她轻哼了声，沉声道：“上车。” 陈琛有些不情愿，但是也知道自个儿亲妈的脾性，索性也就没说什么，径直上了车。 孙恬一手打着方向盘，说道：“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儿子，这么晚了，你不回家，上哪里？” 陈琛眼都没眨，淡淡道：“打游戏。” “小琛琛啊，那你这几晚，都这么晚回家，那是都去打游戏了？” “嗯。” 孙恬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妈我，真是信了你的狗屁邪！ 哎呀，真是儿大不由娘。可儿子不说，她也确实什么都没法知道。况且，她也不急于一时。早晚，她都能知道。 “儿子，去哪里啊？” 陈琛随便报了一个离蛋糕店近的地名，孙恬也没为难他，在路边停下。 最后，还是不放心，提醒了一句：“小琛琛啊，我和你爸，都是开明的人。要是谈对象了，也别藏着掖着，带来给我们瞧瞧。” 陈琛满头黑线，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他只是单纯地想给许大圆买个蛋糕，这说起来，也怪他，竟然不知道许大圆的生日。 眼前似乎浮现了许大圆带着泪意的眼。 陈琛揉揉额角，下了车。 * 夜色越发深了。 小时候，许陌是个胆小鬼，特别怕黑，可总有爸爸挡在她面前。可渐渐的，长大了。她明白了，那个叫做爸爸的人，并不是无时无刻都在的。没有人会陪着你，永永远远。 她不愿意再想了，静静地看着天空。那里灰蒙蒙的，什么都没有。 许陌的眸子似乎也染上了夜的昏暗，晦涩一片。 裤兜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声，许陌才意识到，她把手机带出来了。 她的眼睫微颤，放置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可终究，还是没有动弹。 他们很着急吧，或者一点也不着急。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阖上眼。 过了很久，久到她都快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声音又急又快，带着点儿喘：“许陌！许陌！” * 是在叫她吗…… 许陌有些晃神，她眨眨眼，有什么东西，溅落在她的睫毛上。 一滴两滴。 下雨了。 她把方才的声音抛到了脑后，伸出手，细密的雨丝在指缝里穿过。 有点儿凉。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思绪飞了老远。 俄而，耳畔传来沙沙的声音。 许陌茫然抬眼，先映入眼底的是深色的校服裤。 她的视线顿了顿。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许陌有些慌乱地想要起身。 额间却被一根食指按压着。 指腹温热。 再熟悉不过的动作。 是小白，小白来了，小白怎么会来？ 许陌心里惴惴不安，小白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怕，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会在这儿？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难道和小白说，她和奶奶吵架了……她没有想和奶奶吵的，只是，她不喜欢，不喜欢她这样说妈妈。 陈琛的视线从许陌身上略过，确定小姑娘安然无恙，他才舒了一口气。 天知道，刚刚看到许大圆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他吓得，心脏病都快出来了。 他哼了声，想好好教训许大圆。可瞥到她微红的眼角，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下次吧，他告诉自己。 下次再教训许大圆，看在昨天是许大圆的生日上，他就不教训她了。 “许大圆，以后别乱跑了。” 他没有询问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兴许是一路跑过来的原因，陈琛的声音带着点儿沙哑，像是磨砺了的沙石。 却并不难听。 她抿了抿下唇，想要说些什么。 最后，只从喉间发出一个模糊的“哦”字。 * 许陌不再开口，也没了动作，静静地躺着。 过了会儿，身边有什么陷下。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就见男生躺地离她没有多远，隔了半臂的距离。他的姿势，还是懒懒散散的，随意地把手臂枕到脑后。他阖着眼，神态悠闲。 见许陌看过来，陈琛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他的眉目隐在昏昏光线下。 只依稀可以见到他润泽的唇角微微上翘，带着几分痞气。 他的眸子漆黑，眼里却似晕着天上的星河。 璀璨又迷人。 小白……小白的眼里有星星。 许陌有些愣神。 陈琛轻哼：“怎么？看傻眼了？” 寂静里，冷不丁地听到这个声音，许陌有些茫然。她的杏眸撑圆了几分，忙转过头去，低声辩解：“我……我没有。” 陈琛不答，支起身，慢条斯理地看着她动作。 直看得小姑娘面红耳赤。 他才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灰尘。 伸出手，哂笑：“怎么？不回家了。” 回家……一听到这个字眼。 许陌就有些抵触，家里有很多人，可是家里却再也没有妈妈了。其实，她真的不想再回家了。 她抿了抿下唇，老老实实地摇摇头：“不要，我不要回家。” 头发被人随意地捋了几下，陈琛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真的不回家了？” 许陌咬咬唇，点头。 “这里夜黑风高的，要是一不小心，有什么东西出没的话……” 陈琛没有说完，许陌已经打断了他，声音有些抖：“不……不会有的。” 她素来最怕的就是这些东西，光是听听就瘆得慌。 看着许陌的挫样，陈琛从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声带振动，带着点儿磁性。 就这样吧，他心想。 这样许大圆应该就长记性了吧。 “起来。”他道，声音轻而慢。 “我……”她说不出话来。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面前晃动了几下。 有风拂过。 陈琛轻笑，声音是难得的柔：“许大圆，起来，和我回家。” 第91章 【044】我都在的 许大圆。 生日快乐。 以后我陪着你。 ——《大魔王日记》 * 许陌呼吸一窒，手指下意识地弯曲蜷缩着。 那是人在紧张状态下常有的反应。 陈琛瞥了眼，收回眼。 又恢复成平日里头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出声，懒洋洋的：“许大圆，你不攥着我的手吗？我这样，有些累。” 是……是吗？ 许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却被陈琛一把攥住，用力拉起来。 男生的手心宽厚，指腹带着点儿温热。 手被完全包裹住。 许陌垂眸看了眼，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不等她去深究，陈琛又一次出声：“看什么？走啊。” 许陌轻声道：“哦。” 她下意识地跟上陈琛的脚步，似乎是顾及到她，他的步子放慢了些许。 不知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 * 行走间，带着一股子草木的清香。 陈琛想起了什么，在一个地方停下，不动了。他开口，声音温和，带着点儿诱哄：“你等我会儿。” “好。”许陌说。 陈琛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不许乱跑。” “我不乱跑的。” 陈琛这才放心下来。 夜色很深，他的身影隐没在黑夜里。 许陌一直看着，直到彻底看不到了，才收回眼。 她站在原地等他，过了会儿，陈琛还是没有回来。 彼时，狂风四起，路灯昏黄摇曳。 许陌咬咬唇，有些怕了。她不敢再看，垂下眼，轻轻出声：“小白……” 没有人回应。 “小白？” “……” “小白，你在哪儿？” 万籁寂静。 她张惶四顾，声线有些抖：“小白……我……”我有些怕。 “怎么？”一道声音响起，离得很近，带着点儿调侃。 是小白的声音。 许陌放下心来，转身。 四目相对。 烛光恰好打在男生的脸上。 陈琛遗传了父母的好相貌，哪怕此时眉眼带着点儿青涩，却依旧英俊的不似真人。 他的睫毛长而纤密，覆在眼角。眉目深远，鼻梁高挺。一侧唇角微微翘起的样子，带着点儿漫不经心。 “叮——许大圆小朋友，你的生日蛋糕已上线，请查收。” 他道，不紧不慢的。 蛋糕……小白给她的蛋糕…… 许陌这才把视线投向生日蛋糕，上面坐着个荡秋千的小姑娘，蛋糕的中间写着几个字：许大圆，生日快乐。 她的视线一凝，嘴唇嗡动。 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儿，才喃喃出声：“小白，今天不是我生日……” 可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欢喜地不知道怎么表达。 见许陌一副急于解释的样子，陈琛唇角的笑意没有半点变化，他道：“我知道，许大圆。昨天是你生日，补回来好不好啊。嗯？” 这个嗯字，从鼻腔里发出来，略微低沉。 许陌抬眼看他，压下眼里泛起的泪意：“好。” “许大圆，快来。许愿，吹蜡烛。” 陈琛弯下身，把蛋糕递到她面前，柔声道。 许陌深吸一口气，闭眼。 过了几秒，吹灭蜡烛。 她笑，嘴角泛起动人的梨涡：“小白，谢谢你。今天，有你在，我很高兴。” 脑袋被人轻轻地揉了揉，许陌听到陈琛说：“以后，我都在的。” 许陌点头：“好。” 陈琛摸摸鼻子，想起方才就想知道的，问出声：“许大圆，你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许陌的视线一凝，紧接着，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 她大声道：“每天都能吃糖！” “蠢货，要不要牙了？”陈琛的视线从许陌唇角的笑上略过，微顿。又想起了上次许大圆吃糖掉牙的经历，冷哼。 许陌小小声道：“要……要的。” 两人闹了一阵，许陌小心翼翼地把蛋糕重新包裹好。陈琛一把拿过，提在手里：“走，和我回家。不跟着过来，我就要独吞蛋糕了。” 似乎是怕许陌拒绝，这话有点威胁的意味。 不等许陌回答，陈琛已经率先走在前头。 男生单手插兜，宽肩窄臀。 他的身影隐在月色里，似是背了整个世界。 许陌在心里应了一声，好。 ——走，和我回家。 ——好。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陈琛的嘴角微勾。 “阿嚏！”许陌揉了揉鼻子。 一件带着男生体温的衣服从天而降，盖住了她的脸。陈琛掀起眼帘，往后看了眼：“小傻子，冷也不知道说，穿着啊。” 许陌揉了揉胳膊，没有拒绝，套在身上。 夜色很凉，而衣服带着点儿暖。 * 熟悉的景色都在远去，许陌望着窗外的景，心里是难得的平静。 那些纠结了一晚上的事情，似乎在瞬间远去。不管是口口声声为她好的爸爸，还是两面三刀的继母，亦或者……她奶奶…… “许大圆？”没人回应。 “许大圆？”陈琛侧过脸看她，见小姑娘皱着张小脸，满脸苦恼。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唇都抿地紧紧的。他伸手，食指和拇指摩擦，打了个响指。 “嗯？”她的思绪脱离出来，把那些事情都抛在了脑后。 “想吃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道。 黑眸凝视着她。 许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陈琛一侧唇角牵起：“说好你今晚是大寿星，想好了没？” 想了想，许陌认真道：“什么都好。” 又怕陈琛不高兴，她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有小白在就好。” “好了，给你做好吃的。”陈琛唇角翘了翘。 许陌喉间一哽：“好。” * 原先许陌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可这会儿，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也就有心思去看看周围的景物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是玩的心跳。她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才弱弱地出声：“小白，我们去哪？” 陈琛双眉微挑，戏谑道：“卖猪，卖你这只小猪。” 许陌秀眉一拧：“……好吧……” 陈琛把许陌的表情收入眼底，心里寻思着：这不会是又要哭唧唧了吧。莫名地，眼底又浮现了她带泪的眸。陈琛轻咳了声，淡淡道：“好了，傻乎乎的，带你去我家。” 许陌问出声：“小白，你家不是在我家下一站吗？” 陈琛装作半点都不知情的样子：“……有吗？你记错了。” 许陌心道：小白，你要是装的像一点，我说不准就信了。 但她还是没有戳穿他。 小白开心就好。 许陌心想。 第92章 【045】生日愿望 许大圆生日。 4月13号。 晚安。 ——《大魔王日记》 * 付了钱，下车。 陈琛在一处带花园的独栋别墅停下。 想起了在家的他妈，难得的，有点心虚。关键是，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心虚些什么。 他捋了把发，懒得想了。 带着身后跟着的许大圆，推开门。 他脱了鞋，给许陌拿了双干净的室内鞋。 “儿子啊，你回来了。”应着许陌走在后头，再加上陈琛人高马大的缘故，孙恬一时之间，没有看到许陌，只看到了自家的帅儿子。只看了眼，她就没趣地收回眼。 陈琛的步子顿了顿。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那素来不是在码字，就是在撩他爸的妈，竟然盘腿坐在沙发上。身旁还有他爸陪着看泡沫剧。 “爸，妈，我给你介绍个人。” “嗯？什么？”孙恬轻哼了声，把视线从泡沫剧里转移到陈琛身上。 “喏，这儿。” 孙恬定睛一看，就见到自个儿儿子身后，有个小姑娘探头出来。 小姑娘模样生得极好，小脸儿俏生生的，眼睛是标准的杏眼，黑白分明。她似乎是有些怕生，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摆。但是站的笔直，声音小小的：“叔叔阿姨好。” 乖乖巧巧的。 孙恬的眼睛一亮，这不会是她儿子终于开了窍，把小女朋友带回来了吧。越想孙恬越觉得有可能，真想凑上去，看看那小姑娘。真是越看越喜欢。 陈琛一看自家老妈这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别人家的家长，反对谈恋爱，他家的，巴不得他谈恋爱。 他又回头，看了眼许大圆，小姑娘眼睫不安地颤动着。 他轻哼了声，收回眼：“妈，被闹了，这是圆圆。” 圆圆？孙恬的视线一顿，她说怎么觉得这小姑娘有些眼熟，原来是儿子小时候那个小姑娘。圆圆怎么了，圆圆刚好来个青梅竹马养成。况且，她可从来都没见过自家儿子对哪个小姑娘和颜悦色过。每天不是怼人小姑娘，就是气哭人小姑娘，真是操碎了她的心。 想到这些，她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走到许陌身边，伸手，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圆圆晚上好啊。” 女人的声音柔地不像话，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很好闻。 许陌攥着衣摆的手松开，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的声音清透：“阿姨晚上好。” 也不等孙恬和许陌培养培养感情，陈琛就把他爸妈撵到楼上去了。 转身就走，一点也不给孙恬缓冲的时间。 孙恬看着陈琛的背影，叹了口气：“斐美人，你说你儿子开花了没？” 陈斐放下手里的工作，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可眼里的光柔下来了：“操心什么，这么晚了，不睡觉？” 孙恬：“睡睡睡~” 临睡的时候，孙恬想起来，还没有给她家小琛琛和圆圆热杯牛奶，就想爬起来。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陈斐问：“怎么了？” 孙恬：“还没给小琛琛和圆圆热牛奶。” 却被身侧男人一把按到怀里，男人的声线沉冷：“睡觉。” 孙恬往男人怀里缩了缩，没再动弹。 * 直到陈琛把饭菜都摆出来，许陌还没有回过神来。看着呆愣愣的，眼底没有神。 陈琛脱下围裙，嗤笑了声：“想什么？吃啊！” 许陌拿起桌上的筷子，递给他一双：“叔叔阿姨呢？” 陈琛伸手接过，淡淡道：“他们吃过了，我们吃。” 许陌没再说什么。 菜色很寻常，可都是平日里头许陌爱吃的。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吃这些菜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从哪道菜入手。 索性，每样她都吃了点儿。似乎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许陌从来都没有在青城吃过这样正宗的菜。 “好吃吗？”漫不经心的语调。 许陌抬眼。 陈琛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两条大长腿随意地摆放着。他穿着鸡心领的汗衫，露出精壮的胸膛。光线缀在男生的眉眼间，他的眼尾狭长，上眼皮弯曲弧度较大。眼睫长长，微微向上翘起。细碎的光晕在他眸间，里头似有星辰大海。 不知怎的，她别开眼，心跳有些加速。 “问你话呢？想什么呢？傻乎乎的。” 许陌忙不迭地摇摇头：“好……好吃的。” 陈琛俊眉微挑：“多吃点。” 许陌应了声好。 吃的正欢的时候，脸颊被一双手轻轻擦过，许陌茫然抬眼：“小白，怎么了？” 陈琛哼笑了声，一侧唇角牵起：“小花猫。” “小花猫”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蛋，黏乎乎的。 她眨眨眼，冲着陈琛笑了笑，抿出小梨涡，模样乖巧：“小白，我要吃蛋糕。” 陈琛看了她一眼，没拒绝。弯腰，刚把蛋糕拿到桌子上。 就感受到了指腹的温度。 许陌轻笑出声，笑容带着几分调皮：“小白，这下我们一样了。” 幼稚。 陈琛心道。 但他什么都没说，唇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 * “这间怎么样？要是不喜欢，我们换一间。”陈琛打开门，让许陌进来。 这个房间是粉粉嫩嫩的，装修的很精致，一看就是花了很多心思。 当年，孙恬一直想要有个女儿。可惜生陈琛的时候大出血，差点连命都没了。陈斐说什么都不敢让她再生了。因此，只得了一个儿子。这房间，还是陈琛小时候住的。后来，陈琛长大了，说什么，都不愿意住这娘里娘气的房间了。这房间，也就空置下来了。不过，有人定期打扫，很干净。 许陌摇摇头：“不，很喜欢。” 陈琛眉头微挑：“行，喜欢就行。有事过来找我，我在你隔壁。” 许陌乖乖地点了点头。 从陈琛这个角度只看到小姑娘乌黑的发顶，他收回眼。把从许陌家里拿的东西，一股脑地拿出来，摆放在床上：“我从你家拿的，厕所这间房就有，你早点睡。” 许陌看了陈琛一眼，轻声说：“小白，谢谢啊。” 暖色光线下，女生的眸子显得尤为清澈。 陈琛视线一顿，收回眼。嘴角微勾，懒懒地摆摆手。转身就走，又想起来了什么，步子顿了顿，轻咳了一声，没转身：“许大圆……晚安。” 许陌笑笑：“晚安，小白。” 门被轻轻阖上。 许陌坐着，发了会儿呆。转身，去了浴室，洗澡。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过了会儿，许陌出来了。 发梢在滴水，她没擦，钻到被子里。 闭眼。 明明在完全陌生的地方睡觉，应该是睡不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闭上眼睛，许陌就睡着了。 完全进入梦乡前，许陌迷迷糊糊的想到自己的生日愿望，笑了。 我的生日愿望是 ——希望小白可以每天都开心。 第93章 【046】大猪蹄子 许大圆。 小傻子。 ——《大魔王日记》 * 一夜无梦。 这竟然是她这段时间睡的最好的一晚。 光线透过碎花窗帘，浸入室内。 许陌头一次注意到青城的早间，风难得的是带着点儿柔的。从这里往外头看，可以见到树梢头的枝叶簌簌地打着卷儿。 昨夜那些歇斯底里和茫然无措，已经消失不见了。 心里头一次不是空荡荡的。 起身，洗漱。 许陌昨晚穿的是孙恬买的睡裙，棉质长裙，及膝。 孙恬做梦都想有个女儿，也就在这房间里塞了大把的新款衣服。花样繁多，怎么好看怎么来。陈斐见孙恬买的高兴，那他也就高兴。可怜陈琛小时候一看到孙恬买女装，就瑟瑟发抖。毕竟是有过穿女装黑历史的人。 还没来得及换下昨晚的睡裙，门就被轻轻叩响。 “许大圆，睡醒了吗？”正处在变声期的男音微微沙哑，像是压在嗓子里头发出来的。却并不难听，低沉带着点儿磁性。 许陌看了眼身上的睡裙，用手指轻轻把不平整的地方捋平。 开门。 * 正值早间。 些许光线透过空气的罅隙，连空气都静谧下来。 陈琛单手抄兜，倚在门边，神情懒散。 似乎是刚睡醒，他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眉，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往下，是如松柏挺拔的鼻梁，不点而朱的唇瓣。 许陌的视线一顿，这是她头一次发现：小白，长得挺好看的。 “睡醒了？” 她愣了几秒，这才点点头。 “傻站着干什么？去穿衣服啊，我在外头等你。” 陈琛见许陌一副茫然的样子，右侧唇角不自觉地牵起，眸中已经带了些许笑意。 许陌轻哦了一声，这才重新回房换衣服。 她收拾妥当，背着书包下楼。 还没看清陈琛的人影，书包就已经被陈琛拿在手里边。 男生宽肩窄臀，背脊挺直，走到前边。 似乎是顾及到了身后的她，步子较之以往，稍微小了点儿。 他的步子顿了顿，没有转身，淡淡道：“快过来。” 许陌快步追上他，两人并肩而行。 * 4月份的青城，是带着寒意的。路上的行人都穿的很多，只有陈琛穿得单薄。许陌看了眼，觉得冷的厉害。她把脑袋往衣服里面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 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笨拙的小企鹅，蠢兮兮的。 陈琛勾了勾手指，招呼小跟班，调侃的语调：“小企鹅，走快点，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藏在衣服里头的许陌回道：“来了。” 瓮声瓮气的。 早餐店在一中旁边，坐的大多数是一中的学生，也有送孩子来上课的家长。里头早就坐满了人，没等两人反应，外头已经有人热情地招呼他们过去。 “阿琛，快过来。”朱昌茂边往嘴里塞着早点，边含糊地招呼他们过去。 两人走过去，桌上摆了一桌子，放得满当当的。 他们过去的时候，朱昌茂已经咽下了口里的东西，给两人腾位置。 坐下来，许陌才注意到，朱昌茂身旁坐了个好看的妹子。 妹子身材纤细，模样姣好。看上去，和朱昌茂很是亲密。 她看了眼，没有多想，跟着陈琛一块儿在两人对面坐下。 朱昌茂寻思着，平日里头，阿琛对转学生那么好。而且，转学生好像很喜欢吃蒸饺。这样想着，他就把蒸饺往许陌跟前挪了挪，笑得憨憨的：“吃。” 许陌看了陈琛一眼，见他嘴角勾起，就接过来，道了声谢。 那妹子瞥了朱昌茂一眼，有些不乐意了，语气不大好：“怎么不见得你给我？” 朱昌茂有些不明白叶子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想到他大姐说的话，不管什么时候，叶子不开心，那就是他的错。他摸摸脑袋，赶紧把蒸饺递过去：“叶子，那这屉给你。” 叶子哼了声，有些不乐意了。她翻了个白眼，开始嘤嘤嘤了：“好你个朱昌茂，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妹子了？啊？虽然这个妹子是挺可爱的，但是你怎么可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哼！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大……大猪蹄子…… 不过，猪蹄子还挺好吃的。 见朱昌茂没反应，叶子继续叫嚷道：“你这个骗子，人渣，说好的只喜欢我一个人呢？” 骗子……人渣…… 那他还是当大猪蹄子吧，起码好吃。 朱富贵一噎，没夹住饺子。饺子在桌面上滚动了几下，不动了。 他舔舔下唇，有些可惜地收回眼。 “你说话啊？”旁边的叶子还在继续嘤嘤嘤。 朱富贵这才反应过来，回想起方才叶子说的话。不由的，虎躯一震。 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对面的阿琛。 陈琛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样子。 不知怎地，朱富贵觉得有点慌。 再加上旁边叶子一脸你是渣男，你绿了我的表情，朱昌茂……憋的脸都红了，都没想起来，到底要怎么解释。不就是吃个早饭吗，怎么好端端的，就变成这样了。 这看在叶子眼里，就是默认。 也不等她反应，许陌赶忙放下了手边的蒸饺。她素来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只能连连摆手：“同学，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他是只喜欢你一个人的……我，我才刚认识他的……” “饺子都给你，都是你的。”说着，许陌就把所有的蒸饺都往她这边推。 眼巴巴地望着她。 叶子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轻哼了声：“两个傻子。” 也就不管两人在想些什么，开始大块朵颐了。 许陌和朱昌茂两眼相望，二脸懵逼。 陈琛对此倒是没有丝毫意外，他伸手，把朱昌茂那边的蒸饺递到许陌面前。 见许陌低头沉思，没有反应，他轻轻敲了敲桌角。 许陌侧了侧脸。 陈琛懒洋洋地坐在凳子上，见她看过来了，他冲着许陌挑了挑眉。 一侧唇角牵起，带着点儿痞气。 “蠢死了，小傻子。她逗你玩的，吃饭啊。” 逗她玩？ 这……这是被骗了…… 许陌有些迷糊的大脑，总算是重新运行起来了。 闻声，对面的女生挑唇，冲着她比了个wink。 第94章 【047】通报批评 四月的青城，有冷风从外头吹来。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这个冬天似乎格外漫长，迟迟过不去。 操场上，队列整齐。各个班级按照队列站好，只有几个人零零散散地站在那儿。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几人虽然是说着话，可这手里头的动作倒是没有停歇，做的还有板有眼的。 “阿琛，你怎么最近做操越来越勤快了？不会是真的为了那啥子组长的事情吧？”卫昊一直都觉得挺纳闷的，也不知道那天阿琛是中的什么邪，竟然答应了当组长。事后，更是每天都来做操，连方允之和朱昌茂都嫌今天太冷，窝在教室里头没出来。反倒是阿琛，头都不回就来做操了。 他搓了搓手，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吃多了，这么冷的天还和阿琛出来做操。简直就是闻声落泪，见者伤心啊。更扎心的是，阿琛说好地一起逃课出去浪呢，现在连出来打局游戏都困难。 简直就是日了狗了。 陈琛斜睨他一眼，收回眼：“干你屁事？” 卫昊硬生生地想说的话都憋回去了。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阿琛怼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他嘤嘤嘤，想哭了。 他自然不知道，陈琛一看到他，就想起来上次他嘲笑许陌广播操的事情，自然是要给他颜色看看。 嘤嘤完之后，卫昊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舔舔唇：“阿琛，等会儿去买点吃的不？” 买吃的…… 今天，有些降温。脑子里又回想起来清晨许大圆缩成一团的样子。 他唇角翘翘，转身就走。 卫昊眼睁睁地看着陈琛转身就走，问道：“阿琛，你去哪里？” “买吃的。” “阿琛，阿琛，好阿琛，给我带点吃的呗。”谄媚的声音。 陈琛的步子没有停歇，走了几步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步子顿了顿，转身，眉头微挑：“行，你给我看着点儿许陌。” “好好好，阿琛，安心安心。我一定会让许陌妹子毫发无伤。你可别忘了我的包子。”卫昊用力挥手，点头应道。 不就是看着个转学生吗？ 好说好说。 * 一中是个牛逼哄哄的学校，这牛逼表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是这里头的学生非富即贵，另一方面是一中的纪律严格。 广播操比赛是个全校性的活动，自然是抓地极其严格。 卫昊老远就看清了那挺着大肚子，和十月怀胎似的教导主任。教导主任姓王，中年男人，秃头，啤酒肚，成日里头最喜欢抓那些不守纪律的学生，人送外号“喜多多”。喜自然指的是他的肚子，圆滚滚的，简直就是喜当妈。 这会儿喜多多眯着他的小眼睛，前来巡视。 卫昊连忙收敛了神情，摆动手臂，装作一副我很认真的样子。 喜多多象征性地看了眼这几个男生，点了点头，还挺满意。他对这几个不守纪律的男生要求不高，过来做操就好。 他挺着肚子正准备离开，前面一个笨拙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定睛一看，得了，是个做操不怎么标准的女生。他快步向前，半点都不含糊地把那女生逮出来，就和逮小鸡似的。 正在做操的许陌还有些茫然，她抬眼看面前的中年男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喜多多已经训开了，他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对男生格外的宽容，对女生就格外的严格。比如，校园里头要是有人谈恋爱，喜多多二话不说，就指责女生不好好学习，成天就知道勾引男同学。反倒，半点都不追究这个男同学。因此，年级段里还有叫他双标狗的说法。 见许陌满脸茫然，他就开始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你怎么回事？叫什么名字，这都快广播操比赛了，还做成这个鬼样子？是不是存心想要你们班级出丑？” 这情况，要是换做男生还好说。要是女生，估计就是被批得狗血淋头。 许陌抿了抿下唇，看了他一眼，垂下眼：“许陌。” “什么？”喜多多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耐烦。 许陌直起身，正视他，重复了一遍：“我叫许陌。” 旁边的沈念瑶看了眼两人，出声解释：“王主任，是这样的。许陌同学是刚刚转过来几周的同学，所以，对广播操还不是很熟悉。但是她课下都是有好好练习的。” 喜多多看了眼，点了点头：“转学生啊，我知道了，到时候好好练习就好。” 难得平和的语气。 他看了两人一眼，离开了。 * 做完操，各班按照顺序回了教室。 下节课是语文课，有语文听写。教室里头安安静静的，只有几个人的翻书声。 窗户没有关紧，有风从外头灌进来。 许陌把脑袋往衣服里头缩了缩，轻咳了几声。又继续拿起笔重温等会儿要听写的内容。 寂静的教室里忽然响起刺耳的广播声。 “全校师生请注意，今早，高一2班的许陌同学的操做的实在是太烂了，属于严重拖后腿的情况。广播操比赛将近，望大家加强练习，以儆效尤。” 许陌…… 2班众人手里边的动作同时停下，扭头看许陌。 许陌的笔顿了顿，继续记等会儿要写的东西。 没有在意众人的视线，只是捏着笔的手紧了紧。 打游戏的卫昊掏了掏耳朵，有些无法置信。他睁大眼，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朱昌茂，猛地摇晃朱昌茂：“富贵……刚刚喜多多说了什么？” 朱昌茂口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摇地他猛翻白眼。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前胸，才勉强地咽了下去。他喘了口气，摇摇头：“日天，别急。你刚刚问了什么？我没听到。” 卫昊用手挠了挠头发，焦躁不安，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朱昌茂这下是彻底听清了，他不紧不慢地回道：“不就是转学生被通报批评了呗。” 不就是转学生被通报批评了呗！ 被通报批评了呗！ 呗！ 这几个大字在卫昊脑子里蹿动。 宛如冷雨拍在卫昊的脸上，噼里啪啦作响。 他是怎么答应阿琛来着，完蛋了，这恐怕会被阿琛给打死吧。 打死大概算轻的。 第95章 【048】尊师重道 许大圆。 别怕。 ——《大魔王日记》 * 卫昊脑子里头嗡嗡作响，连游戏都不打了。 只有几个大字在他的脑子里头不停地回响。 完蛋了。 他是怎么说来着。 一定会让转学生毫发无伤。 现在呢……转学生被通报批评了。 日哦！ 卫昊嘴里骂了会儿喜多多，好端端地找谁的茬不好，偏偏要找转学生的。 这下好了。 卫昊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和同桌朱昌茂商量对策。朱昌茂抹了抹油嘴，特别实诚地问了一句：“日天，转学生被批评了，又不是你被批评了。你着急啥？” 卫昊：“……” 得了。 整半天，脑子里头压根就没有情根的家伙到现在还不知道阿琛和转学生关系匪浅。 所以，富贵这家伙是怎么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的。 他低声骂了句操，立马给阿琛打电话。 那头，压根就没有人接。 卫昊的心拔凉拔凉的。 他心道：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 青城的风大得很。 风起，有白色的絮在空中飘荡。 早操期间，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收银的小姑娘偷偷瞟了眼面前的男生，又收回眼，脸不自觉地红了。 “你好，请问你需要什么口味的奶茶？”她轻声问。 好帅啊。 她想。 陈琛的视线在众多奶茶名字上扫过。 顿住。 许大圆喜欢喝什么呢？ 甜的。 想起许大圆，他的唇角不自觉地上翘了几分，道：“要你们店里最甜的。” 声音是难得的柔和。 小姑娘想了想，轻声问：“要不，焦糖玛奇朵？” “好。”他说。 陈琛付了钱，就站在一旁等着。 他垂头，摆弄着手机。 神色懒洋洋的，像是没睡醒。 清晨，有光晕在男生黑发上，平添了几分柔和。 刺耳的广播声使得他的动作顿了顿。 他侧身站着，插着兜，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直到听到里头说的人是许大圆，他眯眼。 轻呵了声，猩红的舌尖顶了顶下颚的牙肉。 转身就走。 “你好，这是你的焦糖玛奇朵？” 没有人回应。 小姑娘下意识地往前看去，只看到男生的背影。 她收回眼，看了眼手里的奶茶，微怔。 怎么就走了？ 都付了钱，这奶茶，是不要了吗？ * 有声急促的鸟叫声。 有短信进来。 ——舅舅，谢谢你。 王主任看了眼，回复。 ——小事，这个叫许陌的本来就做得不太好。 其实，他本来是没打算追究的。毕竟，是转学生，做不好也情有可原。他这人，虽然看不顺眼女生，但这种情况，通常也不会追究。可这会儿他有求于人，又是这个外甥女自己找上门来的。 也就不好拒绝了。 况且，也就是给个转学生口头上警告一下，就能得到这么多的好处。 何乐而不为呢？ 王主任放下手机，优哉游哉地喝着茶，神态悠闲。 * 陈琛是王主任办公室的常客。 常常因为各种犯事被送到他这边，但是念着陈琛学习成绩好，家里头又有背景。什么背景不大清楚，但是听说连校长都不敢惹，更何况是他。 王主任对陈琛的态度倒是好得很，成天都是笑脸迎人。 办公室里头没关门，陈琛没敲门，径直走进来。 一眼就看到在喝茶的王主任。 见是他，王主任的脸上露出笑来，满脸的肉都堆积起来。 连五官都拧巴成一团。 “怎么，这是又犯事了？”他笑，有些谄媚。 对旁人严格得很的王主任，到了陈琛这里，倒是宽容的很。 跟条哈巴狗一样，恨不得多多巴结陈琛。 陈琛下巴都没抬一下，神情冷漠，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的个子足足比王主任高了一个头，这样子站着，就显得王主任矮了一大截。 陈琛素来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这会儿，又是这样，王主任心里头不太乐意。 但是又拿这个学生，没什么法子。 陈琛听到王主任的话，扯了扯嘴角，轻笑：“犯事？谁？你吗？”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让旁人觉得有股子凶煞之气。 王主任哪怕再没皮没脸，这会儿这学生都上赶着骂他了，他脸上的笑也没了。 毕竟，他多多少少还是要脸的。 他用力拍了拍桌角，力图展示一下师长的威严：“陈琛同学，希望你弄明白。虽然你家里头有背景，但是尊师重道这个道理我想你还是懂的吧。这年头，相比有背景，名声这东西更重要是吧。威胁辱骂师长，这说出去，也不好听是吧。” “尊师重道？”陈琛重复了一遍，哂笑：“那也得看是什么老师了，王主任你说是吧。” 陈述的语调。 “陈琛，这好端端的，你是什么意思？”这下子，王主任是明白了。感情这小子，闲着没事做，来他这里踹场子来了。 “王主任，据我所知。转学生刚来，不太会做操。没到会通报批评的份上吧。” 这自然是不会通报批评的，王主任有些心虚。 眼神闪烁了一下，过了会儿，才应道：“陈琛同学，这转学生不会做操。那你自然应该去找正主，你找我做什么？” 他心里寻思着，就算你心里头知道我是刻意这样做的，又能怎么样。他安下心来，说到底，他是吃准了，陈琛拿他也没什么法子。 陈琛冷哼了一声，轻笑，声音不紧不慢的：“主任，你既然这样说。那我想王主任也明白在学校里头收受贿赂的后果吧。” 王主任的呼吸一紧，很快又平复下来。 他背后的勾当一向都做的完美无缺。 没道理，陈琛一个成天逃课的学生会知道。 他放下心来，眉头蹙起：“陈琛同学，这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该知道吧。你这样，平白无故地往我身上泼脏水，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听了这话，陈琛一侧唇角牵起，笑容是漫不经心的。 又带着点儿痞气。 他从校服兜里掏出手机，解锁，随意地抛给王主任。 动作一气呵成。 “你看看这些吧。”他道。 王主任没放在心上，伸手接过。 垂眸，瞥了眼。 心一颤，脸色煞白。 第96章 【049】被砸傻了 喜欢喝奶茶？ 我给买。 ——《大魔王日记》 * 上面密密麻麻罗列地都是他这些年贿赂的证据，年代之久远，人数之多。而有一些，他甚至自己都不记得了。 不知道这些陈琛都是怎么拿到手的。 王主任看得心惊肉跳。 有了这些，别说他能不能当主任了。 估摸着，还有可能会蹲监狱。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删掉。 刚准备动作，就看到男生斜睨了他一眼，声音懒散：“王主任，你尽管删吧。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觉得我会没有备份？” 王主任颓废地收回了手，问：“陈琛，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要王主任公开和许陌同学道歉一下。你看，怎么样？我想这对主任而言，这就是个小事对吧。” “好。”王主任应道，把手机递还给陈琛。 陈琛伸手接过，扯了下唇。 懒洋洋的样子。 他也没急着走，跟着王主任到广播站，亲耳听了他说的那些话。 才离开。 望着陈琛的背影，王主任又想到手机上面的东西，舔了舔唇，干巴巴地开口：“陈琛同学，这你看……” 陈琛摆摆手，没回头：“这就看王主任自己了。” 王主任颓废地揉了揉额角。 这都叫做什么事儿？ 不就是通报个学生？ 他妈的还染了一身的骚。 早知道，就不该趟这趟浑水。 * 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个不停，带着沉闷的声音。 陈琛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卫昊。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划开锁屏，接听。 那头传来卫昊咋咋呼呼的声音。 陈琛把手机拿远了点儿听。 “阿琛，阿琛，我有罪。转学生那事，我对不起你。她被通报批评了，这事都怪我……” 卫昊胆战心惊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那头却没有什么声音，卫昊就更加胆战心惊了。 这是把阿琛气的都不理他了。 不能吧。 虽然后面喜多多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说这件事完全都是他的错。并且，他已经重新向转学生道过歉了。 但是想想刚刚的广播。 卫昊还是害怕地瑟瑟发抖啊。 “阿琛，阿琛，你好歹理理我啊……”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听到一道甜美陌生的女声时截然而止。 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但是听这音色应该是个女生。 哇哦！阿琛在外面撩妹啊。 没想到阿琛是这样的阿琛。 那……那转学生又是什么鬼？ 这是脚踩两条船！？ 啧，刺激。 不愧是阿琛，一搞就搞两个妹子。 卫昊脑子里头天马行空地想着。 那头，陈琛又嘱咐了他一句。 卫昊应下。 * “这是你要的奶茶，欢迎下次光临。”小姑娘把奶茶递过去，又偷偷瞥了眼男生。 方才男生急匆匆地走了，她询问老板，就把这杯奶茶留下来了。 她尝过了，奶茶很甜。 这会儿，他又要了杯同样的奶茶。 男生没有看她，斜倚在门边。 他侧身站立，在打电话。 闻声，他又和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 挂了对话，侧了侧身。 黑发细细碎碎地遮住了他的眉，只露出一双深黑的眸。 往下，是挺直的鼻梁。 对上他的视线，小姑娘不自觉地红了脸蛋。 陈琛没有注意到她，他接过奶茶。 道了声谢谢，起身，离开。 * 卫昊伸长了脖子，使劲地往前看。 见转学生趴在桌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看得卫昊心慌慌。 阿琛方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去把许陌叫出来？ 这事情倒是好办的很。 但是，这转学的妹子不会在哭吧…… 毕竟，女孩子都很喜欢哭。 他又恰恰怕极了女孩子的眼泪。 算了。 他告诉自己。 别怂就是上。 * 许陌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气息微乱。 她趴在桌上，努力去平复自己的不适感。 冷汗浮在她额头上，她紧紧阖着眼，眉心微蹙。 她身体不大好，有些低血糖。 这会儿，是老毛病又犯了。 “许陌同学，你出来一下。” 卫昊抱着前臂，站在许陌旁边。 此时，赵觅云不在座位上。 有人在叫她。 许陌费力地睁开眼，眼前的男生有几分眼熟。她又看了几眼，回想起来了，是常常和小白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子。 她轻啊了一声，支起身，轻轻出声：“请问有事吗？” 见她小脸煞白，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 卫昊心里一疙瘩。 完了完了。 怎么才一会儿功夫，转学生就成这样了。 阿琛一定会打死他的！估计打死算轻的。 他心里天人交战，是让阿琛现在就见到转学生这副鬼样子，打死他？还是稍微缓缓呢？ 他一闭眼，得了。 长痛不如短痛。 一闭眼，一伸头，就过了。 他大义凛然地开口：“许陌同学，阿琛打你电话，你没反应。他现在在操场那边等你，你快去。” 阿琛…… 许陌的视线一顿，她轻点头，笑笑：“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 沿着校园小道往外头走。 春天到了，花坛里头花团锦簇。 有风拂过，吹动木架上的藤蔓，微微晃动。 许陌收回眼。 继续往前面走。 舌尖还抵着巧克力。 苦的。 她神思恍惚地想。 这时。 有风从后头驶过。 身后有什么传来一声巨响。 许陌下意识地转过身。 眼睁睁地看着球离她越来越近，根本就躲闪不得。 她闭上眼，手指捏着自己的衣摆。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 下一秒。 身后有人足尖轻点，跳了起来，猛地接住了来势汹汹的篮球。 他在空中顿了几秒，又稳稳地落地。 她神色微怔，抬头看他。 阳光下，球在男生指尖慢悠悠地晃动。 陈琛下巴微抬，神情睥睨。 一个用力，猛地掷出。 他冷哼了声，眉头微挑。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问：“谁的球？” 对面有男生跑过来，忙不迭地接过球。 那男生一看接球的人是陈琛，而且这妹子看着就是和陈琛关系匪浅。 所以……他这是打到大佬的女人了。 他忍不住地瑟瑟发抖。 忙走到近前，道歉。 陈琛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眼，神色冷淡：“下次注意点儿。” 男生点点头，离开了。 第97章 【050】小白我疼 * 有人注意到这边，这几个人是学校篮球队的，隔壁班的。可从来都没有见过陈琛身边出现过哪个妹子。当下，那人就笑着打趣道：“呦！琛哥，不给介绍一下这妹子是谁吗？” “……” 陈琛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又没趣地收回眼，神色懒散。 男生没穿校服，就穿了件黑色卫衣。 他下巴微抬，下颌线条消瘦好看，轮廓分明。 他没搭理那人，径直往前走。拿着方才买的奶茶，转身就走。 不可一世得很。 偏生他们又什么都做不了。 有个刚来的，不认识陈琛。他看了眼身旁的人，问：“这人谁啊？这么拽？” “陈琛。”有人应道。 “……”大佬大佬，向大佬递头。 * “想什么呢？恩？”陈琛随意地往那里一站，遮住了大半了光线。他弯下腰，视线与许陌平齐，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许陌不自在地仰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没说话。 陈琛伸手，自然而然地揉了揉她的发，轻笑出声：“许大圆，你这是被砸傻了？” 许陌摇摇头，轻轻应了声：“没有的。” 陈琛轻哼了一声，又扯出笑来：“小傻子，走吧。” 小傻子许陌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头。 冷不丁地，前面的男生停了下来。 她一时不察，径直撞了上去。 咚地一声，差点把她眼泪撞出来。 她停下步子，捂住额头。 有点痛。 小白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硬。 在许陌撞上去的瞬间，陈琛就察觉到了。他顿住，扭头。 女生的长发落了满肩，垂着眼，看不清楚神情。 只看到她的颈项，又细又白。 他说：“许大圆，手松开，我看看。” 许陌下意识地松开手，带着薄汗的手掌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揉了揉。 没有提防，她轻嘶了声。 光洁的额头上有块红印子，好像是肿了。几乎是一瞬间，陈琛的脸就黑了。怪自己怎么不小心。他垂下眼，轻声问：“疼吗？” “不疼。”许陌摇摇头。 “真的？”他问。 四目相对。 许陌率先移开眼，长睫微颤，呐呐道：“小白，我疼。” “……”陈琛猛地移开眼，舔了舔下唇，手足无措。 他一股脑地把方才买的奶茶塞到许陌手里，声音很轻，带着诱哄的味道：“你乖，喝奶茶，我带你去找周晟。” 许陌已经从陈琛的口里知道周晟是谁了，也并不觉得这需要找他。她素来是个不喜欢麻烦人家的性格。她伸出手，抓住了男生的衣摆，摇摇头：“小白，不用的，我不疼了。” “况且，喝了奶茶，我就好了。”怕陈琛不信，她又加了一句。 她的眼角钝圆，瞳仁乌黑。 陈琛收回眼。 真拿许大圆没办法。 到时候去医务室拿点药吧。 过了会儿，他又想起来，自己把许大圆叫出来是做什么的。 他的目光在许陌脸上流转，见她脸上没有什么异样。 算了吧。 就这样。 陈琛心道。 * 下午第一节。 风大了些许，狂风卷着外头的落叶，打着卷儿。 窗户没有关严实，冷风直往里头吹。 簌簌的寒。 趴在桌上的男生动了动，醒了。 陈琛半眯着眼睛，坐起来。兴许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黑发压在额角，露出一双黑眸。他抿着薄薄的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有几分懒散。 他又阖眼眯了几秒钟，才算是彻底清醒了。 讲台上，老师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 他随手抽了根笔，夹在手指缝隙间，慢悠悠地转着。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老师讲课，无意间瞥到了许陌的位置上没有人。 他愣了下，转笔的动作停了。把笔抽出来，捅了下前面卫昊的腰，问：“许陌呢？” 卫昊悄咪咪地抬头，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收回眼，身子往后靠了靠，压低了声音：“不知道，从午休结束知道就不见了。阿琛，需要我给你打听打听吗？” “嗯。”陈琛说。 卫昊小道消息多的很，没过多久，他就知道了许陌在哪里。 他扭头，说：“有人说，他看到许陌在班主任办公室。” 陈琛视线一凝。 没再说话。 * 办公室。 唐芝看着许陌，小姑娘唇红齿白，看不出半点伤心的模样。她收回眼，轻声道，声音很柔：“圆圆，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不可以和小姨说一下。” 许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概是她爸爸打电话给小姨了。 她垂下眼，看自己的鞋面。 说什么呢？ 说她很难过，说她很想妈妈，说她想要妈妈回家。 可是，没用的。 她知道的，很久之前，她就知道的。 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自欺欺人。 告诉自己，她有妈妈的。 只要想到这点，她就很高兴。她抬头，笑，抿出唇边的梨涡。 笑得很甜，没有异样：“我很好的，小姨。”她不愿意让小姨为她操心，其实，没关系的。 望着面前巧笑嫣然的女生，唐芝说不出话来。要是许南山没有打电话过来，唐芝兴许真的会觉得圆圆过的很好。但是，事实呢？事实是圆圆过的并不好，她想到了自己的姐姐。要是姐姐还在，看到圆圆这样，该有多伤心。 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好脾气的人，也不怎么说脏话。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姐姐的事。她就恨不得让许南山那个渣男，还有郑依云那个贱人，有多远滚多远。别成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看着都嫌烦。要不是许南山，她姐姐怎么会出事！ 祸害了她姐姐还不够，还想祸害圆圆！ 唐芝喝了杯冷水，压住胸腔中翻滚的情绪。 她什么都没说，摸了摸许陌的发：“圆圆，你要常常来找小姨玩啊，小姨给你编辫子。” 许陌应了声好，两人又说了几句。 望着她的背影，唐芝张了张嘴，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圆圆，你奶奶在医院，你去看看吧。” 医院…… 许陌怔然，轻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她的步子先是小小的，然后越跑越快。 她没错的。 许陌告诉自己。 * 第98章 【051】你搞基吗 付了钱，匆匆下了车。 望着偌大的医院，许陌有些茫然。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还不知道病房号。 手机铃声响起。 许陌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了接听：“小姨。” 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略带急切：“圆圆，你到医院了吗？” 有风卷着从她的眼前掠过。 太阳是明明晃晃的，却驱散不了天空上方的乌云。 大抵阳光太炽，许陌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眼睛，轻声应道：“到了。” 唐芝松了一口气，接着道：“都怪小姨记性，这都生孩子好几年了。这记性还没恢复，竟然忘了和你说病房号，病房号是405。” 许陌轻哦了一声，说不要紧的。 唐楠又嘱咐了几句，电话很快挂断。 * 405病房。 4楼。 许陌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上楼。 她站在房门前，迟迟没有动作。 忽然，门被从里头打开。 她一惊，下意识地往右侧躲了躲。 值班的小护士，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只以为她是前来看望病人，就推着小车子走了。 见她走了，许陌轻轻呼出一口气。 门没有关紧。 虚掩着。 有细微的说话声在里头传来。 圆圆……唐楠…… 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听到了妈妈的名字。 本想敲门的手又重新放下。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她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站在门边。 生怕被里头的人察觉到。 郑依云把花插好，才回身冲许老太太笑了笑：“妈，好点了吗？”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许老太太此时心里头不怎么舒坦，但到底还是应了句：“这能好到哪里去？我这把岁数的人，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估摸着不久后……” 郑依云及时止住了老太太的话，又说了几句讨喜的话，直把老太太哄得笑出声来。 她接着道：“妈，我去学校看看圆圆吧。也不知道，她昨晚上过的怎么样？” 老太太摇摇头：“算了吧，你要是去，估计有的是白眼受的。” 郑依云轻声道：“不会的，圆圆可懂事了。况且，她怕生，住在外边我心里挺担心的。” 见她一副识大体的样子，老太太接连叹了好几口气：“依云，你说，要是唐楠能有一点像你，估摸着也不会闹成这样，到最后都没法子收手了。我当初就不大喜欢唐楠，可架不住我儿子喜欢。果然，就出事了。你说说，这人走就走了，也不知道给我的孙女灌了什么迷魂药。这几年里，人瘦了不说，还成天板着张脸，阴阳怪气的。完全没有以前活泼开朗的样子。昨晚上，还好端端的，给我这老婆子摆脸色，你说说，这都叫做什么事儿。” 郑依云安抚了她几句，老太太听着这些话，心里头倒是好受了些许。可还是止不住地抱怨：“你说说，我这不是都为了家和万事兴吗？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够理解呢？” 好一个家和万事兴，郑依云眯了下眼睛，看了眼门那头迅速消失的衣角。 唇角翘起。 她轻声道：“圆圆，这孩子，岁数还太小，估摸着还不怎么懂事。等到她大些，就好了。” 老太太心里有气，没吭声。 * ——这人，走就走了。 ——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是为了家和万事兴。 这几个字在许陌脑子里头反反复复地出现，脑子里头像是被敲了一闷棍。 发疼。 她浑浑噩噩地走在马路上，神思恍惚。其实，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她奶奶不大喜欢她妈妈。可是，妈妈，明明很好。 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奶奶不喜欢她妈妈。她更加想不明白，为什么奶奶可以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些话。 许陌停下了步子。 眼前似乎又弥漫开大片的血色。 鲜血飞溅，肉体残破。 她亲眼看到，她妈妈躺在血泊里。 没了动弹。 可是，明明不久前，妈妈还在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她吓地连哭都哭不出来。 只知道，一遍一遍地叫着妈妈。 声嘶力竭。 没有人回应。 再也不会有人回应。 * 这时。 摩托车飞驰而来。 带着轰鸣声响。 气势汹汹。 刺耳尖锐的车鸣声响起。 车子在许陌面前堪堪停下。 她像是瞬间回了魂，从多年前脱身而出。 后背出了大片的冷汗，她低低喘着气。 骑摩托车染着黄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青年看了她一眼，骂骂咧咧了一句：“大马路上，长不长眼。撞死了，可怪不了我。” 许陌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小青年没理会，浩浩荡荡地走了。 后边还跟着几个同样打扮的小青年。 所过之处，路人纷纷避退。 * 蔚蓝的天空广袤无垠。 水洗般的。 没有在意行人的目光。 许陌低喘着，靠在柳树下。 她什么都没有想，视线放空。 青城又开始刮风，凉飕飕的。 有雪白的絮在四处飘散。 她抬头，看了眼，又闭了闭眼。 放在校服兜里的手机轻微振动。 摸索着，打开。 一大堆消息。 有的是她爸爸发的，她没理会。 大多都来自陈琛。 她一条条往下翻。 【许大圆，去哪里了？】 【嗯？】 【快点回来，重新给你买了杯奶茶，很甜的。】 …… 【许大圆，快吱声，你再不吱声，我就生气了！】 【许大圆……】 许陌沉默地看着，很久都没有动静。过了会儿，才给他回道：【小白，别担心，我在路上了。】 她收回手机，拦了一辆车，往学校的方向走。 * 【小白，别担心了，我在路上了。】 总算是有回应了，原本坐在角落里头，略显毛躁的男生，难得地勾了勾嘴角。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给她回复：【路上小心点。】 他生得容色惑人，只右侧嘴角微微勾起的模样，直看呆了卫昊。他脑子抽了抽，冒着被打死的风险：“阿琛，你搞基吗？” 陈琛唇角的笑顿住，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某种不可描述的东西：“滚滚滚！” 卫昊回角落里继续嘤嘤嘤。 哭唧唧阿琛是个大坏蛋。 阿琛竟然嫌弃我。 直接把陈琛听得眉头紧蹙，他一脚踹过去，卫昊老实了。 第99章 【052】甜地厉害 许大圆。 别哭。 ——《大魔王日记》 * 见卫昊总算是利落地滚蛋了。 陈琛唇角翘了翘，可手机那头却再也没了消息。 许大圆呢？怎么不回他了？ 他收起嘴边的笑容，又重新给许陌发了条消息。 【许大圆，你这么久才回我，我生气了。】 他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过了会儿，有消息进来。 忙不迭地低下头去看。 艹……是垃圾短信啊…… 许大圆为什么不给他回。 他收回眼。 从鼻腔里带出一声哼腔。 不气不气！ 不就是许大圆不给他回短信吗？ 有什么好气的。 哼，他一点都不气！ * 下课期间的校园，回荡着学生的欢笑声和打闹声。 有风从小道口簌簌地吹来，树梢头的枝叶沙沙作响。 许陌沿着校园小道慢吞吞地走着，她从商店里出来，手里边抱着刚从里头买来的糖果。 她没有扎头发，柔软的黑发落了满肩。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小白好像不高兴了。所以，她决定哄哄小白。 从小到大，哄人的法子，她只有一个法子，就是给他们买糖吃。 如果一颗不够，那就两颗。 这法子，似乎很有作用。 她记得，小白很喜欢吃大白兔奶糖的。不知道，他现在还喜不喜欢。 她喜甜，尤其喜欢吃大白兔奶糖。 可是，她已经很多年不曾吃过了。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记忆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手机放在校服兜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许陌看了眼来电显示，接听：“喂，小白，怎么了？”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 “回头。”陈琛说。 “嗯？”虽然不明白小白是什么意思，但是许陌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 高大的梧桐树下，男生侧身而立。 有细碎的光透过枝叶的罅隙，打在他的侧脸上。 他的眉目隐在薄薄枝叶下，看不真切。 听到动静，他扬了扬眉，唇角轻勾。 招了招手：“看什么呢？许大圆，过来啊！” 许陌怔了一瞬，有些没回过神来。小白怎么会在这里，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她轻唔了一声，抱着糖果往前走。问他：“小白，你怎么来了？” 陈琛个子高，许陌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 她费力地仰着头，露在外头的颈项，又白又细。 陈琛看了眼，手掌伸出，把小姑娘往下压了压。 许陌杏眸微睁，眼神里有些疑惑。 陈琛开口，声音戏谑：“踮脚站，不累吗？小傻子。” 小傻子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呆呆的。这个样子，就更傻了。 陈琛扑哧一声笑出来。 许陌：“……” * 不等她回答，陈琛垂下眼，低头睨她。 细细地在她脸上打量。 小姑娘的眼角微微泛红。 这是哭过了？ 陈琛皱了皱眉头，脸上表情不是很好，正想开口询问些什么。 许陌已经适时地剥了糖纸，把奶糖递到他嘴边。 她道：“小白，吃糖啊。” 声音又甜又糯。 对上她剔透的眸，陈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迅速别开眼。 风声和着枝叶声，沙沙作响。 陈琛只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带着要跳出胸腔的力度。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许陌，怕被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又迅速地别开眼，隐在黑发的耳后根红了个彻底。 他一把拿过她手里的糖，猛地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知道了，走啊，上课去啊。” 步子又急又快。 许陌不太明白，不是还没上课吗？小白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 她什么都没有问，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头。 陈琛的嘴里含着一颗糖。 舌尖抵着那颗糖果。 尝不出什么味来。 只知道甜地厉害。 * 许陌轻轻地推开教室的后门。 正是午休时间，教室里头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 反倒是低头玩游戏的卫昊猛地把手机抛给朱昌茂，猛地跑了过来。 上下张望着她，生怕她出了半点差错的样子。 “许陌同学，你还好吗？” 许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卫昊舒了一口气，往后看去。没有看到阿琛的身影，他又探头往后看：“阿琛呢？许陌小同学，你没见到阿琛啊？” 这不会是没有碰到吧，我的乖乖啊，卫昊心道。 许陌压低声音道：“小白就在后边。” 刚说完，陈琛就走进来了。 卫昊偷偷觑了一眼，咋呼道：“阿琛，你这是去哪里了？咋脸蛋红扑扑的？嘿嘿嘿~不会是~” 怪里怪气的。 许陌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陈琛，陈琛脸上的表情一僵。愣了一下，他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热的耳畔。难得的有些傻气，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把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很快他又变成平日里头的那副神色睥睨样子。 “卫昊？”他道。 声音压在喉间，低低的。 威胁的意味。 每次他这么叫人，准没好事，卫昊早就摸清了陈琛的套路。 他缩了缩脖子：“好嘛好嘛~你们两耍~” 耍什么耍，陈琛满头黑线：“……” 教室里头安静地不像话。 卫昊悄咪咪地抬眼，又悄咪咪地低下头。 他走走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哦。 见许陌一直盯着他，陈琛又轻咳了几声，站在那儿没有动弹。 他觉得耳后的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热。 之前，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似乎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这样。 “许大圆……” 许陌轻嗯了声，抬眼看他，眸光清澈。 陈琛硬生生地别开了眼，脑子里头晕乎乎的，像是浆糊。 “给你。” 他把奶茶递到许陌面前，淡淡道：“我刚刚正巧路过，就顺手给你买了一杯。” 这路过，倒是路过地挺远的。 躲在后头暗戳戳地观察的卫昊心道。 但他没吱声，主要还是怕被阿琛打。 许陌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转身就想回位置。 不想，陈琛又一次叫住了她。 “小白，怎么了吗？”她的声音小小的，像是在撒娇。 陈琛从校服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抛到她怀里。 “别哭。” 声音有些别扭。 很轻，是少年人独有的清润。 第100章 【053】喜欢女生 不哭就好。 ——《大魔王日记》 * “别哭。” 声音有些别扭。 但是很轻，是少年人独有的清润。 许陌停下步子，转身看他。 兴许是刚从外头回来的缘故，男生的黑发细细碎碎地压在额际，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眸。 往下，是薄而绯红的唇，微微抿起。 看了眼，许陌收回眼。 嗯，我不哭。 她心想。 她不会再哭的。 她没有回答，只回头冲着陈琛笑笑。 她难得，笑得肆意，眉眼弯弯。 唇角梨涡深陷。 陈琛望着她的背影，很久才收回眼。 不哭就好。 他心道。 * 今日的a市是艳阳天，没有风。 太阳炙烤着大地，水泥地滚荡地很。 体育课。 高中的体育课并不怎么重视，随意地做了几个伸展活动之后，体育老师就让学生们去自由活动了。又想了想，最近可能要广播体操比赛了，又随口说了一句：“这样吧，有同学觉得广播体操没问题的，就去玩吧。要是怕得要死，就和我走。” 最后一句，是调侃的语调。 他是刚毕业没几年的新老师，叫李安。性格很好，和学生们能够玩到一块儿。 他心里寻思着，估摸着是没有学生来的。 果真，众人欢呼了一阵，就各自找地方去玩了。 他自顾自地找了块儿地方纳凉。 刚坐下，就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老师好，我怕得要死，您可以教我吗？” 一本正经的语调，乖巧的不成样子。 体育老师扇风的动作顿了顿。 抬眼。 就见面前站着个女生。 有风吹过，她安安静静地站在他面前。 乖乖巧巧的。 以前好像没在这个班里见过，有点面生。 李安笑笑，有好学的学生来，他还是很高兴的。 “好，哪里不会？” 许陌捏了捏衣摆，声音压得更低了：“都不会。” 眉眼低垂。 “是转学生？” “嗯。” “不要紧，这广播操很简单，很快就学会了。” “谢谢老师。” * 篮球场上，战况激烈。 几个男生在打篮球。 三三两两的女生围在一块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觅云，你在看什么？” 没有人回应。 球场上都是女生惊呼的声音。 “哇！没想到卫昊这么帅啊！” “帅什么？蒋寒才帅啊！” “哇！瞧，天哪！加油！” 吴倩又叫了一声：“觅云？觅云！” 赵觅云的目光从陈琛身上收回来，脸上带笑：“倩倩，怎么了？” “你刚刚在看什么？” “没什么。” 知道赵觅云不愿意多说，吴倩也就没有再提。 其实，她是知道的。 觅云除了看陈琛，还会看谁。 可明眼人都知道，陈琛不喜欢她。 * 方允之把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蒋寒身上。 他的脸蛋汗涔涔的，汗顺着他的颈项，直往下流，没入到白皙的肌理里头。 “寒子？” 蒋寒别开眼，眼睫颤地厉害。 身子僵直得厉害，似是怕被察觉到什么，他一把把方允之推开。 声音很大：“离远点。” 方允之和一众小伙伴们面面相觑，这是咋了。 好端端的。 蒋寒意识到了什么，他呼吸微缓，淡淡道：“允之，太脏了，一身汗臭味。” 语气有些嫌弃。 方允之的脸腾地就红了，气呼呼地道：“好你个寒子，小爷我都不嫌弃你，你竟然还嫌弃我。” 蒋寒：“……” 不嫌弃的。 只是太喜欢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方允之叫嚷过了，继续和小伙伴们打篮球。 还顺带着对蒋寒笑了笑。 蒋寒却笑不出来了。 面前的少年，肌肤偏白。些许汗珠黏在他的脸上，更衬得肌肤如玉。 他在他面前，冲着他笑，笑容肆意。 蒋寒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想告诉他…… 他喜欢他，很久很久了。 那些叫嚣的欲念，在一瞬间，破土而出。 他低喘着，深吸一口气。手指捏得死紧，用力到指骨泛白。 才克制住自己的欲念。 蒋寒转身，别过眼，没去看他。 “寒子，寒子，阿琛去买水了，还没回来。你去顶个位置呗。”方允之叫住神思恍惚的蒋寒。 “好。”蒋寒说。 不管你说什么都好。 蒋寒想。 他走到方允之面前，起跳，扣篮。 一气呵成。 他静静地瞥了眼不远处的方允之。 方允之没有看他。 蒋寒收回眼，冲着场上的迷妹们比了个wink。 引爆了场上的惊呼声。 他依旧是一中花心大萝卜蒋寒。 嗯，他不喜欢方允之。 他喜欢女生。 在惊呼声里，蒋寒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 * “对对对，就是这样。” “对，这个动作是对的。下面这个动作，不是这样子的。手抬高点，嗯，这样很好。” 难得的，这里的阳光不是太炽热。 细碎的光影撒下。 只看到女生散落在后边的马尾，有一下没一下地甩动着。 手心发痒，眸色渐深。 “你小子，怎么来这边了？”一旁指导的体育老师李安率先看到了陈琛，纳罕道。 他和陈琛这小子，混地熟得很，直接就称兄道弟了。平日里头，这小子，逃课的事情，他也是有所听闻的。听说别的老师，都拿他没有半点法子。他可没想过，这小子会对做广播体操感兴趣。 前段时间，听说还当了什么广播操小组的组长。 这……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陈琛收回眼，随手把手里买的矿泉水抛到李安手里边。特意没去看许陌，淡淡道：“我就是来买个水。” 李安：“……”好好好，我信了。 买水买到这边，现在的孩子啊。 老了老了。 跟不上年轻人的思想。 见李安明显不信的样子，陈琛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一声：“真的。” 李安看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琛哥，老师有说是假的吗？” 琛哥是卫昊几个，偶尔会喊的，李安立马就学过来了。 陈琛：“……” 他下意识地抬眼看许陌，见她还在老老实实地练广播体操，压根就没注意到这边。他又没趣地收回眼，从鼻腔里带出一声哼腔。 视线转过来的时候，恰好对上李安笑眯眯的眼睛。 陈琛忙转身，没有再看。 李安是刚从大学里头过来的，对于年轻人想要谈恋爱的想法，是支持的，就是还是要稍微注意点分寸的。他是个过来人，一看陈琛这样，就知道这小子准是栽了。 第101章 【054】被谈恋爱 谈恋爱。 和许大圆？ 怎么可能？ ——《大魔王日记》 * 李安是刚从大学里头过来的，对于年轻人想要谈恋爱的想法，是支持的。这种事情，是越阻止，反而会发展地越厉害。不过，这个谈恋爱吧，还是要稍微注意点儿分寸的。他是个过来人，一看陈琛这样，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对这小姑娘有意思。瞧瞧，这死死盯着人家的样子。没准，他自己还不知道。 他又仔细地嘱咐道：“琛哥，老师去遛遛。这个吧，谈恋爱什么的，还是要缓缓，别心急。” 陈琛：“……” 什么缓缓？ 什么谈恋爱？ 和谁谈？ 许大圆…… 怎么可能！ 陈琛觉得他需要静静。 为什么一觉睡醒，他有种全世界都以为他喜欢许大圆的错觉。 对，他被谈恋爱了！ 今早，他素来在睡懒觉的他妈，起了一大早，就是为了嘱咐他。 让他不要对许大圆太凶，再这样下去，女朋友是要跑掉的。 也不等他辩驳，他妈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压根就不听他的解释。 所以，这会儿，陈琛还是要辩解一下的。也不等他好好询问，是什么让李安老师产生了这种误解。 李安留给他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就走了。 他自认为自己的背影，那叫一个深藏功与名。 哪里有像他这样开明的老师，对于学生要谈恋爱，也不阻止。 他调转到小角落里，悄咪咪地去看。 别说，他对陈琛怎么谈恋爱还是感兴趣的。 毕竟，是一中的杠把子。 还是，不近女色的那种。 * 陈琛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 他只是去买个水，碰巧路过这里，又碰巧遇上了傻乎乎做操的许大圆而已。 最后，就更加碰巧地过来看上一眼。 仅此而已，他告诉自己。 况且，见个许大圆怎么了？他可什么都没做，好端端的，怎么弄的，和做贼一样。 他又瞥了一眼兀自在做操的许陌，索性，自己一个人站到一旁等。 看看许大圆那个小傻子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 事实证明，陈琛实在是低估了许陌练广播体操的用心程度。 足足等了15分钟，都没见到许陌有半点儿反应。 陈琛犹不死心。 又等了五分钟。 许陌没有半点儿动静，只是依旧不知疲倦地在练习着同样的动作。 陈琛觉得这样子叫住许大圆，总觉得像是他故意在找她。 他觉得自己需要不动声色地引起许大圆的注意。 想半天，没想出来。 只能去询问百度。 他敲击了几下，输入，点击。 弹出一大堆东西。 他垂下眼。 【如何不动声色地收集一相当低调的女生情报。】 【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变美。】 …… 【如何不动声色地干掉情敌，得到你想要的婚姻和爱情。】 陈琛：“……” 呵呵…… 这他妈都什么和什么，他刚刚是脑抽了吧。 一定是。 查的什么鬼东西！ 刚好这时候，许陌有练习到不认识的地方，想要找体育老师李安请教一下。 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陈琛。 安静地站在那里的男生，眉眼低垂，不知在看些什么。眉头越蹙越紧，似乎染上了几许阴郁。 小白这是怎么了？ 是心情不好吗？许陌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她走过去，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抚：“小白，你怎么了？你要是实在很难过，就哭出来吧。” 陈琛拿手机的手一僵，有点想砍人。 这蠢大圆，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他想哭了。 他一点都不想哭！ 他轻哼了声，伸手，戳了戳许陌的额头。 表情恶狠狠的。 可手上的动作却是再轻柔不过。 转身就走，步子又急又快。 很有落荒而逃的嫌疑。 许陌：“……小白……” 陈琛只留给他一个又酷又帅的背影。 在后方小角落里当吃瓜群众的李安老师，差点就把手里的瓜给扔了。 心道：万万没想到，陈琛这小子，是只呆头鹅。 哪有他这样追女孩子的，明显就是要注孤身啊！ 他决定，改天找陈琛聊聊天。 毕竟，他这个样子，是追不到女朋友的。 他这边刚决定，那边掉头就走的陈琛转身又回来了。 他心里叹道：好好好，估摸着陈琛这小子还是有救的。 黑发压在少年的额际，他抿着润泽嘴角，似乎是不怎么高兴。 许陌愣了愣：“小白，你怎么又来了？” 陈琛一噎，淡淡道：“我买水路过而已。” “那你怎么还不走。” 陈琛：“……” 走走走！ 没良心的许大圆，气死他了！ 许陌茫然地看着陈琛气呼呼的背影，摸不着头脑。 “小白，这是咋了？”她不自觉地说出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李安，出声道：“男人心，海底针。小姑娘，你就别理会了。” 许陌：“……好……”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好有道理。 * 陈琛买了一大堆饮料回去，正巧碰上方允之下场休息。方允之也不用陈琛说一声，自顾自地拿起饮料分了起来，半点都没和陈琛客气。 方允之一拿到饮料，仰头喝了一大口，就嘴巴开始巴拉巴拉地说个没完了：“阿琛啊，许陌妹妹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琛：“我只是去买个水。” 方允之是个美少年，他要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要动弹，那就是美得如诗如画。可这嘴角扬起的笑，硬生生地让他这帅气的长相去了大半。 他笑，贱兮兮的：“阿琛，你这买水去的时间也太久了吧。” 边上喝饮料的小伙伴们，半点都不明白，吃人家嘴软的道理。 跟着瞎起哄。 “琛哥，之之说的对，你这买水的时间也太久了吧。” “对对对，琛哥，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做了什么事情？” “比如勾搭小姑娘什么的哈哈哈！” 陈琛：“……” “阿琛，是不是许陌妹妹不愿意和你回来？” 胸口被戳了一刀的陈琛，脸一僵：“闭嘴！” 方允之那是半点都不带怕的，他流畅地捏起兰花指，眉毛一挑，就戏精上身了。 “好阿琛，前段时间，我们还花前月下，现在你就叫我滚。嘤嘤嘤，男人果然都是负心汉。” 陈琛…… 陈琛听了想砍人。 第102章 【055】因为学习 嗯。 我才不喜欢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半点都不喜欢许陌的陈琛，上课期间，还是止不住地往许陌这边看。 女生坐得笔直，从陈琛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瘦削的肩膀。 和隐没在黑发下雪白的颈项。 她从未往后看过，只是手上不停地记着笔记。 认真地不像样子。 甚至连坐姿都没怎么变过。 陈琛瞥了眼，没趣地收回眼。 他轻哼了声。 许大圆有什么好看的。 还不如打游戏。 他心道。 从桌洞底下摸出手机，光明正大地拿在手里。 解锁。 正巧看到了他妈发的信息。 斐美人家的小仙女：【小琛琛，今天，没有发脾气吧。】 【听妈妈的话，不要欺负圆圆。】 到底谁欺负谁？分明就是许大圆不理他！ 素来都不理会孙恬的陈琛，难得的回了一条。 【是我被欺负了。】 这句话委屈巴巴的。 小可怜似的。 陈琛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刚刚是中邪了吧！一定是！ 他连忙撤回。 幸好发现的早，还来得及撤回。 还来不及喘口气。 那头，回道。 【可怜的小琛琛，真的被欺负了吗！妈妈好想亲眼看看，你是怎么被圆圆蹂躏的hhhhhh~】 陈琛：“……” 嗯，他什么都没发。 也什么都没看见。 打游戏打游戏！ 早就知道自家的闷骚儿子肯定不会回复她，孙恬也没有太失望。 她兴致勃勃地想着，怎么当一个助攻。 毕竟，儿子，好不容易才开窍的。 最后，她又发了一句。 【不要太早回来啊，带圆圆出去玩啊~】 【让圆圆看你打篮球什么的！我儿子打篮球多帅！】 陈琛随意瞥了眼，没回。 * 最后一节课，是自修课。 平素这个时候，陈琛几个，早就翘课出去浪了。 可就在许陌来了之后，陈琛那是半点儿想出去玩的想法都没有。 憋了几星期的卫昊等人，可忍不了。 浑身都在叫嚣着出去浪。 下午第三节课下课。 卫昊转头，勾搭着在一旁打游戏的陈琛：“阿琛，阿琛，下节课出去浪呗，反正也没人管，我们好久都没有出去玩了。” 陈琛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连头发丝都没有半点动静，淡淡道：“不去。” 卫昊开始哭唧唧了：“好阿琛，好阿琛。” 陈琛：“……” 见陈琛没有半点动容的意思，卫昊推攘着朱昌茂当说客：“富贵，我知道你肯定也很想去，你来劝劝阿琛。” 其实，对于朱昌茂来说。出去浪还是呆在学校，只有在哪里吃鸡腿的区别。他挠挠头发，左看看右看看，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阿琛，你为啥不去？” 陈琛打游戏的手顿了顿，嘴角轻勾。 两人竖起耳朵听着。 陈琛：“因为学习。” 卫昊：“……” 呵呵，这理由。 你个逃课比我多的，还学习！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狗屁邪。 估计只有幼稚园里，三岁的小朋友才会相信。 你要是说因为爱情，我说不定，还相信一点。 可偏偏在场的，还真有一个人相信了。 朱昌茂憨憨地挠了挠自己的头：“那阿琛，你好好学习，我们就不去了。” 陈琛轻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打游戏。 卫昊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富贵，你睁大你的眼睛。” “嗯？” 卫昊轻舒了一口气：“你看看阿琛在干嘛？” 朱昌茂打量了一下，放下了鸡腿。偷偷瞥了陈琛一眼，说：“打游戏。” 卫昊还想再说什么。 陈琛慢悠悠地掀起眼帘，看了两人一眼。 满脸正直地说道：“打游戏也是促进学习的一种方式。” 安坐在角落里的男生，带着耳机。黑色的耳机线松松垮垮地垂在校服上，他的校服拉链没拉，可以看到里头的毛衣。可偏生，他生了一副欺骗众人的好相貌。黑发压在额际细细碎碎。往下，是不点而红的唇。他抿着莹润唇角不说话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好学生的样子。 想了一下陈琛的成绩，朱昌茂点了点头，信了：“日天，阿琛要学习，那我陪你去啊。” 卫昊：“……滚滚滚。” “日天，你知道的，我胖。我……我滚不动啊……” 可怜巴巴的朱昌茂默默地啃着鸡腿。 卫昊咬牙：“……我滚。” * 自修课。 高一的课程并不是很紧张，管理的人通常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自修课上还是有不少偷偷聊天的同学。只要声音不是很大，就问题不大。 卫昊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自从许陌同学来了，阿琛就再也不和他们出去玩了。少了阿琛，感觉做什么都没兴致了。 他私底下@众多小伙伴，就为了等会儿搞事情。 一上课。 微信信息就震动个不停。 一中怼天怼地最牛逼大佬群，又开始震动。 几个人纷纷手动@nowitzki 日天日地卫日日（卫昊）：【小伙伴们，阿琛是不是外面有别的人了，就不要我们了哭唧唧~抹眼泪甩手帕表情包】 【他这个负心汉，嘤嘤嘤~】 貌美如花（方允之）：【我才是阿琛最中意的人，我们还曾经花前月下，转眼间，阿琛就忘了我了，心碎~】 【表情包（瓜碎了）+1】 【+2】 …… 【+10086】 陈琛压根就不理会。 趁着打游戏的空档，点开。随意地瞥了眼，收回眼。 群里的小伙伴们等得花都快迟了，才等到陈琛姗姗来迟的一句：【怎么？】 貌美如花（方允之）：【阿琛，阿琛！我们放学去打球吧！虽然你在外头有别的女人，但是只要你和我打球，我就原谅你了。】 打球？ 不知怎地，脑海里想到了刚刚他妈发给他的信息。 【让圆圆看你打篮球什么的！我儿子打篮球多帅！】 是吗…… 他抬头，看了许陌一眼。 伸手，把方才打的字都删掉。 nowitzki：【嗯。】 组织了一大堆语言的众多小伙伴们，黑人问号脸？ 众多的疑惑在他们脑海中闪过。 ——阿琛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阿琛不是要早点回家吗？ ——阿琛不是要和许陌一起回家吗？ 等到了放学后，他们总算是明白了阿琛的良苦用心。 简直就是耍帅和撩妹同时进行。 是他们的错，竟然会觉得阿琛不会撩妹。 第103章 【056】阿琛吃瘪 路上。 许陌背着书包默默地跟在陈琛身边。 陈琛身高腿长，步伐大。 原先，许陌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几人的步伐。 似乎是为了将就许陌，他的步子放缓了些。 几乎是走几步就停几下。 一众人看着这么体贴的陈琛说不出话来。 但他们都是个人精。 什么话都没说。 * 初春的风是和煦的，对于a市来说，再难得不过。天空呈现两种色彩，一种是明晃的红，另一种则是浓郁的紫。 天，很美。 这时。 正是饭点。 操场上，人并不多。 大道两旁的树叶随风飘落，又俏皮地在空中转了个圈儿，才慢悠悠地落到地上。 陈琛给许陌买了一大堆糖，放在她身边，又给许陌挑了个位置好，球打不到的地方才放心离开。 “阿琛，阿琛，我们的糖呢？你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 一说起这件事，学渣卫昊连成语都会用了，满脸气愤。 场上停下不动，静静地看着陈琛怎么处理。 陈琛斜睨两人一眼，下巴微抬：“闭嘴！打球。” 两人继续嘤嘤嘤，妥妥地要搞事情。 许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两人的身边，她把糖递到他们手里边。声音小小的，却柔和地不像样子：“你们吃糖啊。” 什么叫做以柔克刚，这下，卫昊算是知道了。 吃了许陌给的糖，他们几人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只有卫昊这个搞事的，还想做些什么。 被陈琛一个眼神给轻飘飘地打发了。 * 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球场上，卫昊和方允之忽然比了个眼神，心里寻思着，今天是有妹子在的，他们也不能比阿琛差太多。况且，明明说好的，大家都是单身狗，为什么阿琛却偷偷地想要撩妹。 哼，耍帅哪里有这么容易，他们要维护单身狗世界的和谐。 两人趁着陈琛准备投篮的时候，插科打诨地一把把篮球从陈琛手里边夺了过来。 嘴角还来不及扬起，就见陈琛大杀四方地奔过来。 有透明的汗水从陈琛的额头往下滴，他的黑发湿漉漉的，搭在额际。薄薄的唇抿地死紧，几个假动作，他轻而易举地破开几人的防御。足尖用力，高高跃起。 他们哪里还有半点防守陈琛的手段，只能任陈琛搓圆捏扁。 篮球在地上重重蹦跶了几下，又高高弹起。 球在篮筐口，转悠了几下，球进了。 卫昊低低地喘着气，趴在方允之身上，和死狗有的一拼了。 日哦，夹击都打不过阿琛。 他扭头看陈琛，见这尊大神，板着脸，凶神恶煞得很。 一点都不像是赢得比赛的样子。 “之之，阿琛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方允之对陈琛的这种状况，根本就是见怪不怪了。 “还能怎么了，肯定是许陌那边又出什么事了呗。” 要知道，那年暑假，许陌走了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他和一众小伙伴可是受了阿琛好长一段时间段的冷眼。 那眼神，凉飕飕的，和刀子似的。 卫昊靠在方允之肩膀上，向许陌那头看去。 就见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作业本，老老实实地在写作业呢！ 再结合到陈琛的冷脸，就不难想象了。 他噗嗤笑出声来，又怕阿琛听到，只能强忍住笑意。 脸上的表情，就和抽筋了似的。 “哎，之之，你看，阿琛走过来了。” “啧，真是好大一出好戏。” 他揽着方允之的肩膀，两人靠的极近，亲密得很。 冷不丁地，从两人背后伸出一双手，硬生生地把两人给分开了。 “谁啊！”他皱眉，见是蒋寒。 原本一挺俊俏的小伙子，阴沉着一张脸。 这样子，就像……就像…… 对了，看到了自家的媳妇出轨。 呕！被自己做的比喻给恶心到了，卫昊摇摇头，把方才脑子里的想法给甩出去。 等他做完了这些，发现蒋寒硬生生地挤到了两人的中间。 楞是没有他可以插足的地方。 他嘴上嫌弃道：“寒子，你做什么女朋友不抱，来这里和我们这些臭汗的汉子待在一块儿？” 蒋寒没回应，只是揽着方允之肩膀的手紧了紧。 方允之是个缺心眼的，压根就没有发现蒋寒的异样。 卫昊懒得再搭理老是莫名其妙抽风的蒋寒，索性，站在一旁看那头阿琛吃瘪的好戏。 毕竟，不是谁都像许陌一样，轻而易举就可以让阿琛吃瘪。 * 女生低垂着眼，手里拿着根笔，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题目。 雪白小脸皱成一团，眉心微蹙。 陈琛站在她的不远处，凝神睨她。 许陌依旧没有半点儿反应。 打篮球的几个都不打了，都围在一块儿看热闹。现在还打什么篮球，有什么比看琛哥吃瘪更有意思。有个实在等的太着急了，忍不住喊了起来：“妹子，你好歹抬抬眼啊，我琛哥等得花都谢了。” 众人哄然大笑。 许陌依旧在认认真真地看书，没有半点动静。 那人见陈琛没怎么在意，又喊了一声：“妹子，妹子，那个看书的妹子！” 过了几秒，许陌这才茫然抬眼。 她的五官，十分柔和，是完全没有攻击性的。 先露出的是她的一双眼，她的眼角钝圆，黑白分明。睫毛长长，在接近后眼睑的地方，微微上翘。她是天生笑唇，不笑的时候，嘴角就扬起，看上去无害得很。 见这么多人都朝着这边看来，她的杏眸撑圆了几分。 许陌紧张地抓住校服下摆，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盯着她看。 她下意识地寻找陈琛的身影。 也不用怎么找，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陈琛。 男生没穿校服，只穿了一件圆领毛衣。毛衣被微微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隐隐可以看到上面的青筋。他懒懒散散地站在一旁，一根手指顶着篮球，球在他指尖慢悠悠地转动着。他的眼睫半垂着，视线耷拉着，看上去，懒洋洋的。 下一刻。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抬眼望来。 许陌抿紧的唇角不自觉地松开来。 舒了一口气。 第104章 【057】他入魔了 许大圆。 过来。 摸摸头。 ——《大魔王日记》 * 陈琛视线一凝。 又扭过头，像是没有看见许陌。 与她的视线错开。 许陌有些茫然，是错觉吗？为什么她觉得，小白好像生气了。她咬咬唇，纠结了几秒，才开口：“小白，怎么了？” 怎么了？ 许大圆真是太让他失望了！竟然还问他怎么了！说好的看他打篮球呢！ 结果竟然在看书！书有什么好看的，书难道有他好看吗？看书还不如看他呢！ 陈琛从鼻腔里带出一声哼腔，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吐出一句：“自己想。” 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般样子，看在卫昊等人眼里，就是傲娇的不成样子。瞧瞧阿琛，这傲娇的小模样，说出去，估摸着都没有人信。不过，他们也不敢说。估摸着要是说出去了，阿琛可能会灭口。 他们这边看好戏，那边许陌仔细想了想，确认小白是生气了。她略略思索片刻，还是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惹小白生气了。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愿意多想。 她轻唔了一声，摇摇头：“想不出来。” 闻声，球从陈琛的指尖脱落。 又在水泥地上重重地蹦跶了几下才落下。 陈琛快步走到许陌面前，眸子漆黑，沉沉睨她。见许陌没有半点儿反应，他伸手，恶狠狠地戳了戳面前小姑娘白皙的额头，带着几分泄愤的意味。 许陌也没有反抗，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任陈琛戳个够。 等陈琛戳够了，他看到许陌雪白脑门上的红印，别开眼。 有些恼。 恼的是他自己。 明明知道许大圆是个缺心眼的，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哼了声，眉眼低垂，鸦羽般的睫毛耷拉着，覆在眼角。 看上去，就像是落败了的公鸡。 许陌从来都不害怕陈琛，不管是什么样子的他。更何况，是这样子的他。虽然还是不知道小白为什么生气，但她还是伸出手，拽住了陈琛的衣摆。仰头道：“小白，你别生气啊，我们回家。” 声音又轻又软。 陈琛心道：看在许大圆乖乖认错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他拿起许陌的书包，率先走在前边。 许陌哒哒哒地跟在后头。 * 两人的速度并不快。 “阿琛！” 走到小道上，有人在叫他。 陈琛的步子顿了顿，回头。 蒋寒？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陈琛的视线一顿，只瞥了一眼，就没趣地收回眼。 蒋寒站在他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跟上陈琛，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住他。 这所有和方允之沾边的一切都像是着了魔。 是的，他入魔了。 只要一想起刚才卫昊和方允之有说有笑的场景，他就受不了。明明以前，这样勾肩搭背是再正常不过。可是现在，光是想想，他就受不了。刚刚他差点就对卫昊出手，他走到陈琛面前，低声道：“阿琛，我们谈谈，关于方允之。” 这样畸形又被世人不齿的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知道不会有人接受的，他想过放弃的。 这样，对他，对方允之都好。 可是，终究逃不开喜欢二字。 他只能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无力挣脱。 也不愿挣脱。 陈琛单手拎着书包，另一只手抄在兜里。 听到这话，他也没搭理。 步子不停地往前走。 蒋寒找到了陈琛，就是想要豁出去，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哪怕是看到陈琛不愿意多聊，他也不死心，自顾自地跟在陈琛身后。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 “阿琛，就一会儿。” 陈琛的步子顿了顿，侧头。 露在外面的曲线利落冷然，颌骨线条削瘦好看。 他的语气毫无起伏，没什么情绪，有些不耐：“找别人吧。” 青城的春日，风依旧大得很。簌簌的叶子落了满地，有些许绿叶顺着风吹到了蒋寒的肩上，他无知无觉。 他的肩膀耷拉着，素来明媚的桃花眸像是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蒋寒又重复了一遍，不厌其烦的，带着几分恳求：“阿琛，就一会儿，真的就一会儿。” “一会儿？”陈琛重复了一遍，他垂下眼，沉沉睨他。 他的唇，薄而绯红，唇角拉直。 只看了一眼，陈琛就没趣地收回眼。 “阿琛，我真的……”蒋寒伸出手，扯住陈琛的手。 他看了眼许陌，嘴唇动了动，还想再说些什么。又碍于许陌在场，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陈琛没再说话，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他垂下眉眼，一把抽出被蒋寒攥着的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两人僵持着没有动弹。 许陌从来没有见到过陈琛这个样子，而且，蒋寒同学好像有什么想要和小白说。 她停下步子。 背后是夕阳。 晚风拂动，带着玉兰花的香气。 有细碎的光透过空气的罅隙。 她侧身，唇弯了弯。 “小白。” 她叫他。 “嗯？” 陈琛侧了侧头，几乎是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就柔和下来了。 “我有东西落在教室里了，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黑发搭在她的肩膀上，露在外头的颈项又白又细，软的不像话。 陈琛的视线在她的细白的颈上掠过，收回眼。 “好。” “还有啊，小白，不要对蒋寒同学太凶了。” “……好。” * “阿琛。” 陈琛目送许陌离开，直到看不到她了，才收回眼。 他懒洋洋地站着，闻声，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 “嗯，说吧。”话语里没有什么情绪，似乎褪去了刚才的戾气。 “阿琛，我喜欢方允之。”他舔了舔下唇，紧张地看了陈琛一眼。 细碎的光线透过斑驳的树影，撒在男生的黑发上。他纤细浓密的眼睫半垂着，在眼睑处打下深深的阴影。 听到这话，陈琛是真的笑出声来。 他的右侧唇角牵起，带着几分嘲讽：“你和我说做什么？不去找正主，却来找我？” “……”蒋寒说不出话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找陈琛做些什么。 好像，只要征求陈琛的同意就好了。 陈琛往前走了几步，唇线拉得笔直，声音很冷：“懦夫。” 第105章 【058】春天来了 “懦夫……” 蒋寒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往后退了几步，后面正好是花坛。 花坛里头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花朵，正好是春天，花坛里头鲜花锦簇，姹紫嫣红。 懦夫……是，他是懦夫。他是个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的懦夫，更别说去喜欢一个人了。 他一直都以方允之好朋友的身份自居，他也真的以为只要这样，他就可以一直当他的好朋友。朋友二字，成了他接近他的唯一手段。可是，真的忍受不住了。受不了了，为什么，他和旁人在方允之的眼里是一样的。 明明，只有他是喜欢他的。 他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心都碎了。 可偏偏，他不喜欢他。 其实，他大抵是明白的。 喜欢二字，哪里来的公平可言。 无非，就是心甘情愿。 晚风拂过树梢头枝叶，沙沙作响。 蒋寒低垂着头，陷入了某种情绪无法自控。似乎是难受的厉害，他躬下身，喘息地厉害。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很久之后，他听到面前的男生轻声说：“算了吧。” 什么算了…… 蒋寒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小腿抵到了花坛，退无可退。 他颓废地低下头，把头埋进膝盖里。 “阿琛。” 他开口，声音很低，低到了尘埃里。 “阿琛，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喜欢他。” 他从来都不知晓，原来，喜欢二字是那么难熬。 又甜又涩。 陈琛没有再出声。 空气里很静谧，只有墙角的花悄悄开放的声音。 草地上绿草如茵。 春天，是真的来了。 * 许陌找了一个幽静的地方，很空旷，离那处花坛很远。 对于窥探他人隐私，她没有半点兴趣。 她垂着眼，盯着自己的鞋面发呆。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她看到有圆形的光晕落在白色的鞋面上，晕染开来淡淡的黄。 清风拂过发梢，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应该差不多了，小白和蒋寒那边差不多应该结束了，她转身，往回走。 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着几声痛苦的闷哼。 她的步子顿了顿，停下。 在原地站了好几秒，垂着眼。 太阳已经落山了，在斑驳的树影上洒落。 男生的闷哼声越来越大，奇怪的是，除了闷哼，男生再也没有发出别的声音。她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回走。 拨开草丛。 几个没穿校服的男生围在角落里，纷纷对一个男生拳打脚踢。 男生仰躺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却没有挣扎。 从许陌的角度，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只看到他的手捏地很紧。 其中有一个叫吴添的男生，似乎还嫌这样不过瘾。 伸脚，重重地碾了碾男生的手。 因为痛苦，男生的唇抿地死紧，手死死地握在一块儿，青筋暴起。 吴添看了眼，唇角勾起。又往地上啐了一口，模样轻蔑：“你这个哑巴杂种，老子的女朋友你也敢抢，真是和你那婊子妈一模一样。” 地上的男生像是没有听到，他没有出声，像是已经死了，奄奄一息。 吴添蹲下身，似乎是想要欣赏一下地上男生的惨样。他嫌恶地伸出手，勾住男生的下巴：“秦厌，你这个杂种，听听你这名字！秦厌，秦厌……啊啊啊！松开！” 秦厌呵呵地笑出声来，他的唇角带血，轻咳出声。这血，也不知是从那个男生手上带下来的，还是从他嘴边流下来的。配上那张苍白的脸，平添了几分诡异。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尖锐地让人耳朵听了生疼。笑声却在看到许陌时，截然而止。 女生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的背后是夕阳。 晚风拂动。 黑发浸没在光线里，晕了一层光，更衬得她肌肤如雪。 一切似乎都静谧下来。 秦厌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目光惊喜又无助，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吴添趁着秦厌松开的时候，猛地把手从他口里拔出来，又是一顿单方面的虐打。 秦厌没有动弹，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似乎是已经察觉不到疼痛了。 只是一直盯着一个方向。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你是不是没有朋友？” ——“以后，我就是你的好朋友了。” ——“阿厌，你别难过。” ——“阿厌，生日快乐。” ——“你走啊！走啊！” ——“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不！我恨死你们了！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吴添顺着他的视线，纳闷地往那头看，那头明明什么都没有。 他没趣地收回眼。 又是一顿暴揍。 地上的男生发出了呜咽声，吴添凑近了听，只听到几个模糊的字眼。 带着几分哽咽：“圆……不……走……” “不走？”他冷哼，自顾自地往下说：“怎么，哑巴，你这会儿是会说话了？不走，是让我接着揍你？” 说罢，他捏紧拳头，就想给秦厌再来一拳，却被人拉着拽开了。 “老吴，可以了，看这小子的样子，别闹大了。”息事宁人的语调。 吴添看了眼趴在水泥地里，跟条死狗一样，动都不动一下的秦厌。 轻呵了一声，从裤兜里掏出烟，点燃。 深吸了一口，又把嘴里叼着的烟拿出来。 带着火星的烟，狠狠压在秦厌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吴添冷笑着看着他因为痛苦而变了脸色。这才不紧不慢地把烟头从他露在的肌肤上拿开，哂笑出声：“哑巴杂种，以后，离我的女朋友远一点！就你下三寸那小玩意儿，还想玩我的女朋友，呵……你硬得起来吗？” 吴添还想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有眼色的狗杂种，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他最近在追的妹子。 啧，女人啊，就是要吊着。 等到又响了几秒，他才按下接听键。 里头传出柔柔的女声：“添哥，来玩啊！” 吴添懒懒地回应了几下，又踩了秦厌的脚，才带着自己的一群小跟班们，浩浩荡荡地离开。 秦厌躺在水泥地上，闭上眼。 沾了灰尘的手松开又捏紧，如此反复。 算了吧。 第106章 【059】夜色很美 算了吧。 就这样。 秦厌告诉自己，似乎是终于想通了，他捏紧的手松开。 他平躺着。 风是柔柔的，拂过他的脸。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带着要跳出胸腔的力道。 低喘着，他平复自己的心跳声。 “秦厌！秦厌！”有人扑上来，一把抱住他，声音里带着几丝惊惧：“你没事吧，秦厌。” 有凉凉的液体从来人的脸颊落到秦厌的颈项，秦厌眉心微蹙，没吭声。 “秦厌，你别吓我，你别吓我。”秦初雪哭得喘不过气来，声音有些嘶哑：“秦厌，秦厌！” 秦厌把手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咳嗽声愈演愈烈，苍白的面色因为咳嗽染上了几分不正常的红晕。 他的容色惨淡，唇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只看了一眼，秦初雪就收回眼，眼角一瞬间就红了。 “秦厌，你说话啊！” 秦厌的嘴唇动了动，他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点儿喘：“你走开。” 秦初雪没有在意他说了些什么，几乎是瞬间就定下了心神。她伸手，胡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这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扶他起来。 可是，他浑身上下都是伤。 秦初雪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避开那些伤口，把他扶起来，她着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只知道一遍遍，不知疲倦地叫着：“秦厌，秦厌！” 闻声，秦厌淡淡地看了一眼秦初雪，收回眼。佝偻着身子，指骨用力，撑着最后一分力气，爬起来。 白皙的手掌沾满了泥土，校服早就破碎得不成样子，狼狈不堪。 秦初雪伸出手想要帮忙，却被秦厌的眼神给生生制止在了原地。 秦厌低喘着，一步步往前走。 走几步，就停下来喘几下。 秦初雪几次想要伸出手，可终究还是没有再伸出手，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夜空如同罩上了一层暗色的幕帘，没有星星。 树影婆娑。 夜深了。 * 车窗外车水马龙，霓虹灯上。 树影随着车子的开动，从眼前一晃而过。 许陌静静地望着外头的景象，过去的一切像是旧电影在脑海里回放。 神思恍惚。 “许大圆？许大圆？” 一双手在眼前晃动，许陌收回眼。眼睫微颤，唇角自然而然地向上扬起：“小白，怎么了？” 从许陌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男生的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过了会儿，头发被轻轻地揉了揉。 她抬眼，杏眸微微撑圆，有些疑惑。 男生的脸隐在昏昏光线下，他的鼻梁高挺，下巴弧度削瘦好看。 他俯下身，唇微弯，两人靠的极近，他开口：“许大圆啊，别难过。” 许陌下意识地别开眼，摇摇头：“我没有难过的。” 陈琛勾了勾唇，并不搭话。 掌心里被塞了一样物事。 许陌一怔。 男生的话语在月色里传来。 伴着车子轰鸣声。 声音很柔，带着点儿诱哄：“不难过就好，吃糖啊，许大圆。” 许陌应了声好，从他手里接过糖，剥开糖纸。 入口是甜味。 很甜。 似乎压下了今晚的苦。 * 是夜。 微凉。 许陌又开始做梦。 她似乎置身在一团迷雾中，看不到半点儿光亮。往前，是深沟。往后，是悬崖。无路可退。 倏尔，有一团光亮在黑暗里出现，她伸出手，想要去够那团光亮。 那团光晃动了几下，在说话：“圆圆，圆圆，妈妈的宝贝儿，快过来。” 声音很熟悉。 她下意识地往前走了走。 光亮里，现出一个女人窈窕的身影。女人侧过脸，那个女人有着乌黑的长发，眉目温婉，笑起来很温柔。 是妈妈。 许陌往前跑了几步，不知怎的，心下发紧。 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砰！” 她跌倒在地，停下了步子，亲眼看见。 有红色的液体在眼前溅开，大片。 鲜血飞溅，肉体残破。 所有的一切都从眼前消失，又是大片的黑暗。 “妈妈！妈妈！” 黑夜里，许陌惊叫着醒来。 眼角沁开泪水，黑发湿透了，搭在雪白的额间。 她靠着床尾，坐了会儿，低低喘着气。 是梦，她想。 不，是梦，也是事实。 她嘴角又扯出笑来。 外头又开始刮风，没个停歇。 许陌起身，没有开灯。 在黑暗里摸索到书包，拉开拉链。摸出一大把糖果，一股脑儿地拆开，一把塞进嘴里。 唇齿间，都是糖的甜味。 糖，很甜。 她靠坐在床边，蜷缩成一团。 今晚，很冷。 * 凌晨。 手机震动了一下。 很轻微。 向来浅眠的许南山从睡梦中醒来，摸索着，拿起床头的手机查看。 ——我要住校。 是圆圆发过来的短信，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他再也没有了睡意。 这短短的四个字，他看了好久。 想到了在医院住院喋喋不休的老母亲，还有这个渐渐疏远的女儿。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亡妻还在的那些日子。 小家温馨，妻子贤惠，一切都井井有条。 现在……他看了眼旁边熟睡着的娇妻。 俯下身，亲了一下郑依云的额头。 一触即离。 人生，就是这样，有舍才有得。 他眉心的褶皱舒展开来，给许陌回道。 ——好，爸爸给安排。 想了想，许南山又发了一条。 ——圆圆，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奶奶，我和你奶奶都想你了。 手里叮咚响了一声，许陌看了眼信息。 收回眼，没有再回。 她重新躺会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女儿发的信息。 许南山觉得有些烦躁，他下床，想要抽根烟。 有细白如玉的手抱住了他，女人娇嗔道：“南山，这么晚了，去哪里？” “依云，你怎么醒了，是不是我把你给吵醒了？” 女人打了个哈欠，轻声道：“没有的，南山，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许南山笑着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下来喝杯水。” 郑依云似乎是放下心来，在许南山温柔的话语中，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夜色，很美。 第107章 【060】捏她肥脸 疯了！ 一定是疯了！ 我竟然觉得许大圆很好捏！ ——《大魔王日记》 * 凌晨三点，许陌从床上下来。 眼里没有半点睡意。 索性，拿起了书包里的纸笔开始写起来。 黑发压在肩部，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拿了根皮筋，绑好。 埋头，认真预习着明天的功课。 屋内静谧，只有翻书的沙沙声。 凌晨五点，她有了些许睡意。没有上床，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天还灰蒙蒙的亮。 她睁眼，按掉了闹钟，又趴了会儿，才起来。 今天的早饭，是陈斐一大早起来做的。 原先是孙恬想做，可陈斐不让，没办法，孙恬就由着陈斐来了。 反正她家斐美人的厨艺更好。 至于她就……一个厨房杀手，还是负责吃吃吃好了。 陈琛难得在清晨的餐桌上，见到了孙恬的身影。 他往厨房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他爸陈斐系着围裙在做早饭。 十年如一日。 他淡定地收回眼，把书包放在椅子上。 “小琛琛，你傻乎乎地坐着干什么？也不知道帮帮斐美人。” 他抬眼，见他妈在和许大圆靠的很近，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许大圆笑得很开心。 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他一眼。 有这么开心吗？和孙恬聊天？ 竟然连看都不看他。 他心想。 他又看了许陌一眼，没说话。径直去了厨房，帮他爸打下手。 孙恬见自家儿子这样，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这傻琛琛，真的是她生出来的吗？瞧他这样，自己栽了恐怕也不知道。真是白生了他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连和小姑娘笑一笑都做不到。简直就和当年他爸，一模一样。 看来，还是得要她来助攻。 她刚准备说几句话，就见她家傻儿子杵在那里，跟个门神似的，死死地盯着她。像是生怕她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得了得了，她不说了。 看看小琛琛是如何注孤生的。 孙恬止住了即将说出口的几个字，话题一转，变成了圆圆啊，今天天气冷，你多穿点啊。 许陌点点头，抿出唇边的小梨涡，乖乖巧巧的：“好的，阿姨。” 孙恬在陈琛虎视眈眈的视线下，摸了把小姑娘的头发。她可看见了，小琛琛摸人家小姑娘的头发。别说，这触感太好了。没忍住，她又摸了一把。 许陌愣了一下，没有动作，乖乖地任由孙恬摸。 可她忘了自家那陈潭老醋王，这不，醋王就发作了。 “恬恬。”轻而慢的语气，似乎没什么情绪。 孙恬却轻而易举地听出了男人情绪里的不满，她扬唇，对着陈斐比了个wink，把男人安抚下来。 餐桌上，陈琛实在是受不了许大圆和他妈两人眉来眼去的德行。 腻歪得慌，他轻哼了声，收回眼。 * 饭后，陈琛拒绝了孙恬想要送他们去学校的想法。 许陌似乎是还想跟孙恬说些什么，陈琛一把拎过她的书包，硬生生地把人带走了。 孙恬望着两人的背影，笑出声来。 走了一段路，许陌停下步子，呐呐道：“小白……” “怎么？”陈琛没看她。 许陌扭了一下头：“小白，我脑袋有些疼，你弄疼我了。” 陈琛的步子顿了顿，瞟了她一眼，把手从她的脑袋上拿开。 今天的青城，风依旧大的很，吹得道路两旁的树沙沙作响。水泥地上，落了不少叶子。 许陌在校服里头加了厚厚的两件衣服，见陈琛松开手，把小脑袋往里头缩了缩。 只露出一双眸，清澈见底。 她的眸子，大而亮，漆黑的瞳仁占据了大半的位置。眼睫漆黑如鸦羽，像两把小刷子似的，更衬得眼睛又黑又亮。 小仓鼠似的。 两腮微微鼓起，陈琛的手心发痒，手指动了动。 想要伸手捏她的脸，意识到自己想要做些什么。他轻咳了一声，胸口微微起伏，慌乱地转过头。 这他妈他到底是怎么了？！ 一定是中毒了吧？！ 竟然会想捏许大圆的小肥脸？！ 疯了！ 许陌有些茫然地看着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的陈琛，开口，声音又轻又细：“小白，怎么了？” 陈琛收敛情绪，耳畔的红已经压不住了。他轻咳了一声，收回眼，舔了舔下唇。喉结微动，强装镇定：“上课快迟到了，许大圆，我们快走吧。” 说罢，他拿起书包，往前走了几步。 步子又急又快。 许陌又瞟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没有什么不对。没有再多想，跟在他的后边。 * 两人离得极近，粉红色的背包被男生拿在手里，却半点都不显得违和。 也不知道两人是在说些什么，男生被逗笑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赵觅云见陈琛笑过很多次，他似乎生来就是个爱笑的男生。可这笑啊，总是漫不经心的。右侧唇角牵起，带着点儿痞气。明明是在笑，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她从未见他这样笑过，好像只有在许陌面前，他才会这样。 她站在校门口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两个人。陈琛没有注意到她，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她。 凭什么？ 凭什么他对许陌这样笑？ 明明，她和许陌没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不可以对她也这样呢？ 她的手紧紧地捏着书包带，似乎是把它当做某个人的脸，捏在手心死死蹂躏。 “小云？” 赵觅云松开手，回头。 眼前的中年男子穿了件有些脏乱的夹克衫，脸上爬满了皱纹，白发丛生。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小云，怎么了？怎么还不进去？不是快上课了吗？”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让你别来我学校！我说了多少次了？你看看你，这穿的都是什么样子？”赵觅云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很尖锐。 在阳光上，男人的脸，黝黑发亮。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他有些不自在地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摆。 “小云，我……” “你什么？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你别来学校找我！”赵觅云不愿意和眼前的男人多谈。 男人似乎是想要再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把上衣兜里皱巴巴的钱塞到赵觅云手里：“爸这就走，你别生气。小云你拿着，瞧你都瘦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步履匆忙。 第108章 【061】都是甜的 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想叫她的名字。 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钱是皱巴巴的，赵觅云低头看了眼数额，轻飘飘的几张。她有些嫌弃，随手把钱塞到书包里，没有理会转身就走的男人。 她刚踏入校门，有人叫住了她：“赵觅云。” 听到动静，她的步子顿住，往校门口的方向瞄了眼。见是沈念瑶，立马回过头来，没有搭理。 沈念瑶快步跟上她的步子，声音有些冷：“你怎么能这样？” “这样？哪样？”赵觅云最烦的就是沈念瑶那一套一套的，简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怎么做，她也要管。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那是你爸爸。”沈念瑶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越来越觉得认不出来了。明明以前以为沈念瑶不是这样的，以前她们是很好的朋友。后来，就变了，可她也不愿意多说。她向来是个谨言慎行的人，只是今天看到沈叔叔的样子，实在是没忍住。 爸爸？ 赵觅云嘴角微勾，笑容有些嘲讽。 连妻子和孩子都养不起的爸爸。 真是可笑。 她只有一个爸爸，一个可以满足她所有需求的爸爸。但这个爸爸不是他，一个懦弱又无能的男人。连养她和妈妈都养不起，也可以称之为爸爸吗？ 想到这里，她的眸光微暗。往前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瞥了眼沈念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知道吧。” 沈念瑶没有说话。 ＊ 课后，各个年级段的学生在操场依次排开，进行每天的惯例，做广播体操。 今天没有阳光，天黑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操场上，放眼望去，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只有几个，是格外的特立独行。每个班级都有这样的存在，不穿校服，头发挑染成与众不同的颜色。这样的学生，大多是不把校规放在眼里。 原先，卫昊几人就不大穿校服，觉得这玩意儿穿着弱爆了。偶尔兴致来了，染个头发，也是常事。校服，陈琛原先偶尔会穿穿，可现在穿的越来越频繁了。这状况，似乎是从许陌转学过来开始的，卫昊暗戳戳地想。 这是转型做好学生的节奏？！ 瞧瞧阿琛这手挥舞着。 姿势别提多标准了。 比人家领操的都做的好。别的不说，就这身材，和这脸，完全可以完爆一堆人。 简直就亮瞎了他的眼！ 要是回到几年前，打死他，都想不到会有今天这么一出！也想不到他会有老老实实做广播体操的一天，毕竟，阿琛是他们这组的组长来着。 他以为，阿琛就是闲的无聊蛋疼，才会来这一出。这会儿，看阿琛这架势，认真的？！ 没等他细想，前面做操的男生动作顿了顿。 陈琛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瞥了卫昊一眼。唇微弯，眉轻抬，声音压的很低：“怎么，做操做累了？要我给你活动活动筋骨吗？” 这是威胁吧……这一定是威胁吧！ 作为一只孤独又脆弱的猪猪，卫昊只能弱弱地抱住胖胖的自己，弱弱地做操。 还有啊，阿琛背后是长了眼睛吗？ 嘤嘤嘤了~阿琛就知道欺负他！ 这边，难得的，2班在陈琛的带领下，做操是前所未有的整齐和积极。 喜多多今天没来，过来巡查的是个从没见过的面孔。他竖起拇指，对现在最前边的班长，夸赞道：“你们班不错，继续保持啊！” 班长是个戴眼镜的瘦弱男生，一时之间，被表扬了，没反应回来。回过神来，笑笑：“会的。” 等人老师走了，他才回过头，看看身后的状况。以前，他们班出勤率倒是挺高的，就是这做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几位大佬竟然都开始老老实实地做操了？！ 他揉了揉眼睛，是真的……这天怕是要下红雨了…… 他倒是什么也没说，毕竟，大佬的世界，常人难以企及。 只求大佬们多多保持。 * 方才还阴沉沉的天空，没多一会儿，就开始下雨。 这雨，噼里啪啦地打在草地上。 伴随着风，愈发急促。 让人防不胜防。 人群里开始嘈杂。 主席台上的主任，轻咳了声，发话了：“请各班按照次序有序退场。” 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是哪个学生带头冲了出去，人群嘈乱无章。主任眉心微蹙，速来不苟言笑的脸上褶皱愈发明显，声音很高：“同学们，请注意按照次序退场！” 没人理会他。 雨越下越大，不等主任做出什么措施，他眼睁睁地看着，操场上，人都跑的差不多了。 他气地猛拍了拍桌子，桌子纹丝不动：“这些学生！” 许陌还没有反应过来，有双手伸出来，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轻轻抿了抿唇角，试探道：“小白？” 头顶被盖上了一层衣服，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她微怔。 有人出声，声音有些急促，和着雨声，带着点儿喘：“许大圆，拉紧我，我数一二三，你就跑！” 许陌唇微弯，重重点头：“好，我知道了，小白。” 男生的声音在雨声里传来：“一……” “二……” “三……跑！” 许陌看不见，只是跟着陈琛的步子下意识地往前跑。他拉着她的手腕，很用力。似乎是为了顾及她，速度稍微放缓了点。 有泥水溅落在鞋面上，落在脚踝上，微凉。 许陌跟着陈琛的步子，一直往前跑。跑着跑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琛停下了步子。 盖在眼前的衣服被掀开。 重现光明。 先映入眼底的是明明晃晃的白，锁窝处，浅浅的一道。 许陌视线一凝，微怔。下一秒，她意识到那是什么，忙别开眼。 陈琛没有注意到许陌的异样，他的指尖里捏着细白的手腕，微凉。却不知怎的，手心开始出汗。他出声，声音有点哑：“许大圆？” “嗯？”许陌抬眼，看着眼前的男生。 沾了水珠的发丝黏在他净白的侧脸上，愈发显得黑发如墨。 对上她望过来的眼，陈琛愣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许大圆。 就是想要叫她的名字。 似乎连叫她的名字。 都是甜的。 就好像只要和她待在一起。 连空气都是甜的。 第109章 【062】别无所求 许大圆。 小傻子。 嗯？ 在想什么？ ——《大魔王日记》 * 雨势很大。 有透明色的水珠往下滴，一滴，两滴，凝聚成很多滩小水坑。 风在吹，带动着水珠沙沙作响。不远处，还有几个同学交流发出的细碎声响。 陈琛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只要碰到了许大圆，一切就都不对了。 他硬生生别开眼，随手需要捋了把自己的发，轻咳出声：“有没有被淋湿？” 许陌说没有的。 她又看了眼面前的男生。 站在一旁的男生，黑发微湿，搭在额际。他垂着眼，睫毛漆黑如鸦羽，覆在眼睑处。薄唇微抿，没说话。 他单手叉在兜里，另一边的手肘处，随意搭了一件校服外套。外套是湿漉漉的，不成样子。 有些寒意的天，男生就只穿了件白色短袖。 有水珠顺着男生的黑发往下流动，衣领处微湿。 许陌收回眼，抿了抿下唇。她没有多想，一言不发地从陈琛手里把外套拿过来。 察觉到许陌的视线一直都在自己身上，陈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又恢复成平日里头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瞟了许陌一眼，下巴微抬，眉微扬，唇微弯：“许大圆，怎么了？” 许陌有随身带纸的习惯，她从校服兜里，拿出一包，递给他。 “小白，拿着擦擦啊。”她开口，声音又细又软。 陈琛微怔，视线从她颊边的梨涡上略过。把纸接过来，还没有出声，有人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开始哭唧唧：“好阿琛，你去哪里了？我们找你找的好辛苦啊。嘤嘤嘤，你抛下那些臭猪猪就算了，怎么抛下人家就走了，人家不依了~” 这调调，这腻歪的言语，除了方允之不做他想。 方允之看了眼那些被他称为臭猪猪都面不改色的小伙伴们。 继续嘤嘤嘤：“好阿琛，哼~大猪蹄子！你要是把纸给我，我就原谅你了！” 重点自然是纸了。 陈琛的额角抽动了几下，脸瞬间沉下来。把方远之放在他肩头的手狠狠拍开，表情冷漠。 似乎还嫌不够，又补了一脚。 方远之早就察觉到陈琛动作，提前避开，但还是超级委屈，继续嘟囔道：“果然阿琛是大猪蹄子！昨天还和我花前月下，今天就有别的小可爱了。” 陈琛……陈琛听了脸都黑了。 并且想砍人。 他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看了眼方允之一眼。 方远之这么多年接触的都是陈琛这样的冷脸，那是半点都不带怕的。当下，还想着，再恶心恶心阿琛。谁让阿琛连说都不说一下，就跑了，害的他们找了半天。 却不成想，阿琛竟然在这里和许陌妹妹一会儿，都不带上他。 嘤嘤嘤~这下亲亲抱抱举高高都不行了~ 哼~ 他上前几步，还想说些什么。身后有人揽着他，往后退。方允之扭头一看，是蒋寒，他有些疑惑，问：“寒子，怎么了？” 没有什么……只是不想，不想你靠陈琛这么近。 只要看到你们靠的这么近。 就很难受，难受地快要死过去了。 可是，看着方允之一无所知的样子，蒋寒恢复了平日里头轻佻的样子。调笑道：“阿琛这个万年铁树，总算快开花了，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行吧行吧。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 大课间，离着上课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几人都是逃课逃惯了的主儿，哪里会着急，巴不得下的越大越好。这也刚好就给了他们逃课的理由。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勾肩搭背的，没个正行。 好几个半大小伙子挤在一块儿，让这本就不大的地方，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一堆人叽叽歪歪地说个不停。 朱昌茂拿着手里的鸡腿，咬了一口，有些哀愁地看了眼外头的大雨：“这雨什么时候停呀？不是马上就要上课了吗？” “上课！啧，怎么，这是你第一次逃课啊？而且，富贵，这不是你该担心的吧？这不是寒子该操心的吗？”卫昊拍了拍朱昌茂厚实的肩。 众人皆知，这几个人里头，也只有蒋寒和方允之，才不怎么会逃课。逃课对于别的几个人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朱昌茂觉得有点道理，附和了一句。一个没注意，手里的大鸡腿已经被卫昊给咬了一大半。他略带可惜地瞅了眼鸡腿，有些为他的鸡腿而难过，但是想了想，这是他好兄弟吃的。忍痛问：“日天，你还吃吗？” 卫昊哪里看得懂朱昌茂的小表情，二话不说地把鸡腿给接过来，三两下就吃完了。 朱昌茂猛咽了口口水，还是没说什么。 卫昊一边揽着富贵的肩膀，又回头瞥了眼蒋寒：“寒子，你这会儿不怕了吗？你不是最担心上灭绝师太的课迟到的吗？” 蒋寒的拇指和中指摩擦了一下，露出惯常有的轻佻笑容，调侃的语调：“日天，这你就不懂了。下雨天里，看妹子，别有一番滋味。” 其实，担心上灭绝师太的课迟到。 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无非就是为了时时刻刻见到那个人。 而现在，那个人就在身边，别无所求。 卫昊一噎，忙道：“不愧是大佬，向大佬递头。” * 雨势渐大。 风愈发急促，有雨水被卷着落到室内。 许陌没有察觉到，她怔怔地望着外头。 灰沉沉的天空，阴云笼罩。 整个世界，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细密的枝桠被瓢泼大雨倾泻着，像是不堪其重，往下坠了坠。 青城的雨是带着风的，狂风肆虐。 一中的校园静谧而安静，小道上几乎没有人。这样的天气，大多数人都在里头避雨。 有一个人慢慢地走过来。 步子是不紧不慢的。 * 有风卷着雨，落到室内。 许陌怔怔地望着外头，没有一点儿察觉。 陈琛带着许陌往后退了几步，这才避免被雨水给淋到。 陈琛望了眼外头的雨，又看了眼时间。 他舔了舔薄而绯红的下唇，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抚情绪明显有些不安的许陌。 是不是担心上课迟到啊？ 他心想。 说些什么呢？ 他还没想好。 可见小姑娘眉眼低垂，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他挑了挑眉，嘴角微勾，招呼傻乎乎站在一旁的小姑娘。 “想什么呢？小傻子，过来啊。” 意识到是在叫自己，许陌一愣，抬眼，有些疑惑：“小白，怎么了？” 陈琛眉眼一抬，声音懒懒散散的：“想什么呢？过来吃糖啊。” 第110章 【063】多吃点糖 许大圆不开心。 那我就准许她。 多吃点糖吧。 ——《大魔王日记》 * 陈琛眉眼一抬，声音懒懒散散的：“想什么呢？过来吃糖啊。” 他生来就有一副好相貌，更别说是像这样。 懒洋洋的掀开眼帘，朝这边瞥了一眼。 先露出来的是他的一双眼睛。他的眼尾狭长，上眼皮弯曲弧度较大。侧脸光洁，鼻梁高挺。露在外头的下颚线条，削瘦好看。唇薄而绯红，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许陌轻唔了一声，朝他靠近了一些。 陈琛斜睨了她一眼，下巴微抬：“伸手啊。” 许陌手掌摊开，放在他面前的掌心白嫩，可以看见上面清晰的纹路。她轻轻晃悠了几下，轻声道：“小白，糖。” 声音又甜又糯，似乎是在糖堆里裹过似的。 陈琛喉结上下动弹了一下，收回眼。 把糖递到她手心。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兜里有揣糖的习惯。也没有什么原因，无非就是怕许大圆哭唧唧。 毕竟，她哭起来，太丑了。 而且，看到她哭，他就莫名地很烦躁。 外头包装的是粉色的，许陌拆开，尝了口，草莓味的。 “好吃吗？”陈琛出声。 许陌点点头，抿出唇边的小梨涡：“超级好吃，超级甜。” 陈琛的视线顿住，收回眼。 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又默默地递给了她一颗糖。 许陌微怔，由于嘴里含着糖，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小白，我还没吃完。” 陈琛不吭声，就抬眼看她。 直到许陌把糖收下。 * 这光天化日之下，直接跳过虐狗步骤，直接就屠狗啊。 没天理！ 一群小伙伴们虽然知道转学生面前的阿琛，是不一样的阿琛，可也没带这样重色忘友的。每次看到他们都恨不得分分钟戳瞎自己的双眼，瞅瞅这全身冒粉红泡泡的，是阿琛本琛吗？ 事实证明，是的！ 向来对女生不假辞色的阿琛，不知道伤害了多少女孩子的芳心，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嘤嘤嘤地跑开了。 这会儿，竟然变成这样了？！ 当时，从来没见过阿琛对哪个女生和颜悦色过。对比之下，发现，他们是多么幸福。 也不知道哪个多嘴的提了一句，阿琛不会是喜欢男生吧。 吓得他们弱弱地抱紧了英俊的自己，生怕阿琛是看中了他们的美貌，要对他们下手。 那他们可就菊花不保。 毕竟，论打架，谁都不是阿琛的对手。 阿琛要是硬来，那可就完了。 这会儿，知道阿琛真正的性取向，他们的晚节就不用担忧了。 他们可以原谅过去阿琛所带给他们的心理阴影，也不求阿琛道歉什么的。只希望阿琛大发慈悲，赏给他们点儿糖。 很显然，陈琛就是个大猪蹄子，眼里根本就没有他们。更别说是给他们糖了，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朱昌茂是个最不经饿了，他猛地咽了口口水。由于不好意思，声音有些小。白白胖胖的脸上浮现了诡异的红晕，看上去，怪可人的。 他舔了舔唇：“阿琛，可以给我颗糖吗？” 朱昌茂可以说是团宠了，人长得白白胖胖，性子又好，跟吉祥物似的。几人对他都挺宽容的，毕竟，这小伙子，怪惹人疼的。 陈琛双眉微挑，见是他，倒是没什么意外，还没出声。 许陌已经率先出声：“喏，我这颗给你吧。” 陈琛瞥了眼，从鼻腔里带出一声哼腔：“收回去！” 许陌楞了下。 也不知道陈琛什么时候扔的糖，此时，稳稳地落在朱昌茂怀里。 朱昌茂摸了摸脑袋，没有意识到场上忽然变得诡异的气氛。他接过，笑得憨憨的：“谢谢阿琛。” 陈琛没理会，往许大圆那边瞥了一眼。结果，她没反应？ 他气不打一处来，哼了声。 许大圆，她变了。 她竟然把他给的糖给别人。 他想。 他收回眼，别开脸。 靠在一旁，阖上眼，懒懒散散的样子。 * “你们看那人？简直就是勇士啊，敢于在风雨中散步，真是真男人的典范。”外头的雨越来越大，卫昊的声音伴随着雨点落下，噼里啪啦的，在寂静的室内炸开。 陈琛没理会，其他几人下意识地往外头看。 一人的身影在远处显现出来。 他容色狼狈，发湿答答地黏在脸上，看不清楚模样。 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人的腿似乎是有些问题。卫昊是个从小就打架到大的，眼挺尖的。一看，就知道，这人肯定是被人给打了。真是惨。快走到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砰地一声摔倒了。他趴在水泥地上，好半天，都起不来。 没有人料到，这突然出现的情况。当下，都愣住了。 许陌咬了咬唇，长睫微颤。她的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自己的左手食指，硬生生地别开眼。她轻轻喘息了几下，没出声。 除了陈琛，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他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转到趴在水泥地上，看不清楚模样的男生身上。 许大圆认识他？ 他心道。 他动了动身子，往前走了几步。还没有出去，朱昌茂已经率先冲了出去，把人给搀扶过来。 那人的唇没有一点儿血色，冻地惨白。水从他的头发上，直往下滴，流了满地。似乎是有些拘谨，他紧张地抓着自己的校服下摆，缩了缩自己的脚，垂着眼。他穿得很少，似乎是冻地厉害，他有些发抖。 朱昌茂看了眼，把纸巾递给他，声音温和：“同学，你还好吗？先擦擦吧。” 那人惨白的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低着头，湿漉漉的黑发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楚神情。 朱昌茂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把纸巾递给他。 那人似乎是愣住了，过了会儿，他从校服口袋里抽出一个随身携带着的小本子，还有一根圆珠笔。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然后，递到朱昌茂面前。 ——谢谢你，同学。 朱昌茂看了眼，憨憨地揉了揉脑袋：“不要紧，小事情。对了，你叫什么？” 第111章 【064】沉迷美貌 别怕。 我在。 ——《大魔王日记》 * 有水珠滴落到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他原先写的字有些模糊了。 他伸手，随意地擦拭了几下。 那些原先清晰可见的字，变得模糊。过了会儿，他察觉到了，动作顿了顿。索性，也就不擦了。 水珠越来越多，从他的发梢往下滴，本子湿了大半。 他的动作顿了顿，开始动笔写自己的名字。 动作很快。 他把本子往朱昌茂眼前递了递，伸手，指了指上面的字，又指了指自己。 示意这是他的名字。 朱昌茂楞了几秒，接过本子，看了眼，不大的本子上写着两个大字。 ——秦厌 写字的人很用力，带着几乎要穿透纸页的力道。 “秦厌？”他下意识地跟着念了一遍，又问道：“你是叫秦厌吗？” 秦厌点了点头，垂着眼，没有再说话。 他的身形很瘦弱，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他蜷缩在角落里，身上依旧在不断地滴水。 他脚下的一小团地方已经有一小团水渍晕开。 他似乎是很冷，在不停地打着哆嗦。 狼狈不堪。 朱昌茂向来是个老好人，看到这样的状况，想了想。就从包里掏出吃的，递到秦厌的面前，憨憨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秦厌，你拿着吃会儿吧。” 秦厌微怔，抬起眼，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朱昌茂似乎看到了他脸上有红色的印子，他似乎是扯开嘴角笑了笑，朱昌茂有些愣住了。 秦厌从本子里重新抽出笔来，打开笔套，一笔一划地写道：“谢谢你。” 朱昌茂揉揉头，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笑了笑，说：“没关系的。” 秦厌没有再说话，他捏着包装袋的手紧了紧，没有拆开。 朱昌茂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索性就不说了。两人没有再说话，室内很安静。 秦厌静静地靠在那边，没有出声，像是被隔绝到另一个世界的人。 孤僻而荒凉。 没有人去靠近他，而他也拒绝去靠近任何一个人。 * 雨势渐弱。 天空上方积着的几朵乌云，渐渐散开。有些许光线，从云层里头透出来。 雨是淅淅沥沥的，落到水泥地上。有雨水顺着泥地，直往下渗。 微风摇曳。 由于嘴里含着糖，许陌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小白……” 陈琛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许陌重复道：“小白，我们回去吧……” 语气有些急促。 话还没有说完。她听到有脚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像是一脚拖着另一只脚走路发出的声音。啪嗒，啪嗒，一只脚落下，一只脚又起来。那人走得很费劲，一点儿都不协调。她张了张嘴，没有再发出声音。那人已经走得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许陌的身体有些僵硬，时隔多年，她实在是不想再次见到他。尽管那天已经见过一次了，在今天，她已经不想再看到他了。 那人像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到许陌的不情愿，依旧坚定不移地往前走。越来越近，然后，在她身前不远处站定。 她垂着眼，长睫微颤，瞥见了那人白色的鞋面。她站在那里，紧张地抓住校服下摆，不知所措。她没有想到秦厌会找过来，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厌。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身后突然抬起一只结实的手臂，隐隐可以看见上面的青筋。男生的声音清朗，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懒懒散散的：“许大圆，我们回教室吧。” 空气中似乎有草木的味道。 许陌抬眼，男生挡在她的身前，背影高大挺拔。 怔住。 好半天都没反应。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往后瞥了眼。俊眉一挑，唇微弯，低声笑：“怎么？许大圆，这是看我长得太帅了，沉迷我的美貌无法自拔。所以，没反应了？” 声音里带着呵笑，有些得意。 许陌回过神来，舒了一口气。垂眼，看着自己的鞋面。没有半点儿犹豫，已经伸出手。紧紧地拽住了身前男生的衣服：“小白，我们走吧。” 陈琛眉眼一挑，勾起嘴角：“恩，走吧。” 眼前又重新陷入黑暗。 她伸手，抿了抿下唇，紧紧地拉住他的衣摆。耳旁传来男生的呵笑声，由远及近。耳廓处，痒痒的，有些发麻。她听到男生的声音，像是在某种管弦乐器上，敲击发出的声响。 “许大圆。”他在叫她的名字。 “恩？” 男生的声音夹杂着轻笑，调侃的语调：“别抓这么紧啊，我不会跑的。” ——“呦呦呦，跑什么啊，阿琛。” ——“啧啧啧，阿琛，你变了，你变得我们都快要认不得了。” ——“我弱弱地抱住单身狗的自己，哭唧唧。” ——“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单身狗联盟。” 场上哄笑开来，许陌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没再出声，只是手指松开了些许。 “走啊，小傻子。” 他道，声音压得很低。 从鼻腔里带出的声音。 他在笑。 草丛上的水珠在风中摇曳。 闻声，许陌的耳朵尖儿都染上红晕。她平复了呼吸，轻声嗯了一声。 他的步子不大，她跟着他。从始至终，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步子一浅一深。 两人在雨中离去。 * 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打破了寂静。 几人回头，见那包零食砸落在地上，染上了些许污垢。 没有人理会它，零食的主人像是没有半点察觉。 众人视线上移，男生的手指微微蜷着，还保持着捏零食的姿势，无知无觉。他的手苍白瘦弱，可以清楚地看见上面的青筋。他垂着眼，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已经变成了一座雕塑。 没有呼吸，没有温度，没有灵魂。 别看朱昌茂在感情上，是个不开窍的人。但是，在平日里，是个心细的，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而卫昊这个心大的主儿，就是场上最迟钝的一个了。半点都没察觉到。 冲着秦厌大声嚷嚷道：“同学！你的零食掉了。” “……”没人反应。 “秦厌！你的零食掉了！” 第112章 【065】平平安安 “秦厌，你的零食掉了！” 秦厌的手指动了动，蜷着，又张开。如此反复，他似乎是终于有了反应，半蹲下身，把零食从地上捡起来。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动作，花了他很多力气，他喘了口气，有冷汗冒出来，他虚虚地把手握成拳，抵在胸前。过了会儿，才平复下来。 朱昌茂楞了楞，走近了些。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声音放的很轻：“秦厌，你没事吗？” 秦厌缩在角落里，摇了摇头。他身上的水渍还没有干，顺着头发直往下滴，身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朱昌茂还想再说些什么，卫昊已经扯着他的衣服，往那头拽了拽：“富贵，你到底还上不上课啊？” 卫昊扯的力道并不大，但是朱昌茂一时没有防备，被扯得一个踉跄。他有些茫然，回头：“日天？” “走了走了，雨都停了，你还在那边做什么。” “行，那我先给秦厌打声招呼。” 卫昊摆摆手，过了会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径直往前走了两步。走了一半，又顿住。 得了得了，不管阿琛的事儿。 他也没法管。 也不知道这个叫秦厌的，什么来路。 朱昌茂小步跑到秦厌面前，他向来都不喜欢运动，这会儿难免的有些喘。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秦厌，我走了啊。” 没人回应。 他也不觉得尴尬，又摸摸自己的头。笑得憨憨的，自顾自地往下说：“秦厌，你也早点回去上课吧。” 很快，上课的铃声响起。 几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四下寂静，只有秦厌待在角落里头久久没有动弹。 * 墙角的花开了。 雨散去，风吹皱了天空上方的云。 疏疏朗朗的。 又是美好的一天。 “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砸下来，没了生息。 “秦厌！秦厌！” 秦初雪浑身都是水，狼狈不堪。才一会儿功夫，没看到秦厌，她就担心得不得了。每次秦厌回家，总是会带着一身的伤口。她一路问过来，听人说，秦厌朝着这边走来了，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了。 她喘着粗气，发丝黏在颊侧，她没有半点儿察觉。气还没喘匀，就抬眼往里头看。 里头的人像条死狗一样，喘着气，趴在地上。 她的步子顿了顿，放慢了脚步：“秦厌？” 声音很轻，被风一吹，就散了。 秦厌总是让自己受伤，可从来没有一次是这样的。她一眼就看出了秦厌的不对劲，她蹲下身，伸手，拨开黏在秦厌脸上的发丝。秦初雪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秦厌讨厌别人碰他。哪怕这个人，是从小一起和他长大的她，也是一样的。只有在秦厌没有意识的时候，秦初雪才有勇气碰他。 “秦厌，你知道吗？你真的很烦。”说这话的时候，有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也没擦，“怎么会有你这种人，老是让我担心。” 没有人回应，秦厌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男生的脸色如雪般苍白，他的面容俊秀。唇很薄，没有半点儿颜色。 说着说着，她又哭喊起来：“秦厌！你是不是有病？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她的声音很尖锐，沙哑难听，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嘶吼。 依旧没有人回应。 周围很寂静。 “秦厌……” 秦初雪放轻了声音，俯下身，把头靠在秦厌的胸膛，有泪往下淌。 是温热的。 她还在说话，目光盈盈地看着他，声音柔和得不可思议：“秦厌，你知道吗？我知道你一定不想知道，没关系，那就这样吧。你知道的，我拿你向来都没什么办法。” “那我当你妹妹好吗，一直都当你妹妹。” “其实，左右无非也就是死。” “我可以陪着你的。” “可是，你能不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没有人回应，秦厌永远都不会回应她。 秦初雪知道的。 嗯。 就这样吧。 她的爱恨，与旁人无关。 其实，她也才十五岁。可这人生啊，却长得望不到边际。 * 下午第一节下课。 许陌没在座位上，她敲开办公室的门，说明自己的来意。 青城一中是青城当地最好的高中，这所学校采取的还是以学生自主学习为主。在高一阶段，是不设立重点班和非重点班的。因而，也就不强制住宿。但大多数学生还是选择住宿，这样，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学习。 还没有上课，办公室里，老师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批改作业。许陌推门而入，脸上的神情很平静。见是她来了，唐芝有些惊喜：“圆圆，来，小姨给拿些糖。” 大抵是刚下了雨，室内还不是很亮。因此，办公室里亮着灯。许陌的眉目隐在昏昏光线下，显得有些沉静，不同于别的小女生的气质。 唐芝一愣，意识到许陌是有事找她，她轻声问：“圆圆，这是怎么了？”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是不是有同学欺负你。” 许陌摇摇头，轻声道：“小姨，不是的。” 唐芝松了一口气，又提起心来：“那这是？” 这个决定，许陌已经做了很久了。她知道，哪怕再怎么喜欢小白家，她也不能总是住在小白家。至于自己的家，早就在很多年前就没了。左右，也无非就是个房间而已。况且，又经历了这么一出，让她明白，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想通了，她抬眼，看着唐芝。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姨，我想住校。” 住校？！ 唐芝心里一疙瘩，一把火就上来了，一定又还是许南山那个杀千刀的祸害的。可考虑到办公室里，还有很多老师坐着，她强忍着，没有发出脾气来，小声说：“真的决定了？” 许陌点点头，又问了一句：“小姨，我晚上可以住在学校里头吗？” 唐芝一愣，眼眶有些发红了：“住什么住，和小姨回家。小姨的家，就是你的家。” 许陌没出声，从校服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小姨，给。” 绝口不提住在她家的事情。 第113章 【066】不近女色 许大圆。 做什么躲这么远？ 我又不吃了你。 ——《大魔王日记》 * 唐芝知道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她是不应该干涉的。可是，终究还是舍不得。她还记得圆圆小时候，小小的，软软的一团，笑得甜甜的。现在，圆圆渐渐从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成长为一个懂事安静的女生。 这样的懂事，是需要经历些什么，才会成长成如今这样。 圆圆身上的变化，只是让唐芝觉得心疼。 如果可以，她希望圆圆还是那个姐姐身边，娇娇软软的，会撒娇的小姑娘。可姐姐去世了，一切就都变了。当初，她本就不觉得许南山是什么好人。但姐姐喜欢，她就没有说什么了。但现在，她仍旧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多说一句。如今，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她有些心疼。她已经很少再在圆圆脸上，见到真心的笑了。 “圆圆，小姨尊重你的决定。”事已至此，唐芝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发，声音温和：“但是，你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小姨永远是你的后盾。有什么事情，你都别憋在心里。随时都来找小姨，告诉小姨就行了。” 说完，她又嘱咐了几句，送许陌到了门外，又再次开口：“住宿方面，小姨给安排，下周可以吗？” 许陌开口，声音软软的：“谢谢小姨。” * 青城的初春，天气变化多端，方才还湛蓝的天空，瞬间就下起了大雨。 许陌刚走到走廊处，望着外头的雨，抿了抿下唇。 雨势很大，噼里啪啦地落到地上，水泥地上积起了大大小小的水坑。教师办公室在教学楼的对面，两栋建筑离得不算远。可这么走过去，定然会湿透。 正值下课期间，路上没什么行人。路旁的叶子从树上飘落，掉落在地面，又打了个卷儿。隐隐的，可以听到对面教学楼传来的欢声笑语。 她站在走廊上，静静地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漫步目的地伸出手，雨丝滴落到手背上，冰冰凉凉的。 回去找小姨拿雨伞吗？ 算了吧。 她心想。 许陌垂眼，看了下时间，马上就要上课了。 不知怎地，脑子里出现了小白冲她挑眉抬眼的样子，晃了晃神。她下意识地垂下手，手指隔着校服外套，摸到了放在校服兜里的手机。 要不，给小白，打个电话？ 才这么点儿距离，还是不用了吧。 她想。 许陌向来是个不愿意麻烦人家的性子，哪怕这个人是小白。当下，就把手放在头顶上。不管不顾地，就想冲过去。 “许大圆。” 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清晰又熟悉。 许陌愣了愣，她转头。 方才出现在她脑海里的男生就站在那里。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一点，走廊上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他依旧没穿校服，就这么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他的眉目隐在昏昏光线下，眉眼青涩，鼻梁高挺。唇角莹润，微微翘起。他单手插兜，见她望过来，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陈琛伸出猩红的舌尖，缓缓扫过殷红的下唇。就这样，沉沉睨她。 “想什么啊，走啊。” 许陌怔住，反应过来，真的是小白。 她朝他走近，眉眼弯起，轻嗯了一声。 * 雨下得很大，风很急，雨斜斜地往伞内吹。 伞本来就不大，两个人离得极近，站在一把伞下。鼻息间，是女生身上清淡的香气，似乎是玉兰花的香味。陈琛喉结上下滑动，侧了侧脸，下巴刚好抵在许陌黑发上。 两人同时一僵，陈琛的耳后开始发热，手心出了些许薄汗。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许陌头一次和异性靠得这么近，陈琛一呼一吸吞吐的热气似乎就在她耳边。她愣了愣，觉得有些不自在，离陈琛远了点儿。 原本陈琛也是有些不自在的，可看到许陌这样。俊眉一挑，哼笑道：“躲什么啊？许大圆，我又不吃了你。” 说罢，他提溜着许陌，把她往伞内带了带。 许陌：“……” 算了算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离着上课，还有一段时间。 走廊里头，到处都是学生打闹嬉戏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谁，先看到了这场景，趴在栏杆上，朝着这边吹了吹口哨。不一会儿，栏杆上，就聚集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在这样青涩的年纪，不管是什么都加上了些旖旎的色彩。更何况，男女生走得这么近，在雨中同撑一把伞，本就是一件极度暧昧的事情。而这件事，发生在陈琛身上，又带上了些别的意味。 陈琛是谁，一中有名的很啊。怼天怼地的校园大佬，可偏偏又对女生不感兴趣。学校里头，对陈琛感兴趣的女生，多的是。早些时候，有些女生，还是送过情书的。可架不住，陈琛的冷脸，纷纷流着眼泪跑了。 陈琛读初中的时候，有个号称校花的女生。觉得自己长得漂亮，偏偏不信这个邪。自以为自己能把陈琛这块硬骨头啃下来，不管陈琛的脸有多冷，人校花，半点都不放在眼里。各种情书礼物，不要钱的送。就这样持续了好几个月，陈琛都没反应。有次，竟然硬生生地堵人堵到了男厕所。 听说，有个哥们正在上厕所。一见怎么忽然进来个女生，吓得眼睛都直了。当场，就扯上拉链。扯地太急了，把裆都给扯烂了。只能捂着自己的下半身，默默地流泪。 结果，这要是别的男生，嘴上不说怎么样，心里恐怕也是得意的。说不定，就顺势和人姑娘在一起了。可陈琛是谁，他注定不走寻常路。他像是天生没有那根筋，把人告到了教导主任那里，说人女生对他性骚扰。 有幸见到现场的人说，校花的脸都气黑了。 校花，硬生生地成了笑话。 陈琛一战成名，此后，就再也没有女生对陈琛告白了。 时隔多年，难得的，看到陈琛和女生待在一块儿。瞬间，人群就炸开了。 吹口哨的吹口哨，出声调侃的出声调侃。 走廊里，围了一圈人。 第114章 【067】讲不讲理 众人推推嚷嚷的，围在一起。 开始八卦起来。 “没见过那妹子，那妹子谁啊？” “听说是转学生，不过，长得可真白。” “我怕是眼瞎了吧！陈琛和个妹子在一起？”有人忍不住，问身边的人，身边的人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掐了掐他的胳膊，直把他掐的，叽叽歪歪的，叫个不停。 “你掐我做什么？”他皱了皱眉头，转身问，有些纳闷。 身旁那人白了他一眼：“让你知道，你眼没瞎啊。” 行吧，他没话说了。 几人围在外头，眼巴巴地往这边看。其实，高中里头，谈恋爱，明里暗里，都是有的。可偏偏在陈琛身上，就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了。 陈琛收了伞，上了台阶。懒洋洋地瞥了眼众人，右侧唇角牵起，笑得有点痞气。和他视线对上的几人，都垂下头，不吭声。场上声音渐弱，私底下怎么说都好，至于在陈琛面前，还是没人说话。 许陌垂着眼，跟着他身边。有很多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她不太习惯成为众人眼里的焦点，有些不自在。她垂着头，露在外头的颈项又细又白。有细碎的光落在她肩上，整个人柔和的不可思议。 陈琛对于这样的场景，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侧了侧脸，看身旁的女生。小姑娘的唇抿地紧紧的，似乎有些不安。她的手指蜷缩着，紧紧地贴着校服裤，放的笔直。她的眸子落在地面上，没看别处，似乎在发呆。 他的唇角翘了翘，俯下身，摸摸她的头：“想什么，许大圆，走啊。” 漫不经心的语调。 许陌舒了口气，手指松开。 她开口，声音和着雨声，又轻又软：“好。” 两人走开，人群瞬间炸开。 “卧槽！刚刚我们琛哥是被什么附身了吧！这么温柔？” “卧槽！我也看到了。” “原来琛哥是喜欢妹子的！” “嘿嘿嘿，我也一直以为琛哥喜欢男孩子。” …… “只有我的关注点在妹子很乖吗？” “别说，还真是。” “我也想摸妹子的头发。” “+10086” * 2班在走廊的尽头。 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穿过走廊。 出来透气的吴添远远地就看到了，他嘴里叼了根烟，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走过来。 身上还跟了几个男生，男生们都唯他是从，整个就是一个社会人。 吴添有钱，又只得了他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宠上了天。他向来的生活得肆意得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都不把谁放在眼里。可偏偏，上初中的时候，踢到了陈琛这么一块铁板。足足，让他疼了好久。 他心里有些不爽，故意朝陈琛面前吐了口烟。见陈琛没反应，又用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许陌。呵笑道：“呦呦呦，琛哥，这好久不见啊？我挺想你的。” 看到陈琛，吴添就来气。除了生气，还伴随着一股子寒意。他可比谁都清楚，陈琛打人的那股子狠意，跟不要命一样。 上初中那会儿，陈琛手底下一条狗，叫什么来着。方远，好像是，长得还不错。他随口夸了几句，那条狗还真的吠了。他就看不下去了，毕竟，会咬人的狗可不是什么好狗。他就替主人，修理一下。 结果，陈琛那个狗崽子！跟不要命似的，把他堵在墙角打。 法治社会，讲不讲理啊！ 艹他娘的！ 只要想到这件事，他就浑身疼。 吴添素来是个心眼小的，本来想整回来。结果，他爸妈知道了，竟然还劝他算了！ 算了！ 把他吴添打了，还有算了这个理！ 呵呵。 这会儿，他刚转学过来不久，打算好好和陈琛算账。 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可如今，他也就只敢在口头上说几句。别的什么，还是不敢的。 陈琛斜睨他一眼，收回眼，没搭理他。 吴添自觉落了面子，还想说些什么。余光扫到陈琛身边的妹子，他笑了笑：“祝琛哥和妹子好啊！” 陈琛的步子顿了顿，下颚线绷紧。 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小白。”许陌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陈琛勾唇笑笑：“没事，走吧。” 两人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吴添额头青筋暴起，等两人走远了。往地上啐了一口，又开始骂骂咧咧了。 有一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 两人刚到门口，卫昊冲上来，拍了拍陈琛的肩：“琛哥，这么快就成了？速度啊！” 陈琛拍开他的手，语气是一如既往地嫌弃：“走开。” 卫昊早就养成了百折不挠的精神了，哥几个，可是让他来问问阿琛，是不是真成了。 他们几个，远远地在这边都听到了。 本来，想跟着去凑热闹。怕被揍，只能苦哈哈地待在门口了。 不过，卫昊是事儿通。学校里头，认识的人，多的是。早就有人给他现场转播了，别说，俊男美女，那画面，还真的养眼。 他这边还在想些什么，那头陈琛的冷眼就过来了。 卫昊一个寒颤，他缩了缩脖子，往教室里走。没事，他早晚能知道。不过，阿琛这速度，他说阿琛一见下雨了，就跑了。原来，是勾搭转学生啊。 许陌站在原地，不太明白是什么成了。她想问些什么，被陈琛拉着回了教室。 方允之见陈琛进教室了，使劲用面部表情和卫昊沟通。 卫昊一噘嘴。 方允之知道，这是又没打听出来。 * 下午这几节课，许陌一直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特别是同桌赵觅云，已经看了她好几眼。 趁着老师背过身，她压低声音问：“觅云，怎么了？” 她看同桌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啊。还是，肚子疼，不好意思讲啊。 许陌心想。 赵觅云收回眼，不说话。 许陌有些担心，见老师已经转过身，朝这边看过来了。一时之间，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索性，继续提笔，做笔记。 放学后，赵觅云走的很快。许陌想说些什么，看着，她的背影，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既然觅云不愿意说，她也就不问了。 第115章 【068】从南至北 许大圆。 蠢死了。 难道不知道我生气了吗？ ——《大魔王日记》 * 许陌没有多想，整理好桌面上的东西，在陈琛课桌旁站好。 男生垂着头，正在低头找着什么。见她过来了，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嘱咐道：“许大圆，你等会儿，我马上就找到了。” 许陌轻哦了一声。 过了会儿，他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耐烦起来。伸手，困扰地抓了抓头发。 他嘟囔道：“我明明记得，我就是放在这里，怎么就找不着了。” 许陌低下头，看了眼他的桌洞，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里面的东西，就像是被主人揉捏过，随意地丢在里头，压根就分不清楚本来的样子。她在他身边蹲下，问：“小白，你在找什么？” “一张模拟卷，唯一带着分数的。”陈琛随口答了一句。 回头，发现小姑娘已经蹲下身翻找起来。她慢吞吞地把所有的试卷都摊平，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叠好，再一张张翻找起来。 许陌的动作慢吞吞的，却没一会儿功夫，就找到了那张试卷。她把试卷递到他面前，问他：“小白，是这张吗？” 陈琛愣了愣，把试卷接过来。他别开眼，有些别扭地说：“谢谢。” 许陌抿抿唇，笑了。 陈琛没再让许陌给自己收拾桌子，一把把所有的试卷都拿过来。本想一股脑地塞进去，可又想到了许大圆就在自己身边，他的动作放慢了点儿。 过了会儿，陈琛想起了什么，问她：“许大圆，这几晚我爸妈不在家，你想吃什么？我先提前买好，到时候给你做。” 许陌抿了抿唇，没看他，轻声说：“小白，我这周六就搬到宿舍里去住了。” 陈琛脸上的表情一僵。 “什么？” 他整理试卷的手一顿，问道。 许陌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 沉默一瞬。 陈琛放下手里的东西，朝这边看了过来。他的脸部线条带着少年人的柔和，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 他垂下眉眼，唇线拉直：“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晚。”许陌老老实实地回答。 陈琛不说话了，继续往书桌里头放试卷。注意到了他脸上的表情，许陌有些心虚。一时之间，她有些慌了：“小白，你是不是生气了。” 气什么！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难不成气许大圆没和他说一声，就住校了！ 有什么好气的！ 不气不气！他一点也不气！ 陈琛强忍住怒气，这会儿，连脸上惯常有的笑容，也没有了。他开口，情绪很淡：“我不气。” 可他这个样子，哪里是不生气的样子。 许陌有些发慌，她呐呐道：“小白，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说的。” 陈琛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他像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许大圆，我们认识多久了？” 许陌抬眼看他：“五年。” “你是觉得我不会担心吗？”他皱了皱眉，语气彻底冷了下来。 许陌垂着眼，望着鞋面，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她应该和小白说一声，再去找小姨的。