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女配有毒》 第一章:杀手之王 系统资料! 姓名:南书儿(非常美好的名字!) 性别:女 职业:杀手(本性凶残,表面还是凶残!) 年龄:25 积分:-100000(既人品值!) 技能:无匹配(因本人太凶残,无需要!) 任务:助惨死女配,远离渣男,避免死亡! 系统开启,时空穿越! 南书儿躺在客厅光滑的地板上,头顶的水晶灯晃的她头疼目眩。 抬手下意识的触碰太阳穴,黏液…… 南书儿看着指尖刺眼的一抹红,眼神微恍惚划过一道冷光,流血了! “南书儿,别装死快起来说清楚。”一道男人的怒吼声,激烈人耳膜。 南书儿恍若未闻静静的躺在地上,接受着原主的资料。 原主与她同名,南书儿,家境殷实,长的貌美如花,智商情商渣渣,和男主自小有婚姻。 男主萧炎,长相帅气风度翩翩,和女配南书儿自小有婚姻,萧家在男主十一岁时飞黄腾达,一跃成外a市新贵,典型暴发户。 男主不喜欢女配,喜欢a市第一名媛,方家大小姐方媛。 女配从小心悦男主,一心等着成年后男主来娶她,得知男主有喜欢的人,还欲解除婚姻时,崩溃不已,一次次追问追逐,绝望伤心,最后彻底黑化,各种折腾,奈何智商不敌女主,最终落得锒铛入狱,自杀而亡的下场。 想到自己的人物任务,是不让原主重滔覆辙死翘翘,闭着眼的南书儿,不由问出声:“她最后是怎么死的?” 身为杀手,她并不单纯,相反她很凶残。 系统冰冷冷的声音:他杀! 嗯? 系统:他杀,被轮! 还有呢? 系统:女主派人欲轮了女配,女配不从自杀。身体死亡,继续轮。 南书儿有一瞬的沉默,半响才蹦出一句:特么比我还凶残。 系统沉默,才道:不,你凶残,杀手界就属你最凶残。 滚! 萧夫人见儿子气成这个样子,心疼的捶着自己的心肝,对着一旁的萧穆气骂道:“你这老糊涂,订的是哪门子亲,可怜我的儿……” 萧穆脸色非常难看,这次宴会,他宴请了不少商界大佬,这一闹,倒全部来看笑话了。 “来人,打电话让南平过来。”连名带姓直呼夕日好友,显然萧穆这次是动真怒了。 南平是女配的父亲。 见特助去打电话,萧夫人擦了擦硬挤出的泪水,赶紧过去安慰儿子。 “儿子儿子……”她抚着萧炎的胸口,一脸心疼不已:“你别气了,你爸他打电话让南平过来,估计就是商量你和南书儿退婚的事,你别气坏了身子,妈妈心疼。” 这次宴会是萧家宴请的慈善晚会,萧家财大气粗包了酒店的整一层楼,宴请许多上流人士来参加。 此时众人围在一起,手里还举着未搁置的酒杯议论纷纷。 “这女人怎么那么不知廉耻,还强行扒着萧家公子?”一位略显肥胖的贵妇,涂着红唇瞥着地上躺着的女人,满脸的不赞同。 刚刚众人看得很清楚的,这个女人突然闯进酒店,不顾保安阻拦朝萧炎扑去。 当时萧炎正和方家大小姐相谈甚欢,还吓了一跳。 那里想到这女人根本不讲理,一脸泼妇行径的端起侍者的酒,就朝方大小姐泼去。 萧炎见不对劲,赶紧救场的抓住泼妇女人的手臂甩出去,这一甩……就躺着不动了。 一旁的男人闻言,探过头来:“林总可能不知道实情,这躺着的女人不是别人,就是萧家还未发家前订的亲家。” 林筱梦闻言,意味深长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这就难怪了,女人不争风吃醋才怪了呢。 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后,她又叹了口气:“这萧公子也是可怜。” 众人听到她的叹息,皆是点头赞同。 可不是可怜,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并不可悲,大不了家里养着,外头蓄着心头好。 可……众人的视线落到地上躺着的女人身上,刚刚她泼妇骂街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要真的娶了回去…… 在场男人都齐齐抖了抖身子。 南书儿见半天也没有人来扶的意思,只好自己撑着手臂站了起来。 方媛见刚刚还躺着一动不动的女人,突然站起来,不由往萧炎身后缩了缩,音气柔弱害怕:“炎,她好可怕.....” 萧炎本就心仪方媛,见她的动作,心中一喜,伸出臂膀轻柔的把她半护在怀里,低声安慰:“有我在,她伤不了你,没有人能伤的了你。” 别说南书儿身为杀手,具备耳聪目明的必要硬功,况且他们就站在眼前。 南书儿冷眼看着他们作秀,背脊笔挺,不屑轻蔑。 萧夫人见她站起来,鼻子轻哼了口气,一手提着晚礼服,手指还指着她的头,怒火滔滔:“南书儿,你知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没有帖子你是不能进来的。” 南书儿看着距离眼球几厘米的食指,绯唇轻启,微冷:“所以?” 萧夫人怒火中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听到她这么嚣张的口气,呵呵冷笑了起来:“现在把宴会搞砸,你开心了?” 南书儿眼睛坚定不移的盯着眼前的食指,上面很大一颗鸽子蛋,微笑看向萧夫人:“开心,很开心啊,我来就是砸场子的。” 嚯!这女人口气太嚣张了。 现场一时响起无数抽气声,刚刚还觉得她有一些可怜的人,顷刻间好感全无,如此心性歹毒,三观扭曲的女人,就该被抛弃。 “萧家摊上这事,真是倒霉透顶了。” “遇上这种女人,她不要钱也有命,不要脸也能闹,谁能奈她何?” 听到众人‘打抱不平’的话,萧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南家那位小姐儿什么心性她会不知道? 所以她才故意这么说的。 果然….这个蠢货。 “哇,她长的好美!”人群中不知是谁眼尖,突然爆发出惊叹声。 此时萧炎护着方媛,萧夫人站在南书儿面前,萧穆距离不远,几个人形成一个方圆,宴客离得稍远,加上刚刚南书儿闯进来引起的混乱,并没有人去注意她的长相。 第二章:熟人生疑 这一声惊赞犹如巨石炸入水花,待众人几步上前看清,再次炸开锅。 平常不过的白色长裙,气质冷玦,容颜绝色,即使额头上破了皮,也丝毫不影响美貌。 刚刚还同情萧炎的男人,纷纷咕哝道:“这么漂亮的女人,娶回去其实也不错。” 女人们则是佯装着恨铁不成钢,这样的美貌如何还怕攀不上富贵人家,最后议论出的结论:“胸大无脑,白费了一幅好皮囊。” 萧穆感受着众人异样的眼神,脸黑如锅底,他愤恨的转过身。 南书儿见他要离开,抬起手触碰上萧夫人还举着不放的手指,眸光冷酷。 只要轻轻一扳,她这只手就能残掉…… 系统警告响起:原主普通人设不能蹦,否则宿主将会被抹杀!抹杀!抹杀! 南书儿眼底划过厉芒,毫不客气的拍掉:“让开!” 还不知危险的萧夫人,被她拍的身子歪斜差点摔倒,可碍于那么多上流人士在,不敢破口大骂,气的眼睛都歪了:“南书儿....” 南书儿却是不再看她,而是出声拦住要离开的萧穆:“萧先生请留步。” 萧穆脸色黑的彻底,看着眼前横出的手臂,阴鸷的瞳色瞥向她,面容阴霾:“南侄女玩的可开心?叔叔就不陪你玩了。” 他挥开南书儿的手就要离开,她不要脸面,难道他堂堂一个大富翁也不要? 南书儿绯红的唇,呡成一条冰冷的线:“那我自便了。” 什么? 抬起脚步欲离开的萧穆神色微顿,明明只是一句话,他怎么会有背后凉气的感觉? 犹豫半响,他还是停了脚步,回头看着那抹秀丽纤瘦的背脊。 他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 南书儿挺直背脊,踩着高跟鞋,步履优雅的走到萧炎面前。 萧炎见她来势汹汹,刚松开的手臂,又赶紧抬起护住方媛,将她护在怀里。 方媛则是一脸无辜不解。 要是以往的南书儿见到这个画面,早就扑上去把软在萧炎怀中的女人扯开,换成自己。 虽然很汗颜,可这确实是原主会做的事情。 可南书儿却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杀手,别说未婚夫和绯闻女友搞暧昧,就是此时一幅活春宫图在她面前,她都能抚着下巴欣赏。 在萧炎一脸防备厌恶,众人一脸期待剧情发展的八卦眼神下,南书儿却是突然开口唤道:“炎哥哥。” 萧炎刚见过她发疯的样子,此时被她唤的一愣。 女人的声音不尖锐时,声音甜美,软软的.... 萧炎不喜欢南书儿,从来就不喜欢,无论从小到大她对自己多么讨好,他都没有半分感动,有的只是烦不其烦。 但不可否认的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长得真的很美,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那怕素有美貌第一名媛之称的方媛都不及她。 南书儿见他一幅见鬼的表情,半天没有回应,忍着不耐烦再次重复:“炎哥哥。” 喜欢的男人盯着另一个女人失神,没有人喜欢这种感觉,方媛推开萧炎,站了起来。 萧炎一瞬惊醒,看着方媛倨傲又隐含委屈的侧脸,心底愧疚,看着南书儿就烦躁,吼道:“不要喊炎哥哥。” 要不是为了不让熟人生疑,装装样子,南书儿去他娘的炎哥哥。 “萧公子。”南书儿点头,很痛快的改口了:“有些事情我想今天和你说清楚。” 萧炎俊逸的脸色此时已经是乌云密布,耐性彻底告罄:“有什么事快说,谁有你这么闲,陪你在这胡闹。” 如果不是和南书儿的婚姻未解除,顾忌名声,萧炎早就不客气的让保安进来把她丢出去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南书儿也没有客气,问的够直接。 围观的吃瓜群众不知是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姑娘眼睛瞎了。” 何止是眼睛瞎了,其实是心瞎了,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还执迷不悟。 “不喜欢,从来都不喜欢。”萧炎回答的绝情无半分犹豫 南书儿指着他旁边的方媛,雪亮的眼睛,迸发出勇敢和决绝:“那你喜欢她吗?” 因为和南书儿有婚姻在前,萧炎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那怕后来有了心仪的女人后,也只是暗中密合,想着法子退婚,并不敢在世人面前承认这些事。 此刻南书儿却是直接,单刀直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出,萧炎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在众人的视线下,方媛也忍不住盯着萧炎看,看他如何作答。 萧家之所以会和南家定亲,传的很广的是他们两家是邻居,一家生了男孩,一家生了女孩,关系好就定了娃娃亲。 而知情人却都知道,萧家父母年轻时很穷苦,年幼时萧炎一场大病,如果不是南平夫妇借了他们一笔钱治疗,危在旦夕的萧炎早就夭折了。 这是救命之恩,那怕萧炎不想承认,可他不想他完美的人生添上恩将仇报的污点。 正在萧炎张口想否认时,好好的方媛却是落下了眼泪。 “炎。”方媛泪水大颗大颗滚落,摇晃着凄美的容颜:“我们承认吧,这样遮遮掩掩着,实在是太累了。” 奇迹的,萧炎觉得松了口气,这样承认也好,他也受够了南书儿这个女人,空有姿色毫无智慧,身份还和他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怕周围的抽气嘘叹声此起起伏,南书儿却是恍若未闻,美丽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萧炎,似无声的说,她只听他说。 萧炎被南书儿这样的眼神盯着,产生近乎虚荣的错觉,倨傲的睨了她一眼,揽住方媛的腰,宣告承认:“我们在一起了。” 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啊..... 南书儿却是笑了,冷的,嚣张的,轻蔑的,刚刚的温柔小意荡然无存。 她不知从那掏出一叠照片,一步一步朝萧炎靠近。 “啪!”一巴掌清脆响亮! 萧炎抬起手抚上脸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众人和萧穆夫妇。 第三章:解除婚约 看着萧炎狂风骤雨的表情,可以料想下一刻南书儿会死的多惨。 萧炎这辈子都没有这一刻这么愤怒过,连推开方媛的力气都失控,把她摔得踉跄,他抬起手臂,一巴掌就要扇回来。 系统一直在脑海警告南书儿要克制,不能蹦了原主的人设,南书儿觉得自己很克制了,所以才只赏他一巴掌。 那里想,这风度翩翩白马王子的男主,既然还手....... 南书儿疑惑:系统,男主人设也蹦了? 系统君听到宿主疑惑的声音,很不优雅的翻了个大白眼:遇上你这么凶残的女人,那个男人还能保持风度? 南书儿还是疑惑:没有凶残,只是粗暴了一巴掌啊.... 系统君:…… 南书儿身姿迎风不动,裙随风不止,抬手轻松接住他的手臂,一巴掌狠狠地甩上那凶神毕露扭曲的俊脸。 “砰!”萧炎俊脸歪斜,高大的身子重重摔在酒店光滑的地板上,接着传来一声剧烈的痛苦声:“啊....” 看着地上痛苦打滚的萧炎,没有人明白怎么一回事。 确确的说他们是不可置信,这男人打女人一巴掌摔在地上的见过,可这女人打男人一巴掌,男人摔在地上痛苦的打滚却是闻所未闻。 萧夫人想上前扶起儿子,却被萧穆拦了下来,脸色难看,气息沉沉的冷哼道:“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将来还怎么在商界立足。” “萧炎,我与你五岁有婚约,算来有十多年。”南书扬声悲痛道,站在萧炎面前,阻挡了方媛要扶他起身的动作。 话语一字一句,清晰回响在客厅,如珠玉落地有声。 “爸爸妈妈一直告诉我,我以后的丈夫是萧炎哥哥,我一直谨记在心,小学到高中从未敢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今年二十三岁,迄今为止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 “我爸妈一直等啊等,等着你去我家提亲,等着你来履行诺言娶我,可你们家一再推脱。” “我知道萧伯伯赚到钱了,萧炎哥哥跃勇跌成公子哥了,书儿配不上你了。” 众人不由齐齐沉默了下来。 “我想也是,炎哥哥这么优秀,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努力做一个优秀的女人才配得上炎哥哥。炎哥哥不娶我,躲我,可他这么优秀,如果不喜欢我,应该可以说的。所以他还是有那么一点,那怕尘埃一粒的一点点喜欢我,对不对?” 年幼时的大人一时的心头热,束缚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心,后来小女孩长大成美丽的女人了,却还是捧着一颗血淋淋的心,遥遥无期的等待。 原主南书儿的苦,谁体谅过? “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我可以放手的,可你为什么还来欺骗我?” “你为什么不提解除婚姻?” 手中的照片举过肩膀,像宣誓着某种孤注一掷,带着破壶沉舟的绝望,女人的声音声嘶力竭,悲恸泪流满面。 “今日我南书儿违父母命,解除和萧炎的婚姻,从此男女不相干。”南书儿回首,漫天照片如纸海纷飞,音气决绝:“老死不相往来。” 众人怔怔的看着南书儿,耳边回荡着她情义两全,最后愤然诀离的话。 那些蔑笑讥讽荡然无存,有的是深深地怜惜解气。 “这种男人不要也罢,无情无义。” “何止是无情无义,简直是无耻之徒。” 萧炎被扇的一巴掌,也不知道南书儿用了什么洪荒之力,痛,懵,晕了一阵才醒过来,恰好听到的就是最后一句‘老死不相往来’。 打了他萧炎就这么算了?做梦! 南书儿转身离开的脚步被阻拦。 她低头看着扒着她脚,脸色阴狠要起身的萧炎,扬唇笑了。 她蹲下身子,美丽的容颜,对着萧炎绽放着如花笑靥,声音却是凄厉悲愤入耳:“萧炎你不用再解释了,再求我也没有用,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萧炎呕血:“……”他没有说话啊!他什么时候求她了? 南书儿直起身子要离开,萧炎怎么肯在这个时候放她走,急的伸手就要抓她大腿。 他不整死这个女人,他就不是男人。 众人见哈巴狗似的萧炎扒着前未婚妻的大腿,一时纷纷嘀咕。 这不解除婚姻时花花绿绿,对人家爱理不理。人家找上门来解除婚姻,他又死皮赖脸的不放是闹那样? 南书儿避开他的手,抬起大腿,狠狠朝他胸口踹去。 “咕咚咚……”萧炎一路滚落几米。 南书儿理了理裙子,淡定的对系统说:抱歉,失控! 系统:…… 看也不看地上的人一眼,南书儿潇洒的走了。 众人看着那抹挺直背脊,自带嚣张彪悍气质的女人消失不见,眼神看向地上还没爬起来的萧炎很是同情。 南书儿出了酒店,有两个中年人欲朝她扑来,南书儿提着裙子就要侧过身子,脑海里系统君的声音响起,提醒道:那是原主父母,也是就是宿主你现在的父母。 哦!南书儿闻言乖乖的停下动作,任由她们抱个满怀。 南平夫妇接到电话,说是南书儿大闹萧家举行的宴会,冲突中摔地上了晕过去了,让她们夫妇过来接人回去。 南妈妈松开怀里的人,摸索着南书儿全身,眼神落在她额头上的伤口时,动作无力的垂下,抚摸着她的脸颊。 “书儿,你怎么那么傻……”她哽咽落泪。 原主南书儿长了一张祸水脸,却被这智商毁没了,放着琴瑟和鸣的家庭不要,去扒拉萧炎那个表里不一的渣男。 南书儿怔怔看着哭的伤心欲绝的母亲,突然伸出手,一把抱在怀里,嘴角扬起笑颜:“妈,书儿不傻了,书儿一脚把渣男踹掉了。” 踹的都飞出去了。 南平夫妇似是不可置信,南书儿有多爱萧炎,没有人比他们做父母的更清楚,那些讨好欢喜,抑郁寡欢历历在目,可以说除了读书工作,她全部身心都系在萧炎身上。 这说的是气话吧。 第四章:既来之则安之 南妈妈推开南书儿,抹了一把眼泪,却是越哭越激动:“都是妈妈的错,都是妈妈的错……爸妈害你了……” 如果不是他们大人一时心头热,也不会让她痴恋着一个萧炎。 南书儿暗自叹了口气,看来是个通透豁达的父母。 一直沉默的南平,伸出手按住南妈妈的肩膀,把她拉在怀里,一双苍白皱纹的手无声的安抚着她的背脊。 南妈妈就窝在他怀里哭。 南书儿沉默的看着,突然别过脸去。 系统君突然冒出来,很是不可置信:感感动? 握艹,冷血残暴南书儿也人设崩了? 死开! 南平放开南妈妈时,南妈妈已经不哭了,拉着她说去医院处理伤口。 南书儿被牵着手,手心微暖,问她们: “妈,你们不进去吗?” 南平夫妇是萧家人打电话叫来的,按理说应该进去打声招呼,寒暄几句。 南妈妈摇了摇头,声音微冷:“我们是来接你的。” 现在人接到,就不用进去了。 以前萧家还没发财家时,两家的关系好的不分彼此,后来萧家发家了,关系也只是淡了下来,却还是有来往。 可这几年来,除了年节一份礼物来往,连碰面都没有了。 如果不是南书儿黏萧炎,天天嘴里挂着萧家的事情,他们的生活可能没有他们了。 南书儿笑了笑没有再出声,一家人互牵着手走在路上,她突然发现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他们去医院简单消毒了一下伤口,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一点多了。 南平和南妈妈年轻时是大学老师,后来留任大学教授,家境殷实,住的是高档小区,四房两厅。 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出声的南平,却是留下了南书儿,说要和她谈心。 五十多岁的人,两鬓斑白皱纹横生,灯光下却柔和的一塌糊涂。 南书儿乖巧的坐在他对面。 “书儿,如果你真的喜欢萧炎,爸爸一定让他娶你。”他严肃郑重的表情。 南妈妈没有出声,只是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她嫁给南爸爸是自由恋爱的,两情相悦方长久,萧炎的心不在书儿身上,嫁过去能好过? 南书儿沉默了。 原主南书儿喜欢萧炎,这件事原主做了那么多年,身边的人都习惯了,也就成了必然性。 只是……南书儿思考模样的抬头看着他们二老,不知道他们知道今晚的事情,是惊还是喜? “爸妈,萧穆……咳咳,萧伯伯没有跟你们说今晚发生的事情吗?”南书儿疑惑不解道。 南平夫妇对视一眼,南妈妈脸色突然变的凝重,还有事情没有告诉她们? 南书儿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她们想多了,赶紧出声打断她们的思绪,简单道:“咳咳,我和萧炎解除婚约了。” 南妈妈眉色一挑:“什么,他们敢……” 萧炎可是南书儿的命。 南书儿赶紧把她按回沙发上,心累累,却还是耐心的解释:“是女儿自己提的。” “为什么?”南妈妈愕然。 南平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南书儿,对上她淡定无比的表情,更加疑惑了。 以前他们夫妇不是没有提过这事,当时还说得相当含蓄,结果南书儿听着一言不对就炸毛离家出走了。 这怎么突然改变了? 南书儿对上她们惊疑不定的眼神,知道自己不走走心,是过不去这关了。 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化淡定为悲愤,泪眼婆娑的说她收到萧炎和方媛的亲密照片。 她很生气就去找了萧炎对质,那里想到萧炎和方媛却是默契承认公开恋情…… 整个过程被南书儿美化简单说了一遍,她才嘤嘤哭诉道:“我是彻底死心了,他都不稀罕我,我扒着他不放,不是害了自己吗?” 南妈妈和南平生气后,又是心疼的安慰她。 在南平夫妇半信半疑的眼神下,南书儿抱着衣服进了浴室洗澡。 南平夫妇回头商量了几句,才把电话打给了萧家。 萧家今晚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没办法入睡了,客厅灯火大亮。 听到管家说是南平的来电,萧夫人抢过,炮轰道:“南平顾漫你们教出的好女儿,竟然敢跑来宴会公然丟我们萧家的脸,还大言不惭说解除婚约,现在来道歉门都没有,解除就解除了,不要痴心妄想着我们会原谅……” “啪!”南平沉着脸挂了电话,揉了揉难受的耳朵。 旁听的南妈妈目瞪口呆:“真的解除了?” “嗯。”南平回应的点头。 “还是我们书儿提的?”南妈妈此刻觉得呼吸都急促了,也顺畅了。 “嗯。”南平隐隐露出了笑意。 南妈妈上前抱着南平的手臂,欣慰的笑了,低声松了口气:“太好了。” 南书儿洗了澡出来,见他们笑容满面便知道他们肯定去证实过了,心底也长松了口气。 除了动手杀人能解决的事情,这些活特么会把人累死。 装不知情的样子,南书儿睡眼犯困的摇晃着头回了房间,“爸妈晚安,我要睡觉了。” 原主智商不行,却有一颗公主心,满屋子的粉色梦幻装饰。 南书儿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一把扯掉了粉色床纱蒙头就睡。 夜晚过去,晨曦来临,南书儿是被床头原主的定时闹钟给吵醒的。 “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 什么鬼东西? 南书儿抓起音乐闹钟随手扔掉,倒头继续睡。 闹钟兵兵乓乓滚落老远,南妈妈刚好推门进来,看着脚下滚动的闹钟,又抬头看向一地的床纱,下巴掉下。 这遭贼了? 南书儿听到声音顶着鸡窝从被子抬起头来,牵强的说着早安。 早个屁,老娘困死了。 “这这……”南妈妈指着地上的床纱,张着嘴巴:“怎么回事?” 南书儿抹了抹头发从床上下来,捡起地上的床纱递给她,淡定无比:“脏了,拿去洗吧。” 南妈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屋里一地狼藉,长短不一一看就是暴力摧毁的铁架子,怎么回事? 第五章:霸道总裁 “铁架子……板断的?” 南书儿揉了揉眼睛,瞄了一眼,捡起一根握在两手,啪的一声板断,才一本正经的回答:“很简单的。” 南妈妈愣了一会儿,看着走回大床倒头继续睡的人,回过神来,怒了:“那这床纱洗好用什么挂?” 南书儿装死没听见。 南妈妈气的回房间找老公去了。 原主是有工作的,好像是搞宣传设计的,南书儿根本一窍不通,直接打电话辞了,薪水都不要了 。 南平夫妇也没有多说,尊重她的意见,让她玩几天再找工作。 南书儿蹦哒着就出来玩了。 南书儿的任务是让女配,也就是原主的身份远离渣男,避免死亡,现在婚约解除,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现在要算任务只完成了一半,南书儿还得留在这个世界继续活着。 南书儿正兴致勃勃的叉着牛排,几个黑衣保镖围了上来,二话不说将桌子上的碟子扫落。 砰砰! 周围几桌人见这仗势,纷纷撤离老远,到安全的角落看戏。 南书儿还握着刀叉,慢条斯理的抬头,便看见门口出现一个身穿黑色考究西装的男人。 男人乌黑头发,成熟冰冷的面孔,鹰隼锐利的眼神扫过餐厅,落到南书儿身上。 霸道总裁? 系统君点头,给她科普:他是男配! 南书儿哦了一声,原来也是个大悲剧。 男配的家世背景很大,和女主有婚约,可女主不喜欢他,他只好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女主。 女主方媛是智慧囊,男配的一切算计都被她一一化解,最后和男主萧炎终成眷属,幸福美满。 这男配落得下场也不好,听说结局破产了,破产还霸道的结果就是疯了,进了精神病院。 霸道总裁带着超强气场进入餐厅,餐厅四面八方发出抽气声,帅爆了。 南书儿丟掉叉叉,咕哝一声:“长的帅有鸟用,连个女人都拿不下,弱鸡!” 司夜朝她走来,南书儿抬腿朝他走去。 保镖:“……”当他们不存在? “站住!”保镖沉着脸横出手臂。 南书儿拍开保镖的手臂,淡定无比的睨了他一眼:“这么多人,还怕我跑了不成?” 保镖:“……”乖乖收回手。 司夜长的人高马大,目测一米八近九,几步就到她跟前。 南书儿干脆不动了。 他居高临下睥睨冷视着南书儿,音线冰冷骇人:“你就是萧炎未婚妻南书儿?” 南书儿点头又摇头:“我们昨晚已经解除婚约了。” 司夜冰冷的脸更僵了,一字一句咬着牙质问:“为什么?” “他不喜欢我,喜欢方媛,我就不喜欢他了。” 司夜突然沉默了。 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不喜欢你,真的可以不喜欢了吗? 不,不行的,他没有方媛就没有了信仰。 南书儿看着男人脸上变幻的表情,纠结痛苦,痛苦又坚定,深深表示同情。 这样的冰山脸做这些表情只是抽动再抽动,他难道不怕中风? 司夜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脸色恢复了阴沉可怕, 二话不说,抬起手臂就要给她来个锁喉杀。 霸道总裁都是这么……幼稚的? 南书儿上一刻看清了他的动作,一屁股坐回小沙发上:“唉,站着好累。” 司夜手落了空,脸上的神情一瞬犹如暴风雨来临,保镖齐齐低下头装没看见,默契可见了得。 “坐啊,别站着着,站着多累啊。”南书儿还不怕死的招呼道。 “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毁了方媛的名声。”司夜站在南书儿面前,神情冰冷阴霾,冷嗤出声:“你信不信我可以毁了你全家!” 昨天南书儿在酒店撒的照片不是什么,就是方媛和萧炎卿卿我我的照片,还是不容置辩的尺度。 萧炎的未婚妻是她,她闹起来不可怕,男人不花才不正常,可怕的是方媛也有未婚夫,世人对女人就要苛刻一些了。 这不,a市上流社会圈子都传遍了,方媛成了饭后瓜子,谁闲谁磕唠。 毁我全家? 南书儿笑, 你信不信我灭你全家? 系统君警告,再次警告:你现在的身份杀人犯法,任务失败,你将被抹杀,抹杀,抹杀!!!! 南书儿淡定摆手,知道啦! “我毁她名声?”南书儿好笑耸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她和萧炎两情相悦,那些相片是她们爱情的见证,我怎么毁她了?” 当然是她有未婚夫。 司夜怒目圆睁,下一刻明白了过来,这个女人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司夜睨了保镖一眼,保镖接受到金主的信息,上前一步站到南书儿面前,神情高冷:“你知道我们老板是谁吗?” 南书儿点头,在他们讶异的目光下,红唇轻启:“霸道总裁。” 司夜:…… 保镖默:……这也可以。 司夜手机恰好在此时响起,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指尖颤抖着接听:“媛媛。” 圆圆?南书儿手臂无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司夜脸色不动的听着,最后挂电话才说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惜字如金,霸道偏执。 似乎赶时间,司夜挂了电话,冷如刀锋的眼神朝南书儿射了一眼,带着保镖匆匆走了。 另一边,方媛挂了电话,轻松了口气:“我约他三天后名苑酒楼见面,他同意了。” 萧炎抽了烟,神情恍惚的点头:“嗯。” 方媛从后背抱住萧炎,笑的满足幸福:“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 天天出去玩的后果是什么? 遇到熟人……噢不对,是情敌,噢也不对,应该称之为为仇人。 老娘又没有情,那有的情敌? 珠宝店里,南书儿坐在旋转椅上,店员饶在她身后,帮她试戴项链。 方媛和一群闺蜜走进店里,一群店员蜂拥围了上去,端茶递水寒暄关切不绝于耳。 南书儿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装没看见。 南书儿这样的大美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吸引人视线的,方媛一群人进来就注意到了她。 第六章:争锋 李娜朝方媛齐眉弄眼,“冤家路窄!” 方媛微笑无奈的摇头,“算了,我们去别的地方逛吧。” 店长暗道不妙,扬着笑容,熟悉的称呼:“店里最近上新款,方小姐不看看吗?” 方媛微笑着摇头,“不了……”,手却被李娜一拽,嘴里的声音止住,不解的看向她。 李娜的眼神落在南书儿身上,方媛看向南书儿,见她试戴着各种项链不亦乐乎。 店长和其她人不明所以,愣愣的看着她们。 “这谁啊?”其中一个富家女,一时没认出来,忍不住出声问道。 李娜提着包包,手臂环抱胸前,睨了她一眼:“萧炎前未婚妻啊。” “啊,是她啊。”明兰惊讶的捂起嘴巴,眼神瞄向看不出情绪的方媛:“那还真是巧啊……” 李娜哼笑出声,手臂环胸的对众人声音不大的说:“你说她一个大学教授的女儿,能买得起什么项链?” 珠宝项链不比金银,随便便宜的都能顶普通一年的工资。 其她人纷纷笑了起来,话语里满是鄙视:“试试而已,又不是真的买,你没看见她拿起又放下,大有把全部饰品戴个遍的节奏吗?”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娇笑连连。 店长却尴尬了,站在一旁急促不安。 “她这样子试不行啊。”李娜不赞同的摇头,视线落到店长身上,笑的意味深长:“她戴着过了瘾,有没有考虑过别人。” “要知道,珠宝可是很宝贵的东西,这万一不小心不见了一条……” 店长瞪大眼睛,半信半疑的盯着南书儿的背影瞧! “为了安全考虑,还是请她出去吧。”李娜倨傲的佛了佛额头刘海:“我们也好挑挑看。” 这意思很明显,南书儿在,她们就不挑了。 店长还是盯着南书儿,似在看她有什么奇怪之举,一脸为难的表情:“这客人来了,除非她离开,我们是不能强行请她出去的。” 李娜无所谓的挑眉:“那我们走咯。” “哎,我不想走艾,家里的首饰都旧了,想挑挑新的。”明兰却是嗲声嗲气的跺脚。 “那我们去别家啊,听说对面新开了一家。”李娜转身就要走。 店长急的额头都落冷汗了,“李小姐……” 南书儿正取下项链,回过头一脸讶异,随即笑容灿烂的挥手:“嗨,同学!” 李娜转身的脚步顿住,回头无语的看着她:“谁是你同学?” “你啊。”南书儿走了过来,毫无违和感的寒暄:“同校同学忘记了吗,我曾见过你一次,你长的老漂亮了。” 老漂亮…… “扑哧……”明兰几个富家女齐齐笑了起来。 方媛似笑非笑的抿唇。 李娜脸色一瞬面红耳赤,偏偏人家夸你,你还不能反嘴。 南书儿也笑了,灿烂飞扬,浑身散发着一股骨子里透出的张扬。 一旁镇定自若的方媛看着这抹明艳动人的笑容,瞳孔犹如被针刺一般,一瞬缩起,眯着眼睛紧紧的看着她。 似有感应,南书儿侧过身来,笑着挥手:“哈喽,小三。” 小三? 店长和一竿子店员目瞪口呆,听错了? 明兰李娜等人却是沉默了。 绕是方媛再成熟稳重,此时也不由变了脸色,沉声冷叱:“南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 南书儿哦了一声,没有后话了。 等着扳回颜面的方媛,气的差点呕血,人家不跟你多说,你能怎么办? 气氛一时有一些尴尬。 方媛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底的怒火,拉着李娜朝柜台走去。 李娜瞬间明白她的想法,高声道:“店长,最近上了什么新款拿出来,让我们挑挑。” 南书儿先进的店门,阔气的让新款给她看。 这不刚脱下来,店员正扣回饰品盒上,小心翼翼的摆弄着。 听闻李娜的话,店长赶紧上前接了过来,笑意满满的解释:“在这呢,这款项链设计可绝了,它出自国际大赛冠军vivian之手,我手中正是她的夺冠之作,寓意富贵逼人……” 南书儿上前轻巧夺过她手里的锦盒,欣赏的挑出来,钻石项链在满屋灯色下闪烁璀璨,她幽幽的开口:“我看着也挺不错的。” 店长脸色僵硬,伸着手抢也不是,不抢又难受。 顾客至上没有错,可这位顾客根本买不起项链,还至上吗? 李娜等人见怪不怪,她们是同校同学,萧炎和方媛是同班同桌,南书儿为了这件事没少吃醋。 那段时间,但凡南书儿和方媛两人撞见,南书儿事事找茬对方媛发火。 只不过这女人是个没脑子的,每次都笑掉人大牙还不自知。 方媛目光掠过钻石闪闪的项链,只是一眼她便知道这项链穿戴在美丽的脖颈上,会引起什么轰动。 “你喜欢吗?”方媛松开李娜,转过身来看着她。 被人欺在头上她方媛还不反击,当她是软柿子不成? 南书儿点头,惊叹的眼神移不开项链:“喜欢,女人谁不喜欢这么美的东西?” 方媛点头,美丽的眸色泛着智慧的冷光,微微一笑:“我也喜欢。” “噢?”南书儿挑眉。 “这……”店长结巴了,一时不知如何插话。 方媛不缺钱, 刚刚这个女人下了她面子,该用什么夺回来? 方媛嘴角勾起一抹冷然,“店长。” “嗯,方小姐。”店长赶紧应道,即使再迟钝,此时也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店长,这条项链价格是几位数?” 南书儿对上方媛的视线,方媛抱歉一笑,眼神转而看向店长,等待的模样,眼角的余光隐含讥讽。 这款项链价格不菲,店长对它的价钱倒背如流,“七位数。” 笑容掐媚上前:“一百五十万,没有零头。” 一百五十万是个大数目,对于方媛来讲,咬咬牙还是能够拿出来的,可对南书儿…… 众人看向南书儿的眼神讪讪无语,让她陶,不是要人家父母老命? 第七章:真的会买单? 眼看方媛拿出银行卡放话时,南书儿把项链收回锦盒递给一旁的店员,手指着柜子下另几条项链,让店员拿上来。 店员犹豫的看向店长,店长点头下,她才一一拿出了柜子,放到玻璃上。 “噢。”南书儿认真的来回看了一遍,昂起下巴餍足满意的神态:“我喜欢。” 众人无语凝噎:“……”你喜欢有个卵用,又买不起。 不在意众人的眼神,南书儿侧过身 看向方媛,笑容惬意:“不知方小姐喜不喜欢?” 这是挑衅亦是反击,赤果果毫不掩饰。 众人面面相窥,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就买单咯。 不喜欢……方大小姐也不过如此。 方媛目光略过那些项链的价格,这加起来也就几千万,不是买不起,可这样被挑衅…… “嗯?”南书儿无辜的挑眉,等着她的回答。 脑海有一道闪电闪过,方媛脸色松开,把手中的卡塞回去:“我不喜欢。” 众人哦了一声。 南书儿笑容不变。 “不过……”方媛扬唇,“既然南小姐喜欢,我送你好了。” 众人嘴巴张成o型,这也太大方了吧。 南书儿笑,“我喜欢的那么多,你能全部送我吗?” 方媛摊手:“你喜欢就好。” 下一刻,方媛从香奈儿包包掏出手机,指尖轻划,拨出了电话。 南书儿见她的动作,顺势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支着脑袋和众人一起看着方媛为什么打电话。 “喂。”方媛轻柔的出声,目光瞟过南书儿脸上的神情变化,“炎,你在那里?” 炎?萧炎? 南书儿饶有趣味的挑了挑眉。 李娜明兰皆是八卦看好戏的眼神,显然,这场好戏南书儿输定了。 店长等人却是紧盯着玻璃上的珠宝,犹豫着要不要先放回去,这些可是天价。 萧炎办公的地方离商场不远,他到珠宝店时,南书儿一群人,已经喝了一杯店员上的名茶。 白色西装,俊逸非凡,风度翩翩,符合一切女人心中对白马王子的幻想。 “媛媛。”他进来后一眼看见方媛,上前扣住她,方媛小女人依在她怀中,“炎。” 李娜明兰一群人眼底划过不是滋味,却偏偏都看向南书儿。 心心念念了十几二十年的男人,此时搂着另一个女人,她心底肯定很恨吧? 南书儿支着脑袋,歪着头,啧啧赞叹:“好羡慕她有男朋友。” 李娜端着茶杯一个踉跄洒了出来。 明兰呛了口茶不要紧还被洒湿了裙子,气的胸膛呼吸急喘:“李娜你干什么。” 李娜被吼的脸色微红,回头瞪了南书儿一眼,还不是她这个神经病。 南书儿被瞪的一愣:“我说错话了?” “谁不知道你爱萧炎爱的要死不活的,还装什么无所谓。” “噢。”南书儿点头,对她灿烂一笑:“那……我装的像不像?” 李娜甩过头不去看她那张亮瞎人眼球的容颜,懒得和她这个白痴多说。 方媛和萧炎两手紧扣着走到她们面前。 萧炎这才看见南书儿,那么多人都站着,独独她坐姿懒散的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脑袋,一张绝色容颜笑靥如花。 萧炎脸上的笑意顷刻消散,一瞬阴郁密布,如果不是方媛掐着他的手掌心,写着忍这个字眼,他可能上前就是两巴掌了。 南书儿像是没发觉他阴郁的脸色,和众人古怪的眼神一般,惊喜的唤道:“炎哥哥,你来啦。” 方媛挽着萧炎,郎才女貌恩爱情侣,好一对璧人对南书儿微笑:“是啊,我叫他过来的。” 南书儿睫毛垂下,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这模样落在他人眼里就是黯然神伤。 方媛得意冷笑,这就伤心了? “哦,对了,我带的钱不够,所以让他过来买单,书儿妹妹你不会介意吧?”方媛状似询问她:“毕竟是我送你的礼物,却让炎来买单,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萧炎搂的更紧了一分,唇瓣滑过她鬓角发丝:“说什么傻话,我的钱不是你的?” “炎。”方媛轻推了萧炎一把,娇羞咬唇:“我知道了。” 李娜明兰等人算是看出来了,这方媛打电话让萧炎过来,就是故意气南书儿的。 店长还是没看明白什么状况,店员在耳边询问要不要把项链放回柜子里,这要有什么意外谁也承担不起。 “那个……”店长拿起项链,正想客套几句放回柜子里。 南书儿看着店长的动作却是眼睛一亮,眼神转而看向萧炎:“炎哥哥,媛姐姐说我喜欢都给我买,真的吗?” 炎哥哥,媛姐姐……众人愕然,什么鬼? 店长把项链重新放回玻璃上,退到一旁。 萧炎真是厌恶极了她,可一旁的方媛却是对着他宽慰的怕着手背,还撒着小娇:“她以前不懂事,咱们就不要和她计较拉,就当她还是以前那个邻居妹妹。” 萧炎看着摇晃着手臂的小女人,宠溺一笑:“依你了。” 说着,拿出钱包掏出银行卡,大方阔气十足:“密码是6个9。” 方媛嘟嘴卖萌,伸手去接银行卡,看向南书儿:“书儿妹妹挑吧。” 南书儿却是手长快速的接过银行卡。 方媛落了空的脸色微僵,差点气过背,这还明目张胆的抢? 南书儿却是转手递给店长,微笑:“密码6个就9,记住了吗?” 店长拨浪鼓的点头。 南书儿 从椅子上起来,不再看其他人,高兴的指手画脚,划过玻璃柜子,:“这个这个这个……” 回头看着都愣着不动的人,南书儿怒眉一蹙:“都愣着干嘛,取出来包装啊。” 店长回神挥手,店员纷纷上前一个一个取出来,脸上掩不住的欣喜若狂,这提成够几个月工资了。 南书儿把所有,稍微有些贵的首饰点了一遍,手指在点到正中间一副巨钻时,身后屁颠屁颠的店长,掐媚的阻止了:“这是镇定之宝,不卖的。” “哦。”南书儿收回手,提着裙子回到方媛他们两前:“我挑够了,买单吧!” 第八章:原来买不起 萧炎,方媛眼角抽了抽:“……” 李娜明兰惊的捂住了嘴巴:“她可真敢说。” “不不是,你这是干什么?”方媛张嘴就想拒绝。 开不什么玩笑,一条项链送给她已经是仁慈了,让她挑只是说说而已,她还当真了? 还挑那么多,当她们是傻逼不成?傻逼也不会买这个单啊。 店长已经停止了打包了,什么玩意,这些珠宝钻石算起来都是这间店的价值了,怎么可能买的起? 南书儿不可置信的眼神:“不是我喜欢的都送我吗。” 她指了指一排的珠宝首饰,眼底浮出贪婪的光:“这些我都喜欢。” 众人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好傻逼。 方媛怎么不知道她在耍自己,冷哼一声:“可你也不能挑那么多,女人太贪,终有报应。” 这话说狠了,深意幽然。 众人的眼神在南书儿和萧炎身上划过,一个贵公子,一个平凡家庭,难道他们的分手另有原因? 报应?老娘就是活阎王来找你算账的。 南书儿抚着下巴做思考状,抬头笑了:“你这话我赞同,报应……它来了。” 说完,南书儿看向萧炎,“媛姐姐带不够钱,炎哥哥肯定有,他可是萧氏集团总经理呢。” 众人的眼神回到萧炎身上。 相较于她的奉承套近乎,萧炎对她却丝毫没有好脸色,讥讽不屑的睨着她:“我就是有钱也不会买单。” 呵!这话更狠了。 有什么比心心念念之人,无情冷眼相待更刺心断肠? 众人眼中浮出幸灾乐祸,凭着一张漂亮狐狸脸就想富贵升天? 爱慕虚荣的女人,活该! 南书儿痛心疾首的表情,痛苦着神色问方媛:“姐姐喜欢这些首饰吗?” 方媛觉得自己没什么不能承认的,点头:“喜欢。” 南书儿黯然伤神:“那让炎哥哥买单吧,他肯定舍得送你。” 她这是谦让了。 这…… 谁也没有想到剧情会如此大反转。 萧炎放话有钱也不会买这些珍贵珠宝送南书儿,那么如果方媛喜欢,他会送吗? 女人都是喜欢男人很爱很爱自己的,都是喜欢他对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方媛也不例外。 此时她深深凝望着萧炎,等着他一句话。 萧炎虽然是公司总经理,可萧家的公司根基并不深,资金周转偶尔还会紧缺,还有一个重点是,公司大权都掌握在父亲手里,他也只是领工资而已。 可他对上方媛期待幸福的小眼神 ,这是他心爱的女人啊。 心底微肉痛一下,他表情淡漠宠溺摸着方媛头发:“媛媛喜欢怎么不跟我说,难道我还舍得拒绝你?” 方媛幸福的笑了,有眼泪在她眼眶流出,那是幸福的泪花。 店长带头鼓起了掌声,随即掌声层层叠叠响起,纷纷祝福恋人情深意切。 南书儿也跟着鼓掌,脸上的痛苦早已消失不见,推了一把店长:“快去结账啊,傻冒!” 店长回头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人脑袋可能有问题。 转而看着手里的银行卡,笑的脸都变形拉,捏着银行卡结账去了。 萧炎伸手把方媛搂在怀里,动作温柔擦着她的眼泪,摇头无奈溢满的全是宠溺:“真是哭包子,那么爱哭。” “呜呜。”方媛哭的更大声了,扑倒在他怀里。 众人羡慕的看着。 南书儿夸张惊叹的摇头,模仿着萧炎的语气:“真是哭包子。” 众人身子狠狠一抖,回头瞪了她一眼,嫉妒吧你,神经病。 南书儿却自我感觉良好的转身去喝茶了。 一直沉默的系统君也很无语:你闹那样? 南书儿一本正经答:出来玩啊。 系统无语凝噎,说出了大众心生:神经病! 店长再次走回来时,双手还是捏着银行卡,脸上的笑容不见,脸色有一些尴尬,有一些难堪……挺复杂的。 南书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美腿交叠的捧着茶杯,自成一道美丽的美景线,正欣赏着店长脸上这复杂的神情,好不悠哉。 李娜明兰等人皆是疑惑不解的眼神,这店长不是去结账吗,怎么回事啊,难道密码错了? 萧炎放开方媛,蹙眉严肃看向店长:“怎么回事?还没打包好?” “厄……”店长艰难的说出实情:“先生你账户的钱不够付账。” 何止是不够,简直缺了天差地别。 萧炎愣了愣,“怎么会,这里……”明明有四千万啊。 话还没说出来,受着众人异样的眼神,他又收了回来,淡漠的开口:“咳咳,还缺多少,我让财务部打来。” 说着,手伸进兜里陶手机,显然准备打电话。 店长面色一喜,赶紧回答:“还缺九千四百万。” “哇!”众人发出惊叹声,这么多钱啊。 “啪!”手机落地的声音。 萧炎目露戾色,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南书儿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捂着嘴巴:“哇!” 众人眼角抽了抽,你哇个毛线,还不是你挑的。 方媛忍不住插嘴:“总账单多少?” 店长没想到萧炎的反应那么大,富豪的钱不是钱,卡随便刷刷都不透支,难道不都是这样的吗? 怎么还会有这么大反应? “一亿三千四百万。” 众人虽然惊讶,却也觉得正常,这么多珠宝首饰是要这个钱啊。 不过,这差了九千多万,也就是说刚刚萧炎那么阔气陶的卡只有四千万? 气氛一瞬安静的可怕。 偏偏在场有个不怕事的,南书儿理了理裙角站到中间,夸张着表情:“差了九千多万,炎哥哥你只有四千万啊?” 萧炎囧在那里,被南书儿这拔高的声音慌了神:“闭嘴!” 南书儿捂住嘴巴,又打开:“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不动作,你怎么不打电话了?” 说着,她还蹲下身子帮忙去捡手机递给他:“打啊,让财务打钱过来。” 见他怒目圆睁瞪着自己,南书儿笑的欠扁极了:“原来买不起啊。” 