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椅子被用力推开，与地面摩擦，发出很大的声响。她咬了咬下唇，跟出教室，只看到了男生的背影。薄暮的夕阳下，男生背着包，单手插兜，背脊挺直，走得很快。 许陌神思恍惚，往后退了退。不小心勾到了后座的椅子，她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手心刺痛。放置在一旁的椅子，椅子歪斜着倒下，砸在她的小腿上。 她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疼痛。搀扶着一旁的桌子，从地上爬起来。她喘了口气，用手肘撑着桌面，费力坐下。 * 教室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小声地说着话。没有人朝这边看，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 走廊上，有经过的人，欢声笑语的声音。 许陌侧头，朝外头看了一眼，收回眼。 其实，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真正地意识到。 她真的是一个人。 一直都是。 从南至北。 落日的余晖撒在她身上，黑发落在她的下巴处，微微发痒。她侧了侧脸，有些许光晕落在她白净的脸上。她的视线没有落在实处，似乎透过空气，往更远的地方看去。 她垂着眼，许久都没有动弹。 “许大圆，快点，回家啊。”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响。 不紧不慢的语调。 她的手指攥紧，抬头。 远处的夕阳染红了整个天际。 男生懒懒地靠着墙，丝丝缕缕的光透过窗户，撒在他的侧脸上，似是在他的身上渡了一层光。他穿着校服，拉链没拉，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身上。 许陌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小白又回来了。 她怔住，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生怕是错觉。 男生轻咳了一声，眉眼一抬，从鼻腔里带出一声哼腔：“走不走啊，许大圆。” “……”许陌又看了他一眼，呐呐道：“我走。” 她用手肘撑着桌子站起来，还是没有忍住，低呼了一声。 陈琛快步朝她走来，眉头皱了皱，语气有些生硬：“怎么了？” “刚刚不小心摔着了。”许陌说。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许陌楞了楞，没吭声。男生大踏步朝她走来，俯下身看她。 “哪里摔着了，我看看。” 许陌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再次问道：“小白，你还生气吗？” 她的声音小小的，软绵绵的。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就来气。 下一秒，陈琛伸手，气势汹汹地戳了戳她的额头。 似乎是带着泄愤的力道。 “下次不许这样了，知不知道！” 再熟悉不过的动作。 许陌怔楞，眨眨眼。方才心里的不安，瞬间卷土重来。她喉间一哽，别过脸，声音有些哽咽：“知……知道了。” 她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哭，可到了小白面前，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情绪。 陈琛一僵，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这……这不会是要哭了吧。他真的没用多大的力道，他只是有些生气。 他脸上的神色有些懊恼，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小姑娘的肩膀。 轻声哄道：“不哭了啊，许大圆。” 第116章 【069】我要活着（番外） 我早就死了。 可我要活着。 死死地活着。 因为。 我爱你。 ——郑依云 * 十六年前。 盛夏。 郑依云拿到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她凭着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成了家里头第一个大学生。可这个贫穷不堪的家庭，早就无力支撑她的学费。这不是幸运，于她而言，反倒是另一种不幸的开端。 深夜。 一片漆黑，老式电风扇在呼呼作响。这声音，一阵一阵的，隔了一会儿，又没声了。 床上的两个女人睡得并不怎么安稳。 “砰”地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寂静。 男人一把踹开了房门，手里还抱着酒，嘴里在念念叨叨着什么，惊醒了在床上睡觉的母女两。 开灯。 借着昏暗的灯光，两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秦萍翻身下床，见男人已经四处翻找起来。他满脸通红，像是已经魔怔了，嘴里不住地念叨着：“钱！钱！老子的钱！” 他拉开抽屉，喘着粗气，四处翻找起来：“钱呢！？钱呢？臭婊子，老子的钱呢！？” “老郑，你别这样，别这样！”瘦弱的女人流着眼泪，阻止着眼前的男人。却被男人一把掀开，跌坐在地。 郑依云慌忙地往前几步，查看女人的伤势：“妈，你没事吧？妈！” 苍白瘦弱的女人摇摇头，只是不住地流泪。 原先尚且还算整洁的屋子，变得一团糟。耳旁是女人小声啜泣的声音，她在一遍遍说着：“小云，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郑依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家庭。可是，依旧难以忍受。 男人在被褥里头，终于找到了包成一团的钱，猛地扑上去，激动地手都在颤抖。 两眼发红。 “钱，钱！老子的钱。”他不住地呼喊。 郑依云看着男人把钱塞到怀里，死死地咬住下唇，用力到下唇出血。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住自己没发出任何声音。那是她的学费，攒了很久很久，才有的学费。她知道，要是这钱被拿走了，她就上不了学了。可是，她能怎么办！她什么都做不了…… 在外头，她是清高孤冷，有颜有才的学霸。可是，在生活里，她是个快要被现实逼疯的人。 她该认命的，她早就该认命的。 她呆滞地蹲坐在原地，没有一点儿反应。 没想到，身边胆怯的女人，一改往常，一把扑了上去，死死攥着男人的手臂：“老郑，还给我！把钱还给我，那是小云上学的学费！” 男人手里拿着酒瓶子，狠狠砸在地上。酒瓶破碎，酒撒了一地：“臭婊子！拿着老子的钱供这个贱女人上学！你他妈生的这个废物，要老子供着上学！” 秦萍没有解释，趴在地上，使劲地磕头。 “咚咚咚”一声又一声：“老郑，我求你了，把钱留给小云吧，她是你女儿啊。” 头抬起又低下。 额头。 血肉模糊。 郑依云愣住了，她跌跌撞撞地爬到女人身边：“妈，别这样，我不上学了，我再也不上学了。” 女人的动作没有停顿，依旧一下又一下地往地上磕着头，像是不知道疼痛。 男人没有反应，他把手指伸到嘴边，沾湿，一下又一下地数着钱，神色痴迷。他不经意地看了眼面前的女生，数钱的动作顿了顿。 郑依云生得很好看，她的皮肤很白，白得几乎透明。只穿着薄薄的短袖，胳膊雪白。灯光下，男人能看到女生莹白的肌肤，瘦削的锁骨，还有雪白的乳。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女儿长得还算不错。 既然都养这么大了，便宜了别人，倒不如自己用了。说不准，还能给自己生个带把的，不要像她妈这么没用，生的都是没把的。 他的眼里闪过淫邪之色，趁着两人不备，一把扯过女生，搂到怀里，上下其手。 毫无防备。 难闻的酒味混合着烟草味，浓重又刺鼻。 他压在她身上，像是一座山，怎么也推不开。 她不推了，推不动了。 都说父爱如山，赵依云轻笑，她心想：好像确实是像山。 有人在说些什么，声音微弱。 那人又在哭。 她听不见。 什么都听不见了。 身上的衣物被撕开，下身冰凉。 郑依云睁着眼，呆呆地看着房顶。 有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她这一生，想来也就这样了。 放在在她身上动作的男人，闷哼一声，一瞬间就没了动作。 头朝下，往下倒。 她呆愣愣的，没有反应。 女人抱住了她，身体很暖。她在哄她，声音很柔：“小云，别怕，你还是好好的。别怕，别怕，妈保护你，保护你。” 她在女人的怀里呜咽大哭，哪怕再怎么早熟，她也只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女人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哄着她：“小云，别怕，别怕。” 她渐渐地阖上眼，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了。 那个说着会保护她的女人已经没了气息。 都是骗人的。 她还是一个人。 永远都不会有人保护她。 她把头埋进膝盖，很久，都没有动弹。 * 郑依云过上了普通大学生的生活，勤工俭学。谈了一个风趣幽默的男朋友，男生家里很有钱，对她很好，她每天都过得很开心。虽然，她并不爱那个男生。这个世界上，她谁都不爱。 那个小镇的故事似乎早就已经被她忘却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始终记得。 南方梅雨季节，台阶上的青苔，满地的鲜血和没了声息的男人，还有那个低声啜泣的女人。 她又一次从梦里哭叫着醒来。 睁开眼，望着黑漆漆的屋子，心里一片空洞。 她的灵魂被锁在黝黑的深沟里，怎么都挣脱不出。 她努力地活下去，努力地好好生活下去。 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响起。 她垂眸，看了眼。 男生又一次让她去他的公寓，郑依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贸贸然去一个男生的公寓，会发生什么，她知道。 可她不愿意，男生稍微亲近点的触碰，都会让她想起她的生父。 恶心！ 恶心！ 她厌恶旁人的触碰，因此，她又一次拒绝了男生的邀请。男生似乎是不太高兴，没怎么搭理她。很快，又发了些亲昵的言语过来。 郑依云没有多想。 依着男生，明天见面。 第117章 【070】也挺好的（番外） 我见到了光。 我亲手把光毁了。 ——郑依云 * 在郑依云的记忆里，那个夜晚在不停地下雨。 雨噼里啪啦地下着，没个停歇。 泥地里被砸开大大小小，坑坑洼洼的洞。 天空在电闪雷鸣，天气很差。 郑依云不太愿意出门，可到底还是抵不过男朋友多次的哀求。她不大把这男朋友放在心上，但左右，还是名义上的男朋友。她带了件外套，化了淡妆就出门了。 下雨天，街道上，人很少。 她踩着一双小白鞋躲在屋檐下，给他打电话。 那头的声音嘈杂，郑依云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你在哪里？” 男生柔声安抚，说：“依依，你在奶茶店等我就好了。” 郑依云的视线被另一处的人所吸引。 年轻的女人，正抬眼，冲着对面的男人笑着。 男人儒雅英俊，女人温柔贤惠。 两人似是感情甚笃，眉目间流转的都是情意。 郑依云的视线在女人唇角的梨涡处顿住。 舍不得挪开。 那是她的老师，代课老师。 只见过一面，就记忆犹新。 “依依？依依？”郑依云一怔，收回眼：“怎么了？” “别忘了等着我，依依，别着急，你就在那里等着我。我很快就会赶过来的，你要等着我。”她随意地敷衍了几句，把电话挂掉了。 雨还在下，男人和女人还在不断地说着话。也不知道男人说了些什么，女人垂下眼，柔柔地笑了。 郑依云定定地看着。 良久，才收回眼。 * 奶茶店今天迎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客人要了奶茶和甜点，就没再起来过。 漂亮的女生靠窗坐，眸子一直盯着对面的一男一女。 店员有些奇怪，难道又是什么出轨，女生来抓小三吗？店员顺着女生的目光，朝着对面望去，那女人的气质，怎么也不像是小三。 店员自觉没趣，也就不猜了。 女生待了很久。 客人一批一批地离开，又一批一批地进来。 女生始终没有离开。 很久以后，店员微笑地对着女生说：“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 女生冲着她笑笑，离开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 男生很快回了电话过来，说很快就过来了。那头声音很嘈杂。郑依云知道，男朋友是个爱玩的，表面上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实际上，脱了衣服，指不定，是什么衣冠禽兽。 她也不怎么关心，这段关系，维持的时间够久了，是时候结束了。 “到了给我打电话。”郑依云开口，语气很淡。 男生亲昵地说着什么，郑依云觉得没意思，挂了。 关店门的时候，店员注意到，女生还没有走。 她没有多想，转身，离开。 隔天，她听说，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有女生被****了。 听说，女生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学生。 听说…… 当然，这无非是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 大床上，女人仰起头，露出又细又白的颈项。 有汗从女人的锁骨处，往深深的沟壑里头渗。 娇喘的女人，绵软的雪白，活色生香。 她喘着气，一把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夜风袭人。 郑依云坐在窗边，有风拂过，卷起她汗湿的发。她没有盘发，乌发落了满肩。她没有穿衣服，赤身裸体，颈部有粉红的印子。 男人的手从伸手伸过来，揽着她的肩，想要向上攀爬。 郑依云懒洋洋地看了眼，没理会。 “依依，我给你一个家吧。”男人凑到她的耳根，细细低语。 闻声，郑依云掀起眼帘，慢悠悠地朝这边看了一眼。 她的颈是雪白的，微微仰起。暴露在空气里，纤细柔弱。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唇，微微扬起，她是天生笑唇。染着豆蔻的纤细手指夹住嘴边衔着的烟，放在指缝里肆意把玩。 她扯了扯笑，转身，带着火光的烟头抵在了男人光裸的脊背。 “记住，谁付你的钱？谁给你的胆子，叫我依依！”女人的面色很冷。 男人皱了皱眉，强忍住，悻悻而归。 门被轻轻阖上。 屋内很空旷，郑依云觉得冷，她抱住自己的胳膊，蜷缩成一团。她这才想起，自己叫这个男人来的目的，无非是找乐子罢了。 这个夜晚太冷了，她不想一个人过。 只要是个人就好。 是个有体温的活人。 * 梦里郑依云又梦到了唐楠。 那是梦的初始。 郑依云用手指掐灭了燃着的烟，抖了抖身上的烟灰。敲了敲门，嘴角已经扬起了惯常用来伪装的羞怯的笑容。 门被轻轻推开。 郑依云抬眼望去。 女人穿着素雅的连衣裙，站在讲台上。外头，有风拂动，卷起长裙的一角，裙子微微泛起涟漪。露出一小截雪白光洁的小腿，又落下。 女人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娟秀的两个字，唐楠。 郑依云看了她一眼，轻轻说：“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没关系。”女人说，声音又轻又软。 女人抿着唇角，笑得很柔。 郑依云想到了栀子花，洁白的栀子花。 和她一样。 那日的光是柔的，风是柔的，而她也是柔的。 从来都不记任何老师名字的郑依云记住了她的名字。 唐楠，唐楠，她一遍遍地在心里头念着。 莫名的，郑依云心跳加速。 心头发热。 没有人告诉她这是为什么，她只是知道，她想看着她。 时时刻刻。 后来，她谈恋爱了。没有原因，只是因为这是人所必须经历的过程。她得让自己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她有了男朋友，男朋友对她很好。她曾经以为，会和这个男人一起生活一辈子。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在雨夜结束。 血水，泥水。 她被一次次侵犯，无力反抗。 “别怕。”这是唐楠和她说的第二句话。 郑依云死死地攥着她的手，唇色惨白。 * 她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身污垢。 生平第一次，她有了想要的人。 她想看着她笑。 她想看着她哭。 她想吻她。 她想拥有她。 她知道，这无非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可偏偏，就是动了心，入了魔。 后来，女人死了。 被她亲手害死的。 她难过吗？ 她告诉自己，她不难过的。 只是心口空了一大块，有冷风灌进来，簌簌的疼。 这一疼啊，就疼了大半生。 这一想啊，就想了这一生。 左右这一生，也不见得有多长。 这样，也挺好。 第118章 【071】撸小白呀 许大圆。 这次，就先原谅你了。 没有下次了。 要是有下次。 哼！ 我就不理你了！ ——《大魔王日记》 * 陈琛脸上的神色有些懊恼，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小姑娘的肩膀。 轻声哄道：“不哭啊，许大圆。” 许陌呆呆地看着他，被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瞬间就爆发出来。嘴巴一瘪，真的哭出来了。 她是真的害怕小白不理她，以后，就真的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没有什么朋友，身边只有欢欢，还有小白。欢欢和小白，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不擅长交际，只知道，怂怂地缩在后边。她想要朋友，可又好像不太想要。可是不管怎样，她真的不想再一个人，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想欢欢了。她很想欢欢。 许陌哭的声音很小，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掉落下来。 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像是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她的皮肤很白，莹润如玉。兴许是哭的太用力了，她的眼角红通通的。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陈琛用手捋了把发，手足无措。 注意到陈琛再看她，许陌是个脸皮薄的，她把头埋进手肘里，边哭边打嗝：“不许，你不许看啊。” 明明是有些气恼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撒娇。 哪怕时隔了这么多年，陈琛还是拿许陌什么办法也没有，更别说是哭地喘不过气来的她。 “我不看，许大圆，你别哭了。”他蹲下身，声音很轻，依旧不明白小姑娘怎么会突然哭的这么伤心。难道是刚刚撞疼了？ 他转身，想去找周晟过来看看。 衣摆却被一双小手紧紧攥着，手的主人没有露脸，就睁着双和兔子一样红通通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你……你去哪里啊？” “我去找人给你看看。” “我没事的，小白，你别走。” 陈琛哭笑不得，伸手，揉她的发：“我不走啊，小傻子。” * 街头，熙熙攘攘。 不远处，霓虹灯上。 灯火通明的街道，许陌趴在男生背上。原先，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地，可想到这个人是小白，就放松了。她被他背着，慢悠悠的走。他的步子不大，很平稳。两人的背包被男生挂在前边，随着走动，微微晃动。他的背脊很宽厚，她被他背在后边，看不清男生脸上的神色。 许陌想到了今天的事情，她轻声问：“小白，你还生气吗？” 陈琛的身体一僵，少女的呼吸就在耳畔，带着些许香甜的气息。 她被他背着，轻轻的，软软的。 怎么这么轻，是不是又瘦了？ 陈琛心道。 似乎是怕冷，许陌又往陈琛肩头凑了凑。 陈琛很少和女生接触，更别说是这样的距离，两人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他不自在地侧了侧头，轻哼了声：“我有什么好气的。” 听这语气，就知道，还在生气。 许陌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小白不生气，她歪头，想了想，学着小白的动作。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小白，不生气了。以后，我什么都告诉你的。” 男生的头发看上去又黑又硬，可摸到手心里，却软软的。 陈琛一怔，浑身发痒。他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哑：“你做什么？” 许陌楞了楞，轻轻开口：“摸摸头啊~” 傻乎乎的。 手感很好。 她没忍住，又摸了一把。 陈琛唇角翘了翘，轻哼：“你当撸猫呢？” “我不撸猫，我撸小白。” 陈琛唇角扬起，下午的坏心情已经消失殆尽。 他向来不喜欢别人碰他，更何况是头发。可这个人是许大圆，他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夜风很凉。 不知怎的，陈琛想起。年少时候，他也背着这个小姑娘。 娇娇软软的。 动不动就哭唧唧。 麻烦死了。 时隔多年，他又一次背着这个小姑娘。 眼神渐柔。 他的步子放缓了点。 * 晚上10点。 男厕所。 有些潮湿，簌簌的水流声响起。 那味道冲得吴添鼻子难受，他捂着鼻子往外头走。往地上啐了一口：“都吃了些什么，真他妈的臭！” 他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干呕了一声，骂骂咧咧地往外头走。夜风袭来，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望着外头，他抽了根烟，用嘴咬着，吞云吐雾。他站了会儿，觉得有些没劲。火光明灭，他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手腕往下甩，开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玩儿，抽空瞄了眼厕所的方向，又嫌弃地收回眼。 手里的动作不停，他看了眼时间。 艹，都半个小时过去了。 他冲着里头吆喝了一声：“你们他娘的，都掉坑里了，到现在还没上来？” 没一会。 里头的人抖着腿，声音颤颤巍巍的：“添哥，你先出去吧，到时候，我们去找你。” 吴添：“……” 他又往地上啐了几口，这他妈都叫做什么事儿。他觉得有些没劲，懒得再搭理他们，自顾自地走了。他决定，自己去外头找些乐子。 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灯都关了。 只有另一幢楼里，是高三的学生，里头亮着灯。 吴添哼着歌，慢悠悠地往下走。 忽然。 楼道里的灯全灭了。 吴添一愣，嘴里叼着的烟掉了。他瞥了眼，随意地用脚碾过掉落在地上的烟头。 继续往下走。 嘴里依旧哼着歌。 ——在熟睡的身体上采摘，午睡的小偷便顺流而下。 ——柔软的梦，这疲惫的江南。 …… ——年华虚度你却不自知。 ——嘿姑娘啊你千万不要让他得逞，他注定是失败的动物。 ——嘿姑娘啊愿你穿上这条花裙子。 ——走进少年…… …… 夜风很凉。 歌声戛然而止。 吴添被人猛地从背后推了下去，“砰”地一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有血从他的额角往下滴。 滴答，滴答…… 是他在流血。 吴添后知后觉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使劲地睁开眼，却发现怎么血糊住了他的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的意识里，是有人死死地攥着他的头发，一遍一遍地把他往墙上撞。 他合上眼，没了知觉。 第119章 【072】抱在怀里 最后的意识里，是有人攥着他的头发，一遍遍地往墙上撞。 他合上眼，失去了知觉。 “秦厌，可以了。” 秦初雪站在秦厌身后，静静地看着他动作。过了一会儿，她出声，声音压在喉间，很低。她不知道秦厌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不要紧。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站在他这边。 借着月色，她看清了秦厌手里的人。 哪怕是那人脸上都是血，秦初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是吴添。 是那个把他踩在脚下的吴添。 可秦初雪知道，秦厌从来不在学校里头出手。更何况，要是碰了吴添，不好收场。她想不明白原因，她没问。 秦厌淡淡瞥了她一眼，收回眼。 他的眼神很冷，不含任何机质。 手指慢悠悠地松开。 “砰”地一声，吴添被他扔在地上，就像是扔一团垃圾。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男生，像是看着一个死物。嘴角扯了扯，笑了。 秦厌很少笑，他常年冷着一张脸。他长得很俊秀，唇色很淡，像极了天空缥缈的云。他惯常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笑容。在夜晚里，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平静地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所有能查出他是那个动手的人的证据。 确认无误。 他踏着月色离开，没有理会跟在后头的秦初雪。 背影冷清。 秦初雪跟在他后面，欲言又止，走了一大段路，才开口：“秦厌，以后别在学校里出手了。” 秦厌的步子顿了顿。 扭头，目光在女生担忧的脸扫过。 “关你什么事？” 他的面色很冷，比月色还冷。 秦初雪说不出话来，她咬了下唇：“我只是担心你，秦厌，还有我妈妈也担心你。你的腿怎么样了？”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朝他的腿看了一眼。 秦厌轻呵了一声，不答反问：“喜欢我？” 哪怕是说这么暧昧的话，他的眼神也是沉静的。 声音很淡，没什么情绪。 夜风袭来。 秦初雪楞了楞，往后退了退，声若蚊蝇：“不是的。” 秦厌收回眼，哂笑：“那干你屁事？” 秦初雪不再说话了。 她看着男生的背影，上前几步，没有太靠前。 她知道，她要是太靠近。 他会讨厌的。 这样就好。 月光下，她小心翼翼地踩在他的影子上。 就像是被他抱在怀里。 真好，她和他靠得这么近。 * 男厕所 两人舒爽地舒了一口气，提了提裤子。 “这总算是舒服了，也不知道今晚吃了什么，这肚子，跟有人在里头打架似的。” 一人往地上啐了一口：“没事就好，真是晦气，明天去吃顿好的，补一顿。” “行嘞！” 两人就在男厕所里，讨论了一波明天到底吃什么，顺便再出去耍一下。 过了会儿，一人想起了什么，给吴添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听。 他又打了一个，纳闷道：“添哥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你试试。” 那人白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洗着手：“添哥肯定是找乐子去了，你找他干嘛？” “添哥不是让我们联系他吗？” 那人看了他一眼，就像看着一个大傻子：“添哥让你干嘛，你就干嘛？要是添哥正在找乐子，你打断了。后果，你知道的。” 得了，他不出声了。 两人慢吞吞地往回走。 吴添素来是个爱玩的，不回家也是常事。他爸妈天天做生意，忙的很，也就没理会了。指不定他又去哪里玩了。 * “小厌，小雪，你们回来了。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女人坐在桌前，用嘴咬下线，打了个结，放下手里的衣服。灯光很暗，女人的头发花白，她笑得很慈祥。 “今晚补课。”秦厌开口，解释今晚回来晚的原因。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别担心。” 声音是难得的柔。 秦母笑了笑：“补课好，补课好，你们要注意安全。” 秦厌说知道了。 “别这么晚补衣服了，对眼睛不好。”秦厌叮嘱道。 秦母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把衣服折叠好，催促两人：“快去洗澡，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两人相继离开。 狭窄的卫生间，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洗着手。 他皱眉，低头，轻嗅。 似乎依旧能闻到上面的血腥味。 他把手放在冷水里泡着。 过了很久，外面有人开口：“小厌，还没好吗？” 秦厌抽出手，擦干：“快好了。” 捋起发，露出额角的血痕。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把冷水泼到脸上，水顺着瘦削的锁骨直接往下渗透。 滴答滴答。 落到地面上。 门被轻轻扣响。 “谁？”黑夜里，男生侧了侧脸。 秦初雪抿抿下唇：“是我。” 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来找秦厌。她知道，秦厌不管做什么时候，都是很谨慎的。她还是担心，要是今晚吴添的事情被知道了，那就真的完蛋了。 “进来。” 秦初雪推开房门。 男生站在窗户边，开着窗，风很大。 屋内没有亮灯。 借着月色，可以看清男生的模样。他很白，唇色很淡。他穿的很少，很瘦，脊背上的骨头凸起，他身上披了件外套。嘴里叼着根烟，吞云吐雾。 他抽烟的姿势很娴熟。 火光明明灭灭。 听到这边的动静，他侧了侧头，黑发遮住了他脸上的神情。 “有事？”垂下的眼睫，覆在眼睑处。 在脑子里想了无数次的话，在面对他时，脑子里头却一片空白。 她舔了舔唇，最后，只吐出一句话：“下次，别这样了。” 秦厌转过身，轻呵了声，没说话。 秦初雪站在那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男生抽着烟，脊背消瘦，孤僻又冷漠。 又来了，又是这样。 他从来都不让她靠近他的世界。 哪怕过了那么多年，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她想靠近他，她想让他别再这样。可是好像不行，他根本就不愿意。 像以往的很多次一样，她静悄悄地把房门给关上了。 没有打扰里头的男生。 秦初雪知道，她这样的喜欢。 本就是卑微到极致。 可她心甘情愿。 第120章 【073】都是疯子 门被轻轻合上，秦厌连眼都没抬。 室内重新昏暗下来。 男生的面容重新隐在黑暗里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他伸出手指，弹了弹烟灰。 其实，他没打算在学校里头对吴添下手的。在那里下手，风险太大了，很容易就会怀疑到他身上。他一直想找个时机对付他，方便他把自己摘地干干净净。 可是，他受不了他看着许陌的眼神。 真想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秦厌喘了口气。 不能，不能动手！ 不知怎的，他想到了小时候。漂亮可爱的女孩子，手里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猫，冲着他甜甜的笑，叫他：“阿厌，阿厌。” 后来，那只猫不见了。 是他亲手把那只猫给杀了，埋在他们常常一起玩的小花园里。 他哄了很久很久，小姑娘还是哭的很大声。 但是秦厌没有后悔，明明说好的，他们是好朋友。为什么，她却对那只猫那么好。 真过分，秦厌想。 可那是他最快活的日子。 现在她更过分了。 为什么冲那个人笑得这么甜？ 胸口窒息，他笑出声，声音尖锐。 他知道，他不正常，就像那个女人一样。 都说血浓于水，他骨子里也遗传了她的疯狂，他们都是疯子。 秦厌弓下身，低低喘着气。 别让她难过。 别让她害怕。 离她远远的。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想着，阖上眼。 * 陈琛背着许陌，走过一个个灯光辉煌的街道。女生很轻，很软，背在身后像是没有什么重量。她安静地趴在陈琛宽厚的肩膀上，眨着眼，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正是下班的时候，人们步履匆忙，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偶尔会有行人，用回头，看他们一眼。 “小白。” 陈琛的步子顿了顿，停下：“怎么了？” “我脚不疼了。”许陌解释道。 陈琛俊眉一调：“所以呢？” “我自己可以走。”许陌慢半拍地意识到，这样被小白背着，很奇怪。 陈琛轻哼了声，手没有松开，下巴线条绷紧了些：“就你这样，还瞎蹦哒些什么。别动，很快就到家了。” 许陌轻唔了声，老实下来了。乖乖趴在陈琛身上，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 “许大圆？” “嗯？”小姑娘从鼻尖里哼了声，带着浓重的睡意。小脑袋随着陈琛走路的步子，一下又一下地摆动着。 “不许睡着了，听到了没有！” 许陌努力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回应：“嗯，我不睡。” 陈琛真是……真是信了她的狗屁邪！ 夜间的青城，温度很低。怕许大圆睡得太熟，生病了。 陈琛有一下没一下地和她说着话。 许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 等陈琛到了家，扭头。小姑娘早就歪着脑袋，睡得很熟，小脸粉扑扑的。 “骗子。”他哼了声，动作轻柔地把许陌的鞋子给脱了。 背着她上楼的时候，恰好对上了满脸八卦之色的孙恬。巡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悠。 陈琛脸上的表情一僵，瞬间又变成平日里拽得不得了的样子。 “小琛琛啊，妈妈什么都没看见。” 陈琛：“……” * 许陌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摸出手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划了下屏幕，打开，是欢欢发过来的视频通话。 她揉了揉眼睛，按了接听：“欢欢？” 许陌睡得小脸粉扑扑的，眼睛晶亮。傻乎乎地抬起手，冲着那边的女生挥挥手。 “吵醒你了？圆圆小可爱。” 许陌摇摇头：“欢欢，怎么了？” “圆圆小可爱，你看我帅吗？”说着，何欢挑唇，冲着许陌比了个wink。 许陌这才注意到，何欢的头发剪的很短，烫了个亚麻色卷发。配上她那张精致的毫无瑕疵的脸，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她轻呀了声：“欢欢，你这样，好好看。” 何欢薄薄的唇微微勾起，被取悦到了。 她静静地看着那头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心情很好。想到了什么，她皱了皱眉：“圆圆小可爱，你在青城有没有被人欺负？” 许陌老老实实地摇摇头：“没有的，欢欢。” 何欢知道，许陌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见没有异常，又嘱咐道：“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别忘了打回去。” 想了想，她又道：“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许陌点点头，总觉得那头还有一个人在盯着她看。想了想，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 道了声晚安，许陌就睡下了。 “姐，晚安。”江浔借口要来何欢房间里头拿书，就是为了多看她一眼。 却没想到，何欢又在和那个叫许陌的女生聊天。 他有些难受，强忍着没有说出来。 只要……只要她也和他道晚安。 他就原谅她了。 可是，何欢却半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像以往的很多次一样，把他忽视了。 “姐，晚安。”江浔又重复了一遍。 何欢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事？” 江浔的唇抿地死紧，不出声。 何欢觉得没趣，收回眼：“拿着你的书走吧。” 她对所有的人都很好。 特别是那个叫许陌的。 嗯，只有对他这样。 江浔知道。 不，他什么都不知道。 * 周六。 许陌一大早就起来了，把房间里头收拾了一遍。确认都收拾干净了，她轻轻地关上门。站在门边发呆，她抿了抿唇角，盯着自己的鞋面。 她想要和他们告别，又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还很早，屋子里头静悄悄的。 她看了眼时间，出去买了个早饭。放下早饭，留了张小纸条，静悄悄地离开了。 出门很早，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 只有一小撮光线从云层里头照下来。 许陌觉得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往手心里头呼了口热气。 又踮起脚尖看公交车。 不一会儿。 公交车到站。 她付了钱，上车。 与此同时，陈琛睁开眼，揉了揉睡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 趿拉着拖鞋从房间里头出去，敲了敲对面房间的门。 第121章 【074】你家可爱 许大圆。 她才不是我家小可爱。 ——《大魔王日记》 * 因为提前一天和许南山说过，一到家，许陌就看到了他。 男人穿着居家服，冷厉的脸，也难得地柔和了几分。 见心心念念的女儿回来了，许南山脸上露出笑容来，起身。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和女儿之间的隔阂早就存在了，一直都没有解决。想了想，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没想到他会在家，许陌抿了抿下唇，内心微蹙。 有些烦。 两人相顾无言。 郑依云和许昂都不在家，偌大的房子更加显得寂静。 许陌看了他一眼，收回眼，转身就往楼上走。 “圆圆……”许南山没忍住，叫住了她，接着说道：“听你小姨说你这周要搬进去，要不，晚点回去吧。” 许陌的步子顿了顿，没回头，继续往楼上走。 许南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是个做文字工作的，向来也是难说会道的很，可偏偏遇上了自己的女儿，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颓废地低下头，叹了口气。 青城的春，天亮得很慢，此时，还是灰蒙蒙的。 许陌推开门，摸索着打开灯，室内大亮。 她拿出一个大行李箱，把要用的东西都装进去。确认无误之后，她拖着行李箱往外边走。走了几步，她把行李箱放在门口，重新推开房门。 带着点儿蕾丝花边的床，大大的落地窗，放满整个沙发的玩偶，很是少女心满满的房间。 她呆愣愣地看着，盘腿坐下，眨了眨眼。 许陌自小生活的很幸福，爸爸妈妈都很爱她。却不想，有朝一日，所有一切都变了。撕破了表象的婚姻，只露出内里血淋淋的一切。其实，要是婚姻破损了，就没必要维系的。 许陌想。 她轻轻喘了口气，站起来，打开抽屉，抽出一本相册。相册年代久远，却保存得很好，可以看出，主人十分爱惜。她坐在地毯上，把相册放在膝盖上，翻开。 里头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温馨又幸福。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许陌伸出手指轻轻触了触年轻女人的脸，是冰冰凉凉，没有体温的。 “妈妈……”她轻唤了一声，觉得胸口窒闷的厉害。 她把相册轻轻合上，抱在怀里。 清风拂过，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这次，许陌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离开。 客厅里，素来是个大忙人的许南山，还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儿，他在斟酌着怎么开口。话到了嘴边，从皮夹里抽出一沓钱，递给她：“圆圆，喜欢什么就多吃点。” 许陌没出声，把钱收下了。 * 轮子与地面接触发出嗡嗡声响。 宿舍楼在学校里面，此时，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儿人气。 高三学生在上课，高一高二的，大多会选在周天返校。 宿管老师看了她一眼：“名字？” “许陌。” 宿管老师是个戴眼镜，瘦瘦高高的女人。她对许陌这个名字有印象，昨天2班班主任就跟她提起过，她把宿舍钥匙递给许陌：“去403。” 许陌伸手接过，轻轻道了声：“谢谢老师。” 宿管老师摆摆手，继续手里的工作。 宿舍楼年代已久，没有翻新。宿舍楼内，没有电梯。 许陌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气息微喘。 她打开宿舍门。 宿舍是上床下桌，收拾地很干净，桌子上被贴上了贴纸，少女心满满。 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张空余的床位。 许陌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起来。 收拾完毕，她又整理了一遍宿舍。 出了点儿汗，她拿出换洗衣服，去冲澡了。 * 陈琛来回踱步，有些烦躁。 许大圆为什么不接他电话？ 他的头发被他挠得乱糟糟的，下唇抿地死紧。手里还攥着那张许陌留下的纸条，越看越来气。 什么叫做叔叔阿姨这段时间，很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狗屁！明明是他照顾的好吗！？ 什么叫做这段时间打扰了？ 他有说打扰吗？ 况且，这留下的几句话里。他看了好几遍，也没有看出来，到底哪里有特意给他留的！ 陈琛心里疯狂吐槽。 他哼了声，一脸我很不爽不要惹我的样子。 “小琛琛啊~”孙恬敲了敲房门，推开，冲着他挑了挑眉：“你家小可爱跑了！” 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陈琛：“……”哦。 他捋了把被他揉地乱糟糟的头发，下颚线崩地紧紧的。 努力维持脸上的表情。 反驳道：“她才不是我家小可爱。” 孙恬唇一弯：“我说是谁了吗？” 陈琛脸上的表情一僵，不出声了。 孙恬看了眼自己儿子的黑脸，越发地觉得他肯定是追不到女孩子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还是单身狗。她自问，自己开始很开明的家长。可是，自家儿子就是死活是个单身狗。 真是和他爸像了个十成十。 哎，她真担心啊。 想了想，她问了声：“小琛琛啊，那真不是你家小可爱啊？” 明摆着找茬。 陈琛咬牙：“……不是……” 孙恬越发觉得自家儿子情商堪忧，她摇摇头，走了。 回了房，见男人戴着个金丝框眼镜，低下头，认真地涂涂写写。 俨然一副工作狂的样子。 “斐美人。” “嗯。”男人没抬眼，随意地应了声。 这么冷漠？ 孙恬心道。 “你儿子要当单身狗了。” “哦。” 哦？孙恬：“……” “恬恬过来，那是他自己的事，你别操心。” 孙恬努努嘴：“可他这装逼的样子，和你像了个十成十。你当初是有我追你，你才不是单身狗的。小琛琛这样的……有人追吗？我觉得浑身上下，也就脸长得还行。” 陈斐唇角微勾，淡笑不语。 他放下了笔，想起了当年的那段时光。其实，哪里是她追的他，无非是他早就喜欢上了她，引她入局罢了。 “你怎么又这样笑，是不是谁又被你祸害了？”一见他笑成这样，孙恬就知道，准没好事。 陈斐笑意微顿，还是决定不说了。 至于他儿子的事，左右开了窍就好了。 第122章 【075】小甜甜啊 许陌洗完澡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青城的天气变化多端，宿舍里的窗户没有关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雨噼里啪啦地涌进来，溅到了屋内。 许陌忙过去把窗户关上，重新拖了一遍被雨水溅湿的地面。 天色暗下来，灰蒙蒙的。 许陌收回眼，从书包里头抽了好几套卷子，埋头做起来。午饭时间，她伸了个懒腰，从书包里头拿出一瓶牛奶，喝了起来。一瓶牛奶入肚，胃里渐渐有了饱腹感。 她揉了揉眼睛，继续开始做题，觉得眼皮子上下打架，索性，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睡了个午觉。昨晚她没怎么睡好，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5点。 从床上爬起来，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打算出去吃晚饭。 走了几步，她才想起来，手机还没有从行李箱里拿出来。 一打开手机，一大串未接来电和短信。 她抿了抿唇，打开。 ——许大圆！ ——许大圆，你去哪了？ …… ——许大圆？ …… 许陌眨眨眼，有那么一瞬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她还是乖乖给陈琛回复。 ——小白，我去学习了，怎么了吗？ 没人回。 她把手机放到校服兜里，想了想，又把静音给关上了。 一中很大。 校园里头，空旷地厉害。 透明色的水珠顺着伞檐直往下低，啪啦啪啦的，声音没个停歇。 水泥地上，积起了大大小小的坑。 许陌收了伞，进了食堂。 她有些冷，把头往毛衣里头埋了埋。 点了份米线，坐下。 * 手机传来叮咚声响。 陈琛忙扭过头把手机拿在手里，看了眼。 ——小白，我去学习了，怎么了吗？ 怎么了吗？ 许大圆竟然还问他怎么了吗？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上次，他是告诉过许大圆的吧？ 让她下次不许那样了？结果，这才过了多久？ 陈琛从鼻腔里带出一声哼腔，烦躁地捋了把头发，眉头蹙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像是要透过屏幕，看到某个女生的小圆脸。 他的眉眼还有几分青涩，平素脸上漫不经心的神情不在。 看上去，像是个在置气，还没长大的男生。 有几分稚气。 今天下大雨，孙恬没出去浪，就专程过来看着儿子的反应，纯粹是为了看好戏。见儿子常年装逼的模样也没摆在脸上了，就知道，肯定是气狠了。 “小琛琛啊，妈妈给你说，女孩子是不能这么追的。你不能学你爸，成天装逼。”在孙恬的记忆里，自家儿子自小就老成得很，就喜欢装成个小大人的模样。 一点都不可爱。 长大了之后，那是更加不可爱了。 整天板着张脸，偶尔笑笑，还是皮笑肉不笑。 陈琛：“……我没追她……我才不喜欢她。” 孙恬看了他一眼：“哦。” 她叹了口气，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孩子了。这明明就是喜欢得很，偏偏要说不喜欢，你说说这叫做什么事儿。 陈琛额角跳了跳，继续解释道：“许大圆傻乎乎的，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行行行，你不喜欢。” 陈琛：“……” 他可半点都没发现，他妈是真的相信了。 他干脆不出声了。 见自家傻儿子不出声了，孙恬觉得无趣，还不如去逗斐美人玩。 * 外头的雨声落在耳里。 陈琛撑着手肘，手里拿着根笔慢悠悠地转着，眼睛早就不自觉地瞥向手机。 一秒，两秒，三秒…… 手机毫无动静。 是不是手机静音了？ 陈琛打开手机主屏幕，没有静音。他眸光微顿，重新点开和许大圆的聊天界面。 依旧是方才许大圆发来的消息。 就没了下文。 他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忍着没有给许大圆打电话。 中午时分，他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笼子里的鹦鹉。 鹦鹉的毛色艳丽，双翅呈墨绿色，在翅膀转折处，有少许红色点缀。再配上顶端那一小撮蓝色，看上去神气极了。 这鹦鹉叫“白面团子”，是小时候养在爷爷家的。前阵子，才带回家。原本想着许大圆这段时间心情不好，逗逗许大圆，没想到许大圆跑没影了。 他垂下眼，咬了咬牙，对着笼子哼了声：“许大圆，小傻子。” 下一秒，就从笼子里传出清脆的声响：“许大圆！小傻子！小傻子！” 他眉眼一抬，唇角翘了翘。 没错，就是小傻子。 他心想。 方才还有些烦躁的心绪平复了很多。 眉眼舒展开来。 * 卫昊最近铁树开花了，他喜欢上了一个高三的学姐。在他眼里，学姐长得很漂亮，身材一级棒，笑得甜甜的，满足了他对女生的所有幻想。 简直就是他女神。 他第一次见到，就惊为天人。 他私底下，喜欢叫女神小甜甜。女神叫尤蕊，连名字都特别女神。 可是女神不喜欢他，准确来说。相比他而言，女神更爱学习。没关系，女神爱学习，而他爱女神。 为了和女神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他这几天，只要是下课，就都会去找他女神。今天趁着女神在上课，卫昊提前去食堂买饭，就为了她女神。 他点了饭，刚坐下，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女生坐在那里，垂着眼，在吃饭。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卫昊心里一寻思，要不要打电话给阿琛。他到现在都琢磨不透阿琛到底在想什么，阿琛到底喜不喜欢这个转学生啊。说喜欢，好像也不对。说不喜欢，也不对。想了想，他还是没忍住，先是在群里@了一遍阿琛。 阿琛倒是没出现，反倒是群里其他的小伙伴纷纷冒泡，问他怎么了。 他随口在群里回了一句：【我看到阿琛的小甜甜了。】 群里炸了。 【23333阿琛什么时候有小甜甜了，我怎么不知道？】 【哇哦！等会儿，阿琛的小甜甜不会是转学生吧……】 …… 【卫日日人呢？】 卫昊没搭理群里，直接给陈琛打了通电话。 第123章 【076】落下我了 第一通电话没人接。 可卫昊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吗？他显然不是啊……他锲而不舍地继续打，直打到陈琛接为止。 “有事？” 听听这口吻，这态度，卫昊表示非常不开心。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看到了转学生对面坐了一个男生，他顿时就乐了。他坏笑着让陈琛打开视频。 陈琛自然不愿意的，卫昊直接说了句，我看到你家转学生了。 陈琛非常口是心非地说：“关我屁事！” 但手上还是非常诚实地打开了视频。 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许陌，小姑娘埋头吃饭，乖乖巧巧的。在她对面坐着一个男生，也不吃饭，就笑吟吟地看着她。 陈琛顿时觉得心里不痛快。 他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这个男生长得太丑了。 许大圆现在又不爱吃饭，要是影响了许大圆的食欲就不太好了。 她现在本来就这么瘦了，再瘦下去就更丑了。 他要监督许大圆，杜绝这一可能性发生。 * 许陌早就察觉到了对面男生的视线，她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他是过来拼桌的。 她垂眸，看了眼时间，发现这顿饭，吃得时间太久了。 高三已经下课了。 人已经越聚越多了。 她不大喜欢和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吃饭，这会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喝了口汤，就听到对面有人在说话。 “同学？” 她继续埋头喝汤。 “喝汤的同学？” 许陌愣了愣，抬眼。 男生冲着她笑了笑，他一进食堂，就注意到这个埋头吃饭的女生了。小姑娘就像只小仓鼠一样，可爱得很。不知道小姑娘，在别的地方，会不会也这样有意思呢？他眸光暗了暗。 视线在女生胸前隐晦地顿了几秒，又收回来。 对a，要不起啊。 不过，说不定还别有一番滋味。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更深。 “同学，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高三六班的闵嘉泽。”闵嘉泽的声音很柔，让人听了如沐清风。 许陌喝汤的动作顿了顿，不太明白他是过来做什么的。出于礼貌，她还是回了一个笑容。 唇角的梨涡浅浅，很甜。 陈琛眼睁睁地看着许陌对着那个男生露出一个笑容。 视频那头的他气得肝疼肺疼，浑身上下哪里都疼，他咬了咬牙。 卫昊还在那里煽风点火：“阿琛，我瞅瞅这男生，长得还不错，听说学习成绩也很好。” 什么叫做长得不错？！ 陈琛简直是怀疑卫昊眼神有问题。 他觉得这男生，明晃晃地写着有所图谋，一股子斯文败类样。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哼了声，连忙把微信视频给关了，打电话给许大圆。 放置在校服兜里的手机，发出嗡嗡的声响。 响了几下，许陌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小白。 “小白，怎……”她话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就传来男生的声音：“离那个男生远一点。” “啊……”许陌没明白，小白是怎么知道她面前坐着一个男生。 他下颚崩地死紧，在房间里头来回踱步，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专门喜欢骗你这样的小女生，不信你问卫昊。” 许陌是不相信的，但是听电话里头，小白好像不是很高兴。 她顺着小白的话往下说：“我知道了，小白。” 陈琛一口气还没松开，就听到许陌接着说道：“那我先吃饭啊，小白再见。” 陈琛：“……” 等会儿……为什么总感觉被耍了。 陈琛自然是不会继续打电话给许大圆的，想了想，他给卫昊发了条微信。 ——【那个丑八怪走了吗？】 卫昊垂眼一看，当即就笑出声。他把手机放在一旁，没理会，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他已经可以想象地出，那头的阿琛是有多着急。只要想想那个画面，他就美得冒泡。 又是叮咚声响。 卫昊瞥了眼。 ——【我知道你看见了，卫昊。】 这么恐怖的吗？卫昊四处瞅了瞅，确定阿琛不在这里。他呼出一口气，又瞥了眼微信，没有回应了。 他一时之间，有点慌张，又回了一句。 ——【阿琛？】 …… 他怕是要凉，阿琛不会真生气了吧，他一定会被揍的…… 卫昊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三秒。 那模样，简直是蠢得让人没法看。 尤蕊坐下，看了眼，轻轻开口：“你怎么了？” 这么温柔的语调，除了他女神不做他想。 卫昊忙抬头，脸上的表情收敛住，变成平日里头贱兮兮的模样：“女神，你来了。” 这样子，更弱智了。 尤蕊叹了口气，轻嗯了一声。 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卫昊自然是不知道学姐心里的诽谤，他把好吃的都推到尤蕊面前：“你吃啊，女神。对了，女神，我可以叫你蕊蕊吗？” 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过去的那么多年，他都是和自己的左右手度过的。偶尔遇上了好看的女生，无非也就是过个眼瘾。从来都没有动过心，更别说，是像现在这样了。 光是看着她好看的脸颊，他那颗少男心就蠢蠢欲动。 尤蕊别开眼，淡淡了嗯了一声。 这一声，简直让卫昊高兴到飞起。 “蕊蕊，蕊蕊。”他一声声叫唤个不停。 跟个神经病似的。 尤蕊见他那副傻样，笑了。 卫昊被迷得瞬间就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一高兴，他就在群里秀了。 压根就忘了群里还有个大魔王在守株待兔。 我女神肯定也喜欢我！她对我笑得好温柔！ 陈琛：【你在了啊。】 卫昊一惊，拿着手机的手抖了。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复：【阿琛，我刚没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 又一个窗口弹开，卫昊慌乱点开。 【我什么时候给你发消息了？】 卫昊一噎，他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阿琛，我错了。】 没人回。 【阿琛，阿琛……卖萌。jpg】 …… 怕是要完。 * 许陌放下碗筷，准备离开。 闵嘉泽喊住了她：“同学，你东西落了。” 许陌的步子顿了顿，回头，神情疑惑。 闵嘉泽轻笑，指了指自己：“你落下了我，你不考虑把我带走吗？” 男生的声音轻柔，像是大提琴的声响。 撩拨女生的情话，对他而言，再简单不过。 男生长得英俊，不说相貌是顶顶的好，可迷倒小女生还是不成问题的。他看了眼面前的女生，嘴角的笑容越大，更别说是这样的小女生。看着，就好骗。 他对自己的魅力再清楚不过，也懂得怎么以一个知心学长的身份去接近女生。在他看来，只要他想，所有的女生都是他的瓮中之鳖。更别说是眼前这个，一看就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了。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周围吃饭的人的注意，闵嘉泽朝着人群中的几个人看了眼。 很快，在有心人的带动下，开始起哄。 ——“在一起！在一起！” ——“好撩啊！男才女貌！” ——“在一起在一起！” …… ——“好帅啊！”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吸引到了坐在不远处吃饭的卫昊，他半点都没想明白，不就是吃个饭，怎么连结婚的架势都搞出来了，没有人管管吗……一中老师不是最喜欢抓这种了吗？怎么还没有人来。 要是平时，他也就凑个热闹起哄了。可这会儿，他不敢啊。要是阿琛知道了，他缩了缩脖子。 “你怎么了？” 尤蕊放下手里的筷子，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卫昊摇摇头，指了指那边的男生：“蕊蕊，你知道那个男生是谁吗？” 尤蕊看了眼，眼里闪过嫌恶，冷声道：“人渣！” 闵嘉泽在高三六班很受人欢迎，尤蕊初中就和他同班，早些年，还以前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在芳心刚萌动的时候，还暗恋过他。直到后来，闵嘉泽对她的好朋友下手了。她才知道，这人，何止是人渣，简直就是人渣中的战斗机。 表面上，装君子。背地里，尽是干一些龌龊的勾当。就喜欢用这副模样，去勾搭女孩子，专挑看上去单纯的下手。 要是好好谈恋爱也就罢了，结果，谈恋爱，还脚踩多条船，看着众多女生，为了撕逼。自己就和没事人一样，站在旁边看。 脸上还笑呵呵的。 这是人干事？ 第124章 【077】你想泡我 女神的想法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卫昊笑得像个两百多斤的孩子。 挺帅气的一小伙子，穿得也人模人样的，就是笑得怪寒颤的。愣是把那张长得还可以的脸，笑成了傻样。 尤蕊看了一眼，又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神。 可对上对面的男生见牙不见眼的笑容，她又一次失了神。手已经不自觉地揉上了对面男生的头发。男生的头发看上去又黑又硬，可摸到手心，却软软的。她的手指动了动，又摸了一遍。 两人都愣住了。 卫昊的脸上出现了可以称之为害羞的表情，他呼呼地喘着气，觉得浑身上下燥热的厉害。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女……女神……你摸我了……” 尤蕊的手指蜷了一下，冷静下来，别过头：“所以呢？” 卫昊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的厉害。 心里炸开了漫天烟花。 所以什么？所以他可以提任何要求吗？ 比如让女神当她女朋友哈哈哈哈哈！ 一定可以的！ 卫昊恨不得出去仰天长啸三声。 他轻咳了一声，克制住让自己冷静下来。力求在女神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吸了口气，这才继续开口：“女……女神……你占了我的便宜，可以对我负责吗？” 这副小媳妇模样，要是让陈琛等人看见了，估计就是分分钟自戳双目的事情。卫昊是出了名的能耍宝，脸皮厚的堪比城墙，什么时候有这样娇羞的小模样了。 尤蕊的脸红了一瞬。可看着对面男生的模样，瞬间就冷静下来。她的唇角翘了翘，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我不负责。” 卫昊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人都蔫了。 像是被风吹打的小草。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她没忍住，又伸手，揉了揉男生的头发。淡淡道：“你对我负责吧，卫昊。” “砰砰砰” 心脏一下又一下地跳动，像是要跳出胸腔。 卫昊猛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真……真的……” 尤蕊望着他那个模样，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 卫昊用手盖住自己的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母胎单身至今，终于有了女朋友。 尤蕊本来没想打扰他，但想到了那边的女生，敲了敲桌子：“那个女生真的不要紧吗？” 卫昊直到这会儿才想起来，转学生和那个男生的事情。 他一慌，脑子里头立马就出现了虎视眈眈的阿琛。 又一回神，看到女神往这边看的视线。 女神不会吃醋吧……听说要是有了女朋友，要是再看别的女生，会被打的。 他干巴巴地解释道：“女神，我和那个女生没关系，真的，我发誓！” 说着，他比着手指，就要对天发誓。 傻乎乎的。 尤蕊唇角翘了翘：“嗯，做你的事情吧。” 卫昊：“……” 女朋友这么善解人意，卫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是个粗神经的主，没想出哪里不对劲，索性就不想了。 眼巴巴地盯着另一处。 * 闵嘉泽轻笑，指了指自己：“你落下了我，你不考虑把我带走吗？” 男生的声音轻柔，像是大弹琴的声响。 他专注地盯着许陌，让人觉得她是他的整个世界。 处世未深的小女生，很容易就会被蛊惑到。 许陌静静地看了他一秒，移开视线，没出声。 转身就走。 闵嘉泽手里从来都没有逃脱开的猎物，况且，他都花了一顿饭的时间，自然也不会让许陌离开。 许陌的身后响起脚步声，他不急不缓地跟在她身后，俨然就是把许陌当成了自己的掌中之物。 很多的视线都聚在两人身上，带着各种不明的情绪。 许陌是个心思敏感的人，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些视线。她抿了抿唇，手指蜷缩着，放在腰侧。 闵嘉泽嘴角还勾着几分笑意，翩翩公子的模样。 犹豫了几秒，许陌转身，定定地看着他：“喜欢我？” 声音很轻，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闵嘉泽愣了愣，没想到眼前的女生会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不过，他对这样的结果，半点都不意外。他笑了笑，点了点头：“对。” “想泡我？” 许陌的视线从他脸上扫过，又没趣地收回眼。 啧。 看不出今天的妞这么直白。 他还以为是含蓄的妹子。 不过，闵嘉泽许久没玩过这么直白的妞了。莫名的，看着女生冷淡的眸子，他觉得有几分带感。喉结动了动，声音越发的柔和：“我是真的喜欢你。” 闵嘉泽现在自然害死喜欢许陌的，在没有把妹子泡到手之前，闵嘉泽对任何妹子都喜欢的不得了。至于泡到手之后，那自然是弃之敝履。 许陌红润的唇动了动，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我对你没兴趣。” 她的声音带着江南水乡的软糯。 女生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气质柔和，像是一朵小小的栀子花。 微风拂过，些许发丝黏在女生的颈项。 软软的。 闵嘉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女生从眼前离开。 过了几秒，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呦，无往而不利的闵嘉泽同学这次没成功啊。”一贯调侃的语调。 “你看看，我怎么说来着，这次肯定会输！来来来，快给钱。” “卧槽，谁他妈知道偏偏这次不行，老子输得内裤都没了。” “闵嘉泽，你这次不行啊。怎么连个小女生都没摆定。” 闵嘉泽脸上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紫，五颜六色的，跟调色盘一样。 看的旁边的人，叹为观止。 输了的人，有幸见识到这幕，也就不心疼输掉的家当了。 闵嘉泽是谁啊！他泡过的妹子，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他也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里，什么都能丢，就是脸不能丢。 他硬是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没有，她就是和我闹着玩的。” 说着，他也不从边上过，硬是要从几人之间的空隙里穿过去，明摆着找茬。 几人啐了一口。 觉得闵嘉泽简直就是伪君子的典范，把装腔作势，演了个十成十。 第125章 【078】哄你开心 我明明不喜欢她。 可一见到她哭。 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 哄她开心。 ——《大魔王日记》 * “许大圆，小傻子！” “许大圆，小傻子！” 陈琛伸手，敲了敲笼子，里头的鹦鹉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他心烦地厉害，用手掌盖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满脑子都是那个男生坐在许大圆面前的样子。 那个男生长得一副斯文败类样，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许大圆这样傻乎乎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拒绝。说不准，被人给卖了，还替人家数钱。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陈琛翻了个身，女生含泪的眸似乎又出现在眼前。 要是被那个男生欺负了，她会哭吧。 一定会吧。 陈琛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来，随意拿了一件外套，转身就冲了出去。 他把自己的不正常全部都归结为怕许大圆哭。 就像小时候一样。 每次见到她哭，他就浑身都不自在。 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哄她开心。 * “小琛琛，你去哪里啊？”孙恬叫住他，问道。 陈琛头也不回，随口应道：“我出去打篮球。” 男生跑地很快，没一会儿，就看不着影了。 青城的风，变幻莫测，端看得是老天爷的心情。 午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伴随着雷声。昨日，开的正好的玉兰花，像是不堪承受雨水的重量，往下压了压。 “打篮球？”孙恬念叨了一句：“就这天气，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打篮球，小琛琛说谎，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好歹也说些她能相信的话呀。” 她转身离开，真是儿大不由娘，连去处都不告诉她了。 出租车内静悄悄的，放置在校服兜里的手机传来轻微振动。 微信上，卫昊发来了一大波消息。 【阿琛，阿琛，我跟你说，转学生被那个男生拦着不给走。】 【233333超厉害，你是不知道，那里人超级多……】 …… 陈琛的脑子里头像是被敲了一闷棍，瞬间就脑补出一系列许大圆哭唧唧的画面。他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回道：【她还好吗？】 卫昊：【哦，转学生是吧。阿琛我跟你讲，那个男生的脸都气的发青了，老惨了。】 【我跟你讲，那个男生啊，简直就是人渣中的战斗机……】 陈琛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额角，继续回复：【说重点。】 重点？那头的卫昊挠了挠头，看了半天，才回复道：【阿琛，重点是啥？】 蠢萌蠢萌的。 陈琛那是半点都没觉得卫昊萌，只觉得他蠢得不得了。 他咬了咬牙，回复道：【她。】 卫昊：【谁？】 陈琛闭了闭眼：【许陌。】 卫昊：【哦，阿琛是问她啊，原来她才是重点。你早说就是了，许陌很好啊，把那个男生给怼走了。】 陈琛舒了一口气，想起了什么，又回了一句：【别告诉许陌。】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陈琛把这个归结于怕她误会，误会他对她有什么想法。那他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卫昊：【好嘞好嘞，我办事，阿琛你放心。】 陈琛：…… 这他还真放心不了。 ＊ 天空没有放晴。 依旧在下雨。 这样的天气，连心情都是糟糕透顶。 许陌撑着伞，在雨中走着，速度很快。 脑子里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一些往事。 ——“许陌，我喜欢你。” ——“许陌，我喜欢你，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你是谁？” ——“不就是没妈的吗？你在这里矜持什么？” ——“横什么横！” “我不是，我有妈妈的！” 瘦弱的女生赤红着眼，拿着扫帚往男生身上打。 “你滚啊！你滚开啊！” “你在说谎，我有妈妈的！” “明明就有！” 有人在哭。 记忆戛然而止。 她的步子顿了顿，茫然地看着外头细密的雨丝。她忽然，有些想不明白，喜欢到底是什么？对，许南山曾经喜欢妈妈。许南山是她爸爸，自从家里出了事，她再也没有开口，叫过爸爸。在许南山面前，也从来都不说话。 现在，那个不认识的男生说喜欢她。以前，同学也说他喜欢她。因为喜欢，很多事情，就好像都顺理成章了。 她抿了抿唇，觉得这样的喜欢。 烦透了。 第126章 【079】被欺负了 不知道为什么？ 我不想在许大圆面前出手。 怕她害怕。 更怕她害怕我。 ——《大魔王日记》 * 雨势渐弱。 道路两旁的玉兰花打了个盹儿，吐露芳香。 许陌木然地看着外头的雨，撑着一把藏青色的伞从小道上走过。 身后，有脚步声伴随着雨声响起。 啪嗒啪嗒。 大抵是同路。 她想。 可她还是迈大了步子，身后那人的步子也快了些许。 似乎在争取和她保持一致。 她慌了慌，没回头，速度加快了些许。 “你跑什么？”那人笑笑，声音依旧很柔。 声音有些耳熟，是食堂的那个人。 许陌没有搭理他，垂着眼，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闵嘉泽唇角的笑意加深，隔着雨帘，定定地看着许陌。就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在闹脾气的小孩子，眼里充满了宠溺之色。 他对女生的耐心向来很好，哪怕她刚刚在众人面前不给他好脸色看。但是，在他没有追上她之前，一切都好商量。至于追上以后，那估摸着会玩上几天，然后，估摸着就是甩了。 闵嘉泽素来是这么做的，他也清楚，自己有很好的皮相，这些都是撩妹必备。过去的那么多年，他是无往而不利的。大多数女生就算是刚开始对他不怎么喜欢，但在日后，还是会臣服在他的糖衣炮弹之中，直至无法离开。这女生，在他看来，也定然是如此。 见不远处的女生步子越来越快，似乎是想要摆脱他。 他眸色渐深，觉得这女生实在是不识抬举，简直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想要摆脱他？被他看上的猎物，可从来都没有逃脱过。 闵嘉泽勾了勾唇角，伸出手，想要拦住许陌。 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许陌一怔，咬了咬唇，慌得不成样子。她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了欢欢告诉自己的话。 ——“圆圆小可爱，你别怕，别慌，使劲打就对了。” 她猛地收起伞，把伞沿上的水都抖落到他身上。收了伞，往他的方向用力地捅了两下。似乎还嫌不够，她又捅了几下，就头也不回地使劲往前冲。 闵嘉泽压根就没有提防她，被捅了个正着。 捂住小腹下方三寸，躬下腰，深深地吸了口气。 有冷汗从脸上流下来。 真是要命，他痛地面色扭曲。 闵嘉泽怒不可遏地大骂出声，彻彻底底地扯开了平日里惯常用来伪装的面具：“卧槽你个死三八！” 他想要追上去给女生点颜色看看，可走动间扯动了本就受到伤害，万分脆弱的地方。直接造成了二次伤害，他蹲下身，咬了咬牙。只能灰溜溜地夹着两腿，重新做人。 “额。”后面追上来，有些担心许陌的卫昊。一跟上来，就看到了这么刺激的一幕。 他揉了揉眼睛，是真的吧…… 娇娇弱弱的转学生，上来就拿伞捅了人家老二！？ 这杀伤力……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仿佛听见了蛋碎的声音。 真是看不出来。 转学生，这么……猛……猛的吗？ 阿琛果然是阿琛，连喜欢的妹子，都与众不同。 “你怎么了？”尤蕊见卫昊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她有些担心。 她的声音冷清，带着点儿柔意。 卫昊夹紧自己的大腿，摇摇头，结结巴巴的：“没……没事。” * 许陌慌不择路，垂着眼，啪嗒啪嗒地跑过来。 像是只被踩着尾巴的兔子。 可不是。 陈琛心道。 小姑娘的马尾湿哒哒的，蔫蔫地搭在脑后。 小脸由于奔跑，红通通的。 连眼角都红了。 可怜兮兮的。 “砰”地一声，脑袋撞上一堵墙，许陌的眼睫微颤。映入眼底的是黑色夹克衫，拉链坠子微微晃动。她愣了愣，视线微微上移，就看到了件纯黑色的领口和男生微微滚动的喉结。 她垂下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额间，就被人用食指抵着，轻轻戳了一下。 指腹是温热的。 她晃了晃神，眨了眨眼，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生。 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小白？” 陈琛俊眉一挑，右侧唇角牵起，笑容里带着几分痞气。 把手臂抵在她的肩头，调侃的语调：“投怀送抱？” 许陌咬了咬唇：“我没有。” 陈琛把手肘收回来，收了笑：“那你为什么故意撞进我怀里？” 许陌：“……” 陈琛还是知道适可而止的，估计再逗下去，小姑娘就要哭了。他斜睨她一眼，嗤笑道：“被欺负了。” 肯定的语气。 许陌说不出话来，她垂着眼，望着鞋面。 有些委屈。 小脸皱巴巴的拧成一团，眉心微蹙。 啧。 现在知道委屈了，早做什么去了？ 陈琛轻哼，神色又冷下来。脑子里又想到了许大圆自顾自就离开的事情，甚至都没有告诉过他，难道没有想过，他会担心吗？ 他想凶她几句，可看着不敢抬头的许陌。 轻笑了声：“等会儿再来收拾你。” 他把伞塞到许陌手心里，没看她：“你先回宿舍。” 许陌没回，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踮起脚尖，把伞往他这边举了举。 吃力得很。 陈琛回头，斜睨她一眼。 收回眼。 “不怕？” 许陌摇摇头。 其实，她依旧有些怕那个莫名其妙的男生。 可只要小白在身边，她好像就不怕了。 真神奇。 她想。 陈琛的步子顿了顿，随意地送她手里接过伞，递给另一边看戏的男生。 “照顾好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在许大圆面前出手。 怕她害怕，更怕她害怕他。 陈琛说罢，转身就走。 许陌眨了眨眼，呆呆地看着男生离开的背影。 “许陌妹妹，阿琛是怕你害怕，我带你去喝奶茶。”方允之在一旁劝说她。 许陌又转过身，看了陈琛一眼：“好。” 声音又轻又软。 * 闵嘉泽费力地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可又怕扯到不该扯的东西，表情像是在便秘。 这是他这么多年里最失败的一次，也是最狼狈的一次。 他没打伞，暴露在空气里。 雨水顺着他的黑发，直直地往下流，他的黑发黏在颊侧。 狼狈不堪。 “啪嗒啪嗒” 印入眼底的是一双黑色运动鞋。 他的眸子动了动，眼睛眯起。 第127章 【080】情妹妹吧 她递给我奶糖。 是想贿赂我吧？ 一定是。 我才不会要。 要了也不会吃。 ——《大魔王日记》 ＊ “喜欢她？” 懒懒散散的语调，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闵嘉泽楞了楞，抬眼。 发现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男生。 陈琛的黑发压在额间，细细碎碎的发遮住了他的眉。他掀起眼帘，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他的黑眸深邃，下颚弧度优美，轮廓分明。 闵嘉泽是认识眼前这人的，自然是知道他叫陈琛，是一中说一不二的小霸王。他这人，一向识相的很，知道什么可以惹，什么不能惹。陈琛就属于他不能惹的范畴，因此，他和陈琛这边从来都没有交集。这会儿，不太明白，陈琛过来是想做什么。毕竟，他平日里，都是尽量避着陈琛的，两人之间，没什么交集。 “陈琛，怎么了？”他扬起笑来，对于这样的大佬，他通常是采取讨好的态度。 陈琛的目光在他面上流转，几秒之后，吐出几个字：“丑八怪。” 闵嘉泽：“……” 他额角的青筋跳动了几下，可对上陈琛这张盛世美颜，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的长相是可以称的上英俊，但也仅仅是英俊罢了。和陈琛这样的，还是没办法相比的。 见他一副吃了屎的样子，陈琛勾了勾唇。 手指动了动，看他这张欠抽的样子，更加想抽他。 长成这副样子，还想勾搭许大圆？ 出门也不照照镜子，他们可不收破烂玩意儿。 闵嘉泽不太明白，这好端端的，陈琛是特意过来找茬的吗？不至于吧。他又想到了先前陈琛问的一句话，心下一惊，喜欢她？ 谁？ 除了今天的那个女生，也不做他想了。 要是平时，他肯定不太愿意为了个女生，和陈琛这样的人物产生什么矛盾。但是今天，那女生做的事情，让他完全接受不了。但闵嘉泽混了这么多年，表面上还是翩翩公子的形象。靠得还是他的脑子，他自然不会直接当面和陈琛叫嚣。 至于事后，陈琛管天管地，也管不着他收拾一个女生吧。 闵嘉泽冷静下来，面上的笑越发温和：“陈琛，今天一定是有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陈琛冷哼，漂亮的眼睛半眯着。他的眼尾狭长，上眼皮弯曲弧度较大。这样眯眼看人时，会有一种温和的错觉。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是今天下午那个女生吗？”说着，他自己笑了笑：“要真是她，那真是误会一场。我就是见她长得像我妹妹，所以我看到她就觉得很亲近。” 陈琛：“……” 他是长了一张傻逼脸。 看上去很好骗吗？ 他轻呵了一声，嘴角的笑意带着嘲讽：“妹妹？” 闵嘉泽点头，脑袋点的和拨浪鼓一样。 陈琛：“……” 妹妹？我可去你的！ 情妹妹吧？ 身旁目睹了全过程的卫昊，都被这波骚操作给震惊到了。简直是没有最骚，只有更骚。为了求生，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他真是低估了闵嘉泽的脸皮。 没想到这么厚实。 第128章 【081】你要负责 疯了，疯了？！ 许大圆，亲起来，什么味道？ 关我屁事？ 想什么呢？ ——《大魔王日记》 * 卫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人听说还是高三什么很受欢迎的温润公子，温润他倒是看不出来，这厚脸皮倒是看出来了。 堪比城墙。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大声喊了出来：“阿琛，这人想要摸转学生，我亲眼看见的。” 摸……呵。 卫昊要是不说，陈琛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一看到有人拦着许大圆，他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哪里还知道后续的事情。 眼前又浮现了许大圆带着泪意的眸。 陈琛脸上的笑容收敛住了，目光冰冷，下颚崩地紧紧的。 闵嘉泽脸一僵，惊恐地发现，面前的男生脸还是那张脸，可眉眼间都是戾气。他的皮肤白皙，鼻梁高挺，抿着润泽嘴唇的模样，像极了无害的少年。要不是他对学校里头不好惹的人了如指掌，说不定，真的以为这人是个无害的。直到这时候，他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约莫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想着对策：“陈琛，这里面有误会……” “说！你哪只脏手碰的她？” 这种时候，自然是更不能承认了。他要是一口咬定了没有，陈琛也不至于在外头就对他做些什么吧。 闵嘉泽摇摇头：“陈琛，这真是个误会。” “误会？” 闵嘉泽继续道：“没错，就是误会。” 他心里也知道陈琛不会相信他，又想起了陈琛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谋划着出逃的路线。 陈琛垂着眼，薄薄的唇抿着，气势骇人。 就是现在了，闵嘉泽咬着牙，尽量忽视下体的疼痛，飞快地冲出去。 陈琛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看了一眼。冷哼，猩红舌尖顶了顶下颚的牙肉。他猛地暴起，单单用一只手就压制住了闵嘉泽。闵嘉泽被迫脸朝地，屈辱的姿势。下巴处抵着水泥地，无意间吃进去了好几口泥水，浑身狼狈不堪。他脸色惨白，有些作呕，还不忘求饶：“陈琛，我这……” 他一边求饶一边趁着陈琛不备，冲着陈琛的太阳穴就是一拳。 拳头带着劲风，朝着陈琛眼前呼啸而去。而没靠近，就被陈琛用手掌抵住。 陈琛长腿微曲，半蹲着，薄唇微勾，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他开口，声音冷冽：“你什么？” 闵嘉泽被压制地死死的，根本就扭不过头来。他是个擅言辞的高手，哪怕到了现在，也不忘给自己开脱：“这件事真是误会，我绝对没碰她。” 陈琛唇角微勾，轻笑出声。 下一秒，他猛地用力，一脚把闵嘉泽踹出去老远。 ——“艹！你他妈再说一遍试试？” 闵嘉泽脸色大变，肩胛骨传来剧烈的疼痛。他费力地拖着腿，往后挪。 他眼睁睁地看着陈琛慢悠悠地走过去，男生的神色骇人，似结了一层寒霜。 这边的动静太大。 引得路过的学生看过来。 “阿琛，阿琛，走了走了，喜多多来了！”卫昊看着往这边走过来的教导主任，连忙知会陈琛。 陈琛像是没有听见，步子没有半分停顿，走到闵嘉泽面前：“下次离她远点。” 真是怕了这尊瘟神了！ 闵嘉泽哪里敢再去招惹那个女生，躲得远远的，还来不及。 他忙不迭地出声：“好好好。” 半点都没有平日里的半点风度，直让边上的众多女生直呼芳心碎了一地。 说罢，陈琛转身就走。 压根就不理会身后的喜多多。 卫昊看了眼气到脸色变形的喜多多，又看一眼陈琛的背影，义无反顾地拉着女神追上去。 有人扶他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没事吧……” 这是她头一次和他靠得这么近。 闵嘉泽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没忍住，冲着这个女生吼了一句：“滚！” 女生抹着眼泪跑开了。 人群里有人在议论纷纷。 ——“闵嘉泽这是做什么？” ——“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成天的就会装。也不知道那些女的，看中了他的什么！” …… ——“我看他就是欠收拾。” 这下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闵嘉泽和男生的关系不是很好，反倒和女生们关系很好。这会儿，有了一个例子，谁也没有上前。他低声骂了声艹，艰难地独自离开了。 * 男生的身影在淅沥的雨中显露出来。 宽肩，窄臀，长腿。 他鼻梁挺直，唇抿地死紧。 外套没扣扣子，有雨水从男生深陷的锁骨直往下流，落到他的脚踝处。 “滴答滴答。” 些许黑发，沾湿了脸。 遮住了眉眼。 不显得狼狈，反倒有种撩人至极的感觉。 许陌楞了楞，把奶茶放到一边，朝他跑过来，有些担心：“小白，你没事吧。” 马尾在女生的跑动间，晃动着。 露在外头的颈项，又白又细。 陈琛收回眼，喉结动了动，淡淡道：“没事。” 许陌已经踮起脚尖，费力地帮他擦着雨水。女生垂着眼，擦拭得很仔细。她似乎没察觉到他的打量，只静静地擦着头发。 两人离得很近。 近到陈琛垂下眼，就能看到她的唇。 好像只要低下头，就能亲到。 许大圆的唇，亲起来，是什么味道呢？ 疯了！一定是疯了？ 他在想什么！？ 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陈琛狼狈地别开眼，轻咳了一声，看向别处。 “小白，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许陌停下擦拭的动作，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两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话到嘴边，变成了：“对，我感冒了，你要负责。” 你负责…… 陈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说出口了，他猛地拿起放在一边的一杯的冷水，灌下来。 脸上的热气瞬间降下去，他想出口解释一下。 “卧槽？负责？阿琛你可以啊，这么快就对转学生告白了。”卫昊怪叫起来，用手捶了捶陈琛的肩膀。没想到啊，阿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陈琛：“……” 行了，这下不用解释了。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129章 【082】心就软了 许大圆。 不许装可怜。 我才不会心软。 ——《大魔王日记》 ＊ 陈琛觉得还是可以适当地抢救一下。 他不能让许大圆误会，不能让许大圆以为他对她有什么企图。 那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因此，他斜睨了卫昊一眼，轻咳了一声：“你别听卫昊胡说，我不喜欢你。” 义正言辞的语调。 许陌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又轻又软：“我知道卫昊开玩笑的，我没当真啊。” 陈琛：“……” 他要是喜欢许大圆有这么可怕吗？ 她为什么要和他撇清关系。 呵，女人。 他的脸一僵，总觉得许大圆这么说，他心里更加不舒服。轻哼了一声，他自顾自地坐下，脸崩地紧紧的。 黑发还没有干，黏在颊侧。 他也没有擦，莹润的唇抿地死紧，一言不发地生闷气。 陈琛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总觉得看到许大圆这个样子就烦。 他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瞥了她一眼，又收回眼。 “小白，怎么了？”许陌觉得有些不对劲。 陈琛别开眼，淡淡道：“我没事。”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许陌拿起奶茶喝了起来，半点都不关心他。 还是方允之率先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低低出声：“阿琛，你是不是不高兴？” 许陌停下喝奶茶的动作，扭头看他。 陈琛咬了咬牙：“……没事……” 他能有什么事？ ＊ 几人相对无言。 卫昊压根就没感受到异样的气氛，他沉浸在有了女朋友的喜悦里无法自拔。他又悄咪咪地扭过头，看了眼自家女神。没忍住，伸出手，捏了捏尤蕊的小手。 他看上去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实际上，纯得不得了，也就开开黄腔。连岛国动作片都没敢多看，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这玩意儿，看多了，伤身。 掌心滑腻，这是卫昊头一次碰到女孩子的手，心里砰砰砰直跳。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大事。卫昊拍了拍木质桌子，大呼出声：“小伙伴们，这是我女神！”他看了眼自家女神，又垂下眼，纯情的小模样，让方允之恨不得戳瞎双眼。 尤蕊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不显，她淡笑道：“很高兴认识你们。” 这是真心话。其实，她很早之前，就知道卫昊，也知道和卫昊在一起的这些人。 方允之拍拍卫昊的肩，惊讶道：“日天，万万没想到啊！” 当时，卫昊说看中了一个女孩子想追。他们几个都以为是闹着玩的。毕竟，日天这个名字可不是白叫的，没想到是来真的。几人去一打听，这人是高三出了名的高冷学霸，他们也就劝卫昊歇了这心思吧。卫昊死活不听，每天屁颠屁颠地跑去找人家。前段时间没去了，他们以为结束了。没想到，这会儿，还真在一起了。 卫昊毫不留情地拍开方允之的手：“起开起开，我的肩是你能拍的吗？以后都是我家女神的！” 两人笑闹着，有些压抑的气氛瞬间就轻松多了。 许陌睁着杏眼，看着两人玩闹，笑弯了眉眼。她是个内向的性格，想说声祝福，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 有人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动作很柔。 那人身上很香。 许陌茫然地转过头，就看到了面前有一张很漂亮的脸。女生冲着她笑笑，原本尤蕊的气质是带着点儿冷清的，这会儿，瞬间就变柔了。 “记得吗，我们见过的，小圆圆。” 这称呼，只有一个人会叫。许陌睁大双眼，不自觉地叫出她的名字：“蕊蕊姐。” 尤蕊笑着摸摸许陌的头。 许陌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动作。 尤蕊，以前不叫尤蕊，她叫任蕊。孤儿院里所有的孩子，都姓任，随院长的姓。小时候，尤蕊见过许陌和唐楠，后来，院长妈妈生病了，没办法照顾她们了。她被好心人收养了，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那个笑得甜甜的小姑娘。今天见到，她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 她下意识地问唐楠的情况：“楠姨，最近身体怎么样？” 唐楠常常会来看她们，会带着很多好吃的东西，还会给她们唱歌，陪她们玩。哪怕过去了那么多年，尤蕊还记得她。 许陌一僵，几秒后，放松下来。抿抿唇，笑了：“妈妈很好。” 尤蕊很高兴，忙开口问道：“那小圆圆，楠姨现在在家吗？我想去看看。” 许陌咬了咬唇，垂下眼，压下所有的情绪，轻启唇：“妈妈去国外了。” 尤蕊有些遗憾，但总归是能见面的，她又放下心来。没有再理会今天刚找的小男朋友，反倒是坐在许陌身上，嘘寒问暖了很久。 直把卫昊看得双眼冒红。 摸哪里啊？ 女神的手……明明只能摸他？他磨了磨牙，委屈死了。 可又没敢出声，怕一开口，女神就不要他了！ 他索性扭头不看。 和他一样，气的头顶都快冒烟的还有陈琛。 小圆圆？ 肉麻。 陈琛自己吐槽了一下，又见许陌看都不看他。 浑身冒着冷气。 ＊ “小圆圆，大佬喜欢你啊。”尤蕊把在场所有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趴在许陌肩膀上，轻声说。余光又瞥到自家小男朋友的表情，她觉得有些无奈。 大佬？谁啊？小白。 许陌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回复道：“他亲口说的，他不喜欢我的。” 尤蕊看着小姑娘可爱的小模样，轻笑出声，亲昵地凑近：“那小圆圆喜欢他吗？” 喜欢？ 许陌抿抿唇，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喜欢这个词，那个陌生同学的喜欢让她害怕。可对小白呢？她好像说不出不喜欢。 那是喜欢吗？ 有人已经看不下去了。 猛地站起来，冷声道：“许大圆，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谈。” 许陌和尤蕊说了声，跟着陈琛出去了。 尤蕊看着两人的背影，笑了笑。 “小白，怎么了？” 外头有些冷，许陌缩了缩脑袋。没看陈琛，垂眼看着地面，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小白好像心情不太好。 凶巴巴的。 像是要吃人。 陈琛不出声，懒懒地靠在一边，吐出几个字：“自己想。” 许陌：“……” 看到许陌可怜巴巴的缩着小脑袋，冻的唇色惨白的模样。陈琛冷着脸，去隔壁买了条围巾，递给她。 “围着。” 陈琛觉得很奇怪，他明明很生气，可看到许大圆这个样子。 心就软了。 第130章 【083】再也不见 再什么见。 再也不见。 真的！ ——《大魔王日记》 * “围着。” 陈琛觉得奇怪，他明明很生气，可看到许大圆这个样子。 心就软了。 软的一塌糊涂。 许陌呆呆地怔在原地。 陈琛斜睨了她一眼，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他走上前，弯下身，把围巾替她围好。 别开眼，淡淡道：“围巾是我借你的，知道了吗？” 许陌垂眼，看了眼围巾，很厚实。 她唇角微弯，笑了。 “那我改天还给小白。” 陈琛脸一僵：“……” 这事情的发展和他想地完全不一样，这话，他没法接。 几秒后，又假装若无其事地淡淡开口：“我送你了。” 许陌看了他一眼，低低道了声：“谢谢小白。” 小姑娘长得很乖巧，她有一双杏眼，眦角钝圆，眼珠子黑白分明。 她穿着一件长款大衣，把自己都裹在里头，显得软绵绵的。 陈琛收回眼，没理她，又想起来方才那件事。见小姑娘准备往奶茶店里走，他往前走了几步，拦住了她的去路，懒洋洋地倚在一边：“不许走。” 许陌怔愣着抬眼看他。 青城的四月还是带着点儿凉意的。 男生垂着眼，望着地面。有些湿的黑发搭在他额间，细细碎碎的发遮住了他的眉眼，颌骨线条削瘦好看。他的唇薄而绯红，这样绷着脸不说话的样子，总有种负心汉的味道。 此时，负心汉眉微挑，神情睥睨：“继续想。” 就和个神经病一样。 反复无常的。 哪怕这个神经病长得很好看。 许陌：“……” 她完全想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 正要出声，被尤蕊派出来看看的卫昊，敏锐地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他凑到两人近前，左看看，右看看。 “阿琛，咋了？” 陈琛嫌弃地看了眼他凑上来的大脸，没搭理他。 卫昊带着许陌，捧着他受伤了无数次的心脏，跑到女神面前嘤嘤嘤。 女神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还没等他高兴几秒，女神又牵着转学生的手。 从他面前离开了！ 离开了！ 卫昊想哭，明明今天刚谈上恋爱，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凉了？ 他好像被转学生给绿了！ 为什么他有种女神和他在一起就是为了转学生呢？ 这是假的吧…… 这绝对是错觉！ 他绝望地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扭过头抓住陈琛的手，有些委屈：“阿琛，我的心好痛啊。” 陈琛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从卫昊的手里边抽出来，力道很大。 从他面前走过，淡淡道：“滚开。” 卫昊抱着自己碎了无数片的心，蹲在原地嘤嘤嘤。 过了几秒，见没人搭理他。 他只能放弃挣扎，自顾自地走回去。他相信，女神还是爱他的，女神是绝对不会绿他的。 结果，走进奶茶店，女神还在拉着转学生的手。 卫昊恨不得自戳双目：“……” 陈琛大雨天地冒雨来找许大圆，最后，小姑娘眼里只有那个人。 压根就不拿正眼看他。 陈琛气的心疼，肝疼，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 在尤蕊提议一起去逛逛的时候，他非常冷漠地拒绝了她。 更加冷漠地打了个车，只把后脑勺留给许陌。 要是许大圆过来认错，并且保证再也不和这个叫做尤蕊的女生说话了。以后都会乖乖地听他的话，再也不这样了。 他就可以勉为其难地原谅她，陈琛心道。 可他等啊等，许陌看都不看他，像是压根就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 他故意把车门关得很响，引得许陌扭头朝这边看。 她似乎是终于意识到他要回家了，唇角微翘，挥挥手：“小白，再见啊。” 陈琛：“……” 再什么见，再也不见。 他扭过头，告诉司机：“开车。” 车子开动。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他犹豫了几秒，开口：“同学，那是你女朋友吧，没什么好置气的，女孩子，就是要哄哄她。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 陈琛咬了咬牙：“……她是我妹妹。” 司机又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怪不得，原来是妹妹呀，我说那小姑娘怎么和你吵架，还这么高兴。” 陈琛觉得这话他没法接。 司机大叔半点都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又开始说话：“你们现在还小，哥哥要让着点儿妹妹。我家儿子就和你一样，整天和妹子置气。” 陈琛：“……” 呵呵，刚刚一定是他脑子里进了屎。 才会说许大圆是他妹妹。 司机大叔说教了一路，陈琛觉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一到目的地，陈琛随意地拿了百元大钞递给他。 匆匆下车，转身就走，连零钱都不要了。 “小伙子！”司机大叔叫了声，又跟出去好远，压根就没有男生的身影了。他叹口气，摇摇头：“现在的小伙子啊！真败家！” * 陈琛回到家，迎接他的又是亲妈毫无留情地吐槽。 “小琛琛啊~是不是圆圆嫌弃你，不跟你回来，你是不是就在雨中边淋雨边走回来啊哈哈哈哈哈……”说到后面，没忍住，笑出声来。越想，孙恬越觉得有可能，这被雨淋湿的发，不就和书桓一模一样。 真是亲妈吗？这一定是假的吧。 陈琛斜睨她一眼，又扫了眼正在播放的电视。 镜头里，电闪雷鸣，男人在雨中嘶吼：“下雨天是我和依萍的日子！” 陈琛静静地看了几秒，沉默了一瞬。扭头看着孙恬，淡淡道：“以后少看点什么偶像剧。” 孙恬也不气，笑着看着自家儿子：“你个万年单身狗懂什么！你懂什么是爱情吗？” 陈琛一噎，自顾自地上楼。 连湿衣服都没有换下，他自顾自地坐在床边。 从抽屉里抽出写了很多年的日记本。 打开。 在上面新添了几句。 ——再什么见。 ——再也不见。 ——真的！ 写的很用力，带着要穿透纸页的力道。陈琛还嫌不够，又在上面画了一只小猪。 小猪憨态可掬，似乎是在笑。 陈琛哼了声，拿起笔，想要涂抹掉。 眼前又浮现出许大圆的笑意。 他的笔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下手。 只是在旁边写上了几个大字。 ——“许大圆。” ——“臭猪猪。” 第131章 【084】她不开心 明明不喜欢她。 可一觉得她不开心。 我也不开心。 ——《大魔王日记》 * ——“许大圆。” ——“臭猪猪。” 过了几秒。 陈琛看着自己写的几个字，不自觉地想到了许大圆，心情忽然就不郁结了。 唇角不自觉地翘了翘。 灯光缀在男生的眉眼间，他的眼尾狭长，上眼皮弯曲弧度较大。眼睫长长，微微向上翘起。细碎的光晕在他的眸间，里头似有星辰大海。 他躺在沙发上，点开了许陌的微信。 头像是以黑色为底的月亮。 昵称是0411。 陈琛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一会儿。 点进她的朋友圈。 发现什么都没有。 而背景封面也是一片漆黑。 他低垂着眉眼，睫毛漆黑如鸦羽，抿着唇角。 莫名的，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大抵是觉得许大圆不快乐。 他希望，许大圆开开心心的。 还没怎么想，已经发出去一条微信了。 等到他意识到想撤回的时候，发现已经撤不回了。 他愣愣地看着许大圆和他的对话框。 对方正在输入。 耳根发红，他别开眼。 想了想，又发出去一条。 * 放置在兜里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 许陌垂眸，划开，看了眼。 小白：【我在。】 许陌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咬了咬唇，正想给他回复。 那头又发过来一条。 小白：【我发错了。】 所有的情绪瞬间消失殆尽，许陌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她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压下自己的情绪，抿了抿唇，给他回复。 “小圆圆，怎么了？”尤蕊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人，她对于人的情绪很敏感，一下就察觉到了许陌的不对劲。这一切，似乎都是由于她收到了一条消息。 许陌冲着尤蕊笑笑：“蕊蕊姐，我没事啊。” 声音又轻又软。 既然她不想说，尤蕊就当自己不知道。 她拉着许陌，带着她四处逛。 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她可以忘记不开心的事情。 * 陈琛一眨不眨地盯着聊天界面。 过了几秒。 微信叮咚了一下。 他垂眸。 许大圆：【嗯。】 忽然，他嘴边的笑容就止住了。 陈琛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回复，总归不是嗯。 好像要是许大圆生气，他才会高兴点。 他烦躁地捋了把头发，在房间里头来回踱步。 觉得自己大抵是有病。 还病得不轻。 挣扎了几秒。 他还是什么都没发，索性把手机扔在一旁，眼不见为净。 * “秦厌，你去哪里？”秦初雪慌慌张张地跟在秦厌后面，今天，是秦厌过去处理转学事宜的。她很担心，就跟上去了。她觉得秦厌不正常，这几天，都不太正常。 秦初雪眼睁睁地看着秦厌跟在那个人的后面，她注意到了，前面男生的手捏地死紧。 白皙的手背有青筋暴起。 她很少见到秦厌情绪这么外露，上次，还是因为妈妈的摊子被人给砸了。 当时，秦厌二话都没说，掐着来捣乱的男人的脖子，就狠狠地往垃圾桶上撞。来捣乱的男人压根就来不及反应，哐当一声，在被砸了一下。男人被砸地叫都没叫出来，秦厌似乎还嫌没够，拽着男人的头发狠狠地往上撞。 男人张了张嘴，连话都说不出口。 秦厌两眼猩红，就和疯了一样。 一下又一下地把男人往上撞。 当时她和妈妈觉得不对劲，拦了一下。那男人大抵是怕了秦厌那样子，放下了几句狠话，就再也没来过了。 这会儿，秦厌的模样，像极了当时。 她心里发慌。 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他们无非就是目睹了一场男生告白女生失败的事情。 为什么秦厌会这么生气？ 事实上，她向来都不了解秦厌。 秦厌从来都不告诉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想靠近，却怎么也无法靠近。 秦厌没搭理她，连步子都没有顿一下，像是压根就没有听见。 知道自己根本就劝不住秦厌，秦初雪只能跟在他身后。 可还是晚了几步。 * 小竹林。 秦厌从后袭击了那个男生，捂住了男生的眼睛。一脚把男生掀翻到地上，男生半天都起不来。秦厌似乎还嫌不够，对着男生的腹部，又狠狠来了几下。那男生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 秦初雪不敢上前，生怕自己暴露了秦厌。 只能远远地看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秦厌静静地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男生。 就像是看着一只死狗。 眼里没什么情绪，很淡。 死狗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反抗。秦厌轻呵了一声，扯了扯嘴角，笑了，轻而易举地把闵嘉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秦厌很少笑，他常年冷着一张脸。他长得很俊秀，唇色很淡，像极了天空飘渺的云。哪怕是笑着，他的脸上也没什么情绪，眉眼间都是戾气。 闵嘉泽张了张嘴，艰难地发出几句话：“放……放过我……”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个人上来就打他，他看不到这个男生的模样，心里以为是陈琛去而复返，只能不停地求饶。 秦厌嘴角的笑容扩散的更大，他死死地攥着男生的头发，就像拉着一头牲口，拉扯着他在地上走。 “离她远远的！知道吗？” 闵嘉泽立马反应过来她是谁，他摇摇头：“知……知……” 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闭上了眼，已经昏死过去了。 秦厌慢悠悠地松开手，处理好所有的东西，离开了学校。 秦厌也没急着回家，他把帽檐压低了几分，往前走。 视线在街边店铺里转悠，他知道，她没走。 他想离她近一点。 再近一点。 * 秦初雪怔愣地看着不远处的秦厌。 男生背对着她，戴着一顶鸭舌帽，静静地站在奶茶店外。 这会儿，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可她有些不敢置信。 秦厌，是为了那女生？怎么可能…… 她走到他面前，呐呐道：“因为她？” 他们都知道指的是什么事情。 秦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收回眼。 秦初雪忽然就明白了。 真的是因为那个女生。 也只能因为她。 第132章 【085】会开心吗 秦初雪忽然觉得难过，很难过很难过，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弓下身，按着自己的胸口。 又想起了刚才的画面。 男生静静地站在奶茶店外。 看着那个女生，一直看着她。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女生。 没有她，从来都没有过。 她不该奢望的，不该奢望有一天，他的眼里能有她。 秦初雪觉得心里有个角落，空了一块，有风吹进来，簌簌的寒。 她垂着眼，望着地面。 刚下了一场雨，地面湿漉漉的，有好几处小水坑。 街道两旁有些许叶子，簌簌地打了个卷儿，掉落到水坑里。 她收回眼，没有离开，就站在男生不远不近的地方。 想到了什么，她拿出手机，是个老式直板机。 她熟练地操作着，给家里的妈妈发了条信息。 ——【妈妈，我们不回家了，学校有事，晚上回来。】 那头过了很久才回复。 ——【好好学习。】 秦初雪垂眸看了眼，没回应。 * 奶茶店里，几人离得很近，在说笑，气氛融洽。女生坐在木质长椅上，黑发垂下，落了满肩。些许黑发垂落在颈间，黑发雪肤，白得晃眼。 她在笑，唇角的梨涡浅浅，笑得很开心。 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笑容了？ 五年？还是六年？ 秦厌淡漠的脸上有些茫然，他眨了眨眼，唇角下垂了几分。 不想再想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许陌，似乎已经可以想象出她温声细语的说话声。 如果是对他这样该多好，秦厌不自觉地笑了。没一会儿，笑容戛然而止。他忽然想起来，圆圆好像对谁都很好。 除了对他。 真过分，他想。 怎么可以冲着他们笑得这么开心。 为什么只对他这么凶？ 为什么讨厌他？ 为什么？ 他可以改的，什么都改。 秦厌走了几步，想去找许陌，可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进去。 圆圆不喜欢看到他的，他不能去。 秦厌告诉自己。 忍住，忍住，不能让她更讨厌他。 * 四月的青城，刚下了一场雨，带着点儿湿意。 很冷。 站在店门外的男生就穿了件薄薄的长袖t恤，他很瘦，脊背上的骨头凸起。他垂着头，刘海很长，遮住了大半的面容，看着很阴郁。 来来往往的路人都穿的很多，奇怪地看了眼站在奶茶店外，身形单薄的男生。又没趣地收回眼，他们都很忙，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不相关的人。 不一会儿，里头有两个人出来。 秦厌抬起眼，望向那边，是圆圆和那个男生。他知道那个男生，那个叫陈琛的男生。他转学到这里，就听说了所有关于陈琛的事情。他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而他呢？他看了眼有些潮湿的地面，他应该就是这脚下的泥吧，谁都可以践踏。 可怜又可悲。 那个叫陈琛的男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抬眼朝这边看来。秦厌急忙隐在角落里，窥探着这边的情况。又怕被陈琛发现，只能待在小巷子里。 小巷子里，很热闹。 有人在叫卖东西，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婆婆，骑着三轮车，头发花白。 她注意到了这边，走过来，轻声问：“小伙子，你冷不冷啊？” 秦厌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他有些茫然，愣愣地摇了摇头。 老婆婆从锅里拿出一个玉米。包裹好，递给秦厌手边。眸中带笑，嘴角都是笑纹：“小伙子，我瞧你手都冻红了。来，吃吧，老婆子给你的，不要钱。可不要学着我那小孙子……” 说着，她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走开了。 除了幼年时候，秦厌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这样纯粹的善意。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他大概是想说谢谢的。 手心里，一片温热。 回过神来，老婆婆已经骑远了。 秦厌收回眼，长长睫毛覆在眼睑处，遮住了眼底的思绪，他又往外头看去。 陈琛和圆圆靠得极近，似乎是在说话。他看到男生弯下腰，给圆圆围上了围巾。 他垂着眼，攥紧自己的手指，用力到指骨泛白。 又松开。 他定定地看着那边，唇抿地死紧。 秦厌的唇色很淡，这样死死地抿着唇，反倒多了些血色。 过了很久，两人又进去了。 秦厌眨了眨眼，视线落不到实处。 又过了很久，所有人都从奶茶店里出来了。 那个叫陈琛的人也离开了。 真好。 秦厌想。 * 青城的天色暗地很快。 秦厌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的三个人。 圆圆似乎和那个女生关系很好，两人在笑着说些什么。 秦厌看了会儿，唇角翘了翘，弧度很小。 大概是今日的风太柔，他忽然想起了那段他最快活的时光。 以前，圆圆也这么对他笑过的。 他觉得很开心。 开心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 那是以前。 以后，圆圆大概永远都不会对他笑了。 嗯，不要紧的。 又走了几步，秦厌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礼品店里有一只小狗玩偶。灰色的，很丑。和圆圆的一只玩偶长得很像，他记得曾经圆圆很宝贝那只玩偶。后来那只玩偶不见了，圆圆还哭了好久，是他亲手把那只玩偶扔进了垃圾桶。 他做过很多事，很多会让圆圆哭的事情，但他不后悔。 不知怎地，秦厌走进了那家礼品店，他定定地看着那只玩偶。 “小弟弟，你是送给女朋友吧，那这只小狗就很可爱啊。你女朋友收到之后，一定会很开心的。”有导购员过来，热情地推销着。 秦厌愣了愣，然后，他听到自己出声，声音很轻。似乎是在问导购员，又似乎是在问自己：“她会开心吗？” “会会会，一定会，小姑娘就喜欢这些。” 来不及多想，秦厌已经付了钱。 导购员微笑地询问他：“要不要打包？” 秦厌摇了摇头，伸手接过。 小灰狗玩偶很软，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 秦厌笨拙地把它用手掌托着，正想抱在胸前。垂眸，看了眼自己湿漉漉的衣服。他重新推开了店门，拿了个袋子。 第133章 【086】真恶心啊 一，二，三，四。 四，三，二，一。 算了。 原谅许大圆了。 ——《大魔王日记》 ＊ “小圆圆，怎么了？”尤蕊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许陌收回眼，后面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什么都没有，那种如影随形的视线似乎消失了。 “蕊蕊姐，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好像落东西了。”许陌不愿意让尤蕊担心，扯了一个谎。 尤蕊相信了，没再询问，拉着许陌的手，走到另一家商店里。 “小圆圆，你喜欢这件衣服吗？你穿起来超可爱了。”尤蕊在许陌身上比着衣服，怎么看都觉得小圆圆穿着肯定超可爱。 许陌摇摇头：“蕊蕊姐，我不买衣服。” 尤蕊不理她，自顾自地找导购员拿了合适的尺码，把她推到试衣间里。 许陌没办法，只能去试衣服了。 尤蕊也没闲着，打量着店里的衣服。越看越觉得，圆圆穿哪一件都好看。 跟在尤蕊后头，压根就不被关注的卫昊：“……” 等会儿，女神是他女朋友吧？ 为什么女神给转学生买衣服？ 为什么他觉得……他才是电灯泡…… 他没忍住，叫住了尤蕊：“女神，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尤蕊眼里闪过笑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嗯？” 卫昊的嘴瞬间就瘪下来了。 女神果然不爱他，女神爱的是转学生？ 嘤嘤嘤，他被女孩子给绿了？ 他刚想开口为自己争取一下，头发已经被人揉了揉：“傻子。” 尤蕊说，声音里带着调侃。 卫昊脸上瞬间就阳光明媚起来，就跟变脸一样。他很单纯，有什么情绪都会在脸上浮现出来。 尤蕊意识到，大概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喜欢和卫昊待在一起。起码，不用戴着面具做人。 ＊ 差点就被发现了，真险。 秦厌舒了一口气，忽然，用手捂住了脸。 他觉得自己很恶心，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 终其一生，活在暗处。 死死地寻觅着光明。 真恶心。 他想。 可就是忍不住。 看一眼，就看一眼。 他低低地喘着气，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人。 她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似乎触手可及。 过了会儿，女生进了一家店铺，那是个女装店。 他们都没有再注意到他。 里头的人逛了很久，秦厌也在附近溜达了很久，就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他害怕，害怕圆圆知道，他跟着她。她会生气的，会更讨厌他的。 他小心翼翼地提着装着玩偶的袋子在街上逛。 脑子里又想起了导购员说的话。 ——“她一定会喜欢的。” 圆圆，一定会喜欢，她一定会开心的。 可是他送的？圆圆会要吗？ 秦厌已经知道了答案，她不会要的。 买来做什么呢？她又不会要。 他握着袋子的手紧了紧，方才还被他视若珍宝的袋子，被他随意扔在地上。 小灰狗从袋子里掉出来，滚了几下，脏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走远了。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秦初雪，过了很久，确定再也看不到他了，才出现。 她蹲下身，把脏兮兮的小灰狗捧在手心里。 “他不要你了，你跟着我吧。” 秦初雪没有忍住，捂住嘴，眼泪唰地落下来。 第134章 【087】我被绿了 算了。 原谅你了。 只有这一次。 真的。 ——《大魔王日记》 * 六点整，青城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落霞满满地占据了整个天际，色彩是鲜明的，浓重的一笔。 灯火亮起来，大概是下午下了一场雨的缘故，空气都是潮湿的。 街道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许陌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里头是刚买的衣服。 春天还没过去，夏天的衣服早就上市了。里头是一件漂亮的连衣裙，尤蕊觉得很适合许陌。许陌皮肤很白，长得很秀气，娇娇小小的。看着，就很讨人喜欢。刚路过这家商店，看到这件衣服，尤蕊就想给许陌买。最后，见小姑娘脸都红了，尤蕊没坚持，还是许陌付的钱。 两人沿着街边小道慢悠悠地走，后面还跟着可怜兮兮的卫昊。 说了会儿话，许陌没忍住，回头。 果然，高大的男生垂着头，看上去，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猛一抬头，满脸都是笑容。见是许陌，又低下头，唇线下垂了几分。 许陌顿住了步子，又看了眼身旁的女生。难得的开起玩笑，声音里有几分笑意：“蕊蕊姐，你家的……” 话说了一半，她就没再说了，尤蕊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 她扭头，视线在身上男生上扫了几眼：“卫昊。” 卫昊立马竖起耳朵听，站得笔直，眸光晶亮：“我在，我在。” 女神是终于想起他了吗？一定是这样，卫昊觉得超级兴奋。 尤蕊眼里带上了几分笑意：“你回家吧，我和小圆圆再玩一会儿。” 卫昊：“……” 宛如冷雨打在卫昊的脸上，啪啪作响。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女神难道不应该抛下转学生，和他花田月下吗？ 他为什么成了那个被抛弃的？ 卫昊有些不能接受，脸上是十足的怨夫形象。他埋怨地瞪了眼他和女神之间的第三者，真想把转学生给变没了。但又想到转学生和阿琛关系匪浅，一时之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悲从心来。匆匆跑开了，压根就没有给尤蕊一点儿反应的时间。 看着他难过的背影，尤蕊笑出声。 “傻子。”她道。 可不就是个经看不经逗的傻子，可一想到他，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尤蕊谈过很多次恋爱，可从来都没有这一次一样，让她发自内心地想要发笑。 一看见他，就想笑。 大概，这是真正的喜欢吧。 * 卫昊本来想去酒吧买醉，但想到了掌控他经济大权的他爸，还是忍住了。只能灰溜溜地从超市里买了几瓶酒，再趁着他爸没在家，悄咪咪地往房间里头溜。 倒是做饭的阿姨看了眼他鬼鬼祟祟的身影，有些奇怪，打趣道：“小天，你这又是藏什么好东西了？” 卫昊冲着阿姨比了个嘘地手势，就关上了房门。 用嘴巴对准酒瓶子，咕噜咕噜地喝起来了，随意地用手抹了把嘴巴。卫昊酒量不行，还爱发酒疯。没一会儿，就喝的眼睛发直，房间里头传出他鬼哭狼嚎的声音。 ——“女神，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蕊蕊，转学生是阿琛的，你抢不过他的。” …… ——“女神！” 做饭阿姨趴在门上听了会儿，揉了揉耳朵。这是失恋了？哎呦，现在的年轻人啊？这失恋，整的和什么是的。她敲了敲房门：“小天，小天！” 里头没人反应，阿姨又念叨了几句，转身走开了。 大抵是酒醉怂人胆，卫昊觉得他和阿琛是好哥们，既然是好哥们，那就没必要瞒了。他点开了和陈琛的聊天框，发了条消息。 发泄太久了，卫昊有些累。一发完，他就呼呼大睡了，压根就不考虑那头的人是什么想法。 * “叮咚。” 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发出沉闷声响。 在家里掷飞镖玩的陈琛瞥了眼消息，差点把飞镖甩到“白面团子”的身上。 鹦鹉扑簌着翅膀，似乎是被吓到了。隔着笼子，不停地叫唤着。 “小傻子，小傻子！” 陈琛没理会。 他放下飞镖，烦躁地揪了揪头发。把放置在木质桌子上的手机拿出来，点开，手机上的界面还停留在聊天界面。 卫昊：【阿琛，你被转学生给绿了。】 什么叫做人在家里坐，绿从天上来，想必就是如此了吧。 陈琛抿了抿唇角，恨不得把屏幕盯出一个洞来。 想了想，他给卫昊发了条消息。 陈琛：【什么意思？】 卫昊在呼呼大睡，压根就没有听到。 陈琛等了又等，还是没等到那边的回复，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对，一定是因为怕许大圆傻乎乎的，被人骗了，还帮别人数钱。 陈琛告诉自己，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做好思想建设的陈琛，迅速给许陌发了条消息。 * 夜凉如水。 许陌和尤蕊告别后，就回宿舍了。高一宿舍楼和高三宿舍楼，隔了很远的距离。一中为了让高三学生有更好的休息环境，特意把高一高二学生和高三的隔开。 “小圆圆，要常常来找我玩啊。”尤蕊摸摸小姑娘的发，发质很好。 许陌唇角翘了翘。 “嗯，蕊蕊姐。”她说，声音很轻。 周六，高一宿舍楼里没人住。 空气里有不知名的花香，灯光很暗，很寂静。 告了别，许陌沿着小路慢悠悠地走。楼道很暗，没有亮光。她有些怕黑，把手机手电筒打开了。瞬间，一片亮堂。 楼道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被放大。 这么寂静的时候，许陌觉得有些寂寞。 说不出来的寂寞，其实，这么多年，她很少觉得快乐。 常常觉得很压抑，很难过。 清风拂过，似乎是在抚平她的情绪。她眨眨眼，柔了下眼睛，觉得好受多了。 她慢腾腾地爬上楼，刚准备拿出钥匙开门。 微信叮咚一声。 。许陌垂眸，看了眼，眼睫微颤。 小白：【听说你绿了我？】 她咬咬唇，回了一句：【啊？】 那头很快有人回复。 小白：【就是颜色的意思。】 许大圆：【哦。】 第135章 【088】他超帅的 陈琛没有再回应。 许陌放下手机，从书包里头拿出卷子，做了会儿题。做了会儿，实在是没有思路。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额角。 夜已深。 宿舍是四人间，有空调和独卫，住宿条件还可以。 许陌去洗了个澡，关上灯。她眨了眨眼，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全然的黑暗里。她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寂静得令人可怕。 许陌从枕头后摸出手机，黑暗中重新出现一点儿亮光，点开一个聊天框。 【妈妈，我好像有点难过。】 【妈妈，晚安。】 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她揉了揉眼睛。 又发了一句话。 【妈妈，我想你了。】 那头是一如既往的寂静，没有人回应，再也没有人回应了。许陌知道，她比谁都清楚。她蜷缩着身子，阖上眼。 周日中午，许陌把所有的试卷都做完了，又看了眼微信消息。 小白还是没回应。 许陌定定地看着聊天页面发呆，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发。她从书包里拿出一颗糖，拨开糖纸。含着，舌尖微甜。 下了宿舍楼，她进了家奶茶店。 有雪白的絮在空中飘散。 “美女，这是你要的焦糖玛奇朵？” 许陌收回眼，道了声谢谢。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麻烦再给我来一杯。” 周日下午，高一高二学生陆陆续续返回学校，宿舍瞬间就热闹起来了。 许陌在楼道上碰到好几个在玩闹的女生，几人刚好结伴回宿舍。 有人叫住了她，冲着她笑了笑。 许陌楞了楞，觉得其中有个人有些眼熟，回以一笑。 笑容很柔。 几人渐渐走远。 小声议论着。 “那是谁啊？” “许陌，就那个新来的转学生。” “……这名字有些耳熟，等会儿，不会是和陈琛有关系的那个女生吧……” “……就是她……” “我看着她长得也不怎么样，我还以为是个天仙……这陈琛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啊……” 女生们嘻嘻哈哈着走远了，说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岔，为什么陈琛会喜欢在他们看来什么都很一般的女生。 许陌推门进去，几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赵觅云坐在床上玩手机，她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放下手机，惊喜道：“陌陌，原来我们的新舍友是你啊。” 新舍友是赵觅云，许陌安心了一点，她有些害怕和陌生人相处。 许陌把奶茶放到自己的桌面上，点了点头，把带来的零食分给她们。宿舍是混合宿舍，趴在床上写作业的女生是1班的，叫安然。她接过来，笑了笑：“你叫什么啊？我叫安然。” “许陌。”许陌笑了笑，乖乖巧巧的。 女生沐浴在阳光里。 黑发披了满肩。 露在外头的颈项又细又白。 安然哇了一声，大叫道：“许陌，你好白啊。你是哪里人啊？” 许陌有些不好意思，她道：“b市。” “b市啊，那里的姑娘长得都超级白净，又超漂亮，羡慕。” 许陌抿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她道：“安然也超漂亮。” 一本正经的语调。 声音又轻又软的。 软乎乎的。 没忍住，她捏了把，果然，摸着超舒服。 许陌被吓了一跳，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安然摸脸蛋。 怕小姑娘吓坏了，安然收回自己的手，轻咳了声。许陌坐回到自己的床边，整理东西。过了会儿，安然慢半拍地想起来，许陌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许陌？ 等会儿……2班。 她的眼睛都在发亮，猛地从床上蹦跶下来，有些惊喜地问：“你就是那个我偶像对你超好的许陌吗？” “啊？”许陌有些怔然，想了想，轻声问：“你偶像是谁啊？” “你怎么连我偶像都不知道，你不认识他吗？他超帅的。” 许陌眼前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她咬了咬嘴里的糖，没出声。 安然的偶像是陈琛。陈琛在一中里头是出了名的牛逼，安然对他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听说陈琛不光学习好，家里头有钱有势的，学校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可惜她只在学校里头偶尔见过几次，觉得这男生简直就是帅呆了。 “冷冷，你说对不对，我偶像超帅的！” 沈念瑶笔尖一顿，抬眼。 “恩。”她说。 在安然眼里，沈念瑶就是看破红尘的那种姑娘。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所以，她就给她取了个外号，就冷冷。难得的，她竟然对这件事情做出了回应。安然哇哇大叫起来，更加来劲了。 “对对对！白白，我告诉你，我偶像就是超帅的。”安然攥着许陌的衣摆解释，她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给许陌取好了绰号。 许陌有些无奈：“你偶像是……” “我偶像是陈琛啊。” 许陌楞了楞，她点点头，附和道：“恩，你偶像超帅。” 她下意识地看着放在桌上的奶茶。 小白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沈念瑶的思绪被打断，索性都放下手里的笔，心里一阵恍惚。 她和陈琛是同班同学，但她从来都没有关注过他。只依稀知道，班上有个男生，他脾气很坏。当时，她的心里只有学习，别的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她知道，这个阶段，她该做些什么。 她第一次注意到陈琛，是有一次外班的人，来了一群男生，前来找麻烦。班上的男生，压根就不是对手。动静太大，她放下了手里的笔，打算去找班主任。 恰巧在这时，变故发生，碰巧有人撞到了趴着睡觉的男生。 男生很淡定，踹开桌子，二话不说，掐着领头一个人的脖子就把他往墙上撞。很快，松了手。那些男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他似乎察觉到她望着这边的视线，男生慢悠悠地掀起眼帘，看了眼，又没趣地垂下眼。 颌骨线条削瘦好看。 像是电影里出现的古惑仔。 “阿琛，走啊！” 她听到别人在叫他，阿琛。 沈念瑶站在原地，莫名失神。 脑子里又浮现出男生的样子，心跳有些加快。 她摇摇头，把男生从脑子里彻底清除开。沈念瑶是个知道分寸的姑娘，她知道，有些喜欢早就该松手了。她笑了笑：“白白，欢迎你来到我们宿舍。” 许陌扭头，黑发又长又直。 唇微弯。 第136章 【089】二傻子啊 安然这边还在不断说着陈琛的帅气，过了会儿，看到站在这边的许陌，惊喜道：“白白，我们今晚去看看我偶像吧。” 也不等许陌点头，赵觅云毫不留情地泼冷水：“陈琛是通学生，周日才不会来上晚自习。” 安然耷拉着脑袋，显然是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高兴起来：“没关系，白白，我可以改天来个偶遇，嘿嘿嘿。” 许陌又和安然说了几句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桌子上的奶茶发呆，她总觉得这几天小白好像在生气，可她又不知道小白到底在生什么气。 原先她是想把这杯奶茶给小白的，现在，好像不可以了。 她垂着眼，发了会儿呆。 兀自拆开包装，喝了起来。 一如既往地甜。 可她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许陌收拾好东西，和舍友们打了个招呼，就先去了学校。 没吃晚饭，方才那杯奶茶，喝下去，已经饱了。 她背着书包，没扎头发，黑发松松垮垮地散在脑后。 沿着楼梯，一级一级地往上走。 她垂着眼，神情蔫蔫。 怔楞间，肩膀被人拍了拍。男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陌妹妹，你怎么来这么早！” 许陌扭头，是方允之，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女生很高，比方允之足足高了一个头，很瘦。女生的眼尾狭长，皮肤很白，长得很好看。她穿着高领毛衣，很厚实。两个人站在一块儿，许陌莫名地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又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可能是身高的原因。她慢半拍地想，过了会儿，她开口，声音软软的：“恩，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方允之揉了揉头发，指了指身旁的女生：“怕她不认识教室，她今天刚来，我们之前在网上有过联系。” 许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三人一起往上走，只有方允之和许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往往是方允之说，许陌答。女生很冷，绷着一张脸，没说话。在交谈中，许陌知道了那女生的名字，叫冷零，很冷的一个名字，和她莫名很搭。 冷零是c市人，这次来这边上学，是因为父母工作的调动。她在6班，就在转角，两人先把她送到教室。走的时候，冷零斜眼睨了许陌一眼，又收回眼，神情冷厉。 许陌有些茫然，女生已经进了教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冷零好像不太喜欢她。 “怎么了？回教室啊？” 许陌收回眼，回了教室。 * 教室里头，门窗紧闭，拉着厚重的窗帘，里头似乎是没有人。 “日天，日天，爸爸来了，快开门啊！”门被一把拉开，过了一秒，有个人飞快地从里头跑出来，哥俩好地把手臂搭在方允之的肩膀上。 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卫昊就忍不住开始吐槽起来：“之之，我和你说，我刚谈上恋爱，我就被绿了！” 方允之担忧地看了卫昊一眼，仿佛看到了他头顶上一片的青青草原。他叹了一口气，只能送给卫昊两个字：“节哀。” 卫昊啐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更加苦逼，就差没来一出卫日日哭倒长城了：“你知道那个绿我的人是谁吗？” “阿……阿琛？”方允之尝试着开口，也不怪他这么想。 以前，就曾经出现过一件这样的苦逼事。当时，卫昊觉得自己打篮球打得可厉害了，旋转跳跃，每一击，简直就是帅出天际。那会儿，每天都有同一个妹子在篮球场来回张望。一张望，就是半个学期。卫昊觉得这妹子，绝对是喜欢他。至于理由，用卫昊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妹子，每次一和他对上了眼，就红了脸。你说说，这不是喜欢，这还能是什么？ 隔天，听说有妹子在篮球场告白。 卫昊暗自嘚瑟，和一群小伙伴分享。 结果，下一秒，就啪啪打脸。 这脸都被打肿了！ 告白的是那妹子不错，但这被告白的人，就不是他了，而是陈琛。结果，陈琛连看都没有看那妹子一眼，扭头就走。背影那就那叫一个不羁，卫昊一时之间急红了眼。 他心想：好不容易以为有个妹子喜欢我？结果，是喜欢你的。那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嫌弃？ 当时，陈琛在学校里头，也无非就是个学习成绩好点，长得好点的小白脸。不怎么出名，卫昊和他也不怎么熟。越想越来气，拦着就想给这小白脸一点儿教训，结果，教训的是他自个儿。从此，他和陈琛也是不打不相识。 简直就是血泪情史啊！ 方允之不提起这茬还好，一提起这茬，卫昊脸上的表情就更加苦逼了。 看着这表情，方允之就知道不是陈琛了。他尝试着开口：“难不成是蒋寒？” 蒋寒，在学校里头，也是有不少女生喜欢的。 卫昊摇了摇头。 方允之把几个小伙伴都猜了个遍，没有一个是。他指了指自己，有些不耐：“不会是我吧。” 卫昊咬牙切齿，那气势，似乎是想将那个绿了他的人给生吞了。 “是转学生！要是碰到了她，老子一定要……” 方允之挪了下步子，许陌从他身后探出脑袋。脸上的表情，有些无辜，有些茫然。她冲着卫昊友好地挥了挥手。 卫昊：“……” 过了一秒，他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一直在这里啊？” 许陌抿了抿唇：“对。” 后边的门被他们堵的严实，前边的门关着。她觉得听别人讲话不好，想离开，又被方允之拉着校服衣摆不给走。没想到会听到这些，她觉得有些尴尬。更多的，是想要解释些什么。比如，她和尤蕊真的不是他想地这种关系。话到了嘴边，她就看着男生垂下了头。 卫昊倒退了几步，觉得人生真他妈的艰难？有什么比在别人背后说坏话，结果，别人就在你跟前还要艰难的呢？他上次去厕所没带纸都没那么艰难？！ 艹！他啐了声。 眉心蹙起：“你是谁？我是谁？我在哪里？” 许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是许陌，你是卫昊，这是学校。” 卫昊：“……” 这他妈是哪里来的二傻子啊！ 第137章 【090】好好学习 她竟然不看我。 一眼都不看。 ——《大魔王日记》 * 卫昊：“……” 这他妈是从哪里来的二傻子！ 不对，这二傻子好像是陈琛家的。 莫名的，卫昊觉得有点心虚。又想起来，昨晚喝醉了酒，给陈琛发的消息。 【阿琛，你被转学生绿了！】 这几个大字，出现在脑海里。瞬间，卫昊就整个人都不好了。阿琛是怎么回复他来着，好像是回的怎么回事。他害怕地瑟瑟发抖，也就什么都没有回。 现在阿琛家的二傻子，还把什么该听的，不该听的，都给听了个遍。 这他妈都叫什么狗事？ 明明被带了绿帽子的人是他，结果，这会儿，面对着身前女生茫然的眼，卫昊愣是把所有的怒气都咽了下去。 况且，要是他家女神知道了，说不定，会因为这个转学生而离开他。他早就看出来了，女神爱转学生比爱他多。嘤嘤嘤，人家太他妈的艰难了，不只要和男生抢小姐姐，要是和小姑娘抢小姐姐。 他把所有的气都憋回去，接上之前说的一句，和颜悦色地道：“要是碰到了转学生，老子一定要把她亲亲抱抱举高高！” 不要脸到了极点。 有人拍了拍卫昊的肩，动作很温和。卫昊转过身，有些嫌弃：“之之，你做……阿……阿琛？” 男生随意地站在那儿，身高腿长，遮住了大半的光亮。他的黑眸深邃，下颚线条削瘦好贱，轮廓分明。见卫昊看过来了，他的右侧唇角牵起，笑意带着点儿痞气：“你刚刚说什么？” 卫昊往后退了一步：“……阿琛，不是……” 陈琛往前走了一步，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嗯？”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卫昊想到了自己刚刚说的话：“……” 要是碰到了转学生，老子一定要把她亲亲抱抱举高高！ 不！他不是！他没有！ 他刚刚是当着阿琛的面绿了阿琛吗？ 这一定是他在做梦吧。 陈琛收回眼，斜眼睨了他一眼。又瞥了眼跟在后头的许陌：“你做什么？学习啊。” 许陌拿着书包，抿了抿唇，跟上前：“好。” 见卫昊还蹲在角落里，不挪窝。陈琛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嫌弃：“滚开。” 卫昊：“……” 惹不起，惹不起，向大佬递头。 * 教室里头几人抄的热火朝天，也不知道是谁往后瞥了一眼。见是陈琛，立马戳了戳自家小伙伴。他们连忙起身，想要站起来说些什么。 陈琛瞥了他们一眼，又没趣地收回眼。拉开旁边的椅子，就懒洋洋地倚着桌子，没出声。 几人没想到陈琛会过来，毕竟，听说陈琛连平时的课都不上，更别说是这样的晚自习了。无法，继续坐在兢兢业业地进行抄作业大计。就是坐着没那么随意了，总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朝着后边看。就怕陈琛一时之间，对他们做些什么。 这作业，是替卫昊抄的。卫昊从来都不写作业，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自己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作业，对他而言，也就是敷衍老师的东西。老师高兴了，他老子就高兴了。他老子一高兴，给的钱就多了，那他就更高兴了。 许陌看了椅子一眼，又看了陈琛一眼。 男生似乎没睡好，半支起头，闭着眼。 睫毛很长，在眼睑处打下深深的阴影。 他抿着莹润唇角不说话的样子，是这个年纪少年人独有的俊秀。 许陌收回眼，放轻了步子，不想打扰陈琛。刚走了一步，椅子就和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她转过头，往后看了一眼，开口询问：“小白，怎么了？” 陈琛扭过头，从鼻腔里带出一声哼腔，没搭理她。 许陌顿了顿，又看了陈琛一眼，就转身走了。 陈琛心想：要是许大圆乖乖过来认错，以后离那个叫尤蕊的女生远一点。要每天晚上和他聊天，他就可以勉为其难地原谅许大圆。 结果，他用眼角的余光一扫。许大圆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他气地心肝疼！ 可又拿许大圆没有半点儿办法。 她和小时候的她，完全不一样。以前，她多乖，多听话。现在，就知道，气他。当初，明明说好，会对他好！ 现在呢？！ 果然，女生这种生物是不能轻易相信的。 但他觉得许大圆肯定会忍不住来找他认错的。 他咬了咬牙，忍了。 * 晚自习，莫名奇妙的增加了两个人，特别是他们班大佬。对他们而言，压力是巨大的。虽然不知道大佬为什么过来，但是见大佬在睡觉。他们连翻书的声音都放轻了，生怕惹的大佬不愉快。 陈琛翻了个身，又换了种姿势，怎么也睡不着觉。趁着没人往这边看，他往许陌那边瞥了一眼。女生安安静静地坐着，垂着眼，露在外头的颈项又细又白。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更别说是扭头看他了。 陈琛觉得心疼肝疼浑身上下哪里都疼。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许大圆难道不应该过来看他吗？她难道不知道他生气了吗？他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可想到了蠢兮兮的许大圆，陈琛决定多给她一个机会。 他等啊等，等到晚自习的铃声都打响了，许大圆还是没有过来找他。 “阿琛，你怎么还没走啊。” 陈琛从来就没有上过晚自习，这晚自习，除了方允之，蒋寒，还有卫昊。其他人也不怎么来，更别说是陈琛了。 以往这个时候，连影都没有。 陈琛怎么可能告诉卫昊，他是为了许陌来的呢？他都等了许大圆好几天，谁让许大圆都没有给他发微信，实在忍不住了，他就过来了。 这会儿，他面沉如水，声线冷淡：“学习啊。” 简直就是把装逼给演绎到了极致，直让身边的一众小伙伴看得叹为观止。 这话也就幼稚园小朋友和朱昌茂信，别人，也就听听。 方允之拍了拍陈琛的肩头，又瞥了眼前面的女生，语气揶揄：“阿琛，那你好好学习。我们先走一步。” 陈琛：“……” 第138章 【091】拉钩上吊 许大圆 entschuldigung（道歉） ——《大魔王日记》 * 教室里的人，渐渐少了。 暖色光线下，稀稀疏疏的光打在男生的肩头。他背靠着墙，两条大长腿随意地摆放着。校服拉链没拉，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身上。他随意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却都在发光。有那么一种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赵觅云呆愣愣地看着，她和陈琛同班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陈琛会来晚自习。这一次，却过来了。为了什么，她心里也是知道的。 她看了眼旁边在背单词的女生。 女生脊背瘦削，拿着根笔，在纸上边画边背。 这么简单的单词，她早就背会了。可许陌背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背下来。 她什么都比许陌好，陈琛到底喜欢她什么？总不能是心地善良吧。赵觅云觉得可笑至极。 “云云，回宿舍了，你在看什么？”吴倩整理好书包，走到赵觅云身边，疑惑地问她。 赵觅云收回眼，让吴倩先等会儿。她走到许陌身边，轻声道：“陌陌，我们一块儿回去吧。” 许陌写单词的动作顿了顿，仰起脸看她。 灯光下，黑发散落女生颈边。 黑发雪肤，仰起的脸，白白净净的，可以看见脸上细小的绒毛。 她冲着赵觅云笑了笑，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轻声说，声音又轻又软：“不了，觅云，你先回去吧，我还没背完。” 许陌浑身上下，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纯劲。 陈琛一定是喜欢许陌的脸，真想刮花她的脸，要是刮花她的脸。 陈琛就肯定不喜欢她了。 赵觅云难以抑制地想，手指甲扣进肉里。她的面上还是带着笑容：“陌陌，不要紧，我们可以等你。” 许陌抿了抿唇，觉得现在学习的时间太紧张了。她不愿意耽误别人，她摇了摇头：“你先走吧，觅云，我等会儿就好了。” 正主都这么说了，赵觅云还能有什么办法，自然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她和许陌说了声再见，就跟着吴倩走了。 四周静谧，许陌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额角，呼出一口气，把书给合上。 她把门窗都合上了，把灯给关了，又检查了一遍，才离开教室。 高一教学楼，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整个教学楼陷入一片漆黑，很寂静。 * 许陌沿着黑漆漆的楼道，慢腾腾地往下走。 空气里，有不知名的花香，很馥郁。 耳朵里插着耳机，里头在放着英语听力。 一如既往的对话。 a：do，you，want，to，go，out，this，evening？ …… b：i，want，to，but…… 大抵是这类题型，不管是女生邀请了男生多少次，男生都不会答应。许陌漫不经心地想，决定再多听几种这样的题型。 “i，am，afraid……”声音戛然而止，耳机猛地被人摘下来。 她愣了愣，转身。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男生就站在她身后。 晚风拂动，月亮从云朵后面出来。 空气中馥郁的香气似乎愈加浓郁，借着昏黄的路灯，许陌看清了陈琛的脸。 男生站在那里，校服扣子没扣，松松垮垮的。身姿挺拔，眉眼如画。他的身后是万千星辰，却不及他一分。 “小白？”许陌下意识地叫出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 陈琛垂着眼，手里头拿着她的耳机，反复把玩着。也不吭声，就绷着一张脸，眉眼冷淡。他模样极好，明明是冷到极点的表情。由他做出来，却依旧美得如诗如画。 “嗯？”这声腔调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带着点儿鼻音，让人听了不自觉地耳朵发痒。 是小白。 许陌忽然觉得说不出话来，她眨了眨眼。 其实，她是觉得委屈的。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小白忽然就不理她了？她觉得很难过，还有点儿孤独。不，是很孤独。这样的孤独，是如影随形的。 小姑娘呆呆地待在那里，一动不动。肩膀耷拉着，垂着眼，看不清楚神情。但想必，一定是委屈的。 陈琛叹了口气，真拿她没办法。 他想。 陈琛脸上的冰渣子，逐渐瓦解。露出内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垂眼看她。 一眨不眨的。 他的眼睛很亮，里头似乎是有星辰大海。 陈琛用手轻轻推了她一下：“许大圆，做什么啊？快起来，回宿舍了。” 大抵是今晚的夜色太动人，他的声音是难得的柔和。 哄小孩似的。 怕被抛下的不安，独自来到陌生环境的不安。所有的委屈瞬间就爆发出来，似乎是多年的难过。这一瞬间，都有了爆发的借口。 许陌蹲在原地，哇地一声。 这么多年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喜欢哭唧唧的许大圆了。可是，好像，不管过去多久。只要在小白面前，她就无法隐藏自己真正的心情。 陈琛脸上的表情一僵，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烦躁地捋了把发，轻轻地挪动步子，蹲下。伸出右手，轻轻推了推许陌：“别哭啊，许大圆。” 许陌压根就听不见，她哭的浑身颤抖。蜷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 陈琛的手一僵，又松开。轻轻在她肩膀处，拍了拍，一下又一下，带着诱哄。 “乖啊，许大圆。” 不知道过了多久，道路两旁的大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许陌仰起头，揉了揉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 可怜巴巴地伸出小指，摆在陈琛面前。 陈琛看了眼，在心里叹了口气，伸出大一号的小指。 小指被人轻轻勾了勾，就像是在心上挠痒痒。 女生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哽咽，一字一句道：“拉钩上吊不许骗，骗人就是乌龟王八蛋。我和小白是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 陈琛：“……” 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总觉得他好像不太愿意当这个好朋友。 许陌半点没察觉到陈琛的不对劲，她垂下眼，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陈琛的小指：“小白，我们说好啊。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生气超过一天的时间，好不好啊？” 女生仰起的脸，还带着泪痕。眼眸晶亮，隐有水光。 “好。” 大概是被什么蛊惑了，陈琛听到自己这么说。 第139章 【092】带你食屎 许陌轻手轻脚地回了宿舍。 下意识地站在走廊上，背着书包，趴在扶手上，往下看。 暮色四合。 男生的身影渐渐地在黑暗里远去。 她收回眼，推开宿舍门。 安然在敷面膜，见许陌回来了，欣喜地凑到她面前。轻声问：“白白，你和我偶像进展的怎么样啊？” 赵觅云眉心微蹙，手机还在不断地刷着最新时讯，但是心思早就飘远了。许陌和陈琛待在一起那么久，才回来。他们去哪里了？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她难以抑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男生的身影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他垂着眼，轻声答道，好。 心口热热的，有些发痒，浑身都不对劲。 到了嘴边的他是我的好朋友，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支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回答出来。 安然嘿嘿了两声，细细地打量着许陌，声音有些猥琐：“白白，你和我偶像亲亲了没？” 许陌愣在原地，没有了反应，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砰”地一声，手机从赵觅云手里掉下来，发出很大的声响。她忙俯下身，捡起手机，屏幕已经碎了。赵觅云的面上没有什么异样，见几个人都在看她。她淡声解释：“我有些困了，没拿稳。” 没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沈念瑶看了赵觅云一眼，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念瑶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眼嘿嘿傻笑的安然，还有不知所措的许陌，轻声说：“安安，别闹了。” 安然瘪瘪嘴，有些委屈，但还是自顾自地上了床。 11点，准时熄灯。 放置在床边的手机发出轻微声响。 许陌把它拿在手里，打开，是一条消息。 她缩在被窝里，捂得严严实实的。没让手机的亮光泄出来，怕打扰了舍友睡觉。 小白：【entschuldigung】 许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打开百度，搜了一下。 对不起。 她看着那三个字失了神，抿抿唇，什么都没回。 赵觅云看着对面床上的人，蜷缩成一团。她有些烦躁，怎么也睡不着觉。 一闭上眼睛，就是陈琛冲她笑的画面。想了想，她给校外追求自己的人发了条消息。 【你不是喜欢我吗？学校里面有人喜欢我，你看怎么办。】 那头那人没有及时回复，赵觅云轻笑出声。估计这厮又是在哪里鬼混，何必说什么喜欢？男人都是一个德行，见一个爱一个。要不然，就和她爸一样，没出息。连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养不活。 她想。 除了陈琛，光是想想那个漫不经心的男生冲着她笑的画面，她就觉得受不了。得到陈琛，已经成为了她的一个执念。 * 周一。 唐芝作为班主任在早自习期间就出现在班上。 她宣布了几件事。 第一件是学校广播体操即将开始，希望同学们加强训练。 第二件事是最近几天在学校里头发生了恶意伤人事件，已经引起了学校方面的关注。 班级里头开始哗然。 “这都是在学校里头，怎么就开始伤人了呢？” “不是吧，听着，怪吓人的。” “谁知道呢？我听说了，有朋友看到被打的是个男生，好像现在还在医院里头住着。” “真的假的，下手这么狠。” “我跟你说，听说里面还有一个高三的学长，挺帅气的。结果，估计揍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惨啊。” “你知道是谁吗？” 那人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在小伙伴耳边说：“听说是陈琛。” “真的还是假的？”那人哇哇大叫起来，下意识地回过头看陈琛。又想了一下，陈琛平日里头的所作所为，还真有可能。 “当然是真的……卧槽！谁掐我……” “我啊。”方允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模样阴沉。他是最见不得别人说陈琛半点不好的，一是他和陈琛有小时候的情谊在，二是他当时虽然不在，但是事后听卫昊说过，他是最明白这事情的经过的。 这群人，什么都不知道，瞎比比个什么劲儿。见到阿琛，就跟狗一样，就差摇尾巴了。 见许陌的脸色不是很好，方允之本来是想拍拍小姑娘的肩膀的。一想到阿琛那性子，手在半路就停下了，讪讪地收回来。轻声安抚：“别听他们乱说。” 许陌点点头应下了，他们说的那个高三学长，是那天的那个学长吗？她有些担心。 唐芝拍了拍黑板，示意大家要安静下来。 她走到陈琛的桌子旁边，敲了敲桌子。 “陈琛，出来一下。” 男生难得的没睡觉，手里捏着根笔，漫不经心地转悠着，神态悠闲。俊美无俦的少年人，随意地倚在那里，眉眼如画。 听到这话，他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看了唐芝一眼。 放下手里的笔，和唐芝出去了。 班级里头瞬间炸开。 特别是刚开始说话的几个。 恨不得昭告天下陈琛就是那个打人的人。 他早就看陈琛不爽了，凭什么就他一个人搞特别。上课睡觉，成绩还顶呱呱，指不定成绩是怎么来的。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喜欢的女生喜欢陈琛，还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平日里头，他就是敢怒不敢言。这会儿，正主都走了，他也就没必要压低声音了。 “要我说，肯定就是陈琛干的。” 方允之听得眼睛都红了，什么叫做就是陈琛干的。 他拍了拍桌角：“闭嘴。” 没人搭理。 后面坐着的卫昊，一脚踹开桌子，把那个还在瞎比比的男生拎出来。 “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声，老子带你去厕所吃屎，你他妈信不信！” 卫昊也就在陈琛面前，伏低做小。在没认识陈琛之前，他在学校里头可也是牛逼的很。最近几年，收敛了脾气。这些狗杂种，是当他不存在了吗？ 那人吓得抖若筛子，面无血色。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卫昊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你给老子弄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知道吗？” 那人点点头，半句话都不敢说。 他怎么忘了，还有这个煞星在。 第140章 【093】溜须拍马 卫昊虽然在陈琛面前怂地跟个小绵羊一样，但是前几年，不认识陈琛的时候，也是学校里头的风云人物。他是个学渣，渣得不能再渣的学渣。要不是，他老子有钱，捐了座图书馆，指不定他这会儿在哪里上学。 年少轻狂的时候，他也是学校里头的小霸王。 家里头有钱，又是独子，性子暴躁。 要不是后来被阿琛打击的收起了獠牙，哪里还会有这些垃圾在他眼前叫嚣。 卫昊跃到桌子上，站稳。唇角一咧，露出雪白的牙，把那人一脚踹出去老远。 “嗨，我2班的小伙伴们。在这个班级里面，自然阿琛是老大，我是老二。要是我他妈再听到你们逼逼阿琛，是什么下场，你们知道吧？”卫昊呲牙，露出一口大白牙。视线在众人身上梭巡，众人都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卫昊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从桌上跃下来。 他拍拍手，把地上的那个男生扶起来。温柔地摸了摸男生的狗头，和他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乖，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人瑟瑟发抖，生怕卫昊打击报复。 卫昊眯着眼睛看他，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怎么，怕我报复？我是这种人吗？” “昊子哥，当然不是了。我叫刘徐。”刘徐忙不迭地回道。 卫昊转身，看了他一眼：“刘徐？溜须拍马？真是好名字。” 刘徐敢怒不敢言，垂下眼。 卫昊摆摆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滚。刘徐走了几步，卫昊又叫住他：“那个叫刘徐的，我就是这种人。” 刘徐心里一琢磨，一疙瘩。 ——“怕我报复？我是这种人吗？” ——“我就是这种人。” 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估摸着有一段时间，是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卫昊看着刘徐的便秘脸，心情大好。就朱昌茂神色有些不对劲，连忙问道：“富贵你这么瞅我干嘛？” 朱富贵能说自己刚刚被日天那出给吓到了吗……肯定不可以。他咽了口口水，摇摇头。 * 办公室。 周围的老师都去上课了，唐芝关上办公室的门，侧身，去接了杯水。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男生，她点了点椅子，示意陈琛坐下。 想到了别班的老师告诉她的消息，她眉心微蹙。其实，她是挺喜欢陈琛这个男孩子的。虽说上课不听讲，但是架不住成绩好，家世好。做事情也让她放心，就是在学校里头，似乎是有些无法无天。 只要他不在学校里头惹出太大的事，在学校外头做了些什么事情，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成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别的老师告诉她，陈琛把人都打进医院的时候，她还是不相信的，她还是相信陈琛的人品。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打消了一切念头。 陈琛脸上没什么异样，他自顾自地坐下。想到了唐芝是许陌的小姨，脸上多了几分真心的笑容。不再是平日里敷衍旁人的笑容。 这俊美无俦的少年人，安静地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幅画。微微勾起的一抹笑意，清新而纯净，让人想到了被春雨洗过的竹林。哪里会有人把这样的少年，和学校里头无法无天的小霸王联系到一起。 唐芝叹了口气，轻声问：“陈琛，你知道吴添吗？” 陈琛看着她，不答反问：“怎么了？老师。” “他被打了，现在在医院。” 陈琛没吭声，半点情绪都没流露出来。 僵持不下，过了几秒，唐芝叹了口气：“你老实告诉老师，是你做的吗？” 陈琛有一副好模样，生得唇红齿白。他侧脸光洁，鼻梁高挺，抿着莹润唇角不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无害的少年。此时无害少年，抬眼，看了唐芝一眼。轻笑出声：“老师，我向来最关爱同学，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指不定是吴添同学，走路不小心，撞着什么不该撞的东西。” 听听，这话说的，简直就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可偏偏陈琛脸皮厚的，脸不红气不喘的，像是半点都没觉察到自己有哪里说的不对劲。 唐芝一噎，但是又不好说些什么。 陈琛见唐芝这样，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冰冷，不紧不慢地答道：“老师，要真是我做的，他可就不只这个下场了。” 陈琛这张漂亮的嘴里，压根就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但是唐芝硬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有了陈琛这句话，她也算是稍微安心了点儿。没办法，她只能让陈琛先回去。别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陈琛说了声再见，轻轻把门关上。 * “阿琛，阿琛。这儿，这儿！” 几人等在外边，卫昊是第一个看到陈琛身影的，笑容浮现在脸上。看着，有些傻。 虽说是知道阿琛一定是没什么事情，但还是没有看到之后心安。 陈琛眉梢一挑，懒洋洋地看他一眼。插兜，从他身边走过。 几个小伙伴都跟在陈琛身边。 被冷落的卫昊也没有半点不自在，自顾自地追上前。 “阿琛，我跟你说。班上那个叫刘徐的，跟狗一样，刚刚还在说你坏话。” “对了，阿琛，转学生好像是挺担心的。” “阿琛？阿琛？你怎么走了？” 卫昊快步跟上前。 几秒后，耳边响起李越泽嘲弄的语调。 “日天，和狗计较什么，怪掉价的。” 李越泽家里上数几代都是有钱的，他个子高高，戴眼镜，斯文清俊。看着，就是个文化人。是文化人不错，就是嘴巴毒了点儿。不过，他这毒舌都是对外的。 卫昊一琢磨，乐了。 “果然，还是阿泽你厉害。” “不过，阿琛这么着急是去做什么？”一时之间，卫昊有些纳闷。 他是个脑子不开窍的，李越泽到现在都没琢磨透，那个高三的学姐到底是看上这个单细胞生物哪里了。 估摸着是傻人有傻福，他笑骂了声：“傻子。” 走了。 卫昊：“……” 这一天天的，都在胡说八道些啥？ 他怎么没听明白呢？ 第141章 【094】阿厌阿厌 2班闹腾的动静挺大的，上厕所要经过这里。 隐约听到了陈琛，打架，高三学长，这几个词。秦初雪愣愣地看着2班门口，垂下眼。想了想，给2班里头的人发了条消息。 那人是她小学同学，以前喜欢过她，两人互相加了联系方式。 【你们班怎么了？】 那人很快就回复了：【是陈琛，听说陈琛把高三学长和你们班的那个流氓给打了。】 【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是我和你说的。】 秦初雪蹲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那几个字眼发呆。 高三学长……是那天那个男生吗？ 她垂下眼，捏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指骨泛白。她是再明白不过，事情的真相。与陈琛没有半点关系，反而是和秦厌有关。 眼前又浮现出秦厌猩红的眼，还有蜷缩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男生。 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什么，瞳孔紧缩。 她顺着来时的路，飞快地回到教室。气息微喘，视线转向班上垃圾桶旁边的小角落里。秦厌在教室里头就是一个隐形人，所有的人都不把他当一回事。秦初雪抓住一个人，急切地开口：“你知道秦厌在哪里吗？” 那人瞥了她一眼，有些疑惑地说：“我怎么知道，你找秦厌做什么？” 有那么一种人，在班级里面是不受待见的，秦厌就是这种人。他在班级众人的眼里，就是一只臭虫，一只不该见到天日的臭虫。没有人会与他为伍。 他不在这里，他能去哪里？ 脑子里头嗡嗡作响，秦初雪想着所有秦厌能够去的地方。她没有回应他，慌乱地转身离开了。 那人骂了一句神经，就走了。 * 学校天台。 风很大。 他很瘦，校服拉链没拉，衣服鼓起一大块。骨节分明的手里捏着根烟，也不抽，火光明明灭灭。他垂着眼，长长睫毛覆在眼角，打下一片阴影。 “秦厌？” 闻声，秦厌侧了侧头，露出一张笼着烟雾的，淡漠如水的脸来。 见是她，又没趣地收回眼，神色冰冷：“有事？” 秦初雪没有上前，静静地站在原地没动。到了现在，她依旧觉得委屈。大抵是她见到过，秦厌在别的女生面前流露出的柔软。可在她面前，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这样孤僻又荒凉，除了这些，她竟再也没见过他流露的别的情绪。 压下眼底的情绪，她面前流露些许担忧的情绪：“方才那些是你做的吗？” 秦厌唇角轻轻牵起，扔了指尖半截烟头，抬脚碾灭。走到她面前：“你指的是什么？” 身后是墙角，无处可退。男生撑着手臂，把她堵在墙角。秦初雪从来都没和秦厌靠的这么近过，这样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她可以看见男生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薄而绯红的唇角。 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脸上涨得通红。耳边是男生呵笑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不是喜欢我吗？这样就受不了了。” 秦初雪脸上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咬咬唇，想到了来这边的目的：“吴添，还有那个学长的事情是你诬陷给陈琛的吗？” “诬陷？”秦厌喃喃低语，直起身。目光在秦初雪的身上来回转悠，神色淡淡的：“是我又怎么样？不是我又怎么样？” 秦初雪怔了怔，她忽然就说不出话来。她垂着眼，望着地面。过了会儿，才开口：“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秦厌没再回她，转身就走。 背影冷漠。 秦初雪愣愣地看着。 