众人也终于认清了事实,原来掏不出一个亿啊。 方媛的身子摇摇欲坠。 第九章:剧情翻转 方媛的身子摇摇欲坠。 刚刚那些羡慕的眼神,通通翻转,看萧炎的眼神不那么恋恋不舍,看方媛的眼神没什么大不了了。 萧炎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南书儿的眼神:“南书儿,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此刻但凡他有一点办法,能拿出一个亿,就是去借高利贷他都要借来,他怎么能容忍脸面这样被踩? 他在公司根本没有实权,刚刚说让财务打来,其实是想打电话给特助,让他想办法。 可他没有想到,居然是近一个亿的钱……他去那找? 南书儿对他的警告恍若未闻,辛辛摇头:“还真是陶不出。” 她捂着嘴笑了,嚣张不屑的睨着方媛:“还萧氏集团总经理,真是一个大笑话。” 一个大笑话。 一句话说的方媛都气崴了。 众人却被她的话语逗乐了。 羞辱完他们,南书儿也觉得累,提着包包想回家了。 从包包摸出一张黑卡,南书儿脸上恢复了冷艳:“一本小姐买了。” 听到话语时,众人还震了震,待看明白是谁说这话时, 皆是看白痴的眼神看她,以为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呢,还本小姐呢…… 就她家那经济实力? 除掉父母存了一辈子的房产证,能拿出一百万都了不起了。 萧炎完全是用看死人的目光看她。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南家的经济状况,家境殷实,可说拿出一亿多,就是把房子卖了,连着卖了一家人几个肾都不可能凑齐。 这个蠢货,神经病,傻逼…… 在心里把南书儿里里外外骂了一遍,萧炎才发现自己活过来一样,遇到这个女人,他都觉得离死亡很近。 然而,当店长捧着卡回来,一众店员提着满手的礼盒包包捧到南书儿面前时,众人风中凌乱了。 南书儿接过黑卡随意丟进包包,提着礼盒经过方媛时,绽放一笑,头缓缓朝她靠近。 方媛僵硬着身子,不知为何,这样靠近,这个女人眼底的雪亮冰净,像极了冰川菱角,让她佛有下一刻,会被狠狠穿刺而过的错觉。 绝色容颜,唇如含丹,南书儿吐气如兰的附在她耳侧,轻飘飘的说:“这样的男人,要来何用?” 要来何用?所以我让给你了。 方媛的脸色一瞬煞白。 南书儿满意的看着她脸上的变化,洋洋洒洒的对众人笑了笑,潇洒如风的走了。 双手满满的礼盒,可她提的毫不费力,满不在乎,背影挺直如风…… 可怎么看,怎么像提着垃圾去丟的错觉? 众人看着那那抹挺直背脊,气质冷决的女人久久不能回神。 系统君也风中凌乱了:宿主,你那里来的黑卡? 南书儿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心情很美丽的坐进车子:我有随身空间呗。 系统君:……一个亿多那里来的? 南书儿: 杀,人,消,灾。 系统君震了震,握艹,差点忘记这女人元神是杀手界最凶残的女人,没有之一。 小区楼下,眼看见楼上家里的灯光了,南书儿把手里的东西全部收进随时空间,心情美丽的回家吃饭了。 三天后,方媛约了司夜见面。 此时地点名苑酒楼包厢。 方媛哭的梨花带雨,质问司夜为什么要帮南书儿对付她。 事后她和萧炎都派人去查了,果然,消息传来不久前南书儿在餐厅司夜和见过面。 虽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可南书儿手里的钱绝对和司夜脱不了干系。 南书儿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以前方媛一直觉得南书儿愚蠢至极,现在看来 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司夜看她哭的不行,心疼的半天说不出话,只是霸道的把她圈在怀里。 方媛倒在他怀里哭泣,哭完冷静的推开他:“司先生请自重。” 桌子底下的南书儿无声叹了口气,这打情骂俏何时是个头? 蹲桌底真是个技术活。 方媛见他不说话,当真以为自己猜对了,他果然和南书儿联手要拆散她和萧炎。 如果他真的爱自己,表达最爱的方式不是默默付出,成全她的爱情吗? 她的夜哥哥变了。 坐下来,方媛抚着额头,痛苦的说:“司夜,我发现自己还是无法爱上你,我们解除婚约吧。” 司夜无法接受的摇头:“不,媛媛,你……”他艰涩的咽了咽口水,“你不是说给我机会,尝试三年内爱上爱我吗?” 方媛苦笑一声:“司夜,你太让我失望了。” 司夜根本不懂她想什么,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就猛灌。 方媛仰头流下痛苦的眼泪,捂着嘴巴哭出了声音。 她其实也不想和司夜两不相干的。 青梅竹马那么多年,这个男人对她的好,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可她爱的是那个温柔似水的男人。 哭完,擦干眼泪,方媛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对着司夜泪眼汪汪:“司夜,今晚过后我们……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会同爸爸说和你解除婚约的事。” 哽咽句句伤心。 司夜抬起头来,眼神冰冷零度,握着酒杯的手颤抖不稳。 “夜哥哥,最后唤你一次夜哥哥。”方媛一举,先干为敬喝下。 一声夜哥哥唤的司夜脑袋嗡嗡作响,轰的一声炸裂。 他的感觉似在模糊了,忘了置身何地,却又清晰可见眼前的人那么美妙,是他的女孩方媛。 司夜啊了一声,狠狠的把她搂住,扣在怀中:“媛媛,媛媛……” 方媛挣扎不开,感觉男人的手胡乱摸着,不由端起桌子的酒杯就朝他洒去。 第十章:同学聚会 南书儿从桌子里爬出来,看着桌子上饭菜撤掉一地,忘情动作的男女,着实辣眼睛。 她一手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手拿着相机。 “砰砰!”敲门声响起。 “砰!”南书儿惊的倒回地上,脸色难看的爬回桌子下,桌布掩住。 奶奶个熊! 萧炎是来接方媛的,在楼下车子等她。 约定好十分钟后她下来,可这等了半个钟还没见到人,作为男朋友有义务上来找人。 这屋里的声音……萧炎脸色一瞬剧变,猛的去扭门,却发现反锁了。 这时候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他就不是男人了。 心底涌出一股被背叛的怒火,根本不等服务员拿钥匙来开门,他退后几步就猛踹房门。 “砰砰砰!” “砰砰砰!” 听到如此剧烈的踹门声,南书儿不由探出头去看桌子上的人。 南书儿捂着眼睛缩了回去,这药效还挺给力的…… 他受打击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的摇头:“不,不会的……不会的。” 方媛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会背叛他? 可眼前的画面却是如刀锋狠狠刺入他心脏,他痛苦的捂着胸口。 旁边包厢听到声响围过来的客人和服务,看到这堪比电视san级演员,拍动作片还高要求的画面,皆是震惊的捂住了嘴巴,刺激的不要不要。 女人则是尖叫着捂住了眼睛。 周围的眼神,让萧炎羞愤的心情燃到头顶,他连再多待一秒的勇气都没有,转身落荒而逃了。 不知撞了谁绊了谁,萧炎失去平衡狠狠摔在地上,他爬起来根本不过问,拔腿就跑,狼狈不堪。 方媛手还抱着他的肩膀,气息久久不能平息。 方媛的神志清醒了不少,眼睛残留迷离的转着视线,缓慢的推开身上的人,坐了起来。 动作下桌子,感受到下面的刺痛时,她蹙起眉头,眼神不经意才发现门口站满了人。 脑袋里似有什么回响,她捂着身子尖叫出声。 她居然,居然……眼神落到整理衣物的司夜身上,刺激太大昏了过去。 司夜赶紧过来抱住她,惊恐高声唤道:“媛媛,媛媛你怎么了?” 方媛本想装晕躲过一劫,那里想司夜既然喊她名字,气的差点真的晕过去了。 司夜的助理保镖赶到,带着人疏散人群,一阵混乱后,包厢重新回归了平静。 方媛从司夜怀里幽幽转醒。 此时方媛还不知道萧炎来过,她慌张的从司夜怀里后退,天塌的表情,委屈我见犹怜:“司夜,你既然既然强……” 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她收拾好衣服掩面哭泣,慌乱的跑出包厢,。 司夜想追出来,却是察觉出了不对劲,开始让人检查水酒吃食,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黑暗中,南书儿冷笑,这可是她空间储备的‘良药’,无色无味,二十分钟后药效自动消失,你们干那啥都半个钟了,怎么查? 方媛跑下酒楼却发现萧炎的车子不见, 她打电话给萧炎也是关机。 这时她隐隐慌了。 而桌底蹲着的南书儿等人都走光,才动作利索的爬出来,拿着相机回家美美的睡觉了。 …… 南书儿是本市户口,她很多朋友和同学都在本市,转眼又到了一年一次的高中同学聚会。 聚会在大酒店举行,还是南书儿手撕萧炎的那家。 南书儿从空间里取了一条钻石项链戴上,穿了香奈儿最新款,提着爱马仕包包就要出门。 经过客厅时,却被南妈妈拦了下来,她指着南书儿脖颈上亮瞎人眼球的钻石项链,惊的话都说不全:“书儿,这这……” 南书儿毫不心虚的靠近让她摸,美滋滋:“钻石项链。” 南妈妈瞪大眼睛。 南书儿露齿一笑:“假的。” 南妈妈松了口气,辛辛收回手,嗔怪的瞥了她一眼:“假的有什么好戴的。” 南书儿挑了挑眉:“装逼!” 南妈妈无语看天花:“……” 南妈妈是习惯了自家女儿无耻的面孔。 自从和萧炎退婚后,她就变了。 是好是坏呢? 这样的书儿……她觉挺好的。 “妈,我走啦。”南书儿已经走到门口,对着南妈妈笑着挥手。 南妈妈对上南书儿笑靥如花的面孔,心底露出淡淡欣慰,声音柔和: “去吧去吧,多和同学交流交流感情也好。” 南书儿不得不庆幸南妈妈是朴素本质,平时不怎么关注时尚,不然她这裙子和包包还解释是假,估计又得挨骂了。 搭了车子,时间掐的刚好到达酒店。 人还没到齐,饭局还没有开,包厢里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拿着手机或笔记本高谈阔论,分享着各自的事业领域,搞不好还能谈成一单生意。 南书儿推门进去时,场面有一瞬的寂静,数妙后他们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说话,像是没看见她这个人一般,只是神情怎么看怎么不对。 这个画面很难让人相信南书儿来参加的是同学会,而不是公司面试。 难道打开的方式不对? 南书儿很想退回门口,重新打开门,最后还是认清现实的走了进去。 好吧,反正也习惯了。 原主曾仗着长的一张漂亮的脸蛋,自恃清高根本不理会这些人。 其实这种做法也没什么,顶多让人觉得难相处,也不会这个样子。 可原主智商情商渣的不忍直视,一次几家学校联合举办的大型篮球比赛,原主因为长得漂亮被选了做拉拉队。 结果他们班败北隔壁学校,原主居然当场停下舞蹈,丢掉手中的助威花,冷冷说了一句丢人现眼,然后掉头走人了。 现场直播的镜头刚好对着她,观众席那么多人都看着,听到她这声丢人现眼齐齐轰堂大笑。 第十一章:你可以的 他们班自此因为她‘身败名裂’。 至于她们为什么喊自己来…… 南书儿走进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着化妆镜片出来晃悠,自恋无比的摸摸眉,摸摸鼻子,摸摸红唇…… 一直装若无其事的女同学终于忍不住,嗤之以鼻:“瞧那得瑟的样,不就是一张脸吗?” 南书儿从镜片抬起头来,飞了个媚眼过去。 女同学表情石化:…… 男同学皆是惊艳深呼吸,倒抽声此起彼伏。 南书儿明艳一笑,把镜片收起来,踩着高跟鞋去了厕所。 她一离开,包厢顿时炸开了锅。 南书儿站在洗手台前,听着空气‘荡气回肠’的暧昧气息,心情微塞。 用不用这么厉害,女洗手间也能…… 等等…… “炎……你好厉害……就是要这样……炎炎……” 一声接着一声,声声嗲声妖气。 南书儿抚着一头秀发忍不住低咒一声:“炎你妹!” 回到包厢,饭桌前的桌位坐满了人,聊的热火如茶的众人齐刷刷看向她。 那眼神……见鬼了? 南书儿只是顿了一下,就淡定的走了进去,拉开椅子坐下,却被旁边的人伸手阻止了。 南书儿微挑眉看向赵丽敏,礼貌额首:“赵同学你的手很修长很漂亮,还有……让让,谢谢!” 众人:…… 赵丽敏手抖了抖,昂起下巴:“没看见大家看你的眼神吗?识趣点现在离开!” 南书儿美丽的眸色,蓄意无害的扫向众人似有若无讥讽的视线,疑惑不解:“难道他们不是被我的美貌深深折服惊艳的?” 众人眼角微抽:你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南书儿拍开她的手臂,直接坐了下来,微笑款款:“可以上菜了。” 众人齐齐大白眼:“……”这话好像我们专程等你一样。 半响,赵丽敏抽动着嘴皮:“我们是被你的不要脸惊吓的。” 一桌人的眼神皆是哀怨嘀嘀咕咕,声音却不小。 “哎呦,这好好的聚会又要给她搞砸了~” “谁让她来的?难道不知道这是咱们班的耻辱吗?” “是啊,以前都挺有自知之明的,这次怎么硬凑上来了?” 南书儿砰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众人不由顿住嘴里的话,愣愣的看着她。 南书儿咳咳了两句,起身对着众人深深一鞠躬,神情真挚:“同学们对不起,高三那次比赛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比赛镜头下这么做,真的很对不起。” 众人面面相觑,似是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道歉,貌似记得距离那件事发生到现在,她都是一脸不屑,用一种‘你们这些愚蠢人类的眼神’蔑视众生啊。 安静过后,有人“切”了一声,气愤不已:“你现在道歉有什么用,我们班就是垃圾。” 这句话落下,回应的是无数句附和咒骂。 南书儿不动声色的坐回椅子上,听着她们的咒骂,化悲伤为……食欲,吃着桌子上填肚子的海带丝小菜。 等他们一人一句的骂停,她才放下筷子,神情痛苦的抚着秀发:“对不起,不过还是谢谢你们这次肯邀请我来。” 那句话怎么说着,示弱总没错吧~ 有男同学起身大骂:“艹,谁请你来的?” 场面再次失控。 南书儿觉得肚子垫一些东西,总算有力气了。 “我说我是被人利用的,你们信吗?” “切,利用?你这蠢货还能利用?”男同学立即嗤笑。 如果不是系统君一直在啰嗦重复,原主普通人的人设不能崩,南书儿早就把这个蠢猪打的一桌子同学都认不出来了。 “不信算了。”南书儿气闷的坐了回去,不带这么指着人鼻子羞辱人的。 男同学骂完气也消了,坐了回去,旁边的人赶紧端茶:“徐少消消气。” 徐微安哼了一声:“爷只是看不得她这么愚蠢,还出来玩阴谋间谍。” “噗嗤。”众人笑了起来。 “砰!”筷子拍在桌子上,南书儿抽了一张纸巾擦着嘴角,饶过桌子向徐微雨走去。 徐微安放下杯子,清风朗月一笑。 南书儿碰了一下他肩膀,招了招手:“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不等徐微安做表情,一桌子人都发出爆笑:“哈哈,哈哈!” “她什么意思啊?既然敢挑衅徐少,她这是找shi。” “原来脑子有坑这个病会随着年龄增长啊。” “她说这话时肯定觉得自己很幽默。” 徐微安右边的好友笑的前仰后合,学着南书儿的动作去拍徐微安:“微安同学,拿出你军人世家传人的武力让她跪着唱征服。” 徐微安黑着脸躲开,一脸嫌弃的站了起来:“滚你娘的,对付这种智障,爷用的着武力?” “爷一条腿压死她。”霸气侧漏。 见他真的站起来,全场欢呼雀跃,甚至有的还拍掌叫好。 南书儿想,这得有多招人厌,才能有这种待遇? “怎么?”徐微安见她沉默不语,不由挑高声音上前一步,站定:“不是说保证不打死我吗?” 他捂胸点头:“你可以的。” 眼前的男人一米八多的身高,一身白色衬衫,肩宽腰窄,气宇轩昂,只是那一脸傲娇的模样实在是… “来啊!”他叫器道,只是那声音倒像是逗弄。 南书儿冷笑,你命里缺我,真是幸福。 桌子上已经有人忍不住,用手捂着嘴巴闷笑。 南书儿上前一步,场面有一时的寂静。 徐微安不退不避的站着,开什么玩笑,军队出身还怕一个女人? 上前,近身,膝盖出击,双手扣脖颈,“砰。”完美一个过肩摔完成。 她的动作很快,技巧完美行云流水,就是一桌门外汉都看的出,这股劲是与生俱来。 “天,徐少徐少徐少衰(摔)了……” “砰!”徐微安震惊的瞪大眼睛,身体一个用劲翻空站了起来,还未沾地,空中一只纤纤玉手把他头一按,‘啪’的一声,人直挺挺盖在地上。 徐微安此刻除了震惊不可思议,还有那一身自负囊于胸膛的愤怒。 他堂堂军少,居然被一个女人秒杀,秒杀,秒杀… 第十二章:爱情? 那一声声震动,就是听的人都觉得疼,徐微安却是没有丝毫停顿的爬起来,还动作立刻成势朝南书儿扑去。 南书儿也朝他扑去,勾脖颈,膝盖抬起,徐微安再次过肩摔在地上。 徐微安再次站起来,再摔,再摔,摔…… 众人看的惊心动魄,周楠木嘴巴张大,一脸懵逼:“徐少的花样一百零一次过肩摔?” 直到把徐微安摔的爬不起来,南书儿才理了理身上飞舞沙沙作响的裙子,转身就要离开。 徐微安在她脚下突然伸出手,昂着俊逸非凡的脸庞,艰难又动情的唤道:“哥……” 南书儿低下头,丝毫不为他的含情脉脉所动容,美丽的容颜面无表情。 忽然……她蹲下身子,上前扶起地上足足有一百四十斤的男人。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周楠木上前要去救人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真是要命, 徐微安要是有个好歹,没人能承受军区老大的怒火……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南书儿不急不躁的扶起地上的男人,裙子下的玉腿高跟鞋突然伸出,来回快速扫向他胯下。 “砰!”这次略轻。 可痛苦却一点也不轻,双腿开叉成一字马劈在地上,徐微安的表情以肉眼的速度扭曲变型。 “啊!”堂堂七尺男儿,终于喊出了声音。 南书儿居高临下,拍了拍手:“你不是想用腿压死我吗?” “来啊。”她叫器道,声音柔柔。 “智障!”冷然勾唇,转身回到桌位。 “真是太帅了!”不知道是谁惊呼出声,反应过来赶紧捂住嘴巴。 众人震惊的一句话都发不出,全然没有刚刚的蔑视,大有一种我军全军覆灭的悲恸。 周楠木连滚带爬的上前,颤颤巍巍的蹲下身子,看着徐微安的惨状,哆嗦叹息:“徐少,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可你也不能这么任她折磨啊。” 徐微安痛的五官狰狞扭曲,撑着地想起来,却惹来更撕裂的痛,怒瞪着死党周楠木:“君你妹,快点扶老子起来啊,你个智障。” …… 南书儿坐下,赵丽敏惊恐的往旁边尽量移了移,悔的肠子都青了。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几年不见,纯情少女班花有了儿子,风流才子做了销售员……这蠢货还成了江湖高手。 幸好幸好,她刚刚没做的太过分。 南书儿并不知道她心底的想法,看着她拍胸脯的动作,善解人意微微一笑:“赵同学不用紧张,你又没惹我,我是不会揍你的。” 后者一脸惊悚的跳开椅子,连连闪开。 身后的徐微安趁机坐下,一脸痛苦不堪,各种扭曲表情,扭扭捏捏,看着南书儿的眼神哀怨极了。 要说这女人还真有功夫,打人不打脸也就算了,这还是他徐大少第一次见识还有这种过肩摔――摔的骨头各种脱卸,再摔一次又各种重合,这其中的痛苦,直让徐微安感叹酷刑也不过如此。 他 对着赵丽敏扯了扯嘴皮:“我们换座位。” “徐少真是好人。”赵丽敏一颗心热辣辣的,感激零涕的滚去他的座位了。 众人不可思议的表情,一同学捅了捅周楠木,疑惑求解的眼神:“徐少想报复?” 周楠木震惊之色未退,摇了摇头,以他对男人行为上的诠释……“我想,他是想泡妞才对。” 一同学恍然大悟,敬佩之色溢于言表:“不愧是徐少,口味真是独特。”这么凶狠的女人也要。 众人一副真相的表情,可看南书儿的视线却是各种小心翼翼,没人再开口说不敬的话。 南书儿端着茶杯喝着白开水,见旁边的动作,微笑的嘴角敛了敛,眼神古怪的瞥了一眼过去,没有说话。 徐微安此刻一脸崇拜的仰望着她,见她看过来,马上露出一口白牙:“姐!我能坐这里吗” 南书儿面无表情的撇过头,“智障。” 徐微安:“……” 众人:“……” 这时候包厢门推开,三四个服务员推着两辆餐车进来布餐,三两下桌子就摆满了佳肴美味。 一群人吃吃喝喝,喝完就吹,吹酒吹牛逼各种吹,喝高了还有哭出来的。 南书儿吃的不亦乐乎,完全无视旁边的一口大白牙呼朋唤友的熊样。 吃饱喝足,一桌子残羹剩饭,众人不得不转移阵地离开包厢,去隔壁k歌,开启一场冗长的玩闹。 临走时,一群人依依不舍的道别,南书儿见没自己什么事,提着包包甩在肩上,走的很潇洒。 出了酒店门口,天色已经不早了,南书儿想着要不要去打个夜宵回去给南妈妈吃,随即想到她最近念叨的养生知识,还是算了。 “炎,你今晚要不要去我公寓?”嗲声嗲气撒娇的女人。 南书儿听着耳熟寻声看去,一抹修长的身姿立在酒店门口,烟雾缭绕,脸上的神情冰冷淡漠的仰着头看夜色。 萧炎?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朝这里看了过来,南书儿退到旁边的富贵花旁边,遮住了身子。 “炎,你看什么呢,美女吗?”郑敏探出身子,疑惑的扫视着。 “没有。”萧炎神情高冷回答,心不在焉的抽着烟。 隐在富贵花的眼睛一瞬瞪大,南书儿深深觉得爱情特么真是玄幻的东西。 刚刚这位‘佳人’被一旁的大理石遮掩了,此时看清才发现,那一米七多的身高,加上高跟鞋比萧炎还高,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不瘦不胖,而是……健壮。 长的人高马大,浓妆艳抹看不清五官,只能勉勉强强看出是个女人。 那一身裹胸长裙,裹的是真胸和真腰啊,塞的真膨胀。 南书儿感叹连连的同时,也疑惑。 不是方媛?这女的谁啊? 还有……听这声音,在厕所里也是这女的? 恰在此时,接萧炎的车子来了,萧炎跨步上车,郑敏挽着他的手臂跟上,萧炎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拒绝。 看着车子扬长而去,南书儿才走了出来,抚着下巴若有所思。 第十三章:颠倒黑白 最近的新闻上,报导了方媛和司夜要订婚的消息,声势浩大,结婚是铁钉板上的事实了。 没想到……这萧炎也有了新人,还真是两全其美啊。 系统君似是听到她的心声,很是时候跳了出来提示:“追杀你的人正潜伏在四周,宿主请注意安全。” 抚着下巴点头的南书儿:“……” 为什么?南书儿不解的问。 系统君:“因为女主角实力强大,她有各种光环。” 正在此时,前方疾驰而来一辆白色奥迪,而最拉风的莫过于车牌号的两个字01――军队车牌。 车子靠近,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俊逸灿烂的笑脸:“姐,你在等车啊。” 南书儿往前走一些,不理会他。 周楠木手搭着方向盘,耸了耸肩:“书儿她不理你啊。” 徐微安呸了一声,“书儿你姐,叫姐。” 周楠木抹了一把口水,继续跟上。 “姐,这么晚了出租车不好搭,你坐我的车吧。”徐微安诱哄道。 南书儿扫视着四周,夜空很黑,夜灯很亮,而空气暗涌的气流却是起伏不定,除了嘈杂的呼吸声,其他的根本无法分辨出来。 看来对方的实力不低啊。 “姐,你是在等接你的人吗?” “姐,你为什么不理我,你看看我啊。” “咦,姐你看什么呢?”徐微安好奇宝宝的探出头来。 “闭嘴。”南书儿冷斥道。 徐微安嘴皮子乖乖的闭上,不到三十秒又张开:“啊,姐你是不是做贼心虚,怀疑被人跟踪了。” 南书儿脸彻底黑了,停下脚步看着他:“你确定要载我?” 徐微安猛点头表示真心,打开车门动作帅气跳了下来,笑意满满的打开后车门:“姐你上来吧,凭你的功夫,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南书儿善良的再次问他:“真的要载我,不怕惹火烧身?” 徐少啊了一声,嬉皮笑脸的捂着胸口,扭扭捏捏羞涩的看了她一眼:“我还承受的来。” 果然是智障,想法根本不能苟同。 南书儿深呼吸一口气,扭头上了车子。 “姐,你家在那?”周楠木回过头来温声问她。 “啪!”徐少手里的烟盒丟过来,敲在他额头上,语气不冷不热:“叫那么亲热干嘛,叫南小姐就好。” 周楠木:“……” 南书儿:“……” 徐微安回过头来,自然的不能再自然:“姐,你家在那?” “直走,往右拐。”南书儿瞥见前面的黑影,冷呵一声:“加速,快!” 徐微安和周楠木刚刚还相互笑闹的动作瞬时僵住,直感觉一阵冷风沿着脊梁骨而下。 他们出生军人世家,从事军队工作,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这种气息。 冷硬的命令――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死亡。 这是上过真刀实枪战场,每一个领导人都说过的一句话。 可此刻为什么南书儿一句话,会让他们终于幡然醒悟,有如身临其境想起这句话? 南书儿见他们两人发呆一动不动,低咒一声该死,立即躺倒。 “bang”一声枪响,直飞后车座窗户穿过。 前面的徐微安和周楠木身体齐齐一震,猛的掉头去看身后的南书儿。 躺下了…… “她她……死了?”周楠木震惊的瞪大眼睛,虽然他们每天工作中面对各种高级武器,可坐办公室工作和前线提枪杆的军人到底是有区别的。 不,是区别很明显,至少这是第一次有子弹向着他们袭击。 真是要命的刺激。 徐微安此刻也好不了那里去,他脸色苍白的吞咽了一口水,才僵硬着身子,伸出手去够躺着的女人。 这是他发现第一个有趣的女人,就这么死了? “开车啊,直走右拐,要快。”南书儿躺在座椅上,用力拍了一把男人的爪子,脸色很难堪。 她怎么就上了这智障的车呢。 刚刚她随便掉头转身进ktv,也能遛的很顺畅啊。 那里还用的着这么狼狈,顾忌他们两的生死,不能触怒对方,现在只能装死了。 周楠木身体又是一震,下一刻车子飞窜而出。 徐微安安分的坐回位置,神情凝重的观察着两边的路况,这才发现四周窥探的眼神很明显。 他们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后面的车子不要命的朝他们飞来。 “正常快速行驶,不用躲避。”躺着的南书儿根本不用看,直接命令式开口。 周楠木额头全是汗水,车子稳稳停在红灯前,后面的车子擦着他们的车窗慢慢靠近,有恃无恐的眺望。 “他奶奶的~”徐微安很热血沸腾的低咒一声,脸色却是惶诚惶恐的拍着车坐,砰砰作响。“快快,红灯过去了,超过前面的车子,快,南书儿流血过多快活不了。要死也要死在医院啊,不然这一大笔钱我可不会白白陶。” 南书儿:“……” 周楠木:“……” 一旁的周楠木根本无暇顾及,额头的冷汗顺流在握着方向盘的手掌上,滴滴答答声。 南书儿听了智障的话,干脆也闭上了眼睛,敛了呼吸。 真正的杀手,对自己的枪技自信到自负的地步,可他也足够谨慎,会再三确定目标是否是死亡人,如果有任何怀疑,他们会补上一刀必死招数。 而杀手之人,以杀人为事业,久儿惯之,他们对人生死的定论,只是一记飞眼就看的出。 例如此刻,车子不再跟来,他们的车子超前空后,显然是对方确定南书儿停止了呼吸,不可能生还了。 直到再三确定没有车子或人跟踪,周楠木和徐微安才松了口气,劫后重生的瘫在座椅上。 “南书儿,你可以起来了~”徐微安回过头来,想安慰安慰她,嘴里的话刹住,紧张的怒吼道。“你干嘛把头伸出去,这样很危险。” 南书儿确定对方没有任何后招和花招,才升起车窗,对上徐微安惊恐紧张的眼神,表情严肃的拍胸脯:“吓死我了,和你们这些高干子弟坐一辆车实在太危险了,我差点就没命了。” 徐微安:“……” 周楠木:“……” 第十四章:再见摩森 小学读的寓言故事,什么叫做东郭先生救狼,这就是了。 “南书儿,这话不对。”徐微安摇头晃脑,一脸不能苟同:“他们干嘛不朝我们俩射枪,就对你下手呢?” “这是给你们的警告。”南书儿一脸严肃的分析。 徐微安,周楠木:“……” “对了,智障你为什么不喊我姐了?”南书儿突然疑惑道。 徐微安挠了挠头,嘿嘿:“刚刚醒悟到一个事实,你那么招人恨……嗯嗯,就是这样!” “所以,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周楠木:“……” 南书儿:“……” 南书儿掏出手机发信息,边字句清冽的说。“对方可能就是听到你叫我姐,故意留你一命来侮辱嘲笑的吧。” 徐微安眼角抽了抽,开着车的周楠木在一旁闷笑。 紧张压抑的气氛一瞬消散不少。 “你们不是送我回家吗?”南书儿收了手机,去看外面的路况,发现已经上了高速公路。 “我不知道你家在那啊。”周楠木郁闷的说。 “那这是去那?” “回微安家比较安全。” 南书儿知道刚刚那一幕给这两位大少爷造成了心理影响,也不挑破,只是好奇的挑了挑眉:“智障家是铜墙铁壁?” 她倒是不担心南妈妈和南爸爸,一般买凶杀人,杀手接单额数较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系统君没有这个提示,这证明南父母很安全。 徐微安竖起中指摇了摇,“no,我们家有活阎王坐镇。” “切。”南书儿见他得瑟的样,耸肩,姐叱诧杀手界多年,还不知道多大能力才敢自称活阎王呢。 车子很快下了高速,进入军区,一路畅通无阻,守卫敬礼放行。 临下车时,徐微安还叮嘱南书儿:“今晚你就在我家住,军区里很多兄弟守卫,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南书儿白了他一眼,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这是一座军区大院,不能说华丽奢豪,却是壮观厚重,走入这里,这里的一砖一瓦都似散发着冰冷的钢铁气息。 南书儿知道,这是和风水有关系,还有住的人有关,军魂便是如此诠释。 客厅很大,装饰大多以雕木为主,古板庄重却无一不让人心生敬畏,展现着异样的高贵。 此时已经很晚,午夜十分了,房子静悄悄的,徐微安回到自己家,彻底松懈的脱掉外套,瘫坐在木沙发上。 周楠木则是拿着杯子倒了几杯水,递给他们一人一杯,自己咕噜噜喝了起来。 “哎,你们有没有听到声音?”南书儿坐下,好奇的左看右看,这还是第一次进到这样的地方。 以前的身份进来,分分钟被围殴追杀,现在她是普通人身份,感觉还真不错。 “不可能吧。”徐微安似乎被她这句话惊的坐直了身子。 周楠木还在喝水,空隙时东张西望,附和的点头:“老大出差了,不可能这么快回来。”这行程重要性都上新闻了,猜测也要一个星期啊。 “哦。”南书儿这才了解到,徐微安是家中老二,他哥貌似职位不低,这里就住了他们两兄弟。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就响起了脚步声。 瘫在沙发上的徐微安,几乎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挺直胸膛,脚步收直。 周楠木颓废恍惚的神情,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瞬时清醒过来,慌乱的抹了一把困顿的眼睛,神情紧张的站起来,脚步收直。 南书儿眼神古怪的朝客厅旋转楼梯看去。 拖鞋白袜,卡其色休闲裤,松散的白色衬衫……锐利如冰的眼神朝她射来。 南书儿赶紧低下头,握着水杯心中微颤,这样的男人绝非池中之物。 “哥。”徐微安高声喊道,见他站定,眼神落在沙发上的生人身上,不由伸手拽起南书儿:“哥,这是我女朋友。” 南书儿刚站稳的高跟鞋,一个踉跄差点崴了。 徐微安伸手扶住她,话语轻声飘过耳侧:“家里一般不让人过夜,你忍着点。” 随着那个男人越是靠近,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侵袭周身,几乎控定让人不得动弹。 南书儿动了动眉头,乖乖的不动了。 “首长,晚上好。”周楠木抬手敬礼。 徐峥森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淡淡扫过他们两个人。 徐微安立马松开搂着南书儿的手,安分的站好。“哥,你不是出差了吗?” “嗯。昨晚回来了。” “噢。”徐微安抬头瞥向高挂着的撞钟,两点多。乖巧的问:“哥你还不睡吗?” 徐峥森揉了揉长期奔波,积劳成疾隐痛的太阳穴,声音磁性低缓,冷如泉水冰凉。 “肚子饿了。” 徐微安闻言,眼睛亮了亮,声音却故作沉稳平淡:“好,我这就去给你煮面。” 徐微安转身朝厨房走去,南书儿识趣的跟着去了厨房。 逃离了他的视线,南书儿才松了口气,靠在厨房大理石上。 她是杀手,取人性命必留煞气,自己身上的杀戮气息有多重,她再清楚不过。 那怕换了身体,也用行为举止特意隐藏,可上位者的阅历,还是能一眼扑捉出一些猫腻。 虽然很好奇拥有这样强大气场的男人是什么模样,可就在刚才她还是慌了,根本不敢抬头去和他对视。 “我们家没有佣人,平时一个星期钟点工来家里打扫两次。” 徐微安拿出厨柜上的面条,一边跟南书儿闲聊。 南书儿见他开火烧水的动作熟练,不由咂舌:“你……不会平时都是你做饭吧?” 海归才子,回国坐镇军区办公职位,平时在外都被尊称为‘徐少’,这样的人居然会做饭? 徐微安脸色微红‘嗯’了一声,不自在的转移话题:“你肚子饿不饿,我顺便煮一碗给你吃。” 南书儿摇了摇头,无聊的玩着水龙头开关。 一碗面很快就煮好,南书儿跟着徐微安从厨房里出来,刚好碰上转身准备上楼的徐峥森。 毫无防备,南书儿只是这样愣愣的看着。 锐利冰冷的眼神,那是怎么一张脸。 并非精致绝色,而是犹如雕刻冰削的气质,让他本就俊美的五官,仿若覆上了利剑出鞘的错觉。 摩森!这张脸和摩森一模一样。 第十五章:开始算计 几乎是这个念头冒出一刹那,南书儿意志空间便自动开启,她手里出现了一把手枪。 徐微安见她盯着他哥看,忍轻撞她的肩膀,语气微酸:“别看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南书儿惊的手里的枪收回,再去看徐峥森时他已经转身上楼了。 徐微安见她不说话,闷声转身,“我端面送上去,你在沙发坐着等我,不要乱跑。” 南书儿抬脚想跟上去,系统冰冷的话让她身体一瞬僵硬。 系统:想送死就去。 南书儿心底冷笑一声,漠然道:送我去死,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徐峥 森,年龄29,身高一米八九,军区有史以来最年轻破格提升唯一一人,中将级别。 系统君不带任何感情的阐述,关于这个世界的人物信息。 他不是摩森?南书儿震惊了。 系统君:不是。 他为什么长了这张脸? 系统君沉默半响,才道:不知道,可能强大的人都是一个样吧。(其实他真的不知道。) 南书儿脸黑了,心情莫名的烦躁:不知道就不知道,滚远一点瞎扯。 系统君:……女人都是疯子。遁地闪了! 突然见到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的脸,南书儿心情一下不美丽了。 摩森,国际科技第一人,天才人物。 在事情发生前,在还是原来的世界,南书儿休假在海南岛游玩,临时接到任务电话,杀手界有人开天价,取一个人的大脑。 什么人的大脑值一百亿? 这可以说是她到此为止,听到一颗人头最高的价钱,怎么能不动心。 在行动的当晚,想过无数失败的可能,决策着应该如何应付各种可能,准备了又准备。 她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一百亿的钱没那么容易。 可 从来没有想过,她无一败绩的杀手第一人称号,在进入摩森的房间后,面对各种机关设计,简直不堪一击…… 不,是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套进了这破系统,进入了虚幻空间,被通知完成空间任务的规则,完不成任务就会被抹杀。 整件事回忆起来就是一种心灵上的伤害。 周楠木见她一脸杀气腾腾坐下,挪了挪位置,一脸不知所云。 徐微安刚好回到客厅,让周楠木和他睡一个房间,南书儿睡客房。 第二天醒来时,徐峥森已经走了,徐微安喊她下去吃早餐。 餐桌上,南书儿漫不经心的啃着面包发呆。 对面的徐微安拿着手机浏览着新闻,突然炸的一声看过来,惊讶不已。“哇靠,你未婚夫要订婚了。” 一旁吃着早餐的周楠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对谁说的。 他们高中和南书儿同一个班,南书儿有一未婚夫的事是全班乃至全校都知道的事。 “我记得了,那叫什么来着……”周楠木懊恼的拍额头,冥思苦想。 “萧炎。”南书儿平静的开口,伸手向徐微安:“拿过来给我看。” 徐微安看着她的表情,好平静啊,是暴风雨来临的平静吗? 南书儿见他不动,干脆直接伸手夺了过来。 标题:郑氏集团法人郑敏于本月订婚,消息爆料对方是中资企业总经理萧姓人士! … 从这个标题可以看出,萧炎这是高攀且殊荣了。 南书儿一目十行,在看清萧炎泡上的女人,势力居然这么雄厚时,很是意外。 而且更巧的是,他们订婚的日子,貌似和司夜方媛同一天,这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徐微安和周楠木齐齐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嚎啕大哭,南书儿有多喜欢萧炎,同校四年里,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每天的爱心便当,肉麻狗血的情书……任何跟萧炎说过话的女同学被她看见,都会被她半路截住,说那人是我未婚夫,离他远点。 那不是喜欢,是痴恋才对,不对,是精神病走出来才是。 当然,这话以前他们一群男生聚在一起,经常满脸嗤笑的说,现在……没胆子提了。 然而, 南书儿却只是噢了一声,手机递回给他。 徐微安和周楠木互看了一眼,以为她没看清,或装糊涂,徐微安站了起来。大声朝她吼道:“那是你未婚夫萧炎啊,他要和别的女人订婚了。” 南书儿啃着面包的动作微顿,数妙,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面包屑,表情一瞬也变的沉重。“嗯。我知道。” 徐微安喊完就后悔了,她已经够伤心了,所以才会选择逃避,他居然还……真是混蛋了。 “你别伤心,他……”徐微安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萧炎不喜欢她,很讨厌她,这是全部人都知道的事情。就像当时她喜欢萧炎一样明显。 南书儿憋了半天也憋不出眼泪,抽了抽鼻子,摇头:“我不伤心,我只是很难过。” 徐微安和周楠木见她这么难过,心情也跟着变的沉重。 南书儿抬起头,笑了,只是笑的很假,“不过我还是祝福他,他能找到自己的爱情,我很开心。” 这话煽情了。 徐微安赶紧附和的点头:“嗯嗯,你以后也会拥有自己的幸福。”说着,眼睛雪亮的盯着她。 南书儿却是低下头继续啃面包。 徐微安脸垮了。 周楠木装不知道的赶紧撇过头。 吃完早餐,就是南书儿的去向问题了。 因为考虑到安全,最后还是决定让南书儿在徐微安家多住几天。 南书儿打电话给南妈妈,说自己和同学临时决定出来旅游,让她不要担心。 在接下来的几天,南书儿乖乖的待在徐微安家吃零食,和徐峥森碰面也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避退远离。 萧炎和郑敏的订婚宴,司夜和方媛的订婚宴都有发请帖给徐家。 “你去还是你哥去?”南书儿好奇的开口。 “邀请函写的是我哥,当然是我哥啊。”徐微安白了她一眼,请帖随意丟在桌子上。 “哦。”南书儿苦恼了。 徐微安这才发现不对劲,相处几天下来,两人也算熟了一点,也发现了南书儿的品性。 看似生活随意自然,其实更多的是没心没肺,对一切事物人的漠视,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 “你想去?”徐微安试探的问。 “是啊。”南书儿低落的垂下头,发丝遮住她的神情:“我想去看看他,祝福他幸福。” “最后一次看他了。”话语低落认真。 徐微安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头发,却是一触即离,不自在的扭过头。 “那我去问问我哥?” “嗯。” 当晚,徐微安就敲响了南书儿的房门,告诉她后天和他哥一起出门。 第十六章:不好看 出门当天,南书儿和徐微安在楼下等徐峥森。 听说他每天都很忙,早出晚归,就连今天出去应酬喜宴,此时还在楼上连线开会。 正失神时,一旁安静的小兵突然动作的收腿,高声敬礼:“首长!” 无聊踢着花花草草的徐微安,听到声音,抬头远远看见走出来的徐峥森,烟头似烫手的丟在地上,上前踩在脚下。“哥。” 南书儿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匆匆移开视线,安静的站着。 没有多说什么,小兵敬完礼,踏着军步上前打开车门,“首长请上车。” 小兵开车,徐峥森坐前面,徐微安和南书儿坐后面,一路上出奇的安静。 南书儿正拿着手机刷新闻,特意的去查看今天关于两家的报导,都是一通通夸夸其谈,两家婚宴如何盛大,名流云聚…… “停车!”磁性冰凉的声音! 南书儿指尖顿住,睨了徐微安一眼,才不明所以看向前面出声的男人。 萧炎和方媛的订婚宴在同一个大酒店举行,四个人聚一块了…… 这种机会,以后可能就没有了,她必须到现场。 徐微安也听到了,扭头一看,发现车子停在商场停车位,离酒店位置还远着呢。 “哥,怎么了?”徐微安疑惑的问道。 “等一样东西。”男人答。 这样…… 南书儿听到回答,又靠回去继续刷新闻,神情染上了几分散漫。 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大概是约好的时间。 一个年轻女孩提着一袋盒装样子的礼盒敲响了车窗。 随着车窗降下,缓缓展开一幕浮想联翩的画面,她倾身袒露一片,那勾…… 徐微安装毫无所觉,低下头玩手机。 南书儿伸手碰了他一下。 徐微安从手机里抬起头来,一脸狐疑:“怎么了?” 南书儿挑了挑眉,睨了他手里的手机一眼。 他看了看手机,还是一脸疑惑不解。 南书儿白了他一眼,“手机,反了。” 徐微安:“……” “徐先生,这是您购物的商品,您可以检查核对一下。”美女笑意满满的说,礼盒双手递进来。 “嗯。”男人额首,直接升起了车窗。 美女的身材以及她的尴尬,随着车窗缓缓掩盖了。 车子倒退行驶进入公路,美女僵笑尴尬在原地,却还是对着车子挥手告别。 南书儿散漫的移开视线,去看他们。 “哥,他们两家同时订婚,礼物和礼金不都送过去了吗,怎么还要多准备一份?” 徐微安疑惑不解的问。 车外车水马龙,繁华都市。 半响才听到男人的声音,一贯调调的低沉悦耳:“这是给她的。” 伴随着这句话,男人刚劲修长的手臂伸了过来,人坐在副驾驶座上,没有回头。 南书儿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徐微安愣愣的伸手赶紧接住:“给谁的啊?” “咳咳!” 徐峥森沉吟严肃的话语,一本正经的传来:“身位女伴,衣服必须符合宴会出席标准。” 女伴? 徐微安恍然大悟,回头看了一眼南书儿身上的连衣裙,还是那天她去参加同学聚会时穿的。 宴会分很多种,要求也不同。一样的是女士必须晚礼服出席,有一些规格比较高要求,需要全新礼服。 吃酒席时请的人比较杂,可以普通礼服,可上了晚宴人客减少,却是要全新礼服。 他们推了酒席,晚上出发来参加晚宴,南书儿是要穿全新礼服的。 可他却把这事疏忽了。 徐微安懊恼的拍了一把脑袋,“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唉,没谈过恋爱就是吃亏。” 徐峥森:“……” 这话……南书儿默默朝前面的男人看去。 看不见神情容颜,只看得见一头乌黑秀发。 徐微安没发现气氛不对,把礼盒递了过来,笑容灿烂:“嘿嘿,幸亏我哥了。我哥这人对什么都是高要求,从来不会有疏漏。” 是的,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被军区一再破格升职,现居高位,前途无量。 南书儿默默接过盒子,好奇的想打开看一下,可想到前面的男人,还是忍住了。 徐微安却比她更好奇,他探着头盯着南书儿手里的盒子左看右看,似要看出一个洞来。 还声音不大的嘀咕:“这还是我见我哥第一次给女人挑衣服,什么样啊~” 南书儿:“~” 到了酒店停车场,三个男人都下车,车窗放下了窗帘,给南书儿换礼服腾出空间。 车里没有人,南书儿神情莫测的拆开礼盒,缓缓打开,入眼满满的粉色珍珠。 轻手挑开,珍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礼服随着展开,长裙拽地。 …… 南书儿从车子下来时,三个男人的眼神都很古怪,小兵傻傻的笑,徐微安傻傻的笑,徐峥森……撇过头。 南书儿:“……” 徐微安对身旁的徐峥森傻傻的说:“哥你挑的礼服真好看,眼光不错。” 徐峥森摇头,声音沉沉的回:“不是我挑的。” 徐微安啊了一声:“那谁挑的这么有眼光?真的很好看啊。” 徐峥森神情莫测,答非所问:“这礼服是挺好看的。” 徐微安嗯嗯的点头,颇与有荣焉:“是啊,不过穿在她身上更好看了。我看上的女人漂亮吧?” “不好看。”徐峥森摇头,转身走了。 走了…… 南书儿:“……” 徐微安:“……” 因为同时收到了两家的请帖,他们需要先去一家不重要的走个过场,再去下家较重要的应酬。 电梯里,南书儿忍不住开口问道:“两家是那家重要?” 徐微安耸了耸肩,一件无所谓:“都不重要吧。” 南书儿:“……” 她默默看了身旁一脸冷漠,气质非凡,神情自带高冷淡定的男人一眼。 好吧,商场巨头再牛逼,牛不过军区啊。 …… 司夜和方媛宴会订在酒店a栋,萧炎和郑敏在d栋,恰好相对的同一层楼,从楼层圆形的走廊环绕可以串通。 她们先去的是司夜和方媛的a区。 “徐首长!”刚走入宴会,一位较年长的男人眼尖看到他们,惊呼的迎了上来。 第十七章:霸道总裁 今日的徐峥森,脱掉沉重的军装,此时他一身西装革履,少了狰狞不容侵犯的气息,添了几分绅士矜贵。 乌黑发丝高束油光滑亮,身材比例完美,俊美如斯。他的一举一动,一抬手皆浑然天成,自有一股无法言语的矜贵气息流露。 宴会现场人影频频回头,隐隐骚动不静,却碍于主人招呼客人,不能匹突上前打扰。 南书儿默默摇头叹息,这男人藏的可真深。 司廷迎到眼前,伸出手,一脸红光满面:“徐首长幸会!” “司老幸会,祝贺喜事临门。”徐峥森抬手和他相握,嘴里说着恭贺的话语。 司廷连连说了几声好,高兴的合不拢嘴,连连感叹:“徐首长亲自前来捧场小儿订婚晚宴,司某不胜荣幸!”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徐峥森才侧过身介绍徐微安和南书儿。 “这是我弟弟徐微安,这位……”指着一旁的南书儿,他的视线微沉。 南书儿挑了挑眉,想看他如何介绍,弟弟的女朋友?朋友? 徐峥森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莞尔扯淡着唇角:“表妹。” 这位……表妹? 南书儿恶寒的打了个激灵。 “哦!”司廷拉长了音,恍然大悟的点头,连连赞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位小辈,到底是遗传基因好,微安少爷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表妹气质绝佳,貌为天人……” “伯父过奖了,我都脸红了……”徐微安很有礼貌的搭腔。 南书儿表妹入乡随俗的呵呵一笑:“谢谢伯父。” 她怎么有种占便宜高攀的错觉?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只是小康小妞身份啊。。。 司廷一顿夸完,从宴会人群走出的司夜挽着方媛走了上来。 司廷眼睛亮了亮,揽着儿子赶紧上前介绍。 如今的徐峥森已经是中将,照着这样的发展趋势,不出几年,肯定还得升。 军区一把手的位置,落到他头上也是迟早的事。 “这位是徐家大少爷,现在身居军区高职中将,司夜你可以称呼徐首长。” “这位是徐家二少爷,称呼徐少爷即可。” “这位是表妹,称呼表小姐吧。” 南书儿好整以暇看着司夜和方媛的反应。 那天她被杀手追杀,猜的不错,就是方媛窜涌司夜干的事。 果然…… 方媛刚开始还以为看错了,现在看清那张国色天香的容颜,脸上的笑容僵的仿若一碰就碎。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南书儿,那眼神…… 见鬼了! 司夜一双寒冰的眸色,紧蹙盯着南书儿,暗呼,派的人复命说已经彻底削了这个女人。 难道…… 他们的眼神落到徐徐微安身上,杀手说她当时坐的是军区车牌,她死在了车里,是他救的? 想通了之后,司夜的眼神回转到南书儿身上,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南书儿夹在徐家两兄弟中间,笑容散漫的抚着秀发,眼底划过一闪而过的寒光。 他这是什么眼神?总裁我很不爽,要拿你开刷? 系统君:宿主请平复心情,宿主请平复心情,原主人设低级,没人杀人技能,你不能杀人!你不能杀人!你不能杀人! 南书儿:…… 方媛死死盯着南书儿,不可置信她还活着的事实,讨厌极了她此刻随性而为的姿态,心底非常不舒服。 这个女人明明蠢的要死,明明什么都不是,明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副臭皮囊,却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方媛讥讽的唇角,目光瞥见她身旁气质另类的徐峥森,顿时僵住,不自觉咽了咽口气。 “南书儿,你什么时候有徐首长这样的亲戚?”方媛突然好奇的开口,实则试探。 南书儿得体微笑,诚实的回答:“我也是刚知道的。” 方媛眼角一抽:“……”什么叫刚知道? 南书儿叹了口气,却很高兴的扬起眉,笑容甜美,双手合十恭贺她:“其他的都不重要,今天我亲自前来祝福你新婚快乐,见证你的幸福美满,惊喜吗?” 惊喜?惊鬼才对。 方媛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话里有话,指甲一瞬陷入肉里。 她不爱司夜,却为了家族和声誉不得不和他合约结婚,这其中的心酸谁能懂? 知道她想看自己笑话,方媛微笑挽住司夜的手臂,动了动唇:“谢谢。” 司夜自然也听出来了,表情一贯的冰冷吓人,看着南书儿的视线阴沉暗涌。 南书儿依旧微笑,心里却有一些懒洋洋了。 这动不动用眼神恐吓,累不累? 他们的暗涌那么明显,司廷怎么会感觉不出,看了徐峥森一眼,他不动声色的捅了一下司夜的手臂,示意他上点心,结识这位军区贵人。 商界谁不知道一个隐象? 未来几十年的商场变化,如果能认识并且交好一个徐峥森,这根本就是把心脏放进肚子里一样安心了。 司叶接受到父亲的意思,视线从南书儿身上移开,那一眼意味深长…… 南书儿自动理解为‘等着本总裁的通缉令吧。’ 真是够够够无聊。 “徐首长幸会!”司夜朝徐峥森伸出手。 徐峥森脸色平静无波,伸手,简单两个字:“幸会。” “徐少爷幸会!” 徐微安多少知道一些事情,脸色不是很好看,却还是伸出手和他相握,没有说话。 司夜松开徐微安,轮到南书儿时,只是瞥了南书儿一眼,视若无睹的移开。 移开……连做戏都懒得装。 南书儿:“……” 司廷虽然尴尬,却也没说什么,这小姑娘不是重点,不是重点。 客人来参加宴会,司夜和方媛作为新人主角,都是要 上前一位位打招呼敬酒,此时虽然没有酒,规矩还得照旧。 方媛松开司夜的手臂上前,抬起细手纤纤,很是优美落到徐峥森面前,“徐首长幸 会!” 徐峥森垂着眼帘,睫毛长长却盖不住眸色淡漠,潋滟水光,他的五官俊美平静无波,像是没有听到动静一般。 南书儿刚懒洋洋的心情,这才有一些精神,饶有兴趣的眼神朝徐峥森看去。 第十八章:另类的感觉 老大打算给她出气? 当然,以徐峥森的个性,这个想法有一些白日做梦。 “徐首长幸会!”方媛上踏步再前一步,再次提声。 她的站姿有型,明显经过特意调教,体态优美玲珑有致,脸上的笑容自信,迷人。 第一名媛的称号,可是名不虚传啊! 南书儿正感叹,挑眉有恃无恐的去看徐峥森的反应。 这时她才发现,经过短短的相处,她对他的惧怕似乎消失不见了。 这种感觉……还好。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高冷淡定的徐首长终于动了动睫毛,斜斜看过来,丹凤眼眼角高挑,散发着异样的风姿,声音淡的几许模糊:“唔……你朋友?” 如此的徐峥森……南书儿不自觉挺了挺背脊,诚实脱口而出:“情敌!” 一声落下,惊的众人神情变化万千,震惊的看着她。 众人面色古怪复杂,就连自认见识无数大小场面的司廷老人家都愣了。 这姑娘喜欢他儿子? 而最愤怒的属司夜,他冰冷的视线紧盯着她, 这个女人爱萧炎爱的死去活来,什么事做不出来。 若她敢在他的订婚宴上挑事,他分分钟让人她扔出去。 方媛怒沉的眼神朝南书儿冷飕飕射去。 虽然她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司夜,可如果南书儿敢在这里像上次酒店一样大闹,毁她好不容易洗白的名声,她一定不会轻易杀了她这么简单,折磨死她…… 徐峥森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俊美的容颜愣了数妙,竟然浮现了少有的茫然。 南书儿无语拍额头,想着要不要再解释解释? 算了,懒得解释。 徐峥森缓过神来,秀发微动,视线缓缓朝司夜瞟去,似打量,俊美的容颜浮过一抹思绪。 “那个……”徐微安出声想解释来着。 徐峥森已经开口了,不怒自威的容颜瞥向南书儿,声音沉沉如泉水:“南书儿……你眼睛瞎了吧。” 又 摇了摇头,一脸认真:“不应该啊。” “噗嗤!”徐微安一甩沉闷,笑了出来。 南书儿也被他逗笑了,一双眼睛弯弯如星辰璀璨,她睨向对面站着黑脸的两人,配合的认真点头:“当时见过的世面太少,瞎了很正常……不过已经及时治疗了。” “哈哈!”徐微安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我哥一向英明神武啊。” 其他人脸色很微妙:“……” 方媛听到徐峥森的话,脸色很难看,心里非常不舒服。 她没有想到南书儿竟然能攀上徐峥森这样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居然还护着她…… 这些情绪涌上心头,她几乎无法克制的冷掉表情,不顾司廷殷切的眼神,表情冷冷的放下手臂,倨傲的退到一旁。 人家落她面子,她还贴着脸上去? 放屁! 司夜感受到她的委屈,上前一步霸道的搂住方媛,脸色冰冷的射向南书儿,带着怒火不善。 南书儿抬眸睨向他,眼角冰冷无色。 小子,这样动不动瞪眼很厉害的样子,很有让我一枪崩了你的冲动啊。 霸道总裁什么鬼…… 每天电视还演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这简直就是恶梦吧。 司廷老人家僵笑的上前,想着化解误会:“徐首长,徐二少爷,表小姐赶紧里边请,舞会很快开始了。” 徐峥森没有动作,沉默半响,才脸色平静的看向司廷,欲言又止:“非常抱歉,我们可能需要离开。” “为为什么?”司廷紧张的上前,想劝他留下来:“徐首长难得一见,里面很多老友可都等着和徐首长举杯想碰,就当买司某人一个面子……” 徐峥森兄长大人极深沉的表情,出声打断他的话:“表妹刚治好眼睛,不能废了,望司老谅解。” 舌灿莲花的司廷老人家卡住了。 …… 走在回廊上,南书儿无语望天:“徐峥森,你的高尚情操呢?” 明明本来就是要走的好吗? 徐峥森扯了扯淡淡笑意,霁风朗月一笑。 南书儿:“……” 徐微安:“……” 南书儿现在万分确定这人不是摩森了,摩森性格孤僻,沉默寡言,行踪不定。(整天在研究室不见人,自然没人知道) 当然,这些都是传闻……她也不是很了解。 …… 郑敏和萧炎的宴会已经开始了,舞池里,衣决翩翩起舞,好不抒情。 南书儿进去后,为了躲萧炎,她特意挑了安静的食品区,坐在角落啃蛋糕。 进到这里来,南书儿才知道郑敏家世有多了得。 祖上是富豪名门,外祖是政治世家,而她是单传,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公司法人。 所以恰好她外祖来的人,又是徐家的世家交好,徐峥森和徐微安两兄弟都遇上了发小,现在正忙着交流感情,无暇顾及她。 啃掉第三杯蛋糕,南书儿才站了起来,理了理裙摆,朝一个方向走去。 萧炎听到口袋震动的声音,伸手抽出郑敏挽住的手臂,附在她耳侧轻柔道:“亲爱的,我去个洗手间。” 郑敏笑着点头,高大的身躯,蹭了蹭他的头,如同某种大型动物。 “那你快点。” “嗯。” 他微笑摸了摸她头发,抽身离开了。 郑敏回头,端着酒杯继续谈天说笑。 萧炎进了洗手间出来,看了宴会人群一眼,就朝门口走去。 南书儿顺手抄了一朵蓝色妖姬,捏在手中把玩,缓缓的跟上他的脚步。 萧炎好几次回头看来时路,确定没有熟人,才转而加快脚步进了一旁的楼道,上了楼上的酒店房间。 南书儿赶紧跟上爬楼梯,却还是慢了一步,没看清他进的是那个房间,只好站在廊道中间停下来。 廊道里很安静,灯光昏黄迷离,一排排的房间禁闭着,根本不能分别他进了那个房间。 南书儿再三确定无法分辨时,只好离开。 再次出现时,她手里多了一个端菜托盘,身着酒店服务员装束,脸上化了浓妆,完全盖住了原本的容颜。 南书儿一目十行扫过两边的房间,一眼能分辨出那些房间是空的,那些房间有杂音,排除后,她才端着托盘上前,敲门。 第十九章:妙哉 很快,她敲响第三个房门时,房间沉默无声许久。 她没有离开,颇沉住气继续敲。 许久,房门才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萧炎! “李先生,你拨打电话点的夜宵中,有一味菜……”南书儿微笑轻扯,脱口而出。 萧炎蹙紧眉头,面色不太好看的截断她的话:“你弄错了,我没有点夜宵。” 南书儿噢了一声,“很抱歉,打扰你了。” 说完,很潇洒的转身离开了。 萧炎不疑有他的关上房门。 方媛从门侧走了出来,无声松了口气。 萧炎轻轻搂住她,下巴低着她的发丝,喉咙滚动着压抑:“媛媛,我要回去了。” “嗯。”方媛压着他的胸口,话语低低:“照顾好自己,我们都要好好的。” 萧炎拉开她,捧着她的脸亲了下去,柔情似水表达着极度深沉的爱。 方媛两行泪滚滚而落,交杂着唾液吞咽而下。 萧炎离开她,摸着她光滑的脸蛋,宠溺而心疼:“傻瓜,又不是不在一起了。” 方媛自知失态的嗯了一声,低头拭干泪痕,再次抬起头来,已经恢复了冷静。 “我和司夜约法三章,在我爱上他之前,婚后他绝不会碰我。” “我会想办法让他信任我,到时我会进他公司上班,司家的财产我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拿到。” 萧炎对上她泛凉如水,冷冷智慧的眸光,神情一瞬柔软的一塌糊涂,再次拉她狠狠的搂住。 他的媛媛聪慧懂事的让人心疼。 他抵着她的肩膀,呼吸沉重:“我们都太弱了,随时可能被人踩在脚下,唯有变强不再软弱,我们的爱情才不会被摧毁。” 他们的爱情太艰难了,好不容易摆脱了南书儿这个蠢女,以为修得正果幸福美满在一起时,方媛却被司夜下药…… 而他那天生气冲出去,去了酒吧买醉,一夜错乱和郑敏上了…… 方媛跟他解释后,他虽然生气,却也后悔了,他爱方媛,真的很爱。 可郑敏家世庞大,被她盯住喜欢上,以萧家的势力根本不够斗,他父亲也不允许。 现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将计就计。 同时他暗暗发誓,有一朝一日,一定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他们的爱情一定会重加光明的。 他相信很快了。 方媛隐忍的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萧炎拉开她,眉尖冷梢阴郁:“只要接手郑氏集团公司大权,我就立马和她离婚,是她逼我的。” 暗暗握拳,随即松开手,他转身去开门,话语恢复了温润平和,“我走了。” 方媛嗯了一声,望着他修长如玉的背影,喉咙微苦涩。 萧炎却是突然转过身,狠狠再次搂住她,还不等她回应什么,他已经打开门决然离去。 …… 南书儿离开后,换回原来的衣服,慢悠悠的走回宴会上。 经过上次司夜和方媛在名苑酒楼,干了一火包,被萧炎撞见后,南书儿一直以为这两人以后会成仇呢。 可想想也不对,这不符合男女主的剧情发展啊。 所以她今天特地来观察的,想着在什么时候能掺上一脚,把他们都坑进阴沟里。 男女主悲剧人生,还拿什么来坑她这个女配? 没想到……萧炎真的和方媛还联系着,并且以鬼鬼祟祟的方式。 这真是……妙哉啊。 宴会客厅中央, 徐微安正东张西望,找着什么,忽而,他看见一脸心情不错,悠哉悠哉走进来的南书儿。 南书儿正想着事情,突然感觉不对,抬起眸光,手成掌势蓄意待发。 徐微安没发现这些细节,大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食品区里走。 南书儿见是他,神情无语,却也没有反抗,随意的被他扯着走。 食品区很安静,窗户还有几个男人避开人群,来这里抽烟。 徐微安气呼呼松开南书儿的手,手叉腰,气急败坏的指了指,张口想教训数落她。 在看到她居然一脸愉悦伸手去拿旁边的蛋糕杯时,脸黑了。 “南书儿,我是怎么饿到你拉?你是猪吗?”他狠狠气骂的抢过她手里的蛋糕杯,用力放了回去。 南书儿摇了摇头,摊手:“好无聊啊。不吃干什么?” 不吃干什么? 徐微安瞪眼,有一些怀疑的扫视着她:“你是不是女孩子,怎么能整天想着吃?” “除了吃,还有什么能想?” 南书儿无语道。 老娘幸幸苦苦完成任务,还不让吃一些好的吗? 徐微安眼底一亮,贼兮兮的靠近:“比如想想我的优点啊,身材,容貌,只对你一人温柔体贴……” 南书儿毫无羞涩窘迫,伸手轻松推开他,手还在他身上的西装弹了弹,温柔微笑:“你的优点?” 徐微安:“……” “身材没你哥好,容貌气场更是分分钟被他秒杀,小弟弟你那来的自信?” 徐微安被她的动作弄的脸红耳赤,半天憋出一句话:“南书儿我比你大,谁是小弟弟了……” 同时,他心底有一些挫败。 南书儿不喜欢他,也不可能喜欢他哥,没有任何幻想的那种不喜欢,这句话只是她直接拒绝的一种方式。 她随心随性的让人怀疑,或许她根本就是一个冷热人。 难道是被渣男萧炎伤的? 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徐微安咳咳了两声,言归正传:“我找你半天,又不敢声张,怕你走丢迷路了,你去哪了?” 南书儿顺手拿起一杯蛋糕,拿着叉子吃了起来,顺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我刚刚去了洗手间……” 徐微安忽而冷笑出声,她还想骗他? 南书儿一下懂了他的眼神,这家伙肯定刚从洗手间出来。 “然后……去酒店大厅取了一朵花。”她手饶到身后,作势从背后拿出一朵蓝色妖姬。 “喏,送你吧。” 徐微安刚刚还绷着的脸,有一瞬的无措:“送我?真的?” 南书儿嗯嗯了几声,把花往他手里塞,继续啃蛋糕。 唉,这孩子真是难缠。 徐微安捧着蓝色妖姬,认真看了又看,欣喜的同时,忍不住试探的睨着她:“你出去就是为了拿一朵花?” 第二十章:徐峥森的醋 南书儿知道他在怀疑什么,自己跟来的目的,跟他说是为了见萧炎最后一面。 这家伙又不傻,看来不下点心思,蒙混不过去啊。 “嗯,想着出去走走,顺手摘了一朵。” 南书儿忽而低下头,声音低低的诉说:“我刚刚见过他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他了。” 说着,她抬起头来释然一笑:“我和萧炎只是我年少的期许,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麻痹,为了力求完美完成任务,早早解放出来,老娘也是拼了。 徐微安见她低落的模样,心里很不好受,不敢再追问什么。 见他走开,南书儿才慵懒的舒展着四肢,趴着睡大觉。 宴会快结束时,徐微安提前出现,带着南书儿离开。 宴会门口,郑敏和萧炎送着客人,寒暄挥手。 南书儿暗呼糟糕,她现在出现在郑敏面前,以女人对女人的暗黑心理,她这个前未婚妻,不是箭靶子吗? “你不要怕,有我在。”徐微安安抚的抚着她的背。 南书儿脸黑了:“别吃姐豆腐。” 徐微安:…… 眼看人洛洛不绝,走的差不多,而徐峥森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们时,没有办法,南书儿只得认命的扑进徐微安胸膛。 徐微安搂着僵硬的南书儿,嘴角一阵发笑。 “走不走?”南书儿冷声道。 徐微安笑容收住,半掩着南书儿朝门口走去。 郑敏正和徐峥森说着什么。 徐微安本想装傻充愣直接走过去的。 “微安你哥正等你呢,你这是……”郑敏叫住他,眼神狐疑落到他搂着的女人身上。 “哥,郑姐,呵呵呵呵。”徐微安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搂了搂怀里纤细的肩膀:“我女朋友,这是一点酒都碰不得,贪了一小杯香槟,现在就撑不住了。” 郑敏哦了一声,嗔怪的走了上前:“你这滑头,女朋友带来,也不介绍给我和你萧姐夫看看。” 徐微安伸手挡了她探究的目光,笑着掩饰:“她怕生,真是抱歉了郑姐。” 萧炎也走了上来,温润如玉对徐微安,微笑:“微安,你女朋友吗?” “是啊。”还是你前未婚妻,徐微安暗想。 郑敏惊奇的看着他们:“你们以前很熟?”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很熟。”“不熟。” 萧炎以为他在开玩笑,忍不住抠喻道:“行啊你,在学校时,我们可是玩的最好的一帮人,现在当了官,连兄弟都不认啊。” 徐微安大爷的睨了他一眼:“谁是你兄弟,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你个 渣男!!! 萧炎笑容一僵,可他也不是吃素的,还是保持着微笑。 看向他怀中的人,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眼睛眯了眯:“这女孩叫什么名字啊,是不是以前的同学,看着背影很眼熟。” 这么说着还真是有些眼熟,他认真看了看,徐微安暗道不妙 ,紧紧搂着怀里的人。 “郑姐,我走了。”徐微安不鸟他。 搂着南书儿大摇大摆,却也小心翼翼扬长而去。 萧炎,郑敏一脸莫名其妙:“……” 到了拐角的地方,南书儿赶紧扯掉身上的西装,一脸嫌弃的丟还给他。 “呼!”她长舒了口气。 “爷的怀抱,别人想碰到都碰不到。”徐微安一副你不知足的表情,一边穿着西装。 两人朝电梯走去。 南书儿感觉浑身不舒服,搓着手臂:“你喷了什么香水?” “没有香水,可能沐浴露的味道吧。”徐微安故意把话说的暧昧不明,还美滋滋的闻着身上的问道。 南书儿狠狠打了个激灵:“洗完澡还有沐浴露的味道,徐微安,你这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洗澡吗?” 徐微安脸黑了,大声朝她吼道:“我洗的很干净啊,南书儿你不能污蔑我的清白。” 南书儿嗯嗯了几句,一副你是小孩,不和你吵的走进电梯。 回到车上等人,两人一直斗嘴,远远看见朝这里走来的徐峥森,不约而同闭上嘴巴。 徐峥森坐进来,空气有一瞬的冷。 徐微安从小就怕他哥,刚刚在门口的事情,他自觉有一些心虚,不由出声道:“哥,刚刚书儿有一些不方便,不得已我才……” “不必解释!”冷而沉的声音,带着近乎无情的冷漠:“明日绕着军区跑三圈!” 在两个钟前,这个男人还温热犹如正常人,此刻的徐峥森才是他本来面目吧。 铁血,冰冷,纪律严明,甚至带着一丝近乎不近人情的冷漠。 徐微安嘴里的话霎时卡住,习惯性的没有反驳,绝对服从:“是!” 南书儿恍惚才看懂这个男人一般,嘴里的话已经说出口了:“他这么做是帮我,错的应该也是我来承担。” “所以,体罚我来吧。” 她的语气冰冷,冷漠不比他少一分。 车镜子倒映出的男人,冰冷无情,连着嘴角都是冷的:“既然这样,南小姐希望你撑的住。” 徐微安要开口阻止已经来不久,只能扯着南书儿干瞪眼。 南书儿倒是没说什么,靠着车座懒洋洋的闭上眼睛,美丽动人的容颜,浮着几分玩世不恭。 玩世不恭? 徐微安想,一个女孩子拥有玩世不恭那是什么样子的? 一定是错觉。 车子到军区大院时,徐微安气急败坏的扯下南书儿:“我让周楠木来接你。” “徐微安,你很怕你哥?”南书儿突然开口道。 徐微安神色一僵,却并没有逃避的回答:“是,我怕他,他为兄长,他为首长,我怕他不是天经地义?” 南书儿哦了一声,慢条斯理抽出手:“他是你的兄长,你的首长,并非我的,明白吗?” 所以我没理由怕他。 徐微安也没真想她说那话是真的,此时见她如此顽固不化,因为担心怒火也上来了,不由吼道:“你知道军区有多大吗?绕着跑一圈都非得废了你的腿。” 更何况是三圈。 南书儿懒得理会他,慢悠悠朝里屋走去:“好困,先睡觉了。晚安!” 他的话犹如拳头打在棉花上,你不痛我不痒。 第二十一章:一个女人 徐微安却是怒火一瞬浇灭,暗松了口气:“好,那你洗洗睡吧,明天不用那么早起来。” …… 南书儿半夜照常起来厨房倒水喝,却是意外的撞见一个人。 大理石前,那个男人倚靠的姿态颇懒散,跟他平时挺直站姿有着判若两人的错觉,意外的很好看。 手中夹着烟雾缭绕,他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站在灯影下,眉眼间尽是逼人的英气,巨大的黑影投落在地上,被光线拉得很长。 南书儿的脚步下意识顿住,经过晚上的事,她觉得跟这人,是没什么必要打招呼了。 虽然以前也没有打过招呼。 她这人脾气就是这样,不爽了,管你什么军区中将上将,关老娘屁事。 无视男人暗黑强大的气场,南书儿拿着杯子放在大理石上,想拿水壶煮水,这才发现水壶正烧着,而一旁放着好大一个茶壶,只能等在一旁。 她一如既往的不出声,不代表他一如既往的沉默无视。 “南书儿。”低沉冰凉的声音响在耳侧。 南书儿:“……” 水壶滋滋的声音正好烧开,南书儿见他无动于衷站着,不由端起水壶把他的茶壶倒满。 徐峥森看着她的动作,再次声沉如水的开口,话语微刺耳:“南书儿,你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吗?” 南书儿:“……” 她动手把剩下的开水倒掉,打开水龙头接水。 “你是被我弟什么吸引了?家世,样貌,还是甜言蜜语?”他的话一句一声都带着轻讽。 这是保护他弟弟的姿态? 南书儿放好水壶,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他,忽而笑了。 徐峥森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是觉得很压抑生气。 当这种来路不明的怒火,对上她披头散发仍旧挡不住的美丽容颜,和那一身无形散发出的狂妄气息,让他有一瞬狼狈显形的错觉。 他从未有的感觉。 南书儿前身是杀手时,一直有个的观点:有种人最好不要惹。 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属于‘有种人’。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是一个军队,甚至是一个国家作为后盾。 你惹了他,不杀他,不斩草除根后患无穷,毕竟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可杀了他,身后还有千千万个他前仆后继,不死不休缠着你亡命天涯。 简单来说, 这种人就是瘟神。 可当真惹上时,让她忍气吞声……那还不如一枪毙了她南书儿。 她上前一步,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你弟弟确实很优秀,你不需要嫉妒。” “至于我看上他什么,这似乎是我的事。” “你算什么东西?” 需要你过问? 她张狂的睨着他,一字一顿。 什么散漫温顺乖乖女,眼前这个得理不饶人,话里带刺染毒的女人,才是她真正的一面吧。 徐峥森被她第一句话戳中要害,后面那些,平时不能容忍的大逆不道的话,也自动忽略了 他冷漠扯着唇瓣,烟被他一手丢进洗手盆,长臂伸出扯住她的手腕,呼吸靠近冷冷质问:“我嫉妒他什么?” 这话显然问的多余。 徐峥森天之骄子,官途坦荡,无数男人俯首称臣,无数女人前仆后继,而这些都是他凭自己的本事得来的。 这种男人需要嫉妒? 南书儿轻巧挣脱,在他怔怔的视线下,转身倒滚开的水,再次转身时,手里端着自己的水杯。 擦肩而过时,她才顿住脚步,幽幽开口:“任你官途高升,却夜夜工作到深夜,此时还在煮水泡茶解困。” “你说……”南书儿挑衅的睨了向他。 对上那双锐利冰冷的视线,压迫感紧压而来,她却是浑然不觉,不怕死的继续开口,颇云淡风轻:“你说,你不是嫉妒他活的比你自在,又怎么会管束他的恋爱。” “毕竟,他爱上我,我爱上他,这是我们恋爱的自由不是吗?” “你是他的哥哥,你有立场亲自对他说放弃我,而我……” 南书儿软软一笑,声音好听的跟她的容貌成正比,清丽清冽。 说出的话,却是非一般的嚣张狂妄:“徐峥森,你又是我什么人?” 男人冰冷的眸色微缩,高大的身姿岿然不动,开口的话毫无火气,甚至无一丝涟漪:“我是什么人?” 南书儿没觉得这问题问的有什么不对,只当两人撇的更干净一些就好。 她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一向是。 所以,她的回答也很平静直接:“毫无相关的路人。” 连朋友都不算,至少徐微安在她心中是朋友定位。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 第二天,南书儿照旧被窗外响亮的军训吵醒,本想懒着不动的,想到昨天自己说出的话,还是起来换了套运动整装,收拾下了楼。 桌子上依旧有早餐,却空无一人。 徐微安站在早晨的烈日下,此时他换了军装,嫩白的肌肤在一群正规军中格外匹突显眼。 南书儿叼着一根油条走出来时,一群人正在嘲笑他。 “虽然只是跑步而已,小子,你行不行啊,别等一下哥哥背你回来。” 徐微安脸红耳赤,不知道是晒的还是被笑的,站着标准军姿,粗声粗起的吼道:“谢谢哥哥们,我一定坚持跑完,绝不拖后腿,好歹我也是过来人。” 前两句话还唬的人一愣一愣,最后一句崩掉,全场轰然大笑。 确实是过来人,只不过,过的当天中暑昏死过去,第二天跌落折了手臂,第三天徐家老司令直接从京城赶来救孙子,把徐首长削了一顿,听说几天下不来床。 这次徐微安脖子都红了。 一排老兵笑的前仰后合,远远的看见朝这里走来气场超强的首长,收腿闭嘴的动作简直一气呵成。 徐峥森却是没有看他们,眼神冷漠瞥向他们旁边。 这时他们才发现那里不知不觉站了个女孩子。 此时他们的冷面铁血魔鬼首长,正盯着那个女孩子。 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心情却是澎湃热烈,心痒难耐。 怀着无比八卦,能害死猫的好奇心理,最后一排有人忍不住,悄悄瞥了一眼过去。 第二十二章:输给女人 他想认真看清姑娘长什么模样, 只是一眼,眼睛一瞬死死瞪大。 旁边的队友没他那胆,唇语吐出两个字:“啥样?” 那人忍不住咽了咽唾液,闷声回答:“绝壁正点!” …… 徐峥森盯着她,冷漠的眼神仿若要将她射穿。 “错的是谁?”他冷斥质问, 气势震人心魄。 昨天说错的是她,那今天呢? 现场的兵一动不动,连一向松散的徐微安也不敢转一下视线,那怕他很着急。 “咔嚓。”南书儿啃着还剩一半的油条,踩着粉白相间的运动鞋,走到一排排军兵队伍排着,继续啃油条。 没有回应,无声胜有声的蔑视,桀骜不驯。 现场仍旧没有声响,队伍齐齐目视前方,只是一向泰山稳重的他们,喉咙齐齐滚动吞咽, 崇拜的小眼神闪闪发光。 这姑娘带种啊,连徐首长的话都敢无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既然敢在徐首长特意释放气场时,面对面毫无压力的啃油条。 面对这样一张阎王脸,她不怕哽死吗? 南书儿并不知道他们的‘关心’,她今日来这里,只是单纯不想让徐微安为了自己的事受牵连。 至于眼前的男人说什么,做什么……关她屁事! 所以她不需要回应。 徐峥森扯淡着唇角,声音冷的连离的有一段距离的军兵,都感觉的到。 一群人暗呼不妙。 “很好。”他轻巧道。 “徐微安出列。”他转而开口道。 “到!”徐微安站了起来,敬礼,目光直视前方。 这里他们不是兄弟,是战友等级关系。 “你回家。”徐峥森冷声道。 “为什么?”徐微安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回家,让南书儿在这里,他算什么男人? “这是命令!”徐峥峥面色冷然无动于衷。 徐微安嘴角的话,肢体动作随着这句话僵住,再也无半分力气动弹。 他出身军人世家,绝对服从命令听指挥,这句话已经融入了骨血。 “开始吧。”冰凉的声音在安静的操练场格外清晰。 队伍一瞬整齐划一向右转,跑起来。 南书儿油条还没吃完,她吃东西一向慢。 见他们跑起来,也跟着跑了起来,路过徐微安,看着这家伙一副要哭的表情。 “你别哭啊,我会活着回来的。”她啃着油条,含糊回答。 不说还好,听着这话,徐微安眼泪就上来了。 南书儿被他那小眼神看得害怕的抖了抖,赶紧跟上队伍。 绕军区一圈两个钟,三圈下来却要七八钟,因为越到后面,速度就会逐渐不平稳。 可在饶第二圈时,整个队伍炸裂凌乱了。 原因是那个超级超级正点,看着能掐出水的姑娘,在烈日下,清风爽朗一路领先最前面。 “兄弟们,被女人比下去,还算什么男人,给老子冲啊。”人群中,有人血性上涌咆哮道。 这一声下来,一群男人扑哧扑哧的追了上来。 到第三圈时,队伍均和前进速度缓慢了些,有人甚至都走走停停。 人的体能到达一种极限,无论训练多少年的老兵都会精疲力竭。 然而,他们很团结,死死盯着前方的南书儿,统一木木的眼神。 “哇靠,这女人绝壁正,绝壁的牛,绝壁不是女人。”呼吸急促缓解停歇一会儿,接着怒吼冲刺:“不,她绝壁不是人。” 南书儿嘴角还刁着一根草,站在队伍最前方,高声呼唤挥手:“兄弟们,速度慢了快跟上,胜利就在前方。” 众人:“……”这口号也绝壁。 身后一群军爷哀嚎一声,再次提速跟上。 队伍断断续续回到原来的训练场上。 徐峥森锐利的视线,一瞬不移的盯着面前最先到达终点线的女人身上。 南书儿见人都到齐,才走到最前方跟着集合。 集合完毕,她一身轻松朝徐峥森踏步走去。 阳光下,乌黑长发高束,容颜秀美,呼吸平稳,相比身后一群人的大汗淋漓气息奄奄,她清爽的如同刚出现时的模样,惊艳绝色。 真是……令人震惊到不可思议的强悍体质。 徐峥森眸地水光深深凝视着她,没有主动开口。 南书儿当没看见他探究的眼神,神情自然的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开口道:“徐首长,三圈我已经跑完,我可以去吃饭了吗?” “可以!”他冷漠的启唇。 南书儿转身离开,走到不远处眼睛巴巴的徐微安面前,猛的一拍他的肩膀。 徐微安震在原地,呆呆看着她。 南书儿笑容灿烂, 领宠物的挥手:“走啦,我们回家。” 徐微安才回过神似的,不可思议的围着她转圈,转完狐疑的盯着她看:“南书儿,你真的跑了三圈?” 他严重怀疑这只是做戏。 可一群人看着怎么做的了戏? 南书儿得瑟的睨着他,一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沉重表情:“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吧。” 徐微安:“……”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回了大院。 直到那个女孩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徐峥森才收回视线,直视前方。 “竟然输给一个女孩子。”徐峥森冷然呵斥。 队伍严肃萧穆无声,汗水从他们额头滚落,发酵在空气中。 徐峥森一目十行扫过他们,眼神犀利铁血,薄唇轻启:“每天训练任务继续加强。” 众人齐齐暗抽一口气,面如土色。 回到大院,徐微安洗菜做饭,南书儿上楼洗澡。 下来客厅时,发现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人,白色上衣,军绿色裤子,黑色沉重军靴,双腿随意交叠,折射出魅惑冷光。 南书儿脚步停住,转而朝厨房走去。 徐峥森显然是看见了她,目光如炬落在她背影上。 南书儿从来没有这个感觉,深深的不厌其烦。 洗碗池面前,南书儿拔弄着水花,突然开口道:“微安,等一下吃完饭,送我回家吧。” 徐微安切着菜的手停下,刚刚还灿烂温和的笑容僵住,轻声细语的看着她:“怎么突然要走了,是不是不开心,还是什么原因……” 第二十三章:特么心累 “想爸妈了呗。”南书儿笑容明媚的挑眉,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心里有数。” 她原身就是道上人人惧怕的魔鬼,如果那么容易死于非命,那还真是笑掉大牙了。 徐微安见她说真的,急的赶紧放下菜刀:“别啊,你那么快回去,我不是无聊死?” 他没有想到是他哥的原因,此时听到她要离开,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再说了,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到呢。”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徐微安眨了眨眼:“就是那天那天,那天晚上啊。” 南书儿白了他一眼,去冰箱开了一瓶饮料喝,懒得听他胡说八道。 徐微安上前亦步亦随跟了上来,好不舍得的一阵央求:“你再住几天吧,过几天就是荔枝节,我带你去后山的园子摘荔枝,那是我爷爷种的,品种很奇特,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到时摘一箩筐回去给南叔叔和南妈妈尝一尝。” 南书儿被求的没办法,只好点头再留一天。 徐微安虽然还是不愿意,可也知道她的个性。 吃午饭时,南书儿觉得很奇怪,平时中午吃工作餐的徐峥森,竟然留了下来。 气氛……当然不怎么好。 正安静的吃着饭,徐峥森突然开口了:“南小姐留宿这么久,家人不担心吗?” 南书儿夹着菜的指尖顿住,一双眸光流光溢彩,婉转落到对面的男人身上。 徐微安见气氛不对,赶紧出声:“哥,书儿……” “闭嘴。”徐峥森盯着南书儿,话却是对徐微安说的。 南书儿算是听出来了,这个男人在赶她走。 只是……在吃饭时被赶,还真是不爽极了。 “微安,吃你的饭,咱们外面同居。” 徐微安瞪大眼睛,舌头打结:“真真的?” 徐峥森深邃不可测的眸色泛冰,紧紧锁住眼前气息散漫,微笑款款的女人,开口说出的话犹如淬了冰渣:“出去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 徐微安脸垮了。 南书儿轻笑了出声,美丽雪亮的眼睛眨了眨,说出的话更是肆无忌惮:“好吧,你们家规矩多,我们偶尔在外开房,这总不会也管死吧?” 徐微安脸红了,扭扭捏捏的看着南书儿:“不会不会。开房当然可以。” 徐峥森:“……” 南书儿:“……” “砰!”筷子用力拍在桌子上,男人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压迫感,挺直背脊的离开了厨房。 徐微安无辜的看着南书儿:“我哥是生气了?” 南书儿继续吃饭,含糊的回答:“嗯嗯,他怕你中了美人计……” 徐微安:“……” 当天下午,南书儿就什么都没带,坐着车子离开了。 徐微安再不舍得,可南书儿这次却是非走不可了。 到小区楼下时,徐微安红着脸欲言又止。 南书儿暗呼糟糕,转身就要朝小区走去。 徐微安却是突然横出手臂,握住了她的手腕,声音轻轻回响在耳侧:“南书儿,刚刚你在饭桌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真的,只是为了让你哥不爽。 “呵呵。”南书儿僵笑的转过身,抽出手:“假的,开玩笑的,不然这样就被赶出来多没面子,你说是吧?” 夕阳西下,徐微安突然变的无比认真,他扣住她的肩膀,定定的对着她的眼睛,话语动人心弦。“南书儿,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南书儿一时忘了动作,就这么任由他扣着,呼吸近在眼前。 前身她是杀手,杀人不变色,更荒唐谈感情? 做的买卖是暗色地带,法律鞭长莫及的一角,自己内心有多黑暗无情,她清楚不过。 现在她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杀过人,此刻一个高大阳光的男人 ,对她说,恋爱一次吧。 动容吗? 奇特的是她竟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难道她天生就是冷血的? 南书儿足足愣了几分钟,才扬唇笑了起来,笑容一贯的散漫:“微安,我们不合适。” 徐微安摇了摇头,清澈明朗的眼睛,温柔而固执的盯着她:“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试? 如果只是为了享受一个男人独有,对你一人特殊的温柔,而欺骗感觉的说愿意尝试,简称恋人关系,那么这就是爱情吗? 虽然南书儿没有过,可她觉得这并不是。 再说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微安,我们是朋友。”南书儿轻松抽开身子,退后一步,笑了笑:“我回家了。” 徐微安脸色一瞬间苍白,却是固执的不愿退步:“可我喜欢你,认定了这辈子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南书儿只是微笑着,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状况,只得心平气和的说话:“和你在一起的人一定会有,你等等她就出现。” 她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再说下去就是自己无理取闹了,徐微安苦笑的低下头:“是吗?” “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他抬起头来,牵强的扯着唇角。 南书儿叹了口气,转身往家里走去,边挥手再见。 原来这就是被人追的感觉啊…… 特么心累,一点都不好。 …… 接下来的日子,南书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在家吃吃谁睡,偶尔看看电视新闻。 一个月后,南书儿在财经新闻看到了方媛的影子,好不风光无限。 这个女人,少女时就以气质才华夺了a市千金第一名媛的称号,现在初为人妻,就进军商界,上任司氏集团子公司总经理的职位,商界传的沸沸扬扬,一时名声大噪。 南书儿一直知道方媛挺聪明的一个女人,不然也不可能人生一路开挂风生水起。 而自己,等的就是她人生大运来临,开挂风生水起。 对手越强,游戏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第二天,南书儿就出门了,拿着资料去了碧翠圆应聘。 碧翠园是一个大型美容院,太太小姐们的最爱,在a市稍有经济的都有它的一张vip卡。 第二十四章:气质什么鬼? 南书儿什么美容技术都不会,就应聘了端茶倒水的服务员。 应聘时很顺利,实习两天,第三天就正式上班了, 工作虽然累,可她并没有任何排斥。 用系统君对她评价的话说,真是古怪奇特的女人。 南书儿表示这活比杀人轻松多了。 然后系统君就沉默遁走了。 一个月的时间,南书儿就彻底熟悉了工作,也明了了一些情况。 她察觉到每次星期六的时间,最顶楼的vip房就不许人靠近半步。 美容院的同事解释都说上面的客人尊贵,不让人打扰。 刚开始南书儿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照常工作,却是时常守在上楼途径的必经之路,观察着都有那些人出入。 果然,每次星期六,方媛必得来美容护理。 她带着一个女助理和一个男保镖,引人注意的是她的黑衣保镖,居然还戴着黑色面具。 美容院里私地聊天有人说,方媛这保镖可不得,是方媛特地聘请的,听说是以前遇到什么危险因素,毁了容,之后就一直戴着面具。 南书儿貌似记得新闻上,方媛确实有个随身保镖,就是一身黑衣黑面具。 然而,她发现方媛每次带进来美容院的黑衣保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而是萧炎。 根本不用猜测,这渣男是她任务,化成灰一眼都认的出来。 这让她松了口气,事情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 前世萧炎虽然有未婚妻,也就是原主,可根本不具备任何威胁,外界也没把原主当回事。 反而因为原主的愚蠢,体现了方媛的得体美丽。 觉得萧炎和方媛郎才女貌才是一对,原主只是那棒打鸳鸯的坏女人。 可现在不是前世了,萧炎娶了郑敏,方媛也嫁给了司夜,一个有夫之妇,一个有妇之夫,她们两如果还有关系,只能是不正当关系。 这是根本不用多猜想的事实。 他们每次见面都是异常小心翼翼,碧翠园是女人场所,方媛来这里,司夜会有什么怀疑? 碧翠园是方家产业,方媛在没出嫁前,这里就有她的专属包厢,这里的人脉关系她再熟悉不过了。 方媛萧炎这一招暗渡陈仓,实在是安全隐蔽又安心。 要说南书儿怎么会知道碧翠园这个地方,还联想那么深远。 这还得感谢原主原来的记忆。 原主爱萧炎爱的死去活来,一直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却不和自己在一起, 因爱生恨,这恨的当然是方媛。 可这女人太蠢了,仗着自己有未婚妻的头衔,一次次公认职责方媛是小三,想让方媛身败名裂。 为了这些,原主可谓挖空心思。 有一次跟踪方媛,就跟来这里了,知道这是方家的产业后,天天来闹。 …… 现在的南书儿,还是找上了这个地方。 不同的是,那时萧炎和方媛出双入对,好不羡煞旁人。 现在情况变了,他们就暗通曲款,苟且密合。 而自己的目的,当然也不可能和原主一样。 她要做的可不是抢男人,而是彻底废了男女主角。 不然,身为女配的自己如何高枕无忧? …… 南书儿正擦着养生壶,服务员丽丽就走了进来,盯着她看,嘿嘿发笑。 南书儿睨了她一眼,低头继续擦。 丽丽见她这个样子,心底很不舒服,却还是笑着湊上去:“南书儿,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找你吗?” 南书儿再次看了她一眼,见她那双狐媚眼精光闪闪,这眼神…… 像极了平时她看上男人的眼神。 “找我什么事,直说吧。” 南书儿转而继续认真擦了起来。 就是因为她这份认真,所以最顶楼的vip房打扫卫生的活落到了她头上。 “南书儿,你是不是认识什么有钱人?”丽丽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耳边。 南书儿手中的动作慢了一拍,没有出声。 这女人天天想着爬床,飞上枝头变小三。 平时跟很多男人不三不四,却教育其她服务员,说男人都是垃圾,而女人得到一切是应该的。 有钱人就是她天天挂在嘴边的爱好。 好吧……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各有志,她就是梦想当皇后也不关她南书儿的事, “有钱人确实认识不少。”南书儿没有否认。 “啊~”丽丽惊叹一声,生生让南书儿起了一身鸡哥哒。 这女人叫床呢? 丽丽捂着嘴巴,嗲声嗲气的靠近:“你怎么那么厉害~” 握艹,南书儿赶紧躲过,挥了挥手:“咳咳,你离我远点,我对香水过敏。” 丽丽委屈的眼睛都冒泡了,咬着嘴唇:“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南书儿觉得这女人今天特别抽风,以前她都是不屑和她这个‘丑女’说话的,她自己把这种行为称之为‘她是一个很清高冷傲的女人’,还是一个孤独寂寞的女人。 咳咳,都是什么鬼啊…… “嗯嗯,没事的没事的。”南书儿含糊其辞的回答,端着水盆就要离开。 丽丽却是快步挡到她面前,狐媚眼滴溜溜的转,还接过她手中的水盆,一脸讨好看着她。 南书儿着实被她吓得不轻,这女人跟美容院男经理有一腿,平时不把自己当姑奶奶使唤别人就不错了。 随即南书儿蹙起眉头,严肃的眯起眼睛:“你想抢我饭碗?” 丽丽:“……” 你想多了。 正在此时,门口有人路过高喊道:“南书儿,楼下大厅有人找你。” 南书儿疑惑的蹙起眉头,谁找她啊? “快点,人家催了。” 那人见没回应,再次高声催促。 “哦,我下去。”南书儿回过神,看向一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丽丽,睨向她手里的水盆:“你喜欢,送你好了。” 丽丽眼角一抽:“……”谁喜欢了…… 见南书儿转身就走,丽丽小步跟了上去,很要好的靠了过来:“我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楼下有个男人找你。” 南书儿瞥了她一眼,不吭声。 丽丽却是羞涩的低笑:“还是个有钱的男人。” 南书儿无语极了:“你是怎么判断他是有钱人的?” 丽丽挺了挺胸脯,涂着浓烈红唇的嘴皮子吐出两个字:“气质!” 第二十五章:撞见 南书儿:“……”姑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个会说肥肠脑肚的老男人,是内涵形态。说驼背矮小的丑男人,是天妒英才。说脾气暴躁的大男人,是成就太大压力大。 说过这些话的女人,那她说的气质男人,该是个什么模样的? 想到这,南书儿就有掉头往回走的冲动。 当然只是想想,她还是步履快速的到了楼下大厅。 艺术漆暖色装潢,美容院不比别的地方,略有一些昏黄温馨,空气中飘荡着香气四溢。 站在大厅中央的男人,白色衬衫,黑色裤子,乌黑头发随意飘逸,俊美容颜莫测高深。 只是一个侧影,南书儿就生生刹住了脚步。 这就是丽丽嘴里有气质的男人? 杀气吗? 算了,还是掉头往回走吧。 南书儿刚转身,那个男人就瞥了一眼过来,杀伤力足以令她一动不动。 南书儿无语的转过身,看着他没有说话。 徐峥森也静默的看着她,谁也没有开口。 “南书儿,杆在楼梯口干什么呢?”男经理经过,突然大声吼道。 明明他冲的是南书儿,那一刻,徐微安森动了,他动作缓缓的侧过身,凌厉的眼神直射还一无所知的男经理。 杀气! 南书儿浑身一个激灵,挥手招呼:“啊,我马上离开。” 男经理还不知道身后站着整个名流圈都想高攀讨好的男人,而他的那声‘南书儿’,差点就让他自己面临人生大难。 此时他敷衍嗯了一声,对着旁边的人刁了刁嘴:“这女的,长的不怎么样,却还算勤快机灵。” 徐峥森抬起脚步就朝满嘴跑火车的男经理走去。 南书儿快速上前,截住徐峥森,拽着他走到靠边摆放花瓶旁边。 徐峥森眼神没有从男经理身上移开,一瞬不瞬,阴霾骇人。 南书儿心思太麻,没发现他的异常,左顾右看,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问出声:“你找我什么事?” 徐峥森这样的身份,放在那里,一旦被人发现认出,堪比定时炸弹,这根本不会是好事。 徐峥森俊美阴沉的容颜,转而盯着她,薄唇轻启,声音磁性低沉好听如潺潺泉水划过人心弦:“南书儿你在慌什么? ” 他来找她,就这么让她厌恶? 南书儿听着他质问的语气,无语的松开他的手臂,深深呼吸了口气,才抬起头来:“徐先生,有什么事情快说吧,省得在这里两看相厌。” “是吗?”徐峥森脸色愈发可怖骇人,字里行间却依旧缓慢不变,微凉低沉:“你很讨厌我?” 南书儿眼见时间快一两点,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了,今天是星期六,方媛来做美容的特定时间。 南书儿转过头看着徐峥森,对上他深邃隐含无数光影的眼神,神情也染上了严肃,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清楚一些事。 于是她严肃的出声:“徐先生你知道,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对你更没有讨厌或者喜欢这一说法,” “再说,就算我和你弟弟有什么关系,你作为他的哥哥,也没有任何理由跟我说这些的。” 南书儿退后一步,转身就要离开,嘴上继续说道:“现在我可以放心的告诉你,我和微安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你不必再为了这个可笑的理由找我。” 说着,她就准备上楼,现在是上班时间,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徐峥森却是突然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腕,低沉浮在耳侧:“南书儿,对不起。” 南书儿特意粉饰化丑的眼睛,一瞬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近在咫尺,身姿欣长笼罩而下的男人。 什么意思?听错了? “你在说什么?”南书儿动了动手腕,试图抽出手臂,却被他很用力的攥紧。 徐峥森睨着胸口位置的女人,声音颤抖不稳,却愈发的优雅动听:“对不起,我替我之前的行为向你道歉。” 南书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甩着手臂:“咳咳,你松开松开……” 徐峥森略微停了停,还是松开了她的手腕。 南书儿得到自由,果断的撤后几步,匆匆忙忙的挥手:“徐先生,我还要工作,我先走了。” 这瘟神神神叨叨的…… “南书儿。”徐峥森突然扬声道,带着不怒而威的霸气侧漏。 军人融入骨血的气息,空气似乎有磁气声回响。 众人似乎都被他惊着了,齐齐朝他们看过来。 这时候大厅的玻璃门推入,一个身穿黑衣,面戴诡异面具的黑衣人走入,微侧身,似迎接着身后的人。 南书儿眼神一瞬眯起,果然,下一刻,穿着红色长裙的方媛走了进来。 南书儿暗呼糟糕,自己虽然用了化妆品特意丑化了容颜,模糊了本来模样,可并不是无迹可寻的,平时也许看不出来,可这里还有个徐峥森。 好死不死,她还和徐峥森去参加过她的订婚晚宴,这一联想下,想不怀疑都难。 “南书儿,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徐峥森见南书儿只是看着门口的方向不出声,不由再次出声唤道。 赫! 门口的人似乎察觉到了这边动静,上楼的脚步停住,朝这边看了过来。 南书儿及时背过身来,佯装不知道身后的动静一般,只希望他们快点上楼。 可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旁边站着这样一个身份牛逼哄哄的男人,方媛怎么敢视而不见? 方媛听到一道很好听,很特殊的声音,似乎似曾相识,她踏在楼梯的高跟鞋顿住,转过身来。 灯黄闪烁的大厅,那个男人随意站在那里,俊美如斯的容颜清冷魅惑,定定盯着一个地方…… 一个女人。 徐峥森? 他似乎没有发现她,方媛侧了旁边的黑衣人一眼,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 萧炎接受到她的询问,靠近耳语一番:“军区未来一把手,得罪不得。” 方媛最近可谓风生水起,嫁给司夜后,享受着司少奶奶的身份,当上了司家子公司总经理的身份,虽然只是一个子公司,可管理着几百人的感觉,让她内心一瞬膨胀,也滋生了更多野心。 第二十六章:打情骂俏 萧炎的话,让她一瞬清醒了过来,商界政界两分化,商界的背景却是政界,而政界的力量却是商界不得左右的。 方媛让他留在原地,自己过去。 徐峥森见南书儿神情不对劲,还想出声,远远响起一道惊奇的声音。 “徐首长!”女人悠扬婉转的声音。 他看过去。 方媛拽着红色长裙,一身靓丽优雅的朝他们走来,脸上的笑容舒缓而美丽。 大厅来来往往不少人,目光不自觉被这个浑身散发着自信满满的女人吸引,发出一道道惊艳的呼吸声。 方媛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飘过那些人,笑容温柔谦逊。 徐峥森只是瞥了方媛一眼,也不知有没有认出人,毫无表情。 南书儿隐含怒意的眸色,狠狠瞪了他一眼。 都是这个招人的瘟神。 这不瞪还好,一瞪似乎被他察觉,眸光回转暗涌层层辉光对上她,他的身姿高大伟岸,踏着稳沉的步伐上前来。 南书儿狠狠翻了一个大白眼。 时隔那么多天,再次见面,徐峥森才发现此刻的心跳加速是他渴望的, 这些日子的焦躁暴怒,似乎一瞬释然消失荡然无存了,有的只是欢喜如初。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现在他需要一个答案,从小到大,第一次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南书儿听着前后夹击的脚步声,想转身逃掉的法子也无形中扼杀 ,这一刻的囧境,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付出那么长时间的努力,难道就这么付之东流? 她铁定和这瘟神八字犯冲。 方媛优雅走近时,眼睛故意无辜一亮。 她提着包包快速作势迎了上前,恰好擦着南书儿的肩膀,礼貌寒暄的伸出手腕:“徐首长真的是你啊,哎呀好巧。” 现在的方媛比起以前的青涩,更多了女人的成熟妩媚,和商场打交道的圆滑世故。 不然凭她以前傲娇自持清高的个性,就是徐峥森上次甩了她脸色,也不可能让她毫无介缔,面色不改的上前讨好。 南书儿轻叹了口气,心底骂了一句‘艹’,身子却是突然朝徐峥森扑去。 她擦过方媛的身子,更快一步的挡在方媛面前,跌撞窝在徐峥森怀里。 靠之,这硬度,疼啊…… 方媛吓一跳。 徐峥森被撞的身子狠狠一震,丹凤眼迷离闪过电光火石的光芒。 感受到怀里的温热气息,他僵硬紧绷的垂下睫毛, 去看胸前毛绒绒的发丝,神情莫测高深。 南书儿感受到他的僵硬,本身也很尴尬,不由想退出一点距离。 徐峥森却是突然抬起手臂,按住她的后背,轻缓压了下去。 南书儿彻底不动了。 方媛的手还僵硬在空气中,周遭的眼神,让她的脸色腾的烧成一片,这种感觉比上次还愈加痛苦黑暗。 可她已经不是那个只知道争一时之气的女人,眼波流转一翻,她亮晶晶的视线落到南书儿身上。 “徐首长,这是你女朋友?” 她熟念如朋友的问出声,手臂自然垂放下来。 南书儿听着胸口一跳,怕徐峥森露馅,扒着他的衬衣,突然嘤嘤哭泣出声:“你个坏男人,在一起时都不关心人家一下,让人家这么伤心难过。你都不爱我了,我当然要离开啊。” 方媛僵住脸色:“……”没有听到她说话? “我……”徐峥森被她一抱,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侵袭全身,可被她这么一哭,不由浮出了几分措手不及。 “你什么你,说的就是你。”南书儿特意变声的音气,蛮横无理的拍打着他的胸口。 “我……”徐峥森还欲开口。 “你给我闭嘴!”南书儿赶紧出声,嗲声怒气呵斥道。 娘的,要是让老娘暴露身份,非灭了你。 才不管你什么瘟神,平息心头火再说。 徐峥森的表情浮动不大,却还是听话的乖乖闭上嘴巴,呡住。 他宽厚的手掌却一下一下抚拍着她的后背,像极了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无声的哄劝。 南书儿见他终于不出声了,不由暗松了口气。 这一看就是一出打情骂俏发糖大戏。 众人皆是了然一笑。 方媛却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心思百转千回。 要说每个圈子都有绯闻,那么豪门名门高干的圈子,男人和女人的交合已经不是绯闻,是常见。 拿方家来说,她爸爸的小秘,特助,合作方都是女人,她爸爸简直通吃,奉行着有钱大家赚的宗旨,生活一家亲,偶尔调剂滋润和谐又美好。 就连她自己,一个从前把爱情视为生命的小女人,最后还是被现实所迫,不得不违心嫁给司夜,只能暗暗守护着自己的真爱。 万事皆有例外,徐峥森就是名流圈子里的异类。 他能力卓绝,到底是怎么样的能力,无法用语言形容。 就拿看得见的来说,以他这么年轻的年纪,就连年跳级当上中将一职,这份殊荣在军区里前无古人,现此他一人。 众人心知肚明的知道,如果不出意外,未来军区第一把手的位置早晚落到他头上, 政商界多少人盯着他这块香饽饽,想着攀上腾起飞跃,后路高枕无忧。 某个商界大佬曾高调宴请他喝茶,后来事情怎么样,根本不用特意打探。 因为第二天就上了头条:头条枪案,死了三个女人。 简单粗暴,凶残而淡然的扼住所有人心绪。 自那以后就没有人敢做这种事了,也从来没有听过徐峥森有女朋友的事。 大家私地下都纷纷猜测,这样的男人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男人方面有问题。 而今天…… 方媛神情古怪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男人眼底的柔情似淬着点点星花,铁血气息绕指柔。 她忍不住瞥向他怀里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女人,竟然把徐峥森拿下 了? 同时心里暗叹,这藏的可真够深,既然把隐私保护的如此密不透风。 …… 确定方媛走远,南书儿立马推开身上的男人,一道锐利的视线紧盖而来,让她一瞬僵住了身子。 似是觉得自己的动作太匹突了,南书儿握着他胸口的衬衫缓缓松开。 第二十七章:能干 她轻抚平他衣服皱褶,才尴尬的出声:“那个……徐先生不好意思,我刚刚激动了,抱歉抱歉。” 徐峥森抿着薄唇,神情莫测的盯着她撤开的指尖,开口的声音,带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紧张:“你……怎么突然说那种话?” “我……” 南书儿眨了眨眼睛,神情闪烁:“我刚刚……刚刚……” 徐峥森脸色一瞬沉了下来:“那你刚刚又是做什么?” “我我……”南书儿没想到他会突然变脸,似乎很生气了,她结结巴巴半天才蹦出一个字:“没。” “没什么?”徐峥森紧声质问道。 南书儿觉得自己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的感受,简直是大傻逼。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眼前的男人,生哪门子怒气怨恨…… 不就江湖救急抱了一下,至于吗…… “我错了。”南书儿突然道歉出声:“我不该利用你?” “利用?”徐峥森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危险极了。 “是的。”南书儿不为所动的开口。 她突然醒悟一件事情,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自己这样无缘无语被发火,真的很白痴。 于是她又真诚的道了抱歉,又解释给他听。 “我找不到工作,才会在这里上班做服务员,可我不想和方媛撞见,才特意化妆化成这样。” “刚刚是我冲动了,是我的不对。” 情敌见面,一个是阔太太,一个是服务员,怎么甘心? 所以拉了他下水当临时挡箭牌? 徐峥森轻扯了着唇瓣,字里行间都是冷厉讥讽:“你可真厉害。” 南书儿神情僵住:“……” 南书儿一直克制着杀人的冲动,麻痹自己,这人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是神经病变种的瘟神…… 她这样自我催眠了很多次,才也觉得胸口的闷气好受了一些。 “怎么不会说话了?”徐峥森冷笑出声,说出的话更是难听刺耳:“司夜那样的男人你也看的上,你是有毛病吧。” 有毛病吧你…… 南书儿觉得有一股火在胸膛燃烧,烧的她只想毁了眼前的男人。 系统冰冷的警告声不断回响。 南书儿攥紧着拳头,毫无表情的学着他的语气,低沉缓缓的扬起:“我就是有毛病,你离我远点。” 不然,哪次在暗巷角落见你,见一次打一次,杀不死你,老娘亲手废了你。 说完,南书儿转过身子,决然的走开。 徐峥森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喉咙滚动,怒火的眸光渐渐无力掩灭。 …… 今天是星期六,南书儿被分配特殊的工作,只需要服务专属包厢,也就是方媛的包间。 她把果茶和水果都准备好,交给了同事华夏,称自己身体有一些不舒服,怕冲撞了贵人,让她送过去,并贴了一百块的帮忙费。 因为南书儿早上已经把房间打扫过一篇遍,基本服务就是送茶水和水果,加上客人离开时收拾房间就可以了。 华夏想想就答应了。 见华夏走开,南书儿才去后面员工房间,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耳机和手机,找了一间空包厢,黑灯瞎火的蹲在里面。 …… 方媛和萧炎进了包厢,就让助理出去守着,她们火急火燎的滚在一起。 南书儿一直戴着耳机一动不动,坚决不放过一条有用的信息。 于是,一个黑灯瞎火的包厢,她就这么盯着视频上的限制级画面。 看着他们如何怎么从地上滚,突然来一句,“地板硬,膝盖疼。” 到沙发上怎么花式撕裂,突然来一句:“地方小,不刺激。” 到床上本该可以的,可方妹妹害羞的躲开,朝萧郎君招手,狂甩着头发:“来呀来呀。” 萧郎君追啊追,追到了浴室…… 厄,就看不到人了。 南书儿生无可恋的撞着后面的墙壁,“靠之,浴室忘记装摄像头了。” 她又无聊的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半天没出来人。 耳机里的声音又着实销人耳膜,干脆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无聊的晃悠着。 当他们再次出来时,身上的衣服换上了浴巾,面色气息奄奄,然后两人就开始啃东西补充体力。 这累的…… 南书儿无语的摇头耸肩,扣上耳机。 方媛单手支着脑袋,抚着发丝问:“这徐峥森的女朋友到底是谁啊?神神秘秘的。” 萧炎抽了一口烟,摇头晃脑:“不知道。” “你说会不会咱们认识的啊?”方媛好奇的问道。 …… 南书儿听了半天废话,才听到重点。 “司夜有碰你吗?”萧炎突然开口道。 方媛摇了摇头,话语自然:“我们和司家老头老太分开住,他们不知道我和司夜分房睡呢,司夜也很信守合约没有碰过我一次。” 萧炎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方媛知道男人的心思,小心翼翼的转移话题:“我已经熟悉了公司,子公司现在的账务都掌握在我手里。” 萧炎这才出声:“嗯,你做的很好。” 方媛似是想起什么,突然光溜溜的凑过去:“那你呢,你和郑敏呢?” 萧炎含糊其辞的回答:“那母老虎凶的很,我还不敢开口谈这些,等我先拿了萧家的实权,然后再打算她的公司也不迟。” 方媛成功被转移注意力,疑惑不解:“怎么打算?” 萧炎面色诡异的看向她,勾唇笑了:“我最近想到了一个办法,一点都不麻烦了。” 方媛兴奋的凑前:“什么办法,快说快说。那女人太精明,都急死我们了。” 萧炎俯在她耳侧低低说了一句。 方媛惊喜的瞪大眼睛:“合并?对啊,到时你说合并,再握住全部实权,她肯定没有想到你的野心是吞了她公司。这个方法我怎么没有想到。” 萧炎被夸的神情倨傲的抽着烟,任由方媛在他脸侧狠狠亲吻着:“炎,你简直太棒了……” “那里棒啊?”萧炎坏笑一声。 “讨厌……嗯……”方媛招架不住。 南书儿捧着下巴,满头黑线。 要不要这么能干…… …… 从包间里走出来,南书儿把手机和耳机收了起来放回去,从员工房间出来时,却被丽丽赌住了。 第二十八章:真相了! 南书儿莫名其妙的退回房间,看着步步靠近的丽丽,有几分好笑。 丽丽见她既然笑了起来,心里更不爽了,脸色沉了下来:“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男盆友?”南书儿反问道。 “你还敢狡辩,我在远远都看到你扑向他,还……”她生气的跺了跺脚。 她是真的很生气,那么有气质的男人,竟然给南书儿这个丑女糟蹋了。 真是可恶。 南书儿:“……”小姐,我那里狡辩了? 南书儿知道和这个女人没道理可讲,认命的吐了口气:“所以?你想如何?” 丽丽居高临下睨着她,双手环胸:“把他让给我。” 南书儿豪爽的摊手:“没问题,尽管随意享用。” 说完,她侧身就想溜掉。 丽丽却是横出手臂,一脸拯救银河系的郑重:“我是认真的。” 南书儿真心觉得挺感动的,这姑娘虽然挺复杂的,可她简直就是来拯救自己的。 “你一定要认真到底。”南书儿握住她的手臂,含情脉脉的说。 瘟神需要你。 丽丽被吓到了赶紧撒手,又警惕的盯着她:“他不会很穷吧?” 南书儿略思索了一会儿,才认真的表情:“国家被攻陷,他才有可能穷吧。” 丽丽觉得她夸张了,可她的表情又不像说谎,神情立马换上了欢喜。 于是,本着女朋友的心情,丽丽觉得她有必要打探一些问题。“他是你前男朋友吗?” 南书儿:“不是。” 丽丽:“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南书儿略思索:“我是他弟弟的同学,然后他害怕弟弟爱上我,毕竟我这么优秀……” 丽丽:“咳咳,你说重点就好了。” 南书儿:“然后他就找上我,各种羞辱我,讽刺我……” 南书儿说的咬牙切齿,回想着刚刚他说的话,她就心头窝火。 她怎么就得罪了这王八蛋,需要这么毒舌? 丽丽却是听到了重点:“那你干嘛强行抱他?” 对哦…… 南书儿略想了想:“他羞辱我,我就侮辱他呗~” 丽丽:“……”真相了。 经过一番畅谈,丽丽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绢花,硬塞在南书儿手里…… 南书儿脸色僵硬:“这不太好吧,无功不受禄……” 受禄也不是这两块钱的玩意啊~ 丽丽微笑的推了给她:“你就收着吧,等我和他在一起了,肯定请你去五星级酒店吃饭。” 南书儿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好啊好啊,你一定成功。” 祝你成功把瘟神招走。 丽丽突然掏出手机:“你有他手机号码吗?” “没有。”南书儿想也不想的回答。 她巴不得离瘟神远远的,怎么会要他电话号码。 丽丽紧紧盯着她,像极了某种审判:“你撒谎。” 南书儿特么心累:“……” “你没有他的,肯定有他弟弟的吧?”丽丽又改口道。 南书儿嗯了一声,回去拿手机打给了徐微安,问他哥的号码。 徐微安虽然疑惑,可还是给了她,让她需要帮忙找自己。 丽丽拿到电话号码,捧在心口,笑的狡黠一脸幻想。 南书儿真心觉得特别累,仰头就想离开这里,离这个女人远远的。 “南书儿,你是不是也喜欢他。”丽丽见她要离开,伸出手臂蛮横的开口:“说,你是不是也对他心存了幻想。” 南书儿听着她荒缪的言论,想也不想的拍开,转身就要走人。 丽丽本身就是不依不饶的的性子,见她这么拽,脸色沉了下来:“南书儿你最好回答我的问题,得罪我对你没有好处。” 南书儿的耐性彻底告罄,她看也不看眼前的人,抬手行云流水几个动作,就把丽丽轻松按在门上。 “砰!”门狠狠用力一撞。 手掐在她脖颈上,南书儿低头瞥了一眼她惊恐的脸蛋,抬手轻拍了拍,清丽动人的声音红唇勾起:“和那姓徐的一起,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姐姐我性格有分裂症,发起疯来可是要打人的。” 丽丽感觉的呼吸越来越少,窒息的感觉让她的五官扭曲不成型,此刻的南书儿像极了魔鬼。 “乖。”南书儿拍着她的脸颊,笑的如沐春风。 松开手掌,丽丽一瞬无力瘫软在地。 南书儿扭头瞥了她一眼,神情自然的离开了包厢。 方媛和萧炎一直窝到晚上才离开,南书儿见他们离开, 晃悠着步子也跟着离开。 华夏颠颠的跑过来,提醒她:“南南,还没到下班时间啊。” 南书儿对她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轻快的走出了美容院,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 第二天,根本不用男经理找上门,南书儿就自动递上了辞呈,男经理说本来不用给她工资,大发慈悲发了一千块给她, 南书儿笑笑的接过一千块,转身发给其她服务员,当然这不包括丽丽在内。 临走时,丽丽还拉着一个男的扯高气昂的在厕所堵住了南书儿。 南书儿今天没有穿工作服,一身连衣裙秋装,脸上的妆容早上也只是糊弄了一下,不那么丑了。 经过昨晚一夜的惶恐不安,此时的丽丽带着一丝逆袭的解气,她双手抱胸的站在南书儿面前。 你死定了。 南书儿深深怀疑了,自己看着很好欺负? “我有没有说过,出来社会,有些人是你惹不得的?”丽丽气息喷洒在她脸上。 南书儿勾了勾发丝,干脆坐上干净的洗手台上,言笑晏晏:“有吧。” 你说过那么多教科书,谁还记得这句话。 “那你昨天什么意思?”丽丽突然狰狞的吼道:“你昨天很想掐死我吧?” 南书儿搭着水龙头,润白的指尖划过冰冷的水,狭长的睫毛弯弯:“怎么说呢?” 丽丽只当她现在的模样是故作镇定,无比自信的挑眉:“因为你嫉妒我。” “……”还以为你真相了呢。 南书儿跳下洗手台,经过一旁流氓痞气的男人,笑容灿烂:“这位兄台,你想和我单挑?” 兄台肩膀抖了抖:“……” 丽丽也没想到这女人不按常理出牌,拉过那个男人,挡在身前:“告诉你,昨天掐了我,想这样就算了,做梦!” 第二十九章:社会人才 南书儿含笑的眸色瞥了她一眼:“我跟你说话了?” 丽丽只觉得背脊发寒,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冷到她发悚。 南书儿一直奉行着能动手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那么眼前的事,简直就是小问题。 “昨天就是你欺负了我家丽丽?”那个男人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嘴里还很社会的刁着一根烟。 欺负? 南书儿捏着下巴,煞有其事的感叹:“如果强者的行为,无形之中让弱者不爽了,算是欺压,那么这算是欺负吧。” 痞子男:“……”这是自夸? “你算哪门子强者?”丽丽早已忘记上一刻的恐惧,尖锐反击出声。 南书儿斜嘴笑看她:“你很快就会知道。” “你他妈太拽了,老子都看不过去了。”痞子男抡起袖口,摇着身姿上来就要抓她头发。 南书儿侧过身子,近身抓住他双肩,用力往膝盖一撞,只听嗷呜一声,痞子男蹲在地上直不起腰来。 丽丽从她后背冲了过来,想搞偷袭。 南书儿侧身捉住她的手腕,粗暴的拖向洗手台,开了水龙头就抓着她的头发冲水。 “啊……”丽丽尖叫出声,披头散发胡乱的挣扎着。 南书儿下一刻,直接扼上她的喉咙,微笑的凑近她的耳瓣:“再乱动乱叫一声,姐姐我直接废了你。” 姐心情很不爽,从昨天到现在。 丽丽像是丧失所有力气一般,任由头顶的水花盖着她的头发撒下,流了全身,寒如三月天。 她心底只祈祷时间快点过去,或者有人出现,阻止这女人疯狂的举动。 后面的痞子男痛的缓过劲来,抽出怀里随身装逼的小刀,朝南书儿刺去。 南书儿放开手中的女人,转过身来,手掌成势朝刀口迎了上去。 痞子男不可思议的呢喃出声:“这女人是疯子……” 南书儿显然听到了,眉眼带笑弯了弯,手掌突然一个旋转,擦过尖刀,扣住他的手腕,“啪!”手腕折直朝下。 痞子男惊恐的瞪大眼睛,随着而来的痛楚让他龇牙咧嘴痛叫出声。 南书儿脚尖轻点,刀子飞起落入她手中,直直割上痞子男的脖颈,一道血印子顺流而下。 痞子男张大的嘴巴,霎时消声无迹,死亡的恐惧远远盖过他手腕的痛苦。 他的脑海里浮现这个女人刚刚说的话。 不要乱叫,乱动…… 南书儿恰好拿捏着力道,见他如此识趣,笑容染上了几分慵懒:“脑子有坑,到底还是怕死啊。” “是是,姐我怕死我拍死,你饶了我吧。”痞子男双手举过头顶,怕她真的一个失重,切了下去。 南书儿瞥了一眼身后颤颤巍巍的丽丽,又看看了看眼前的窝囊废,脸上的笑意明艳动人。 “出来吧。”她慵懒的出声。 丽丽和痞子男不明所以,又害怕的盯着南书儿。 这时他们才发现,这个女的真的是魔鬼她既然一直在笑…… 一抹黑色的裙角从墙壁里走出来,露出方媛精致夺目的妆容。 今天随母亲来美容院查账,想着来上个洗手间,没想到会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她缓缓笑了,张扬阴冷。 南书儿见她的表情便明白了,看来她这是不打算大家装模作样,平平安安了。 “炎说你力气很大,那天把他抽昏了过去,让他反抗不出一句,我一直不相信。”方媛站在原地不敢走近,可这并不妨碍女人的唇枪舌战:“今天才见识到,原来你这么暴力凶残,真是丑陋的女人。” “凶残?”南书儿刀还架在痞子男脖颈上,气息随意的仿佛拉家常:“这个词我喜欢。” 前身时,外界对她的评价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凶残! 她以前觉得没什么,可现在却是要命的喜欢。 因为前身杀手时,根本就没有这些智障儿童敢挑事。 果然是应了一句话,世道变了,存活艰难。虎落平阳被犬欺,那个阿猫阿狗都可以在她面前犬上几句。 南书儿想着,如果不是脑海里的系统君,她真的要切人了。 系统君觉得他们家宿主最近有一些小郁闷,小情绪,可没想到这杀伤力可一点都不小。 现在他都在颤抖。 方媛呵呵冷笑出声,鄙夷的看着她:“真是粗鄙不堪。” 南书儿刀子更往里送了一分,对着痞子男开口:“兄台,她说我粗鄙不堪,我很生气。” 痞子男感觉自己就是在悬崖上,此时浑身都在颤栗,“你别生气别生气……” 他扭头对着方媛破口大骂,满火车跑嘴:“你个神经病的臭女人,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女表子的样,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还是来这地方玩刺激的?……” 痞子男越说越溜嘴,朝她的狠狠吐了一串口水:“呸,女表子恶心玩意。” 方媛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青白交加,一直维持着的素养,众星捧月出来的高傲一瞬破碎,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一个这样毫无价值的人破口大骂。 “你你你……”她指着痞子男胸口起伏,气的唇瓣都在颤抖:“你个败类,有病啊你,干嘛骂我。” 痞子男见她气弱,骂的更狠了:“你个女表子,穿成这个模样不就成心想男人,还装什么高贵,心底的龌蹉只有你自己心里有数……” 南书儿听的眉色挑的老高,看不出来这位兄台还是个人才啊。 果然,这话狠狠戳痛了方媛的神经线,她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阴狠的瞪着他:“你信不信我找人扒了你的皮,让你全家不得安生。” 富人永远知道穷人最怕的是什么,无非是穷,病,死。 可方媛不知道的是,痞子流氓少有良性,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眼前利益和生死更加重要。 南书儿的刀还架着,他那还顾虑以后会不会被人扒皮? 家人? “得,刚刚还一副高高在女神模样,现在露出女表子本性了吧?”痞子男毫不犹豫的瞪了回去,黄牙泛酸:“还扒了我的皮,信不信我找兄弟干了你。” 第三十章:大家都来胡说八道 方媛吓的退后一步,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痞子男在道上混,多少有一些看人眼色,知道方媛是有钱人,可却也一眼知道她的本性。 所以他才能说话最戳她要害。 南书儿突然收了手中的刀,笑着看痞子男:“没想到你还会看相,不错不错。” 刀子一离开,痞子男松懈的半瘫软,就差跪下了:“那里那里,姐你才了不起。” 方媛胸口气炸,怒指南书儿:“你什么意思?” 南书儿瞥了方媛一眼,随手把刀递回给痞子男,痞子男颤抖着身子,却是伸手接了过来。 “什么意思,兄台说给她听。”南书儿朝门口走去,话却是对身后的男人说。 痞子男经过刚刚的事情,知道这个女人身手了得,现在是半分心思都不敢耍。 听到她的话,顿时扯高气昂的跟了上来:“表子,你长的就是一张戏子脸。” 方媛呕血气炸了肺,捂着胸口起伏不定。 南书儿睨了她一眼,转身加快脚步朝门口走去。 门突然应声而开,一阵脚步声坦踏而入,南书儿的脚步定在了原地。 一群身穿警服的人围了进来,率先朝痞子男扑去,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手里的小刀应声而落。 丽丽也被围了起来,反手扣住。 南书儿侧过身子,看着他们虎视眈眈的眼神,脸上的神情不变,笑容慵懒。 警察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围了上来,吆喝一声:“这位小姐,请跟我回警局接受调查。” 南书儿点头,摊手,笑的温顺可人:“可以,全力配合。” “司少奶奶你没事吧?”警察头儿围着方媛,关切的问道。 方媛脸上的神情余怒未散,此时见救兵来了,推开警察,大步走到痞子男跟前,一巴掌狠狠甩了上去。 “啪!” 痞子男歪斜一旁。 助理进来,赶紧走到方媛面前:“少奶奶,我接到你的短信报了警,你没事吧?” 方媛甩了一巴掌后,推开助理,反手又甩了痞子男一大巴掌,这才气消。 方媛回头瞪着南书儿,眼底的厉色泛着冷光:“南书儿,你死定了。” 南书儿此时倒心平气和了,言笑晏晏的转头告状:“警察蜀黍,她恐吓我,快点抓她。” “……” 方媛眼角一抽,看了其他人一眼,话锋一转:“我报的警,他们来抓你们这些罪犯,我不是恐吓你,只是在向你陈述事实,南书儿你死定了。” 南书儿笑了,似乎她一直在笑,漫不经心,有恃无恐的。 方媛愣了愣,南书儿自从那次大闹和萧炎解除婚约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她明明还是那个人,做的事情也不觉得多耀目不凡,可却是每个举动,只要你看得见的,她都在诠释着另类的嚣张,从骨子里 肆意挥霍着。 “你最好在里面还笑的出来。”方媛冷酷出声,眼底的狠辣阴冷无比。 “我拭目以待。”南书儿率先走在前面,语调懒懒的开口。 警察尴尬的看了她们一眼,“咳咳,你们都闭嘴,有什么话到局子慢慢说。” ― “姓名?”审问桌前,警察吆喝道。 “南书儿!” …… “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警察阴阳怪气的开口。 南书儿嗯了一声,开始描述:“我当时去洗手间上了厕所,大概五分钟左右,出来就看到一个男的骑着一个女人,当时想也不想的上前阻拦……结果才发现是误会,他们既然是在苟且,而且是情侣。” 警察嘴角一抽,啐了一口:“胡说八道!”又质问出声:“那你们后来干嘛斗殴斗的这么凶狠?” 南书儿深呼吸一口气,叹了出来:“他们确实是情侣,可……可男的有老婆,女的有男朋友,这被我撞见,不是坏了事?” 痞子男确实是有家室的人,而丽丽和很多男的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南书儿这话,警察一时还真不好反驳。 “后来呢?”警察继续问道。 “后来他们掏出刀子想威胁我,怕我说出去。”南书儿想了想:“我学过一点跆拳道,把他们都打软了,之后的事情,警察你应该知道了。”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审问室里,三个警察面面相觑,他们还为此做了很多功课,这就完了? ― 南书儿走回房间时,看到方媛正端着咖啡,涂着朱红指甲的手指放在木桌上,姿态风情万种。 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安分的回了房间。 方媛抬头撇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低头摸着光滑的指甲,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等一下我老公过来,你们跟我老公说。” 这时恰好房间们推开,一个身穿官警服的人走了进来。 队长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赶紧迎上去:“局长,这……” 张局长侧身听他耳语了一番,才看向坐着的女人,挥手让他出去。 “司夫人。”张局长扬起富态的笑容,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也不知道是那个不知好歹的人,连司家少夫人也敢惹,真是活腻歪了。” 方媛显然听到刚刚离开的人对他的称呼,局长…… “你是这里的局长?”方媛挑起眼角睨向他。 “正是区区不才张某。”张局长说着区区不才,可脸上的笑意分明不是那个意思。 方媛突然眼睛一亮,眼底的寒光折射出冰凉的线。 …… 南书儿再次被提回审讯室,眼前突然多出了四五张白纸黑字。 她看了看他们神情冷酷的面孔,低下头认真看了起来。 随即她的嘴角浮出了丝丝笑意,笑意以肉眼的速度扩大,耀目极了。 警察见她半天不出声,不由冷呵出声:“看得懂吗?” 南书儿握着文件,含笑点头:“看得懂啊。” “那签字吧。”他冷漠的睨了她一眼,手中的钢笔递了过来。 “可是长官不对啊。”南书儿凝思模样:“我明明没有意图杀人,那来的杀人未遂?” 坐在审判桌前的一男人冷笑出声:“你是萧炎前未婚妻,我没有说错吧?” 第三十一章:脑子有病 “是的,的确,你说的对极了。”南书儿温顺含笑的点头。 男人不理会她的乖张,继续道:“然而萧炎不喜欢你,你们解除了婚约,我说的对不对?” “是的,你的消息很准确,不过你知不道是我开口解除婚约的?”南书儿点头附和,却是笑着反问道。 “……”他深呼吸一口气。 “据我们调查,你一直以为萧炎喜欢的是方小姐,所以对她怀恨在心,我说的你承认吗?” 怀恨在心? “难道不是她对我怀恨在心吗?”南书儿疑惑不解。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男人也被南书儿的话带歪了。 “那你为什么说我怀恨在心萧炎喜欢她,就不能说她嫉妒我长的好看,心有不甘?”南书儿好笑的问道,既然都是猜测,又凭什么拿被人开刷,而自己遗世独立 ? 穷的人一定脏,富的人思想都应该至高无上? “……” 几个人对南书儿软硬兼施,结果都给她四斤拔千俩反扣了回来,一时有些恼羞成怒。 “好,你不签是吧,我们有的办法让你签了。”他们恶狠狠撂下这句话。 看着他们的背影,面对一室昏暗,南书儿仰头眨了眨眼睛。 当他们再次回来时,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让人把她送进监狱。 南书儿临走时,看着他们,很善良的多问一句:“你们确定吗?” 其他人嗤笑,阴阳怪气的出声:“少说两句话,还少吃点苦头,进去里面你就知道谁是大爷了。” 经过方媛的房间时,刚好撞上赶来的司夜,一身考究价格不菲的黑色西装,神色匆匆。 在来的路上,方媛打电话跟他说了,说她在美容院厕所偶遇南书儿,南书儿显然是特意蹲在那里,拿着刀子欲图报复杀了她,幸好被其他两人救了下来,随后警察赶到。 想到深爱的女人差点就……他的心脏就揪到心眼上。 南书儿和他狭路相逢,此时见他的神情变化,一瞬就明白了过来。 这样的脑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总裁的。 娶个老婆回家,戴了个绿帽,老婆作死,他还害怕的一抖一抖,像是世界末日一样。 这脑门被门夹了,看东西扁的圆的,也不至于蠢成这样啊??? 司夜惶恐害怕之后,瞪着眼前毫无愧疚感的南书儿,心底涌出的是源源不断的愤怒。 既然敢对他的女人下手,他要撕了她。 “司先生,司夫人在这里,这边请。”旁边的人出声提醒道。 司夜却是冷飕飕的视线朝他斜去,下一刻,箭步直冲南书儿。 其他人见情况不对,纷纷想阻拦,司夜怒斥一声,脸色冰冷阴森:“让开,不想死的都给我退到一边去。” 司家是豪门贵族,盘根结错,势力庞大,这里谁有胆子去拦? 其他人努了努嘴半响吐不出一个字,一旁的门恰好打开,见到出来的人,他们才松了口气。 司夜见到方媛,身上的戾气一瞬散去,猛的上前搂住她。 其他人推着南书儿往前走,南书儿望着他们深情款款的一幕,举起手中的手铐,狭长美丽的眼睛弯成明媚的弧度,唇形无声吐出一句话。 好戏才刚开始 方媛抵在司夜肩膀,见她这个神情,心里无端一寒。 随即摇了摇头,这个南书儿尽会糊弄玄虚,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 南书儿进了昏暗的狱所,望着铜墙铁壁的围墙,心情微塞。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牢, 果然玩的是心跳。 她盘腿坐了下来,摸了摸肚子,突然出声:“我已经很久没有饿肚子了。” 有多久?似乎从她出师杀第一个人开始。 系统君同她寂寞邀明月:“你不是有随身空间吗?” 南书儿叹了口气:“空间全是核武器。” 系统君震了震:“……”听错了? 南书儿也不介意他不出声,自言自语的望着窗户的白月光,唉了口气:“还有一些小型配件,比如上次给司夜方媛下的药,总之是没有吃的。” 系统君半天咕哝出一句:“全是害人的东西,你真危险。” “是啊。”南书儿回答的毫不谦虚,说出的话风也轻,云也淡:“如果不是你一直在警告我,我真的会忍不住,把他们解决掉,因为……我真的很生气呢。” 系统君:“……”生气就要杀人的女人!谁能告诉他,他的宿主是有多危险…… “我还有几个任务?”南书儿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问过,今天是第一次。 “不知道。随机抽取的。”系统很无良的回答。 南书儿黑线:“能不能给个靠谱一点的答案?” “其实我也很无辜。”系统君无奈道。 “……” “算了,这次出去一定要把能储藏的食物搬一些进空间,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穿越到盆古开天时期。”南书儿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 南书儿在监狱里饿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蒙蒙亮时,有人捧着一份馊粥推给她。 “你今天的饭。”他冷漠脸的转身。 南书儿蹲下身子闻了闻,懒洋洋的开口:“兄弟,这饭不对啊。” 狱长停下身子,转过身子冷眼的看着她:“进来这里,吃饭还有的挑?” 南书儿从地上起身,咂了咂嘴,语气清冽平静的说:“你去问问你们老大,问他最后一顿饭,是不是该吃好一点。” 最后一顿饭? 狱长看着眼前的女人,神情一瞬古怪:“你脑子有病吧。” 竟然诅咒自己去死,这人很不正常。 “你去问就知道啦。”南书儿转身,大爷的吩咐:“就说让他上大鱼大肉。” 狱长眼角微抽:“……”这女人是生无可恋了吗? 一个钟后,两个人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就是刚刚离开的男人。 他的表情很微妙,也很心塞。 其实他也不想去问,因为这根本就是蠢货也不会上当的事情。 可他想到那个女人自信满满的话语,还是耐不住心里的纠结,苦苦挣扎了好久,还是作死的去问了老大。 第三十二章:消极绝望 结果……真的上了大鱼大肉,还有好酒。 南书儿坐在矮桌前,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方手绢,慢条斯理的擦着筷子。 面前两个男人端着吃食,一一摆放在桌子上,看着她淡定无比,还眼勾勾研究着菜品,一脸无语。 社会大哥进来这里,脸上的表情都会沧桑啊,这个女人是该说她蠢,还是说她看透生死? 饭饱喝足后,南书儿就躺在地上的席子睡觉。 门口的人摇了摇头,这女人知道自己得罪大人物,消极绝望了吧。 真是可惜了那张漂亮的脸蛋。 南书儿休息了一会儿,养好了精力,又起来东摸摸西看看。 噗通一声,她尸挺在地上,唉声叹息的翻来翻去:“唉,好无聊啊。” 系统黑线:“……” 比系统更无语的是外面被派来专职守卫的人。 “……”这姑娘疯癫成这样,得有多绝望啊? 中午和晚上还是大鱼大肉,南书儿一样也没客气,吃的精光,吃完还饮酒,饮的唉声叹气。 “一个人喝酒真没意思。” “……”冲这份淡定,水土不服就服你。 夜深时,南书儿躺在地上睡觉,听着门口的脚步由近走远,恰无声息。 世界似乎突然陷入了安静,安静的只有深夜空气清冷的气息。 忽然,钥匙孔被捅开,脚步声纷沓而至。 一个,两个……六个男人。 南书儿呡着的嘴角微微缓缓展开,笑靥如花。 六个男人……这还真是有意思了。 她突然有一些好奇,原主南书儿原来的的结局,数量也是这么多? 记忆中,原主虽然各种作死,可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大吵大闹,每次作死丢人的还是她自己,连阴险陷害这些事她都没智商做。 方媛这种做法,就是主角光环,智慧狠辣高高在上的胜利者? 人的命运安排各自不同,有人生来与众不同,有人碌碌平庸。 可就是有一些人自命不凡,觉得这世界就该顺着她走,人人就该捧着她。 方媛你是否也过于……太讨人厌了。 真是…… 我又生气了。 