阿厌，阿厌，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没关系的，什么都没关系的。 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的心都要碎了。 秦初雪蹲下身，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头流出来。 * 陈琛离开办公室，径直往教室里头走。 后面的卫昊，还没整明白，阿琛到底要去哪里？以往，他们被教训了，二话不说，就溜出去玩。阿琛这不是回教室吧？ “阿琛，你去哪里啊？” 男生的步子顿了顿：“学习啊。” 卫昊：“……” 这整天上课睡觉的阿琛也学习了？他信了。 李越泽拍了拍卫昊的狗头：“行了，走吧，我们也跟着去学习学习。” 没辙，他们几个也就只能回去了。 陈琛沿着小路往教室里头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着这边走过来。 他楞了楞，往那边看去。 许陌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顿住了步子。 她站在那里，沐浴在阳光里。 黑发披了满肩。 露在外头的颈项又细又白。 空气里，有不知名的花香，很馥郁。 有风拂动，把风的香气吹了过来。 她唇微弯，气质安静，柔柔叫他。 “小白。” 声音又轻又软。 陈琛喉结滚动了一下，心间像是被什么挠过了，痒痒的。他收回眼，舌尖微微翘起，舔了一下润泽的唇角。 别开眼，没看她。声线压低，应了声：“恩。” 身后几个男生的步子都停下来，顺着男生的视线，一眼就看到了许陌。 卫昊对许陌是有意见的，谁让他家女神爱许陌胜过爱她。但是，当下的情景，俊男美女，双双对视。他觉得美得冒泡。 当下，就吹起了口哨。 “呦呦呦，阿琛，你这是在撩妹子啊。” 陈琛没搭理，倒是许陌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笑了笑。 “滚开。”陈琛骂了一句，往后瞥了卫昊一眼。 “哼，果然是重色轻友的阿琛。”卫昊瘪瘪嘴，小小声说。 李越泽嫌弃地看了眼小小声的卫昊：“你可就行了，那不是你家女神吗？” 什么？ 卫昊一听，激动了。哪里还记得陈琛的事情，完全把重色轻友演绎到了极致。 “哪里？哪里？” 李越泽笑骂了一声，下巴微抬，朝着远处一指。 卫昊也没计较，顺着李越泽指的方向看去。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李越泽揶揄的声音：“就前面那个小树林，你女神好像……” 小树林，是一中学生私会的地方。一到了夏天，就有很多的野鸳鸯。教务处的老师专程打着灯，去小树林逮小情侣。夏天，一定是一逮一个准。 第142章 【095】是男厕所 小竹林，是一中学生私会的地方。一到了夏天，就有很多的野鸳鸯。教务处的老师专程打着灯，去小树林逮小情侣。夏天，一定是一逮一个准。 接下来的话，李越泽就不说出口了。 他扯着唇角看戏。 他在陈琛这一帮人里头，看着是个正常人。实则，他才是那个一肚子坏水的。稍不注意，就会被坑个底朝天。 方才，他是看到了日天的女神。至于他女神和谁在一起，他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树林就在教学楼的后面，一侧是操场，一侧是人造湖。确实是小情侣约会的好地方，李越泽托着下巴点了点头。 啧，一出好戏。 * 小树林。 尤蕊和冷零沿着小道走着。 “怎么把自己给弄成这副德行了？”尤蕊没忍住，问出声来。方才看到冷零的时候，她还不敢确认。没成想，还真的是冷零。 冷零烦躁地捋了把头发，骂了声艹，才冷淡地回应道：“过敏。” 尤蕊笑出声来，又看了眼男生此时的模样。 黑发披肩，这样，抿着唇角不说话的样子，还有几分冷美人的气质。 “零，别说，你还挺好看的。” 冷零没搭理她，过了会儿，才和她说：“别告诉别人。” 尤蕊一时之间，有些纳闷。上下打量着他，又发现了异样的地方：“你怎么穿着女生校服。” 一个人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男生眉眼精致，脸庞白皙。因为大笑，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眼底似有秋水波光，潋滟生波。那模样，真真是雌雄莫辨。 他眼里，难得出现几分真心的笑意。 笑骂道：“有个傻子搞错了。” 尤蕊和冷零认识好多年了，难得见到冷零这样，唇角带笑，说一个人是傻子。这厮素来毒舌的不像样子，这样带着宠溺的语调直让尤蕊大开眼界。 她盯着面前的男生，研究着他脸上的表情。突然旁边传来一声男声，带着几分委屈：“蕊蕊，他是谁啊？” 卫昊也不是个真傻的，还知道要宣告主动权。抢先亲昵地叫尤蕊，他轻哼了一声，那人一扭头，卫昊愣住了。 这是个个子特别高的女生，站在尤蕊身边尤其显得高。她很瘦，眼尾狭长，长得很好看。面上带着几分冷意，看着，就不是好相处的。 卫昊一时之间，觉得哪里有些怪异，没等细想。那人已经开口，音色很好听，宛如泠泠冷玉在泉水中敲击发出的声响。带着几分雌雄莫辨：“卫昊。” 陈述的语调。 卫昊一时还没琢磨透，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女生。那个女生已经扭过了头，毫不客气地说：“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啊。” 尤蕊：“……”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是邻家弟弟，一个是小男朋友，谁都不是好忽悠的主儿。索性，谁也不搭理了。 卫昊当时就火了，这妹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眼光不怎么样？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不怎么样吗？ 可对上女神息事宁人的眼神，他的火瞬间就萎了。 冷零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切了一声，收回眼：“我认识很多优质男生，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明摆着找事。 卫昊磨了磨牙，看在冷零是女神好朋友的份上，忍了。 冷零可不是个好相处的，本就对这个叫卫昊的，没什么好印象。再加上，他上来，就宣誓主权的行为。立马，就决定，要给他点儿下马威。 他的目光瞥过去，像是带着根刺。 吐出一个字：“丑。” 卫昊：“……” 这么多年，他的美貌虽说是不及阿琛，但好歹也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怎么在眼前这妹子的口里，就变成了丑。这卫昊能忍吗？必须忍不了。 眼见着两人快要打起来了，尤蕊叫了声停。 “好了，卫昊你先回去。” 卫昊：“……女神我……”他果然是最弱小最可怜的，嘤嘤嘤了。 尤蕊像是没有听到，又嘱咐冷零：“零，你也回去吧。” 冷零哼了一声，走了。 见着冷零是和自己一样的，卫昊高兴了几秒。一想到，自己才是女神正儿八经的男票，这真是太不公平了。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头发被人摸了一把。 他扭头，女神在冲着他笑。 脑子里晕乎乎的，他也离开了。 * 离开了小树林，卫昊嚼着口香糖，慢腾腾地走在小道上。 忽然，觉得有点尿急。 当下，就找到了最近的厕所。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男厕所前徘徊。这猥琐的身影，让卫昊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可不就是刚刚那个妹子。瞧妹子这模样，是想去男厕所上厕所？ 被自己做的假设，给惊呆了。 瞬间，卫昊看着冷零的眼神，都变得诡异起来。 他要不要去告诉女神，她的好朋友好像是个变态。 他打了个哆嗦，决定，誓死捍卫自己的节奏，他的清白是女神的。 冷零打量着来往的每一个人，决定，等男厕所人少点的时候，再去。 他在原来学校的时候，也会因为长头发引来很多人的关注。但他性子淡漠，对这些人的话语不是很在意，左右惩治些长舌妇就好了。这次，来这边，一是由于父母工作的调动。二是为了见网友。 这个网友就是方允之，两人认识很久了，也没说性别。这是两人的第一次面基。方允知之的性子很可爱，在之前，两人交谈时，冷零就知道。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在方允之把女生的校服递给他的时候，他没拒绝。也就有了如今这般状况。 他难得的，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但是，想到了方允之。 算了吧。 见四下无人，他抬步就往里头冲。 “嘴毒的丫头，你往哪里冲！”卫昊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没想到，这妹子，真的往男厕所跑。 冷零的步子顿了顿，眉心微蹙，已经知道了这人是谁，低低骂了声艹。 卫昊往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着他。伸手，指了指上方的标志。 “你看清楚，这里是男厕所？” 第143章 【096】拆散鸳鸯 “你看清楚，这里是男厕所？！” 冷零自然是知道这是男厕所，要不是男厕所，他也不会去。他不去男厕所，难不成还去女厕所？哪来的傻逼！他轻哼了声，没搭理卫昊，自顾自地往前走。 “你怎么回事？都和你说了，这是男厕所！你怎么还往里头跑？”要是这不是女神的好朋友，卫昊才不会搭理她。最多是笑着骂声变态，全当笑话看了。 这人还在叽叽歪歪个不停，冷零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关你屁事？” 卫昊：“……” 这他妈是从哪里来的嘴毒的丫头？ 他要是再理会这丫头，他就是狗？ 让她长针眼？ 卫昊冷着眼看冷零进去，等着她等会儿尖叫着出来。可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人，反倒是来来往往的人，奇怪地看着他。卫昊也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怪掉价的，可总不能进去吧，里头可是有个妹子在上厕所。 他索性，拿出手机，旁若无人地开始打游戏。 反倒是里头正在方便的男生，楞楞地看着冷零，半点儿都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没动弹，手里的物事立刻就失了准头。一时不知道该继续，还是该收手。 冷零凉凉地觑了他的东西一眼，立马，拉开拉链，掏出自己的东西。 声音带着几分嘲讽：“小东西。” 那人：“……” 可对着那张漂亮的脸，什么也说不出口。 冷零洗干净手出来。 “菜鸡！”身后有人凉凉地看着他。 卫昊一惊，女生插着兜，嘴里叼着根烟，烟雾往他脸上喷。 他一时不察，被呛了个正着：“你……” 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冷零切了一声，斜睨他一眼：“在厕所里吃口香糖的傻子。” 傻子昊：…… 他扭头，女生已经走出去老远。 这他妈都叫做什么事？他啐了一声，抬腿往里走。里头站着个男生，傻愣愣的。也不知道刚刚看到了什么，估摸着是受到的惊吓太大了。 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不小不小。” 卫昊瞥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兄弟，拉链先拉回来吧。” 那人猛地反应过来，却夹到不该夹的，龇牙咧嘴。 * 下一节课。 是灭绝师太的课，她是个中年女人，教化学。穿着黑色套装，常年不苟言笑，身材高瘦。她的目光在教室里几个空位上看了眼，心里已经有数了。 “上课！” “起立！”班长喊了一声，全班起身：“老师好。” 黄莺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好了，同学们，把书打开到第169页。” 簌簌的翻书声。 黄莺手里边拿着本老师专用书，一笔一划地往上面写着板书。她的视线在后排男生身上扫过，男生趴在桌角，只露出一个漂亮的后脑勺。 她眯了眯眼，有些不喜，但是也没说什么。 黄莺是2班这几个老师里头，对陈琛成见最深的一个。要她说，别说是什么天才人设了。作为一个学生，连最基本的上课遵守纪律都不到，简直就和他那个不着调的妈像了个十成十。黄莺和孙恬以前是同学，谁成想，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男神，竟然轻而易举就被一个学渣给追到了手。再加上这些年来，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对于陈琛，更是看不上眼。她私心里觉得，要不是陈斐被孙恬给蛊惑到了，怎么可能喜欢她。 她想地有些出神。 “报告！” 一道响亮至极的男声在背后响起。正值青春期，男生的声音并不是很好听，刺耳的很，像是公鸭嗓。 黄莺收起书来，转身。 见这人是卫昊，皱了皱眉头。一眼就认出，这人是陈琛的狐朋狗友。心下越发不喜，问道：“去哪了？” 卫昊是个粗神经的，哪里知道灭绝师太的不对劲。他随意地答道：“上了个厕所。” 要是别的老师，也就让卫昊进来了。 黄莺把眼镜往上提了提，指了指外面：“出去。” 卫昊：“……” 真是咋了？ 他真的就是上了个厕所！ 行吧，出去就出去。他对于罚站这样的事情，没觉得有什么可抗拒的。想都没想，就推开门，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贴心地把门给关上了。 他自己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看在黄莺的眼里，就是不把她这个老师放在眼里。她狠狠地敲了敲黑板，意有所指地开口：“同学们，马上就要月考了，希望同学们抓紧时间复习。不要像有些同学一样，成天就知道找借口。不想上学，就别上了。” 正在踮起脚尖往里头望的卫昊：“……” 这是说他吗？ 大概是吧。 这也太狗了吧，他不就去上了个厕所吗？估计灭绝师太更年期快到了，他没放在心上。 不在意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校园里头，绿草如茵。 他心情大好，过了几秒，愣住了。等会儿，那不是之之那小子吗？之之旁边那个女生，不就是那个毒舌的不得了的女生吗？ 卫昊觉得纳闷，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群里。 手动@方允之。 女神的小奶狗：【之之美人儿，从实交代。】 过了几秒，没人回应。不用看卫昊也知道，阿琛一定是在睡觉，富贵那厮一定又在偷偷吃东西。至于蒋寒，还有李越泽，估摸着在好好学习。这两个人，可最爱装逼了。卫昊觉得有些无趣，把手机放进兜里，趴在栏杆上往下看。见方允之还在和那个女生在叽叽歪歪地说些什么，模样亲密。 这他妈叫做什么事情啊？ 那个毒舌女生不会是要和他可爱的之之搞在一起吧？ 想想那个画面，他就觉得害怕，抖了抖肩膀。 拿起手机，就准备炮轰方允之。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这还是卫昊头一次做拆鸳鸯那样的勾当，他觉得有些不地道。但想了想那个女生的嘴脸，顿时觉得两人要是在一块儿，方允之一定是被欺负的主。 他对于拆散人家，不是很在行。 正准备上网搜点资料，现学。 叮咚。 一个微信消息弹出来。 第144章 【097】不甘心啊 “叮咚。” 一个微信消息弹出来。 肯定是之之美人儿，还没来得及高兴。他瞥了眼，竟然是蒋寒？！ 卫昊觉得有些疑惑，寒子不在里头装逼。当个好学生，怎么还玩起手机了。他点开消息。 【他们是怎么回事？】 质问的语气。 卫昊默默地读了一遍，怎么觉得这么怪异。好像是男人看到了他的老婆出轨了！？ 被自己的想法给雷到不行的卫昊：“……” 忙拍拍自己的脑袋，把这些想法甩到脑后。 方允之本就不是什么喜欢学习的人，逃课是常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灭绝师太的课，方允之回回都会在。这有这回是例外的。 他不在，蒋寒也就没多大心思在学习上了。灭绝师太在上边说的到底是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到。视线一直在方允之的座位上转悠。 他……能去哪里？ 俊眉拢起。 方允之不在，蒋寒也就留了几分心思在手机上。生怕他到时候有事找他，他没有看到。 他的信息没等到，倒是等到了卫昊发在群里的消息。 俊男美女，两人靠得极近，像是在亲吻。 那个照片有多令人养眼，他就有多无法忍受。 蒋寒是想过这么一天的，方允之会遇到喜欢的姑娘，和他在一起，两个人甜甜蜜蜜地生活一辈子。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他，还没做好准备。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放大图片。 这么多年，他是知道方允之的性子的，不是随随便便的人。以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征兆，怎么忽然就和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生在一起。这不可能的，一定是假的。 他自己也是个爱玩的，爱泡妞的。平日里头，被卫昊看到。发在群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的照片，无非是借位罢了。 蒋寒告诉自己，没必要为了照片捕风捉影。 找卫昊，对，找卫昊。 怎么会没人回？ 他又发了一条。 男生的眼神涣散，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像是失去了所有光泽。 吴倩抿了抿唇，收回眼。 唇微动。 蒋寒，这是怎么了？ 她喜欢蒋寒很久了，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男生情绪的变化。难道是家里头出事了？她没往别的方面想，吴倩知道，她喜欢的男孩子。有一双漂亮的眼，那双眼里，皆是凉薄。 吴倩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喜欢蒋寒。 这样的男孩子，就像是风。 风会吹散云，但是，风不会停留。 没有人能把他留下，她亦然。 * 卫昊还没组织好语言，那头蒋寒的消息就一条接着一条发过来。 【他们两个是在一起了吗？】 【那个女生在什么名字？】 【我怎么之前从来没见到过。】 卫昊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就是之之疑似有女朋友了？ 他都没着急，寒子着急啥？ 难不成是？ 卫昊摸了摸下巴，觉得说不准那个毒舌妹子，是蒋寒也喜欢的。 毕竟，那妹子嘴巴毒了一点儿。可这长得，倒是也还行。 一琢磨，他坚决不能让他的两个哥们，同时掉进火坑里。要是还因为一个女生，大打出手，那真是太可怕了。 卫昊立马给蒋寒回了一条。 【这女生嘴巴很毒，性子很差。】 【没人会喜欢她。】 言外之意是，那你也别喜欢了。 等了会儿，没人回，卫昊就继续看热闹了。 蒋寒垂着眼，看着桌洞。 舒了一口气。 那女生性子这么差，他一定不会喜欢的。 对吧？ 一定是。 可一闭上眼睛，就是方允之冲着那个女生笑的画面。 指腹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了几下。 【之之，去哪里了？】 【给我带包烟回来。】 一贯的语调。 没人回应。 蒋寒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强迫自己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收回来。 要是他们真的在一起？ 他能怎么办？什么都不能啊 可终究还是不甘心。 那是他头一次真心喜欢的人，可没人会同意。 他们都会觉得恶心，蒋寒知道的。 就这样吧，当好朋友。 他告诉自己。 * 校园小道。 风很柔。 “之之？” 冷零说，他的声色很好听，压得很低，带着几分雌雄莫辨。听到人耳朵里头，莫名的发痒。 方允之揉揉了发痒的耳朵，疑惑地看向“她”。 俊秀的少年，睁着一双晶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他。 又来了，又是这个感觉。 心间痒痒的，有些发麻。不排斥，冷零惊讶地发现，自己有些喜欢这个感觉。 “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吧。”冷零望向他，已经下了结论，不容方允之质疑。 方允之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点头，好脾气地应下了。 两人是在网上玩一个很火的游戏认识的。方允之是个游戏菜鸡，他自己是有逼数的。虽然心里有逼数，但是方允之并不想承认。不仅不想承认，他还特别注册了个小号，悄咪咪地练级。事实证明，他大概就是个游戏废柴，不管怎么练，也没用。 他心里一寻思，想到了很多人的做法。方允之也想抱大腿来着，他连伪音都练好了，是个小萝莉的声音。可等到真的找到了大神，他也真这么做了，就这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有一次，大神提出加微信。方允之寻思着，你是大神，你做主啊。这必须得同意啊。结果，头一次语音。太紧张了，方允之开口就破了。毕竟，他自认自己是个良民，不干骗人的勾当。虽说他声音很好听，但到底还是和小萝莉是有区别的。 方允之知道，这事都是自己的锅，也就坦白了。 那头大神没说什么，方允之还担心了好一段时间。 结果，大神照样带他打游戏，上分。 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抱着大腿。 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方允之觉得大神可真好。 这次大神说要来a市上学，方允之多嘴就多问了一句。 结果，竟然是同一个学校的校友！ 两人约定好在学校门口见，结果？！ 大神还是大神，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可这性别却变了。 莫名其妙，大神变成了女孩子，还是一个超级好看的女孩子。方允之总觉得哪里怪异，也没细想。 第145章 【098】睡神转世 许大圆。 你是不是喜欢我？ 咳，我允许你喜欢了。 好像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大魔王日记》 *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 约好吃饭的时间，两人就一起上了楼。教室里，同学都在上课。楼道里，只有两人的交谈声和走路发出的轻微声响。冷零提出要送方允之上去，虽然方允之觉得女生送他，总归是有些怪异，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觉得大神不愧是大神。 远远的，就看到卫昊站在那里罚站。哪怕是罚站，卫昊这样的，也没个正经。站也不好好站，手里拿着个手机，在噼里啪啦地打游戏。 冷零瞥了眼，冷冷地开口：“菜鸡。” 这凉凉的语调，除了那个毒舌的，不做他想。 卫昊游戏也不玩了，他扭头，果然是那个毒舌的女生。 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变态。” 一旁的方允之奇怪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有些疑惑：“你们两个认识啊？” 两人同时别开眼，冷哼：“不认识。” 方允之：“……” 这也不像是不认识的样子。 行吧，那他就当是真的不认识。 冷零想到了什么，斜睨了卫昊一眼：“你认识他？” 方允之不觉得有什么，老实答道：“他是我铁哥们。” 冷零冷哼了声，瞥了两人靠得极近的身体，自顾自地走了。漂亮的女生，神色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显然是在生气。 方允之半点都摸不着头脑，楞楞地看着女生的背影。 卫昊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努嘴：“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方允之现在已经不是菜鸡了，也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卫昊听着方允之的描述，眼睛都瞪直了：“什么叫做温柔可亲的大神？” 自从上午一别，卫昊对冷零的印象，简直就是差点极点。这声音太大，惊到了里头讲课的灭绝师太。 门被猛地推开。 走廊上是高跟鞋的声响，灭绝师太的眼神和刀子一样在两人身上扫过。收回眼，声音冷厉：“站教室后面去。” 卫昊和方允之没说话，对视了一眼。给足了灭绝师太面子，站下去了。 看到方才念念不忘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蒋寒强忍住才没有转过头去看。 这样见不得人的爱恋，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无路可退。 下了课，方允之带笑的脸凑到蒋寒眼前，他觉得有些晃神。 “想什么呢？又在想什么红颜知己。”方允之一惯调侃的语调，往常这个时候，蒋寒都会笑嘻嘻地回应他。 可这会儿，不知怎的，他有些开不了口了。蒋寒咽下喉间的苦涩，笑着开口：“那可不，今晚我还要去约会呢！”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把本就不存在的约会对象给说出来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反应。 方允之楞了楞，勾住他的肩膀，神色没什么变化：“你什么时候给我也介绍一个呗。” 蒋寒笑了笑，果然，方允之能有什么感觉。从头到尾，无非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他笑着说好。 * 下午的课一结束，几人就像脱缰的野马，压根就不理会陈琛。毕竟，阿琛现在是有人管的，他们也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女生垂着眼，不紧不慢地整理着桌面上的东西。 “陌陌，你还不走吗？” 许陌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她看了一眼。声音柔柔的：“我整理好这里就好了。” 吴倩拉了下赵觅云的衣摆，示意她快走。赵觅云给了吴倩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陌陌，你要不然和我们一起吧。” 许陌轻啊了声，抬起头，眼神清澈：“觅云，我和你说过了啊，我和陈琛一块儿吃饭。” 赵觅云唇角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她笑了笑：“是我记性不好，忘了。那你快点啊。” 许陌应了她一声。 赵觅云没法，只能拉着吴倩走了。 吴倩多少是有些明白赵觅云的小心思的，就像她一样。多少，她都有些感同身受。她喜欢蒋寒，她也不愿意看到任何人待在蒋寒身边。 “云云，算了吧。”这是她作为一个好朋友，唯一能说的话。当初，她们和许陌一起吃饭。两人故意摆了她一道，害得人家吃进了医务室。这件事情，到现在，她都有些担惊受怕。她没想害人的，她只是想给许陌一点点教训而已。 “算了？”赵觅云重复了一遍，神色冰冷：“你让我算了，我没告诉过你吗？我有多喜欢陈琛，怎么能算了呢？” 自知说不过一个在情爱上执迷不悟的人，吴倩盯着赵觅云的脸色看了几秒。她不想和赵觅云大吵大闹，索性就闭嘴了。左右有她看着，应该是出不了什么大问题的。 * 几分钟后。 许陌整理好桌面，回头看。果然，教室里头，只剩下她和小白了。她素来是个慢吞吞的性子，也不觉得有什么。许陌沿着狭窄的走道，望着陈琛漂亮的后脑勺发呆。 在她的印象里，小白似乎有睡不完的觉。每次她扭头去看，小白总是在睡觉。难道是晚上没睡好？她决定，等会儿告诉小白，熬夜不好的。 想的有些愣神了，窗外有人走动的声音，惊醒了许陌。她这才想起来正事，轻轻敲了敲桌面：“小白，该吃饭了。” 陈琛似乎睡的正沉，没有一丁点儿反应。 许陌无奈地笑笑，弓着腰，推了推放在桌上的陈琛手臂。他的手臂，随意地搭在桌角，可以清晰地看见上面的血管。 “小白，吃饭了！” 陈琛动了动身，把手臂收回来。翻了个身，露出脸来，继续睡。 许陌：“……” 小白，是睡神转世吧。 许陌戳了戳陈琛的肩膀，没人反应，她换了个方向，正巧看见了陈琛睡梦中的脸。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蹲下身托腮，静静地看着陈琛的面容发呆。 四月的青城，太阳不是很大。 些许光线透过帘幕的缝隙，撒在男生的侧脸上。 陈琛有一副好相貌，睫毛长长，鼻梁高挺，唇不点而朱。 他闭着眼，阖目安睡的模样，像极了一幅画。 第146章 【099】扎他的心 他闭着眼，阖目安睡的模样，像极了一幅画。 许陌垂下眼，定定地看着他。光线打在他的脸上，漆黑如鸦羽般的睫毛覆在眼角，在眼睑处打下深深的阴影。时光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谁知在这时候，男生的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眼睛忽然缓慢地睁开了。 许陌来不及收回视线，两人四目相对。 陈琛似乎是楞了一下，他很快反应过来。右手支起身体，懒洋洋地靠在一边。右侧唇角牵起，笑得有点痞。 “偷看我？” 调侃的语调。 许陌有些手足无措，往后退了几步。好半天，都没有说话。过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小白，你的头发……” “嗯？”陈琛眉一挑，这是想夸他吧，一定是。 随便夸吧。 他知道他长得特别好看。 还没等他得意，许陌立马就给他泼了冷水。 许陌抿了抿唇角，有些纠结。想了想，还是说了：“你头发乱了，乱糟糟的，有点像鸡窝。” 陈琛是趴着睡的，脸侧的头发由于被压着的原因，微微翘起。 陈琛：“……” 鸡窝？！ 他的脸一僵，黑着脸把头发给捋下去了。 冷着脸看她：“这下好了吗？” 许陌点点头，呐呐道：“好了啊。对了，小白，该吃饭了。” 陈琛垂头，看了眼时间。冷哼了一声，率先走在了前面。许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跟在陈琛后面。陈琛气归气，步子还是放缓了点儿，生怕许陌跟不上。 餐厅里，到处都是人。 陈琛这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找到了老位置，那里头卫昊几个正在大快朵颐，吃的也差不多了。见陈琛来了，连忙挥手招呼陈琛过来。 “阿琛，你们这是去做什么了？嘿嘿嘿，怎么来得这么迟啊？”意有所指，硬生生地把自己本来英伦的五官变得猥琐起来。 陈琛还没开口，就有一个人，凉凉地开口：“八婆。” “你他妈的，你个毒舌！信不信我告诉蕊蕊。” “蕊蕊也是你能叫的，我一定会告诉她，离你远远的。” 两人的争吵又开始了，方允之等人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陈琛。朱富贵弱弱地把口里的吃食咽下去。在陈琛没来之前，两人吵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两人压根就看不爽对方。 不对，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蒋寒。 方允之不太明白，他们对个女生这样做什么。特别是蒋寒，他不是最喜欢这种可爱的女孩子了吗？怎么忽然和卫昊这个瞎闹腾的，跟着起哄。他弄不明白，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怎么都不喜欢她？ 陈琛淡淡地瞥过两个人，视线在冷零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没让人察觉到。 斜睨两人一眼，没有再多做停留。 侧身，望了眼身后跟着的许陌：“许大圆，来吃饭了。” 许陌和几人打了声招呼，被陈琛安排着坐在他身边。她对这样奇怪的氛围，有所察觉，有些不安。但还是垂下眼，什么都没有看，也没有说。她觉得有些不自在，这样的氛围，让她忍不住想要逃离。 把许陌所有的不安都收入眼底，陈琛的视线在所有人身上扫过。 “都吃饭。”声线压的很低，带着冷厉。 言外之意，别在吃饭的时候，瞎闹腾。 陈琛在一众人里头很有威信，小伙伴们纷纷垂下头，安静吃饭。 冷零看了眼陈琛一眼，又看了眼方允之，没再说话。他自然是知道陈琛的，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小姑娘垂着眼，对着空碗发呆，傻乎乎的。 陈琛俯身，揉了揉她的发。 轻声问：“吃糖醋里脊吗？” 许陌水汪汪的眼睛转悠了几下：“吃。” “吃糯米糖藕吗？” 许陌纠结了几秒：“吃。” 陈琛又连续报了几个菜名，许陌都说了吃。 “都要？你吃的下吗？” 许陌小脸鼓起：“只要糖醋里脊。” 陈琛唇角翘起，没忍住，又摸了把小姑娘的头发。 “行，都要了。” 他又瞥了眼周围的小伙伴们：“有意见？” 周围一众围观的小伙伴们：“……没有” 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果然，不管过去了多久，他们还是没有办法接受阿琛忽然变成这样。 讲真，有些消化不良。 * 一中是下午2点开始上课。 一顿饭吃的差不多了。 卫昊等人都是有眼色的，尿遁的尿遁，有事的有事。总而言之，走的都差不多了。 只剩下朱富贵一个人，傻乎乎的还待在那边。 他把碗里的鸡肉吃完，抬眼：“……” 人呢？怎么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不，还有阿琛和许陌。 朱富贵迟钝归迟钝，但还是觉得这么呆下去好像不太好。他这样，好像是电灯泡？他舔了舔油腻的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索性，卫昊还是记着他的。 “走啊，富贵，你不是要减肥吗？” 是……是吗……朱富贵傻愣愣的，点点头，被卫昊带着走了。 他出去的时候，还是没反应过来。门口是他的一众小伙伴们，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怎么都走了？” 卫昊拍拍朱富贵的肩膀：“你小子，到底是怎么交上女朋友的。” 朱富贵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上的肉跟着晃动：“她说她喜欢我胖乎乎的样子。” 众人：“……” * 许陌拿纸巾擦了擦嘴：“小白，走吧。” 两人沿着校园小道慢悠悠地走，一前一后，分外和谐。 过了会儿，许陌想起来刚刚想问的话：“小白，你是不是很晚睡啊？” 陈琛心想：许大圆这么关心他啊，连他晚睡都知道。 他心里是高兴的，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他眉一挑：“关心我？” 许陌没有回答这句话，又来了一次补刀：“因为你上课老是睡觉。” 陈琛：“……” 这他妈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许大圆老是在扎他的心？！ 他觉得他在许大圆心里英明神武的形象已经没有了，他要拯救一下！ 下午第一节，是英语课。 英语老师是个胖子，走几步就喘几下的胖子。他擦了擦黑板，开始讲课。 第147章 【100】阿琛开屏 许大圆。 你看到了吧。 我很厉害的。 ——《大魔王日记》 * 英语老师的视线不经意往后一扫，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吧，陈琛竟然上课不睡觉，专心听课了。平心而论，他是真的觉得陈琛这样的学生，挺好的。压根就不会让他操心，上课睡觉也行，主要是也不捣乱。他这样做老师的，学生的成绩还是很关心的。陈琛这样的就挺好的。现在专心听课，他就更满意了，他点点头。 继续讲课。 过了会儿，竟然看到陈琛举手了？！ “来，陈琛同学，有什么问题吗？”他楞了下，语调可以说是很温和了。他的整张脸挤到一起，唇角翘起，笑眯眯的。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在陈琛举起的手上。 卫昊和朱昌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了？天要下红雨了？阿琛上课竟然还举手了？夭折啊？ 他们两个人齐齐对视了一眼。 又扭头，看后面的男生。 男生依旧是漫不经心地坐在那里，午后的阳光正好，明晃晃的光撒在他的侧脸上。他唇微张，下巴微抬，神色自若。 “老师，你的这个读音错了。”说着，就纠正了老师的读音。 少年人的声音压在喉间，清润动人。 英语老师怔愣了一下，琢磨了一下，点点头：“没错，这个单词，老师读的有问题。陈琛同学读的才是正确的。” 众人哗然。 陈琛唇角翘了翘，把视线投向许陌的方向。 正巧看到许陌转过了身。 从他这个角度，只看到了女生薄薄的肩，还有雪白的颈项。 又细又白。 陈琛轻哼了声，有些不高兴了。 为什么许大圆只看这么一小会儿。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琛举手发言的次数越来越多，英语老师头上的汗越来越多。他也没拿纸巾，直接用手捋了把额头上的细汗。 铃声打响。 英语老师匆匆布置完了作业，舒了口气，转身就走。 朱昌茂放下手里的鸡腿，有些疑惑地看了眼陈琛，压低声音问卫昊：“日天，阿琛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要知道，在过去的几年里头，从来都没有这样过。阿琛上课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别说是什么举手发言了，不逃课就算不错了。 卫昊瞥了陈琛一眼，努努嘴：“阿琛在开屏，你别理他。” 朱昌茂一脸懵逼：“开什么屏？” 卫昊笑得有点荡漾：“求偶啊。” 朱昌茂：“……” 见朱昌茂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卫昊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虽然还是不明白，但是好有道理的感觉。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各科老师都得到了陈琛宛如春天般的关爱。 下了课，他们纷纷舒了口气，生怕再被陈琛提出什么问题。 陈琛觉得有些气馁，许大圆竟然只看了他几眼。 鬼知道他为什么要吸引许大圆的注意力。 对，一定是为了消除他在许大圆心里，他只爱上课睡觉的想法。 一定是这样。 * 放学。 陈琛没着急走，逮住了忙着去吃饭的许陌。眉一挑：“去哪？我陪你吃晚饭。” 许陌想了想：“小白，阿姨在家里等你吃饭啊。” 陈琛义正言辞地说：“她出去浪了，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了。” 在客厅里头看霸总小娇妻的孙恬打了个喷嚏，引得办公的男人朝她看了眼：“恬恬，生病了？” 孙恬原本没什么，但是想了想自家只要工作的男人。也不知道是她重要还是工作重要，每天就只知道工作。她从鼻腔里带出一声哼腔：“现在知道关心我了，不和这个小妖精玩了？” 陈斐揉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哪来的小妖精。” 孙恬努努嘴：“你手里还拿着她呢？呵，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忽然变成大猪蹄子的陈斐，满头黑线。但他也是知道自家妻子的脾性，要顺着毛来撸。 他走过去，把女人抱在怀里。 开口，声线沉冷：“只有你一个。” 他是个不会说情话的，孙恬嫁给他这么多年了，他说来说去，也只有这句话。 可偏偏，不管过去多久，每次听到，都让她心动不已。 孙恬哼哼了声，看了眼天色，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问身旁的男人：“你儿子呢？” 陈斐淡淡回道：“别理他，我们等会儿出去看电影吧。” 孙恬想了想，笑眯眯地答应下来。 把儿子陈琛立马抛到了一边，儿子是什么，不存在的。 想了想孙阿姨贴在冰箱上的标签，许陌相信了。但她还是挣开了陈琛的手：“小白，是这样的，我和觅云早就约好了，你和卫昊他们一块儿吧。” 陈琛：“……” 呵，女人。 但陈琛自认为自己是个脸皮薄的，说不出，他是为了许大圆留下这样的话。 他轻哼了声，精致的眉眼蹙起。别开眼：“你走。” “噗！”在角落里头偷偷观察着这边动向的卫昊，差点笑出声。 这小媳妇模样的是阿琛吗？你走，哈哈哈哈哈哈圣母玛利亚，笑死他了。 他忙捂住嘴巴，从朱昌茂兜里，掏出瓜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嗑着。 啧，好大一出戏。 朱昌茂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配合着，把瓜子递到了卫昊的面前。 看的兴起，卫昊和身旁的朱昌茂说：“富贵啊，我赌一毛钱，阿琛等会儿肯定要变脸。” 朱昌茂想问些什么，被卫昊堵住了嘴。 两人继续往这边看。 许陌有些茫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身后的赵觅云已经在叫她，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面上还是笑容：“陌陌，你在做什么啊？快点啊，吃完饭我们赶紧回去学习。” 许陌觉得有道理，当下扭头，和陈琛说了一句：“小白，我走了啊。” 说完，她也没理会陈琛，转身就走了。 走了啊。 了。 啊。 陈琛看着许陌潇潇洒洒的背影，磨了磨牙。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紫，紫了又黑。 直看的卫昊大呼过瘾，他扭过头，摊开手：“快点，给钱，别耍赖。” * 第148章 【101】直播吃翔 我会喜欢许大圆？ 怎么可能？ 不存在的。 ——《大魔王日记》 * 直看的卫昊大呼过瘾，他扭过头，摊开手：“快点，给钱，别耍赖。” 朱昌茂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摸了摸兜，摸出一张红票。又摸了摸衣服口袋，又摸出几张。直看的卫昊眼红。 朱昌茂上面还有几个姐姐，他是最小的那个。家里的亲人都担心他吃不饱，就想着法子地给他塞钱，生怕他瘦了。他皱了皱秀气的眉毛：“日天，我没一毛钱。” 卫昊的视线还在红票上：“没事，你把红票给我就行了，我不嫌弃。” 朱昌茂拧了拧眉，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同意了。正把钱塞到他手里，卫昊还来不及得意，眼前覆上一片阴影。朱昌茂慢半拍地抬眼：“阿……阿琛？！” 卫昊心一紧，忙把钱塞进兜里，坚决不能让阿琛发现他们的交易。 抬眼。 眼前这个站在光亮处。 美得如诗如画，满脸都写的我很不爽的男生。除了陈琛，不做他想。 陈琛俊眉一挑，唇角翘了翘：“在做什么交易啊？怎么瞒着我。” 声音清润，特别温和。 卫昊疯狂地给朱昌茂使眼色，朱昌茂是个老实孩子，压根就看不懂。满是嫩肉的脸蛋儿皱起，疑惑地开口：“日天，你……眼睛怎么了？抽筋吗？” 卫昊瞅了瞅面色阴晴不定的陈琛，缩了缩脑袋，努力地比着口型。 朱昌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老实交代了：“阿琛，也没什么。就是日天，赌了一毛钱，说你会变脸。” 陈琛唇角的笑意更大：“然后呢？” 卫昊垂下头，三个大字出现在他眼前。 要完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朱昌茂的声音。 “然后，日天就赢了。阿琛，你的脸果然变色了。” “继续。”不紧不慢的语调。 “然后，我就把钱输给日天了。”毫无所察的语调。 什么叫做傻白甜，这就是了。卫昊绝望地垂下眼，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刚打下的江山被攻破了。 陈琛静静地把卫昊脸上的表情收入眼底，黑眸深邃，右侧唇角牵起。 似笑非笑地看着卫昊。 “日天啊，我觉得富贵说的没错，你的眼睛果然有问题。要不然，我们做套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可以练练眼神。” 什么？！ 阿琛是魔鬼吗？ 卫昊心里疯狂地拒绝，但声音还是小心翼翼的：“阿琛，不了吧。” 陈琛斜睨他一眼，淡淡道：“别客气，我相信卫叔叔肯定会很高兴的。” 他爹别说高兴了，估摸着会上天了！至于他，会死的吧，一定会死的吧。 他真的不需要啊，绝对不需要。卫昊眨眨眼，努力挤出几滴鳄鱼泪：“阿琛，不了吧。” 陈琛自认为自己是个关爱同学的人，温和道：“我已经通知卫叔叔了，我会好好帮你补习的，一定会在短时间内提高你的分数。” 卫昊：“……”别了吧。 他就一混吃等死的，学习什么的。 虽然学习爱他，但他真心不爱学习那个小妖精。 过了几秒，眼前出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掌心处，纹路清晰。 卫昊悄咪咪地抬眼：“阿琛，怎么了？” 陈琛的手掌又往前伸了一点：“资料费给我，总不能让我免费给你买吧。” 卫昊：“……” 没毛病。 卫昊咬咬牙，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递到陈琛面前。 陈琛摆摆手，淡淡道：“这恐怕不够吧。” 果然，姓陈的都是万恶的资本家。 没有一个好东西！ 卫昊苦哈哈地把钱都上缴了，心拔凉拔凉的。 他眼睁睁地看着陈琛把钱装进了他的校服兜里，别开脸。舔舔唇，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阿琛，去吃饭吗？” 希望阿琛能看在他邀请他去吃饭的份上，把这什么三年模拟五年高考，从脑海里淡去吧。 陈琛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不需要，我有人陪。” 一旁的朱昌茂半点都看不懂这个氛围：“可许陌不是走了吗？” 言外之意，陈琛是一个人。 卫昊发誓，他真的看到了。阿琛的下颚线绷紧，一副要打人的模样。他缩了缩头，离朱富贵尽可能地远点：“阿琛，不是这个意思……” 男生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似乎是被气的不轻。 卫昊眼睁睁地看着陈琛走开了，又走回来了。他的眼睛都瞪大了：“阿琛，怎么了？” 男生的脸色露出类似疑惑的表情，他沉默了几秒，缓慢地开口：“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他的另一个朋友是个女孩子，老是在怼他。可我那个朋友明明很优秀，那个女孩子却不觉得。你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卫昊没忍住：“……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他妈朋友，这朋友，不就是阿琛自己吗？ 还特别优秀，阿琛真是优秀本秀啊！ 卫昊笑得停不下来，看着阿琛又一次黑下来的脸。 一惊，果不其然，听到男生开口：“加一本。” “什……什么？” “模拟题。” 卫昊：“……阿琛，我错了，不是这样的。许……不，那个女孩子一定是害羞，不好意思表达。其实，说不定是暗戳戳地喜欢你……你那个朋友。” 果然是这样的，许大圆一定是害羞，上课才不好意思看他。 陈琛心道。 他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真心的笑意，笑意浅浅。 俊美的少年人，唇角微勾，笑容清新而纯净。 压根就没有平素那股子大魔王的气质。 见陈琛的脸上没有排斥，卫昊硬着头皮往下说：“阿琛，你……不，你那个朋友喜欢那个女孩子吗？” 喜欢许大圆？！ 谁……他吗？ 怎么可能，许大圆整天哭唧唧，他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许大圆。 陈琛瞥了他一眼，收了笑，淡淡道：“当然不喜欢啊。” 卫昊脸一僵：“……” 呵呵，不喜欢？ “怎么？你有意见？”陈琛斜睨他一眼。 卫昊脸上笑嘻嘻：“当然没有了。” 他可不相信，阿琛对那个软绵绵的转学生没意思。 要是真没意思，他就直播吃翔！ 第149章 【102】学习的光 晚间。 卫昊和朱昌茂心里想着阿琛，吃饭就速战速决了。 主要还是担心阿琛这个不吃饭的孤狼，想想那个画面，就让人想流下心酸的泪水。 教室里头，只有一个人。 陈琛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屏幕。 唇角勾了勾，声音通过耳麦传到游戏里的小伙伴耳朵里：“落地成盒，垃圾。” 音色清润。 小伙伴：“……兄弟，你这么说，会被打的。” 陈琛没搭理他。 这时。 门忽然被轻轻推开，来不及听外头的动静。 陈琛垂眸，看了眼时间，似乎是许大圆回来了。 他忙把耳机拔下来，从书桌里抽出一本书，压在手机上，装作认真学习的样子。 他心里还记得，许大圆说的那句话，说他上课老是在睡觉。 有人走到陈琛面前，看了眼男生正正经经学习的样子，声音带着几分调侃：“阿琛，你书拿倒了。” 陈琛眉一拧，斜睨了他一眼，把书扔到一边。 声音冷厉：“滚一边去。” 卫昊继续化身嘤嘤怪。 见男生眼都没抬一下，已经拿出手机来玩游戏了，他自觉没趣。 索性，坐在陈琛身旁化身小迷弟，看阿琛打游戏。 陈琛打的是时下最火的游戏之一，叫我爱吃鸡。卫昊也玩，可惜他技术太菜，阿琛不愿意带他。还说什么不玩我爱吃鸡了。果然，男人都是大**子！除了他。 看了几秒，卫昊有些傻眼。 “阿琛，那是你队友吧，他怎么用车碾你啊，23333333牛逼啊！” 耳麦里传来一道男声，带着几分挑衅：“垃圾。” 他刚说完，又操纵着车子碾压了几下他。陈琛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条更空了，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人还在喋喋不休：“兄弟，我和你讲啊，你这个样子，是不行的。” “你看，这现世报不就来了吗？” “不过，我通常都是爱护队友的。” 说完，那个大兄弟蹲下，又静静地看了陈琛一眼，走了。 陈琛眼角抽了抽，没和他计较，下线了。 他瞥了眼还坐在他身边的卫昊，心情可以说是非常不美妙了：“还有事？” 卫昊：“没了。” 陈琛俊眉一挑：“那就快滚，别打扰爸爸学习。”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把手机扔到桌洞里，书本摊开。 活脱脱一副学神样。 卫昊：“……” 想到月考将近，他想跪下来叫爸爸。 想了想，太没节操了。 还是月考前吧。 * 餐厅内。 周围的学生一个个逐渐减少。 吴倩看了眼慢腾腾吃菜的赵觅云，垂下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说。一中是最好的学校，哪怕是高一，学业相对也很繁重。她还有一大堆作业没写，晚上还会有固定熄灯时间。吴倩并不想把自己的时间耗在这里。 她自然是明白自己好友的心思，无非就是为了让许陌和陈琛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一点。可是这么做真的值得吗？她们还是学生，当下，最重要的自然是学习。她喜欢蒋寒，可她知道，有些人不是她喜欢就可以的，如果可以，她希望云云也想开点。 吴倩抬眼，看了眼对面安安静静坐着的女孩子。 女生长发垂肩，垂着眼，在低声背单词。 这边的状况似乎对她并没有造成什么困扰。 又想到今天中午，因为吃饭这件事，两人闹了不愉快。她又瞥了眼赵觅云一眼，算了吧。云云，毕竟是她好朋友。 见许陌垂眼背着单词，赵觅云眼里流露出些许嘲讽。 这么简单的东西，她都听许陌背好久了，她竟然还不会。 什么都不如她的许陌，到底是哪一点让陈琛喜欢。 赵觅云的视线在许陌精致的眉眼上扫过，脸色微沉。她压下眼里的嫉妒，刻意和许陌说着话：“陌陌，你吃饱了吗？” 许陌楞了楞，意识到是在叫自己。抬眼，对着赵觅云笑了笑：“饱了。” 声音软绵绵的。 赵觅云刻意存了不让许陌学习的心，等到许陌又垂下眼，继续和她搭话。 小姑娘像是半点都没觉察到异常，声音都没有什么变化，连一点儿不耐烦都不曾有过。 吴倩别开脸，没再出声。 赵觅云看了眼时间，快上晚自习了。 检查晚自习的是年级主任，特别严格。现在过去，时间刚刚好。 她放下筷子，露出浅笑，对身边两人说道：“我吃完了，我们走吧。” 两人依言整理好东西。 * 卫昊瞥了眼没玩手机，认真装逼的阿琛。兴奋到飞起，搓搓手，暗戳戳地往群里发了消息。 日天日地卫日日：【兄弟们，快来教室里头，阿琛开始装逼了，书都拿倒了。百年难得一见，快来快来！抛媚眼~咬着小手绢~你们快过来瞅！】 一中怼天怼地大佬群又炸了。 【23333333阿琛装什么逼了？】 【阿琛以为进来的是转学生，特意放下手机，拿出书。被机智的我，看见了，书都拿倒了！而且阿琛玩我爱吃鸡，队友把阿琛给碾死了，我早就说了，装逼遭雷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阿琛个圣母玛利亚！我来了！】 【操作太骚，我也来了哈哈哈！】 …… 【我也是。】 陈琛在教室里头，等了又等，许陌都没有来。 反倒是他的一帮爱翘晚自习的小伙伴们今天像是打了个鸡血，都来齐了。 用那种无法言说的视线静静地看着陈琛，像是在观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大猩猩”陈琛下巴微抬，斜睨他们一眼：“滚开，你们挡着我学习的光了。” “噗！阿琛要学习，我要笑死了。” “可不，嘤嘤嘤，我也要学习！” 眼见着身旁的小伙伴们笑做一团，陈琛下巴收起，朝他们露出一个很是赏心悦目的笑容：“嗯？笑什么？” 音调和笑容都太温柔了。 每次阿琛这么笑，准没好事。 小伙伴们摸了摸鼻子，撤了，回家自己位置上。 这会儿可千万不能回家，毕竟，转学生还没来，估计好戏才刚要上演。 他们等先去超市买点瓜子，做准备。 第150章 【103】折翼天使 老子上辈子一定是折翼的天使！ 这辈子，才被许大圆折磨。 ——《大魔王日记》 * 门被轻轻推开。 瞬间吸引了守株待兔的几人的眼神。 卫昊是个眼尖的，看到陈琛的肩膀都坐直了。他差点笑cry，但立马想起来，阿琛就在他身后。他捂住嘴，扭头看。 见阿琛把书随意翻阅，别说，还真有一点学霸的气质。 就冲阿琛那个熊样，还不承认他喜欢转学生。 他就敬重阿琛是个英雄。 先进来的是赵觅云，她敏锐地察觉到几人的视线。抬起眼，朝着陈琛的方向看了眼。 男生懒洋洋地靠着墙，手里翻着书。细细密密的发压在他的额间，往下，是深邃的眸和不点而红的唇。见是她，又没趣地收回眼，神色冷淡。 赵觅云知道陈琛在等谁，那眼巴巴望着的眼神，除了等许陌，还能等谁。 可心里还是不舒服，凭什么陈琛喜欢许陌啊！ 没关系，他们两个不会在一起的。 她笑意浅浅，拉着吴倩从陈琛身旁走过。素来不搭理她的男生叫住了她，俊眉一挑，脸上没什么表情：“许陌呢？” 赵觅云脸上的笑意更深，她垂下眼。她知道这时候，不能暴露。再抬起头时，眼里已经没有了笑意，只剩下担心：“陌陌，说她不舒服，去校医室了。” 她看到男生的脸沉下来，下颚紧绷。 不等她多说什么，男生转身就跑。 速度又急又快。 看来是真的在乎。 她想。 * “前面的，哪班的！？” 新上任主任的脸都青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卫昊觉得这火恐怕不只三把。卫昊也没注意那个喜多多是什么时候换的，反正他觉得那个多多喜，不是什么好东西。换了个主任，感觉也没什么。 卫昊顿时凑上前，从兜里撸出一包瓜子，递给他。 没皮没脸地笑道：“主任，消消气，来嗑瓜子。” 肖主任扶了扶眼镜，看了他一眼，声色俱厉：“同伙！” 卫昊：“……” 他忙反应过来，摆摆手，后退了几步：“主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那个逃晚自习的家伙绝对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是！主任，主任！松手！疼，疼！” “好你个小兔崽子，说到底有没有关系！” 耳朵被人逮在手心，卫昊半点儿都不敢扑腾。只觉得肖主任这招，简直和他老爹使出来的，如出一辙。 一样的要命。 他囔囔道：“主任！主任！” “主任，楚老师找您有事。” 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声，柔柔的，宛如圣音，把卫昊从水火之中解救出来。 他吸气，迫切地把自己从主任的手里边解救出来。 肖主任凉凉地看了卫昊一眼，又用特别和蔼可亲的眼神看着女生：“尤蕊同学，你先回去吧，我修理完这小子，就来了。” 尤蕊同学！？ 晴天霹雳！ 把卫昊劈了个外焦里嫩。 是他女神！完蛋了，女神看到他这么low的样子了！女神一定会和他分手。 他扑腾地更厉害了，企图把自己的脸藏起来。 肖主任脸上的表情越发不好看：“你先回去吧，尤蕊同学。” 尤蕊看了眼卫昊此时的样子，唇角牵起。 傻乎乎的，她想。 说了声再见，她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卫昊义正言辞的声音：“主任，我送送学姐吧，你去抓那个逃晚自习的吧。” 肖主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卫昊正直地挺了挺身：“主任，是这样的。现在天黑了，我送送学姐吧。那个谁，那个逃晚自习的，就在校医室，主任你肯定去一逮一个准。” 二话不说，卫昊就把陈琛给卖了。 兄弟算什么，他愿意为了女神插兄弟两刀。 尤蕊差点笑出声，听着后面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等会儿。”肖主任奇怪地望着男生的背影：“你怎么知道她是学姐的？” 糟糕，姜还是老的辣。 卫昊步子一顿，油嘴滑舌的：“主任，这您就不知道了。好看的，我们都管她们叫学姐。” 肖主任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早点回来，我到时候要查你们班的。” 卫昊转身，行了个军礼：“听从长官指挥！” 等到确定肖主任走远了，卫昊小媳妇似地走到尤蕊身边，委屈巴巴地拉拉她的校服衣摆：“蕊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尤蕊也不挣扎，任由他拉着。憋住笑：“是啊？” 卫昊俊脸皱巴巴的：“我知道我刚刚怂，但下次不会的。” 脑袋上的头发被人撸了撸，她的动作轻柔，像是在撸猫。 “傻子。”她笑着说。 心里的弦被拨动了一下，卫昊笑得像个二傻子。 * 另一边。 陈琛满脑子都是许大圆哭唧唧的模样。 许大圆，怎么了？ 是不是牙又掉了？ 烦的厉害。 校医室的门又被砰地一声踹开。 不用看都知道是哪尊大佛降临。 周晟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下去了，他弟，陈琛，果然是他的克星。 “哥，你看到一个软乎乎，爱哭唧唧的女生吗？” 周晟眯眼，冷哼，冲着女生使了个眼色：“没有。” 这样子，就是有了。 陈琛一把掀开白色帘幕，就看到了背着他坐着的许大圆。 小姑娘的肩膀薄薄的，校医室的灯光大亮，在她的身上晕了一层光。 眼见着许陌没反应，他从鼻腔里带出一声哼腔：“过来，许大圆。” 许陌动了动。 周晟制止了她的动作：“别理他，他要吃人。” 是吗？ 许陌的动作顿了顿。 陈琛：“……” 不是，他什么时候吃过人？ 他的脸一僵，薄唇紧抿。 那张美得如诗如画的脸崩的紧紧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爆发。 陈琛特别想爆粗口，可眼前又浮现了小姑娘晶亮的眸。 可怜巴巴的。 算了。 他上辈子一定是欠许大圆的。 陈琛烦躁地捋了把头发，走到她面前。 轻声问：“怎么了？许大圆。” 少年的声音清润，像是冷玉在泉水里敲击发出的声响。 他的眸光亮的惊人，眼睫漆黑如鸦羽，覆在眼角。 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里头似是星辰大神。 许陌慌乱垂眸，心跳漏了半拍。 第151章 【104】妇唱夫随 我明明不喜欢她。 可我不喜欢她哭。 特别是因为我。 ——《大魔王日记》 * 许陌慌乱垂眸，心跳漏了半拍。 从陈琛的角度，只能看到小姑娘削瘦的肩，和露在外头又白又细的颈项。 她垂着眼，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 还说和他当好朋友，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哪有像许大圆这样对好朋友的。 女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等等，难道是他表现的太凶了，不能吧。 陈琛心道。 脸上故作凶狠的表情又收敛了一点儿。 还来不及说什么，放置在校服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把手机拿出来，垂眸，看了眼。 卫昊：【阿琛，主任在提刀找你的路上。你和小圆圆小心点。】 【而且，主任专门抓早恋。】 【听人说，主任是万万年的孤狼。】 【你们这样的，他不会放过的。】 陈琛没理会他这句早恋，在小圆圆上顿了顿，回了一句：【谁准你这么叫的？】 卫昊：【啊？】 陈琛：【小圆圆啊？】 卫昊：【蕊蕊是她姐，我就是她未来姐夫，我这是妇唱夫随。】 陈琛唇角勾了勾：【脸真大。】 卫昊沾沾自喜：【还好还好。】 陈琛想起了正事，问道：【说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头的卫昊有些心虚，强忍住心虚，给陈琛回道。 【阿琛，你不用感谢我，是我告密的。】 陈琛：【呵呵。】 卫昊慌了，立马告白表示忠心：【阿琛……阿琛，我是爱你的……】 【阿琛，我爱你爱的海枯石烂。】 【你看我告个密都是爱你的形状。】 没人回，卫昊还算英俊的脸皱巴巴成一团。 下巴被人撸了撸，撸猫似的。 卫昊笑得春风荡漾。 “蕊蕊，你放心。咱们家的小圆圆没事的，我和阿琛说了。” 尤蕊：“……” 谁是你家的。 脸真的挺大的。 * 门被轻轻敲响。 中年男人还算和善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周老师，你这里有男生吗？挺高的，长得贼眉鼠眼的。” 肖主任没看清楚陈琛的长相，只看到了背影。在他眼里，逃晚自习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贼眉鼠眼？！ 周晟差点笑出声，他无视长得“贼眉鼠眼”的陈琛对他比眼色。冲着门口点了点头，声音温和：“肖主任啊，你先进来喝杯水啊。” 眼角的余光瞄到陈琛这个臭小子，带着小姑娘躲起来了，他的眼角抽了抽。 什么时候他家的混世大魔王怂到这份上了。 不就见个主任，有什么好躲的？ 平日里头打了架，闹到校长那里都不见他怂成这样。 见两人躲得差不多了，周晟侧了侧身，招呼肖主任进来。周晟长得温文尔雅，看起来文质彬彬。肖主任自认为自己是个大老粗，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索性，就进来了。 一中校医室，干净整洁。 肖主任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手脚要往哪里放。 男人转身，招呼他，声音清润：“肖主任，进来喝杯茶啊。” 灯光照在男人的眉眼上，似是渡了一层光。 肖主任楞了楞，点点头，进去了。 男人垂着眼，泡茶。 上衣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白皙的小臂。动作自然流畅，他执着杯子的手，干净修长。 “主任，喝茶。” 茶被递到眼前，有袅袅烟雾升腾起来，遮住了男人的眉眼。 肖主任觉得晕乎乎的，一口，就把茶给喝了。烫得他龇牙咧嘴，可对上男人温润的眉眼，硬生生地把滚烫的茶水咽下去了。 “好喝吗？”男人问，笑眯眯的。 肖主任下意识地点点头。 周晟：“……”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他轻咳了一声，秉承着来者是客的想法，又给肖主任续了一杯茶。 两人就一个续，一个喝。 半晌无话。 肖主任觉得，这么待下去，怪尴尬的。两个大男人这么待下去，叫做什么事啊，他请辞准备走。 刚走了几步，耳尖地听到外头，似乎传来细微声响。 询问后头跟过来的男人：“周老师，刚刚有声音你听到了吗？” 周晟眼角抽了抽，淡定地反驳：“肖主任，你怕是听错了吧。” “是吗？” “对，来，主任，门在那边。” 肖主任走到了门边，那个声音更大了。他一激灵，看向身旁的男人。周晟淡淡觑他：“应该是我养的仓鼠瞎出来闹腾。” 眼见着男人的脸色越来越白，周晟唇角翘了翘。早就听说，肖主任怕这些东西，没想到是真的。难得的，他起了逗弄的心思。 “怎么，主任感兴趣吗？” 肖主任脸色惨白，挠挠头：“还行。” 周晟唇角的笑意更深：“那主任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摆明了就是知道他不敢，故意捉弄他。 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胆子，肖主任一闭眼，一跺脚：“去。” 周晟：“……” 这算是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 那头，陈琛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许大圆躲起来，脑子里出现的都是那句早恋。虽然他自认为和许陌没什么关系，但是要是那个什么主任觉得有呢？况且，一中查早恋是比较严格的。要是被诬陷了，许大圆肯定会哭唧唧。 陈琛发现，他虽然不喜欢许大圆。可他不喜欢许大圆哭唧唧，特别是因为他。 两人躲在小阳台上，窗帘遮着。身后是一大片花花草草，压根就没有他们两个容身的地方。 周晟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养养花，种种草，当个雅人。陈琛不止一次讽刺他，周晟气归气，花花草草还是静心伺弄。用他的话来讲，花花草草就是他老婆。老婆就是他命根子，谁碰他老婆，他就和谁拼命。 两人贴得特别紧，从后面看，陈琛是用手臂圈着许陌。 拥抱的姿势。 这不是两人头一次靠的这么近，可许陌，头一次觉得不自在。男生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她不自在地侧了侧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小白……怎么了？”位置太小，许陌没办法转身，声音有些焦急。 陈琛揉了揉下巴，肯定是红了。 他看了眼周围的花花草草，恨不得把他们都给挪地了。 第152章 【105】真的亲亲 许大圆。 她……她占了我便宜。 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让她负责。 ——《大魔王日记》 * 陈琛看了眼周围的花花草草，恨不得把他们都给挪地了。 又想到这些是周晟的宝贝老婆们，他的目光更加不善了。恨不得，立刻让他的老婆们在他眼前消失。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陈琛的回复。 许陌有些担心。空间太小，她没回头，伸出手，凭着位置，攥了攥陈琛的衣摆。 “小白，你没事吧？” 似乎是怕被两人听到，女生的声音压在喉间，软绵绵的。 又轻又软。 他当然有事了。 陈琛心道。 他的唇角翘了翘，眼里含了几分笑意，特意没应许大圆。 谁让她方才不理他。 这会儿，就是要吓吓她。 他下巴微抬，懒洋洋地看着前方小姑娘的黑发。 没人回应，许陌有些慌了。她想扭头看看小白，这样想着。她就往前几步，贴着墙角。 侧身，仰头，莹润的唇角恰好擦过陈琛的下巴。 两人都僵持着没动。 视线对上，男生的黑眸深邃，里头盛着大片的光亮。 许陌先反应过来，她慌乱地扭头。 “砰砰砰”心脏的位置剧烈跳动。 她垂下眼，眼睫颤得厉害。 许陌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陈琛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耳后晕染上了大片的红晕。 修长白皙的指节蜷起，摸了一下方才她碰到的位置。 又摸了一下。 脑子里头嗡嗡作响。 似是炸开了大片烟花。 许大圆……是亲了他吧！ 软软的。 温温的。 方寸大乱。 陈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却忘了身后是周晟的宝贝花草们。 他回头，眼睁睁地看着周晟的老婆们，一个又一个地狗带。 他甚至来不及抢救。 陈琛的眼角抽了抽，周晟会杀了他吧，一定会！ 来不及了，脚步声渐近。 是那个什么主任过来了。 他听见了两人交谈的声音。 陈琛推开门，攥过许陌的手。把小姑娘半抱着，利索地翻身越过阳台。 * 周晟笑眯眯地把肖主任往阳台这里领，他也挺好奇的，被逮着之后，他家混世大魔王会怎么做。估摸着，他家魔王是为了那个小姑娘才会这么反常的。啧，等会儿估摸着有好戏上演。 他家大魔王是会束手就擒呢？还是会束手就擒呢！ 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来，肖主任，我家仓鼠就养在这里。” 肖主任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他真的不想看仓鼠。只要想想那个小东西，他就浑身发毛。可盛情难却，他咽了口口水：“走走走。” 两人说说笑笑间，周晟唇角含着笑意，把门打开。 定睛一看，瞳孔猛缩，唇角的笑意散去了。 阳台上一片狼藉，他的一众老婆们的家都破了。 他的命根子啊！ 肖主任看着周晟慢吞吞地蹲下身，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还没弄明白。 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变了脸色，修长如玉的手捧着一地的残渣，咬牙切齿：“陈琛，你给我等着！” 肖主任有些无措，下意识地问出声：“陈琛，是谁啊？” 周晟红了眼，一字一句地说：“杀妻的仇人！” 躲在底下的陈琛：“……” 许陌的眼睛瞪大，一直看着她的陈琛注意到了，冲着她摇摇头。 肖主任一听，这事就太大了。这可是法治社会：“周老师，你……你报警了吗？” 周晟没理会他，望着地上他伤的残的老婆们，他的心都在滴血。 只想把陈琛那个臭小子给千刀万剐。 肖主任特别能理解周晟，要是他遭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都会疯了，他不知道在此情此景下能说些什么。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憋出一句：“节哀。” 周晟面色扭曲，站起来，仔细观察地面上的泥土。视线最后定格在栏杆上，闭了闭眼：“肖主任，我觉得我的杀妻凶手就在附近。” 陈琛：“……” 肖主任瞳孔瞪大：“……真……真的吗？” 他可是良民，他要不要拿什么东西挡挡。 到时候刀枪无眼，伤到他怎么办。 也不等肖主任拿什么防身的东西，就看到周晟弓下身子，企图从栏杆上一跃而下。 也顾不得自己的小命了，他忙扑上前，抓住男人的衣摆：“周老师，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周晟咬咬牙：“松手。” 肖主任：“不是，周老师，我告诉你，命是很重要的。留着命，才能娶很多老婆。” 周晟额角青筋跳动了几下：“这是一楼。” 肖主任：“……” 他把手松开了。 瞅见周晟的身影，许陌抿了抿唇角，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已经被男生抱在怀里，男人的身影在视野里越来越小。 “陈琛！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赔我老婆们命来！”周晟望着两人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旁边还有个外人站在那里，他恨不得提刀去砍那个混小子。 肖主任还没回过神来，老婆们……这个社会，好像不能娶多个老婆吧。虽然他没结过婚，可这是常识，他还是知道的。老婆们就算死了，好像也犯法了。 陪着周晟回去的路上，肖主任都不大敢开口。 一起陪着周晟把他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都给整理好，周晟喝了杯水，舒了口气，还好，他的老婆们都还安在。要不然，他都不知道，他的壮年，该拿什么度过。 肖主任看了眼周晟的脸色，觉得差不多了，才颤巍巍地开口：“周老师，你好像犯法了。” 周晟又喝了口水，瞥了站在一旁的他，这人方才帮了他大忙。他的脸上又是温文尔雅的样子：“怎么了？” 肖主任觉得还是早点说好，他闭了闭眼：“重婚罪。” 周晟：“……” 他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什么？” 肖主任不忍心看周晟继续堕落下去：“你不是有多个老婆吗？那不就是重婚罪吗！” 周晟：“……” 他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了肖主任一眼，拉开门。 指着外头的花花草草介绍着：“这些都是我老婆们，我犯重婚罪了吗？” 肖主任：“……没有……” 第153章 【106】他那么好 我不是不想对她凶。 我只是怕她哭。 就是这样。 许大圆特别难哄。 ——《大魔王日记》 * 寂静无人的小道上，有风拂过，小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有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月亮从云朵后面出来，两人的身影逐渐在夜色中显露出来。 许陌被陈琛抱在怀里，两人靠得极近。男生的手肘挽起，露在外头。她的手臂垂着，只要微微一动就能碰到男生裸露在外头的手臂。隔着衣物，男生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过来。许陌呼吸微窒，眼睫颤抖的厉害。 她觉得有些别扭，轻轻出声：“小白。” “嗯？”男生的气息微喘，透着几分懒散。 从许陌这个角度，恰好看到了男生的喉结微动。她侧了侧脸，眸光下意识地望向陈琛下巴的地方。她……她刚刚亲小白了。许陌慌乱别开眼，没有说话。 “怎么了？”陈琛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见小姑娘不出声，又问了声。 他以为许陌是害怕了，声音放低了些，安慰道：“别怕，周晟不会来的。” 说起周晟这件事，他还是觉得有些心虚，决定明天去他那边看看。带点儿，他喜欢的花花草草回去，赔礼道歉。 许陌轻轻应了一声。 慢半拍地察觉到两人这样的姿势有些不对劲，特别像是偶像剧里的场景。她很少看偶像剧，和欢欢在一起的时候，她们会一起看。更多的时候，她常常是一个人。躺在沙发上，静静望着空旷又静谧的室内。重复放同一部喜剧，哈哈大笑，直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才停下来。她过去的人生里，只有家人，同学，还有欢欢。 直到小白又出现了。 除了小白，她不曾和这样年纪的异性，这样接触过。 这样亲密的接触。 这不是她头一次和小白靠的这么近，却是她头一次产生这种异样的感觉。 心跳快得像是要失控，大地她觉得所有的人都听得见。 “怦怦怦。” 一声又一声。 她像是跌进了某个昳丽梦境。 脚踩在云端上，晕乎乎的。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可许陌却害怕这么大的心跳，让陈琛听到。要是他听到了会怎么样，她不知道…… “小白，放我下来。”她着急着要下来，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的脸上定然是燥热得厉害。 “怎么了？”陈琛把她往上提了提。 “太热了。”她小小声地说。 陈琛不疑有她，小心翼翼地把许陌放下。几乎是一触到地面，许陌立刻跑的远远的，像是生怕他吃了她。 他有这么吓人吗？！ 陈琛从鼻腔里带出一声哼腔，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就沉下来。 “过来点。”他说。 语气有些沉。 许陌咬了咬唇角，一步步地挪到男生身边。 一副小媳妇模样。 陈琛咬了咬牙，又想到了方才的场景，许大圆竟然躲着他！ 这叫好朋友吗？ 骗子。 骗子。 许大圆这个大骗子。 “快点儿！”他低声催促，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委屈。 许陌轻唔了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自己现在好像不太想面对小白。 不等她再次有所动作，已经被男生拽到一旁。 望着女生垂落在颈间的黑发，陈琛烦躁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直到把她的头发揉成不能看的程度，才呼出一口浊气。 “怎么了？”他开口：“怕我？” 只要想想这个可能性，他就觉得烦得厉害。 很多人怕他，可他不想要许大圆怕他。 “不是的……”许陌已经下意识地说出声了。 “不是？”陈琛嗤笑了一声，弓下腰，垂眼看她：“那你躲我做什么？” 许陌：“……” 不是的。 心里有个声音反驳了。 不是的。 小白，那么好，她怎么会怕小白。 她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她忽然就不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莫名的，她不想深究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感情比友谊更长久了。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她。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不要变，不要变，什么都不要变。 许陌费力地踮起脚，摸摸男生的头发。 “小白，对不起。” 夜风袭人。 空气中有不知名的花香，很馥郁。 她的声音在夜风中传来，轻轻软软。 男生脸上故作凶狠的表情在一瞬间就柔下去。覆在表面的冰渣子，迅速地掉落，露出柔软的内里。 “算了。”陈琛别过头：“下次不许离我这么远了。” “好。”许陌开口，声音柔柔的。 “真的。”陈琛加强了语气：“再有下次……” “啊？” 想了半天，陈琛憋出一句：“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的糖都没收了。” 许陌：“好。” * 两人走向教室，过了会儿，陈琛才想起来：“许大圆，你去医务室做什么？” 男生望过来，许陌下意识地把手背在身后。 她抿抿唇：“没事的，小白。” 她向来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她不想要小白担心。 陈琛的步子顿了顿，没出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过了会儿，他扭头，瞥了许陌一眼，收回眼。 “许大圆，你知道吗？你每次说谎都会抿嘴巴。”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许陌：“……” 男生走在前面，背影似乎要在月色里淡去。 许陌觉得有些无措。 她好像不应该对小白撒谎，小白和欢欢都是她最好的朋友。 ——“圆圆小可爱，你要是受伤了，不出声，我会生气的。” 那是欢欢说的话。 那小白呢？小白也会生气吧。 她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唇角下垂了几分。 衣摆被轻轻扯了扯。 陈琛停下步子。 “小白。”许陌的声音哑哑的，压在喉间，像是受了委屈。 委屈？ 我还没委屈呢？ 都说了是好朋友，许大圆怎么还和好朋友说谎。 陈琛心道。 他不搭话。 “小白。”她的声音委委屈屈的，像是被抛弃在路旁的小猫儿。 真拿许大圆没辙。 陈琛叹口气，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说。” 见陈琛愿意搭理她了，许陌舒了口气。 第154章 【107】哄哄哄哄 我…… 我怕是疯了！ 别想了，醒醒！ ——《大魔王日记》 * “小白，我疼。” 许陌出声，抬眼看他。 她忽然就知道了，不告诉小白，小白才会真的生气。 晚风拂动，月亮重新隐没在云朵后面。 路灯全部都亮起来了。 她的眸子在灯光下氤氲着一层光。 声音又细又小，像是只小奶猫。 陈琛倾身，眸微动。 “哪里疼？” 男生的脸色不好，板着一张如诗如画的脸，下颚崩得紧紧的。 许陌半点都不怕他，她伸出受伤的手，放到他的面前。咬咬唇：“这儿。” 陈琛垂眼，女生雪白的手背烫得通红一片，看上去，骇人得很。 他觑了眼，眉微拧。 该有多疼。 陈琛有些心疼，但面上还是冷意。 “现在知道疼了？” 语气凉凉的。 “小白，特别疼。”许陌咬咬唇，望着他。 浅淡的唇角染上了绯红。 眼眸晶亮，下一秒，似乎就要落下泪来。 哄哄啊哄哄啊。 陈琛一僵，猛地从衣兜里拿出一颗糖，塞到她掌心。别开脸：“给你啊，不许哭啊。” 掌心里有凉凉的触感，很快消失不见。 陈琛蜷着手，摸了摸掌心。 许陌已经把糖纸拆开，把糖塞进口中。 很甜。 “小白，糖很甜。”她望着他，眉眼弯弯。 嗯。 很甜。 陈琛的视线在许陌的眉眼上扫过。 唇角翘了翘，又想到她手上的伤口，眉眼阴沉下来：“还疼不疼啊？怎么弄的？” “不疼了。”许陌摇摇头：“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蠢死了。”陈琛毫不客气地怼道：“下次小心点，知道不知道！” 许陌点点头。 “算了，你还是和我一起再去医务室吧。”说着，陈琛就要把许陌带回医务室。 许陌楞了楞，没跟着走。小小声地说：“小白，我们毁了周老师的老婆们，他会生气的。我们改天重新帮周老师物色老婆，然后再去吧。” 方才从周老师和肖主任的对话中，她已经知道了周老师的老婆是谁。 陈琛没在意后面的话，听到前面的我们。他的唇角翘了翘，我们，他和许大圆。陈琛头一次觉得，我们这个词特别的好。 “小白，你知道了吗？”怕陈琛硬拉着她去，许陌又嘱咐了一声。 陈琛才反应过来：“许大圆，你别怕，和你无关。” 许陌：“……”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许陌想了想，坚定地说：“小白，我们去认错吧，本来就是我们的错。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带点老婆赔罪比较好。” 陈琛和周晟，那是自小就待在一块儿的。周晟的老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以前混的时候，他的老婆们，在他手里，大片惨遭蹂躏。这样的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 他轻咳了声：“这周六去。” 许陌没反对，她拧拧眉：“小白，那我和你一起去挑周老师的老婆好不好啊？” “行。”陈琛爽快地答应下来，又想到了许大圆的手，眉心微蹙。很快舒展开，富贵肯定有。 “走啊，小傻子。”他扬唇，轻笑。 两人并肩而行，走了几步，陈琛又停下步子。 “许大圆，告诉你，以后不许骗我了。”陈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少年人的眉目精致，虽然青涩，依旧可见日后成长起来，为祸众生的样子。 许陌轻嗯了声。 陈琛还是不放心，又说了一句：“下次要是不告诉我，我就生气了。” 我怕你受伤。 怕你难过。 我却不知道。 一闪而逝的念头，陈琛没有说出声。他觉得光是想想那些话，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捋了把头发，把脑海里的想法甩出去。又恢复成平日里头，酷的不成样子的陈琛。 许陌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生，低低说了声好。 * 等了又等，两人还没有回来。 赵觅云有些急了。 她是特意算准时间，吃完饭。连热汤都是她计算好的。她还没蠢到对许陌做出直接泼热汤的做法。她是特意看准不远处有人端着汤往这边走，就刻意拉着许陌和她聊天。许陌，她是不怕她怀疑的。但是她怕陈琛怀疑，她还特意帮许陌稍微挡了点儿汤水。现在身上，还是那恶心的汤水味。就连许陌也是她陪着去医务室的，陈琛也在她的算计中。 她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引来肖主任。 赵觅云是知道肖主任的，他最是铁面无私，也最烦男女生谈恋爱。她知道，光凭自己，是拆不散他们两个的。那主任总可以吧。 在她的构想里，两人应该会在今晚就被叫家长。然后，分开一段时间。 她也没指望着，这一次，就能让两个人彻底闹掰。可长此以往，总能行吧。 赵觅云默默地等待着，像一条潜伏已久的毒蛇，就是为了给他们致命一击。 可她没想到的是，两人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她特意打听过肖主任的处事方法，通常是第二天采取措施。难道是两人太过火了？她难以抑制地想着那个画面，眼里都是妒火。 忍忍，再忍忍。 陈琛是她的，一定是她的。 她可以接受陈琛不喜欢她，虽然她会伤心，也会难过，但是不要紧。 可她接受不了陈琛喜欢别人，别对除了她以外的人那么好。她会受不了的。 她想到了陈琛对许陌的好。光是这样想着，她的脸色就开始扭曲。 门被轻轻推开。 观察这边动静的赵觅云，立马就发现了。 她看到两人在朱昌茂的桌前顿了顿，陈琛似乎塞给了许陌一样东西，又对许陌笑了笑。 赵觅云忙收敛脸上的表情，转过身，当做认真学习的样子。 女生在身旁轻轻坐下。 赵觅云放下笔，神色有些担忧：“陌陌，你们没事吧？我听说肖主任也跟过去了。” 许陌摇摇头，是平素的语气。 轻声安慰她：“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没事？ 赵觅云把这两个字重新念了一遍，没事？怎么会没事呢？ 她不信这个邪，继续追问：“真的吗？要是发生了什么，你别害怕，告诉我，我帮你保密啊。我们是好朋友，你不相信我吗？” 第155章 【108】女生打架 黑发散落在许陌肩部，她侧了侧脸：“没事的，觅云。” 没事的？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会没事，是哪个地方出错了吗？她明明亲眼看着肖主任过去，所有的东西都确认无误。 “真的吗？陌陌，你别怕。”赵觅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许陌没有多想，她只以为赵觅云是关心她。 她脸色的神色没有丝毫不耐烦，她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人，声音轻轻的：“觅云，你别想太多。” 所以……两人是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赵觅云低低喘了口气，压下自己的情绪：“陌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看着许陌的侧脸发了会儿呆，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想法。 划花她的脸……划花她的脸…… “觅云，学习了？”桌角被人轻轻敲了敲。 对上女生带笑的眸，赵觅云回过神来，扯扯嘴角。拿起桌上的试卷，继续学习。 可不管怎么专注，却怎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陈琛的模样。无意识地在纸上划了很多条不规则的线条，划破了卷子。她咬咬牙，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等”字。 * 晚自习铃声打响。 下课了。 晚上9点整。 赵觅云没有再邀约许陌，她不想在这个时候露出太大的马脚。起码，在她没有得手之前，许陌还是她好朋友。用来接近陈琛的好朋友。在她眼里，女生的情谊可以这样定义。她同吴倩先离开的，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许陌：“陌陌，早点回来。” 许陌笑着说好。 等许陌回过头，赵觅云的眼神里似是淬了毒。 他们两个留在教室里能做些什么，学习？怎么可能……一定是交往，一定是交往！ 她站在原地，捏紧手指，有些受不了。 吴倩拉了拉赵觅云的手，轻声安抚：“云云，走吧。” 赵觅云笑笑，回了宿舍。 洗脸，敷面膜，上床。 她看了眼手机，许陌还没回来。 怎么会还不回来。 她没忍住，发了条微信：【陌陌，快熄灯了，怎么还不回来。】 没人回应。 赵觅云看了几眼手机，猛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手机发出很大的声响，引得坐在一边安静看书的沈念瑶抬眼看来。 沈念瑶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在赵觅云眼里，无非就是同学。不再是过去相互依靠的玩伴。算了吧，她的手指动了动，翻开一页书。 过了会儿，赵觅云又拿起手机。 聊天框里只有她发给许陌的消息。 烦得厉害。 可有个傻子，明明知道她心情不好，还在一旁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泼到不远处女生的身上，就像她对她那个没用的爸爸一样。 赵觅云会把身边的人分为三类。 于她有用的人，于她没用的人，陈琛。 安然属于第二种。 安然在她跟前不远处，耳里插着耳机，跟着音乐蹦蹦跳跳。她没有防备，被泼了个正着。安然懵了几秒钟，摸了把脸上的水珠。耳朵里头响起的还是她最爱的欧巴的声音，安然没了心思，扭头看她：“赵觅云，你怎么回事？！” 她和赵觅云当舍友，也有段时间了。她心里头也知道，眼前被旁人公认好相处的赵觅云，根本就不是那样好。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讨论舍友，她想着，本就没有几年。忍忍就好了。再加上过去的那段时间，赵觅云从来都没有对她出过手。最多也就口头上的讽刺而已，这些她都可以忍受下来，为了宿舍的和睦。 见安然脸上狼狈不堪，赵觅云没有半点反应。她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我手滑了。” 半点都没有道歉的意思。 赵觅云本就是个很恶劣的人，她的所有友好，只是她用来伪装的面具。她早就看这个安然不爽了，成天在宿舍里头，叫陈琛偶像。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对陈琛存了什么心思。陈琛是她的，她不容任何人觊觎。 安然：“……” 沈念瑶已经从床上下来，用纸巾擦拭着安然的头发。听到这句话，她楞了楞，下意识地看安然。 安然的小脸皱成一团，她猛地拿起桌上的水，泼到赵觅云脸上。娃娃脸笑嘻嘻的：“不好意思，我也手滑了。” 女生的打架是什么样子的，歇斯底里地大骂，手里拿着所有能够砸的东西，朝着对方砸去。像是两个疯婆娘，在互相骂街，情绪激动。 一中不能留长指甲，赵觅云一把攥过安然的头发：“小婊砸，你是不是疯了？” 下手快狠准。 安然被赵觅云压着打，她完全不是赵觅云的对手。 赵觅云父母离异的时候，她当过街头的小混混。现在认识的一帮狐朋狗友，也是那时候认识的。她什么阴战都使得出来，她的手段自然不是安然能够比的。 “够了。”沈念瑶站在战局外，担忧地看着安然。 没有人理她，安然被赵觅云压着打。 沈念瑶深吸一口气：“够了！我说够了！赵觅云，你再这样，我就告诉你继父！” 赵觅云的动作一瞬间就僵住了，她现在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是她继父给她的。她不需要父母，有继父在就好了，而继父最喜欢乖乖巧巧的小姑娘。 不做到，会被抛弃的。 如她那个无用的，宛如菟丝花依附着继父的妈妈一样。 她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赵觅云明白，现在她过得这么好，是谁带来的。 想着，她松开手，又贴着安然，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满意地看着小姑娘变了脸色。 她拍拍手，去厕所洗手了。 趴在沈念瑶的怀里，安然再也无法抑制地哭出声来，她素来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姑娘。性格好，长得又好，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她以为这只是女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没想到，会是这样。她害怕地哭出声来，紧紧地抓着沈念瑶的衣服：“冷冷，冷冷，我害怕。” “安安，别怕。”沈念瑶拍拍她的肩膀。 她没有想到，时隔多年，赵觅云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轻叹了口气。 第156章 【109】她的阿厌 许大圆。 果然特别关心我。 女生就是这样。 脸皮薄。 ——《大魔王日记》 * 秦厌没急着回家。 教室里，所有的人都走光了，除了秦初雪。她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秦厌。她看着他，一直看着他，眼里只有他。 就像秦厌的视线永远离不开许陌一样。 她就站在他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他，他从来都不曾回头。 秦厌从来都不在乎在他后面关注他的是谁。 或者说，他连自己都不在乎。 更何况是别人，哪怕是他名义上的妹妹。 似乎是从许陌出现，秦厌就变了。秦初雪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的，还是坏的。秦厌脸上的笑容似乎多了，脸上多了些这个年纪男生应该有的情绪。 她想，不要紧的。 只要秦厌高兴，她就高兴。 哪怕他从来都不会回头看看她。 秦初雪看着秦厌出了教室门，她跟在他身后，不是很靠近。她怕他不喜欢，她只会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秦初雪看了会儿，从兜里拿出手机，给家里的妈妈发消息：【妈妈，马上要考试了，我们在教室里多留一会儿。】 不一会儿，那头回了个好。 秦母对两个孩子很信任，从来都不会怀疑他们，这次也一样。她自然不知道，她的一双儿女，曾经背着她，做了多可怕的事情。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不管秦厌做什么事情，秦初雪都会给秦厌善后。 望着男生淡漠的背影，秦初雪在心里叫着他的名字。 她从来都不会当面叫他的名字，她知道的，他不会应的。 她只会在心里一遍遍地喊着。 阿厌，阿厌，阿厌。 我喜欢你，阿厌。 深思恍惚，她想：要是有一天阿厌杀了人，她也会帮着善后的。为了阿厌，她可以付出一切的。从她知道喜欢这个词开始，这个词代表的就是阿厌。 可阿厌从来都不看她。 觉得可悲吗？好像并不。 她好像生病了，病了整个青春。以后会不会好，她不知道，她也不在乎。 阿厌，她的阿厌。 真的，好欢喜啊。 * 夜风袭人。 秦厌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眼神里都是迷恋，近乎痴迷地看着女生。 听说她住校了。 以后，他们遇见的机会就更多了。秦厌知道，许陌从来都不拿正眼看他。他有些后悔，要是当年，他什么都没有做。在她身边的人，是不是就是他了。可没有选择的机会，他这一生，似乎从来都没有可以选择的机会。 秦厌躲在校园的老树下，那里没有光。他弓着身，半蹲在那里，背着光。 陈琛和许陌就在不远处，在说着话。 似乎是说到了什么好笑的地方，许陌抿唇，笑笑。 唇角的梨涡浅浅。 柔和的灯光下，她的笑容柔得不可思议。 秦厌张开五指，隔空。 想要触碰她。 想要摸摸她。 想要叫她的名字。 碰到的是空气，一片虚无。 五指收拢。 两片唇碰了碰，没有发出声音。 他眼睁睁地看着女生进了宿舍。 陈琛没有离开，他也没有离开。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对陈琛出手，是不是只要陈琛出事了，许陌的眼里就会重新有他的身影。可秦厌知道，他不是陈琛的对手。况且，圆圆会讨厌他的。 秦厌很想听许陌再次喊他：“阿厌，阿厌。” 好像是不可能的。 他自嘲地笑笑，站在原地。望着四楼的方向，他知道许陌的宿舍号，知道她在哪个宿舍。光是这么看着，他就觉得满足，满足的不得了。可有个地方，空了。 又站了很久，灯熄灭了。 他慢腾腾地转身，离开。 秦初雪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 * “许大圆，别忘了涂药，知道吗？”给许陌涂了一晚上药，陈琛还是有些不放心。 少年倾身，垂眼看她。 光打在男生的侧脸上，美好得不似真人。 许陌望着他的脸，有些晃神，不敢和他的眼睛对上。别开眼：“小白，别担心，我走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走了几步，身后男生清润的声音，传入耳里：“许大圆，你……” 许陌的步子顿了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你，你别胡说。”声音急促，像是要哭出来。 她没有回过头，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抠着自己的衣摆。 “怦怦怦”心跳又开始加速。 陈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你难道真的……” 真的什么？ “没有没有的。”许陌慌乱辩解。 “没有什么啊？” 许陌眨眨眼，眼睫颤了颤，没出声。 直到听到身后的男生说。 “你难道真的觉得我盛世美颜，你见了觉得自惭形秽？” 许陌：“……” 她舒了口气。 听到男生继续说：“你不用这样，我不会嫌弃你的。” 许陌：“……” 她收敛好脸上的情绪，转过身，轻轻说：“小白，你快回家吧，阿姨会担心的。” 见男生脸上的阴晴不定，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我也会担心的。” 陈琛的脸上瞬间阴云转晴。 唇角翘起：“我走了。” 许陌说好。 走出没几步，陈琛又道：“一到家，我会发微信消息给你的，不会让你担心的。” 许陌：“……行……” * 许陌轻轻推开宿舍门，觉得有些异样。但她和她们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也就没有在意。 宿舍里亮着灯，没有一点儿声音。连平素最爱闹腾的安然，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赵觅云注意到了她，笑容如往常一样：“陌陌，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随意的寒暄。 许陌答了几句，和赵觅云说了几句话，就去洗漱了。 她一走，赵觅云脸上就又没有什么表情了。她看着眼角红肿的安然，笑了笑。 躲在被窝里头的安然，往里头缩了缩。眼泪又流下来，她哭，没有发出声音。 洗漱完毕，许陌上了床。 陈琛早就给她发消息了，她没有回复。 很快，熄灯。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呼吸声。 许陌睡不着觉，眼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无比清晰。 她低低喘了口气，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眼角沁开了泪水。 从枕头里摸出手机，打开聊天框。 【妈妈，我有点怕。】 【妈妈，你说，一切都不要变，好不好？】 【妈妈，这样才是最好的。】 第157章 【110】宁愿瞎了 原谅许大圆了。 我知道她脸皮薄。 ——《大魔王日记》 * 【妈妈……】 没有人回应，永远都没有人回应。 许陌像是不知道，或者是知道了，也不在乎。她捧着个手机，眼都不眨一下。 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到手机屏幕上。 屏幕上的字模糊了。 她伸出指腹，擦干净。 久久，许陌都没有放下手机。 那头，赵觅云也没有入睡。她的床铺位置就在许陌的斜对面，她看到了许陌的床上还亮着灯。这么晚了，她在干嘛？聊天……和说？陈琛…… 真不舒服。 上次发的信息这次那人总算是想起来了，回了一句：【小云，怎么了？我最近有事忙。】 怕是忙着撩妹子吧。 两人本就不是在什么好地方遇见的，这人嘴上说着喜欢。可这种人的喜欢，赵觅云不是很在意。左右无非是利用罢了。刀尖上舔血，连下顿饭都不知道在哪里的人。 她按耐住性子，回道：【宁哥，我被欺负了。】 很快，江宁立刻回复：【谁？】 赵觅云：【我们宿舍的。】 【她打了我。】 【她叫许陌。】 话不多说，说的太多，反倒不能引起男生的怜惜。男生不就是这样，喜欢女孩子单单纯纯，不耍任何心机。那她就在他面前表现的单单纯纯，现在，她还需要他。于她而言，江宁，是她手里的一把刀，可以替她铲平一切阻碍。 那头，沉默了几秒。 回道：【别怕。】 【她要是独处就告诉我。】 赵觅云在黑暗里勾了勾唇角：【宁哥，你真好。】 她知道，江宁这句话，就代表着同意了。她已经看到了许陌的下场，是会被毁容？挨揍？或者是更悲惨的结局，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了呢！ 赵觅云闭上眼，笑出声。 * 迎接陈琛的是他妈坏笑的脸蛋。 孙恬长得很好看，大抵是这些年保养得当。哪怕是这些年，陈琛都长这么大了，她还和个20出头的小姑娘一样。她的眉眼，在灯光下，愈加显得动人。和陈琛相似的唇翘起：“小琛琛啊~快告诉妈妈，你去哪里了？” 半点都不像别家担心晚归的妈妈。 陈琛睁着眼睛说瞎话，淡淡道：“补课。” “补课？”孙恬哼笑了声：“小琛琛啊，妈妈可是提前打电话问过你们班主任唐老师的，你可骗不了我。” 陈琛额角青筋跳动了几下：“就是补课。” 孙恬：“……” 她知道她这儿子，看上去美得如诗如画，实际上不好相处的很。他要是不愿意说的事，哪怕再怎么套，也套不出什么出来。 也不等她想出个法子，她儿子已经又帅又酷地上楼了。 她儿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孙恬在原地气闷了一阵子，男人淡漠的声音传来：“你最喜欢的两个男人不得不说的爱情故事开始了。” 孙恬捂头：“都说了是天仙配。” 陈斐停下手里的工作，没抬眼：“是两个男人是吗？” 孙恬辩驳：“是牛郎和仙子。” 陈斐懒洋洋地瞥她一眼：“牛郎和仙子不是两个男人？” 孙恬：“是啊，可你不能给人家改这么俗气的名字啊。” 陈斐语调依旧从容：“那不就是两个男人不得不说的爱情故事？” 孙恬：“……” 这一大一小的，有完没完了。她兀自生了会儿气，又看着电视，笑得花枝招展。 男人工作了一会儿，偶尔会抬眼看她一眼。 * 陈琛一到家，就给许陌发了消息。 生怕她担心。 【我到家了，许大圆。】 陈琛等了几秒，没人回复。许大圆是不是睡着了，还是害羞不好意思回他。他想了想，更加倾向后者。他很大度地表示明白，又给她发了一句：【晚安。】 没人回。 陈琛把手机放在一旁，拿起一旁的书，研究上面的股票。这么多年，他的奖学金，零花钱，加起来，数量还算是可观的。可他不满足于此，很早之前，他就凭借着自己过人的眼光，赚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他研究了一会儿，有了些许头绪。 放置在桌上的手机发出嗡嗡的声响。 眉眼微扬，一定是许大圆找他了。 他垂下眼，瞥了眼，唇角的笑容收住了。 【陈琛！你这个臭小子！你赔我的老婆们来！】 陈琛把手机放远了，抿着下唇，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公寓里头的周晟还是气不顺，他的老婆啊，要是没有救活，他的壮年生活该怎么继续下去？！他决定给陈琛一点儿教训。见陈琛没反应，他又发了一条。 【臭小子，我知道，你看到了！】 没人回。 他在屋子里头来回踱步。 决定使出杀手锏。 【陈琛，你再不回，我就告诉恬姨你谈恋爱了。】 周晟等了又等，还是没回复。压根就没有他想象中的陈琛求饶的画面，让他这一大把年纪了，找恬姨打小报告什么的，也不太合适。 他气闷地收手了。 * 长而窄的巷子。 两人沿着长长的巷子慢慢的走，巷子很长，好像一辈子都走不到尽头。 秦初雪恍惚地想，这样似乎也挺好的。 就她和秦厌，两个人，走一辈子。 一辈子。 有风从小巷子的那头，兜头吹了过来。 前面男生的步子顿了顿，他出声，声音比夜风还要凉：“你都看见了吧。” 陈述句。 秦初雪说没有的，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没有看见，秦厌在女生宿舍楼底下，望着一个方向很久很久。直到那里，灯熄灭了。她没有看到秦厌望向那个姑娘时，流露出近乎痴迷的神情。她脸上流露出些许悲哀，有时候，她宁愿她瞎了。那就看不见了，看不见她心心念念的男孩子，喜欢别的姑娘。 秦厌走了几步，没有回头，继续说：“没有就好，你知道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秦初雪说：“知道的。” 过去的十多年里，她的眼里只有秦厌。她怎么可能做让他讨厌的事情。 两人回了家，秦母在工作，屋里很乱。秦母最近也不知道从哪里揽来了新的活，就是把别人不要的毛衣，拆拆补补，再拿出去卖。一件，只有几元钱的收入。 第158章 【111】只对我笑 笑起来真丑。 只许对我笑。 ——《大魔王日记。》 她早年丧偶，就是依靠这些东西，把两个人拉扯长大。实属不易。她最骄傲的，就是她的一双儿女，从来都不用她操心。 秦母头上的白发在灯光下愈加显眼，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抬头：“回来了？外头冷不冷？饿不饿？” “不饿。”秦厌说。 声音难得的柔。 他的眼里压抑了很多情绪，很快，又收敛回去。 秦厌从兜里拿出一副手套，一盒药膏，递给女人：“用吧。” 他注意到了，她的手上都是冻疮。大冷的天，她的手红肿的不成样子。可她从来都不做什么，她把所有的关爱都花在了两个孩子身上。留给自己的，什么都没有。 秦母的手摸了几下手套，又收回来：“你这孩子，花了不少钱吧，妈不用的。” 秦厌淡淡地应了声：“用。” 然后，就不再说话。 他素来是个寡淡的人，很少说话。在学校里头，宁愿别人叫他哑巴，也不出声。对于家人，也是如此。 秦初雪看着这一幕，有些心酸。她发现，她没有秦厌那么用心。她往前走了几步，说服母亲收下那个东西。 秦厌站着看了会儿，回了房。 秦初雪望着他的背影，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她想说。 阿厌，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孩子？ 我可以帮你追的。 可追究还是说不出口，像以往的很多时候一样。秦初雪，永远都只是一个懦夫，只会躲在秦厌身后的懦夫。 秦厌关了房门，打开手机。 一如既往地，一到每月的这时候，就有人微信转账过来。他从来都没有收过，他也没有删掉女人的微信。似乎还怀着某种希望，有一天，她会来带他走。可这，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今晚的他，忽然就想通了。 他收了钱。 说了声谢谢。 对于那个把他生下来，又抛弃的女人说。 女人很快回复：【你应得的。】 慈悲又善良。 秦厌看着那四个字，入了神。 等了那么多年，只等来这句话。 今夜，很多人无法入眠。 第二天，生活依旧要继续。 * 清晨。 广播操时间，广播操比赛将近，各个班主任更加重视起来。严格敲打了自己班里的学生，让他们不要被抓到漏洞。 陈琛懒散散地站在后面，打了个哈欠。他似乎有睡不完的觉，每天，一沾上桌子就能睡觉。 今天，还是被卫昊硬拉着出来的。 “阿琛，你昨天和小圆圆怎么样？” 陈琛瞥了他一眼：“收回去。” 卫昊挠挠头发，有些想不明白：“什么收回去？” 陈琛两片薄唇动了动，赏了他一个白眼：“小圆圆啊。” 卫昊还以为什么呢？原来就是个称呼，阿琛可真是个小心眼。但他会轻易屈服吗，这可是他跟着蕊蕊学的，以后，他就是圆圆的姐夫，势必要叫小圆圆啊，这会儿，不是先熟悉熟悉。 一眼就看清了卫昊的心思，陈琛眉一挑：“听说你的女朋友长得特别好看？” “怎……怎么了？”卫昊有些惊恐，阿琛不会是要做些什么吧。不会是看上蕊蕊了吧，毕竟，蕊蕊长得这么好看。他疯狂地摇头：“我女朋友一点都不好看。” 陈琛唇角翘了翘，眼里都是笑意：“是吗？” 卫昊点点头。 不一会儿，他惊恐地发现陈琛把他说的话给录下来了！ 他是魔鬼吗？！ “日天，你说，给你女朋友听怎么样？”轻而慢的语调。 卫昊疯狂摇头。 陈琛斜睨了他一眼：“还叫她小圆圆吗？” 卫昊立刻低头：“不叫了。” 过了几秒，他还是觉得不够保险，又对着陈琛叫唤了几声：“哥，我琛哥，什么称呼都是你的。我绝对不会再叫了，我还会让别人也不那么叫。” 陈琛挑挑眉头，很是满意：“乖。” 卫昊：“……” * 广播体操做到一半儿。 陈琛这尊大佛走了。 没人敢拦着。 一看这架势，卫昊就知道陈琛要去哪里。他赶紧拜托陈琛帮忙带点吃的。陈琛今天大概心情很好，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陈琛走进超市，这个时间段，没有几个人。他随手拿了几样卫昊要的东西，站在货架前，挑挑选选。才选中了一个他觉得味道还可以的牛奶，付钱，加热，放在兜里。 悠闲离开，走了几步，有人出声：“前面的，前面的贼眉鼠眼的。” 陈琛的步子没有半点儿停顿。 肖主任越看越觉得那人特别像那天晚上看到的背影，他跑上前，观察了几秒。目光锐利地看着面前的男生：“高一二班的，逃晚自习。” 陈琛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高三的。” 神态自若。 肖主任脸上的神色有些狐疑，又问了几句，这小子都答上了。他摆摆手，让人走了。 * “阿琛，我的东西。” 陈琛看都不看卫昊一眼，随手抛给他。 卫昊接住，看了眼手边的东西。笑吟吟的，准备道谢。 抬眼一看，阿琛人呢？ 后背被人一下又一下地戳着。 很轻。 许陌扭过头，有些疑惑。 她的后桌是个害羞的男生，偶尔和她说话，都是小小声的。拿东西，戳她的情况，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视线一顿，是陈琛。 面前的男生半支着头，神态悠闲。 见她看过来，他把牛奶往前推了推。 “许大圆，这牛奶，我买多了，就送给你了。” 清晨有微熹的光透过来。 许陌背对着光，大半张脸都被阴影覆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垂着眼，看了眼手边的牛奶。伸手，是温热的。她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 那双眼被衬托地愈加明亮。 里头似晕着光。 此时，那双眼的主人，眉眼一弯，笑了起来。 “谢谢你，小白。”她说。 清风拂过。 陈琛一怔，别开脸。 “许大圆，以后不许这么笑了。”陈琛有些不讲理。 “为什么？” 陈琛不看她，口是心非地说：“你这样笑起来太丑了，不过，你可以对我笑。” 只对我笑，陈琛心里补充了一句。 许陌说好。 第159章 【112】开开心心 再买点什么呢？ 许大圆喜欢蛋糕，糖。 甜食。 买很多甜食。 ——《大魔王日记》 * 下午课间。 唐芝来找许陌，让她看一下许南山发的信息。 许陌点开手机屏幕。 刚发来不久的消息：【圆圆，你奶奶身体好了一点，她现在在校门口等你。】 【圆圆，爸爸是爱你的。】 她垂眸，收回眼，笔头在试卷上画了几下。犹豫了很久，她朝着校门口走去，到底是顾及着最后的一点儿亲情。 她没有注意到，她走后，有个人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后。 一眼就看到了在保安室里等候的女人。 她的步子顿了顿，转身就走。 许陌没想到，郑依云会过来，压根就没有她奶奶的身影。所谓的奶奶会过来，无非就是骗人的话罢了。她的神色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刚走了几步，衣摆就被人攥住了。 她垂眸，瞥了眼。 是个模样精致的小男孩，见她看过来了，小男孩抿唇笑笑，讨喜得很。 “松手，许昂。”她开口，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许昂仰着头看她，乌黑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姐姐。”他说：“我想你了。” 许陌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她也是这么抱着她妈妈，和妈妈说：“妈妈，圆圆想你了。” 可终究是过去了。 她推了推许昂，看着他：“你回去吧，许昂。” 许昂瘪瘪嘴，抱着她不撒手，眼里已经含了泪水：“姐姐，昂昂想你，你回家吧。” 空气中有雪白的絮在飘。 许陌的脸色没有任何松动：“你回吧，我不回去了。” “圆圆，怎么了？周六也不回家了吗？”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了，看着许陌，就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许陌往后退了退，没看她，声音很淡：“带着许昂回去。” “圆圆，你这个样子，别人还以为是我这个继母亏待了你。”女人还在说话，涂着艳色红唇的嘴动了动。 “够了。” “什么？” “我说！够了够了！” 女生抬眼看她，眼神锐利。 她挣开许昂抱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到郑依云面前。 “郑依云。”她放慢了语速：“这么多年，我妈妈有什么亏待你吗？” 说到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人吗？郑依云。”说完，许陌转身就走。 郑依云没拦，她也不知道，自己过来是做什么的。大抵就是看看这个孩子，唐楠的孩子。 她的模样，有些像唐楠，更多的是像许南山。她不出声的时候，最像温温柔柔的唐楠。可一出声，就不像了。唐楠从来没见过唐楠那个样子，哪怕被她抢了丈夫，那个女人也是柔柔的。郑依云恍惚地想：唐楠倒在血泊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表情？ 她从来都不想做什么的。 她只是想要唐楠和许南山分开，男人有什么好的，这世上的男人大多薄幸。只有她，她一定会爱她，生生世世。 可她死了。 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郑依云脸上的神色似痛似怨。 “妈妈。”许昂轻轻叫她：“妈妈……” 女人没看他，转身离开。 “妈妈，妈妈！”许昂快跑着跟上她的步子：“妈妈，妈妈，等等昂昂。” 郑依云停下步子：“许昂，不许哭，不许告诉你爸爸。” 许昂擦擦眼泪，冲她笑笑：“妈妈，我都听你的，不要丢掉昂昂。” 过了会儿，赵觅云从草丛后面钻出来，理了理衣摆。 冷笑，原来许陌是个连妈妈都没有的杂种。 那她拿什么和她抢陈琛。 看来，她要从长计议。 * 哗啦啦的水声。 厕所里光线昏黄，有一面镜子。 倒映出女生苍白的脸，她的眼角有点儿红。 许陌接了水，用指腹把水珠推开。 在镜子里，画了一个笑脸。 手指放在唇角，拉开。 微笑的表情。 ——“圆圆，妈妈的小宝贝儿。” ——“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圆圆小宝贝儿，笑起来，最好看了，你是妈妈的小天使。” 有人在说话，声音柔柔的。 许陌的眼睫颤了颤，她把水珠淋在镜子上边，笑脸消失不见。 转身，回了教室。 坐着玩游戏的男生，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可眼角有点儿红，这是哭过了？ 不等她多想，卫昊的大脸凑到跟前：“阿琛，阿琛，带我一起吃鸡啊！” 陈琛把他的脑袋推开，斜睨了他一眼：“滚滚滚！” 再往那头看时，女生已经垂下了头。 他有些担心，把手机随手抛到卫昊手里，走到女生身边。 “许大圆？” 女生扭过身：“小白，怎么了？” 陈琛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着，她没有任何异样。 “不开心？” 似乎是随口的说辞。 许陌抿唇轻笑：“小白，是我饿了。” 是……是吗？ 陈琛从朱昌茂那里拿了一堆吃了，一股子塞到她怀里：“吃！” 许陌没拒绝，笑着接过来。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想要小白担心。 不难过的。 陈琛还想说些什么，上课铃声打响，他回了位置。 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 许陌收到了从后面传来的小纸条。 许陌展开。 【想吃什么？】 他的字锋芒毕露，笔力劲道。 陈琛勾了勾唇角，打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轻哼了一声。 【小白，我现在不饿了。】 女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刚刚还说饿，现在又不饿了。 他把纸条夹到书里，又回了一句：【到底是什么？】 她很快回复：【小白，我真的不饿。】 陈琛才不相信许陌的鬼话，他觉得许大圆肯定是不好意思。他又回了一句：【到底什么？】 那头过了很久才回了一句：【糖。】 陈琛唇角翘了翘，把纸条展开，夹到书里。 他就知道，许大圆肯定是真的饿了。 买什么糖好呢？许大圆喜欢吃什么糖？ 他拿出手机，百度。 【什么糖好吃？】 把糖的牌子记下来，准备改天去买。 过了会儿，忽然想起了大白兔奶糖。 不知道这么多年，许大圆还喜不喜欢。 一定喜欢吧。 他想。 第160章 【113】买糖糖糖 买很多很多糖。 哄她开心。 ——《大魔王日记》 * 当天晚上，朱昌茂竟然收到了陈琛发的信息。 要知道，阿琛从来都不会发消息给他，阿琛也很少在群里说话。 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他咽下零食，看了眼。 【女生喜欢吃什么？】 朱昌茂：“……” 阿琛是被盗号了吗？什么时候见阿琛关心女孩子了？难道是买给许陌的？ 他这边犹豫了几秒，那头，很快有人发来消息。 【朱昌茂。】 阴森森的语气，这一定是阿琛无误了。他有些委屈，他也不知道女孩子喜欢吃什么，阿琛为什么要凶他。通常，都是他女朋友买给他啊。朱昌茂忽然想起来，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给叶子买过什么，朱昌茂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给叶子发了五个红包。 【对不起叶子】 那头，叶子敷着面膜收了红包，以为是小红包。 压根就没看，随意点了几下。把面膜揭开了，洗了把脸，边往脸上抹东西边慢吞吞地看了眼余额。 零钱栏显示：5200。07 叶子：“……” 7分是她唯一的钱，所以，她家崽子给她发了5200？！ 【5200？】 【茂崽，你咋了？】 【被盗号了。】 她又仔细看了眼，是转账？而且是五个字对不起叶子。 【等会儿，你是不是找别的女孩子了！】 朱昌茂慌乱摇头，回了一句：【没……没有……叶子我只有你一个。】 【哼！谅你也不敢！说吧，什么事情？】 【对不起。】 她家崽子是怎么了？生病了？不能吧。 叶子和朱昌茂在一起，就是她倒追的。要说她看上了朱昌茂什么，就是可爱。她觉得朱昌茂白白胖胖的，特别像她未来儿砸，想捏。 朱昌茂坦白了，叶子和他开了视频。 看男生红着眼睛的样子，觉得可爱。 果断，原谅他了。 等了很久，那头朱昌茂给了回复。 一大堆糖果的名字。 还有，一句谢谢阿琛，你真是大好人，拯救了我和叶子的感情。 莫名被发了好人卡的陈琛：“……” * 小楼里亮着灯。 许南山回家已经很晚了，他的妻子很贤惠，每次一下班，就能看到她坐在客厅上等他。今天没有看到郑依云，许南山没多想。他放下公文包，他儿子上前抱住了他的腿。他有这个儿子，正好是他和郑依云情浓的时候。再加上只得了这个宝贝儿子，自然是宠的。这儿子，十分懂事。 他抱着儿子，掂量了一下儿子的重量，是重了。他把他举高高，柔声问：“昂昂，怎么了？” 许昂眨眨水汪汪的眸子：“妈妈没吃饭，昂昂担心。” 没吃饭？这是怎么了？ 许南山拍了拍许昂的小脑袋：“昂昂，别担心，去玩吧，爸爸上去看看。” 他推开门，屋里没亮灯。打开灯，郑依云躺在床上，没有出声。他有些担心，和他在一起这些年，郑依云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依云，怎么了？”他放柔了声线。 女人没回复。 过了会儿，传出女人低低的啜泣声。 许南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女人已经先出了声。 “南山，你说，我是不是不管做什么，都比不上楠姐？” 空气寂静了一秒。 许南山一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是今天她去学校看圆圆才出的事情，他知道她去，就是为了给圆圆带衣服。没想到，回来以后，会这样，他低声哄她：“圆圆还小，你怎么会比不上楠楠。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郑依云靠着许南山的肩，又哭了会儿。在许南山看不到的地方，她对着空气笑了笑，笑容扭曲而怪异。 唐楠，这是你付出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还不是毫不留情地就摒弃你。 你到底爱他什么？你为什么不爱我？就是不爱我。 * 在深夜接到许南山的电话，许陌觉得很正常。 过去的很多年里，她的爸爸相信的，永远只有那个女人。 她翻了页书，挂断。 那头，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许陌没理。 许南山给她发了微信。 她点开，看了眼。 【圆圆，你这次太过分了。】 【她只是关心你。】 【你妈妈都气生病了。】 以往，许陌从来都不回复。可看到妈妈两个字，她的视线顿住。过了很久，她一字一句地回道。 【她不是我妈妈。】 【我妈妈叫唐楠。】 【我只有一个妈妈。】 许南山也不知道是理亏，还是什么，没回复。 许陌没在意，她又看了会儿书，睡了。 * 孙恬早晨起来喝水，碰见了她儿子陈琛。 陈琛看了她一眼，声音可以说是很温和：“妈，我拜托你一件事。” 这语调，这脸色，真的是她家拽得跟二百五一样的陈阿琛。 孙恬一口水差点喷出去，见对面的男生流露出些许嫌弃的神情，她才确定，这还是她儿子，陈琛。 “不是，小琛琛，你这大清早的，吃错药了？”上来就怼。 陈琛：“……” 他深吸了口气，收敛脸上的神色：“妈，我真的有事。” “行，说吧。” “帮我请假，说我上午生病了。” 孙恬狐疑地看了眼自家儿子，她对自家儿子的脾性，也有一定了解。知道逃课对他而言，是常事。请假，才是稀罕至极。她对这些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他让她请假，她才觉得有点儿不对。 凑近，伸手，摸了一下陈琛的额头：“这也没生病啊？你用得着请假？你不是逃课吗？” 以往逃课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可许大圆在了啊，那逃课，就不行了。 陈琛往后退了退，不紧不慢地说：“我从来不逃课，我爱学习。” 孙恬打量了他几秒，明摆着不信，过了会儿，摆摆手：“……行，你走吧。” 唐芝收到了陈琛母亲打过来的电话，头一次，是为了请假。她心里暗自嘀咕：陈琛不是直接逃课吗？怎么还请假了？不会是真生病了吧？ 她给批了假条。 课堂上，随意说了几句。 许陌一怔，一节课都有些魂不守舍，小白，生病了？严不严重？她不住地回头地看，小白不在座位上。她一上午都提不起精神，想问一下小白的状况，可手机又不在身边。 第161章 【114】他生病了 这个糖看上去不错。 这个也不错。 都买了。 ——《大魔王日记》 * 青城的天气变幻莫测，方才还晴空万里，忽然就刮起了大风。 雨点敲落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珠子掉落在地面上。 许陌手里的笔停了下来，她侧脸，望着窗外。 唇抿了抿。 小白，怎么样了？ “同学？新来的那个转学生？” 见数学老师终于注意到这边了，赵觅云的唇角勾了勾，摆出认真听课的架势。数学老师，最不喜欢上课不端正的人，许陌会被骂吧。她觉得有些痛快。 蒋寒瞥了许陌一眼，手里的笔转动了几下，正准备说些什么。方允之已经率先一步出手，把橡皮擦扔到她的桌面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她抬起眼，唇微动。 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 放置在桌下的手收紧。 方允之冲着她努努嘴，指了指桌面上的题目。 数学老师已经不耐烦了，他皱了皱眉头，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方允之，你在做什么？转学生，上来做题。” 方允之可不怕他，他也不会做这道题，推了推蒋寒，他数学可比他好多了。蒋寒看了他一眼，没理会。方允之以为他是没看懂他的意思，趴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寒子，快点儿，把这道题的解题步骤写给许陌妹妹。” 蒋寒侧了侧脸，拿着笔的手指捏紧，用力到指骨泛白。 他张了张嘴，想说，你去问那个女生啊。眼睛闭了闭，差点就把心里的话说出去。什么感受呢？昨天看到他和那个女孩子在校园小道上走，靠的很近。心跳都窒息了。他张开眼，语气很淡，把方允之的书推开：“不会做。” 方允之楞了几秒，想说些什么。 赵觅云已经让开了位置。 他只能看着许陌上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寒子这几天好像心情不太好。他好像很久没找寒子聊聊天了，难道又失恋了？不至于吧。 许陌站在黑板前，脑子有些发蒙。她数学不是很好，再加上方才心里乱的很，压根就听不进去。她站了几秒，抿抿唇。 后头，已经有男生站起来了。 男生斯斯文文的，对数学老师说：“老师，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一下这道题。” 李越泽是除了陈琛以外，数学老师最喜欢的学生。见是自己喜欢的学生，他没计较，点点头：“上来吧。” 他冲着数学老师笑了笑，他长得一副书生样，笑的样子尤胜。数学老师心情好了点儿，站在一旁看着李越泽做题。李越泽做题的方式，是完全按照书本里头的，板书写的也很整齐，他很满意。又瞥到了站在一旁的女生，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老师，那我们就先下去了。” 数学老师点点头。 李越泽瞥了眼，还站在一旁的女生：“许陌，走啊，老师已经让我们下去了。” 说着，他又冲着数学老师笑了笑：“老师，对吧。” “下去吧。” 李越泽带着许陌下去，笑眯眯地接受了几个小伙伴崇拜的眼神。 “越泽，你可以啊！”卫昊在群里疯狂@千面书生李越泽。 李越泽看了眼消息，翻了个白眼，回了一句：【狗子，没用的狗子。】 卫昊躺枪死：“……” 群里很快一大推刷屏的。 【越泽，666！】 【狗头。jpg】 …… 【阿琛，你的英雄救美机会啊！】 【话说，阿琛不会真的生病了吧。】 群里没人回，他们继续唠嗑。 又过了一节课。 陈琛@全体成员，内容如下：你们照顾好许陌。她喜欢吃甜食，她胃不太好，中午给她点份汤，不要葱姜。 众人表示大吃一惊，阿琛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连生病了，都放心不下妹子。果然，还说什么不喜欢女孩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但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可说的又是另一回事。毕竟，阿琛手里可有他们的把柄。 【66666主夫阿琛出现了！】 【阿琛，你还好吗？我们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许陌的。】 【阿琛琛琛，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 “许陌妹妹，许陌妹妹。”方允之一下课就去了许陌的位置上，他和许陌是年少就认识，长大了，心里也觉得亲切。虽然，小姑娘还没认出他是谁。 许陌在他的桃花眼上扫了眼，唇微张：“嗯。” “中午一起吃饭啊。”方允之眨巴着眼睛看着许陌。 许陌说好。 看着方允之这副样子，赵觅云有些不屑。她素来不喜欢方允之，觉得他娘里娘气的，整天就知道和陈琛待在一起。前些时候，许陌还没来，赵觅云还怀疑过陈琛喜欢方允之。 这会儿，对方允之，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她别开脸，继续做题。 下了课。 许陌和几人都不是很相熟，和他们一起吃饭，也是因为陈琛。现在，陈琛不在，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她下意识地离着他们远了点，方允之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她，放慢了脚步，特意跟在她身边。又冲着想要下来的小伙伴们，比了个眼神。 一路上，小伙伴们都走出了把蛋给扯了的气势。 饭桌上，几个男生都收敛了平时的表情，生怕吓到了阿琛家的小姑娘。 游戏什么，根本就不存在，吃吃喝喝。把所有好吃的饭菜，都推到许陌面前。 “吃啊，多吃点。” “来来来，喝汤。” 几个男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许陌。 许陌有些不自在，但架不住他们这么热情，一股子把所有东西都吃了。 几个半大男生松了口气。 还好，阿琛布置的任务完成了，不用接受阿琛的操练了。 * 午休时间。 雨势渐大，天空彻底暗了下来。 寂静的教室里只有书本的翻页声，还有同学的呼吸声。 许陌拿出手表，看了眼时间，12点45。 小白还没来。 可小姨不是说他下午会来吗？ 许陌放下手里的卷子，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觉。 辗转反侧，都是男生的脸。 他生病了，病得严不严重？是发烧吗？ 耳边是下雨声，还有风声。 第162章 【115】跳下去吧 吃糖啊。 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许陌闭上了眼，陷入了混沌。 “滴答滴答”的水声。 有人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走。 走廊寂静，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在一扇门前停下，推开门。 入眼的是大片的白色。 她的视线顿住，唇抿地死紧。 病床上并排躺着两个人，看不清楚面貌，他们的脸上都是血，糊了满脸。 有人在说话，声音很轻：“妈妈，你起来啊。” “小白，你起来啊。” 那声音特别耳熟。 许陌还没有细想，那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细细地用手擦干净两个人的脸。 她的手顿住了，哭了，声音很小，带着啜泣。 许陌顺着那人的视线望过去。 女人的嘴角带笑，笑得很温柔，她闭着眼。脸上很白净，血已经被擦干净了，好像她是在安静地睡着。 那人蹲下身，趴在女人的床边。 过了会儿，那人背着身，似乎是在擦眼泪。她去了另一张床。男生闭着眼，眉目精致，唇很红，脸上没什么血色。他好像在做一场梦，一场永远都不会醒的梦。 那人还在哭，她静静地坐了会儿，把两人的被子盖好，盖到了头上。 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许陌想叫出声，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很久以后，那人转过了脸。 她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瞳孔猛缩。 而躺在病床上，没了声息的是妈妈，还有小白。 许陌低叫着起来，脸上都是泪水。 她喘了口气，望着外面的天色。 耳畔是轻浅的呼吸声，同桌赵觅云在睡觉。 是梦。 又不是梦。 她静静地看了会儿外头，扭头往后看。 垂下眼，小白，还没回来。 * 方允之看了眼蒋寒空着的位置，轻手轻脚地跟着蒋寒出了门。 蒋寒一路往前，去了男厕所。 蒋寒在小解。 方允之没觉得看一个男生上厕所有什么大不了，大家都是男生，没什么好回避的。不过，说起来，他好像从来都没和方允之一块儿小解过。他神色自若，凑过去，问：“寒子，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大好？”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蒋寒侧脸，对面少年唇红齿白。 除了方允之，不做他想。 他一激灵，眼皮子跳动了几下。又想到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正想着把物什塞好，又觉得这样未免太小题大做了。蒋寒强忍住，拉上拉链的想法，说：“没什么。” 方允之似乎不信，翻来覆去地盯着他看。 蒋寒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他拿出纸巾，擦了擦。假装一点都不在意，很自然地把拉链拉上，才松了口气。 方允之笑嘻嘻的：“寒子，你好讲究啊，还擦擦它。” 蒋寒：“……” 方允之半点都没觉察到蒋寒的异常，继续说：“寒子，它长得好丑啊。” 蒋寒额头青筋跳动了几下，忍了又忍：“闭嘴。” 方允之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 蒋寒洗了洗手，问：“你找我做什么？” 方允之凑到他跟前：“问你心情好不好啊？” 又来了，又是这样。蒋寒想知道，方允之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这么关心他。都怪他是吧，他到了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他喘了口气：“你问我做什么？不如去问你那小女朋友。” 语气说不上好。 方允之和蒋寒认识这些年，除了刚开始蒋寒语气凶巴巴的，其他时候，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语气。而且，他哪来的女朋友。 方允之想说几句，蒋寒又说出声了，带着几分厌恶：“你别烦我了，离我远远的。” 方允之往后退了几步，不出声了。 他以为他们是好哥们的。 蒋寒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可他不想继续这样下来了。他知道，有一天，方允之一定会找到喜欢的女孩。放手吧，没必要了。 他一直往前走，没回头。走到转角处，点了根烟，又烦躁地踩灭了。 蒋寒没回教室。 * 晚自习。 许陌在做题，一到下课，她就埋头做题。 偶尔会回头看几眼。 小白一直没来。 下课的时候，她让方允之帮她问过了，方允之说，小白下午4点就回来了。 说好的4点会来，可晚自习都快结束了，小白还没有来。 其实，不是非见到他不可的，可做了那样的梦。她想要见到小白的心情，异常强烈。她希望，小白平平安安的。那一切，真的只是梦。 铃声打响。 晚上9点多。 她没走。 赵觅云瞥了许陌一眼：“陌陌，你回宿舍吗？” 许陌摇摇头。 “那你什么时候走？”她继续追问。 许陌往后看了眼，抿了抿唇：“很快。” 赵觅云没再说什么，和吴倩回了宿舍。 教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她趴在桌上，翻开英语书本，背单词。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回去吧，小白不会来了，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吧。 许陌想。 她收拾好书包，打算离开。推了推后门，没推开。她怔了怔，试了试前边的门，同样推不开。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意识到，外头锁门了。 手指动了动，垂下眼，手机没电了。 求救无援。 她楞了几秒，敲了敲门，声音有些急促：“有人在吗？有人在吗？可以帮我开一下门吗？” 不知道喊了多久，一直都没有人回复。 现在这个时间，人应该都走光了。 几秒后，许陌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又喊了一会儿。 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觉得手脚愈加的冰冷。她冷静下来，四处看，看到了上方开着的窗户，那个大小，她好像可以钻出去。 这个高度，她思索了会儿。拿了凳子，放在桌子中间。许陌垂眸看了眼，站上去，凳子轻微地晃动了几下。她的身体颤抖了几下，唇咬了咬。 一个使劲，她踩着凳子，爬上去了。紧紧地扒拉着窗户，不撒手。 外头在下雨，雨势很大。风吹着雨，卷到走廊内。 雨水糊了满脸。 跳下去，跳下去就好了。 许陌告诉自己。 她看了眼地面，眼前开始眩晕。收回眼，眼睫颤抖得厉害。 攥着窗户的手，用力到指骨泛白。 其实，她恐高。 第163章 【116】唇动了动 等着啊。 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跳下去，跳下去。 很快的。 许陌告诉自己。 她深深喘了口气，耳朵嗡嗡作响，伴随着眩晕。 雷声轰鸣作响，闪电划破天际，噼里啪啦的雨声。轰隆隆，轰隆隆。猛地一下，教学楼里所有的灯都暗了。 漆黑一片。 心里疙瘩一声。 许陌趴在上面，雨丝顺着风斜斜地吹到她脸上。她闭上了眼，手指紧紧地攥着窗户。 摇摇欲坠。 男生带笑的脸出现在脑海里。 她的唇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雨还在下。 * 赵觅云出去了很长的时间，回来的时候，衣服上还带着雨水。 她去了浴室，很快，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安然没看赵觅云，自从上次和赵觅云闹成那样以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她性子再怎么好，也不喜欢这种女孩子。 宿舍里头很安静，众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安然自己听了会儿歌，敷了个面膜。上床，百无聊赖地刷着学校贴吧，正巧看到了关于她偶像陈琛的事情，想和许陌分享一下，余光瞥到她的空床位，下意识地问出声：“冷冷，白白呢？我好像没有见到她？” 纸张翻飞的动作顿了顿，沈念瑶往那头瞥了眼。眉心微蹙：“我也没有见到，她不会还在教室吧？” “啊？”安然睁大了眼睛：“怎么会？现在都10点多了？她是不是回家了？” 沈念瑶也不是很清楚，她摇了摇头。不知怎的，想起来陈琛，可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要不然，找别的同学问一下。她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寥寥可数的几个联系人，都是她们班女生。她和男生都不大熟，没有联系方式。 安然见沈念瑶正在看着什么，她还想说些什么，宿舍的灯被熄灭了，熄灯时间到了。 两人怔了怔，正好赵觅云推门走了出来，两人没再说话。 赵觅云穿着睡衣，压根就没有理会宿舍熄灯这件事。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电灯，宿舍内顿时和白昼一样。今晚，宿管不在，赵觅云提前知道了。因此，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许陌还在学校里。 许陌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对了，那里灯关了吧。她手机好像没电了吧，陈琛也不在。她一个人，在里头，又这么冷，肯定很舒服。赵觅云没忍住，笑出声来。 至于她的两个舍友，赵觅云瞥了两眼，估摸着，也不成气候。 她慢腾腾地对着镜子卸妆，仔细地涂抹护肤品。 上床，睡觉。 沈念瑶没睡着，她想起来，她们好像还有一个同学群。可她没有。她找了个相熟的女生：【玲玲，班级群你有吗？可以拉我进去吗？】 她等了几秒，没人回复。 她看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又看了眼许陌的空床位，有些担心。 * “小琛琛啊，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孙恬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自家儿子在吃饭。 她又看了眼时间，最近她儿子说什么学校强制晚自习，回来的一天更比一天晚。呵呵，强制晚自习，孙恬那是半句话都不信。作为新时代的好妈妈，孙恬也就不揭穿他了。说不定，小琛琛是去追圆圆的。毕竟，镜水楼台先得月。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慈母般的笑容。 陈琛把餐桌上收拾干净，这才应了孙恬一句：“妈，我出去一趟。” “小琛琛啊~你这大晚上的去哪里啊？况且……”孙恬指了指外头：“外面在下大雨。” 陈琛眼都没抬：“我去卫昊家玩一下。” “下雨天，玩什么啊？”明摆着不信。 陈琛：“玩写作业。” 孙恬笑着看了他一眼，摆摆手：“去吧，不过，小琛琛，你别告诉妈妈，你们两个大男生这么爱吃糖啊？况且，这么多。” 一来，孙恬就被那两大袋糖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她喜甜，看到糖果都走不动道了。更何况，这几种糖果，她儿子是跑了不少地方买到的吧。 陈琛防备地看了她一眼，明摆着怕她扣押。这种事情，孙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把儿子的表情收入眼底，孙恬唇角翘翘，哼了声，脸上出现了悲怆的神情：“行了，给你媳妇送去吧。” 这是儿大不由娘。 陈琛脸一板：“她不是我媳妇。” 孙恬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她不是你媳妇，是你兄弟。” 陈琛：“……”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声音淡淡的：“给你带了两大包，在你房间。” 孙恬瞬间眉开眼笑：“不愧是我儿子，真乖。小琛琛啊，你好好玩啊，今晚不回来也没事啊。咳咳，要不然，妈妈就不给你留门了。” 陈琛额角青筋跳动了几下，忍无可忍：“别瞎想。” 说罢，酷酷地转身就走。 * 陈琛拦了一辆出租车，刚上车。 司机大叔已经开始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一副我知道就是这样的表情：“这是买给女朋友的吧？” 陈琛抬眼，淡淡瞥了他一眼：“不是。” “别害羞，有女朋友要敢于承认。”司机大叔笑眯眯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小伙子，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陈琛：“……” 他算是发现了，这人可不就是上次载他的那个，一路上都在说个不停的大叔。还说什么不要欺负妹妹什么的。 陈琛想了想上次的聊天情况，满头黑线，决定不搭理他。他打开和许陌的聊天框。 输入了几个字，又删掉。 他决定给许大圆惊喜，她一定等好久了。其实，他以为一个上午就能买完，没想到，买到现在。 许大圆，会是什么表情呢？一定是傻乎乎的样子。 他不自觉地笑了笑，美得如诗如画。 前头的司机大叔又开始说话：“小伙子啊，你别不承认。我瞅着你这样子，就是想小姑娘想的。” 陈琛张了张嘴：“那是我妹妹。” 司机大叔哎呦一声：“你是上次那个有妹妹的小伙子吧，这长得精神的，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你这是去哪里啊？给妹妹送糖。” 陈琛轻嗯了一声。 司机大叔又开始问问题，陈琛偶尔应一声。 到了学校，陈琛又甩出去一张红色大钞。司机看了眼：“小伙子。” 男生已经没了踪影。 第164章 【117】松开手吧 许大圆。 别怕。 我在。 ——《大魔王日记》 * 雨势很大。 学校正门关了，陈琛找了个老位置。借着灯光，利索上墙，拿上糖果就往里头走。 学校里头很安静，门卫室里有着淡淡亮光。 宿舍里的灯都熄灭了，路灯都亮起来了。 路灯下，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陈琛慢半拍地想起来，许大圆会不会睡着了。可一想到下午和方允之说的，许大圆肯定还等着。她啊，老是傻乎乎的。 想到了她，他脸上的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雨点打在雨伞上，顺着伞沿，往下掉落。 滴答滴答。 他往墙角躲了躲，仔细护着装糖的袋子。 拿出手机，发了信息。 【下来，许大圆，我在宿舍楼底下。】 过了几秒，没人回。 他打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 难道真的睡着了？ 站了几秒，要不然明天给许大圆好了。 他想。 走出几步，手机嗡嗡作响，他瞥了眼来电显示，是方允之。 他接了。 “阿琛，你在哪里？” 陈琛望了眼外头的大雨：“家里。” 那头楞了几秒：“我还以为你会来学校，那算了。我……” 听着那头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事？” 方允之有些着急，舍友都是夜猫子，没睡着。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边穿衣服边对着手机说话。 “之之，你大晚上的上哪？” 方允之抽着空子回了一声：“我去教室。” “啊？”那人又问了句：“你去那里干嘛？” 门已经被关上了。 方允之拿了伞在楼道里头走，他才想起来没有回陈琛，手机还保持着通话状态。他继续说道：“阿琛，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许陌妹妹在不在教室。” 陈琛楞了几秒：“什么？” “许陌妹妹不在宿舍，听她舍友说，她好像被锁在教室里了。” 陈琛皱了皱眉：“我去。” “啊？阿琛，你不是在家吗？我去吧。” 陈琛道：“我在学校，你回去。” 方允之无奈道：“不是，阿琛，你刚才不是说你在家。你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早说。我就……” 那头没声音了，嘟嘟嘟了几声。 被挂断了。 得了，他还是回去睡觉吧。 楼道里的灯闪着红光和绿光。 方才下来还不觉得，这会儿，方允之知道怕了。他缩了缩脑袋，下意识地想打电话给蒋寒，又想到最近和他闹得不愉快。算了，找卫昊吧。 没过多久，卫昊就来了。 嫌弃地看了眼缩成乌龟的方允之：“之之，你这可不行，你不会是晚上过来上厕所，不敢回宿舍。” 方允之瞥了他一眼：“我是这种人吗？” 卫昊半点都不懂得看人脸色，张嘴就说：“对啊。” 方允之：“……” 行了行吧，回去睡觉。 * 来不及多想，陈琛挂了电话。 连糖果都来不及拿。 慌乱地往楼上冲。 整栋教学楼都陷入沉睡之中，忙乱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头响起，异常清晰。 伴随着外头的雨水声。 陈琛一路往教室里头跑，满脑子都是空空的。 许大圆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哭？或者，她根本就不在学校里？ 终于到了教室，他喘着粗气。 使劲地拧门，打不开，他重重地踹了一脚门：“许大圆？许大圆？” 没有人回复。 陈琛的动作更大：“许大圆？许大圆？” 没人回应。 他去教室前门又试了试，门还是关着的。 难道许大圆睡着了？ 陈琛打算自己进去看看，他想到了教室里的天窗，他打开手机手电筒，抬眼望去。 楼道里有了一小簇光亮。 借着这么点儿亮光。 他一眼就看到了趴在上边的女生。 小姑娘似乎是怕得厉害，整个身体都趴在上面，抱的紧紧的，像是树袋熊一样。她闭着眼，在睡觉，似乎是睡得不大安稳，连在睡梦中，眉头都是皱起的。明明是再滑稽不过的画面，陈琛却笑不出来。 他走近了一点，关掉手电筒。压低声音叫她，怕吓到她：“许大圆？” “许大圆？” 终于，许陌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 她的眼睫毛颤抖了几下。 睁开眼。 依旧是黑沉沉的夜色。 空无一人的教室。 她趴在上面，一刻都不敢松手。 风似乎小了一点儿，柔柔的，吹拂到脸上。 许陌清醒了一点，她忽然想到。 不会有人来的，永远都不会有人来的。 她从这里往远处看，灯火辉煌。 可没有一处光亮是为她而亮的。 没有人在等她。 她没有妈妈，她没有爸爸。 她甚至，没有家。 她什么都没有。 心里的空洞逐渐放大，有冷风灌进来，凉透了。 她听到了，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发笑。 有人在哭，低低的啜泣声越来越大。 许陌眨了眨眼，没往下看，可她觉得似乎底下没那么恐怖了。 松开手吧。 松开手吧。 心里有道声音在催促她。 她慢慢地松开了手，闭上眼，正准备往下跳。 “许大圆？” 那声音划破了重重黑暗，响在耳侧。 熟悉又陌生。 她僵硬地睁开眼，侧了侧眼，唇动了动。 黑云散去，月亮从云朵里头重新钻出来。 丝丝缕缕的光撒在男生的身上。 他穿着外套，扣子没扣，有雨水顺着他深陷的锁骨直往下流，落到脚踝处。 滴答，滴答。 些许黑发遮住了他精致的眉眼，沾湿了白净的侧脸。一点都不显得狼狈，反倒撩人至极。 男生站在那里，连衣角都镀上了一层光，美得如诗如画。 见她看过来，他眉眼一抬，唇微扬：“许大圆，你大晚上不睡觉，怎么跑这儿来了？修仙？” 半点都没提及方才她异样的举动，似乎是没看到。 许陌怔楞了一下，不确定陈琛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像往常一样，冲着他笑了笑。 小白一定没看到吧。 她告诉自己。 陈琛的脸上没什么异常，俊美逼人的脸板起：“你上去做什么？” 许陌小小声地解释：“门被锁了，我想爬上去，又想爬下来回宿舍。我没想到，爬不下来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有些委屈。 小脸皱巴巴成一团。 第165章 【118】来我怀里 许大圆。 别怕。 lwhl。 ——《大魔王日记》 * 小脸皱巴巴成一团。 小可怜一样。 陈琛想起来方才看到许大圆傻乎乎闭着眼的模样，似乎是想要往下跳。他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很疼，像是针在心尖上扎，尖锐的疼痛。 他皱了皱眉，心里还是不大舒服。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许大圆，她在哭，一个人躲着哭。她好像很难过，常常很难过。 陈琛的眉眼下沉了几分。 “小白？” 陈琛回过神来，眉眼一挑：“你方才闭着眼干什么？” 许陌的唇角动了动，脸色惨白。索性，月色不是很亮，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 她垂下眼，细细地思索了一下。小白，方才一定是没看到，要不然，他不会问这样的问题。许陌舒了口气：“小白，我刚刚是想睡觉。” 陈琛没说话，光影交织在他的侧脸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他单手插兜，瞥了她一眼：“现在还睡吗？” 许陌摇摇头，还趴在上面。一时，又不敢松开。 清醒过来以后，脑子里有种强烈的眩晕感。 眼睫颤抖了一下，红唇轻抿。 她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月色下，她的眼底是清凌凌的月色。长而密的眼睫在眼角打下深深的阴影，似展翅欲飞的蝶。 轻轻出声，音色软软的。 “小白，我怕。” 只是这么轻轻的一句话，陈琛立刻缴械投降。 月色下，俊美不似真人的男生，烦躁地捋了把发。原本故意板着的脸，逐渐软化，露出里头最柔软的部分。 过了几秒，他用柔的不像话的声音对她说：“跳下来。” 许陌有些犹豫，抬眼，朝着他看过去。 月亮从云朵里钻出来，乌云散开。 他的身后是满室的月光。 男生站在那里，眉眼如画，黑眸定定地看着她。 晚风拂动，空气里有花的香味。 很馥郁。 他薄而绯红的唇动了动：“许大圆。” 他在叫她的名字。 他说：“许大圆，闭上眼。” “跳下来。” “我接着你。” 许陌看到了陈琛朝着她伸出了手，她看了几秒，听到了自己说好。 其实，她还有话没说出口。 ——“有小白在，哪里都好。” ——“哪怕是地狱。” * 许陌闭上眼，松开了手，跳了下去。奇迹般的，所有的恐惧都消失不见。风从耳畔吹过，带着轻微凉意。 她稳稳地落到了带着几分温热的怀里，男生的手臂动了几下。眼睫颤动了几下，睁开。入目的是男生的眼，里头似晕着星辰大海。 璀璨又迷人。 许陌楞了几下，热气拂过耳侧，似乎钻进了耳蜗里。痒痒的，麻麻的。 “许大圆？” “嗯？” “下去，你太重了。”男生毫不留情地说。 许陌慌乱地要从男生怀里下去，手却不小心抵住了他的胸膛。 有……有点硬。 陈琛轻呵了口气，声音压在喉间，叫她：“许大圆？” “啊？”许陌楞楞地抬眼，看到了男生薄薄的唇，唇型很好看。 “你翅膀长硬了，还占我的便宜。” 许陌放在陈琛胸膛上的手僵硬了几秒：“……” 过了几秒，男生斜睨了她一眼，声音调侃：“你不会是看我长得太好看了，故意对我下手的吧？” 许陌的脸轰地一声炸开，开始冒烟，从脖子开始都是红色。 她慌乱摇头：“不是！小白，我没有。” 陈琛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瞥了眼许陌还没有动弹的手。右侧唇角牵起，笑得有点儿痞：“你可以有。” 许陌：“……”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见许陌又恢复成以往的神情，陈琛的唇角翘了翘，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方才看到许大圆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他觉得很难受。 他不喜欢许大圆，可他希望，许大圆开开心心的。 把小姑娘往上掂了掂。 再也没说要把许陌松下去的话。 过了会儿。 “小白，我下……下去吧。” 陈琛板着脸：“不行。” 许陌：“……” 两人说说笑笑间，到了楼下。 陈琛刚准备走，又想起了什么。原路返回，回到了教室。 他弓下腰，把许陌放下来。走了几步，手里提着两大袋东西。许陌还没有看清是什么，陈琛已经拉着她走了几步。往下走了一步，弓下身：“上来，我背你。” 许陌看着男生宽厚的背，楞了几秒。 陈琛已经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儿，许大圆。” 许陌趴在他的背上，这不是小白第一次背着她。可只有这一次，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她挺了一下身，又被男生一把拍了回来。靠的很近，近到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一下，又一下。 她数着他的呼吸声。 “许大圆。” “……” “许大圆？” “啊？” “你在干嘛呢？我刚刚叫了你这么多声，你怎么不应我？”听起来，他不是很高兴。 许陌恍了一下神，看到了地面的小水坑。生硬地转移话题：“小白，刚刚下雨了吗？” 身前的男生轻哼了声，眉头一挑，决定放过她刚才走神。 “会不会爬墙？” “什……什么？” “爬墙啊。” 许陌咬了咬唇，小小声地说：“不会。”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陈琛把伞拿在右手，左手还提着两大袋糖果。迈步朝着外边走过去，步子很稳：“我就知道。” 许陌：“……” 女生宿舍离得不远，陈琛走了会儿就停下。哪怕是背着一个人，走了这么一大段路，陈琛的气息还是平稳的。 校园大道上，亮着路灯。 玉兰花静悄悄地开放。 方才下了一场雨，淡粉花骨朵儿，像是不堪其重，往下压了压。 陈琛的步子在宿舍楼底下停下，把许陌放下。 “你等我会儿。”他说，走出几步，又不放心：“和我走。” 许陌说好。 陈琛转了一圈，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眉头一皱，脸色不太好。 “小白，你找什么？” 陈琛瞅了眼宿舍楼墙上的玻璃：“回去吧。” “嗯？” 陈琛扭过头，看她。 眼底倒映着她的身影。 唇角翘了翘。 “和我回家。” 他说。 第166章 【119】我女朋友 许大圆。 我女朋友？ 不可能的。 不存在的。 ——《大魔王日记》 * 许陌最后还是爬墙了，陈琛原先插兜站在那儿，又酷又帅。 实在是见不得许陌趴在墙头，颤颤巍巍的样子。 墙角一点儿都不高。 小姑娘，还闭着眼，哼哼唧唧的，怕的厉害。 怂的不得了。 陈琛哼笑了声，心里还记着许大圆自己一个人傻乎乎的待在教室里头的事情。最后，还爬到墙头。真想揍她一顿，让她长长教训，揍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冷淡地说：“这墙一点儿都不高，你自己下来。” 许陌扒着墙角，不松手，也没出声。 僵持了几秒。 他轻叹了口气。 真拿许大圆没办法。 这么矮的墙垛，陈琛伸手，就能碰到许陌。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抱许陌的哪里。他从来都没抱过女孩子，除了抱过许大圆，只有两次。 没来由的，他紧张起来。喉结上下动弹了几下，抬眼，状似随意地打量了她几眼。伸手，掐住她细软的腰肢，把人从墙上带下来。 一触到地面，陈琛就撒了手。 手心里像是有火在烧一样。 他垂下手，捏了一下手心，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软绵绵的触感。 他低下头，轻哼了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许陌是个迟钝的，压根就没察觉到陈琛的不自在。自然地走到陈琛身边：“走啊，小白。” 直得不能再直了，简直是钢铁直女本直。 陈琛深吸了口气，心里不太舒服。没理由，他那么变扭，许大圆和没事人一样。 他皱了皱眉，把手里的两大袋糖果都塞到许陌怀里。 许陌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抱着糖果，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陈琛已经走开了，她抱着糖果，跟在陈琛的身后。男生的步子顿了顿，那么重，许大圆会不会拿不动？刚这么想，他就扭过头，一把从许陌手里把糖果夺回来。 和神经病一样。 还是个反复无常的神经病。 哪怕这个神经病长得很好看，他还是个神经病。 陈琛半点都没觉得自己是神经病，他回过头，低声催促：“走快点啊。” 半点都不懂得陈琛心里变化的许陌：“……” 她有些晕，茫然地跟着陈琛往前走。 学校附近就是商业街，这个时间点，还是灯火通明的。 陈琛顺手买了杯奶茶，要求多糖。 随手递给了许陌：“买错了，我不喝奶茶。” 看着那杯奶茶的表情有些嫌弃。 许陌接过来，表情是晕乎乎的。陈琛已经替她插好了吸管：“喝。” 在他虎视眈眈的视线下，许陌喝了一口，差点被呛到。 “好喝吗？” 许陌点点头：“好喝。” 是真的好喝。 甜到心坎里。 刚喝了几口，又被陈琛黑着脸拿回来。 “你是不是没吃晚饭？”他问。 “吃了的。” “吃了也不行，走，喝粥。” 半点都不喜欢喝粥的许陌，皱巴巴着一张小脸：“小白，我不喝。” 陈琛凉凉地瞥了一眼。 许陌：“我喝。” 粥店还开着门，没几个顾客。 陈琛点了份粥，粥很快就上来了。他把粥往许陌面前递了递，也不等许陌说什么，他已经说出口了：“喝粥养胃。” “你乖。”他又加了一句。 许陌老老实实地喝粥。 陈琛支起头，懒洋洋地看着她，眼睛半眯着，像是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他晚上一直睡得很晚，平日里头，都是白天在课堂上补觉。今天，跑了好几个地方，就为了买糖，半点都没有空闲。买完了糖，又急急忙忙地过来看许陌，一直折腾到现在。 许陌喝粥的时候，他顺便回了方允之发的消息。 陈琛：【找到了。】 方允之：【总算找到许陌妹妹了，我这心啊，一上一下的，不安生。现在，我要睡觉了。】 陈琛瞥了眼，没搭理。 心道：谁是你许陌妹妹。 宿舍里头的方允之无知无觉，打了个喷嚏。用手指揉了揉，给沈念瑶发了条消息。 【许陌找到了，别担心。】 今晚，还是通过沈念瑶，他才知道许陌没回宿舍。对这个妹子的印象大大改观，又想到上次见到的疑似她和陈琛告白的画面，他对这个妹子的印象很好了。面对情敌，还是这个样子。 那头很快回复：【好的。】 * 许陌喝完了粥，两人打车回家。 刚上了车，陈琛觉得有些不对。 定睛一看。 又是刚才送他过来的，那个话特别多的司机。 眼皮子跳动了几下，果不其然，司机大叔开始打招呼：“小伙子，是你啊？” 陈琛：“……” 司机大叔还在絮絮叨叨：“小伙子，我知道你刚才给妹妹送糖着急，但你不能着急的，连钱都不要了啊。” 被揭了老底的陈琛，睁眼说瞎话：“你认错人了。” “啊？可不就是你，高高瘦瘦的帅小伙，手里边拿着两袋糖。说要给妹妹送糖。” 陈琛下意识地去看许陌，对上了她看过来的眼。 她说：“小白，你真好。” 唇角弯了弯。 陈琛侧了侧脸，耳畔染上了薄红。 “嗯。”他说，一本正经。 车上司机大叔还在唠嗑，不会这次对象，改成了许陌。 “小姑娘，你哥还挺好的。” 许陌冲着司机大叔笑了笑。 陈琛低头玩手机，给孙恬发消息。 【妈，留门了吗？】 那头没回应，陈琛懒洋洋地躺着，听着两人说话。 司机大叔再接再厉：“以后啊，等你谈恋爱了，可千万不能忘了你哥。不要学我家姑娘，有了男朋友，就和野男人跑了。” 和野男人跑了？！ 陈琛刷地睁开眼。 目不转睛地盯着许陌。 司机大叔没察觉到两人的动静，还在劝许陌：“小姑娘啊，我告诉你，千万别这样。哎。” 说着，他长叹了一口气。 “千万别抛弃你哥，虽然你哥，看上去特别凶。但对你的心，绝对是真的。” 即将被抛弃的特别凶的哥哥陈琛：“……” 满头黑线，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应该说许大圆是自己的女朋友。 心里疙瘩一声，陈琛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真是魔怔了。 陈琛想。 第167章 【120】秦厌x秦初雪（番外，微虐） 阿厌，我爱你。 我好爱你。 只爱你。 ——秦初雪 * 秦厌死了，死在出狱那天。 那天，阳光很好。 一辆大卡车迎面驶来，他滚出去好远。 地上都是血。 秦初雪就在马路对面，亲眼看到秦厌被撞倒在地。她呆滞地望着地上的血，还有一动不动的秦厌。她不知道，原来人可以流那么多血，一秒，两秒。她尖叫着跑过去，颤抖地拨打着号码：“救人！救人！地址是xxx。” 那头说了什么，秦初雪没听到，她把电话挂了。 秦初雪今天很好看，因为秦厌出狱，她特意打扮了一下，化了淡妆。 现在，她的脸上都是泪水，妆都花了。 狼狈不堪。 “秦厌，秦厌！” 她不敢碰他，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她怕把他弄疼了。 秦初雪一遍遍地说着：“你等一下，一下就好了，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声音颤抖。 秦厌没有理她，也没有等她。 他没了呼吸。 他死了。 永远都活不过来了。 真好笑，明明几分钟前，她还在想着该和秦厌说什么。 该说：“秦厌，好久不见。” 还是该说：“阿厌，我很想你。”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笑着笑着，秦初雪笑出泪来。 有什么东西碎了。 她年少到现在的爱恋，结束了。 她抱着他冷却的躯体，一直抱着。 不松手，死也不会松手的。 * 别喊醒我。 ——秦初雪 * “初雪？初雪？”有人在叫她。 秦初雪扭头看去，视线一顿。 男人生的很好看，灯光下，光撒在他的脸上，净白如玉。 秦初雪近乎痴迷地看着他，根本就看不够。他是秦厌啊，她的阿厌。 全世界最好的阿厌。 她最喜欢最喜欢的阿厌啊。 “阿厌，怎么了？”她问。 “怎么走神了？想谁？”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 秦初雪下意识地说出口：“想你。” 想你，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 这话似乎是取悦到了秦厌，男人笑了，俯下身，吻她的唇角。 吻从额头，到鼻梁，到下巴。继续往下，细细碎碎。 她在情谷欠里和男人一起浮沉，手攀着男人的肩膀。 昏昏沉沉中，男人在她耳边，轻轻说着：“我爱你。” 秦初雪彻底清醒过来了。 心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哪怕她现在不是年龄不小了，可心爱的人说，我爱你。 她依旧觉得心颤不已。 秦初雪不敢置信地问：“爱谁？” “爱你啊，初雪，我最爱你了。” 过了几秒，她小心翼翼地出声：“是吗？那许陌呢？” 男人轻柔地吻去她鬓角的细汗：“许陌是谁？我只爱你啊。” 他的眼神坚定地看着她。 眼里只有她。 秦初雪想不起来，她是从什么时候和秦厌在一起的。因为，很久之前，秦厌的心里一直有个姑娘，那个姑娘的名字叫做许陌。现在，秦厌不记得她了。 秦厌问：“许陌是谁？” 眼底有思索的神色。 秦初雪躺下他身下，攥紧床单，她说：“一个陌生人罢了。” 秦厌似乎是一点都不感兴趣，没出声。 秦初雪撒谎了，她不后悔。 真好，秦厌不记得她了。秦初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窃贼，偷了许陌的东西。秦初雪笑出声。笑着笑着，忽然流泪了。 秦厌温柔地替她擦干眼泪，笨拙地哄她，和哄小孩一样：“初雪乖啊，不哭。” 秦初雪不哭了，她仰头，吻上秦厌的唇。 “阿厌，说爱我。”她说。 “我爱你，初雪。” “再说一遍。” “我爱你，初雪。” …… “我爱你，初雪。” 秦厌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在秦初雪耳畔说着。 “我也爱你，阿厌。”秦初雪说。 她主动换了个姿势，来迎合男人的动作。 很愉快的夜晚。 情事过后。 秦初雪睡着了，有人怜惜地替她盖上被子，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她的睫毛颤了颤，没醒。 枕头上沾上了泪水。 她从来不知道秦厌这么温柔。 这一刻，秦初雪觉得，她死了也甘愿。 * 阿厌，阿厌。 我爱你。 别离开我。 我会疯的。 ——秦初雪 * 早上睡醒时，秦初雪望着空荡荡的卧室。 没有秦厌，没有。 她浑身颤抖起来，她好像做梦了。梦到了秦厌，梦里秦厌是她的，现在，梦醒了。她也该醒了。秦厌不是她的，一直不是。秦厌是许陌的，是许陌的。 秦初雪把被子盖在身上，低低地啜泣起来。 “初雪，别哭了。”空旷的室内响起男人急促的脚步声，他把她抱到怀里，就跟抱小孩一样。吻她的发，拍拍她的肩膀：“怎么了？做噩梦了？” 熟悉的声音。 秦初雪抬起头，紧紧地抱着他：“阿厌，我好怕。” “怕什么？” “怕一切都是梦。” 秦厌抚摸了一下她的发，动作轻柔。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不是梦。” “你会离开我吗？” “我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吗？”秦初雪攥住了他的手。 “永远，我的宝贝。”秦厌把她抱到怀里。 秦初雪放心了。 她在秦厌的怀里沉沉睡去。 日子一天天地过下去，她这一生从未有过这样快乐的时光。 早上会被秦厌叫醒，他会用宠溺的眼神看她，然后，亲她一口，再抱着她去吃早饭。 中午，秦厌在工作。秦初雪会做饭给秦厌吃，可秦厌总是不让，他怕秦初雪太辛苦了。可秦初雪愿意，她愿意为了秦厌，做任何事。 晚上，两人会去散步。说说话，睡觉。 过了很久，秦初雪怀孕了。 她告诉秦厌，秦厌高兴地把她高高举起，转了个圈圈。 秦初雪很高兴，有了孩子，阿厌真的是她的了。 她有家了，以后，她也有家了。 只属于她和阿厌的家。 她睡了这么多晚，最安稳的梦。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好几天后。 秦初雪自从怀孕了，就格外贪食。 不管秦初雪有什么要求，秦厌总是会满足她。他会深夜一家家地去找她想吃的臭豆腐，会陪她去买榴莲，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还会，亲自下厨给她做饭。 