系统君:你不能生气,不能杀人,不能杀人,不能杀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然而,南书儿恍若未闻,她从地上直挺挺坐了起来,双手捧着突然多出的手机,埋头发着信息。 六个男人很快穿过廊道,走到房间大门面前,砰的一声打开了房门。 南书儿已经把手机收了起来,此刻坐在草席上,一身裙装整洁干净,眼底狭着笑意,嘴角上扬。 六个男人的脚步顿住,互看了对方一眼,皆是神情古怪。 因为他们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讶异,恐惧,似乎早知道,或者……等着的就是他们。 这怎么可能,简直匪夷所思。 随即一个疑似头头的人,眼底划过阴冷,对着他们无声做了一个手势,其他人纷纷点头。 南书儿就这么微笑的看着他们一步步靠近,看着他们怎么从背后掏出一瓶水,绳子,还有抹布。 每一个动作,她还煞有其事的点头。 “这水放药了吧。” “杀人那里用得着这么粗的绳子,用起来还费劲。” “这抹布塞嘴巴吗?其实不用的,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们。” “……” 其他人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你自己吧。 第一个人先扑了上来,拿着水就要朝她灌下。 南书儿反手扣住他的手臂,他手中的瓶子落下,被她抬手接住,随即她握着瓶子,起身朝其他五个人攻去。 攻击……这女人彪悍啊。 其他人谁都没有想到她身手这么厉害,招招彪悍,连着拳头砸人都是一拳飞了鼻子。 只是几招下来,地上便躺着横七竖八的人。 可他们没有出声,只是闷声隐忍着痛苦,脸色狰狞。 显然来之前是被人交代过。 其实想想也是,做任何事情之前,那怕万事俱备,可还是小心为好。 因为他们做的是亏心事,还是性命买卖。 只是……惹了人,输了,就得付出代价不是吗? 南书儿勾勾唇,突然把手里的瓶子砸在地上,水流而出,她转身朝房间门走去,背影带风,靓丽青春,潇洒而张扬。 其他人见情况不对,纷纷痛苦的爬起身要阻拦她的脚步。 南书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他们的脚步霎时刹住。 她眼底的笑意似一层雾一般,氤氲柔和, 开口的声音蓄意无害:“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温柔,真的足以称之为温柔似水。 他们畏惧她恐怖的身手,一时半会不敢上前来,有人忍不住呢喃问道:“什么话?” 南书儿的眼睛似透着诡异谍光,层层扫过他们的狼狈,阴狠,蠢蠢欲动,伺机而动……眼睛雪亮美丽极了:“生不如死。” 送你们的,不客气。 “啪!”房间门锁应声而开。 这一声响,犹如死神镰刀的锵响,磨刀霍霍来临之际的回音。 一股寒气自背脊而下,他们僵硬动弹不得一分。 她是怎么开的门? 钥匙明明在他们手上…… 他们反应过来想去追时,身子再也动弹不得了,恐惧滋扰着神经,眼神黑洞幽暗无从遮藏。 然而,下一秒的感觉却是烈火焚身,浑身的血管一瞬暴动,痛的他们脱口痛呼出声。 “啊~” 他们疯了朝大门奔去,拿钥匙捅,撞大门,“救命,救命啊~” 似是想起什么,南书儿突然停在廊道上,没有回头。 话却是对脑海里的系统君开口:我离开这里时,他们还活着,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这并不关我的事。 意思她并没有杀人,至少她真的没有实际动手。 系统君喃喃:“这话……”他为什么会有不好的预感? ― 南书儿坐在狱长办公室,双腿交叠搭在桌子上,背脊摇晃着身后的老板椅,心里默算着时间。 差不多时,她才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了徐微安,说自己得罪了方媛,被陷害杀人收进了监狱,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被关在了办公室,而牢房里此时正传来凄惨的尖叫声。 第三十三章:救命 求他救命。 徐微安是政府部门,他一个坐办公室的文职,虽然没有实权,可好歹也是个官。 只要是个官,那就不怕闹不大。 她就是要闹,闹的有些人不得不查,不得不出面平息此事。 而这件事所有参与者,无论多大的芝麻,多强硬的后山,都将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南书儿不是有仇必报,是呲牙必报。 南书儿挂掉电话,就开始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当徐微安闯进来时,南书儿睡的迷迷糊糊,见是他不由招了招手:“微安,快带我回家睡觉,困死了。” 其实她的原话是送她回去睡觉。 徐微安听到她的求助电话,魂到吓散了,此时看到她没有事,脸上的焦急才慢慢散开。 他抽了抽鼻子,走上来就要靠近她:“好,我带你回家睡觉。” 刚走出两步,却是突然被一股力气受控,身子朝后退去。 徐微安瞪着眼睛,看着提着自己领口的大手。“哥,你干嘛拦我。” 徐峥森松手,朝南书儿走去,突然大喝一声:“扣住范围区内所有人,给我查!” “是!”震耳欲聋的声音随着军靴回响在房间。 南书儿看着眼前身高比例完美,俊美的一张面瘫脸,顿时无趣的转身回椅子上,继续趴着睡觉。 徐微安:“……” 徐峥森:“……”她这是有多讨厌自己? 徐微安怕他哥发威,弱弱的解释出声:“哥,书儿可能是太累,可怜的小书儿,实在太让人心疼了。” 说着他还露出极度疼惜的表情。 这话听在徐峥森耳朵里刺耳极了,他看也不看其他人,薄唇冷削出声:“没听到吗,扣住范围区内所有人,查!” 小兵一瞬涌上,将已经坐直起来的南书儿扣住。 徐微安想拦,可又实在能力有限,只能干着急的跑到南书儿旁边:“书儿你不用担心,我哥这人对待工作一直是这么严肃,刚正不阿。” 南书儿睡眼惺忪,朝徐峥森很不优雅的翻了个大白眼:“知道啦,我已经习惯了一次次的淬不及防,遇到他不倒霉一次,受累一次,我都睡不安稳。” 徐微安没听明白:“为啥?” “因为老娘真的很讨厌他。”南书儿一字一顿道,厌恶毫不掩藏。 徐微安听懂了:“……” 徐峥森身上的压迫感似乎无形能扼痛人喉咙一般,让在场的人脸色惊疑不定。 他冷漠的面孔,一瞬不瞬盯着南书儿,刀削的容颜刻薄无情,冷厉的视线一寸一寸收缩。 南书儿冷笑看着他,毫不示弱。 忽而,他突然转身,大步离开。 远远的,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戾气荡气回肠:“给我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一个个查,所有牵连人员,就是局长这个时候也让他起来跟我对质。” “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青天白日,竟然给跟我玩这种把戏。” 徐微安抖了抖:“我哥这么生气,有人要惨了,很惨很惨。” 南书从门口的视线收回,神情微微古怪。 徐峥森不过是来这里几分钟,事情还是徐微安口述给他听的,他却能一口断定。 而且这话听着,怎么像是替她讨公道骂街? 当知道牢房里六个男人,竟然全死了时,方媛和司夜,包括一夜致富的张局长在内,都脸上吓的脸色苍白。 要说徐峥森的势力有多大,至少这坐城里,还没有过出动军队,半夜几点上门强行架住人就往狱所里拖的 。 而那怕是豪门司家也照闯不误。 钱有时候能办很多事,可当真的冰冷冷的枪抵在头上,面对一群冰冷冷身穿军服的人,他们只管瞄准枪孔的位置,对于任何的诱哄都恍若未闻时,司家是彻底慌了。 不止是司家,整个市里所有知道消息的人,心肝都在颤抖。 徐峥森的铁血这是第一次摆在人前,有人恍惚间明白了一些,他为什么能年纪轻轻身居高位。 当方媛和司夜,张局长来到狱所,看着躺在地上交叠的六个男人时,疯了的倒退想逃离。 既然……既然男男……爆ju而死,死状七窍流血,身体秽乱不堪。 徐峥森下令按住他们,还请了法医过来,让他们亲眼观摩着全过程,这简直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南书儿虽然也被审问了一番,可夜深时却是被小兵请到了一间收拾干净的房间休息,她什么都没问,没说,倒头就睡。 好似一点都不好奇狱所里的事情。 徐峥森并没有给任何人缓和的时间,连夜查了所有事情,从美容院的监控,到盘查痞子男和丽丽,最后到方媛,司夜和张局长,他一一审问。 一番审问下来,他们以为谎话天衣无缝时,徐峥森突然丢出所有真相的资料,从美容院痞子男 怎么和丽丽鬼鬼祟祟进去,到南书儿怎么被陷害入狱,狱中又为何出现六个男人。 这些资料一一证实,推翻他们所有的谎话连篇。 最后,他直接陶了枪指着他们的脑袋,说:“我的耐性有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给你们两分钟考虑,决定怎么回答我。” 最先跪饶的是丽丽,说这些都是方媛给钱他们,让他们说谎。 接着是痞子男口供,是他的刀子,想刺伤南书儿不成,反被抢了刀。南书儿根本没有刺杀方媛,甚至说的不过几句话,还是方媛在挑衅。 最后他再三强调他没有要杀南书儿,南书儿也没有要刺杀方媛。 张局长本想打死不认的,这事一旦承认,他就全部完了。 可他不了解徐峥森,徐峥森动手一向铁血,杀的你片甲不留。 这件事也一样,他连张局长把来路不明的巨额钱财,打到了那个情人卡上保管,都查了出来。 他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徐峥森却是把他情人连同夫人都请进了局子对质。 一时间鸡飞狗跳。 到了方媛和司夜时,根本不用多说,徐峥森也没有对他们多问什么,一个晚上的动作,他们都安静的坐在一旁,无人问候,却是让他们坐如针扎。 第三十四章:崩裂 天亮时,司家来人保释司夜回去,却并没有提方媛,刚开始司夜还不肯走,不知道来人说了什么,他才肯出局子。 方媛很快也被保释了出去,是方家来的人。 方媛刚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当看见司家二老坐在方家客厅,拿出离婚协议书时,她彻底懵了。 方媛拿起协议书, 瞳孔微缩:“净身出户?” 司老夫人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从包包里掏出另一叠合同纸张,推了过来:“这是我们司家,正式向法院递交的律师函,如果今日你不签字,明天这封信将会递交法院,到时你不签,也得签。” 她的话不疾不徐,异常冷漠无情。 方媛抬起头来,看看她面无表情的脸色,又去看司廷,可笑的摇头:“爸妈,你们……你们,不是……你们得给我个理由吧?” 说着,她情绪激动的拨弄着头发:“我和司夜是合法夫妻,就算我们要离婚,也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我可从来没有听过儿子离婚,是父母递交律师函的。” 司老夫人突然笑了出声,脸色变的声色俱厉:“理由?你敢跟我提理由,如果不是顾念两家交情,如果不是念在夜儿,你以为你还可以安然无恙站在这里吗?” 到底是豪门主母,气势根本不是方媛这颗嫩葱可相比的。 方媛气笑了:“好好,要我签字可以,到时可别求着我回去。” 说着,她拿起笔刷刷写了名字,一写就是几张,签完字,她拿起合同丟在桌子上,扭着高跟鞋上了楼。 送走司家二老,方家人都一头雾水。 ― 萧炎最近是事事不顺心,公司上的业务处处碰壁,上一单的服装交易,直接起了火,事情蹊跷的让他怀疑是遭人暗手了,可又着实找不到证据。 晚上回家本以为可以休息,郑敏却是狼性十足,没个正点,整夜缠着他不放。 郑敏三十多岁的女人,本来就比他大很多岁,正是需求渴望的年纪,刚结婚时虽然累了一点,可却挺得住,可这几天着实让他受不了。 今晚‘加班’到四点多,她还摸来摸去时,萧炎终于受不了,起身去了书房睡。 再做,真的要吐了。 床上的郑敏抚着光滑的肌肤,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妩媚消散,她勾了勾厚重的唇瓣,讥讽的笑:“找个年轻的,不就图这点好处?还不行了,这不是骗老娘感情吗?” ― 方媛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司夜了,听消息说他又结婚了,结婚对象也是大户人家。 听到他电话,约她出来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 他们约见的是一家露天咖啡厅,阳光下,碧海蓝天,天气好的格外少见。 司夜承包了整个咖啡厅,穿着西装的服务员立成一排,齐齐迎接她的到来。 方媛从车上下来,接受着路人羡慕惊叹的眼神,踩着高高的鞋子朝司夜走去。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见你,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方媛站在司夜面前,神情清冷的开口。 司夜冷寂的视线紧锁着她,勾起残忍的嘴角:“媛媛,你是不是很得意?” 得意? 方媛不懂,可她也习惯了司夜的表达方式,冰冷无趣,话语不冷不热的看着他:“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种话?” “不!”司夜冰冷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目视前方:“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方媛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却还是佯装镇定的开口:“说吧,我洗耳恭听。” 司夜抬起手臂,一旁的助理赶紧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他手里。 方媛站着,眼尖的看到横幅内容,面色一紧,抬手抢了过来。 这是一副财经报导,红色大字刺激人眼球。 ‘重磅消息,萧氏集团股盘崩裂,公司正式宣布破产!’ 方媛怎么可能接受这个消息,她全部的寄托都在萧炎身上,他们公司破产,那她以后怎么办? 不对……发展前景好好的,怎么说破产就破产了呢。 她眼眶泛红的抬起头来,捏着手中的报纸,厉声质问:“是你的手笔对不对,你怎么那么心狠手辣?” “是我。”司夜没有否认,继而转眸冰冷睨向她,“你不觉得事情很奇怪吗?” 方媛被他魇冷的表情吓到,愣是后退一步。 “有郑敏在,萧家怎么那么容易倒?”他继续开口。 方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是说你和郑敏合作,一起整垮的?” “对付他?”司夜冷笑:“小儿科而已。” 方媛感觉自己被扯进了一个漩涡,卷的她天昏地暗,“那你为什么说这种话。” 司夜见她真的对事情一无所知,不由生出了几分悲凉。 “因为她想要的就是一无所有的萧炎,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方媛更不懂了,郑敏不是很爱萧炎吗,爱一个人,不是助他成功,而是想要他一无所有? 方媛还想问什么,可司夜已经起身要走了,远远走过来一个漂亮的女人,挽着他的手上了车。 方媛失魂落魄的回了方家。 方家却是坐了一大厅的人,如临大敌的等着她回来。 “爸,让方媛搬出去吧。”方栋神情凝重的开口。 方媛阔步走了进来,冷声道:“哥,你什么意思?” 众人齐齐看向走进来的方媛。 “你还有脸问?”方大少奶奶嗤之以鼻看着她:“郑敏都放话了,你在方家多住一天,海关就一天不放行。” 方媛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的幸灾乐祸一点都不假,又转而去看方母:“妈,什么郑敏,什么海关?你跟我说怎么回事。” 方母叹了口气,把事情的原委说给了她听,还安慰她:“你也别生气,郑敏可能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女人小心眼……” 剩下的话方媛已经听不清了,她的脑海反反复复都是司夜和母亲的话。 萧家倒台破产了…… 方家新签的合同,注资近全部资金,货物却在海关进不来,刚开始他们还不知道得罪了谁,方父和方栋找关系用钱疏通关系,可上门都闭嘴,方家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第三十五章:结局(完) 今天方栋去公司,接到郑敏的来电,说货物可以放行,却有条件,就是把方媛赶出方家。 郑敏的背景强大,让海关停留货物,延迟放行时间,这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方家的合作方怎么可能耗得起。 方媛脸色苍白的抬起头来,含泪倔强的看着自己的亲人,神情悲凉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今天就离开。” 说着她踩着高跟鞋上了楼,不一会儿就提着行李箱下楼来,对着方父方母磕了头,提着行李决然离开了。 ― 萧家破产了,萧炎和郑敏的关系一度恶化,萧家的别墅变卖,萧穆夫妇不得已搬进来和郑敏夫妇一起住。 现在的萧炎早已经不是什么总裁,他失业了,满大街的找工作,回到家中看着自己的父母面目哀愁,晚上和郑敏共处一室的悲哀,让他一度消沉绝望。 方媛找过他,说了她生活艰难的情况,希望他能想办法化解,可他除了烦躁,还有更深的恐惧。 他隐隐知道司夜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打垮他们公司,也隐隐知道郑敏偶尔话里有话的深意。 他急切的想要翻身,唯一的途径就是回归家庭,让郑敏重新信任自己,于是他断然的和方媛停止了来往。 ― 方媛搬离了方家,出来后她就开始找工作,可没有人和公司肯收她,方栋话里是让她搬出方家,却是连她的银行卡都停了,方家公司旗下所有经营的门面都收到通知,不许她到场。 萧炎更是无情的和她断绝关系,连手机号都换了。 一连串打击,经过生活的洗礼,她绝望的在浴室选择割腕自杀,却被守在出租房外面一天一夜的司夜,察觉不对劲,闯了进门,及时送去了医院。 司夜爱方媛,爱到骨子里,那怕知道她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却依旧无法忘记她。 方媛病愈出院后,住进了司夜给她买的高级公寓,做了司夜的情妇,从原配夫人到小三,司夜给了她女人梦寐以求的金钱,却是明确的告诉她,绝对不可能离婚娶她。 虽然这些金钱,方媛以前都不屑,可经历了亲情和爱情的背叛后,她视之如命,也心甘情愿的做司夜bao养的金丝雀。 那天方媛照常去公寓楼下做美容,这套公寓是司夜送她的礼物,在市中心,价位七位数近八位数。 巧合的是既然在那里遇上了熟人,郑敏和唐颖――司夜的老婆。 这世界那里有那么多恰好,方媛做好了美容走出房间,去了换衣间准备换衣服离开,就被暗算拖进了包厢,她还没从眩晕回过神来,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痛,连声音都恐惧的喊不出来。 方媛最后毁容了,整张脸深浅不一的腐烂,是硫酸,而凶手跑了。 司夜赶到把方媛送进医院,之后他就开始彻查事情,自然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最先倒霉的却是萧炎。 司夜真是恨极了他,如果不是他,方媛和他不可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方媛也不会毁容,一切的错都是萧炎。 于是,为了报复郑敏,更为了仇恨,他找人开车撞死了萧炎。 这是一个悲剧,全文,剧终! 南书儿作为女配,乖乖的窝在家里啃老,偶尔暗中插上一脚,让事情恶化的更‘顺利一些’,当听到萧炎的车祸死讯时,她就知道任务成功完成了。 心情美丽的她,还没来得及问系统什么时候下一个任务,就去酒吧喝嗨了。 她的酒量很好,喝到头晕晕沉沉才回家。 却在小区门口的树木下撞上一个人,当时她拔腿就跑。 道歉不可能,不跑还等人算账? 看着前面跑地欢脱的女人,男人的脸色黑暗阴沉。 南书儿跑出一段距离,发觉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神经兮兮的摇头,却在看到前面站着的高大身躯,吓的抖了抖身子。 她跳开了一步,“徐首长你干嘛呢,大半夜跑我家楼下,维护市区安全查岗吗?” 首长……查岗…… 徐峥森眼角抽了抽:“我是军人,不是保安。” 南书儿晃了晃沉重的头,绕过他走,咕哝着:“那还不在军区待着。” 徐峥森:“……” “南书儿,我明天就要出国执行任务了。”他突然扬声道。 南书儿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他,风漫过发丝:“一路顺风。” 徐峥森抬起脚步,一步步朝她走去,突然一个拽力把她抱在怀里。 南书儿撞上他坚硬的胸膛,他的手掌落在她背上,沉甸甸的声音传来。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南书儿怎么可能听,她两下就解出他的手,抽身退了出来。 “那个……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好吧~” 她嘴里的话,随着男人再次伸手,重新跌入温热的怀抱,咽在喉咙里。 徐峥森轻轻抱着她,风吹过两人的发丝,摩纱过耳鬓,他的脑袋抵着她的肩膀,他说:“你能不能不讨厌我。” ― 南书儿就这样头晕晕的回了家,连澡都没有洗,一睡到中午十二点。 徐峥森死了。 这是南书儿在几个月后知道的消息,当时还是徐微安哭着打电话来的,没有多说什么,寥寥四个字。 为国牺牲! 不久后,徐微安又哭着找上她,说他家里来人,接他回京城老宅,他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那天出来喝酒,他跟南书儿说,他的家族很大很大,他有爷爷,有父母,还有很多堂哥堂弟,那个家族很多,可他一点都不喜欢回去。 他提起徐峥森时,又是嚎啕大哭,还拿了当初唯一一次和徐峥森去参加晚宴时,徐峥森送她的礼服。 当时离开军区时,她根本没有带出来,他让她留着。 送徐微安去机场那天,天气很恶劣,可他们还是风雨无阻的到了飞机场,徐微安终是飞上了高空。 几年后的某一天,南书儿接到从京城邮寄而来的信封,徐微安要结婚了,请她去喝喜酒。 南书儿带着父母高高兴兴的飞往京城。 父母一直催着南书儿恋爱结婚,可南书儿注定是要辜负他们的心愿,一直到他们相继离世也没有带男人回过家。 第三十六章:热血风云 #风云热血高校# “叮铃铃……” 闹钟准时响起。 床上,南书儿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白眼滚动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花纹,吊灯…… 这是那里? 系统:学校宿舍。 “嘭!” 一只枕头砸了过来, 正好砸中南书儿的脑袋,眼珠子一翻,正常了。 她缓缓眨了眨眼皮,头脑懵逼状态中。 一张帅气的脸逼近,咆哮声震耳欲聋:“林静,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每天五点的闹钟,你怎么不去死。” 三天了,搬进来三天,他严重睡眠不足。 “……” 南书儿没空理会他,默默接受着剧情。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林静,就读贵族高中,是名副其实的豪门子弟。 其实她本身是女儿身,可为了痛苦不堪的母亲,从小就很听话的做个男孩子。 她父亲风流成性,带回家一个小老婆就生了一双儿女,如果母亲生的不是儿子,早就被赶出豪门了。 林静小时候还没有多大感觉,随着年龄增长 ,感受到男生和女生的区别,心中厌恶感剧增,形成了潜在抑郁症。 上高中后,长相趋向女生化,在学校是人人喊骂的娘娘腔,成绩一落千丈,成了学渣,本就不得父亲喜欢,更被训的一文不值,最终阴郁症爆发浴室中割脉自杀。 林静一直有个心愿,就是恢复女儿身。 而她要完成的任务,正是林静的心愿。 当然,前面说的割脉自杀是后来发生的事,此时南书儿穿越过来,是林静刚上高中时。 刚刚丟枕头的男生,正是她的新室友顾北辰。 南书儿抬手把闹钟关掉,才慢吞吞的坐起来。 然而,入眼的画面……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左右,一头乌黑短发,浓密随性,容颜俊俏,身材修长,此时正光着膀子,速度快速的穿裤子,再穿上衣。 察觉到她的视线,恶狠狠瞪了一眼过来,气息冷冽:“明天还定五点的闹钟,你就等着睡走廊。” 南书儿垂下眼睑,乖巧的点了点头,她也很讨厌早起的人:“好。” 顾北辰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拿起篮球打开门走了出去。 南书儿扫过一目了然的房间,眼神一阵雪亮。 天价学费果然不是糊弄人的,单是这宿舍,就足以用‘豪宅’来形容。 房子长度约十米左右,摆了两张席梦思床,独立阳台,独立厨房,独立干湿浴室,沙发电视电脑一应俱全。 长长密布的窗帘遮住了光线,遗留一点细缝,此时正跳跃着丝丝曙光。 南书儿适应了一下新身体,刷牙洗脸后,盯着镜子看了起来。 乌黑碎发齐耳,凤眼狭长,鼻子小巧,嘴巴也小,最夸张的是皮肤白的跟牛奶似的。 这……还真是雌雄莫辨的娘娘腔啊。 将近七点半时,顾北辰才一身大汗淋漓回到宿舍,显然是刚运动完,看见南书儿,只是冷哼一声,就进了浴室洗澡。 南书儿耸了耸肩,拿起书包,安安分分的背上双肩,那种感觉……真傻逼啊。 到课堂上,按着记忆,走向最后一排,因为性格,林静每次挑桌位都是这样。 顾北辰出现在教室时,身上的着装已经换成了校服,却依旧帅气耀目。 班里的女生见到他来,振奋的眼珠子都快掉了。 坐在最后的南书儿甚至听到她们的嘀咕声。 “啊,我们班的班草,简直帅的不要不要。” “听说了吗,他家貌似就是紫城十大豪门之一。” “有他在,还怕斗不过一班吗?” “嘘,一班有伊相,那可是新一届校草嗳~” 唉,好无聊啊。南书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最后停留在顾北辰身上。 只见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脸上一阵狂风暴雨。 整个教室似乎感受到他的不悦,皆是屏息看过来。 “你动了我的臂力器?”他沉声乌压压逼近,双手撑着桌子,单肩斜挎包。 女生又是一阵惊叹,帅爆了~ 南书儿打量了一眼他的姿势,自认见过世面不少,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波澜起伏。 “哦,这事……”南书儿靠了靠身后的墙壁,略思索才回抬起头:“我就是好奇……纯属好奇,没想到它那么脆弱。” 顾北辰错愕:“……什么鬼?” 为什么他听出意兴阑珊的错觉? 喂,把他的臂力器用了什么东西弄断,还意兴阑珊,这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 其实这真是个意外,南书儿刚醒来。想着自己神力还在不在,看见角落的臂力器,随时拿起就试了试,结果……很不幸,在她手中夭折了。 现在东窗事发了。 见她半天不出声,只是沉默盯着自己,顾北辰也懒得和她废话,气息危险的逼近:“我的东西,若再碰一下,你就等着完蛋吧。” 南书儿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做个好学生总没错。 顾北辰见她如此识趣,收起手臂,手插口袋回到自己座位上。 众人这才回归正常,八卦科普新同学的身份。 上课时,班里来了个新同学,很高大,桀骜不驯的亚麻头发,混血妖冶的容颜,一双电眼只是平静扫过教室,班里的倒抽声醉倒一片,当然,大部分来自女生。 班主任在讲台侃侃而谈,说着什么欢迎新同学,同学之间好好相处,互相尊重之类的话,然,他已经跨步走了下来。 众人齐齐看向班主任的脸色。 果然,班主任的脸色青红交加,却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只得临时救场的开口:“咳咳,好了,现在请北冥长风入坐。” 天呐,班里几十人皆是动作一致,双手捂住嘴巴。 十大家族中,传说的北冥家族? 不得了! 女生振奋精神的盯着他,随着他的每个脚步,脸红心跳。 选我选我,大声宣告坐我旁边吧。 比起其她人的花痴,南书儿撑着下巴,下意识朝顾北辰看去。 原主很少有这些记忆,她就是个书呆子,每天浑浑噩噩,连着记忆都是这样的。 照着这情况来看,这位新同学肯定大有来头。 第三十七章:老实学生 果然,顾北辰只是斜睨了新同学一眼,连表情都没有变,自顾自的喝着矿泉水,动作洒脱,帅气阳光。 不用多猜,顾北辰的身份肯定差不了那里去。 话说,能进来这所学校的人,身份都不会简单。 可豪门也分三六九等,拿自己现在的身份来说,就是属于……咳咳,最末等吧。 南书儿正失神时,一道逼仄的视线落在她头上。 南书儿挑眉睨向他,不正是身份狂炸屌的北冥长风 同学。 她挂起和善的笑容:“同学,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北冥长风微眯了一眼,手指着她的同桌,声音好听极了,很轻的语气说:“你出来,我要你的桌位。” 霸道,蛮横,甚至带着几分帝王的不可一世。 南书儿眸色带笑,睨着他的修长的手指,手指慢条斯理敲打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而她并没有出声。 同桌的女生脸色惨白,收拾了东西,连滚带爬的让了桌位。 北冥长风在她身边坐下,一脸漠然的看向玻璃窗外。 南书儿也没说什么,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的做着同桌。 当然,这只是开始。 到第二堂发新书时,每个学生都要上去领新书,南书儿捧着书本刚坐下,身旁的同桌就来事了。 班主任频临火山爆发,推了推镜框,第三遍高声唤道:“北冥长风同学,请上来领书本。” 拿着新书的喜悦被搁浅,教室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转头看着最后角落的位置。 北冥长风漠然看向窗外,这次终于有了反应。 咚的一声趴下,睡觉? 哇塞,这也够嚣张啊!众人心中啧啧称叹。 班主任气的不轻,咬牙看向他的同桌,点名出声:“林静同学,你上来把北冥长风的书帮忙领了。” 南书儿哦了一声,乖乖的上去领书本。 班主任这才稍稍气消,满意的看了一眼南书儿,这才像个学生样。 南书儿领了书下来,走回桌位,把手中的书朝他的桌面囤去。 听到声音,原本趴着的北冥长风,慢悠悠的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璀璨的眼睛,带着逼人的锋芒气势,就这么盯着她,薄唇轻吐一个字:“滚!” 所有人,包括班主任在内,神经一瞬蹙起,谁都能感受到这一刻的危险气息。 南书儿叠着书的指尖微顿,眸光似笑非笑的和他相对,动作继而继续,最后一本叠好。她才开口:“同学,你这样很不礼貌哦。” “两分钟内,滚出去。”北冥长风眯起眼睛,话语轻微如风佛过耳瓣,。 他说过似乎一直是这个调调,微风细雨的轻柔,可吐出的话……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样的北冥长风很不对劲,也很正常。 他要发作了。 顾北辰连同一些男生,皆是看戏的眼神,落在南书儿身上的眼神,略带同情。 她要倒霉了。 南书儿双手叠放在桌子上,乖巧的不能再乖巧的下意识动作,说:“老师没教过我。” 厄~ 有人笑了出来:“这人就是书呆子,以前我们同一班,秀气的很。” 班主任也叹了口气,出声道:“林静同学你坐下吧。” 然而…… 北冥长风薄唇轻勾,高大的身姿欣然起身,突然抄起桌子上的书本,就往南书儿身上砸。 “砰砰!”厚重的书本砸在人身上,飞落四处,听的众人心肝都在颤抖。 顾北辰等人不为所动,似乎毫不意外他会突然发怒,甚至点点笑意染上嘴角。 北冥长风在那,那就是阎罗场。这话可不是瞎扯蛋的。 这家伙最喜欢的就是打架。 班主任瞪大眼睛,脸上的表情忽上忽下,她突然有一些明白。 明白这家伙空降到她们班的消息,为什么瞒到今天才放出来。 这家伙就是祸害,祸害了那么多学校和班级,这是要来祸害她了吗? 每天鸡飞狗跳就是日常学习氛围,这还怎么赶其它班。 自己消息不够灵通,肯定被其他班主任陷害了。 北冥长风砸完最后一本书,才抬眸瞥了南书儿一眼,眼底冷光无声。 南书儿眸色带笑回应着他,她似乎一直在笑,乖巧的,宁静的,安分的,气息柔和而无害。 北冥长风冷漠一脸,双手扣住校服外套,拉链哗啦一声拉到最顶,遮掉半张俊脸,他才坐回去,趴下继续睡觉。 其他人都松了口气,这砸完气消了也就好了。 北冥长风以前的传闻,他们都是略有耳闻的。 脾气火爆,喜怒无常,有着第一学‘霸’的称号。 班主任气归气,可北冥长风的背景,就是校长都没敢开罪的主。她看向林静,眼底露出安抚的神色:“林静你坐下吧。” 南书儿还是站直的姿势,她指向趴着的北冥长风,语气诚恳一板一眼:“老师,他拿书本砸我,请老师罚他。” 厄~ “呵,这书呆子。”裴东辉笑得拿着书本盖住脸颊,愉悦极了。 同桌顾北辰似乎也被他感染了,回过头来望了南书儿一眼,意兴摇了摇头:“这书呆子还分我一个宿舍,每天五点的闹钟。今天我差点控制不住,呵呵……” 裴东辉拉下书本,脸上的酒窝醉人灿烂,声音清朗入耳:“控制不住……把他扒光,扔出去?” 顾北辰笑意微暖,手随意的撑着头发:“我那里有那么坏。” “呵呵。”裴东辉也笑出了声:“我也只是开玩笑。像我等这么纯善的人,怎么可能干出这事。” 班主任也没想到南书儿会当面指责,一直看她不出声,以为她是示弱不吭声呢。 学生是好学生,可怎么这么……笨呢。 “咳,下课后,老师会罚他,你现在先坐下吧。”班主任只好出此下策,使出哄小孩的招数。 南书儿果然乖乖的点头,闷声坐下去,双手交叠端正坐着,标准好学生的姿势。 顾北辰等人见她的傻样,皆是无趣的耸肩,姿态随意的闲聊着。 班主任说了几句先熟悉功课之类的话,拿起讲台上的东西,就开溜离开了。 第三十八章:书呆子 放学后,南书儿慢吞吞收拾着书本,等教室大部分离开后,才背起书包,耷拉着表情离开座位。 读书也就这样,好无聊啊。 现在要干嘛呢? 经过廊道时,不知道是谁吹了一记口哨,哨声明亮清脆。 南书儿下意识侧过身,只见几个少年倚靠着高楼围栏,春风佛面,他们都笑容灿烂的睨着她。 “书呆子,想不想教训北冥长风?”裴东辉笑容和熙的问。 南书儿记得他,不知道名字,却是知道他是顾北辰的同桌。 南书儿眼神从他们几个人扫过,她只认识一个顾北辰,他手插口袋,斜靠着围栏,刘海微斜,帅的几米外的女生连连尖叫。 骚年不过就是如此。 也只是一眼,南书儿便收回视线,手握着两侧肩带,正气凛然的回答:“老师说过,她会罚他,我怎么能私自动手教训呢?” 这话听着别扭……好像她很能打,只是不屑一样。 “切~”几人齐齐不屑的翻了一个大白眼。 其中一个男生从围栏起身,朝南书儿走了过来,好哥们似的搂住她的肩膀:“书呆子,老师那是骗你的。你真是傻,现在都放学了,北冥长风都回宿舍了,老师也回家了,有罚他什么?” “罚他什么了?”他歪头重复。 南书儿:“……”她当然知道班主任糊弄她。 只不过,她要做好学生啊。 见南书儿不出声,少年继续道:“说实话,你根本没得罪他,却要给他这么欺负,我们几个人看着他那副唯我独尊的模样,真是不爽极了。”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你们就是见不得他唯我独尊。 南书儿继续沉默:“……” “所以……”少年沉吟的靠近,在她耳瓣轻声道:“所以,我们帮你教训他。” 南书儿抬手扳开他的手臂,一边摇了摇头:“可我真的不喜欢打架。” 是不喜欢打架,而不是不会打架。 少年有几分无语的咬唇,这那里是书呆子,这简直是傻逼。 可今天他们需要的就是傻逼。 南书儿刚挣脱出来,少年就长臂一揽,力气极大,极随性的把她卷回臂弯中。 “事情就这么定了,现在我们去找北冥长风替你出气。” 他说着,不顾南书儿的挣扎,拉着她就走。 南书儿被他拖着来到围栏面前,一脸不开心。 再这样,姐姐要生气了。 然而,其他人根本无视她的表情,她开不开心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很开心,这要去教训北冥长风了,想想就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 。 其他人都觉得好玩,少年意气风华的攀着肩膀,也不怕南书儿听见,说:“这书呆子蠢成这个样子,是来搞笑的吧。 ” “哈哈……” 一群人浩浩荡荡,明目张胆的朝北冥长风的宿舍走去。 有人见南书儿肤白貌美,着实秀气,忍不住打趣出声:“喂,明澜,这书呆子长的这么娘,你小心别被把她‘扳弯’了。” 还搂着南书儿的少年,顿时炸毛的甩开南书儿,“艹,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听到他的话,人群中的顾北辰终于有了反应,他斜看了南书儿一眼,眼底浮着古怪的神色。 一个男人,长的这么秀美,怪不得性格这么神神叨叨。 南书儿得了自由,刚好对上顾北辰的眼神,后者无趣的移开视线,百无聊赖的插着口袋。 南书儿却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蛋,男生女相很多,可她这张脸,越是长大越美丽,一点都瞒骗不了人。 一群人很快到了北冥长风的宿舍门口,鉴于他们是来砸场子的,所以他们的拜访方式,肯定是……踹门。 结果,一群人踹的满头大汗,高质量的木门仍旧纹丝不动,有人抬手阻止了他们的行为,说这样下去,等门砸开,也没力气揍人了。 正当一群人抹汗,嘶吼吼的商量怎么砸门时,大门砰的一声被甩开了,露出北冥长风那张妖冶冷艳的容颜,他的表情充满平静,也可以称之为冷漠的扫过众人。 “众位,进来吧。”他侧过身子,往回走。 一群少年都愣了愣,谁都没想到砸了半天门,人家自己开门请人进去。 随即他们憋的脸色通红,这是挑衅,打脸,真是太嚣张了。 “进去就进去,谁怕谁。”少年们昂着下巴,气焰嚣张,大步阔阔的朝里面走。 有人见南书儿还在原地不动,不由回头拽了她一把,往里面拖去:“你可是老大,少了你怎么行。” 南书儿:“……”什么时候她成了老大? 学校宿舍都是一个模样,两人一个宿舍,此时见到这个阵仗,北冥长风的舍友拿起手机就想跑,被人提了回来,干脆关在了阳台外面。 本来挺宽的房间,此时因为顾北辰一群人的到来,显得逼仄很多,空气带着不顺畅的气味。 南书儿扫过顾北辰的人,一共八个人,加她九个。 而对面的北冥长风背靠着沙发,姿态随性放荡不羁,应该是回来洗过澡,头发有水滴侵湿着白色上衣,冷漠的瞥着他们。 明澜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看着北冥长风,冷嗤出声:“喂,你今天什么意思?”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不够清楚,他拉过南书儿,眼神依旧看着北冥长风:“他帮你上讲台取书本,你竟然还用书砸他,把他砸的……” 他的眼神扫过南书儿全身,见他四肢纤细,心底闪过怪异,嘴上却是:“咳咳,把她砸的浑身青紫,放学后还趴在桌子上哭,你说你有没有人性。” 南书儿:“……”她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哭了? 其他人纷纷符合,一副见义勇为,替南书儿讨回公道的模样。 南书儿真是满头黑线,替她出气……这群熊孩子是吃饱撑了吧。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猫腻。 坐在沙发上的北冥长风,忽然叠起二郎腿,却是没有看明澜,而是朝人群后的顾北辰看去,神情高冷,狭长的眼角似有邪光流露。 第三十九章:亲切过了头 其他人纷纷禁了声,朝他的视线看去。 顾北辰见众人都看着他,露齿笑了,他插着口袋,晃悠悠走到前面来。 “好久不见。”顾北辰帅气的眨了眨眼睛,像极了寒暄。 “好久不见。”北冥长风薄唇讥讽出声:“我的手下败将。” 话音一落,顾北辰完美的笑容,明显裂了一条缝,僵硬冰冷。 南书儿看好戏的眼神在两人身上回转,原来是有过节啊,这仇恨看着还不小呢。 顾北辰还没出声,其他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要扑上去,话语严词激烈。 南书儿听着大意,明白了过来,原来他们小时候一群人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他们被北冥长风打的鼻青脸肿,更严重还有人缺胳膊短腿的。 而且是见一次打一次,次次极惨的那种。 可见真是深仇大恨。 后来他们几个人分散了,现在又齐聚贵族高中同一班,又遇上了同一班的北冥长风,所以才有现在这一出。 整件事情联想起来,直让南书儿感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顾北辰抬起手,瞬间拦住情绪激动的一群人,其他人纷纷安静了下来,眼神怒视着沙发上的北冥长风。 顾北辰放下手臂,看着北冥长风声音温和的说:“这句话,今日我们送给你。” 北冥长风抬头和他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一冷一沉,无声的硝烟。 南书儿悄悄退后几步,嘴上啧啧出声:“那么多人,群挑一人,你们也不脸红。” 他们的注意打得很好,他们要报仇教训北冥长风,于是找上了南书儿。 今天南书儿和北冥长风的过节,那么多人可是看着的。 照这人多势众的战况来看,北冥长风肯定得落花流水,下场极惨,回头上面追究起来,全部推给南书儿,真是一了百了。 真是好计谋,好打算,男生……就是坏。 她的动作很细微,声音并不大,可旁边的人耳尖,还是听了个清楚,看着前面对持的两人,嘀咕回她的话:“你懂个屁,北冥长风这人最喜欢打架了,我们不带这么多人,能打得过他?” 哦对了,听他们说的话,貌似北冥长风还有‘战神’的名号,特能打架,特喜欢打架,一旦动手,根本停不下来。 这听着还真是有道理,南书儿找了椅子,干脆坐下观战。 刚坐下,她的眼珠子就瞪大了起来,只是这会儿功夫,北冥长风已经带起了手套,黑色劲皮指套,专门打架的那种。 此时的他,和刚刚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明明还是那张妖冶俊美的容颜,还是那副冷漠无色的表情,可那双漂亮璀璨的眼睛,此刻泛着兴奋的冷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像极了猎人持枪,等待着待宰羔羊上前,好尽一场屠杀。 顾北辰这边也毫不逊色,一群人掏出各种打架的武器,电棒,手套铁……五花八门,甚至还有手铐脚链。 喔靠,这群人牛逼了。 南书儿伸手打开身后的冰箱,拿了一瓶可乐猛吸解渴,舒服的观看了起来。 顾北辰身为头头,并没有动手,依旧手插口袋的悠闲模样,斜身走到一旁,嘴角蓄着不紧不慢的笑意。 南书儿手端着椅子,忍不住挪了挪。 顾北辰余光瞥见动静,居高临下看了过来,笑意不变,眼角有一丝抽蓄。 这个书呆子,大难临头了,还有心情喝可乐,等死吧你。 “……”南书儿权当没有看见。 不知道是谁怒吼一声,一群人抄起家伙,齐齐朝北冥长风扑去。 北冥长风从沙发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型带着某种气场,拳头交叉扭的咯咯作响,抡起拳头就把冲锋的人打趴下。 南书儿惊的啊出了声:“如今这世道,学生打架都那么狠?” 乖乖,看来她还是太纯善了。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顾北辰此时脸色几许变了变,因为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北冥长风势不可挡,拳头大腿武的眼花缭乱,却是实实在在砸在人身上。 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们的人已经倒了一片,哀嚎声不断,剩下两个拿着电棒和手铐,怎么也不敢上前。 北冥长风也不没有理他们,转而看向他们这边,脚步朝着走了过来。 南书儿又往右边挪了挪,这不关她的事,她只是被逼的。 顾北辰倒是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直到北冥长风走到他面前,他的手才从裤兜抽了出来。 南书儿喝着可乐,眼里冒着兴奋的花火,这真要打起来了,不知道那个胜算大一些? 北冥长风看着顾北辰,忽而,眼神落到南书儿手上,眼底盛着寒气阴霾。 南书儿不明所以,可手还是下意识抖了抖,可乐掉在地上。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了?”他沉了沉声音。 还真是可乐的问题,这么小气啊。 南书儿翻了翻白眼,指向顾北辰:“他给我的。” 顾北辰一脸错愕:“……”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记得了。 南书儿眼角斜了他一眼,只许你们利用我? 顾北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一脸郁结。 他又不是女人,还真不会吵架。 北冥长风看着他们的互动,冷笑出声:“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什么?”