秦厌从来都不吃，他只是看着秦初雪。 一直一直看着她。 第168章 【121】秦厌x秦初雪 （不虐，假甜） 阿厌，阿厌。 我爱你。 别离开我。 我会疯的。 ——秦初雪 * 今晚，秦初雪特别想吃巷口的红糖糍粑。 缠着在工作的秦厌，说了一句，秦厌二话不说就去买了。 可等了好久，秦厌还是没有回来。外头已经开始下雪了，下雪了，路面就会很滑。秦初雪有些担心，她发微信给秦厌，没人回。打电话，没人接。 心往下沉，她呆呆地望着外头的雪。 披了一件外套，出门了。 秦初雪怀着身孕，不是很方便。下了雪的地面，路不是很好走。稍有不慎，就会打滑。她很小心，拦了一辆车。一路上，她都在给秦厌打电话，没有人接。 红绿灯口，车流很多，无法前进。 秦初雪心里更着急，想也不想，就想打开车门，冲过去。 前排的司机看了眼她的肚子：“下大雪，等等吧。” 秦初雪冷静了下来，她想起了秦厌温柔地注视着她肚子的眼神。每天晚上都会趴在她肚子上听胎动，他是多么期待这个孩子的诞生啊。孩子不能出事，她不能任性的。秦初雪垂下眼，摸着高高鼓起的腹部，肚子里头动了动，宝宝似乎回应了她一下。 秦初雪轻轻说：“宝宝，妈妈有点怕。” 过了很久，堵塞的车流终于畅通了。 她松了口气。 前排的司机瞥到了什么，语气有些唏嘘：“那小伙子真惨，这么血肉模糊的。” 什……什么？ 秦初雪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肚子开始剧烈地疼痛。她什么都管不了了，她呆呆地往那头看过去。 皑皑白雪。 大片的血。 是秦厌，是秦厌，是她的阿厌。 不顾众人阻拦的声音，秦初雪冲了过去。 他就在她面前，闭着眼，发丝凌乱。 脸上都是血。 “阿厌。”她轻轻地叫了他一下，没人回应。 “阿厌。”她蹲下身，用衣服给秦厌擦干脸上的血。 依旧没有人回应。 秦初雪觉得很疼，很疼很疼。 心口像是硬生生地被人挖了一块东西出来，带着血。 “阿厌！阿厌！我不吃红糖麻糍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阿厌！阿厌！” 脑海里有什么与这一幕重合。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一天。 大卡车，遍地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阿厌，是阿厌！ 阿厌死了，阿厌早就死了。 死在五年前。 雪还在下。 越下越大。 * 疯子。 这个疯子叫秦初雪。 疯了五年。 * 精神病院里住着一个女人，女人没有家人，住了五年。 她只会说两个字，阿厌。 她的名字叫做秦初雪。 “阿厌！阿厌！”床上的女人剧烈地晃动起来，嘴里不住地叫着一个名字。 护士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往女人的手里手里塞了一个玩偶：“给，你的阿厌。” 今天的女人有些不对劲，她先是把玩偶紧紧地抱在怀里，又猛地甩开：“不是！它不是！它不是我的阿厌！你还我的阿厌！” 护士头一次见这个女人说这么多话，又想到了温先生说的话。 不管她发生了什么事，都告诉我。 护士想起来那个风度翩翩的温先生，每天都会来探望这个女人。现在是深夜，打扰是不是不太好。但是，护士不敢违逆他的意思，虽然温先生是个温和的人。可护士明白，他远远不像外表那么简单。要不然，也不会对这女人…… 况且，她听说，温先生来头很大。要一个人的命，轻而易举。 她不敢想了，打了温先生的电话：“我是xx精神病院的护士，温先生是吗？” 那头传来东西被打翻的声音，男人的声音有些急：“她怎么了？” “哦，秦小姐吗？她很好，就是她会说更多的话了。温先生您要不要……” 护士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头打断了她：“看好她，我马上就来。” 护士楞了楞，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挂了电话。 “阿厌，阿厌。”女人还在对着玩偶，一遍遍地叫着阿厌。 护士看了她一眼，有些同情。听说这女人亲眼看到喜欢的人死了，当场，就疯了。就是不知道，温先生和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温庭的很快是真的很快，不光是他自己来了，他还带来了很多专业人员。 护士见温先生俯下身，温柔地亲了女人一口，女人也不反抗。呆呆地坐在原地，任由男人摆弄，像是她手里摆弄的玩偶。 英俊多金的穿着西装地位显赫的男人，低头吻着娇弱苍白的穿着病服的精神病院女人。 这一幕，发生在精神病院，诡异又温情。 见温先生看过来，护士忙垂下眼，不敢再看。 “初雪，今天开心吗？”温庭俯身，温柔地亲了亲秦初雪的唇角。 初雪？ 谁……谁是初雪？ 温庭见女人的眼底不再是呆滞，多了几分波动。他有些惊喜：“初雪，你觉得怎么样？” 秦初雪眼睛转动了几下，唇很苍白。 她看了眼面前的男人，定定地看着，视线不动了。 “阿厌。”她试探地出声。 过了几秒。 “阿厌，阿厌。”她猛地扑到男人的怀里：“阿厌，我好害怕。” 温庭眼底波涛汹涌，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女人很瘦，很苍白，锁骨突出。她的眼里从五年前就没有了光彩，这会儿有了。 他压下满心满眼的嫉妒，摸她的头发：“阿厌在，阿厌永远陪着你。” 秦初雪半点都没察觉到男人的异常，她攥着男人的衣摆，可怜兮兮的：“阿厌，阿厌，我怕。” “别怕，阿厌在，阿厌在。” 温庭又哄了几句，秦初雪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手还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摆。 “还看着干什么，过来看看夫人。”温庭命令道，眼底都是阴霾。 夫人？！ 这犯了精神病的女人是温先生的夫人！ 护士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让自己惊叫出声，毕竟，任谁都不会将一个住在精神病院的女人和地位显赫的男人联系起来。 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这个男人为什么每天都抽空过来看这个女人。 专业人员都轻手轻脚地上前，不敢吵醒睡梦中的女人。 第169章 【122】秦厌x秦初雪（微虐，微甜） 娇弱苍白的女人躺在男人的怀里，任由专业人员摆弄。 她的手指一直紧紧攥着男人的衣摆，唤他：“阿厌，阿厌。” 苍白又无力。 她只能像菟丝花一样，攀附在男人身上，一遍遍地叫他。 “阿厌，阿厌。” 她的生命里，只有这两个字，是她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检查完毕，温庭摸着秦初雪的头发，哄她入睡：“初雪，乖，睡觉。” 秦初雪很乖，阿厌让她睡觉，那她就睡觉。 今夜的女人格外的乖巧，见她睡下，温庭在她眉心印下一吻。瞥了眼慌张的护士，淡淡道：“看好她。” 护士应下。 温庭仔细给秦初雪掖了掖被子，关上门，走了。 护士沉默地看着睡梦中的女人，在沉睡的疯子。说不出什么感觉，有些嫉妒，又有些同情。嫉妒的是，这样一个疯女人，可以被这样的男人喜欢。同情的是，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不过，护士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大概就见不到这个女人了。 很快，温庭就回来了，他的脸上都是笑容。 护士头一次见他喜色于形。 女人被带走了。 过了不久，护士听说，b市赫赫有名的温庭，娶了个女人。 女人的名字叫秦初雪。 接下来的故事，她就不知道了。 大抵是幸福的。 公主和王子在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 虽然，这个公主，是个疯子。 * 我爱他。 我的阿庭。 ——秦初雪 秦初雪很幸福，非常幸福。她和她辈子最爱的男人结婚了，男人的名字叫温庭。温庭，温庭，多好听的名字。她爱他，嫁给她，是她一辈子的梦想。闭上眼，都是和他甜蜜的回忆。可她总觉得不安，她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脸，手已经抚摸上男人的脸。 哪怕两人已经结婚这么久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好的男人，是她的。 “阿庭，阿庭。” 温庭摸摸她的小脸：“怎么了？初雪。” “阿庭，我害怕。” “别怕，我爱你。”温庭耐心地安抚她。 秦初雪放下心来，她觉得羞涩。都老夫老妻了，还老是把爱挂在嘴边。可她又喜欢听到这样的话，这样让人心颤的话。这样的话，她听一辈子都不会厌倦。 见女人的脸上染上红晕，温庭笑出声。没忍住，轻轻吻她，吻愈深。 吻后，他从床头柜上，拿来药，哄她：“初雪，该吃药了。” 又吃药…… 秦初雪撇撇嘴，有些抗拒：“阿庭，这药，好苦的。” 她每天都要吃药，她讨厌吃药，药太苦了。可什么事情，都由着她的阿庭，在这件事情，格外的强硬。 他总是这么说：“初雪，你生病了。不吃药不会好的。你难道不想和我过一辈子吗？” 秦初雪想，特别想，她要和阿庭白头偕老的。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这样。 谁让她爱惨了温庭。 幸好，温庭也爱她。 幸好，秦初雪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用这个词。 她没有多想，乖乖地把药吃了，温庭很满意，奖励了她一个吻。 秦初雪爱极了他吻她的模样，温和有礼的男人，因为她，而染上情谷欠，这个样子，不要太迷人。 就这样，她怀孕了。 生了一个孩子，女孩，叫温嗳初。 温庭取的名字。 秦初雪觉得温庭真是让人羞死了，怎么取这样的名字。可她又很喜欢。温嗳初，温爱初。温庭爱秦初雪，这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温庭爱她。 一晃，就过去了十年。 这十年，过得太快了。 但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相爱。 有一天，秦初雪带着女儿在外面逛街。有人叫住了她，可她不认识他，可他却叫了她的名字。真奇怪，她的记忆里，明明没有这样一个人。 他问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没和秦厌在一起？” “秦厌。”她重复了一遍：“秦厌是谁？” 男人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走了。 秦初雪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神。 “妈妈。”她的女儿叫她，有些担心：“妈妈，你怎么哭了？” 哭了，谁哭了？ 她吗？ 秦初雪摸上自己的脸，指尖沾染了泪水。她觉得有点冷，闭上眼，蜷缩着身体。 * a市阴暗逼仄的角落里，有个女人死了。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已死去多时了。 她叫秦初雪，是个疯子，疯了很多年。 听说，前几年，她总是叫着：“阿厌，阿厌。” 后几年，她又叫着：“阿庭，阿庭。” 她总是抱着玩偶，冲着每个过路的人叫唤。 久而久之，人们都避着她走。 真是疯女人。 第170章 【123】怎么舍得 许大圆。 我怎么舍得…… 卖了你…… ——《大魔王日记》 * “小白？小白？” “嗯？”陈琛侧过身。 “你刚刚在想什么啊？” 陈琛不自在地扭过头。他总不能和她说，他在想原先不应该说她是他妹妹，而应该说，她是他女朋友。刚刚真是魔怔了。 他自然是不能让她知道。 陈琛的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想你傻。” 莫名奇妙被怼的许陌：“……” 她垂下眼，觉得生无可恋。 前排坐着的司机大叔看不下去了：“小伙子，你瞅瞅你，明明喜欢妹妹喜欢得不得了，偏偏不表达出来。还在口头上不能伤害她。女孩子家家的，哭了怎么办？” 喜欢妹妹喜欢得不得了？ 谁……他？ 怎么可能…… 陈琛抬起脸，解释道：“大叔，你误会了，我没有喜欢她。” 怕司机大叔不信，他又加了一句：“绝对没有。” 满脸的冷漠。 司机大叔笑了一下，觉得这小伙子真有意思：“小伙子，你知道有句话叫越解释心里越有鬼吗？” 陈琛眼角抽了一下：“……” 他轻咳了一声，没看许陌。尽量淡淡道：“别多想，我不喜欢你。” 许陌转过头，小声地应了声，望向窗外。 陈琛还想再说些什么，孙恬已经给他打电话过来了。 “儿子啊！你今晚要回来啊！” 女人的声音特别大，笑嘻嘻的。 陈琛的右眼皮狂跳：“妈，你留门了吗？” 许陌听不太清楚孙阿姨说了什么，只看到小白的脸色愈沉，最后可以说的上是咬牙切齿了。 陈琛挂了电话，脸崩地紧紧的。 过了几秒，陈琛的情绪平复了一点：“大叔，麻烦转个方向。” 那头，孙恬似乎还嫌这样的刺激不够，又发了几句。 【小琛琛啊~你不是说你去卫昊他家了吗？】 【别回来了哈。】 【就这样。】 【家里不欢迎你。】 【我和你爸要过两人世界。】 陈琛垂眸看了眼，手捏地死紧。 果然是亲妈。 “小白，怎么了？”许陌看了眼陈琛的脸色，有些担心。 陈琛收回眼，安抚道：“没事，我们今晚换个地方睡觉。” 许陌轻轻嗯了一声。 很快，就到了地方，两人和司机大叔说了声再见，离开了。 司机念叨着：“兄妹感情真好啊。” 走了。 * 陈琛对这一片不太熟悉，只听卫昊说过，这边有家酒店还不错。 “欢迎光临。” “麻烦开两间房。” “先生……小弟弟，你的家长呢？”哪怕陈琛长得再怎么如诗如画，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稚嫩高中生的事实。 被叫小弟弟的陈琛默了默，淡淡地道：“把你们经理，徐天叫下来。” 非常有霸道总裁的风范。 前台接待的女人笑了笑，对于这个小弟弟知道经理的名字很好奇。但她没有多问，很抱歉地开口：“不好意思，徐经理不在。” 陈琛：“……” 来来往往的人，定定地看着这边。许陌往陈琛身边缩了缩，陈琛注意到她的动作：“怎么了？” “小白，我们这样，好像有点奇怪。”许陌垂着眼，有些不安。她有些害怕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往陈琛身边缩了缩。 奇怪…… 两个高中生来酒店…… “小弟弟，你们还是和家长一块儿来吧。快回家啊。小孩子开房不太好。” 开房？！ 陈琛：“……” 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了，他没想到，今天，连徐天都不在。也没仔细想，要是去酒店，会有什么影响。 他说了声抱歉，带着许陌走了。 青城的风大的很，方才又下了雨，温度更低。霓虹灯上，两人沿着街道走。 陈琛看了眼身后瑟瑟发抖的女生，想到她身体一直不太好，他进了一家女装店。 许陌不太明白他做什么，但还是跟进去了。 女装店快打烊了。 “去吧，许大圆。” “怎么了？小白。” 陈琛把她带到大衣面前：“挑吧。” 挑？挑什么？许陌有些愣神。 导购员已经迎了上来：“小姑娘长的真好看，男朋友也真帅，瞧瞧这件衣服怎么样？” 男朋友？ 心脏又开始狂跳。 许陌抿了抿唇，把这异样的感觉压下来：“他不是我男朋友。” 导购员满脸笑容：“小姑娘别害羞啊，来试试这件。” “他真的不是……”剩下的话，被陈琛打断了。 陈琛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件不错，去试试。” 许陌被导购员推搡着去了试衣间，她摸上脸，是热的。 “小姑娘，好了吗？” 许陌喘了口气，穿好：“好了。” 她推开试衣间的门。 男生就等在不远处，他垂着眼，看着什么。听到这边的动静，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灯光下，男生肤色净白如玉，眉眼愈加精致。 “小白？” 男生看她。 许陌也不知道想要对陈琛说些什么，莫名的，就是想叫他的名字。见他看过来，她又慌乱别开眼。 “小帅哥，你小女朋友害羞了。你看看这件怎么样？”导购员笑嘻嘻地看着陈琛。 那句她不是我女朋友，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行。”他淡淡地说，有些别扭。 趁着许陌没注意，陈琛付了钱。 “走吧，许大圆。” 许陌楞了楞，跟上他，依稀还听到了身后女人的对话。 ——“现在的男孩子，对女朋友就是好。” ——“所以说，谈恋爱要趁早。” ——“真羡慕这个女孩子，男孩子长得帅，又宠她，可怜我这么大年纪还是单身狗。” 许陌听得脸一热，快步跟上陈琛的步子。 她咬了咬唇：“小白，钱。” 陈琛停下步子：“钱什么钱，送给你的，小傻子。” 许陌还想说些什么。 陈琛俯身，伸手，戳了戳小姑娘的额头。 “你啊。” 他说。 少年的声音清润。 晚风轻轻拂动，梧桐树沙沙作响。 时间像是瞬间定格住。 心跳失控。 许陌慌乱地挥开他的手，往前跑了几步：“小……小白……走啊！” 陈琛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样，懒散地跟上她的步子。 走了几步，许陌才觉察出不对劲。 她……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小白，我们要去哪里啊？”女生仰头看他，眸中带着点儿水光。 像是路边无家可归的小猫。 陈琛右侧唇角牵起，笑得有点儿痞：“卖了你啊。” 许陌：“……” 许陌抿抿唇，拉了拉他的衣摆：“小白，你别卖我，我带你回家。” 小可怜一样。 陈琛垂眼睨她，唇角翘了翘：“小傻子。” 最后，小傻子许陌还是带着陈琛回家了。 许陌带了钥匙，开了门。 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 两人轻手轻脚地脱下鞋，正准备往楼上走。恰好听到了趿拉的拖鞋声，两人慌乱地躲到楼梯底下。 过了会儿，动静没了。 许陌压低身体上楼，背影傻乎乎的。她回头，见陈琛还直着身，对他比了个手势。陈琛有些无奈，但还是按照她说的做。 楼梯往西数，第一间，就是她的房间。许陌轻轻推开门，示意陈琛走在她前面。 “圆圆？”猛地一声，有人叫她的名字。 许陌心里一疙瘩，慌乱地把陈琛往她房里推。 走廊里的灯亮了。 方才没有开灯，许南山没有看清。他走过来：“圆圆，你带同学回来了吗？” 许陌砰地一声关上门。 她右手握拳，紧张得厉害：“没有。” “是吗？可我方才明明看到……” 她又重复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许南山没有多想，他的女儿素来乖巧，从来都没骗过他，他笑了笑：“那可能是爸爸看错了，圆圆早点睡吧。” 许陌轻舒了口气：“嗯，你走吧。” 第171章 【124】金屋藏娇 深呼吸。 别紧张。 没什么好紧张的。 ——《大魔王日记》 * 女儿好久没和自己说话了，许南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就听许陌的话回房了。不管现在他和自己的女儿现在是什么样的，但当年他是真的期待她的出生。这世上，哪里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他还记得，他把这孩子抱在怀里的时候，小小的一团。 见许南山的脸上有些恍惚，郑依云抬起眼，轻声问他：“南山，怎么了？” 女人似乎是刚睡醒，声音还带着点儿倦意。 许南山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圆圆回来了。怎么，我把你吵醒了？” 郑依云摇摇头。 “渴不渴？”许南山亮了床头的小灯。 “渴。” 许南山让郑依云半靠在他身上，喂她喝了口水。又安抚了她几下，和她一起睡下了。男人睡得很快，郑依云没睡着。她嫌恶地看了眼男人攥着她的手，使劲抽出来。 侧身，离许南山远远的。 恐怕，这么多年，许南山还以为她是真心爱他的。 多可笑，这个男人。 辜负了唐楠的爱，还妄图得到她的爱。 她紧紧地咬着牙关，快了，就快了。她一定会让许南山付出代价的。 望着夜色，郑依云睁大了眼睛。她从床底下，拿出一瓶药。抠出好几粒，服下。 自从唐楠死了，她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一闭上眼，就是唐楠血肉模糊的脸。 可最近几年，她都不来她的梦里了。 真过分，她明明这么爱她。 * 哐当一声关上房门。 许陌轻喘了口气，没有亮灯。 “小白。”她压低声音叫他。 “傻乎乎的。” 黑暗里，陈琛勾了勾唇角。 许陌松了口气，摸索着，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屋内大亮。 男生就站在不远处，手肘的衣服挽起，露出精壮白皙的手臂。他的眉目隐在光线下，漆黑如鸦羽的睫毛，覆在眼角，下方有个浅浅的阴影。 许陌觉得有些热，心跳开始加速。她轻轻喘了口气，挪开眼：“小白，你今晚睡这里。我去睡别的房间。” 女生的话语软糯糯的。 陈琛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把门打开：“我和你一块儿。” “可……”许陌顿了顿，对上男生看过来的视线，许陌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原先想说，要是碰到她爸爸怎么办。可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两人没有开灯，步子很轻。 走道上，只有两人模糊的身影，是月光撒下来，投到的。 许陌在一间门前停下。 “小白，到了。”说着，她拉住门把手，手指动了动，门没开。许陌楞了一下，重复了一下动作，才想起来，有可能门被她爸爸反锁了。而钥匙在他手里……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 现在去拿钥匙，不太好。那只能……小白和她睡同一个房间。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可许陌觉得心颤抖得厉害。只要想到小白，今晚和她住在一个房间，她的大脑就一片空白。心里有只小鹿，在哒哒哒地跑来跑去。 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许陌垂下眼，没敢看他。 “小白。” “嗯？”男生回地懒洋洋地。 “我们……我们今晚睡我房间吧。” 陈琛：“……” “小白。”许陌怕陈琛误会，解释道：“是因为房间都被上锁了。” “好。” “什么？”许陌没听清。 “好啊，许大圆。”他说。 男生的声音清润，宛如泠泠冷玉在泉水里敲击发出的声响。 ——“我们今晚睡我房间吧。” ——“好啊，许大圆。” 脸上的热已经转移到了脖子上，好像在冒烟。许陌一扭头，跑了。 望着女生哒哒哒离开的背影，面无表情的陈琛伸出手，把手背放在耳朵上。 热的发烫。 疯了疯了！ 陈琛在原地待了几秒，伸手，揉了一下耳朵，跟上去了。 门被轻轻扣响。 许陌捂住心口，傻乎乎地问：“怎……怎么了？” 隔着一道门，男生似乎笑了一下。他的声音有些无奈：“让我进去啊，许大圆。” 对……对啊…… 小白还没进来。 许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扇扇风，把脸上的燥热降下去。 门被打开一小道缝。 小姑娘就探出了一个头，像地下特务接线。 嗓音小小的，像压在喉咙里。 声音却甜得要命。 “小白，你进来啊。” * 陈琛坐在书桌前，耳畔是哗啦啦的水声。 有些烦躁。 他不知道自己在烦些什么，但知道，得有一个东西来转转他的注意力。 他捋了把发，从背包里抽出耳机和手机，插好。 瞥了眼消息，接受了卫昊发过来的游戏邀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卫昊猛地从床上蹦起来：“阿琛接受我的游戏邀请了哈哈哈哈哈哈！” 沉迷某美女主播的舍友，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神经病啊，小心被阿琛打死。” 卫昊才不搭理他，他一定是嫉妒。 越是春风得意，就越是游戏失利。 刚上场几秒中，卫昊就落地成盒了。 他弱弱地呼唤陈琛：“阿琛，今晚吃鸡就靠你了。” 没人回。 5分钟后，卫昊的眼睛睁地老大，拍着床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大笑出声。 “怎么了？日天。” 卫昊把手机递到舍友眼前：“你看，我要被阿琛给笑死了。” 只见阿琛踩着大石头，上树了，还被卡在树枝桠里。要上不上，要下不下。那场面，别提多滑稽了。 他舍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琛什么时候这么傻逼了！日天，这不是你才会做的事情吗？” 卫昊：“……” 这个锅他真的不想背。 过了几秒，他想起了什么。 轻轻戳了戳他舍友的手臂，比着口型。 “啥玩意儿？” 卫昊咬咬牙：“我耳麦开着。” 他舍友：“……” 下一秒，就从耳麦里传出男生的声音，带着点儿沙哑。 “你们很好。” 卫昊：“……爸爸……” 里头传来陈琛咬牙切齿的声音：“晚了。” 卫昊瑟瑟发抖间，听到了那头传来了个女声。而且，还有些耳熟。 “阿琛，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第172章 【125】心里有鹿 我…… 好像有点怪。 一在许大圆面前，就怪。 ——《大魔王日记》 * “阿琛，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越想，卫昊越觉得可疑。 陈琛没回应他，游戏里头的他动了动，还是没从树叉上下来。那画面，实在是太感人。卫昊真想替陈琛抹一把心酸泪。 而且，他方才好像听到了女生说什么洗澡的事情。 洗澡？难不成阿琛现在和那个女孩子住在一块儿？那圆圆妹妹呢……嚯！不会是脚踩两只船吧。 卫昊瞪大了双眼：“阿琛，洗什么澡啊？和谁洗澡啊？” 陈琛：“……” 他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女生，退了游戏。 “嗯，我去洗澡。” 许陌带陈琛去浴室，把几样该用的东西都指给陈琛看，转身出了浴室。 里头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陈琛脱了校服外套，里头就穿了两件衣服。他的身上早就湿透了，黏腻腻的，糊在身上。他垂眸，看了眼皱巴巴的衣服，不喜地皱了皱眉。单手就把上衣给脱了，随意扔在地上。 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许陌不敢再听，她坐在书桌前，拿出书和笔。 她数学不太好，还有几道题目还没有完全掌握，是关于函数的题目。老师上课讲的很快，她消化得很慢，只能课下，自己反复练习。她知道，她不聪明，只能努力学习。 她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脑子里空空的。 莫名的，有点心颤。 过了几秒。 她想起来，没有小白换洗的衣物。 许陌猛地站起来，敲了敲浴室的门。 “小白。” “怎么了？”陈琛停下手里的动作，校服裤堪堪落在了膝盖处，他没理会。 静了几秒。 许陌背对着门，闭上眼。张了张嘴，听到自己说：“小白，把你的衣服都给我，我家没有你可以穿的衣服。” “递出去，那我……穿什么？”陈琛楞了几秒。 “我……我给你洗了烘干。”许陌觉得有点脸热，她把手放在脸蛋前，使劲扇风。 陈琛瞥了眼浑身上下只剩下的湿漉漉的内裤，抿了抿唇，拒绝了。 总不能让许大圆给他洗这个吧？ 而且……他不可能直接拿着这个出去吧…… 许陌咬咬唇，想起来，陈琛的衣服湿了大片。要是今晚不换，肯定会感冒。 “小白，我给你洗吧。” 陈琛的额角跳动了几下：“真不用。” 许陌以为陈琛是不好意思，继续说：“小白，我给你洗啊。” 洗什么？洗内裤？！ 门被猛地打开，猝不及防间，许陌楞楞地看着陈琛光裸的上半身。 只楞了一秒，她就转过身。 可方才的一切仿佛印入了眼底。 昏昏灯光下，男生露出的一小截腰腹，凹陷进去，里头有薄薄的肌肉起伏。往下，是…… 许陌捂住自己的眼睛，反复催眠：她没看到，她什么都没看到。 陈琛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往下看。他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穿衣服。可现在转回去，反倒显得他特别害羞。因此，他轻咳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许陌的背影：“我出去买个零食，太饿了，你别跟过来。” 许陌轻嗯了一声，看着陈琛裸着上半身从她面前经过。 “小白。”她叫住他：“你没穿衣服。” 陈琛：“……” 他冷着脸回了浴室，凉凉地警告：“不许偷看。” 许陌：“……” 她脸都红了，眼睫颤得厉害：“我不偷看的，真的！” 陈琛轻哼了一声，冲着她勾了勾唇角。 漫不经心地说：“你要是偷看也没关系，毕竟，我长得这么好看。” 说完，他的耳朵就热起来了。 他使劲用手搓了两下，试图把热意搓下去。 许陌：“……” 很快，陈琛就整理好衣服出来了。 许陌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要跟着去。她担心陈琛不识路，而且，又是大晚上的。 陈琛没答应。 笑话！他出去买内裤，许大圆跟着！？ 许陌有些担心，眼巴巴地看着陈琛走了。 陈琛对这附近熟悉的很，当初，跟着许大圆回来的时候。有些时候，直接走一段路回家。他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超市。熟悉得不得了，估计许陌都没有他熟悉。 走了几分钟，陈琛就看到超市了。这个时间段，超市里的人不多了。他在购物车里，塞了满满的零食。顺便拿了一套睡衣，毛巾和洗漱用品。最后，拿了一小盒内裤。他连看都没看，就塞到购物车里。 结账，付款。 他提着袋子往回走，想了想，把这小盒内裤掏出来，塞到上衣口袋里。 怕动静太大，陈琛没开灯。放轻脚步上楼，一切都很顺利。 许陌开了门，陈琛把一大袋零食递给她，径自去了浴室。 很快，里头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一秒，两秒，许陌终于有了反应。是小白在里头洗澡。走了一步，差点被脚下的地毯绊倒。她慌乱地冲到书桌前，坐下。从书包里拿出耳机，插上。 点开，英语听力。 跟读。 脑子里头放空，渐渐静下心来。 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 陈琛用热水洗了洗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拆开内裤盒，随意抽了一条出来。 抖了抖，穿上。 有点紧。 勒得慌。 他瞥了眼上面的尺码，拿小了，算了。 陈琛套上睡衣，把换下来的内裤一把塞到带进来的黑色塑料袋里，和那些多余的内裤一块儿。 整理完毕，他又看了眼浴室，把灯给关了。 女生在读英语，声音很小。 软绵绵的。 很好听。 陈琛没有出声，靠着墙角，静静地站在那边听了会儿。 几分钟后，许陌垂下眼，看了会儿时间，把听力给关了。她趴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本子上戳着。 每当一静下来，她都觉得累。 身心俱疲。 在这个家里，连喘息都觉得困难。 可这是她的家。 又不是。 忽然，头发被人轻轻地揉了揉，带着几分安抚。 她没有动。 过了几秒，她轻轻出声：“小白，我有些累。” 有些难受，有些想哭。 还有很多话想说，她始终没说出口。 只听到了东西被撕开的响声，男生没有出声。 第173章 【126】别跳动了 别跳了。 跟你说呢？ 心。 别让许大圆听到。 我要疯了！ ——《大魔王日记》 * 只听到了东西被撕开的响声，男生没有出声。 头发被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像撸猫一样。 眼前递上了一根糖。 “给你，许大圆。” 许陌睁圆了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她垂下眼，从他手里接过糖，唇微翘：“小白，谢谢啊。” “别这么笑，丑死了。”陈琛眉眼一抬，语气里有些嫌弃。 许陌的唇角下垂了几分。 空气静谧下来。 陈琛有些手足无措，他烦躁地捋了把发。 哄哄，哄哄啊。 过了几秒，陈琛出声，声音很轻，带着点儿柔：“不想笑就别笑了，起码在我面前。” 说完这话，他把糖递到了她手里，转身就走。 就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似的，急匆匆的。 许陌看着手里的糖，楞了几秒。 塞到口里。 糖很甜。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消失殆尽。 只剩下甜。 心里的那只小鹿又开始造作起来，在她心上哒哒哒地跑动来跑去。 许陌摸上心口的位置，觉得热热的。 她趴在桌上，努力平息自己的心跳声。 可是，似乎没什么作用。 想了想，她提笔。 在纸上写写画画。 直到把一张纸都画满了，她才停下来。楞楞地看着写满了一张纸的名字。 ——小白。 无数个小白。 脸上的热气又开始上涌，许陌忙把纸撕下来，折叠起来，塞到书桌里。 又趴了几秒，才平复下来。 卫生间里，陈琛抚上自己的心口。 胸腔剧烈地起伏。 方才洗了澡，浴室内还有些许热意，镜面都是热气在蒸腾。他放了冷水，用手泼了泼镜面，镜面清晰起来。 镜子里，有一个男生的模样。 他生的很隽秀，唇红齿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冷冷的。过了几秒，镜子里的人动了动，拨开了耳边的发，露出发红的耳朵来。 有一种奇特的反差萌。 陈琛看了眼，收回眼。 伸手，接了冷水，捂住耳朵的位置。 很快，热意降下去。 他又抬眸，看了眼镜子中的男生。直到确认没有什么异样，才转身出了门。 “小白？”刚一转身，就碰到了莽莽撞撞朝着这边跑过来的许大圆。 “做什么？”陈琛俊眉一挑。 许陌移开眼，看着地面：“小白，该睡觉了。” 灯光下，女生的皮肤细腻，可以看见脸上细小的绒毛。雪白的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展翅欲飞的蝶。她像是不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摆。她的睡衣是普通的居家服，但好像买大了尺码，领口露出的大片雪白的肌肤。 陈琛忙收回眼，不敢再看。 他扭过脸，淡淡道：“嗯。” 陈琛不知道，许陌也不知道。 那种压抑的喜欢，根本就藏不住。 喜欢就是一看到他，心就颤抖得厉害。 可是，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 许陌的房间里头只有一张床，床头还有一只小兔子，红着眼的样子，特别像许大圆。 陈琛想。 “小白？” “怎么了？” “你睡这里吧，我睡这儿。”许陌指了指不远处的布艺小沙发。 陈琛不说话，看了她一眼，率先一步躺在小沙发上。眼一闭：“我睡了。” 他身高腿长，蜷缩在小沙发上，显得有些可怜。许陌看了，都觉得不舒服。 许陌过去，推搡了他几下：“小白？快起来。” 陈琛一动不动，闭着眼，呼吸绵长，像是真的睡着了。 许陌没办法，看了几眼。 屋里有地暖，很热。 她从衣柜里抽出一条小毯子，盖在陈琛身上。 关上了灯。 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小白，晚安。”她说。 “晚安，许大圆。”很快，陈琛回应道。 许陌望向他的方向，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她想，小白应该是在笑。 这样想着，她也笑了。 许陌头一次和陈琛待在一个房间里，她以为，她会睡不着的。 可恰恰相反，几乎是一闭上眼，她就睡着了。 很静，只有女生浅浅的呼吸声。 黑暗里，陈琛扭头，看着她的方向。 他很少这么早睡，可似乎是被许陌传染了，他很快，也睡着了。 一室静谧。 * 【阿琛，你真的在外边吗？】 【阿琛，你不会脚踩两只船了吗？】 …… 【阿……阿琛，圆圆是个好姑娘。】 过了很久，卫昊终于鼓起勇气，给陈琛发消息了。要是他和他女神在一块儿了，怎么说，许陌也是他妹妹，要是妹妹被甩了。那个罪魁祸首，还是他的好哥们。估计，他女神肯定会不理他。 卫昊要杜绝这一可能的发生。 可他等了许久，陈琛也没有理他。 【阿……阿琛？】 得了，没人回。 卫昊蔫蔫的，就像菜地里的小白菜。 “日天，快和我一起看冷妹妹写作业啊！” 写作业，这货怕是有病。 卫昊没搭理他，继续一个人在角落里生蘑菇。他已经由阿琛脚踩两条船，过渡到他女神不要他了。越想，就越是悲从中来。 在看美女主播的舍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猛地抓住了卫昊的狗头：“快瞅瞅，这妹子，可带感了。” 卫昊下意识地瞅了一眼，愣住了。 女主播，很好看。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是同一个档次。她不唱歌，也不跳舞。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写作业，灯打在妹子的侧脸上，端的是美人如玉。 怎么……这么眼熟…… 卫昊眯起眼。 看着卫昊傻乎乎的样子，他的舍友笑出声：“你小子，怎么回事？还看傻了？” “不是……这不是那个……” “我知道，你认识她。”他舍友一副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我也认识她，因为她长得漂亮。” 卫昊：“……” 他楞楞地看着主播，冷着脸的样子。 和那天在尤蕊面前怼他，说他丑的样子，重合了。 卫昊的心里简直是日了狗。 可不是，这让他舍友痴迷的女主播，不就是那个进男厕所的变态，那个要给他女神介绍对象的那个！ 这世界，可真他妈的小。 更别说，这妹子，可能要和之之在一起了。 第174章 【127】我喜欢你 做了个梦。 好像……梦到了…… 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今夜的风，柔了几分。 室内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男生躺在沙发上，灯光交织在他脸上，他睡得很沉。 陈琛做梦了。 眼前是大片的白色。 白得令人眩晕。 夜空，繁星，还有那个点着脚尖的女生。 她没有穿鞋，坐在栏杆上，白嫩嫩的脚丫在空中晃动了几下。 “小白。”她侧过脸，唇微动，叫他的名字。 压在喉间。 甜腻腻的。 微风拂过，发丝吹动，拂在女生的侧脸上。月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像是在发光。 她的眸光亮得惊人。 “小白。” “小白。” 她在叫他的名字。 空气中花香更加馥郁。 心跳越来越快。 她的唇角动了动，好像说了几个字。 是什么呢？许大圆到底在说什么呢？ “什么？”陈琛听到了自己问出口。 “小白。” “我喜欢你。” 她说。 “怦怦怦”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眉眼如画的男生唇角勾起。 “我……” 缓缓地吐出几个字：“我也喜欢你啊，许大圆。” 微风拂动。 * 天光大亮，阳光从帘幕中泄进来。 陈琛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时间，早上6点。他撑着起来，脑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叫许陌，他放缓了步子去卫生间。 洗漱。 陈琛楞楞地看着镜子里的男生。 才想起来。 他昨晚好像做梦了。梦到了……许大圆…… 可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陈琛没有多想，随手接了把冷水，泼到脸上。 清醒了。 等了一会儿，陈琛垂眸，看了眼时间。该起床了，他又看了眼睡梦中的许陌，开启了叫起床服务。 小姑娘睡得傻乎乎的，头发懒趴趴地搭着。 蠢萌蠢萌的。 “去洗漱。” 许陌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小白在她房间里，她还穿着睡衣？！ 她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去了卫生间。 很快，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陈琛笑了笑，把东西整理好，又看了眼还有没有缺失的。过了几秒，想起了什么。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来回渡步。 艹了，他的内裤好像还在洗手间里。 不要紧，他用袋子装着。 许陌洗干净了脸，无意间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袋子。 是垃圾吗？要扔了吧。 她楞了楞，打开。 黑色的东西，她有些茫然。垂下眼，把东西取出来，展开。 四四方方的男士内裤。 许陌的眸子瞪大，小白……的内裤！ 从脖子到脸红了个透顶。 “许大圆，你好了吗？” 许陌慌乱地把东西放好，把冷水泼到了脸上，燥意压了下去。胡乱地塞了回去，又想到小白可能会来拿。又仔仔细细地叠好。脸上的热意一直都没有下去过。 陈琛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他看到黑色袋子松了口气，放到衣服口袋里。 临到出门的时候。 许陌想到了在卫生间的黑色袋子，小小声地问陈琛：“小白，你东西都带齐了吗？” 陈琛轻嗯了一声。 许陌还是有些不放心，说想上厕所。直到回去了一趟，才放下心来。 * 卫昊一晚上都在做梦，不是被许陌绿了给支配了，就是被那个冷着脸直播的女生给支配。 他竟然梦到了那个嘴巴毒的不得了的女生，又一次去了男厕所。而且，掏出的东西，比他还大。这就算了，那个女生，还勾着嘴，冲他笑，嘴上抹的红红的。当时，卫昊就被吓醒了。 心里，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 醒来以后，卫昊满脸的凄惶。为什么他岁数这么小，却让他承受这么多呢？他一点都不想知道阿琛有没有脚踏两条船，或者踏多条船，也和他无关。他也不想知道，那个嘴毒的女生，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他只求让他安心睡会儿。 去教室的路上，他都是蔫蔫的。 “日天。”方允之上前，勾住卫昊的肩膀。 “之之啊。” 卫昊一回头，浓重的黑眼圈，整个被女鬼吸光了精气一样。 “嚯！”方允之被吓了一跳：“日天，你昨晚干嘛去了？修仙？” 卫昊摆摆手，转过头：“比修仙还要厉害，我现在就想死。” 方允之慈爱地摸了摸卫昊的狗头：“崽啊，来爸爸怀里。” “滚你丫的爸爸！” 两人笑闹成一团。 一阵阴风吹过，两人缩了缩脖子。 齐刷刷扭头。 蒋寒冷着一张脸从两人身边路过，淡淡道：“路过。” 卫昊＆方允之：“……” 乖乖，这货又是怎么了？莫名奇妙的！ 两人齐刷刷地看着蒋寒的背影。 蒋寒的步子顿了顿，扭头：“你们两人别靠的那么近，都是成年人了。” “寒子，我们才16。” “况且，成年人怎么了？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看着卫昊那张脸，蒋寒就想呼上去。更别说，他还把胳膊搭在方允之的肩上。他看着，就更烦了。 蒋寒皱了皱眉：“……上课了，赶紧走。” 两人翻了个白眼，硬生生地把蒋寒挤到了一旁。哥俩好地勾肩搭背走在前头，又猛地回头，重着蒋寒做鬼脸。 蒋寒：“幼稚。” 走了几步，发现两人的步子停了。 他楞了几秒，顺着两人的视线看过去。 今天的阳光很好，风也是柔柔的。 男生走在前面，单手插兜。依旧是那张盛世美颜，难得的，多了几分柔和。 女生跟在后头，娇娇小小的。 莫名的，很相衬。 卫昊眼尖地发现，陈琛身上的衣服和昨天一模一样。要知道，阿琛爱干净得很，衣服每天一换。他和阿琛待在一块儿这么久，从来没见阿琛这样过。再结合昨晚的那句，模模糊糊的，你去洗澡啊？ 卫昊做了好几个猜测。 阿琛是昨晚和别的女生待在一起，今早恰好和许陌碰在一块儿？ 还是……昨晚的那个女生是许陌？ 不能吧。 卫昊忽然想起来，许陌住校。 这下子，他看陈琛的眼神就和看渣男一样。 他觉得，他需要和阿琛好好谈谈。卫昊在心里组织语言，什么不能渣了圆圆，她可爱死了。 陈琛理都没搭理他，淡定路过。 倒是许陌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陈琛掀起眼帘，下颚骨收紧，慢悠悠地开口：“别理会他们。” 众人：“……” 第175章 【128】看对眼了 我是不是该躲着点儿许大圆。 一看到她，就怪怪的。 可没看到她，心里更加不舒服。 ——《大魔王日记》 * 在卫昊眼里，陈琛就是个大魔王，还是个不吃素的那种。而许陌，则是只小白兔。大魔王，随随便便就能弄死小白兔。卫昊越想越担心，再结合方才的想象。没忍住，给尤蕊发了条消息。 【蕊蕊，我们家圆圆可能是被阿琛绿了。】 没人回。 卫昊看了眼时间，觉得蕊蕊可能是上课去了。高三早自习时间比他们早。卫昊叹了口气，还没有孩子，他就已经替许陌操碎了心。 没有多想，卫昊勾搭方允之，翻墙出了校门。美名其曰，改善口味。 大清早的板着一张脸的蒋寒，见两人翻墙出去了。想都没想，利索跟过去了。 卫昊觉得后颈项，凉飕飕的。 扭头，蒋寒阴嗖嗖地看着他。 卫昊是个心大的，但他还是咽了口口水：“寒子，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你这样子，像是要吃人。” 蒋寒淡淡道：“太饿了。” 卫昊离他远了几步：“……”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狗屁邪！ 接下来，更狗的事情发生了。蒋寒哪里都不走，偏偏就是要走他们两个人的中间。简直是日了狗，鉴于蒋寒这段时间都不太正常，卫昊自然是选择原谅他。 三个人，找了个常吃的地方。店面破旧，但是环境却是顶顶得好。这会儿正好是上班高峰期，小店里都是人。这家店开了很多年了，还有不少人，专门大老远开车过来吃。 他们到的时候，就剩下最后一张桌子了。 “姐，这里来六屉蒸饺，三笼包子，三碗豆浆。”卫昊是这地儿的常客，张口姐，闭口姐的，把人老板娘哄得开开心心。 蒋寒进来打量了一下，坐下了。 “你们两够了不？” “行了，就这样吧。” 等早饭的时候，卫昊又想起了他家的圆圆，一时之间，悲从中来：“阿琛，可真是个渣男。” 方允之的吸管掉了，他刚顺路，买了瓶牛奶。他把牛奶推到一边：“日天，你这大清早怎么了？” 卫昊拍了拍桌子，到底是顾忌着周边几个穿着校服的人。压低声音：“昨天，我听到有人让阿琛去洗澡？还是个女声？” 蒋寒一下子就抬起头来。 “你还别不信，我也没想到，阿琛是这样的阿琛。昨晚，圆圆妹子，肯定是在学校，那外头的女人是谁？我真是没想到。阿琛上去就脚踩两条船。”卫昊越说越来气。 “不是，日天。”方允之楞了几秒以后，反应过来，这说的女孩子，应该就是许陌。昨天晚上，还是阿琛去帮的许陌，待在他家也没什么奇怪的。 卫昊压根就不理他：“之之，你别说。别的都好说，阿琛这什么时候变得和寒子一样了。” 莫名其妙躺枪的蒋寒：“……”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方允之，男生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和他之间，好像是再纯洁不过的兄弟情义。 蒋寒觉得胸口窒闷。他伸手，摸上上衣口袋。想要掏出里头的烟，过了几秒，又收回手。 他想起来，方允之不喜欢烟味。 没人注意一旁蒋寒的异常，方允之和卫昊还在耍嘴皮子。 不管方允之怎么解释，卫昊都不相信。经过这一夜，在他心里，阿琛就是个绝世大渣男。 还是洗白不了的那种。 又看了眼拼命解释的方允之，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进男厕所嘴贱的女孩子。 他的嘴角抽了抽，已经问出声了：“之之，那个嘴巴巨贱的妹子，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路过的冷零：“……” “我跟你说，我昨天晚上做梦了。亲眼看到那个妹子……”想起这个卫昊就害怕，简直就是不吐不快。 方允之余光瞥到了什么，拼命地咳嗽。 卫昊是个缺心眼的，半点都没察觉到。继续往下说：“那个妹子，脱了裤子。露出了比我更大的东西。” 众人：“？！” “卫昊。”柔柔的语调，异常的熟悉。卫昊一僵，扭头。 卧槽，是蕊蕊？！ 他楞了几秒，等等，刚刚说了些什么？ “唔……”留着长发的女生眨眨眼，有些无辜：“我露出了比你更大的东西，什么东西？” 卫昊：“……” 尤蕊看了冷零一眼，示意他别闹。冷零还是听尤蕊的话的，但面上还是不爽。指不定这个叫卫昊的家伙，在背后，说了他什么坏话。他冷着一张脸，坐到了方允之身边。 蒋寒的视线从冷零坐下来，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眼前的女生越看越觉得有种违和感，女生的骨架较之平常的女生来得更大。她穿着高领的毛衣，遮住了脖子。她的神色是冷冷的，声音也带着点儿雌雄莫辨。 冷零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唇角轻勾。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 火花四溅。 一秒，两秒，三秒。 方允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弱弱地出声：“你们两个看对眼了？！” 冷零＆蒋寒：“……” 蒋寒先反应过来，他瞥了方允之一眼，把他不整齐的衣摆整理了一下：“没有。” 做完这些动作，他又看了眼冷零，带着几分挑衅。 不管这人是男是女，都和他无关。反正，他是不会同意他和方允之在一起的。 方允之是他的。 冷零冷笑了一声，唇角翘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他坐在方允之旁边，侧过身，把手虚虚地搭在方允之的肩膀上。 环抱的姿势。 蒋寒咬了咬牙。 “之之。”声音带着几分寒意。 方允之吓了一跳：“寒子，怎么了？” 对上方允之迷茫的视线。 他什么都不知道。 蒋寒能说什么？ 他可以说，方允之，你离那个不男不女的人远一点。你可不可以别看任何人，只看我。可……他有什么理由说出这些话呢？他说不出口。当下，他什么都做不了。 蒋寒垂下眼，有些烦：“没事。” 冷零笑了笑，语气是难得的和悦：“方允之，吃饭。” 方允之哦了一声，乖乖埋头吃饭。 第176章 【129】叫我老公 我好像被奇怪的东西附身了。 老是想对许大圆动手动脚。 ——《大魔王日记》 * 虽说卫昊是个迟钝的，但这会儿，也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巴，正想说些什么。 耳旁已经传来温温柔柔的女声。 “你多吃点，卫昊。” 卫昊还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选择吃了。 很快，几人吃完饭。 卫昊和尤蕊自然是走到一块儿。而方允之则是被冷零和蒋寒夹在中间。 卫昊同情地往后面看了一眼，下一秒，就被尤蕊给拽回来了。 “我走了，之之。” 方允之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几天一直怪怪的蒋寒，今天就更加奇怪了。冷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往日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方允之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蒋寒在想什么。他是个心大的主，索性，也就不想了。可他不去想不代表旁的几个人也不想。 冷零勾了勾唇角，看着两个人的互动。 “方允之。”冷零叫住他。 “怎么了？” “我好看还是这个人好看？”冷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似笑非笑。 方允之莫名地觉得有些冷，他扭头，看到蒋寒也死死地盯着他。 他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这是怎么回事？ 他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说了实话。 “我不知道。” 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各有各自的美感。 冷零唇角下垂了几分。 “你当初甜甜地叫我老公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得到我了，倒是知道玩弄了？” 方允之：“……” 天知道，那完全是抱大腿的需求啊。他完全是为了不被人家弄死啊。谁知道大佬忽然来了，还是个冷冰冰的女孩子。而且，玩弄…… 方允之的唇角抽动了几下。 一听到那句老公，蒋寒的脸已经由青转黑了。 连连说了几句：“你很好。” 方允之半点都摸不着头脑。 叹了口气，跟上两人的步子。 * 天朗气清。 许陌背着书包在前面走。 早上出来的太匆忙，她的头发没扎好。随着她上楼的动作，马尾一甩一甩的。 陈琛的眼一晃。 他的手放在许陌的小脑袋上。 手指动了动。 底下是毛茸茸的触感。 “小白？”许陌抬起眼，有些疑惑。 陈琛扭过头，轻咳了一声。 “你头发上有东西。” 许陌唇角翘了翘：“谢谢小白。” 陈琛：“……” 他抬腿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她：“走啊。” * 赵觅云今天早早就去了教室，她想去看看许陌会是什么样子。会是傻乎乎地蜷缩在教室里，还是哭得眼眶都红了。不管怎么样，她都觉得特别痛快。 她是第一个来的，手里拿着钥匙，打开门。她手里拿着的这串钥匙，是昨晚让一个男生帮忙问班长拿的。为的，就是把许陌锁在教室里。这里天气这么冷，又没电，她一个人待着，肯定特别舒服吧。 想着，赵觅云就有些想笑。 她嫉妒许陌，嫉妒许陌很多东西。为什么，她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对许陌而言，都轻而易举可以得到。 这真不公平。 当然，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赵觅云知道，所以她表现的乖巧，就是为了尽量得到养父所有的父爱，不被抛弃。她耍了很多手段，就是为了得到陈琛。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赵觅云深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把门推开。 空无一人。 怎么会……她楞了几秒。不可能的，她走的时候，许陌还在教室里。再加上门都锁了，她不可能出来的。 “你怎么来的好早啊，云云。” 有人在和她打招呼。 赵觅云收敛了脸上的神情，笑了笑，她在班上，和女生的关系都不错。 “珍珍怎么来这么早？”她问道。 叶珍珍嘟囔了一句：“作业没写完，烦死了。” 过了几秒，叶珍珍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云云，你怎么进来的？你哪来的钥匙？不应该在班长手里吗？” 赵觅云心里一个疙瘩，面上还是没有什么异常。 “是我今天早上在路上碰到班长，班长好像有什么事情。我说要去教室，他就先把钥匙给我了。”滴水不漏的解释。 叶珍珍没有多想，赶紧打开书包，埋头写作业。都怪昨晚断电断的太早了，她作业没写完，手机又没电。只能今早早点回来写。 两人聊了几句，赵觅云坐回了座位上。 很快，班长就来了。班长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没有去赵觅云的位置上拿钥匙。 叶珍珍抬头看了眼，觉得有些奇怪。但她没有理会，就继续写作业。 来的人越来越多。 往常，赵觅云都是和吴倩一块儿来的。可也就是今天，赵觅云说临时有事，先去了教室。 吴倩有些担心，她是真心把赵觅云当做好朋友的。一到教室，就奔到她身边，神色担忧。 “云云，你没事吧。” 赵觅云垂下眼，唇抿了抿：“没事，应该是有些着凉。” 似乎特别不舒服。 “那我下午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吧。”吴倩不太放心。 赵觅云说不用的。 吴倩还想说些什么，赵觅云已经趴在了桌上。她想了想，决定课间，去医务室买点药。 赵觅云趴在桌上，装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这对她而言，再容易不过。 她自小就知道骗人。 那会儿是为了得到父母的关注，是为了拿到想要的东西。 为了达到某种目的，骗人，自然也不算什么。 赵觅云今天早上吃了早饭，催吐，这样，会让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起来的时候，她特意洗了个凉水澡，在这样的天气里。 只是为了看上去更逼真。 可今天，她真的觉得浑身提不起劲来。大概，是玩过火了。 她不后悔，为了达成目的，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赵觅云趴在桌上的时候，有人轻轻叫了叫她。 “觅云，你怎么了？” 来了，是许陌。 赵觅云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陌陌，我担心死你了。你去哪里了？我昨晚找了你好久？” 许陌说不出话来。 她的头发被轻轻撩开，许陌摸了摸她的额头。 “觅云，你生病了？” 第177章 【130】少女怀春 赵觅云冲着许陌虚弱地笑了笑：“陌陌，我没事的，我就是有点晕。” 许陌有些担心，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滚烫的。 当即，扶起她，去校医室。 赵觅云没有挣扎，半边身子都靠在许陌身上。经过陈琛桌角，她看了男生一眼。他会不会像抱许陌一样，抱着她。会不会有可能呢？应该会吧。很多人都说她长得还不错，男生不都是视觉动物吗？可陈琛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 他的俊眉一挑：“许大圆，怎么了？” “小白，觅云不舒服，我带她去看看。” 陈琛皱了皱眉：“我和你一起。” 说着，他又瞥了眼把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许陌身上的赵觅云。 踹了把卫昊的凳子：“去帮个忙。” 卫昊：“……” 他可是个有女朋友的人，不能随随便便抱别的女孩子。卫昊随随便便逮了个男生：“你去！” 那个男孩子，犹豫地走到赵觅云身边。 轻声说：“抱歉。” 一下就把人抱起来了，赵觅云甚至来不及反应。收拢在校服里的手指用力到指骨泛白：“谢谢。” 她说。 面上看不出半点端倪。 她努力地蜷成一团，不让这个男生碰到她。男生抱着她，步伐稳妥地往校医室走。 许陌楞了几秒：“觅云。” 她追上去。 陈琛也跟了上来，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块巧克力，塞到许陌的手里。 “吃。” 许陌抿了抿唇。 见她傻愣着，陈琛已经拆了包装：“张嘴。” 甜里带着点儿苦。 男生的手放在她的头发上，一触即离：“别担心。” “没事，就是有点着凉，过去躺着吧。”周晟又询问了这个小姑娘有没有对什么过敏，赵觅云说没有。 周晟给她输了液，赵觅云说了声谢谢。又和送她来的男生道了声谢谢，男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回去了。 门被轻轻扣响。 周晟在照顾他的老婆们，没回头，淡淡说了句进来。 许陌走到赵觅云身边，内心蹙起：“觅云，你没事吧？” 赵觅云冲着她笑笑：“没事，别担心。” 说着话的时候，她的视线已经瞥到后面。 有光从外头透进来，撒在站在最后的男生身上。他懒洋洋地站在一旁，校服拉链没拉，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身上。他侧着身，垂着眼，颌骨线条消瘦好看。男生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又没趣地收回眼。 赵觅云心里不舒服，可面上还是要保持微笑的样子。她又和许陌低声说了几句话，手指动了动，把许陌散落颊侧的发，别进去，动作轻柔。 在做这些动作时，她特意瞥向那边，果然，瞥见男生眼里有些许不悦。 赵觅云觉得有些开心了，可她毕竟是许陌的好朋友。她对许陌笑笑：“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帮我和老师说一声。” 许陌点点头，跟着陈琛走了。 刚出了校医室，陈琛就忍不住了。他伸手，把刚才被赵觅云别到耳后的头发，给拨乱。 “你这样太丑了。”对上许陌疑惑的视线，陈琛别过脸，解释道。 许陌：“……” 她知道小白这偶尔神经病的属性，没有和他计较。 可神经病陈琛顶着一张盛世美颜又开始作妖了。 “许大圆，你以后，离那个女生远远的。” “啊？” “啊什么啊？知不知道？”陈琛不是个傻的，刚刚那个女生看他的眼神，只要他不瞎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不放心许大圆这个小傻子和人家待在一起。 “小白，巧克力真好吃。”话题转移的格外生硬。 陈琛恼了，揉乱她的发：“你知道了吗？” 许陌没回。 * 赵觅云又瞥了眼待在阳台上，伺弄花草的周晟。给江宁发了个短信。 【宁哥，我在校医室。】 她不知道江宁会不会来，大概会来吧，谁让他喜欢她呢？只是这种喜欢，太廉价了，她不需要。 很快，江宁就打来了电话。 过了几秒，赵觅云才接起来。 “云云，你怎么了？”介于男人和男生的声音有些担忧。 “咳咳。”赵觅云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我生病了，宁哥。” 那头楞了一秒，声音急促起来：“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 “宁哥……”赵觅云犹豫了几秒：“宁哥，不是我舍友欺负我。” “云云，你不用偏袒她们。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对你舍友太好，不要让别人欺负你。” “宁哥，真的不是她们，许陌对我可好了。” “你现在怎么样了？” “宁哥，我没事的。咳咳……就这样，宁哥，再见。”赵觅云的声音轻轻的，很快，又剧烈地咳嗽出声。声音里一副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的样子。而现实里，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怎么？打给男朋友？”也不知道周晟是什么时候来的，猛地开口。赵觅云惊了一下，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什么。只是一秒，她就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周老师，是的。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我……” 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周晟多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走了。 不就是个校医，拽什么拽。赵觅云翻了个白眼。 许陌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他家大魔王上次来找的女孩子叫什么来着。许陌？好像是这个名字。有点意思。这个女孩子，口口声声说不是欺负，这样说，估计没人会相信吧。 周晟笑了笑。 发给陈琛一条信息。 【保护点儿你小女朋友。】 那头，没回复。 周晟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了，有这小魔王后悔的。 但他毕竟是个良善的人，又给陈琛发了一条。 【听说你小女朋友还欺负人啊。】 那头很快有了反应。 陈琛：【谁说的？】 周晟：【人说的。】 江宁压根就不相信，他知道，云云一直是个善良的女孩子。这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生病，肯定是她舍友做的手脚。越想，江宁越担心。当下，就坐不住了。 他交代了手下几句，去了学校。那个欺负云云的女生，好像叫做许陌。 第178章 【131】露出马脚 【哥，到底是谁？那个在校医室的？】 这会儿，连哥都知道叫了。 周晟唇角翘起，又想到差点死在陈琛手底下的他的老婆们，淡定地开始喝茶。 一秒两秒，电话很快响起。 周晟还是知道陈琛的脾气的，他接了。 只有一个字。 “对。” 电话挂断。 周晟对掺和这种小女孩的算计，没什么想法。要不是这件事，关于陈琛，他压根懒得管。他又瞥了那个女生一眼，收回眼。 啧，果然是得罪不起女孩子。 * “阿琛。”卫昊扭过头来，看了陈琛的冷脸一眼，缩了缩头。 “怎么了？”陈琛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 卫昊指了指前面坐着的方允之：“之之刚刚说有事找你，说关于监控什么的。” 陈琛的眼底暗了暗。 陈琛的脸色很不好看，方允之发现了。昨天晚上，陈琛就让他帮忙查监控的事情。这件事，哪怕他不开口，他也会主动去查。这件事，是关于圆圆妹妹的。 凑巧的很，昨天晚上学校的监控坏了。 方允之把这些事都告诉陈琛，他确实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一切都太凑巧了。 “昨晚谁告诉你的？”陈琛记得许陌不见的消息，是方允之和他说的。 “是沈念瑶，她和许陌妹妹是舍友。” 陈琛右侧唇角牵起，眼底没什么笑意：“赵觅云也是她们舍友吧。” 方允之下意识地点点头。 开学那几周，沈念瑶和赵觅云闹得不愉快，连他们男生都有耳闻。 “帮我叫班长出来吧。” 班长是个戴眼镜的老实人，听说陈琛在外头等他，别提多心慌了。虽说陈琛对他没做什么事情，但他还是怕得厉害。 卫昊也跟出来了，他笑眯眯地看着班长：“班长，你别怕。” 班长咽了口口水，他没办法不怕。这两个人，长得高高壮壮的。更何况，陈琛在一中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他把眼镜往上提溜了一下：“陈琛同学，卫昊同学，有事吗？” 卫昊搭上他的肩膀：“阿琛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们不打你。” 班长点点头。 “钥匙呢？”陈琛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视线在他脸上略过。 钥匙？班长心里一疙瘩，不会是那小子真的整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不在你身上。”陈述句。 班上额头疯狂冒冷汗，生怕下一秒，陈琛就会过来打他。他老老实实地说：“借给季文用了。” 他现在只想知道季文那小子，做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早知道，他绝对不会借给季文钥匙的。 “季文。”陈琛重复了一遍。 一看他那样，卫昊就知道。估摸着陈琛都不知道季文是谁。他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翘课。他叹了口气，他真是操的老妈子的心。 卫昊摆摆手，让班长先回去，顺便把季文叫过来。 季文正在桌洞底下，悄咪咪地给赵觅云发信息。他刚刚都吓坏了，没反应过来。这会儿，想起来了，赶紧给人家去了条信息。 【云云，你怎么了？】 没人回。 季文不在意，又发了几条。 【云云，要不要我去看看你？】 【你还好吗？】 他一直喜欢赵觅云，也不算是喜欢。他不知道别的男生是不是，反正，他是对赵觅云有些好感。因为赵觅云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要是真的成了，带出去，倍有面子。 可她一直不表态。 不过，女孩子，哄哄就好了。 他这边美滋滋，猛地被人凉飕飕地叫了一声。 “季文。” “班长。”季文捂住自己的胸口，明显被吓得够呛：“你这样叫我干嘛？吓死个鬼？” 班长瞪了他一眼：“你作死别带上我啊。” 季文：“……” 他干嘛了？班长忽然这么避之不及！ 也不等他想明白，已经被卫昊请出去了。看到陈琛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愣神。 “怎……怎么了？”他不自觉地问出声来。 卫昊瞥了他一眼，笑得贱兮兮的：“阿琛请你喝茶。” 年纪大佬请他喝茶？！ 季文当场就想跪下。 “琛……琛哥，有事您吩咐就好。”季文和班长那种只爱好学习的老实人不一样，他知道，陈琛的名号不是假的。当初，他就是个陈琛一个初中的。亲眼看到陈琛一个初一的，对上初三的一帮子人，二话不说，就操起东西冲上去。男生的眉眼精致，可偏偏动起手来，和不要命一样。 简直就是一战成名。 茶什么的，季文不想喝。他只求他脑袋不要开花。 陈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钥匙。” 什么钥匙？季文一脸茫然，眼见着大佬的脸色越来越差，季文脑子里头某个按键通了。 不会是他给赵觅云的那把吧。 “琛哥，是教室的钥匙吗？”他弱弱地出声。 “嗯。” “那把钥匙不在我手里，在赵觅云手里。” 季文可不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的喜欢也就是喜欢赵觅云长得漂亮。和他脑袋开花比起来，这漂亮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也不用陈琛用，他自己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了。 陈琛舌尖翘起，缓慢地扫过下唇，轻呵了声。 “会演戏吗？” 季文楞了楞，不明白这话题怎么又和演戏有关了。出于强烈的求生欲，季文疯狂点头。 然后，看到大佬对他勾了勾唇角。 “你很好。” 季文：“！？”兴奋到飞起！ 连坐到位置上，都是蒙的。 * 江宁是翻墙进来的，还让人给他拿了一中的校服。 他知道一中纪律森严，这个时间点，校园大道上，没什么学生。他迅速找到了校医室，敲了几下门，进去了。 “云云。”他对躺在床上，挂着点滴的女生喊道。 赵觅云楞了几秒。 江宁长得还算是英俊，他本来就比赵觅云大不了几岁。这会儿穿上了校服，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很多。看上去，就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哪里会有人联想到，这人是个小混混头头。 她很快反应过来。 唇角动了动，声音很弱：“宁哥，你怎么来了？” 刚说完这句话，她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江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第179章 【132】一贫如洗 担心你被人欺负。 傻乎乎的。 ——《大魔王日记》 * “云云，你还好吗？”江宁站在赵觅云的床头，有些担心。 赵觅云冲着他虚弱地笑了笑：“宁哥，我就是有点晕。” 她没想到江宁真的会来。 不过，来不来，于她没有什么。她在意的是，会不会有人发现她和江宁的关系。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和江宁在一起，毕竟，江宁就是个小混混而已。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会得到。这世上，哪里有一种感情是没有目的的。 “宁哥，我马上就好了。你不是还有事情吗？你要不，先出去吧。”赵觅云现在只想要江宁赶紧走，她找江宁只是为了给许陌点颜色看看。可不想和江宁扯上什么关系。 江宁这时候怎么可能走。 “我没事，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看。” 赵觅云瞥了眼阳台，没人在。她压低声音：“宁哥，我没事的。我等会儿还有课，你先走吧。” 江宁是不可能放下生病的赵觅云，独自离开的，可架不住赵觅云反复催促，走了。在刀尖上舔血的江宁，在赵觅云面前。只要她说一声，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左右，无非是喜欢。 走的时候，赵觅云又说了一句话：“宁哥，真的和我舍友无关，我马上就会好的。” 江宁让她安心休息，把门关上了。 在一中里头走，没校牌，很容易就会被抓住。江宁没急着走，他在附近徘徊了会儿。随便问了个人，问了一下高一2班怎么走。 下了课。 吴倩去看赵觅云。 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她有些担心，她是真的把赵觅云当她好朋友的。 “云云，你好端端的，怎么生病了？”吴倩记得前一天，赵觅云还是好好的。 赵觅云自然不会告诉她，这是她自己弄的。她垂下眼：“大概是这几天天气变化太大了吧。” 吴倩信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她回了教室。 在教室不远处，她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在教室附近来回转悠。愣神间，那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高一2班的？” 吴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人似乎是不常笑，嘴角轻轻扯了一下。 “许陌是谁？” 江宁意识到他这么问有些问题，尽量把语气放缓：“老师让我喊她。” 是吗？吴倩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强烈的违和感。她楞了几秒，指了指坐在第四排的女生。 “那个披散着头发的女生，秀气白净的女生就是许陌。” 江宁应了声，转身走了。 吴倩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刚刚好像看到男生的脖子上有纹身，但是现在纹这些，也很正常。她没有多想，回了教室。 * 方允之一思量，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非是女生之间的把戏罢了。他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出现在他身边。他瞥了眼，旁边坐着的女生。 女生坐得端端正正的，黑发垂散在肩头，乖乖巧巧的。 “许陌妹妹。”他笑着，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那双狐狸眼，顾盼生辉，漂亮极了。 许陌放下手里的笔，抬眼看来，唇微弯：“方狐狸。” 眼眸晶亮。 “早认出我了？” 许陌点点头。 方允之轻哼了声，有些不高兴：“那你怎么不早叫我？” 许陌眉眼弯弯：“方狐狸。” 方允之对着那张笑脸，什么气都生不出来了。 “好了，以后离女孩子远一点，知不知道？” 许陌楞了几秒：“嗯？” 方允之给了她一根糖，摸了下她的头：“吃糖去吧。” 许陌：“……” 她接过糖，道了声谢谢。 摸完以后，方允之有些心虚，生怕陈琛知道。那一定会打他吧，估计打死还算是轻的。 陈琛没看到，被路过的冷零看了个正着。 冷零也没想看方允之，就是无意中下来遛遛。他哼了声，回教室了。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 给方允之发了条消息。 冷零：【你不解释一下？】 方允之：【啥？】 冷零：【花心大萝卜。】 莫名背了一个锅的方允之：【……】 他还是没弄明白冷零是怎么回事，作为一个钢铁直男，方允之索性就没理他。 冷零等了又等，还是没等来方允之的回复，自己生闷气。 * 方允之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许陌。 私底下和卫昊合计了一下，打算给赵觅云点儿颜色看看。之前，他都没看出来，赵觅云是个心机婊。 【日天，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卫昊正打着游戏，抽空给他回了一句。 【赵觅云。】 卫昊和队友说了声，先下线了。 【怎么了？】他对事情的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 方允之把事情的发展都发给他了。 卫昊：【卧槽！】 【上群里@大家啊！】 说着，卫昊就把截图放上，@了全体成员。 方允之无奈抚额，他就知道，卫昊会这样。 群里炸开了锅。 【2333333心机婊啊！】 【不是说是班花吗？！怎么一瞬间就这样了！】 【心态已崩！】 …… 卫昊：【好朋友们，想想办法，不要让阿琛家的小甜甜被欺负啊！】 【今天的小甜甜由我来保护。】 【今天的小甜甜由我来保护。】 …… 【+10086】 【这样吧，我们给班花套个麻袋，带厕所使劲揍就行了。】 一群人讨论得正欢。 陈琛忽然回了一句：【闭嘴。】 【阿琛承认小甜甜是他的了！】 陈琛：【……】 【有生之年阿琛脱单系列。】 * “妈，我去上学了。”秦厌随意穿了件衣服，他看了眼还在做工的母亲，轻声说。天气还是很冷，秦母穿的很单薄。 听到他说的话，秦母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担心。 大病初愈，秦厌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今天先别去上学了，待在家里吧。” 昨天下午高烧，秦厌很早就回家了。他昨天没有看到许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看她。他知道她不喜欢他，那他就什么都不做，只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可昨天，连唯一的愿望都没有实现。 秦厌说了声没事，我先走了。 秦母知道，秦厌做的决定，很少能够改变。她叹了口气，让他早点回来。 秦厌应下，关上了门。 隔绝了这个一贫如洗的家。 第180章 【133】眼底有光 秦初雪没有想到今天会见到秦厌，今早，她去上学，特意看了秦厌一眼，秦厌在睡觉。 昨晚发了高烧，满脸通红。男生病蔫蔫地躺在床上，由于缺水，唇角都龟裂了。他闭着眼，唇色惨淡。 秦初雪不是第一次见到秦厌这样，可她依旧觉得担心。每次，秦厌这样闭着眼，躺在床上。她都觉得，下一秒，秦厌就要死了。像她爸爸一样，她爸爸也是这样没的。 昨晚她一晚上没睡，一闭上眼，就是爸爸的脸，还是秦厌的脸。 “你来做什么？”秦初雪的语气有些急促。 秦厌侧过脸，瞥了她一眼：“上课。” “你明明生病了，妈妈已经给你请假了。你来上课做什么？”秦初雪看着他苍白的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有时候，她都想知道，秦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像现在。 “不关你的事。”男生的声音很淡，话语里没什么情绪。 “不关我的事……”秦初雪跟着念了一遍：“不关我的事。” 她往后退了几步，眼泪已经掉下来了。她不想让秦厌看到，转身，把眼泪擦干了。 “秦厌。”她叫住他。 “身体是你自己的。” 秦厌没回应，像以往的很多次一样。 秦初雪捂着胸口，几乎站立不住。很疼，真的很疼。 她听别人说，喜欢很甜的。 可她为什么一点都没觉得甜，只觉得疼。 疼得这么厉害，还是想继续喜欢下去。 她扭过头，看着秦厌的背影。 阿厌，阿厌。 她在心里叫他的名字。 没有人回应，永远都不会有人回应。 2班在走廊的尽头，离他待着的班级很远。他每次想看许陌，都会绕很远的路，去上厕所，再绕回来。 这次，也不例外。 他去了厕所。 有人在交谈，他本来想转身就走，可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许陌…… 秦厌屏住呼吸继续听。 “之之，我们就这样放过赵觅云了吗？她昨天晚上可是把许陌关在教室里一晚上，要是阿琛没有去。咱们阿琛的小甜甜可怎么办啊？” 方允之没搭话，他本就不愿意掺和到女生的这种事情里面。阿琛估计也不喜欢他们掺和。 他想了想：“日天，算了吧，不是还有阿琛吗？阿琛肯定是不会放过她。” “这话也对。”卫昊觉得有点道理，想了想，又道：“许陌是我妹妹，欺负我妹妹，我怎么能放过呢？要是我家蕊蕊知道了……” 讲了几句，方允之侧过脸，神色迷茫。 “怎么了？之之。” 方允之没放在心上，随口应道：“方才那个人有点眼熟，我可能认错了吧。” 意识到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秦厌出了厕所，洗干净手。 出了厕所，就是高一二班，他透过窗户，看着女生净白的侧脸。 特别神奇，好像所有的病痛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只要看着她，心情就会变好。 过了会儿，女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往这边看过来。 秦厌立马蹲下身，不能让圆圆看到，她会讨厌的。 他弓着身，往前走。直到确认，再也看不到了，才站起来。刚刚蹲得太着急，这一下，差点就没起来。额头冒了大片的虚汗。 秦厌缓了一会儿，扶着栏杆回去的。 大老远的，秦初雪就看到了秦厌。有那么一个人，一出现在你的视野里，你的眼睛就离不开他。她注意到，秦厌的状态似乎更加不好了，她不敢碰秦厌。 “你还好吗？”她轻声询问。 秦厌在学校里，习惯做一个哑巴，他没回应。 转身，走了。 秦初雪站了会儿，笑了笑，笑容里尽是苦涩。 她回到了座位上，前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和那个哑巴认识？” 认识，他才不是什么哑巴。 他是我的意中人。 有那么一种冲动促使秦初雪这么说出来，可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像往常一样，淡淡道：“我不认识那个哑巴。” 前桌没再说什么，转回去了。 秦初雪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赵觅云。 秦厌在一张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赵觅云的名字。他知道赵觅云是谁，是圆圆的同桌，她竟敢那么欺负圆圆。他不会放过她的。 像对待吴添那样。 秦厌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容很是鬼畜。 秀气精致的男生，面容是带着点儿病态的苍白。他的眼里是空洞的，没什么情绪。唇角下弯了几分，他的面容，一半隐在暗处，一半现于明处。 所有伤害圆圆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的！ * 陈琛今天一反常态，和许陌说了一句，很早就回家了。 许陌有些不习惯，她回头看了一眼，男生没在座位上。她没有多想，小白本来就不是住校生，没有必要待到这么晚。她没有多想。只是莫名的，有些失落。今天，觅云也没在，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应该回去宿舍了吧。许陌有些担心，打算回去的时候，给她买点喝的。 教室里，只有簌簌地翻书声。 许陌通常都很慢，都是最后一个出教室的。她也没有和他们抢位置，她没有着急，整理好书本。出教室的时候，只剩下她，还有班长。 “许陌同学。”班长没忍住，叫住她。虽然不知道那把钥匙，整出了什么事情。但他心里还是害怕啊，怕一不小心，就整出什么事情。听说大佬对转学生，很是不一样。 “你知不知道陈琛打不打人啊？”他弱弱地出声。 许陌懵了两秒，眉眼弯弯：“他很好的。” 班长：“……” 他信了才有鬼。 但是，看着转学生的笑容，班长安心了一点。 锁了门，和转学生一道出了门。 班长是个老实人，喜欢活跃气氛。没一会儿，就扯东扯西起来。 许陌性子很好，一一回复，很有耐心。 “许陌同学，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妈妈也很好看吧。”班长夸赞起来。 许陌的脸色僵了几秒。 垂下眼。 灯光下，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好看。”她说。 “我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 仰着头的时候，她的眼底有光。 第181章 【134】我有点怕 不会有以后的。 别怕。 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许陌仰着头的时候，眼底有光。 秦厌近乎痴迷地看着，痴迷之后，就是嫉妒。嫉妒像毒蛇盘踞。 班长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扭头看了眼，树头枝叶被风吹得左右摇摆，别的什么都没有。 真是见鬼了。 他心道。 没多想，男生宿舍离女生宿舍有一定距离。男生宿舍很快就到了，班长觉得转学生这个娇娇小小的小姑娘，一个人大晚上走，他不太放心。想了想，他提出送她回宿舍。 许陌道了声谢谢，想到要给觅云带个东西，婉拒了。 班长看了眼，正打算回宿舍了。 忽然看到有个陌生男人，他有些愣神，这个男生好像没见过。他正想说些什么，就被人从后头，捂着嘴巴带到了角落里。 “呜呜呜！”班长叫出声来，发出细小的声响。 下一秒，被人拎着脖子转过来了。 班长瑟瑟发抖地抬眼，男生朝着他比了个手势。他眨眨眼，怎么是卫昊。卫昊冲着他努努嘴，示意他往后站。班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照着做了。 许陌半点都没有发现异常，她沿着小道，去了学校的小卖铺。高三下晚自习时间比高一高二晚，小卖铺还开着。她想到今天赵觅云生病了，买了杯燕麦牛奶。 沿着过来的路，慢吞吞地往回走。 四下无人，一片静谧。 走到拐角处，有两个人朝着她走过来。 两人并肩而行，都戴着帽子，垂着眼，许陌没有在意。 擦肩而过的瞬间，有一人，猛地脱下裤子，对着许陌做着不雅的动作。 许陌楞了几秒，尖叫声卡在喉间，怎么也叫不出来。 好……好恶心…… 她往后退了几步。 在夜色下，那个男人朝着她越走越近。 笑容淫荡又猥琐。 别怕，别怕，许陌。 她告诉自己。 她抿了抿下唇，强迫自己笑出来：“你的，好小。” 她这样说。 男人和一旁的江宁都楞了几秒，嘴角抽了抽。男人垂眸，看了眼自己的下身。 趁着两人愣神间，许陌把热乎的燕麦牛奶往两人身上泼，跑了。 不光是他们楞了，卫昊几人也楞了。 “阿琛？！”卫昊眼睁睁地看着陈琛冲了出去，一把把人抱在怀里。 “这不是让圆圆小可爱认识坏人的真面目吗？这会儿，怎么……”卫昊暗自嘀咕，方允之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头：“瞧你出的馊主意！” 卫昊有些委屈：“我也没想到那人会一言不合就脱裤子啊，更没想到小可爱的回答，让我想喷，太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怎么办？” “把人给逮了！”话刚说完，方允之就冲出去了。 卫昊摸了摸脑袋，跟上去了。 方允之看着是个弱唧唧的，打架没什么能耐。实际上，这几年，为了不再被人欺负，他去特别学了点儿。那个脱裤子的猥琐男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况且，那人专注着穿他的裤子。方允之上去就给他来了一脚，恨不得把他那垃圾玩意儿给踹烂。反倒是另一个。两个人对一个，方允之也不是对手。 他一脚踹开一个人，冲着一旁看热闹的人说：“日天，你他妈快来啊！” 卫昊猛地扑过去，把那个猥琐男死死地揍了一顿。 江宁好歹是个街头混混头子，打架，那是半点都不带怕的。刚开始没提防这突然冲出来的两个人，冷静下来以后，踹开卫昊，开打。 卫昊，方允之和他们两个处在僵持的状态。江宁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没想到这两个人还挺能打的。他沉下脸一出手，就是快狠准。方允之往后退了几步。 方才被压着打的猥琐男瞬间暴起：“卧槽你个小娘炮，还想打老子，老子今晚就弄死你！” 小娘炮！ 过去的记忆卷土重来。 ——“方远，娘唧唧的小娘炮，留着那玩意儿干什么？” ——“啧啧啧，天天就会哭，和个傻逼一样。” ——“看我干嘛？你就算扑过来，老子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趴在地上学狗叫啊，杂种！” 冷冷，特别冷。 冷不住地瑟瑟发抖。 方允之唇色惨白，可这眼角却是红的。在几人震惊的眼神里，他扑过去，猛地咬住猥琐男的胳膊。 “卧槽槽槽槽槽！”猥琐男猛地用力甩胳膊，方允之不管怎么都不撒口。 卫昊震惊之余，连忙冲上前去。 这边打的不可开交。 那头。 许陌没跑远，被人抱在怀里。 许陌身体一僵，浑身颤抖起来，被……被抓住了。 “是我。”陈琛说，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带着几分安抚。 许陌抬眼，抓住了陈琛的胸前的衣服，用力到指骨泛白。 “小白。” “嗯。” “我有点怕。”她说。 眼角通红，带着点儿泪痕。 陈琛的动作难得地轻柔下来：“别怕，我在。” 许陌再也忍受了，埋头，在陈琛怀里哭出声来。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小白，我怕，我真的好怕。” 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害怕地全身发抖。 陈琛难得的，有些后悔，有些后怕。哪怕他一直看着许大圆，她也有可能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出事。他不应该拿她冒险的，他理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总之，不是什么好情绪。 手放在她发顶上，一下又一下，带着点儿安抚。 “我在，许大圆。” 光线缀在男生的眉眼间，他的眼尾狭长，上眼皮弯曲弧度较大。漆黑如鸦羽的睫毛覆在眼角。细碎的光晕在他眸间，里头似有星辰大海。 那晚的星空很美，许陌见到了比之更美的颜色，是小白。 他的眼里有星星。 特别奇怪，一碰到小白，好像什么都不害怕了。 可方才，她明明害怕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微风拂过，拂过树梢头枝叶。 沙沙作响。 “别怕，回宿舍。”陈琛抱着许陌转身。 “卧槽槽槽槽槽！”男人的声音猛地乍起，带着痛苦。 接着，肉体碰撞的声音传出来。 他的步子顿了顿，接着往前走。 第182章 【135】被人砍死 衣服被人轻轻扯了扯。 陈琛垂下眼，有些担忧：“怎么了？不舒服？” 女生的眉眼精致，小脸净白如玉。斑驳的月光透过树梢头，打在女生的侧脸上，光影在她的鼻梁间交错。她乖的不像话。 “小白，回去吧。”她说。 声音小小的。 陈琛楞了几秒：“先送你回去。” “回去。”许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陈琛把她带回去。 “先送你回去。”陈琛眉心蹙起，嘱咐道。 “小白。”许陌只叫了一声小白，什么都没说，定定地看着他。 陈琛叹了口气，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你到时候别害怕。”陈琛垂下眼看她，继续吓唬她：“会有血，说不定还会有刀。” 晚风拂动，许陌的唇角弯了弯。 “小白，有你在，我不怕。” 心软得一塌糊涂。 陈琛别开脸，眼睫微微颤动了几下。 带着许陌原路返回。 手指摸了摸她的发：“待在这儿。” 许陌知道自己跟过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她点点头。 “小白，我等着你。” 那头。 方允之已经被猥琐男一把掀到了地上，脚踩在他的胳膊上，使劲碾了碾。他又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有血渗出来：“卧槽你个小娘炮！老子的胳膊你也敢咬，有本事啊！” “之之，之之！”卫昊被江宁牢牢地压制住，挣脱不开，有些担心。 “你他妈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的胳膊你也敢咬，你龙哥我混的时候，你指不定在哪里呢？”越想，他越来气，又使劲地踹了方允之几下。 “今天你龙哥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陈琛往前走了几步，一脚把猥琐男踹开老远。 方允之轻咳了几声，从地上爬起来。 猥琐男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陈琛拽着衣领，拖出去老远。哐当一声，把他甩在垃圾桶上。 肉体和铁皮垃圾桶碰撞发出沉闷声响。 垃圾桶翻了个个，滚出去老远。 猥琐男翻了个白眼，陈琛还嫌不够，慢腾腾地走过去。一把扯过他的头发往下一扯，手肘用力，对着他的胃顶了一下。脚踩在他的背上。他轻呵了一声，猩红舌尖顶了顶下颚的牙肉。 “龙哥？”陈琛斜睨了他一眼，勾唇浅笑，笑意不达眼底。 他哪里还敢自称龙哥，猥琐男涕泗横流，他恨不得抱着他的腿，叫他爸爸。 “小白？！”许陌惊呼出声。 陈琛淡定侧身，身后像是长了一双眼睛。准确无误地伸出大长腿，把江宁踹出去老远。 江宁捂住腹部，被后面赶过来的卫昊和方允之压制住了。 许陌松了口气，没有上前。 猥琐男看到这一幕更加想哭了，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很厉害。但是没想到宁哥，会被压着打。他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睁睁地看着男生长腿微曲，唇角微勾：“脱裤子了？” 这个笑容看在猥琐男的眼里，简直就是恶魔的笑容。他打了个冷颤，没有还没有说出口。就看着面前眉眼精致的男生，抬腿，在他的重点位置，慢悠悠地碾了两下。 “啊啊啊啊啊啊！”猥琐男发出杀猪般的叫声，脸色如菜色。 陈琛右侧唇角牵起，声音很温和：“舒服吗？” 猥琐男已经叫不出来了，他睁着眼睛，喘着气。 想到了什么，陈琛的笑容收敛了，眼神又冷又尖锐：“我这就让你更舒服。” 脚下更加用力。 “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卫昊捂住自己的眼睛：“怕是要爆了！” 方允之嫌恶地瞥了那人一眼，觉得浑身上下都起鸡皮疙瘩，他没出声。 “小白，够了。”许陌叫住他。 陈琛的动作顿了顿，把脚从男人的特殊部位上拿开。 拽着男人的头发，把他拖到江宁身边。 猥琐男的模样已经不忍直视了。 陈琛踹了他几脚：“谁让你来的？” 猥琐男到了这时候，怎么可能不招。立马就把江宁招出来了：“他让我来的，我没想怎么样，就是吓……”说到后边，猥琐男已经说不出口了。 他的意思众人已经明了了。 众人的视线转向江宁。 江宁是真的喜欢赵觅云，愿意为她掏心掏肺。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这个女生自己作的？谁让她欺负人？” 众人：“……” 卫昊差点笑出声，许陌欺负人，别逗了。这妹子，就是生活在生物链最底层，别人不欺负她就不错了，她还去欺负别人。 “你是不是搞错人了？”卫昊有些纳闷，他更加纳闷地是，阿琛怎么知道，这些人今晚会动手。 江宁自然不会说出赵觅云的名字，他闭着眼，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陈琛对他这样子，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赵觅云。” 江宁的脸色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了。 但在场的人，都收入眼底了。 许陌的神色僵硬了几秒，手指下意识地攥紧校服裤摆。 江宁神色迷茫：“我不认识什么赵觅云。” 陈琛俊眉一挑：“我没说你认识她啊？” 是，陈琛只说了一句赵觅云，别的什么都没说。 江宁闭上了嘴，想要解释一下，又怕解释错了。他实在见不得那个女生，被几个男生护在身后：“她是活该的？” 一个女孩子，大晚上遇到这样的事情。竟然被人说活该。 陈琛眉心微蹙，卫昊是个急性子，上去就对着江宁就是几拳。专门挑人体最脆弱的地方。 “闭嘴，谁他妈是活该的？” “谁让她欺负觅云的？” “欺负？”卫昊差点笑出声：“你瞅瞅，谁他妈欺负谁？兄弟，你长眼睛了吗？哦，不，你长脑子了吗？被个女人甩地团团转。” 江宁压根就不相信：“你们都是帮凶。” “你个街头混的，这么蠢，怎么没被人家砍死？”语气轻而慢，说出这样的话，也就只有陈琛的。 他冷淡地瞥了眼江宁，继续补刀：“犯蠢滚一边去！” 说完，他就懒得搭理这两个人了。示意卫昊和方允之，善后。 第183章 【136】你很勇敢 我要多看着许大圆点儿。 怕她被欺负。 ——《大魔王日记》 * “得嘞，阿琛，我办事，你放心。”卫昊立马应和道。 猥琐男和江宁残的残，伤的伤，自然不再是卫昊的对手。他拾掇起来，也容易得很。 陈琛拉着许陌走远了一点，许陌一直都没有说话。情绪似乎不太好，他垂下眼，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知道了吗？小傻子。以后离赵觅云远一点。” 许陌抿了抿下唇，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是赵觅云，明明，她以为她们是好朋友的。可小白不会骗她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里闷闷的，很难受。 陈琛把手掌放到许陌的眼睛上，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眼睑，传到她的眼球上。 想到什么，他眼里闪过寒光。又柔下来，轻叹了口气：“许大圆，想哭就哭。” 许陌没有哭，说不在意是假的。毕竟是真的把赵觅云当成自己的朋友，可到底还是有些难过。 女生垂着眼，下唇抿地死紧。许久，她都没有出声。 许陌不是傻的，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赵觅云这么做。 细碎的光撒在陈琛的发上，月色下，他眉眼微凉。往常他总是一副懒洋洋，睡不醒的样子。如今，他收敛了。拧眉看她：“许大圆，你要为了别的不想干的人，和我这个好朋友置气？” “小白，我没有。”许陌辩解道。 “没有？”陈琛说了一句，别开脸：“你现在不就是？” 夜色下，男生的声音凉而冷。 许陌有些手足无措，怕小白真的生气了。她慌乱抬眼，对上男生笑意晏晏的眸。 被骗了。 可忽然就不是很难过了。 像是变魔术一样，男生又变出了一根糖。 递到她眼前。 “给你啊，许大圆。” 许陌睁大了眸子，女生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儿讶异。 “小白，你怎么每天都带糖？” 陈琛不自在地侧过脸，耳朵根都红了。 他才不会告诉许大圆，他现在每天都带一根糖。 生怕有一天，许大圆哭了。 他没带糖，哄不了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该死地这么在意许大圆开不开心。 不，他才不在乎。 他只是……只是见不得许大圆哭。 她哭起来太烦了。 陈琛心想。 他轻哼了声：“我买给自己吃啊。” 许陌笑了，唇角翘翘，眸光柔得不像话。 “小白，谢谢你啊。” 谢谢你啊，不管什么时候都陪在我身边。 路灯昏黄，晚风都格外的轻柔。 树梢头枝叶沙沙作响。 陈琛别开眼，一下又一下地数着自己心脏的拍子。 嘭嘭嘭。 没完没了了。 一下，两下，压根就数不过来。 陈琛把糖塞到她手心，许陌的手心微凉，他的手心略带薄汗，两人都僵了一下。 “拿着，我走了。” 陈琛松开手，转身。 红晕已经从耳根转到了脸蛋。 索性，他转得快，许陌没有看清他的异样。 因此，陈琛也没有注意到许陌的异样。 脸晕了大片的红。 许陌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她……好奇怪……变得不像她自己了。 谁都没有动。 两人像两个傻子一样站在宿舍旁边，像两个傻子一样，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笑意。 他们的影子倒映在地上，被逐渐拉长。与夜色相连，今晚的影子，都多了几分柔意。 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有风拂动，带着点儿寒。 陈琛轻咳了一声，看了眼时间：“回去吧，许大圆。” 许陌轻嗯了一声，没回头，转身就要走。 刚走了没几步，陈琛又喊住她。 “还怕不怕？” 知道他问的是今晚发生的事情。 那个恶心的男人。 许陌垂下眼：“不怕。” 陈琛轻嗯了声，说了声再见。 冷风也吹不散脸上的热度，许陌走到四楼，往下看。男生还站在宿舍楼底下。 许陌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 【小白，你回家啊。】 发完，她静静地站在走廊上看了一眼。 她看到男生低下头。 这么远的距离，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过了会儿，男生似有所察，抬眼望来。 许陌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又想起来，小白应该看不清她。 手机嗡嗡嗡地响起来。 她划开，是陈琛发过来的消息。 【回宿舍吧。】 许陌楞了楞，往那边看，男生还站在那里。 她回了一句好。 她推开宿舍门，进去。 在门边站了会儿，推门出去，已经见不到男生的身影了。 她在外边又站了会儿，才进去了。 “白白，你回来了？” 许陌冲着她笑笑，轻嗯了一声。 转身，看了眼赵觅云的位置，没有人在。 似乎是知道了许陌的疑惑，安然撇撇嘴，出声解释：“白白，她不在，听说好像是生病了开始什么的。” 安然不愿意多谈，她对这个叫做赵觅云的女生的厌恶都快压制不住了。但是，她也不会落井下石的。 许陌看了眼她的神色，没有多问。 宿舍现在只有三个人。 安然忽然想起来，拉着许陌的手反复看：“白白，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冷冷也很担心呢？”说着，她指了指坐在上边看书的沈念瑶。 “是吧？冷冷。”沈念瑶不是不喜欢说话，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和女生沟通。安然点到了她，她尽量让自己笑笑。 “你没事吧？” “没事的，我昨晚回家了。不要意思，让你们担忧了。”她半点都没提及被关上教室半晚上的事情。 沈念瑶侧头，看了许陌一眼。小姑娘的神色如常，俏生生地立在那里，乖乖巧巧的。陈琛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孩子啊，浑身上下，都是娇娇软软的。哪怕是她看到，也觉得喜欢。这样子的女孩子，就是要让人捧在手心里的。她昨天从方允之那里多多少少的了解到一点点，知道许陌说的不完全是对的。 既然许陌不愿意让她们担心，她也就没有多谈。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道了句晚安。 熄灯了。 熄灯前，许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垂眸，看了眼。 陈琛：【许大圆，我忘记说了。】 【你今天很勇敢。】 第184章 【137】给你花花 2008年5月1号。 许大圆，别怕。 送你花花。 …… 我就是怕许大圆哭。 所以哄她。 ——《大魔王日记》 * 陈琛：【许大圆，我忘记说了。】 【你今天很勇敢。】 黑夜里，许陌唇角不自觉地翘起，心花怒放。 比吃了十根棒棒糖还开心。 想了想，她回了一句：【晚安。】 那头很快回复。 【晚安。】 许陌没有睡着，她一闭上眼，就是男生眉眼微凉的样子。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 陈琛打开抽屉，抽出写了很多年的日记本，打开。 在上面画了个小女孩的头像。 加了一朵小花花。 陈琛写道。 ——2008年5月1号。 许大圆，别怕。 送你花花。 他看了眼日记本内容，觉得有些别扭，娘兮兮的。 想了想，加了一句。 我就是怕许大圆哭。 所以哄她。 就是这样，没错，陈琛关上日记本。还是觉得特别不爽。 陈琛从来都不会压制自己的脾气，他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只是为了许大圆，暂时把脾气压制下来了。 他瞥了眼卫昊发来的信息。 【阿琛，那个狗模狗样的王八羔子，嘴里还瞎嚷嚷圆圆活该。不知道赵觅云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陈琛脸色沉下去，眉眼间都是冷色。 他的相貌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十分出色。抿着润泽唇角不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无害的少年。他常常是漫不经心地笑着，哪怕是笑着的，他的眼里也没有几分笑意。外人都说他像他妈妈，孙恬。实则不然，他的性子，肖父。霸道又冷漠。 他没回。 脑子里已经想了无数种法子，等着对赵觅云出手。陈琛并不觉得对付一个女生有什么大不了的，尤其是这样，心思歹毒的女生。 可到底，还是按捺着没出手。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许大圆会伤心的。” 算了，想了想，回道。 【小打小闹就成，别闹大了。】 那头很快回复：【得嘞。】 * 江宁自然是不会相信那几个男生的鬼话，在他眼里，云云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陷入爱情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会变成一个傻子。 猥琐男叫做刘龙。他想了下今晚的境况，往地上啐了几口，他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以为只是吓吓小姑娘，谁成想，老二差点就没了。简直就是阴沟里翻船，他不甘心，想找几个道上混的，整整这几个学生。 可又想到一中的学生，非富即贵，极少数，才是普通人。 那个后来过来的男生，那个狠劲，估摸不是普通人。 可让他忍下来了，他又不甘心。今天这一出，简直就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越想越来气，他是个混混，说的话粗鄙不堪：“你那个马子怎么回事？他妈的，老子今天差点被弄死？” 江宁的脸上鼻青脸肿的，他沉默着往前走，没吭声。 “你小子怎么回事！今天要不是因为你马子，老子会吃这么大的亏？” 江宁静了两秒，压着男人往墙上撞：“你他妈闭嘴！” 刘龙看着高高大大的，实则，也就是个怂逼。怕横的，更怕不要命的。 他静默了几秒，见到江宁冷静下来，才出声：“你连个高中生都打不过。” 江宁捏起拳头，刘龙闭上眼。 一声闷哼响起来。 他抬眼，就看到江宁和疯了一样，往墙上砸。 卧槽！ 刘龙没敢动弹，眼睁睁地看着江宁动作。 过了很久，江宁才停下来。声音透着几分疲惫：“你说的对。” 江宁以前家里穷，初中就辍学打工，出来混社会。混到现在，也就是个混混头子。说好听点，是头子。说不好听的，也就是个混混。混到今天，收收保护费，也算是可以了。可没想成，今天，连个高中生都打不过。也是他轻敌了，稍微做些准备，都不会被压着打。 刘龙不敢回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今天江宁很不对劲。他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他今天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跟着江宁出来。 索性，江宁没有发疯太久。很快，就走了。 他自觉没趣，晃晃悠悠地回家，就被人敲了一闷棍。 意识昏迷的时候，心里还在骂骂咧咧。 今天真他妈的日了！ 小巷子。 秦厌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人，他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慢悠悠地把刀身抽出来。 雪亮的刀刃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寒光。 男生比月色还冷的脸映照在刀刃上。 他挥刀。 有一个人冲出来拦住了他，秦初雪终于受不了了，秦厌想要做什么？想要杀人吗？他疯了是不是？ “秦厌，你疯了吗？”秦初雪张开双臂，挡在刘龙的面前。 秦厌看都没看她，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秦初雪不会走的，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秦厌伤人。 “你要是想捅死他，你就先捅死我！” 秦厌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是带着点儿嘲讽的笑意。 “你以为你是谁？” 秦初雪的身体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知道她什么都不是，她知道的，如果她不是他妹妹。他甚至根本就不会和她说话。秦厌本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啊。 她的唇咬地死紧：“你想想，许陌，她会不会害怕你？” 许陌。 秦厌的眼里有了一丝波动。 “你怎么知道她，嗯？”他走到她面前，那张好看的脸就在她的面前。他头一次离得她这么近。可眼神却是冷的。 “我不会伤害她的。”秦初雪这样回道，声音里尽是苦涩：“我会护着她的。” 秦厌审视地看了她一眼，秦初雪不躲不闪。 他把刀放好，走了。 其实，秦厌不会伤害秦初雪的。她是他妹妹，虽然，他不大需要妹妹。但是，这么多年，他一直记得秦母的恩情。 秦初雪跟在他的后面，不敢太近。 她望着满天的繁星许愿，希望，有一天，秦厌会转过身，看她一眼。 可她不知道的是，不会实现的。 一辈子都不会实现的。 这只是一个女生奢侈的梦。 后来啊，她连做梦的力气都没了。 第185章 【138】不会后悔 秦初雪跟着秦厌回了家。 秦母还没有睡觉，她在灯光下绣着东西。这是她刚接下来的活计，工资不高，但是交学费还是够了。 秦厌和秦母说了一句，就回房了。 “小雪。”秦母叫住她。 秦初雪顿住了步子：“妈。” “小雪，阿厌最近是怎么了？”秦母手里的动作没有停顿。 秦初雪楞了一下，脸上的神情不自然起来：“什么怎么了？” 秦母叹了口气：“你别瞒着我了。” 秦初雪心里一疙瘩，妈妈是知道阿厌他做的事情了吗？她咬着唇角，不吭声。 “阿厌是不是去找他妈妈了？”秦母问道，前几天，秦厌拿了一大叠钱给她。 阿厌的妈妈…… 秦初雪楞了一下，她见过阿厌的妈妈，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嘴上说的话，却是恶毒得不行。她叫阿厌，杂种。阿厌是见到他妈妈了吗？ 她想到秦厌最近的状态：“妈……” “阿厌给我钱了。” 沉默，两人都沉默下来。 秦母是在一个冬夜捡到秦厌的，他躺在垃圾堆旁，阖着眼，似乎睡着了。冬天的夜里很冷，男孩穿的不多，浑身抖得厉害。她一瞬间，就心软了。家里穷，养一个孩子都难，更别说是拉扯两个。她原先没想把那孩子带回家，可那孩子似乎生病了，一遍遍地叫着：“妈妈，回家。” 她想到了和这个男孩子年纪相仿的女儿，咬了咬牙，带着他回家了。 家里头穷，为了孩子她爸看病，砸锅卖铁的，什么都卖了。就剩下一个破房子，最后，还是没把人给留下来。 秦母摸了摸男孩的额头，给他喂了点药。第二天，男孩醒了，全程面无表情的，没说话。当时，她还以为这个孩子，是个哑巴。再后来，男孩走了，说他妈妈来接他了。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她知道了，这个男孩，叫阿厌。再后来，阿厌就是她的孩子了。一晃，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那个阿厌的亲生母亲，一直有给他们家资助。要不是她，估计他们已经生存不下去了。 秦母有些神思恍惚，她叹口气，有些无奈：“小雪，你会不会怪妈妈没用？” 以前是怪的，为什么只有他们家是这样的。后来，就觉得没什么了，妈妈已经为她付出的够多了。况且，是妈妈，给她带来了阿厌。有了阿厌，她的世界里，有光了。 秦初雪摇摇头：“不会的，妈妈。” 秦母看了女儿一眼，把眼角的泪意压下：“不早了，去洗漱吧，赶紧睡觉。” 秦初雪点点头。 经过秦厌房门前，她敲了敲门。有人回了一句，她进去了。 秦厌的房间窗户大开，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嘴里叼着一根烟，在画画。 秦初雪依旧看不懂秦厌画的东西，只能看到上面黑色的线条，诡异地扭曲着。她看了会儿，觉得有点冷，自作主张地把窗户关上了。 正在画画的秦厌，动作顿了顿。苍白瘦弱的指夹着烟，薄薄的唇动了动，眉目带着凉意。 “你走。” 秦初雪知道秦厌不喜她打扰，可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我告诉妈妈。”她站在不远处，出声。 “滚。”秦厌把画撕的粉碎，扔在她面前。 秦初雪没有滚，她知道，在家里，秦厌不会对她怎么样。她伏下身，把碎屑捡起来，轻轻关上门。 只要阿厌多看看她，她就觉得开心。 她离不开阿厌的，这辈子都离不开。 其他人喜欢一个人，是不是这样她不知道。 反正，她是这样的。 她不后悔，这辈子，都不后悔。 * 灯火通明。 女人趴在男人的胸前，亲昵地喂他喝红酒。 赵觅云无视别墅里新来的女人，对着面前大腹便便的男人，叫了声爸爸。 男人抱着女人，笑眯眯地问候了一声：“小云怎么回来了？” 赵觅云冲着他甜甜地笑笑，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爸爸，我感冒了，你忘了吗？” 赵邦根本就不记得这回事，但他没有驳继女的面子，揽住继女的肩膀：“爸爸怎么可能会忘，小云快点回去休息吧。” 赵觅云笑得很好看：“爸爸也早点休息。” 赵邦的眯眯眼眯成一条细缝。 “好啊。” 父女相处融洽的画面。 赵觅云上了楼。 女人的手开始在男人的前胸作怪，一下又一下地打着转。 赵邦把女人的纤纤玉手，抓到唇边，亲了口。 女人咯吱咯吱地笑出声。 “刘总，来亲一口啊。”女人嘟起红唇，把红酒含到口里，喂给他。 赵觅云的步子没有停顿，太阳穴一阵阵的，发疼。她想，大概是真的生病了吧。连这点程度都忍受不了了。以前，她继父在她面前寻欢作乐，她都是没有什么反应的。 她唇角扯了扯，有些想笑。捂住额头，继续往前走。在走道的尽头看到了一个女人，是赵觅云的妈妈，叫温淼。女人长得和她很是相像，一见到她，女人就哭出来了。真真的诠释了，女人是水做的。 “小云，你今天怎么回事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告诉妈妈。” 赵觅云扭头，看了她一眼。 “妈妈，有时间，和爸爸多待会儿吧。毕竟，你能待在这样的房子里，靠的都是爸爸。” 她的母亲长得很好看，要不然，也不会让她的继父看上眼。可惜，就是没用了点。成天就知道哭。言尽于此，赵觅云不愿意多说了。她知道她今天的一切是怎么来的，都是从那个她叫爸爸的人手里拿过来的。他要是不愿意给了，她也没有半点法子。 温淼知道自己很没用，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说。她还是捂住嘴巴，哭了起来。 赵觅云没理会，走了。 她知道自己的状态很不好，应该是发烧了。她进了浴室，泡澡。出来的时候，头晕目眩的。 手机嗡嗡嗡地响起来。 赵觅云看了眼来电显示，江宁。 她看着，出了会儿神。 电话已经挂断了。 她划开屏幕，一大堆未接来电。 都是江宁打来的。 第186章 【139】叫我云云 神经病啊。 赵觅云有些烦他，到底还是有事让他相帮。至少现在还不行，现在不能把江宁丢了。等江宁没什么用处，再把他像垃圾一样丢掉。 况且，她下午暗示地那么明显，这个蠢货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吧。江宁是喜欢她吧，那喜欢的姑娘被欺负了，他应该会给许陌点颜色看看吧。 想着，赵觅云的心情就变好了。 她打了回去。 那边很快接通。 男人的呼吸声从那头传过来，呼吸急促。 赵觅云轻咳了一声，语气轻柔：“宁哥，不好意思，我刚刚去洗澡了。怎么了吗？” 江宁没有回答，过了几秒，他深吸了口气：“你还好吗？感冒好点了吗？” 赵觅云又咳了一声：“我没事，就是有点难受。” 往常江宁会说，多休息，多喝水。 今天，他一反常态，沉默了很久。 “云云，你舍友欺负你了吗？” 赵觅云楞了一秒，江宁是什么意思，很快反应过来。 “宁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舍友怎么会欺负我呢？” 江宁忽然反应过来，从头到尾，赵觅云都没有说过，她舍友欺负她。她说的，是她舍友没有欺负她。难道，是他误会了？他以为她舍友欺负她了，因为赵觅云提到了她舍友。 ——“你个街头混的，这么蠢，怎么没被人砍死？” ——“犯蠢滚一边去！” 脑子里回想起来那个男生说的话。不可能的，一定是他误会了云云。是他想错了云云话里的意思，一定是他。 江宁告诉自己。 直到自己相信下来。 他愿意为了这个人，迷失自我。 他是真的喜欢赵觅云。 街头小混混的江宁，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他愿意为了这个人，否定所有的东西，为她找理由。 “云云，好像是我误会你的意思了，我对你舍友许陌出手了。”江宁坦白道。 出手了…… 赵觅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她的声音还是轻柔的。在小声责怪他：“宁哥，你对她做什么了？” 小混混的手段一定很恶毒吧，许陌会哭吧。她一定会哭，只要想想那个画面，她就觉得很开心。开心得不得了。 江宁有些愧疚，他没想到，真的是他误会了。但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 赵觅云脸上的笑容瞬间扭曲了。 什么叫做幸亏几个男生出现救了她舍友？！ 什么叫做他们以为是她指使的？！ 她深吸了口气，太阳穴突突地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宁哥，我……我这样，我舍友会误会我的，会误会我是个坏女生。” 江宁说：“我会解释的。” 赵觅云说好。 她没有想法再和这个蠢货继续说下去了，她随口又糊弄了几句，把手机甩到一边。 赵觅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实在是气不过，随手拿过一个花瓶，砸了。 花瓶四分五裂。 她气红了眼，想都没想，把书桌上的东西，都给推倒了。 撒了一地。 门被轻轻扣响。 会来敲她房门的，无非是那几个人。赵觅云整理好衣服，照了照镜子。确认没有任何异样，才开门。 是赵邦，还有那个女人。 “乖女儿，怎么了？” 赵觅云得体地笑笑：“爸，我刚刚在写作业。头太疼了，一时之间，没有注意，东西都摔了。” 说完后，她垂下眼，似乎是有些愧疚。 赵邦是个心疼女儿的，更别说他的女儿乖的不成样子。他没说什么，只让赵觅云早点睡觉。 可那个女人却不识相，要进她的房间来看。说这话的时候，女人红唇挑起，在赵邦看不到的地方，冲着赵觅云眨眨眼。 红唇张了张。 赵觅云辨认出口型。 ——杂种。 她瞳孔猛地缩紧。 婊子，臭婊子。 赵觅云心里咒骂了一句，面上没有什么异常。 索性，赵邦好色归好色，还是没同意女人的要求。 两人没一会儿，就下楼了。 赵觅云抵着房门，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最烦的就是她妈妈那种人，和菟丝花一样。可终究，她靠的也是她妈妈啊，依附着男人而生活，依附着她继父生活。 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还是有些许低泣从口中泄出来。 “婊子！婊子，臭婊子！” “许陌……”她讨厌许陌，凭什么，她想要的东西，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 她不知道，她的手机还亮着，显示正在通话中。 “宁哥？你马子的电话吗？” 江宁眉皱得死紧，脸色惨白，没有搭理他。 那人有点吓到了，走了。 江宁没有挂断，像是自虐一样。 他听到云云一遍遍地咒骂着。 “许陌，去死，去死。” 江宁觉得有点不对，这怎么可能是他的云云呢？他慌乱地把电话挂断了，唯恐自己再听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今夜有点冷。 比他以往，流浪街头还要冷。 冷到了心里。 他闭上眼，睡醒后，云云还是那个云云。 什么都不会变。 * 卧室。 大床上，灯光昏暗。 女人肌肤雪白，黑色的发落在肩头。红唇，裸体。拱起来的是山峰，凹陷下去的是山谷。白与黑，活生生的视觉盛宴。女人唇角浅笑，眉眼间都是媚态，像一只挑逗人心的猫。 赵邦喉结微动，忍不住了。 情事过后。 赵邦快活似神仙。 女人温柔地抚摸他的胸膛：“赵总，你真厉害。” 没有男人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赵邦笑出声，被取悦到了。 “赵总，你女儿真漂亮。”女人似乎是不经意地提起，又说了一句：“就是和你不太像，是像她妈妈吧。” 赵邦对这女人很满意，随口说了句：“我继女。” 他这样的男人，对于养不养女儿无所谓，左右无非是多双筷子的事情。不过，这继女，还是挺让他满意的，也知道孝顺他。 说起她来，赵邦笑了笑。 女人的芊芊玉手在赵邦的胸口转圈圈：“赵总，她长得可真好看。你叫她云云啊，我名字里也有一个云云，你也叫我云云吧。” 赵邦摸了把她的手：“云云，乖，再来一下。” 女人仰着雪白的颈：“赵总，我要听你叫我云云。以后都要叫我云云。” “你这小妖精。”这意思，就是答应了。 第187章 【140】有夫之妇 夜深，晚风拂动，赵邦已经呼呼大睡了。躺在床上的女人，玉白的手伸出，摸索着打开灯。 从床头柜上，抽了一根烟出来。她没穿衣服，从床上下来。 她站在落地窗前，灯光把她的身姿打下迷人的剪影。她的发，落至腰侧。她的颈是雪白的，暴露在空气里，纤细柔弱。她是天生笑唇，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唇，微微上扬。染着豆蔻的纤细手指，夹住嘴边含着的烟，放在两指间肆意把玩。良久，她呼出一口气，像是吞云吐雾的妖精，蚀骨销魂。 她站了会儿，打开手机，滑动了几下。 发了条消息。 【继续看着圆圆。】 【要是有人欺负她，就告诉我。】 那头没有回复。 女人也没有在意。 黑夜里，手机忽然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依云，你和昂昂睡了吗？是被我吵醒了吗？”男人的声音温和，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郑依云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怎么告诉她的老公，她刚从别的男人的床上下来。要是告诉他，他一定会很惊喜吧。被自己做的假设给取乐到了，郑依云没忍住，笑出声来。 “不会啊，南山，你什么时候过来啊？”郑依云的声音停顿了几秒，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开口：“我有点想你。” 她已经不复当年那么年轻了，可爱的心，却好像还和当年一样。 许南山的声音更加温和下来，他做梦都想不到，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刚从别的男人的床上下来。 “我也想你。” 郑依云满足了：“南山，你早点回来啊。不是说出差，后天回来吗？可不可以提前啊，我有点想你了。” 许南山笑了，回了一个字：“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赵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那双不大的眼睛眯起来，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女人美好的胴体。 郑依云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任由他打量。 她不着寸缕地走到他的面前，唇角轻勾：“赵总，我把你吵醒了？” 赵邦眯起眼：“有夫之妇。” 郑依云点点头，坐到他的床边，眉眼含媚：“赵总，有夫之妇，不刺激吗？” 赵邦拍拍她的肩膀，笑了：“有点意思。” 郑依云嘴角的笑容更大，她会让这些更有意思。 * 赵觅云一晚上都睡不安稳，聪明如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她做梦都想不到，江宁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大风大浪她都过来了，赵觅云告诉自己，没事的。 第二天，她神色如常地去上学。 同学的眼神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这没什么的。 赵觅云告诉自己。 她像往常一样，对着许陌笑了笑：“陌陌，早上好啊。” 许陌没有抬眼，像是没有听见。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许陌的手指紧紧地攥着笔。一早上，她还是没找好该怎么面对赵觅云。刚开始，她是真的把她当好朋友的。 从小到大，她的朋友本来就不多。赵觅云是为数不少的主动接近她的一个。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子。 赵觅云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秒：“陌陌，你……” 陌陌？ 特意换了个位置来看赵觅云表演的卫昊差点笑出声来，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他嗤笑出声，说了句：“脸大如盆。” 赵觅云当做没听到，还是对着许陌，轻轻道：“陌陌，你是误会了什么吗？你要知道，我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许陌没搭理她，对着卫昊说了一句：“谢谢你，我自己来解决吧。” 卫昊有些不放心，但还是走了。 许陌放下手里的笔，侧过脸，看她，声音还是柔柔的。 “我什么都没有说。” 是的，从赵觅云进教室到现在，许陌一句话都没有说。这会儿，多说就是错，赵觅云以为是掩饰自己的，却恰好把自己给暴露出来。 赵觅云说不出话来了，她没想到，自己把自己给坑进来了。不过，不要紧，她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继续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许陌没有出声。 赵觅云从包里拿出一颗糖，往她的方向推了推：“陌陌，我不知道，你是听谁说了那些误会我的话。但是，我是真心想和你当朋友的。” 许陌没要。 赵觅云几乎一节课都在说好话，现在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江宁身上就好了。 * 下了课。 季文来座位上找赵觅云。张口就道：“云云，钥匙呢？” “什么钥匙？” 赵觅云回了一句，下意识地看向许陌，她不太清楚，这件事情，许陌知不知道。和昨天晚上的事情比起来，把许陌关在教室里一晚上，估摸着更加严重。更何况，直接就是指向她。这个季文是怎么回事？是脑袋里有坑吗，都说了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找她，还找过来了。 许陌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笔顿了顿。 赵觅云把她的表情收入眼底，那就是还不知道了。 “季文，你是什么意思？你钥匙丢了，来找我？” 季文瞥了她一眼，笑眯眯的：“云云，你问我借钥匙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瞎说什么呢？”赵觅云自然不会承认。 “云云，你不是说，要拿钥匙去锁我们班一个女生吗？你说，天气这么差，估计要下雨，看她那样，就是怕下雨打雷的。把她一个人锁在教室……” “陌陌，不是这样的。”赵觅云难得的，有些慌乱起来。她不知道，季文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这件事情，她明明谁都没有说。 “可怜那个女生啊！”季文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陌陌。”赵觅云叫住许陌。 许陌扭过头，唇很淡：“别这样叫我，恶心。” 恶心？ 赵觅云没想到这么快就撕破脸了。撕破脸就撕破脸吧，她也懒得去演什么情深的姐妹。这真是让人作呕。 “你都知道了吗？昨晚，还有钥匙？”赵觅云冷静下来，语调温和。 许陌垂下眼，轻嗯了一声。 第188章 【141】是想死的 许陌垂下眼，轻嗯了一声。 难过吗？ 好像并不难过。 像小白说的那样，这样的，不叫做朋友。 她一个人孤独太久了，久到对身边的人，卸下心防。 轻而易举地把每个人都当做她的朋友。 在赵觅云没有承认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庆幸。有个声音在小小声地说：“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可还是这样子啊。 赵觅云看了眼许陌的神色，有些想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装作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她唇角轻勾：“别装模作样了！别告诉我，你把我当好朋友。许陌，你很得意吧？看到我腆着脸对你好的时候。” 她的声音尖锐，带着钩子。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子的人。表面上，单单纯纯的，背地里，谁知道是什么样的。你说是吗？” 心渐渐地沉下去。 “一开始就有目的的吗？”过了会儿，许陌轻轻出声。 “要不然呢？”赵觅云嗤笑出声：“谁会愿意和你待在一起？” 许陌别开脸，不愿意再听下去了。 她觉得很复杂，就像成人世界一样。可她没想到，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假的。 赵觅云一个人说着没趣，也就不说了。 没人发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除了特别关注她们的。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季文是什么时候走的。冷静下来，赵觅云才觉得不对劲。季文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情，她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难不成是套她的？ 她没有再想了，去了厕所。 * 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 秦初雪静静地看了眼隔间的门，里头是赵觅云。她的唇角翘了翘。 她想起了今早秦厌说的话。 那是出家门的时候。 天还是蒙蒙亮的。 男生走在她前面，穿的很少，很瘦，脊背上的骨头凸起。 秦初雪像往常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她已经想到了这一路上会是什么样的，两人默不作声地走在小道上，等到了岔道口，沿着不同的方向走。 以前，都是这样的。 秦厌，愿意让她这样跟着，她已经很开心了。 她不奢求太多的。 可今天早上，男生回过头来看她。 眉眼冷淡，他叫她：“秦初雪。” 秦初雪愣了几秒，有些不敢相信，秦厌是在叫她。 直到男生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重复了一遍：“秦初雪？” “嗯嗯，我在的。”秦初雪才反应过来，她忙不迭地点头。 “秦初雪，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他问。 晨光透过空气的罅隙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眉眼似乎柔和了下来。 他在叫她的名字。 “好。”什么都没想，秦初雪就答应下来。 秦厌似乎是高兴了，他的唇角翘了翘。 轻微的弧度。 不常笑的人，笑起来，总是格外的惊艳。 光打在他隽秀的侧脸上，美好的不似真人。 他是在对她笑，只对她笑。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笑，只对她一个人笑。 那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 她想这一刻，哪怕是要她的命，她也答应。 秦厌没有要她的命，他就是让她教训一下赵觅云。赵觅云，秦初雪是知道这个人的。怎么教训，秦初雪不知道。但是阿厌，会告诉她的。阿厌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秦初雪脸上的表情近乎痴迷，过了会儿，她才清醒过来。 她一路尾随赵觅云，亲眼看到她进去了。快要上课了，厕所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她，还有赵觅云。秦初雪按照秦厌教她的，拿起一旁的拖把，把门给堵上了。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她一点都不害怕。可能是因为秦厌，有秦厌在，她什么都不害怕。 她不知道什么是守则，不知道什么是应该的，什么是不应该的。 她只知道，秦厌，是她的信仰。 里头的人似乎是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异常。 秦初雪确认了一遍，赵觅云出不来，又去接了桶冷水。 现在天气还很冷，她接了满满的一桶。她在家也常常帮忙做家事，有的是力气。她找了个早就准备好的板凳，爬上去，没有半分犹豫地往里头倒水。 被锁在里头的女生尖叫出声。 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裤子声，还有推门的声音。 “谁啊？！有病？” 推门的声音越来越大。 秦初雪没有回答，她没有多待，离开了。 在外头碰上了秦厌，他靠着墙，额前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他似乎一直站在那里。 看到她出来了，男生抬起脸，露出俊秀的脸。他长得很好看，由于常年不见阳光，他的脸过分苍白，显得有些病态。 秦初雪却觉得很好看。 “好了。”秦初雪轻轻说，脸上泛起动人的红晕。 男生薄薄的唇动了动，夸赞道：“很好。” 秦初雪笑了，她笑容灿烂。 “走。”秦厌收回眼，吐出一个字。 秦初雪跟在秦厌身后，两人走了。 没有人理会被关在厕所里，失声尖叫的女生。 冷水从上面倾泻而下，赵觅云被泼了个正着。从头发，眼睫，鼻梁，一路往下。 顺着衣领到小腿。 冷，彻骨的冷。 赵觅云听到了有人离开的脚步声。 她使劲推门。 怎么也推不开。 她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赵觅云的胸膛开始不住地起伏。 她敲打隔间的门，使劲踹门，怎么也开不了。 是许陌，一定是许陌那个贱人！ “许陌！你给我开门！” 赵觅云咚咚咚地使劲踹门，是真的感受了一遍，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浑身颤抖起来。 “开门！” “开门啊！” * 这节是自习课。 赵觅云没来上课。 班长问了一句，没人回，他也就没有多想。 在本子上记了一下。 许陌瞥了眼座位，没有在意。 她和赵觅云已经不是朋友了，许陌告诉自己。 没必要为她担心的。 她们连朋友都不是，只是普通同学。 望着她的座位，许陌发呆了。她想起了那晚，格外的冷。高高的墙角，空无一人的教室，瓢泼的大雨。 她趴在墙上，垂下眼，往下看。 其实，她是想死的。 第189章 【142】嫉妒什么 其实，她是想死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从她妈妈去世的那一天开始，她就不想活了。 她趴在高高的墙角，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蛊惑她。 “跳下去，跳下去。” 无非就是一念之间。 闭上眼，往下跳。什么叫做绝望呢？那一瞬间，就是。听说人死后，会到地狱。地狱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妈妈在等她。 如果不是小白的话，她可能已经死了。 许陌不愿意再想了，她抿着唇，默不作声。 强迫自己把赵觅云这个名字，从脑海里摒弃出去。 她把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 很快，传来试卷的翻页声。 没有人特意去关注赵觅云，她被锁在厕所隔间里，一节课。 她刚刚感冒了，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冻得瑟瑟发抖。 狼狈不堪。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哪怕当初穷的交不起学费了，她也没有这样子。 赵觅云从兜里摸手机，她没有带手机。她把马桶盖子放下来，尝试着踩着马桶盖子上去。上不去，怎么也上不去。 “许陌，开门！” “你给我开门啊！” 赵觅云像个疯子一样，使劲喊许陌的名字，声嘶力竭。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觅云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弱，是被经过这里的老师给放出去的。 她已经冻得不成人样，脸色发紫。 她的运气比许陌好，因为除了陈琛，没有人注意到许陌。 “同学，同学，你哪班的？怎么这样子了？”巡视的老师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锁住厕所的拖把。她当老师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只略略看过，心里就有了大概的估计。 “2班。”赵觅云张了张嘴，声音嘶哑难听。 见她一副快要昏过去的样子，巡视的老师没有再询问，担忧地说：“同学，我带你去校医室吧。” 赵觅云不愿意，她不愿意这样去校医室，她想让许陌付出一样的代价。 “老师。”她轻轻说道：“我是被人锁在里面的，她冲我倒水。” 巡视的老师原本就觉得是这样一回事，听她这么说，眉心蹙起。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校园欺凌。 面前的小姑娘被冻得浑身颤抖，都是为人父母的，巡视老师有些不忍心。不由分说地带着赵觅云先去了校医室，这么冷的天，要是冻出什么好歹的，可怎么办。 让许陌付出代价固然重要，可身体更加重要，赵觅云是个惜命的人。她点了点头，跟着老师走了。 * 许陌被叫到了教务处。 她轻轻推开门。 里头坐着的老师都抬眼看来，她看到了她的同桌，赵觅云。她的脸色不是很好，许陌没有细想。 轻声说：“邓老师好。” 她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半点都不像是会被人家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当然，这种类似的事情，邓老师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无非是为了几种目的，她没有下结论。 她自然不会因为别人的一面之词轻易下结论，轻应了声。 指了指一旁站着的女生：“你认识她吗？” 许陌点点头。 “你把她关在女厕所了？”语气严肃起来。 许陌楞了楞，关在女厕所。所以，赵觅云上节课是被关在女厕所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赵觅云对着老师开始啜泣：“老师，就是她，她把我关在女厕所里的。” “你亲眼看到了？”邓老师问。 赵觅云点点头：“是，就是她。” “你怎么说？” 许陌捏着衣摆的手紧了紧，喉间泛上来苦意：“我没有。” 除了这一句，她没有再过多辩解。她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老师，就是她。她最近对我有些误会，只有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赵觅云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许陌垂下眼，不吭声。 巡视老师是亲眼见到赵觅云的惨样的，只这么短的时间，她对这个小姑娘有很好的印象。连带着对许陌印象，也说不上好了。人总是会下意识地同情弱者。 “邓老师，我……”她想帮着赵觅云说几句。 邓老师抬眼看了她一眼：“这是孩子们的事情。” 一边是啜泣的女生，一边是默不作声的女生。 从头到尾，许陌只说了几个字：“我没有。” 她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 “邓老师，真的是她。只有她有动机。”赵觅云见老师没表态，继续低声哭泣。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之前。”邓老师看了两人一眼。 “老师，您知道的。女生之间，无非就是嫉妒。”赵觅云接着说：“我是真的把许陌当好朋友的，我没有想到，她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和许陌同桌了这么久，是摸准了，许陌的性子。她不善于辩解，有时候，反倒更相信，清者自清。木讷且单纯的性子，愚蠢的让人大笑。她和许陌同桌了这么久，知道她的性子，可以称得上是蠢。蠢到连报复都不知道怎么报复。不管是不是许陌，总归都是和她有关。 所以，许陌开始说话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敢置信。 女生的语调还是轻柔的，素来低垂着的眼睑抬起，静静地看着她。 “我嫉妒你什么？” 赵觅云一愣，接不上话来。 “在你被锁在厕所的这个阶段，我一直都在教室里。全班同学都可以为我作证。”她的语调是缓缓的，可是让人无法辩驳。 “赵觅云。”女生的眉眼似是凝了一层雪：“你为什么诬陷我？” “你……就是你，除了你，没有别人。”赵觅云一口咬定，就是许陌。 许陌似乎是笑了：“证据呢？我有我的证据，你的呢？” 说完这句话，她又抬头看邓老师：“老师，我没有做。如果您不相信，可以问我的同学。这段时间，我都在教室里。” 邓老师看了眼两个人，对着身旁的刘老师说：“刘老师，监控呢？” 刘老师有些无奈地搓了搓手：“邓老师，监控坏了。” 恰好在这个时间里，坏了。 “那把高一二班的监控调出来吧。” 第190章 【143】水落石出 许大圆。 我来了。 还有，今天，你很棒。 ——《大魔王日记》 * “那把高一二班的监控调出来吧。” 赵觅云心里一疙瘩，抬眼看去。 再明白不过，女生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半步。 赵觅云的脸色很不好看：“邓老师，不是她，也有可能是旁人吧。旁人为了她做的。”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许陌开口：“我没有必要对你做这些事情。” 赵觅云依旧不依不饶。 良久，许陌闭了闭眼，她看向赵觅云。 “赵觅云，昨晚，是你把我关在教室里的吧。” 赵觅云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无辜：“许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饭可以乱吃，话不开始乱说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吧。” “邓老师，我有证据证明，赵觅云昨晚把我关在教室里。” 众人一愣。 赵觅云最先反应过来，她表情微顿：“许陌，你在胡说什么？”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露出马脚。一定要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我胡不胡说，邓老师，您可以叫我们班的班长，季文来对质。我们班的钥匙一直是由班长来保管的，可昨天晚上，班长把钥匙借给了季文，季文又把钥匙借给了赵觅云。然后，我就被锁在了教室里。”许陌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思路清晰。 赵觅云脸色有些慌乱，她没有想到最后会闹成这样子。她是压根就没有想到，许陌会说出口。在她眼里，她就是个软柿子。软的不得了的软柿子，任人捏的那种。 邓老师把两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和身旁的老师点了点头。 很快，班长和季文就来了。 四人对峙。 “班长，你是不是把钥匙借给季文了？”许陌抬眼看进来的班长，轻声问。 这里的几个老师，都认识2班的班长。班长点点头：“对，我把钥匙借给季文了。因为季文说有点事情，要最后离开教室。我看他挺着急的，也不像是有假，就把钥匙给他了。” “那季文同学，你钥匙最后交给谁了呢？”许陌扭头看季文。 季文瞥了眼赵觅云：“是她。” 赵觅云眼神微闪，镇定下来：“邓老师，这些都是他们的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他们三个事先已经商量好了。许陌同学之前一直提到证据，我也想知道，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从季文的手里拿了钥匙。” 她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刚刚维护她的老师，点了点头。 场面又僵持下来。 “老师，可以查监控。当时，我们下晚自习是晚上9点，我在教室待了会儿。所以，查一下9点到9点半的监控就可以了。我是真的，亲手把钥匙交到赵觅云手里。老师，你要是不相信，查一下监控就知道了。”安静当背景墙的季文陡然出声。 赵觅云神色慌乱，她自然是不敢查的。她没有想到季文会摆她一道，因此，她也不知道，那天教室里的监控到底是开着还是关着。监控，查不查意义都不太大。她静了几秒，看向所有人：“邓老师，有什么证据证明，许陌是真的被关在教室里吗？”她是故意的，她知道，那天晚上断电，在她走后。根本，就没有人可以证明。 这话，有些强词夺理，可仔细一琢磨，又有点道理。在场几个人，看着赵觅云的眼神有些微妙，邓老师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邓老师，没有证据吧。况且，就算我是拿了那个钥匙，可是，许陌同学是真的在教室里吗？有谁可以作证吗？”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 气氛僵持。 * 门被轻轻敲响。 邓老师淡淡道：“进来。” “邓老师，早上好啊。” 男生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语调是漫不经心的。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男生穿着整齐的校服，校服拉链没拉上。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锁骨浅浅的一道。 男生黑发软软地搭在额际，细细碎碎的发遮住了他的眉。 他的黑眸深邃，下颌线条削瘦好看，轮廓分明。 嘴角轻勾，笑意若有若无。 他站在门口，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和老师打着招呼。 陈琛像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异常，他的眉眼自若，慢腾腾地走到几人面前。 走到邓老师面前，顿了顿。 “老师，我最近弄了一个小玩意儿，你要不要听一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说不定，赵觅云同学也会觉得很有意思？” 说着，陈琛斜睨了赵觅云一眼：“你说是吧？赵觅云。” 几人都楞了一下。 赵觅云的脸色不太好，从陈琛进来就不太好。 陈琛已经从校服兜里拿出录音笔，打开。 ——“你都知道了吗？昨晚？还有钥匙？”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了……” 清晰的女声在静谧的教室传出来。 陈琛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赵觅云，你觉得这个玩意儿，有意思吧？” 嘲弄的语调。 所有的老师看着赵觅云的神色都变了，特别是刚刚维护她的那个老师。她完全没有想到，方才还柔柔弱弱的女生，瞬间就从受害者变成了施加者。 她有些难堪地指责赵觅云：“你真是太让老师失望了。” 辩无可辩。 赵觅云脸色灰白，不住地往后退。神色再也不复以往的自若，可陈琛没有放过她的想法。语气不复方才的懒洋洋，犀利地说：“邓老师，赵觅云同学这个行为。您说，是不是要做出点处罚。她这个行为，明显就是违反了校规校纪，您说是吧？我记得是通报评批和处分，是吧？” 素来不把校规校纪放在眼里的校园大佬陈琛，头一次提起校规校纪，真真是叫人发自内心想要发笑。 可在场，没有一个人笑。 邓老师淡淡地瞥了眼赵觅云：“没错。” 赵觅云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她完完全全没有想到，事情的结局会是这样的。 第191章 【144】我欺负你 许大圆。 只有我能欺负你。 ——《大魔王日记》 * 她完完全全没有想到，事情的结局会是这样的。 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算是真的明白了。今天发现的这一幕，就是她吃准了，许陌不会反抗。万万没想到，会这个样子。 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想的相去甚远。她一步步设计着，想让许陌丢了所有的脸面。不曾想，反倒被将了一军。 邓老师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和一旁的老师说：“吴老师，就这样，高一2班赵觅云同学，通报批评。” 吴老师是起先陪赵觅云去校医室的那个老师，她失望又痛心地看了赵觅云一眼。她最是心软，也最是不喜欢这种校园欺凌事件。应了声知道了，她匆匆走了。 赵觅云一直是老师眼里的好孩子，她从来都没有接触过那样的眼神。 那是厌恶吗？ 哪怕她生长在那么贫穷的家庭，她也一直是品学兼优的人，从未这样过。这样的落差感，这样的眼神，她根本就接受不了。 赵觅云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哪怕是聪明如她。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说些什么。 她匆忙地冲出教务处，掩面往教室里头跑。 陈琛和邓老师打了个招呼，瞥了眼许陌：“走啊，许大圆。” 许陌慢腾腾地跟在他的身后。 冷不丁的，前面走着的男生停下步子。 垂下眼，修长的手摸了摸许陌的发。 许陌茫然抬眼。 暖色光线下，陈琛俊眉一挑：“许大圆，你今天很棒。” 许陌轻唔了一声。 男生已经收回了手：“别被别人欺负了。” 没等许陌感动，陈琛又说了一句：“只有我能欺负你。” 许陌：“……” 班长和季文都是个识相的，悄咪咪地跟在两人身后，也不出声。 听到这句话，季文噗地笑出声。 见陈琛转过头来：“你有意见？” 季文摇摇头，头摆动得弧度很大：“不不不！” 陈琛收回眼，瞥了他一眼。 季文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他没有想到私底下的大佬，是这样傲娇的。 简直就是在用生命在诠释我是一个傲娇。 当然，这样的话，他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的。 * 赵觅云回了教室，广播恰好响起。 ——“高一2班赵觅云同学，由于触犯校规校纪，刻意欺凌同学。经教务处查询，予以赵觅云同学，通报批评处分。请广大同学以儆效尤。” 所有在学习的同学都齐刷刷地抬起了眼。 他们是知道的，新来的转学生，班长，还有季文，都被叫到了教务处。估摸着，就是因为这个事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围在赵觅云身上，不同于原来的眼神。现在的眼神，是带着鄙夷的。人心易变。她素来都是众星捧月，曾几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赵觅云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知道，以这样的原因，被通报批评是什么样的结果。 昨天受了凉，方才又被锁在厕所里一节课。赵觅云觉得脑子阵阵的眩晕起来，她闷不做声地往前走。 赵觅云是2班不少男神心里的梦中女神，这会儿，难免的，对赵觅云的印象都变得不好起来。 离着她的座位，只有几步的距离，赵觅云头一次觉得空气这样的让人窒息。 她慢吞吞地往前走。 有个坐着写作业的女生，伸出腿，绊了她一下。 赵觅云一时不察，摔了个狗吃屎。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笑的，偌大的教室里，都是笑声。 赵觅云扶着桌子，站起来。上前，就扇了这个女生一巴掌。 那女生还在捂唇笑，一愣，低低地啜泣起来。 赵觅云转身走到她的身前，站定：“我告诉你，哪怕我今天被处分了，也不是谁想欺负我，就能欺负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是你绊的我！我告诉你，你的男朋友被我抢走，无非就是因为你又丑又穷。有那时间绊我，还不如赶紧收拾一下你自己！” 女生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赵觅云已经走了。 “云云，你怎么样了？”赵觅云趴在桌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觉得今天简直就是噩梦。她害别人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吴倩是唯一一个过来询问赵觅云情况的，赵觅云笑笑：“没事。” 在赵觅云的眼里，没有谁是真正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吴倩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她隐约还是知道的。这件事情，大概是和许陌有关。 * 自打这一次事件，赵觅云可以说是正式走红了。 她原先在高一学生里头也很出名，是白富美，脾气好，成绩好，身材好，简直就是完美。可以说是，很多人心中的女神代言词。这消息一传出来，还是有人不相信。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的人，专门开了帖子。 帖子名字就叫做《扒一扒高一女神赵觅云的风骚走位》 名字就吸引了一大片的关注。 内容更是，先是从赵觅云最近把某个女生锁在教室里一晚上，这样的事情开始扒，简直就和现场直播一样。接着，又是从赵觅云从小学到高中一系列的事情开始分析。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赵觅云是一个心机婊。 这一波波的黑料来袭。 凉小途：【233333坐等打脸啪啪啪！】 白啊白：【+10086】 图图：【今天的赵觅云依旧很骚气。说起来，赵觅云是我初中同学。以前就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儿怪。怎么说呢？老是觉得她不安好心。】 …… 我的大丁丁能让你上天：【我亲眼看到这妹子和街头混混，围殴我们班一个男生。吓得我立马报警了，然后，女神还在哭唧唧着说与她无关。之后，对女神这种生物就敬而远之了。】 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赵觅云可算是知道了。 她这几天都没有回宿舍，已经没有回的必要了。不用回，她都知道，她的舍友们是什么嘴脸。她后悔吗？她不后悔。她只恨自己怎么会被抓住马脚。 知道消息的时候，她在家里。最近继父在家，她忙着要和继父培养感情。 第192章 【145】他的出生 是吴倩发来的消息。 赵觅云随意地瞥了眼，视线顿住。 她保持着面上的镇定，和继父笑笑，说同学有功课不会，找她。 赵邦相信了，他对这个继女的印象一直都很好。今天，他的身边没有跟着昨天那个女人，是新的女人。有时候，赵觅云都不明白，这个男人，是看上了他妈妈什么。才会把她这个拖油瓶也养在身边。 现在，她没有多余的心情去考虑这些。情绪在看到贴吧上的一切，瞬间就爆发出来。她经营了很多年的形象被毁于一旦。越往下看，赵觅云越是心惊。所有的事情，连她都有些记不清的事情，都被放在贴吧上了。 赵觅云确实有很多黑历史。贞操，友谊，爱情。对她而言，都不是很重要。她只知道，当你想得到一样东西，就得付出很多。有多努力，她才爬到这样的地位。而不是，在角落里，活着想条只会喘息的狗。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了口气。 打了个电话。 现在，唯一可以稍微起点作用的，就只有江宁了。 那头很快接通。 “宁哥，我…” “怎么？” “宁哥，我今天被人锁在厕所里了，还被泼了一身的水。”赵觅云的声音带着点儿啜泣。 “你没事吗？” “宁哥，是真的，许陌她欺负我。” 那头静了几秒。 “宁哥？”赵觅云尝试着叫他的名字。 “我困了，就这样吧。”男人说。 赵觅云有些无法置信，电话被挂断的时候，她还是蒙的。她是知道的，江宁喜欢她。这对她而言，造不成什么困扰。她考虑的，只有这个男人会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她被欺负了？这个男人竟然说困了。 赵觅云难得的，有些想不通。想不通，她也就不想了。人心易变，更何况是这种肤浅到骨子里头的喜欢。她一点都不稀罕。 只是控制不住地歇斯底里起来。 江宁挂了电话，点了根烟，没抽，夹在两指间。 火光明明灭灭，这样坐着，就是一夜。 * “满意吗？秦厌。” 秦厌指腹揩了点儿颜料，在白纸上涂涂画画。里头的人物，扭曲，邪恶，面色狰狞，如他一样。 他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贴吧页面，随意瞥了眼。 “满意。”他说。 他见不得许陌受别人的欺负，他会忍不住，杀了那个人。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血，大片的血，令人作呕的血。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秦厌，你还记得许陌吗？”说着，那头的女人就笑出声：“瞧我这记性，你小时候，不就最喜欢许陌了吗？” 秦厌的瞳孔紧缩：“你什么意思？” “放轻松，你知道的，我不会对许陌做什么事情。”女人叹了口气：“秦厌，虽然你是个杂种，但好歹是我的儿子。你加把劲和她在一起，我会……” “不用了。”秦厌出声：“郑依云，不用了。不用告诉我，我是你被****的产物。我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你得不到唐楠，你就想看到我得到许陌。不是吗？” 头一次，从秦厌口中，平铺直叙地说出他的出生。 他的出生，肮脏又罪孽。 是原罪。 摆脱不开。 索性，就这样了。 可许陌不同，他宁愿自己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死死地看着她。他知道的，比谁都知道，他和许陌不可能的。因为他当年，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头女人又开始破口大骂，什么孽种，杂种，你怎么不早点去死啊！ 秦厌习惯了。 他继续手里的画，他第一次接触绘画，是圆圆妈妈教他的。 他记得的，她很温暖。 只是，他不配。 夜又深了下去。 * 周末，忽然下起了雨。周一，赵觅云照常来上课，她无视所有人的眼神。 有身旁经过的女生，对她指指点点。 “这是那个叫做赵觅云的女生吗？可真是个心机婊。” “可不是，怪吓人的。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赵觅云回头看了两人一样，眼神很冷，两人自觉没趣，走了。 说起来，真是可笑至极。 才多久，她就被人这样嫌弃。 远远的，赵觅云就看到了许陌的身影。 她背着书包，慢吞吞地走在前边。宽大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她愈发娇小。 赵觅云攥住她的书包带，拦住她。书包带握在手里，质感很好。只是区区一个书包，赵觅云就知道，价格也不菲。从许陌第一天和她同桌，她就注意到了。许陌家里，应该很有钱。 她这样子，软绵绵的样子，不就是被娇养出来的。 可她可一点都不一样，赵觅云自嘲地笑了笑。 “是你吧？”她问。 许陌抬起明亮黝黑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 没吭声。 “我知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把我的资料，发到贴吧上的吧。你很得意吧，许陌，看到我这个样子。你看看你，什么都有？我呢？” 贴吧，许陌楞了几秒。 如果不是必要，她很少碰手机。她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她解释，赵觅云也不会听的。 过了两天，她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其实，她只是想要个朋友。 现在，朋友没有了。 她把书包带子从赵觅云手里拿过来，秀气的眉蹙起，还是说了一句：“我没有。” 不等赵觅云反应过来，许陌已经离开了。 赵觅云看着许陌的背影，咬牙切齿。 * 体育课。 地面上有点儿积水。 广播操比赛将近，体育老师的课难得没有被征用。他吹了吹口哨，示意大家站好。 赵觅云的位置，在许陌旁边。她的不远处，就是积水。 身旁的女生笑笑闹闹的，推了赵觅云一把。 赵觅云跌进了这一小摊积水里。 “对不起，不好意思。”女生飞快地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 “你道什么歉，和心机婊有什么好道歉的，赶紧离她远一点儿。”和她玩闹的女生，看着赵觅云的眼神不是很友善。 赵觅云抬眸，瞥了她一眼。 认出是被她抢了男朋友的其中一个女生。 这样的女生不在少数。 第193章 【146】有意思吗 之所以对这个女生印象深刻，大概是因为这个女生跪下来，让男生回心转意吧。可男人这种生物可不就是犯贱，你上赶着，他反倒嫌弃。你爱答不理，他反倒眼巴巴地往前凑。赵觅云漫不经心地想。 她跌进水坑里，净白的手沾染了污垢，抬起眼，瞥了那女生一眼：“怎么？上次被我抢了男朋友，狗急跳墙。” 那女生骂骂咧咧了一句什么。 赵觅云的指甲死死地掐进肉里，她孤立无援。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吴倩的嘴唇动了动，又看了眼所有人的表情。犹豫着，往后退了退。她想出声安慰些什么，又害怕看到别的女生这样的表情。 许陌站在另一旁，眉心微蹙。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塞到她怀里。 赵觅云楞在原地，把纸巾抛得老远。许陌这是在同情她吗？她根本就不需要许陌的同情。 她撑着身，从水坑里爬起来。 浑身狼狈不堪。 那些曾经巴结她的女生，都离她远远的。 体育老师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凝神四顾：“怎么回事？这是？” 赵觅云瞥了眼躲闪的几个女生，把她们一一指出来：“老师，她们两个人推的我！” 她现在就是狗咬狗，谁都不放过。 场面瞬间又混乱起来。 体育老师说了声安静，让三个女生跟着她走了。 事情的结果，除了这三个人，其他的几个人都不知道。 经过这次事件，赵觅云在学校里头的人缘更加差了。 赵觅云在学校里头可是彻底出了名，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她和平常的时候，没有什么异样。 她没有再回宿舍，她知道，所有人的人都不乐意见到她。 她也不在乎。 没有必要在乎的。 赵觅云往后退了几步，走了。 脊背挺得笔直。 * 安然很快就知道了赵觅云做的事情，她是家里的娇娇女，头一次被人这么欺负。见贴吧上都是赵觅云的黑料。起初，还有些暗自幸庆。赵觅云得到了报应，后来一想，好歹是同宿舍好久的舍友。这样下去，也不是很好。 “你们说，赵觅云……”说了几句，安然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沈念瑶也知道这件事情，她素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生。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她也就知道了几句。她从小，就是和赵觅云一块儿长大的。对她的性情，多少是知道一点的。这样的事情，她也是做得出来的。欺凌同学，应该说的，就是那天晚上许陌的事情吧。 她的思绪回到了那天晚上。 她对赵觅云的性情挺熟悉的，那天晚上，她心里存着点儿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果不其然，那天晚上，许陌就没有回来。赵觅云也怪怪的。 具体什么情况，她不是很清楚。好不容易加上方允之，问了点儿情况。从方允之发过来的消息里头，她依稀能猜出点儿情况。可不敢想的太多，在她心里，希望云云，还是小时候那个单单纯纯的小姑娘。可事实是，她真的把人家锁在教室里。 作为从小长大的玩伴，沈念瑶觉得有些难过。 从前，她们一起在小胡同里长大。后来，一切都变了。云云的姓氏也跟着改变了。事情到了如今这般，沈念瑶已经不想说太多了。 “安安，我代替赵觅云向你道个歉。”想了想，沈念瑶轻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出来。 安然摸了摸头：“冷冷，怎么了？” “那天晚上……”沈念瑶已经说不出口了。 知道她提的是她和赵觅云打架的那天晚上，安然被父母教育的很好。她是个善良外向的妹子，她楞了几秒：“没事啊！” 笑嘻嘻的。 “对了，白白，你没事吧？”安然虽然是个心大的人，多少还是知道情况的。听冷冷说，白白被锁在教室里头一晚上。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她还是有些担心。 许陌执笔的手顿了顿，唇角扬起：“别担心，我很好。” 些许光线漏进她的黑发里。 看着她，安然忽然就明白了，岁月静好是什么意思。 几人又顿了几秒，没有继续说赵觅云的事情。 这一夜，每个人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 没有人，会刻意去针对某个人。 * 赵觅云和许陌还是同桌。 两人都没有说话，有时候，许陌不小心碰到了赵觅云。 不等她说些什么，赵觅云已经率先把手拿开。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厌恶：“离我远点。” 许陌怔楞了一下，咬了咬唇角，开口，想说些什么。 “赵觅云，你干嘛？”方允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关你屁事。”赵觅云说了一句。 她说得理直气壮。 方允之蹙起眉，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赵觅云全当没听见。 她现在完全没有必要顾及自己的形象，恐怕，她在所有人眼里的形象，都已经定型了。她没有必要，再去做些什么了。 被她当做受气包的许陌，蹙了蹙秀气的眉，轻声问她：“有意思吗？” 有意思吗？赵觅云有些想笑。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么做。可是，这是她能选择的吗？ “不用你管。”她说。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广播操比赛很快来临，圆满结束。 高一2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接下去，就是运动会。 班长苦口婆心地站在陈琛的座位旁：“陈琛同学，你要报什么项目啊？” 陈琛很少参加这些项目，他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又垂下眼。 神色冷淡。 班长绝不放弃，他知道陈琛的能力，就在陈琛身边软磨硬碰。 陈琛不搭理他。 “阿琛。”卫昊扭头，瞅了眼陈琛：“阿琛，给班长点儿面子呗，别这么臭着脸。” 笑眯眯的。 陈琛瞥了他一眼，没反应。 卫昊努努嘴，示意陈琛往那边看。 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垂着头，马尾垂在肩膀。肩膀薄薄的，坐的很端正。 她似乎是在思索些什么。 陈琛认出了，在她身边的女生是他们班的文娱委员。 第194章 【147】三个朋友 “许陌，你会跳舞吗？” 跳舞…… 这两个字触动了许陌的记忆，走马观花似的，往事一幕幕从脑海里浮出。 就像是老质的电影屏幕。 一帧帧。 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小时候，和大院里的男孩子一起玩。她体质不好，跑不快，只能跟在男孩子的身后，喊着哥哥。大家都不太愿意和她玩，因为，她是个娇气的女孩子。她不明白娇气是什么意思，她回家问妈妈。妈妈摸摸她的头，没有说话。后来，她又如愿和哥哥们一起玩了。 那天，下着大雨，她和哥哥们在玩捉迷藏。她把自己藏在空地废弃的储物柜里，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人来找她。 后来，天黑了。 她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想，哥哥们是不是把她忘了。不要紧，她从来都不会在乎这些。 醒来，对上妈妈微红的眼眶。 “圆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重话的妈妈，这样和她说。 她那会儿年纪很小，不明白不懂事是什么意思。只是隐约的知道，妈妈不高兴了。妈妈不高兴，会哭吗？听爸爸说，伤心才会哭，所以，她是让妈妈伤心了吗？她肉乎乎的手摸上妈妈的眼角，呼了口气：“妈妈不哭，妈妈不哭，圆圆会听话的。” 爸爸告诉她，不能让妈妈伤心。妈妈很爱她，所以，她不能让爱她的人伤心。 从那以后，她就不喜欢出门了。她喜欢坐在窗户前，静静地望着外头的景象。 一群孩子们，在大院里头玩闹。只有她趴在窗户前，眼巴巴地望着。 “圆圆，你不出去玩吗？”妈妈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她摇摇头：“不要，我不想要出去。”她不想要出去，因为她不想要妈妈难过。只要她不出去，妈妈就不会哭的。 后来，不管妈妈怎么说，她都不愿意出去。 妈妈害怕她孤独，常常陪在她身边。有时候妈妈会给她唱歌，有时候妈妈会跳舞给她看。她最喜欢看妈妈穿着红裙子跳舞的样子，特别好看。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她觉得像天上的仙女。她不知道仙女是长什么样子的，大概是长妈妈那样的吧。 “圆圆，你想学跳舞吗？” 她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 旋转，跳跃。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再也没有觉得孤独。 再长大一点，她有了新的玩伴。一个很好的男孩子，还有一只可爱的猫。她的猫叫可可，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可可总是在角落里头晒太阳，懒洋洋的。可可特别喜欢她，她也喜欢可可。在阿厌没有来之前，她都是和可可待在一起。 哦，阿厌是谁啊？阿厌啊，阿厌是个很好的男孩子。虽然阿厌老是皱着一张脸，但她也喜欢和阿厌待在一起。阿厌的全名叫做郑厌。她总是叫他阿厌，阿厌，她和阿厌是好朋友。她只有阿厌这个好朋友。 许陌为数不多的几次出去玩，都是和爸爸妈妈一块儿，后来，又变成和阿厌一起。 她有三个好朋友，跳舞，可可，还有阿厌。 她每天都很快乐，有三个好朋友，她就已经满足了。 有一天，可可不见了，她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她。阿厌说可可不要她了，不可能的，可可怎么可能不要她。可她真的找不到可可，再也找不到可可了。她很难过，这是她刚学会的词语。很难过的意思，就是很想哭。她不知道可可去哪里了，她觉得可可是迷路了。 过了很久，妈妈告诉她，可可找到了。妈妈是哭着告诉她的，她觉得有些不安。 她见到了可可，可可已经没了呼吸。 妈妈说可可死了。 死了？ 像她的外婆一样吗？她再也见不到了吗？ 她哭了好久，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养过猫。她还记得可可，她不想再这么难过。 “不许哭。”阿厌很凶。 她哭唧唧地点了点头。 她的好朋友只剩下阿厌，还有跳舞了。 她渐渐长大，她认识了新朋友，新朋友叫做小白。她很高兴，小白对她很好。虽然小白老是板着脸凶她。她们约好了暑假见面，她们没有再见面。因为妈妈出事了。 血，大片的血。 血肉模糊，肉体残破。 又一次，她失去了妈妈。会跳舞给她看的妈妈，会对她说生日快乐的妈妈，会把她抱在怀里的妈妈。 那个暑假，她失去了另外两个朋友，跳舞，还有阿厌。她再也不要叫他阿厌了，她讨厌他。很讨厌，很讨厌。她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漫长的岁月里，她觉得冷。 孤僻又荒凉，冷是凉入骨髓的。 她长大了，再也不会去碰这些。 舞蹈，猫，还有阿厌。 “许陌？”有人在叫她，她的思绪从过去的岁月里，抽离出来。 她凝神看过去，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叫做任思思。她身材高挑，长相艳丽，许陌觉得很好看。 她轻轻应了声：“怎么了？” 她闻到了玉兰花的香味，玉兰花开的很盛。 任思思又重复了一遍：“许陌，你会跳舞吗？” “不会。”许陌抿了抿唇角，那是她不安时的小动作。 “不会也不要紧，那你参加拉拉队吗？” 许陌摇摇头。 “别呀！你看看你，我觉得你可以。你长得这么好看，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男生的视线都集中在你身上。” 说着，她亲昵地凑到她身边。 许陌不喜欢和旁人太亲近，僵持着身，任由她靠近。 “陌陌。”她又叫了一声：“大家都参加运动会，你不参加吗？我觉得那些长跑什么的，运动项目，你就别去了。这个就挺好的。” 许陌压根就没有运动神经，她不知道每个人都要参加。 她怔楞了几秒：“每个人都要参加吗？” “对啊，这是我们一中的传统。”任思思笑眯眯地说道。 她说的，不全是对的。参加是全体学生都要参加，但是并不局限在她举例的这几样。完全可以当后面的后勤，专门送水的那种。 “我……” “哎呀，你别纠结了。你相信我，你绝对艳压全场。” 第195章 【148】陈琛最帅 心跳有些快。 我怕是疯了。 ——《大魔王日记》 * 许陌不在乎艳不艳压全场，她在乎的是，后面文娱委员说的事情。 她侧了侧脸，轻声问她：“这是每个人都必须参加的吗？” 任思思唇角勾起，笑眯眯的：“对啊，每个人都必须参加的。” 任思思是班里的文娱委员，性格开朗又乐观。她是负责组织活动的，她觉得许陌的身材匀称，跳起来，应该很好看。 她强调了一下必须。 许陌仰着脸看她，问了她一个毫无相干的问题：“参加拉拉队算跳舞吗？” 女生的小脸莹白，在看她，可眼里却没有什么焦距。 好像透过她，在看着别的东西。 她好像在问她，又好像在问她自己。 任思思楞了一下，下意识地回道：“不算。” 面前的女生低下头，思索了些什么。唇角翘了翘，笑得很好看：“好。” “那你不要忘了来排练，地点就在大教室里。” 许陌点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任思思又去联系别的女孩子了。 她有些怔然，愣神间，有人抽走了她面前的纸。 “跳舞？” 许陌抬眼，男生骨节分明的手里捏着张纸，他懒洋洋地瞥了眼，又抬眼看她。他的眼眸黑亮，唇角轻勾，笑得有点儿痞。 许陌趁着陈琛没有注意，从他手里边把那张纸夺回来，一股脑地把白纸塞进自己怀里。 张了张嘴：“小白，我……” 阳光下，她的皮肤白的发光，连脸上细小的毛孔都清晰可见。洁白的贝齿咬着下唇，唇角是浅淡的色泽，让人想到了阳春三月的樱花。 陈琛的视线一凝，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心里发痒。 别开脸，有些不自在：“你什么？” 为了掩饰某种不对劲，他轻咳了一声：“没事。” 他瞥了眼紧张兮兮的许陌，为了转移话题，问：“你手里边是什么？” 手里边，许陌垂下眼。下意识地把掌心的纸抓得更紧：“没什么。” 她的睫毛颤抖得厉害。 唇抿得死紧。 那是她一紧张就会有的小动作。 陈琛当做没看到，也没有再询问她关于这张纸上的东西。随口扯了点儿别的，又想起来，方才班长说的。 “任思思找你干什么？” “拉拉队。”许陌没有隐瞒。 “你参加吗？”陈琛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手肘撑着放在一旁的课本。他的校服袖子挽起，露出修长的手臂，白皙又修长。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他鼻梁高挺，唇色殷红。 许陌垂下眼，犹豫了一会儿，才轻轻出声：“参加。” 说完这句话，她又伸出手，扯了扯陈琛校服的衣摆。 “小白……”声音小小的，无助又可怜：“拉拉队是跳舞吗？” 好像只要他说出一句不对的答案，她就能当场哭出来。 “你觉得是，还是不是？”他问。 “……”许陌怔楞了一秒，犹豫着回答了一下：“我觉得不算。” 陈琛的眼尾上扬，深黑色的眼睛。漆黑如鸦羽的睫毛覆在眼角，打下深深的阴影。这样勾唇浅笑的样子，总有种令人觉得他很温柔的错觉。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许陌还没有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陈琛已经收回了手。 唇角轻勾：“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觉得不算拉拉队不算是跳舞。” “那就不是。”男生这么说。 许陌彻底放下心来。 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反驳她，不是的，不是的。 很快消失不见。 就这一次。 她想。 就跳这么一次。 她只是觉得太孤独了，太想念妈妈了。 这样，和妈妈，就能近一点吧。 * 晚自习。 许陌跟着拉拉队成员去大教室排练拉拉操，慢半拍地发现，她们班，只有她一个人。 任思思没来，她吃坏肚子了，在校医室养着。 灯光很亮。 站在最前方的是个容色艳丽的姑娘，她口里嚼着泡泡糖。漫不经心地瞥一眼许陌，又收回眼。 许陌被安排在中后的位置。 没有人和她说话，她楞了会儿，看了眼她们的动作。所有人的动作都很统一协调，像是练习了无数遍。 站了会儿，她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几个姑娘像是练累了，出了一身的汗。站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乐悦，你这个扭地真好看。” 乐悦嚼口香糖的动作顿了顿：“那当然啊。” 眉眼间有些骄奢。 她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小姑娘长得好看，身材又好。 “乐悦，你刚刚那个动作是怎么做的？” “对，乐悦，你那个动作好好看。” 几个人都有意无意地恭维着乐悦。 乐悦眉眼一扬起，唇角轻勾。一中不允许化妆，她是个爱漂亮的，早就开始化妆了。眼角化了眼线，眼尾微微向上翘起。她的唇角涂了浅浅的一层，灯光下，莹润动人，格外的好看。灯光下，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提到了陈琛的名字，乐悦唇角的笑容更加明媚。 “也不知道陈琛会不会参加运动会？” “肯定不会吧。” “我和陈琛初中就是同班，他已经好几年不参加了。听别的男生说，他是觉得太没劲了。” “不过，陈琛那个样子，特别帅气。” “要是陈琛参加，一定是第一名吧。” “那当然啊。”乐悦轻哼了一声，回答得理直气壮：“陈琛当然是最帅的。” 旁人只当乐悦是太喜欢陈琛了。在一中，喜欢陈琛的女生，多的数不胜数。可惜，陈琛脾气不太好，压根就不搭理女生。有些女生就暗戳戳地在心里头喜欢，个别的女生，则是飞蛾扑火般地扑向陈琛。 乐悦瞥了眼她们的花痴样，有些不屑。 她又回头，看了眼在角落里头当蘑菇的女生。走过去，把她提溜出来。 白皙的指动了动，勾起她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动作，活脱脱的就是欺凌小姑娘的恶霸。 周围的几个女生都愣住了，不太敢说话。虽然不知道乐悦是什么来头，但总归，是不好惹的。听说，乐悦最喜欢跟在陈琛后边。前不久，也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离开了一阵子，这会儿，刚回来。 陈琛对她的态度，似乎有所不用。 而许陌和陈琛之间的，她们也听说了一点儿。 所以，这是两强相斗。 第196章 【149】是你小叔 不应该让许大圆跳舞的。 哼！ ——《大魔王日记》 * 她们自然不能掺和，站在一旁，等着好戏上演。她们想看，乐悦还不让呢。她把几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唇角轻勾。心里暗讽：就这样的货色们，还敢肖想陈琛。她自然是看不上她们的。 她的手指，还保持着支着许陌下巴的动作。 乐悦觉得手指有滑腻的触感。 伸手，捏了捏。 小姑娘被迫仰着下巴，又细又白的颈项暴露在空气里。 柔柔弱弱的。 乐悦没接触过这样子的女孩子。 “许陌。”她出声，声音柔柔的。 “嗯？”她挠了挠耳朵，神色是漫不经心的。 “我叫许陌。” “唔，许陌啊。” 声音还挺好听的，乐悦想。她伸手，挠了挠小姑娘的下巴。 许陌缩了缩，把她的手指往外推了推。没吭声，就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着她。 一秒，两秒。 乐悦败下阵来：“真是输给你了，不就摸摸下巴吗。” 语气轻佻。 “喏。”乐悦扬了扬唇角：“我的下巴给你摸。” 她也没指望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就很好欺负的小姑娘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她可听那些人说，她好像胆子很小。她觉得也是，估摸着，这姑娘，一定是不敢摸。要是她和陈琛真的成了，乐悦觉得自己怕是要疯。 下巴上被人轻轻蹭了一下，是凉凉的。 乐悦楞了一下，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眨巴了一下。 “你摸我了？” 许陌咬咬唇，直视她的眼睛：“你先摸我的。” 乐悦：“……” “而且，你答应了的。” 听听，这语气，还委屈上了。 乐悦咬紧后槽牙：“行，你说的对。” 妈的，差点以为这是真的小白兔。 一旁围观的女生们，有些摸不到头脑。这怎么两个人又没有开架，又没有吵架，怎么还摸上了。她们想不通，乐悦这边也想不通。她特意就是过来探探路子，她听说，最近陈琛和一个妹子走得很近。她就想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妹子，让陈琛神魂颠倒了。 陈琛竟然都开始穿校服了！ 乐悦觉得简直没法接受！这么丑逼的校服，陈琛竟然把它穿在身上，这是中了邪吧。虽然陈琛长得帅气，可乐悦依旧觉得辣眼睛，相当辣眼睛的那种。 说好的一中大佬呢？大佬穿什么校服，丑死了。 她特立独行惯了，这次回来，看陈琛变成这样子了。 不爽，特别不爽。 她不敢对陈琛下手，自然就是要对改变陈琛的女孩子下手。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可面对这妹子。她又什么都不出口了，真是见鬼。她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柔克钢。 乐悦轻咳了一声：“那个叫许陌的，我告诉你，你离陈琛远一点。” 乐悦摆足了大姐大的气势，声音压在喉咙里，她觉得足够凶了。 许陌心思敏感，她敏锐地知道面前的女生没有什么恶意。 “不行。”她说。 乐悦挠了挠耳朵：“啥玩意儿？” “不行。”许陌又重复了一遍。 说着，她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像哄小白一样，轻轻说：“不生气。” 觉得自己日天日地特霸气的乐悦，被个小可爱给哄了。 她的脸就红了。 迅速别开脸。 她觉得这人怕是个傻子吧，可又对这样的傻子，半点气都发不出来。 她长得好看，是带有攻击性的长相。她从小就和男孩子们混，女生缘不太好。还是头一次，有女生哄她。 乐悦觉得她要疯了。 她轻咳了一声，指了指看热闹的女生们：“你们几个，可以回去了。” 被点名的女生们楞了楞：“那你们……” “让你们滚就滚，哪有那么多逼事？” 众人敢怒不敢言，走了。 注意到面前的女生动了动，乐悦出声，有些别扭：“不是说你。” 门没关，有风从外头吹进来，刺骨的寒。 乐悦穿着小短裙，被冻的，瑟瑟发抖。还没反应过来，门已经被关上了。 她瞥了眼，看到了女生的肩膀，薄薄的肩胛骨。 她正好关上门。 冲着她笑了笑：“冷不冷？” “我才……阿嚏！”立马被啪啪打脸的乐悦，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把衣服裹得更紧了。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对我好，我就让你和陈琛在一起。”乐悦别开脸。 “回去吗？”许陌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又问了一句。 “我不。”乐悦下巴抬起：“你跳给我看，你肯定不会吧。你要是离开陈琛，我就教你了。” 她满脸都写的几个字，快求我啊！ 下巴抬得高高的。 许陌楞了几秒，脱了外套。 闭着眼，把所有的动作都在乐悦面前展示了一遍。 纤腰，长腿。 扬起的脖颈，又细又长。 每个动作都完美无缺，像是练习了无数遍。 很快，许陌跳完了，她沉默地穿上了外套。 “你……你会跳？”乐悦说不出话来。 “刚刚看你们跳的。”许陌轻声说。 乐悦的下巴都快合不上了，要不要这么刺激，要不要这么厉害。她没想到这妹子，这么厉害。 “可以走了吗？”许陌走到她身边，问她。 眼底没有什么波动，很平静。 乐悦楞了几秒，眼睁睁地看着许陌脱了衣服，给她穿上。她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她觉得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说好的给她点颜色看看呢。 门被推开。 外头的风席卷而来。 倚在不远处的男生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瞥了她们一眼。眉心微蹙，快步朝着两人走来。脱了衣服外套，披在许陌身上。 看着乐悦的眼神是冷的：“你欺负她了？” “陈琛，你……”乐悦来气了。 许陌护在乐悦身上，唇角轻勾：“没有，小白，我喜欢她。” 她的喜欢，说的毫不含蓄。 很纯粹地在表达自己喜欢的心情。 眼神是明亮的。 陈琛磨了磨牙，酸水一股脑儿地涌出来。他瞥了眼穿着许大圆外套的乐悦，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你叫谁陈琛？”语气是冷的。 乐悦鼓起腮帮子，生闷气。 就听到对面的男生，又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叫小叔。” 乐悦：“……” 这是她不想要许陌和陈琛在一起的理由。 她不想冲着一个软哒哒的妹子叫小婶婶，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第197章 【150】琛哥我怕 疯了。 我竟然想要摸摸许大圆。 我觉得我变成变态了。 ——《大魔王日记》 * 可陈琛不说话，板着脸教训人的样子。乐悦看了，莫名觉得有些发怵。被陈琛支配的恐惧又一次袭来，她小时候，可没少被陈琛揍。她缩了缩脖子，有些不高兴。心不甘情不愿的：“小叔。” 陈琛不搭理她，把披在许陌身上的衣服紧了紧。斜眼睨她：“你和苏言的事……” 话就说了一半。 乐悦就像是被刺了一下，神色不自在：“我和苏言能有些什么，他个小结巴，是我小弟。你告诉我爸妈也没用……” 陈琛轻笑了一声，没看她。自然而然地牵起许陌的手，警告乐悦：“你别欺负她，要不然我哥应该很乐意知道的。” 妥妥的威胁。 乐悦瘪瘪嘴，心道：她哪里能欺负她。她以为小叔喜欢的是小白兔，可这哪里像是小白兔了。 “小叔，我知道了。”没有在外人面前骄奢的样子，看起来，乖乖巧巧的。除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发型，还有在校园里头堪称众人回头的穿着。 她弯腰：“小叔慢走。” 陈琛懒得回她，没回头。倒是许陌，侧过身，对她笑了笑。唇角牵起：“明天见。” 她的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状。 乐悦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明天见。” 忽然，眼前伸出一双手，硬生生地把她身上披着的衣服给拿走了。那个罪魁祸首，自然是陈琛。许陌转过头，被男生宽厚的手掌按着，没转过去。 乐悦看着两人的背影在她的眼里逐渐缩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抿了抿唇角。 冻得缩成一团，心里抱怨道：什么小叔，哪里有看她挨冻的小叔。不过，这个小婶婶，唔……她考虑一下要不要接受。毕竟，这样子的女孩子，还是挺可爱的。 又看了眼两人离开的方向，觉得更冷了，嘟囔着：“小结巴呢？气死我了。” 她拿着手机，皱巴巴着一张小脸，给小结巴发着微信。 【结巴，小结巴，你怎么还不过来？】 【我生气了。】 【就等你十秒钟啊。】 那头，还是没人回。她在原地来回踱步，有些不高兴了。 一秒，两秒，三秒……她又看了眼手机，气呼呼地把那个备注为小结巴的人给删掉了。 蹲在原地，生闷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她没抬眼，就知道是谁来了。哼，现在，晚了。 “乐悦，我……我……我来迟了……” 听听，这连一句话都说不通顺的人。乐悦特意没搭理他，她等他等的都要冷死了！她才不会轻易原谅他！ “乐……乐悦……”声音渐渐轻下去。 小结巴真是没用，怎么还不哄哄她，他要是哄哄她。她说不定就原谅他了，可她等了半天，小结巴还是没有动作。乐悦更不高兴了，冷哼了一声。 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身上被搭上了一件外套。暖暖的，带着男生的体温。 乐悦怕冷怕的要命，把脑袋往外套里头缩了缩，还是板着张脸没搭理他。 苏言有些手足无措，他本就结巴，这下结巴得更厉害了。 在苏言乱七八糟的解释里，乐悦总算是弄清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小结巴，是给人家值日去了。一听，乐悦更加来气，伸腿，踢了小结巴一脚。 “你干嘛给别人值日？我都快冻死了，你不知道吗？” 小结巴，不只是结巴，他还傻。 压根就不知道躲闪。 “你是傻子吗？” 被说成是傻子，苏言也不生气。他说：“乐……乐悦，我下次……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乐悦又气了会儿，决定不和一个傻子瞎计较了。而且这个傻子，还是一个结巴。她指挥着苏言蹲下。苏言依言照做，乐悦趴在他的肩上，双手紧紧地抱着苏言的脖子，压根就没有寻常女孩子应该有的羞涩。 苏言的背影僵硬了一瞬。 乐悦不依不饶的：“你背我。” 苏言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僵硬地背着小姑娘。 过了会儿，传来小姑娘咋咋呼呼的声音。 “呀，小结巴，你耳朵红了啊。”说着，乐悦觉得有意思极了，伸手，捏了捏苏言软软的耳垂。 苏言的身体僵硬得更加厉害，可他拿乐悦半点法子都没有。只能僵硬着身体，任由乐悦捏。等到乐悦觉得没意思了，才停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拒绝不了她了。 苏言想。 可他觉得开心。 苏言想告诉乐悦，其实，他的结巴好多了。 可一看到她，他的结巴就更加厉害了。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 陈琛没有放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已经十指相扣了。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是现在这样的状态了。 他垂下眼，瞥了眼两人交握的手。 不想放开。 他不想放开。 察觉到自己的心思，陈琛猛地回过神来，松开了手。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了。 原先只是见不得许大圆哭，现在，他想要摸摸许大圆。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变态。 “小白，你怎么了？”许陌觉得陈琛有些奇怪，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出来。 陈琛慌乱别开眼，轻咳了一声：“没事。” 他特意没有看她，生怕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至于是什么情绪，他自己也没琢磨透。 又说了几句话，陈琛匆匆忙忙就回家了。家里是一如既往的寂静，他爸妈又出去过两人世界了。陈琛更加不开心了，他最近情绪起伏的很厉害。 幸亏卫昊不知道，要是卫昊知道，说不定觉得，他大姨夫来了。 过了会儿，手机响了。 他瞥了眼，是苏言发过来的微信。 【琛……琛哥……乐……乐悦……她把我删……删了……】 陈琛有些无语，这平时说话结巴也就算了，怎么发微信也结巴。 他随意回了一句：【重加。】 苏言：【琛……琛……哥，我……怕……】 陈琛觉得脑壳有点疼：【重加！】 那头，过了很久才回复。 苏言：【我……我加了……还没回……】 陈琛：【……等着。】 苏言：【琛……琛哥……你也……结……结巴了啊……】 陈琛：…… 他心里有一句mmp不知道当不当讲。 第198章 【151】你喜欢吗 磁石的正极总是吸引负极，那是符合自然规律的。 换句话来说，就是男生喜欢女生。 男生喜欢女生。 他喜欢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见陈琛这边没有回复，那边又慌张了。 苏言：【琛……琛哥……你能看到……看到我发的信息吗？】 【琛……琛哥……你是不是……是不理我……】 【琛……琛哥……】 陈琛叹了口气，他和苏言认识时间挺长的，他和乐悦之间的瓜葛，他不太想管。又想了想这个常常在乐悦身边晃悠的，名字叫做苏言的男生。每天都被乐悦欺负，还不知道反抗。难得的，有了点儿耐心，重新发了一下。 【重加。】 苏言：【好……好哦……】 【琛……琛哥，你真好……】 陈琛表示自己不好，他无力抚额，没有再搭理苏言。 男生宿舍楼。 “苏言，苏言？小结巴，你还在干什么？”是同宿舍的男生在叫他的名字，神情鄙夷。苏言在学校里头被很多人不喜欢，纠其原因，除了他自己是个结巴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和乐悦的关系很亲近。 乐悦长得很漂亮，在学校里头特立独行，家里又有钱，身材好，还会跳舞。很多男生，曾经躲在舞蹈教室门口，偷看乐悦跳舞。她的杨柳腰，纤细小腿，看得几人眼馋不已。眉眼一挑，就轻而易举地勾走了他们的魂。乐悦，是一中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 他们自然不会喜欢和乐悦处的很好的苏言。况且，这人，除了长得好点儿，别的，什么都没有。半点没有男子汉气概，还哭唧唧的，和个小姑娘一样。不，简直比小姑娘还要小姑娘。 苏言回过头去看他：“不……不要……叫我小结巴。” 他不喜欢除了乐悦以外的人叫他小结巴。 好像只要乐悦一个人这样叫他。 小结巴，就会成为她对他的专属称呼。 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这样。 他喜欢当她一个人的小结巴。 这样，他是不是就是独一无二的。 苏言想。 只要这样想，心口就有满满的甜蜜溢出来。 有人笑出声：“啧，小结巴，小结巴还会嘴硬啊。” 苏言是b市人，长得白白净净的。看在几个舍友的眼里，简直就是小白脸的典型。 他皱了皱眉：“不要这么叫我。” 难得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宿舍的几人都诧异了：“呦呦呦，小结巴，不结巴了啊。” 苏言是个结巴，但是他不是个好惹的结巴。以前，是个好惹的结巴。谁不爽了，就可以踹他一脚。他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来。没什么的，他们踹了，自然就不会再去招惹他。后来，他发现，乐悦不喜欢别人欺负他。每次只要乐悦看到他被别人欺负，就会特别生气。既然乐悦不喜欢，他就不让别人欺负他。他只让乐悦欺负他，他也只喜欢乐悦欺负他。 “不用你管。”苏言用乐悦教他的话回应了一句。 “卧槽你麻痹！老子就管怎么了！”那人没想到，区区一个小结巴还想要反抗。要是没人回，他估计没什么反应。可这是他欺负惯了的小结巴。当即就怒从心起，一脚就踹开了面前的板凳。 苏言的唇角轻抿了一下。 其实，他有些怕。他不喜欢说话太大声，也不喜欢打架。 他的胆子特别小，他不敢走木质楼梯，不敢一个人住，害怕打雷和闪电，不敢和男生大声说话。他害怕很多东西，他最怕的还是乐悦讨厌他。 可乐悦最讨厌他这副样子，乐悦不会喜欢的。就是因为不喜欢，所以今天乐悦把他给删了。要是这么下去，乐悦会不会不要他了，再也不理他了。只要想到这种可能，苏言就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学着面前男生的样子，一脚踹开面前的板凳。 “不用你管。”他又重复了一遍。 “卧槽！”这么久累积的厌恶加在一起，冲昏了他的头脑。男生一把拿过凳子，往苏言的头上砸。苏言躲闪不及时，被砸了个正着。 苏言楞楞地看着他，觉得有些疼。 摸了摸后脑勺，只摸到湿漉漉的东西。他直愣愣地往下倒，昏过去了。 血，流了大片。 男生躺在地上，像是没了声息。 “怎么办？”终于，有人出声。 “打电话啊！卧槽！怎么还搞成血了！小结巴不会是……” 几人更加着急了。 很快，宿舍楼炸开了锅。 * 另一头。 陈琛想起了今天的异样，百度了一下，自己出现这样异样的原因。 他在百度浏览界面，输入了一行字。 为什么男生总想碰女生？ 很快，跳出很多东西。 他的视线顿住。 ——磁石的正极总是吸引负极，那是符合自然规律的。 ——问你自己，你会无缘无故想要摸讨厌的人吗？不会吧。 ——换句话来说，就是男生喜欢女生。 喜欢…… 喜欢是什么？陈琛头一次去直视喜欢这个词语。 他在百度上重新输了一行字。 喜欢是什么感觉？ 陈琛一条条地浏览过去。 ——见到她时会很喜悦，不见到她时，时时刻刻会想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这个……好像对上了。 他又看了另一条。 ——见到她和别人在一起很难受。 这条……陈琛想起了今天看到许大圆和乐悦亲昵的样子，浑身上下都不对劲。特别难受，想要发火。 这一条……陈琛楞了会儿，继续往下。 ——她和自己在一起，自己的心会怦怦怦跳动。 会吗？ 陈琛忽然就没法答出来了。 他告诉自己，一定是巧合，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许大圆。他不可能喜欢许大圆的，曾经，确认万分的事情，到了如今，也不怎么确定了。 陈琛内心蹙起，手指动了动。发了条微信。 【你喜欢吗？】 等他冷静下来，发现已经撤不回来了。 许大圆大概是已经睡着了，还没有发现这条微信，没有回复。 怎么办？ 陈琛捋了把发，在房间里头，来回踱步。 他再怎么沉稳，可一遇上和许陌相关的事情，就变成了毛头小子。 虽然，他本来也就是个毛头小子。 接着，他做了一件特别丧心病狂的事情。 在微信消息上，点了个删除。 眼不见为净。 第199章 【152】神魂颠倒 除了许大圆。 我不会哄任何人。 真是疯了！ 许大圆是好朋友！ ——《大魔王日记》 * 可他这边是删除了，许陌那边还是没有删除。陈琛决定了，要明天趁着许大圆没有发现，拿她的手机删除。 这几天，简直就是见了鬼。 他觉得自己不太正常，说不出是哪里不正常，而且这种不正常，似乎是只针对许大圆的。 难不成真的是喜欢？ 喜欢这个词，离陈琛太远了。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人。 心里已经隐隐地有了一个回答，他没有再想了。 闭上眼。 好不容易有了点儿倦意，没过几秒，就接到了乐悦打过来的电话。 他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太阳穴，接了，传出一个女声：“小叔，你知道小结巴怎么没消息了吗？” 陈琛楞了几秒，反应过来是乐悦：“怎么了？苏言刚刚不是还加你吗？怎么这会儿就没消息了？” 那头支吾了半天：“我没同意。” 怕陈琛把电话给挂了，乐悦又急急忙忙地补充道：“小叔，不是的，我后来又加上了。可他一句话都不说，我发给他，他也不回……” 说着，乐悦更加不高兴了。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小结巴先过来哄她。可是这一次，小结巴不只是没有哄她，还没有理她。她有些担心，先前从来都没有这样过。是不是小结巴，出了什么事情。她下意识地忽略掉小结巴不愿意搭理她，这件事情。 “他不想理你。” “不可能的。”乐悦说，紧接着，乐悦又说了一句：“小叔，你帮我问一下小结巴怎么了？之之他们今天不在宿舍。” “没什么不可能的。”陈琛回了一句：“他一直被你压榨，可能是嫌弃你烦。” 被乐悦给吵醒了，陈琛的心情算不上好。这说的话里，也掺着几分假。 嫌弃她烦。 小结巴会吗？ 乐悦任性惯了，作天作地的，压根就没有想到有这种可能性。 她楞了几秒：“不理就不理，我半点不稀罕。” “还要查吗？” 那头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咬牙切齿的：“不用！” 陈琛没哄乐悦，除了许大圆，他不会哄任何人。 许大圆，对他而言，才是特殊的那一个人。 虽然，他现在还没想出来，到底特殊在哪里。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一夜，陈琛做梦了。 依旧是那样的场景。 月色皎洁，有些许光线从云层里头渗透出来。 空气中的花香愈加馥郁。 女孩儿穿着校服，拉着他的衣摆，轻声说：“小白，我喜欢你。” 她抬起眼时，仰头，露出莹白的肌肤。分明的锁骨，在月色下，打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盈盈一握的小腰，曲线分明。 晚风袭来，她弯唇浅笑，眼里氤氲着大片的亮光。 “小白，你呢？” “你呢？你喜欢我吗？” 陈琛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只有心脏在不停地跳动着。 耳旁有风吹过树梢头发出的沙沙声响，还有女孩儿在耳边的轻唤。 “小白。”她叫他的名字。 似乎是因为他没有搭理她，许陌拉住他的衣摆，踮起脚。在他嘴角落下浅浅的一吻，柔柔的，软软的。 “小白，我喜欢你啊。”她的声音压在喉咙里，甜得要命。 眼前瞬间炸开了漫天的烟花。 神魂颠倒。 他，陈琛，在为许陌神魂颠倒。 凌晨两点，陈琛在下身一片湿漉漉里醒来。他亮了灯，瞥见下身一片狼藉。脸上的神情和调色盘一样，五颜六色的。他低声，骂了声艹，下床。 很快，厕所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带着男生粗重的喘息。 厕所里还氤氲着热气，看不太分明。 陈琛在浴室镜子上，泼了点儿水。凝神看去，里头倒映着男生漂亮的脸蛋。 男生的黑发零零散散地搭在额际，鼻梁高挺，唇角殷红。 他伸手，随手把头发弄到两侧。露出笼在黑发下，有些发红的眼。 真是疯了！ 陈琛喃喃自语。 他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任劳任怨地去厕所洗内裤。 再躺下时，怎么也睡不着了。 一闭上眼，就是许大圆的脸。她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小白，小白……我喜欢你啊，好喜欢。” 钻心的甜。 他沉着脸，咬了咬牙，闭上眼。 不想不想，不想许大圆了。 真是疯了！ 许大圆是好朋友！ * 同一时间，许陌也没有睡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每天看一眼手机再睡觉。以前不会这样的，可自从她意识到小白每天晚上都会找她聊天，她就会下意识地等着。只有看一眼小白发过来的信息，她才会安心。 她看完试卷已经是12点了，宿舍里头很安静，舍友们都睡着了。她把试卷整理好，塞到书包里。拉好床帘，看了眼手机。 是小白发过来的消息。 11点10分。 小白：【你喜欢吗？】 许陌楞了楞，抿了抿唇角。 小白……这是什么意思？喜欢什么？她喜欢什么？ 心里有些发慌，像是有什么事情，将要脱离控制。 可隐隐地，又有些期待。 她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给陈琛发了一条消息。 【小白，什么意思？】 一秒，两秒，一直都没有人回复。 许陌在漫长的等待里，愈加的不安。她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别躲了，别躲了。” 声音越来越清晰。 她在躲什么吗？没有的。 许陌没有再回复了，她把手机设置静音，又关了网。 才闭上了眼。 这一夜，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 好不容易，有了点儿睡意。 却做了个梦。 梦里是她和小白，小时候的他们。那段日子，是她最快乐的日子，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快乐过。快乐到，她明明知道这是梦，也不愿意醒来。之前，陪伴她的只有可可，跳舞，还有阿厌。小白是不一样的，小白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梦里的场景，和现实里的不同。梦里，他们两个人快快乐乐地一起长大了。 第200章 【153】爱是占有 满脑子都是许大圆。 挠心挠肺。 ——《大魔王日记》 * 梦里，他们快快乐乐地长大了。每一天，都是格外的美好。有她，小白，还有妈妈。 许陌潜意识里知道有哪里不对劲，甚至她知道这是梦，可她不愿意醒来。 最后的梦境里，是男生伸过来的手。 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他的唇角有点儿淡红，像是初雪中梅花的颜色。 他的唇瓣张了张。 许陌听不见他说的话，仔细辨认着他的唇形。 他说的，分明就是…… 是什么呢？ “白白！白白！起床了。” 许陌浑身一震，从梦境中脱离出来，对上了面前女生慌乱的眸子。安然边叫许陌起床，边提着裤腿，穿着裤子。 “白白，白白！”见着她还是没有反应，安然又凑到她面前，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她。 许陌的视线顿住，轻唔了一声：“嗯？” “起床了，快迟到了。” 许陌看了眼时间，连忙从床上爬下来了。整理完毕，走到教学楼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梦。还有，小白说的话。他说了什么呢？许陌不知道，却觉得很在乎。 是梦。 她告诉自己。 只是梦而已。 只是因为小白那句似是而非的话，做的梦而已。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和小白鞋之前，也和之前是一样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梦而已。小白，昨晚给她发的信息，肯定也没有什么。 许陌这样告诉自己，神色又变得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她深吸了口气，上楼。 刚坐下不久，就有人把一张纸条递给她。 她怔楞了一下，扭头，是后桌。她的后桌，是一个安安静静的男生。许陌的神色有些疑惑，她轻声问：“怎么了？” 男生指了指后面，许陌抬眼望去，恰好，对上了男生看过来的眸子。 黑发如墨，眸光璀璨。 她想起了昨晚的梦，虽然，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 许陌率先一步把头转回去。 心跳动的厉害。 像是要跳出胸腔。 许陌自然没有注意到，陈琛今天的脸色也僵硬得厉害。 她垂眸，眼睫颤抖得厉害。 深吸了口气。 把纸条展开，是熟悉的字迹。 字龙飞凤舞的，占据了一大半的位置。 ——出来。 ——带着手机。 许陌楞了楞，带着手机？带着手机干什么？她没有多想，疑惑了几秒。转身，出了门。 赵觅云的视线一直在她的身上徘徊，在许陌走出教室的时候，她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 “过来。”陈琛单手插兜，懒洋洋地站在那里，看上去酷得不得了。 没有人知道，随着许陌离他越来越近。心脏跳动得厉害，像是要跳出胸腔，他根本就无法控制。 他自然是不能让许大圆看出他的紧张。 陈琛轻咳了一声，手掌摊开，放在许陌面前。 露出掌心清晰的纹路。 “许大圆，把手机给我。”他说，声音是漫不经心的。 许陌没有犹豫，把手机递到陈琛手里，还十分贴心地解了个锁：“小白，给你啊。” 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在糖堆里头滚过一样。 她这样叫他的声音，和昨晚他梦里的声音重合。 小甜嗓里发出动人的声音，一遍遍地叫着：“小白，我喜欢你啊。” “小白，你呢？” “你呢？” 他……他……也…… 陈琛闭了闭眼，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立刻别开眼。 差点没拿稳手机。 索性，许陌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他冷静下来，点开微信，找到了两人的聊天框，视线顿住。 【你喜欢吗？】 【小白，什么意思？】 后一句是晚上将近12点发的，这个意思是许大圆，已经看到了他昨晚发的消息。他就知道，他昨晚自欺欺人的做法是不行的。不过，他怎么没有收到许大圆发的消息。他想了想，拿出手机，瞥了眼，没有开数据流量。这自然也就收不到许大圆发过来的消息了。 脑子里头乱糟糟的，完全就理不清头绪。 许陌也注意到了陈琛看的东西。 “小白，你喜欢吗？是什么意思？”她问。 问这句话的时候，许陌的心脏提起，落不到实处。 心脏又开始不安分地跳动。 唯恐许陌听不到。 陈琛往旁边靠了靠，特意是离着许陌较远的距离。 生怕被她听到。 他别开脸，在许陌看不到的地方，喉结滚动了一下。等到调整了状态，他才转过脸来，又是平日里头睥睨众人的校园大佬，陈琛。 陈琛轻呵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指划过下唇。右侧唇角牵起，笑起来很好看。 他看着她，语气是漫不经心的：“我说的是，我给你的糖啊。” “你喜欢吗？我送你的糖？” 许陌垂下眼，眼睫颤抖了一下。 “喜欢。”她说。 心里仿佛是松了一口气。 又似乎有些不开心。 许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心里头像是有一团毛线，理不清半点头绪。 陈琛闻言，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手指宛如触电般的，轻微颤抖了一下。 一触即离。 没有再像以往一样，多做停留。 许陌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楞了楞，抬眼。 “小白，怎么了？” 她的眸子清澈见底。 陈琛自然是不会告诉她，他觉得自己要疯了。自从昨晚那个梦之后，他觉得自己再也不能直视许大圆了。一碰到她，凌晨那些不堪的画面就涌进了他的脑海里。 下腹猛地收紧，他下意识地把校服衣摆遮了遮，挡住了一些可疑的地方。 “你先回去。”陈琛沉着脸嘱咐许陌，脸色不是很好。 许陌看了眼他僵硬的脸：“小白，你……” 陈琛咬了咬牙：“你回去。” 声音冷淡。 怕她多想，他又安抚了一句：“许大圆，你乖。” 许陌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寒风拂面。 陈琛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做点人事吧。 陈琛。 他告诉自己。 这光天化日的，就是这些龌龊的思想。 他觉得有些无法忍受。 陈琛清心寡欲了十多年，连昨晚那样难以启齿的梦，都是头一次做。他学过生理知识，他知道，这样很正常。可闭上眼，一想到许大圆的脸，他就觉得浑身隐隐发热。那个位置，根本就控制不住。 他不知道。 更深的喜欢，是爱。 而爱，是占有。 第201章 【154】心里有鬼 嗯。 我想想。 ——《大魔王日记》 * 陈琛在外头吹了会儿冷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等到那个位置的热度消褪下去，他才进了教室。他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他特意没往许陌那个方向看。 “阿琛，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怎么红了？”好事的卫昊瞥了眼陈琛脸上还没有完全褪下去的红意，笑得贱兮兮的：“阿琛，你不会是害羞吧。嘿嘿嘿，你刚刚是和圆圆小可爱不是出去了吗？怎么样了？” 陈琛脸上的神情僵住了，他素来都不喜欢搭理这样的话题。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懒洋洋地瞥一眼卫昊，然后，淡定地拿出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拍到卫昊的脸上：“滚去做题。” 这会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放置在桌下的手指捏紧，用力到指骨泛白。 卫昊已经做好了迎接陈琛暴风般的洗礼。 等了几秒，男生都没有什么反应。 也不等着卫昊扭过头，就听到了身后的男生说：“我问你一个问题。” 卫昊一脸懵逼：“？” 他想不明白，陈琛有什么好问他的。 陈琛沉吟了一会儿，慢悠悠地开口：“我有一个朋友，他对一个女生有点特别。” 这腔调格外的熟悉，这所谓的朋友，可不就是阿琛自己吗？ 卫昊连忙转过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然后呢？”卫昊屏住呼吸，努力当一个好的旁听者。 “我那个朋友，他看到那个女生心跳的会特别厉害。”陈琛面无表情地说。 卫昊：“……” 卧槽？！看不出来，阿琛这么骚气的吗？ “然后呢？”他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他……他做梦梦到了那个女生。” 卫昊：“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琛斜睨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你笑什么？” 笑得格外的渗人。 卫昊自然是不敢说有什么的，更加不敢说，自己快要被阿琛给笑死了。果然是铁树不开花，一开花则已，一开花惊人。 “没……就是我嘴抽了……” 陈琛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 过了几秒，他说了一句：“你觉得我朋友喜欢那个女生吗？” 卫昊强忍住笑意，不住地点头：“喜欢，那必须喜欢啊！” 陈琛没有继续说话。 说完，卫昊又看了眼陈琛的表情，见他脸上流露出思索的神情。他就知道，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铁树总算是要开花了。 陈琛今天这节课一反常态，没有睡觉，没有打游戏，只是眸光不自觉地放在了某个方向。 英语老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他没多想，继续讲课了。 只是觉得真是撞了邪。 * 苏言出事的事情，乐悦是上午第二节课知道的。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神色还是漫不经心的乐悦，忽然就笑不出来了。她有些不敢碰苏言，也有些不敢认。躺在床上，遍体鳞伤的人，真的是她的小结巴吗？她从来都没见到他这样过，脸上挂了彩，狼狈不堪。她见到的他，都是笑得温温柔柔的。有点儿像含羞草，一戳，就害羞得把叶子都合上了。现在这样子，她连想都不敢想。 “他怎么了？”乐悦听到自己开口。 “他昨晚被舍友送过来的，听说是从床上摔下来了，我们这边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有人这样回道。 是吗？摔下去了？怎么会？不可能的。 乐悦有些不相信，她知道苏言是在下铺的，那是怎么摔下去的？怎么摔，才会摔得这么严重？ “他现在是？” “脑震荡。” 脑震荡，该有多疼啊。乐悦知道，苏言怕疼，爱哭。这样，他该有多疼啊。 她打电话给几个玩的好的小伙伴们，很快就知道了和苏言同宿舍的人是谁，还拿到了他们的照片。 她和苏言不是同班同学。 乐悦踹开了6班教室的门，漂亮精致的女生，穿着超短裙，唇角轻勾。一下，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笑得很勾人，她瞥了眼，指了指坐在后排的几个男生们：“你们几个，出来！” 女神在叫他们，他们自然是屁颠屁颠地出去了。甚至有人心怀不轨地想，女神是不是看上他们了。 “怎么了？”有一个人整理了一下发型，自认为自己帅得不得了。 “苏言呢？”乐悦冷声道，那张漂亮的脸蛋冷冷淡淡。 苏言，他们心里一疙瘩，又想起了昨晚的争端。特别是昨晚那个动手的男生，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苏言？他昨晚不小心摔倒了。” “是吗？”乐悦重复了一遍。 几人心里都有鬼。 “要不然呢？总不能是我们欺负了苏言吧。” 乐悦又想到了躺在床上毫无动弹的苏言，唇角扯了扯。有些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知道的，苏言胆子小。苏言不敢走木质楼梯，不敢走夜路，害怕打雷和下雨，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的，苏言从来都不躺在上铺，因为他恐高。他胆子这么小，怎么可能躺上铺。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乐悦知道，他们在说谎。 “你们说的是真的？”她问，漫不经心的，话语里没多少情绪。可一想到，躺在床上的苏言，一把火就从心底烧了上来。 几人对视了一眼：“对啊，我们怎么可能骗你。” 乐悦长得好看，笑起来，温温柔柔的。但是这不代表她脾气好，她从小就跟在男生后头混，脾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解决事情的方法，是更加的简单粗暴。 她勾着唇角，又说了一遍：“你们确定吗？” 几人一起点头，动作整齐划一。 乐悦走上前，上去就给了最近的人，一个大耳瓜子。 抬起大长腿，就踹到了他的心窝：“你他妈再说一遍！” 被扇的人，自然也是有点气性的，正巧要还手，就被一个人禁锢住了手臂。他楞了楞，抬眼，哆嗦着嘴：“陈……陈琛……” 陈琛右侧唇角牵起，笑得有点儿痞：“叫你爸爸干什么？” 第202章 【155】感觉不错 怕什么啊？ 我好好的啊。 小傻子。 ——《大魔王日记》 * 陈琛右侧唇角牵起，笑得有点儿痞：“叫你爸爸干什么？” 他侧脸，唇勾了勾，对着男生踹了一脚。 力道很大，踹出去老远。 那男生挣扎着爬起来，捂住心口，灰溜溜地跑了。 剩下几个也想要跑，可惜被逮了个正着。 “苏言是怎么回事？” 要是只是乐悦一个人，那个男生还会试图抵抗一下。可面前那人是陈琛这个煞星，他哆嗦了一下，老老实实地把情况都交代了。 “就是因为苏言不让他叫小结巴，他就生气了。接着，就拿起板凳，往苏言头上砸。” 听到有人把板凳往去苏言头上砸，乐悦的眼睛都红了。 “是谁？”她问。 “刚刚进去的那个。” 乐悦二话不说，推开他，就冲进了6班。随手摸了一个板凳，就往那人的头上砸。那人似乎是有所察觉，避开了，还是被砸到了肩胛骨。 痛，连脸都扭曲了。 “你……”他扭头，对上了怒气冲冲拿着板凳的乐悦，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更别说，还有陈琛，懒洋洋地倚在那里。 “够了，乐悦。”陈琛叫住乐悦，止住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他在医院里等你。” 那个他指的自然是苏言。 乐悦咬咬牙，走了几步。回头，捏紧拳头，对着男生的鼻子就是一拳。 班上的学生一片哗然。 没人拦着，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开了。6班的班长连忙去找了班主任，这没法不找啊。 乐悦的心情还是没办法平复，她难以想象，苏言那么怕疼的一个人。 板凳砸到他的头上，该有多疼。 她不敢再想了，轻声问：“小叔，苏言会没事的吧。” 毒舌的不得了的陈琛，难得的，没说什么不吉利的话。瞥了她一眼，淡淡出声：“嗯。” 乐悦抖得不成样子，一路上，她都在想刚刚苏言躺在床上的样子。 早知道，她一定不任性，她一定早早地就同意加苏言的。 那样，这个小结巴也不会出事。 起码，会早点睡觉的。 她之前，还嘲笑过苏言，过的简直就是老年人的生活。 * 把乐悦送到医院，陈琛就回教室了。刚坐下没多久，陈琛就被叫到了办公室。 这不是陈琛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瞥了眼忧心忡忡的许陌，他轻声安抚：“没事的。” 从前，去办公室这样的小事。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家常便饭。到了如今，有了牵绊，会怕她担心。陈琛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心口热热的。总之，这样的感觉还不错。 许陌点点头，目送着陈琛离开。 陈琛给卫昊发了条消息：【哄许大圆开心，我回来的时候，她要是不开心……】 卫昊觉得简直就是要命，怎么你惹的人家不开心。 这锅还要他来背。 陈琛真是他祖宗，他是服气的！ 没办法，只能从朱富贵搜集点儿吃的。他是知道的，这妹子，特别喜欢吃东西。谁知道，这会儿，连好吃的，都不管用了。卫昊觉得，再这么下去，该伤心难过的是他。完蛋了，阿琛回来，他肯定会被揍。 “圆圆啊，我求你了，你笑一个啊。” 许陌实在是笑不出来，她不知道是怎么了？听说小白打人了……他会没事的吧。 卫昊都快给许陌跪下了，没办法，只能哄着。 毕竟，是他小祖宗的心上人。 不哄着，能咋整？ 做人难，做阿琛的好朋友就更难了。 * 2班闹哄哄的，秦初雪走过，听到了一些东西。陈琛，打架了？她是知道陈琛的，这样的人物，和她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她之前，就听说过关于陈琛的事情，什么一中的大佬。打架和学习都很厉害。 她也从来都没想过，她会和这样的人物有什么联系。 要不是秦厌喜欢许陌。 秦初雪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的。 起码她是。 她想知道那个被阿厌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她该有多幸运，才会被阿厌喜欢。嫉妒吗？并不会，只是羡慕，羡慕她能被阿厌喜欢。 慢慢的，她开始打听她的情况。她知道，这个女生的名字叫做许陌，是转学生。她见到过很多次，见到的最多的，是她的笑容。 眉眼弯弯，连空气都静谧下来。 原来，阿厌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孩子。 她也想变成这样，她曾经在镜子面前，练习了无数遍这样的笑容，都失败了。她笑不出来，她觉得难过。 秦初雪不再想了，她开始打听，陈琛到底怎么了？ 她喜欢阿厌，可她希望阿厌幸福。即使，那幸福，与她无关。 有人告诉她，陈琛是为了一个女生打架。 她问：“那个女生是叫许陌吗？” 那人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当然不是了，是乐悦。” 乐悦，秦初雪知道乐悦。所以，陈琛为了别的女生打架了。秦初雪把她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秦厌，特别是最后一条：“你知道吗？陈琛不是为了许陌打架，他是为了别的女生。” 秦厌没搭理她。 他畏寒，身体不是很好。可他的衣服总是穿的很少，像是在折磨自己。他的唇是白的，脸也是白的。眉很淡，眼里没什么情绪。 “你知道吗？陈琛是为了别的女生打架！那个女生叫做乐悦。”怕秦厌没有听到，秦初雪又重复了一遍。她觉得秦厌不该是这么寻常的反应，那该是什么反应呢？秦初雪想不出来。 这会儿，秦厌终于搭理了她一下：“你很闲？” “不是……我只是……”秦初雪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她只是喜欢他啊……所以，希望他好好的，起码是，好好地活着。 秦厌瞥了她一眼，又没趣地收回眼：“走开。” * “陈琛，这次是什么情况，这六班的班主任可就在这里，你解释一下。”唐芝有些头疼，捏了捏眉心。这段时间，陈琛还真的挺乖的，没想到，还真的给她惹出事情了。 男生脸上的神色自若，淡淡道：“是6班的那个人咎由自取。昨晚，218宿舍一个男生被送到医院。” 第203章 【156】不要难过 我不想看到许大圆难过。 特别是为了我。 ——《大魔王日记》 * 陈琛很快就出来了。 他自己倒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反倒是那个对苏言动手的男生，有的是他的好果子吃。毕竟，往坏了说，可以说是谋杀了。 陈琛轻笑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对于这些，坦然得很。过去的十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打架斗殴，在办公室里喝茶，对他而言，无异于家常便饭。性子，也就是在许陌面前有所收敛。别人面前，他还是那个一中怼天怼地的校园大佬。 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许大圆。 走了几步，他又想到了许大圆哭唧唧的脸。 眉眼低垂，白嫩的脸蛋鼓起。 他去办公室，她一定很担心吧。瞧她那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回教室的时候，他拎了一杯奶茶回去。 为了哄她。 外头的风大了些许。 空气中有雪白的絮在拂动。 多放糖。 许大圆喜欢吃甜食。 不知不觉，他越来越见不得许陌难过了。 特别是为了他。 陈琛已经不想再深究，他到底喜欢不喜欢许大圆了，只是知道，他想对许大圆好。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想看到她开开心心的。 陈琛回教室的时候，许陌趴在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垂着眼，拿着笔。 试卷上还是一片空白的。 卫昊在她旁边，做着小动作，似乎在哄她开心。 她偶尔应和两声，脸上没什么情绪。 陈琛瞥了她一眼，放轻脚步，把手掌放在她的发顶。 勾唇睨她：“想什么呢？许大圆。” “你。”许陌抿抿唇，抬眼看她，说出声。 这会儿，愣住的变成了陈琛。 他又回想了一下刚刚和许大圆的对话。 ——想什么呢？许大圆。 ——你。 你…… 要疯了。 面红耳赤，跳动快得像是要超出控制。 陈琛轻咳了一声，收回手。没看她，把奶茶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你喝。” “我多加糖了。” “别担心。” 他说。 哎呦，一旁的卫昊脸都看直了。瞧瞧阿琛这个小媳妇模样，说出去，他都不相信。 许陌喝了一口，唇角弯了弯。 “好。” 明明喝奶茶的是许大圆，陈琛却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美得冒泡。 比喝了奶茶还甜。 * 晚自习。 许陌去排练，那个很好看的女生也在。 她一个人在角落里，其他的女生，都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 她的情绪似乎很不对，许陌走到她身边，发现她的眼角是通红的。 像是哭过。 许陌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抿了抿唇，把纸巾递给她。 轻声哄道：“别哭啊。” 她是个嘴巴笨的，翻来覆去，就只会说这一句。 方才没有哭的女生，瞬间就哭了出来。 许陌的手指一僵。 蹲下身，坐在她身边。像以往妈妈哄她一样，轻声哄她：“不哭啊，乖。” 除了这一句，她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一直陪在乐悦的身边。 她知道，这个好看的女生不是什么坏人。这是小白说的。 她叫小白小叔，许陌不想看到和小白有关系的人难过。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乐悦才抹了把脸，睁着那双浸了泪水更加清透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看到了什么？” 许陌傻fufu的，老老实实回答：“你哭了。” 乐悦瘪瘪嘴：“不是这个回答。” 许陌楞了楞，茫然地看着她。 乐悦眉眼一挑：“我才没有哭。” “你……” “你再说！”乐悦双手叉腰。 许陌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笑得很温柔：“别哭。” 乐悦彻底拿眼前这个傻子没辙了，她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陈琛看上她，一定是看上小姑娘温温柔柔的。 她这会儿，倒是替许陌鸣不平了。觉得陈琛那个糙汉子，根本就配不上这么软乎乎的妹子。她想到了陈琛凶神恶煞的样子，又对比了一下小姑娘娇娇弱弱的样子。 脸蛋好捏，手指好捏，哪里都好捏。 就像那个傻子一样，不会反抗，只让她捏。 想到在医院里躺着的，生死不明的苏言，乐悦就觉得不舒服。她把这个不舒服的理由归结为，小结巴是她的人，她手底下的人。别人欺负，那叫什么事啊。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看着面前女生明亮的眼睛，她想到了苏言。他这样看她的时候，眼底也是带着光的。 乐悦不自觉地开口：“我认识一个男生，他也和你一样，很好捏。我怎么捏他，他都不会反抗。我老是叫他小结巴，他也总是笑嘻嘻的，温温柔柔地看着我。” 许陌轻嗯了一句。 乐悦脸上飞快地闪过什么，又变成平日里头明媚张扬的样子。 “他啊，傻乎乎的。每次在我面前，都是红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你说，这个样子的他，怎么会和别人吵起来呢？更何况，只是为了一个称呼。” “什么称呼？”许陌轻声问。 “小结巴啊，我老是叫他小结巴，他不让人家叫，就和别人吵起来了。”乐悦说，最后又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那个傻子，吵就吵，还吵不过人家。” “结果，你猜怎么着？” 许陌摇摇头。 乐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就被人家一板凳砸头上了。脑袋开了个洞，现在还在医院里头躺着呢。你说，他是不是宇宙无敌第一号大傻逼。” 面前的女生，在说着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眉眼上扬，红润的唇角翘起，最是高兴的样子。许陌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她素来安慰人的法子，只有一个。 她从兜里，摸了一下。 摸出一颗糖。 她爱吃糖，况且，她有低血糖的毛病， 随身都会带糖。 递到她面前：“不难过，吃糖啊。” 那样子，真的特别傻。 乐悦从她的手里把糖接过来，剥开，塞到口里。 甜滋滋的。 她不太喜欢。 但还是吃完了，情绪似乎有所好转。 “你要和我一起去看那个傻子吗？” 许陌盯着她的眼睛看，说不出拒绝的话。轻轻点了点头，她说：“好。” 第204章 【157】跳给我看 忍了。 不就是跳舞吗？ 许大圆跳起来还挺好看的。 以后，让她只跳给我一个人看。 ——《大魔王日记》 * 医院里头，静悄悄的。 乐悦轻轻推开了门。 病房里只躺着一个人。 许陌顺着乐悦的视线看过去，病床上躺着一个男生。 男生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的皮肤白皙，长得很隽秀。鼻梁高挺，唇色很淡。 “喏。”乐悦嘴里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地说：“这就是小结巴，那个傻乎乎的，被人家在脑袋上砸了一下的小结巴。你说，他是不是看起来傻乎乎的。” 她在问许陌，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你看他，是不是看起来就好欺负？” 许陌没说话。 看着她。 乐悦也不在意，她在苏言旁边坐下来，拿起棉签，沾了点儿水。 俯下身，仔细地在他干涸的唇上涂水。 说道：“我第一次捡到他的时候，他被人家打的瑟瑟发抖，还不知道反抗。后来，他就赖着我了，我让他滚，他也不滚。让他离我远远的，他就是待在我身边。黏人得很。我凶他，他也不走。” 许陌静静地听着她说。 “你别看他这样，他胆子很小的。他害怕打雷下雨闪电，害怕走木质楼梯，还怕小狗。我闭着眼，都能给你举出，一大堆，他害怕的东西。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胆子这么小的男生。我看到他，就觉得烦。特别是看到他被别的男生欺负，我就更烦了。他只能被我欺负！” 说着，乐悦闭了闭眼，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你知道吗？他很烦的。他说话还结巴，随便说几个字，都能说很久。你说，他结巴成这样，怎么和别人吵得起来？” 她把棉签从苏言干涸的唇上拿开，随手扔到一旁，神色烦躁。 乐悦讨厌医院这个地方，这是一个发生所有不愉快的地方。如果可以，她希望这辈子，都不去医院。可她终究还是来了。以前，是为了她的父母。现在，是为了苏言。 乐悦没扭头，继续说：“他肯定很疼，他那么怕疼的人。说不定还哭了，早知道，我昨晚就不删他微信了。我就是生气，他怎么这么晚过来？我很后悔，以后，我都不会删他微信了。” 说着，乐悦就哭了，眼泪越流越多。有眼泪流到了苏言的脸上，乐悦注意到了。她俯下身，用手背替他擦干。 苏言的眼睫颤抖了几下，她没注意到。 继续道：“无所谓了，百百，我们走。我要去捡别的小结巴，再也不要他了。” 百百，是苏言给许陌起的绰号。她才不要叫她小婶婶，陈琛这么凶，她才不要把这么可爱的妹子，和陈琛凑成一对。气死陈琛。 许陌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乐悦拉着走了。 “对了，我叫乐悦。你可以叫我阿悦，小可爱，什么都好。” 月色下，女生唇角微勾。 笑得像个噬人魂魄的妖精。 “嗯，阿悦。” 许陌唇角轻轻翘了翘。 病床上，男生的手指动了动，唇动了动。 声音很轻，像是在呓语：“别走，悦悦。” 一阵风吹过。 声音渐弱。 * 这段时间，陈琛都没怎么和许陌好好说话。 许陌要不，就是在上课。要不，就是在忙着运动会的拉拉队。 陈琛不高兴了，脸拉得老长。 满脸都写着，我不高兴了，快哄哄我。 可能够哄他的人，却迟迟都没有注意到。随着陈琛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卫昊几人最近都夹紧尾巴做人。他们都在暗自祈祷，希望许陌赶紧来哄哄阿琛。瞅瞅阿琛这模样，像是要吃人。 这气压一低，就低到了运动会的时候。 特别是陈琛听说了拉拉队的衣服是什么样的，就更不开心了。什么叫做要露肚脐，什么叫做要露腰。他特别不开心。他想让许大圆别参加了，可对上她的眸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是知道的，许大圆喜欢跳舞。 他曾经偷偷地站在一旁，看过许大圆跳舞。 她跳舞的时候，连眼里都有光。 这是她开心的事情。 她很少有开心的事情。 陈琛的心里不住地冒着酸水。 方圆百里，都散发着醋味。 陈琛咬了咬牙，忍了。 卫昊弱弱地缩了缩脖子，真怕一不小心，陈琛趁他不注意。 揍他一顿。 毕竟，吃醋的男人，做什么事情，都正常。 套麻袋揍人什么的，也正常。 这样一想，卫昊恨不得装鸵鸟。 * “乐悦，凭什么许陌领舞？！” 叶仪有些不甘心，她是看准了这个领舞的位置。既然乐悦不领舞，那自然是她领舞。凭什么让许陌领舞，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乐悦慢悠悠地剃着指甲，有些许碎屑从她手指里头掉落下来。 听到这话，她头不抬。 眉眼一挑：“你有意见？” “乐悦，对，我跟你讲，我和你跳舞这么久了。你不跳了，这个位置自然是轮到我。我说的对吧？” “嗯？”乐悦从鼻腔内轻哼了一声，嗤笑了一声：“这么有意见啊？” 叶仪刚想说些什么。 乐悦又瞥了她一眼：“有意见也成，憋着。” 叶仪：“……” 她一肚子的火却不敢对乐悦发出来，之前，有女生，看不惯乐悦，想要教训一下她。结果，被反教训了。结果，那女生就缩着脖子做人了。 她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许陌，更加不开心了。 乐悦是在镜子面前，找到许陌的。 她的腿向后拉伸，她一眨都不眨地看着镜子里的人。 在发呆。 “怎么了？百百，紧张吗？”乐悦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 许陌笑了笑，柔声道：“不紧张，就是有点怀念。” 怀念？乐悦楞了一下，又看了眼许陌的神色。 她的眉眼里都是笑意，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里。 许陌轻轻说出声：“我常常这样看我妈妈，她很好看。特别是穿着红裙子，跳舞的时候。” 乐悦在她旁边坐下。 “阿悦，你说，我现在在做的是跳舞吗？” “你觉得呢？”乐悦问她。 “我觉得是，又觉得不是。”许陌轻轻说。 第205章 【158】小仙女啊 你觉得怎么样，就怎么样。乐悦这样说，站起来，扭了扭腰腹。 百百，我跳给你看啊！ 许陌说好。 乐悦的笑容是明媚又张扬的，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她今天穿着红裙，裙摆摇曳间，活色生香。 许陌唇角的笑容一顿，又扯开笑来。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直到女生点着脚走到她身边。 乐悦叫她：百百，看到了吗？ 与记忆里的妈妈重合。 有风从外头拂动，带着玉兰花的香味。 许陌唇角动了动，轻笑。 嘴角的梨涡浅浅。 百百，你就应该多笑笑。你这样子笑，很好看。乐悦说。 许陌垂下眼，有些不好意思。 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笑容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 阿厌，阿厌。似乎是怕惊扰了他，秦初雪特意放低了声音。 该走了，阿厌。她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跳舞的地方，是她特意给秦厌打听到的。因为许陌在，哪怕秦厌什么都不说，秦初雪也知道，秦厌想看到许陌。无时无刻。为喜欢的男生打听别的女孩子的下落，觉得可悲吗？并不。只要看到秦厌开心，她也开心。 这是她的愿望。 心里最卑微的愿望。 只是因为喜欢，太喜欢了。 喜欢到失去自我。 自我算什么？不重要的，有阿厌就好了。 阿厌是她的信仰，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秦厌又看了一眼，总算是有了反应。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走吧。 秦初雪说好。 她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只是这样看着他的背影，她就觉得开心。 如果能这样一辈子，该多好。只有她，阿厌。 一辈子。 她看着他，只看着他。 她不花心的，她只喜欢阿厌，只喜欢阿厌一个人。 一舞过后。 百百，我等会儿去酒吧玩，你去不？乐悦气喘兮兮的。 许陌没有去过酒吧，看了眼女生满脸兴奋的样子，点点头：好啊。 乐悦高兴了，她觉得有些冷。随手，套上了大衣，下意识地摸到了口袋里的烟盒。从里头抽了一支出来，夹在纤细的手里。她啪嗒一声打开打火机，刚放到嘴边，又止住了。烟雾在眼前浮现，星星点点的火光，明明灭灭。 有人在叫他。 ——我……我……我可以叫你月牙儿吗？ ——以……以后，我就叫你月牙儿了。 ——月……月牙儿……别抽烟……对……身体不好…… ——月……月牙儿……你叫我什么都好……只要你喜欢…… ——月……月牙儿……别不理我…… 又是小小的啜泣声，眼前浮现了男生站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 他的皮肤很白，衬得眼角红红的。 个子挺高的。 嗯，是她的小结巴。 小结巴，一个人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可怜兮兮的。 她又想到了小结巴不靠谱的家人们。 他只有她了吧。 呵……傻子。 乐悦闭了闭眼，特别不爽。 恨不得把那几个人逮住，再揍一顿。啧，改天把他们套个麻袋吧！ 她把烟在垃圾桶上按灭。 得了，今天去瞅瞅傻子吧。找傻子之前，要先捯饬捯饬这个小傻子。 乐悦从包包里头，拿出小镜子，招呼许陌过来。 百百，来，我通常都不出手的，我今天给你化妆，肯定把你打扮成小仙女。 许陌抿了抿唇角，乖乖走到她面前。 她有些好奇地看着乐悦包包里的化妆品，这些东西她只在妈妈的包包里头见过。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有些傻乎乎的。 乐悦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自从揉过了，她就喜欢上这个动作了。 许陌没有躲避，垂着脸，任由乐悦揉。 乐悦对喜欢的人，有耐心得很。过去的十多年里，她过得张扬而明媚。很少和女生待在一起，她不喜欢女生。也从来都不掩饰，和班上女生的关系也不太好。她也没遇到过许陌这样的女孩子，让她看着，就想捏捏。 她觉得喜欢，喜欢这样，单单纯纯的女孩子。 很美好。 她不是什么美好的女孩子，就很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她素来大大咧咧，也不会隐瞒。喜欢就是喜欢。 很快，她就化好了。 许陌的皮肤底子很好，皮肤又细又嫩，一摸，仿佛能够掐出水来。乐悦也就没上底妆，给许陌化了个淡妆。 嘟嘴。她低声道。 弯下身，替许陌涂了粉粉的口红。 很好看。 乐悦捏着许陌的脸，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仔细看了眼，又在她的眉心处，点了颗朱砂痣。 哇！百百，你好好看啊！乐悦满眼的惊艳，毫不吝啬地夸奖许陌。 说着，她把小镜子对到许陌的面前。 你快看看！ 许陌抬头，看了眼。 镜子里印出一个女生的模样。 女生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镜子。 眉目精致，眉心点着朱砂痣。 她有些认不得了，不自在地抿了抿嘴角。 别抿，别抿，快嘟嘴。说着，乐悦又给许陌抹了一层口红：好了，小仙女，来，我们合个照先。 乐悦亲昵地搂着许陌，拍了一张照片。 编辑了一条。 【小仙女今天也很好看啊！】 正想发送。 又想到了自家醋得不行的小叔。 一一删除，重新编辑。 【我家的小仙女今天也很好看啊！今天依旧喜欢你啊！】 【美图.jpg】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看到陈琛的反应了。 不过，现在她得走了，小傻子还等着她呢。 乐悦又嘱咐了许陌几句：你别紧张啊，百百，你跳的很好。我等着看你跳舞的视频。 许陌点点头，轻声问：你是去见他吗？悦悦。 这个他，不用说，两个人都懂。 乐悦满脸不在乎地拨弄了一下微卷的头发：哎呦，小结巴啊。他很烦的，我要是不去，他肯定要哭。他个大男生，哭起来，太难看了，我可哄不了。为了让他不丢人，我就勉为其难地去了。 许陌轻唔了一声：你放心去吧，他会好起来的。 他……小结巴…… 乐悦抱住许陌的肩膀：知道了，小仙女！回来，我带你去找男孩子玩啊！ 好啊。 许陌说。 第206章 【159】陈琛醋了 许大圆。 一点都不好看！ 丑死了！ 真的！ ——《大魔王日记》 * 乐悦关上了门，许陌还在里头跳舞。 她嘱咐了一句，走了。 乐悦不放心许陌，走的时候，警告了几个作天作地的女生。 “许陌，可是我罩着的！你们几个！特别是你。”乐悦指了指叶仪，唇角扯了扯：“不是你的东西，就不是你的。有些东西，哪怕我不要了，也轮不到你！” 被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叶仪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满脸的难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向来就不喜欢乐悦，因为她老是被乐悦压着一头。可她又拿乐悦没办法，之前，有些人，看乐悦不爽。找了她点儿麻烦，可是这麻烦，倒是没找到，反倒被谁警告了一回。接下来，就没人敢找乐悦的麻烦。听说，乐悦，和校园大佬，也有什么关系。她更加不敢轻易出手了，她对陈琛还是知道一些的。 她和陈琛是一个学校的，读初中那会儿，有个人，惹了陈琛的朋友。当时，陈琛单枪匹马的，就和对面一帮子人打起来了。这件事情，闹得特别大。听到陈琛，让那人跪在地上。具体什么样子，她也不太清楚。反正，最后，陈琛什么事情都没有。反倒是最后惹事的人，惹了一身的腥。从那以后，陈琛一战成名。 虽说，陈琛长得很好看。但是，没人敢惹。 叶仪自然是更加不敢去惹陈琛护着的人。 她默了默，忍了。 谁让她没有陈琛这样的后台。 乐悦很满意叶仪的表现，走了。 她走的很干脆，拦了辆车，就直奔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乐悦觉得有些无趣。 索性，拿出手机刷了刷。 朋友圈这边已经显示有人回复了。 她眼睛一亮，点开。 最上面一条是卫昊。 卫日天：【啧啧啧！陌陌小可爱好好看啊！】 还有其他一大堆人。 【求介绍，这妹子好好看！】 【你好看，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看的！】 【哇！简直就是仙女！】 【两个都是仙女！】 【都喜欢！敲黑板！求介绍！】 【这个仙女妆，好喜欢！】 【为什么觉得你们两个好配！】 啧，乐悦挑挑眉眼。 乐悦以往是懒得回的，现在，她看了眼。特意私聊了一下卫昊：【陈琛怎么样？】 那头的卫昊摸不着头脑：【？】 【傻狗子！你没给陈琛看啊？】 卫昊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得嘞。】 乐悦笑了声，没理会。 很快，就到了医院。 和她离开那会儿，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个天字号大傻子还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唇角是皲裂的，其实，她没必要搭理他的，任他自生自灭。可他太惨了，要是她不理他，就没人理他了。真可怜。 乐悦放下手里拎着的包，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好像在这个傻子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心思。 她从来都没这样在意过一个人。 好像在他身上放的心思太多了，都收不回来了。 她垂下眼，压下眼底的思绪。 乐悦拿了棉签，蘸上水，轻轻涂抹在他的唇上。涂了一会儿，她又觉得烦躁。凭什么，她要这么担心这个小结巴。她把棉签丢到一旁：“苏言。” 她很少这样叫他，她老是喊他：“小结巴，小结巴！” “苏言。”她的视线在苏言的脸上顿住：“我数一，二，三，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不要你了。” “一。” “二。” “二点6。” 男生还是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乐悦闭了闭眼：“三。” 手被拉住，她一惊，垂下眼。 似乎是刚醒，男生的手上没什么力气。手指很快，就从她的指尖脱落。 他的唇是惨白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大狗。 很快，大狗张了张嘴，轻轻说：“别……别不要我……” 声音很委屈。 小小的，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醒了？！ 小结巴醒了，乐悦心里欣喜如狂，面上冷淡如水。 她冷冷地瞥他一眼：“三，过去了，我不要你了。” 她的眉眼是冷艳的，看着他的时候，没有半点儿过去的影子。 一秒，两秒。 滴答。 有冰冰凉凉的液体落在她的手背上。 乐悦的手指轻颤了几下，猛地抬眼。 对上苏言红通通的眼睛，像兔子一样。 苏言蜷缩起手指，努力地攥紧她的衣摆：“月……月……月牙儿……不要丢下我……” “你下次吓我吗？” “不……不吓你了……”苏言摇摇头。 “不许打架，不许生病，不许……”乐悦忽然就猛地抱住了苏言，趴在他单薄的胸膛上，放声大哭：“你吓死我了！小结巴！你下次，再也不许这样了。” 苏言动了动寡淡的唇，说：“我不会的。” * 球场上，战况激烈。 刺眼的眼光炙烤着跑道，汗水，嘶吼声，充斥着整个赛道。 天空湛蓝，浮着几朵云，不经意间，就被风吹散了。 冲在最前方的是个身形高大的男生，动作矫健。有薄薄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滴，野性的性感。几个假动作，他轻而易举地突破对方的防御。迎着太阳，他足尖用力，猛的跳起。对着篮筐发力，球进了。 篮球在地上重重地蹦哒了几下，又落下。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裁判吹了吹口哨，宣布，高一二班获得这场篮球赛的胜利。 陈琛的神色淡然，无视分外骚动的现场。 从卫昊手里接过水，擦了擦汗，转身就走。 没有丝毫逗留。 趁着陈琛喝水，卫昊把手机页面打开到朋友圈的页面。 特别心机地开始表演。 “哇！阿琛，许陌小可爱，好漂亮啊！” 陈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掀起眼帘，漫不经心地瞥了眼。 视线顿住。 小姑娘似乎不怎么拍照，模样拘谨。可依旧，该死的，特别好看。 陈琛从来都没见过她这样子，真的，特别好看。 她的小脸是莹润如玉的，唇角抹上了淡淡的粉色。两眉间，被点了朱砂，双眸是清凌凌的。 陈琛原本想象征性地夸几句，却瞥到了一旁的乐悦。 乐悦把许陌搂的死紧，两人亲密无间。 陈琛磨了磨牙，那句到了嘴边的好看，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淡淡道：“丑死了。” 卫昊：“……” 阿琛怕是眼瞎了吧，明明是小仙女！ 卫昊发誓，自己真的看到，阿琛的脸都绿了。 活像是头上被戴了绿帽子。 啧，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刺激！ 第207章 【160】不择手段 嗯。 她怎么还不出来。 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薄弱的光线透过厚重的帘幕，撒在地面上，一地的光亮。 许陌推开门，吹来的风很凉，她把脑袋往衣领里头缩了缩。一抬眼，发现所有拉拉队的女生都盯着她看。她不喜欢这样的气氛，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叶仪留意到了眼前的女生，哪怕再这么不喜欢她。她也得承认，这个叫许陌的女生长得很好看。她的乌眸漆黑，眼神清澈带着水光。头发松松垮垮地拨在脑后，露出雪白的额头，还有眉心处的朱砂痣。她前些日子，都垂着眼。再加上她也没注意细看，因此，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女生长得这么好看。连她看了，都觉得格外的惊艳。 她有些嫉妒，觉得所有的风头都要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生给抢走了，不管怎么样，都觉得想不开。可这个除了样貌还算是出色，别的地方一无是处的女生又是乐悦护着的。乐悦，乐悦，一想到这个人，她就咬牙切齿。叶仪不太会压抑自己的情绪，就如乐悦所说，她是个没脑子的。想的是什么，面上表现的就是什么样子的。反倒是心里没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这是乐悦放下留下许陌一个人的理由之一。 “这不是咱们站c位的人吗？怎么出来的这么晚？我们可都等着你这尊大佛了。”叶仪的语气凉凉的，说不上好。别的女生听了这话，都神态各异。每个人都想要占着那个位置，那个位置注定是万众瞩目的。 许陌垂着眼，没吭声，兀自站在一旁。 她不喜这样的场合，更加不喜她人把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这会让她觉得不安。 叶仪也不好做的太过火，要不然，估计乐悦回来的，会找她的麻烦。 她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待着，心里窒闷得慌。发慌又嫉妒。凭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被这个叫做许陌和那个叫做乐悦的给占了。 “不舒服吧？” 叶仪愣了愣，反应过来，慌乱地掩饰脸上的情绪。朝着那人站着的地方看去，语气不太好：“你谁啊？” 女生修长的腿印入了她的视野。 “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叶仪眯了眯眼，下了逐客令。她最是见不得好看的女生，虽说眼前这女生，不如那个叫做许陌的好看，但是和她比起来，也是好看。虽说她不太愿意承认这件事情。 赵觅云半点都不在意叶仪的态度，她把叶仪所有的眼神变化都收入眼底。 “我知道你？”她冲着叶仪笑了笑：“仪仪，你跳舞跳得真好看。我之前读初中的时候，就知道你。” “真的吗？”叶仪有些不敢置信。 那自然是假的。 赵觅云心里嗤笑了一声，面上不显：“那肯定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比仪仪更加好看的人。” 叶仪觉得，看着眼前的女生就顺眼起来了。她试探性地问：“那你觉得乐悦怎么样？” “乐悦？”赵觅云疑惑地皱了皱秀气的眉头：“乐悦是谁啊？” 一听这话，叶仪瞬间就欣喜若狂起来。她觉得面前的女生可真是有眼光，之前，眼神还是淡淡的，也不怎么愿意理睬她。这会儿，恨不得，抓起赵觅云的手，夸上一句，你可真是有眼光。 赵觅云含笑走过去：“仪仪，我听说乐悦今天不跳，那今年肯定是你跳吧？”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起来这话，叶仪都快压抑不住脸上的神色了。 叶仪这会儿已经把赵觅云当做自己人了，她是没什么心眼的人。说好听点是单纯，说不好听的就是没脑子。也不用赵觅云问，当下，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交代了。 “我就知道乐悦她看我不顺眼，这会儿走了，都要摆我一道。” “也不知道许陌和乐悦是什么关系，不就是长着一张好看的脸蛋，凭什么那个位置是她的？！” 赵觅云笑眯眯地听着，半点都不觉得厌烦。她就喜欢这样的女生，蠢笨如猪，好操控得很。 “我也觉得，仪仪，我想看你站在那个位置上。你这么好看，本来就是该站在那个万众瞩目的位置。” 也不需要赵觅云多说些什么，叶仪就已经脑补了一大堆。想到许陌那个样子，她心里更加愤恨了。 赵觅云很满意她的表现，偷偷在叶仪耳边耳语了几句。 “这样可以吗？”叶仪虽说嫉妒归嫉妒，总归是没想做出这样的事情。 赵觅云抿唇轻笑：“这可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就是拿条她打底裤。至于她裙下的风光……那可就与我们无关了。” 见叶仪神色犹豫，赵觅云又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了这几句话。叶仪立马就同意了。赵觅云说的，无外乎是站在那个位置有多风光。这恰恰是她，心心念念的。 赵觅云把叶仪所有的神色都收入眼底，眼波流转间，笑意盈盈。 “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她说。 她从小识人心，几句话，就可以把叶仪捧上天，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看到许陌这样，真是不爽，不就是个没妈的孩子。凭什么，什么好的都让她给占了。而她，什么都得不到。既然如此，索性毁了就是。 赵觅云唇角轻扯，压下眼底几乎控制不住的嫉妒。 她一直都是如此，为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自小，她就特别看不起她那个只知道哭唧唧的妈妈。像菟丝草一样，需要攀附男人才能活下去。索性，有了点儿美貌，得到了赵邦的青睐。可惜，男人素来是薄情的。赵邦没过多久，就对她妈妈厌弃了。于他们这样的男人而言，左右无非是女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她妈妈这样的女人，也就是清粥小菜罢了。到现在，之所以，还留在赵邦身边。赵觅云猜测，应该就是赵邦压根就懒得在意吧。 她不要成为她妈妈这样的人。 永远都不要。 许陌。 想到她，赵觅云沉下了眼。 第208章 【161】我要跳舞 别怕。 我在。 我在台下，看着你。 ——《大魔王日记》 * 许陌。 想到她，赵觅云沉下了眼。 她这样的，象牙塔里的公主，天真无邪。 连她唯一喜欢的男生，都要抢走。 赵觅云收敛下眉目，又想到了这些日子的境况。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她是绝对不会放过许陌的！ * “今年的小裙子，倒是比去年的好看！” “你们看我，是不是好好看！” “这件是我的，这件是你的。叶仪你去哪里？” 叶仪把什么东西往她的怀里一塞，头也没回地转身就走了：“我去厕所换个衣服。” 那人想说，这里就有更衣室，去厕所做什么？她摸了摸头，没多想。对着大镜子，开始涂口红。 没人把叶仪放下心上。 赵觅云选中了叶仪，无非是看中了这人格外的没脑子罢了。 两人在厕所会面了。 叶仪把偷偷拿过来的打底裤，塞到赵觅云的手里。 “我……我有点儿心慌。” 叶仪的两腿打着颤儿，一看就是平日里头，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赵觅云心里嗤笑，面上还是一副关心爱护她的模样：“仪仪，你别害怕。这件事情，除了我们，谁都不会知道。况且，我们也没想要怎么样。拿了她的打底裤，她就自然上不了台。这么短的时间，谁会再拿一条打底裤给她。要不然，她就上台，到时候裙子底下的风光就乍现了。” 怕叶仪这个没用的，临到头，把她给供出去了。赵觅云继续蛊惑她：“仪仪，许陌上不了台，那个好位置，不就是你的。到时候，你肯定可以艳压全场。” “是……是吗？”叶仪有些不敢置信。 注意到叶仪的神色有几分松动，赵觅云再接再厉：“仪仪，这件事情，就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没什么可以害怕的。况且，乐悦不在，许陌上不了台。那个位置，不就是你的了。” 赵觅云根本就不在意，站在那个位置上的是谁。只要不是许陌，就好了。旁人，是乐悦也是，是眼前这个蠢货也好。按理说，被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应该是乐悦。毕竟，许陌没出现的时候，乐悦可以说是待在陈琛身边最长时间的人。但是，赵觅云明白，乐悦于陈琛没有什么不同。是以，许陌出现的时候，赵觅云就慌了。 叶仪被说服了，她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在台上那个风光无限的样子。她从赵觅云手里接过早就准备好的剪刀，把打底裤一条一条裁开。 放进抽水马桶里，冲了。 做完这些，她洗了把手。 赵觅云见她神色惨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细细地给叶仪梳妆打扮，她捏着叶仪的脸，把她转向镜子。亲昵地趴在她耳边，轻笑：“仪仪，你看，你真好看。今天，一定会艳压全场的！” 叶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今天的自己格外的好看。 她匆匆和赵觅云道了别，脚步轻快地去了练舞的地方。 见几人都皱着眉头，再寻找着什么。 叶仪按照赵觅云教她的，眉心蹙起：“怎么了？你们在找什么？” 有人见是她，回了一句：“少了一条许陌的打底裤，这可怎么办？马上就要上台了？这里又没有多余的打底裤。这裙子，这么短。没有打底裤，一弯腰就会走光。” 叶仪心里一喜，视线一转，瞥到角落里的小姑娘。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 露在外头的两条腿，又细又白。 再配上那张脸。 要是真的让她上台了，哪里还有她露脸的份。 她心里暗自庆幸，刚刚那样做了。 “许陌，你这怎么办啊？”假惺惺的语气。 许陌轻抬眉眼，脸上没什么异样。其实，不跳也没关系。 她心里知道，这是跳舞。 只是因为她想跳舞。 她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 这不是。 那她是不是就可以继续跳了。 许陌又垂下眼，她知道，上台的时间，快到了。她这时候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她是有点儿难过的。可难过之余，又有些庆幸。 叶仪见不得许陌这个样子，她觉得这人真是装。不过，不要紧了，马上她就可以站上那个位置了。 她又象征性地安抚了许陌几句，心里她还是记得赵觅云说的。不要太过得意忘形了，但她有些控制不住，就怕别人不知道她幸灾乐祸。 幸亏，几个跳舞的女生都是知道叶仪性子的，没多想。倒是最初看到叶仪出现的女生，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有多提。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许陌的手机响了。 她打开手机屏幕，是小白。 【别怕。】 【我在台下看着你。】 只有这几个字。 他想看吗？ 小白，想看吗？ 许陌怔愣了几秒，把输送了的字都删除掉。抿抿唇，发给陈琛一条消息。 【小白，可以帮个忙吗？】 那头很快回复。 【嗯？】 许陌犹豫了几秒，咬了咬牙，按了发送。 【小白，我的打底裤没了，我快上台了。】 【嗯，等我。】 看着这几个字眼，许陌眼睫颤抖了几下，彻底放下了心。 别怕，许陌告诉自己。 她深吸了口气。 走到叽叽喳喳的女生们面前。 她不喜欢说话，特别是在陌生人身边。之前练舞的阶段，和她接触的都是乐悦。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许陌有些紧张，她捏了捏小拳头。 “我要上台，我要跳舞，我会解决的。”她轻声说，模样坚定。 说完，她轻轻地呼了口气。 * 操场上，赛事如火如荼地进行。 卫昊注意到陈琛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他的脸隐在阴影里，有些模糊不清。 下颚骨崩紧，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阿琛。”卫昊叫住他，挠了挠头：“这……圆圆的表演就快开始了，你现在去哪里啊？” 陈琛的步子顿了顿，转身。提溜着卫昊的衣摆，把他给拽起来。 “阿琛？松手啊！”卫昊怪叫了几声。 陈琛垂下眼，定定地看了他几秒。 看得卫昊都想护胸了。 阿琛怎么gay里gay气的。 他淡淡道：“她交给你了。” 第209章 【162】心里的光 别怕。 我来了。 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这临阵托孤的架势，倒是把卫昊给镇住了。 他没多想，见到阿琛这样，就觉得是许陌被欺负了。二话不说，就去了。一推开门，就看到几个小姑娘和许陌对峙着。没一会儿，手机就传来轻微震动。陈琛似乎不放心他，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他了。越看，卫昊眉头皱得越深。 “时间快到了，你要上台可以，可这打底裤？”有人问了出来。 许陌看了她一眼：“我会解决的。” 声音还是轻轻的，但是让人听了觉得信服。 叶仪见着众人快被说服了，她咬了咬唇角，大声说：“你说会解决就解决，那要是没解决，我们上台的机会都没了。” “对，叶仪说的有道理。我们凭什么因为你，影响我们。” “马上时间要到了，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时候？” 接二连三的人附议道。 许陌揉了揉眉心，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卫昊推门而入，脸上满是笑意，笑嘻嘻的：“怎么？你们要欺负我妹妹？” 卫昊这样说，他也是有私心的。暗戳戳地占占阿琛的便宜，这样，四舍五入，阿琛就是她妹夫了。 说出来的话，倒是不怎么好惹了。 几人面色各异，卫昊她们还是认得的。叶仪眼角抽动了几下：“不是我们欺负，我们这是大局为重。许陌同学，也应该为大局考虑吧。” 卫昊在旁边听了会儿，对目前的状态，多少明白了一点儿。听到叶仪说的话，脸上也没了嘻嘻哈哈的笑意。 他环胸站在一旁：“要我说，你还不如我们家小可爱重要吗？不如……” 卫昊顿了顿，少年的眉眼冷锐：“不如，把你的打底裤扒了吧。同学，你觉得怎么样？我也是为了大局为重。” 他嬉皮笑脸惯了，却不代表他真的是个好惹的。他也就是在愿意亲近的人面前，笑嘻嘻的。怼个女孩子，对他而言，还真的没什么。 叶仪被怼的说不出话来，一时气急，眼角都红了。 “呦呦呦，这是不愿意了。同学，你应该有舍己为人的精神，” 直接拿她刚刚说的话，回怼她。 “你……你……”叶仪用手指指着卫昊。 卫昊半点都不在意，笑笑：“怎么？” 有了叶仪这个先例，没人再开口说话。现场一瞬间就安静下来。 “没事吧，圆圆小可爱。”这称呼，还是卫昊和他女神学的。 许陌摇摇头，往他的身后看，没看到人。 她脸上有些失望。 “别担心，咱们琛哥马上来了。” 许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卫昊也没觉得无聊，和许陌说着笑话，逗她开心。 想要追上尤蕊，卫昊觉得讨好眼前的小姑娘是必须的。 * 秦厌很少参加这种场合。 他的皮肤很白，是常年不见阳光产生的苍白。可以清晰地看见他手背上的脉络，像是暗夜里的吸血鬼。 他额前有碎发，遮住了他的脸。他很少与人来往，孤僻得很。没有人听过他说话，似乎是个哑巴。又似乎不是，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 今天，在操场上看到了他。他的很多同班同学看到了，都觉得无法置信。 “怎么这个哑巴出来了？” “他身后是谁？秦初雪？” “这怎么回事？” “谁知道这个哑巴来干嘛？” 他们讨论了一阵，又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就不再关注了。等会儿，可有最劲爆的舞蹈表演。 秦厌压根就不在意，对他而言，这些人与他，毫不相干。 他自己，自成一个世界。 他慢悠悠地朝着这边走过来。 秦初雪跟在他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其实，只是这么跟着阿厌，她就很高兴了。见很多人的眼神都放在她和秦厌的身上，她有些不自在。但是，一想到，他们的眼里，是她和阿厌。秦初雪，忽然就不想退却了。她挺直腰腹，跟在秦厌的身后。 操场上声音嘈杂，眼神微微一动，秦厌的视线放在台上。 他很多年没有见过许陌跳舞了，当年，唐楠还在的时候。她老是跳舞，她跳起来，特别好看。秦厌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许陌。他跟在赵觅云身后，门开了，光线四移。他瞥见了朝着这边看的女孩子。 女孩子娇娇软软的，柔得不可思议。 暖色光线打在她的发丝上。 她弯唇浅笑。 “你好啊。” 眼睛弯成月牙，明亮得很。 秦厌当时的眼睛就亮了，他沉下眼，看着完全和自己不一样的女孩子。他接触的人很少，常常是被赵觅云拘在家里。她老是叫他，杂种，杂种。起初，他不知道杂种是什么意思。以为，那是他的名字。后来，渐渐长大了，才明白杂种的真正含义。原来，杂种是骂人的话。 可每次赵觅云叫他杂种，总是会对他笑。 冷冷的笑。 没有人这样对他笑过。 心里阴暗的角落有一束光照进来，然后，这束光在心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从那以后，什么都不在意的秦厌。生平第一次，有了想到占有的人。想看着她笑，想看着她哭，希望她的眼里只有他。 所以，他解剖了那只猫。那只叫做可可的猫，那只占据了她所有视线的猫。 那是他第一次拿起刀，要了一只猫的命。 血从猫的身上流下来，秦厌想起了许陌带泪的眼。他没有停下，亲手处理好了那只猫。直到那只猫彻底没了呼吸。 冷静自如地把那只猫给埋了。 回去的时候，女孩子在哭。眼睛都红了，秦厌不会哄人。他淡淡道：“不许哭了。” 只要这样，以后，许陌的眼里就只有他了。 那只猫是什么东西。 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得到，要得到更多。 “秦厌。”秦初雪担忧地看了眼明显愣神的秦厌。 回忆扰人，秦厌抽身而出。冷淡的眉眼皱起，没答话。 视线还是一直在台上。 秦初雪看了眼他英俊的侧脸，屏住了呼吸。 心口又开始一阵阵地抽痛。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知道秦厌一反常态的原因，也知道，秦厌在等谁。 她顺着秦厌的视线往台上看。 第210章 【163】心跳失控 不好看。 这样不好看。 真的！ ——《大魔王日记》 * 门被猛地打开。 众人视线向着外头看去。 男生的黑发细细碎碎地搭在额际，来的太匆忙，发丝有些凌乱。 他的黑眸深邃，颌骨线条削瘦好看。 有光从外头渗进来。 几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是陈琛！” 陈琛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许陌，对着她招招手。 语气宠溺：“过来啊，许大圆。” 许陌怔楞了几秒，走到陈琛的面前。 陈琛的视线在她的脸上一顿，有些愣神。 面前的女生抬起一双清眸，里头黑白分明的。她的眼睫很长，像是展翅欲飞的蝶。她的眉心被点上了一颗朱砂，清纯着透着几分艳。 陈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满脑子都是，许大圆真好看啊。 很快，他就别开脸，收敛住了脸上的神情。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淡淡道：“快去换，我在台下等着你。” 许陌眨眨眼，定定地看着他，轻嗯了一声。 众人有些回不过神来，她们都是知道陈琛的。所以，陈琛和许陌是什么关系？ 门被关上了。 陈琛站在外头，平复自己的心跳。此时，他自己都不知道，心跳的这么快。是因为许大圆，还是因为来得太匆忙。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心乱了。 脑子里又想起了卫昊说的话。 “阿琛啊，你那个朋友，肯定是喜欢那个女孩子。” 要是平时，他早就嗤之以鼻了。可是现在，陈琛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心口。 好像是真的…… 他喜欢许大圆。 * 秦初雪看了眼信息，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她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因为喜欢秦厌。一方面，她希望秦厌和许陌在一起。这样的话，阿厌一定会开心。另一方面，她希望，秦厌不和许陌在一起。这样的话，秦厌会不会就看到她。 她抿了抿唇，不愿意想了。她不愿意看到秦厌不开心，她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秦厌。 “阿厌，去买打底裤吧，她需要的。要不然，她上不了台。” 秦初雪不擅长交际，为了秦厌，她愿意和人交好，就为了探听许陌的消息。刚刚她刷到朋友圈，是那个女生在发牢骚。她试探地问了一句，那个女生就都告诉她了。许陌的打底裤没了，现在她们都在这边等。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压根就没犹豫，秦厌楞了一秒就走了。 秦初雪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跟在他的身后。 秦厌生病好了没多久，她有些担心秦厌。 很快，两人就找到了买打底裤的店。秦厌匆匆地买好了一条，结账。一股脑地跑到六楼。 舞蹈教室在六楼。 他不愿意等楼梯。 秦厌气都没喘匀，就往前冲。忽然，他顿住了。像是慢动作重复，他的肢体逐渐的慢下来。 “阿厌，你怎么了？”秦初雪有些疑惑。 秦厌没看她，把刚买的打底裤随手塞进兜里。靠着墙面，剧烈地喘着气。他楞楞地看着前方，里头空洞一片。 秦初雪有些慌了，她扭头看去。 那是……陈琛。 她忽然就知道了为什么。 陈琛在，所以，许陌不需要秦厌。所有的事情，陈琛都会解决吧。 她跟着在秦厌身边蹲下，看着秦厌苍白的侧脸。 “阿厌，我们是一样的。” 她不自觉地说出声。 是的，她和阿厌是一样的。希冀着那个永远都不会回头的人，看自己一眼。 真可怜。 可是能怎么办？就是心甘情愿啊。 她离不开秦厌的，离开他，她会死的。 真的会死的。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秦厌下唇微张，勾起一个冷清的笑容。 “滚。” 他说。 秦初雪不会滚，她当然不会滚了。她喜欢阿厌，就像阿厌喜欢许陌一样。有时候，真的是有时候。她太累了，她就想告诉阿厌。 “阿厌啊，你可不可以看我一眼，就一眼。” 可她知道，说了也没用的。 算了吧。 就这样，站在阿厌身边就好了。 * “该上台了。”有人轻声提醒她们。 她们压下心里的紧张，又照了眼镜子。确定没什么异常，就笑容灿烂地上台了。 音乐声响起。 十多个人同时站在了舞台上，哪怕是十几个都穿着同样的裙子。在台上蹦蹦跳跳，陈琛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许陌。 陈琛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许陌。 她穿着漂亮的裙子，露出又细又白的两条腿。 足尖轻轻点起。 光打在她的侧脸上，精致好看。 他的视线一直都集中在她身上。 随着她的舞动。 怦怦怦，心跳失控。 直到结束了，他的心跳还是没有恢复正常。 卫昊把跳舞的这段录下来，打算回去给女神看。尤蕊现在是高三，学业繁忙，没有来参加运动会。卫昊知道，她一定会喜欢的。想到女神会夸奖他，卫昊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比喝了蜜还要甜。 他又瞥了眼阿琛的模样。 心里啧了一声，瞧着阿琛这样，这是看傻了？ 一定是吧。 就连他也没有想到许陌会这么厉害，简直就是让人瞩目。 “之前没见过这个女孩子。” “哪个啊？” “就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是那个眉心点了朱砂的那个吗？” “对啊！卧槽！那个女孩子好好看！” 卫昊推了推陈琛，又指了指那边不知死活还在讨论的男生。 他发誓，他真的看到阿琛的下颚收紧了。 像是要打人。 他在心里为那些男生默哀了三秒钟。 不能再多了。 几人讨论得兴起，觉得接下来的比赛，都不想看了。 忽然有人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抬眼，笑不出来了。 这……这不是陈琛吗？怎么这么吓人地盯着他们。 他伸手，推了推几个小伙伴。 “干嘛？你知道那个女生的名字了？” 那人努努嘴，几人狐疑地看去。顿住了，讪笑道：“琛……琛哥……” 陈琛冷着脸，瞥了他们一眼，走了。 几人摸不着头脑。 卫昊特别善良地提醒道，语气轻飘飘的：“那个最好看的是琛哥喜欢的人哦！” 众人：“……” 卧槽？！所以，他们刚刚是在讨论校园大佬 第211章 【164】要气死了 我觉得她还挺好看的。 咳咳，错觉。 ——《大魔王日记》 * 台下的赵觅云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那个叫做叶仪的傻逼在做什么，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可不是让许陌上台表演的，更不是让她站在这样显眼的位置。她的脑子里，有无数种恶毒的想法出来，又很快被她压下去了。她不愿意再看到这个样子的许陌。 “没想到许陌还挺好看的。” “嘘，好看也不是你能够肖想的，忘了陈琛了吗？要不要命了。” 几人的交谈声，都响在赵觅云耳里。越听，她脸上的表情越发急躁。 吴倩有些担忧地瞥了好友一眼，自从那次之后，好友就不太正常。她想说些什么，又想到了如今赵觅云的境况。想了想，还是开口了：“云云，你……别太难过……” 赵觅云收敛了面上的神情，转过身，笑容与往常没有什么异样。 “我没什么好难过的。” “可……可许陌……”吴倩想说些什么。 赵觅云像以往一样，冲她笑笑：“倩倩，你别瞎想了。” 吴倩没有再出声，是错觉吗？她总觉得云云心情不好。 赵觅云可懒得再和吴倩说些什么了，她转身走了。运动会，等会儿也没有什么事情。今天她爸爸在家，不知道那个女人在不在她家。她总觉得那个女人有些眼熟，她也没有多想。 * 青城的风很大。 风起，有雪白的絮在空中飘散。 运动会期间，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收银的小伙子瞥了眼外头的女生，眼睛瞬间就亮了。 好好看啊，这个女孩子。 什么时候一中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了？ 瞧瞧这模样，简直就是个又纯又妖的小美人儿。 “美女，喝点什么呢？” 许陌楞了楞，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在叫自己。她垂下眼，手指攥着自己的裙摆，轻轻出声：“珍珠奶茶，多糖。” 说完，直接无视小伙子看过来的眼神。垂下头，一声不吭。 小伙子还想说些什么，被人从后面拍了拍后脑勺。 “干嘛？！吓着人家小姑娘了？” 中年大叔笑眯眯地从后头探出头来，轻声道：“小姑娘，别害怕。这熊孩子，就是没遇到过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 小伙子，敢怒不敢言，闭嘴了。老老实实地缩在这个大叔的后头。 许陌抿抿唇，又看了他一眼。 觉得面前的大叔不是什么坏人。 她冲着他笑笑：“谢谢。” 笑容暖暖的。 好像小仙女。 小伙子觉得自己的心里中了一箭，爱神丘比特之箭。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被事先察觉的中年大叔又拍了一下后脑勺。 赶到后边去了。 “小姑娘，别害怕。”中年大叔看到面前这个小姑娘，就像看到了自己家的闺女。他似乎不常常笑，不苟言笑的脸上，出现一抹笑容。乍看，让人觉得十分怪异。 许陌笑了，软绵绵的。 真是个小可爱。 “美女，这是你要的奶茶，欢迎下次光临。”小伙子把奶茶递过去，暗戳戳地看着小姑娘的脸。 他舔了舔唇角，鼓起勇气，想要个微信。 中年大叔又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一掌拍下去，小姑娘不见了。 * 许陌拎着一杯奶茶，慢吞吞地在校园大道上走。 每个经过的人，都下意识地抬头看她一眼。 许陌有些不自在，她本就不喜欢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他们这样盯着她看，让她想起了在台上跳舞。方才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回想起来。她不自觉地想起了很多年幼的事情。她妈妈出车祸的那天也是这样的，所有的人，都围着她，她根本就喘不过气来。她觉得浑身发冷，她喘了口气。 垂下眼，下意识地拿手遮住了脸。 在原地蹲下。 轻轻地吸着气。 陈琛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玉兰花开的正盛。 女生蹲在树下，似乎在发呆。 她还没有卸妆，侧脸精致好看。 比玉兰花还要好看。 “许大圆。” 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女生像是受了惊吓，抬眼，眼神茫然。 见是他，迷茫从她的眼里消散了。她又笑了笑，笑得很好看，半点都没有方才的样子。 陈琛伸手，把她拉起来。 “蹲着做什么？回去啊？” 许陌站起来，跟着陈琛走了。 走了几步，陈琛停下，瞥了她一眼。特别是她露在外头又细又白的两条腿：“不冷吗？傻乎乎的。刚才，不是说好，等我的吗？” 许陌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唇角轻抿。她似乎是意识到陈琛生气了，扯出一个乖乖巧巧的笑容：“小白，不生气啊，我忘了。” 陈琛从鼻腔里带出一声哼腔，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披在许陌身上，别开眼，淡淡道：“冒失鬼。” 许陌知道，小白这是不追究了。 她被送到了原来跳舞的地方，陈琛推她进去。 “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 许陌点点头，进去了。 “今天的风头都被这个叫做许陌的给抢走了！我要气死了！” “这也不是没办法吗？谁让乐悦喜欢许陌！” “你们说，许陌是私底下给乐悦贿赂了吗？” “应该不至于吧，乐悦不是，柴米油盐都不进吗？” “我最那个叫做乐悦的女生的？你看看她拽得那个样子……” 门被轻轻推开，许陌抿着唇角从她们的面前走过。 几人楞了楞，话语止住了。叶仪拿眼角瞥许陌，也没出声。 许陌很快就换好衣服出来了，从她们身边路过的时候，看了她们一眼。 她吸了口气，轻轻出声：“你们别说了，很烦。” 她很少，这样明确的表达自己的厌恶。这是这一次，涉及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她不自觉地说出声了。 “你管我们？”叶仪嗤笑出声，率先出声了。 许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明明还是那张谁都能捏一下的脸。叶仪忽然的，就说不出口了。她竟然觉得刚刚许陌有些吓人，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很快，又继续道：“我说的哪句是假话？” 第212章 【165】你有眼光 女人都是大猪蹄子。 特别是许大圆。 明明说我厉害的！哼！ ——《大魔王日记》 * “我说的哪句是假话？”叶仪说。 许陌垂下眼，脸隐在暗处，看不真切脸上的神情。 她轻轻出声：“你再说一遍啊。” 叶仪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也没多想。又说了一句：“乐悦难道不是看了就让人烦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许陌轻轻地喘着气，动了动手腕。 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叶仪已经被许陌重重地抵在了玻璃前。半点都没有反应的时间，天旋地转。她被人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叶仪头一次知道，眼前这个哭唧唧的许陌，也是会还手的。 许陌垂眸，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指尖抵在她的唇角，一触即离，声音软绵绵的。 像是在抱怨。 “我都说了，别说了，很烦的。” 不等几人反应，她转身离开。 脑子里晕乎乎的，耳朵轰轰作响。 ——“许陌，你以后就只有我了。” ——“别哭，打她，你要自己保护自己。” ——“谁让你不开心了，你就打她。” ——“你不打她，我就不让你回家。” 其实，她不想打人的，真的不想的。可是她们真的很烦，她不喜欢听到别人说她好朋友的坏话。她不想变得和秦厌一样，都是他，是他杀了可可。她不想成为别的孩子口中的怪胎，她不是怪胎，她也不想当怪胎。 许陌捂住了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小白还在外头等着他。 她没有做坏事的。 不能对别人凶。 门关上了。 许陌走后，女生们炸开了锅。 有人搀扶着叶仪起来：“你没事吧。” 叶仪自然不能说自己有事，这也太跌份了吧。 她们几个还沉浸在方才许陌的异样里。 有人出声：“刚刚许陌是怎么了？看着，怪吓人的。” 没有人能够给她回复。 有人猜测：“被附身了？” “行了，这都二十一世纪了！” “还是说，许陌之前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这句话，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 * 见许大圆楞楞的，像是在发呆。 陈琛伸手，指尖点了点许陌眉心的朱砂。 右侧唇角牵起，他的唇角翘了翘：“许大圆，你还卸妆啊。” 许陌眨眨眼，回过神来了。 男生温热的手掌放在她的头顶。 他轻叹了口气，有些嫌弃，又有些无奈：“算了，走啊，傻乎乎的。” “去…去哪里？” “看我比赛啊。”陈琛随口应了一声，不是很在意。 许陌睁圆了眼睛：“什么时候？” 陈琛应地懒洋洋的：“快了吧，走啊。” 许陌：“…” 方才心里的情绪，轻而易举地就被陈琛给冲淡了。 * 卫昊大老远就瞥见了陈琛，没办法，谁叫这人格外的鹤立鸡群。 “阿琛，阿琛，这边啊！” 陈琛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领着许陌过来了。这模样，就像是领个小媳妇一样。 果不其然，卫昊就调侃了。 “阿琛，你刚刚好像是去接你媳妇了。” 陈琛白了他一眼，没吭声。 过了几秒，卫昊猛地想起来，这祖宗等会儿还有比赛。瞧他这副优哉游哉的表情，他差点也忘了。 “阿琛，你马上就有比赛了。” 陈琛斜睨他一眼：“所以？” 卫昊：“……” 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没过多久，广播就开始播报陈琛的名字了。卫昊下意识地看了陈琛一眼，好家伙，这货还在忙着把妹呢？！ 倒是许陌，催了他一句：“小白，你快去啊。” 陈琛从卫昊手里接过号码牌，凝眸，看了许陌一眼。 唇角轻勾：“你在这里等着我。” 许陌点点头，陈琛放心地走了。 卫昊觉得这他妈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陈琛不应该让许陌去终点站等吗？然后，顺势靠在妹子的身上。不得不说，他真的高估陈琛了。 * 他们这边的视野很好。 随着一声枪响。 男生们争先恐后地跑出去。 加油声，惊呼声，响遍了全场。 众人的视线都不自觉地聚在跑在前面的男生身上。别的男生，跑的面色狰狞，但是，对他而言，似乎轻松得不得了。 像是闲庭漫步。 可这速度就像是装了小马达，硬生生地超了第二名好多。 轻而易举地取胜。 “陈琛！陈琛！陈琛！”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 场上瞬间沸腾起来。 陈琛压根就不在意，随手捋了把有些汗湿的头发。 有妹子，羞羞答答地走上前：“陈琛，喝……喝水？” 男生的黑眸，转到她身上，又收回。 俊郎的少年人，剑眉星目。哪怕是这样抿着唇角不说话的样子，也美好得不似真人。 女生楞楞地看着他的唇角翘起，勾起可以说是温柔的弧度。 她听到他低低地说了一声：“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女生有些好奇。 转身，看见了陈琛快步走向一个女生。这个角度，她看不清女生的脸。看到陈琛低下头，对着女生说了些什么。 她把水收了回来。 * “厉害吗？” 陈琛随意地问了一声，可黑眸却是定定地看着她。 许陌楞了几秒，明白了，有些想笑。 没怎么考虑，她立马回道：“小白，超厉害的！” 小脸红扑扑的，眉眼精致。 陈琛瞥了眼，就别开眼。装作平日里满不在乎的样子，轻咳了一声：“其实，第一名很简单的。” 半晌，都没有听到身边女生的回答。 他转过头，见着女生的视线定在跳高的男生上。 眼睛晶晶亮亮的：“他也好厉害哦！” 他也好厉害哦！ 好厉害哦！ 哦！ 刚被许陌夸了厉害的陈琛，瞬间就黑了脸。 “再说一遍！”他冷哼了声。 许陌无辜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旁站着的卫昊差点笑出声来，面前醋得不得了的男生，到底是谁。肯定不是以往叱咤风云的校园大佬陈琛。 怕陈琛殃及池鱼，卫昊轻咳了一声，引导：“圆圆小可爱，我们琛哥是不是最厉害的！” “当然了，小白是最厉害的！”许陌半点都不迟疑地接口。 陈琛哼了一声，淡淡道：“算你有眼光。” 第213章 【166】她的过去 许大圆。 我好看吧。 傻乎乎的。 ——《大魔王日记》 * 说完这句话，许陌后知后觉地红了脸蛋。 她刚刚说了什么。 “当然了，小白，是最厉害的！” 她垂下眼，没看他，盯着鞋面。其实，眼角的余光都在偷偷地瞥着陈琛。 一张俏脸红了又红，燥热的慌。 她对自己莫名的反应，觉得很无措。她捂住脸，把自己缩成一团，像是一只小仓鼠。 可怜巴巴的。 微风不燥，天气正好。 陈琛轻咳了一声，瞥了她一眼。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神色懒洋洋的：“别捂了，你说的没错。” 光撒在男生的侧脸上，他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空气中玉兰花的香气更加馥郁。 陈琛走近了一点儿。 垂眼，定定地看着她。 只一眼，又收回眼。 指节曲起，在许陌的额角轻轻碰了一下。 一触即离。 “小傻子，别捂了。”他说，声音动人，是少年人独有的清润。 他特意远离了一点儿。 许陌小心翼翼地把手从额角拿开，唇角轻抿。 抬眼看他。 男生的校服向来都不好好穿，他拉链没拉，松散地垂在两侧。随着他直起身的动作，校服微微下移，露出深陷的锁骨。 许陌的心跳怦怦怦地跳动，声音响得她自己都能够听到。她的呼吸微窒，只楞楞地看着他，连眨眼的动作都顿住了。 细细碎碎的发遮住了男生的眉角，颌骨线条削瘦好看。他的唇薄而绯红，右侧唇角微微牵起，露出一个带着痞气的笑容。 “我好看吧？” 他问。 眉目舒展，语气调侃。 许陌脸上的红晕越来越大，有往脖子后面扩散的趋势。 陈琛垂眼，嗤笑了声。 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走啊，许大圆。” 宠溺的语气。 许陌呆楞楞地跟着陈琛走了。 一旁的卫昊露出了姨妈笑，啧，没想到，阿琛这么会撩啊。 而且，这么不要脸。 什么叫做我好看吧？ 脸真大。 他看着两人的背影，按下了拍照的按键。 觉得简直就是郎才女貌。 他立马就发给陈琛了。 觉得心里美滋滋，有种老父亲的悲怆。 自己的女儿要出嫁的悲怆。 * 秦厌静静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仿佛成了一座石像。 眼睛连眨都没眨。 手指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校服衣摆，用力到指骨泛白。 心里叫嚣的都是把那个男生给撕碎。 凭什么……凭什么圆圆对他笑……却不对他笑…… 真过分。 秦厌觉得怀念，他怀念过去和许陌相依为命的日子。那会儿，只有他们两个，还有那只叫做可可的蠢猫。 现在，这么多人的眼里都有了圆圆。 秦厌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从周围的人身上略过。 真想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 他们竟然看了圆圆跳舞，还把这样的眼神放在圆圆身上。 他难以抑制地想。 “阿厌。”秦初雪从秦厌身后上前，叫住他。原先，她是不觉得自卑的。她原来想，那个叫做许陌的姑娘和她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普通人。 可她会跳舞，长得特别好看。 而她……什么都没有…… 她觉得有些绝望。 她无数次地告诉自己，看着阿厌就好了。可是，终究还是不满足啊。 越来越满足。 她无数次看着阿厌的画，希冀着有一天，阿厌的画里能够出现她的脸。 可终究还是愿望啊。 愿望的意思是永远都实现不了。 秦厌没看她，也没回应。 他转身，慢悠悠地跟在许陌的身后。 终究，还是不甘心啊。 他知道自己是杂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知道他什么都不能带给许陌。 他甚至知道，知道圆圆讨厌他。一看到，她就会跑的。 因为，他是怪物。 他不后悔，永远都不会后悔杀了那只叫做可可的猫。因为，有段时间，圆圆的眼里，真的只有他了。真好，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他。小小的圆圆，只有他可以依靠。眼里心里也只有他，可惜，那样的日子太短了。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一定会做的更加完美，绝对不会让圆圆知道的。 他闭了闭眼，脑子里都是她的模样。 她哭的样子，她笑的样子。 还有，她跳舞的样子。 真好。 秦厌喘了口气，弓起的身子，像是弓箭，崩地死紧。 * ——“许陌，你以后，就只有我了。” ——“别哭，打她，你要保护自己。” ——“怪胎！没有妈妈的怪胎！” 夜凉如水。 许陌很久没有做梦了，她睡得不大安稳，唇咬得死紧。 雪白的额头都是豆大的汗水。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来。 女孩儿穿着漂亮的连衣裙，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在跳舞。 女人模样温婉，笑起来，很温柔。 她俯身，摸了摸小姑娘的长发，眼神爱怜。 “小圆圆，喜欢吗？” 她扬了扬裙摆，笑得像是栀子花。 女孩儿不太会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眼前漂亮的女人。 “妈妈，我好喜欢。” 她的反应很慢，过了几秒，才出声。她和平常的女孩儿不太一样，她身体不太好，常年被家人拘在家里，很少出门。没有朋友，只有她。 “圆圆，你难过吗？” 女孩子抬起头，眨眨眼：“不难过，圆圆开心。” 她始终记得，爸爸告诉她的话，不能让妈妈伤心。她要和爸爸一起守护妈妈。 女人压下眼底的泪意：“我教你跳好不好啊？小圆圆，妈妈的小宝贝儿。” 女孩子的脸腾地红了，把头埋进妈妈温暖的怀里。 “好。” 她说。 扬起脸，甜甜地笑了。 像个小天使。 女孩子开始跳舞，渐渐长大，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她有了新的朋友，每天都很开心。 最近，她敏感地察觉到妈妈和爸爸最近有些不对劲。 但是，妈妈什么都没有说。把她送到了陈爷爷家，在那里，她认识了一个好朋友，是小白哥哥。全世界，最好的小白哥哥。 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 嘟嘟嘟的电话声响起。 女孩儿踮起脚尖，接了电话。 “你好。” 第214章 【167】你最厉害 疯了？！ 又梦到了许大圆。 喜欢……不喜欢……喜欢…… ——《大魔王日记》 * 啪嗒一声。 电话从手里掉落。 女孩儿疯了似地冲过去。 她亲眼看到了。 鲜血飞溅，肉体残破。 “妈妈！妈妈！”她猛地扑过去，不让别人碰她的妈妈。 她的妈妈怎么了… “小姑娘，快松开，她没救了。” 没救了…… 怎么会……真可笑，她妈妈明明说会给她买生日蛋糕。会带她去找小白哥哥，会和她一起跳舞。明明，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 有什么冰冰凉凉的液体，从她的眼角往下掉落。 越掉越多。 她没有抹，楞楞地看着手里的血，还有没有生息的妈妈。 有人在哄她。 “圆圆，快松手。” “圆圆，圆圆，听话。” “不要……不要……圆圆不要听话……圆圆不要松手……圆圆要妈妈……”女孩儿脸上的泪水越聚越多。 男人松了松领结，轻声哄她。对着身后呆滞的女人，说道：“觅云，快把圆圆抱走。” 女人总算是有了动作，两眼无神，有些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妈……妈妈……” “别碰我！我要妈妈！” 眼前是大片的白雾。 许陌站在原地，看着天真无邪的女孩子一天天长大，笑容越来越少。 “许陌，你以后就只有我了。” “你没有可可，也没有妈妈。你只有我了。” “不许哭，打她。” 俊秀的少年阴沉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地上的女孩手肘处都是血污。 她楞楞地抬眼。 男孩子两手挟制着另一个女孩子，命令道：“许陌，扇她的脸。” 地上的女孩剧烈地摇头。 “不要。”她说。 男孩子唇抿地死紧：“你想知道可可是怎么死的吗？” 女孩子的瞳孔紧缩，想起了自己的好朋友。那只叫做可可的猫，她咬咬牙：“不要。” 男孩子也不在意，拉着地上女孩子的手，使劲地扇这个女孩子。 两个小女孩都哭了。 “许陌，不许哭。” “我说了，不许哭。” “你要是哭，我就不要你了。” 女孩子擦擦眼泪：“阿厌，我们是好朋友。” “你别不要我。” 许陌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她知道，自己做梦了。是童年的她，还有秦厌。 场景一转，是校园里。 几个男孩子把一个女孩子围堵在角落里。 “许陌，是怪胎，没有妈妈的怪胎。” “许陌，是小可怜。” 女孩子瑟缩成一团，一个男孩子猛地拿起小刀冲出来。 刀刃锋利。 “滚啊。”他怒吼了一句。 人群散去。 “许陌，我们是一样的。” “我们都是怪胎。” 男孩子蹲下身，亲昵地凑近她。女孩子瑟瑟发抖，眼眶里都是泪水：“你走，你走！我不认识你。我不要和杀可可的凶手，待在起来！你走开！” “我走了，谁来陪你？”他摸摸她的长发，爱不释手。 女孩子一把暴起，用头顶开男孩子的肩膀，慌乱地跑了。 “不要理许陌，离她远远的。” “她是怪胎。” 她不是的，她不是的。女孩子不住地后退，跌到了身后的男生身上。 她扭头，舒了口气：“小白，我害怕。” 男生唇角牵起，眼里没什么情绪。 轻轻说：“滚啊，怪胎！” 许陌眼角沁开了大片的泪水，猛地从梦中惊醒。 是梦…… 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又想起了今天的事情。她知道自己不正常，知道自己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真害怕，有一天，小白会这么说。 “滚啊，怪胎！” 怪胎。 她的眼睫颤抖了几下，摸索着打开手机。 借着灯光，她拿出了镜子。看清了自己此时的模样，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眼角还带着泪。她把泪水擦干了。 右手摸索着把左手的袖子捋起来。 她躲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 视线顿住。 白皙的手腕，有歪曲的东西，匍匐在上边，像只小肉虫。 丑陋极了。 真恶心，许陌想。 她静静地看着那个疤痕，轻轻吸了口气，右手手指，摸了一下。 又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碰到了，慌乱地挪开了。 小白……会不会也觉得恶心…… 她知道自己不对劲，自从妈妈走后，她就不对劲了。她会在枕头底下，藏刀。有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就用小刀，切开一个小口子。有血流出来，又疼又热，好像是瞬间就活过来了。真的，口子特别小。 然后，她就拿纱布包住了。 那种感觉，特别快活。 她不能难过，也不能死。 她记得的，妈妈说：“圆圆，你要开开心心的，一辈子。” 那是妈妈的心愿。 可一辈子，真的好长啊，长的她快要活不下去了。 她拿起手机。 打开聊天框。 【妈妈，我今天很高兴，我跳舞了。】 【妈妈，我很想你。】 【妈妈，我可以去陪你吗？】 没有人回复，永远都不会有人回复。 许陌真的想任性一回，可妈妈会难过。 死了，是不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想。 * 陈琛又做梦了，他心里有种操蛋的感觉，但还是进了梦境。 可梦里的他，没有现实里的他冷静。反而，格外的躁动。 又是操场的情景。 女生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说：“小白，你好厉害啊！” 声音娇娇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 可在梦里，他捏着小姑娘的细腰，把小姑娘抱在怀里。 轻哼：“有多厉害？” 小姑娘的藕似的胳膊，软绵绵地缠着他的颈部。没穿鞋子，雪白的脚趾，轻轻蹭了蹭他的膝盖，像是无心，又像是刻意。 “你最厉害啊！” 她的嗓音从喉里溢出来，和抹了蜜一样。 陈琛闭了闭眼，俯下身。 凌晨三点。 陈琛打开灯。 望着自己颤巍巍立起来的小可爱，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他盖上被子，特别数着绵羊，来驱散自己内心的燥热。 可一闭上眼，就是许大圆的模样。 还有她娇娇软软的声音。 “小白，你最厉害！” 他揉了揉酸胀的额角，心里溃不成军。 真是疯了？！竟然又梦到了许大圆。 再怎么没谈过恋爱，陈琛也知道。 自己怕是完了。 第215章 【168】秘密宝典 喜欢…… 喜欢…… 我喜欢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真是疯了？！竟然又梦到了许大圆。 再怎么没谈过恋爱，陈琛也知道。 自己怕是完了。 他身下黏黏糊糊的，一片狼藉，燥热还没有完全消下去。 他闭上眼睛，耳旁传来女生软绵绵的声音。 她的小甜嗓压得很低，一声声地叫他：“小白……小白……” “小白，你好厉害啊！” 真是疯了？！ 陈琛从床上一把坐起来，掀开被子。捋了把发，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踩在地毯上，一头冲了进去。很快，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有晶亮的水珠顺着男生精壮的身体，一直向下，陷进深处。 啪嗒，啪嗒。 有水珠滴在瓷砖上。 暖色灯光下，陈琛睁开眼，深深地喘了口气。 他洗的是冷水澡。 一做了这样的梦，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浑身湿透，他把睡衣脱了，重新洗了一遍澡。感受到身体的燥热彻底平复下来了。 陈琛把头抵在冰凉的镜面上，弓着腰，低低喘着气。 事毕，陈琛任劳任怨地拿起自己湿透的内裤，一遍遍地洗。 洗干净后，他做贼似的，把内裤挂在了屋内。 动静很轻，生怕吵醒了孙恬他们。 重新拿了条内裤穿上。 从衣柜里抽了件睡衣出来，穿好，坐在床边。 发了会儿呆。 抽出笔记本。 上面写着，大魔王日记。 字迹还有些稚嫩。 陈琛瞥了一眼，加上了几句。 ——今天，又梦到了许大圆。 ——喜欢……不喜欢……喜欢…… ——喜欢……喜欢…… ——我喜欢许大圆！ 他垂下眼，把笔记本放好。躺在床上，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陈琛已经做到非常淡定地直视自己颤巍巍立起来的小可爱。 照例，在床上喘了口气。 起床，洗澡，洗内裤，一气呵成。 清晨，陈琛发现孙恬在厨房做饭。 真是难得。 他自顾自地坐下，又看了眼冷眼看着这边的他爸，陈斐。 陈琛叫了声：“爸。” 陈斐没搭理他，淡淡道：“怎么一大早就洗澡？” 陈琛面上没什么异常，耳边却染上了大片的红晕。 陈斐抬了抬眼镜，陈琛的眼睛和鼻子都长得很像他。和陈琛相似的脸总是板着，他抿抿唇，淡淡道：“克制一下。” 带着洞察一切的表情。 到了嘴边的那句没有，怎么也说不出口。 陈琛没吭声。 厨房里头忙活的孙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笑得花枝招展的。 “呦，斐美人，咱们家小琛琛长大了啊！” 陈斐见是孙恬，素来寡淡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站起来，把孙恬手里的东西给接过来。 不常笑的人，笑起来，总是格外的惊艳。 结婚这么多年，陈斐很少让孙恬做饭。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下厨。他始终觉得孙恬没有学习的必要。因为，这些，有他在就够了。 陈琛对上自家妈妈这张带笑的脸，轻哼了声，没搭理。 一家人在餐桌旁坐下。 陈琛瞥了眼孙恬做的早饭，果然是一如既往地煎荷包蛋。 有陈斐宠着，孙恬的厨艺自然一点都不好。但是陈琛和陈斐都特别卖她面子，没出声，默默地吃早饭。 “斐美人，我做的好吃吗？” 陈斐淡定地咽下烧焦的部分，语气宠溺：“好吃。” 孙恬满意了，又将自己的视线投向自己的儿子。 “小琛琛啊，你觉得呢？” 陈琛眼角抽了抽，要不，就是淡的没有味道。要不，就是咸的不得了。他开口：“好吃。” 孙恬从鼻腔里带出一声哼腔。 “没诚意。” 陈琛：“……” 孙恬今天难得大气地不和他计较，她更关心的自然是自己儿子的生活状况。 比如，感情方面啊。 这么多年，她儿子，还没有谈个恋爱什么的。她都要怀疑，儿子，是不是喜欢男生了。原本，她都和自家斐美人商量过了，男生就男生吧。大不了，到时候收养个孩子。也是一样的。 这会儿，难得的见儿子开了窍。 虽说陈琛是她生的，但是，那厚脸皮程度，绝对和她毫不相干。 难得的，碰上了自家儿子害羞的时候。 孙恬觉得要重振母纲。 “小琛琛啊，你需要妈妈的秘密宝典吗？你妈我，当年可就是靠着这本秘密宝典追的你爸爸。”孙恬难得得有些小骄傲，她抬起下巴，唇角翘了翘：“你说是吧？斐美人。” 陈斐自然不会告诉自家小娇妻，当初，是他设下了天罗地网，才娶到了她。 从来，都不是她追他。 而是，他追她。 不过，不要紧。 他眉眼一抬，眉眼精致，清贵出尘的男人，淡淡地瞥了眼，应和道：“嗯，很有效。” 自家可爱的老公这么给面子，孙恬踮起脚尖，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 “爱你啊，斐美人。”说完，她又问自家傻儿子：“要不要啊？小琛琛。” 陈琛咬了咬牙，在孙恬挪揄的眼神下，开口：“……要……” 孙恬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踮起脚来，摸了摸自家儿子的狗头。 “乖啊，小琛琛。” 陈琛：“……” 忍了…… 走的时候，孙恬生怕自家木讷的儿子，把自己未来的媳妇给吓跑了。 还不忘提示道：“小琛琛啊，你一定要严格按照秘密宝典啊！” * 卫昊觉得今天的阿琛有些奇怪。 虽然这段时间，阿琛一直都很奇怪。至于时间，自然是从许陌小可爱转来以后啊。 啪地一声，陈琛又一次摔了笔。 卫昊发誓，自己好像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阿琛……”他有些发慌，这是出什么事了。 他扭头，发现陈琛死死地盯着前方。 嗯，这个方向，是许陌小可爱在的方向。而许陌小可爱的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生。 他听到身旁有人问他，语气很严肃。 “今天早上这几个人是我们班的？” 卫昊弱弱地出声，觉得脖子有些凉。 “好像……不是吧……” “什么叫做好像？”陈琛轻哼了一声。 卫昊暗戳戳地吸了口气，又瞥了一眼，确定不是自己班的。 他疯狂摇头，企图让疯狂放冷气的阿琛恢复神智。 去找罪魁祸首，不要祸害他啊！ 第216章 【169】接个水啊 她今天不太对。 应该是来姨妈了。 原谅她了，下不为例。 ——《大魔王日记》 * 陆续察觉到了点儿凉意，悄咪咪地抬眼。 见到面前站着一个男生。 男生个高腿长，漆黑的眼睛幽暗。 见他看过来，他的舌尖微微翘起，扫过唇角，沉沉睨他。 陆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同学，你是？” 边上的人都替他捏了把冷汗，这话是挑衅吧。 送大佬的女人东西，和大佬的女人告白什么的。再加上，和大佬呛声，又问大佬他是谁？这波操作，猛如虎。这个四眼田鸡，胆子大得要上天啊。 他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之前从来都不参加运动会。除了学习，就是学习。难得，被同学拉着去看运动会。这不，立马春心就萌动了，被许陌给撩拨得不要不要的。 那就一个激动啊，仔细一打听，知道了，许陌的班级和姓名，就上赶着来告白了。 可他从来都没有和人告白过，自然是害羞得厉害。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来。 “你……你……”你半天，都没有你出个什么名堂。 许陌有些茫然，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陈琛就过来了。 “我？”陈琛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轻呵了一声：“你谁啊？” 陆续莫名地觉得有些慌，但是他觉得输人不能输阵，不能让小仙女觉得他胆子特别小。 小仙女，是他心里暗戳戳给许陌起的绰号。 他挺了挺胸膛：“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陆续是也！” 全场静谧。 陈琛瞥了他一眼，神色懒懒的：“所以呢？你来干嘛？” 陆续想说是告白，可有些不好意思。 “告……告……告白……” 陈琛眯了眯眼：“什么？” 陆续说不出话来，往后退了几步。 陈琛拍了拍陆续的肩膀，唇角翘了翘：“你很好。” 陆续觉得脖子有点凉嗖嗖的，后头跟上来的卫昊，急忙把陆续给拉走。 瞧瞧，都把阿琛刺激成什么样子了。 都这样了，还对着这个男生笑。 陆续有点摸不着头脑，卫昊勾住他的脖子：“小伙子，你很厉害啊！” 陆续张了张嘴：“啊？” “你知道他是谁吗？”卫昊抬抬下巴，指了指里头的陈琛。 陆续茫然摇头。 卫昊啧了一声，心里敬这人是大佬。 “喏，那人，叫陈琛。” 陈琛……校园大佬陈琛…… 陆续小小地出声：“是那个陈琛吗？” 卫昊笑了：“要不然，还有哪个陈琛？” 陆续给跪了。 * 要温柔，要温柔。 陈琛默念了几遍，秘密宝典上的话。 这是他今天没有对这个男生出手的原因之一。 他轻咳了一声，有些不敢直视许陌这张脸。一见到她，他就发现自己心跳的速度都变了。 怦怦怦…… 狂跳不止。 “许大圆。”他叫她的名字。 许陌轻轻应了一声，没抬眼。 陈琛觉得有些奇怪。 但还是没有多想。 “许大圆，你的回答？”尽管知道，许大圆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哪怕他不承认，陈琛心里还是害怕。害怕，她喜欢别人。害怕，她讨厌他。 爱情，从来都是这样，患得患失。 陈琛从没经历过，所以，觉得惶恐，觉得不安。 其实，这些，再正常不过。 许陌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陈琛在问什么。 她看着试卷上的题目，轻轻出声：“我们还是学生。” 她的意思是，当务之急，自然是学习。这个意思是，许大圆是拒绝了？ 陈琛觉得有些高兴，可高兴以后，又是不安。这是不是代表……连他也是一样的……他有心想要问些什么，却见许陌的神色蔫蔫的，眼底都是青紫。 似乎很久都没睡好觉了。 “没睡好？”他问。 许陌把手腕往袖口里头藏了藏，生怕陈琛发现一丁点儿异样。 “没事。”她说，没看他。 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没事。陈琛不放心，他俯下身，摸了摸许陌的额头。 温度是正常的。 “好像不是感冒……”他喃喃道，神色有些紧张。 许陌唇抿地死紧，没有说话。握着笔的手，在颤抖，抖动得很厉害。 啪地一声，笔掉了。 她没理会，把手缩进自己的校服袖里。 捂得严严实实。 陈琛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心情不好？” 许陌没吭声。 陈琛脑子里自动回想起，每次她妈来亲戚，都是这个样子。难道，许大圆也是？他黑发的耳朵瞬间就红了。红晕还有上涨的趋势。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给你接水。” 他说。 女孩子这个时候，都应该多喝热水。好像，还是红糖水比较重要。要不然，翘课去买。不，朱富贵应该有。 陈琛想。 许陌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眼睁睁地看着陈琛拿着她的杯子走了。 又很快回来。 她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发呆。 “喝吧。”男生的声音是难得的轻柔，又有些别扭地加了一句：“应该挺甜的。” 说完，他就走了。 走的又急又快，就像后头有人在追一样。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揉了揉眼睛，他们怕是疯了？！ 竟然看到陈琛给人接水？！ 许陌楞了几秒，垂眸，喝了一口。 甜的。 红糖水。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小白是误会了什么。 许陌觉得自己很坏，明明，昨天晚上就决定好了。可现在，舍不得的，还是她。昨晚，她决定好，离小白远远的。她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越来越想离小白近一点，越来越想要时时刻刻看见小白。她会脸红，甚至会想小白。 她不想多想。 因为，她明白的。 友谊是这个世界上，最长久的东西。 况且，她看了眼自己手腕的位置。她好像，和别的女生不太一样。她撸起袖子，那里套着一个银色的首饰。恰恰好，挡住了疤痕。没人看到，不代表不存在的。 她记得，那天晚上，天格外的黑。 她没忍住，就拿了把小刀。小刀冰冰凉凉的，贴着手腕，很舒服。 就划了一小道口子，从此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的她。 小白会害怕吗？ 会吧。 所有的人都讨厌她，所有人都厌恶她。 小白呢？ 她不敢想了。 第217章 【170】超级奇怪 许大圆。 哪里怪怪的。 ——《大魔王日记》 * 今天一整天，许陌都不太正常。 陈琛总觉得，她好像在躲他。 晚自习下课，许陌匆匆忙忙地收拾书包走了。可以前，她老是最后走的那一个。今天，格外的反常，难道女生姨妈期都会这样吗？ 陈琛半点都想不通。 那个被无数人夸赞聪明的脑子，头一次用来想这些东西。 可陈琛半点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眼见着许陌走了，他迅速转了个方向，把人给拦下来。 出了教室，许陌便察觉到陈琛跟在后边，她迅速加快了步子。察觉到后头没有脚步声了，她停下步子，往后看。 四下无人，月光冷清。 她抿了抿唇角，攥住了自己校服的衣摆。 明明希望小白离她远远的，可小白真的没有跟上来，她又觉得很失落。 她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大概是等小白吧。 她垂下眼，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 慢吞吞地往回走。 走了没一会儿，她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男生。 夜风是难得的柔。 他没穿校服，就穿了一件深色针织衫，更衬得他五官深邃，眉目清贵。光撒在他的眼睫上，形成了淡淡的光晕。他懒洋洋地斜倚在树旁，见她来了。抬起头，瞥了一眼，又垂下眼。 许陌愣了几秒，在纠结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可又想到昨晚做的决定，她轻轻说了声：“小白。” 之后，转身就走。 步伐又急又快。 陈琛从鼻腔里带出一声哼腔，俊眉一挑，拦住了许陌的去路。 “去哪？” 他问，语气轻而慢。 许陌垂下眼，过了半点，才回复：“回宿舍。” 陈琛更加不高兴了。 心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回宿舍啊。 难道大姨妈，会对女生的影响这么大？可来大姨妈和躲着他，有什么联系吗？陈琛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两者存在的联系。 他有些心烦。 他生得俊美无俦，哪怕是这样，板着脸不说话的样子，也俊美得不像真人。 “许大圆。”他叫住她的名字，轻声问：“你躲我。” 陈述句。 许陌一瞬间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想和小白，好好的。好好地当好朋友。 可是，好像，还是不行。 她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她不想这样的。 “小白。”她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我们可以当好朋友吗？”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永远的好朋友。” 去他妈的好朋友。 陈琛一点都不想当。 他想当她的…… 男朋友。 可对上面前女生的眼，那句到了嘴边的不好，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别开脸，不看她。 下颚崩地死紧。 许陌看着他的脸，走到他身边。 抬起脸，看他：“小白……” 陈琛想起了在秘密宝典上看到的东西。 不管什么，都先顺着她。 可，这句好，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索性不说话，也不想追究今天许陌的异常，把人给送到宿舍门口。 又问她：“许大圆，你今天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是肚子不舒服？” 许陌还没有反应过来，陈琛又往她怀里塞了一罐东西：“别忘了喝。” 说完，男生转身就走。 晚风拂动。 树梢头的枝叶沙沙作响。 万籁俱静里，许陌看了眼手里拿着的东西。 是红糖。 她的眼角一瞬间就红了。 她似乎明白了，小白是什么意思。 他大概是觉得她来大姨妈了，所以，心情不好。 第218章 【171】我想圆圆 我喜欢你。 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秦厌发现了今天许陌的异样。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两个人是不是闹别扭了。 他心下，有些窃喜。 是不是闹别扭了，圆圆，就是他一个人的圆圆了。 他不知道，可，大抵不是的。 唇边溢出苦笑。 他垂下眼，看着手里的微信账号。 这是圆圆的号码。 是那个自称他妈妈的女人给他的，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意图。难不成是因为她自己得不到喜欢的人，所以，希望他这个留着她相同血脉的人，得到她喜欢人的女儿。 他输入号码，看着许陌微信的图片发呆，没有添加。 看了会儿，截图，他放下手机。 重新拿起画板，开始画画。 他画的东西，从来都是奇形怪状，扭曲得不成样子。 只有今天，他画了一个q版的小人。 用歪歪扭扭的字，在旁边写上。 圆圆，想。 他纤瘦的指曲起，爱恋地摸了摸小人的脸。 把脸贴在上面。 暗色灯光下，男生的脸，有种病态的苍白。 他的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依恋。 喜欢。 他想。 他喜欢圆圆，很多年了。 快要忍不住了。 忍着啊，秦厌。 黑夜里，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让圆圆讨厌的。 * 陈琛已经百分百地确定了，自己异样的来源。 是因为喜欢许大圆，才会这么患得患失。 他在房间里头坐了会儿，纠结了很长时间，长舒了口气。 心里怦怦怦地跳动个不停。 他点开和许陌的聊天框。 深吸了口气。 郑重其事地一字一句输入。 许大圆。 我喜欢你。 似乎是紧张得厉害，他一不小心就把许陌的微信号给删了。 他楞了几秒，有那么一瞬间，想骂人。 陈琛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重新加回许大圆吧。 站了会儿，他躺下来，把手机放在自己的胸口。 闭上眼，开始数羊。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 * 许陌给自己泡了杯红糖水。 最近，学校的暖气坏了。一进宿舍，就冷得不得了，像是在冰窖里待着一样。 她呼了口气，喝了一口。 安然瞥了眼，见到是红糖。笑眯眯地出声：“白白，是红糖啊，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儿？” 许陌向来都不会拒绝人家，她性格温吞，其实，很好相处。 有什么东西，也都愿意分享，可只有这一次。 她想了想，轻轻出声：“安然，不好意思，可以给你别的。” 安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太在意地摇摇手：“好啊。” 许陌舒了口气，手心里头都是汗。 她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 因而，她也很少拒绝别人。 安然凑到她身边，看了眼她身边放着的红糖。 “白白，这红糖我之前，还没见到过。是别人送的吗？” 许陌愣了几秒，点了点头。 安然对许陌的印象很好，之前有什么东西，许陌都会分享。只有这一次是例外，难道，和送的人有关？ 她的性格大大咧咧的，想到就问。 许陌没犹豫，唇角翘起，轻轻说：“是好朋友。” 安然眨眨眼，秒懂。 她也没多问。 第219章 【172】冰清玉洁 我喜欢许大圆。 她……肯定也喜欢我吧。 毕竟，我这么帅。 ——《大魔王日记》 * 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许陌愣了愣，垂眸，看了眼。 视线顿住。 小白：【许大圆。】 【我喜欢你。】 手边的红糖水打翻了，还冒着热气。 许陌把手机放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擦拭着书桌。 过了会儿，才擦拭干净。 “白白，你怎么了？” 安然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许陌愣了几秒，说没事，慢腾腾地上床。 有那么几秒钟，脑子里都是空的。 心上踩不到什么东西。 飘飘然的。 像是在云端。 她一直都不喜欢喜欢这个词语，这个词语在她眼里，是带着轻视的。 那些说喜欢她的人，都是怎么对她的。 阿厌说喜欢她，把她的可可给杀了。 很多人都说喜欢她，可那些喜欢带来的都是伤害。他们用手拽她的头发，说她是没有妈妈的孩子。 她宁可不要这样的喜欢。 可小白，说，喜欢。 喜欢……她喃喃地念了一遍，心跳加速。 她发现，自己不排斥这个词语，反倒很喜欢。脑子是空的，她咬住唇角。 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楞楞地看着。 nowitzki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对方验证通过，才能聊天。 小白……删了她…… 许陌呆住了，浑身上下都是寒意。 她颤抖了几下，闭上眼。 * 陈琛今天是做了攻略去学校的，之前，在他的眼里。对女生，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拒绝。很多女生，都和他告白过。他向来都是拒绝。直到遇到了许大圆，他对女生的印象，才生动起来。而不是，呆板的两个字，女生。 这样和别人表白，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他没想过被拒绝这个问题，应该说，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问题。 卫昊觉得今天的阿琛格外的不同，原先也是帅气，但没有帅的这么骚气，还是明骚的那种。 一节课下来，原来是上课睡觉。现在，也不知道拿着手机在看写什么，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要知道，过去的那么多年，阿琛这样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有些纳闷，下课了，伸长了脖子去看。 陈琛瞥了他一眼，捂得特别严实。 那眼神，带着刀，锐利无比。 卫昊缩了缩脖子，一时之间嘴欠，说了一句：“阿琛，你不会是在看岛国动作片吧……” 陈琛脸上的笑容止住了，斜眼睨他：“恶心！” 卫昊：“……” 瞧他这脑子，他差点忘了，阿琛是不和他们同流合污的。他冰清玉洁的很，说看这种东西，会玷污了他的眼睛。 说真的，卫昊挺怀疑的。都这个年纪了，阿琛没有交过女朋友，那有没有做过春梦啊。不会没有吧……这个年纪，讲真，看这种，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不做春梦……怕是有点问题…… 这下子，他看着陈琛的眼神更加诡异了。 陈琛俊眉一挑，白他一眼：“滚滚滚！” 卫昊自然是选择滚蛋了。 他心里将阿琛这段时间的异常，归结为，欲求不满。 第220章 【173】给你接水 她不看我。 一眼都不看。 不气不气。 我要气死了。 ——《大魔王日记》 * 陈琛没有追求女生的经验，他也不觉得这些东西，需要什么经验。他从没有这样过，魂不守舍。想豁出去，直接告诉许大圆，他喜欢她。 他脸上的神色还是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懒洋洋的。 可是眸光，却在许陌看不到的地方。来回，看了无数遍。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会在她看不到的角落，来回张望无数遍。 前段时间，调座位了。他这个位置，恰好可以把许大圆的所有表情都收入眼底。她的眼神放空，目视前方。这是在发呆？他发现，许大圆这段时间，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有哪里不对劲，他想了很多遍，还是没明白，许大圆为什么会这么异常。 他还是把这些都归结于许大圆来姨妈，心情不好的原因。 想了想，他起身。 动静有些大。 把卫昊和朱昌茂吓了一跳。 两人扭头，就只看到陈琛的背影。 身高腿长的，光是背影，就引人遐想。 卫昊有些纳闷地瞥了朱昌茂一眼：“富贵，阿琛这是咋了？” 朱昌茂自然是不会知道原因，他楞楞地摇了摇头。 也不用朱昌茂说了，卫昊自己就看到了。阿琛拿了许陌的杯子，哦吼，阿琛什么时候成了打水小弟。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卫昊想往前凑凑，又害怕自己被打。 陈琛刚碰上许陌的杯子，一双纤长白皙的手伸出，把杯子拿到一边。一秒，两秒，陈琛有些愣神。垂眸看她，女生的睫毛很长，黑且翘，在眼角处形成一个弧度。她这样抿着唇角不说话的样子，难得的，有些凉薄的味道。事实上，这个年纪的许陌，脸上都是胶原蛋白。她的小脸嫩嫩的，带着点儿婴儿肥。看起来，就好捏的很。 陈琛从来都没有见过许陌这个样子，他愣了几秒。 “干什么？”无奈又宠溺的语调。 许陌没看他，把视线转向别处。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她不应该对小白发脾气的。可是，一看到小白那张脸，就忍不住。 想质问他。 你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样？ 说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还有，为什么……为什么把我删了…… 她觉得委屈。 很难过很难过，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小白会把她给删了。不该是这样的？那……该是什么样子？她的神色有些许茫然。 她到底还是没出声。 陈琛像往常一样，揉揉她的发，声音压得很低。 “乖，给你接水，听话。” 许陌也想听话，想像往常一样，叫他小白。 可一想到昨晚的消息，她就觉得如坠冰窟。她的眼睫颤了颤，捏着衣摆的手紧了紧。是不是……是不是小白不要我了。 许陌不想把自己的任何情绪表露出来，她的唇抿地死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时的她，就像个满身是刺的刺猬。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许大圆？说话。” 陈琛轻哼了声，俯身，恶劣地把许陌头发揉乱。 揉的乱糟糟的，可是，心口的郁气还是没有消散。 第221章 【174】汪汪汪汪 谁主动找她。 谁是狗！ 汪！汪汪！ ——《大魔王日记》 * “许大圆？说话。” 陈琛轻哼了声，俯身，恶劣地把许陌头发揉乱。 揉的乱糟糟的，可是，心口的郁气还是没有消散。 他自然是没有把许陌的异常，和自己昨晚删除她的行为，联系起来。甚至，他已经下意识地把昨晚做的心虚事抛到了脑后。 许陌没有应声，一句话都没有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自己的情绪是不对的，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去缓解这样的情绪。 没有人教过她，喜欢是什么？喜欢这种情绪又是什么？ 她垂着眼，用沉默来回答陈琛。 陈琛楞了几秒，许陌已经把杯子抱得紧紧的。 “说话，许大圆。”陈琛在她耳边轻哼了声。 许陌眼睫颤抖了一下，垂下眼，唇抿了抿：“小白，我没事。” 没事？这样也叫没事？ 陈琛斜眼睨她，走了。 许陌垂着眼，看着课本。 卫昊注意到陈琛的脸色是阴沉的，下颚骨崩地紧紧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打人。 他懒洋洋地靠在一旁，在打游戏。 他戳了戳陈琛，问了声：“阿琛，怎么了？” 陈琛没搭理他。 卫昊觉得郁闷，刚刚不还是帮许陌打水去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了这个德行。 “许陌呢，她怎么样？”寻思着这妹子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妹妹，卫昊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问了一遍。 陈琛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冷哼：“不认识。” 卫昊：“……” 这咋就不认识了，真是糟心。 他觉得自己这几天头发都要掉光了，都是因为阿琛的事情。 真是男儿心，海底针。 冷战来得莫名其妙。 卫昊是先发现的，之前两个人都是有你必有我的局面，这会儿，叫做什么事儿。阿琛如今下了晚自习，背了包，人都不见了。有这么着急回家吗？ 两个人不会是真的发生什么了吧…… 他这边陷入了深思，这边许陌已经慢吞吞地走过来了。 她看上去，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一样。如果硬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脸上的笑容少了点。 卫昊刚想说些什么，许陌已经背着书包走了。 “百百？百百？” 女生的笑脸离她很近，路灯下，她笑意盈盈。 眼里都是璀璨的光亮。 许陌眼睛眨了几下，她摇摇头，轻声说：“怎么了？悦悦。” 乐悦凑近了看她。 “百百，你最近很不对劲啊？” 许陌摸了摸自己的脸，唇角翘了翘。 “没有。”她说。 “陈琛那家伙呢？”乐悦皱了皱鼻子，有些凶巴巴地说。 许陌唇角的笑容僵硬了一下，转瞬，恢复正常。 “是不是他欺负你？！”乐悦把那点变化收入眼底，她最是见不得许陌难过。恨不得现在就上去狠狠地揍陈琛一顿。 许陌摇摇头：“不是。” “悦悦，你回去吧。他好像已经等了很久。”许陌指了指默不作声地站在另一旁的男生。 从她和乐悦聊天开始，那个男生就站在那里了。 借着路灯，许陌认出了那个男生。 是乐悦的小结巴。 第222章 【175】我是狗啊 谁主动找她！ 谁是狗！ 汪汪汪！ ——《大魔王日记》 * 乐悦的小结巴。 乐悦楞了几秒，神色不自在起来。她装作毫不在意地瞥了眼那头，淡淡道：“不要紧。” 许陌把她的神色收入眼底。 轻声说：“悦悦，他是刚出院吧。” 乐悦咬牙，嗯了声。 “那他会不会再生病啊，今天很冷的。”许陌补充了一句。 是……是吗…… 乐悦有些不确定了。 许陌点点头。 乐悦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小结巴躺在病床上，快要死过去的样子。小结巴身体这么差，又刚从病床上下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要是着凉怎么办？就他那个小身板，要是着凉，肯定受不了。 而且，这么冷的天。 他的外套还在自己的身上。 乐悦没想要的，她都习惯了自己穿着单薄出门了，可小结巴硬是把他的外套脱下去，披在她身上。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鬼迷了心智。她竟然接过来了……现在，她扯了扯有些长的衣服下摆，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又想到在一旁傻乎乎等的小结巴，她更加站不住了。 “百百。”她想了想，纠结了一下才开口：“小结巴挺不耐冻的，我……我想想，还是去看看吧。” 许陌冲着她笑了笑：“悦悦，你去吧，我也要回宿舍了。” 乐悦冲她比了个心，挥挥手，走了。 两人走出去老远，许陌还听到了两人的交谈声。 “你是不是傻子？！冷不冷！” “乐悦，你冷吗？” “说你傻子，你还笑？”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许陌站在原地，垂眸，望着自己的鞋面。 发呆。 风愈加的大了。 过了许久，她又往一旁看了眼。 没有人在。 小白……真的不在…… 她还在等什么呢？ 她舒了口气。 望了眼天空，今晚天空很黑，没有星星啊。 簌簌的叶，被吹散到一旁，在地上打着旋儿。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慢吞吞地往回走。 不远处的树叶动了动。 今晚没有月光，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人影从夜色中显露出来。 宽肩，窄臀，长腿。 他鼻梁挺直，唇抿地死紧。 那正是卫昊以为的，早就回家的陈琛。 男生站在宿舍门口，看了会儿。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也就跟着来了。 陈琛站在楼下看了眼许陌宿舍的灯，转身走了。 * 两人开始冷战，这冷战，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许陌没有理陈琛，而陈琛，似乎也忌讳提到她的名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的关系，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变差了。 许陌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再也没有找过陈琛。 至于陈琛，卫昊弱弱地转身，看了眼陈琛。 难得的，陈琛没有睡着。他死死地盯着一个地方，牙根咬得死紧。 “阿琛，你和圆圆？”卫昊没忍住，问了一句。 陈琛哼了一声，把漂亮的后脑勺对着他。 这好好的，是怎么了？卫昊半点都摸不着头脑，两人之间不是好好的吗？ 陈琛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明明，没有什么可生气的，可就是忍不住。 为什么许大圆不理他。 看到她对别人笑，和别人说话。 心里的酸水就不住地往外头冒。 第223章 【176】笑不出来 我才不喜欢许大圆！ 一点都不喜欢！ 才怪！ ——《大魔王日记》 * 看到她对别人笑，看到她和别人说话。 心里的酸水就止不住地冒上来。 “阿琛，你真的不和她说话了啊？”卫昊以死相谏。 “我要是和她说话，我就是狗。” 陈琛甩下这句话，闭着眼，薄薄的唇抿地死紧。 浑身都散发着，我很气，很不好惹的气场。 他觉得不公平，为什么许大圆都不转过头，看他一眼。 哪怕只有一眼，他就原谅她不理他了。 可是，一眼都没有。 陈琛哪里知道，在爱情里，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谁先爱上了，就输了。 哪怕输得一塌糊涂，也心甘情愿。 狗啊……卫昊觉得这狗，阿琛怕是当定了。 卫昊还想再劝几句，就听到了身后的桌椅被猛地推开的声音。 转身，就看到了男生的背影。 他走的又急又快。 许陌侧头，呆愣愣地看着。 她觉得有点难过，有那么一瞬间。 好像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她知道的，小白没有什么不对。不对的是她，是她太贪心了。她好像不满足于只和小白当好朋友。 许陌喘了口气，闭上眼，趴在桌角。 她觉得有些累。 * 逃课对于陈琛来说是常态，任课老师往那位置瞥了眼，见没有陈琛在。也没有多说些什么，谁让人家成绩好。 说了声上课，教室里就瞬间安静下来了。 最后一节课上完，体育委员在上头吼了一句：“月考将近，今天体育老师又生病了！下午直接来教室上课啊！” 老是被迫生病的体育老师…… 几人好事的男生在底下呛了几句，知道没什么成效，互相勾肩搭背地走了。 卫昊暗戳戳地瞥了眼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的许陌。有些心疼，毕竟，他自动把自己带进了许陌姐夫的角色。 说到底，他不太敢告诉自家女神，怕被揍。他家蕊蕊护短的很，要是知道阿琛欺负许陌，肯定二话不说，就让许陌别理阿琛了。到时候阿琛，啧……没法想了，卫昊挠挠头，走了。 觉得阿琛最好是不喜欢许陌，要是喜欢，那简直就是追妻火葬场。 方允之也还没走，他和陈琛认识好多年了。他是什么性子，他还是知道的。这会儿，不理会许陌妹妹，等会儿，指不定，悔得肝都疼了。他也不知道两人怎么了，陈琛性子一直不大好。 打架，斗殴，于他而言，无非是小事一桩。 他家里有钱有势，自己又有能耐，自然是没有人敢惹他。 方允之从来没见过，陈琛对别的女生这么好过。只有许陌，只有许陌是特殊的。 他想说些什么，他是见不得许陌妹妹不开心的。 想了想，他从包里拿出一包糖。递到许陌面前：“许陌妹妹，笑一个啊。” 许陌接过糖，转过头，冲着他，勾唇笑笑。 软的不成样子。 方允之又说了几句，觉得安心一点了，就去吃饭了。 他一走，教室里就只有许陌了。 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很难受，也很难过。 快要笑不出来了。 第224章 【177】心甘情愿 明明我很生气。 可还是一点都不想看到你难过。 特别是因为我。 ——《大魔王日记》 * 许陌没去吃饭，她吃不下去。 提笔，继续在纸上涂涂改改。 她数学不是很好，只能通过不停地做题，来掌握这一门知识。 可是今天，好像不管怎么样，都进入不了状态。 满脑子都是小白冷淡的眉眼。 她没什么朋友，小白，是她最好的朋友。 许陌不愿意想了，她吸了口气，继续算数。 没过多久，出去吃饭的同学，都回来了。教室里瞬间就拥挤起来，有喧闹声。 “陈琛今天是不是没来啊？”两个挽着手，走在一块儿的女生在聊天。 两人离得很近，声音不远不近，恰好传到许陌耳里。 “来了，翘课走了。” “这段时间，他好像都没怎么逃课。” 那女生笑了一声：“估计，以后就会常常逃课吧。” “嗯？” “他不是和许陌冷战了吗？” 两人嬉笑着从许陌身边走过去。 几乎在一瞬间，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陈琛和许陌冷战了。 许陌握着笔的手，紧了紧。 半晌，传来试卷的翻页声。 赵觅云看了眼许陌的侧脸，勾唇浅笑。 她觉得高兴，高兴得不得了。 她见不得许陌好，许陌越是沮丧，她就越高兴。 * 陈琛在外边游荡了一下午，晚自习的时候，回来了。 他的动静放得很轻，没几个人注意到他。 他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许陌的方向。 为什么呢？ 是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他明明很生气，生气得不得了。 换成别的让他生气成这样的人，他一定会打爆他的狗头。可是，许大圆不一样。她……是他喜欢的人。 陈琛没有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他只是想要许大圆，和他认认错。 为什么，许大圆一夜之间，忽然对他爱答不理的。他甚至，根本就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心里不住地冒着凉气。 他不知道喜欢是这样的感觉，为了这个人喜，为了这个人忧。 他变得都不像他自己了。 陈琛从没见过许陌这个样子，眼角都是寒意。没有看他，一眼都没有看。 今晚的晚自习，他什么都没做。就是坐在座位上，看许陌。 差点就要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了，但到底还是顾及着什么。 临下课的时候，陈琛走了。说是走，也不确切，他无非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再走到许陌的身后跟着。 哪怕再怎么生气，他还是不放心，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夜路。 今晚，没有乐悦来找她。陈琛在寒风里等了很久，她还是没有出来。透过窗户看她，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似乎是在愣神。 这么晚了？楞什么神啊？ 还不回宿舍吗？ 陈琛想。 真想进去，好好教训许大圆。 不过，左右也就是想想。 绝对不能让许大圆知道，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他还是跟在她后面。 最厌恶等人的校园大佬陈琛在寒风里，等了好久。实在是无聊，还随手蹂躏起路旁的花来。 可到底是敌不过。 心甘情愿。 第225章 【178】娇娇软软 许大圆。 你过来啊！ ——《大魔王日记》 * 似是着了魔，陈琛不停地蹂躏地外头的花花草草。 又等了一会儿，里头终于有了动静。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一边。 草丛里发出簌簌的声响。 等到女生走出一定的距离，陈琛才从草丛里出来。 前面的女生走的很慢，可以说是龟速了。陈琛慢悠悠地跟在她后头，明明嫌弃得不得了，可还是没有离开。 学校的角落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花，墙角有一盆花，这些日子里头风吹雨打，早就凋零了。泥土龟裂，像是要裂开，看上去，可怜得紧。 在往前走上一会儿，就又要到女生宿舍楼底下了，陈琛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走到拐角的地方，前面的女生忽然停下步子。 陈琛也顿了顿。 一秒，两秒。 许陌深吸了口气，出声：“小白。” 陈琛楞了几秒，第一反应就是许大圆炸他，他没有一丁点动作。 直到不远处的女生转了身，纤瘦的手抬起，动作了几下。 陈琛瞳孔睁大了几分。 有小动物的影子在墙壁上倒映出来。 有风拂动，灯光斑驳。 陈琛站在原地，楞楞地看着前面的方向。宽松的校服穿在她的身上，也只显出她的腰肢纤细，像是一双手就能掌握住。黑色长发铺在她的背后，灯光下，似是晕着光。 等了一会儿，许陌转过头，似乎是在看着这个方向。 “小白。”晚风拂动，她又叫了一声：“出来吧。” 陈琛动了动，走了出来。 大冷的天，男生里头穿的是针织衫，外头套了一件校服外套。外套拉链没拉，随着他的动作，校服外套下滑了几分，露出一道浅浅的锁骨。 他的背后是漫天星辰。 他长身玉立，一路走过来，似携了万千的华光。 “许大圆。”他的唇动了动，出声，叫她的名字。 许陌怔楞了几秒，垂下眼。 “小白。” 除了这句话，别的什么，她都叫不出口。 她站得笔直，手紧紧地贴着裤摆。 算了。 陈琛告诉自己。 真是的，他和许大圆那个小傻子置什么气。 再大的气，看到她这个模样，也没了。 陈琛叹了口气，唇角勾起，手指勾了勾。 轻笑：“过来啊，小傻子。” 小傻子许陌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陈琛忍无可忍地把许陌一把抱紧了怀里。 陈琛抱许陌的时候，什么想法也没有。 只是想要许大圆安静一点儿，不要再想东想西了。 可冷静下来，他才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他这个手……手要放在哪里？！ 腰……手…… 还是，直接捏拳啊…… 怀里是娇娇软软的女孩子。 好像捏哪里都不对。 可是不捏……好像也不对…… 空气里有花的香味，很馥郁。 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格外的剧烈，像是要跳出胸腔。 怦怦怦。 怦怦怦。 “砰”地一声，是墙角的那盆花被打碎发出的声响，黑夜里，格外的清晰。两人朝着那个地方看去，“喵”极其细微的猫叫声，有什么东西从一旁窜出去。 原来，是猫。 第226章 【179】沙雕操作 “喵”极其细微的叫声，有什么东西从一旁窜出去。 原来，是猫。 陈琛收回眼，定定地看着许陌。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想问她，到底怎么了？想告诉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他有很长时间没有和许陌好好说话了，多久？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钟。以前他从来都不这样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格外的关注许大圆。 他知道，许大圆上数学课，会看着窗外发呆。 一发呆就是好久。 他还知道，她爱吃糖，书包里头都是糖果。 陈琛发现，原来自己知道那么多的许大圆。 这段时间，他想要见到她。那种感觉像是中了毒，看不到她就不开心。看到她就浑身不自在。今天陈琛是打定逃课的，在外面溜达了一天。晚间，还是没忍住，回来了。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这么怂逼的事情。可偏偏为了许大圆，破例了一次又一次。 “你是给我下毒了吗？”不自觉地，陈琛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的声音很小，许陌没听清，问了一遍。 “小白？怎么了？” 陈琛垂下眼，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他忙松开手，转到另一边。轻咳了一声，装作毫不在意：“我有说什么话？是风声。” “是吗？”看着陈琛笃定的表情，许陌有些不太确定。 陈琛伸手，轻轻推了推许陌的小脑袋瓜：“对啊！要不然呢？” 许陌轻唔了一声，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小白，那我们是和好了吗？” 陈琛冷哼了声：“你说呢？” 许陌走进几步，扯扯他的衣服，仰头看他：“我说，和好了啊。你说呢？小白。” 月亮钻出云层，丝丝缕缕的光，打在她的侧脸上。 她的眼底有光。 声音又轻又柔。 像是要把你那一颗本就剧烈跳动的心，揉了一遍又一遍。 心口酥麻一片。 比吃了糖还甜。 有红晕从耳朵根染上来，索性，有黑发遮掩着，看不真切。 陈琛俊眉一挑，捋了把发，用有些嫌弃的语气说：“算了，我勉为其难地和你和好了。我事先声明，要不是，怕你哭鼻子，我才不会和你和好。” 其实，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这样吗？”许陌垂下眼，语气有些低落。从陈琛这个角度，看不清许陌脸上的表情。这样子，不会是要哭吧。 一定是。 他刚刚为什么要逗许大圆？陈琛有些后悔，明明知道，许大圆是个爱哭鬼。哄哄啊，快哄哄啊！陈琛舔舔绯红的唇。 陈琛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哄了？ 给糖。 伸手，摸校服兜。 自从知道许大圆爱吃糖，陈琛就有带糖的习惯。 可他摸了老半天，也没有摸出一颗糖。他这才想起来，这几天，和许陌吵架了。他一生气，就没带糖了。 这会儿，他上哪里找糖哄许大圆啊。 陈琛悔的肠子都青了。 没办法了，他深吸一口气，走到许陌面前。 假装很淡定地开口：“看，今晚的月亮真圆。” 许陌抬起眼。 恰好在这时候，月亮重新躲到云层里。 “没月亮了。”她轻轻出声。 场面一瞬间很尴尬。 这他妈是什么沙雕操作？！ 第227章 【180】幼稚鬼啊 这他妈是什么沙雕操作？！ 可这沙雕操作是他自己想的，跪着也要沙雕完。 陈琛别过眼，随手捋了把头发。 风是柔的，拂过两人的耳畔。 像是拿她没有半点法子，陈琛轻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垂眸，睨她一眼。 “许大圆。”他深吸了一口气，叫她的名字。 许陌的手指动了动，灯光下，瘦长白皙的手像是流转着光亮。 “嗯？”她从喉咙溢出一句，像是小兽微弱的声音。 可怜兮兮的。 陈琛走到她面前，修竹般的手指曲起，揉了揉她的发。起初，力道很大。很快，又放轻动作。 “我给你变魔术，别难过了，许大圆。”男生的声音清朗，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恼。 许陌侧头，对上了陈琛在灯光下璀璨的眸子。 晕着大片的光亮。 呼吸一窒。 她眨了眨眼，轻轻说：“真的吗？” 声音很轻，似乎生怕这是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对着这样的许大圆，陈琛哪里说得出半句拒绝的话。 他小时候和所有的男孩子一样，对魔术好奇得紧。顺手，学了两招。后来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不再玩了。没想到，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陈琛深吸了口气，希望小时候学的小把戏，这会儿，不要出什么篓子。 树影婆娑。 光影透过斑驳的枝叶，撒在男生的黑发上。 他的侧脸精致而美好。 唇薄而绯红。 也没见他怎么动作，他打了个响指，凭空从手里变出一个藤蔓编织而成的花环。 许陌怔楞住了，傻乎乎地睁着眼睛看着陈琛。 直到陈琛把花环套在她头上，她才回过神来。手指动了动，摸上了头上的花环。有些茫然。 “不好看？”男生带笑的脸出现在面前。 造物主似乎格外地偏爱他，是要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留给他。 他的唇角翘起，乌发压在他的额间，细细碎碎。 鼻梁高挺，唇色绯红。 心跳开始失控。 许陌垂下眼，数着心跳的拍子。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最后，再也数不清。 “好看。”她说。 “还不高兴？”陈琛斜睨她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没有的。”许陌应了一声，把花环从头顶上拿下来，攥在手心。 用力很大的手，暴露了她心底不安的情绪。 她深吸了口气，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小白，我们是和好了吗？” “对对对啊！”陈琛倾身，摸了把她的发：“小傻子，你说呢？” 许陌一把攥住陈琛的手，把手指印上他的。 “说好了，以后一直都是好朋友。” 也不等陈琛有所反应，许陌一把按上去。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她说，眼睛有大片的亮光。 “幼稚！”陈琛轻嗤了一句：“回宿舍了，幼稚鬼。” 再怎么幼稚，陈琛看着许陌的眼神是再纵容不过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眼底是深的，压抑不住的欢喜。 许陌没有回宿舍，她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大概是今晚的气氛太美好了，没忍住，她说出声了：“小白，你可以加我回来吗？” 陈琛：“……” 第228章 【181】叫做欢喜 我要疯了？！ 深呼吸！ 紧张什么？ ——《大魔王日记》 * “小白，你可以加我回来吗？” “我什么时候把你删了？”陈琛想也没想，就怼了一句，压根就忘了自己那天把许大圆删掉的事情。 “没有吗？”许陌回了一句，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他说。 陈琛正想回一句，脑子里忽然飞快地闪过什么。他记得，那天晚上，他和许大圆告白以后。实在是太紧张了，就……把许大圆给删了。一时之间，陈琛有些羞窘，又有些心虚。 脑子里都是这几天晚上，自己梦里的画面。 许大圆和他……他和许大圆，各种不堪的画面。 比如，酱酱紫。 以及每天早上颤巍巍立起来的小可爱。 想到这一点，他的耳根又开始诡异地泛红。 热气直冲太阳穴。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小白，你怎么了？”许陌后知后觉地觉得陈琛有点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我能有什么事！”陈琛应了一声，声音很响，显然就是做贼心虚。他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是不对劲的，侧头，悄咪咪地看了眼许大圆。恰好，和她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一时之间，慌乱不已。 别紧张。 对面是许大圆。 有什么可紧张的。 陈琛舔了舔唇角，告诉自己。装作毫不在意地出声：“手机拿过来，许大圆。” 许陌楞了楞，老老实实地把手机递到陈琛面前。 她的手机依旧是没什么花哨的界面，简单到不像是这个年纪女孩子的界面。陈琛手指动了动，打开微信。视线顿了顿，瞳孔微缩。 最上方是他和许大圆的聊天记录。 ——许大圆。 ——我喜欢你。 然后是他刺眼的红色，下面是他没有接收到的消息。 ——小白。 只是这短短的两个字。 陈琛后知后觉地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许大圆和他闹别扭，不会是因为他删了她吧。别说，这个还真有可能，并且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大。难得的，他有些后悔，简直就是挖坑给自己跳啊。哪怕他是个钢铁直男，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大概沙雕的可以。 “许大圆？”他叫她，把手机还给她。捋了发，有些不自在地问：“你是因为这个和我生气的？” 许陌垂下眼，看着雪白的鞋面：“嗯。” 陈琛：“……” 他毁得肠子都要青了，自己成天都在做些什么事情？！ 他轻咳了一声，没看她：“我不小心的。” “嗯？”许陌抬眼。 “是我不小心删的！”陈琛又强调了一遍，想起了什么，他定定地看着她，问：“所以，你的回答？” 回答…… 许陌回答不了，她别开眼。慌乱地说：“小白，宿舍要关门了！” 也不等陈琛回答，她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去了。 陈琛瞥了她一眼，唇角牵起，恶声恶气地嘱咐：“别忘了，给我答案！许大圆！” 哪有人是这样的。 许陌缩了缩脑袋，小小声地回了个好。 心里有种怪异的情绪涌上来。 那情绪，叫做欢喜。 第229章 【182】美得冒泡 不许说不喜欢！ 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直到许陌回到宿舍，心尖都是颤颤的。 闭上眼。 就是小白发的微信。 ——我喜欢你。 ——许大圆。 还有他恶声恶气地嘱咐：“别忘了，给我答案！许大圆！” “白白，你怎么了？”安然看了眼许陌一眼，用手摸了摸她的脸：“你的脸怎么这么烫？是发烧了吗？” 许陌愣了几秒，用手遮住脸上的红晕，瓮声瓮气地回道：“不用担心，没事的。” 安然一时之间有些纳闷，仔细看了眼许陌脸上的表情，见她脸上的表情真的不像是有事，就放下心来。两人又聊了几句，洗漱，上床。 许陌闭上眼，摸了一下压在床头的手机。睡了，这是长大后。头一次，睡前，是快快乐乐的。 梦里有小白。 他在一遍遍，不依不饶地说着喜欢。 * 陈琛没睡着，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许大圆会怎么回复他呢？他的意思够明显了吧？应该是够明显了。 她会不会拒绝啊。 不会吧，肯定不会。 他长得这么帅，又几乎是十项全能，许大圆没有理由拒绝他吧。 可……可万一要是许大圆眼瞎呢？ 陈琛不自觉地担心起来。 那……那就……一直缠着她，直到她答应下来。 答应什么？ 和他在一起啊。 只要想到这一点，他的心里就美得冒泡。 心里担心的事情解决了，陈琛放心了。闭上眼，睡着了。 无比期待明天的到来。 * 秦初雪把秦厌拖到一旁，要不是那只猫，他们就会被发现了。 到时候怎么都解释不清。 她知道，今晚的事情，对秦厌的刺激肯定很大。 可心下，有些窃喜。 这样子，阿厌是不是会看到她？这样子，阿厌可不可以给她一个机会。一个喜欢他的机会，她对秦厌的喜欢，就是卑微而怯懦。 “秦厌。”她把声音压在喉间，小小声地叫他的名字。 秦初雪往前走了几步，她想劝劝他，想告诉他，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是，她看到了秦厌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男生寡淡的脸，没有什么表情。眼里是一片晦涩的海，是深的压抑不住的嫉恨。 她往后退了几步，垂下眼。 那句别怕，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比谁都清楚，秦厌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她。 她在秦厌眼里，恐怕什么都不是。如果硬要有什么，无非是她妈妈的女儿。或者是……一直缠着他不放的可怜虫。 可喜欢秦厌这件事，已经深入骨髓啊…… 晚风拂动。 不远处是女生踮起脚，和男生低低说话的画面。 画面美得好似梦境，让人不忍心打扰。 秦厌唇角翘了翘，笑了。 他伸出手，隔着不远的距离，摸摸女生巧笑嫣然的脸。 可他触碰的，无非是一片虚无。 连空气，都是冷的。 秦厌颓废地放下手，一动不动地贴着墙角发呆。像是自虐般的，他的眸子从来都没有从许陌身上离开过。 圆圆很开心。 和陈琛在一起很开心？ 事实再清晰不过。 他站了很久，连许陌和陈琛都不在那个位置上待着了，他还是站在那里。 第230章 【183】他的主人 他是条狗，苟延残喘的狗。——秦厌。 他站了很久，连许陌和陈琛都不在那个位置上待着了，他还是待在那里。 一动不动地仿似雕像。 秦初雪看的心都碎了，可她比谁都明白，秦厌是不需要她的。她所能做的，就是站在他的旁边。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旁。她等了一会儿，秦厌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她侧过身，看秦厌的脸，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的厉害，近乎透明。他的碎发覆在额前，纤长浓密的眼睫向上翘起。他的眼角通红，带着点儿湿气，衬得眼角晕上了一层水汽。 “秦厌。”秦初雪小声地叫他的名字，生怕惊扰了他。 风悠悠地吹过，秦厌眼睫颤抖了一下，抬头，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眼眸里是一片晦涩的海，里头是煞气而狂热。 秦初雪一惊，没有别开眼，楞楞地看着秦厌。 有些慌乱。 “秦厌。”她出声，轻轻说：“该回家了。” 没有人回答，只有风吹过树梢发出的沙沙作响。 秦初雪觉得有些冷，或者是这几天变天了。她抱紧自己，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她笑了笑，想要告诉自己，她一点都不难过的。反正，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可……这么多年了，还是受不住了。 以前，秦初雪想过这样的画面。 她看着秦厌，秦厌看着别的女生。 那个画面，她只是想想，就觉得窒息。可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了，依旧难过，难过地快要死掉了。 为什么秦厌不喜欢她？他能不能喜欢她？能不能多看她一眼？ 过了很久，久到秦初雪等到腿都麻木了。 秦厌才离开了这个地方，他没回家。在大街上不住地晃悠，像个孤魂野鬼。他慢悠悠地晃悠着，唇角甚至挂着笑容。灯光照在他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有种妖异的美。 很久以前，秦厌这样逛过街，和圆圆一起。那会儿，他还挺正常的，起码会笑。现在……他只是想知道，圆圆会回来他身边吗？ 前几天看到圆圆和那个叫做陈琛的家伙闹别扭，秦厌心里还挺高兴的。这样子，圆圆是不是就会看到他了？会吗？其实，他知道的，不会的。 可是心里难免有些奢望。 特别是今晚看到他们这样，这样亲密无间。 没忍住，羡慕吗，嫉妒吗？想时时刻刻都把他们给毁掉，这样谁都没办法快乐了。其实，这样，也是挺好的。 圆圆和陈琛在一起。 他在远处看着。 受不了，浑身叫嚣着想要弄死那个叫做陈琛的人。是不是弄死他，圆圆就会回来他身边。 秦厌难以抑制地想。 过去的人，早就从过去里抽身而出。只有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一日比一日地觉得虚无。 秦厌觉得，他是条狗，苟延残喘的狗。 白天夜里都在流浪的狗。 圆圆是他的主人。 他愿意为了圆圆摇尾乞怜，只要圆圆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可以付出所有的。 第231章 【184】宛如荧光 秦厌觉得，他是条狗，苟延残喘的狗。 白天夜里都在流浪的狗。 圆圆是他的主人。 他愿意为了圆圆摇尾乞怜，只要圆圆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可以付出所有的。 包括他的命。 秦厌的家离的不远，住在小巷子里头。风从巷尾兜头吹了出来，他的衣服被风吹起，鼓起了一大团。巷尾处，最脏乱的，是他的家。他轻轻推开门，房门发出嘎吱的轻微声响。大概是今晚回来的实在太晚了，素来守夜等他们回来的秦母似乎已经回了房间。 秦厌站在秦母工作的杂乱环境里看了眼。说到工作，无非也就是拿些碎布，做些手工活，挣点微薄的薪酬。连养活他们都已经很是勉强。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会儿。过了会儿，门又被轻轻推开了。削瘦的女生，把脑袋缩在门后，见他还在，楞了几秒。 秦初雪知晓，知晓秦厌不喜欢她。她会尽可能地离他远远的，因此，她每次都会在门外等一会儿才会进去。很少会碰到他，还站在那个位置。 狭小的空间，只有他和她。 秦初雪觉得欣喜，又觉得手足无措。 隔了很近的距离，看着男生冷漠的侧脸。视线从他的眉骨，到下巴的轮廓，怎么也看不够啊。 “你去洗澡。”秦厌终于开口了，寡淡而苍白的唇动了动。 秦厌很少说话，能不说就不说。秦初雪知道秦厌的意思，这大概是秦厌所给予她的，最后的温柔吧。 她知道秦厌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其实是怕她着凉。以前也是这样，家里穷，买不起好吃的。妈妈会给阿厌，她就在旁边看着。等妈妈走了，阿厌就会淡淡地瞥她一眼，说：“吃。” 只有短短的一个字。 却让她记了很多年。 这样的阿厌，她没法不喜欢啊。 周围的邻居都说，秦厌是个白眼狼。不管她和妈妈怎么解释，他们也不相信。其实，阿厌，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的阿厌。 秦初雪看着残破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失神。 女生的眸子里没有什么光亮，大概是长期吃没什么营养的东西，她的发如枯草般的散在耳后。露在外面的脸，普普通通，只能称得上清秀。她没穿衣服，一寸寸地看自己。这个年纪，她见过别的女生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育了。可她……还是单薄的什么都没有…… 她垂下眼，把自己抱成一团，低低啜泣。 她什么都没有啊……除了喜欢秦厌，她一无所有…… 很快，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秦初雪很快洗完了，她穿好衣服出来。秦厌还在那里，她看了会儿，安静地站在秦厌不远处。 “我好了。”秦初雪轻轻开口。 秦厌没搭理她。 秦初雪只能回房。 过了很久，秦厌进了浴室。 哗啦啦水声响起。 秦厌打开门，没擦头发。抽出一根烟，点燃。他倚在窗边，眺望远方。想到了圆圆，他难以抑制地勾了勾嘴角。素来寡淡的脸上，有莹莹亮光。那双眼，有着星星点点的光。 宛如莹火。 第232章 【185】有恐女症 je，t''aime。（我爱你） ——《大魔王日记》 * 陈琛今天的心情很好，卫昊一进来，就发现了。 春日正好，背后是暖阳。 男生倚着墙角，懒洋洋地靠在那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唇角翘起。这笑，和打架之前，睥睨众人的笑全然不同。也不是惯常的似笑非笑，那笑，准没好事。如今这笑容，反倒了有了几分真心的意味。 平日里头，这人总是端着。满脸就写着，老子不好惹，千万别惹老子这几个大字。 卫昊笑眯眯地凑近陈琛：“阿琛，最近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陈琛斜睨了他一眼，薄而红的唇翘了翘。 没答话，右腿曲起，踹了他板凳一脚，没怎么使劲。 卫昊在板凳上抖动了几下，也不在意，继续凑到陈琛跟前。 陈琛没搭理，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看。 卫昊暗戳戳地瞥了眼，只瞥见了一堆完全没看懂的字符。卧槽了！阿琛肯定是又在装逼，在看外文书了。卫昊自觉没趣，转过头，打游戏。 ——je，t''aime。（我爱你。） 陈琛视线顿住。 ……总不能用这么恶心的话告白吧……可……如果对象是许大圆……好像也是可以的…… 这本法语书是陈琛从家里书架上找的，他兴奋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早早地就起来了，翻箱倒柜地找书。 陈琛没有追过人，只有别人追过他。 他心里琢磨了一遍自己发的微信内容……忽然觉得不太对…… 他这样的做法，好像和以往那些追求他的人的拙劣花招，没有什么两样。看她们就知道了，这样说喜欢，是会被拒绝的。鉴于这样的前车之鉴，陈琛一大早起来，琢磨了一系列法子，都被自己排除了。那说法语的我爱你呢……会不会太装逼了。 除了最后一项，他深吸了口气，决定，就用这个法子。 死死地盯住许大圆！ * 一整节课下来，陈琛的视线压根就没有从许陌身上偏离过半分。 那灼热的视线，许陌自然忽视不了。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心跳个不停。 “陈琛？”政治老师是个白胡子老头，把眼镜往上提了提。 陈琛视线顿了顿，懒洋洋地应了声。 “你是不是……”政治老师的声音可疑地停顿了一下：“那个新来的同学欠你钱了？” 陈琛：“……” 台下楞了一下，瞬间，笑声阵阵。 “噗哈哈哈哈哈哈！” 见大家的视线都不偏不倚地看过来，陈琛难得地怔了一下，坚定地否认：“不是。” “那你……是和这同学有深仇大恨？”政治老师试探性地问了一遍。 压根就没往男女情事上面想，主要是这陈琛同学，向来就没有谈恋爱那根筋。他虽然上了年纪，但也是听说了，大名鼎鼎的校园陈琛，似乎是有恐女症。 “不是。”陈琛咬牙。 “那你一直盯着她做什么？”政治老师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琛眼神游移，还不等他回答。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开始起哄，场面一瞬间混乱起来。 “喜欢！喜欢！喜欢！” 政治老师觉得这群果然还是孩子，他淡淡道：“陈琛同学的恐女症，大家忘了吗？” 陈琛：“……” 第233章 【186】他会死的 政治老师口中的恐女症，是不知道哪个人传出去的。毕竟，这样岁数的男生，身边又有这么多好看的女生说喜欢。 不说定力好或者是定力差，总归是会对女生有点好奇心的。 哪里像是陈琛，看到了漂亮的女生，就像是看到了角落里头的一团垃圾，眼里都是厌恶。 这也就传出去了。 见许陌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又着急把头给转回去。 陈琛额角青筋跳动了几下。 咬牙，忍了。 * 下课。 陈琛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许陌身边，瞥了她一眼。假装毫不在意地轻咳了一声：“许大圆，我有话和你讲。” 许陌拿着笔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 男生黑发下遮掩的耳朵悄咪咪地染上了点儿红晕。 别开眼。 “我在外面等你。” 陈琛往前走了两步，许陌楞了几秒，心开始怦怦跳动，刚想说些什么。 她下意识地跟着陈琛出来，望着外头的景色。 心里有些慌……似乎有些明白，小白会和她说些什么……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哗啦啦的，像是天空漏了一样。 “你……” “你……” 两人同时出声，又看了眼彼此，垂下眼。 陈琛捋了把发，望着面前肤色赛雪的女生，耳朵尖红了。 他眼神游移，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许陌，许陌，你过来一下。”有女生出现在两人身边。 女生长相清秀，她脸色苍白，像是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许陌抬眼，有些茫然。 女生对上了许陌的眼，眼睛亮了亮。什么都顾不上，死死地拉着许陌的手：“和我走！” 她说。 许陌的唇角抿了抿，下意识地想要跟着那个女生出去。 有人攥住了她的手。 手心温热。 “你是哪班的？”似乎是随意的问话，陈琛拉着许陌的手腕不让她走。 秦初雪着急了，满脑子都是秦厌被压在教室里打的画面。要是以往，她肯定不会来找许陌。可是……这次……那人像是要弄死阿厌。她不知道许陌有什么办法，可她什么法子都没有，只能病急乱投医了。她不知道找学校的老师有没有用，之前的经验告诉她，没什么用处。要是找许陌，秦初雪知道的，许陌和陈琛的关系匪浅。陈琛一定会出手的……只要陈琛出手…… “许陌……我求求你……” 许陌从来没见过她，她轻轻开口：“你是？” “秦厌……你救救秦厌……”她翻来覆去地说着那几个字。 许陌的瞳孔剧烈收缩了几下，唇角动了动。 “我不认识这个人。”她听到自己说。 “怎么可能？！你想想！是个叫秦厌的男生！”秦初雪的声音大的近乎嘶吼。 “轰”一道闪电劈过。 面前女生抿着唇，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认错人了。” 秦初雪还想说些什么，陈琛已经把许陌护到身后。 “你想想，你再想想！”秦初雪无法置信，声音已经临近崩溃。 最后，她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吐出一句话：“秦厌会死的！” 这句话触动了女生某根敏感的神经。 “在哪里？” 第234章 【187】下地狱吧 噼里啪啦的水声响起，有温热的血从身体里流出来。 湿漉漉的黑发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秦厌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一堆人。 他的表情寡淡，眼神冷漠。 “装！你个哑巴杂种，你再给老子装！”吴添额角上还带着那日的伤痕，他还清晰地记得，那人是怎么攥着他的头发，使劲地往墙上撞。 起先，他还以为是陈琛。毕竟，在这个学校里，和他有过过节，又真的会动手的人，想必也就只有陈琛了。他多少知道陈琛家里的情况，没有在明面上，对陈琛动手。只是私下里，会有些手段。 可他直到前段时间，才明白，原来是眼前的哑巴杂种搞的鬼？！ 想到这点，吴添的眼底猩红。上前几步，一脚踹上这人毫无防备的胸膛。看着地上躺着的男生在一瞬间就变了脸色，吴添笑出声来。 “你他妈有种给老子起来啊？！” 秦厌没有说话，除了胸膛有些起伏，几乎看不出是个活人了。 不远处有几个把风的人，看到这里，吹了吹口哨。 觉得自家添哥果然是厉害！ 这样稚嫩的年纪，把人命看做草芥一般。 没有人觉得有什么，早就习以为常了。 吴添是家里的独生子，从小到大，谁敢委屈着吴添。左右不顺心了，哄着。惹出祸事了，拿钱砸着。吴添混归混，多少还是有些分寸的，知道不能惹出人命。别的什么，反倒是小事一桩。 可……他轻啧了一声，有些不爽。手指按压了一下自己的伤痕，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能把他弄死，那毁了总行吧，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头一次做了。 想也没想，他从校服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 从哪里下手呢？吴添在秦厌的脸上比划着。 干脆毁了他这张脸。 这张惹眼的脸。 锋利的匕首在灯光下，反射着银光。 “杂种……”吴添把冰凉的刀片贴上秦厌的脸：“你说我划花哪里好呢？”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这样吧，把你眼睛戳瞎吧。”他笑着，把水果刀往秦厌眼角的方向移动了一下。 吴添低头看秦厌脸上的表情，他的手僵住了。男生的脸上不是他想象的，被吓得屁股尿流的表情，反倒是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他唇角翘起，笑得惑人。 像是在挑衅。 像是在说，有本事你就一刀捅死我。 吴添一瞬间就被激怒了，心里的恶意被不断放大。 这样的年纪，一到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就极有可能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 吴添举起刀。 秦厌闭上眼。 他想了很多很多，那张寡淡苍白的脸，有一瞬间，柔和的不像话。 要死了吗？终于要死了吗？ 其实，这么多年，活着始终是难以忍受。 昨晚想了一夜，忽然就觉得没意思。 他活着……做什么…… 无非是个被强奸的产物罢了。 可笑又愚蠢。 不如，借眼前这个蠢货的手，弄死自己。相信，接下来，这个蠢货，也得付出点代价。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间接帮了圆圆呢？ 因为这个人啊，用那样的眼神看圆圆。 真恶心啊。 不过不要紧，干脆一起下地狱吧！ 第235章 【188】秦厌番外（一） 秦厌出生在一个下雪天，那日的天气极其阴冷。 风簌簌地从破碎的窗户那头吹进来，帘幕翻飞。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躺在床上，与其说她是女人，不如说她是女孩，她的面上还是带着点儿稚气。 有温热腥气的液体从下体流出来。 她咬紧唇，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她的身体里钻出来了。 很疼……疼得快要昏死过去了。 她觉得害怕，欣喜，可更多的还是恨意。 恨这个她辛苦怀胎数月的孩子。 郑依云的脸上都是细碎的汗水，她死死地攥着床单，伸手，够到了一旁放置的手机。 闭上眼，拨了出去。 这本就是她一开始的目的。 那头很快接通，有温柔的女声从电话那端传出来。 “喂，小云？” 她喘着粗气，压抑着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的呻吟。 “老师……有……有东西从我肚子里出来了……”她的声音带着惧意和哭腔，似乎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可她的眼里似乎有一簇火，压抑得极深。 那火，不仅要燃烧她，还会祸及旁人。 那头楞了几秒，很快，温柔的女声安抚她，说她叫了救护车，很快就过来了。 郑依云安静下来了，她平躺在床上。 所有的决定都是她做的，她不后悔。当初，是怎么怀着怨恨和奢望，生下这个孩子的呢？好像是无意间听到了唐楠在备孕的消息。让这个孩子，和唐楠的孩子，成为玩伴。况且，有了这个孩子……那她这个可怜的被强女干的女人，会被唐楠怜惜的吧，一定会！她那么善良，那就利用这一点，接近她。 为了得到她的怜惜，她可以什么都不要。未婚生子算什么，污点算什么，她的污点何止是那一点。 她已经没有清白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从地狱里爬上来，一身污秽。 只能死死地攥着唐楠的手。 为了接近她，得到她，她可以不择手段。 付出她的命，她都愿意。更何况，只是生孩子。 在这样的算计里，秦厌出生了。 不被喜欢，不被祝福，就这样，孤零零地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不，那会儿，他还没有名字，也没有姓。甚至连家人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个工具，他的妈妈，为了得到某种东西，而生下来的工具。 他生来就是支离破碎的，这是他天生的。 秦厌出生的时候很乖，不哭也不闹。他在母体里，吸收的营养不多。他生下来的时候，瘦弱的不成样子，似乎连喘口气都费劲。 刚当了妈妈的郑依云，面对他，满脸漠然。只有在唐楠在的时候，才会有点儿温情。 当然，她不会让那个丑的和瘦猴一样的孩子出事。她还要利用这个孩子，一步步地得到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 就这样，秦厌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长大了。 他常常被关在漆黑的屋子里，一关就是一整夜。他会挨骂，会挨打，哪怕，他什么都没做。只要那个女人不高兴了，那他就会被打。 开始他会哭，后来，他发现，哭并没有什么用处。 他畏惧那个是他妈妈的人，可更多的，还是向往。 第236章 【189】秦厌番外（二） 他畏惧那个他该称作妈妈的人，可更多的，是向往。 对于你来临到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眼的人的向往。 秦厌起初是没有名字的，他的妈妈，连看到他，都觉得厌烦。更别说是，帮他取名字了。他名字的由来，是那天，唐楠来看他的时候。问了声：“云云，他叫什么名字？” 郑依云一眨不眨地看到面前女人的脸，说话的声音很轻：“阿厌。” 她说。 唐楠楞了一下，轻叹了口气：“云云，换个名字吧。” 郑依云不愿意，她拉住女人的手：“老师。” 她看着她，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唐楠有些不忍心，伸手，摸了摸她的发。 孩子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郑依云没让这个孩子随她的姓，光是随她的姓，她就觉得无法忍受。随便填了个姓上去，没成想，后来秦厌养母的姓也是这个。 当然，这是后话了。 生下他的时候，郑依云还是个学生。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更别说是养活这个孩子。她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 秦厌很小的时候，过的很惨。每天都是吃不饱穿不暖，偶尔有别的人家，看他可怜，给他点东西吃，他才可以得到短暂的温饱。还有，每次有那个温柔的女人来看他，他就会吃的很好。他身上的衣服，大多是别人不要的，给他穿。因此，常常不合身。不是长了一大截，就是短了，小腿露在外头。仅有的为数不多的好的几件，也是那个温柔的，身上带着香气的女人，给他买的。 在秦厌的童年里，他不知道面前的女人是什么人，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只是心里对她有些依赖，想讨好她。彼时，他还很小，根本就不理解，什么是家人。 他会把别人给他吃的东西，藏起来，给眼前的女人。那个黑漆漆的东西，叫做巧克力，他吃过，很好吃。可他更想要，那个女人吃。 “吃。”他抿着唇角，轻轻出声。 秦厌的声音稚嫩，带着几分不安。他怕，怕女人会拒绝他。 女人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巧克力接过来。秦厌还来不及高兴，就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把巧克力给踩在脚下。 他觉得有些难过。 他什么都没有说，趴在地上，把巧克力捡起来。 郑依云看了他一眼，随口说了句：“贱种！” 秦厌不知道贱种是什么意思，可他莫名地，知道那个眼神的意思。 好像是不喜欢。 夜里，他睡在衣柜里。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有什么东西涌上来，他不太明白。 后来，秦厌上了学。 他很聪明，似乎天生就是块学习的料。不用老师怎么教，他轻而易举就能学会。老师着重表扬了他，他拿到了小红花。 秦厌那会儿还是个软乎乎的小团子，除了那个温柔又好看的女人。他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那个是他老师的人，把小红花轻轻贴在了他的脑门上。 暖暖的，热热的。 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第237章 【190】秦厌番外（三） 秦厌年纪小，但是也知道，小红花是个表扬他的东西。他……想给那个人看……她会不会高兴点儿。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个人，没有人教过他。其实，他想叫她妈妈。 那天下着大雨。 青城不怎么下雨，那日的雨，下得格外的大。 噼里啪啦地打在地面上，水坑深陷。 哐当一声，对面店铺的广告牌被风吹得从上头掉下来。几个父母没有来接的小孩子们，颤巍巍地抱成一团。除了秦厌，他楞楞地看着外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小朋友们！乖乖坐好了，等你们的爸爸妈妈来接。”老师是个年轻的女老师，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脸色有些白。 没有人会来接他，秦厌知道，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回家。他知道，在这里，哪怕是坐到天黑，也不会有人来接他。 他趁着老师没有注意，偷偷地从后门跑了。雨下得很急，他一进去，身上就湿了大片。害怕雨把他的小书包也淋湿了，他把书包紧紧地抱在怀里。不一会儿，身上全部都湿透了，黏在身上，难受得很。 家里的门紧闭着，他没有钥匙。他像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楼道里，等她回来。 他拿出作业，摊开，趴在地上写。 “喵呜”他听到了细微的动静，好奇地抬起眼。 是一只花色的长毛生物，他在书本上见过，他知道，这种生物，叫做猫。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猫，他有些好奇。试探性地伸出手，摸了摸猫。小猫被他柔软的小手摸得很舒服，弓起身体，眼睛眯起来。 见小猫是一个无害的动物，秦厌把它抱在了怀里。小猫也没有反抗，任由他动作。秦厌出生至今，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来都没有人，或者是猫陪在他身边。之前，常常来看他的唐阿姨，说，会带妹妹来看他。但是妹妹身体不太好，他一直没有见过她。 秦厌不在乎见不见什么妹妹，他喜欢那个对着他柔柔笑着的唐阿姨。 郑依云来到家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小小的团子，怀里抱着一个小猫，一人一猫，窝在一块儿，难得的温馨。 她嗤笑了声，拿高跟鞋的鞋尖踢了踢面前的小团子：“杂种，起来！” 秦厌睁开睡得迷迷糊糊的双眼，不自觉地把藏在心里很久的称呼，喊了出来。 “妈妈。”他叫，欢欢喜喜的，声音里头全都是期盼。 他听同桌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说，叫妈妈，妈妈就会对她很好很好。他不用妈妈对他很好很好，他只想要……只想要……对了，只想要，妈妈，愿意让他叫她妈妈。 砰地一声，他的小身子，被踢到了门上。 发出哐当的声响。 他睁圆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他躺在地上，好半天，都没有起来。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也不用他想了，怀里的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飞扑出来，被女人甩出去老远。耳旁是刚刚和他相互取暖的猫的尖叫声。 一声又一声。 秦厌下意识地往那头看，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用高跟鞋……踩死了他的小红花。 小红花……是他刚刚给小猫起的名字。 血……刺目的鲜红的血…… 秦厌颤抖着，扑上前。 “不要不要！松开！”他的脸上都是泪水。 他觉得难过，难过得浑身都疼。 “带着这只死猫，滚出去。” 瘦弱的小猫没了呼吸，死地特别惨。 小红花死了，那是秦厌头一次知道死的意思。 死就是再也活不过来了。 秦厌年纪不大，但是他已经知道了，好像是他害死了小花。 从他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他认识的人，就只有他刚刚叫做妈妈的女人。还有，温温柔柔地对他笑着的唐阿姨。 他不知道，唐阿姨在哪里。他也不知道，他要滚到哪个地方去好。 他在楼下，找了个地方。把小红花放了进去，再把土填上。除了手有点颤抖，小脸上半点都看不出异样。 秦厌想，他好像不应该去碰小红花的。是他……是他把小红花害死的。 他也没有让那个女人，看到他额头上的小红花。 他想，她一定不会在意的。他把小红花给撕了，踩了几脚。 他在大雨里，冻得缩成一团。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就这样，游荡了好几天。他没有等来他的妈妈，等来了一个女人叫他。 “小朋友，你没事吗？” 他费力地睁开眼，浑身又脏又臭，瘦弱得不成样子。 只有那双眼睛，水洗了一般的亮。见是她，他的眼睛，很快又暗淡下来。 这么多天，足以让秦厌明白一个事实。 无论怎么样，那个他称作妈妈的女人，永远都不会来接他回家。 他和别的小孩，是不一样的。 他跟着女人回家，女人的家，比他的家还要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接过女人递过来的东西，狼吞虎咽。 “小蝈蝈，慢……慢点吃……”秦厌抬眼，那是个很瘦小的小姑娘。 他只瞥了一眼，就没趣地收回眼。 吃完了，秦厌用着歪歪扭扭的字，写了谢谢两个字。 走了。 他要回家，他明白了，那人永远不会来接他。他要回家，自己回家。 像是雏鸟，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会不自觉地亲近。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要和他的妈妈分开。 他在公共厕所里，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拿水龙头，一遍遍地用水，洗干净身上的污垢。 秦厌知道，自己又臭又脏。他要洗干净自己，才能回家。 今天家里没有关门，秦厌心里有着点儿希冀。 是不是……是不是妈妈在等他回家？ 他伸手瘦瘦小小的手，轻轻推开了家门。 衣服，裤子……都被扔在地上，有的，被扔在沙发上。 秦厌有些茫然，他低下头，一件件认真地捡着。 叠好，放在茶几上。 耳旁传来女人的低喘声，像是在哭。 秦厌有些着急，他猛地推开门。 白色，大片白色的肉体。 冲撞。 他不明白，妈妈，和那个陌生的男人，在做些什么。 下意识地，他觉得有些反胃。 他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女人和男人很快发现了他。 “这孩子是？” “我儿子。”女人漫不经心地说着。 “你快让他出去！”男人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女人用手指轻触男人的胸膛，一触即离。 “有个孩子看着，不是更带劲吗？”女人轻笑出声，声音像是魅惑世人的妖姬：“况且，这人，还是我儿子。”她的脸上的表情风情万种的，眉眼间都是媚态。 被女人说的，刺激到了，男人喘息声更大。 很快，两人投入新一番的战况。 之后，每次男人来找郑依云，秦厌总是被迫观战。 夜里，秦厌会睡在昏暗逼仄的衣柜里。 只有些许灯光，漏下来。 他伸出手，试探性地去触摸光。 闭上眼，眼角有一滴泪顺着尖尖的下颚往下流。 一滴，两滴。 秦厌一天天地长大，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连话，都没有几句。 七岁那年，秦厌被仔细地装扮了一番。 “你要讨那个女孩子欢心，让她喜欢你。”面前的女人嘱咐他：“她叫许陌。” 秦厌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她是你唐阿姨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秦厌的眼里，有了些许波动。 淡蓝色的天空，云朵浅浅地浮在天际。一朵一朵，天空蔚蓝，像是用工笔渲染而成的。远处，有枝叶抽出新芽，一片嫩绿。春天，是真的要来了。 眼前的女孩子，肤色雪白，五官精致。睫毛长长地卷曲，像两把小扇子。 风在轻轻拂动。 他被猛地抱住，怀里暖暖的。 “哥哥！”她在他怀里，抬头。俏生生地喊道，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 阳光，透过些许枝叶，撒在她的侧脸上。 春天，大概是真的要来了。 第238章 【191】只能看我 就这一次！ 下不为例！ 下次！眼里只能看我！ ——《大魔王日记》 * 真恶心啊。 不过不要紧，干脆一起下地狱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难得的，寡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很淡，似乎被风一吹就淡了。这是他给自己安排的结局，就是带着这个人一起下地狱。他可以用他的命，毁掉这人的一生。仔细想想，也是挺划算的。他决定不了出生，但是他可以决定死法。很多个夜里，他都在想他死去的样子。 有冰凉的东西，贴着脸，往下。 执刀的人，像是在戏弄他，并不着急对他做些什么。 “哑巴杂种，你倒是出声啊。”男生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秦厌没出声，兀自发呆。 这一瞬间，很多往事在脑海里闪过。最后，是女生带笑的脸。 她迎着阳光，冲着他甜甜地笑。 是圆圆。 哐当一声，身上的男生被猛地掀翻在地。 秦厌用手背遮住眼，他听到了对面男生骂骂咧咧的声音。 “阿厌，阿厌，你没事吧？”女生的声音带着点儿哭腔，几乎是要扑到他怀里。 秦厌睁开眼，也不知道秦初雪是从哪里找来的救兵。他没什么兴趣，刚刚被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浑身疼得厉害。伤处一阵阵地泛着疼痛，秦厌的脸色没有丝毫异常。 他没让秦初雪搀扶，自己慢腾腾地爬起来，站好。 耳旁是男生骂骂咧咧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往那边瞥了眼。觉得压着吴添打的男生，有几分眼熟。男生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动作快狠准。方才在他面前横的吴添，瞬间变得和孙子一样。他甚至，听到了吴添的闷哼声，这下手，可真够狠的！ 他唇角翘了翘，觉得真有意思。 也不等他高兴一会儿，他听到了熟悉的女声。那声音，他无比熟悉。曾经，他和声音的主人一起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 唇角的笑意淡去。 秦厌抬眼望去。 面前的女生有一双清眸，里头黑白分明的。她的睫毛很长，似展翅欲飞的蝶，扑闪扑闪的。 她说：“小白，够了。” 这话不是对他说的，是对那个叫做陈琛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神情是什么样的，想来，一定是僵硬至极的。秦厌没有想到，秦初雪会把秦厌叫过来。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和圆圆见面。 在他脑海中，见面的场景，有很多。 可总归，不是这样的。 他控制住自己面上的表情，他没有出声，亦没有动弹。 许陌没有看他，连一眼都没有看。像是他的生死，与她而言，毫无关系。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吴添被陈琛压着，喘不上气来。 “琛哥，这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吴添示弱道。 陈琛压根就不吃这一套。 他的俊眉一挑，唇角勾起。 轻哼了声：“你？什么东西？”说罢，又把人往下压了几分。 “琛……琛哥！哎呦，疼！” 陈琛往那边瞥了眼，看到女生紧紧地攥住校服衣摆。一副想过去，又不想过去的样子，纠结的不成。 不就是个小白脸，做什么这么纠结！ 他长得这么好看！他的动作这么酷！许大圆都不看他一眼！ 气死了！不！他一点都不气！ 陈琛心道，心里头直冒酸气。他捏着手指，骨节嘎吱嘎吱地响。吴添嘴角抽了抽，浑身冒着寒气。 陈琛斜睨了吴添一眼，松开手，心里头不痛快，踹了吴添屁股一脚。吴添没法反抗，硬生生地受了。 “怎么了？”陈琛走到许陌面前，垂眸。伸手，按了几下，女生紧蹙的眉心。 “皱巴巴脸，和小老头一样。”他说，声音里都是满满的嫌弃。 男生的手，带着温热，一触即离。 许陌一愣神，抬眼。 四目相对。 “小白……”她轻轻叫出声。 陈琛伸手，恶作剧般地揉乱她的发。半晌，露出一口大白牙。 闭了闭眼：“去！过去！现在！立刻！马上！趁着我没后悔！” 不管是因为什么，陈琛希望，许大圆是开开心心的。 许陌楞了几秒，已经被男生推到了秦厌的不远处。她转过头，男生斜倚着柱子，懒洋洋的。似乎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边。 她抿了抿唇角，走到秦厌的面前。 第239章 【192】你这么嗲 许大圆。 你怎么这么…… 嗲…… ——《大魔王日记》 * 她抿了抿唇，走到了秦厌身边。 被陈琛这么一闹，心里头那点儿让人不开心。仿佛被戳了一个大洞，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奇怪得很，仿佛只要小白待在她身上。 所有不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人，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唇角翘了翘，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轻松起来。许陌往前走，看了一眼秦厌。男生的脸色很苍白，他是时下小女生最喜欢的花美男类型。眼睫毛很长，覆在眼角，打下深深的阴影。走近了点儿，可以看到男生眼角下是一片青紫。他素来不爱笑，许陌知道。这些年过去，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少了些。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了。不管是从前爱管着她的阿厌，还是后来，间接害死她妈妈的秦厌。这些，都留在过去吧。 想了想，她轻声问：“你没事吧？” 秦厌说不出话来，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平静地和他打招呼。这些，似乎都和一个人有关系。那个叫做陈琛的人。他抬起眼，静静地瞥了眼面前的女生，就收回眼。他不敢多看，生怕自己克制不住自己。 上去，告诉她，他想她。 想得快疯了。 心里是几乎压抑不住的叫嚣的欲望。 “没事。”薄而淡的唇轻轻扯动。 许陌没再出声，舒了口气，跟着陈琛走了。 秦厌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看着她的背影，是秦厌早就该习惯的事情。 闭了闭眼，脑子里一片眩晕，几乎站立不住。 没有一次，比这一次，更加清楚。那个甜甜地叫着他阿厌的女生，永远离开了他。 不知怎的，又想起了，他弄死的那只叫做可可的小猫。 秦厌知道自己不大正常，他弄死了那只猫。只是想要从此以后，圆圆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在圆圆的心里有多重要。而不是……连只猫都敌不上。他迫切地想要用一样东西，去证明自己的存在，去证明他在圆圆心里的地位。 “阿厌，你怎么了？”秦初雪惊呼出声。 秦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两片薄唇上下碰了碰：“滚啊。” 秦初雪怯懦又无助地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走了。 天台，他从校服兜里抽出根烟，叼在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抽。 烟雾缭绕。 * “走啊！”陈琛把许陌捞在怀里，伸手，粗鲁地揉乱了她的发。 似乎是在泄愤。 许陌站在没动，任由他蹂躏。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整个人乖得不像话。 看着女生的眉眼，陈琛心里那股酸气，非但没有消下去，反倒，愈演愈烈。 陈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就是不想看到许大圆和那个叫做秦厌的男生站在一起。似乎……有什么过去，是自己无法参与进去的。 这么一想，陈琛心里更来气了。 陈琛心里不舒服，面上也就表现出来了。他轻哼了一声，满脸都写着，我特别不高兴这几个字。就差没直接让许陌哄哄他了。 这模样，要是让卫昊几个看了，估计要惊掉下巴。 哪里有人会把这般幼稚做派的陈琛和校园大佬联系起来。 * 外头还下着雨，雨早就小了很多。 细细密密的雨丝。 他们两个都没有带伞，陈琛没有搭理他，兀自步入雨中。 许陌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男生的背影，没有犹豫，就跟上前了。 下课期间，小卖铺里的人很多。 陈琛本来就是个众星捧月的人物，更别说是后头还跟着许陌。这俊男美女的组合，本来就足够吸引人的眼球了。更别说是陈琛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许陌。而陈琛，理都不理会许陌。这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那是新来的那个妹子吗？听说她和陈琛关系很好？这是闹别扭了？ 这是周围一群吃瓜群众的心声。 “哇！陈琛是真好看！”这是周围女生的心声。 兴许是淋了雨，男生净白的侧脸上，沾上了些许发丝。 他生得极其的好看，眉眼是桀骜不驯的。可大抵是眉眼上，沾染了些许发丝，难得的，凌厉的五官柔和了几分。 滴答，滴答。 水珠顺着他的下颚直往下流。 丝毫不显得狼狈，反倒有种撩人至极的感觉。 他没有搭理在场的任何人，随手拿了两盒酸奶，付了钱，转身就走。 娇娇弱弱，五官精致的小姑娘就跟在他的后头，看起来，怪可怜的。 这是在场男生的心声。 早就知道陈琛不近女色，还不如来他怀里，可他们也就是心里想想。 许陌不知道陈琛在气些什么，但是依稀知道，是和秦厌有关系。她隐隐知道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她垂着眼，跟在他后面。许陌斟酌着，要不要开口。 不等她出声，陈琛先忍不住了。他回过头，把手里的酸奶抛了一盒给许陌。又扭过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喝了！” 幼稚又霸道。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幼稚园来的小朋友。 他这般模样，许陌忽然想起来小时候住在陈爷爷家的画面。净白如玉的小少年，摆出霸道总裁的架势，把所有的玩具都推到她面前。 眉眼一抬：“随便选。” 过去和现在重合。 许陌看着陈琛冷漠的背影，慢腾腾地跟上去。 拉着男生的衣摆。 轻轻说：“小白哥哥，别生气了。” 小白哥哥…… 声音软的不像样子。 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风钻进了耳廓里，痒痒的，直叫人发麻。 陈琛不吭声。 许陌又叫了一声。 陈琛垂眼，细细地打量着女生的眉眼。 “许大圆。” “嗯？” 陈琛伸出猩红的舌尖，顶了顶下颚的牙肉。良久，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嗲啊？” 似乎是完全拿她没有半点法子。 许陌还在愣神中，陈琛已经伸出一双手，把吸管插到酸奶瓶里。 “喝啊！”他低声催促。 男生的手生得很好看，手骨削瘦，骨节分明。 许陌从他手里接过那盒酸奶。 没有提防到，陈琛瞬间松了手。 两人同时伸手，指尖相触。 一片温热。 第240章 【193】喜欢许陌 不许看！ 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奇怪的气氛蔓延开来。 耳朵尖儿开始冒着热气，这热气，似乎还要向下的趋势。 陈琛搓了搓自己红红的耳朵尖。 对上对面女生惊诧的眸子。 粗声粗气地说：“你看什么！许大圆。” 许陌咬了口吸管，吸了口酸奶。垂下眼，看着鞋面。 不打自招道：“我绝对没有看到小白的脸红了。” 陈琛：“……” 他脸上的热气冒得愈加的快，似乎是要冒烟了。 蠢大圆，说什么！ 他瞪大眼睛：“你瞎说什么？” 像是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咬她。 许陌小脸皱巴巴成一团，不太明白，好端端的，小白又是怎么了。 “我……” “不许说话！”陈琛哼了声，修长的手伸出，逮住许大圆。转了个圈圈，两人面对面。 似乎是被这样的气氛给蛊惑到了。 许陌的脸也开始冒红了。 像是脸上被哪个调皮的孩子涂上了胭脂。 恰恰好，最为动人。 “你个小傻子，看看你的脸。”陈琛一点都不客气地开始嘲讽道。 他的唇角翘了翘，得意得很。 许陌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热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她悄咪咪地伸出手指，戳了戳陈琛嘴角的笑窝。 热……热的…… “松手！”陈琛笑不下去了。 “嗯？”许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的蠢事，迅速地收回手。 怂得不得了。 四目相对。 两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陈琛率先扭过头。 转身就走。 脸上似乎还带着女生指腹处传来的热度。 柔柔的，暖暖的。 浑身都不自在，一中怼天怼地的校园大佬，差点就成了个同手同脚的二傻子。 所以说，恋爱使人智障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许陌跟在陈琛身后，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什么味儿？ 她咬住吸管，尝了口，红枣酸奶味儿。 * “都快上课了？怎么阿琛还没回来？”卫昊四处张望，听人说，阿琛是去处理一个男生的事情。而且，那男生，好像还和许陌认识。就阿琛那个醋意，不把那男生给淹了啊。卫昊什么都不担心，就怕阿琛没忍住，对那个男生动手了。 啧，单身了这么多年的单身狗，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女孩子。可千万别一动手，就把人家女孩子给吓跑了。 想到之后，阿琛可能浑身冒冷气。 卫昊打了个哆嗦。 心里盼着两人回来，视线顿住。 这人可不就是陈琛和许陌了？离得有些远，卫昊看不见两人脸上的神色，只是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有点远。难不成……是闹别扭了？小可爱终于受不了阿琛这个大魔王的脾气了，决定反击了？ 卫昊暗戳戳地想到。 直到两人走到他面前，他才发现，完全不是这样的。两人虽然离得距离很远，可……这他妈浑身地冒粉红泡泡是什么鬼？！ 不带这么惊人的！ 阿琛的嘴角的笑可疑地翘着，似乎怕被人看到，又死死地压制着。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天啊！地啊！快来救救可怜的没有谈过恋爱的阿琛吧！ “阿琛？”卫昊试探性地叫了一句。 周围的粉红色泡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陈琛慢悠悠地掀起眼帘，瞥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魔王回归了…… 卫昊缩了缩脖子，摆出一个请的动作。 * 陈琛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在许大圆面前。当然，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一看到许大圆，他就手足无措。一看到她，他的心就怦怦怦跳个不停。 许大圆……满脑子都是许大圆…… 打住，不许想。 陈琛告诉自己。 像是一个偷窥狂，陈琛暗戳戳地在课堂上看许大圆。前不久，刚被老师逮了一次，他还是不知道收敛。这会儿，变成光明正大地看了。 他本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明明是不想看的，可这眼珠子，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许大圆。 简直就是见鬼。 许大圆要是碰到不会的题目，就会挠下巴。老是发呆，一发呆就抠指甲。她…… “咳咳。”唐芝在讲台上咳嗽了好几下，见陈琛都没有收敛。她心里暗自寻思：这是怎么了？她用眼神示意陈琛，可这平日里聪明的小伙子，半点都没察觉到她的眼神暗示。 幸亏卫昊瞥到了，这下，可把他吓得一激灵。 好家伙，那可是班主任？！班主任代表什么？男女之间的那点爱情小苗苗啊，来一个，班主任掐掉一个，半点都不带手软的。这可是他家大佬，刚萌芽的爱情啊，他可得好好守护住。 他靠着桌子，使劲摇晃了几下。 似乎是被他闹腾得烦了，陈琛皱眉，可算是把视线放在卫昊身上了。 他眉眼里头都是戾气，下巴一抬。似乎是在说，最好给老子个理由！要不然，老子弄死你丫的！ 卫昊努努嘴，做了个口型：“班主任在看你！” 其实，他还想说。阿琛，你看归看，能不能收敛点儿。 瞧着他这样，连他都觉得害怕。 陈琛瞥了眼唐芝，算是老实下来的。 毕竟，班主任是许大圆的小姨。 不能惹。 陈琛在心里默念了一声。 不出所料。 一下课，陈琛就被唐芝叫到了办公室。 “陈琛，你上课是怎么回事？”唐芝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陈琛冲着笑了笑：“没事。” 这谎说的，脸都不带红的。 唐芝额角青筋跳动了几下，决定不含蓄了，单刀直入。 “我可看到了，你上课，一直盯着许陌。” 陈琛：“……” 他有这么明显吗？ 他的大脑飞快地转动。 要是别的老师，他估计连理都不想搭理，更别说是这样，好好地说话了。 也不等他想出个回答来，唐芝又问了一句：“喜欢许陌？” 陈琛：“……” ！？ 想到了班主任是许陌小姨的这一层关系。 陈琛决定，一定不能承认！ 他定定地看着唐芝，尽量控制住面上的表情：“不喜欢！”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第241章 【194】舍不得的 我果然最机智！ ——《大魔王日记》 * 陈琛定定地看着唐芝，尽量控制住自己面上的表情：“不喜欢！” 声音大的，似乎喜欢许陌，对他而言，是一件多亵渎他的事情。 唐芝本来就没觉得陈琛喜欢许陌，听到这话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高兴多一点，还是生气多一点。 她对陈琛还是比较了解的，这男生，除了脾气不好点，挑不出半点不好。学习好，家世好，几乎是十项全能。连谈恋爱，都和他毫无关系。 唐芝可是亲眼见到过别的学校的女生，翻墙过来找他，说喜欢他。 结果，面对那么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陈琛看都不看一眼。随口回道：“我不喜欢你。” 干脆利落。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唐芝有时候甚至怀疑这孩子，没有情根。要不然，拿什么来解释他这么多年压根就不动心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她立马松了口气。当了这么多年的班主任，早恋的好与坏，她是再清楚不过。她也是从这样的年纪过来的，也明白，陈琛这样的男孩子。对于女孩子们而言，有多吸引人。要是这孩子说喜欢圆圆，那圆圆，估摸着也是招架不住的。 唐芝心里还是清楚的。 “那你怎么上课一直盯着许陌？”想到这里，唐芝心里有些疑惑。 陈琛顶着唐芝怀疑的视线，硬是憋出一个借口：“她欠我钱。” 这个借口，完美。 陈琛舔了舔唇，觉得自己简直是棒极了。又重复了一遍：“没错，她就是欠我钱。” 唐芝：“……” 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她觉得心里一言难尽，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了？欠钱就要盯人家一节课，这也……太疯狂了吧……这得欠多少钱……才盯成这样啊…… 她摆摆手，觉得自己要理理思绪。陈琛这孩子，在她心里，得重新定位。因此，就让陈琛离开了。 许陌被叫到了班主任办公室。 她敲了敲门，轻轻推开。 看到了小姨看着她的目光，怜惜中又透露着几分复杂。 她觉得有些茫然，轻轻叫了声：“小姨好。” “好圆圆，过来小姨这边。” 许陌依言照做。 女人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发。 “圆圆最近过的好吗？” 许陌说：“很好的。” 唐芝细细地打量着她，生怕她瘦了，或者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苦了。她觉得自己真是疏忽，竟然没有给圆圆零花钱。主要是想着许南山挣了这么多钱，圆圆又是他唯一的孩子。不管怎么说，他都应该不会亏待自己的孩子。 没成想，这人？！不会是不给圆圆零花钱吧。 唐芝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里头愈加的不痛快。她想找借口给圆圆钱，要是直接给，圆圆一定是不会要的。 想了想，她打量了一下外头的天气。 有了！ “圆圆，去买件外套吧，这么冷的天。” 许陌：“小姨，你上次刚给我买了三件。” 唐芝拉住许陌的手：“三件算什么，乖啊，多买几件。”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沓钱，硬是要塞到许陌怀里。 许陌推拒不要。 “乖啊，拿着买帽子，还有围巾啊！” 许陌：“……小姨，快春天了……” 她的意思是快春天了，这些东西，完全就不需要。 唐芝一副完全没听见的样子，硬是要把钱往许陌手里塞。 两人僵持着，实在是推拒不了。 许陌拿了三张。 唐芝总算是松了口气，她隐晦地提醒道：“圆圆，钱不够了，随时找小姨。对了，不要忘了，该还给人家小伙子的。” 许陌：“……” 一脸懵逼…… 还什么…… 小姨在说什么，明明这些字她都认识……为什么她一句话都听不懂。 小伙子……是谁啊…… 迷迷糊糊的许陌，懵逼地出门了。 然后，碰到了似乎早就等在那里的陈琛。 “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男生的眉眼如画，校服穿得整整齐齐的。看着，就是个爱好学习的好学生模样。和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半点都不一样。 许陌楞了几秒，回过神来。纠结了老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主要是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小姨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最后那一句话，小姨到底是要她还什么？ 见女生皱巴巴着小脸，看着就是一团拧巴的白面团子。陈琛也不催促她，只是心里难免是有些紧张的。 他想知道，班主任和许大圆说了些什么。换做平时，他是半点都不在意的。可是这会儿，班主任，成了许大圆的小姨。换句话来说，以后，班主任可能也是他小姨。 想到这层关系，陈琛心里更加担心了。甚至，觉得有些后悔。要是早知道，班主任是许大圆的小姨，那么说什么，他都要给小姨留下好印象。 压根就没有想过，他和许陌之间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陈琛也没有发现，自己和别的男生半点都不一样。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和除了许大圆以外，别的女生待在一块儿。他知道自己喜欢许大圆，刚开始接受不了。可渐渐地，他觉得自己喜欢许大圆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想不到，除了喜欢许大圆，他还能喜欢谁？ 甚至，除了她，他接受不了任何人。 甚至，他已经开始幻想他们的以后。 很久以后的以后。 这样的以后，让他想着，觉得无比甜蜜。 这样的甜蜜，他的唇角上翘了几分。不过，他生生地压制住了，又恢复成平日里头冷若冰霜的样子。他决定不能让许大圆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万一……她不喜欢他呢……那他就…… 不可能的！ 陈琛自己反驳了。 他想到了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的女生们，她们因为这副长相，对他痴迷。 头一次，他觉得，有这样的长相半点都不让人觉得厌恶。这么多人喜欢这副长相，那许大圆呢？她应当也是喜欢的吧。 要是许大圆敢不喜欢他，他就…… 他就……没收她所有的糖。 想来想去，陈琛只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对许大圆，除了这点。 别的什么，他大抵，都是舍不得的。 第242章 【195】谈恋爱啊 等不及了。 怕她被抢走。 ——《大魔王日记》 * 当务之急，自然是把许大圆给牢牢盯紧了。不能让哪个野男人入了许大圆的眼睛，特别是那个叫做秦厌的男生。想到秦厌这个人，他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不喜的神色。 他不开心，自然也不会让旁人开心。可这旁人，换成了许大圆。处理的方法，也大为不同了。 他的眉眼一抬，伸手，戳了戳女生的下巴。 她的下巴，软乎乎的。 其实，和小时候相比，许陌已经瘦了好多了。 陈琛觉得连触感都变得不大好了。 他眉心微蹙，逗猫儿似的。伸出修长的指，夹着指腹的嫩肉，逗弄着。 许陌压根就没明白，好端端的小白又是怎么了？ 她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个男生，连吃醋都要吃这么久。简直，就是一中醋王。偏偏，这醋王死不承认。 不得不说，逗弄许大圆的时候，陈琛的心情好多了。哪怕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许大圆。陈琛就觉得……心情很好。 可……现在他和许大圆是什么关系呢？要不然提前预定下许大圆，告诉许大圆，他喜欢她！ 一想到要和许大圆告白，他的耳廓就不争气地红了，压根就不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其实，告白这件事情，他已经酝酿了很久。 自从，他做梦梦到了许大圆。 还……丧心病狂地梦到了他和许大圆酱酱紫的画面…… 估计，连他自己也不会想到。自己原来压根就不是把许大圆当做自己的妹妹……而是……自己喜欢的人…… 喜欢…… 陈琛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他轻咳了两声，试图压下自己耳畔的红晕。 现在的时间，场合，陈琛都觉得不合适。 要是那个女生没有过来找许大圆。 估计他早就告白了。 陈琛想过很多告白的场景，可是，他等不及了，一刻都等不及了。再等下去，可能还会有秦一，秦二，来打扰他。班主任说不定也会过来。 最重要的是，他确定，他喜欢的那个人叫做许陌。 这辈子，只有她。 这样一样，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告白，都一样了。 他垂眼，看了下自己的穿着打扮，确定没有任何的异样。 “许大圆。”他伸手，理了理许陌的发，特别严肃地出声：“我要和你谈一件事。” 细细碎碎的发，遮住了男生精致的眉眼。他的眉眼青涩，隐约可以窥见日后长成是什么模样。他的睫毛长而纤密，覆在眼角。眉目深远，鼻梁高挺。莹润的唇角微微抿起，下颚弧度削瘦好看。 许陌楞了一下，她从来没见过陈琛这个严肃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轻轻问：“谈什么啊？” 似乎是有些紧张，她雪白的指抠着自己的另一个指。 陈琛又瞥了她一眼，一侧唇角微微牵起的模样，带着点儿漫不经心。 “谈恋爱。” 他的声音是难得的柔，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润。 压根没理会这句话会在旁人，是什么样的冲击。 “什么？”许陌茫然地眨了眨眼。 鼻尖被男生亲昵地用小指刮了一下。 “谈恋爱。”他重复了一遍，俯下身。 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雨后的空气十分的清新，天空浮着几朵薄云。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 陈琛面上看起来是镇定无比的，其实，在许陌没有看见的地方。他死死地抠着自己的手。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放轻松，不就是告白吗？恨不得扑上去，让许大圆赶紧答应。 心脏像是快要超出负荷了，怦怦怦地跳动个不停。 一秒。 两秒。 许陌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完全被吓到了。 吓到了……他的告白……又这么可怕吗…… 满心的酸楚无处宣泄，陈琛走到许陌身边，轻哼了一声。明明心里难受得厉害，可还是不想在许大圆面前表现出半分脆弱的地方。 “说啊，你的回答！许大圆！” 许陌：“……！？” 刚刚小白说了什么……谈……谈恋爱…… 对上陈琛冷下来的眉眼，许陌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浑身都像踩在云端上，轻飘飘的。 心里有两个声音在天人交战，一个声音说，答应啊，这不是你期待已久的吗？纠结什么啊？答应啊？另一个声音在说，别答应，要是分手了怎么办？爱情没什么的……只有友谊。这个世界上只有友谊，才是最长久的。最后，第二个声音压过了第一个声音。 “为什么要谈恋爱？”许陌听到自己终于问出声了。 其实，在学校里头，许陌见到过很多恩爱的小情侣们。他们的感情似乎都很好，许陌偶尔遇见了，都会看到他们在打闹。但还是听说，很多都分手了。那既然是会分开了，为什么，一定要谈恋爱呢？像这样……不好吗？永永远远的，都维持现状。她觉得有些茫然。 为什么…… 陈琛唇角翘了翘，眸里晕着光。 “因为我喜欢你啊，许大圆。” 他这样说。 耳朵像是充血了，心脏也开始不正常了。 快……快躲起来……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小白。” “嗯？” “我小姨在你身后。” 陈琛愣住了，下意识地转身。 屁个小姨，连个人影都没有。 被班主任支配的恐惧促使陈琛猛地转过头。 眼睁睁地看着许陌落荒而逃。 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的心里都在呕血…… 他有这么可怕吗？！ * “许陌妹妹，你在看些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方允之凑到了许陌的跟前，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眨个不停。 许陌轻呀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在保温杯上摩擦。听到这话，她的视线从保温杯上收回眼，茫然地看了方允之一眼。 “喏。”方允之把一张小纸条递给许陌，打趣道：“拿着啊，阿琛给的。” 阿琛…… 许陌捏着纸条的手紧了紧。 男生的声音又响在耳畔，带着些微痒意。 “谈恋爱。” 许陌强迫自己镇定下去，回了句好。 等到方允之走远了，她才打开纸条。 ——我喜欢你，许大圆。 ——谈恋爱啊，许大圆。 许陌抿了抿唇，把纸条仔细叠好。 第243章 【196】答不答应 说！ 谈不谈恋爱！ ——《大魔王日记》 * ——我喜欢你，许大圆。 ——谈恋爱啊，许大圆。 许陌抿了抿唇，把纸条仔细叠好。该怎么和小白说，他才不会生气呢？ 刚刚她这么和小白说，小白肯定气疯了。 她收敛了呼吸，悄咪咪地扭过头。 一眼就看到了陈琛。 男生坐在最后一排，就和浑身上下没长骨头似的，懒洋洋地倚在那里。光正好打在男生的侧脸上，衬得他整个人如诗如画般的美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抬眼。 有些许光晕在男生的眼底。 他的一侧唇角牵起，笑得有点痞。 被……被抓了个正着。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一对上小白的眼。那里面好像写满了控诉，她总是觉得她好像是个花心大罗卜，做了什么对不起小白的事情。 被自己想到的东西给惊呆了，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许陌猛地转过头，呼吸一窒。 “许陌妹妹，你说话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方允之又回到了许陌的身边，把脸往后移了一下，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笑得潋滟生波。 许陌把头往后缩了缩。 还没答话。 有人逮着她的校服领子，让她在座位上转了个圈，被迫转到了男生的面前。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小白已经走到了她的座位旁。 校服由于男生身子的前倾，勾勒出男生漂亮的身体线条。他的锁骨削瘦，轮廓分明，下颚削瘦好看。 陈琛无疑是好看至极的，造物者似乎要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赐予他。他的眉眼精致，鼻梁高挺，唇角像是抹上了一层脂粉。这么看着，哪有人会觉得这个人是一中说一不二的大魔王。许陌一时之间，出了神。 直到校服拉链在眼前轻轻晃动。 视线一移，有一双漂亮的毫无瑕疵的手出现在她面前。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帮她理了理衣领。 她仰头，对上了男生漂亮的手。指骨修长，骨节分明。 他的手，宛如白玉雕琢而成。凑的近了，许陌才发现，陈琛的无名指上有一颗小小的痣。白的指，黑的痣，有种莫名蛊惑的意味。 视线错开。 男生收回手，淡淡说：“晚自习结束后别走，我在小树林等你。” 小树林…… 这段时间无意间听到的话语已经在脑海里出现。 ——“你听说过了吗？” ——“什么？” ——“几天前，有小情侣在小树林里头亲亲，被教导主任逮了个正着。” 是……是那个小树林吗…… 许陌一怔，还来不及说什么，男生已经转身走了。 一整天的课，脑海里老是不自觉地出现小白的模样。 他在一遍遍地说着，谈恋爱啊，许大圆。 怦怦怦，心跳加速。 明明不想谈恋爱，可无法否认的是，有甜意从心底蔓延上来。 许陌抿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谈恋爱。 赵觅云侧过脸，看许陌的模样。女生净白的脸上，有些许红晕蔓延上来。看着，就像是少女怀春的样子。 这模样，看着，可真是让人厌烦，让人想要忍不住破坏。 赵觅云从来都没有见过陈琛这个样子，男生冷戾的眉眼，难得的温和。好像只有在许陌面前，他才是这个样子。 捏着笔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 真想给许陌点儿教训，可江宁，应该是不会搭理她的。不知道在江宁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男人，果然是最不靠谱的。 赵觅云嗤笑出声，说着喜欢。可这种喜欢，却是再廉价不成。 她压根就不需要。 她往后看了看。 男生已经趴在了桌面上，露出漂亮的后脑勺。 他素来是这样的，赵觅云知道。只对自己喜欢的人好，别的人，在他眼里，都和不存在似的。而她想要的，恰恰就是这种喜欢。可这种喜欢，却是给许陌的。 真是叫人嫉妒啊。 * 许陌今天走得很早，快放学的时候，她一直都在看时间。早就整理好了书包，几乎是铃声一打响，她就跑出了教室。 她留意过了，小白不在座位上。她不知道小白是什么时候走的，她觉得庆幸，又有一丝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难过。 放学的人潮十分拥挤。 许陌从来都没有在这种时间出过教学楼，她被挤得喘不过气来。出教学楼的时候，她松了口气。 她觉得有些冷，把校服外套拉紧了。 今天的夜晚没有星星，暗沉无比。 她背着书包慢腾腾地走到校服小道上。 不知道是哪里的花开了，空气中都是馥郁的味道。 她看着天空，发了会儿呆。 “许大圆。” 耳畔传来了男生轻柔的叫声。 她转过眼。 男生的眉目隐在昏昏月色下，尽管光线晦涩，依旧盖不住男生身上那股子痞气。 见她看过来了，男生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在夜色下，有种勾魂摄魄的意味。 是……是小白…… 许陌扭头就跑。 额角却碰上了一堵墙，温热的。 她的眼睫颤了颤，映入眼底的是蓝色白底校服，拉链坠子微微晃动。她的视线微微上移，就看到了黑色的领口和男生微微滚动的喉结。 许陌还想跑，但是已经被男生逮了个正着。 男生唇角微微上翘：“你跑什么，许大圆。” 许陌一慌，往后退了退。 陈琛瞥了她一眼，又往前走了一步。 唇角的笑意更大了。 许陌怂怂地缩了缩脑袋，又往后缩了缩。 一中设计的很漂亮，校园大道绿化面积很大。校园里头都是老树，枝叶摇晃。 不远处是路灯。 光打在男生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光影在他的鼻梁间纵横，直叫人晃眼。 “许大圆。” 他俯下身。 “嗯？” 许陌轻轻应了一声。 男生往她的方向凑了凑，这个姿势，从后边看，像是她被男生紧紧地抱在怀里。 男生身上带着青草的味道，铺天盖地地袭来。 她觉得不自在，可无处可退。 看出她不自在的样子，面前带笑的男生一瞬间就变了模样，变成了平日里大魔王的样子。大魔王俊眉一挑，手肘抵着那棵树。 薄而红的唇角张了张，吐出一句话。 “说！谈不谈恋爱！许大圆！” 这句话来得猝不及防。 第244章 【197】都是甜的 我不想谈恋爱。 可这个人换做许大圆。 我想得不得了。 ——《大魔王日记》 * “说！谈不谈恋爱！许大圆！” 这句话来得猝不及防。 许陌慌乱抬眸，仗着身高的优势，从陈琛手肘处钻了出去。刚钻出来，又被逮了回来。 陈琛瞥了许陌一眼，收回眼。伸手，故意揉乱了许陌的发。 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原来那样。 “跑什么？”他问。 许陌：“……” 不等她出声，陈琛从校服兜里掏出一个闹着热气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可能是上晚自习的时候。 她有些恍惚地想，垂眸。 男生指节分明的手，慢悠悠地剥开表面有些焦黑的皮，就露出了里头金灿灿的果肉，还冒着热气。似乎是由于地瓜有些烫手，他白皙的指腹晕上了点儿红。 “吃吧。”陈琛把剥好的烤地瓜递到许陌面前。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陈琛会为她做这些事情。 许陌眼睫动了动，没了动弹。 她喜好吃糖，这种甜食，自然也不会错过。小时候的冬天，陪伴她的往往是烤地瓜，是爸爸妈妈买的。后来，一切都变了。她再也没有吃过烤地瓜，烤地瓜是关于那段回忆最温暖的地方。 见许陌没反应，陈琛一股脑地把地瓜塞到了她的怀里。 “吃，不吃我就扔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可摆出这个模样的人是陈琛，许陌一点都不害怕。 其实，哪里是凶神恶煞，无非就是怕被拒绝。 地瓜的外壳还带着热气，陈琛似乎是考虑到了，多拿了个袋子包着。许陌拿着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烫手。 她咬了口，甜又柔韧。 她恍惚间想起来，有关小白的记忆，似乎都是甜的。 比烤地瓜还要甜的那种甜。 凉风拂过，天空没有星星。 男生的声音和着风，吹到许陌的耳畔。 “不谈恋爱就算了！你以为我会稀罕吗？” 许陌愣住，吃烤地瓜的动作顿了顿。 听到男生接着说：“我稀罕得不得了。” 男生的声音放柔了几分：“所以，许大圆，和我谈恋爱啊！” 烤地瓜的甜味似乎钻进了心底。 他的眼底柔得不像样子。 差点，许陌就被男生的眸光给蛊惑了。 她想了想，拉住陈琛的衣摆。 明明她有很多话想和小白说的，比如小白，我想和你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小白，其实，我有些难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最后，她只说了一句话：“小白，等等我好吗？” 声音轻的，像是在撒娇。 明明陈琛没有吃烤地瓜，可这甜，似乎也传染到了他这边，心间都是甜味。 陈琛轻哼了一声，呼出一口浊气。 傲娇得不得了。 “我才不等你！” 许陌：“……” “你要是求求我，我就答应了。”他这样说。 许陌不太明白，为什么忽然就变成自己要求小白了。可看着他的神色，不自觉心就软了。她别开眼，不看他。 轻轻说：“求求你了，小白。” 她的声音又甜又糯，像是在糖堆里裹过似的。 软得不像样子。 陈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伸手。 戳了戳女生的眉心。 “我答应你了。”陈琛说：“许大圆，你别让我等太久。” 许陌说：“好。” * 最先察觉到陈琛不对劲的，不是孙恬，是陈斐。 陈琛每天回家都挺晚的，孙恬觉得挺纳闷的。要知道，她家儿子，那是能早点回家就早点回家。补课什么的，完全不存在的。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了，竟然好端端地开始晚自习了。 她有些纳闷，拿笔戳了戳白纸。 她平日里头看不到陈琛觉得烦，这会儿，见不到了，还是觉得烦。 “斐美人，你说，你儿子是怎么回事？” 男人穿着白衬衫，丝绸面料的衬衫，有着精致纹路的扣子被扣到顶端。听说自家娇妻问的问题，他侧了侧脸。 轻声安抚：“别瞎操心。” “斐美人。”孙恬暗自琢磨：“你说，我们家儿子是不是谈恋爱了？” 陈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快了。” “什么意思？” “有喜欢的人了。” 孙恬凑到陈斐面前，故意把陈斐办公时戴的眼镜给取下来。男人的眼角狭长，这样眯着眼看人时。平时里的清冷掺杂了点别的东西，显得更加的惑人。女人一愣。 男人嘴角笑纹浮现，眼里尽是宠溺。 又扔下一个重磅炸药：“估计挺长时间了。” 孙恬：“！？……”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看出来！虽然之前她想把自家儿子和圆圆凑在一块儿，是觉得自家儿子对那小姑娘有点儿意思。而且，圆圆小可爱长得可爱，脾气又好，她喜欢得不得了。她一直都想有个乖乖巧巧的女儿，可惜，这个愿望，一直都没实现。她知道，斐美人说陈琛有喜欢的人。那么应该就是有喜欢的人了。这喜欢的人……要是换成别人可怎么办……拆散，要不然？ 可要是拆散了，陈琛注孤身怎么办？！ 在她眼里，陈琛，脾气又差，嘴巴又毒。要不是长了张好脸，估摸着，出门的时候，不被丢石头，还算是好的了。 孙恬简直就是操碎了心。 她左等右等，总算是等到陈琛回来了。 这会儿，她可算是发现了陈琛不一样的地方。男生的校服穿得整整齐齐的，这样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好学生的架势。怎么回事？她儿子都穿校服了？ 之前，陈琛读小学的时候，学校班主任还因为他不穿校服找过她。 当时把她气的，逮住这臭小子，狠狠批了一顿。告诉他，小学生都是要穿校服的。 结果，这小子，给她来了一句。 校服丑。 她这个当妈的差点就下了狠手。 这会儿，上了高中了。倒是穿的板正，装装好学生了。 孙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陈琛嘴角抽了抽，淡淡地瞥了眼，一旁工作的男人。 “爸，你管管你老婆。” 陈斐唇角动了动：“陈琛，别欺负你妈。” 陈琛：“……” 到底谁欺负谁？！ 第245章 【198】是一辈子 许大圆。 快答应啊。 ——《大魔王日记》 * 孙恬狐疑地看了看面前的男生。 男生没有动作，任由她打量。 孙恬走到他身边，绕着他，轻轻嗅了嗅。 “小琛琛啊，你吃烤地瓜了吗？”她惊呼出声，一时之间有些惊奇。 要知道，她这个儿子。素来最不喜欢的就是甜食，烤地瓜，她还是趁着自家儿子年岁小的时候，投喂过。长大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现在想来，还是觉得遗憾。果然，就应该趁着儿子岁数小的时候，多欺负欺负他。现在长大了，都没机会了，真是可惜。 小时候，小琛琛还是挺可爱的。谁知道长大之后，小琛琛的性子变得和斐美人一样。一点都不讨喜，一点都不可爱。伤心，难过，果然还是女孩子最可爱了。 陈琛往后退了一步，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瞥了眼孙恬。淡淡道：“没有。” 孙恬的眼睛顿时亮晶晶起来，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缝：“所以说，你是买给哪个小姑娘的？” 陈琛的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淡淡道：“没有。” 见儿子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孙恬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小琛琛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陈琛：“没有。” 孙恬才不信这个邪，又问了一句：“所以，那个女孩子是谁？” 陈琛：“……” “快告诉我，是不是圆圆小可爱啊？”孙恬想来想去，把自个儿子身边的女孩子都一一排除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除了圆圆小可爱，应该是没有什么别的人了。她才不相信自家儿子的鬼话，她确定，小琛琛最近肯定有情况。 圆圆…… 女生软绵绵的声音仿佛还响在耳畔。 她的声音又甜又软。 像是在糖堆里裹过似的。 “小白，你等等我啊。” 陈琛一噎，狼狈地别开眼，没出声。 耳朵尖儿，隐隐地都染上了热意。 孙恬眼睛几乎是一瞬间就亮起来了，她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家儿子这个样子。见过最多的样子，就是拽着张脸，谁都瞅不上的样子。和他爸的德行，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现在这个模样，是害羞了吗？ 啧，有生之年，她还能看到自家儿子害羞的样子啊！ 不过，孙恬也是知道的。不能逗弄得太厉害，兔子逼急了，可还会咬人呢？ 她往后退了一步，一副我什么都懂，但是我绝对不说不出的架势。 过了几秒，陈琛又恢复成平日里高岭之花的模样。 孙恬打量了一眼：“小琛琛啊，你追上人家小姑娘了吗？” 陈琛：“……”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看，孙恬心里就大致明白了。果然，不该对小琛琛抱有什么期待。他能开窍，那还是好的。追女孩子什么的，估计够呛。 “过来。”孙恬招招手。 哪怕陈琛不甘愿，但还是凑近去听。 “你知道，追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陈琛自然是不知道的。 孙恬接着说：“自然就是这脸皮啊，脸皮绝对不能薄。要是圆圆拒绝了，你就死缠烂打，知道吗？” 许大圆，可不就是拒绝了？还让他等等……可他等不了了…… 想和许大圆在一起。 连做梦都想！ 陈琛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对一个女孩子这样子。 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陈琛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写满抗拒，反倒露出几分沉思。 把他神色的变化收入眼底，孙恬继续说：“除了这些，你还要懂得利用你自己的自身优势。小琛琛啊，妈妈瞅着你这张脸长得还是不错的。必要的时候，你可以用色诱。” 色诱…… 陈琛的唇角抽动了几下，一旁安心办公的男人也已经转过头来。 一大一小相似的脸，定定地看着她。 孙恬顿时觉得很有压力，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别不信，我当初就是被你爸那张脸，给蛊惑到的。” 陈琛和陈斐：“……” “总而言之，你要见机行事。最好的法子，还是对圆圆好，让她习惯你对她的好，让她离不开你。” 是这样吗…… 陈琛有一瞬间的茫然。 “所以，小琛琛你今晚是不是给圆圆买烤地瓜了。”陈述句。 默了默，陈琛道：“对。” “这样是不够的。你要知道圆圆这么可爱，说不定有很多人追。你还要赶跑她身边的所有情敌，不能让圆圆被他们给吸引住。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要对圆圆加倍的好。” 良久，陈琛点了点头。 孙恬心情大好，让陈琛回去消化消化，为明天的追求做好准备。陈琛走后，孙恬躺在沙发上，笑出声来，她觉得自家儿子终于脱单有望了。她以后的儿媳妇是圆圆那样的，又乖又可爱。 想想就美滋滋的。 “斐美人，你说小琛琛能行吧。” 陈斐抽出一条薄毯，动作轻柔地盖在女人的身上，轻轻应了一声：“对。” 孙恬安心了，在沙发上进入梦乡。 片刻后，陈斐俯下身，用手指描摹着女人的面部轮廓。 他比孙恬更了解他们儿子，知道陈琛一旦喜欢上了，就和他一样，是一辈子的事情。 傻恬恬。 他想。 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女人的脸，唇角溢出笑意。 * 每天给许大圆带牛奶。 打钩。 陈琛觉得这个法子很可行，从明天就开始实行。许大圆身体不好，不能喝冷的。陈琛拿了根笔，在底下备注。 热牛奶。 还有什么呢？ 陈琛想不出，他想到了平日里头女生们追他的手段。送花，送巧克力，送情书。可他都拒绝了，那许大圆肯定也不会答应吧。 想到这里，他在送花，送巧克力，还有送情书的页面，画了大大的叉。 怎么才能让许大圆接受他呢？ 他会对她好的，很好很好的那种。 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女生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烤地瓜的画面。 许大圆，她喜欢吃烤地瓜吗？一定喜欢吧，毕竟，她爱吃糖。 他在日记本里，又写了一行。 烤地瓜。 打对勾。 第246章 【199】一刀一刀 陈琛整理出来一系列追许陌的方法，一一罗列出来。看了眼笔记本，合上。笔记本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看得出来，主人很爱惜，表面没有丝毫的破损。他把笔记本锁好，就躺在了床上。 闭上眼，他想到了许大圆绯红的唇角。 睡着了。 唇角带着些微笑意。 * 2班班长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钥匙在他身上，他每天都是第一个来教室的人。没想到，这会儿，已经有人进来了。 男生趴在桌角，漂亮的后脑勺露在外头，似乎是在补眠。 “陈琛，你是怎么进来的？”不自觉的，他把心底的疑惑问出声。 趴在桌上的男生翻了身，语气里有些不耐烦：“爬窗。” 班长：“……” 是天要下红雨吗，为什么陈琛忽然来得这么早。 他想问些什么，又不敢问，只能把疑问藏在心底。 “卧槽槽槽槽槽槽槽！”卫昊一进教室，差点把眼睛都给惊掉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和后面跟上来的朱昌茂站成一块儿：“富贵，富贵！你快看看，是我眼瞎了吗？要不然，阿琛怎么这么早就来上课了？” 朱昌茂的嘴巴大张着，显然，也是被陈琛吓得不轻。 “日天？！”朱昌茂惊呼出声。 “啊？”卫昊扭过头，朱昌茂不忍直视地捂住眼。 一本教科书以极度凶猛的姿势袭来。 “砰！”卫昊被砸了个正着，脑门上是鲜红的印子。 他捂住脑门，有些委屈：“阿琛，你？” 陈琛头都没抬，重新闭上眼：“闭嘴！” 卫昊：“……” 嘤嘤嘤了。 可卫昊到底是不敢对陈琛做些什么，他以为陈琛是痛改前非了。没想到，是来学校睡觉的！ 这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 “陌陌，你没事吧。”安然觉得奇怪，以往都是许陌起的最早。要是她和冷冷没有起床，她就会叫她们。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都这么晚了，那边还没有任何动静。安然穿好衣服，凑近到床边，见她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她摸了摸许陌的额头，也没有发热啊，可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 许陌摇了摇头，下唇抿地死紧，小腹处传来熟悉的疼痛。 针扎般疼。 额角有细细密密的冷汗直往下边流。 “没事的。”她轻声安抚道。 安然担忧地看了许陌一眼，回头看沈念瑶：“冷冷。” 沈念瑶摇摇头，安然又摸了摸许陌的脸蛋，收回手。 许陌把手背盖在脸上，呼了口气，硬是撑着从床上爬下来。 在宿舍里几乎都不说话的沈念瑶瞥了许陌一眼，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许陌，你是痛经吗？” 许陌轻嗯了一声：“应该快来了。” “那你要不要喝点东西？” 许陌冲着她笑了笑：“好。” 宿舍的暖气好像坏了，呼吸间，都是寒意。 许陌穿上厚厚的外套，去卫生间洗漱。奇怪的是，今天没有热水。她用冷水洗漱，擦了擦脸，整理好书本往教室走。 她没有吃早饭。 许陌很少吃早饭，这似乎是已经养成一个习惯了。今天，更加没有胃口。 在楼梯口，她停下步子。 从书包里拿出一袋奶。 吸管插入。 喝了一口，凉的。 胃里都是凉意。 很快，一袋牛奶就喝完了。 许陌喜欢喝牛奶，像是自虐般的。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天，她也喜欢空腹喝牛奶。 一袋牛奶下肚，许陌的脸色更差了。冷意从腹部席卷而来，她把牛奶空袋扔进垃圾桶里。 推开教室门。 她完全没有感觉到教室里的异样，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直到一人叫住她。 “许大圆！” 许陌的步子顿了顿，回头，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 陈琛半倚着墙角，那双漂亮的眼睛半眯起，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揉了揉额角，起身，缓缓朝着她走过来，似乎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发细细碎碎地压在额角，有一点儿翘起。 陈琛正想说些什么，发现班上众人不知什么转过头来了。他敲了敲桌子，笑得有点痞：“学不学习了？” 卫昊猛地扭头，狐假虎威道：“听到了没，阿琛说的！学习了，宝贝们！” 众人：“……” 呕！谁是你宝贝！ 陈琛懒得搭理他们，见总算是没有人打扰他们了。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生，问：“你怎么跑这么快？”他问。 有些不高兴。 他都等了许大圆这么久，许大圆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许陌抿了抿唇，没出声。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我等你好久了。”他打了个哈欠，伸手，刻意揉乱了许陌的发。心情似乎平复下来了，他呼出一口浊气：“喝。” 有一团热气从他的怀里到她的掌心间。 许陌垂眸，是一袋奶。 和她刚刚喝的是同一种奶，不同的是，一袋是凉的，一袋是热的。 似乎还带着男生身上的温度。 许陌竟然觉得有几分烫手，雪白的指缩了缩。她还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男生已经俯下身。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舒服吗？” 许陌摇摇头。 “怎么脸色这么白？” 许陌说没事的。 陈琛狐疑地看了许陌一眼，有些不放心。轻哼了声，一字一句叫着她的名字：“许——大——圆，不许骗我。” 明明是高岭之花的陈琛，在她面前，总是和个小孩子似的。 他生气的时候，最喜欢一个字一个字叫她的名字。 要不然，就是弄乱她的头发。 许陌一时之间有些恍然，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小白这么了解了。 好像就在不知不觉间。 直到男生又揉了揉她的发，她才反应过来。白地没有血色的唇，张了张。她说：“我很好啊，小白。” 陈琛沉下脸，见她不愿意多说，放她走了。 等她回到座位上了，陈琛张望着，见她乖乖喝下了牛奶，心情才算是高兴一点。 要是许大圆一直都这样乖乖的，该多好啊。 许陌喝了口奶，温热的。 其实，她目前的状态，不太适合喝牛奶。 可她…… 指腹抵住了校服口，手腕处套着一个石英手表，那里遮挡着一个丑陋的疤痕。 永远的不见天日。 是她疼地受不了的时候，一刀一刀划下的。 第247章 【200】什么关系 永远的不见天日。 是她疼地受不了的时候，一刀一刀划下的。 没有一刻，比她看到自己手上的伤口，更加明白。 她大抵……是有病的。 她好像和寻常人不太一样。 要是小白知道了……不，他不会知道的。 许陌垂下眼，发了会儿呆。 她想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想。 喝了一袋奶，小腹隐隐地传来些热度。冻得僵直麻木的躯体，总算是有了点儿知觉。 她和小白。 小白和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没有人教过她，该怎么处理这样的问题。 她心里是朦朦胧胧知道的，她对小白的感情。 可终究是不敢承认，她是个懦夫。 唯一会教她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没有再多想，拿起书本。开始背书：“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彩，此天子气也。急击勿失！” 马上就要月考了。 * 下课时间，许陌慢吞吞地理了理衣服，转身去了厕所。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她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转过身，是一脸八卦之色的安然。 “白白，听说我偶像今天早上给了你一袋温牛奶？”说着，安然亲昵地凑上前，把头倚在许陌的肩头。 许陌默了几秒，不太明白1班的安然是怎么知道的。她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轻声问：“怎么了吗？” 安然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张清秀的小脸，看起来，有几分猥琐。她脑子里头忍不住意淫两人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 “白白，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我偶像发展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 许陌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现在是一垒？二垒？三垒？还是本垒啊？” 许陌：“……嗯？” 安然一副你竟然不知道的模样，给许陌分别普及了一垒二垒三垒本垒的各个含义。一垒打是牵手，二垒打是接吻，三垒打是抚摸全身，全垒打是上床。 许陌眼睫颤抖的厉害，一副受惊严重的样子：“……” “嘻嘻嘻。”安然又往前凑了凑：“白白，我猜，是三垒？” 三垒＝抚摸全身…… 许陌吓坏了，太荒唐了，她往后退了几步。 “没……没有的……”她有些慌乱地辩解道。 “嗯？没有吧。”安然自言自语了一番：“不会吧，白白你这么可爱，我觉得我偶像应该不会放过你的。” 许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的脸都涨红了，都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安然伸出，戳了戳许陌脸颊的嫩肉：“不过，白白，你和我偶像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许陌想说，她和小白是好朋友的。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说不出口。 她想到了男生一遍又一遍地和她说。 ——“和我谈恋爱啊，许大圆。” 还有他，亲手剥地瓜给她吃。 她记得，烤地瓜很甜的。 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小白，你等等我好吗？ 她的眼底带上了些许亮光，又带了点儿不确定：“我们是……” 是什么呢？ 她的眸子投到了外头。 今天，是个艳阳天啊。 到了最后，她也没有说出，她和陈琛到底是什么关系。 安然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 过几天，就是月考。 高一的时候，还没有分文理科。 第一天考语文和数学。 第二天考文综和理综。 第三天考外语。 这节课是自习课，隔壁班的老师坐镇。 这老师，是个年纪大的小老头儿。人很幽默，就是爱打瞌睡。这不，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开始打瞌睡了。 教室里头，是难得的安静。卫昊也难得的，老老实实学习，没在课间打游戏。没办法，他要是再考倒数第一，他爸得削死他。估计再捐个图书馆也晚了。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让蕊蕊失望啊，不能给蕊蕊丢脸。 哪怕书上的都是他看不懂的天文地理，他还是硬着头皮，背了几个公式，只求死的不太难看。 卫昊属于那种上课，我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老师的典型代表。还是没忍住，眼睛往外头一转，一亮。外头的可不就是他女神吗？他按捺着，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在上课时候冲出去。铃声打响，老师说了声下课。卫昊硬生生地按捺住冲出去的想法，要是让小老头儿知道他和蕊蕊谈恋爱，说不定会拆散他们。 左等右等，可算是等到小老头儿慢吞吞地整理好书本，慢吞吞地走出门，慢吞吞地远离他的视线里。他一把推开门，飞快地冲到尤蕊面前：“蕊蕊，你是来找我的吗？” 尤蕊带笑的眼睛看了小男朋友一眼，戏谑道：“不是。” 自从和卫昊在一起，尤蕊觉得自己特别恶趣性，老是喜欢逗逗他。 这不，卫昊的眸子一瞬间就暗了下来，一副即将被抛弃的大狗模样。 不过，她今天确实不是来找卫昊的。尤蕊安抚了几句，轻声问：“圆圆呢？” 卫昊觉得自己特委屈：“蕊蕊，你张口闭口就知道圆圆的，圆圆是谁啊，我不认识。” 就差直接嘤嘤嘤了。 这个小男朋友是要哄的，尤蕊几下就哄好了卫昊，还让他把许陌叫出来。卫昊屁颠屁颠地去了，很快，就把许陌给带出去了。 饭点，教室里头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 只剩下他和陈琛两个人，对视着。 场面一瞬间，很是尴尬。 卫昊缩了缩脖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阿琛，你怎么还没走啊？” 陈琛轻哼了声。 心道：这会儿你倒是看到我了，刚刚把许大圆哄骗出去的时候，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没办法，阿琛不理他，卫昊只能自己找乐子。他往窗外看，哎，为什么蕊蕊还在和许陌说话？她才记得大明湖畔的卫日天吗？这残酷的人生。 只有阿琛陪着他，这他妈的，可真是造孽。 卫昊的眸子睁大了几分……眼睁睁地看着蕊蕊和许陌相携而去，他弱弱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差点就当场哭出声。 “阿琛，就剩下我们两了？” 陈琛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从唇角溢出一个字：“呵。” 卫昊：“……” 救命啊，阿琛像是要吃人！ 第248章 【201】日你仙人 饭点，同学们都着急地往外冲。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站着的两个人，人潮拥挤。 好半天，都没有人下去。 许陌和尤蕊手挽着手跟在后面。 前面女生的交流声很大，传到了许陌的耳边。 “你听说了吗？今天早上陈琛特意给他们班一个女生带了袋温牛奶。” “啊？真的假的？这怎么也不像是陈琛做的事情吧。” 又有一人符合道：“你当演偶像剧呢？这么冷的天，先不说这牛奶到了这女生的手里，是冷的还是热的。就说陈琛，他不是常常翘课吗？怎么可能起这么早送牛奶？！想想就知道不可能的啊。” 尤蕊下意识地看了眼许陌，见她的面上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她心里估摸着，这能让陈琛送牛奶的人，估摸着也就只有圆圆一个人了。别的人，应该是不可能的。就是不知道，圆圆是怎么想的。 前面的人，越说越来劲。 “你们说，这有没有可能是哪个臭不要脸的，喜欢陈琛的女生传出来的。” “你怎么这么说？” “之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陈琛对谁好过。” “不对，你这话就错了。那会儿不是传陈琛对他们班那个转学生很好吗？叫什么来着？” 有人接了一句：“许陌。” “对，就是叫这个名字。”那人大声道：“后来不是什么事情都没了，你们说，这一切，会不会是转学生自己搞的鬼啊？” 几人对视了一眼，坏笑出声。 “说起来，这个叫做许陌的，也是贱啊。” “怎么了？” “听说她和一个哑巴走的很近，指不定是勾三搭四。我看着也是，要不然，怎么来我们学校没多久，就这么多人喜欢……” “嘘。”有人捂住了她的嘴。 “怎么了？” “我怕隔墙有耳。” “怕什么？可不就是，我看陈琛就是瞎了眼，我也没觉得那个女生有多好看。” “同学。”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有人出声。 前面走的几个人，楞了楞，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一双手，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 “道歉！”尤蕊脸上没了笑容，看起来，有几分瘆人。 “你谁啊？” 尤蕊看了她一眼：“道歉！” “你！”那女生扭过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另一边的许陌，险些尖叫出声。什么比在背后讨论人家，被人家当面逮个正着，更加让人绝望。 听说，陈琛总是维护许陌。看看赵觅云的下场就知道了，得罪许陌，没什么好下场。她心里又妒又恨，但还是强压下了。 “对不起。”她说了声，边上站着的两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搡着，说了对不起。 尤蕊摆摆手，让她们走了。 “圆圆，你怎么了？”尤蕊见许陌的脸色不是很好，有些担心。 有冷汗顺着额角直往下流。 许陌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她冲着尤蕊笑笑，说就是太饿了。 尤蕊没有多想，拉着许陌去小卖铺，打算先去填填肚子。 这会儿，正好是人流高峰期，小卖铺里，早就挤满了人。 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片。 早几年，一中让住宿生出校外倒还好说，多的是吃饭的地儿。近几年，校领导为了抓什么所谓纪律，卫生方面，住宿生也就在食堂和小卖铺打打牙祭了。 尤蕊看了眼许陌的小身子骨，提议道：“圆圆，要不，你待在这里。我去里头买些东西。” 许陌其实已经疼得很厉害了，只看到了女生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咬了咬下唇，轻声说好。 尤蕊又回头不放心地看了眼，似乎是确定女生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转身进了小卖铺。 许陌靠着一旁的大树，等了一会儿。尤蕊还没有出来，她难以抑制地蹲下身，小腹处隐隐下坠，传来熟悉的疼痛感。 手指掐着自己手掌间的软肉，唇咬的死紧。 泛白。 * 奶茶店。 天空中有雪白的絮在飞扬。 “你快点啊，小结巴。”乐悦穿着男生的校服，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神情有些不耐。 男生转身，露出一张白皙俊秀的脸来。 “悦……悦……我……” “小结巴，你要是再结巴，我就生气了。”乐悦威胁道。 苏言鼻尖上冒出了点儿细汗，紧张得不得了。他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没看乐悦。这才把一句话完整得说出来。 “马上就轮到我们了，奶茶马上就好了，悦悦，你再等等。” 乐悦觉得烦，伸手，拽过男生手指，反复的把玩。 她是个手控。 当时，愿意收这个小弟，还有个原因，就是他的手长得好看。 一根一根的，和白玉雕琢而成似的。 她见到的上一个手这么好看的人，还是陈琛。可惜陈琛是个脾气不好的，压根就不睬她。 苏言没有反应，任由乐悦把他的手指，攥在掌心把玩。 他脾气很好，在乐悦面前，更是如此。 有东西玩，乐悦心里的躁意稍微下去了几分。 今天奶茶店排队的人，格外的多。总算是轮到他们了，排在两人后面的人，是别班的男生。他们侧过身打量苏言和乐悦，又小声地交谈着什么。目光十分露骨，被乐悦注意到了。她想也没想，就呛了声：“看什么看！你们收好自己的眼！要是不要了，就挖出来给我！” “谁看你们了！”男生察觉到四周看过来的眼神，脸上燥得很。 “悦悦，我买到奶茶了。”苏言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异常，兴冲冲地把奶茶递到乐悦面前。 乐悦一把接过，猛地砸到两人头上。 “我日你仙人板板！”她怒从心起：“你们再看一个试试！” 奶茶泼了他们满脸。 从头发，眼睫，鼻梁，一直往下。 珍珠从领口滚落到地上。 浑身黏腻腻的。 两人楞住了，等反应过来，骂了一声：“臭婊子！” 乐悦二话不说，就从校服里，抽出一把小刀。 刀身锋利。 “再给我说一声！” 人群喧哗开来。 见两人一脸菜色，乐悦懒得和这样的人计较。收了小刀，转身就走。 “百百？”她试探性地出声。 第249章 【202】检查检查 你乖。 我给买糖。 ——《大魔王日记》 * “百百。”她试探性地出声。 天空中有雪白的絮在飘动。 蹲在地上的女生茫然地抬起眼，眼角有点儿泛红，像是刚哭过似的。 看着就像是欺负惨了的小兔子。 乐悦在许陌面前蹲下身。 “百百，你怎么了？” 下腹有下坠感，那种疼，像是有一把刀，在你的身体里，来回冲撞。 许陌深吸了口气，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的指甲深深地凹陷进肉里，唇瓣张了张，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结巴。”乐悦急了，跺了跺脚：“你还站在干嘛？还不给我过来！” 苏言这个小弟当的特别好，几乎是乐悦的所有要求，他都满足。听说乐悦这么说，他三两步就走到了乐悦的面前。 “你快帮我把百百背到校医室。” 苏言的唇角动了动，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你还在干嘛？过来啊！” 苏言不愿意碰除了乐悦以外的女孩子，哪怕这个女生，和乐悦的关系很好。可乐悦似乎永远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有时候，只是有些时候，苏言想，乐悦能不能多在乎他一点。 起码，他不会让乐悦去别的男生。看到乐悦和别的男生稍微亲近一点儿，他就嫉妒得发疯。 说了老半天，苏言都不愿意过来。 乐悦没有办法，她没法自己背许陌，她根本就背不动。她气呼呼地瞪了苏言一眼，没办法，只能给陈琛打电话。 刚打过去没一会儿，男生就接通了。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子不耐烦：“说！又惹了什么事！” 乐悦瘪瘪嘴，心道：要不是我小弟今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我才懒得搭理你。有本事一直这样，别到时候求着我告诉你百百的情况。 她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是百百。” 那头没有反应，过了几秒，才传出男生的声音：“她怎么了？！” 乐悦特意放缓声音，就是为了让陈琛着急一点儿。那头，男生的声音果然变得急躁起来：“说话啊，乐悦！” 她把手机拿远了点儿，给陈琛发了个位置，彻底安心下来。 又看了眼天气，催促身边站着的男生：“小结巴，去给我买杯热牛奶。” 苏言总算是有动静了。 乐悦不放心许陌，又见她快要昏过去的样子。脸上都是虚汗，她踮起脚尖四处张望，嘴里不住地嘟囔道：“怎么还不来。” 倏尔，视线顿住。 男生的身影由远及近，走到她的身边，带起一阵风。 还来不及和陈琛打声招呼，就看到他抱着许陌拔腿就跑。 乐悦站在原地，跺了跺脚。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这才刚过了河就拆桥！但是看在他是紧张百百的份上，她就原谅他了。 “悦……悦……奶……牛奶……”苏言局促地站在乐悦身边，觉得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啧，怎么把这呆子给忘了。 乐悦摆摆手，不是很在意地说：“不是我要喝，是买给百百的，你来的太晚了。” 她转身的时候，无意间地瞥到了男生脸上的神情。 清隽的男生，眉眼低垂，唇角微微抿着。 这……这是委屈。 这好端端的还委屈上了，乐悦那是半点都摸不清苏言的想法。可她总是拿苏言的小媳妇样没有半点法子，轻咳了一声：“牛奶拿过来。” 苏言把热牛奶递给乐悦，乐悦接过手。心里还是不怎么放心百百，有陈琛陪着。她要是去，不就成了电灯泡了吗？ 算了吧。 她不爱喝牛奶，索性，就把吸管插好。 把牛奶递给苏言面前：“你喝。” 苏言似乎是高兴，耳朵尖儿都染上了红晕。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燥的。乐悦看了眼，抬了抬下巴：“走吧。” 苏言说好。 * 看着又一次被踹开的大门。 周晟揉了揉脑袋，头疼。这小子，真是天生来克他的吧。 “又是什么事情？” 他头都没抬，先去把前边的门给锁好了，免得自己的一堆花花草草老婆，又受伤了。 “你快看看她怎么了？” 这样没大没小的，都不知道叫声哥。不过，周晟也是不需要他叫他哥了。陈琛一叫他哥，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 “哥，你快过来。” 周晟轻叹了口气，真是毛头小子。好好的，弄的人姑娘和得了绝症一样。上次也是，不就是掉个牙，这世上，谁还不掉牙来着。 真是当哥哥难，当陈琛的哥哥难上加难。他叹了口气：“这回又是怎么了？” 陈琛刚想说话，感到自己怀里的姑娘动了动。 他垂下眼，就看到一双雪白的小手攥住了自己的衣摆。 手指纤细，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 “怎么了？” 许陌觉得浑浑噩噩的，她想说话，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陈琛凑近了几分，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怎么了？” 许陌的唇动了动。 肚子……肚子痛…… “是太冷了吗？”陈琛试探性地摸了摸许陌额角的温度，没觉察出半点不正常。 有熟悉的热流顺着腿根一直往下。 许陌睁大了眼睛。 差距到怀里的女生想要下来，陈琛轻声安抚道：“许大圆，你乖，我给你买糖。” 许陌绝望地闭上了眼，生无可恋。 可偏偏，疼得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只能眼睁睁地校医过来，而她还在陈琛怀里，被陈琛紧紧地抱着。 “我琛哥，这姑娘，今天怎么了？” 陈琛叫了声哥，让周晟给她看看。周晟没辙，任劳任怨地过来。见小姑娘面色惨白如纸，唇角也是毫无血色。 “你把小姑娘放在床上。”陈琛依言照做。 周晟看了眼，又把了把小姑娘的脉。心里有了点儿数，伸手，捏了捏小姑娘手指上的关节。 几分钟后，他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许陌点点头。 “没事，就是体虚，之前也疼吧。” 许陌看了他一眼，终于能够出声了：“嗯。” 声音很小，像是压在喉咙里发出来的一样。 “哥，她是怎么了？”陈琛还是有些担心。 周晟瞥了眼男生衣角上可疑的红渍，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你检查检查自己吧。” 陈琛：“……？” 第250章 【203】落荒而逃 我…… ——《大魔王日记》 * 见陈琛的脸上难得露出迷茫的神情，周晟唇角翘了翘，笑得像是个偷腥的老狐狸。 他也没再出声，这一对小情侣的事情，他掺和进去干什么。 更别说，还是这个问题……还是让小情侣们自己处理吧。 啧，他笑了声，转身走了。 许陌听到了周晟说的那句，你检查检查你自己吧。她转过头，看了眼陈琛的衣角。蓝色白底的校服，底部微微晕上了点儿红。 那红色…… 是……是……是经血…… 有热流沿着腿根直往下流。 许陌蜷缩起身子，腿盘在一块儿。 她觉得特别特别不好意思。 陈琛不明所以：“许大圆，你怎么脸红了？” 许陌的声音特别小，瓮声瓮气的。方才没有半点气力，这会儿，倒像是彻底恢复过来了。 可就是我……我半天，都我不说个所以然来。 他又联想到刚刚周晟说的话，有些担心：“许大圆，你之前哪里疼？” 许陌：“……” 她咬了咬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面前的男生似乎不问清楚，是不罢休的。没有半点，她闭了闭眼，轻声说：“痛经。” 声音太小了，陈琛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许陌：“……痛经！” 这会儿，陈琛总算是听清楚了。有热气从耳朵根直往上冒，且有在脸上上涨的趋势。 痛……痛经…… 痛经是最常见的妇科症状之一，指行经前后或者是月经期间…… 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一排字，是陈琛有一次在书上无意间瞥到的。他记性好，到现在还记得。 痛经……许大圆…… 陈琛觉得自己脑子里头晕乎乎的，那颗聪明的大脑，有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他轻咳了一声：“你现在好点了吗？” 没想到他又问这个问题，许陌说：“好多了。” 陈琛彻底安心下来了，他的目光游离了一瞬，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打算出去冷静一下。 校服衣摆却被一双手给攥紧了。 “小白。” 她的声音软乎乎的，话语里，似乎有着点儿羞恼。 “怎么了？”陈琛问。 许陌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包纸，别开眼：“擦擦。” 陈琛楞了一下，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顺着许陌的视线，往下看。 红的。 这是……她的血…… 他的眼神游离，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许陌又轻轻出声。 “小白，你可以帮我买一下那个吗？” 陈琛：“嗯？” 腿间的热流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许陌咬牙：“卫生巾。” * 等陈琛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超市里头。 面前，是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卫生巾。 正是中午午休时间，超市里的人不是很多。 他看了眼四周的人，修长的指动了动，又顿下。 手足无措。 他想直接拿一包走，又怕许大圆用着不舒服。 这么多的卫生巾……他到底要买哪个……他不知道许大圆喜欢用哪个牌子的…… “妈妈，这个大哥哥为什么也要买这个？”有边上来购物的小女孩拉着自家妈妈的手，好奇地打量着那头的男生。 女人沉默了一瞬间。 “这是大家都要用的。” 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皱巴巴脸：“可是，妈妈，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告诉我，这是女孩子用的。不过，我现在还没成为真正的女孩子，所以用不了。” 她的妈妈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记性这么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妈妈，妈妈，我知道了。大哥哥肯定是女孩子，是女扮男装的，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况且，这个大哥哥还长得这么好看。” 她的妈妈哭笑不得，又哄了女孩子几声。 小女孩和陈琛打着招呼：“漂亮大哥哥……不，漂亮大姐姐再见。” 陈琛：“……” 变成漂亮女孩子的陈琛喉结动了动，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 又在琳琅满目的货物前站了很久，犹豫了片刻。 上网查了查。 ——女生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比较好。 一大堆的信息弹出来。 他略略地看了几眼，只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闭了闭眼，只记得那句合身棉质内裤。 卫生巾贵点比较好。 耳朵根又开始发热了。 他看了眼贵的几款卫生巾，通通都买了。 走到柜台要付钱的时候，又想到了那句话。 ——合身棉质内裤。 深呼吸了好几次。 他转身。 大多数是粉色的花纹，很是符合少女。 这会儿不只是耳朵了，他连脖子都开始发红了。 他压根就没看，就选了一条。 触手。 软的。 应该是棉的。 不知怎的，他想到了许大圆……她……她穿着…… 打住…… 他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打消掉。 付钱。 转身要走的时候，超市柜台的服务员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 “帅哥，这东西，你们应该用得着。” “什么？”陈琛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这个。”她的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上面写着硬汉，狠狠爱。 陈琛的唇角抽动了几下。 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帅哥，我们店里今天在打折哦。我给您装上吧。” 陈琛：“……”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陈琛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 “许大圆，拿着。”陈琛把袋子递给许陌，转身就走。 门发出好大的声响，哐当一声。 要是周晟在，指不定又要心痛了。不过，他为了给这一对小情侣留出单独相处的时间，就去外头溜达了。要不然，还能看到在学校里头不可一世的陈琛，为个小姑娘买卫生巾的画面。想想，就有趣的很。 许陌看着门，发了会儿呆。 踮着脚尖，从床上爬下来。 也不知道周晟按的什么穴道，方才折腾她许久的痛经，这会儿，已经好多了。起码，不再是难以忍受。 她不知道校医室有没有厕所，正在犹豫纠结的时候，陈琛又推开门进去了。许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陈琛打横抱着。 “去吧。”陈琛放下她，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似乎是不太放心。他又加了一句：“有事叫我。”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251章 【204】面子里子 4月20日。 记一下。 是……是…… 下个月的这个时候记得…… 买…… ——《大魔王日记》 * 许陌看着上方写着的女厕所三个字，提着袋子，进去了。 入目的是一大堆卫生巾。 她楞了几秒，不知怎的，眼前忽然浮现了男生的模样。 这是……小白给她的卫生巾。 许陌的脸一瞬间就变得通红，她看到镜子中的女生也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收回眼，脸上还冒着热气。她随手取了一包出来，指腹触到什么柔软的东西，手指微顿。 她打开小袋子，视线顿住。 嗯？这是什么？她伸手，拿起来，定睛一看。 是一条内裤，粉红色的内裤…… 内裤……小白……给她买内裤…… 她的手指一颤，内裤从指尖掉落，重新掉到袋子里。 许陌完全没办法想到，小白是怎么顶着那张脸，去给她买内裤的。她完全就没有想过，小白会给她买这些东西。光是想想……心里的感受完全没办法形容。她一直给小白的定位是好朋友，直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越来越没办法定位，她和小白之间的关系了。好朋友……大抵不是如此的。 腿根处的热流让许陌停止了脑海里的想法。 她打开厕所门，进去。 许陌没想到，小白会给她准备的这么充分。 脱和不脱这两个问题摆在她的面前。 可确实是黏糊糊的，难受得紧。 宽松的校服裤从腿间滑落，一双纤细的手伸出，把快落到腿间的裤子拉上来。小腿伸出， 先把校服裤子脱下来。哪怕已经是初春了，这样的天气，还是极其的冷。 许陌飞快地穿好了裤子，把脏兮兮的内裤换下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走出去。 陈琛背靠着墙，似乎是在查阅什么。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他抬头，瞥了眼。飞快地把手机收起来，抬步走了过来。 四目相对，也不知道两人同时想起了什么，都没有说话。 一瞬间的寂静。 过了会儿，陈琛才出声：“许大圆，肚子好点了吗？” 许陌说不要紧的。 陈琛松了口气，又随口问了几个问题。不知怎的，这话题变成了…… “许大圆，你用着还可以吗？” 这问的……是卫生巾……还是内裤…… 许陌怔楞住了，完全不敢去看陈琛。因此，她也完全没有察觉到陈琛的异样。两人同时别开眼。 又走了几步，陈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许大圆。”他叫她的名字。 “嗯？”许陌的眼睫颤抖了一下。 “去吃饭。”他说，一本正经的。 许陌说好。 食堂的人已经很少了，许陌喜好吃甜食。平日里的时候，陈琛不大喜欢许陌吃甜食。但是今天，他特意给她点了一样甜的东西。 酒酿甜汤。 本来想多点几样，但是在外面等许大圆的时候，他特意查了一下，注意事项。发现过度吃甜食是不太好的。 吃食整整齐齐地摆在她的面前。 酒酿甜汤还冒着热气。 许陌小口小口地吃着，文文静静的。 陈琛没动弹，他对这些菜都不是很喜欢。闲着没事，打了几局游戏。打着，又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支起身，瞥了眼许陌。 她的唇角方才没有半点儿血色，这会儿，红润了很多。由于吞咽，他看到许陌的舌尖……还有…… 陈琛狼狈地别开眼。 等到了教室，两人之间的气氛都是怪怪的。 用卫昊的话来说，就是冒着粉红色泡泡。想到这里，他就觉得特别委屈。眼巴巴地把视线转向了在他位置上做题的尤蕊，企图引起她的注意。可是，她似乎半点都没注意到。 卫昊心里泛着酸意，可还是没有半点法子。 索性，就自暴自弃地开口：“蕊蕊，圆圆回来了。” 尤蕊的动作一顿，连忙走到许陌身边，嘘寒问暖。刚刚在小卖铺买东西，一看到许陌给她发的微信消息，她都担心极了。 见到女生的脸色好多了，她才放下心来。 “圆圆，你吃饭了吗？” 许陌说吃了，又想到了面前的女生。 “蕊蕊姐，你吃了吗？” 尤蕊点了点头，总算是放下心来。她回头，看了陈琛一眼，见他的眼里，果真只有许陌。转身，回了教室。 午休时间，许陌睡得很沉。 陈琛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又重新打开手机，点开那个界面。 ——女性痛经应该吃什么好？ 微酸食物，如：蜂蜜，香蕉…… 低脂肪素食，如：红枣，红糖…… 陈琛看了几遍，默默记下来。 “阿琛，你带带我。”卫昊以为陈琛大中午的不睡觉在打游戏，想也没想地就凑到陈琛面前，瞥了眼：“卧槽？！” 他没忍住，惊呼出声。 阿琛都在看什么？他做梦都想不到，阿琛会看这样的东西？！ 痛经？红枣？红糖！ 噗哈哈哈哈哈！ 直到收到了来自大佬的死亡凝视，卫昊缩了缩头。 向大佬递头。 大佬连喜欢女孩子都是画风如此清奇，卫昊佩服得不得了。 眼见着陈琛要出门，卫昊贱贱地笑出声。 阿琛，不会是要给圆圆小可爱买那什么吧……卫生巾…… 面无表情的阿琛看着红红绿绿的卫生巾发呆，想想就觉得画面太美好了。 哈哈哈嗝~ 卫昊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件事情陈琛早就做过一遍了。 寒风刺骨，陈琛正大光明地从正门出去了，门卫已经认识他了。那些所谓的校规也对他起不到什么制约的东西。 陈琛买好了需要的东西，正打算回学校。 远远的，看见了一个药店。 脑海里又浮现出许大圆脸色惨白的样子，他硬着头皮上前了。 医师看了他一眼：“小帅哥，你这是怎么了？要买些什么药啊？” 陈琛：“……” 他默了几秒，还是问了句：“女孩子痛经，用什么药好？” “呦，是给小女朋友买的吧。哥哥在你这个年纪，还是个单身狗，真是一浪推一浪，另一浪死在沙滩上。”医师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调侃了几句。 就被人从后边狠狠打了一下脑袋。 “闭嘴。”女人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讨喜得很。她笑着对陈琛说：“小帅哥，是会疼人的。这样吧，你拿个外用的，对女孩子的身体损伤也小一点。” 陈琛付了钱，转身就走了。 可以说是落荒而逃了。 今天，算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第252章 【205】我超甜的 许大圆！ 谈不谈恋爱啊！ ——《大魔王日记》 * 滴答滴答。 天空是乌云密布的，a市不常下雨，这阵子，倒是像天上漏了一个大洞。 雨水倾泻而下。 似乎已经下了好久了。 窗外的细柳，在冷风里，瑟瑟摇摆着。 许陌的手动了动，先触到的是一片温热。她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睁开眼。入目的是个淡蓝色的水杯，她没有买过这样的杯子。 上面贴着颜色鲜明的便利贴。 许陌伸手，把便利贴撕下，逐字逐句读过去。 许大圆，等你睡醒了，先喝杯热水。然后，涂点药膏，药膏在你桌洞里。还有一些吃的东西都在桌洞里，你乖，听话。我给你买糖了。 不许吃太多糖！ 最后一句话，才是小白正常的说话方式。 许陌趴在桌上，发了会儿呆。打开水杯，还冒着热气。她喝了一口，是温的。 教室里头，大多数人都已经起来了。 她往后看了眼，男生趴在桌上，似乎已经睡熟了。 收回眼，看了眼桌洞，是好几个袋子。 打开。 蜂蜜，红糖，红枣，香蕉，药膏…… 她的眼睫颤抖的厉害，把袋子重新系好。 又喝了口水。 许陌不自觉地想到了一段往事，她发育晚，上了初中，才来了姨妈。当时，懵懵懂懂的，再加上妈妈不在身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初中科学课上，老师讲的不详细，完全就是跳过去讲。许陌不明白，也不会问别人。 那天是夏天。 许陌爱吃甜，尤其喜欢吃冰淇淋，她一天吃了好几个。下午大扫除，觉得小腹有些胀痛，完全没有当做一回事。 在桌上趴了会儿，起身要走的时候，好几个男生对着她的裤子起哄，说她来姨妈了。 当时岁数小，脸皮薄。 她已经知道了在很多人面前，裤子上面沾血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她知道班上的很多女生，都会在一个月的某个时间，结伴去超市买某样东西。那样东西是不能让男生知道的，要不然……要不然什么，许陌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现在她明白了。被男生知道，是一件特别羞耻的事情。当时，许陌还是个爱哭的小姑娘。她一路哭着回家了，回家一脱裤子，都是血。 她吓坏了，她不知道她流这么多血正不正常。而且她特别疼，疼得快要死过去了。她不知道别的女生是不是都是这样，还是只有她是这样。她没办法，换了十几条裤子，一度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她觉得难过，又觉得开心。难过的是，还没有再次见到小白。开心的是，她要去见妈妈了。 现在想想，许陌不自觉地笑了。可笑着笑着，又觉得难受。 小白是因为喜欢她，才会对她这么好。可如果……如果，他喜欢的，只是那个他眼中的她呢？ 而真正的她，早就快被溺死在海里了。 小白不会喜欢的，没有人会喜欢她的。 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一难受的时候，许陌就喜欢摸自己的手表。准确来说，是手表下面的伤口。 凹凸不平，不见天日。 如果可以，许陌不愿意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变得舒服点。因为很疼，又疼，又舒服。 她尝试过吸烟，听说，抽烟快活似神仙。 那年，她13岁，想妈妈想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她拿着许南山给她的零花钱，从小卖铺里，买了一包香烟，和一个打火机。她没用过打火机，好半天，才点上火。那是她第一次抽烟，烟雾升腾起来。她难受地轻咳出声，太呛人了。她放弃了这种方式，因为她找到了另一种方式让自己舒服的方式，就是用小刀割自己的手。 最初的时候，她不敢太用力，手腕上，也就是破了点儿皮，没什么大碍。渐渐地，她就不满足了。她会在深夜里，拿着小刀，划自己的手腕。有温热的血流出来，一滴，两滴……她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儿。 后来，被欢欢发现了。 欢欢告诉她。 ——圆圆小可爱，好好爱自己。要不然，我会生气的。 就因为这样一句话，她没有再伤害过自己。 她轻轻喘着气，趴在桌上。 唇角动了动。 有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小白。” “我还是很难受。” 她说。 没有人听到。 真的很难受，难受得快要死过去了。 * 许陌这次大姨妈，是过的最轻松的一次。往常的这个时候，她估计就剩下一口气了。这次，多亏了陈琛，她的脸色一直都很好，且有长肉的趋势。 前几天去办公室，唐芝还调侃了一顿。 “圆圆，最近瞒着小姨吃什么好东西了？”看到圆圆这个样子，唐芝还是很欣慰的。她最近，总是要常常喊许陌过来聊聊天，生怕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苦了。索性，最近许陌的脸色越来越好了。 许陌只是笑而不语。 每天都被陈琛投食，不胖也得胖。 最近陈琛不知道是怎么了，常常在许陌耳边，一遍遍地说，许大圆，谈恋爱啊。 许陌开始不知道怎么拒绝。 后来，次数多了，她就会直接说，不谈！ 然后，看着面前的男生垂下眼，像是她欺负了他一样。 满脸都写着，我特别不高兴，快哄哄我。 许陌要是不理，过了会儿，陈琛就会自己振作起来。 最近，陈琛迷上了给她出题目，并且让她快速回答。 “许大圆，快点，第一题。你喜欢吃甜，还是喜欢吃辣？” 许陌：“甜。” “你喜欢英语，还是喜欢数学？” “英语。” …… “你是谈恋爱，还是不谈恋爱？” 许陌眨眨眼：“不谈！” 陈琛：“……” 他觉得自己生无可恋，最后，没办法，他憋出一句话。 昨天刚在他妈的小说里看到的一句话。 “谈恋爱找我，我超甜！” 陈琛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他好像抢了许大圆的台词…… 第253章 【206】不好意思 一连几天，都下着大雨。雨水噼里啪啦的，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个小水坑。 许陌背着书包，从宿舍里头抽出了一把大伞。她身体不太好，一淋雨，就容易感冒。出门前，她喝了杯热水。宿舍的抽屉里，还有很多红糖和红枣，都是那一天小白给买的。 她仔细收拾好，拉好抽屉，出门了。 雨水打在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大抵是下了雨的缘故，空气中都是泥土的味道。墙角的花，开了几枝，悄悄地探出头来。也不知道是谁把墙角的花盆给打破了。 校园大道里，有三三两两的人，拿着早饭在吃着。许陌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她照常从书包里拿出一袋牛奶。 冰的。 a市的天气哪怕是到了4月，也是凉得很。 纤细的指被冻得通红，指尖捏着一袋牛奶，插上吸管。 冰凉的液体，流入了胃里。 口腔里充斥的都是牛奶的味道。 今天是月考的第一天，教室里头的人都来得很早。许陌去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半。 第一天上午考语文，许陌从书包里拿出书，背了几个重点的段落。 一中考试的位置是按照成绩来划分的，许陌是转学生，就被分到了最后一个考场去考试。最后一个考场在食堂。 里头吵吵闹闹的，没个停歇。 “哎，你做好小抄了没？” “老子早八百辈子就缩印了！你别告诉我，你没做小抄！” “怎么可能？！” 许陌看了眼周围，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把考试要用的东西都拿出来，在桌上趴了会儿。她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有点头昏。 “那个女生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也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声，讨论的话题从打小抄变成了那个女生是谁。 “没见过，不过，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好像是转学生吧，不会是和陈琛同班的吧。” 隐约有些说话声从后头传过来，许陌没听太清。她不在意这些，趴在桌上，闭上了眼。 “要不然，我们找她作弊！” “别说，还挺好的。” “嘘，那个……好像是陈琛？” 那人反驳了一下：“怎么可能，陈琛虽然说打架斗殴厉害的很，可是他……不是年纪第一吗？怎么可能来这里？” 他被捅了一下，转身，眼睛睁大了几分。 “卧槽！好像真的是！” 察觉到上头男生看过来的视线，他压低了声音：“要过来了！朝着我们这边过来了！？” 几人纷纷低下头，神他妈知道，这尊大佛来这里干什么？ 陈琛的步子在许陌的桌子前顿住，拿出一杯温水，放到许陌的座位上。察觉到她动了动，陈琛伸手，揉了揉许陌的发。 一触即离。 “许大圆，起来了，该考试了。”他轻声说，唇角翘了翘。 许陌轻嗯了一声，抬头，趴着没动。 陈琛看了她一眼，把水杯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喝吧。” 说完，就走了。 许陌楞了几秒，才接过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原本嘈杂的教室在陈琛过来的时候，就变得安静下来了。这会儿，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声。 “卧槽！刚刚是陈琛吧！” 宛如平静的湖水里投入了一块石头，瞬间泛起涟漪。 “真的！” “说起来，陈琛怎么会来这个教室？” 许陌在发呆，肩膀被人轻轻戳了戳。她愣了几秒，回头。 是个模样妍丽的女生，这会儿，女生的面上浮现了淡淡的粉色。 “你……你认识陈琛啊？”纯粹的感叹。 许陌轻嗯了一声。 “哇！你好厉害啊！”女生激动地抓住了许陌的手：“他打架超帅的！” 许陌很少见到陈琛打架，他似乎不太愿意让她看到那样的画面。上次打架，是为了她。她沉默了几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性子内敛，不太会沟通，就点了点头。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女生抓住许陌的手，使劲摇晃。 小白的联系方式……许陌是有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给。她脑子里有了一个自私的想法，就是不把小白的联系方式给任何人。 来不及去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说：“有。” 女生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许陌又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这是明摆着拒绝把陈琛的微信给她，女生的脸色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她摆摆手，说是没什么关系。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教室里头就和个菜市场一样，大家讨论地热火朝天的。 “安静点！”一个带着点儿雌雄莫辨的声音在教室里头响起。 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里头，没有激起一点儿水花。 冷零觉得头疼得很，不就是那个叫做陈琛的家伙吗？有必要一遍又一遍地去讨论吗？他最见不得的，就是方允之每次提起这个人，眼底都是有光的。只要想起这点，他就觉得烦。不就是长得好了点儿，学习好了点儿，有必要吗？ 他素来寡言，只有在面前方允之的时候，才会多说上几句话。见没有人搭理他，他一把就把面前的桌子推开，发出老大的声响。众人都扭过头来看“她”。“她”的个头较一般女生来得高，可偏生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也就没有人会去怀疑“她”的性别了。“她”是时下最流行的冰美人类型，脸型瘦长，鼻梁高挺，唇畔是殷红的。 男生对女生的宽容度一直都很高，更别说是这样的美女了。一瞬间，教室里头就安静下来。有几个不爽的女生，见到这样的情景，自然也不会多说话。 冷零高兴了，理了理有些乱的衣摆。 很快，监考老师进了教室。这个考场，是出了门的杂，乱，难管理。这会儿，倒是安静的很。监考老师又退回去瞥了眼，确实没走错地方。 文科类一直是许陌的强项，语文试题不是很难，和她所在省份出的试卷的类别差不多。 第254章 【207】我也不会 很快，许陌就答完题了。 似乎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脑子里头嗡嗡作响。许陌揉了揉额头，也没当一回事。她静下心来，把所有题目反复看了好几遍，铃声打响，她交卷出了教室。 午饭，许陌是和陈琛一块儿吃的。最近，都是如此。要是许陌不答应，陈琛能一直磨蹭到许陌答应为止。以前，许陌从来都没有发现，原来陈琛还有这种黏人属性。往往是她在纠结怎么拒绝陈琛的时候，人家已经把她往沟里带了。 前段时间，饭桌上的吃食，总是离不开补气血的东西。原先许陌是没发觉的，直到有一次，在食堂碰上了乐悦，才发现的。许陌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这一桌的菜，都是陈琛专门为她点的。这段时间，经期过去了，菜才有所改变。 许陌的饭量越来越小，只有在陈琛的面前，才会多吃几口。 陈琛见她今天恹恹的，胃口不是很好。就把她爱吃的糯米糕，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多吃点。”陈琛说。 许陌的肠胃不好，陈琛每次买糯米糕，就只会买一两块，就怕她多吃了，消化不了。今天，难得，多买了几块。 许陌又吃了一点，在陈琛面前，她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她不想让陈琛知道，她在难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难过些什么。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许陌养肥，似乎就成了他的目标。 见面前的小姑娘，两腮吃的鼓鼓的，陈琛就特别有成就感。 见她吃完了，陈琛俊眉一挑，又问了一句：“谈恋爱啊，许大圆。” 这是每次必有的对话。 陈琛在那本秘密宝典上看到，一句话，你说的越多。那个听的人，说不定就当真了。他不知道，许大圆会不会上心，但只要许大圆牢牢记住，就很好了。 面前的男生长着一张万里挑一的脸，造物者似乎是格外的偏爱他。他的眉眼精致，却丝毫不显得女气。鼻梁高挺，下颚弧度削瘦好看。他的唇，不点而朱。 点漆似的瞳仁，有些许光，透进来。 他的眉眼淡漠，可偏生，在她面前，露出了几分柔和。 许陌收回眼，眼睫颤抖的厉害。 她没出声。 其实，小白真的很好。 好到让她觉得配不上。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低到尘埃里。 喜欢的人…… 小白对她而言……是喜欢的人吗？ 她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陈琛唇角的笑意一顿，他转过脸，轻哼了声：“许大圆，你是不是近视了？” 不太明白话题为什么忽然跳转到这里，许陌摇摇头，说没有的。 陈琛精致的眉眼里，夹杂着些许委屈：“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谈恋爱？我长得这么好看。” 哪有人是这么说自己的，一时之间，许陌有些哭笑不得。 她回答不出来。 因为，小白太好了。 宇宙无敌第一好。 * 高二才分文理科，因此，这几天，要把文科和理科的科目都考完。 下午考的是物理，物理是许陌的短项。 她没午睡。 她拿出课下买的练习册，一遍又一遍地演算着题目。思绪在一道题目上卡住了，怎么都想不明白，接下来要怎么做。 眉心微蹙，直到笔被抽走，她抬眸。 男生修长的指夹着个本子，在仔细翻阅。 “哪道题？”他问。 许陌拿了根笔指了指。 陈琛看了一眼，淡淡道：“我不会。” 许陌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 陈琛曲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许陌的额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白确实没骗过她。 “那……” “那什么那，年级第一都不会，你自然也不会了。”陈琛淡淡道，压根就没觉得自己不会这道题有什么奇怪的。 “真的这么难吗？”许陌轻声问。 “要不然呢？”陈琛俯身，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那我……” 陈琛伸手，把许陌面前的试卷叠好。 “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睡觉。”陈琛揉了揉许陌的发：“睡。” 方才没有半点睡意，可这会儿，一闭上眼，就睡着了。 下午的物理考试，是许陌发挥最好的一次。似乎是因为小白也不会那道题，她心里，也就不是很紧张了。 * “阿琛，打球去啊。”李越泽和陈琛是同个考场，他身材瘦高，戴着一副眼镜，整个一斯文败类的模样。 陈琛还没吭声，一旁早早地选完abcd的卫昊应了声：“阿琛很忙，你一边去。” 李越泽斜眼瞥了眼卫昊，一句话直戳心窝：“学渣一边去。” 卫昊：“……” 不过，他确实是几人里头，有实力的一个。卫昊是个学渣，渣的不能再渣的那种。听说中考的时候，买通人，买了试卷答案。他老子把答案直接给他，让他背下来。结果，他给背串了。最后，还是他老子，塞钱进来的。 想到往事，他就差点忍不住地流出了心酸的泪水。 索性陈琛回了一句，没空。 卫昊才觉得找回面子来：“听到了吧！” 两人从认识开始，就一直互怼，陈琛都懒得搭理这两个人。他懒懒地靠着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上几句。也不知道这话题，怎么就从学霸学渣聊到了单身狗身上。 作为一个散发着单身狗清香的男生，陈琛觉得根本就听不下去。这一句句地简直就是要往他的心窝上戳。 什么叫做，母胎单身。 长了张好脸，可还是没有对象。 主要还是你这嘴太贱了。 陈琛太阳穴突突地疼，他道：“闭嘴！” 一旁说的正欢的卫昊：“？” 他静静地看了眼陈琛的黑脸，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脸就黑了。而且，他是在说李越泽，和阿琛没有任何关系啊。 忽然之间，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什么。 他冒着生命危险，试探性地开口：“阿琛，你和圆圆不会还没在一起吧？” 一箭直中心脏。 陈琛嘴角抽动了几下，斜睨了他一眼，眼里都是威胁之意。 第255章 【208】你小心肾 卫昊觉得自己巨委屈，他怎么知道，都过去这么久了。阿琛还没有追到圆圆小可爱，莫不是单身久了，连怎么追人都忘了。 他心里暗戳戳地想。 想当初，他们几个男生在讨论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有人说喜欢可爱类型的。 又有人问，可爱类型是什么类型的。 他当时就说了一句，长得可爱，说话软绵绵的那种。看着，就觉得甜的那种。 当时，打游戏的阿琛嗤笑了一声，嫌弃道：“可不就是傻白甜吗？” 这会儿，他没喜欢上傻白甜，倒是阿琛，这打脸啪啪啪的。他都觉得疼，他偷偷瞥了一眼，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食堂的方向。明摆着，就是等圆圆。 自从圆圆来了，别说是打球了。阿琛连校服都好好穿了，晚自习都好好上了，他叹了口气。 眼睁睁地看着阿琛整理了一下衣摆，转身走了。 转身，对着一旁的李越泽调侃道：“单身狗，自个儿打球去吧。” 李越泽觑了他一眼：“总比你一个有女朋友和没女朋友一样的好。” 卫昊：“……呵呵……” 无力辩驳。 * 前两天的考试都很顺利，原本许陌很紧张，可经过了陈琛这一波，就一点都不紧张了。最后一天，是考英语。 英语一直是许陌的强项。 上午5点45分，她醒了。看了眼时间，静悄悄地穿好衣服，下床。重新默背了一遍英语课文和一些需要掌握的英语句子。 很快，沈念瑶和安然也醒了。 打了个招呼。 “白白，我和冷冷等会儿要去吃饭，你去吗？” 许陌摇摇头，轻声说：“不了。” 几人寒暄了几句，出了宿舍门。 清晨的光晕撒在校园大道，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没有风。 天空的云朵，舒展开来。 校园两旁被种上了不知名的花，花香馥郁。 楼道里，许陌照常从书包拿出一袋牛奶。 撕开，插了根吸管进去。 她舒了口气，边喝边默背单词。 “许大圆？” 男生叫住她。 许陌的身体一僵硬，下意识地想要把那袋冰牛奶藏起来。可是，无处可藏。 “过来。”