南书儿差点咬到舌头,假笑的站了起来:“你肯定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和他们一伙的,你现在是要揍他吗?赶紧揍,我肯定没意见。” 最好往死里揍。 顾北辰也呵呵笑了出来:“肯定一伙的,刚刚他说口好渴,我就顺手递了一瓶可乐给他。你说这不是一伙的,谁对他这么亲切。” 亲切…… 南书儿冷眼瞥着他:“兄弟,你亲切过了头” 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可依她多年的判断,这北冥长风绝对属于越战越勇的武痴。 这样的危险货色,她才不碰。 想把姐姐推出去,这个奸人。 顾北辰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抬手搂住她的肩膀:“兄弟有难同当,现在该你出手的时候了,去吧。” 说着,他轻松一个巧劲就把南书儿推了出去。 第四十章:疯子 南书儿被推到北冥长风面前,忽而灿烂一笑。 北冥长风本来欲动作的手,就这么顿住了。 眼前的少年,乌黑碎发随风浮动,凤眼狭长,五官精致,肤白如牛奶,细看下他才发现,她比他见过的任何男生女生都要精致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柯尔蒙作怪,他竟产生心跳加速的错觉 南书儿却是忽然一个转头,抡起拳头,就朝顾北辰砸去。 北冥长风:“……” 顾北辰:“……” 其他人:“……” 不是书呆子吗? 这年头连书呆子都身怀绝技? 顾北辰还笑意晏晏的嘴角,脸色一刹惊变,被砸了个措手不及,头歪斜了过去。 “你……”嘴角渗出血迹,他抬头愤怒的瞪向南书儿。 南书儿甩了甩拳头,笑吟吟的说:“不好意思,看你不爽很久了。” 其他人狠狠一惊。 谁说这是书呆子,分明是披着羊皮的狼。 南书儿却是转头侧身去看身后的北冥长风,和颜悦色的模样:“你看,我说我们不是一伙的吧。现在我报了仇,你们可以继续了吧。”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继续。 “千万不要算上我,我只是来你家做客的。”她走向一旁,再三叮嘱,千万不要拉上她。 “哼!”顾北辰冷嗤一声,看她的眼神冷如碎渣。 南书儿抬眸,脚步停在他面前,不紧不慢的笑:“这才是你的本色吧,笑面虎。” 顾北辰没有出声,只是盯着他,抬手抹了抹唇角的血,脸色阴郁怖人。 南书儿没有理会他,威胁谁不会,能干掉她再说。 北冥长风一直盯着南书儿,在南书儿动手时,他脸上的表情就不怎么对劲了。 此刻他才像回过神一般,猛的一晃头,大步朝南书儿走去。 南书儿屁股刚沾上椅子,吓一跳的站了起来。 北冥长风抬手朝她的领口抓去,南书儿眼神一变,抬手就要阻止他的动作。 “没那么熟,别动手动脚的。”她的眼皮跳了跳。 北冥长风被她捉停手腕,抬起头看着她。 南书儿又是吓一跳,那是怎么一双眸子,亮如星辰,璀璨夺目,跳跃着兴奋的光芒。 南书儿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不会吧~ “我终于找到对手了。”他激动不已的点头,抬手一个猛劲就挣脱开被南书儿桎梏的手腕。 像极了发疯的野兽。 “靠之。”南书儿被震的后退了好几步,眼神古怪的看着眼前近乎癫狂的人。 顾北辰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 这就是传说中的武痴? 南书儿被北冥长风‘痴迷’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转身就朝大门奔去。 北冥长风见她要逃,怎么肯,一个用力跳跃,就落在她面前。 “你跑不了了。”他勾唇邪肆的笑。 南书儿抚额,低咒一声:“神经病。” 他摩挲着拳头,兴奋的跳着步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给你两分钟准备,我们一诀胜负。” 南书儿转头不去看他,冷冷淡淡:“不比。” 北冥长风不死心的又跳到她面前,摩挲拳头,开出条件:“怎么,怕了?我让你三招,三招后我才出手。” 被神经病盯上是什么感觉,这就是。 南书儿一脸抓狂,她抓过顾北辰,威胁道:“赶紧把这个疯子打发,我可是被你连累的。” 顾北辰把胸口衣服从她手里抽出,气定神闲的姿态:“他爱上的是你,我爱莫能助啊。” 南书儿:“……”要不要这样,能不能认真一点。 “喂,别嬉皮笑脸。照这情况来看,他八成是疯了,你也有责任。”南书儿气歪了。 “他是爱上你了。”顾北辰语重心长的说,幸灾乐祸的瞥向她身后:“他又来了。” 那意味深长的笑意,让南书儿想再抡他一拳的冲动。 “说,你要怎么样才跟我打?”北冥长风眯了眯深长的眼睛,脸色微沉。 其他人也看明白了,此刻纷纷热泪盈眶:“……”看来是他们对北冥长风一直以来的郁结太深。 一起长大的同龄人,谁见他一次,就被揍一次,还以为他欺人太甚。 现在才知道人家根本不是故意的,而是有病。 南书儿就差跪下了,双手举起:“大哥,我真的不想打你。”谁知道打了,你又发什么疯。 是不想打你,而不是不会打。 其他人听出来了,北冥长风自然也听出来了,眼睛愈发的璀璨雪亮。 “你打啊,我要你打,你快打我吧。”北冥长风胸口直撞,招呼南书儿动手。 南书儿黑线:“……”她怎么有种青楼招客的错觉。 其他人眼角直抽:“……”原来北冥长风是这样的人。 见南书儿还不为所动,北冥长风脸色一瞬骤变,抡起拳头,就朝南书儿的脑袋砸去。 一言不合就动手。 劲风扑面而来,势道之猛,连着几米开外的一群少年人都身受有感,这一拳下去,脑袋不开花才怪。 南书儿摇头叹息一声,话语很轻:“你怎么就逼我了呢。” 顾北辰听到了,他不可置信的抬头,心脏砰砰直跳。 她果然深藏不露。 北冥长风兴奋的眼神,凶神恶煞的盯着南书儿,拳头直砸她的太阳穴。 他就不信她还能避而不出手。 众人屛息以待,瞪着眼睛看着这一瞬间,这要打死人啊。 南书儿抿了抿唇,拳头距离落到眼前时,她才抬起手臂,手掌成势迎上他的拳头。 劲风扑面,北冥长风的拳头正击中落入她掌心,她五指收紧,包住了。 众人愕然:“……”包住了? 北冥长风的拳头他们尝过,尝到怕,其中的威力有多大,他们谁都清楚,清楚的牙痒痒。 这家伙天生力气其大,一人打他们那么多人都不带喘一下! 可她既然截停了? 那她的力气,不是更厉害? 天,这那里是书呆,根本就是大力士啊。 南书儿手还停留着,眼神眯了眯:“兄弟,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一起学习,一起唱国歌不行吗?”非得动粗? 厄~ 其他人黑线:“……”你就不能好好打架。 第四十一章:逆转 其他人黑线:“……”你就不能好好打架。 不知道他们心脏频率跳的有多快吗。 北冥长风此时也呆住了,他刚刚用的力气有多大,足可以砸穿门,可她既然…… 他眼底的光越来越亮,兴奋的身体都在颤抖,高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找的就是你。” 南书儿:“……”她突然有一些相信顾北辰的话了,这家伙不会真看上了她吧。 相较于他笑的得意忘形,南书儿的表情很艰难:“我对你无感。” 此刻她的心情真的不好了。 真当她是软柿子不成? 北冥长风还在笑,南书儿包着他拳头的手一松,滑到略细的手腕处,一个用力,扭了过来。 北冥长风见她动作,也收起了笑,表情依旧兴奋,像是打了精神振奋剂。 她反手扭,他就顺势解了出来,身体跃起朝她扑去。 南书儿暗惊,他虽然毫无技巧,可因为常年打架,近身搏斗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她进,他更进,她扣,他解,一来二回交手已经不下三十多招。 顾北辰一群人看的目瞪口呆,这才知道他们有多傻,以为能扑倒北冥长风报仇也就算了,还错把武功高手,当成书呆子。 若是书呆子,也是书生剑客啊。 打斗还在继续,甚至有人猜起了输赢。 南书儿终是不耐烦了,找准机会,手掌就朝他脖颈劈去,北冥长风一瞬晕死过去,高大的身子瘫软下来。 南书儿跳开几步,砰的一声,北冥长风沉沉摔在地上。 南书儿觉得特憋屈,即使打赢了,可想到北冥长风疯执的眼神,就头皮发麻。 她抬头狠狠瞪向明澜 一群人,怒骂道:“妈的,你们这些智障,得罪什么人不好,来得罪这神经病。” “得罪就得罪了,还打不过人家。重点是你们还拖上我。”害她被神经病盯上。 明澜委屈的摸了摸鼻子:“我们也不想啊。”谁想打输来着。 南书儿觉得自己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想到这里是神经病的宿舍,她心里就膈应的慌。 脚步还没走出两步,她就感觉不对劲。 余光瞥见顾北辰那个笑面虎挑了挑眉,身后似乎有人站了起来,南书儿不用回头,拔腿就跑,连书包都不要了。 一路飞奔回到宿舍,反锁房门,她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她才不要跟神经病玩,一点都不愉快。 心情实在郁闷的厉害,她拿了换洗衣服就进了浴室,开始洗澡。 身体清爽,心情才稍稍好转,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来。 似是察觉不对劲, 她从毛巾里抬起头来。 她的床上……躺着一个男生。 此刻那个男生懒洋洋斜撑着额头,眼神落到她的衣服上,“你洗好了。” 南书儿错愕:“……”要不要这么惊悚。 南书儿瞟向一旁的顾北辰,冷冷的问:“这神经病怎么进来的。” 顾北辰耸了耸肩,煞有其事的回:“他拿刀逼我开的门。” 南书儿这才看到地上静静躺着一把……削铅笔刀。 “顾北辰,你是来搞笑的吧。”南书儿冷笑道。 顾北辰不理她,拿起被子就蒙上头,眼不见为净。 南书儿深呼吸一口气,朝床上风骚之极的北冥长风开口:“你,下来。” 北冥长风却是笑:“你再跟我打一架,我就下来。” 南书儿:“……”她能说什么? 这就是个疯子。 她就知道根本不能和他打,这是不死不休的节奏啊。 ― 晚上。 南书儿看着抬着大床进来的几个人,眼皮直跳。 “这什么情况?”南书儿傻了。 顾北辰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南书儿一脸无辜,快哭了:“我不知道啊。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床就摆在其他两张床旁边,而南书儿的床夹在中间。 等北冥长风推着行李箱进来时,顾北辰和南书儿又是一阵无语。 他突然甩出一张银行卡,丟向顾北辰:“你搬去我的宿舍。” 顾北辰看着面前的卡,冷冷的看向他:“拿北冥家的股权来,说不定我还可以考虑。” “你做梦吧。”北冥长风冷嗤出声,不再看他:“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不过也没有关系,我住进来,反正没有人敢有意见。” 南书儿坐在床上,突然出声:“把卡给我吧,我现在就滚。” “随便你。” “你不行。”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前者顾北辰说完,冷着脸就去了浴室,后者北冥长风摆弄着行礼,不亦乐乎。 ― 第二天到教室时,这画风转变,足以让高一(二)班的同学吓一跳。 昨天还一身拒人千里之外的北冥长风,今天脸上的表情不但生动很多,而且一直在找林静说话。 林静虽然不情不愿的模样,可北冥长风的心情似乎不错,并没有生气,跟昨天拿书砸人家的凶狠,简直判若两人。 昨天跟去北冥长风宿舍的一些男生,都是知道内情的,听到女生的议论,忍不住回嘴:“昨天他不是拒人千里之外,他那是孤独求败。” 现在败了,人也变得正常一些了呗。 女生一脸不解,不明白他说什么。 男生唉声叹息的摇头:“算了,跟你们说了,也不懂。” “唉,不对啊,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好多人受伤了。”女生突然道。 他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就暴露了。 顾北辰用手捂着侧脸掩饰,嘴角肿的老高,听到身后的话,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裴东辉一样:“就你事多。” 裴东辉被骂的灰溜溜,嘴上赶紧解释:“昨天打篮球大家都摔了。” “哦。”女生恍然大悟。 “林静,放学后你准备去那里?”北冥长风探过头来。 南书儿白了他一眼,被烦的不行,干脆把书本扣到脑袋上,趴着装死。 真是造孽啊~ 整整一天,她走到那里,后面都跟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帅哥,无数女生的眼神足以将她杀死。 而林静这个名字,短短几分钟,就登上了学校论坛搜索榜。 不少人都表示羡慕嫉妒恨,顾北辰是什么人物? 知情人爆料,他的身份牛逼到贵族学院院长都避退三舍。 第四十二章:哥哥 北冥长风是谁?没有人清楚,可一个北冥姓氏,足可以断定,他的身份绝对不容小觑。 和这样两个牛逼哄哄的大人物同一个宿舍,林静祖上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啊。 这是北冥长风来学校的第二天,可他收到的信封,已经塞满了身后一桶垃圾箱。 接下来的连续几个星期,其他班慕名而来的女生,更是将教室围的水泄不通,谁都想见一见这位身份神秘,长相妖冶的男生。 当然,也有人奔着顾北辰来,可顾北辰来学校当天就轰动了,此时热潮褪去。 每当这个时候,顾北辰都会斜靠着自己的桌子,似笑非笑的盯着被人挤扁的南书儿。 那笑容欠扁极了。 南书儿不胜其扰,整天都阴云密布,想拿刀砍人的冲动。 ― 食堂里,南书儿取了饭,坐在桌子上扒了起来,难得今天北冥长风没跟着她,她终于能清静吃口饭了。 然而,她刚把一块鸡肉送进嘴巴里,就见不远处,顾北辰扬着欠扁的笑容走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帮小弟,那阵仗愣是把食堂里吃饭的同学,唬的一愣一愣。 “嗨。”顾北辰端着食物,自来熟的打着招呼。 南书儿撇了他一眼,继续吃东西。 顾北辰也不生气,把其他人赶走,几个人在她身旁坐下。 南书儿见他们都安静的吃东西,心底冷笑,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些人心里可坏着呢。 “林静。”一道声音响起。 南书儿抬头看去,一个瘦高的男孩朝这边走来。 顾北辰闻声也看了过去,笑着挑眉:“你认识?” “不……”认识。 南书儿的话还未说完,系统及时出声提醒道:林启峰,原主同父异母的哥哥。 “哦,原来是他啊。”南书儿恍然大悟。 顾北辰望了那人一眼,声音低沉温和:“谁啊?” “我们家小老婆的儿子。”南书儿朗口答道。 “扑哧~”顾北辰被汤呛的鼻子发痛,好半天才缓过来,张了张嘴巴:“你怎么……” “我怎么了?”南书儿疑惑不解。 顾北辰看她没心没肺的表情,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眨眼的功夫,林启峰走到他们面前。 南书儿也更清楚看清了他的相貌,瘦长的脸型,几颗旺盛的青春痘,长相不丑,也不算出众,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有一双细长的眼睛,偶尔间流露出精明的光。 南书儿在原主的记忆找着他的影子,想了解信息,发现每一次,都是他坐在父亲身边,永远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而她根本不敢上前,因为每次上前都会挨一顿父亲的教训,彰显着这位哥哥的出类拔萃。 “林静,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林启峰文气的开口。 南书儿总结出,北冥长风说话是细的,润风细雨那么舒服,让人感叹,有这么好听的声音,人怎么有那么凶残的爱好,既然喜欢打架。 顾北辰说话是温和的,带着丝丝温柔眷恋那种温存,偶尔发脾气才会有少年暴躁的模样。 而眼前的林启峰的文气是和他们不同的,他属于一种声线上的低弱,让人联想到书生的孱弱。 “呵呵……”南书儿扯了扯唇角,谁能告诉她,和自己父亲小老婆的儿子相处,应该用什么模式? 系统君:我也不懂。 南书儿:你就是个废物。 系统君委屈:……不要动不动骂人好不好,能不能愉快的合作。 顾北辰也跟着站了起来,手自然的攀上南书儿,疑惑的开口:“这位是?” 林启峰显然认识他,见他开口,笑的呡了呡虎牙:“我是他哥哥,高一(一)班的林启峰。” 南书儿意外的挑了挑眉,他和林启峰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这当众认亲还是第一次,毕竟私生子的身份并非那么光彩。 看来自己的重生,不知不觉改变了很多事。 “哦。”顾北辰了然的点头:“原来是高一(一)班的啊~” 林启峰笑的很羞涩:“是。” 他转而看向南书儿,笑着说:“小静,有空可以到一班来找我。” 这是主动示好? 不等南书儿说话,顾北辰搂紧了她肩膀,话却是对林启峰,他说:“最近恐怕不能了。” “为什么?”林启峰蹙眉疑惑的看向南书儿。 南书儿也不知道顾北辰想干嘛,一时没有说话。 顾北辰笑意深了深:“因为她将加入我们热血队,和你刚好是敌对关系,所以……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她去你们班,毕竟这关系复杂的很。” 毕竟这关系复杂的很…… 南书儿深深看了他一样,有种钦佩油然而生:“……”兄弟,这骂人不带脏的话,说的太有水准了。 还有,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参加那什么狗血队了? 林启峰笑了笑,随即脸色变的刹那僵硬,显然也听出了不对劲。 不过,他很快收起脸上的不悦,眼神依旧不敢看顾北辰,盯着南书儿说:“你还会打篮球?” 哦,原来是篮球队。 “当然。”顾北辰抢着回答,语气依旧温声柔和:“你现在应该也在风云队吧?” 风云队……热血队……南书儿这才想起学院最近的新闻,就是这两个新建的篮球队,人气异常火爆,隐隐还有几分打对擂战的趋势。 竟然是对手,谁不是对对方的人物实力了如指掌。 “是,我现在已经是正式队员了。”林启峰笑意真了一些,语气平平,可谁听不出他话里的骄傲。 “切~”裴东辉明澜等人不屑的丢了一眼过来。 林启峰脸色一瞬涨红,毕竟是一个少年,怎么能忍受这样的挑衅。 “你们……”他气愤的瞪向他们。 顾北辰却是笑了起来,笑声舒朗明媚,直让食堂里的女生脸红耳赤。 “你不要见怪。”他语气歉意的开口,可说出的话却不见的怎么歉意了:“实在是……兄弟你长的有些难为情了。” 林启峰气的说不出话来了,怒瞪向南书儿:“……” 南书儿垂着头,装死。 顾北辰还在笑,懒洋洋的语气:“这都是一个父亲出来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第四十三章:只要她不是女人 这话……让人不误会都难。 林启峰挖了南书儿一眼,愤恨的转身离开。 南书儿一脸无语,用力甩开搭在肩膀上的咸猪手,坐回去继续吃饭。 顾北辰斜坐在椅子上,漂亮的眼睑垂向她,慢悠悠的开口:“以你和林启峰的关系,拿枪对持,是早晚的事。” 南书儿不理他。 “根据我知道的消息,他现在持有林氏集团股份百分之十,而你父亲手里有百分之三十。”他侃侃而谈:“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一毛都没有。” 南书儿啃着鸡腿,慢慢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的嚼着。 顾北辰知道她是听进去,继续道:“你母亲捉着北洋集团的大权,可外界谁看不出来,她现在是在苦撑,再过不了几年,很快就会是你父亲的囊中之物。” 北洋集团是她母亲的嫁妆,中资产企业。 “为什么?”南书儿还真不知道这些事,她只知道母亲在林家很艰难,那种艰难带着绝望的灰色。 丈夫不爱自己,唯一的孩子还要掩饰性别,对于千金小姐出身的她,唯有一身骄傲支撑着现在的困境。 还有……她父亲这么迫不及待就把股份给了那个私生子啊。 “你回去问问就知道了。”他适可而止的停了下来。 不说算了,南书儿端起餐盘就走。 顾北辰拉住她,言笑晏晏低沉的开口:“林静,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南书儿扫向他的爪子,他也不尴尬,自然的松开。 南书儿却是转身,突然靠近的凑向他耳瓣,一字一顿:“你打算帮我干掉他?” 干掉…… 顾北辰笑容略僵:“你开玩笑了。” “没有开玩笑。”南书儿却是道,模样很认真,语气很严肃:“我真的蓄谋干掉他,太子之位只能是我的。” 还太子之位,你怎么不说皇位? 顾北辰眼角抽了:“我又不是杀手。” 南书儿无趣的瞥了他一眼,转身欲走,顾北辰又伸手拽住她。 “干嘛,咱们不熟,别动手动脚的。”南书儿脸黑了。 她发现,见了她的男生,只要一靠近,就喜欢和她勾肩搭背,熟不熟都来勾一些,真当姐是社会人啊。 顾北辰松开,手插口袋,薄唇轻勾,少有的魅惑众生:“现在我需要你,如果你这次帮了我,我可以帮你稳固未来的地位。” “林家的地位。”他意味深长的说。 南书儿想起他刚刚的分析,一个在校少年,却是能说出这种话,显然他很有自信。 “怎么帮?”南书儿有一些好奇的开口,略顿:“不会和那什么狗血队有关吧?” 说着,她跳开一步:“免谈,我可不会打篮球。” 狗血队…… 顾北辰咳咳了一声,纠正道:“热血队,不会打我可以教你。” “为什么是我?”南书儿凤眼狭长,警惕的凝视着他。 “因为……”他附身在耳侧,吐气如兰:“你功夫了得,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篮球手。”最重要的是,搞定了你,还附带一个北冥长风。 当然,后面一句他没有说出口。 南书儿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就这样?为了一个篮球队,你打算和我敌对林启峰?” 这话……顾北辰挑了挑眉:“当然,我们是队友,同进退。” 这是协议亦是承诺。 南书儿想了想,似乎自己也不吃亏,篮球虽然没学过,可商业斗争更没学过,比较于后者,前者篮球就显得容易了很多,毕竟这运动的底子还在。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南书儿爽快的应了,捧着餐盘丢进餐洞,回了教室。 顾北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睑深深。 裴东辉明澜见她离开,纷纷凑了过来。 裴东辉眼巴巴看着她的背影,问道:“老大,她同意了没?” 明澜略忧愁的神情,说:“咱们算计过她,她肯定记恨着呢。” 顾北辰收回视线,指尖划过鼻翼,话语隐带笑意:“她不是那样的人。”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愣。 明澜没听出不对劲,傻哈哈的回问:“那她是什么人?” 什么人? 顾北辰笑:“我怎么知道,总之……” “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他笑着说。 明澜听得云里雾里,裴东辉却是张大嘴巴,噼里啪啦:“所以,老大你才说不惜一切代价让她进篮球队,为的就是让她和我们共进退,杀风云队一个片甲不留。”话说到最后,他的脸色涨红,显然被自己激动了。 顾北辰没有回答他的话,率先走了餐厅,背影明晃晃,帅的令身后女生尖叫声不断 站在原地的明澜,还傻傻的问:“她有那么厉害吗?” 裴东辉摸着下巴,斜斜的回了一句:“老大说有,那肯定是有。你忘记拉,老大可是商业天才分析师。” “可她是人啊。”明澜还是觉得他们邪气了。 裴东辉摇了摇头,拽着他离开餐厅,嘴里还信誓旦旦的说:“只要她不是女人,老大看上她,总是有道理的。我相信老大。” ― 北冥长风回到学校,才听到南书儿要加入热血队的事情,听说还是在公告墙上,经过时,有人指指点点他才知道的。 当时已经放学了,南书儿背着书包回了宿舍,正翻找着原主记忆中的银行卡。 她觉得晚上必须出去逛逛,这都闷了几个星期,深感自己是在坐监狱。 来到这里才知道,读书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她以前对学生的误会太深了,还以为多轻松呢。 北冥长风推开宿舍门,手里还提着一包东西,砸在床上就朝南书儿走过来。 南书儿被他气势汹汹的模样,弄的一脸莫名其妙,却是没搭理他,埋头继续翻找。 见她不理自己,北冥长风更郁闷了:“林静,你干嘛答应他。” “啥?”南书儿没有抬头。 “你干嘛答应加入顾北辰的篮球队。”北冥长风脸色阴沉,显然非常不赞同她的做法。 “好玩呗。”南书儿随口答道,在一堆衣服里翻出一个小锦囊,果然看到林妈妈给的银行卡。 她兴奋的捂在胸口,又兴奋的用力吻了一口:“何以解忧,唯有银行卡。” 第四十四章:相爱相杀 “你缺钱啊?”北冥长风突然变的很兴奋。 南书儿斜睨了他一眼,不搭腔。 果然…… 他随手在身上摸了摸,摸了一张卡递了过来:“你跟我打架,认真打,这东西要多少我有多少。” 东西? 要多少有多少? 当白菜呢! 这家伙……说他傻还是脑袋有坑? 败家的熊孩子。 “我是好学生,不打架。”南书儿收起银行卡,捧起衣服转身就朝浴室走去。 跟他打,她脑袋又没坑。 目测这人的体能,能斗死十头牛,就算自己打了鸡血都不够陪他玩。 她还没活腻呢。 北冥长风眼角微抽:“……”她在人前确实是好学生,好的别人都当她是傻逼。 北冥长风讪讪的收起银行卡,脸色又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显然他只对打架有兴趣。 真是怪事那个空间都有,而神经病特别多。 南书儿叹了口气,抱着衣服的动作沉重了许多。 南书儿洗好澡出来,马上套上外套,防止露馅被怀疑,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拿着手机查找着出行路线。 北冥长风见她出来,又黏了上来:“林静,你能不能不要加入热血队。” 北冥长风这人说来也怪,他不可一世,对一切人,一切事物,都冷眼相待,甚至不屑多看一眼,生气时动不动拳头说话,打残打死,自有人替他收拾残局,完全就是一个残暴的冷血动物。 可对一些人,比如南书儿就是其中一个,他却有着和他年龄相符的少年气息,阳光开朗。 南书儿之所以让他这么黏着,黏了那么多天,嘴上毒舌嫌弃他,却从来没有真正意义赶他走,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身上有一丝的单纯气息,特别是这样商量征求意见时,像极了一种关系模式――蠢萌的弟弟。 南书儿还想到一种动物――宠物狗。 想着,又看了一眼前高大,精致妖冶的少年,忍不住笑了出来:“为什么呀?” 北冥长风见她还笑,当她太单纯了,阴恻恻的开口:“顾北辰花招很多。” 他这话绝对公正无诽谤,顾北辰有多阴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大门刚好打开,顾北辰抱着篮球走进来,眼神冷飕飕飞向北冥长风。 北冥长风一瞬恢复了人前的强冷气质,高冷范:“说的就是你,不服来战。” 南书儿:“……”她怀疑这家伙上辈子就是一个陀螺战士。 顾北辰扯了扯嘴角,冷酷鄙夷:“你只会打架,还会什么,智障。” “你说什么?”北冥长风一瞬被挑起了怒火,拳头扭的咯咯作响,眸光跳跃:“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为什么听你的话,傻逼。”顾北辰毫无俱色的冷讽。 “你……”北冥长风抡起拳头就要揍他。 顾北辰冷笑凑了上去:“你打啊,打了我,你也别想住进来了,我的乖乖。” 乖乖…… “你……”北冥长风咬牙,拳头冲动的挥向他的脸颊,却又在上方嘎然而止。 顾北辰纹风不动的站着,北冥长风的拳头浮起他的发,忽而他眨开狭长的睫毛,笑了:“拿捏你还不容易,北冥妹妹。” 北冥妹妹…… 南书儿:“……”他可真敢说啊。 北冥长风怒目圆睁,可手中的拳头却半点都下不去。 搬出宿舍多无趣,他还去那里找个像林静这样打不赢的对手。 南书儿心累累的转身去梳头发,这两人一天能吵一百次,什么都吵,天天吵。 真是够了。 她深深觉得他们是深爱的,只是身份不允许,所以才做这些掩耳盗铃的事。 “哼,小人。”北冥长风收起拳头,冷哼一声,拿起衣服赶紧进了浴室。 顾北辰撩了撩刘海,心情很是不错,他放下篮球,朝南书儿后背开口:“明天傍晚篮球场见。” 南书儿胡乱嗯了一声,没有回头,照着镜子看里面的自己。 看了半天,她不得不感叹出声:“嘿,这要是恢复正常,肯定特美。” 顾北辰神出鬼没出现在她身后,听到她的话,古怪的咕哝一声:“美?” 南书儿被吓一跳,回头看着他,假笑:“呵呵,美男子啊。” “哦。”顾北辰拿了桌子上的男士洗面奶,转身去了洗脸盆,显然没放在心上。 南书儿收拾好东西,拿了银行卡就要出门,浴室传来一阵兵兵乓乓的声音,北冥长风赤裸着上身探出头来,身上还搭着毛巾。 “林静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好了。”他着急的吼道,回头又缩了回去。 南书儿无奈的关上房门,她知道不等北冥长风出来一起去,今晚肯定得被烦的不用睡觉。 为了长远打算,她还是耐心等等吧。 顾北辰洗了脸,就在一旁找换洗衣服,听到动静,冷冷瞥了南书儿一眼,毫不在意的模样。 南书儿无聊的玩弄着脖颈上的围巾,秋末气温,并不算太冷的天气,只是这两天突袭降温,入夜更是寒的入骨。 北冥长风洗完澡出来,火急火燎的擦着头发,顾北辰擦着他的身子进了浴室,北冥长风没空理会他,只是瞪了他一眼,赶紧跑了出来。 “林静我好了,就差穿鞋子,你再等等。”他一边踢着拖鞋,一边翻箱倒柜找着拿得出手的外套。 南书儿:“……” 北冥长风穿好外套,连拉链都没来得及顾上,就开始找鞋子,结果把鞋柜和房间,里里外外翻了一遍,还是一头雾水。 “我的鞋子呢,我的鞋子呢,我的鞋子呢?”他着急的抱头,来回踱步。 南书儿见他这样的天气竟然急出满头大汗,还是有一些同情的,忍不住四处张望帮忙寻找。 顾北辰洗完澡出来,两人还在望眼欲穿扫视着地板。 顾北辰站在中间,松松垮垮的穿着上衣,外套,袜子鞋子,不一会儿,就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 似乎觉得还欠缺了什么,他瞄了南书儿一眼,回头又往衣柜取了和南书儿差不多的围巾围了起来。 北冥长风终于感觉不对劲了,他缓缓走到顾北辰面前,脸色阴沉的可怕:“我的鞋子呢?” 第四十五章:坑货 顾北辰笑的如沐春风:“你脱厕所了吧。” 南书儿:“……” 北冥长风脸黑了,涨红的质问他:“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完,不等他回头,扭头朝厕所奔去。 刚刚急着洗澡,进了厕所才发现鞋子没脱,干脆在里面脱了洗澡,出来着急,又把鞋子忘记在里面。 顾北辰对南书儿摊手,语气无奈:“他自己蠢,我能说什么呢?” 南书儿:“……” 真心觉得他们两个应该在一起,不要祸害别家姑娘。 北冥长风出来,穿好鞋子,又是一脸不乐意了。 “你干嘛?没让你去,你干嘛死皮赖脸的跟来。”北冥长风气闷了。 顾北辰不理他,转而去看南书儿:“走吧,肚子好饿。” 那里是好饿,简直快饿崩溃了。 南书儿砰的一声甩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顾北辰对身后的北冥长风扬唇一笑,那表情说有多得瑟就有多得瑟,手插衣兜,跟着南书儿走了。 北冥长风狠的牙痒痒的,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把他揍的笑不出来。 ― 贵族学院处于优势地段,出了校园,再走一条街道就是闹市,人群异常拥挤。 南书儿三个美少年一起出现时,引起了不少轰动,有人还误认为是明星出行游玩,上来索要签名和合照,不过都被北冥长风的强冷气质吓走了。 这家伙在某个时候,还自带暗黑王者气场,从他身上可以预见,家族的培养指南和未来的领袖风范。 南书儿正胡思乱想时,就听见顾北辰凉凉的插了一句。 他说:“土匪本性。” 北冥长风冷嗤了一声,不搭理他。 五花八门的吃食店,挂着琳琅满目的照片,直晃的人眼花缭乱。 “这那间好吃啊?”南书儿肚子饿,看什么都饿,纠结的东张西望。 北冥长风眉头蹙的打结了:“抓一个人问问?” 顾北辰鄙视的斜了他一眼:“我说你有土匪本质,你果然有吧。” 北冥长风:“……” 南书儿指了指夹在中间的摊子:“我们去吃那个。” 于是…… 三个人坐在狭隘的小桌子,闻着……咳咳,闻着怪异的味道,等着上菜。 结果菜还没上来,北冥长风捂着嘴巴,一副要吐的模样,半天才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我,们,吃,的,是,什么? 顾北辰也好不了那里去,捂着口鼻,脸色苍白。 南书儿是吃过这玩意的,看着难闻,还是挺有味道的。 “臭豆腐啊。”她扬声道。 “呕!”北冥长风再也忍不住,起身弯腰闪开吐了起来。 顾北辰后一步,跟着去吐了。 南书儿看着他们的背影,目瞪口呆:“有没有那么夸张?” 一起出来玩的,也不能太过没良心,南书儿走了上前,搭上他们两人的肩膀,关切出声:“你们没事吧?” “没,没事。”北冥长风拿出一包纸巾,递给顾北辰一块,自己一块擦了起来,语气艰难而又顺畅,让人有种下一刻他会断气的错觉:“我们能不能,不要在这里待下去了。我们去吃西餐,中餐也行,夜茶也可以,再不济,就是吃火锅都能忍受。千万不要在这里待下去了。”真的要死了。 南书儿觉得他们太严重了,两个大老爷们比她还娇气:“为什么呀,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有臭豆腐,烤生蚝,煎鱿鱼……” “呕……”北冥妹妹又吐了起来。 南书儿嫌弃的跳开:“……” 顾北辰擦了嘴角,丟了纸巾,脸色不大好看:“我不敢吃。” 闻着都令人难以忍受,如果吃下去……他会死的。 北冥长风更实诚了,抖着唇瓣,看着炸着臭豆腐的大妈:“我害怕。” 臭豆腐啊,这东西竟然还拿来炸,这也算了,竟然还有人吃,他们是有多想不开。 南书儿抚额无奈:“……”弟弟啊,你们两绝配,一样的作。 ― 南书儿是不愿意离开的,一来她不挑食,二来她真的饿了,重点是她饿到后背都空了,这两二货还提议打车一个钟去某某饭店。 一个钟……南书儿默默转身。 结果,在这件事上,这两二货竟然神奇的没有吵架,意见一致的架起南书儿,就往出租车里塞。 “吃个饭,至于吗?”南书儿被挤在中间,束手束脚的叹气。 “……” 两人齐齐望着窗外,没有理会她,显然心理阴影面积很大。 到饭店上餐桌时,南书儿伸手想接过菜单点菜来着,结果北冥长风和顾北辰脸色霎时一变,同一动作的过来抢。 南书儿没有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大,菜单脱手,扯成一条笔直的线,而罪魁祸首坐在两边冷气盛凌,怒目而视。 从出门到现在,他们就作到现在,南书儿觉得自己已经频临爆发边缘了。 她猛的一拍桌子,怒了:“真是够了,你们到底是闹那样?” 服务员吓的赶紧出去找经理,经理了解了情况,又拿多两份菜单进来,这才暂时稳住了场面。 三个人点菜,各点各的,上菜时满满的一桌,根本不用客气,南书儿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她吃的半饱,才缓过劲来,去看他们两人,结果他们只盯着她吃,筷子都没动过。 “你们……”她指了指一桌子饭菜:“不会又挑食吧?” “不是。”北冥长风闷闷的摇头:“我还是想到那个味道。” 南书儿愕然:“……你呢?”她问顾北辰。 顾北辰拿着杯子,细吞咽了口水:“我也是。” 她该说什么? 南书儿:“……”臭豆腐的影响力就是如此深远? “兄弟,我对不起你们啊。”南书儿悲壮的摇了摇头,继续闷头扒饭,心里叫苦不迭,以后再也不和二货出来了,简直就是慢性自杀。 一桌子菜,只有南书儿孤零零一个人夹着,他们两人白开水都喝掉了一大壶,南书儿还在大块吃肉。 出了饭店,出于愧疚,两二货提议去酒吧玩时,南书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第四十六章:洁癖 酒吧里,五光十色,震耳欲聋,人和人的交流只能耳鬓厮磨才能听清,暧昧而刺激。 南书儿和北冥长风,顾北辰三个人进去时,舞池已经站满了人。 开了一张桌子,三个人都点了不算烈的调酒,服务员走开,他们就开始坐着发呆,也只是几分钟时间,就有美女过来邀请他们上去跳舞。 北冥长风和顾北辰都一副禁欲脸,不搭理,不回应的坐着喝酒。 南书儿坐的实在无聊,就牵着美女的手,进了舞池。 北冥长风,顾北辰瞬间黑脸:“……” 这人特么闷没义气。 刚开始那美女还和南书儿激舞怼跳,后来两人随着大量的人流拥挤被分散,南书儿被挤在中间,音乐不停不慢,中场高激音乐,她根本出不去 ,也只好待在里面跟着音乐跳着。 现场很多女性,被众多男人围的团团转,因为她现在是男孩子身份,倒是挺安全的。 正想着什么时候中场休息,音乐放慢时出去,一个男生和她背对背站在了一起。 现场那么多人,地方有限,肢体接触再正常不过,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温度。 可南书儿却是一瞬寒毛竖起。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自己也不知道,对危险的事物和人,她有一种预知能力。 无凭无据的预知能力。 比如此刻,南书儿想也不想的转过身,佯装不经意抬头的模样,去看来人。 一身黑色,只是和她年龄相仿的男生,从他的身形构架可以看出只是个少年。 看不清容貌,皮肤偏白,他带着一顶潮黑的鸭舌帽,完全盖住了容颜。 应该是被人挤进来的,因为他此刻踩着懒懒的步调,间隙一直侧身去找出去的路,却并不刻意动作,一切那么随性,却无人碰撞到他一下。 南书儿眼底划过异样,真是古怪的人。 他恰好朝这个方向看来,显然注意到了她,也只是匆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如果不是一直盯着他看,南书儿都会怀疑空气中飞来的气场,来的很莫名其妙。 然而,更莫名其妙的是,在他抬头的瞬间,她看到了他模糊的模样。 如玉微圆润的下巴,薄唇轻扬,那似笑非笑的弧度,熟悉极了。 熟悉极了…… 南书儿凝思略思索,再次抬起视线时,那个少年已经从人群消失不见,连去向都不知道那个方向,她懊恼的咬了咬唇,人也往人群外围挤。 回到当时的酒桌,北冥长风和顾北辰都不见人影,桌子上还放着原来三杯残留的酒水。 她拿起自己那杯,慢悠悠的摇晃着,眼神扫过视线迷离的酒吧,寻找他们的身影。 “这两二货不是说不跳舞吗,还能去那?”南书儿喃喃自语。 等了十多分钟,依旧没见到人,南书儿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打给了北冥长风。 这号码,还是北冥长风拿她手机,死皮赖脸存上去的,没想到还真有用到的时候。 关机! 南书儿收起手机,又坐了一会儿,实在不能淡定了,开始挨个地方找。 酒吧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南书儿却是始终没有找到顾北辰两人,正在越走越偏时,竟然走出了酒吧后门。 那里较于前面的热闹嚣天,显得寒冷寂静,露天的围栏,风呼呼作响。 南书儿只是瞥了一眼,脚步匆匆就要往回酒吧走,却在那里看到了一个人。 他坐在椅子上,月色不亮,却是清晰照出他的模样,潮黑的鸭舌帽,修长的的腿随意收踏在椅子上。 椅子下,他手里夹着一根烟 ,却是没有抽,而是拿捏在手,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整个人透着一股随性散漫,却也带着几分危险的迷离,遗世独立而冷漠高贵。 南书儿可以很确定的说,有这样气息的人,她若是见过,绝对不会没有印象。 她不认识他。 可又那里来的熟悉感? 南书儿心底涌出一抹防备,脚步却是毫不迟疑的朝他走去,想弄明白为何有这种熟悉感。 少年丟掉手中的烟,忽而抬起眸色,似笑非笑的朝她看来,长腿随着放下,修长的身型展露无遗。 南书儿的脸色却是几经变了变,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不远的距离,少年很快走到她面前,停住,莹白的指尖划过帽沿,看了她一眼,随即大摇大摆的离去。 脚步声远的没有了声音,可南书儿还呆在原地。 “他,不是死了吗?”她轻问空气。 系统:这个时空是独立的,他们没有关系。 “也就是,他,不是他。”南书儿恍惚的视线,默默回头去看方向,那是他离去的方向。 他不是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摩森,徐峥森,还有他,都只是陌生人。 ― 伊相离开后门,回到酒吧里,几个男生迎了上来,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轻笑一声,在沙发坐了下来。 旁边几个男生是带女朋友出来的,他们挽着女人成双成对,把酒言欢,上去跳舞的跳舞,而他始终侧躺着,手里玩转着一把小火机,鸭舌帽盖住了他全部表情。 几个男生拉着一群女人走空了,沙发专区只有他和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刚开始还安分的喝着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他旁边,手里端着酒杯: “相哥,陪喝一个吧。” 伊相慢动作的直起腰,端起酒杯和她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女人笑成花,手里的酒跟着一饮而尽。 伊相保持着坐姿,一动不动,鸭舌帽压的太低,那一身清风朗月之姿却是无从遮盖。 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烈酒下,女人脸颊绯红,媚态十足,她手撑着发际线,妩媚甩着发香,拿起桌子上的烟盒,碰了碰伊相:“相哥,抽吗?” 伊相侧过身来,女人把嘴里叼着的烟点燃,喷了一口,递了过来,笑意里带着醉意的说:“我帮你点燃了,抽吗?” 伊相抬手接了过来,轻声说:“我会抽烟。” 不意外,女人笑了。 他却将烟塞回她嘴里,很随意的动作,女人脸色微僵,却是一动不敢动,任由他不粗鲁,却绝对不温柔的动作。 他说:“哥有洁癖,挑得很。” 第四十七章:暗算 把酒吧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人时,南书儿隐隐慌了,这人是跟她一起出来的,出了事情,她首当其冲被审问,甚至卷入司法。 实在找不到,她赶紧打了车子回学校。 其实她是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这两二货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她,却跟她一样的想法,而先回了学校宿舍。 结果,她火急火燎的推开门,就看到大床上,分别蒙头大睡的两个人,心中的大石落地,身子无力的靠着门框呆了呆。 片刻后,黑暗中,并非全黑,北冥长风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却又很快缩回去。 南书儿看见了,只当不知道从他们身边经过,疲惫的朝里面走去,开了灯光。 被子传来闷闷的声音:“林静,我和顾北辰明天有事,准备一早出去。” “哦。”南书儿冷漠的应了一声,进了厨房倒水喝,急的她喉咙都冒烟了。 出来时,她拿了衣服去厕所换洗,洗了一把脸,躺着就开始睡觉。 早上很早,南书儿就被动静吵醒了。 其实她昨晚一夜也没能睡安稳,因为旁边的人动静时有时无,他们不知道她的敏锐程度,轻到他们每次翻身都知道,更何况他们不是翻身。 睡不着还躺着一向不是她的作风。 她刚掀起被子,忽而厕所门打开,准备出来的人见到她,像是见到洪水猛兽似的,砰的一声,撞着门往回缩。 南书儿锋利的眸色扫向旁边的顾北辰,他正叠着被子,猛的把头埋在被子里,却传来低而可闻的抽气声。 南书儿顿了三秒的时间,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伸手抬起顾北辰的下巴。 鼻青脸肿,歪斜,血丝……猪头! “噗嗤!”没能忍住,南书儿笑出了声。 顾北辰怒瞪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叠被子,只是动作怎么看,怎么僵硬负气。 南书儿摸了下巴,啧啧:“昨晚被人拉到后巷,蒙着麻袋揍了?” “只不过……”她叹声。 顾北辰抬起猪头脸,故作坚定看着她。 南书儿扑哧一声又笑了起来,瞄着他的脸,言笑晏晏的给评价:“只不过揍的人也算有技术,打人专打脸,打脸还打肉,肿成这样,没一段时间是消不下去啊。” 顾北辰撇过头,头顶冒着乌黑浓烟,拳头咯咯作响,一身戾气。 显然被她气的肝都在疼。 北冥长风听到外面的动静,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从厕所走出来。 南书儿看着他,目瞪结舌,指着他手指颤抖。 北冥长风被她指的浑身都在颤抖。 一,二,三…… “哈哈……”爆笑魔音穿耳。 南书儿指着身材健硕,顶着猪头,蠢萌蠢萌看着自己的北冥长风,笑的差点背过气:“哈哈哈哈,这是我见过最丑的猪头,哈哈……” 最丑…… 北冥长风抓了抓头发,一脸抓狂的朝她拼命,声线轻颤:“林静,我要杀了你。” 南书儿赶紧躲开,笑的更大声了,从这张床跳到另一张,指着北冥长风,很严肃,很振奋人心,很官方的说:“你不是一直烦恼女生的追求吗?