他轻轻招手，就和招呼小猫似的。 许陌动了动脚步，温顺地走到他的面前。 “小白。”她把手背在身后，仰头叫他。 许陌不太高，每次和陈琛眼神对视，都要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 “嗯。”陈琛应了一声：“拿来。” 许陌唇角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温顺地把牛奶递到了陈琛面前，陈琛伸手接过。 眉眼沉下：“冰的？” 许陌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身体不太好，这么冷的天气，喝这么冰的东西，无异于自虐。更别说是在陈琛面前，前几天，他还给她普及了不能喝冰的东西。今天，她就犯了。 索性陈琛也没要她的解释，他叹了口气，把这袋冰牛奶扔到转角处的垃圾桶里。他从怀里拿出一袋牛奶，插好吸管，递到她面前。 “喝！”男生的眉眼蹙起，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许陌没有多说什么，乖乖地低头喝牛奶。 温暖的液体入肚，身体有了些知觉。 “吃。”眼前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小指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许陌垂下眼，把面包片接过来。 咬了口。 “你啊！蠢死了！”陈琛这样说，语气里都是嫌弃。 许陌怔楞了几秒，察觉到男生的指，就在她的唇边。轻轻揩去她唇角粘着的些许面包屑。 哪怕在这么冷的天气里，陈琛的指依旧是热的。 她的眼睫颤抖了一下，抬起眼，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生。 陈琛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有些许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漏进来。光线交织在女生精致的眉眼上，她的长相单纯，没有一点攻击性。她的瞳仁乌黑，长而密的睫毛覆在眼角。 呼吸一窒。 陈琛慌乱地把手从许陌的唇边拿开，手里还攥着些许从她唇边揩下来的面包屑。 “阿琛，早上好啊！”方允之笑眯眯地和陈琛打招呼，又看了眼陈琛正前方的人影：“许陌妹妹，早上好啊。” 许陌眨眨眼，说，早上好。 她又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目光，是和她同一个考场的那个女生。女生冷着一张脸，看上去，就是一股子生人勿扰的气质。许陌一直觉得她身上有股子违和感，直到这会儿，她才发现了这股子违和感的由来。女生的身高明显要比一旁的方允之还要高上些许，和小白差不多高。骨架似乎也较寻常的女生来得大，可偏生，她生了一张尤其好看的脸。留着一头柔顺的黑发，自然不会有人把她当做男生。 冷零瞥了许陌一眼，又收回眼。他心里是不高兴看到方允之对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也笑得这么好看。他把这个归结为独占欲，他对方允之的独占欲。 “走。”他冷冷地说了一句，声音压得极低，有股子雌雄莫辨的味道。 陈琛也不知道察觉到了什么，从方才的失措中回过神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方允之觉得后脑勺凉嗖嗖的，他没当一回事，还想继续说。 冷零攥住他的后颈，把他提溜起来。 “走吧，带我熟悉考场。” “啊？”方允之被冷零拖着走了好远的路，才想起来：“零啊，你之前不是去考过试了吗？熟悉什么考场啊？” 冷零拍了拍他的头：“啰嗦。” 方允之：“……我还没和许陌妹妹，还有阿琛打完招呼呢？” 冷零：“聒噪！” 方允之：“……”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直到面前一个男生叼着根烟，手里搂着一个漂亮的女生，从他的面前经过。 “寒子。”方允之兴奋地叫住他。 男生的步子顿了顿，回头：“有事？” 声音淡漠。 方允之老是觉得这段时间，蒋寒对他特别的冷淡。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常常翘课不来上课。 “你不来上课是因为她？”方允之试探地问了一句。 蒋寒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蹍了蹍。 轻呵了一声：“干你屁事！” 方允之：“……” 为什么有种一觉醒来，世界乱套的感觉。 不对不对，一定是之前蒋寒好不容易收敛了一些时日，给他造成的错觉。他差点就忘了，寒子是一中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 见他没有说话，蒋寒转身欲走。听到身后男生叫住他，明知道是妄想。他的心底还是有了不应该有的期待。 “什么？” 方允之笑嘻嘻的：“你小心肾啊，寒子。” 蒋寒：“……” “要不然用肾宝？”他又加了一句。 蒋寒的脸彻底黑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竟然会指望方允之这个没开窍的，和他说些什么。况且，说不定，他早就开窍了。开窍的对象是个女生…… 视线瞥到一旁站着的女生，他的心逐渐下沉。扭头，走了。 第256章 【209】是神经病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陈琛轻咳了一声，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陈琛同学，老师找。”班长悄咪咪地探出头来，打断两人之间的粉红泡泡。 陈琛又嘱咐了一句：“不许喝冰牛奶。”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许陌说好，冲着他笑了笑，目送着陈琛离开。 又在外头看了一会儿，风簌簌地从外头吹进来，卷起了她的发。 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就淡去了。 她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要上扬。 考试时间是早上8点半，先放听力，然后再是笔试。 许陌又背了篇作文，去了厕所。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是有人在洗手。 a市的厕所不像b市一样，b市潮湿得很。 “你听说了吗？”似乎是因为在幽闭空间的缘故，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响。 “什么啊？”那人侧过身，停止下整理衣服的动作。 “就是那个转学生啊？” “什么啊？” 水流的声音哗啦啦的响起，她把手吹干，用抽了张纸巾，慢腾腾地擦着。 “她啊，是不是和陈琛在一起了？” 有人惊呼出声：“不能吧。” “怎么不能，肯定是。我刚刚还看到了陈琛去老师办公室了。你说说，除了这件事情，都快考试了，为什么会让陈琛去她办公室？”女生的声音不屑又带着点儿嘲讽，隐隐的，还有些嫉妒。 “也不知道陈琛是瞎了眼吗？到底是看上她哪里了？”一想到这件事，女生就说个不停。姣好的面容由于嫉妒而变形：“对了，我听说，她是个没妈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狐媚手段，把陈琛都给迷住了！”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妈妈？”身旁有人好奇地问了她一句。 万珠没有回答，又骂骂咧咧了一句。什么贱人，什么有妈生没妈养，不好的话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而这无非是为了一个男生，还是本来就和她毫无关系的男生。让人觉得可笑的同时，又觉得可悲。 “嘘。”身旁的女生推搡了她一下。 “怎么了……”万珠愣住了，面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她已经从镜子里看到了许陌，事件的当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兴许是最近身体不好的缘故，女生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她的眉眼单纯，看上去，没有什么攻击性。 厕所的光是昏暗的。 许陌垂着眼，慢腾腾地走上前来，走到了两人的中间位置。 停下。 开始洗手，水声哗哗的。 她无视所有人面上的表情，动作慢悠悠的。 先洗手指缝，搓掌心。 洗净，吹干。 有条不紊。 像是进行某种特定的仪式。 一旁站着的万珠舔了舔唇角，竟然会觉得这样的场面，看着有几分诡异。她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到了，明明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转学生。到底是凭什么，凭什么得到陈琛那样的优待。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一闪而过的惧意，又似乎是为了泄愤，她阴阳怪气地出声：“没错，说的就是你，有妈生，没妈养的杂种。” “啊？！”所有的一切，都让人猝不及防。 万珠刚巧说完了这句话，就被女生给掀翻在地。地面又湿又滑，嘎达一声，她仰躺在地。有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下是凉凉的，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过的瓷砖。兴许还会有点儿湿意，是旁人鞋子上沾着的不明液体。万珠觉得无法忍受，她被取名为万珠，寓意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她从小，就是被娇宠着长大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想不想的东西，而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她对陈琛的定义，也是如此。 万珠在地上使劲地挣扎着，可不管怎么样，都挣脱不开，许陌桎梏着她的那双手。 那双娇娇小小的手。 明明看着是没有什么力气的，却轻而易举地限制了她的行动。 “你们过来啊！”万珠身边的女生们，一哄而散。只有一两个女生，躲在厕所外头，竟是没有一个人敢进来。刚刚多的是人映衬她，可到了这会儿，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说起来，特别可笑的是。明明许陌什么都没有做，可是那种眼神，那种动作，让她们一步都不敢上前。毕竟，刚刚许陌可是一手就把人掀翻在地。 “你再说一遍。” 许陌垂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 女生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和平素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一仔细听，还是能听到里头带有的寒意。 灯光昏暗。 她的眼睑眦圆，黑色的瞳仁占了一大半。 有些许光渗进她的眼底。 黑黝黝的。 滴答滴答，是水流的声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你长得真好看。”许陌仔细地端详着她的眉眼，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拂过，表情有些痴迷：“你说，要是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毁了怎么办？” 就和个神经病一样。 万珠咽了口口水，往后缩了缩，可怎么都躲不开她的手。 直到这会儿，她才觉得害怕了。这人，别不是个神经病吧。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所思所想，许陌轻声说：“听说，神经病杀人不犯法。” 第257章 【210】你疼不疼 许大圆。 你个傻子。 怎么可能不疼。 ——《大魔王日记》 * 许陌轻轻说：“听说神经病杀人不犯法。” 厕所的光是昏暗的，光打在女生惨白的侧脸上。 这样的说辞，再配上这样的表情，真的和个神经病没什么两样。 身上碰到的是湿漉漉的，潮湿一片。 万珠后退着，蜷缩着身体。 许陌瞥了她一眼，收回手，又变成平日里无害的样子。转身离开。 走廊上，是女生们嬉戏打闹的声音，是再正常不过的。 许陌静静地看了会儿，总觉得融不进去。她的心情不太好，刚才不好的经历让她想起了刚失去妈妈的时候。也是有一堆人，围在她面前。一遍遍地在她耳旁叫着：“小贱种，小贱种！”她有些神思恍惚，往旁边退了几步。 其实，旁人怎么说她，她都觉得无所谓。可如果变成了说她妈妈，那她就会受不了。 “小心点儿。”有人惊呼出声。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恶意，似乎是因为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人忤逆过她。父母都是宠着她，身边的朋友都是哄着她。哪里有人会这样对她，心里的恶意被无限放大。 对眼前女生的厌恶和隐晦的嫉妒，都在此时，显露无疑。 * 办公室。 唐芝喝一口茶，间或看一眼外头。 虽说，唐芝是觉得男孩子太抠了不太好，可陈琛除了抠以外，别的什么都很好。像是什么品行啊，还有成绩啊，都很好。完全就可以和许陌当个好朋友。 前些时候，她无意间发现了陈琛和许陌是青梅竹马，当下，就松了一口气。之前，有学生告诉她，陈琛和许陌在谈恋爱，她心里隐隐地还有些怀疑。在她眼里，她家的圆圆是小天使。这天底下所有的男生都是觊觎圆圆的大猪蹄子。哪怕是陈琛，也在她的怀疑列表里头。直到两人青梅竹马的消息传来，唐芝才算是稍微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也仅仅是稍微而已。 估摸着，陈琛就是看她家圆圆可爱，才会对圆圆这么好的。 在她眼里，陈琛就是个不开窍的男生。 可还是一些不放心，毕竟，她家圆圆这么可爱。 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为了和陈琛谈事情，她特意把所有的人都给摒退了。 唐芝轻咳了一声，淡淡道：“你喜欢我们家圆圆吗？” 陈琛心里一疙瘩，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一系列可能碰到的问题在脑海里闪过，有可能面临着棒打鸳鸯的可能性。他和许大圆现在的感情还是不成熟的，许大圆就和个缩头乌龟一样。他碰一下，许大圆就缩一下。要是还有个许大圆的小姨从中作梗，估摸着，他们的感情也就凉了。 想了想，陈琛的面上没有什么异样。他淡淡道：“老师，是有人和你说些什么了吗？” 他的话，换一种说法就是。老师，有人和你打小报告了吗？ 要不然，不可能三天两头的，都快考试了。唐芝还把陈琛叫到她的办公室，问这样的问题。 不得不说，陈琛的想法是非常犀利的。确实有人把一张小纸条丢到了办公室里，上面写着。陈琛和许陌在谈恋爱。 笔迹也从来都没有见过，似乎不是她们班上的学生。 唐芝笑笑，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她心里倒是对女生的这种把戏是知晓的，但到底还是不愿意把这些事情说给陈琛听。 “你还没说，到底喜欢不喜欢许陌？”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唐芝并不反对在这样的阶段谈恋爱。 有时候，一段好的恋爱，对他们的学习反倒还会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死读书，可不把人给读傻了。适度的谈恋爱，也是有必要的。 只有她需要为圆圆把关。 当然，她也不能在明面上说些什么。 陈琛一时之间在纠结，到底承认还是不承认。 门被猛地推开。 班长喘着粗气出现在两人面前，脸色通红，似乎是一路跑着过来的。 “老师，出事情了。” 唐芝心里一疙瘩，是哪个学生出了什么事情吗？她瞬间就没了和陈琛交谈的心情，摆摆手，直接让陈琛走了。 转身，就跟着班长走了。 * ——“她，许陌，算个什么东西。” ——“珠珠，你肯定不知道吧。这人连妈妈都没有，凭什么把陈琛的所有关注都给抢走啊。” 是啊，凭什么啊。 凭什么陈琛对她这么好。 凭什么？ 心里有声音一遍遍地在回响。 眼前的女生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万珠伸出手，推了她一把。 眼睁睁地看着女生从楼梯上摔下来。 她的心里一疙瘩，瞳孔睁大。万珠从小到大做过的事情，无非就是在茶余饭后说说厌恶的女生的坏话，或者是把厌恶的女生叫到厕所里头教训一番，但是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四月的青城，还是带着点儿凉意的。许陌怕冷，身上穿得还算厚实。可也架不住完全不提防，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 楼梯口湿漉漉的，似乎是今天值日的人刚拖了地的缘故。 她脚腕一扭，被楼上滚了下来。 正是早自习的时候，人潮拥挤。 也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冲出去找老师了。 陈琛正巧从办公室回来，经过楼梯口的时候，听到人说，刚刚有人从楼上摔下来了。他没怎么在意，随意地瞥了眼，目眦欲裂。 女生躺在地上，没有动弹。她的唇是浅浅的颜色，面上没有什么血色。她的身旁挤了一大堆的人，可谁都不敢碰她一下。 陈琛按了一下眉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心乱如麻，怎么都镇定不下来。 “许大圆。”他走到她身边，蹲下，朝着她伸出手。 许陌唇角动了动，眼珠子转动了一下。 特别疼，浑身疼。可她不敢告诉小白她特别疼，她怕小白难受。 她冲着陈琛笑了笑，笑容特别虚弱。 “小白，我没事。” 陈琛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的有些难以忍受。 他不知道该怎么抱许大圆，许大圆好像浑身都是伤。 他蹲下手，轻声道：“抱着。” 许陌很乖，她听了陈琛的话之后，伸手抱住了陈琛的脖子。 她很小的一坨，缩在陈琛的怀里，娇娇软软的。 浑身不能动弹，一动弹，就觉得浑身疼得厉害。 她强忍住，一声不吭。 身旁的人都挤着她，都围着紧紧的，连空气都窒息了。 “滚开。”似乎是怕这些人挤到她，陈琛支起身，用手挡开。他的眼里都是冷意，眉眼间都是煞气。 人潮不觉地散开。 “阿琛，阿琛，你别着急。”闻讯而来的方允之迅速赶来，满脸呆滞地看着满地的狼藉，还有男生黑沉的脸，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阿琛，你手先松松。你这样子，许陌妹妹也不舒服啊。”似乎是觉得方允之说的有道理，陈琛的手松了松。 他垂下眼，看了下自己怀里的女生，轻轻问她：“许大圆，你疼吗？” 第258章 【211】你个骗子 许大圆。 你个骗子。 小骗子。 ——《大魔王日记》 * 他垂下眼，看了下自己怀里的女生，轻轻开口：“许大圆，你疼吗？” 许陌瓮声瓮气地回道，声音轻轻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不疼，小白。” 她说。 哪里可能会不疼呢？ 陈琛心里知道，肯定是这个小傻子在骗自己，可是怎么也不想戳穿啊。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许大圆肯定会没事的，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啊。 两人贴的极紧，陈琛又似乎是怕自己把许陌给压坏了，侧了侧身。 许陌甚至可以感受到小白抱着她的手在颤抖。 男生的下颚崩的死紧。 她想安慰他，告诉他，小白，别担心，我没事的。 可是，太疼了。 她疼的实在是受不了。 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身旁围观的人里头，有人开口。 是巡视的老师过来了，还有在办公室里头的唐芝，根本就待不住。她在路上和巡视的老师碰上，顺道，两人就一块儿过来了。 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巡视的老师上前，惊呼道：“同学，放下放下。” 陈琛充耳不闻，抱着许陌继续向前。 直到巡视的老师又说了一句：“同学，你这么抱，说不定会压着这个同学的伤口。” 会吗？ 陈琛抱着许陌的手松了些许，他垂眸，看着自己怀里的女生。 她的唇角咬得死紧。 眼睫覆盖在眼角，在微微颤抖着。 似乎是疼的厉害，她的脸上是种不正常的白。 惨白惨白的。 他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对对对，把她放好，把手给松开。”巡视老师松了口气。 天知道，当他听到有女生从楼上摔下来了，差点吓出心脏病了。这好好的，怎么就从楼梯上掉下来了，最近天气好，也没有下雨。他心里有些疑惑，当然，当务之急，不是想这些东西，还是先把这个女生送到医院。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 人越来越多，挤的一层接一层的。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 巡视的老师看了眼四周，让他们都赶紧回去考试，待在这边，算是个什么事。人潮散去，但有一些学生，还是趴在走廊上观望。 许陌被抬上了救护车。 巡视老师注意到一旁还站着一个男生，他定睛一看，这可不是那天那个逃晚自习的学生。 当下，他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去考试！” 陈琛的面色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许陌，走到许陌面前。 “你怎么回事？哪班的？” 陈琛充耳不闻。 巡视老师怪来气的，还想教训一下他。 陈琛在一中出名的很，可巡视老师，对这些压根就不是很清楚。也就是看着有几分眼熟，更别说是记他的名字了。陈琛在一中的老师里头出名，不光光是因为他本身，也是因为他的家庭。多少知道陈琛家庭现状的老师，都想巴结着几分。不说交好，也不能交恶啊。这个世道，本就是如此。 像巡视老师这样的，反倒是很少了。 “闲杂人等回避，抓紧时间，需要一个随行家属。”护士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陈琛不管不顾的，一下就冲上了救护车。 “走。”他说。 “快下来！你今天还考不考试了？”巡视老师皱着眉头，完全就搞不清楚面前的学生在想些什么。 “小白。”女生的唇角动了动，轻轻唤他的名字。 “我没事的。”她说：“回去吧。” 方才不管巡视老师怎么说，都不曾松动的陈琛，别开眼。背在身后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他没让许陌看见。 陈琛知道，许大圆，是不愿意看到他缺考的。哪怕，是为了她。 “许大圆，我等你。”他闭了闭眼，下了车。 一旁的唐芝火急火燎地上了车，车门被合上。 两人的视线被阻隔住。 救护车呼啸而去。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去考试！”巡视老师推搡着陈琛。 过了很久，陈琛才反应过来，回了教室。 “初雪，你还在看什么？该回教室了？”秦初雪愣了愣，回道：“我来了。” 她又看了眼外头，眉心微蹙。秦初雪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出来上个厕所，都能碰到这样的事情。那……到底告不告诉秦厌。 “初雪，你说，这女生，怎么会好端端地从楼梯上掉下去？” “初雪？” “初雪？！” “啊？”秦初雪回过神来，眨眨眼：“怎么了？” “你怎么回事？我叫你这么多声，你怎么都没听见？” 秦初雪说是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听。 索性，女生还是也不是很在意这样的事情。她又重复了一遍：“你说，这女生，怎么会好端端地从楼梯上掉下去？” 秦初雪说不知道。 女生似乎是见惯了她这样没趣的样子，也不是很在意。 “你说，有没有可能……” “什么？” “这个女生，是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的？” 秦初雪睁大了眸子：“怎么可能？” “瞧你这样，别不是当真了吧。”女生笑出声来，似乎是在嘲笑秦初雪的单纯无知。 第259章 【212】自诩情深 许大圆。 …… 你乖啊。 ——《大魔王日记》 * 秦厌趴在桌上睡觉，他畏寒。近些天来，他的身体愈加的差，睡着的时间，愈加的长。马上就要考试了，全班只有秦厌一个人趴在床上无动于衷。 秦初雪走到他身边，她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她已经见过了无数次，无数次，秦厌为了别人发疯的样子。而这个人，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其实，见得多了。本应该习惯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秦初雪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她告诉自己，哪怕自己现在告诉秦厌了，也没有什么用处。秦厌除了发疯，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她一遍遍地说服自己，不要紧的。大不了，她就当做不知道。对，就是不知道。她没有去上过厕所，她不知道那个女生掉下了楼梯。 “阿厌，你怎么不复习？”她轻声说。 秦厌没有丝毫动弹，像是压根就没有听到秦初雪说的话。 不用想，都知道秦厌会是什么反应。 秦初雪告诉自己，要是秦厌有点别的反应，她就告诉他。可他对她，还是这么冷漠。冷漠到连她，都觉得有些无法忍受。 一秒，两秒，三秒。 久到秦初雪嘴角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秦厌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该难过吗？心里只觉得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丝毫的波动。甚至连涟漪都没有起过。 “秦厌。”秦初雪还是不死心。 她想，只要秦厌和她说一句。 多的也不需要，就需要一句话。 只要秦厌和她说一句话，她就告诉秦厌。把她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秦厌不会搭理她的，秦厌不会搭理任何人。他的生命里，只有那个叫做许陌的女孩子才是特殊的。 那一瞬间，秦初雪甚至希望那个女孩子，死掉。 是不是只要她死掉了，秦厌就能看到她啊。 她在这样无望的爱里，一天比一天麻木。 “秦初雪，你还站在那边干嘛？”同桌叫了她一声，似乎是觉得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主动去靠近那样一个男生。 秦初雪说，没有什么的。 她拿了书，回到座位上复习，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 “我们班……有……有人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班长急匆匆地跑回教室里头，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众人停下笔，纷纷抬眼：“是谁啊？” “是……是……”班长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他扭头，看到了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的陈琛。 男生的眉眼冷清，像是覆上了一层皑皑的白雪。眉眼间，都是煞气。 像是他再多说一句，他就会要了他的狗命。 班长说不出话来，喉咙动了动，难以抑制地吞咽着口水。 “陈……陈……陈琛同学……” 陈琛慢腾腾地掀起眼帘，瞥了他一眼：“有事？” “哈哈哈”班长试图用笑声让自己摆脱这样的尴尬，但似乎是失败了，因为在场只有他一个人在笑。全班同学的眼神都死死地盯着他，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识眼色，竟然在这样的气氛下出声：“班长，你还没说，我们班是谁掉下楼梯了？” 这问的简直就是明摆的话，毕竟，现在谁还没有回来，有眼睛的都看到了。 也就知道面前的男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劲地问个不停。 班长心里在骂人，面上还是和颜悦色的，一副我完全都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的模样。 他掏了掏耳朵：“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趁着陈琛没往这边看，他疯狂地给那个男生使眼色。可是，那个男生像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班长，你眼睛抽筋了？” 班长：“……” 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暗戳戳地把头往后转，就看到了那个煞星的模样。 要命啊。 他赶紧退开：“琛哥，你是要过去吧。” 陈琛并不答话，只瞥了他一眼，就收回眼。等到陈琛过去了，班长还来不及舒口气。就听到一句声音，带着几分寒意。 “闭嘴。” 班长做了一个封住嘴巴的动作。 他绝对闭嘴。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连卫昊这么忒闹腾的，都没有多说些什么。关键就是他担心啊，许陌到底怎么样了。不管怎么说，她都算是他的半个妹妹。 他扭过头去看陈琛，就看陈琛睁着眼睛，看着前方。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总之，似乎是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卫昊仔细一琢磨，要是许陌真的有些什么，陈琛不能不能去吧。要知道，陈琛是个哪怕许陌有了小感冒，都紧张得不得了的人。 可他这样，也不像是许陌没事啊。 这他妈的，到底叫做什么事啊。 可他，偏偏，长了嘴，又不知道向谁问。真他妈愁人。 “把你鸡腿给我！” 暗戳戳在底下啃鸡腿的朱昌茂：“？” 他抬起惊恐的小眼：“日天？！” 卫昊压根就不管朱昌茂是怎么想的，不管不顾地，从他手里边把鸡腿给夺了过来。 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真他妈愁人！” 朱昌茂：“？我的鸡腿？！” 赵觅云瞥了眼没有人在的座位，眼底飞快地闪过什么。 那个蠢货总算是成功了吗？只是可惜，她没有在现场亲眼看到。因为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她从中搞的鬼。什么叫做兵不血刃，这就是了。 也不枉费她一遍遍地在她身边，告诉她，陈琛本就是你的。许陌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没妈的杂种。那个蠢货，还真的讨厌起许陌来，还下了狠手。真是有意思。 不过，看陈琛这样子，许陌怕是没凉透吧。不要紧，她还有后招等着许陌。只是想想，她就不自觉地笑了。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自从那次在学校里头，被人孤立，嘲笑，这个想法就一直存在了。凭什么，凭什么陈琛对许陌那么好。她一直跟在陈琛身后，都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见过陈琛正眼看一下她。可是，许陌出现了，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真是可笑至极，无非就是个没妈的而已啊，有什么资格和她抢陈琛。 赵觅云垂下眼，不让自己眼底的笑意展露人前。 许陌，她拿什么和她斗！ * 赵觅云是最先发现陈琛不对劲的。 她的成绩一直很好，四门都算是均衡发展。虽说比不上陈琛这样的人物，可比之其他的普通人，还是很好的。 她和陈琛是同一个考场。 8点半开考。 她拼命地学习，是因为她知道，只有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才能够配上他。还有就是因为，她要讨她继父的欢心。她和他之间，没有血缘这一层纽带，那就需要更加多的东西维持。因为，这个人，现在就是她的衣食父母。她得讨好他，不择手段。 赵觅云有一个习惯，就是答完听力部分，就要看一眼陈琛。 陈琛做题目很快，可他似乎是不着急走。写完试卷，他就把试卷往手肘下一压，等所有人都走光了，他也就被监控老师给叫醒了。 赵觅云往往都是倒数第二个走的。 她喜欢陈琛。 其实，不见得有多喜欢，但她这个人，向来喜欢伪装。 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最喜欢的人是陈琛。然后再被自己的深情所感动，她固执又偏执地认为，陈琛是她的。 是她一个人的。 等答完试卷，她会坐在原位，看男生的侧脸。 彼时，日光正炽。 光打在男生露出的侧脸上，白皙如玉。 光影在他的鼻梁间纵横。 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静静地看着陈琛。 第260章 【214】一片空白 光影在他的鼻梁间纵横。 每每这种时候，她都会侧头，静静地看着他。 陈琛似乎从来都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是陈琛从来都不在意。因为在这个学校里头，窥视他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赵觅云总是会在考试的时候，间或抬头，看一眼陈琛。 下一瞬间，她的瞳孔猛地睁大。 从考试开始到结束，陈琛似乎一直都没有动笔。赵觅云注意到了，一到考场，他就趴在桌上睡觉。考场的座位，是按照成绩排序的。陈琛是全校第一，自然是坐在最显眼的地方。赵觅云可以清楚地把陈琛所有的动向都收入眼底。 陈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为了个许陌，他连自己的成绩都不要了？ 赵觅云认识陈琛已经有很多年了，从初中开始。在她还没有和陈琛同班的时候，她就一直听到这个人的名字。陈琛一直都很出名，之前，赵觅云对陈琛提不起半点兴趣。直到她亲眼看到了陈琛，终于成为那些飞蛾扑火的萤火虫里的其中一只。 陈琛在学校里头一直都很有名，有名的有他的战绩。初中，他混的时候，听说差点就把一个人给打死，也不知道，是什么摆平的。后来，他倒是稍微收敛了一些。陈琛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成绩。 陈琛一直都是第一。 现在，他都第一都不要了吗？ 赵觅云觉得有些无法忍受，之前，她告诉自己，兴许，陈琛就是玩玩呢？他可能也和别的男生一样，觉得该找女朋友了，看许陌单纯，就喜欢上她了。可是，现在呢？一天又一天，赵觅云有些不敢确定了。 “同学，这位女生？”监考老师走到赵觅云身边，严肃地叫她：“你是怎么回事？” 赵觅云方才回过神来，她刚才那么看陈琛，一定是被当成作弊了吧。 她冲着老师笑笑：“老师，不好意思，我刚刚发呆了。” 她的笑容很容易让人有好感。 监考老师又看了她一眼，叮嘱她，不要再发呆了。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考试期间，赵觅云间或抬眼，不死心地往那边看。 陈琛没有动笔。 考完试。 铃声一打响，陈琛就被监控老师叫醒，离开教室了。 赵觅云没急着走，这个教室就剩下她一个学生了。等到监控老师走到她身边了，她才有机会看一眼那个卷子。 一片空白。 连名字都没有。 * 别墅。 亮着灯。 没有半点声响。 倏尔，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 躺在沙发上的女人，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许南山。她不着急着接，在她眼底，男人都是贱的，总是要钓着，心里才会多惦记着你点儿。 唐楠可不就是对许南山太好，太放心，才会让她钻了空子。 过了一会儿，郑依云才接起来：“南山？” 她的声音宛如撒娇一样，甜蜜蜜的。 让人听了，心都不自觉地酥了大半。 可那头的男人似乎是太着急了：“依云，快去医院。” 郑依云心里在窃笑，难道是许南山出什么事了。这么多年，每次许南山生病的时候，她心里都是快活的。每每许南山生病，她都是自己照顾的。旁人看了，还真以为他们夫妻有多情深，亦或者是她有多喜欢许南山。 其实，不然。 她无非就是想看到许南山不舒服。许南山越难受，她就越高兴。 她的脸上爬满了笑意，可她的声音里，却都是担心。 不知情的人，怕要是被她玩弄在鼓掌之间。 许南山就是如此。 “你怎么了？南山？不要紧吧。” “不是我，是圆圆。” 郑依云的心里一疙瘩，脸上的笑容已经没了。 “你说什么？圆圆，她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尖锐起来。 那头的许南山也没有在意，他心里也着急的很。圆圆，是他的女儿，是他和唐楠唯一的孩子。 可他在外头出差，哪怕是现在买票回去，也已经晚了。 “我也不大清楚，她小姨打电话说，她摔下楼梯了。” “哪个医院？” 许南山把知道的都告诉郑依云了，过了会儿，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依云？依云？”没有人回应。 郑依云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唐楠浑身是血的样子。这辈子，她最爱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圆圆，是她的孩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她的血脉。 唯一的血脉。 要是许陌出了什么事情。 哪怕她死了，是不是也见不到唐楠了。 郑依云深吸了口气，推开门，四目相对。 第261章 【215】让我抱抱 许大圆。 你过来。 我抱抱。 ——《大魔王日记》 * 郑依云深吸了口气，推开门，四目相对。 眼前的女人看着和唐楠有几分相似，想来，那人应该就是唐楠的妹妹，圆圆的小姨。 她们同样都有着温婉的眉眼，可再怎么相似，这人到底是和唐楠是不同的。 唐楠是个极其温柔的女人，一直都是如此。其实，郑依云已经快要记不清唐楠的样子了。不管她有多爱她，时间都会冲淡一切，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她垂下眼，忽然心里有什么东西蔓延开来。 郑依云一直知道，唐楠已经不在了啊。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唐楠的踪迹了。 “你怎么来了？”唐芝瞥了眼郑依云，眼里都是厌恶之色。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破坏了她姐姐的家庭，让圆圆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妈。 郑依云还没有说话，唐芝已经自顾自地回了一句：“瞧我这脑子，肯定是许南山做的。” 圆圆住院的事情，她只告诉了许南山。因为怕圆圆……想他…… 唐芝素来就对许南山没什么好印象，当初，她就不大看好这一段婚姻，可架不住她姐姐喜欢，她也就不好多说些什么了。要是早知道……要是早知道，她姐姐会因此而早逝，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你喜欢的是人还是狗，结婚之后就知道了。 许南山……呵……去他大爷的…… 枉费她以为他会亲自过来看的，没想到，竟然是让这个女人过来。这个女人是什么，是一切的推手。 唐芝没再说些什么了，多说无益。 “你来是做什么的？”她的眼里写满了提防，似乎是生怕郑依云对许陌做些什么。圆圆是她姐姐唯一的孩子。 郑依云自然是知道自己有多不受眼前这个女人的待见，可是她想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圆圆……她的孩子啊…… “她怎么样了？” 郑依云问。 唐芝觉得有些奇怪，眼前女人的神态不像是作假。似乎是真的在担心圆圆，可是怎么可能。她把自己脑海里的想法给摒弃掉。 她没告诉郑依云，只是用眼神示意她赶紧离开。 郑依云当然不会走，在她完全不明白许陌目前的状态下，她根本就不可能离开。她对许南山不见得有几分真心，可对许陌，唐楠唯一的孩子……却是完全相反的。 这辈子，她会害怕任何人。唯独，不会伤害圆圆。 “我什么都不做？她还好吗？” 唐芝瞥了她一眼：“你走吧，圆圆应该不会想看到你。” “她还好吗？”郑依云又重复了一遍，似乎不知道答案，她就会不依不饶地问个不停。 其实，许陌的伤势不是很严重。主要是现在是冬天，衣服穿得厚。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去拍片了，其他地方有轻微的擦伤。严重的是脚腕，有扭伤。 唐芝默了默：“圆圆很好。” 郑依云放心了，转身离开，没有再多做纠缠。 唐芝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奇怪，她也没有多想。 * “小姨，是谁？”躺在病床上的女生肤色是不正常的白，没有半点儿血色。她的唇嗡动着，似乎是刚醒没有多久。 唐芝不太愿意让许陌知道这些腌臜事情，在她心目中，圆圆只要一直是小时候的样子就好了。别的什么，她不愿意让许陌知道。 “是小姨的一个朋友。” 许陌轻唔了一声，没有多问。 “圆圆，还疼吗？”天知道，在看到圆圆一动不动地躺在陈琛的怀里。她的脑海里，有一瞬间都是空白的。 许陌摇摇头，轻声哄她：“小姨，我没关系的，你别担心的。” 想到了什么，许陌轻声催促道：“小姨，你快回家吧。” 唐芝自然不会回家。 “小姨，让宝宝睡个好觉吧。”许陌这样说。 唐芝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没关系，宝宝更喜欢和圆圆待在一起。” “小姨，我奶奶马上就过来了。你在这里……”说到这里，许陌的脸上有了犹豫之色。 唐芝还是不愿意走，可又舍不得看到圆圆这么纠结。想了想，俯下身，轻轻摸了摸许陌的头：“有什么事情告诉小姨啊。” 许陌说好，静静地看着唐芝的背影。 其实，哪里有什么奶奶会来看她。她奶奶，原本就不大喜欢她。这一切，无非是许陌不忍心看到她小姨怀着身孕待在医院编的借口罢了。 许陌闭上眼，困意袭来。 * 考完试是上午11点，下午还是要上课的。 “阿琛，你去哪里啊？”正是午休时间，卫昊撸了把游戏，打算出去上个厕所，就碰巧看到了往楼下走的男生。 陈琛的步子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卫昊连厕所也不上了，他心里一想，这会儿的事情，肯定就是许陌的事情了。他也要跟着去了解一下。要不然，到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和蕊蕊交代。蕊蕊对许陌的好，连他都快吃醋了。 “滚回来。”陈琛的步子不停，瞥了他一眼，就收回眼。 卫昊还是有点沭陈琛的，更别说是现在这样，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陈琛。他缩了缩脖子：“那阿琛，要是许陌妹妹出点什么事情……” 对上男生黝黑的眸，卫昊心里一哆嗦：“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还想再解释一下，抬眼时，已经没了男生踪影。 赵觅云扭过头，看陈琛的位置。 他不在。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讲些什么，可赵觅云一句话都听不见了。 逃课对于陈琛而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可这次是不同的，他是为了别人逃的。 * 许陌醒的时候，是深夜。 她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些渴，起来喝水。 屋里亮着灯，她费力地坐起来，伤口还有些疼。伸手，她摸到了放在一旁的保温杯。打开，还冒着热气。她低头，小口小口地啜着。 过了会儿，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抬眼望去。 小角落里没有亮灯，只有些许灯光，漏进来。 只能看到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身形高大，看不清楚模样。 许陌吃了一惊，往后缩了缩。过了会儿，才试探性地出声：“小白？” 那人没有半点动静，仿佛是雕塑一般。 “小白？”许陌又叫了一遍。 “啪嗒。”火花在黑暗里头亮起来。 照亮了男生的模样。 他没有抬眼，长而纤密的睫毛覆在眼角。下颚崩得死紧，露出轮廓分明的下颚线，弧度惊人美好。脸上的神色是淡淡的，肤色很白，浑身像是带着寒意。 “小白，你怎么来了？”许陌轻声问。 陈琛轻哼了一声，故意不答话。 他觉得自己气得不得了，不光是气许大圆，也是气他自己。 许大圆都那样了，还让他去考试。 可他……可他偏偏拿她没有半点法子。 许陌心里知道，她让小白去考试，小白一定很担心。可她不想小白，因为她，影响了他的考试。 “我去考试了。”陈琛说了第一句话。 许陌轻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接下来，男生的下一句话，就让她睁大了眼睛。 “我交白卷了。” 他说，语气是轻描淡写的。 许陌瞬间就说不出话来。 陈琛从座位上起身，慢腾腾地走到许陌面前。身体半弓下，揉她的发。 “许大圆，你很重要，比考试重要的多了。” 他这样说。 伸手，故意揉乱她的发。 是在报复，报复她让他担心了这么久，报复她让他辗转反侧…… 许陌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男生轻叹了口气。 像是无奈，像是服输了。 对她服输了。 他说：“许大圆，你过来，让我抱抱。” “一下就好。” 第262章 【216】抱一下啊 许大圆。 你真是没眼光。 ——《大魔王日记》 * 他说：“许大圆，你过来，让我抱抱。” “一下就好。” 许陌唇角动了动，想要出声阻止。 陈琛已经伸手，抱住了她，严严实实的。 他身上的气息，铺面而来，夹杂着青草的味道。 许陌垂着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地，带着要跳出胸腔的力道。 “还好你没事。”他说，把许陌揽得更紧。 她的眼睫颤了一下，似展翅欲飞的蝶。 “小白。”她无意识地舔了下唇角，她觉得有些热。 “怎么了？” “你已经抱了一下了。”许陌抿了抿唇角，有些紧张。 陈琛唇角翘了翘，耍赖道：“我不管，我反悔了，我要多抱几下。” 哪里有人是这样的。 许陌心道。 他生得俊美无俦，哪怕是这样耍赖的样子，也俊美得不似真人。让人对他，压根就生不出一点儿气来。 何尝是陈琛拿许陌没有一点办法，许陌拿陈琛，也是如此。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陈琛才松开手。见许陌的眼里写着满满的疑惑，似乎是在问，你怎么松开了。 他的右侧唇角牵起，笑得有点痞：“怎么？想让我再抱抱？” 许陌：“……？！” 她的脸瞬间涨的通红，手足无措。 “小白，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许陌觉得太不好意思了，她紧张的不得了。 “要不然呢？”陈琛俊眉一挑：“要不然问，许大圆，你和我谈恋爱啊！” 其实，在许陌看不见的地方。陈琛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手，好让自己不要过度紧张。他的手心里头都是汗水，心跳如雷。 又来了，又是这一句…… 许陌嘟囔着，往后缩了缩脑袋：“你……你……” 你半天都你不出个所有然来。 肉眼可见，似乎有热气从许陌的脑袋上升腾起来。 她是个内向害羞的性子，在陈琛面前，更是如此。见面前的女生就差把自己缩成一个小蘑菇了，陈琛才收回手。 轻声说：“我等你，许大圆，等你愿意的那一天。” 男生的声音清润，宛如泠泠冷玉在泉水中敲击发出的声响。 许陌怔愣着，还没有想明白该怎么回答。 陈琛又加了一句：“你要是让我等太久……我就……” “啊？” 对上她看过来的眼，陈琛轻哼了声：“我就没收你所有的糖。” 许陌：“……” “所以啊……”他凑上前：“你什么时候和我谈恋爱啊？” 许陌唇角动了动，瓮声瓮气的：“我才15岁。” 陈琛别开眼：“我也才16啊，你不吃亏的。” 许陌：“……” 这是吃亏的问题吗？ “还是说，你不愿意？”只要想到这个问题，陈琛就觉得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眼里都是凶光大作。 许陌：“……” “不愿意就算了，你以为我稀罕吗？我告诉你，许大圆，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可以排成一长串！”陈琛轻哼了一声，别开眼：“可我都不喜欢她们，我只喜欢你。” “许大圆，我稀罕得不得了。” “所以啊。”他的声音放低了，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和我谈恋爱啊，许大圆。” 他的声音低低的。 在他那样的眼神里，许陌差点就点头说好。 可是，不行的，她不能那么自私。 小白是这么好的人，她和小白，小白和她，是不适合的。 而且，要是小白知道了她真正的扭曲的模样，还会喜欢她吗？怕是厌恶都来不及，她不想要小白讨厌她。 因为啊，她喜欢小白。 许陌知道，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楚地明白，她喜欢小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所以，才会患得患失。 “小白，对不起。”许陌说。 陈琛还在固执地盯着她，病号服勾勒出她纤细的身材，一头黑发柔顺地披在身后。肌肤白皙，干净地净乎透明。 许陌没有再说话。 良久的沉默。 许陌甚至有些后悔，她是不是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应该要委婉一点的。 陈琛已经起身，给她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喝。” 她愣住了，静静地看着陈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许大圆，你真是没眼光。你不喜欢我，就不许看我。”他这样说，眼神是凶巴巴的。 许陌别开眼：“那我不看。” 细细碎碎的发遮住了他的眉眼，颌骨线条削瘦好看。 “我长得这么帅，你竟然不看？”他不高兴了。 反复无常的，就和个神经病一样。 哪怕这个神经病长得很好看。 许陌轻声哄他：“小白，你别闹了。” 第263章 【217】日光时光 许大圆。 傻fufu的。 ——《大魔王日记》 * 许陌在医院里头住了好几天，就被批准出院了。拍了x光，她的伤口不重，就是脚踝有些扭伤。医生建议在家里休养，平时也要多注意一点。 出院那天，是周一。 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圆圆，该走了。”唐芝敲了敲门，摸了摸许陌的头，见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怎么了？有东西落下了吗？” 唐芝轻声询问。 许陌的视线顿住，又看了眼病床的方向。她不自觉地想起来，每晚陈琛都会过来看她。她喜欢吃甜食，陈琛就每晚都给她带烤地瓜。她坐在病床上，男生就坐在她旁边。他垂下眼，替她剥开。男生指节分明的手，慢悠悠地剥开表面有些焦黑的皮，就露出里头金灿灿的果肉，还冒着热气。似乎是由于地瓜有些烫手，他白皙的指腹晕上了几分红。 似乎有他在，每晚的时光都不是很难熬。 许陌比谁都喜欢孤独，也比谁都害怕孤独。 其实，哪怕是她不愿意承认。她心里都是想要小白来看她，她是知道的。 大抵是她吃了药的缘故，容易犯困。刚聊了会儿天，她的眼皮就耷拉着，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间，她意识到有人靠近了她，小心翼翼地把被子盖在她身上。 夜深了。 她也进入了梦乡。 几乎很多个晚上都是如此的。 陈琛似乎怕她把功课落下，除了逗她，还会把作业带给她。一句一句地讲解给她听，碰到她不会的，陈琛会笑着说一声：“傻乎乎的。” 又重新讲一遍。 夜是黑的，灯光下，男生的眼眸是柔的。 偶尔听的倦了，她一眯眼，就会被小白逮了个正着。 这些夜晚……实在是太美好了…… 许陌垂下眼，压下眼底的深思。 “小姨，没关系，走吧。” 她出院的那天是阴雨天，除了小姨和小姨夫，没有人来接她。 许陌转身走，不曾回头。 她谢绝了小姨想让她住在她家的想法，只是告诉她：“小姨，我想回家了。” 其实，是她不想麻烦小姨。 唐芝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了许陌的表情，她把所有的想法都克制下来。 “好，小姨送圆圆回家。” * 今天是出考试成绩的一天。 班长把成绩表贴在白墙上：“同学们，今天成绩出来了。” 没一会儿，那个角落里就挤了一大堆的人。 吴倩惊讶地发现，赵觅云竟然也在那圈人里面。要知道，她的这个好友向来是自负的，从来都不在人前看成绩。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一时之间，她有些惊讶。 又见到她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雳一样，整个人，都看起来不对劲。 吴倩有些担心，但是这段时间，她和赵觅云闹僵了。这下子，又不好问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觅云从她身边经过。 她好不容易挤进去，也没急着看自己的成绩。反倒先看了眼赵觅云的，名次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班上前三名，年级前二十。那她这是怎么了？ 吴倩垂下眼，从人群里退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怎么第一不是陈琛了？” 吴倩愣住，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什么。 她冲上前去，果不其然，压根就找不到陈琛。 她一个个名字找下去，总算是找到了陈琛。他……怎么可能考的这么差？甚至比她还差……吴倩的成绩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就是班上中游的水平。 而陈琛的名次，刚好在她底下。 这怎么可能…… 她垂下眼，看着陈琛的成绩……终于发现一个不对的地方。 英语……这人英语竟然考了零分。 意思就是陈琛没答题。 不光光是吴倩，每个看到陈琛成绩的人，都是这个想法。除了赵觅云，她有些想笑。她没想到，陈琛为了许陌，真的能够做到这份上。真的交了白卷啊。 她转过身，想去看看男生脸上的表情。 是不是会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只有这一次，他将第一的宝座拱手让人了。 男生坐在最后一排，侧着身，懒洋洋地倚在一旁。他似乎生来，就是引人瞩目的存在。他的黑发细细碎碎地遮住了眉眼，往下，是高挺的鼻梁。唇不点而红，总是漫不经心地勾起。 哪怕是作为众人讨论的存在，他也像是完全没有听见。 或者说是毫不在意。 陈琛本就不是会为这种事情在意的人啊。 第一也好，年级大佬也是，想来与他而言，都不是很重要。 “阿……阿琛？”朱昌茂转过头，暗戳戳地瞥了眼陈琛。 陈琛对朱昌茂一向是宽容得很，他俊眉一挑：“怎么？” 朱昌茂从书包里摸了一袋鸡腿，递给陈琛：“阿琛，不是第一不要紧吗？给你吃，不伤心。” 陈琛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卫昊已经控制不住地笑出声。 “富贵，你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卫昊边笑边拍拍朱昌茂的肩膀：“不就是个第一吗？阿琛怎么可能为了这个伤心。你说是吧，阿琛。” 陈琛自然是不会为了这个伤心，可他毫不客气地把那袋鸡腿收了。 难得的，应了一声。 “那阿琛，你为什么英语零分啊？”朱昌茂不自觉地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声。 陈琛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没写。” 朱昌茂：“……阿琛，你为啥不写？” 陈琛唇角勾起，笑得有点痞：“懒得写。” 朱昌茂：“哦。” 他觉得他需要去吃个鸡腿冷静一下。 陈琛的脑海里，已经不自觉地浮现了许大圆吃鸡腿的样子。要不，下课去买的别的吧。常常是烤地瓜也不好，太甜了。 还是换个东西投喂吧。 他心道。 陈琛非常自觉地成了许陌的投喂人，且投喂得心甘情愿。 朱昌茂眼巴巴地看着陈琛手里的鸡腿，那是他最后的库存了。他咬牙：“阿琛。” “嗯？” “要不然，鸡腿还是还我吧。”朱昌茂讪讪出声。 “什么？”陈琛斜睨了他一眼，唇角微勾。 朱昌茂莫名觉得虎躯一震：“没有，阿琛吃。” 陈琛嘴角的笑意扩大了。 第264章 【218】当人小弟 许大圆。 你乖。 ——《大魔王日记》 * 水色朦胧，啪嗒啪嗒，雨点愈加的急促。 地面被砸出小水坑。 在等红灯的时候，唐芝看了眼身旁坐着的小姑娘。 她坐的笔直的，双眼出神，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她的唇色是白的，没什么血色。女生的长相是乖乖巧巧，眼角眦圆，黑色瞳仁占的比例大。宽大的校服勾勒出她纤细的身材，一头黑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肌肤白皙，干净地净乎透明。 “圆圆，怎么了？不开心吗？” 许陌眼睫颤动了一下，唇角梨涡浅浅。 “没有的。” 唐芝又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柔顺的发。 前方坐着的男人扭过头了：“大宝，怎么了？是圆圆不舒服吗？” 大宝是男人对唐芝的爱称，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他都是这么称呼她的，不曾变过。 男人的面容很普通，气质却很温润，他看向女人的眼底都是柔意。他叫温叶，和唐芝是校友。 唐芝又看了看身旁的女生：“走吧。” 车子重新开动。 许陌侧头，看了眼外头的景色。景物都在倒退，路上的行人都撑着一把伞。外头的雨似乎下得很大，街上有人在躲雨，有人撑着伞在走。 她静静地看着，没有出声。 啪嗒啪嗒。 雨声急促。 车子开到一处小洋楼停下。 温叶帮许陌提着行李，外头下着雨。唐芝打着伞，跟在许陌身侧。 大门是敞开的。 漂亮的女人，手里拉着一个精致可爱的小男孩，站在那里。 美得宛如一幅画。 唐芝冷哼了一声，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只是心里觉得，这女人，虚伪得令人作呕。 郑依云似乎半点都没有察觉到唐芝对她的不喜，唇角带着笑意。 “是圆圆的小姨吗？进来坐会儿吧。” 唐芝没吭声，走到许陌的身边，拉起她的手。 “圆圆，你的房间在几楼？” “二楼。” 几人在玄关处脱了鞋，换上室内鞋。 郑依云尤其的热情，看着唐芝的脸时，脸上有着隐隐地控制不住地兴奋。没有人注意到。 许陌的房间在二楼。 不得不说，郑依云这个继母对她还是挺好的。 她的房间里的装修格调以粉色为主，都是玩偶。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从细节处，可以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唐芝脸上的神色好了一些，可还是没有理会郑依云。郑依云似乎完全都不在意，一个人说个不停。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下了楼。 想来想去，唐芝还是不愿意让圆圆一个人住在这个家里。 她轻声说：“圆圆，和小姨……” 许陌已经挣脱了她的手：“小姨，回家吧。” 女生净白的脸上沾上了些许发丝，她的眼神清澈见底。 唐芝又看了许陌一眼，轻叹了口气：“那小姨走了。” 许陌说好，对温叶笑了笑。 车子很快开动，许陌看到了唐芝在和她挥手，她挥了挥手。 很快，在雨中消失不见。 许陌望着外头，出了神。 郑依云推了推许昂，示意许昂过去。 腿上黏上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许陌垂眼。 对上了小人儿乌溜溜的打着转的大眼睛，他的小脸白净，看上去就机灵的很。 许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许昂了，乍一看到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不愿意见到许昂，忙扭过头去，刻意不去看他。 可腿却被小人儿死死地抱住，动弹不得。 “姐姐。”他的声音稚嫩，软软的，糯糯的。 许陌没吭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哪怕是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无法真正厌恶这个孩子，哪怕她是郑依云的孩子。她也无法真正喜欢这个孩子，哪怕他身上，流着和她一样的血。 “松开。”许陌说了第一句话，语气很淡。 许昂抬起眼，唇角下垂了几分。 “姐姐，你是太疼了吗？所以都不理昂昂了，昂昂给你呼呼，呼呼可有用了。”他这样说，踮起脚，凑到许陌跟前，吹了好大一口气：“昂昂给姐姐呼呼，痛痛消，痛痛消。” 许陌抿了抿唇，把他推到一旁，转身就走。 “姐姐，姐姐，等等昂昂。” 许陌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许昂的话，飞快地把房门给关上了。 她把头埋进膝盖里，彻底地陷入了黑暗。 * 乐悦素来脸皮厚的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蹦哒进了2班的教室。 听说她小叔不是第一了，她要来看看，顺便和百百分享这个好消息。 要知道，她一直都是年级倒数。每天听的最多的就是，你小叔又是第一名，又是第一，你再看看你…… 她咋了，她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她嘴里嚼着泡泡糖，有一下，没一下地吐着泡泡。 可惜，去的时间不对。 这节是体育课，教室里头没有人在。 她四处转悠，都没有找到成绩单。正巧有个人进来了，她随便地逮住他，不客气地问：“你们班成绩呢？” 那人楞了几秒，视觉被眼前女生明艳的长相给冲击到了。 这么冷的天气，女生穿的很单薄。上面穿了件针织衫，下面是条小短裙，显得腰格外细，像是一只手可以抓得过来。 她生的动人极了，眼角一扫，他就觉得心酥了一半。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对a，要不起。 “看什么看？”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女生轻哼了一声，威胁道：“再看，我把你眼挖出来。” 那人一惊，把头缩了缩，就是凶巴巴的。 怪吓人的。 “赶紧的，你们班成绩呢？” 那人指了指一处墙壁。 乐悦看过去，用手指比划着，找陈琛的名字。 哈哈哈成绩下降了这么多，她要好好欣赏一下。 乐悦觉得不能光是自己欣赏，她得让小结巴也好好地欣赏一下。她从校服兜里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小结巴，给你瞅张好东西。】 ——【照片。jpg】 那头，很快就回复过来了。 一看，乐悦瞬间就不高兴了。 什么叫做人家英语0分，也比你成绩高？！ 拉黑拉黑，果断拉黑。 这都是什么人啊，还是不是她小弟了？就是这么当人小弟的？ 第265章 【219】乐悦苏言 ——【悦悦，但是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这句话刚发出去，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蘑菇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们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苏言垂下眼，默不作声。 为什么……为什么悦悦删掉了他？是他说错了什么吗？她是不是生气了？她为什么不理他……如果他做错了什么，她可以说的，就是不要不理他。 苏言觉得难过，很难过很难过的那种。 他觉得难过得都喘不上气了，他要去找悦悦。那悦悦，会在哪里啊？她到底会去哪里呢？苏言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是个胆子特别小的人，他怕很多东西。他怕走木质楼梯，怕男生打架，怕老师上课点名，最怕的是还是悦悦不理他。 他在班上算不上是什么特别出色的人物，除却那张长得极其俊秀的脸，别的什么，都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唯一让班里的人认识他的原因，无外乎是因为乐悦。这样耀眼的人，竟然会和这个不起眼的人走到一起。班上的几个男生，看苏言都不是很爽。 乐悦是很多人的女神，典型的白富美，除了脾气差点，压根就没有别的缺点了。 她可是块大肥肉，是很多人觊觎的。 让这么一个普通的男生给接近了，班上看苏言不爽的人，多的是。凭什么，乐悦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可就是对面前的这个男生那么好。他身上，有什么值得乐悦对他好的。无数个人在心里提出这个疑问。 见他有些神思恍惚地从他们的身边经过，也不知道是谁，伸出一脚。 绊住了他。 他没有提防，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也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声音越来越大。 苏言有一张很好看的脸，班上还是有好几个女生喜欢他的。 可是这种状况，没有人会说些什么。那种喜欢，是浮于表面的，太过于肤浅。 苏言垂下眼，攥着桌子的手，捏到指骨泛白。 他撑着桌面，费力地爬起来。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他害怕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这种感觉，会让他恨不得把自己缩在龟壳里。他抿着唇，努力地呼略自己不适的感觉。 悦悦应该会在2班吧。 苏言告诉自己。 其实，没必要紧张的。乐悦的脾气一直都不太好，这一点，苏言是知道的。可是知道归知道，他还是害怕，万一乐悦是真的不想要理他了。那他怎么办？ 15岁的苏言，是个敏感孤独的男生。 门被轻轻敲响，乐悦坐在讲台上，没回应。 这个时间，还会敲门的人，一想就知道不可能是2班的人。那就是别班的人，别班的人，那就只有那个小结巴了。 乐悦手里把玩着讲台上的东西，她的手指上涂着好看的指甲油。一中是不允许涂这些的，可是架不住乐悦喜欢。她脾气大，任性的很，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她张扬而肆意地活着，和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一样。 底下坐着的男生，悄悄地抬头看了眼乐悦，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乐悦眉眼一挑：“看什么，去开门。” 那个男生拿乐悦没有半点办法，算是知道了，这人是个硬茬。 只能灰溜溜地去开门。 苏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乐悦，轻声叫她：“悦悦。” 乐悦没有什么反应，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像是压根就没有看到苏言这个人。她觉得最近看苏言越来越烦了，他身边那么多女生接近就算了。这次，竟然还敢嘲笑她。她决定，要冷着他。 “悦悦。”苏言凑近了几步，想要好好地和乐悦说话。 可乐悦压根就不理他。 她的脾气大的很，压根就不理会苏言是什么感受。 “悦悦……”他的声音放缓了几分，有些哽咽。 乐悦别开脸，不理。 看着手机里拍上的成绩单，反复研究。 卫昊刚打完球回来，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晃荡着进来了。 “咦？”他的视线顿住：“这不是我们家霸王花吗？怎么，来我们班玩啊？” 乐悦嫌弃地看了眼卫昊，没答话，脸很臭。 “这是怎么了？”卫昊问了一声，没有人说话。他看到了边上站着的男生，他似乎是太紧张了。垂着眼，眼睫毛不住地颤动。 “这不是霸王花的小弟吗？”苏言是乐悦收的小弟。当初，这小子实在是太惨了。老是被欺负，乐悦看不下去了，就帮了这小子一回。哪知道，这小子也就成了乐悦的小弟。这件事情，他们都知道。 乐悦这个暴脾气，他们心里都是知道的。难得有这么一个人，供她差遣。乐悦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听话的不得了。这会儿，是怎么了？ 闹别扭了？ 不能吧。 卫昊哥两好地搂住苏言的肩膀，把他带到角落里：“小老弟儿，你咋回事？这是把霸王花惹生气了？” 苏言抿了抿唇角，没有答话。 他的话向来不多，只有寥寥几句。只有在乐悦面前，他才会想要多说话。可就是不争气，在别人面前，结巴的毛病不怎么厉害。可一到乐悦的面前，结巴的毛病就犯了。久而久之，他就更加不愿意说话了。 “告诉哥，哥给你支支招。”卫昊勾住苏言，企图勾搭他。 苏言的眼里出现了一些松动。 卫昊觉得有戏，赶紧再接再厉。 “小老弟儿，哥告诉你，霸王花可不好哄了。你得告诉哥，哥才能给你对症下药。” 是这样吗？ “我……”苏言张了张嘴。 被一旁假意观赏风景，实则观察他们谈话的乐悦注意到了。她轻哼了声：“卫日天，闭嘴！” 卫昊做了一个封住嘴巴的动作，顺便还拉了个拉链。 “你，过来。”乐悦指了指苏言。 苏言在原地犹豫了几秒，没有过去。 “你快过来。” 苏言依言走到她的身边，垂下眼，看着自己的鞋面。 乐悦把他晾了几分钟，出声道：“你知道错了吗？” 苏言不知道哪里错了，可乐悦说他错了，那他就是错了。 “我……我知道了……” 他说话的时候，还是结巴。 “哪里错了？”乐悦一抬眼，那双潋滟的大眼睛，在他身上一打转，就收回眼。 苏言：“……” 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他抬眼，神色有些茫然，一遍遍地重复着：“悦悦……我……我错了……” 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乐悦不喜欢看到苏言这样，那她喜欢看到苏言什么样子呢？乐悦自己也不知道……大概是喜欢看男生偶尔垂眼时，看过来，宠溺的眉眼。 苏言是b市人，大概是家乡水土的原因。他的皮肤很白，声音很好听，柔柔的。乐悦听过苏言说家乡话，吴侬软语，带着独有的腔调。 闲的没事的时候，乐悦就喜欢听他说话，她觉得特别好听。乐悦不喜欢读书，可她喜欢苏言坐在她身边，读书给她听。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男生的脸色苍白的厉害。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眼里都没有了光亮。 乐悦觉得有些烦躁，她自然是不会明白自己这样的原因。只是觉得，她现在，压根就不想看到这样子的苏言。 凭什么，凭什么这人在别的女生面前都不结巴，只有在她面前结巴。她有这么恐怖吗？凭什么，对别的女生都和颜悦色的，一到她面前，脸都白了。 她这是长得有多吓人，才会让他这样？小结巴，有这么怕她吗？ 越想，乐悦越火大。她删了苏言，不光光是因为他的回复，还是因为这些原因。 以至于她看到苏言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就觉得恼火至极。在她面前低眉顺眼，和别的女生聊天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行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乐悦冷淡地出声，声音似乎夹杂着寒意。 苏言心底有尖锐的疼痛传来，他的脸色白得更厉害。悦悦……悦悦……这是不要他了吗？ 她怎么能不要他？她要是不要他，他怎么办？全世界，他只有她了。 苏言抬眼，他的眼角通红的，里头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有几分骇人。 “你不能不要我？！” 这一次，他竟然没有结巴。 乐悦还来不及惊讶，这人已经先一步抵住了她，手肘抵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压在讲台桌上。 “你不能不要我。”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宛如喃喃低语。 就和犯病了一样。 这是有病吧。 乐悦心道。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我说不要你，我就不要你了！你不就是我捡来的小弟，你凭什么管我？！” 乐悦笑出声来，语气嘲讽。苏言不是乐悦的对手，乐悦正想把他掀翻在地。 有什么冰冰凉凉的液体，落了下来。 一滴，两滴，温热的液体。 乐悦慢半拍地意识到，这是他的泪。 她知道苏言喜欢哭，她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见过比他还要爱哭的男生。可自从他当了她小弟以后，就很克制了。至少，不会在她面前哭。 可现在，苏言又哭了。 这眼泪，似乎是为她而流的。 乐悦心里，忽然就有了这个想法。不知怎的，心里一刺，她竟然觉得有些心疼。心疼，怎么可能？为了谁？苏言？她心里头乱的很，还来不及理清自己心里的想法。就看到面前的男生，纠缠了上来。整个身躯，严严实实地压在了她身上。似乎像藤蔓一样，把她死死地缠住，怎么都舍不得松开。 他的指，白皙修长。指腹在她唇角摩擦，带着点儿凉意。 “你……”乐悦觉得有些不舒服，也觉得有些怪异，这人是在做些什么。 她刚吐出一个字，唇瓣就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他的唇和他的指一样，带着凉意。 乐悦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顶开了她的唇瓣，从牙关处闯了进来。 温热的。 她一惊，一把推开了他。 男生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很轻易地就被乐悦推开了。 乐悦抹了抹嘴，气呼呼的：“你干什么？” 苏言垂下眉眼，委委屈屈的。看上去，就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这他妈的，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乐悦心道。 她有些心烦，想也不想地冲着苏言哄道：“我没了初吻，我都没委屈，你还委屈上了！” 传说中，交了无数个男朋友的乐悦。实际上，也就是拉了拉男生的小手。别的时候，啥也没干。不是说她交往的每个男生都是柳下惠。而是每当他们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都被乐悦给拒绝了。她觉得接吻这事，太恶心了，互相吃唾沫，有什么好吃的。 就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初吻一直都在。 可这一次，她除了惊讶，竟然没有觉得恶心。 乐悦没有多想，她已经快要被眼前的情景给逼疯了。 苏言的眼底飞快地闪过喜悦，他压制住了。用可怜兮兮的语气继续说道：“那也是我的初吻。” 乐悦：“……” 看着面前男生的小媳妇模样，乐悦觉得自己有点头疼。 她觉得需要讲点道理：“是你亲的我。” 苏言不管不顾的，又说了一句：“我……我……我的初吻……” 兄弟……行行好吧……放过她吧…… 乐悦听说，有些男生对什么初吻啊，初恋的，特别看中。这种男生，就是属于不能碰的。当时，她就觉得奇葩。 没成想，还真被自己碰到一个，她觉得脑壳更疼了。 他在她面前，掉着眼泪。那眼泪，就和不要钱一样。 乐悦见不得人哭，见不得人示弱。她拿这样子的苏言，半点法子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觉得苏言再这样哭下去，她怕是快疯了。 “你说怎么办？” 苏言抽抽噎噎的：“负……负责……” “怎么负责？” “在……在一起……” 乐悦：“？” “你……你……你不负责……” 乐悦：“……” 小弟……哦，不，大哥…… 这整得我和个抛妻弃子的渣男一样，关键是，老娘根本就没有男人那玩意儿。 乐悦心里暗戳戳地想。 一秒，两秒，面前的男生还在哭。 乐悦觉得脑子里有根弦断了。 “在一起！”她说。 第266章 【220】这脑回路 卫昊眼睁睁地看着一朵霸王花被征服了。 嘴巴半天都没合上，他可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这怕是套路了霸王花吧。 他可是亲眼看见了，这小子，是怎么一步步套路霸王花的。之前哭唧唧，不会是装可怜吧。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相了。 他想说些什么，却只看到了乐悦脸上无可奈何的神情。卫昊猛咽下口口水，得了，这怕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就不说什么了。 卫昊和乐悦也认识很多年了，当年，他和陈琛对上的时候。这朵霸王花还和他约架来着。不过，他这人横归横，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和男生四处约架，女生就算了。打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结果……画面太美了…… 这女生实在是太横了，比他还横。 所以，他就管乐悦叫霸王花。卫昊一直都搞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都这么喜欢这个霸王花。他们这些人，难道只是看脸吗？也不看看，要是新婚夜被新娘给揍了，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是完完全全，从来没有对乐悦有任何想法。 可现在，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无害得不得了的男生，竟然还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霸王花给收服了。厉害了，他整个人看着苏言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百百呢？”一时之间上了贼船的乐悦，觉得脑壳有点痛。她想起来自己来这边的目的，避开苏言看过来的眼神。侧身问他。 卫昊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百百，是谁。 直到看到眼前霸王花眼睛一眯，他才觉得不对劲。他可从来没有听过别人说过这种话，可说这话的人，偏偏是乐悦。这人，怕不是指的是许陌吧。 “许陌？”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要不然呢？”乐悦轻哼了一声。 “她啊。”卫昊挠了挠头：“住院了。” 乐悦猛地凑到卫昊近前：“你说什么？” “当时动静可大了，就是考英语那天。” 那天乐悦正巧不在学校，她家里出了事情。她家老头，平日里头找了几个女人玩玩，她也不放在心上。谁知道，那天，有个女人找上门来，硬是要说自己怀孕了。乐悦对自家老头，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玩归玩，还是知道分寸的。以前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结果，无非是看上了她们家的钱。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有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后，她家老头就更加谨慎了。 “要不然，阿琛怎么可能英语考0分呢？”卫昊又加了一句。 “那百百还好吗？”乐悦有些担心，眉心微蹙。她素来是不大喜欢女生的，左右无非是耍心机罢了。可偏偏，就是对许陌上了心。她这人，要不就喜欢，要不就不喜欢。入了她的眼，那就是她护着的人了。 这……这卫昊也不知道啊…… 要是说许陌好，那阿琛英语都考零分了。说许陌不好，那阿琛这几天照样好好上学，也没怎么样。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平日里头，倒是想要问问阿琛。可到底还是不好问些什么，主要还是怕挨打。 “霸王花，要不你去问问？” “问什么？”刚说完这句话，门就被推开了。 问话的人，是和卫昊最不对味的李越泽。他抬了抬眼镜，看到教室里头的乐悦，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很快，就收敛住了。 卫昊瞥了他一眼：“阿琛呢？” “和富贵出去浪了。”李越泽冷淡地回复了一句。 “嗯？”卫昊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掏了掏。又问了一句：“真的假的？” 阿琛和富贵，有什么可浪的。卫昊这个吃货，成天就沉浸在自己吃吃吃的世界里无法自拔。阿琛虽说是对这个家伙还算是不错，可这两人能去浪什么。总不能是阿琛看着卫昊吃东西吧。 李越泽没吭声，和乐悦打了声招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翻书。 这逼装的，卫昊给99分，少的一分是怕他骄傲。 “笑笑泽，到底怎么回事？” 李越泽不大爱搭理卫昊，但是还是挺爱搭理乐悦的。他身上，有股子书卷气。不对卫昊说话的时候，还是可以适当装装逼的。 “买吃的。”他应了声，下一秒，他瞥到了什么，视线顿住：“有回来的了，你们可以自己问了。” 几人侧过身。 先看到的是走到前面的朱昌茂，主要还是他体积过于庞大。朱昌茂本来就长得有些胖，近来应该是女朋友投喂的更多了。他一走，脸上的肥肉就晃荡了几下。 见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晃晃自己手里的零食：“你们怎么都看着我，要吃吗？” 他脸上的笑容再惬意不过了。 卫昊猛咽了口口水，弱弱地出声：“富贵，你这是把零食店给搬空了吗？” 朱昌茂摇摇头：“怎么会？还差远了。” 他笑起来憨憨的。 似乎是想要挠挠头，可又想起来，自己的手已经被手里的东西给完全占据了。 卫昊围着朱昌茂转了一圈：“你怎么买这么多吃的。” 朱昌茂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阿琛给买的。” 卫昊：“？” “阿琛说，只要我带他去买好吃的零食。他买一样，我就能拿一样。我一时没忍住，就……”说到后边，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卫昊觉得自己有些昏，阿琛这是怎么了？买零食？一个一个店买过去……这太他妈的疯狂了吧？ “阿琛呢？” 朱昌茂扭头，发现陈琛真的不在，他的脸上有些茫然：“刚刚阿琛一直都在我身后，怎么不见了呢？” 他问出声。 在场众人：“……” 这是我们想问你的。 朱昌茂想了想，眼睛转动了几下：“可能是去买烤地瓜了。” 阿琛买烤地瓜？ 别骗人了？ 谁不知道，阿琛最是不喜欢吃甜的，更别说是甜的腻人的烤地瓜。 朱昌茂又点了点头：“好像就是这样，对了，阿琛好像翘课去看许陌了。” 众人：“？” 你这脑回路。 第267章 【221】有些肉麻 午后。 清晨下了一场大雨，这会儿，雨已经停了。空气中都是青草的香味，地面上还积着大大小小的水坑。 体育课。 在教室里头压抑了一天，难得可以上体育课。体育老师没有再被请假，他们难得的，上了一节体育课。 今天原本是排球练习课，体育老师临时有事。又觉得每天都让这些孩子枯燥的学习，他看了都觉得累。索性，就来了。体育老师随口嘱咐了声，该遵守的规则，就解散了。 校园里，种着玉兰花。大抵是清晨下了雨的缘故，淡粉花骨朵儿像是不堪承受雨水的重量，往下压了压。表面，可以看到水珠在上面滚动着。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泽。 正值上课时间，有三三两两个人，走在校园大道上。 球场上，正是战况激烈的时候。 有男生的吼叫声，女生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 一群男生围在一起打篮球，也不知道谁眼尖，瞥到了一旁的陈琛。纷纷招呼起来：“我琛哥，来打球啊！” 陈琛在一中的知名度，还是很高的。一听到这个名字，场上的众人抬眼望来。 他今天没穿校服，校服拉链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阳光下，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短发有些凌乱，细细碎碎地撒在额前。光线像是在他的眉眼上，渡了一层光。 人群议论开来。 “陈琛？真的是陈琛，真的假的？” “陈琛是谁啊？” “你连陈琛都不知道吗？就是那个一中大佬陈琛啊！” “是他啊？天哪，长得挺帅的。” “是吧，我早就和你说了。你还不相信我。” “那大佬还是年级第一？” “要不然呢？你可别以为年级第一都是书呆子。我们大佬可厉害了，德智体美样样都行。” 一旁听着的卫昊差点笑出声来，德是什么鬼？就阿琛这样的，有什么狗屁德行。可他现在，也是大佬身边的的人，他是要注意形象的。免得被别的人，给看到了他不好的一面。回头再说给他家蕊蕊女神听，那他这个形象，就完了。卫昊憋笑憋的难受。 反倒是话题的当事人没什么反应。 他懒洋洋地瞥了那人一眼，又没趣地收回眼：“改天吧。” 许大圆不在学校里头，他连耍帅，都没了想法。 那人被拒绝了，也不觉得怎么样，反倒脸上都是笑意。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被大佬给翻牌了。 赵觅云站在树下，有些晃神。经过许陌的那件事情以后，班上的人，更甚至于学校里头的人，都有些排斥她。往常，围在她身边的人，那是走的走，散的散。 她倒是觉得没什么，这些人的嘴脸，她倒是见识的够多了。她对看打篮球，也没什么兴趣。纯粹，就是为了看陈琛罢了。 她知道陈琛喜欢打球，以往的时候，她都会在那些女生站的地方，给陈琛加油打气。每次，她都会带水。因为，她希冀着，陈琛有一天，能喝她带的水。可一次都没有。 赵觅云以为陈琛是抗拒所有的女生，直到有一天，许陌出现了。 真没意思，陈琛，现在连打球都不打了吗？ 不知道许陌在医院里过的怎么样？想到这里，赵觅云冷笑了一声。 看陈琛这个样子，估计许陌摔的不是很严重。万珠那个废物，枉费她这么刺激她，竟然就做了这么件小事。她想的有些出神。 “云云。” 赵觅云抬起眼，不答话。 “云云。”吴倩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你还喜欢他吗？” 这个他，两个人都知道指的是谁。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这个问题的？”赵觅云看了她一眼，问道。 想了想，吴倩回答道：“你的好朋友。” 赵觅云闻声，嗤笑了一声。 好朋友，真有意思。 她被孤立的时候，怎么不说是她好朋友。 她唇角一扯：“关你屁事。嗯？我的好朋友？” 吴倩说不出话来，她想了想，说：“我可以帮你的。”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愿意失去这个好朋友。 “怎么帮？” 吴倩俯下身，在赵觅云耳朵耳语了几句。 赵觅云唇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又看了眼那个耀眼的男生，他已经走到了一旁。 “阿琛，你怎么今天不打篮球？” 可不还是因为许大圆那个小傻子，走楼梯都不好好走，竟然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陈琛心道。 面上没什么端倪，淡淡道：“懒得去。” 卫昊：“……” 阿琛，你以前恨不得天天翘课打篮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卫昊又想到了之前阿琛似乎专门在许陌面前打过篮球，自从许陌来了以后，阿琛这打篮球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少。除非是单独打给她看。他想到了自己之前对陈琛的形容词，孔雀开屏。 可不就是。 他心里诽谤地不行，还是只能暗戳戳吐槽。 禁不住场上的诱惑，去打球了。 身边的几个男生都去打球了，朱昌茂没去。他体型太大，打不动。之前卫昊几人都想带他打篮球，都被他拒绝了。他懒得动，每天的梦想就是躺着混吃等死。 朱昌茂坐在陈琛身边，他吃就算了，边吃还要边念叨，这个不好吃。还不如xx家的好吃，啊，好想吃xx家的xx…… 一旁的陈琛：“……” 他正发消息给许大圆。 今天上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他发给许大圆的消息，她都没回。 是在睡觉吗？ 他想。 他没忍住，又发了一条。 ——【懒猪，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还是没有人回复。 是不是吃了药睡的太沉了，有可能。 陈琛又玩了几局游戏，队友实在是太菜，他连游戏都不想打了。要不是答应了许大圆，他一定会好好上课。他早就去看她了。 不知道许大圆在干什么？有没有吃好？有没有乖乖的？对了，她肯定是在睡觉。 还有啊，她有没有想他？ 这个问题，咳咳，有些肉麻。 陈琛的耳后隐隐作热。 听到身旁朱昌茂说的起劲，没忍住，陈琛问了一句：“真的这么好吃吗？” 朱昌茂嘴里还嚼着东西，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超级好次的！” 第268章 【222】是个傻逼 他是个傻子！ 大傻逼！ ——《大魔王日记》 * 操场上都是生机，是呐喊声，喘息声，还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 “有什么好吃的推荐吗？”陈琛垂着眼，看着朱昌茂。 朱昌茂停止了嚼动嘴里的东西，一脸懵逼：“？” 刚刚阿琛说了什么，刚刚阿琛是问他哪里的东西好吃了吗？推荐？阿琛吃零食？ 似乎是迟迟都没有等来朱昌茂的回答，陈琛有些不耐烦。俊眉一挑：“快点。” 朱昌茂把下巴合上，一谈起吃的，他就滔滔不绝的。 他怕阿琛嫌他太烦，他侧过身，看陈琛脸上的表情。见他脸上没有什么不耐的神情。他问了一声：“阿琛，你也想吃吗？” 陈琛眉眼一抬：“我才不吃。” 朱昌茂轻哦了一声，觉得有些委屈。 怎么一会儿吃，一会儿又不吃的。他的零食，可都好吃极了。 陈琛又瞥了他一眼，把他从长凳上给攥起来：“走吧。” 朱昌茂啊了一声：“去……去哪里啊？” “买吃的。”陈琛淡淡地回了一句。 许大圆喜欢吃好吃的。 这段时间，许大圆好像瘦了。 他要把她脸上的肉养回来。 他想。 朱昌茂眼睛瞬间就睁大了好几分，买吃的？！ 一中有门禁，可这半点都难不倒陈琛。他懒懒散散地笑着，单手就翻上墙了。他翻墙翻习惯了，可苦了朱昌茂。他浑身上下都是软肉，压根就没有着力点。之前陈琛不用翻墙，都是光明正大地走出去的。这些天，班主任把他叫去谈话了，因为他的英语成绩。 陈琛没觉得有什么，可架不住班主任说。更何况，这班主任还是许大圆的小姨。他喜欢的人的小姨，所以，他要好好表现。出去溜达，也就从走正门，改成了翻墙。 可朱昌茂怎么爬也爬不上去，从后头看，就是傻乎乎的样子。 “阿琛，我上不来。”朱昌茂有些郁闷，他曾经也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可没成想，好端端的，就胖了。胖了就算了，连墙都爬不上去了。 陈琛嗤笑了一声。 朱昌茂嘿咻嘿咻地翻过了墙，两人顺着大道走。 朱昌茂有很多想吃的东西，可奈何没有钱。也不是没有钱，他的钱都攥在女朋友手里边。叶子对他特别好，可只要是和他的健康有关系，叶子就格外的严格。因此，他最近能吃的零食越来越少了。 他带着陈琛逛店铺，越逛越兴奋。为了什么啊，因为阿琛说了。只要他觉得好吃的，他一份，许陌一份。 “阿琛？” 朱昌茂扭过头，发现阿琛真的不在他身后。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三个人：“阿琛？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众人：“……” * “小伙子，来个烤地瓜吗？又甜又香的烤地瓜了！红的，紫的，黄的，烤地瓜了！” 陈琛的步子顿了顿，没理会走在他前头的朱昌茂，从墙角重新翻了出来。 他的视线顿了顿。 不自觉地，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许大圆的模样。 许大圆唇角梨涡浅浅，吃烤地瓜的模样。 陈琛知道，许大圆喜欢吃甜食。 他每晚都会给她带。 可前几晚都去的太迟了，许大圆没吃几口，就睡着了。 今天……要不翘课不。 不，他这个才不叫做翘课，他是给许大圆送好吃了。 打定注意，陈琛就买了个烤地瓜，往医院走。 打算给许大圆一个惊喜。 她这个小懒虫，不会还在睡觉吧。 一想起许陌，陈琛唇角的笑意上扬了几分。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陈琛唇角的笑意还来不及扩大，就发现病床上已经没有了人，只有一个护士在整理些东西。 他愣了几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个病房里的女生呢？” 护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男生穿着校服，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可这脸，剑眉星目，生得都是再好不过了。他的手里，提着一大堆吃食。 “出院了。”她轻轻回了一句，没忍住，又瞥了眼那个男生：“你是来找她的吗？你不知道吗？” 陈琛没吭声，他垂着眼，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是那个住在这里的女生吗？”没忍住，陈琛又问了一句。 “对啊，我记得，好像是叫许陌是吧。”护士又回了一句。 她对这个叫做许陌的女孩子，印象挺深的。小姑娘岁数不大，在医院里头住了好多天，可每天都是一个人。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别人，来看过她。小姑娘看着，就让人心疼。她们私底下都在讨论，这孩子，不会是孤儿吧。看起来，娇娇小小的，秀气又文静。偶尔，她过来的时候，会看到她呆呆地坐在一旁。 黑发垂下，落在肩膀上，背影削瘦。 “她怎么可能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好像是上午吧。” “她和谁走的？” 护士本来不愿意多说，可又怕他真的有急事：“一个漂亮的女士，挺温和的。” 她说的，应该是唐芝。 “她恢复地怎么样了？” “挺好的，恢复地差不多了，气色也挺好的。” 所以，许大圆是自愿走的，也没有什么不舒服之类的。 陈琛唇角扯了扯，似乎是想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特别的冷静，除了冷静，就是生气，还有委屈。 许大圆出院了？ 却没有告诉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像是个傻子。 他喜欢许大圆喜欢得不得了，可许大圆连出院了，都没有告诉他。 护士奇怪地看了眼他的背影，已经脑补了一系列，你爱我，我不爱的爱情偶像剧。哎，现在的孩子啊！她叹口气，就是那个男生真的超帅的。她又瞥了一眼，男生已经没了踪影。 陈琛拿起手机，打开聊天界面。 还停留在他发给她的消息上。 许陌没有回。 修长的手在屏幕上按了几下。 ——【在哪？】 一秒，两秒，三秒，没人回复。 ——【在哪？】 他又发了一遍。 陈琛走到大道上，身旁有些人，盯着他看。 以往他走在街上，也是有人盯着他看。陈琛早就习惯了，可是今天，他觉得烦。 他的眉眼冷淡下来，瞥了眼人群，收回眼。 其实，他冷下来眉眼的样子，反倒更加让人心动。 行人们又看了眼，小小声地说着什么。 大抵是为了映衬陈琛今天的心情，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就乌云密布。 没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 噼里啪啦的。 人群四散而去。 陈琛拿着零食袋的手松了松，从指节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像是一无所觉。 放在校服兜里的烤地瓜还冒着热气。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 呵！不就是满怀喜悦的过来结果人家早就不在了！ 有什么好气的！ 不气不气！ 气炸了！ 第269章 【223】哭什么啊 走到街上的行人，都奇怪地看了眼路旁的男生。 造物者似乎对他格外偏爱，他生了一张极其好看的脸。黑色的发，细细碎碎地压下额际，露出高挺的鼻梁。脸上的神情是淡淡的，唇角常常是勾着的。他的眉眼冷淡，似乎是凝了一层寒霜。 他没有打伞。 豆大的水珠落在他的肩头，他像是无知无觉。 他垂着眼，有水珠顺着他尖尖的下颚直往下流。 啪嗒，啪嗒。 在地面上溅起一个小水坑，又落下。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在发呆。 过往的行人，都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陈琛气得不得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走出几步，步子又顿了顿。 眼前又浮现了许大圆的眼。 到底，还是舍不得。 怕看到许大圆哭唧唧的样子。 他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把买的零食，给提在手里。 去找许大圆吧，总归是要死个明白。 * “小琛琛啊！你这是怎么了？”女人着急地看过来，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男生。 从陈琛懂事开始，她就没见过，他这个狼狈的样子。 她没忍住，笑出声来。 人家养孩子，都是乐趣。她家养孩子，无趣得很。 小琛琛和他爸爸一样，是个闷骚。更扎心的是，这孩子还早熟。还小的时候，受过她摆布过几年，穿女装打扮。没办法，孙恬太喜欢可爱的小女孩了。可是，她却只得了这一个儿子。当时，她可爱给小琛琛打扮了，小时候的小琛琛可好看了，也可听话了。 她还没来得及多玩两年，小琛琛就长大了。 心塞。 越长大性子就和陈斐一样，越来越不好玩了。 陈琛当场，脸就黑了。 这是他亲妈吗？一定是假的吧。 似乎意识到自己在这时候笑出声不太厚道，孙恬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问：“小琛琛，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淋雨淋成这样了？我摸摸，你有没有发烧。” 说着，她就要踮起脚，摸陈琛的头。 陈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躲开了。 孙恬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变成了西子捧心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我爸今天不在。”陈琛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见没人哄她，孙恬脸上的表情就收敛住了。 “小琛琛啊。”孙恬绕着他转了一圈：“不过，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陈琛：“遇上骗子了。” 孙恬一脸你别逗了，她可是知道的。自己家儿子，不去骗别人就好了。被别人骗，不可能的。 “什么骗子？”她下意识地问道。 感情骗子，陈琛心里应了一句。 可不是感情骗子，许大圆那个小傻子，把他的心都骗走了。却自己走了，还不告诉他！ 陈琛唇角一扯：“无可奉告。” 孙恬：“你个死孩子！” 陈琛没回答，上楼了。 徒留下孙恬一个人在原地跳脚。 *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厕所里氤氲着热气，看不分明。 陈琛在浴室镜子上，泼了点儿水。凝神看去，里头倒映出男生漂亮的脸蛋。 男生的黑发零零散散地搭在额际，鼻梁高挺，唇角殷红。 他伸手，随手把黑发拨弄到两侧。 陈琛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太阳穴，披了件睡袍，从浴室里出来了。 头发没擦。 先拿出手机，还是没有反应。他去洗澡前就看过一眼，根本就没有许大圆的回复。 他在房间里来回渡步，有些烦躁地捋了把头发。 头发没吹，有些湿。 许大圆在做什么？是生病了吗？为什么她还没有回他？ 手机振动了几下。 陈琛迫不及待地打开。 瞥了眼。 骗子！ 许大圆这个大骗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那头，许陌刚刚睡醒。表情是懵的，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字一句地给陈琛回道。 ——【我在医院啊，怎么了？】 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回复。 许陌看了眼时间，小白应该是在上课。9点半下晚自习，快10点的时候，小白就会知道，她不在医院里了。那要不要提前告诉小白，要不然，他会白跑一趟的。 那9点20的时候吧。 许陌告诉自己。 手机不断地振动，许陌垂眼，是小白发过来的视频电话。 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学校吗？为什么会给她打视频电话？是出什么事情了吗？小白出事了吗？ 许陌的眼睫颤得厉害，她镇定下来，拒绝了视频通话。 又发了一句。 ——【小白，你怎么了吗？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这个骗子！许大圆！ 陈琛轻哼了一声，生气得不得了。 他不管不顾地继续点开了视频电话。 一个，两个。 第三个的时候，许陌接了。 她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是怎么了吗？小白出事了？她觉得害怕，其实，她不应该这么想的。可是，一发生什么风吹草动，她就控制不住自己，老是往坏的方向想。她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可是控制不住。 因为，小白很重要。 对她而言。 许陌几乎是呼吸一窒，她颤抖地点开了那个同意的按钮。 灯光下，女生的脸惨白一片。 是因为被他发现了她是个小骗子，所以害怕了吗？ 害怕也没用！ 他才不会原谅她！ 见女生脸上的表情，真的不太好。陈琛有些担心，他还没有说什么呢？有那么害怕吗？ “小白，你没事吧。” 许陌的声音是颤抖的。 “你怎么了？” 女生的眼角红红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第270章 【224】喜欢你啊 许大圆。 我喜欢你。 喜欢到眼里都是你。 ——《大魔王日记》 * “你怎么了？” 女生的眼角红红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他还没委屈呢，许大圆却委屈上了。 可再大的怒火看到许大圆泛着水光的眼，陈琛一瞬间，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陈琛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 为她喜为她忧。 直到喜欢她，才方明白，一物克一物的道理。 他捋了把湿漉漉的发，眉眼一抬，唇角微勾。 “别哭了，许大圆。” 男生的声音带着几分独有的清润。 透过耳机，传到她的耳畔。 听到他的话，许陌抬起眼，她的眼角还是红红的。 陈琛叹了口气，似乎是太无奈了。 “我没事，许大圆。”他道。 灯光下，陈琛看到许陌的眼睫颤抖了几下。她的唇角翕动了几下，方才打量陈琛所在的环境。 “你真的没事吗？”许陌又问了一遍。 “没事。” 似乎是有些惊讶：“你怎么在家里？” 陈琛没由来地有些心虚，因为他事先答应了许大圆要好好上课这件事情，这个时间，他在家里，自然是因为逃课了。 下一秒，他又想到了许大圆骗他的事情。 瞬间就不心虚了！ 什么在医院，现在是在医院吗！许大圆连出院这样的事情，竟然都没有告诉他。 他没回答，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医院？” 许陌慢半拍地想起来自己现在在家里，她的眼神游移，说不出话来。 “小白。”她没看他，唇角抿了一下。 陈琛眉眼一抬：“你说。” 许陌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只是不想麻烦人，她觉得自己是个麻烦，不管到哪里，都是个麻烦。她一直都在避免麻烦别人，因为她不想成为麻烦。 舌头抵着雪白的贝齿，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说。”陈琛垂下眼，脸上的笑意收敛住了。 说什么…… 许陌觉得有些难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别人，她心里的真正想法。 哪怕那个人是小白。 那些漫长的岁月里，她已经惧怕了。 怕很多东西。 她怕成为麻烦，成为麻烦是不好的。 妈妈就是因为她这个大麻烦，不和许南山离婚。然后，就出事了。都是因为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那些岁月里，无人知道。许陌在自责，要是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妈妈是不是就会好好的。 一切都是因为她，她是个麻烦，是个累赘。 小白因为她交白卷了，她不想的。不想小白因为她一个麻烦，再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这样的麻烦，嗯，她是个麻烦。 “许陌！”那头的男生似乎是生气了，沉下脸，叫她的名字。 他很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除了两人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后来，他都是叫她许大圆的。现在……小白，是不是讨厌她了。 许陌无法避免地开始胡思乱想。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是自卑的。 她轻抬眉眼，嘴唇翕动：“小白，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陈琛不知道许大圆那个小白痴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但他还是沉下脸。 “你要是不告诉我原因，我就讨厌你了。” 他故意威胁道。 其实，不是的。 我怎么会讨厌你。 许大圆，你个小傻子。 我喜欢你还不够。 陈琛心道。 讨厌……小白讨厌她…… 许陌唇角动了动，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陈琛没听清，让她重复一遍，才听到许陌说的是什么。 她的眉眼低垂，光打在她的侧脸上。 她的声音轻的像是在你耳旁呢喃。 她说：“小白，我要是告诉你，你是不是就不讨厌我了？” 陈琛说是。 听到她说：“因为我是个麻烦，小白，我是个大麻烦。” 陈琛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心口有些疼。 不是很剧烈。 像是在心上最柔软的地方，被刺了一下。 灯光下，俊美的不似真人的男生，烦躁地捋了把发。原本板着的脸，逐渐软化，露出里头最柔软的部分。 他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那头的女生。 唇角翘了翘，眼底像是有光。 他嗤笑了声：“傻子。” 傻子许大圆抬起眼。 就听到那头的男生接着说：“傻子，你怎么会是麻烦？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喜欢你还来不及。 喜欢…… 陈琛的脸上露出几分显而易见的羞赧，他闭了闭眼，像是不管不顾的，接着说：“你是不知道啊，我有多喜欢你，喜欢到眼里只有你。就算你是个麻烦，也是个我喜欢的麻烦。” 陈琛喜欢许陌。 是显而易见的。 有多明显呢？一提起许大圆啊，他笑得像个傻子。 喜欢到啊，一提起那个人，他的眼里有星星。 许陌说不出话来，她似乎看到了男生眼里，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喜欢。 “那你呢？许大圆。”他说。 她呢？ 许陌垂下眼，她知道的。 她也是喜欢小白的，喜欢得不得了。 她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头一次，她问出声：“小白，如果，我和你想的不一样呢？” 那是她心里藏的最深的问题，其实，没人知道，一直以来，她都是自卑的。 她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许陌垂下眼，望向了自己白皙手腕的位置。 那里，没有人知道。 有很丑陋的伤疤，都是她一刀一刀划下去的。 陈琛俊眉一挑，右侧唇角牵起，笑得有点痞：“怎么，你不叫许陌了？不是傻乎乎的许大圆了？” 她是。 许陌心里应了一声。 那头，男生已经回答了：“你是，我只要知道，你一直是许大圆。” “所以，许大圆。”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喜欢我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啊…… 许陌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头一次，她鼓起勇气，告诉面前的男生。 一字一句的：“我喜欢你，小白，我喜欢你。” 像是在心口炸开了漫天烟花。 许大圆喜欢他……喜欢他…… 心口酥酥麻麻的。 陈琛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谈恋爱吗？许大圆。” 许陌的唇角梨涡浅浅，她说：“谈。” 两个人，在镜头里，像是两个傻瓜。 笑出声来。 第271章 【225】像是傻子 5月5号。 在一起了！ ——《大魔王日记》 * 灯光是柔的。 两人的眸光里，倒映出彼此的模样，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只是像两个傻子一样，互相对视着。 “小琛琛啊。”门被轻轻敲响，陈琛还来不及说什么，孙恬已经推门而入了。 “是圆圆小可爱吗？”孙恬手里拿着牛奶，惊喜出声。 陈琛：“……” 见孙恬要看过来，陈琛只能和许陌说：“许大圆，等会儿聊。” 许陌乖乖巧巧地叫了声阿姨好。 陈琛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什么旖旎，都叫孙恬给破坏得干干净净。偏偏她还不自知，笑眯眯的：“小琛琛啊，怎么不继续了？” 陈琛沉下眉眼，像是忍无可忍的，叫了一句妈。 孙恬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地坐下：“小琛琛啊，你最近和圆圆小可爱进展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妈妈给你支支招？” 八卦得不得了。 陈琛额角青筋跳动了一下：“不用。” “不用就不用。”孙恬唇角翘了翘，调侃道：“怎么样？要不要和妈说点别的？比如你英语考零蛋的事情。” 陈琛：“……” “怎么？叛逆期到了？” 见鬼的叛逆期，陈琛没答话。拿起一旁的牛奶，一饮而尽。 “妈，你可以走了。” 孙恬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打算日后再和陈琛聊聊天。她摆摆手，走了。 觉得自家的傻儿子，应该不会变成单身狗了！ 陈琛呼出一口浊气，终于走了。 他把门给锁上。 又去照了照镜子，确定自己帅得不得了。 才点开了和许陌的聊天框。 发起了视频聊天。 没人接。 ——【许大圆，你怎么不接？】 那头，很快回复。 【小白，太晚了，睡觉吧。】 【晚安。】 陈琛轻哼了声。 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晚什么安。】 ——【我巴不得你想我想得夜不能寐。】 许陌的视线顿住，眼睫颤抖了几下。 她没回复，把手机放在一旁。 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觉。 男生仿佛抵在她的耳畔，和她说。 ——“晚什么安。” ——“我巴不得你想我想得夜不能寐。” 像个无赖一样。 黑夜里，只有她的心跳声。 一声高过一声。 不自知的，她笑出声来。 像个傻子。 等了几分钟，许陌没有回复。陈琛又发了几个表情包。 许大圆，睡了吗？ 他把手机放在一旁，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 打开。 在上面写上了今天的内容。 5月5号。 我们在一起了！ 似乎还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又在最前端画上了大大的五角星。 重点！纪念日！ 放好了日记本，许大圆还是没有回复。 陈琛放下手机，唇角翘了翘。 他觉得今天特别甜。 像蜜一样。 * 屋内只亮着一盏灯。 在白色的画纸上，一双瘦削的手，在填涂阴影的部分。 斑驳的树影透过老式的窗柩打在男生光洁的侧脸上。 夜晚很安静，只有笔尖擦过白纸发出的沙沙声。 片刻，扭曲怪异的人物在画纸上浮现出来。 秦厌收了笔，垂眼，把纸给撕了。 雪白的碎屑落了一地。 他的鞋底碾过那些碎屑，渡步到床边，摸索着坐下来。手指在枕头底下摸索了几下，轻车熟路地拿出一小张纸。 白皙的指腹在上头轻轻的摩擦。 大概是窗户没有关严实，有风浮动，卷起了雪白的纸张。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清白纸上，画着两个小人，还有一只猫。 歪歪扭扭的稚气字体在上面写着。 圆圆，阿厌，还有可可。 是好朋友。 男生脸上浮现出了怪异的神情，他微微俯下身，把那副画，抱在了怀里。 轻轻的。 寡淡的唇角轻轻勾起。 脸上的表情，满足地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看了一会儿，他眷恋地用脸轻轻碰了碰纸，他才把纸给收好。 手机轻轻振动了一下，他垂眸，看了眼。 死死地盯着上面某个女人发过来的信息。 ——【你不知道吗？许陌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听说，都是血。】 握着手机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回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 一秒，两秒。 她回了过来。 ——【我的儿子，你不知道吗？许陌，住院都住了好久了。】 秦厌的唇角抖动了一下，没发出声音。 ——【现在呢？】 【现在啊，在家里啊。放心，死不了。】 【你要过来吗？地址，你知道的。】 秦厌放下了手机。 “秦厌，秦厌，你去哪里？”秦初雪楞楞地看着冲出去，连外头都来不及穿的秦厌。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阿厌是要去哪里？ 她慌慌忙忙地推开门，可哪里还看得到秦厌的踪影。 秦厌走的太匆忙了，没有穿外套。青城夜晚的风，像刀一样，刮在他的脸上，生疼生疼的。 他像是半点都没有知觉。 郑依云收了手机，瞥了眼紧闭的房门。 不知道她的那个儿子，会不会来呢？哪怕是自己生的儿子，郑依云对他，也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这辈子，她最讨厌的，就是孩子。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穿好了衣服，推开门。 很快，就看到了跑出来的秦厌。 啧，真是狼狈。 她的眸光在秦厌的身上打转，真有意思，连外套都没穿。 秦厌还喘着粗气，他问：“她到底怎么样了？” 那个她，指的是谁，两个人都懂。 郑依云欣赏完了他的模样，才不紧不慢地说：“她啊？你指的是谁？” 秦厌咬了咬牙：“许陌。” “唔，许陌啊。”她像是恍然大悟般的，伸手，想要拍拍秦厌的肩膀，却被他给避开了。 她也不在意，唇角带笑，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调侃的语气：“我没告诉你吗？她啊，自然是没有大碍，出院了啊。” 秦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秦厌。”女人叫做了他：“好歹是我儿子，怎么，不进来坐坐？” 秦厌没回头，也没有出声，走了。 郑依云没拦。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转角。 郑依云轻笑了一声。 陷入了情爱的人，果真都是傻子。 第272章 【226】这个小猪 清晨。 风呼呼地吹过树梢头，敲打着窗户。 有些许光线从紧闭的窗帘渗透进来。 陈琛掀开被子，抓了抓有些毛躁的头发，看了眼时间，从床上爬起来。他素来有起床气，心情不是很好。余光瞥到了书桌上摆放的零食，许大圆的那张脸出现在他脑海里。 他冷厉的眉眼稍微柔和了几分，从抽屉里抽出笔记本。 那里是他昨晚写的日记。 他和许大圆。 在一起了！ 他瞥了眼，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唇角不自觉地翘起。 可又觉得和自己高冷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合，他轻咳了一声，努力压制住自己唇角浮现的笑意。 心底，不断蔓延上来甜意。 明明没有吃糖，却比吃糖了还甜。 陈琛把日记本妥帖放好，上了个锁。 他推开浴室门，很快，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陈琛对着镜子，照了照，理了理头发。校服的拉链拉好，确认无误了，下楼。 走出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转身，从昨天买的零食里头，拿了好几包装在书包里。 他要去投喂许大圆。 昨天，许大圆出院了没有和他说，他都没来得及投喂。 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 今天的风很大。 卷着地上的落叶簌簌地吹到陈琛的脚边。 之前他问过许大圆，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当时，许大圆是说，出院就回来上课的。那今天，许大圆应该会来上课。 不，一定会！ 陈琛心道。 他坐上了公交车，去许陌家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他对许陌的家，已经很熟悉了。路途不是很远，大约要坐10来分钟。这个时间，车上的人不是很多。 陈琛戴着耳机，白色的耳机线垂在校服拉链旁。大冷的天，陈琛里头就套了件针织衫，像是半点都不觉得冷。 他一下车，就看到了缩成球的许大圆。她在人群里，格外的乍眼，因为实在穿得太多了。她似乎是怕冷的厉害，从陈琛第一次见到她，她就穿得格外的多。她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整张脸都埋在里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就像小仓鼠一样。她的头发垂落在两肩，些许黑发落在了雪白的额间。 陈琛唇角勾起，轻轻地走到她的面前。 停下步子。 许陌垂着眼，昏昏欲睡，半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陈琛伸手，轻轻戳了戳许大圆的脑袋。 女生的眼睛睁开一道缝，又合上。 傻乎乎的。 陈琛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陈琛俯身，在她耳旁忽然叫了一声：“起床了！” 似乎是被吓到了，许陌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几分。 耳旁传来男生的轻笑声。 许陌揉了揉眼，看清了面前的人：“小白？” “许大圆，你这个小猪。” 男生的声音夹着风，吹到她的耳畔，带着点儿宠溺。 许陌瓮声瓮气地回道：“我才不是小猪。” “要不然，大猪？” 陈琛右侧唇角牵起，笑得有点痞。 想了想，她反驳道：“我才不是猪。” 陈琛轻嗯了一声：“知道了，小猪。” 许陌：“……” 她才不是猪！ 小白这个幼稚鬼！ 第273章 【227】亲我一口 许大圆。 亲我一口啊。 ——《大魔王日记》 * 很快，6路公交车就来了，陆陆续续有人下车。 两人在外头等了一会儿，随着人流上车。车上的人很多，许陌在车厢里走动了几步。被人不小心推了一下，撞到了身后一人的怀里。 她回首望去，看到了陈琛尖尖的下颚，还有他的校服拉链微微晃动。 “看什么啊？走啊。”陈琛唇角动了动。 她被陈琛护着，往前走。 时间尚早，最后的角落里，还有两人的空位。 “坐着啊，想什么呢？小傻子。”陈琛说。 车子很快开动。 公交车里很暖和，两个没有说话。 陈琛和许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都是对方，可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几分钟后，陈琛舔了舔红润的唇角，正想要说些什么。侧身，唇角张了张，视线顿住。 身旁的女生，脑袋一点一点的，往车窗上靠。 陈琛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已经先做出了反应，用手轻轻地托着她的小脑袋。 手掌上传来她下巴的温度。 温温的，暖暖的。 陈琛手指动了动。 想捏。 可又瞥了眼许陌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忍住了。 他唇角翘起，身体往下靠了靠。 松手。 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公交车又到了一站。 感受到靠在肩膀上的女生动了动，陈琛连忙正襟危坐。 许陌睡得有些迷糊，她揉了揉眼睛，睁开眼。入目的是男生的一小块喉结。 上下滚动了一下。 她楞了楞，像是受了惊吓，忙从陈琛的肩膀上坐起来。 “小白……”她瓮声瓮气地叫他的名字。 她怎么会睡在小白的肩膀上…… 陈琛轻哼了一声，眉眼一抬。 许陌又悄咪咪地看了眼陈琛肩膀的位置，确定他的肩膀上，没有什么可疑的水渍，才松了一口气。 陈琛默默地把许陌的眼神变化收入眼底。 他的右侧唇角动了动，笑得有点痞：“许大圆。” “嗯？”许陌的睫毛颤抖了几下。 陈琛靠过来，垂下眼，一瞬不瞬地打量着许陌。 没脸没皮地说：“许大圆，你睡着了，都不忘占我的便宜。” 这……这简直就是冤枉…… 可是，人证物证俱在，许陌眼睫颤抖的厉害。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算了。”陈琛俊眉一挑：“许大圆，我也知道，我长相英俊，寻常人难以把持。但你也不能一见了我，就占我的便宜吧。” 许陌：“……”她没有…… 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熟悉的腔调，之前，小白，好像也说过。 陈琛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太好，轻咳了一声，别开眼。 “不过，你占我的便宜，也不是可以了。”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她的唇角上。她的唇红润润的，抿了抿：“你可以……” 可以什么…… 陈琛一直说不出所以然来。 他想说，原谅你也可以了。 只要你亲我一口！ 可他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呢？那样，显得他多不矜持！ 他长得这么好看，应该是许大圆对他死缠烂打。才不是他对许大圆死缠烂打！才不是！ 许陌怪异地看了陈琛一眼，不太明白，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陈琛闭了闭眼，正想不管不顾地说出一句。 要不然，许大圆你亲我一口吧。 一中到了。 公交车停下。 “小白，下车了。” 陈琛：“！？” 他还没说完。 没办法，只能灰溜溜地跟着许陌下了公交。 * 乐悦超级担心许陌，早早就守在了校门口。 她早早地就问过她了，怎么样啊？什么时候回来啊？ 百百除了说没事，就是让她别担心。 索性，最后，百百，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就是她明天要来学校了。 乐悦今早一大早就起床了，她不雅地打了个哈欠，靠在身旁的苏言身上。 这人，听说她要来，不管不顾地要跟着来。不过不要紧，索性，可以当人肉靠枕了。 英俊的男生，不言不语地任由她靠着。 “小结巴，我好无聊，快说和笑话听。” “从前，有一个小黄瓜，她觉得自己脸上的粉刺太多了，就把自己切片敷面了。”自从两人在一起以后，苏言结巴的毛病好了很多。偶尔乐悦逗他的时候，他还是会结巴。别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 乐悦眨了眨眼，定定地看着他。 她头一次发现，小结巴长得还行。实在是第一次小结巴，给她的印象太惨烈了。那脸上，都是伤口，肿的和馒头一样。看着就疼，不光疼，还丑。 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轮廓分明。 他的眼睫毛很长。 乐悦不自觉地伸出手，碰了一下。 苏言的眼睫颤抖得厉害，他想躲。 乐悦轻哼了声：“不许动。” 他像是被下了定身符，一动不动。 乐悦伸手，碰了一下他的睫毛，一下，又一下。 有意思极了。 男生玉白的脸上开始泛红，他抿了抿唇角，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乐……乐……悦……”他轻轻叫她的名字。 “嗯？”乐悦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周六……”他接着说，狼狈地别开眼：“这周六，可不……可不……可以和我……”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 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女生冲了出去。 可不可以和我约会……这短短的几个字，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不声不响地走到了乐悦的身边。 * “百百！” 从角落里，传来女生悦耳的声音。 许陌轻唔了一声，抬眼，已经被女生一把抱住。 紧紧的，就和树袋熊一样。 “百百，你没事吧？” 许陌冲着她笑了笑：“我没事的。” 乐悦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许陌，见她没有什么异样，才舒了口气。 “你知道吗？我都要被吓死了，听说你从楼梯上掉下去的时候。” 许陌垂下眼，安抚着乐悦。 乐悦的余光瞥到了后面的陈琛。 她的唇角轻勾，故意趴在许陌的身上，深吸了一口：“好香啊！” 满意地看到陈琛脸都黑了。 没错！她就是报复！ 谁让陈琛什么都不告诉她！气死了！她都快担心死了！ “下来！”陈琛吸了口气。 “我不！”乐悦才不下来呢，百百又香又软，抱着可舒服了。 乐悦就喜欢气陈琛，陈琛越生气，她就越高兴。 陈琛俊眉一挑，唇角翘起：“许大圆，过来，我抱抱。” 乐悦：“？！” 这是什么神仙对话。 难不成，陈琛和百百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 她的眼神，狐疑地看了眼两人。 垂下，问很明显哪里不对劲的女生：“百百，你们在一起了？” 许陌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已经很明显了。 偏生，陈琛又嫌不够，加了一句：“我们在一起了！” 炫耀的语气，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陈琛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和许大圆在一起了。 乐悦：“？！” 简直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许大圆。”陈琛叫了她的名字。 伸手，一把牵过她的手，把她拽离乐悦的位置。 两人走出去老远，陈琛还是没有松手。 许陌有些不自在，男生手掌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小白，手。”她轻轻说。 陈琛像是没有听见，不仅没有松开，反倒反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怦怦怦。 心跳声一声高过一声。 一中的校服很宽松，两人的手，遮在校服底下。 十指相扣。 纠缠在一起。 从背后看，无非就是两人走的近了一点。 * 乐悦还没有反应过来，许陌已经被陈琛牵走了。 乐悦：“……” 她定定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怎么都想不到。才这么短短的几天功夫，百百就被陈琛这个大猪蹄子给啃了！ “”悦……悦……悦“”男生的声音传来，委委屈屈的。 “说！”乐悦的语气不是很好，因为她觉得心情不太好。 “周六……周六……和我去……去……约会啊……” 乐悦见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淡淡道：“不去。” 苏言不说话，就默不作声地看着乐悦。 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她身边，她想要忽视都觉得困难。 “你干嘛？”她有些纳闷。 “约……约会……” 乐悦：“……” “约……约会……”他不依不饶地说个不停，语气是再委屈不过的。 乐悦咬了咬牙：“约约约！烦死了！” 男生的脸上出现了大大的笑容，他慢慢地向她凑近了一点点：“喜欢……喜欢你……” 眼里都是她。 乐悦觉得肉麻，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这人是吃错了什么药……自从她和他在一起以后，他就常常在她耳边，一遍遍地说着喜欢。 说的她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停停停！”她忍无可忍地命令道。 苏言不说话了，他伸出手，与她十指相扣。 乐悦不喜欢这样亲密地牵手，她觉得不舒服。她尝试着摆脱，可男生牵得更紧了。她没办法，索性，就顺着他了。 紧紧的，不松开。 一辈子都不会松开的。 死都不会松开。 乐悦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心里总觉得哪里怪异。她好像上了一艘贼船，下不来了。 这就是喜欢的多和喜欢的少的不同。 她以为这无非就是一段恋情。 迟早都会结束。 可对苏言而言，是一辈子的事情。 第274章 【228】亲亲我呀 傻fufu的许大圆。 想……想亲…… ——《大魔王日记》 * 卫昊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确定阿琛脸上是带笑的。 那笑容让他看了，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他的视线下移。 嘴巴张的都能放进一个鸡蛋了。 这是……这是…… 虽然有校服遮挡，但还是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的。 两人这是手拉手了。 哇吼，这是两人在一起了。 阿琛终于摆脱了单身狗的身份了？他要不要去庆祝一下？！ “小白？”许陌叫了一声身旁牵着她的手，不放的人。 陈琛侧身，唇微扬：“怎么？” “手。”她轻轻地说了一声，企图避开卫昊看过来的视线，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陈琛掀起眼帘，懒洋洋地瞥了卫昊一眼，收回眼。 抓着许陌的手，还是没有放开。 甚至还恶作剧般的，在她的手掌心轻轻捏了捏。 “看什么？”他下巴一抬。 卫昊缩了缩头：“……” 惹不起惹不起…… 向大佬递头！ 不，向大哥的女人递头！ * 许陌在座位上坐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和小白在一起了。 她打开课本，把脑海里的绮思给甩开，安心背单词。 桌面传来的轻微的震动。 她愣了几秒，抬起眼。 她的同桌是赵觅云，这一点没有变。漂亮明艳的女生，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唇角似笑非笑：“在一起了？” 许陌唇角翕动着，没有出声。 赵觅云转过头，凝神看着陈琛。 他像以往一样，趴在桌上补眠，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和过去没有丝毫变化。 其实，已经变了。 赵觅云知道的。 她的视线在许陌的脸上不住地打量着，她还是不明白，不明白陈琛为什么会喜欢许陌，更甚至考了零分。就因为那张脸吗？ “他喜欢你哪里？”她不自觉地，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许陌唇角动了动，没出声。 “喜欢你这张脸？”赵觅云自言自语道。 许陌不想回答她这种问题，继续翻看手里的书。 “还是喜欢你这样的性子？你这样没趣的性子？” “你喜欢他。”许陌动了动唇，用的陈述句。 赵觅云自然是喜欢陈琛的，有多喜欢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喜欢他，所以接近我？”似乎是不敢置信，许陌终于问出声来了。她觉得难以理解，她之前以为赵觅云是真心和她当朋友的，直到遇到了那样的事情。 她一直觉得喜欢是自己的事情，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去伤害另一个人呢？ “要不然呢？”赵觅云笑了一下：“要不然，谁会和你当朋友？就你这样沉闷的性子。” 许陌抿了抿唇角：“你喜欢他，为什么不自己接近他，要通过我？” 赵觅云唇角勾起，有几分嘲讽：“因为你傻。” 她又加了一句：“因为你傻，活该被我利用。” 许陌的眼睫颤抖了一下。 * “想什么呢？许大圆？”脑袋被人轻轻敲了敲。 许陌的唇动了动，垂下眼：“没什么。” 陈琛轻哼了一声，脸拉得老长。他放下手里的筷子，发出老大的声响。似乎在用全身诠释着，我生气了，快来哄哄我。 许陌有些哭笑不得。 见她似乎没有哄哄他的想法，还在低头吃东西。 陈琛特别不爽地戳了许陌的额头。 一下又一下。 终于换来了许陌的回眸。 他靠在一旁，轻哼了一声：“你们女生是不是都是这样。” “哪样？”许陌问。 “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你才得到我一天！我告诉你，你应该赶紧哄哄我，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些什么。”幼稚地不得了。 说出去，估计都不会有人相信。 陈琛在许陌面前是这样的，幼稚得不得了。 又患得患失。 喜欢就是这样子的，喜欢使人幼稚。 特别是在喜欢的人面前。 许陌实在是拿陈琛没有半点法子，又觉得女生之间的事情不应该告诉他。就小小声地问了一句：“我傻吗？” 她的眼神是茫然的，唇角抿得紧紧的，像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问题。 光撒在她的眼睫上，纤细的睫毛颤了颤。 陈琛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傻啊。”他说：“傻fufu的。” 许陌：“……” 虽然她不知道别人家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的，但她觉得小白这样，不太对。不应该反驳她吗？ 她皱了皱脸，那张漂亮雪白的脸，和个水晶包子一样。 陈琛没忍住，又伸手戳了戳：“就是傻fufu的，可谁让我喜欢呢？” 许陌有些不好意思。 下一秒，陈琛又加了一句：“所以啊，快来讨好我啊！比如亲亲什么的，要不然我就变心了。” 许陌冷漠脸：“……那你变心吧。” 陈琛：“……” 难道我应该亲亲我吗？一下就好了。还我可爱的许大圆…… *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 地面上还有些积水。 2班的人，被带着站到阳光底下，暖洋洋的。 刚开始，都是做些热身运动。体育老师吹了个口哨，让同学们都跟着他做。 “一二一……一二一……” “老师。”有人喊了一声，体育老师停下动作。 “怎么？” 卫昊指了指许陌：“她的腿刚好没多久，要多休息。” 见体育老师似乎是有些不信。 卫昊没办法，拉着全班同学作证：“不信你问问他们，她刚回来。前几次的体育课，她都不在。” 这么一听，体育老师也想起来了有这回事。 他问了问班长，班长点点头。 “好了，那个同学，你去一旁待着。”他指了指许陌。 许陌应了声好，从人群里头出来，坐在旁边。 卫昊舒了口气，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剧烈运动，要是许陌出了什么事情，估计阿琛，能和他拼命。 “卫昊。”身旁的人推了推他：“老师叫你呢！” “到！我到，老师，咋了？” 体育老师唇角带笑：“我琛哥呢？” 卫昊：“……” 他怎么知道……一上体育课，阿琛就没影了…… 对上体育老师笑眯眯的眼，他喊了声报告：“报告老师，琛哥蹲厕所里头了。” “这么久都没回来，这是便秘？” 众人：“……噗哈哈哈哈哈哈……” 卫昊觉得药丸…… 第275章 【229】亲亲抱抱 我被砸伤了。 要亲亲抱抱才能起来。 ——《大魔王日记》 * “陈琛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嚷嚷了一声，人群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唇角轻勾。光撒在他的黑发上，美得如诗如画。 有这样一种人，哪怕只是站着，一动不动，都足够引入瞩目。陈琛就是这样的人，仿佛生来，就能够发光。 卫昊觉得脖子有些凉，他缩了缩脖子，笑嘻嘻地打着招呼：“嘿嘿，阿琛。” 体育老师瞥了陈琛一眼：“我琛哥，回来了？” 人群喧闹开来，还是因为刚刚卫昊说的话。 陈琛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没有多想。 他回头，见到许大圆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 这节课是排球课。 做好了热身运动，体育老师就开始讲解打排球应该有的技巧。 他先示范了一遍。 又随便指了指卫昊，让他上来示范一下。 卫昊这人，看着是不怎么样。可动作，却是十分的规范。 “不错，卫昊同学示范的特别标准，同学们需要向他学习。” 面对众人的眼神，卫昊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主要是这玩意儿，都是他们玩剩下的。阿琛，做的比他好的多。 卫昊几人玩了会儿排球，别人还在颠球的时候，他们已经互相打着玩了。玩了会儿，觉得没兴致，他们想让陈琛过来一块儿。 “阿琛。”卫昊叫了一声，就看到陈琛还黏在许陌的旁边。 以前什么时候见到陈琛这样过，这样子，别说是他了，估计陈琛自个儿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也没想过，陈琛谈恋爱的样子，会是这样的。 黏黏糊糊的。 恶心。 他心道。 有些想蕊蕊了，心塞。 快高考了，蕊蕊越来越忙了，他都好久没有见过蕊蕊了，挺想蕊蕊的。可怜他一个有对象的，活脱脱比单身狗还要单身狗。 绝望。 想死。 陈琛没动静，许陌戳了戳他的手臂：“小白，卫昊叫你呢！” 手被人攥在手心里，男生瞥了她一眼，懒洋洋的：“别理他。” 许陌：“……” 陈琛似乎爱极了和她十指相扣的感觉，每当没人的时候，他的手就会伸出来。把她的指攥在手心，紧紧地攥在一起。 两人坐下台阶上，阳光撒在两人的肩头，暖洋洋的。 “小白，松手。”许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陈琛唇角翘了翘：“不要。” 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许陌：“……” 许陌总觉得，似乎从在一起以后，小白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两人这边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 “小心！”卫昊惊呼了一声。 刚刚班上有个男生，看他们玩的挺好的，也想加进来。谁知道，这人压根就不会啊。 许陌还没有回过神来，已经被陈琛半抱着，压在了身下。 砰的一声，球从陈琛的背上砸过。 许陌的眼睫颤抖了几下。 男生的校服拉链在眼前微微晃动，可以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小白，你没事吧？”许陌才回过神来，手下意识地摸了摸陈琛的背。 陈琛原先是觉得没什么的，可看到了许大圆担心的模样。他就故意哼哼唧唧了几声。 “怎么了？是这里疼吗？”许陌脸上的神色都是担心，她试探性地摸了摸。 “不是。”陈琛下巴一抬，唇角抿地死死的，似乎是疼得厉害。 “小白，怎么办，那我们去医院吧。”许陌要从陈琛的身下起来，可是却被陈琛给桎梏住了，完全没有办法动弹。 她疑惑地抬眸，轻轻推了推陈琛：“小白，怎么了？你快起来，我们去医院。” 陈琛又哼哼唧唧了几下，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 看起来，特别的虚弱。 “许大圆。” “嗯？”许陌应了一声。 陈琛黑眸，定定地注视着她。特别没脸没皮地说了一句话：“你亲亲我就好了，你亲亲我，我就好了。” 一旁过来看看阿琛有没有被砸伤的卫昊，没忍住，哈哈大笑出声。 就阿琛这拙劣的演技，圆圆小可爱没看出来，也是……大概是因为爱情…… 要不，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眼瞎。 卫昊觉得后颈凉嗖嗖的，他嘿嘿傻笑了一下：“阿琛，你继续，你继续。” 陈琛唇角动了动，吐出一个字：“滚。” 卫昊：“好好好，我立马滚。” 他捡了排球，立马就跑了。 “骗子。”许陌唇角动了动，声音小小的，像是在撒娇。 “我没骗你。”陈琛解释道：“许大圆，我真的很疼。要不然，我掀起衣服，你给我看看后背。我后背，肯定都青了。” 许陌俏脸一红：“臭不要脸。” 陈琛才不在意这个，他把脸侧过去：“哪里臭了？” 男生的眉眼精致，皮肤白皙，阳光下，白得发光。 许陌慌乱地别开眼：“就是臭。” 陈琛把手放下脑后，懒洋洋地躺下来。 “香的。”他说：“不信你亲亲。” 许陌：“……我才不要亲，小白这个大骗子。” 陈琛一点都不在意，俊眉一挑：“要不然，我亲你，我不嫌弃你臭。” 谁……谁臭了…… 等等，不是这个问题…… 她才不要让小白亲呢！ 许陌别开眼，说不出话来：“……” 这人，怎么能这么没脸没皮呢？ “那我亲了。” 陈琛立马翻身坐起来，凑近了几分，吓得许陌立马慌乱地闭上了眼睛，眼睫毛颤啊颤的，没完没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几乎是呼吸相触。 “怦怦怦” 许陌的心脏就和坏了似的，没完没了的，跳动个没完。 小姑娘的脸上，肉眼可见得染上了一层红晕。这红晕，且有越来越往上的趋势。 陈琛没忍住，噗嗤一声地笑出声来。 伸手，把女生散落在耳旁的发，别在耳后。 “傻fufu的。”他说。 男生的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润。 意想之中的吻，没有落到许陌的唇上。 她茫然地睁开眼。 只对上了男生戏谑的眸。 被……被骗了…… 小白这个大骗子…… 第276章 【230】不要亲亲 你要是亲我一口。 我就教你一道题啊。 ——《大魔王日记》 * 陈琛没反应过来，就被许大圆推开了。 “许大圆。”他跟在她身后，叫她的名字。 许陌没应，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小白这个大猪蹄子。 陈琛想明白了，他捋了把发，唇角翘翘：“要不然，过来亲一口，许大圆。” 许陌：“……” 她唇角抿了抿：“不要！” 真是不经逗。 陈琛跟在她后面：“吃糖吗？” 许陌：“不要！” “甜糕？” 许陌犹豫了一瞬间：“不要。” “那吃……” “都不要！” “生气了？”陈琛垂眸，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过来，我亲亲。” 许陌：“……不要亲亲……” 陈琛挑眉：“那抱抱？” 许陌：“……”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小白这个大骗子。 看着许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陈琛眉眼一挑，跟在两人身后。 * 卫昊觉得自己眼都要瞎了。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画面。 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阿琛撩妹，真是值了。 不过，这亲亲，抱抱的，简直是不要太刺激啊。 卫昊努了努嘴：“之之，你快瞅瞅阿琛。” 方允之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是在发呆。 “之之？之之？你怎么回事啊？” 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方允之收回眼，眼睫颤抖了一下。 “日天，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卫昊放下手里的球，拿过放在一旁的水，喝了一口。 “好说好说，你说你说。” “阿琛这样和许陌妹妹的相处方式，就是情侣了吗？” 这他妈问的什么傻逼问题。 “那可不？”卫昊眉眼一抬：“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方允之唇角动了动，很轻地吐出了几个字：“好朋友。” 啥玩意儿？这样相处模式是好朋友？咋不说是好基友呢？ 卫昊唇角抽动了几下：“好什么朋友？你有见过好朋友要亲亲抱抱的吗？” 好像是没有…… “那一个人亲另一个代表什么？” “当然是喜欢了，一个人肯定是因为喜欢一个人才亲的。不是，这怎么这么绕。反正，就是喜欢。” 卫昊拧眉，怪异地看了方允之一眼：“之之，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有情况了。” 方允之的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垂下眉眼，所以……他和冷零是情侣？ 也许……是吧…… 所以冷零喜欢他？ 清晨，她把他叫到墙角。用手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他一口。他一时之间，都没回过神来。他想开口，却始终都没有问出来。 唇上似乎还传来了女生凉凉的吻的触感。 “哎？寒子，你这刚来，是要去哪里啊？”卫昊一脸懵逼地看着蒋寒离开的背影，这是怎么回事？来就来了，怎么才刚来就走。 而且，这脸色也不是很好。 他觉得最近蒋寒越来越怪了，这是和他的女朋友们闹掰了？ 蒋寒点了根烟，火光明明灭灭。他手里夹着那根烟，抽了一口。 烟雾缭绕，遮住了他的脸。 “阿寒？”来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没想到，眼前的人是他。 蒋寒侧过脸，他的唇很薄。 常听人说，薄唇的人薄情。 他的唇形生的很好看。 眼前的人，是他的第几个女朋友呢？蒋寒有些不记得了。对他而言，换女朋友，就和换衣服一样。 左右不是那个人，对他而言，其他的人，都是一样的。 今天是这个，明天是那个。 他可不，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你怎么了？”来人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状况不是很好。 蒋寒唇角勾了勾，抱住那女生的腰，抵在墙角。 头垂下，语气没个正经的：“想你想的。” 女生楞了楞，小脸已经红透了，看着男生英俊的眉眼。 蒋寒已经捏着她雪白的下颚，劈头盖脸地吻了下来。 很激烈，像是为了发泄某种情绪。 一闭上眼，都是方允之迷茫的神情。他问，喜欢？ 方允之喜欢谁？ 总归不是他。 蒋寒心里愈加的苦涩。 唇齿相依，缱绻缠绵。 卡擦，是脚底擦过叶面发出的轻微声响。 蒋寒动作稍顿，从女生身上起来：“谁？” 女生仰着头，喘着气，露出雪白的颈项。 活色生香。 卫昊和方允之觉得太尴尬了，他们方才就是担心蒋寒才过来看看的。谁成想，这转眼之间，就成了这个场面。那叫一个激烈，不过，就寒子这吻技，怪不得，女生们趋之若鹜。他们本来想悄悄地走的，要不然，被发现也怪尴尬的。 卫昊轻咳了几下，从外头：“我两。” 两个？ 蒋寒的视线顿了顿，落在了一旁容貌昳丽的男生脸上。 方允之……也来了…… 他不自觉地收拢手指，唇角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寒，这些是你的朋友吗？”女生亲密地靠在蒋寒的怀里：“你不介绍一下吗？” “你好啊，我是卫昊，这是方允之。”卫昊指了指一旁站着的方允之。 女生冲着他们笑了笑：“你们好啊，我是蒋寒的女朋友，我叫方媛。” 方媛是蒋寒的前任，她一直都喜欢蒋寒，她一直在等这一天。堂堂正正的出现在蒋寒的朋友们面前，告诉他们，她是蒋寒的女朋友。之前，很多人都劝她，离蒋寒这个花心大萝卜远一点。可她，就是喜欢，就是喜欢面前的这个人。哪怕，蒋寒，连她的名字，都不一定记得。 蒋寒没出声。 卫昊觉得这个场景，格外的尴尬。他扯了扯一旁的方允之：“那啥……寒子，我们走了……” 蒋寒点了点头，两人利索地走了。 女生明显地觉得蒋寒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她凑过去，轻声问：“阿寒，你怎么了？” 蒋寒沉下眉眼，又恢复成以往轻佻的样子。伸手修长的指，捏住她的下巴：“宝贝儿，你真甜。” 他道，声音低沉，眉目俊朗。 方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脸红了个透。 * 高一2班的教室里。 试卷发下来了。 许陌垂着眼订正试卷，她的数学不大好，订正得很吃力。 这一题，该选什么呢？ 上面是一大片刺目的大红叉。 她垂着眼，黑色的发，散落在肩头。 眉微蹙，唇抿得死紧。 第277章 【231】患得患失 你亲我一口。 我就教你一道题。 ——《大魔王日记》 * 上面是一大片刺目的大红叉。 她垂着眼，黑色的发，垂落在肩头。 眉微蹙，唇抿得死紧。 她不知道该怎么改，前些天，她住在医院里头。小白每晚都会来看她，可刚说了没一会儿题，她就觉得困。在药物的作用下，她很快，就睡着了。 往往，都是听了没几道题，就睡着了。 这会儿，她有些后悔。 许陌抬起头，想要问问身旁的人。 她性子内敛，和周围的人，都不大熟。她侧头，赵觅云在算题目。自从那天之后，她们两再也没有说过话。 许陌的旁边坐的是蒋寒，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来上课。她收回眼，又看了眼试卷，觉得头疼得厉害。 后背被人戳了戳，许陌转过头。 不出任何意外，是陈琛。 她的后桌，明明是个腼腆害羞的男生。小白，老是这样，他的后桌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男生眉眼一挑，声音清透好听：“不会？”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陌唇角动了动，不出声。 “哪里不会？”男生用手半支着头，唇角轻轻扯了扯。伸手，摸了摸许陌的头，一触即离。 “你这样傻乎乎的，肯定都不会吧。”说着，陈琛还觉得特别有道理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就是这样。” 许陌磨了磨后槽牙：“……” 有些想打人。 男生已经探过身，把许陌桌上的试卷拿了过来。垂眸，用笔，在上面仔细勾画。 “要我教你吗？”陈琛眉眼一挑，轻声问。 许陌还没出声，陈琛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肯定是，毕竟你傻乎乎的。” 许陌：“……” 总有种现在就想分手的想法。 “这样吧，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一道题。”陈琛右侧唇角牵起，笑得有点痞。说着，他就凑上前，把净白的侧脸对着许陌。 许陌唇角抿了抿：“小白，你别闹了。” 陈琛出声，有些委屈：“谁闹了。” 不就是亲一口吗？怎么亲一口就变闹了！别的什么人，他可是不让他们亲的。 许陌额角抽动了几下，她觉得，自从小白和她在一起以后，就越来越不正常了。 两人又闹腾了一阵，总算是安静下来给她讲题了。 陈琛是个好老师，他的思路清晰，直接，简单，明了。 许陌不懂的题，他在白纸上勾画了几下。 分成几个简单的步骤，许陌就明白了。 有些题目，甚至是和老师的做法，完全不同。可偏偏，就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方法。但是，方便又快捷。 “懂了吗？”讲题的时候，男生眉眼一抬，轻声问她。 许陌点了点头。 很快，一张卷子都改完了。 许陌轻声说了句谢谢。 陈琛不高兴了，说谢谢，就他和许大圆的关系，还需要说谢谢吗？他轻哼了一声，不太高兴了。手掌摊开，露出纹路清晰的手纹：“谢礼呢？” 许陌从兜里，拿出了一颗糖，放在陈琛的掌心。 陈琛现在可不是一颗糖就能哄的，他垂下眼。 “许大圆。” “嗯？” “亲我一口。”陈琛指了指自己的脸。 许陌：“……”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白忽然对亲亲这么执着…… 陈琛在一本书上看过，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想亲他。 他就是这样，想亲许大圆。 还想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 可是，许大圆除了说喜欢，好像都没有想亲他的半点意思。 是太害羞了？还是不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患得患失。 哪怕优秀如陈琛。 * 很快，上课铃声打响。 陈琛回到座位上。 唐芝推门而入，先是说了一下考试成绩的事情，还有就是换座位的事情。 每次考试以后，都会换座位，众人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同学们，安静一下。这次，换座位就按照名次来吧。名次靠前的，可以先选同桌和位置。” 头一次用这样的方式选座位。 底下讨论起来。 “我是第10名，我要选靠窗户的那边。” “太好了！我们两一块儿吧！” “等等，是不是男生可以和女生同桌了？” 也不知道是谁想到了这一点，班级里一瞬间的炸开了锅。 原先，陈琛是没什么兴趣的，左右无非是选座位的事情，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只听了前面那一句话，他就没有再听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被男女同桌的事情，给吵醒了。 他瞬间就清醒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和许大圆当同桌。 他和许大圆，许大圆和他。 没忍住，他勾了勾唇角。 唐芝开始念排第一的人：“陈越。” 陈琛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是第一了。那他能不能和许大圆同桌？他不在乎第一名的名次，他只在乎许大圆。想和许大圆在一起，时时刻刻。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几个名次在前的男生，唯恐他们选了许大圆。 他之前，可是听到他们讨论过。 说，许大圆可爱。 那会儿，他不知道自己喜欢许大圆。 听到这话，没由来的，觉得有些不开心。先前，他以为自己不开心的理由是因为他们夸许大圆。后来，才明白了，是吃醋。 当然，陈琛是不会承认的。 绝对不会承认的！ “李越泽。” 李越泽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陈琛笑了笑。 “老师，我坐在老位置就好了。至于同桌，那就许……” 看着陈琛不善地眯起了眼睛，李越泽才不紧不慢地接着说：“许巍同学。” 卫昊觉得周身都是寒意，李越泽这是玩火啊。 他回头，安抚暴走中的陈琛：“阿琛，许陌是你的，没人会和你抢的。” 陈琛轻哼了声，默认了。 卫昊觉得自己要以后改口叫许陌，琛嫂。还是阿琛改口叫他，姐夫。虽然，姐夫这个称呼很美，但是为了活的久一点。还是他改口吧。 这关系真乱。 卫昊心道。 “房源。” “……” …… “赵觅云。” 漂亮的女生的视线在后排扫过，又顿住。 她楞楞地看着男生精致的眉眼，心口剧烈地颤动。 她唇角扯了扯。 不想当这个恶人啊。 可是，更不想看到陈琛和许陌，眉来眼去。 真让人嫉妒，恨不得毁掉。 她漂亮的唇角勾起：“老师，我坐在现在的位置就好了。至于同桌……” 第278章 【232】不曾察觉 她漂亮的唇角勾起：“老师，我坐在现在的位置就好了。至于同桌……” 赵觅云顿了几秒，像是挑衅般的，对着许陌笑了笑。很快，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老师，我和许陌的关系很好。所以，我的同桌，还是许陌吧。” 许陌怔楞着抬头，恰好对上赵觅云的脸，她的脸上还挂着一抹笑容。 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受。 许陌垂着头，没说话。 唐芝看了赵觅云一眼，她对赵觅云的印象一直都很好。 她点点头，同意了。 “好，那赵觅云和许陌就坐在原来的位置就好了。” 卫昊弱弱地扭过头：“阿琛，阿琛。吸气，吸气，别生气。” 他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个神转折，眼睁睁地看着陈琛变了脸色。 这都叫做什么事啊！ “阿琛，阿琛，别生气。”卫昊凑过去，悄咪咪地看了陈琛。 我的个乖乖，陈琛的脸都黑了。 似乎是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脾气发作，不太好。陈琛收敛了脾气，似乎是觉得没趣。半阖着眼，往桌上一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卫昊舒了口气，这个样子，总比陈琛大发雷霆好一点。他真担心，阿琛冲上去，怼那个女孩子。不过，那个女生有些眼熟，叫什么名字来着。赵觅云？好像是这个名字。是不是之前和许陌闹矛盾的那个，他挠了挠头，觉得有些郁闷。他完全没有想到，眼见着阿琛和许陌可以同桌了，竟然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下一个：“李芸。” …… “好了，到吴倩了。” 吴倩从座位上起身，慢吞吞地往讲台上走。一边走，脑海里一边回想起了赵觅云和她说过的话。 ——“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吗？” ——“证据呢？拿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我的好朋友呢？” ——“这样吧，你知道吧，我一直喜欢陈琛。” ——“做些行动吧，你知道吧，我讨厌看到许陌和陈琛在一起。” 她的手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吴倩和赵觅云是很好的朋友，这是吴倩自己认为的。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她只有一个好朋友。而她的好朋友，也只有她。 女生之间的友谊，一向都很奇怪。 她知道，班里的人，不大喜欢云云了。她也想要远离，因为，人总是趋利避害的动物。 可远离之后呢？ 她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一个人。 只要，她拆散许陌和陈琛，云云就会继续当她的好朋友。 15岁的吴倩，对好朋友这三个字，有着极深的执念。 她害怕孤独，害怕被排挤。 她站在讲台前，深吸了一口气。 方才平复自己的心情。 “唐老师，我的位置，换一下吧。我想坐在后排，我的视线还不错。”吴倩顿了几秒：“我的同桌，陈琛。” 卫昊一惊，这都是怎么了？怎么这一天天的，就可劲折腾。 他觉得背后凉嗖嗖的，不用回头，都知道阿琛脸上是什么表情。 估计是想杀人。 谁成想，半路杀出这两个程咬金。 全场哗然。 班上大多数的女生，都对陈琛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小心思。但是心里头却是明明白白的，陈琛，到底是和她们没有什么关系的。 之前，还有女生不信这个邪，去接近陈琛。 主要是陈琛实在是太出色了，有那样一种人，似乎是生来就是要万众瞩目的。而陈琛，恰恰就是如此。他成绩好，长得好，家庭背景也好。总会有或多或少的女生喜欢他。 芳心萌动也好，为了他所加持的东西也好，总归都是接近他。 可没有一个人，入得了他的眼。 如今，明眼人都知道了。 陈琛和许陌是一对的，他怕是真的动了心。 因为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做不了假的。 唐芝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以后，她点了点头。 “好，那我看陈琛同学旁边的位置不错，那你就坐在他旁边吧。” 吴倩应了声好。 众人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这都可以！” “我也想坐在陈琛身边！” “吴倩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坐在陈琛身边了。她是真不怕吗？陈琛抗拒女生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不是有许陌那个个例吗？说不定，吴倩也是。”声音有些嘲弄。 吴倩像是没有听到众人的小声议论，走到了座位上坐好。 她侧过头，对着赵觅云笑了笑，像是如释重负。 座位都排好了，开始上课。 “请同学们把书本翻到第252页。” 沙沙的翻书声。 很快，叮铃铃的铃声响起，下课了。 唐芝把书本整理好：“同学们按照课上安排的座位坐，班长，你负责一下。” 班长扶了扶眼镜，答应了。 下课期间。 教室里只有桌椅搬动的声音。 所有人的都弄好了，除了一处，几人定定地看着那边。 男生靠着墙角，白色的耳机线垂落在校服上，他似乎是在打游戏。他没穿校服，校服被他随手塞进了桌洞里头，露出一小角。 他的腿很长，似乎是不经意地搭在另一张凳子上。却恰恰，挡住了另一个人的脚步。 班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瞧他这记性，本来以为这个差事挺好办的。怎么忘了？还有陈琛这个煞星在。这个煞星，要是不松口，那他拿他半点都没有办法。 “陈琛同学。”班长实在没办法，动了动嘴。 陈琛没搭理他，沉着脸，打游戏。 班长：“……” 这都叫什么事啊！ “陈琛。”吴倩轻轻地叫着陈琛的名字，看了他一眼。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陈琛的颌骨线条削瘦好看。她仿佛，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好友，为什么这么迷恋面前的这个男生。 因为，他有这个资本。 可是，她咬了咬唇：“陈琛？” 似乎是觉得不耐烦，陈琛眉眼一挑，唇角一扯：“你谁？” 班长笑眯眯地凑过前来，理人就好，理人就好。 “陈琛同学，这是你的同桌。你看看，你能不能让她进去。” 闻声，陈琛斜眼睨她，淡淡道：“我没有同桌。” 摆明了，是不欢迎的意思。 吴倩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在众人的视线下，她觉得难堪。 可却不想退却，没了这次机会。估计，她再也没有机会和陈琛同桌了。同桌这两个字，光是想想，就觉得美好。 她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站在这里，自己的初衷是什么？ 真的是为了所谓的帮助好朋友吗？ 还是别的什么，深埋在心里，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感情。 她不敢深思。 陈琛这么说，班长也没有什么法子。之前，这个大佬在自己班的时候，他还担心过一阵子。结果，发现，大佬佛系的很。只要不惹大佬，大佬说不定，都懒得搭理他这样的小喽啰。 可他这，让女生站在一旁，也不是个事儿。 想了想，他劝了劝：“吴倩，要不然，你先回去坐着。” 主要是女生自己站在这里，太尴尬了。看着陈琛的样子，估计就是不愿意退让。 吴倩不愿意，她都走到这地步了。似乎可以听到周围人的窃笑声，她闭了闭眼，走到了一人的面前。 开口：“陌陌，你帮我和陈琛说说吧。” 第279章 【233】我想你啊 许大圆。 表扬你。 你要记得，我是你的。 ——《大魔王日记》 * 吴倩忍不住开口：“陌陌，你帮我和陈琛说说话吧。” 陌陌，是之前两人关系还不错的称呼。 许陌停下手里的笔，没出声。 吴倩知道，班上，能够说服陈琛的，大概也就只有许陌了。 毕竟，她知道，陈琛有多在乎许陌。在许陌面前，似乎连很多原则都不复存在了。 她又低声说了句：“可以吗？” 许陌和吴倩并没有什么正面的冲突，关系，也称不上好。 可是，许陌垂下眼。 她清清楚楚地明白，她不愿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小白，产生了一种名为占有欲的东西。 她不愿意，不愿意让小白和除了她以外的女生同桌。 她右手食指，抠了抠自己的左手食指。 吴倩已经不管不顾地拉着许陌，走到了陈琛的身边。 “我都说了……”陈琛不耐烦地抬起眼，见面前的人是许陌，他顿了几秒：“许大圆……” 他又看到了许陌身后的吴倩，似乎是已经明白了她的来意。 这是给那女生当说客。 不可能！ 谁来他都不愿意和这个女生同桌！ 哪怕来的人是许大圆！ 也没用！ 他轻哼了声，推开桌子。桌脚摩擦地面，发出很大的声音。他转身走了。 气呼呼的。 所有人都不知道陈琛忽然离开的原因，都在心里揣测陈琛离开的原因。 吴倩楞楞地看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坐到那个位置上。 许陌唇角抿了抿，有些无可奈何，跟着跑出去了。 