现在,兄弟,关键时刻来了,赶紧出去溜达一圈,回过头你一定会感谢今天的你。” “哈哈……”说完,她绷不住,又狂笑了起来。 北冥长风追不上她,追上了又打不过她,还一直被她言语侮辱着,最后北冥妹妹受不住,嗷呜一声,捂着头又躲回了厕所。 顾北辰坐在床沿,肿的猪头没了相貌,根本看不出表情,却能看出他一身的阴暗气息。 南书儿笑够了,昨晚隐藏在身体的思绪挥散的差不多,才高高兴兴的去刷牙洗脸。 出来时,却发现他们两个还没走,意外的挑了挑眉:“不是想出学校避一避吗,怎么还不走?” 还真热爱学习到不要生命? 当然……这就不是二货了。 北冥长风抱着头,侧过身不给她看见,声音却很亮:“还不是你耽误了时间,现在肯定很多人起床了,我们怎么敢出去。” 像他们的模样,不用想象,一出去肯定是国宝级被围观,连校长都得来慰问 南书儿略有一些同情的磕着下巴,看向他,又看回顾北辰,忽然明白了过来。 猜的不错的话,这两人应该是在酒吧被人揍了,可他们为什么还回学校? 毕竟一大早还是要出去避风头的啊,昨晚就可以直接打车走人,不是吗? “你们该不会被人家揍了,还给人家明目张胆的送回学校吧。” 南书儿还是说了出来。 被整到这种境界,这很丢人啊。 很不可思议,但是…… 顾北辰和北冥长风皆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 如此狂妄的做法,如此狂妄的人……的确是不可思议啊。 南书儿笑了,慢悠悠的喝着白开水:“这谁啊,明刀子捅人……啧啧,还嚣张成这样,牛啊。” 顾北辰还好,只是冷酷的笑。 北冥长风直接抡起拳头,砸墙:“牛个屁,他是拿了麻袋蒙了头,一顿狂揍,揍完直接把我们丟到学校门口。” “他要是真牛,就应该直接找我单挑,做这样的把戏,很有成就感吗。” “艹,不要让我知道是谁,让我知道,肯定整死他,让他牛,让他牛……” 他像是不怕痛一样,一拳重过一拳。 南书儿听着也愣了。 据他们二人阐述,昨晚她上去跳舞,两人在台下无聊喝酒,喝多了前后去的洗手间。 然后前后被人套了,动作和手法都一样,最后还一起被送到学校门口,丟在了学校后门树下,很悲惨的冻了一个小时。 还是学校巡视的保安,路过把他们解了出来。 两人心知被人算计了,阻止了保安报警,先回了学校。 至始至终,他们连那人的模样都没有见过,挨着一肚子火气回了学校宿舍,结果前脚刚到,她后脚就回来了。 南书儿拿着水杯往回走,却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继而若有所思的低下头走回厨房。 第四十八章:她从来不骗人 能不动声色揍了这两二货,这人……还真是有几分危险啊。 宿舍里,顾北辰安静的坐着,北冥长风唔在被子里,时不时抽一下,证明他还活着。 南书儿坐在自己床上,看着左右两人,一阵无语。 他们两不能去上课,还不许她去。 这就是二货行径。 “现在怎么办?” 南书儿叹了口气,很是无奈:“这样等晚上再走?” “嗯。”他们思绪低落的回答。 “好吧。”南书儿拍拍屁股,从床上站了起来。 北冥长风噔时从被子钻出来,以为她要离开,一副斗公鸡的模样。 南书儿从身后拍了一把他的脑袋。 北冥长风嗷呜一声,坐起来就要拼命,他最讨厌被人动他脑袋了,经过昨晚的事情后,更讨厌了。 南书儿轻松捉住他的手腕,居高临下的眼神,颇具气势:“省点力气吧,找个机会揍回来。” “啊?”北冥长风惊诧。 南书儿放开他,鄙视的说:“我去打吃的回来,我可不想在这里陪你们变腐肉。” 留下北冥长风和顾北辰面面相觑。 半响,顾北辰笑了,温柔的话语,凌厉危险的气势:“她说的对,不揍回来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 南书儿下了宿舍,就去了餐厅,此时时候还早,没到午饭时间,她拿了钱出来,跟阿姨订了几样菜,说一个钟后回来拿。 出了餐厅,她就朝校门口走去,刚开始保安并不允许她出门,她说只是去附近买一些药,几分钟后回来,保安这才放行。 学校最近的药店,也要走二十多分钟,去到了那里,南书儿就多买了一些,全部收进意志空间,才买一些消炎消肿药,提着回了学校。 当南书儿回到宿舍时,已经是两个钟后。 三个人随便吃了饭,南书儿就拿出药,让他们吃了,又从意志空间拿出一瓶自己珍藏的药水。 听到珍藏两个字,两人几乎动作一致的默默走开。 谁知道是什么怪物,有没有效果,有没有副作用,会不会过期…… 南书儿拿着药水,突然有一些收回去的冲动。 这两二货还真不识货,她手里这瓶药水可是绝品啊,以前她自己都舍不得用呢。 可看着他们肿的猪头的脸,又实在不忍心,于是,她又盘腿坐回沙发上,左右看了看,最后才对低头不语的北冥长风招手:“把头伸过来。” 北冥长风撇了她一眼,眼角微抽。 “过来啊。”见他这么磨蹭,南书儿炸毛了:“不想顶着一张猪头脸过半个月,就赶紧给我滚过来。” 她可不是经常会做这种事的人,趁她还有一些耐心。 北冥长风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她手里乌漆嘛黑的药水,又看回她,璀璨的眸色毫不遮掩的质疑:“你行吗你?”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 “放心,毁了也比现在好看。”她立马回道。 北冥长风脸黑了:“……”给点信心怎么那么难。 他眼睛忽而一亮,指着一旁的顾北辰,兴奋不已:“让他先来。” 顾北辰眯了他一眼,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滚蛋!” 北冥长风顿时昂起下巴,好不霸气:“你怕什么,毁了脸我养你。” 这话……好耳熟。 顾北辰脸臭了:“……” 半天憋出一句话,“神经病。” 南书儿气乐了,盖好药水:“不要算了,我还白费劲。” 顾北辰见她真打算收起来,犹豫了半响,还是臭着脸坐了过来。 “不要毁了就行。”他闷声道。 北冥长风好奇宝宝的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顾北辰昂起的脸,左看看右看看,说:“这样顺眼多了。” 顾北辰斜着眼角看他,语气冷冷的讥讽:“转身照照身后的镜子,你会更爱现在的你。” “你个最丑的猪头。”最后,他冷冽一字一顿。 最丑的猪头…… “你!”北冥长风笑不出来了,回头狠瞪着南书儿:“我有比他丑?” 这句话就是昨天她说的,可恶! 要是别人还怕他,可南书儿对他蠢萌的形象深入人心。 此时这张肿的面目全非的脸,一双幽深威胁的眸色,紧蹙盯着她看,活脱脱一个逗比。 昨晚两人被揍成这样,她还一直记挂,怕他们有负面情绪影响,现在倒是松了口气。 南书儿白了他一眼,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指:“走远点,别遮挡了光线。” 顾北辰从昨天被揍后,一直不敢照镜子,脸上的灼痛,对于一个习惯被仰慕的少年来说,这种打击带给他的恐惧,远远胜于其他。 今天进去刷牙洗脸时,不经意看到镜子的模样,吓的他呛了一口泡沫进肚子。 镜子里真的是一张……猪头。 他怎么忘了,林静是从来不屑说谎的人,也不会过多安慰别人的个性。 现在就……当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咬了咬牙,躺在沙发上。 南书儿一只手染全了药酒,接着是两只手,让他躺在沙发上,她的手开始游离在他脸上。 北冥长风显然也被她这样的‘阵仗’吓到了。 “这……很痛吧?” 并非他怕痛,而是皮肤水肿到一定程度,皮肤表皮就会被撑的吹弹可破,如果还硬挤……这根本就是伤上加伤。 庸医啊。 况且,这林静也只是少年,那里还懂这些。 南书儿没有搭理,而是手游离在顾北辰脸上,认真找着纹理脉管。 约莫一会儿,才回答她出声回答:“不痛的。” 躺着的顾北辰虽然克制,却还是睫毛颤抖不止,等待着接下来的痛楚。 听到她随意的一句话,心却是奇迹的平静下来。 她说不痛的,应该不会很痛。 林静从来不会骗人。 只是一句话,她就没有多说,沿着脉管缓缓的按了起来。 顾北辰一直闭着眼睛,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划过肌肤,她的呼吸喷洒而下,似有一种熟悉的香味……是她用的那种沐浴乳吗? 这种怪异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几分钟的时间,当她的手指离开,他才恍若如梦的睁开眼睛。 “好了,你躺着休息一下,过几分钟就有效果了。”她说。 第四十九章:神秘少年 顾北辰愣了片刻,才出声:“好了?” 她说的不痛,就是一点都不痛? 此刻他的胸口澎湃不已,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秀美精致的侧脸。 南书儿已经没有理会他,转身去洗了手,回来继续帮北冥长风抹药酒。 别看北冥长风只对打架有兴趣,其实他还挺在乎自己的容貌。 北冥长风如赴刑场的躺在右侧沙发上,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林静,你要是把我的脸毁了,我就去你家强行下聘礼,娶你姐姐。哼哼!” 这威胁…… 南书儿沉默了。 北冥长风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动作,不由抬起眼皮,手警惕的按了按胸口:“你想干什么呢?” 那凝思的模样,看着好阴暗啊。 “我在打算,要不要这样……”南书儿把手缓缓放在他脖颈上,冷冷的笑:“一把掐死你,未来姐夫。” 北冥长风惊叫连连。 顾北辰得意的笑了。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林静只有一个‘姐姐’,还是小三生的? …… 到傍晚放学时间时,顾北辰时不时走到窗户前,在楼上看着操场上的篮球场。 磕着瓜子的南书儿,突然有一些相信顾北辰真的是为了一个篮球队,而答应和她交易,那怕她的麻烦是尔虞我诈的商界。 只有心头好,才能这么心甘情愿,因为它无价。 南书儿从沙发站起来,正想干点什么事呢。 好无聊啊。 顾北辰听到动作,也跟着站了起来,轻声问:“下去吗?” 南书儿拍着衣服的动作一顿,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又漫不经心的移开视线,嘴上说:“你现在可以下去的。” 中午被她擦了药水,他脸上的伤口没恢复,可并不肿了,没有难堪到不能见人的地步。 顾北辰下意识摸了脸,那里已经不怎么痛了,她果然没有骗他们,神奇的消肿了。 这个‘少年’,真是再一次给了他惊喜呢。 心里记挂着篮球队的事情,他又紧张的问:“这样大概还要几天才好?” 南书儿对上他期待的眼神,没有任何不忍的摇头,实话实说:“没有那么快。我只是帮你疏通了脉管,消了水肿,让皮肤肉层恢复了原来的样貌,可力度造成的伤害,比如那一块块青紫和伤口,还需要时间修复。” 顾北辰眼睛里的光慢慢消散,略有一些失落的坐回沙发上,呆呆的模样。 “篮球就那么重要?”南书儿有一些好奇的歪了歪头。 重要的事情,就是很重要,顾北辰没有回答她。 南书儿也没有干系的走开,拿了衣服进浴室,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轻拍了一下北冥长风的脑袋:“别打了,我们出去。” 北冥长风正闷头打游戏,被打头很不爽,见是她,才无语的摸了摸头:“出去被围观吗?” “不啊。”南书儿勾唇笑了笑,忽而抛出惊天炸弹:“出去帮你们找凶手怎么样?” 这颗炸弹炸的北冥长风,包括心神不知道飘到哪里的顾北辰,齐齐一震,朝她看来。 “小菜一碟啦。”受着他们震惊不可思议的眼神,她却笑的很轻松,很平常,很无谓。 就像她说的……真是小菜一样。 我的乖乖大哥,这可是找凶手啊。 可看她的表情,虽然轻松随意,还真不像是开玩笑? 顾北辰和北冥长风凝视片刻,脸上有一瞬的凝重。 林静这人很神秘,为什么要用神秘这个词来形容她。 先不说其他的,就拿她诡异的身手来说,连北冥长风都不敢横,还有那瓶药酒,加上她的按摩,竟然有这样的消肿效果,这真的很神奇。 此刻她说下去找凶手,那么一定有十足的把握。 “怎么找?”北冥长风一把丢开手机,脸色非常难堪。 提起昨晚的这件事情,就是他北冥长风人生一大耻辱,没有之一。 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将他碎尸万段。 南书儿神秘的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转而看向顾北辰,语气略散漫:“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顾北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南书儿狡黠的笑了,率先朝门口走去,挥手:“那赶紧的。” 这两二货得罪的人那么多,找凶手那里有那么容易的事,不过这个时候却是最佳时候。 无缘无故被人蒙了麻袋,这样的事情,换成谁都会不爽,看在这两二货平时待她不错的份上,举手之劳帮帮吧。 北冥长风和顾北辰虽然答应了跟着南书儿出门,却还是很聪明的找了口罩戴上,临出门前,北冥长风还倒回去多拿一只口罩。 南书儿看着手里塞进来的东西,眼角抽了抽,很不情愿:“我又没受伤。” 他们请假不去上学,她也要跟着请,闷在宿舍里一整天。。。 现在出去,他们戴口罩,自己也要跟着戴? 这是什么思维? “我们两个戴,你不戴,不是明着告诉别人,我们有问题吗?”北冥长风倒是毫不心虚,还颇具义正言辞的说。 南书儿就这么斜看着他,心中只有一句话。 此二货绝品。 为了避免一场口水战,南书儿没有任何犹豫的默默戴上口罩,率先走了出去。 北冥长风哼了一口气,见她戴上,得意洋洋的跟在她身后,那模样像极了某种大型动作。 顾北辰却是停在原地,口罩上狭长的眼睛,随着那抹高挑的背影,一阵凝思。 为什么他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随即他摇了摇头,这林静看着本事大,却也不是神通广大,他就是跟来看看她要怎么找凶手。 怎么找? 南书儿带着他们两个人,直奔后操场上的篮球场。 眼看一群熟悉的人越来越近,顾北辰不对劲的停下步子,北冥长风也跟着停了下来,还拽住了南书儿的手臂。 “林静……”北冥长风急呼出声,想询问她为什么带他们到这里,声音却是嘎然而止。 南书儿猛的甩开他的手掌,转而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原主的身体才十七岁,可女孩子本来就比男孩子要早熟,胸部虽然用母亲专门定制的纱布缠上,却并不能完全遮盖的毫无痕迹。 第五十章:朋友 平时穿着宽松的厚校服,或许看不出什么,可这样触碰却是骗不了人的。 他发现了吗? 北冥长风也被她甩愣了,看了看手,又看向她。 南书儿的动作太过激,顾北辰也蹙眉看着她。 空气一时沉默无声。 “你怎么了?”还是北冥长风先问出了声。 “没有。”南书儿摇了摇头,手心捏了一层汗。 北冥长风暗松了口气,随即又蹙起眉头,很费解的语气:“你的肉怎么那么软,平时不运动的?” 怎么想都奇怪,这么会打架的人,居然没有肌肉…… 顾北辰看着她,凝思的蹙起眉头。 南书儿听到他的话,惊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肉怎么那么软…… 靠之。 不过她心底还是松了口气,二货没谈过恋爱,又死爱面子不跟风看san级片,应该没有怀疑她的身份。 可下一刻又被他们的眼神,看的眉心一跳,脸上却是表情不变,自然的开口:“你们看见我运动了吗?” 好像…… “没有。”北冥长风摇了摇头,注意力一下被转移了,像是发觉新大陆的表情:“你没有运动,那里来的力气。” 要知道,他为了保持体力,能将对手一举摔倒,他一天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训练中度过。 南书儿挑了挑眉,毫不心虚的开口:“天……”生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篮球场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声尖叫,接着一群人迅速围拢在一起。 顾北辰脸色骤然一变,二话不说,拔腿就朝那里奔去。 南书儿和北冥长风对视了一眼,她刚刚分神,眼角却是扑捉到一个人被篮球砸中了。 “顾北辰刚刚的样子,八成是他的队友出事了。”南书儿猜测出声。 北冥长风嗯了一声,却并没有多大情绪。 南书儿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便朝篮球场走去,边问:“他为什么那么喜欢篮球?” 甚至可以说是偏执。 “大概……”北冥长风想起自己痴迷打架的事情,不由哈哈笑了:“大概和我喜欢打架一样,觉得自己打篮球很厉害吧。” 南书儿满头黑线!!! 几分钟前操场上,一只篮球飞起,划破长空,看的人目眩头晕,接着它掉落,砸在一个人的脑袋上,那人瞬间倒地。 众人还没回过神时, 接着第二只篮球掉落,抨击砸下,倒地的人瞬间胫弯,痛苦呜咽。 旁边的人吓的尖叫出声,一群人迅速围拢而上。 篮球运动,在竞赛场上,受到任何伤害都是有可能的,可这样无缘无故被砸的倒地不起,继而又狠挨一球的还是头一遭。 这不是运动,而是暴力攻击。 “天,流血了……”不知是谁,惊呼出声,场面一度混乱。 顾北辰撇开南书儿他们,一股气冲到篮球场上,扒开人群,看见地上的人,果然是明澜。 此时躺在地上的人,他双膝曲收至肚子,五官扭曲,数妙才缓缓动着身子,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甚至没有出声,显然痛苦到了极致。 顾北辰颤抖着额头的汗珠,赶紧撑起他的身子,眸血通红的拍打着他的脸颊:“明澜明澜,你没事吧?” 明澜没有出声,准确的说他出不了声,胸腔痛的闷住了,脸色惨白,痛苦的纠在一起。 顾北辰怒目圆睁的抬头,看着头顶一幅幅面孔,脸上的神情近乎狰狞,闪着疯狂的怒意。 事发突然,裴东辉恰巧转身去了旁边喝水,转身看到这种情况也懵了。 还是一旁的人用力拍了他一下,告知他:“你兄弟被篮球砸的倒在地上了。” 裴东辉脸色一变,身子直冲人群,扒开人群挤了进去。 “明澜!”他惊呼出声。 顾北辰见到他进来,额头的汗水流了一脸,急声道:“快,我们合力把他送去医务室。 ” 裴东辉蹲下身子,抬起明澜,看着围的紧紧的包围圈,少年怒火冲天:“都他妈给老子滚远点。” 南书儿和北冥长风后脚赶到篮球场,迎面看见顾北辰和裴东辉抬着一个人。 是当初攀着她肩膀,一起去北冥长风宿舍的男生。 此生他无力闭着眼睛,已经晕了过去。 南书儿知道他被篮球砸中,刚刚虽然远,可她还是看的很清楚。 可把人砸晕过去这样的行为……她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起。 这可不像学生玩闹的把戏,倒是有些像社会黑暗手段了。 顾北辰见到南书儿和北冥长风,那一瞬间,他的眸色再次血红酸涩,声音少有的艰涩:“林静,北冥长风帮帮忙……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发小,不能让他有事。 一句话,足以证明他的在乎。 北冥长风喜欢打架,残忍的事情做过很多,就拿顾北辰身后的裴东辉,还被他打过骨折呢。 他没有觉得现在的事情有多严重,只是他这人冷血有,江湖气也很重,经过昨天晚上和顾北辰一起被揍后,无形中已经将他当成了朋友……同病相怜。 在众目睽睽下,众人看见他来,都要跳开三步。 有点资讯的人,谁不知道这个煞神最喜欢揍人。 那想,他撸起袖口大步上前,却是把顾北辰两人抬着的人,轻松甩在背上。 那力气……看的顾北辰和裴东辉直惭愧无颜。 裴东辉被他粗鲁的动作吓到,心惊的蹙起眉头,抬手就要抢过来,却被顾北辰阻止了。 阳光下,少年身型高挑瘦弱,脸上的青紫略逊姿色,却依旧俊朗风华,他看着北冥长风,话语重千金。 “这是朋友。”他顾北辰的朋友。 裴东辉愣了,仇人真的可以变成朋友? “走啊,带路啊,”北冥大爷却是对一旁的裴东辉发火了,神色狰狞。 南书儿乐的一笑,这家伙还知道害羞呢。 裴东辉回神,赶紧领着北冥大爷朝学校医务室走去。 顾北辰却是停在原地,一双眼睛刷刷对上围观未散的人,冷漠极了! 其他人见他这个眼神,纷纷后退几步,大呼不关他们的事,凶手不是他们。 南书儿看了一眼宽阔的篮球场,默默摘下口罩,露出秀美的容颜。 第五十一章:凶手 贵族学院的人数并不多,它贵在精贵,华丽,师资顶级,连着学校范围,占地都宽得让人难以想象。 其他各种园林先不说,单单是这个篮球场,占地就有十多个球框。 顾北辰一群人是篮球爱好者,听闻,他们一群人从小学打到初中,再到现在的高中,中途有人加入,有人离开,顾北辰几个人却是一直到现在。 他们 来了贵族学院后,就霸道占了篮球场第一球框的位置,并且把它标为专属。 事情回到刚才,南书儿和顾北辰,北冥长风站在不远的树下,看到的场景,刚好是明澜站篮球架右侧距离。 然后,这球从天而降…… 南书儿思索的眸色,不经意瞟到地上无人问津的篮球时,却是一动。 她伸手拉住脸色阴霾的顾北辰,脑海快速想着前因后事。 顾北辰回头看向她,在冲向篮球场救人时,他已经摘下口罩。 此刻那双黑而冷的眼睛,带着不属于少年的冷酷,冷漠无声的盯着她。 南书儿却是毫无压力,镇定的扫视着现场,脑海里的想法渐渐成型,一瞬通了。 “你看……”她终于出声了,指着地上滚落的篮球:“凶手就在这里。” 黑冷的眸色骤然收紧,气氛一瞬紧绷。 顾北辰盯着地上的篮球,很普通的一个篮球。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也许他会一拳砸过去,什么混账人啊,谁不知道明澜是被篮球砸的…… 可这人是林静,他不敢确定。 这些日子以来,那怕骄傲如他顾北辰,都不敢轻视这个长的娘炮,却神秘莫测的舍友。 实在想不通,他动了动薄凉的唇瓣,道:“我也知道是这个篮球砸的人。” 难道让他对一个篮球出气? 南书儿并不知道他内心的纠结想法,而是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篮球,捧到他面前,又道:“这是新的篮球。” 新的篮球…… 顾北辰一下恍然大悟,却是转而摇头,失落的说:“砸球的人,怎么会拿自己的球。” 所以,查是谁带了新篮球来打球,这条行不通。 “不。”南书儿摇了摇头,轻松丢掉篮球,手指在空中指了指,语气闲淡:“我们从这个方向来,而明澜在这个地方,也就是我们的前面,球在他后面来,我们没有看清是谁砸的。”只知道从天而降。 可天会掉馅饼,还会掉篮球? “所以,砸的人不是在现场的人,他在暗处,……”等着我们的出现。 南书儿语气异常笃定的猜测,并且定论这人不是篮球场里的任何一个人。 脑袋里的想法随着这么一指一点,一瞬明朗,她抬头看着顾北辰,慢悠悠的笑了,说:“顾北辰,你被人惦记上了吧。” 可不是被惦记上了。 去个酒吧被蒙麻袋,揍的鼻青脸肿。 不过一夜时间,后脚来篮球场上,还亲眼见到自家兄弟被砸晕过去。 这背后的人手段光不光明先不提,这样挑衅令人胆寒的手段,还真是不容易。 南书儿的话还没说话,顾北辰的脸色几经变了变,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的脸色一瞬苍白。 还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就见南书儿轻踢了踢地上滚动的篮球。 “这个篮球,就是他本人的。”她又道,言笑晏晏,风轻云淡的抬头:“本人给你的警告。” 顾北辰捡起地上的篮球,慢慢转悠着球身,在看到上面小小的图标时,脸色一瞬难堪到了极致。 图案不好看,很抽象,像是动作吐血。 可什么动作那么难看? 南书儿看不懂,可她知道,顾北辰看懂了。 要论心理变态,她南书儿交易那么多单子,杀了那么多人,什么刁难的人没见过,自然少不了心理变态的目标,这时候就是要比他更变态。 然而,眼前只是小菜而已,她猜的果然没有错。 在暗处里那个人,竟然用这么高调的手段整顾北辰,打了人还丟在学校门口,就不会一直藏着。 这种做法,这种人通常很自信,自负,刚腹自用,自认天下无敌。 所以她才带着这两人下来,说找凶手。 因为她有预感,这个人打了人,一定不会默默沉入海底。 本想着把这两二货骗下来,摘了口罩引出那个人的。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敢直接在他们面前动凶。 这……有意思了。 顾北辰看了篮球后,就没有再说话了,她也不多问,总归这是别人的事情。 南书儿现在还发愁呢,她的任务是恢复女儿身,过上正常女生过的生活。 可这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有一点不切实际啊。 简单来说,她是女儿身的事情一旦暴露,她就会被亲爱的父亲赶出家门。 这还有什么意思呢? ― 明澜被送去医务室,转而又送去市内医院,情况严重早已经想得到。 顾北辰不放心也跟着去,不过第二天他就回了宿舍,连北冥长风也不回家了,说不去班级就可以了,在宿舍呆着。 恰好是星期天不用上课,南书儿也窝在宿舍里。 宿舍里,软绵沙发上。 “也就是说,我是被你牵连的?”北冥长风的脸色非一般的难看。 顾北辰也没有狡辩,嗯了一声,“我的麻烦。” 至于是什么麻烦,他还是闭口不谈。 南书儿在一旁啃薯片,看着他们剑拔弩张。 无辜被牵连的北冥长风,见他还是一个字也不说,这仇也报不成了,气的拳头咯咯作响。 顾北辰却是转头看向南书儿:“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那个交易? 他看着她,眼神浮现复杂的神色,略苦涩的说:“林静,你现在可以反悔,因为这件事情可能危险了。” 他说的危险,自然是指随时可能成为下一个明澜。 北冥长风也听出来了,他是在说林静要参加热血篮球队的事情。 他朝南书儿看了过来,炯炯有神的眼睛迸发跳跃着好战分子。 南书儿看着他们,捏着下巴很认真的思考。 她很严肃的想,玩还是不玩? 不玩吧,这读书好没意思啊。 玩吧,万一把人家高中生玩死了怎么办? 哎呦,好纠结啊。 第五十二章:女生 顾北辰和北冥长风,并不知道这么凶险的事实,在某女心中只是玩过家家,此时他们紧紧盯着她,等着她的一句话。 可南书儿是毫无避讳,在系统君面前产生想法在斗争啊。 系统君此时捶胸顿足,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怎么那么倒霉,明明知道这个女人是 杀人如麻的杀手,竟然还和她合作。啊喂,重点是这些人设是普通人啊,不具备杀人技能啊! 南书儿慎重思考了很久,在心里重审了一遍自己现在的情况,深深欣慰的是,她发觉现在的自己,善良了很多。 所以,玩死高中生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于是,她笑容含蓄的点头:“玩吧。” 啥? 顾北辰和北冥长风一时没能理解,什么玩?去那里玩?玩什么? “他那么牛叉,我也这么牛叉,我不玩,他会不会很遗憾?”南书儿却是自顾思量,自言自语。 所以,她说的玩,是…… 顾北辰以为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沉默半响,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他不能隐瞒。 “林静,如果我告诉,这件事还有生命危险,你还觉得是玩吗?”他凝重的说。 北冥长风璀璨的眸色,一瞬亮的飞起来,那模样像极打了精神药物,振奋得就差一块砖头挥舞了。 重要的是他现在还盯着南书儿。 南书儿满头黑线,这家伙估计和精神病院里的人,会很有共同语言。 果然…… 见她不出声,一会儿功夫,北冥长风就等不及了:“林静,你玩不玩啊?” 这句话还听的挺对的,结果…… “篮球啊,能砸死人的啊,这么刺激的游戏你都不玩吗?”他那模样像极了 推销产品。 “咳咳,没砸死。”顾北辰不得不出声提醒,这家伙诅咒到他兄弟了。 “这次是你那狗腿子幸运,谁知道对方会不会一个砸一个准,顺便还砸死了呢?”北冥长风立即反驳道。 “……”他竟无言以对。 顾北辰深呼吸一口气,觉得暂时不和这神经病的计较,他深邃的眼神转向南书儿。 南书儿脑海忽然浮现酒吧遇到那个人的情景,犹豫了一会儿,才语气淡漠的开口:“我答应加入篮球队,可并不代表我要帮你对付你的仇家。” 上个位面,摩森是徐峥森,一方军区老大,谁知道这个位面他是什么? 万一又是超强大boss,万一刚好又是蒙了他俩麻袋的人。 那她不是自找死路吗? 听到她的话,顾北辰有一些失落,却还是说道:“这个不必,我要的只是一个队员。” 不知为何,南书儿听到这句话,心底还是一暖。 北冥长风听到南书儿答应,才不管其他的,马上抢声:“我也要参加,我也要参加。” 顾北辰斜睨着他,嘴角勾起邪恶的笑容:“不好意思,我们队已经不收人了。” “什么?”北冥长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似乎他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连说话都不是平时的水平了:“你做梦了吧,我说我要参加了,你不应该赶紧倒茶去吗?嗯哼?” 顾北辰被骂的额头青筋凸起,这神经病跳脱的思维啊…… 厄……“为什么要倒茶?”南书儿满头黑线的求教。 “敬我啊。”北冥长风白痴的看着她。 南书儿晕倒! 顾北辰冷笑出声:“像你这种人,要来何用?” 南书儿从沙发上淡定的坐起来,默默的喝一口水压压惊,她知道两个人的骂战又要开始了。 “何用?大爷是拿来用的?”北冥长风不屑的眼神。 顾北辰突然后悔之前的想法了。 他本想着勾搭上了南书儿,自然勾搭上了这家伙,现在他真不想收他进篮球队了。 现在他可以想象今后的篮球队,因为他的到来,民不聊生,腥风血雨一片。 北冥长风像是看懂他的眼神,阴恻恻的靠近,那小眼神犀利的直扎顾北辰:“你信不信我成立一个篮球队,转打你们?” 顾北辰脸彻底黑了:“……”他还能说什么? 南书儿却是忽然被一旁的衣服吸引,那是一套球衣,短袖透明质感,她忽然发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穿这破风贯穿的去打篮球,不就是直接告诉别人…… “顾北辰,我不能参加了。”她忽然说。 顾北辰正和北冥长风小眼瞪大眼,忽然听到她的话,以为听错了,蹙眉疑惑的问:“你说什么?” 南书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淡漠的说:“我不能参加你的热血队了,很抱歉。” 她的一句抱歉,淡漠而疏离,硬生生将他们的距离,隔了一道墟沟,深不见底。 顾北辰看着她的背影,背脊挺直在原地,深邃的眼神涌动着火花,拳头一寸一寸收紧。 相较于他的不形于色,北冥长风愤怒的朝她吼道:“林静,你什么意思?” 南书儿:“……” “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南书儿:“……” “呵,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最后,他连语气都冷漠了。 南书儿拿了宿舍钥匙,就出了门,远远的,北冥长风的声音飘入耳瓣。 “顾北辰,你发什么愣,不是还有我吗……难道我还会比那个怂包差?你什么眼光啊。” …… 南书儿出了宿舍,借了楼下的自行车就开始在校园里晃悠,她也是无聊,外加心情有一些郁闷。 然而,车子骑的好好的,却在转到枫园路口时,横故突生。 当时她想着是无人路段,也没注意,还加快踩踏着,刚好下坡路畅通无阻,双手张开迎风吹。 好爽啊! 忽而,从左边的树林走出一群身穿校服的学生。 暗呼糟糕。 南书儿急忙收回手,捏着紧急刹车,脚划在地上减轻着力道,避免撞上人。 可下坡路却并不是刹车这么简单,车子直往下纵横,而前面的学生却是毫无所知的模样,南书儿急的呼吸都重了几度,她干脆用双脚硬阻停轮胎。 车子歪歪斜斜失衡向一旁摔倒,南书儿赶紧从车子跳下,把车子丢出去。 第五十三章:单纯 脑海灵光一闪,她水润的眸色一冷,眼神一瞬瞟向已经近在眼前的学生,心中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遇到这种情况,他们既然不吭一声,甚至连躲避慌乱的动作都没有。 这太不正常了。 然而……她到底还是太……单纯了。 这是南书儿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单纯这种品质。 来不及动作了,他们在单车丢出去,她跳下车子的瞬间,用最快的速度张开手中的麻袋,把她蒙了起来。 南书儿被蒙的一瞬间,暴粗口了。 “靠之,能不能玩点新鲜的?” 昨晚那两二货就是被蒙脑袋了。 真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少年的动作很快,蒙住她的脑袋后,一群人蜂拥而上,就朝她的脑袋一顿狂揍,那招式速度不说练过,却绝对经常干,几下揍完他们撒丫子就跑进树林。 南书儿直觉得眼前一黑,脸就被揍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对的情况下。 当她抬手扯掉麻袋时,看到的就是走在最后一个人在山坡上,对她竖起中指,缓缓朝下。 挑衅,不屑,垃圾。 南书儿扯了扯嘴角,那里丝丝疼痛传来,一抹血渗出。 直到那些人连影都看不到,她才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转身扶起单车,骑着就回了宿舍。 这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可系统君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谁能来拯救一下他……为什么姑奶奶没有任何想法? 这不科学啊。 他现在好怀念那个暴走要杀人的宿主啊。 总比现在什么想法,什么情绪都没有来的有安全感啊!!!! ― “砰!”宿舍的门打开,顾北辰和北冥长风冷漠的看了过来,随即他们又冷漠的移开视线。 一秒,两秒,三秒…… 他们齐刷刷抬起头来,粉色瞳孔以肉眼的速度扩张,布满不可思议。 林静既然也被揍了。 一秒,两秒,三秒……爆笑响起! “哈哈……” “哈哈……” “猪头啊,猪头啊,三个都是猪头……” “不,现在只有她是猪头,我们不是啊。哈哈……” 南书儿没有表情,甚至少有的抿着唇瓣,直朝浴室走去。 顾北辰和北冥长风纷纷无趣的闭上嘴巴,其实他们也不过是想嘲笑回来,现实……一点都不好笑。 南书儿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 奶白的皮肤上,赫然红肿了半边。 刚刚被打时,她下意识动作就是抬手护住脸,可还是被狠揍了一拳,右脸颊已经肿了起来,牙齿了磕出了血,可见打的人有多不客气。 顾北辰和北冥长风扑在浴室门口,直勾勾的盯着镜子里的人,却是聪明的没有再出声嘲笑了。 不知为何,他们觉得此刻的林静很奇怪,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南书儿抬起手,轻轻触摸上脸颊,对着镜子扯了扯唇角,没有笑容的说:“一起玩耍不好吗,非得动粗?” 要动粗也行,可为什么要打脸呢? 系统君:…… 顾北辰,北冥长风:“……”就这么简单? 说完那句话,她捧了一把冷水,洗了脸就走了出来。 那不痛不痒的利索动作,直看的顾北辰二人五体投地。 南书儿洗了脸,脱了鞋子,倒在床上就蒙上了被子睡觉,拒绝一切交流。 顾北辰和北冥长风见她心情不佳,也不敢打扰她,安静的走回沙发上。 顾北辰脸上的玩闹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这件事情,稍想一下就知道,林静和北冥长风一样,都是被他连累了。 对方这次真的是准备整死他呢。 ― 南书儿一觉到天黑,还是被顾北辰叫醒的,让她起来吃饭。 一桌子的饭盒,南书儿因为嘴巴痛,吃的并不多。 北冥长风见她实在‘可怜’,还专门去找了吸管来给她喝可乐,偏偏还嘴硬说她吃相难看。 饭还没吃完,宿舍门就被敲响了。 南书儿自认在学校没朋友,没熟人,自己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兴趣缺缺的模样。 本来还想乖乖读书,好好玩耍的,可经过中午的事情,她觉得她被欺骗感情了。 系统君:…… …… 顾北辰看了北冥长风一眼,后者嘴里还塞着肉,含糊的摇头:“不是找我的,我没有仇人。” 顾北辰脸黑了:“……”感情这话他也有资格说? 顾北辰只好放下筷子,抽了纸巾,边擦边朝门口走去。 不过,北冥长风的话,还是让他心思动了,他防备的抄起一旁的水果刀,备在身后,才去开门。 北冥长风见他的动作,放下筷子也不吃了,还动作迅速的戴起手套。 他是随时欢迎打架的。 南书儿虽然依旧还是躺着的姿势,眼神却是不紧不慢的飘了过去。 真希望蹦哒出来一个人,可以灭口啊…… 系统君彻底气晕:……疯了! 门打开,很意外,竟然是…… “你好,顾少。”林启峰皮笑肉不笑的称呼。 顾北辰似笑非笑的睨着他,眼神瞟过他身后的人,神情高深莫测,贵公子凌厉的气势,直看的林启峰脸色一白 。 这就是差距,百年豪门和土豪的差距。 也只是一瞬而已,林启峰又是一挺胸膛的上前,文气也不客气:“顾少,我是来找我弟弟的,他在里面对吧。” 林静? 顾北辰那里是那么好相与的人,他干脆斜靠着门,吊儿郎当的开口:“你找你弟弟,回家找去,这里是我的宿舍,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你!”林启峰气歪了。 不知道是不是林静说他坏话了,这顾家少爷就是各种看他不顺眼。 拿他毫无办法,林启峰只能对着里面,冲着大喊:“林静,你给我出来。” 他还是很自信林静不敢不出来的,平时这个弟弟,在家里都是很害怕他的。 “……” 南书儿被揍了一拳,心情非常不好,一点都不想动,权当没听见。 正如顾北辰这个明眼人说的话,她和林启峰早晚是对立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竟然注定是这样的结果,那她犯个什么劲去粉饰太平。 第五十四章:做戏 里面的人半天不出声,门口站着的人脸色很难看。 “看到没有?”顾北辰言笑晏晏的睨着他,眉色轻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嚣张狂妄,一向是俯视线笔的,林家的势力,顾北辰一点都不放在眼里。 说着,他干脆一推,把人推到门外,丟下一句话,就直接关上了门。 “滚吧!” 林启峰被推了出去,后面一直不敢出声的人,赶紧扶起他,忿忿不平的开口。 “启峰,你这弟弟还真是一点都不把你放在眼里。” “这顾少仗着家里的势力,真是太嚣张了。” 林启峰气的脸色通红,脸上的神情却是闪着诡异的阴冷。 ― 南书儿虽然也被套麻袋揍了,却是张口不问顾北辰凶手是谁,也没有提再次加入篮球队的事,好像真的如北冥长风嘲讽说的一样。 她怕了! 顾北辰是贵族公子,她拒绝参加,他更不可能出声再求她,两人的关系没有冷僵,也没有好到称兄道弟的地步。 倒是北冥长风还是很黏南书儿,怎么赶都赶不走,美名其曰没打败她之前,都不会善罢甘休。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心中隐隐知道,和南书儿相处时的自己是最自然的。 做了不可一世的北冥少爷十多年,天天打架,早就成了别人眼里的坏孩子,渐渐是怪孩子,可南书儿给他的眼神是最温和的。 好像……嗯,他是正常人一样。 所以他才正常了。 其实他不知道,南书儿自己本身就是个变态,他只是爱打架而已,她还有当了杀手职业后,一生气想杀人的毛病呢 ,相比于她,他只是爱打架,还真是小儿科。 虽然这个毛病一直被系统君压着不见天日。 身边有个人总是各种话唠,南书儿也懒得理会他,作业什么的都不动了,窝在被窝睡大觉。 北冥长风一度怀疑她被打脑残了。 ― 距离林启峰找南书儿后的第二天晚上,南书儿接到父亲大人的电话了,让她回家一趟。 命令,此刻! 当时在宿舍里,大家都睡着了,纷纷被她的电话吵醒。 南书儿含糊的挂掉电话,迷迷糊糊的擦了擦眼睛,掀起被子就从床上站了起来。 回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一边动作穿鞋子。 “我回家一趟,如果明天没有及时来学校,记得帮我请假。” 她套着外套说,不等回答就打开宿舍走了。 “她不会有事吧?”不知为何,一向粗线条的北冥长风也觉得她的话很有深意。 他有种穿衣服跟她走的冲动,虽然这种冲动被压了下来。 人家回家,他还跟着去,不是有毛病吗? “应该……很难说。”顾北辰本想说应该不会的,可又想到前天把林启峰气走的事情,人心难测啊。 林静的家庭情况,他是特意找人调查过的,用一个成语形容。 宠妾灭妻。 是典型的豪门恩怨史。 他们来学校那么多天,都不见他父母打电话来,这三更半夜把人叫走,鬼都知道有事情发生。 他们能想到的事情,南书儿心里也很清楚,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半夜把人从被窝命令回家,这更加的有问题了。 然而,她并不知道事情这么糟糕。 ― 一栋奢华的别墅面前,一个少年孤零零的站在大门口,屋里灯火通明,而中间隔着沉重的铁门。 深夜的气温低到能把人冻麻,南书儿冷的直哆嗦,心里直骂娘。 已经一个钟了,她按了数次门铃,却没有一个人来开,仿若这是一栋无人空房一样。 空房?呵呵,恐怕这是下马威吧。 约莫又过了一会儿,铁门仿若受了遥控,缓缓敞开,南书儿冷的正跺脚,就见从里面走出一个贵妇打扮的女人。 这么冷的天气,贵妇却是身穿一袭露腿旗袍,外罩挽手披风,此时蹬着高跟鞋,气势汹汹的朝她走来。 原主小妈,郑雪薇。 眨眼的功夫,她已经站到她面前,一双眉眼如丝,此刻缠绵的却不是温柔,而是凌厉怒火。 “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很得意?”她狰狞的笑了,说着,一巴掌就朝她挥来。 南书儿那里是站着挨打的主,抬手接过她的手掌,眉色冷漠:“小妈,这动手打人的事情,可不符合你的作风。” 话说,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小妈一直是温柔似水的形象示人,怎么这初次见面就不对劲了? 还是她的到来,改变原先事情的轨迹? 不管是那种,她都没有站着挨巴掌的道理。 郑学薇那里听不出她的讽刺,用力挥开手,自认高贵的理了理披风。 才抬起视线,像看死人的眼神一般,泛着漠视的凌光,话里同她的眼神一样有深意:“这很符合你父亲的作风,你就等着被他打死吧。” 听闻林家的家法可是打死过人的,呵呵! 南书儿心知这女人的话大有文章,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勾了勾唇:“是吗,这也应得!毕竟他是父亲,而你……” 看着她的脸色一寸一寸难堪,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南书儿心情莫名有一丝畅快,一字一句说出她听烂的话。 “不过是个三。” 郑雪薇风韵犹存的姿容,此刻铁青怒视着她,三……小三……她这辈子最痛恨的一个标签,死死的烙印在她身上。 南书儿毫无俱色的回看着她,面色出奇的浮动着平静。 看着这样的南书儿,忽而,气炸了肺的郑雪薇却笑了,莲步朝她靠近。 见她的动作,南书儿眯眼警惕的盯着她,却见她倾身在耳侧轻飘飘的说:“峰儿说你变了我还相信,现在我信了。” 南书儿心中冷笑,你信不信很重要? 还是……害怕了?恐惧了?心虚了? 毕竟……继承人只有一个。 郑雪薇忽然一个摔倒,整个身子朝地上扑去。 她的尖叫声划破黑夜,堪比穿心之痛的捂着胸口。 南书儿看着她做戏,脸上的笑容依旧。 果然,下一刻……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灯火中,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颜,被辉映的诡异复杂。 第五十五章:抱抱我 佣人管家动作利索的推开铁门,门外灯火响起,一片敞亮。 这一切事情发生在眨眼之间,似乎是预热过一般。 南书儿知道这世界绝大一部分巧合,都是可控的,比如让一个怎么自然的死去,也是杀手的一种杀人手法。 显然,此时这种巧合只是一种手法。 林月光还在上高二,听到弟弟出事,她放了学就回了别墅。 晚上她睡了,刚才从房间出来倒水,才发现长辈都没有睡,换了衣服出来客厅,才听到佣人说母亲气不过,跑出来质问人了。 而她同父异母的另一个‘弟弟’,听闻就是她伤了自己的亲弟弟,正被父亲堵在门外,权当教训。 因为担心母亲和‘弟弟’起冲突,她跟着大妈和父亲,一起赶紧跑了出来。 此刻她跟在父亲林正杰身后,听到熟悉的声音,心急如焚的提起裙子跑了起来。 林正杰在身后直喊让她慢点,别摔伤了。 林月光 跑到门口,一眼看到的就是门口站着的笔直身姿。 来不及细看,她就看到地上躺着的母亲,美丽的容颜一瞬惶恐无措,蹲下身子扶起地上的人。 “妈,你怎么了妈。”林月光着急的喊道。 郑雪薇期期艾艾,泪眼花花:“月光,哎呦,我的骨头都摔散了……” 林正杰和何方婷在林月光身后一步走到门外。 何方婷先看到的就是站得身姿笔直,欣长瘦弱的林静,她的眼泪一瞬冒了出来,抬手就把她拥入怀中,无能愧疚感侵蚀着身心。 南书儿被她深深抱住的一刹那,便明白了过来,刚刚她在门口站了一个小时,她母亲的煎熬并不比她少。 然而,林正杰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地上的爱人和女儿,他高大的身子俯下,帮林月光一起扶郑雪薇,动作小心翼翼如捧心肝。 郑雪薇见到他,虚弱的笑:“正杰……” “妈,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好好走路还能摔倒。”林月光帮她拍打着衣服尘埃,用温柔的口味责备道。 