男生没走远，就在不远处，吹风。 他没穿校服，就穿了件针织衫。光是看着，许陌就觉得冷。 似乎是没发觉她的到来，陈琛没有半点动静，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许陌轻轻叫了他一声：“小白？” 陈琛：“……” 听不见，听不见！ 衣角被人轻轻扯了扯，许陌戳了戳他的背。小小声地说：“你生气了？” 陈琛冷哼了一声，板起脸：“没有。” 他才不会生气！不就是许大圆对于他和谁同桌都无所谓吗？那就算了，还要给他找个女同桌！他一点不生气！ 许陌叹了口气，她什么都没说，小白怎么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陈琛臭着一张脸，看着外头。总之，看谁都不能看许大圆。 看起来，他压根就没有注意身后许大圆的动静。其实，他已经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怎么没动静？许大圆这是走了吗？ 说好的喜欢他呢？许大圆就是这样喜欢他的吗？ 陈琛心里不住地吐槽。 他告诉自己，要控制住自己，千万不能回头。 一秒，两秒，三秒。 他没忍住，回过头。 恰好对上许大圆满脸笑意的样子。 这是在耍他？陈琛一时之间，恼羞成怒。沉着脸，瞥了眼许陌，面无表情地开口：“你走。” 要是换成别的人，许陌估计会不敢凑近。她胆子小，性格内敛。要是碰上这样的事情，那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可是，这人是小白啊。 是护着她，宠着她，陪着她的小白。 许陌走上前，靠近他，踮起脚。伸手，摸了摸陈琛的发。每次她生气了，小白都会这么哄他。 男生的黑发，很柔软。 没忍住，许陌又摸了一下，就和撸猫似的。 她似乎不明白，老虎的胡子拔不得这个道理。其实，她是明白的。可这个人，换成了陈琛，她就什么都敢了。 许陌明白，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会和小白一样，宠着她，纵着她的人了。 “摸够了吗？”男生慢悠悠地掀起眼帘，瞥了她一眼。 许陌唇角梨涡浅浅，又伸手，摸了一下：“不够。” 她说。 “算了。”陈琛嗤笑了一声：“你个小矮子，让你摸吧。” 说着，陈琛垂下了头，露出修长的颈项。 外人面前是个大魔头的陈琛，在许陌面前，垂下头颅，心甘情愿。 怕是旁人看到，会大吃一惊。 连陈琛都没有想到。 有一天，会有这样一个人。不需要说些什么，也不需要做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他面前。 他就会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任何事情。 以前的陈琛，要是知道了，恐怕会嗤之以鼻。 许陌又摸了一下，才轻声哄他：“不生气了啊，小白。” 陈琛扯扯嘴角：“我才没有生气。” 许陌才不信，和小白认识这么多年了。 她最是明白他的心思。 “那我走了。”许陌故意逗他。 陈琛眉眼一挑：“你敢！” 许陌唇角翘了翘：“小白，我没有要帮吴倩说话的意思。” 说着，她顿了顿，看陈琛的反应。陈琛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很快，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轻哼：“然后？” “然后，我正想到你。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就被她拽过来了。”许陌解释道，这本来就是事情的真相。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让小白和别的女生同桌。 陈琛瞥了她一眼：“你正想到谁？” 许陌来不及反应，接了一句：“想你。” 第280章 【234】超级生气 可爱，想…… 想…… ——《大魔王日记》 * 陈琛瞥了她一眼：“你正想到谁？” 许陌来不及反应，接了一句：“想你。” 楞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陈琛黑发细细碎碎地压在额角，他的右侧唇角牵起，笑得有点痞：“你这么想我啊，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一下吧。” 许陌知道了，既然小白这么说，那这件事情就算是揭过了。 她想了想，轻声问：“那吴倩怎么办？” “吴倩是谁？”陈琛问了一声。 他确实对班上的女生没有什么印象。 许陌有些无奈：“那个和你同桌的女生。” 陈琛轻哼了一声：“谁和谁同桌！你不知道吗？我是谁都可以同桌的吗？” 他心里弱弱地说了一句，我想和你同桌。 没出声。 许陌失笑，越来越觉得小白幼稚：“……” 发现她唇角带了笑，陈琛不高兴了，他定定地看着许陌。特别厚颜无耻地说了一句：“你不知道吗？这个学校觊觎我的人特别的多，所以，你要多多捍卫自己的权利。你要知道，一不小心，我就会被抢走。” 这么厚颜无耻的话，可偏生，由他说出来，就格外的有道理。 面前的男生，眉眼如画，五官精致。唇不点而朱，好看极了。 “你要知道，有我这样的人当男朋友，你有多幸运。所以，你要好好珍惜。”陈琛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 许陌一噎，无力辩驳：“……好好好，那小白，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陈琛俊眉一挑：“允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陌总觉得，自从小白和她在一起之后。 他的脸皮简直是厚出了天际。 教室里，吴倩还在原位站着。 她觉得特别的尴尬，可她又不后悔。 错过了这次机会，就没有下次的机会了。 听到门口传来细微的动静。 她方抬眼，瞥见俊美无俦的男生站在许陌的身边。吴倩发现了，陈琛的眼里，有许陌。她垂下眼，脸上重新浮现笑容：“陌陌。” 许陌没回应，似乎在和陈琛低头说些什么。 “吴倩，要不然你回去吧。”许陌轻轻开口。 “为什么？”她问：“你不能说服陈琛吗？” 许陌看了眼情绪激动的她，说了一句：“我不愿意。” “你有什么不愿意的！”吴倩觉得有些不敢置信，和许陌相处的这些日子，她多少是明白许陌的性子。人多少，都是欺软怕硬的动物。她也是如此。 许陌不愿意多说了，转身回了座位。 班长在旁边感叹了一句，真是男颜祸水，可又不好多说些什么。 他叹口气，多多少少明白吴倩的心思。 女生吗？左右无非是喜欢。 “吴倩，要不，还是算了吧。” 吴倩沉下脸，转身走了。 她啪嗒一声翻开书，发出很大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才走到赵觅云身边说：“云云，对不起，我没有做好。” 这一刻，她都有些分不清了，自己到底是为了赵觅云，还是为了她自己。 女生扭头，对她笑笑：“没事，谁让我们是好朋友。” * “阿厌，走吧。” 秦初雪低声催促道。 秦厌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寡淡的唇角掀起，又落下。他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场景，是男生和女生说笑的模样。 他知道，圆圆怕黑，不敢走夜路，不敢一个人睡觉。 可漫长的岁月里，已经有人代替他，陪在她身边了。不会是他了，以后，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都不会是他了。 他的唇扯了扯，想笑，却笑不出来。 秦厌不会笑，似乎生来就不会。也许会，但是他并不知晓，他的笑是从旁人那里学来的。 小时候，他以为，只要他多笑笑，郑依云就会喜欢他。他不爱笑，他学的很吃力。唇角是要微微勾起的，眼睛要弯弯的。他在镜子里，模仿了无数遍。 就像是牵线木偶，不过，那个线在他自己手里。 他一拉，就笑了。 可是，郑依云依旧不喜欢他。后来，他就不笑了。 直到遇到圆圆，然后，他笑了。 现在，圆圆不要他了。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脚尖动了动，心里叫嚣着，冲上前，撕碎眼前的画面。 圆圆是他的，是他的！ 可脑海里又想起了那道声音。 “我讨厌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如坠深渊。 秦厌闭了闭眼，宛如自虐般的，又在原地待了一会儿，才转身走了。 满脸都是笑意的女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眼，那个位置，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了？”陈琛揉了揉她的发。 许陌眨眨眼，打了个哈欠：“我有些困。” 陈琛瞬间沉下脸：“和我在一起有那么无聊？你都困了？” 咄咄逼人的语气。 似乎许陌要是说出一个是字，陈琛就会当场要了许陌的小命。 许陌眉眼弯弯：“小白，我是病人。” 轻飘飘的一句话。 宛如气球被戳了一个大洞，所有的气愤都不复存在了。 陈琛轻哼了一声：“你快进去。” 许陌说好。 忍了又忍，陈琛还是没忍住，加了一句：“早点睡。” “好。” “回去就给我打电话。 ”好。“” 她竟然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夜风下，陈琛脸色愈加的不好看。 心拔凉拔凉的。 他老是觉得他和许大圆的相处模式不太对。 难道不应该是两个人舍不得分开吗？为什么许大圆这么干脆？这么直接？为什么都不回头看他一眼？他们两个人真的谈恋爱了吗？而且！明明今天是恋爱第一天！ * 陈琛推开门，家里吵吵闹闹的，是孙恬最近迷上了宫斗剧。整天在家里看，一大群女人叽叽歪歪的，陈琛听了头都大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孙恬瞥了一眼。见是陈琛，眼睛亮了，示意他过来。 “小琛琛啊，你最近和圆圆怎么样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琛的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特别好。” 孙恬撇撇嘴，有些不信。 她特别亲昵地凑上前：“真的不用妈妈帮忙？” 陈琛特别高傲地轻抬下巴：“不用。” 10点。 10点零五。 陈琛在房间里头来回踱步。 怎么回事？许大圆怎么还没有给他打电话？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怎么会，他是亲眼看着许大圆进去家门的。 难道是睡着了？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陈琛就生气地磨了磨牙。 他烦躁地捋了把发。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一点。 许大圆可能去洗澡了？可能忙别的事情？ 可她！竟然一句话都不告诉他！ 陈琛要气死了！ 忍了又忍，吧嗒一声，脑袋里的那根弦断了。 许陌放下手里的笔，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她又翻开一页，重新列了一遍式子。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 她拿红色签字笔在上面标了个红字。 喝了口水。 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没想起来。索性，就不想了，直接进入了题海里。 许陌关上书，想要看一眼时间。 最先看到的是一连串的未接电话。 她心里一疙瘩，总算是想起了什么。 有些心虚。 她慌忙地给陈琛拨回去，却无人接听。 手里的手机翁嗡嗡地震动个没完没了，陈琛垂下眼，把手机扔到一边。 现在想起他了，早干嘛去了！ 他要让许大圆后悔，好好晾晾她！ 故意没接。 许陌抿了下唇角，小白是生气了吗？来不及多想，房门被敲响了。 因为她身体没有全好，最近几天，都是住在家里。 她打开门。 “圆圆，好点了吗？”许南山似乎是来得很匆忙，脸上都是疲态。 许陌是他和唐楠唯一的孩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疼。知道孩子出事了，他心里焦心极了。 许陌一声不吭，眉眼冷淡。 “怎么这么不小心？下次多注意点儿。”男人不住地嘱咐道：“钱够不够用，要多注意身体。” 许陌听了会儿，觉得没意思，把门给关上了。 她在墙角蹲下，深吸了口气。 那头，陈琛开始检讨自己了。 许大圆怎么不打了？她是不是生气了？可明明就是她的过错……明明说好的，到家就给他打电话。 他有些烦躁。 手机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用力到指骨泛白。 第281章 【235】一点不甜 许大圆。 是你喜欢我。 没错。 ——《大魔王日记》 * 嗡嗡嗡。 手机开始震动，陈琛立马垂下眼，又心烦地把手机扔到一旁。 是他刚刚定的闹钟。 许大圆还是没有给他打电话！ 她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要是她现在打电话过来，哄哄他，他就原谅她！ 左等右等，还是没有人打电话。 可今天，明明是他们谈恋爱的第一天！ 陈琛气死了，肺都快气炸了！他决定了，不理许大圆了，她这个小骗子！ “砰砰砰”门被轻轻敲动。 孙恬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奶。 “来，小琛琛，多喝牛奶长高点儿。” 陈琛看了她一眼，接过牛奶，一饮而尽。 面无表情的。 孙恬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她淡定地瞥了眼陈琛：“小琛琛啊，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问妈妈吗？” 陈琛的下颚骨收紧了几分，唇色很淡。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那句话：“没有！” 孙恬唇角翘起，看着小琛琛这个模样，她差点就破功了。 “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说着，她就要走。 一秒，两秒，三秒。 “等会儿。”男生开口。 “什么？”她慢悠悠地回应道。 陈琛垂下眼，问了一句：“妈，我有个朋友。” “嗯，你说。”孙恬一直是个懂得倾听的好妈妈。 “我那个朋友，他喜欢一个女生，两个人在一起了。但是，那个女生，老是忘记答应我朋友的事。在一起，也是那个男生要求的。你觉得，那个女生喜不喜欢那个男生？” 孙恬差点笑出声，她完全没想到。 小琛琛是个痴情种。 而且，还是这么被动的位置。 她收敛嘴角的笑意，用长辈的语调回应道：“我觉得，估计悬。” 陈琛心口一痛：“……” “我看啊，肯定是那个男生死缠烂打，女生觉得烦了，就答应了。就是可怜了这个女生，那个男生肯定是用了暴力的手段。”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够好，孙恬又加了一句。 万箭穿心的陈琛：“……” 他额角的青筋跳动了几下：“他们两是两情相悦。” “你个单身狗懂什么两情相悦，你信我的，肯定没错。”孙恬点了点头，觉得特别有道理：“这样吧，你告诉我那女生是谁，我要去解救她。” 陈琛：“？！” 他闭了闭眼：“如果，这男生是我呢？” 孙恬：“那就更没错了。” 陈琛：“？” 孙恬解释道：“小琛琛，你想啊。你上课不专心就算了，还逃课，逃课就算了，还打架。之前成绩还是可以的，现在英语都考0分了。你看看你……” 说着，孙恬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还有你这脾气，谁被你看上了，谁倒霉。” 被批的一无是处的陈琛：“……” 被谁吐槽都不及被亲妈吐槽。 陈琛深吸了口气，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你走吧。” 孙恬叹了口气：“小伙子，加油，妈妈看好你！” *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灯。 似乎是最近天气转凉了，许陌觉得有点儿冷。 哪怕地板上铺上了厚厚的毯子，都无济于事。 她发了会儿呆。 从地板上站起来。 由于长时间蹲着，她的腿有些麻了，许陌撑着凳子站起来。 坐在床边。 放置在书桌上的手机发出轻微震动的声音。 许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 她的左手，抠着右手的指甲。 一下又一下。 每当处在焦虑的状态下，她都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接电话，接电话。” 陈琛死死地盯着手机，似乎是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可还是没有人接听。 陈琛砰地一声把手机扔到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谁说谈恋爱甜的！ 一点都不甜！ 第282章 【236】觉得很冷 谈恋爱。 一点都不甜！ 气死了！ ——《大魔王日记》 * 谁说谈恋爱甜的！ 一点都不甜！ 这一瞬间，像是所有的画面都静止了。 过了几秒，陈琛全身都僵硬下来。像是认输般的，他叹了口气。俯身，把手机重新捡回起来。 他垂眸，看了眼时间。 晚上10点40，许大圆还是没有回。 陈琛原先是打算让许大圆哄他的，可是她半点都没有自觉性，只会气他。那他就哄哄她吧。 她怎么了？会不会他刚刚没有接，许大圆生气了？ 陈琛挠心挠肺，他垂下眼，沉默了很久。 他有些慌了，哄哄，哄哄啊。 想办法哄哄啊。 ——【许大圆，你说话啊。】 他发了一条消息，没人回。 发起了视频通话。 没人接。 过了几秒，他又发了一个。 还是没人接。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谈恋爱第一天！为什么他和个傻逼一样，甚至不知道许大圆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沉下脸，躺在床上。 陈琛告诉自己，要是许大圆给他打电话，他就立马原谅她。可他等了一晚上，还是没有人给他打电话…… 许陌揉了揉眼，把灯关上。 黑夜里，她静静地抱着自己。 不该有什么期待的，可就是忍不住。 因为，那人是爸爸啊。 * “阿琛，今晚翘课去给霸王花过生日不？” 卫昊和霸王花的交情还算是不错，兄弟情谊。 陈琛阖着眼，兴趣不是很大。 卫昊凑上前来，嘿嘿嘿地笑个不停：“听说，许陌也会去哦。” 陈琛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没有听到。 “阿琛？”卫昊有些疑惑，凑到陈琛近前：“阿琛，阿琛？你听到了吗？” 卫昊有些纳闷，怎么阿琛没反应。以往只要一听到许陌的消息，阿琛可是比谁都激动。这是没听见？不能吧？ 还是吵架了？应该不会吵架吧？ 不是昨天才刚谈的恋爱吗？ 卫昊自己这边暗自揣摩，一时之间，心里有些担心。 他又往前凑了凑，看见了男生眼角的青紫。这是昨晚没睡觉？去做贼了？ 那头，陈琛已经做出了反应。 像是被戳中了痛脚，他的脸色一白：“滚！” 卫昊：“……” 嘤嘤嘤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阿琛怎么和吃了火药似的。 陈琛眯起眼睛，半靠着墙。这一上午，他就光顾着看许大圆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也算是摸清许大圆的作息了。 第一节下课，睡觉。第二节和第三节下课，会去接水，吃糖。她格外的喜欢吃糖，这短短一上午下来，她已经吃了好几颗糖了。她似乎不爱说话，一上午，没有和任何人有过交流。下课的时候，不是发呆，就是坐在座位上写作业。 真是书呆子，陈琛心道。 可他就是喜欢书呆子，还是特别喜欢的那种。 下课铃声打响。 陈琛特意没过去找许陌，他觉得他必须让许大圆知道，他生气了。特别生气的那种，非常难哄的那种。所以，许大圆应该要吸取教训，不能再惹他生气。 他无视卫昊和周围小伙伴们惊诧的目光，径自去了食堂。 砰地一声，把碗筷放下。 埋头吃饭。 卫昊和朱昌茂比了比口型，想让他去打听一下，这是怎么了？怎么阿琛好端端地和吃了炸药似的，不，吃炸药估计都没阿琛牛逼。 这怕是要上天啊！ 朱昌茂缩了缩脑袋，不愿意。 卫昊：“？” 他自己也不敢上啊，谁都没有说话。饭桌上，只有他们四个。蒋寒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神出鬼没的。至于方允之，老是和那个叫做冷零的女生厮混。往往，饭桌上，就只有三个人。每个人，都怪怪的。最怪的，就属阿琛了。 这短短的时日，阿琛简直是刷新了他对他的看法。 什么讨厌女生，性格高冷，都是假的。 他们都没有见到阿琛黏着许陌的样子，还有现在这样。不就是坠入情网，无法自拔吗？幼稚的简直没眼看。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琛就放下碗筷，走了。 就和龙卷风似的。 哎，男人！ 恋爱中的男人，智商都是负数的。 他叹了口气，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蕊蕊。” 卫昊惊呼出声，也不等这两个人有什么反应，急匆匆地放下碗筷追过去了。 朱昌茂和李越泽：“……” 呵，男人。 * 门被咯吱推开的声响。 教室里头，没有人。除了许陌，所有的人，都去吃饭了。 她的头趴下，似乎是睡着了。黑色的长发，落了满肩。 陈琛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动静。 可女生没有一点儿反应。 陈琛不信这个邪，他故意从桌子底下拿出纸张。揉了揉，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抛着玩。有一下没一下的，实则，他的眼睛一直都往那边看。生怕，错过了许大圆的反应。 可是，许大圆别说是反应了。连姿势都没有动一下，似乎是睡熟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存在感那么低了吗？低到他刻意在许大圆面前，发出声音，许大圆都没反应？ 还是说…… 其实……她不喜欢他？ 别开玩笑了，是许大圆说的，她喜欢他。 可是喜欢一个人是那样的吗？ 陈琛之前没谈过恋爱，但是，也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难道不应该是时时刻刻都想着那个人吗？时时刻刻都想见到那个人吗？ 因为，他就是如此。 可许大圆呢？ 陈琛忽然不确定了……她是真的喜欢他吗？ 他觉得很烦躁，粗鲁地捋了把发，走了。 * 临街的奶茶店。 排着长队。 不管排多久，老是有两三个人在插队。 乐悦板着脸，格外的不爽。正想冲上前，男生已经拉住了她。 “悦……悦悦……”苏言拉住她的手：“你去旁边……等着……我买了……就过来了……” “我不！”乐悦不高兴了。 要是换做她以往的脾性，她一定会上前，把那几个人都揪出来。凭什么让她等！她不想等！ 苏言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下一秒就会哭。 乐悦是见过苏言哭的，他长得很隽秀，默默流泪的样子。让有些人看到，心都碎了大半。乐悦是个铁石心肠的，可也见不得他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对这个大男生做什么了。 乐悦不耐烦了：“行了行了，我去哪里等着。你要是好了，赶紧过来。” 她指了指一旁的大树。 苏言抿唇，露出唇角的酒窝：“好。” 他继续默默地排队。 他今天穿的不多，因为他看到乐悦穿的少，就把自己的外套给乐悦了。天气的天气很冷，站在室外，说句话，都吐出白雾。他搓了搓手，默不作声地继续往前排。 “您好，请问，您要什么奶茶？” 苏言说：“珍珠奶茶，温的。” 女店员说了声好，很快，奶茶就做好了。 苏言从兜里钱，递给她。 店员接过，冲着他笑了笑：“您好，这是找您的零钱。” 几个硬币被放在柜台上。 苏言道了声谢，伸出手。 在外面待的太久，手已经冻僵了，没有半点知觉。苏言把手放在唇边，呵出一口热气。 他的指节通红一片。 可想到女生在树下等他，苏言快速地把零钱放进兜里，转身走了。 步履匆忙。 他提着奶茶走到树下，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苏言停下步子，站了会儿。 觉得冷。 第283章 【237】直走右拐 风很大，吹动着树梢头枝叶沙沙作响。 乐悦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 要不，玩我爱吃鸡？ 想着，她打开了游戏。 最近，这个游戏很火。打了一会儿，上火。他妈的，打个游戏，还有队友是情侣，腻腻歪歪的。 真想把这手机给砸了！怎么还没好？ 乐悦不耐烦了。 都怪这个小结巴！害她等了那么久！手都快冻僵了。 明明今天是她生日，小结巴还这么不给力！ 她以往交往过的男朋友里头，就属小结巴特别没用了！还爱哭。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比小结巴还爱哭的男生。 真想把他给甩了！ 但是想到小结巴的眼泪，乐悦觉得头大。 算了算了，看在小结巴对她好的份上，那她就暂时不甩小结巴了。 乐悦又踮起脚，看那个方向。 这个队伍似乎压根就没有变短，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瞥着，觉得有些无聊。 垂下眼，踢着脚旁的石头。石头滚出去老远，乐悦瞥了眼，看向马路边。 视线顿住。 那头，拽得不得了的男生，可不就是她小叔。 陈琛吗？ 怎么这是翘课了。 青城一中挺有钱的，这周围一圈，不是吃的，就是玩的。 乐悦偷偷跟在陈琛身后，想看看陈琛出来干什么？ 上酒吧玩？要不？网吧？男生能来的估计也就这几个地方。 乐悦心道。 她跟着陈琛，右拐又左拐，进入一个小巷子里头。 这里头，都是些小吃。 乐悦爱吃，这里面的吃食，她自己都信手拈来。要说，最好吃的，还是里头的红糖糍粑。 店家是b市人，喜甜。这边的人，大多都不爱吃。索性，这店面，是店家丈母娘的，要不然，这店，估摸着早就倒闭了。 人家卖的，估计是一种情怀。 什么传统手艺的传承啊。 不过，乐悦爱吃。她喜好吃甜食，听说是随了她妈。她妈是b市人，生得白净秀气，又温婉贤惠。当初，被她爸的花言巧语给骗过来的。结了婚，她爸把人给弄到手了，新鲜感过去了。就觉得没劲了，索性，就去外边找乐子。于是，就接二连三地出轨。她妈这个以丈夫为天的性子，哪里受得了。刚开始郁郁寡欢，后来，就有病了。再后来，就直接就跳楼了。 可怜一个大美人，活活被逼死了。 乐悦垂下眼。 明明她妈有很多选择的，比如说，和她爸离婚了。拿着钱，各种浪。或者是继续过下去，反正，有爸爸没爸爸都没差别。 可她偏偏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所以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是游戏不好玩，还是糍粑不好吃，一定要付出真心。付出真心，是会被别人玩弄的。还不如好聚好散，想玩的时候就玩，不想玩的时候，就一脚踢开。 真心这种东西，乐悦是没有的。左右不过是玩玩，她不在乎别人会不会难过，因为她不爽了。那她就要让所有的人，都不爽。 乐悦压下眼底的思绪。 跟着陈琛进去了。 她可是知道的，她小叔，最烦的就是甜食了。看见了，就烦的不得了。更别说是，亲自过来买了。 乐悦有些好奇，跟上前去。 看到了陈琛和店家说了些什么，就拿起了店家放在一旁的工具，开始敲打起来。 乐悦：“……” 陈琛怕是疯了吧？一定是疯了？疯得不轻…… “对，小伙子，用力。”店家在一旁看着，觉得不对，就会过来指导一下。 没忍住，乐悦说了一句：“陈琛，你疯了？” 男生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没搭理她。 手上的力道也没有松懈下来。 几分钟后，他拿着包装好的红糖糍粑，付了钱，和老板道了声谢。 老板笑眯眯地，招呼陈琛再来。 乐悦简直是怀疑自己瞎了眼，直到陈琛出了门，她都没反应过来。 等等，乐悦忽然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没忍住，问了一句：“这是我生日礼物？” 前面走的男生停下了步子，俊眉一挑：“直走，右拐。” 乐悦：“……？什么意思？” “看看眼科，顺便看看脑子。” 乐悦：“……” 这是她小叔吗？一定是假冒的…… 乐悦不爽地哼了声，想到了别的什么。她下意识地问道：“给百百的？” 男生的喉结动了动，沉下脸。 淡淡道：“不是。” 乐悦冲到他面前：“那你是给谁买的？别的女生？” 陈琛额角抽动了几下：“我自己。” 乐悦：“你不是最讨厌吃甜食了吗？” 陈琛垂下眼：“我现在爱吃了。” 乐悦完全不相信。 脑子里头疯狂脑补，难道是陈琛喜欢别的女生了？应该不会吧。 他对百百的好，她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但还是问了一句：“你有别的喜欢的女生了？” 陈琛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懒得回答她这种傻逼问题。 他 第284章 【238】他喜欢谁 他喜欢谁？ 难道不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吗？ 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许大圆，可许大圆呢？ 她是真的喜欢他吗？ 不自觉的，陈琛开始患得患失。 见他没有回答，乐悦代入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在她眼里，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哪怕这个人是陈琛。之前她爸爸就是这样的，嘴上说着海誓山盟。实际上呢，早就把她妈妈抛到脑后。 这么一想，乐悦拦着他，不让他走。 “那你是要带给谁？” 陈琛不客气地瞥了她一眼：“我自己。” 乐悦：“……” 等她回过神来，男生已经没有了踪影。 凉风瑟瑟，她走出小巷口。 乐悦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她伸手，揉了揉鼻子。 余光瞥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明显是不合身的。 忽然，一拍头。完了，她把小结巴给忘了。 她刚刚匆匆忙忙地走了，小结巴不是还在原地吧。应该没有吧，哪里会有人这么傻。 可……可……小结巴，可不就是个傻子。 老树下，光晕透过斑驳的枝叶打在男生的侧脸上。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眼。 光影从他的脸上下移。 乐悦有些心虚，这人还真的和个傻子一样，在那里，等了那么久啊。但是转念一想，她担心什么，左右无非是他自己等在那里的。她又没有让他等，这么一想，乐悦就豁然开朗。 “小结巴，走了。”她淡淡道。 苏言抬眼，浅粉色的唇抿了抿，他没出声。 默不作声地走到了她身边。 乐悦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或者是她知道，但是她根本就不在乎。 面前伸来一双手。 视线上移，这双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一杯奶茶。 “给我的。”乐悦问了一句，要是苏言不拿出来，她早就忘了。 苏言没出声，只是一直举着那杯奶茶。 乐悦看了他一眼，接过来。 喝了一口，凉了。 她不愿意喝了，见路上有个垃圾桶。随手，就把奶茶丢进垃圾桶里。 见男生还是楞在那里不走，她问了一句：“怎么？” 苏言盯着那个垃圾桶看了一会儿，手握成拳，又松开。 他觉得有些冷，没回答。 乐悦压根就没把他的反应放在心上，照样能吃能喝。 苏言跟在她的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 他的手通红一片，是刚刚在外面冻的。苏言怕乐悦找不到他，索性，就一直站在原地等她。等了很久很久，乐悦终于来了。可是，连一句话的解释都没有。她刚刚去哪里了？他不知道。 他是谁？他是乐悦的谁？ 苏言问自己。 大概谁都不是吧。 不过不要紧，只要乐悦和他在一起。一直一直，这样就好了。他抿着唇，走到了乐悦的身边。 伸出手，和她十指相扣。 “小结巴，你怎么了？”乐悦有些不解，她试图把手从他的手里挣扎出来。 苏言没有放手，他把手拉的更紧。 轻声说：“你是我的。” 声音太轻了，乐悦没有听到。 她觉得不舒服，她不喜欢这样和人十指相扣的姿势。这对她而言，太亲密了。 可怎么都松不开。 “小结巴，松手。” 苏言没说话。 “苏言？”乐悦有些烦了。 啪嗒，啪嗒。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到了两人相扣的手里。 乐悦头皮一麻，又来了。 可她偏偏拿这个样子的苏言一点办法都没有。 “别哭了。”她压低声音。 大街上，已经有人看过来了。毕竟，不管在哪里，男生哭总是怪怪的。 乐悦有些头疼。 垂下眼：“你别哭了。” 转角处。 她还没察觉，就被男生给压在了墙角。 吻铺天盖地地袭来。 乐悦唔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太亲密了，这样，太亲密了。 乐悦试图挣扎。 下一秒，嘴里尝到了什么东西，涩涩的，苦苦的。 是苏言的泪。 她楞了几秒，男生已经缠了上来。他用舌尖顶开她紧闭的牙床，吻带着噬人的意味，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下去。他的舌头热热的，在口腔里游走了一瞬，又纠缠着她的舌，吻了起来。 吻渐深。 片刻，两人分开。唇齿相接处，拉出一条银丝。昏暗的路灯下，愈加的显得暧昧。苏言伸出手，抹了抹乐悦糯湿的唇角。苏言抵着乐悦的发顶，一下又一下地喘着气。 良久，他才把手拿开。 灯光下，苏言白玉般的脸上红了一大片。且这个红，有渐渐上升的趋势。 这会儿倒是知道害羞了，他这般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占他便宜的是她。 像是刚刚在她口里作恶的不是他一样。 明明占便宜的是他。 乐悦有些不爽，语气越发的不好：“我亲的你？” 苏言半天都不说话。他垂着眼。 身体退到了阴暗处。 他的一条腿弓起来，试图想要遮住些什么。 气头中的乐悦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不高兴，踩了一脚苏言的鞋面。 “滚远点！” 苏言没吭声，等乐悦走出去几步。 他才垂眼，看着自己裤子的隆起处。 静静地看了几秒，等到稍微平复了一点，他才追上前。 “悦……悦悦……”他结结巴巴地说。 “滚！”乐悦一时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如果说第一次被亲是意外，那现在呢？也是意外？ 她心里头乱糟糟的，觉得有点烦。 “你刚刚去哪了？”他淡淡地问了一句。这句，没结巴。 乐悦：“……” 有些心虚。 但她还是昂起脖子：“关你屁事，你是我什么人？” “男朋友。”苏言说。 乐悦：“……” 她总有种自己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 * 陈琛觉得自己不能去找许大圆，这样子就会显得他特别的在乎她。 虽然，他就是特别喜欢许大圆！ 可是，不能承认！ 许大圆现在越来越过分了，之前也是，好端端的，都不理他。现在在一起了，连电话都不接了。不接就算了，今天竟然不看他！ 一眼都不看！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座位上待了这么久。就是等许大圆来找他，结果，她压根就不来。 他都生气的这么明显了？许大圆都不来哄哄他！ 陈琛决定了，这一次，他绝对不要轻易地原谅许大圆！ 第285章 【239】欢欢来袭 许大圆。 快过来！ 哄哄我啊！ ——《大魔王日记》 * 纸张被翻动，发出沙沙声响。 “许陌？许陌？”有人在叫她。 “嗯？”许陌侧了侧脸，笔尖在书页上停顿了几秒。抬起头，有些许发丝落到了她的颈项上。她的肤色很白，长得很秀气。 “外头有人找，还是个大帅哥啊。” 那人暧昧地挑了挑眉。 全场哗然。 卫昊几人心里一疙瘩，怎么阿琛一走，许陌就有大帅哥找啊。这他妈的，是要上天啊。 大帅哥？男生？ 许陌楞了楞，放下笔。 推开门。 外头的风大了些许，吹动着许陌的发。 有些许发丝黏在了脸颊上。 凉凉的。 她恍若未觉。 轻轻出声：“欢欢，你怎么来了？” 她的发，零零碎碎搭在额际，挑染成亚麻色。唇是浅浅的淡粉色。 她身材修长，唇角翘起的弧度，刚刚好。 雌雄莫辩的女生，勾了勾唇角。对着许陌比了个wink，伸出手：“快过来，圆圆小可爱，哥哥抱抱。” 许陌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何欢一把按住，抱在了怀里。 何欢比许陌高，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动作，像是完完全全地把许陌抱在了怀里。 “圆圆小可爱，想我了吗？”她问，语气轻佻。 许陌已经习惯了何欢这样的调调了，她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我想你了，欢欢。” “想哥哥了？”何欢轻笑出声，她的眼睛微微上挑，眼睛是狭长的。这样看人时，总有种眼里都是深情的错觉。 她伸手，指腹轻轻揉了揉许陌的额头。一触即离：“哥哥也想你啊。” 过了几秒，她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 唇角勾起，手指在淡粉色的唇角碰了一下。 “你们好啊？圆圆的同学们。” “哇！”也不知道是谁惊呼出声：“好帅啊！” 何欢已经揽着许陌走远了。 “圆圆小可爱，不给我介绍一下学校吗？” 许陌带着何欢沿着操场的小道慢吞吞地走，墙角，有不知名的花在开放。 何欢就在许陌身侧，唇角都是笑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也不知怎的，话题就变成了。 “圆圆小可爱，你伤口还疼不疼？” 许陌眼里都是诧异，不知道欢欢是怎么知道的。她一直都不想让人担心，所以，一直都是瞒着身边的好朋友们。 “怎么？是不是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何欢问：“怎么？我不过来，你就不告诉我了？” 许陌的眼神游离，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也确实想这么做。 她不想要别人担心她。 何欢伸手，亲昵地戳了戳许陌的额角：“你啊！” 宠溺的语气。 “欢欢，我没事的，你别担心啊。”许陌轻轻出声。 何欢摸了摸许陌的脑袋，笑骂了声：“傻。” 旁人都是生病了，巴不得昭告天下。只有圆圆，藏着掖着。幸亏她及时知道了，也幸亏圆圆没事。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何欢问。 许陌没出声，只是笑了笑。 她清楚地知道，是有人推她。她知道那个人是谁，她不是圣母，没有以怨报德的想法。许陌只是不想让小白担心。 许陌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不想要让别人为她操心。哪怕，那个人是小白。小白，想到他……许陌忽然想起来，她今天一天都没有和小白说话…… 她垂下眼。 好像莫名其妙的，她又和小白闹别扭了。 许陌心思敏感，对自己在意的人和事，都格外的关注。 她心里知道，大概是昨晚的事情。因为，她没有接电话。然后，小白就生气了。 许陌垂下眼，有些难过。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这一刻，她忽然就觉得很累。 原来，谈恋爱，这么累。 骗人…… 明明一点都不甜。 想分开…… “怎么了？我傻乎乎的圆圆。”何欢轻笑了一声，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谈恋爱了？” 许陌唇角抿了抿，轻嗯了一声。 何欢伸手，轻柔地揉了揉许陌的头发。 这是她最喜欢的动作。 “谈恋爱不高兴了？”她问。 “没有的。”许陌说：“只是害怕。” 何欢爱怜地看了她一眼：“圆圆小可爱，你怕什么？大不了回来，哥哥养你啊。” 许陌说好。 两人说说笑笑了几句。 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许陌的步子顿了顿，何欢的眼睛眯起，硬生生地拉着许陌，撞了上去。 男生楞了楞，没出声，转身想走。 却被何欢给攥住了。 “怎么？撞人了就想走？秦厌，好几年不见，你倒是出息。”嘲弄的语调。 秦厌垂下眼，一声不吭。 许陌静静地看着，眼底无波无澜。 “欢欢。” 何欢冷冷地看了秦厌一眼，骂了句垃圾。 才带着许陌走了。 当年，何欢最后悔的就是没有骂秦厌一句，因为秦厌转学走了。 谁都找不到。 敢做不敢当的垃圾，缩头乌龟，烂人一个。 一阵风吹过。 秦厌木着脸，蹲下身。 捡地上的叶子，一片一片。 ——“阿厌，阿厌，叶子好好看啊。” ——“阿厌，你为什么不说话？” ——“阿厌，我想要叶子当标本，可是我爬不上树。” 有什么，终究是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秦厌颓废地闭上了眼。 秦初雪找过来的时候，秦厌在捡叶子。一片，两片，三片……形状好看的叶子…… 像个神经病。 “阿厌，你怎么了？” 男生的脸色煞白一片，像是被戳中了痛脚。 有些人早就走出来了，可有些人啊，死守着回忆。 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 手里叮咚一声。 陈琛靠在座椅上，懒洋洋地瞥了一眼。 视线顿住。 印入眼底的是，许大圆，还有另一个人。 没见过。 他沉下脸。 ——“那人是谁？” 那头很快回复：“阿琛，我也不知道啊。” 陈琛！ 快气炸了！ 他在这里等了一天，许大圆一直都没有来，说好的哄哄他呢？ 不用很多啊！只要随便地哄几句，他就意思意思地原谅许大圆了。 可是，许大圆，竟然和小白脸在一起。 陈琛脸沉了下来。 第286章 【240】手是热的 暮色四合。 天空像是一张大网，暗黑一片。 草丛里，周围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卫昊招了招手，示意几人上前。哎，他心道，真是一年不比一年，越混越过去。想当年，他逃课，那是两眼一闭，半点都不带怕的。可如今，还拖家带口的。 这边是自行车停靠棚，再往里头走。翻墙出去，就是校外了。 他率先一步越过了墙头，李越泽和方允之轻轻松松地越过了墙角。只剩下朱昌茂和许陌两个人，面面相觑。 “快点啊！”卫昊努了努嘴，朱昌茂咽了口口水，看了眼自己的体型，觉得上去实在是太困难了。 “许陌同学，要不然，还是你先上吧。”关键时刻，朱昌茂怂了。他往后退了退，定定地看着许陌。咽了咽口水，又叫了一声：“许陌同学。” 面前的男生，皱巴巴着那张圆嘟嘟的脸蛋。 卫昊从外头探出头来，有些诧异：“你两咋回事？赶紧上啊。” “富贵，你先上。”见朱昌茂脸上有犹豫之色，卫昊从外头爬进来，使劲推他。朱昌茂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额头上都布上了细细密密的汗水，看的出来，很吃力。 “许陌，你也上。”卫昊见朱昌茂爬得差不多了，顺便招呼许陌，让她赶紧上来。 你说说，这都叫做什么事儿。有一天，他还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 见许陌没有反应，卫昊扭过头，看到许陌在发呆。 女生半垂着眼，楞楞地看着地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唇角是微微上翘的。 “许陌。” 女生的视线游离了几秒，才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站在原地，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卫昊叹了口气，从墙角搬来石头。 哎，阿琛不在，许陌就是他小祖宗。这两人，真是磨人。 “喏。”卫昊甩了甩头发：“快来吧。” 许陌踩着石头费力地往上爬，卫昊见差不多了，直接跃过了墙头。 朱昌茂已经呼哧呼哧地爬到了一半，猛地上来两个人，他重心不稳。在墙头摇晃了几下，砰得一声，砸到了自行车棚上。 发出好大的声响。 卫昊先一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瞥了眼，好家伙。 硬生生地给自行车棚砸出了一个大洞。 许陌也愣住了，两人一起往那头看。 “富贵，你还好不？”卫昊弱弱地问出声来。 之前他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状况发生，真是绝了。 朱昌茂似乎也被砸的不轻，颤巍巍地回答：“还……还行吧。” 卫昊刚舒了口气，就看到不远处手电筒的光亮。 他的心里一疙瘩，怕是要完。 果不其然，下一秒，教导主任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谁在那边！” 卫昊忙翻身下墙，余光瞥到许陌还在墙头呆着。 “下来，快下来啊！” 女生瘦弱的身躯似乎没有引起教导主任的注意，他的光照到了自行车车棚里头。没一会儿，就听到了男生的声音，带着惊呼声。 “老师，老师，轻点儿。”是朱昌茂求饶的声音。 卫昊：“……” 果不其然，下一秒，听到了标准的教导主任怒吼声。 “好你个小子！竟然把车棚都给砸成这样了！” “主任！主任，松手！” 那头，又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 没一会儿，光就打到了另一处。 卫昊心里慌的要命，这他妈造得什么孽！ “许陌，快往下跳啊！”他不住地出声，又不敢大声出声。生怕引起了教导主任的注意。 光很快就要打到许陌身上了。 可女生趴在墙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眸子是空荡荡的。 这要是被教导主任抓回去，别说是出去给霸王花过生日了，不被狠狠批一顿，都是好的。说不定，还要在每周的例会上，做检讨。那酸爽，卫昊猛地摇了摇头。 “许大圆！给我跳！” 万籁俱静里，男生的声音猛地在黑夜里乍起。 像是被按住了某个机关。 许陌定定地看着陈琛，似乎是在分辨他的面容。 昏暗的光打在他身上，他侧身而立。身后，是漫天的星光。 有雪白的絮在空中飞舞。 许陌闭上眼，往下跳。 被接了个满怀。 这头的动静似乎是已经吸引到了教导主任。 “你们几个臭小子！是要去哪里！？” 卫昊几个跑的飞快，他们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把大难临头各自飞演示到了极点，压根就不理会被逮了个正着的朱昌茂。要知道，朱昌茂在家里这么受宠，被逮着了也没什么。估计也就是打通电话，回去教育一下。要是换成了他们，不死也会脱层皮。 这么想着，几人跑得更快了。 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许陌就被陈琛拉着跑了出去。 他的手是热的。 紧紧地攥着她的手。 风拂过脸颊，许陌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一声高过一声，带着要跳出胸腔的力道。 一中校园外，就是条小吃街。这个点儿，街上，熙熙攘攘的，全都是些吃食。 灯光通明。 几人相视而笑。 许陌楞了几秒，垂下眼，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陈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 瞥了一眼，很快，就收回手。 淡淡道：“你别误会，我是为了让你别拖后腿，才拉你的。” 身后听着的方允之翻了个大白眼，也不知道是谁。担心得不得了，微信一直不停地炮轰他，问他。 你们来了吗？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陪衬。阿琛最想问的，估摸着只有一个，可不就是许陌。 果不其然，他刚发完，出了点麻烦。 几分钟后，陈琛就赶过来了。 紧张兮兮地守着那堵墙，生怕许陌出个什么意外。 可就是不说，这会儿，特意为人家来的。 这说的话，这么不中听。 这是吵架了？之前不是还说谈恋爱了吗？ 方允之心想。 这是所有人都有的想法。 许陌听到了陈琛的话，眼睫颤抖了几下。 她轻轻应了一声：“好。”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陈琛轻哼了声，转身走了。 背影气匆匆的。 他特别不高兴，许大圆难道没看出他生气了吗？他生气得这么厉害，她竟然都不来哄哄他。哪怕一下也好啊。 都过去这么久了，冷战了这么久了。 许大圆都不过来…… 第287章 【241】乐悦生日 有点甜。 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天台的风很大。 门被推开，发出嘎吱声响。 有风卷起男生校服的衣摆，他很瘦，校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 他嘴角叼着根烟，正在点火。 一下，两下。 始终都点不上。 风太大了，火光明明灭灭的。 亮光打在他的侧脸上，鼻梁高挺，他的唇薄而苍白。 他点不上烟。 啪嗒啪嗒，手指不停地按着。 噗嗤。 烟点燃了。 烟雾缭绕，遮住了他的眉眼。 秦初雪看到他的手轻微晃动了几下，也不知道那个许陌的朋友和秦厌说了些什么。他从操场回来以后，就一直是怪怪的。 “阿厌，你怎么了？” 秦初雪有些担心，她知道，她不该问的。 因为，秦厌是不会告诉他的。 可还是忍不住。 秦厌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唇角勾起。 “关你屁事。” 连说这样的话，他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 秦初雪回头，又看了他一眼。 抿了抿唇。 轻轻关上了天台的门。 她从校服兜里掏出一块小蛋糕，静静地看着眼，轻轻出声：“阿厌，生日快乐。” 秦初雪知道，她知道的，秦厌憎恶自己的出生。所以，从来都不过生日。可是，秦初雪不会忘的。她始终记得，今天是秦厌的生日。 秦厌呼出一口浊气。 女生冷漠的眉眼还在眼前闪现。 还有，那个生他的人，一遍遍地说着那句话。 ——“秦厌，你怎么不去死啊！” 是啊，他怎么不去死啊，他也很想知道。 他也想去死啊，死有什么难的。 难的是活着。 秦厌把头埋进手掌里，哈哈大笑出声。 风大了些许，树梢头的叶被吹动的沙沙作响。 像是有人在低低啜泣。 * 陈琛走在前边，他的视线不住地往后移。许大圆呢？他表现的不够明显吗？他明明就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她为什么还不来哄哄他！ 陈琛刚开始告诉自己，只要许大圆来哄哄他，他就立马原谅她。可他等了一天，整整一天，许大圆也没有过来。 可明明错的是她！ 卫昊疯狂地给身边的小伙伴们使眼色，他可是清楚地看到了，男生的下颚崩地紧紧的。 似乎是气的不清。 他叹口气，现在的小情侣都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闹成这样了？ 哪里像他，想闹，也没法闹。因为蕊蕊忙着学习，压根就没有时间过来看他。 几人比着眼神，谁都没有上前，就这样，气氛怪异地去了乐悦家。 乐悦家是个复式大别墅，她一个人住，她爸不管她。给她钱，也就当打发她了。索性，乐悦也不在乎。她过得豁达，对她而言，那个称之为父亲的人，左右也无非就是提供精子的人罢了。 她早就站在门口等他们了。 青城的风大的很，乐悦就穿了件小短裙。寒风中，美丽冻人。 她的身旁站着一个模样清隽的人，身材修长。 见到他们过来了，乐悦锁定住了人群中的许陌，猛地扑过去，把她一把抱在怀里。 “百百，你终于来了？”她笑着说。 余光瞥到陈琛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她就更高兴了。 她从小，就热衷于给陈琛找麻烦。陈琛不高兴了，她就高兴。可惜，实力的悬殊，被欺压的几乎都只有她。 这会儿，好不容易压了陈琛一头，乐悦更高兴了。 她拉着许陌的手，兴奋地往屋子里头走。 见苏言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小结巴，你怎么回事？” 她问了声，不是很在意。 只有心里有种难言的别扭。 她不太清楚是为什么，反正，今天，一对上苏言那张脸，她就整个人都不对劲。可要是不对上，她心里头更加觉得不对劲。 乐悦没有多想，她素来是没心没肺的。 向来乖顺听话的苏言，沉默了几秒，罕见的没有说话。 从他的视线看过去，乐悦看到了自己和许陌相握的手。 这是有病吧。 握手有什么好看的。 乐悦才懒得搭理苏言，笑嘻嘻地拉着许陌走了。两人亲密无间的交谈声传来，屋内的男生们明显地感受到温度骤降。 不约而同地扭头看陈琛。 陈琛沉着一张脸，俊眉一挑，唇角轻勾：“怎么？都欠打？” “不不不。”众人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 今天是乐悦的生日。 乐悦早就让家里的阿姨回家了。 她的生日当天，都是如此的。陈琛还有卫昊几个会来给她过生日，不过，有的时候，陈琛不来，生日礼物倒是都会补上的。这次，倒是都来齐了。等等…… “富贵呢？”乐悦下意识地问道，她对朱昌茂印象很好。圆嘟嘟的，笑起来，还有小酒窝。 卫昊噗哈哈哈，没忍住，笑出声来。 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夸张，卫昊收敛了几分。 “富贵啊……”他顿了顿：“富贵被抓了，还把自行车车棚给砸坏了。” 乐悦正在喝果汁，猛地就被呛到了，不住地咳嗽出声。 男生的手已经顺着她的背，轻拍了几下。 冷静的别墅，难得的热闹起来。 乐悦是不吃甜食的，蛋糕对她而言，也左右无非是走个形式。 蛋糕是家里的阿姨做的。 乐悦连蜡烛都没有摆，想都没想，就想切下去。 从背后伸手一双手，及时阻止了她。 修长白皙的指，在插着蜡烛。 他垂着眉眼，动作认真细致。 插好了，16根。 点燃。 火光燃了起来。 苏言收敛眉眼，轻轻出声：“好……好了……” 在乐悦面前，他还是会结巴。其实，在其他人面前，他已经好了很多。 也不知道谁关了灯，男生结结巴巴地说：“许……许愿……” 乐悦从来都不做这样傻逼的事情，可在男生这样的眼神下，她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怔楞间，她闭上眼。 许愿…… 她好像没有愿望…… 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她摇摇头，甩开。 简直就是笑话。 第288章 【242】不怀好意 许大圆。 你过来…… 哄哄我啊。 ——《大魔王日记》 * 乐悦压根就没成想自己出现异样的原因，她把自己刚刚想到苏言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她没心没肺惯了，压根就不会在这些事情多分心神。 哪怕是真的在意了，乐悦也会立马舍弃掉。 卫昊属于特别会来事的，没一会儿，他自己就自发地唱起了生日歌，又唱又跳。 场上的气氛一瞬间就活跃起来了。 低低的嗓音在耳边回响。 乐悦重新闭上眼。 借着昏暗的烛光，陈琛看见了低声唱歌的许陌。 他明明一点都不想看许大圆，可就是控制不住。 哪怕再生气，也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去看他。 光影在她的鼻梁间纵横，她垂着眉眼，红唇微张，露出雪白的贝齿。 过了几秒钟，许陌的眼睫轻轻颤抖了一下。抬眼，下意识地看对面的男生。 他垂着眼，玩着手机，似乎压根就没有往这边看过一眼。 原来，是错觉啊。 许陌愣了几秒。 “百百，你在看什么？该吃蛋糕了。”乐悦侧过脸，看许陌。 许陌冲着乐悦笑了笑，接过蛋糕，没再说话。 陈琛低下眉眼。 “阿琛，阿琛，水晶塔都要给推倒了！” 卫昊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实在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阿琛今天是怎么回事，这技术，这发挥能力，和他以往完全不相同。以往阿琛都是吊打敌方的，阿琛的胜率，让他看着，都觉得害怕。可这会儿……有些一言难尽。 陈琛没出声，眼睁睁地看着水晶塔被推倒。 退出了游戏。 揉了揉眉心，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阿琛。”卫昊还想说些什么。 陈琛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看了一眼卫昊，收了手机。手机的亮光照在陈琛的侧脸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卫昊觉得后颈凉嗖嗖的，就索性，不出声了。 乐悦俯下身，吹了口气。 室内陷入了昏暗。 黑暗里，乐悦总觉得，有什么，在一直觊觎她。 没一会儿，灯被打开了。 乐悦有些不适应，用手背挡着光线泄进来。 苏言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静静地站在乐悦身后，也不出声。只是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乐悦偶然回过头，就看到了那样的画面。俊秀的男生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头，是满满的她。 她不喜欢那样的眼神，更加无法理解这眼神里所包含的东西。 如果陷入了那样的眼神里，乐悦想，自己一定会……不，不会陷入…… 她拿着刀的手，无意识地抖了几下。意识到自己的异样，乐悦轻哼了一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她先是把最大的那块给了许陌，然后，一个个分过去，特意略开了苏言。不知道为什么，乐悦觉得，苏言越来越怪异了。 等到没法避开了，乐悦才把蛋糕递给苏言。 寡言淡漠的男生瞥了眼乐悦，从她的手里接过蛋糕。 两人的手指似乎是无意，又似乎是故意，轻轻地触碰了几下。男生的手指似乎是天生带着凉意。乐悦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苏言已经收回了手。 他的声音抖的不像话：“悦……悦悦……你摸……摸我手了……” 就和小姑娘似的。 头垂着，抵着下巴。白玉的脸上，浮现了些许红晕，且这个红晕，有越来越往上的趋势。 对上众人各异的眼神，乐悦：“……” 谁摸了？谁！ 她是不小心碰的！ 估计明眼人都以为，是她对苏言做了什么天诛地灭的事情。但是，天地良心，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乐悦轻哼了一声：“赶紧给我起开。” 声音傲娇得很。 对于这个小结巴，她不能打，也不能骂，实在是崩溃的。 几人分食了这些蛋糕。 陈琛只拿了一点点，他素来就不喜欢吃甜点。 每次吃甜点的时候，他就像是在吃毒药。才不像是对面那个家伙，吃的津津有味的。 这么想着，他又瞥了眼许陌。 她垂着小脑袋，一口一口地往嘴巴里头塞着甜点。 嘴巴吃的鼓鼓的。 看起来，没心没肺的。 似乎压根就没有烦心事。 哪里像他。 哪怕再怎么不高兴，陈琛还是要承认。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乎许大圆。 可许大圆呢？ 陈琛眉心微蹙，下颚崩地紧紧的。 很快，他收敛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像是泄愤般的，咬上了那块蛋糕。 一旁坐着的卫昊，莫名地，觉得牙酸。 * 几人都是爱玩的。 乐悦的别墅里，藏了些酒。这酒，都是有些年份的。她压根就不心疼，随手就从玻璃橱窗里拿了一瓶出来。 “今天，谁都不要走！要不，我们来玩个真心话大冒险吧。”乐悦觉得干坐着大眼看小眼，没什么意思。索性，就提了个建议。 以往的这个时候，都是没人玩的。陈琛往往是瞥她一眼，就收回眼。这人啊，没趣极了。待了不到一会儿，就回家。美名其曰，家里头有门禁。陈琛不在，各个小伙伴，也都是散的散。 乐悦想起来，去年的这个时候，陪在她身边的，只有苏言。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苏言。 男生穿的很单薄，露出漂亮轮廓分明的肩胛骨。他总是垂着眼，恨不得把自己全身都缩起来。过往的那么多天，印象里的苏言都是阴郁的。乐悦恍惚想起来，自己似乎没有怎么看到苏言笑。 真是奇怪，他明明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他笑不笑，关自己屁事。 这么想着，乐悦别开眼。先问了一下陈琛：“你玩吗？” 陈琛慢悠悠地掀起眼帘，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眼一旁待着的许陌，她肯定不会玩。 “不玩。” 意料之中的答案。 乐悦吐槽了几句，又问了问许陌：“百百，你玩吗？” 许陌唇角抿了抿：“玩。” “哇！果然百百最好，不像是有些人。”乐悦特意看了眼陈琛，满意地看到他的脸色黑了很多。 今晚几个人，都似乎特别有兴致。除了陈琛以外，所有的人都玩。 而陈琛，在一旁生闷气。 为了营造真心话大冒险的气氛，乐悦把灯给关了。担心许陌不懂游戏规则，乐悦就讲解了一遍。 按照人数发牌，抽到国王的那个人，可以命令抽到哪张牌的人，做某件事情。 大概今天乐悦是寿星的缘故，她素来点背的很。今天第一把就被她抽中了那张国王的卡片。 她亮出手里的牌，唇角勾了勾。 “好了，今天我是国王。你们都做好受死的准备吧。” 想了想，她出了个主意。 “红桃2的，找一个男生亲一口。” 有弱弱的声音响起来：“要是红桃2是男生呢？也男生亲男生……” 这他妈的也太重口了吧。 在场的几个都是哥们，这亲亲……还是算了吧。 想到自己被某个男生亲到脸上，不由得恶寒了一下。 “谁抽到的红桃2，赶紧利索站起来，执行。”乐悦脸上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第289章 【243】亲了一口 “百百！” 乐悦的视线顿了几秒，惊呼出声。 压根就没有想到，坑到自家的人了。她是觉得，在场这么多的男生，肯定不会抽到许陌。没成想……没想到，百百第一次玩，运气就这么衰。 又想到了自己出的要求。 ——“和在场的男生亲一个。” 乐悦下意识地瞥了眼陈琛脸上的神色。果然是，已经黑如锅底了。 陈琛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参加。早在许大圆参加的时候，他就想玩了。可怎么也改不了这个口。总不能，刚说不玩了，又啪啪啪地打自己的脸吧。 况且，要是他临时反悔了。 许大圆会不会更加的猖狂。 不，她现在就已经够猖狂了。 都知道不理他了，一天都不理。 太过分了！ 卫昊已经开始起哄了：“亲一个！亲一个！” 乐悦眼睁睁地看着陈琛的眼神越来越恐怖。 想到了陈琛和百百的关系，她这算不算是间接给陈琛戴上了绿帽子。她就是看不了，陈琛这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明明就是在意得不得了，可偏偏又要装成这个样子。 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想了想，她回过头，对着许陌说了一句。 “百百，亲一个哦！”感觉到周身不断地冒着冷气，乐悦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又加了一句。 “是在场所有男生哦。”她这话，是说给陈琛听的，也是说给许陌听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生脸上的神情就恢复正常了。 完全可以用春回大地来形容。 许陌抿了抿唇角，看了眼陈琛的方向。 小白，好像在生气，生气了一整天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可以让陈琛开心。小白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和她说话了。 亲一个…… 不知怎的，她垂下眼。 ——“许大圆，亲一个啊！” 许陌抬头，看了眼陈琛。对着乐悦耳语了几声，乐悦点了个头应允了。 想了想，许陌轻轻出声。 语调是柔柔的，带着点儿软。 “小白，我可以亲你一口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没有退缩，定定地看着陈琛。 猝不及防。 心脏开始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 似乎是要跳出胸腔。 黑发遮掩下，陈琛的耳朵尖儿都红了。 别说是一下了，亲两下也可以啊。 最好是无数下。 可他还是装作半点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偷着乐。 “我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他抬起下巴：“但是怕你哭，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让你亲了。” 听听，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简直就是没脸没皮到了极点。 乐悦特别想知道，陈琛到底是怎么追到许陌的。要不是怕陈琛生气，乐悦都想问问许陌，到底看上了陈琛哪里。 没错，在乐悦的眼里。 陈琛一无是处，压根就没有什么优点。 也就只有一张好皮囊可以骗骗小姑娘了。 可许陌这个傻乎乎的，唇角梨涡深陷：“小白，谢谢你。” 乐悦：“……” 百百这个傻乎乎的，可不就是被人卖了，还数钱的典范。可她还是没说什么，百百这样的，估计只有陈琛才护得住她吧。虽然陈琛心眼多了点，坏了点儿，总归是真的喜欢她的。 这样想着，她轻轻推了许陌一把：“傻百百，你快去。” 沙发上陷下了一个小角落。 女生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 许……许大圆要亲他…… 陈琛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别紧张……别紧张…… 不就是亲亲吗……谁没亲过一样…… 没错，他可不就是没亲过…… 陈琛当了10多年的母胎单身狗，过去的很多年里，一直都活在谁都别想玷污小爷冰清玉洁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直到遇到了许大圆，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快。陈琛迫不及待地想要在许大圆身上标上一个记号。然后，告诉全世界，许大圆是他的。 他现在，就像是得到了一个宝贝的不得了的东西。因为，太宝贝了，害怕有人觊觎他的东西。 而许大圆，就是他的宝贝。 是他心上至宝。 这么想着，心口热热的。 一秒，两秒，三秒。 许大圆还没有亲过来。 陈琛有些不耐烦了，看过去。 许大圆在干什么？不是说亲他吗？怎么这么墨迹。 她已经离他很近了，似乎是在斟酌着，到底该从哪里下口。 陈琛迅速别开眼，怕自几控制不住，泄露了自己眼里的情绪。毕竟喜欢，是怎么也藏不住的。这么想着，他又恢复成一脸淡淡的神情。 “小白。”许陌靠过来。 是要开始了吗？要开始亲了？ 陈琛下巴微抬，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嗯。” 淡淡地应了声。 “手。”她说。 陈琛：“嗯？” “我……”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她犹豫了一下，又说了一句：“手给我。” 众人：“？” 陈琛把右手伸到她面前，他问，有些诧异：“你要干嘛？” 许陌的手微凉，握住了他的手。 陈琛的手，和他的人一样，生的很好看。 指骨修长，手指白皙纤细。 在小指上，有一颗小小的，黑色的痣。 许陌定定地看了一会儿。 忽然俯下身，低头。 亲了一口。 在那颗小小的痣上。 吻一触即离。 第290章 【244】选真心话 许大圆。 看我这边啊。 ——《大魔王日记》 * 指骨修长。 在小指上，有一颗小小的，黑色的痣。 许陌定定地看了一会儿。 忽然俯下身，低头。 亲了一口。 在那颗小小的痣上。 吻一触即离。 就像是亲在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心口热的，发麻。 修长的指微不可察地轻轻颤抖了一下。 不就是……不就是亲在手上吗…… 抖什么…… 有什么好抖的，淡定！ 可那个人是许大圆啊！ 耳根的热有渐渐上移的趋势。 陈琛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轻咳了一声。视线控制不住地往许陌的方向看，看她红润的唇角，雪白的下巴。 女生已经坐回了位置上，唇抿了抿。 灯光下，白玉般的脸上染上了些许薄红。 也不知道是谁咽了口口水，静寂的空气都染上了些许尴尬的气氛。 乐悦才不管这些，她笑嘻嘻地凑到许陌面前：“百百，什么感觉？你怎么不亲别的地方？比如唇什么的。” 许陌脸皮子薄，说不出话来。脸上的红晕，愈加的明显。 纯情的不像样子。 乐悦见她那样，就不再欺负她了。 远远地瞥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陈琛，乐悦凑近了一点，才发现陈琛也不比许陌好多少。眼神游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就是亲个手，至于吗？纯情的样子，她都没眼看。 应该多和她学着点儿，她被苏言亲了，也不是没什么。 又来了，苏言那样恐怖的眼神又来了。 似乎是要把她拆吃入腹。 乐悦回头，瞥了眼。 做了个口型！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挖掉。 不曾想，男生唇角弯弯，宛如皑皑白雪消融。 乐悦楞了几秒，别开眼。 笑什么笑，还笑得这么好看。 “乐悦？乐悦？”男生似乎不耐烦了，又叫了一声。 乐悦才回过神来。 瞥了眼面前的男生，他下巴微抬，唇抿地死紧。 “怎么了？”她问。 怎么了？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 陈琛看了眼许陌，眼神里的暗示。明眼人再清楚不过。无非就是后悔了，想要参加他们的游戏，可抹不开脸来。 乐悦差点笑出声来。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陈琛这个样子。 她憋了一会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小叔啊。”她顿了顿：“你肯定对我们这样幼稚的活动没有半点兴趣吧。” 说着，她又觉得特别有道理。点了点头，冲着陈琛笑了笑：“是吧，小叔。” 眼睁睁地看着陈琛的脸色暗沉下来。 她心里笑开了花，回到座位上。 “我们继续玩吧。”她红唇微勾。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特意涂了个口红。光线打在她的脸上，有种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青涩诱惑。雪肤黑发，隐约可见日后的倾城之状。 可惜在场几个人，都是心有所属的，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只有苏言，视线不住地在她的唇上看。似乎是想要一亲芳泽。 乐悦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可看的，她知道她长得好看。 几人又玩了几把，点背的成了乐悦。又玩了几把，乐悦实在是觉得没劲，老是她输。她索性换了种方式。 乐悦拿着空余的酒瓶子，放到中间。转动酒瓶子，酒瓶子的瓶口指向谁，就轮到谁真心话大冒险。 几人觉得有些意思，把灯给关上了。 这下，玩的更嗨了。 先中招的是卫昊。 乐悦笑嘻嘻地：“日天，你是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卫昊是个没节操的，随口说道：“都行，那就那啥大冒险吧。” 乐悦眉眼一挑，在卫昊耳边耳语了几声。 眼睁睁地看着卫昊的脸上五颜六色的，就和食屎了一样。 众人一惊。 卫昊的眼神在众人的身上来回扫了一遍，眼睛忽然一亮。 他以一个饿狼扑食的姿势扑到了李越泽的身上，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唇角。 露出一个分外油腻的笑容。 “阿泽啊。” 李越泽推了推眼镜，额角的青筋剧烈地跳动着：“说人话。” 卫昊露出一口大白眼，舔着一张脸，坐到了李越泽的怀里。 还仰着一张大脸，甜蜜蜜地说：“我喜欢你啊！阿泽，我亲你可以吗？就一口，我发誓，一口都不带多的。” 说着他就凑上前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要是这话，换做别的人，特别是女生，那也不算是什么。说不定，是一场艳福。 眼看着卫昊就要亲到李越泽了，李越泽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立马就从地上蹦起来了。 “你干什么！”李越泽快要疯了，这他妈叫做什么事情。 这张大脸已经凑到了他的跟前。 这油腻的脸，油腻的笑容，差点让他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不就亲一口吗？你干什么凶人家！”说着，卫昊还嘤嘤嘤起来。 这样惺惺作态，扭捏的不行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作呕。 李越泽恨不得分分钟戳瞎双目，黑着一张脸：“你他妈给爸爸滚远点。” 在场的众人笑成一团。 陈琛静静地坐在那头，假装在玩手机。其实，余光已经看了无数遍那头。而许大圆，竟然在那里傻乎乎地笑。眉眼间，都是笑意。 更让人生气的是，她竟然不看他，一眼都不看。 陈琛垂着眉眼，特意轻咳了一声，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特别是许大圆的注意。 许陌还在笑，似乎是压根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向。 许大圆的心里还有他吗？说好的喜欢他呢？ 女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刚才亲他的时候还知道叫他小白，现在呢！ 陈琛要气死了！要气炸了！ 他砰地一声，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引得周围的几个人都看过来。 “阿琛，你咋了？”卫昊一个激灵，以为是自己的猥琐行径让阿琛不高兴了。 陈琛不吭声。 卫昊心里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要知道，像他们这种岁数，多少都会对性，有几分好奇。之前聚在一起看岛国动作片的时候，阿琛就是如此。不管他们怎么嚷嚷，阿琛都不会和他们一起看。不仅如此，阿琛还会对他们的行为嗤之以鼻。他会觉得看这些东西，简直就是侮辱了他的眼睛。 先前读初中的时候，他们班上有几个男生。凑到一块儿，对几个经过的女生评头论足。 陈琛听到了，俊眉一挑：“恶心！” 这恶心，也不知道说的是女生，还是这几个男生。反正之后，只要有陈琛在，他们都会避免讨论这些话题。 这是自己猥琐到让阿琛不忍直视了。 紧接着，听到男生慢悠悠地回了一句：“没事，你很好。” 这到底是夸，还是讽啊。 卫昊有些方，有些想哭。 “阿琛……” 这个傻子。 陈琛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卫昊这个傻子！没看出他是在夸奖他吗？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目的是让他邀请他，参加这个啊！ “这个游戏吧……”陈琛顿了一下。 “阿琛，我知道，我们这玩的，一定碍着您老的眼睛了。”卫昊瞬间反应过来：“要不然，琛哥，您上楼。” 卫昊做了个请的动作。 陈琛：“……” 差点拍桌子站起来！ 老子是要一起玩啊！ 可他能说吗？自己要的脸皮，强撑着也要要完。 “你们这游戏还成，我就勉为其难地看上一眼了。”这个夸奖，再清楚不过了吧。 卫昊弱弱地看了眼陈琛，弱弱地出声：“琛哥，您不用勉强的。” 陈琛额角青筋跳动了几下，猛地站起来：“老子说老子不走！你什么意思！” 卫昊皱巴巴脸：“哦。” 众人：“……” 卫昊连忙让座，试图给大佬一个好位置，保证大佬可以以一个绝佳的视角看到在场的情景。 看到陈琛入座了，卫昊才舒了口气。 陈琛原本是想要克制住自己的视线，不要往许大圆身上望。毕竟，他还在生气。需要许大圆哄哄，才能原谅她。可现实是，视线就是控制不住，不停地在许陌的身上打转。 乐悦瞅了眼毫无察觉的许陌，叹了口气。之前还以为吃亏的会是许陌，没成想，是陈琛。一看就知道，陈琛有多在意许陌。 这喜欢啊，都在眼里，藏都藏不住。 算了，成全他们吧。 这样想着，乐悦推了推身旁坐着的男生。 比了个口型，又指了指许陌。 果不其然，下一次，就轮到许陌了。 苏言抿着唇，看了眼乐悦。 乐悦脸都快僵了，这个傻子，看她干什么。这么明显，都快露陷了。 “说！”她比了个口型。 苏言慢腾腾地说了一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平铺直叙的语调。 没有结巴。 许陌楞了几秒，显然是还在考虑。 乐悦适时地出声：“百百，选真心话吧。你看看日天刚刚的大冒险！” 听起来很有道理。 第291章 【245】很喜欢你 许大圆。 是草莓味的。 甜的。 ——《大魔王日记》 * 许陌迟疑了几秒，最终相信了乐悦。她抿了抿唇，轻轻出声：“我选真心话。” 乐悦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又和许陌说了声什么。 另一边，她推了推苏言，借着桌下的遮掩，给苏言看了眼她手机上编辑好的内容。 苏言学习差，但是记性好。看一眼，就记住了。 他收回眼。 照着乐悦写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道：“在这个房子里，有你喜欢的人在吗？” 喜欢的人…… 她喜欢的人…… 许陌愣了几秒，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似乎是在纠结该如何开口。 这个问题，不单单是局限于玩游戏的几个人，还包括了不远处坐着的陈琛。 半晌，她才抬起眼。 望向了陈琛那边。 她喜欢的人，在这个屋子里，他的名字叫做陈琛。 许陌心道。 她是个内敛害羞的性子，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更何况，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乐悦见许陌还在犹豫，又推了把苏言。 苏言薄唇轻启：“有吗？” 许陌咬了咬牙，粉嫩唇角上已经布上了牙印。 她点点头，轻轻说：“有。”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周围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听到了她说的话。 下意识地把视线投向了陈琛。 男生玩着手机，满不在乎的样子。 只有坐在陈琛身边的卫昊才知道，阿琛已经在一个界面停留了好久。什么玩游戏啊，卫昊觉得，今天晚上，阿琛玩游戏，估计就没有赢过。因为，他的心思早就不在游戏上面了。而这会儿，就是因为那一个有字。他看起来不在乎，其实心里在乎得不得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完全不敢抬头看陈琛。 “那你喜欢的人是？”苏言又问了一句。 许陌没玩过真心话大冒险，完全不知道规则。 周围的人想说些什么，又想了想陈琛，纷纷选择闭嘴。 她犹豫了几秒。 像是终于做了决定，吐出几个字：“小白。” 又似乎是自暴自弃，她又说一句：“我喜欢小白，许大圆喜欢陈小白。”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许陌自己。 是啊，她有多喜欢小白呢？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小白的呢？许陌不记得了。只记得，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小白。可那会儿，她只以为是好朋友，可没有好朋友会是这样的。 许陌知道。 可她告诉自己，不要变，不要告诉小白。 她担心的不是小白不喜欢她，而是，告诉小白，她和小白就不是好朋友。 在许陌的世界里，只有好朋友是可以长长久久的。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长长久久的感情。 后来，她和小白在一起了，她还是害怕。 怕小白看到她真正的样子。 那个可怖到连她自己都害怕的样子。 她啊，是个像神经病一样，在深夜，一刀一刀割自己的人。 很多次，真的很多次。 许陌告诉自己，要不，算了吧。 趁小白还不知道，要不然，分手吧。明明在一起很快乐，快乐到像是做梦一样。 没有人，许陌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爱她的。在知道她这个样子之后，还会和她在一起。 可她忽然的，就有了勇气。 想要告诉小白。 她很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 所以，才要拼命地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太狼狈。 第292章 【256】接过吻吗 她很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 所以，才要拼命地克制住自己，让自己不要太狼狈。 可是，还是克制不住啊。 宛如惊雷在耳畔炸开。 陈琛是知道许陌的性子的，没成想，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她的心意。 可是，陈琛觉得欢喜。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翘起，弧度好看。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许大圆是喜欢他的。果不其然，他长得这么好看，又谁会不喜欢他呢？ 乐悦瞥了眼陈琛傻乐的样子，觉得简直就是没眼看。她故意轻咳了一声，吸引了陈琛的注意力。让他赶紧做些什么，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陈琛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从座位上起身，慢悠悠地走到许陌的面前。 许陌似乎没想过陈琛没过来，眼睛微微睁大，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睛。 里头，是他。 陈琛伸手，轻轻戳了戳小姑娘的眉心。 许陌没提防，被戳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还是陈琛忽然反应过来，伸手，扶住了许陌的肩膀，她才没有摔倒。 傻乎乎的。 陈琛右侧唇角牵起，笑得有点痞。 “起来啊，许大圆。”他说，声音懒洋洋的。 许陌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男生握着手站了起来，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十指相扣，却是他们头一次在众人面前十指相扣。她觉得不自在，好像所有人的眼神，都在他们相扣的手上打转。 陈琛却不让，反倒扣的更紧。 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许陌还不知道陈琛要做些什么，就听到他接着慢悠悠地说道：“我和许大圆在一起了。” 他说，语气的难得的柔和。 柔和到有那么一丝丝诡异的甜蜜。 惊呼声响起一片。 ——“阿琛，你瞒我们瞒的好辛苦啊！” ——“虐狗阿！” ——“秀秀秀！” 不住起哄的声音，还有道喜的声音。 ——“祝999啊！” ——“祝百年好合！” 陈琛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瞥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安静下来。他的唇角翘了翘，亲昵地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黑发。 他的手还搭在她的黑发上，俊眉一挑，轻轻出声。 “所以，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我家许大圆了。” 我家……我家许大圆。 她是小白家的了。 许陌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脑袋昏昏的。 脑子里像是一瞬间炸开了漫天的烟花。 手被牵着，坐了下来。 “行了，继续吧。”大佬说继续，那就没有人反对了，游戏继续。 卫昊这次总算是机灵了，利索地问了一声：“阿琛，你来不？” 陈琛瞥了眼许陌一眼，似乎是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行了，那我就玩一会儿。” 其实，心里头乐得不行。 乐悦翻了个白眼，把身体半靠在苏言身上。 啧，幸好没让她失望。 有陈琛的帮助，接下来，许陌都没中招。 反倒是乐悦，中招了好几回。 她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好说的，索性就选了真心话。 卫昊笑得贼兮兮的：“霸王花，你有没有做过春梦啊？” 乐悦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之前，春梦什么的，完全是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直到那天小结巴亲了她，她就做梦了。小结巴把她抵在课桌上，结结实实地吻她。吻一路向下，要往更深的地方去。然后，她就醒了，被冻醒的。 幸好醒了，要不然……她觉得可怕，难不成她会做和他酱酱紫的梦。别开玩笑了，一时之间，乐悦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 “霸王花？快点儿，你的回答呢？”卫昊催促道：“看你笑成这样，难不成是……” 这之后的话，是个人都知道了。 乐悦想起被戳中了什么，猛地说出声：“怎么可能？当然是因为你这个问题太可笑了。我怎么可能做春梦，要知道，学校里头喜欢我的人，多的是。” 想着，她又点了点头，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那副样子，明摆着就是已经承认了自己做春梦的事。 卫昊怕被揍，淡淡道：“我知道了。” 这半点都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乐悦有些生气，余光又瞥到苏言在一直盯着她看。 仿佛知道了什么似的。 “看什么看！”她轻哼了声。 苏言的唇角动了动，轻轻应道：“看你。” 乐悦：“……” 接二连三，都是乐悦中招。她有些不爽了，这他妈不科学啊！她可是游戏界的小霸王，切莫时候，轮到她中招了！ 乐悦直觉的是陈琛使了什么把戏，要不然，没理由，之前陈琛没来的时候，都没轮到她。怎么这会儿就到她了，而且次数还这么频繁。 “你是不是作弊了？！”乐悦矛头直指陈琛。 陈琛掀起眼帘，慢悠悠地瞥了她一眼：“你猜。” 乐悦：“？！” 那肯定就是了。 她气得不得了，强烈地要求由她来。可这点背的，次次中。好不容易不中了，对象是许陌。 乐悦：“……” 她有气无力的：“百百，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在真心话上吃了亏的许陌，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大冒险。 乐悦不想对许陌做些什么，可又看到陈琛这副样子，恨得牙痒痒。她的眼珠子一转动，有主意了。 她笑嘻嘻的，凑到许陌的面前：“百百，这样吧。你亲一口在场的人，只能女生哦。” 陈琛和苏言同时黑了脸。 乐悦把陈琛的反应收入眼底，心里暗爽不已。陈琛这醋喝的还可以不，要是不够，她还可以继续加点儿料。这么想着，她笑嘻嘻地把脸蛋凑到了许陌的面前。 仰起头，露出红润的唇瓣：“亲一口啊，百百。” “乐悦？”轻而慢的声音，带着点儿警告。 乐悦才不怕陈琛，她白了他一眼：“你叫我干嘛？” 说完，她又凑上前，想要亲一口许陌。 许陌抿了抿唇，看了眼陈琛和苏言，又看了眼乐悦。 毅然决然地出声：“悦悦，我还是喝酒吧。” 乐悦：“……” 想哭。 半点都没提防许陌会有这么一出，她已经在厕所里头哭晕了。确实是可以喝酒的，但是她没想到，百百竟然这样伤害她的心。 眼睁睁地看着许陌瞬间就拿起桌上的高脚杯，似乎是想要一饮而尽。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 许陌侧过脸，看到陈琛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经过了这一波，乐悦更加要卯足了劲，让陈琛好看。 酒瓶子转啊转啊，这次终于轮到了陈琛。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陈琛俊眉一挑：“真心话。” “嘿嘿嘿，小叔，你自亵过吗？” 压根就没有想到，乐悦会问这么不要脸的问题。 陈琛：“……” 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这种事情，他不想告诉乐悦。 要是必须要告诉一个人。 他就要告诉许大圆。 我有。 乐悦觉得没趣，不过，看陈琛中招，是她再高兴不过的事情。 一问不成，再生一问。 ——“小叔，你自亵的对象是谁啊？” ——“那个对象是百百吗？” …… ——“小叔，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百百的？” 陈琛没办法，桌上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小叔，你接过吻吗？”她问。 第293章 【257】你好甜啊 许大圆。 是草莓味的。 甜的。 ——《大魔王日记》 * “小叔，你接过吻吗？”她问。 这个问题，乐悦以为陈琛也会不回答。没成想，男生思索了一阵，回了一句：“没有。” 场面惊呼阵阵。 这个问题，是乐悦随口问的。她没想到，陈琛会回答。她更加没想到，陈琛的回答是否定的。 这下，她看陈琛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了。之前盛传，陈琛喜欢男生。这会儿，她要怀疑的是，陈琛怕不是个柳下惠吧。 这么可爱的妹子，竟然一点都没反应。 她看陈琛的眼神，瞬间就不对劲了。 之后，乐悦更加来劲了。没成想，再也没有得手。反倒是被陈琛逮着，把问题问了个遍。那问题之犀利，大冒险的任务之恐怖，实在是让乐悦无力吐槽。 索性，就喝了个酩酊大醉。 苏言是想给替乐悦喝的，可是乐悦死活不让。替喝算怎么回事，说起来，都是笑话。她自己一咕隆地喝完了，喝完了，还顺带着用手背抹了抹唇角，再随意不过了。 几人又浪了一会儿，眼瞅着时间不早了，主人又已经成了个醉鬼。不住地嚷嚷道：“再来！再来！爸爸会怕你，快来和爸爸决一死战！” 众人：“……” 爸爸都出来了，可见醉的有多厉害。 “走吧。”卫昊几人费力的把乐悦搬到床上，招呼苏言离开。可乐悦已经不住拉住了苏言的手，死活都不放开。 苏言想了想，轻轻说：“你们先走吧。” 别开玩笑了，孤男寡女留下，这他妈是叫做什么事儿！不是他们不相信苏言，实在是因为，虽然苏言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可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个男的。而乐悦，是个女生。 几人费力地把苏言从乐悦手里拉出来。 走的时候，乐悦还不住地叫着：“再来！” 众人满头黑线，几个男生走了。留下许陌和陈琛，许陌不太放心乐悦，又留下来，仔细给乐悦擦拭干净，确认她睡着了，才走的。 * 天色已经很暗了。 昏黄的路灯下，两人并肩而行，谁都没有说话。 忽然，摩托车从小巷口驶来，伴随着轰鸣声响。 眼见着离许陌越来越近。 而许陌，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在边缘走，似乎是在发呆。 千钧一发之际，陈琛伸出手，把许陌抱了个满怀。 “许大圆，你小心点儿。”他眉头一皱，有些担心。 许陌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唇角动了动，轻轻说：“好。” 陈琛似乎是有些担心，又仔细地看了她一遍，才松了口气。 这会儿，放下心来。 定定地看着许陌的样子，陈琛有一瞬间，失了神。 “许大圆，我可以亲你吗？”不自觉地他问出声。 不等许陌回应。 陈琛已经压了下来，轻轻地将唇印在她的唇上。 许陌惊得一动都不敢动，眼睫颤抖得厉害。 明明小白只是在上面轻轻地印上了一吻，许陌却觉得唇上火辣辣的。 陈琛似乎没接过吻，他亲了一口，犹不满足。就像是小兽一样，伸出舌尖，在许陌的唇角轻轻舔了几下，留下一片濡湿。 直到这一刻，陈琛才觉得自己的理论和实践知识都格外的缺乏。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没人知道，其实，陈琛纯洁的和朵小白花一样。这是他第一次亲人，陈琛不知道该怎么亲，只是凭借自己的直觉，试探性地在她的唇角触碰。 一下，又一下。 许久，才停下。 他在她耳畔，低低地喘着气。 耳蜗热热的。 许陌还没有回过神来，脸已经红透了。 陈琛似乎还不满足，又问了一句：“许大圆，你好甜，我可以再亲一口吗？” 许陌抿了抿唇：“……不可以……” 陈琛又说了一遍，这一次，男生的声音透着几分委屈：“许大圆，我再亲一口啊，就一口啊。” 对上这样的陈琛，许陌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见她的眉眼间似乎有松动，陈琛又说了一句：“就一口啊。” 许陌想了想，别开眼，轻咬了下唇。 声音小小的，似乎是在撒娇：“就一口啊，不许再多了。” 陈琛说好。 俯下身，他的气息兜头而来。 他把她堵在墙角，从背后看，就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拥抱的严严实实的，不留一丝空隙。 下一瞬，她的下巴被一双手抬了起来。 唇被擒住。 许陌睁大了眼。 一瞬间就对上了男生的眼睛，黑如深潭，似乎是要陷进去。他的鼻梁高挺，唇角殷红。 她眨了眨眼。 昏黄的灯光下，女生的眼里映着的光，较之月色，更美。 许陌听到了陈琛在自己耳畔轻叹了声，他的手放在了她的眼睛上。他说：“我忍不住了，许大圆。” 忍不住了…… 什么意思…… 许陌还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男生已经亲了上来。 这次，男生似乎不满足于单纯的唇角相触了。 起初，他还是含着她的唇瓣，又这样亲了一会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舌尖试探性地先一步探入。他的动作极其的青涩，控制不住牙齿的力道，老是弄疼她。渐渐地，他似乎是摸索出了什么。 第294章 【258】恋爱真甜 2018年5月5日。 我们亲亲了。 我和许大圆。 ——《大魔王日记》 * 男生已经亲了上来。 这次，男生似乎是不满足于单纯的唇齿相触了。 起初，他还是含着她的唇瓣，又这样亲了一会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舌尖试探性地先一步探入。他的动作极其的青涩，控制不住牙齿的力道，老是弄疼她。渐渐地，他似乎是摸索除了什么。 陈琛是个从来都没有接过吻的新手，可他是一个善于学习的新手。不仅好学，他还极其的聪慧。男生在这方面，似乎就有无师自通的本事。 吻愈加地深入。 许陌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是刚刚两唇的简单相触，就已经让她承受不住了。更别说是这样深入的吻了。 她无力地喘着气，双目放空。雪白的颈微微上仰着，唇角殷红。 光打在她的脸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唇上的水渍。 陈琛在她的耳旁，粗粗地喘着气。 一遍遍地叫她的名字：“许大圆，许大圆……” 许陌应了一声，男生浅浅地啜了一口她的眉心。又一路往下，顺着鼻梁，到唇角，留下一片湿痕。 在她耳边说，声音低沉沙哑。 “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啊，许大圆。” “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实在忍不住了。” 他说。 他的眼底是深深的一片晦涩的海。 眼角微微发红。 下一刻，男生伸手，用指腹抹去她唇角的水渍。 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唇角被轻轻揉开的力道。 心脏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 许陌仰头，望见了今夜的天空。 繁星点点，月光皎洁。 她低低喘着气，唇角带笑：“我也是啊，小白。” 她说。 嗯，她很喜欢小白。 很喜欢小白，很喜欢很喜欢。 小白也喜欢她，真好。 *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从方才的场景中脱离出来，都没有说话。 陈琛似乎是在平复着什么，呼吸粗重。 许陌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直到这一刻，她的脑子还是发蒙的。 她和小白，真的亲亲了？ 青城的夜，格外的寒冷。许陌身体不太好，一阵风吹过来，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带着男生体温的衣服，已经兜头罩了全身。 许陌动了动手臂，轻声问：“小白，你不冷吗？” 陈琛慢悠悠地瞥了她一眼，俊眉一挑：“不冷。” 他当然不冷了，这会儿，他正好可以平复体内的燥热。陈琛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大抵是没有碰上对的人，过去的几年都是如此。直到遇上了许大圆，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脑子里都是些污秽的思想。 他也会对一个人产生渴望，想要触碰她，想要亲她，甚至……想要占有她…… 这一切，都和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 他大抵是有病，而病因是许大圆。 他病得心甘情愿。 陈琛把自己的衣服往下扯了扯，他觉得有些窘迫。他尽量把脑海里那些污龊的思想给甩出去。 没人知道，他的小可爱已经颤巍巍地立起来了。 他深吸了口气。 做个人事吧，陈琛。 他告诉自己。 寒风刺骨，心里的谷欠念稍稍平息了下来。 * 11点，陈琛到家。 家里一片寂静，似乎是没有人在。陈琛没有在意，没有开灯。 径自去了厨房，刚喝了一口水。凉的，身体里的燥热降了一半。屋子里的灯瞬间就大亮。 孙恬慢悠悠地走出来，倚靠在身后的男人身上：“小琛琛啊，你总算是回来了。” 她轻笑出声，戏谑地打量着男生的眉眼。 陈琛神色淡淡，睁眼说瞎话：“学校要补课。” 孙恬：“……” 我真是信了你的狗屁邪！ 她翻了白眼，靠近了陈琛几步。轻嗅了几下：“去喝酒了？” 陈琛淡淡道：“没有。” 孙恬：“……乐悦可都是招了……” 乐悦这个大嘴巴…他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陈琛：“……” “来吧，小琛琛，快告诉妈妈。今天，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孙恬笑嘻嘻地，半点都不正经。偏生她身后的男人，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的更加舒服。压根就不管她说的无耻话题。 陈琛满头黑线。 “亲亲了吗？小琛琛？” 陈琛俊眉一挑：“没有。” 说完这话，陈琛转身就上了楼。 孙恬有些不确信自家儿子有没有得手，应该亲到了吧，这都多久了。又想了下自家儿子和木头人一样的性子，还真不一定。 不由得，她有些纳闷。用手肘碰了碰身后的男人：“斐美人，你说，小琛琛，得手了没有？” 陈斐望了眼厨房的方向，淡笑不语。 看着他这副老狐狸模样，怎么看，孙恬怎么觉得不爽。 她轻哼了一声，有些生气了：“你快说！” 陈斐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啊。” 他说，俯下身，在孙恬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真的吗？”孙恬有些不敢置信。 陈斐伸手，用食指勾了勾女人的鼻尖。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再宠溺不过的语气。 * 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间或夹杂着几声男生的轻喘，没一会儿，喘息声愈重。 喘息声也逐渐变了调调，成了另一种旖旎的调调。 水珠从男生结实的小腹直直地往下流动。 滴答，滴答。 溅落在瓷砖地面上。 明明再简单不过的画面，却似乎因为浴室里头还没有散去的某种气息，凭添了几分色气。 浴室内水汽散开，陈琛伸手捋了把发。 不经意地瞥到了镜中的自己。 水汽蒸腾。 眼角通红的。 显然是沉迷于某种感官里头无法自拔。 陈琛翻来覆去地洗干了手，才上床的。 他和往常一样，打开抽屉，记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鼻尖在纸面上停下了很久，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写。 过了很久，他才郑重其事地写下。 ——2018年5月5日。 ——我们亲亲了。 ——我和许大圆。 他把笔记本放好，双手交叠着放在脑后。 陈琛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上眼，就是许大圆的模样。 腹部又隐隐作热。 想了想，他特意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内容是日记的内容。 他特别有心机地屏蔽了所有的人，只给许大圆一个人看。 他发这条朋友圈的目的，就是给许大圆看。 准备来说，之前陈琛从来都不发朋友圈。 直到加上了许大圆，他才开始斟酌每条朋友圈要发的内容。 想了想，他又发了一条。 ——2018年5月5日。 ——今晚的月色很美。 配图。 配图是拍的那条小巷。 陈琛高兴了，接下来，又开始等许大圆的回复了。 * 许陌擦干了头发，坐在书桌旁发了会儿呆。 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半小时后，许陌还是睡不着。她把脸埋在被子里，依旧觉得满脸的燥意。男生的唇，软软的，似乎还停留在她的唇角。 她不自觉地笑出声，捂住脸，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怎么样，她都睡不着。她打开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 猝不及防的。 看到了陈琛发的那一条朋友圈。 ——2018年5月5日。 ——我们亲亲了。 ——我和许大圆。 许陌抿了抿唇，无声地笑了笑。 她捂住脸，觉得有些热。 窗帘没有拉紧。 有光从外头泄进来。 今晚的月光，似乎格外的柔和。 想了想，她也发了一条朋友圈。 唇角翘了翘，把手机放在一旁，进入了梦乡。 那头，陈琛等得抓耳挠腮的。 终于，刷到了一条。 视线顿住。 ——2018年5月5日。 ——我们亲亲了。 ——我和小白。 他的唇角一挑，差点笑出声来，又矜持地收敛住了。 嗯，谈恋爱真甜。 陈琛想。 第295章 【258】傻乎乎的 每天都很喜欢许大圆。 今天，好像更加喜欢许大圆了。 ——《大魔王日记》 * 这恋爱谈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陈琛从一个闷骚，变成了一个明骚。就差领着许陌，到处去呦吼一声，这是我家的。 都说谈了恋爱的人，智商会下降好几个度。 那陈琛怕是不是下降好几个度，他直接智商都快被狗吃了。 前些时候，每天都趴在桌上睡觉。至于现在，倒是成天出神。拿着手机出神，看着许陌出神。而且，缠许陌还缠得特别厉害。恨不得整个人都变成人形挂件，缠在许陌身上。 班上有眼睛的，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猫腻。这浑身上下，冒着的粉红色泡泡，简直是虐狗啊。 虽然这段时间，看着陈琛有些不对劲。倒是他积威已久，倒是没人说些什么。 反倒是唐芝，先把许陌叫去了办公室。 她开始旁敲侧击地问许陌，最近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缺钱啊？要是不够，一定要问她要之类的话。 实在是最近陈琛盯着许陌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了，那眼神，简直是叫人发毛。 唐芝不知道，还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痴汉。 可是，许陌傻乎乎的，硬是没有听懂她在说些什么。 没办法，唐芝就开始开门见山了。 她轻轻问：“圆圆啊，你是不是欠同学钱了？” 许陌愣了几秒，实在是有些茫然。欠钱？ 见许陌不出声，唐芝心里有底了，她摸了摸小姑娘的话。从包里掏出一大把钱，随手塞到许你的手里，语气怜惜：“圆圆乖，这钱够不够？先把钱还给人家啊。” 许陌：“……” 更加懵逼了…… 她什么时候欠别人钱了，怎么她自己不知道。 唐芝见小姑娘的表情真的很懵逼，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圆圆，你仔细想想，你真的没有欠同学钱吗？” 难道是她理解错了？不能吧？ 许陌摇摇头：“小姨，真的没有。” “是吗？”唐芝自己暗自嘀咕了声，又问了一句：“圆圆，你确定？” 许陌点点头。 唐芝百思不得其解。没忍住，她又问了一句：“你没有问陈琛借钱吗？” 许陌：“？！” 她什么时候问小白借的钱，怎么她自己不知道…… 不能怪唐芝这么想，那一次，陈琛一本正经地说着许陌欠他钱的样子，实在是太真实了。 唐芝摸了摸小姑娘的发：“圆圆，你没有问陈琛借过钱吗？” 许陌轻唔了一声，点了点头。还是没太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唐芝让许陌先回去了。 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没细想，只以为是陈琛随口扯的谎。至于他为什么扯这个谎，她不太清楚。 许陌晕乎乎地回了教室。 男生早就等在了外边，他一眨不眨地朝着这边看。等看着是许陌了，他的眼睛一亮。又迅速地把脸别过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傲娇得很。 没忍住，许陌笑出声。 陈琛轻哼了一声，不高兴了。 笑什么笑，他有这么好笑吗？陈琛心道。 许陌强忍住嘴角的笑意。 自从解开了所有的误会。 陈琛在她眼里，就成了傲娇的代名词。 往往，小白说不要就是要。要是小白说没生气，那就是生气了。一定要好好哄，要不然，小白会更加生气的。他要是生气了，受苦的就是她。 这段时间，陈琛似乎是格外喜欢亲她的感觉。 每每，在无人处。逮到她，就是一阵亲亲。所以，千万不能让小白生气的。 这么想着，许陌知道。这会儿，就是要哄哄小白。 许陌踮起脚，戳了戳陈琛的肩膀。 一下又一下。 她的身高，踮起脚，恰恰好是到陈琛肩膀的位置。 女生的手指软乎乎地，像是没有骨头。 她轻轻出声，声音软软糯糯的，发甜。 “别生气了啊，小白。” 陈琛立马就不生气了。 他不能让自己表现出这么好哄的样子，这么想着，陈琛弯下腰。 指了指自己的唇，又抬了抬下巴。 意思是，快亲亲我，好好哄我。 许陌看了眼四周。 不远处，教室里头声音嘈杂，楼道里，有学生在奔跑嬉戏。从栏杆往下看，校园里花团锦簇。一阵风吹来，空气里都是馥郁的花香。 春天，是真的来了。 她抿了抿唇，梨涡深陷。 许陌环住陈琛的肩膀，飞快地在陈琛唇角落下一吻。 转身就跑。 身后的男生，捂着唇角，偷偷地笑出声。 有点傻。 第296章 【259】教你题目 许大圆。 你亲我一口。 我就教你一道题。 ——《大魔王日记》 * 打着大大的红叉的试卷被发了下来。 许陌默不作声地看了会儿。 拿起纸笔，仔仔细细地又算了一遍。 还是不会，不管怎么都不会。她好像天生就不是学数学的料。 她不知道函数是怎么算的，别人都有思路的题目，可她像是脑子被堵住了，什么都想不出来。更别提什么立体几何了。而且，她不知道的是，a市和b市的试卷本来就是不同的，难易程度完全不同。 许陌垂下眼，翻书。 “许陌？”有人在叫她。 许陌眼睫颤抖了一下，抬眼。是班长在对她做着口型，他说：“数学老师找你去办公室。” 她点了点头，把书合上。 径自去了老师办公室。 数学老师是个秃头的地中海老师，男的，戴眼镜。 见她来了，放下手里的茶杯。 叹了口气：“许陌同学，你这数学啊。” 许陌抿抿唇，没有出声。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数学老师又看了眼眼前这个娇娇小小的小姑娘：“这个数学，要是太差。考不上什么好的大学的。” 许陌点了点头。 又道了声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走了。 * “吃饭了，许大圆。你怎么傻fufu的？” 面前的男生眉眼一挑，扯了扯唇角。 许陌楞了几秒，才点点头。 低下头，小口小口地扒饭。看上去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怎么了？”眉心被男生戳了戳，一下又一下的，就和逗着玩似的。 许陌抿了抿唇角，下意识地说道：“没什么。” 陈琛轻哼了一声：“没什么，没什么。” 说着，他故意学着她的样子。把俊俏的脸上皱着一团：“哪里没什么，你看看你，明明就是这个样子。” 看上去，是真的傻乎乎的。 可男生的眼里亮着光。 所有的情绪，像是积攒在一个气球里。 陈琛轻轻一戳，气球就破了。 难过的情绪也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啊，是有什么事情啊？” 陈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俯身，摸了摸她的头。 唇角带笑：“我在，许大圆。” 他说。 许陌抿抿唇，把自己不开心的原因说了出来。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不就是数学题吗？”陈琛唇角翘翘：“哥哥教你啊，只要你亲哥哥一口。” 许陌淡淡道：“我不想乱伦。” 陈琛一口气出不来：“……” 什么乱伦？ 他呼出一口浊气：“你就说你亲不亲？” 许陌看了他一眼，语气很是勉强：“亲。” 陈琛笑嘻嘻地把脸凑到她面前：“你亲吧。” 光线下，男生的脸蛋白皙光洁。 似乎是闪着光。 他的眼睫毛长长的，覆在眼角，打下深深的阴影。 许陌眼神闪烁了一下，唇角抿了抿。别开眼，伸手戳了戳男生的脸，落荒而逃。 * 陈琛一到教室，就把许陌的卷子拿过来了。看着上面刺眼的红叉，他揉了揉许陌的脑袋。 半点都不客气地说：“小傻子，你是怎么样，才错这么多的？” “哎。”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你看，你错了这么多，就亲我一口，那我不是吃亏了吗？这样吧，我教你一道题，你就亲我一口。” 许陌：“……” “怎么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陈琛右侧唇角翘了翘，笑得有点痞。他笑起来，很有感染力。自从和许陌在一起，他在许陌的面前，都是没脸没皮的样子。 主要是，要脸没用，要脸就没有甜甜的许大圆亲了。 哪里有人这样推销自己的。 也不等许陌反应，他就拿出草稿。 唰唰唰地在上头写着字。 “喏。”他说：“先让你验收一下成果。” 许陌垂眸。 男生已经开始讲了。 他的解题思路很清晰，那些不理解的问题，茅塞顿开。 “懂了吗？” 许陌点点头。 陈琛俊眉一挑，指了指自己的脸：“好了，你可以亲我了。” 真是臭不要脸。 许陌：“我没说答应。” 陈琛哼了声：“你都拿了我的劳动成果，你还耍赖皮！” 许陌：“……” 陈琛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被印上了一个吻。 轻轻的，软软的。 “好了。”许陌说。 陈琛不高兴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唇角：“亲这里！” 许陌唇角扬起：“小白，你之前没说啊。” 陈琛：“……” 失策。 他重新拿起笔，认真地说：“那这次，说好了。讲一题，亲一口，亲嘴上。” 许陌：“……” 怕许陌不同意，陈琛又加了一句：“可以先欠着，反正，我们以后有很长的时光。不急，慢慢来。” 说这话的时候，陈琛是笑着的。 以后，她和小白的以后。 其实，不光光是小白憧憬的，她也是。 她想要，有个家，而不是一个冰冷冷的房子。 许陌点点头，应了声好。 陈琛高兴了，讲题格外地卖力，就和打了鸡血似的。 他似乎是讲的累了，喝了口水。 他只穿了件针织衫，露出修长白皙的颈项。 喉咙吞咽，喉结上下动了几下。 许陌别开眼。 只有笔尖在纸上划过，沙沙的声响。 * 孙恬推门而入，怪异地扬了扬眉。 没想到，印入眼前的是这样的画面。 男生垂眸，认真地在书写着什么。 不得了啊，孙恬有多久没见过陈琛这样了。这孩子早熟的很，智商又遗传了他爸爸的，聪明得很。那些家长担心的挂科，完全就没有发生在陈琛身上。甚至，孙恬基本没有在家里头见过陈琛写过作业，他早就早早地就躺在床上。 要不然，就自己对着个电脑，瞎折腾。 对于孩子的兴趣爱好，孙恬一直都是放任的。陈琛喜欢什么，她就会支持。 这么多年，最可惜的，就是没有给陈琛煮个夜宵什么的。 “小琛琛啊。”孙恬叫住他，语重心长地说：“你终于知道认真学习了，妈妈跟你说，你再不学习，就会和这一次一样，英语考零分的。” 陈琛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我没考。” 孙恬这边还在絮絮叨叨，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嗯？” 陈琛回的懒洋洋的：“没考。” 孙恬：“！？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是不是要上天！你知道吗，我和你爸养你有多难。哎，我这一张脸，都快熬成黄脸婆了。” 陈琛：“妈，戏太多。” 孙恬觉得自家儿子越长大，越不可爱。再这么聊下去，估计自己要吐血。索性，就去厨房煮夜宵了。 结果，陈琛不吃。 孙恬又自己演了一会儿，发现陈琛还是没有回她的意向。索性，就出去了。 临走的时候，端上了她煮的夜宵。 不吃拉倒，她自己吃。 不就是胖，谁怕。 第297章 【260】你是我的 许大圆，笔记本是你的。 而你是我的。 当然，我也是你的。 ——《大魔王日记》 * 车站。 许陌抬眼，四处张望，都没有看到陈琛的身影。 小白，是没来吗？ 这段时间，陈琛都过来，和她一块儿坐车。 许陌之前还提过，觉得小白特意倒车过来坐，太麻烦了。这会儿，小白，真的没来，她又觉得心里有点别扭。 很快，许陌就舒缓了自己的情绪。 她戴上了耳机，听着英语听力。 她英语还不错，就是听力方面，太薄弱了。而b市是要考英语听力的。 等车的时候，她楞楞地望着鞋面出神。 一阵风拂过，身后的柳条轻轻拂动。 对面有一辆车到站了，许陌没有注意。 她默默地跟着听力的男女主人公，边读边练。 面前驶来一辆车。 许陌看了眼车牌号。 上车。 她随意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昨晚做题做到很晚，这会儿，她有些困。 昏昏沉沉的，只依稀地觉得有人坐在了她的身边。 她没有在意，彻底地睡了过来。 头靠着窗户。 身体紧紧地蜷缩着，小小软软的一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动作轻柔地把许陌的脑袋轻轻地靠在他身上。 他唇角扯了扯，垂眼看着女生睡得无知无觉的脸。 傻乎乎的。 他心想。 可怎么看怎么可爱，谁让他，爱惨了她呢？ 许陌感觉车子还在轻微的晃动，她睁开眼，还有些迷糊。 先印入眼帘的是男生的校服拉链。 微微晃动。 她楞了几秒，急忙从男生肩膀上起来。没抬眼，低声说：“不好意思。” 她没想到，自己一睡醒，就会在别人的肩膀上，许陌觉得有些尴尬。 手足无措。 看着女生涨红的脸，男生闷笑了声，眉眼轻抬：“说不好意思没用，过来，亲一口先。” 许陌：“……” “不逗你了。”陈琛揉了揉许陌睡乱的发，把发揉得更乱。 唇角翘起：“你怎么傻乎乎的？” 许陌：“……” 她才不傻，明明傻的是小白。 小白不光是傻，小白还幼稚。 许陌心想。 陈琛已经攥紧了许陌的手，把她的手，搓了几下，放进自己兜里。 他的兜里是热乎的。 “许大圆，还冷吗？”陈琛问。 许陌说不冷了。 几站以后，两人就下车了。 陈琛攥着许陌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有宽大校服的遮掩下，也看不太真切。 许陌试图挣开。 陈琛不让，许陌也就随着他了。 * 卫昊扭头，发现陈琛在写什么东西。方才他转头看的时候，阿琛就在写，现在还在写。他倒是头一次见到阿琛这么用心。 他心里头暗自嘀咕，是不是在写什么情书之类的东西。 要知道，阿琛自从和许陌在一起以后，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要多腻歪，就有多腻歪。写情书这事，搁在卫昊以前，他想都不敢想。至于现在，他觉得还真有可能。 没忍住，卫昊问了一句：“阿琛，你这不会是写情书吧？” 陈琛瞥了他一眼，只就给他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就没再搭理他。 卫昊越瞅，越是觉得这看着，好像也不太像是情书。 直到仔细看了好久，作为一个学渣。卫昊才琢磨透，阿琛这写的好像是什么题目之类的。 这他妈比阿琛写情书更加让卫昊震惊。 要不要这么刺激！ 整天上课睡觉，下课睡觉。时不时翘课的陈琛，竟然在埋头写题目。这怕是太阳从东边升起来了吧。还是说，这是阿琛的秘密宝典？ 他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明明阿琛和他同样浪。怎么就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倒数呢？卫昊百思不得其解，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了。 他是个嘴巴大的，没忍住，就宣扬出去了。这一传十，十传百的。班里的人，都知道这回事了。成绩一直都是一个挺重要的东西，接下来，就有接二连三的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问陈琛借他的笔记。 之前，也是有人问陈琛借过笔记的。 可陈琛哪来的笔记，书都新得不得了。那些人，只好作罢。这次，更加不会放过那个机会。 陈琛觉得烦不胜烦，索性，他在笔记本上写上了几个大字。 ——许大圆专属。 只要有人问他借，他就扬扬手里的本子。下巴一抬：“你识字吗？” 那人点点头。 “那这字念什么？”陈琛慢悠悠地掀起眼帘，瞥了那人一眼。 那人念了出来：“许大圆专属。” “识字啊，还行。”陈琛夸了他一句：“怎么？你是许大圆？” 那人灰溜溜地走了。 放学。 陈琛把笔记本塞到了许陌怀里。 他本来是要告诉她，自己熬了夜，又牺牲了无数睡眠的时间，才写了这本笔记本。 让许大圆对他更加喜欢。 最好再多亲他几口。 但是陈琛一想，估计许大圆会觉得有负担。 他对她好，是心甘情愿的。 是因为，他喜欢她。 而不是别的什么。 所以，只要许大圆开开心心地就好了。 这么想着，陈琛俯下身。 瘦长的指缠起许陌腮侧的黑发，在手指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定定地看着她。 轻轻说。 ——“许大圆，笔记本是你的了。” ——“而你，是我的。” ——“所以啊，别在难受了。我在。” 夜晚。 繁星点点。 月光打在的男生的眼底，许陌在里头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她呼吸一窒，点点头。 她说：“好。” * 第298章 【261】圣诞节特别番外 圣诞节。 听说，在槲寄生悬挂的地方亲吻她。 可以幸福一生一世。 ——《大魔王日记》 * 大学里头。 校园里头都是过圣诞节的气氛，连在食堂里都可以看见圣诞树。 外面的风在簌簌地刮着，窗户哗啦啦地作响。 许陌从床上翻身坐起来，没一会儿，就传来她穿衣服的窸窣声响。 蒋欣抬眼，看了她一眼：“这么冷的天，去哪里啊？况且都这么晚了？” 许陌还没有回应，宿舍的另一个女生就忙不迭地接过话：“傻fufu还能去哪里？肯定是去见她家小白。” 许陌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唇角梨涡浅浅。 那女生看了她一眼，笑得一脸猥琐：“fufu，你别这样对我笑，笑得我都石更了。” 许陌满头黑线，蒋欣已经接了一句：“污婆，别闹了。fufu早点回来啊！” “好。”许陌说，笑了一下：“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她把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脸都遮在里头，和舍友们说了声再见，才出了门。 外头冷得更，呼出的气都是带着湿气的。 许陌把脑袋往里头缩了缩，依旧觉得冷。 她四处张望，小白呢？小白说的地点好像就是这里。 她等了一会儿，在树下蹲了会儿。 沙沙声响起。 是落叶与鞋面摩擦发出的声响。 许陌眼睫颤抖了一下，抬眼。 男生手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烟花棒，点燃。 光亮瞬间就照亮了黑暗。 他的脸隐在昏昏光线下，脸庞如玉，唇瓣殷红。 他的睫毛长而纤密，打在眼角。 “许大圆。”陈琛启唇，右侧唇角勾了勾。另一只没有拿着烟花棒的手微微曲起，摸了摸许陌的头顶：“圣诞节快乐啊。” 许陌唇角翘翘，轻声说：“小白，圣诞节快乐。” 他把烟花棒递给许陌，自然而然地拉起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们在一起，已经3年多了。 从高一到大一。 陈琛总是喜欢这么牵着她的手。 许陌有些恍惚。 “想什么？”男生的手指在她秀气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 许陌轻轻说：“小白，想你。” 猝不及防就听到许陌的情话，陈琛楞了几秒，才不自然地别开眼。 他轻咳了一声，假装毫不在意的样子：“好了，我知道了。” 其实，心里头美得不得了。 在冒泡。 脸上还是崩着的，可唇角翘起。 许陌看了一眼，眼里带笑。 学校的外头，是一条美食街。 圣诞节，外头更加热闹了。来来往往，多的是手拉手的小情侣。 陈琛生怕他们被人群给冲散了，死死地拉着许陌的手。 “你们听说了吗？有明星在拍戏。” “真的吗？” “在哪在哪？” 两人对这些倒不是很在意。 没成想，没一会儿，人就更多了。很快，两人就被人群被冲散了。 他四处看着人群，却怎么也看不到。 陈琛有些慌了，黑着一张脸，推开面前问自己要手机号码的女生。 他逆着人流往相反的方向走，有一瞬间，脑子里头一片空白。过了会儿，才想起来，还有手机这个东西。 电话很快接通。 “许大圆？” 那头传来女生小小的声音。 陈琛松了口气，问了声许陌在的地方，嘱咐了一声：“待在原地等我。” 许陌说好。 陈琛赶到的时候，许陌站在一棵圣诞树下。 周围都是在一起的人，只有许陌是一个人待着的。 “没事吧？”陈琛飞快地上前，仔细看了眼许陌，见她脸上没有什么异样，才彻底地放下心来。 “小白，你听说了吗？”许陌仰着小脸，问他。 “什么？” “听说在槲寄生寄生悬挂的地方亲吻，就会幸福一生一世。”她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垂着眼，看着自己的鞋面。 一生一世，陈琛喉结上下动了几下。 来不及反应。 陈琛已经俯下身，用手指勾住许陌的下巴，亲了起来。 唇被轻轻舔舐，舌头被侵占。 头一次，吻是这么的深入。 很久以后，许陌被陈琛半抱着，趴在他的肩头喘着气。 眼里带着水色，她喘着气，轻轻拍了拍陈琛的背：“傻小白，这棵树不是了。你亲错了，是圣诞节那种有红有白果子的花圈就是。” 她指了指旁边的树。 “不要紧，再亲一次。” 许陌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陈琛抱着，转移到了另一棵树下。 她被他半抱着，压在树上。 唇齿被他完全占据。 吻比刚才还要剧烈。 头一次，带上了谷欠念。 许陌喘着气，被欺负狠了，呜咽一声。 张开唇，回应他。 迷迷糊糊间，许陌听到了男生在她耳畔说的话。 ——“许大圆。” ——“一生一世。” 树叶在沙沙作响。 许陌说：“好。” 第299章 【262】我的眷恋 青城，冷一遭，热一遭的。 下了几场雨，天气就渐渐热起来了。 有水珠，顺着叶面往下滴落，滴答。外头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脱掉了一层厚厚的外套，换上的春装。外套……要脱掉了……夏天，夏天快到了…… 许陌眼里飞快地闪过什么。 手指蜷缩着。 “吃饭了？”小脑袋被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 许陌茫然抬眼，杏眸圆睁。 “嗯？” 陈琛撑着下巴，垂眸睨她。薄唇勾了勾，带着几分宠溺：“许大圆，想什么？吃饭啊。” 许陌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 垂眸，压下眼底复杂的情绪。 * 大抵是大佬确实有大佬的野路子。 许陌自从每天课间，被陈琛逮着，去补课。这成绩，立马直线上升。 陈琛喜欢归喜欢许陌，可该严肃的时候，那是半点都不含糊。凶起来的时候，怪吓人的。只不过，事后，要用小软糖去哄许大圆。 许陌爱吃甜食，吃多了难免会牙疼。陈琛嘴上说着不让她吃。实际上，自己兜里总是揣着些吃食。最多的，就是糖了。 以至于，2班的很多学生，都会在课间的时候，看到这一幕。 不近女色的校园大佬，眼巴巴地跟在个小姑娘的后头哄着。修长如玉的指甲里攥着几颗糖。 “许大圆。” “……” “许大圆？”衣摆被人扯了扯，许陌别开眼。 柔软的黑发被一双大手揉了揉，他的声音清朗，带着诱哄。 “好了，以后不说你是傻子了。” 许陌抿了抿红润的唇角：“真的吗？” 却对上了一双戏谑的眸。 “骗你的，小傻子。” 许陌扭过头：“……”小白是个大骗子！气呼呼！ “真的生气了？”陈琛有些不确实，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后悔：“许大圆？” 许陌：“……” “别生气了，是我不好，吃糖啊。”陈琛放轻声音，哄道。 许陌捂嘴：“我牙疼。” “哪里疼，我看看！”陈琛立马趴过来，试图看仔细。 “傻小白。”脑袋被人用小手抵着。 有光从外头浸透进来。 许陌支着下巴，眉眼弯弯。 之前有人看到陈琛和许陌亲昵，都会不自觉地睁大双眼，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法置信的事情。恨不得，分分钟把自己的眼睛戳瞎。 如今，倒是见怪不怪了。 瞧瞧，两人这周边冒的粉红色泡泡。一众女生的心都碎了一地，这大佬到底是喜欢转学生什么！又是辅导转学生，又是摸摸转学生，这一颗心，都在醋缸子里头浸泡着，酸不拉几的。可嫉妒归嫉妒，还是不敢多说什么。 卫昊更是觉得酸，瞅瞅阿琛这注定孤身的都这么甜了。他个有对象的，活的和没对象一样。 他家蕊蕊女神要高考了，心塞塞。 哎，蕊蕊女神什么时候考完啊！哭唧唧！ * 有光线从空气的罅隙中泄下来。 身材娇小的女生，穿着宽大的校服，静静地听着身旁的男生讲题。 兴许是听到什么不解的问题，女生的手，攥住了校服的下摆。 她的手，又细又白。 光晕从她瘦白的手腕穿过去。 她低垂着眉眼，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对面的男生。 离的太远了，秦厌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想来，一定是抿着唇角，仔细思索的样子。 这是她惯常有的表情。 秦厌像是一个偷窥狂，在心里，描绘出许陌的样子。一划，两划，像是要把她牢牢地刻在心底。 嫉妒像毒蛇一样，几乎快要把他吞噬。真嫉妒那个可以陪伴在她身边的人，真嫉妒他可以宠她哄她。 而他…… 呵……怕是比下水道里的老鼠都来得恶心。 有什么在叫嚣着，要冲出来。 圆圆……圆圆…… 他两片薄薄的唇碰了碰，一声又一声，把心底最深的渴望喊出来…… 圆圆……圆圆…… 回头看看我啊。 一眼……一眼就好…… 日光渐弱，他的脸，一半隐于黑暗中，一半露在太阳底下。 他在看，执着地看着一个方向。 希冀着那人能回头看他一眼。 可终究还是妄念啊。 人这一生，总得有什么眷恋，才可以继续活下去。要不然，怕是……早早地就做了黄土。 秦厌知道的，有些人。 哪怕是他终其一生，也得不到。 第300章 秦厌死后番外 “装什么装！杂种！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 脸上传来一阵刺痛。 秦厌下意识地把女人的手给拽住了。 “你还敢反抗！你还敢反抗！“女人似乎是不敢置信，又开始不住地咒骂。言语之低劣，实在是让秦厌难以想象。可除了低劣，还有就是熟悉。 荒谬又诡异的熟悉感。 太阳穴一阵刺痛，他抿了抿唇，强迫自己睁开眼。 眼神是极冷的。 入目的是，老旧不堪的楼房，还有那个面色狰狞的女人。 不得不承认，女人是极美的。脸上的妆容得体，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恰恰好把这一切都给毁了。 秦厌有些没回过神来。 他打量着女人，还有这周围的一切。 这里，像极了他年幼时候生活的地方。 那个破落又不堪的地方，那个哪怕他穷尽一生，也无法逃脱的地方。 秦厌的瞳孔剧烈地收缩开来。 喉咙哽咽，他舔了舔干涸的下唇，却发现，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女人完全没有觉察到他的异样，涂染好看的唇，微微上扬。 “杂种，起来！“ 女人上前，一把把他从地上逮起来。 秦厌没有反抗，或者说，他根本就反抗不了。他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还有上面的青青紫紫。 回过神来了。 他…… 大抵是重生了。 * 秦厌用尽浑身力气，推开面前的女人，踉踉跄跄地往楼下走。 他听到了女人的怒骂声，好像在说什么，小杂种，走了就别回来了！ 秦厌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他不在乎自己有没有重生，也不在乎自己是否真的死了。他只在乎……只在乎……这辈子，能不能再见到她。他现在在的世界，和上辈子，是同一个地方吗？ 在脑子里一遍遍地回忆她家的地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方的，灵魂和躯体似乎已经分离。 他楞楞地看着。 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过去的记忆，秦厌清楚地知道，自己……自己死了。 死在出狱的那天。 其实，这对他而言，也是解脱。过去的一幕幕，忽然出现在脑海里…… 来不及多想，忽然之间……视线顿住了…… 一家三口朝着他走过来。 很幸福的一家三口，女主人温柔漂亮，男主人英俊高大，小女孩可爱文静。 是圆圆…… 是圆圆…… 冷却的胸口剧烈地跳动…… 秦厌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圆圆……是小时候的圆圆…… 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还没有伤害圆圆。这辈子，他还有资格，守护在圆圆的身边。 秦厌定定地看着那头的许陌，眼里漾开笑意。 他的唇是浅浅的颜色。 大抵是这些日子，生病了。 嘴唇龟裂得不像话。 他的脸，是不正常的灰白色。 刘海长长的，覆在眼角，遮住了大半的面容。 9岁的秦厌，浑身都没有干净的地方。看着，就让人生厌。 他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慢吞吞地走回去。他需要策划，策划好怎么一步步去接近他的圆圆。怎么让圆圆为他动心，怎么把她的心给残食。 不着急。 毒蛇等待猎物的时候，总是有足够的耐心。 他是很好的猎手。 他有一辈子的时间。 第301章 【263】比糖还甜 嗯。 你是最棒的。 ——《大魔王日记》 * 陈琛素来对成绩不是很看重，孙恬甚至都没有机会看到自家儿子通宵复习的蠢样子。以至于在很漫长的岁月里，孙恬无数次吐槽自家大美人，为什么儿子这么聪明。 害得她都少了很多乐趣，比如捉弄傻儿子什么的…… 孙恬没什么意外地打开门，然后，双眸微微睁大。 眼前的画面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 室内开着暖色的灯光，英俊挺拔的男生蹙着眉，手底下不停地涂涂改改，似乎是在纠结什么大事。 他的黑发，纠结地搭在额际，似乎和他一样，满脸都是苦恼。 孙恬有些意外自己儿子这样的神情，好奇地张望着。 她轻手轻脚地上前，弯腰。 哪怕是男生手放的很快，孙恬的余光还是瞥到了什么。 sincos…… 数学公式。 哪怕年代久远了，孙恬还是依稀记得什么。这样想着，她的脸上立马出现了八卦的神情。 “小琛琛啊！告诉妈妈！你给谁写的数学啊！是辅导资料吗！？“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母。 陈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收回眼。 眼里没什么情绪波动：“班主任找我整理的资料。“ 孙恬：“……“ 到底是拿这臭小子没什么办法，只能悻悻地回房了。 看着孙恬离开了，陈琛终于松了口气。又看了眼自己整理的笔记，润泽的唇角微微掀起。 他已经可以想象明天许大圆的傻样子了。 肯定是会甜甜地叫他小白。 说不定……说不定…… 说不定她太高兴了，还会亲他一口。 许大圆……许大圆的吻…… 要不要拒绝啊…… 还是不要了，她这么喜欢他。要是他拒绝她了，她说不定会哭出来。 嗯，就是这样子的。 那他就勉为其难地让许大圆亲吧。 陈琛漫不经心地想。 说起来，他和许大圆好久没亲过了……上次，真的过去好远了，久到那个吻，他只能在记忆里头回想。等等！打住！打住！他在想什么，在想什么鬼东西…… 这个年纪本就是精力充沛的，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燥热。 许大圆…… 许大圆…… …… 等到陈琛回过神来，只瞥见了笔记本上溅到的白浊，和自己满手的…… “轰“ 从头上不停地开始冒热气。 他在想什么，他又做了些什么！他已经禽兽到这份上了吗！竟然在笔记本上……手心传来不寻常的触感，告诉他，方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陈琛的眼神飘忽不定，觉得怎么都没法直视笔记本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黑发掩映的耳后，已经悄咪咪地染上了红晕。 他做贼心虚般地四处瞥了眼，飞快地抽出纸巾，擦干净上面的污垢。 至于笔记本……自然是重新抄一遍！ 他怕被许大圆察觉出什么异样，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禽兽到这份上了。 对着一本笔记本都能发情。 重新抄好笔记本，已经凌晨三点了。 陈琛捧着笔记本，那张俊美的脸上，浮现了有点傻气的笑容。 年少的时候，这样喜欢一个人。 喜欢到一想到。 就会心里发甜。 陈琛之前没喜欢过人，没谈过恋爱。只知道，自己想要对许大圆好。 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只对她一个人好。 * 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陈琛在操场打球。 他今天倒是不想出来，对比赛也没什么太大的想法。 可他是队伍的主力，不参加不行。 更何况，今天是他们和别的队伍的决赛，陈琛手下倒是游刃有余，可一想到今天是出成绩的那天，他的心里头难免是有了点儿燥意。 陈琛有些烦躁地捋了把发丝。 他比谁都想知道成绩。 嗯，许大圆的成绩。 这种时候，他想陪在许大圆的身边。想第一时间，看到她。无论她是高兴，还是难过。 明明是他们已经彻底碾压了对方的球队，胜败已经明了，对方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陈琛眯了眯眼，薄薄的唇掀起。 唇角抿地死紧：“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好嘞！“队友一下答应下来。 攻势渐猛。 传球，跃起，扣篮！ 对方渐渐没了继续下去的想法。 “吁！“ 一声哨响，比赛结束。 陈琛没什么心情和他们庆祝，转身就跑了。 等到卫昊几个察觉到的时候，陈琛早就没了身影。 “卧槽！阿琛跑的这么快，急着投胎啊！“ “谁知道呢？最近阿琛老是神出鬼没的。“ …… “我估摸着，还是和阿琛家的软糖有关系。“ * “呼呼呼……“ 陈琛一口气爬上了三楼，喘着粗气。 热汗顺着光洁的额角直往下流。 噼啪。 今天是返校的日子，教室里头没几个人。 陈琛推开门往后看，看到了墙角几个人围着的身影。一眼，他就看到了还在座位上做题的许大圆。 “许大圆！“ 许陌猛地抬头。 高大的男生站在门口，他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呼吸还带着点儿喘。 她的唇角动了动。 有风卷着窗帘，吹拂到许陌的发丝上。 “小白。“ 陈琛的眼神柔了下来，招招手：“过来。“ 许陌走到了他的面前。 陈琛伸手，摸了摸她的黑发：“考的怎么样？“ 许陌摇了摇头。 陈琛心里一疙瘩，想着该怎么安抚她。 许陌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轻轻出声：“小白，我想和你一起看。“ 她的小指，勾住他的，轻轻拉了拉。 像是在撒娇。 心里头有什么热热的，快要涨开。 心脏又开始跳动，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没完没了的。 陈琛听到自己回答：“好。“ 他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这么在乎成绩。 深呼吸。 一二三。 他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 许陌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高高举起。 往上抛。 空气是带着点儿热意的。 她在他的臂弯里，被他整个圈在怀里。 “你好棒，许大圆。我就知道，就知道你能行的！“ 他说。 许陌往他的怀里靠近了几分。 仰头看他：“小白，谢谢你。还有，我喜欢你。“ 她说。 “嗯？“陈琛没听清，低头询问她。 许陌没说话，只是在他怀里浅浅地笑着。 很久。 雪白天花板上的光影微微晃动，陈琛听到许陌的声音。带着初夏的风，一路吹到了他心里。 ——“小白，我有没有说过。“ ——“遇到你，真的很好。“ 第302章 【264】等我回来 * 陈琛作为学校的佼佼者，被选上去别的学校参加比赛。以往，他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甚至，都没什么参加的打算。 “陈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最后，你会变成更好的自己回来……“ 说完后。 今年，唐芝习惯性地问了一句陈琛。 已经想到了他接下来的回答。 可没想到，陈琛只是略一沉默，就答应下来了。 俊秀的男生随意地倚靠着窗户，稀稀疏疏的光线撒在他的身上。平日里头那种倨傲淡去，多了几分暖意。 唐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教室里头认真学习的学生们。 她收回眼，有些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真的参加比赛。“ 陈琛唇边笑纹浮现：“嗯。“ 他想变得更好，他想成为一个更加耀眼的人。 想要更好地站在许大圆面前。 * 那所学校离一中很远，坐飞机，也要花上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估摸着陈琛等人要在那边待上半个月的时间。 陈琛最放心不下的是许大圆，和几个男生嘱咐了一遍，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靠谱的。可他又不认识什么女生，也只能作罢。 手里边提着的是早就准备好的糖，许大圆喜欢糖，他就准备了很多糖。 他怕，怕他不在许大圆身边，许大圆会难过。他怕……向来无所畏惧的陈琛，忽然变得患得患失。 陈琛忽然有些不想走了。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去他妈的变好，他只想要守在许大圆身边，陪着她长大。 “小白。“衣摆被轻轻扯动了一下。 “嗯。“ “你放心去吧，我很好。“ 她仰着小脸，静静地看着他，一眨不眨的。 似乎早就洞察了一切。 明白他的纠结和犹豫是因为什么。 阳光下。 那张脸，白皙的近乎透明。 风在轻轻拂动，墙角的枝蔓在抖着绿色的芽儿。 像是被蛊惑了。 高大英俊的男生俯下身。 在娇小女生的唇角轻轻地啜了一口。 “你等我回来。“ 像是在承诺，又像是在宣誓。 他想变得更好，好到许大圆离不开他。 因为…… 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每个辗转反侧的夜里，脑海里都是她。 * 赵觅云的眸色渐沉。 她用手盛了很多水，泼到自己的脸上。冰凉的液体顺着她雪白的下巴，直往下流。 她喘了口气，唇角扯了扯，有些想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 镜子里清楚地倒映出一个女生的面容，那被嫉妒扭曲了模样的样子。 那是她吗？ 呵呵，那怎么可能是她？ 男生在女生耳旁轻柔的呢喃，仿似还响在她的耳畔。 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凭什么许陌可以拥有，可以轻而易举地拥有，她想拥有的一切。 赵觅云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就如同，她为了过上今天这样的日子，付出了很多很多。 可是，许陌呢……好像从来都不用过多的付出什么…… 赵觅云已经进入了一个自怨自艾的死循环，她不知道，和她这样的人，太多太多了。 如今，她只是为自己觉得不值。 活到了这样的岁数，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过她想要的。 年少时是这样，如今，渐渐长大了，也是如此。 她觉得不甘心。 没有办法甘心的。 * 日子渐渐地过去了。 幸而，现在的学习压力很大，许陌没有多少时间想起陈琛。每次，想起他的时候，就像是心有灵犀，他都会打电话过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 许陌躺在被子里，听到陈琛不停地在说些什么。旁人陈琛，是个桀骜不驯的人，没多少话。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往往，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说的最多的就是陈琛。 很奇怪，再怎么无聊的话题。从陈琛的口里说出来，许陌都会觉得有趣。 渐渐地，在他的声音里头，进入梦乡。 第二天，陈琛就特别委屈，特别凶巴巴地打电话过来。 他觉得许大圆是不是不喜欢他了，要不然，怎么一听他的声音，就想要睡觉！ 明明，他只有一听到许大圆的声音，都会激动地睡不着觉。 许陌笑了，是真的笑了。 她已经可以想象到小白皱巴巴着一张脸，看她的模样了。明明不该笑的，可她忍不住。 “许大圆！你怎么笑了！“男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带着点儿恼羞成怒。细细一听，又似乎是有些委屈。 “因为我一想到小白，就笑了。“许陌轻轻说。 她听到了电话那头男生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高。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他这样说，有些别扭。 许陌抿唇轻笑。 谁也没想到，谁也不曾想到。 最后，收复大魔王的，是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 天气渐渐的热起来了。 b市冷的快，热的也快。 这不，还没过几天。校园里头的学生，好多都脱了外套。 许陌静静地看着外头，手下的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她有些恍惚地看着外头的绿叶。 夏天，真的要来了。 她不喜欢夏天。 特别不喜欢。 她会想到那个长长的闷热夜里。 她…… “阿琛家的，看什么，来玩啊！“这般说话的，也就只有卫昊了。 他见许陌傻看着外头，手下没轻重的，拍上了许陌的肩膀。 许陌愣了几秒，轻声说：“不了，我去写作业。“ 哎，真是没趣，天天写作业。 卫昊叹了口气，有些担心阿琛家的妹子，念成一个小傻子。毕竟，这妹子，看着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他又站了会儿，还想说些什么。 “日天！打球啊喂！“ 隔壁班，卫昊最近刚勾搭上的一哥们，已经过来等他了。 “好嘞。“卫昊看了眼趴在教室里头睡觉的朱富贵，跟着走了。 他有些想不明白，阿琛到底是想让他看什么东西。许陌，一个大活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摸着脑袋，有些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 第303章 【265】贴吧炸了 * 笔尖在白纸上，涂涂画画。 明天。 明白，小白就要回来了。 许陌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了几分真实的笑容。 阳光下，那笑容，有些恍惚。 她好像比自己想象的，更喜欢小白。 白皙的指腹在纸面上轻轻的抚了一下，指尖停在那个一字上。 再等等，再等等…… 小白就回来了。 她趴在书桌上，渐渐的，睡着了。 * 教室里头，没几个人影。 今天是周五，学校有选修课。 这算是另类的休息日。 赵觅云淡淡地瞥了眼教室里头的人，为数不多的几人映入眼底。 是朱昌茂，还有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还有就是……许陌…… 所有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站在门边的她。 赵觅云舔了下唇角，不知怎的，她有些紧张。 她放缓脚步，走到许陌的身边，停下。 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前几天，她无意间瞥见了许陌的手踝处有什么疤痕，刚好被手表给挡着，看不真切。 那个位置……会是什么疤痕…… 这个问题，在这几天，一直盘踞在她心里。前几天，教室里头的人都太多了，她没有机会下手。 而今天，教室里头几乎没有人。 而且……明天，明天陈琛就回来了。今天，再不下手，就没有机会了。 赵觅云觉得，里头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喘了口气。 如在脑海里做了无数遍地那样，轻轻地拉开了许陌的衣袖。 她睡得很沉，只是蹙了蹙眉，一无所觉。 赵觅云低下头。 …… 这是……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 不会错的。 白皙的胳膊上，歪歪扭扭的几道疤痕，格外的丑陋，就像是虫子一样，盘踞在女生的胳膊上。 一点都不好看。 可赵觅云却忍不住笑了，许陌是什么东西。她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可以来和她争呢？ 陈琛会是她的，会是她的，一定会是她的。 她一定要在陈琛到来之前，送陈琛一份大礼。 脚步声远去了。 有人睁开眼，静静地看着赵觅云离开的方向。 * 这狗天气，说热就热起来了。 卫昊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肌肤上，有些许水珠。 啪嗒地掉落在地面上。 干涸的土地像是在冒烟。 他随手买了瓶饮料，又想起来阿琛家的，喜欢喝奶茶。抄小道去了。 今天可是阿琛回来的日子，别到时候，这人，来找他的麻烦。况且，许陌是他女神的妹妹，他自然是要对许陌好点的。说不定，女神一高兴，就会更加喜欢他了。 卫昊喜滋滋地想，心里头美得冒泡。 买奶茶的人，格外的多，队伍排的老长。卫昊刷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等着。 好不容易快到他了。 他看了眼前面的那个胖子，竟然自己买五杯，还有没有天理了。他正想上去理论一番，手机就响了。 是富贵。 “富贵啊，怎么了？“卫昊挠挠耳朵。 “日天，你快过来，出事了！“ “嗯？“ “贴吧！贴吧，总之，你快过来！“ 卫昊顺手刷了一下贴吧。 瞳孔猛缩。 我日！ 贴吧炸了！ 阿琛一定会杀了他的！ 第304章 【266】要他狗命 * “日天，日天！不好了！校园角那里！“ 朱昌茂那张白胖的脸上，满是汗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校园转角醒目处，人潮拥挤。 众人纷纷在讨论着什么，一时间，场面十分喧哗。 要被阿琛给弄死的恐惧，盘踞在卫昊的心里。 卫昊冲向人潮，猛地拽开一个人。 醒目的校园角。 张贴着红色的条子，上面是几个大字。 转学生许陌自杀。 几张手腕疤痕的放大图。 触目惊心。 ——“我的天哪！竟然自杀！“ …… ——“真看不出来。“ ——“说起来，她舍友也挺危险的，不会她半夜拿刀片捅吧。“ 卫昊已经听不下去了，他一把推开围观的人，撕掉所有的图片。 气势汹汹地说：“我他妈的！我今天看谁敢再瞎逼逼一句！“ “我就要了他的狗命！“ 说着，卫昊扯了扯唇角，露出雪白的虎牙。把手放在脖颈处，做了个抹杀的动作。 到底还是有几分气势，人群渐渐散去。 卫昊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上来，就已经跑上了楼，猛地推开了门。 呼哧呼哧。 “妈的！许陌呢？“ 没人吭声，纷纷躲避着他的眼神。 “我他妈的！“卫昊气恼地捶了下桌角，他怎么都没想到，好端端的，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抬眼，看着众人。 警告道：“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想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从教室里头传出去。“ “别让我知道，是谁！“ 教室内噤若寒蝉。 接着，就是一道摔门声。 赵觅云看了眼卫昊离开的方向，难以抑制地扯了扯唇角。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被嘲笑，被孤立，被抛弃。 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她无比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赵觅云知道，自己坏了。 由里到外地坏了。 无所谓了，她本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 “妈的！阿琛，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接电话！“卫昊气都没喘匀，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一直都是忙音。 这个时间，说不定阿琛正在飞机上。 摔！ 这叫做什么事儿，他就是去买瓶饮料，竟然能发生这么多事！ 朱昌茂喘着气，跟在他的后头。 妈的，方允之不知道在哪里鬼混！还有蒋寒，他都好久没见到了。至于李越泽，跟着阿琛一起去培训了。 现在就只有…… 卫昊回过头…… 他和富贵这两个傻子了…… 我日哦！ *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白昼变成了黑夜。 许陌蹲着身，一眨不眨地看着远处的景。 今天好像有点冷，她缩了缩身子，把自己往更加幽暗的角落里头靠了靠。 脸上的表情有些木然。 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似失去了所有的光泽。 身侧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响起。她的眼睫毛颤了一下，身体，也神经质地颤抖了一下。 手机终于停止了振动。 没等许陌松了一口气，手机又响了起来，没完没了的。 手机屏幕一直是亮着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深吸了一口气。 按下了接听。 “小白。“ “你在哪里？“ “小白，这里的夜色好美啊。“ 是啊，今晚的夜色太美了。 许陌有些恍惚地想。 “我问你！你在哪里！许大圆！“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第305章 【277】阿厌在啊 * 她躲在角落里，像个恐惧黑暗的孩子。 夜色太晚了，秦厌看不见许陌脸上的表情。他不敢开灯，生怕自己要是开灯，会惊扰了圆圆。 她就会消失在他的面前。 她在哭吗？ 秦厌控制不住地想。 是了，她一定在哭。 她胆子这么小，又这么怕黑，怎么能一个人待在这里呢？小时候就是这样，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哄她。说不定，她还在发抖。 光是想想，秦厌就受不了，更别说是亲眼看到这个画面。 他抓着自己的校服领口，心口很疼，疼得他有些无法忍受。不过，哪怕是这样，他也舍不得离开。 他舍不得的。 舍不得圆圆这样。 更舍不得离开圆圆。 怎么办！哄哄圆圆！哄哄圆圆啊！ 圆圆别哭，别怕。 阿厌在，在这里，永远永远陪着你。 秦厌忽然后悔了，他当初，怎么忍心，把圆圆锁在小黑屋里头。他只是想要，想要被需要，只是想要圆圆离不开他。 最好像菟丝花一样，缠绕在他身上，一辈子都不离开。他只是想把圆圆，牢牢地攥在手心里，一刻也不松手。 可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后悔吗……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哄哄圆圆。 他的脚步迈出，余光瞥到自己瘦长白皙的手。就是这双手，把那只毫无反抗之力的猫，给…… 眼前都是血红。 是了，瞧他这记性。 怎么会忘记呢？这世上，圆圆最不愿意见到的大抵就是他了。要是看到了他，圆圆肯定会避如蛇蝎。 她一定会让他滚，滚开，离她远远的！ 嗯，圆圆厌恶他。 他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午夜轮回的时候，他一遍遍地提醒自己这个事实。 离圆圆远点，再远点。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心里头压抑地极深的欲望，会走到她的面前，把她藏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见的地方。 冷静点，冷静点。 瘦削的指用力到指骨泛白。 这时候，圆圆需要的不是他。那是谁呢？ 对了，对了！陈琛，陈琛！ 秦厌从来没有见到过圆圆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眼里都是他。托了陈琛的福，他才有机会，看到笑容满面的圆圆。 这时候，圆圆肯定在等陈琛来她身边。 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大抵是不常笑，这笑容美得有些惊心动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在这里，会被发现的。 秦厌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圆圆被男生紧紧地抱在怀里，什么都看不到了。 * 只有夜风吹动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许大圆，许大圆！“ 她被紧紧地抱在一个人的怀里，这个人的声音，有些耳熟。许陌半拍着，想起来，这人，是小白啊。 男生的身躯在微微颤动，似乎是怕得不轻。 许陌的手指动了动，她想出声，告诉小白。 小白，你别担心啊。 可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像个木偶人一样，被抱在怀里。 “许大圆，许大圆！你说话啊！许大圆！“ 第306章 【268】无力反抗 * 许大圆。 小傻子。 我喜欢你啊。 ——《大魔王日记》 * 她像个木偶人一样，被抱在怀里。 “许大圆，许大圆！你说话啊！许大圆！“ 没有人说话。 陈琛微微挪开，把小姑娘半抱在怀里。 她的手指是僵冷的，不知道是在这里受冻多长时间了。她的眼神是呆滞的，视线空落落的，落不到实处。 陈琛心里一涩，说不出话来。 手指动了动，又在空中无力垂下。 最后，只能徒然地握住她的指。 放在手边哈了口热气。 “许大圆，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说。 天空是由一块黑幕构成的，暗沉沉的。今晚，没有星星。 陈琛垂眸，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过了很久，又似乎是只过了几秒。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背往下流，渗进了他的指缝里，他的手指僵硬住了。 “小白。“ 她的声音带着低低的啜泣，哽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小心翼翼的声音。 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陈琛喉间一哽，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底的情绪。 手指摸了摸她的发，轻声哄她：“许大圆，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永远是有多远？“许陌问。 “一辈子。“陈琛勾唇，嘴角笑纹浮现。 嗯。 我喜欢你。 愿意待在你身边，一辈子。 * 哗啦哗啦，雨在下个不停。 雨应该很大。 为什么是应该呢？ 因为赵觅云看不到。 她被锁在厕所里，眼睛被蒙上了黑色的布条，她一下课就被拖走了。 拖走她的，是个男生，挣扎的过程中，她摸到了他的头发，他的力气很大。 她使劲地挣扎了一下，男生忽然拉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拖着一路前行，像拖着一头死猪。他的力气很大，她的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了。 无力反抗。 然后，她被锁在了这里，眼睛早就被蒙上了，连嘴巴都没有放过。 冷水，顺着单薄的衣服，直往里头渗。 她冷的直哆嗦，也可能是怕的。一时之间，她有些分不清楚。 真可笑，她竟然还有怕的东西，她曾经以为，这世上，没有任何她害怕的东西了。 这样的场景，像极了电视里头演的绑匪片，可却不是。这是什么，是校园欺凌。 赵觅云的牙咬得死紧。 万籁俱静里，赵觅云甚至在想，幸好，那人没有扒了她的衣服，拍裸照之类的。要不然，她肯定活不下去。 嗯，她也会活不下去。 她拼尽全力，才从那个阴暗潮湿，连臭虫都待不下去的地方爬出来。 这样想着，她的心情变好了很多。 况且，许陌也不见得比她好多少，不是吗？她自然是明白，这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好，起码，她在许陌身上，硬生生地挖了一块带着血的肉下来。 以后，她就是过街老鼠了。 估计着一提起许陌这个名字，同学们就会把她和自杀联系在一起。 她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啪“地一声，她被扇的，脸往旁边偏了偏。 “贱人！“那人压低声音说。 她无力地牵起唇角。 第307章 【269】去上学啊 * 恍恍惚惚间，许陌又开始做梦。 “啪嗒啪嗒。“是大钟的针摆在来回摆动。 一下又一下。 像是某种征兆。 “圆圆，圆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柔柔的，像是在哄她。 她茫然地抬眼，左顾右盼。 是谁……是谁在叫她的名字…… 很快，她就发现了，是阿厌啊。她高兴极了，伸手，抓住他的指。 “阿厌，阿厌，圆圆想你。“ 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小男生的眼。他垂下头，抵在她雪白的额上。 抿了抿唇。 拉着她的手有点紧。 很疼。 许陌挣扎了一下，无意识地张了张嘴：“阿厌，我疼。“ 小男生垂下眼，长长的没有打理的刘海，覆盖在他的额角，莫名的阴沉。 嘴角往下压了压。 “你为什么要和它玩！为什么不理我！“ 他的声音沙哑，却很尖锐。 “它……它是谁？“ 许陌睁着眼睛，呆愣愣地看着。 往后退了几步，缩了缩小身子，试图把自己藏在黑暗里。 “喵呜！“ 角落里的猫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 “可可！可可！阿厌！“ “你做什么！“ 然后，是很久的黑暗。 和她小声的啜泣声。 滴答，有水滴落到地面上。 走廊的灯被打开了。 “圆圆。“小男孩俯下身，温柔地抚摸着女孩的脸：“跟我走，我们玩游戏。“ “不要，我不要。“许陌拼命地挣扎着：“我不要玩小黑屋的游戏！我不要！我不要被关在小黑屋里。“ “嘘。“小男孩伸手，在唇角比了个别说话的手势：“圆圆不乖哦，圆圆要是再不乖，就会被坏蛋抓走的。“ “呜呜呜“许陌哽咽了一下，眼睛里含着泪水：“圆圆乖，阿厌不要把坏蛋叫过来。“ 最后，是小门被关上，她陷入了冗久的黑暗。 “阿厌，阿厌，开门。我害怕！圆圆害怕！“ …… “阿厌！阿厌……“ * “啊！“许陌粗粗地喘着气，额头沁了大片的汗。她神经质地抖动了一下，身体埋在被子里。 久久不能平息。 深夜。 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的小灯。 静默了很久。 终于颤抖着把袖子往上撸。 狰狞的疤痕盘踞在手上，和她一样，永远地不见天日。 她伸手，摸了摸。 唇角往下压了压。 把手臂环绕着膝盖，呈现一种保护的姿态。 她把头埋进膝盖里，低低啜泣。 天初破晓。 房门被轻轻地敲了几下。 她的小身子微微颤抖了几下。 “许大圆，开门。“ 她楞楞地盯着时钟发呆，等到门外的人，似乎快要忍受不住，拿备用的房间钥匙时，她把门打开了。 “许大圆。“ 宽厚的手掌带着热度，摸了摸她惨白的小脸。 “吃早饭了。“ 许陌默了默，唇角牵起一个笑容。被陈琛拉着手，带到了餐桌上。 “我跟你说，我考的特别好！“ “……嗯，那很好。“进食的速度慢了下来。 “对了，我那段时间给你买了很多好吃的。只要一想你，我就给你买好吃的。“ “好。“ …… “小白，你别担心，我很好的。“许陌放下手里的餐具，看到了男生眼里还没来得及掩去的担心和心疼。 “走吧，去上学。“ “什么？“ “去上学啊。“许陌唇角勾了勾。 第308章 【270】只有墨痕 校园里特别的平静，像是昨天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许陌和陈琛进入学校的时候，正好是下课时分。所有的人，都在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不经意间抬头，看到这边的两个人，脸上也没有什么异样。 楼道里，依旧是嬉戏打闹的声音。 校园公告处，已经没有了昨天张贴的告示。那个将她赤裸裸地展示在所有人面前的告示，那个似乎要告诉全世界，她是个神经病的告示。 她站了会儿，思绪有些放空。唇角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泛着凉意的手被捂热了。 她的手被陈琛攥在手心里，死死地攥着。 “走吧，小白。“ 陈琛应了声好，垂眸看她，见她脸上没有什么异样。 深吸了口气，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糖。 “吃不吃糖啊，许大圆。“他的眉挑了挑，眼里带着笑意，映着清晨的光。 格外惑人。 光影在他的身上跳跃。 “嗯。“许陌的唇角翘了翘。 继续往上走，不远处就是他们的教室。到了门口的位置，许陌顿了顿，又猛地推开门。 所有的同学都在低头看书本，似乎压根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她有些无法置信。 终于，有人察觉到了她的到来。 许陌已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这时候，陈琛已经上前几步，堵住了她的去路。 退无可退。 可这人，只是稀疏平常地看了许陌一眼。 打着招呼：“早啊。“ 许陌默了默：“早。“ 没有任何的异样。 许陌坐在了教室里，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意味。昨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她做的一场梦，一场可怖到近乎残酷的噩梦。 她抿了抿唇，低下头念书。 她知道的。 是小白，也只有小白了。 * 近来的校园里，没什么大事。 倒是有一件事，赵觅云被学校给辞退了。事情闹的特别大，至于原因，大多数人都知道了。捏造恐吓，至于她本人，谁都没有见到她的影子。 听说，她转学了。 听说，她被学校辞退后，再也没有学校收下她。 还是好几天后，贴吧曝光了她的照片。 也没有激起多少水花。 之前的事情，仿佛是被掩埋了，或者是被刻意遗忘了。 许陌同桌的位置，被另一个人取代了。偶尔，她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会想起那个女生。 天气渐热，同学们穿的愈加的单薄。 “圆圆，圆圆。“ 许陌的视线从外头的一片翠绿中收回眼。 “嗯，小姨。“ 女生穿着宽松的校服，愈加显得娇小。她的唇色淡淡，眼角下是明显的黑眼圈，格外显眼。 这孩子又瘦了。 唐芝叹了口气，心里头不住地想到了那天听到的事情。可到底，还是开不了口。 她总不能让圆圆把衣袖扒拉开给她看吧。 她揉了揉额角，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打了个电话。 * 许陌周六报了作文班，她作文写的一团糟，在小姨的建议下，报了班。她对这些没太大的抗拒，索性，就报上了。 这周，是上课的第三个礼拜。 老师，是个爱笑的女老师。新同桌，是个男生。之前，是个女生，走了。 今天要写的内容是关于成长。 许陌惯常地发了会儿呆，提笔开始写。忽然，桌子被人敲了敲。她恍惚间抬眼，新同桌冲着她笑，笑起来很温和。 “你好，我是宋子沫。“ 他说。 他戴着副眼镜，很俊秀。 许陌不惯常和陌生人接触，但还是回了一个笑容。 笑容很淡，午后的光透进来，面容有点模糊。 像朵纯白的栀子花。 “许陌同学，宋子沫同学，麻烦你们放学以后留一会儿。“老师布置完这周的作业，就让两人留下。 两人点头应好。 斑驳的树影投下，宋子沫侧过头，看到女生雪白的侧脸，削瘦的肩膀。 似乎是有些倦意，她眼睫不自觉地颤动。 宋子沫收回眼，拿起桌上的笔。 纸上只有墨痕。 ——“老师今天把你们两个留下，是希望子沫同学可以帮助一下许陌同学。子沫同学作文写的特别好，可以课后指导一下许陌同学……“ 两人一起走到门口。 宋子沫看着女生的背影，唇张了张：“许陌同学，要不然我们加个微信吧，也好方便我……“ 许陌的步子顿了顿：“谢谢，不用了。“ 《心上宝：么么小软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