郑雪薇靠在林正杰身上,脸上的痛苦神色久久不去,很委屈的嘟着红唇,跺脚:“你还怪妈妈,妈妈又不是自己要摔倒的,妈妈看她还是个孩子,那里知道她力气那么大。” 林月光美丽小脸,一脸茫然不解,像是没听明白,单纯如一张白纸。 林正杰却是听出来了,已经勃然大怒,对林月光沉声道:“女儿,你扶着你妈妈。” 林月光不明白怎么回事,却还是赶紧伸出手接住,温柔的手触碰着她的发丝,母女情深的模样。 “妈,你还疼吗?” “不疼的。”郑雪薇慈爱苦涩的笑。 何方婷抱着南书儿,还没来得及关心,看到丈夫威严的容颜,此刻凶狠的瞪着她们,下意识动作双手护住南书儿的脑袋,声音颤颤巍巍:“正杰,你别这样,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男人的怒问,力气毫不犹豫的扯开她,指着暴露无遗的南书儿,话语满是可笑:“她还是个孩子?那启峰呢?启峰和她同岁你忘记了吗。” 说着,火从气来,抬起大巴掌,带着劲风朝南书儿招呼去。 南书儿始终冷冷的看着他,他的一巴掌下来,她才动作迅速的接住,毫不客气的反手一扣。 冻了一晚上,什么人都可以对她动巴掌? “啊!”林正杰痛叫出声,满是不可置信,随即一通悟的了然,狰狞的瞪着她:“你个逆子,不但勾结狐朋狗友残害兄长,还敢动手伤父亲。” 残害兄长? 南书儿看向一旁的郑雪薇,此刻她正势在必得的回瞪着她,那模样仿若无声的挑衅。 “我什么时候残害他了,证据呢?”要死也得给个死法不是? 林正杰只当她顽固不化,怒目圆睁:“还不放开我,你想我活活打死你吗?” 南书儿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大人就是这样,以为小孩子就是傻逼,这么拙劣的恐吓。 何方婷被南书儿的动作吓愣了,林启峰今天被人打重伤入院,和他在一起的同学都说是林静叫人打的,她根本不信。 作为一个母亲,她很清楚自己的女儿是什么个性。 胆小孤僻,软弱无能。 可此刻的林静却是捉着她父亲的手,毫无俱色。 “林静,快放开你父亲。”她骤然怒喝出声。 南书儿不为所动的看着她,放开,任由他倚老卖老,把自己鞭打的遍体凌伤吗? 记忆中,原主小时候一次和林启峰抢玩具,就是被父亲所谓的教训,所谓的家法,就是一条粗大老旧的木鞭伺候的几天下不来床。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心灵上的创伤,促成了原主一生的性格,最后连反手之力都没有,选择了自杀。 何方婷一直盯着她,她眼睛一闪而过的不屈不服,一下刺痛了她的心脏,心如刀绞。 “静儿听话,妈妈知道不是你,妈妈知道,妈妈都知道。”积压太多的苦楚,今日在看到女儿眼睛露出的神情,她再也忍不住,决堤痛哭了出来。 林正杰看到这样何方婷,眼底闪着浓烈的厌恶。 哭哭哭,每次都是一副 愁眉苦脸的样,看着晦气。 郑雪薇的表情几乎和林正杰如出一辙,一脸厌恶。 林月光抱了抱她妈妈的手臂,唇角含着不忍,却懂事的没有出声。 南书儿手里还扣着父亲大人粗老的手,看着眼前的女人,苍白老态的容颜,久病缠身的身姿骨瘦如柴,一双迷雾的眼睛满是疮痍。 可她那双孱弱而心痛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这是唯一一个,在这个世界上,爱她如生命的母亲。 在众人屏息敛目的目光下,她毫不意外的松开林正杰的手,转而长臂一伸,拉住何方婷的手腕,拽入怀中,深深拥抱! “妈,抱抱我。”她攀着她的肩膀,轻声说。 再次抱抱这具身体,你的女儿已经死了,现在换我来承担她的爱与恨。 何方婷撞入她柔软的怀中,反手拥抱她,眼泪流淌湿了衣襟。 “好,妈妈抱,静儿不怕!” 第五十六章:死人 南书儿感受到身后的动作,搂着怀里伤心难过的女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劈!”一声脆响,木棍狠狠敲在背上。 “嗯哼。”一声闷哼,南书儿被敲的背脊微驼,搂着何方婷的力气紧了紧,紧紧的把她护住。 从她承认这个女人开始,她就知道,她将尽一切力气守护她。 何方婷被她拥着,慢慢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在她毫无防备心之时,猛的推开她,自己撞上身后暴雨般的木棍。 南书儿瞳孔一瞬收紧,脚却生了根般。 “要打就打我吧,求求你们放过她,她还是个孩子啊。”她嘶声裂肺的哭着,却是张开手臂,揽住了所有挥舞的木棍。 “打死也是个逆子,不冤枉她。”林正杰似乎为了不让人知道他的心虚,正气凛然的怒吼。 毫不征兆,天空中忽然大雨倾盆而下。 南书儿被推开一刹那,何方婷眼里一闪而过的隐忍,她看的清清楚楚,脑海不由浮现顾北辰说过的话。 北洋集团已然是林正杰的囊中之物。 她母亲怎么甘心? 不甘心! 何方婷疯了一样的对身后的人死,不怕疼的任他们打,谁朝南书儿走来,她就撕咬谁。 不一会儿,杆着不动的南书儿一身湿透了,外套,连着里面能把人困的窒息的绷带。 而她眼前,不远处的一家人,被众人拥簇在一起,雨伞的颜色撑开蘑菇型。 她的父亲大人一直指挥着持木棒的人,不,用,客,气。 南书儿一目目扫过,抬起步伐朝乱战走去,何方婷已经被人打的倒地不起了,那些人见到她靠近,更是毫不客气的蜂拥而上。 她没有还手,没有任何挣扎,只是步步为艰的走到倒在地上的女人面前,扶起她拥住。 何方婷已经没有力气了,感受到她的温度,也只是动了动手,又垂下。 …… 何方婷受了重伤,被救护车送走,而南书儿却并没有这样的‘待遇’,她被罚跪在门口,到中午时间才能起来。 林正杰一家人带着一群佣人进去,铁门再次关上,灯光熄灭,门口又恢复了冷清,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深夜的冷,侵蚀着雨水的冰,寒冰入骨,南书儿挺着背脊的跪在铁门外,目光寸寸如冰。 系统已经完全不敢出声,确确的说,今晚的南书儿很奇怪。 她似乎变了,不一样了。 晨曦的光划破天际,南书儿感觉浑身已经发麻了,膝盖就像废了一般毫无知觉,可她还是一动不动的跪着。 比这狠的事情她做多,更何况这只是对自己狠,更何况这只是跪着而已。 马路上喧嚣的车轮声,由远而近,由近而远,最后全部远去。 忽而,一双皮靴落到她面前,很熟悉的校服颜色,以及……男生低低的笑声。 南书儿抬起头去看他,有一瞬晃了眼:“徐峥森!” 伊相没听清,只是习惯性的轻挑眉色:“你……发烧了?” 南书儿昨夜的做法,认怂跪下,是凭着一股气完成的,可她没有想到这具身体的如此差,只是一场雨和几棒木棍就烧了。 此刻肯定满脸通红,狼狈不堪吧。 “嗯。”南书儿不再看他,其实也没什么好看,他们一直……不熟,不是吗? “你似乎认识我?”他忽然又问道,语气却是一点都不好奇。 同一所学校,隔壁班,伊相自认小有名气,应该认识才对。 那想…… 她连眼都不眨的说:“不认识,你想多了。” 想多? 伊相歪了歪头,见她一本正经的眯起眼,回看了过来,也笑了:“不认识我,你怎么还一副见鬼的眼神看我?” 他说的是第一次在酒吧见面时,那匆匆一眼。 “因为……”南书儿目光掠过他俊美如玉,却比那个人还越灿烂的容颜:“你长的很像一个人。” 伊相这次倒是给意外到了,她的样子并不像说谎,便随口问了出来:“像谁呢?” 南书儿却不吭声了,跪着的背脊挺直,明明是跪着的姿势,硬是生出了高贵的不屑? 伊相倒是难得对一个人,亦或者说一件事感兴趣,例如此刻,他飘逸如三月雪飞落的剑眉弯了弯,身子也弯了弯:“爱人?” 他的气息温热,喷洒在她冰冷的脖颈一片,让她本就难挨的体力摇摇欲坠,可南书儿一向不是个会示弱的人,面色平静扭过头,和他对视。 冰冷的,平静的,很诚实的回他一句:“死人!” 伊相:“……”他这是自找的? “你为什么要跪在这里?”他弯着身子,又问道。 他靠的太近,连身上不知名的香水味道都清晰入鼻,这样长时间跪着是一种意志活,南书儿不胜其扰,声音又冷了几分:“你能离我远点吗?” 自认小有名气,自认这样少有对一个人感兴趣的伊大少爷……脸僵了。 现在他相信,她真的是不认识他了。 南书儿本以为自己这么不客气,对方也应该不客气的滚蛋才是。 那里想…… 他却是学着她的语气,冷冷的回答:“不能!” 还蹲下身子,盯着她左看右看,忽而凉凉的来一句话:“你是女孩子吧。” 头脑烧的厉害,沉痛一波一波袭来,男生盯着她看,南书儿淡漠的目光落在远方的山上,思绪飘的很远很远…… 他的话着实让她吓一跳,心脏似乎慢了半拍,南书儿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清醒了,她深不见底的目光一寸一寸收回,落在身边的少年身上。 他怎么知道的? 猜出来了?看出来了? 不应该啊…… 看着她的眼神,伊相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嘴角的笑意染上了几分邪气。 那笑容在南书儿眼里,真是……刺眼极了。 偏偏…… 伊相看着慢慢低下的脑袋,慢慢摇晃朝他膝盖倒下的身子,眼角抽了抽。 晕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 马路上坐在车上的司机,远远的看见自家少爷抱着一个人过来,惊的赶紧打开车门迎了上去。 “少爷,你同学吗?”看着都是同一样的秋冬校服。 第五十七章:洁癖 伊相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在他打开后车门时,才淡淡的开口:“学校就不去了,去医院吧。” 司机不敢多话,车子快速朝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伊相本想把人丢给医生一走了之的,可不知为何,这次并没有延续他一贯冷血的作风,竟然神奇的留了下来。 他把这种行为归为……太无聊了。 以至于护士要帮她换病服时,他还开口说,不必理这个! 南书儿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里还挂着针水,头脑疼的厉害。 伊相刚好挂了电话,从病房外走进来,见到她醒来,步子略顿,眸光微闪的走近。 “水!”她张口出声。 伊相:这女人…… 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喝,伊相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他的姿态随意自然,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淡淡的。 似乎他一直是这个表情,淡淡的淡漠,却在说话时隐带笑意,凭添了几分风流粲然。 喝完一大瓶水,南书儿才发现自己像是活过来一般,靠着病床,气息低弱的看向一旁的少年。 伊相在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长腿伸直,很端正的坐姿,自有一股矜贵气息流露。 见她看过来,他开口说话,明明很正常的话,经过他慵懒的嗓音出来,都会慢上一个调。 他淡淡的说:“没错,是我救了你。” “……”她又没有瞎。 南书儿睫毛微颤没有吭声,因为病态,脸色更是白的不正常。 见她不说话, 伊大少毫无被无视的不良感觉,继续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南书儿低下头,又抬起头来看向他,答非所问,冷不丁的说:“以身相许怎么样?” “嗯哼。”伊相点了点头,神情淡漠,帅气的偏了偏头,侃侃而谈的开口:“这和我们要谈的事情没有关系。我们现在要淡的是救命之恩。哦,对了,你是女孩子……” 他突然惊叹出声。 南书儿被这脑回路的话弄的眼角抽了抽,不是女孩子怎么以身相许? 伊相忽而从座位上站起来,他起身的动作闲适不过,淡漠的看着她,礼貌的额首,说了一句:“我走了!” 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 一个钟,两个钟……直到再三确定,他真的走了,南书儿才恍然清醒过来,那个少年真的说走就走了。 她的一句以身相许这么吓人? 直到去了学校,再次见到那个少年,才知道他的名字,是她不止一次听到的传奇人物,伊相! 传闻,他是贵族后裔,少年天才,俊美如玉,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南书儿特意去打探了这个人之后,不得啧啧感叹,终极大boss都是命中注定的,什么屌丝逆袭,都是无稽之谈。 伊相其人天生的少爷命,长相不凡,成绩优秀,偶尔呼朋唤友,喜欢热闹,相比北冥长风爱打架的不良嗜好,以及顾北辰狡猾算计鲜为人知的个性,他在外的名声,还算正常人。 正常的连学校的老师都对他爱护又加,每次来他们班上课,提起他都是一种骄傲。 简直是个货真价实的好学生! 再次相见,他们是在篮球场上。 当时南书儿袄着厚厚的衣服,一大早被北冥长风拖去篮球场陪练,其实也只是在一旁的椅子打瞌睡。 身旁何时坐了一个人,她也不清楚,只是迷糊看见一张俊美如刀削的侧脸,她眯了眯眼,看清是谁后,干脆一歪头,枕在手臂上睡着了。 危险人物,特别是实力超强的危险人物, 她一向没有深交的打算。 有人走了过来,拍了一下伊相的肩膀,语调温醇:“相爷,一大早怎么坐这儿了?” 伊相还穿着一件篮球运动服,懒洋洋的靠着座椅,却是避开了他的问题:“铁哥,早上好啊。” 铁华强笑了笑说了声早,目光瞟向旁边的南书儿,“这人看着有一些眼熟啊。” 伊相还没搭腔,淡漠的视线,嘴角带笑好脾气的模样。 其实他连她名字都还不知道呢,怎么回答他的话? 铁华强旁边的人却先笑了出来,可不是眼熟呢! 前不久被他们一伙人揍了,听说后来回家在门口跪了一夜,都进了医院,这整的还真是够可怜的啊! 他的笑声匹突,其他人三三两两跟着笑了起来。 铁华强温和的视线转向曹燕彬,没什么变化的眼神,却让笑的人立即收了笑。 窝在臂弯一动不动的南书儿,恰好抬起眼睛,朝他们看来,淡而冷的视线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这样的眼神,铁华强笑意不变的扯着厚厚唇角:“这位不是高一(2)班的林静吗,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 “唔,长的真是白白嫩嫩啊。”他惊叹不已。 这样的夸赞,放在一个男生来说,其实是变相的在骂人。 其他人这才捧场的哈哈大笑出声。 伊相目光淡了淡,正想出声,却见旁边的人站了起来。 南书儿冷淡的目光对上他笑意满满,却阴柔凶现的眼睛,没有吭声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铁华强意外的挑了挑眉,看着朝自己走来‘弱不禁风’的人,笑意深了深。 忽而,从篮球场上狂奔下来两个人,北冥长风和顾北辰。 铁华强眼神的阴郁更甚了几分,其他人见到人都到齐了,笑的更欢了。 顾北辰想也不想的拽住南书儿,掩在身后,因为运动,脸上的汗珠湿了全身,冰冷的视线和铁华强对视着。 那股恨意,饶是谁都感受得出他们不对盘。 北冥长风没有表情,他只是现在站在那里,高大健硕的身子,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一头蓄意待发的战士,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 场面一时寂静,谁都没有说话。 硝烟无声弥漫,伊相意兴阑珊的目光,在看到顾北辰把她掩在身后的动作时,深了深。 好好一个女生,干嘛混在男生堆里…… 不过他却依旧不动声色,双手撑着膝盖,慢慢抨击着地上篮球,帅气的侧颜闪着百无聊赖的慵懒。 第五十八章:隐在背后的仇人 南书儿被顾北辰捉住,他手中传来的力道炙热,靠在一起的身子,感受到他此刻身体轻微的颤抖。 是恨,是惧,是怕,更是无力。 这种无力是南书儿能体会的,是她在这个世界后才明白的。 当你的能力被限制,你不能肆意杀人,而对方又权势强大时,等待你的只是一把头顶悬挂的镰刀,它不会一刀杀死你,而是一刀一刀削掉你的尊严,让你像狗一样乞求偷生。 就如那一夜,她的母亲被乱棍重伤入院,而别人却是欢喜的回家洗洗睡吧! 就如那一夜,她连还手都不能,只能跪在门口,接受着父亲所谓的惩罚,最后发烧入院。 南书儿是杀手,她是没资格矫情的,她一直觉得普通人应该很幸福,他们没有血腥,没有杀戮,没有不可预测的死亡。 可当她真的变成普通人之后,才发现,她们还有个更强大的恶梦,那就是命运。 它就像一个强大的魔魇,让你浑沌,让你迷茫不知所措,让你根本不知道下一刻来临的会是幸运还是厄运。 所以,她的母亲就活该不讨人喜欢? 原主就活该被压制,抑郁症不得生,绝望自杀? 那么,现在换成她,也活该被欺辱? 滚他娘的命运,做梦吧! 她一把挣脱开顾北辰的手,脚步继续朝铁华强走去,瘦弱的身姿,在厚重的衣服下,更显得孱弱。 在一群身材高大的男生中,就像个小学生,虽然并不矮。 铁华强还在笑,只是袖子下的拳头跃跃欲试,目光阴森邪气的盯着她,眼角却是挑衅的盯着顾北辰。 不知道,他今天把这个小朋友揍废,顾北辰会不会很伤心? 他很期待呢。 顾北辰看着他的眼神,瞳孔微缩,上前拽住南书儿,压抑着火气的吼道:“北冥长风,赶紧把她扛走。” 他个人恩怨,不想牵连任何一个人,更何况是他在乎的人。 这时他才发现,林静在他心里已经被归位在乎的人一类。 北冥长风却是傻傻的不动,还摸了摸鼻头咕哝道:“她是谁啊,谁能扛的走……”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以他们对林静的了解,除非她自愿,不然谁都拉不走。 顾北辰恼怒的瞪着南书儿,无力的闭了闭眼睛,用很轻的声音说:“听话,他,你打不过的。” “是吗?”南书儿很意外,能把顾北辰吓成这个模样,是有多厉害? 她轻轻的,也轻而易举的滑出手腕,修长粉嫩的手指指着铁华强,疑惑的问顾北辰,表情很认真:“他是谁啊,长的挺高的。” 那么紧张的气氛,她却是毫无所察一样。 不知是谁噗嗤笑了出来,笑骂一声傻逼! 连坐着的伊相也笑了,神情却依旧的意兴阑珊,似乎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模样。 顾北辰已经习惯了她不按常理的出牌的脾气,当初一群人去和北冥长风打架,刚开始所有人,也不是嘲笑她书呆子? 后来,班里人见了她,那个不是和和睦睦的。 现在,他只是凝重的蹙眉,耐心的回答:“高三的铁华强!” 哦,原来是高三啊! 南书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个性,整个学校都知道的事情,她却不清楚。 铁华强家是黑道发家,到如今的黑白通吃,他们家残暴霸道的手段几乎无人不知,谁听了南城铁家都会绕着走。 这些南书儿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人善被人欺,她没有被人踩的道理。 青春期是疯狂长高的时候,差一个年级,身高和体力都是天壤之别的。 此刻的铁华强已经属于成年人,和他一起来的人,也同他一样的身高,相比与他们的身材勇猛,顾北辰一群人显的根本就是小学生。 向来低年级对高年级避恐不及就是如此,因为你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你跟他很熟?” 南书儿收回手指,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一个一个认认真真的看。 “嗯。” “是那个仇人吗?”南书儿看完那些人,目光回到铁华强身上,若有似无的冷厉气息流露。 那个来势汹汹的仇人。 最近学校发生的打人事件很多,很多学生被不知名的一群人蒙麻袋给揍了,虽然情况不严重,却还是闹的满城风雨,奈何就是捉不到人。 其实并非捉不到人,只是学校知道事情闹不大,又不想得罪人,糊弄着就过去了。 可南书儿却很清楚,这些被揍的人,无一例外的一个条件,就是他们都是和顾北辰有瓜葛的人。 那怕是跟他说过一句话的,都会遭殃。 “是。” “想教训他吗?”南书儿旁若无人又问道。 赫! 众人张大嘴巴,却都笑了,什么叫做狂妄自大,什么叫做自找死路。 这就是了。 伊相这才抬头望向她,深深的看着,眸子滚动着异样的情绪。 她很另类,他看出来了。 南书儿似是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目光扫过,又冷漠的移开。 顾北辰冰冷的眼神,紧紧盯着铁华强,那强烈的恨意以及不甘,充斥环绕周身。 北冥长风见他半天不出声,璀璨的神色不满的瞪向他,“想还是不想?” 一个大男人还磨磨唧唧的。 铁华强本想,上次整过这个娘娘腔,听说她现在连家都回不去,想着就此放过她的。 可他现在……是她自找死路咯!哈哈! “他肯定不想啊。”铁华强好不悠哉的吹了一记口哨,那般志得意满的抬头,迎着日光好不自觉英明神武的开口:“他不但不想,他还很害怕呢,他现在看见我,都想跪下喊爷爷呢。” “哈哈哈!”其他人笑的直喘气。 “唔!”不知是谁呦呵一声,其他人皆起哄拍手叫好,曹燕彬还上前,对着顾北辰勾了勾指:“跪啊,我们绝对不会嘲笑顾同学的,更何况是来自这位同学对我们铁哥的膜拜崇拜啊,这是你的荣幸。” 其他人纷纷叫好,说彬哥正解啊。 铁华强像是不在乎的笑了笑。 顾北辰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可他的冰冷的像冻结了一般,无动于衷的和他对视 。 第五十九章:出来混迟早要还 然而…… “啪!” 南书儿抬手一巴掌甩了上去。 这一巴掌快狠准,曹燕彬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她甩的头晕目眩的偏过头去,不分东南西北。 所有人都静了数妙的时间,不可思议这么孱弱的男生,既然敢这么动手打人。 震住他们的,恰恰是她身上那一刻散发出的气息。 铁华强阴鸷的视线,冷嗤一声,阴森渗人。 南书儿是真的窝火了,秀美的容颜,淡淡的语线:“我跟他说话,你们插什么话?” 这一瞬间,众人才仿若看出她身上的气息,嚣张,狂妄,甚至是藐视一切的不屑。 曹燕彬摇了摇眩晕的脑袋,一双眼睛瞪大,五官扭曲狰狞的盯着南书儿:“你他妈敢打我?你他妈敢打我?” “啊!”他怒吼一声,拳头展开就朝她扑去。 所以人都有意料到的神情,看好戏的鼓掌。 “好,打死她,看她这小子还嚣张个什么劲。”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她难道不知道没练过的小弟,强哥还会带在身边?”那个人好不聪明,还顺带夸了一把铁华强。 果然,铁华强笑的很含蓄,很自认莫测高深的挑了挑粗眉。 甚至他们有人一脸防备的盯着顾北辰和北冥长风,放言只要他们谁敢插手,他们就一起上,揍的他们以后见了他们不喊爷爷,也要绕道走。 可令人意外的是,顾北辰无动于衷的盯着气的发狂冲上来的曹燕彬。 北冥长风虽然摩挲着拳头,却是垂着脸,抬着眸看着曹燕彬,丝毫没有准备动作的打算。 难道这娘娘腔还真有两下子? 伊相一直盯着她看,眼底划过流光溢彩,长睫微颤下闪烁的眸墨光辉,直逼晨曦束光。 正如那些人所说, 曹燕彬是练过的打手,他虽然气的脚步大乱,可实打实的的基础在那里,此时他第一招数,就是一重拳朝南书儿砸来。 晨曦的光升的很快,操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却没有人敢靠近,无论是新生还是老生,谁不认识贵族第一恶霸铁华强一群人? 风吹过来,带着寒冷刺骨的冰冷,撩起南书儿柔软的发,她一身厚重的衣服,连着视觉都带着笨重的错觉。 曹燕彬的拳头逼近,她却是脚步纹丝不动的站着,身子微侧过身,纤细的手腕搭上他破空穿过的拳头,抬起拳头直冲他的腋窝。 “噗嗤!” 曹燕彬吐出一口血,双眼无神的看着她,身子无力的缓缓跪下。 铁华强眼神瞬间收紧,凶气毕露的瞪起,他刚刚甚至大意的没有去看清她的动作。 该死! 拳头直捣腋窝穴位,轻则可吃药,重则会死人。这是一句话,也只是一句话,又有谁能做到? 刚刚叫嚣拍手叫好的人,此时一瞬被打脸的白了脸色。 他们一句都吱不出声了,看着地上跪着的曹燕彬,和那抹鲜艳刺目的血啧,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遍体贯穿,如坠寒窖。 看着这么文弱的一个人,下手可真狠啊! 连一向随心随欲且喜怒无常的伊相,都变了脸色。 伊相在她出手的一刹那,身子自然的挺直,目光高深诡谲。 看一个人打架,只要看她第一招式是什么,就可以完全确定她是不是练过家子,看她的表情和手法,就能肯定此人的心性如何。 可他发现,在曹燕彬跪着一刹那,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出。 动作轻如风,并不像练过,她靠的是技巧而不是力气? 一招制敌,却留一线生机,因为她脸上的神情太过于镇定。 凶狠的人并不一定最危险,危险的是看不清的人。 她非常危险。 这么多人中,就属顾北辰和北冥长风没有震惊之余的表情,他们只是轻松了口气。 南书儿的身手,对付一个曹燕彬还是绰绰有余的。 南书儿并不知道他们此刻的心惊,只是轻移步伐站到曹燕彬面前。 “来,叫一声爷爷听听。”南书儿雌雄莫辨的声音,清冷的响起。 曹燕彬并没有昏死过去,确确的说,他只是废了一条手臂,染血的唇轻张,吐出毫无声调的两个字:“爷爷!” 南书儿不再去看,任由他被人扶起,离开现场。 “顾北辰,你想不想教训他?”她再次冷淡的开口,目光浅浅的看着顾北辰。 高三的铁华强! 是那个仇人吗? …… 你想不想教训他? 似乎只要他一句话,她就成全他的所有一般。 这样的南书儿,看得众人眼晕,甚至都忘了嘲笑。 其实,无论是她还是顾北辰,亦或者北冥长风,想要教训铁华强无遗都是无稽之谈。 先不说他们人多势众,人高马大的高年级人物,光是铁华强的跆拳道,已经是市内级冠军,听说他的散打更高一筹。 教训? 真当打了一个曹燕彬就天下无敌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高升的缘故,伊相刺眼的眯了眯眼睛,连着落在南书儿身上的视线也移开,淡漠的落入空气中。 顾北在外人眼里一直是风光的,无忧无虑的,其实里面那颗心脏有多百孔疮痍,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何止想教训铁华强,杀他的心都有了。 可他杀不掉,甚至被他逼入墙角,苟且偷生的存活着。 这些日子他有多狼狈,有多煎熬,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 他吞咽着口水,闭上眼睛:“想!” 几乎在他声音落地时,铁华强已经奋力冲了上去,势必压倒他的凶狠姿态。 南书儿横插一脚,逼的铁华强不得不后退,站离几米外。 铁华强脸色铁青一片,拳头紧靠胸前恶狠狠的瞪着南书儿。 该死!他既然怕了,下意识动作的撤退。 “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就是林家也保不了你。”他恶声恶气的警告出声。 南书儿冷笑的扯了扯唇角:“你是在威胁我?” “听的懂还来得及。”铁华强散发着危险的回答。 呵,吓唬小孩呢! “可是……”南书儿欲言,粉唇轻启,目光如炬的看着他:“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一字一顿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第六十章:剥茧抽丝 一字一顿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管你天王老子,吃罪了她南书儿,就是埋了坟也得给她挖出来。 “我自认没得罪你,你这样挑衅别人,口口声声说要教训我,这又是意欲何为?”铁华强理直气壮的回道,说到最后倒是动气了的赖皮样:“今天你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恶人总是这样,觉得自己就是理! 打架斗殴这种事情,得有理,有底气,有负气和不甘。 “自认没得罪我?”南书儿可笑的看着他,目光落到旁边围着的十几个男生身上,狭长凤眸弯了弯:“你敢说这些不是你兄弟 吗?你不是老大吗?他们做的事情你不需要承担吗?” 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其他男生纷纷变了脸色,心虚的退后了一步。 铁华强假笑的避开她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天虽然匆匆一撇就被蒙了麻袋,可南书儿却是记住了每一张脸孔。 从铁华强出声时,曹燕彬笑声透出的诡异深意,吸引她抬头看过来时,她就知道报仇的机会来了。 整了她,还想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你不知道?”南书儿挑了挑眉,看向那些男生:“你们也不知道吗?” 谁会承认?当然不可能承认。 “知道什么?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只是在一旁看戏也要被你打吗?” “你很能打?那直接打啊。别一副我们都要怕你的样子。” “就是,以为全世界都欠她一样。” 他们流氓似的左顾右言而它,有的无赖甚至歪着脖子,好不服气的说这种人就是欠打,净会冤枉人。 铁华强看着这群小弟的做派,挑衅的睨了南书儿一眼,显然对他们撇的干净的做法很满意呢。 短短几句话下来,其他人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北冥长风也是受害人之一,听了南书儿的话,一下明白了过来,她被蒙麻袋,就是这群人,现在她是认出来了。 那在酒吧里暗算把他套麻袋里的,是不是也就是他们? 知道真相那一刻,他愤怒的抬起拳头就要揍人,却被顾北辰及时拦了下来。 北冥长风心知铁华强的实力,怒气的甩掉顾北辰的手,却并没有再冲动。 可接下来,他们无赖流氓的话,更是让他气的胸口直喘。 伊相是知道学校最近发生的事件,很多人被套麻袋的事情。 此刻看着铁华强那群弟兄的赖皮样,他抬手捉着虚无的阳光,眼角禀凝着冷漠不屑。 只是让他好奇的是,那个女人会不会气死? 应该会吧,女孩子都是娇气而禁不起气的。 想到此,他的心神稍定了定,等着她暴跳如雷的模样。 很期待呢! 那想…… 南书儿却是连表情都没有变化,更慌谈生气跺脚的嗅态,她快如闪电的逼近他们面前,抬手勾住一个人的脖颈,膝盖往上一顶。 动作帅气一气呵成! “哼!” 那个人感觉身体的力气一瞬抽空,软软的滑在地上,捂着胸口喊不出声音。 可那一抽一动的身子,却又实在告诉众人,他还活着,只是痛的叫不出声了。 伊相捉着日光的手顿住,视线凝滞的看着她,心脏似乎漏了半拍。 顾北辰和北冥长风皆是震惊复杂的神色,久久不能回神。 暴力,赤果果的暴力! 其他人赫的一声,纷纷后退数步,吓的脸色一抽一抽,狼狈求救的眼神看向铁华强。 他们再如何嚣张,自认高年级,是成人社会哥,可到底还是个高中生,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情况? 一言不合就打人,不吵不闹,拳头说话。 这看着那么孱弱的人啊,怎么那么狠辣恐怖…… 此刻的南书儿在他们眼里,就是魔鬼。 铁华强阴郁的脸上,此刻已经黑的能滴出水来。 作为一个资深优秀武者,打过无所擂台的霸主,铁华强此刻正像往常对待对手一样,冷静的剥析着南书儿。 铁华强并没有被吓的颤抖害怕,也并不觉得对方有多高手厉害。 甚至这些在他眼里,只是故弄玄虚,欲盖弥彰诱惑观众的手法。 诚实的说,他不知道一个招式可以这么厉害,可以轻轻一拳把人打吐血,可以让人痛的连话都说不出。 可好歹他也是多少知道这些门道的,他知道地上的人之所以喊不出声音,是他被南书儿膝盖顶伤身体要害了。 死不了,必重创,以后就成药罐子了。 此刻他也看出来了,冲着这娘娘腔的体格,她根本没有多少体力,亦或者可以更确定的说,她平时根本就不训练。 她只是懂这些偏门穴道而已。 只要不被近身,她的优势强大是不是迎刃而解了? 呵呵! 伊相以及顾北辰,北冥长风皆是凝神看着她,眼里迸发着神采奕奕的光辉。 南书儿放下膝盖,看向他们,她的语气甚至可以称之为温柔,目光蛊惑: “你们还记得这个手势吗?” 在 众人迷茫的视线,她抬起对于一个男生来说,漂亮纤细得过分的手掌,中指笔直,缓缓朝下。 记忆如影片在脑海翻过,现实和记忆冲撞,有人指了指地上的人,瞪大眼睛,呼吸急喘:“是……是他是他比的姿势,不是我不是我……” “砰!” 他受了刺激双眼翻白,笔挺的晕了过去。 其他人还算镇住了身子,抱一线希望的朝铁华强靠近。 她既然认出他们了,不但记得李震誉做了中指不屑挑衅的手势,还以这样狠辣的方式回击。 想到他们也参与了这个过程,他们就心惊肉跳,眼前这那里是人,这根本就是狼! 他们很想转身跑掉,可他们很清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谁知道什么时候在学校和她遇上? 会不会成下一个曹燕彬,下一个李震誉呢? 现在他们把一切希望寄托在铁华强身上。 干掉她! 铁华强现在是一点儿也不着急了,他已经完全知道对方实力,以及想好攻克的招式,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对方挑战他,然后把她打残! 第六十一章:迷雾 于是,他不慌不忙的蹲下身子,去扶起地上的李震誉,示意一旁的兄弟来接。 其他人赶紧上前接住,眼神忐忑防备的盯着南书儿,扶了人赶紧退到一旁。 铁华强这才慢悠悠的转身看向南书儿,手指勾了勾额头的发丝,故作沉重的开口:“这件事确实是我的命令,我让他们做的。这只是我们的恩怨,他们只是照事办事而已。让人把他送医务室,我们的事慢慢解决吧。” 瞧这话说的多深明大义,多仗义执言啊! 南书儿没有出声,铁华强已经挥了挥手,两个人扶着李震誉离开了。 他走上前两步,高大的身子站在南书儿面前,堪堪高出了一个头,连说出的话都带着几分得瑟:“那个什么林静,听说你要教训我是吧?” 南书儿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不是我要教训你,是一定要教训你。” …… 这次众人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藐视,可心情却非常复杂。 这身手确实不错,可这德行不行啊,太嚣张了。 顾北辰到底忍不住,上前拉了拉她的袖口,轻声说:“他很能打,你打不过他。” 虽然不想承认,可铁华强是生来力气奇大的人,和北冥长风的爱打架疯性不同,他从小武术天分凸出,砸钱培养到现在,那里是南书儿这并非专业武者能挑战的。 要说打架,谁都看的出来,南书儿招式刁钻,可体格力气摆在那里,这孱弱的身子一目了然,要和铁华强打……有些愚昧不知天高地厚了。 甚至有人看她这么狂妄,有点看不过去了,喂,难道她不知道人外有人吗? 顾北辰的声音不大,可铁华强是听的清清楚楚的,生怕她反悔似的上前一步,大气的说: “好,我答应你的挑战!” “我说我要挑战你了吗?”南书儿挑了挑眉,好笑的回答。 “哈哈!不敢了?”刚刚还说要教训他来着,转口又说这种话,铁华强一愣后,又是狂笑不止。 停下笑声后,五官狰狞凶狠的瞪着南书儿:“可这次却由不得你了。打了我两个兄弟想这么算了?你这是自己找死啊!” 其他兄弟此刻,才感觉血液在身体循环滚烫着,就像上一刻从冬日走出来一般,扬眉吐气的呼出一口大气。 “铁哥弄死她丫的,让她嚣张得瑟。” “我们铁帮派是那么好欺负的吗?这次我们铁哥亲自出手教训人,她就等死吧。” “铁哥加油,我们相信你。” 他们的呼喊多少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底气,可为了驱赶心底的寒意及恐惧,脸上的神情熠熠发光。 “顾北辰!”周围的叫嚣声洛洛不绝,南书儿脸上很平静,一字一顿的看向颤抖冷酷的顾北辰。 顾北辰听到她的话,冰冷的眸色微暖,想说有我在,不会让他打你的。 可…… “我再问你一次,且只有一次机会,你想不想教训他,铁,华,强?” 她的脸色很平静,声音不大,可顾北辰却愣是退后了一步,傻傻的看着她。 这气势…… 其他人纷纷闭上了嘴巴,傻愣愣的瞪着南书儿,他们已经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了。 此刻只是安静的看着她想干什么。 是的,她想干什么? 铁华强不懂,说必须教训他,又不挑战他,现在又问顾北辰想不想教训他…… 难道她想让顾北辰挑战他,教训他? 呵,顾北辰要真打的过他,还用的着她来多说。 真是……蠢货。 可伊相却听懂了,她不但要教训铁华强,还要将他引以为傲的武术,威望以及尊严狠狠踩在脚底下。 这个女人呲牙必报啊! “想,可是……”顾北辰苦涩一笑:“我打不过他。” 随便就能打赢,市级的奖就不会落到铁华强手里了。 对于这个殊荣,铁华强还是很骄傲的:“其实……你们两可以一起上的,我很欢迎哦。呵呵!” 其他人听到顾北辰的话,纷纷笑了起来,一伙人针对顾北辰已经很久,他什么功夫他们还不知道? “话都说出来了,不打就是孬种啊!”有人嘀咕出声。 “谁说你打不过?”南书儿拉开被他抓着的袖口,退到圈子完,把中间的空地留给他们,淡淡的话从红唇飘出:“照着我说的打,别把人打死就行。” 众人石化: “……”别把人打死? 就顾北辰? 顾北辰僵住:“……”他怎么感觉被队友坑了? 伊相是猜到了,可此刻还是被她的话惊到了,她就这么自信? 这话对于铁华强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他怒极反笑的拍起手掌:“好!好!今天我就算把人打死了,这也怪不得我咯!这是你们自找的。” 顾北辰深深的蹙起眉头,闷声不吭的站着,他毫无信心可以打赢铁华强。 可他不动,铁华强就会放过? 铁华强在沉默数妙后,双脚踏地,均和的跳跃,拳头在空中咻咻挥舞着,显然是场前热身。 所有人屏息以待的看着他们。 顾北辰看着场外的南书儿,苦笑一笑,现在他是被迫待宰了。 他一直以为他和铁华强的仇恨,会在他成年后,握住顾氏集团后,才有得施展。 这些日子以来,铁华强做出的卑鄙手段,每一件事都把他往墙角逼,他像缩头乌龟一样不声不吭,忍辱负重。 可今天……他的尊严将彻底被踩在脚下吗? “开始吧!”铁华强嗤笑一声,跳跃着步子,一脚飞天,直冲顾北辰的脑门。 顾北辰狼狈的避开,可头发还是擦着鞋尖,凌乱不堪。 接下来就是铁华强一连串的攻击,顾北辰狼狈的躲闪,两人你追我赶,十几分钟下来,铁华强越战越勇,而顾北辰已经摔了一跤,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伊相的目光一直注意着南书儿,想看她如何帮,暗器暗算? 看着地上爬起来的顾北辰,铁华强一直谨慎的心思,再也压抑不住的兴奋,阴冷的眼角朝南书儿瞥去,大拇指撇着鼻子,不屑的冷哼出声。 跟他斗,下场只有一个####现在有了推荐票和月票,各位宝贝求推荐票,每个人都有的推荐票! 第六十二章:转折 也就这十几分钟的时间,南书儿已经完全看清了铁华强的招式,典型的格斗战术。 规规矩矩,用力打力,连着技巧都是耍的那么漂亮,也只是漂亮。 “顾北辰,踢他。”南书儿突然高声道。 顾北辰那一跤摔的不轻,刚从地上站起来,铁华强已经逼近,他想也不想的抬腿,踹向铁华强。 铁华强猝不及防他会有这个动作,被踹了一脚脑袋,逼退几米外! 众人惊的张大嘴巴,目光缓缓朝场外那个迎风而立,一身泰然自若的人身上看去。 风徐徐佛过,他一头碎发轻扬,五官小巧精致,美的雌雄莫辨。 她说,照我说的打,别把人打死了! 狂妄,却又强大的让人害怕。 “不要纠缠,放倒他!”冷静萧杀的话语再次传来。 顾北辰咽了咽口水,铁华强已经对他再次展开猛烈的暴击,顾北辰果然没有反手,一如开头时不断的躲,在一次近身时,扣住他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放倒。 “不要喘气,爆他鼻头。” 顾北辰听到她的话,连着最后力气凝聚在拳头,狠狠朝他鼻子砸去。 铁华强刚翻身要起来,被他砸的眼花缭乱,身子无力的东倒西歪。 “奶奶的,都是阴招啊!”不知是谁毛骨悚然的道出。 南书儿却笑了:“这又不是规格比赛。” 打规格比赛的,自然是照着规格来练。 对付这种情况,必得出其不意,颠覆他的招式,让他淬不及防,自乱阵脚。 打架较量还规定对手只能出拳头,或出腿吗? 不,打架就是你死我亡,你疯我癫,不要命,也不想对方留命的打。 “反手扣住他的手臂,揍他眼窝!”她的话冷漠而残忍。 本以为自己的力气到极限的顾北辰,此刻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奋力欺身而上,扣住铁华强的手臂,反手一扣。 铁华强努力想镇神过来,被他一扣,痛的龇牙咧嘴,随即被他一拳直暴眼睛,痛喊出声。 顾北辰揍完一下还不解气,照着他的眼睛,太阳穴就是一顿暴打。 铁华强那些弟兄已经脸色惨白了。 没有人叫停,甚至…… 空气中传来冷漠的传令声。 “照着我刚刚揍曹燕彬的动作,拽稳他的手腕,膝盖用力顶向他的腋窝。” “他的手就可以废了!” 众人齐齐看着南书儿,那目光是惊是骇。 伊相摸着下巴,盯着她的目光如深渊幽远。 北冥长风望着南书儿的目光,那叫一个崇拜,那叫一个折服啊。 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说话也可以帅成这样! 酷毙了! 顾北辰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如果铁华强手废了,他还拿什么横行霸道,无恶不做? 人最脆弱的地方,眼窝是其一,铁华强此刻直感觉全身无力,痛到不知道那里痛,生不如死就是此刻的感觉。 眩晕痛苦中听到一道声音。 他的手可以废了…… 铁华强木木的眼睛,晃晃的落在那个孱弱的男生身上。 此刻他才惊觉,自己得罪的是怎样的一个人。 一个魔鬼! 顾北辰捉住铁华强的手腕,此时的铁华强犹如待宰的羔羊。 顾北辰抬起膝盖用力狠狠一顶,手臂胳膊肘劈的一声,铁华强的五官扭曲变型。 这残忍的一幕,看的人都捂住了嘴巴。 他们打架也只是狠了点,也只是鼻青眼肿,也只是拿刀子耍猴,可却从来不知道,原来打架可以变成酷刑。 “不够!”无情的声音清晰的响起。 顾北辰拉着他的手腕,膝盖用力又是往上一顶! 南书儿摇了摇头:“你的位置不对!是正心的地方。” 腋窝的正心。 众人了然的神情,顾北辰已经动作又是奋力一击,铁华强的手腕倾刻软绵绵垂下。 废了! 南书儿转身离开了。 北冥长风屁颠屁颠的赶紧跟上。 其他人吓的一哄而散。 顾北辰松开铁华强的手臂,像是没有力气的瘫软在地,怔怔失神。 直到所有人有空, 伊相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抱着篮球慢悠悠的回了教室。 …… 南书儿知道自己得罪人了,可她并没有惶恐度日,反正她也不在乎什么了。 就在第二天,她接到一通电话,何方婷死了。 死因,自杀! 从医院的高楼跳下,摔的面目全非。 她赶到时,警察在做记录,何方婷的头还栽在医院的场地上,四周的人议论纷纷。 身边的人在说话,她听不清了,只觉得遥远的似轰鸣声。 那个瘦弱,苦了半辈子,忍了半辈子的女人,用这么‘凶狠’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个世界又只是她一个人了。 南书儿并没有过多的悲伤,她去殡仪馆领了骨灰,亲自买了墓地,把她安葬好,坟墓上只写了何方婷一个人的名字。 愿她来世不再碰上这个男人,永无瓜葛。 顾北辰和北冥长风一直陪着南书儿,她做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她跪下叩头,他们也跟着叩拜。 顾北辰怕她伤心难过,说出了自己一直不愿意触碰的伤口。 顾北辰的妈妈在他十岁时死了,死在深夜的医院,吞食过多安眠药而死的。 在这件事发生的前三天,顾北辰放学回家,撞破了他父亲和一个女人的好事,那个女人就是他表姐,也就是他妈妈亲姐姐的女儿,并且那个女人还怀有身孕。 事情发生后,家族不想闹大,这事对谁都难堪,只是让那个女人打掉孩子。 而他妈妈不声不吭的抱起他,去了外面的宾馆住。 家里人都以为他母亲消了气,闹了性子就会回来。 小小的房间,顾北辰是第一个发现他妈妈冰冷尸体的人,那种恐惧,他现在还记得。 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铁华强的姐姐,铁世玲。 他妈妈死后,铁世玲顺理成章的成了他后妈,给他生了个‘弟弟’。 …… 处理完这件事,南书儿继续回去读书,林家虽然不承认他这个儿子了,可学校她还能留到学期末。 母亲留了一份遗书给她,只有一句话:孩子,对不起! 千言万语,只是一句对不起。 第六十三章:相遇 南书儿看完这句话,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折在书本里! 父亲一家在媒体采访上悲痛欲绝,却又在不久后的一个月,在北洋集团的懂事会上宣布,郑雪薇任命执行总裁一职。 呵呵,占了老公,这是爱情,人家真爱啊。 那现在又是什么?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所以她母亲苦守多年的公司,外祖母祖父打下的江山心血,理所应当就成了一个小三的? 呵呵,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北洋集团一团混乱,有不少元老气的吐血,也有不少人想揭竿而起,反抗夺权,找上南书儿谈合作的。 咖啡厅里,他们说了半天,南书儿什么都听不懂,也真的确实听不懂。 对方问合作意愿时,她连想都不想的拒绝了。 对方对她真真是失望透底,感叹她年幼无知,摇头幸幸的走了。 南书儿佯装没听懂他们的骂腔,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何方婷已经死了,北洋集团要来何用? 她要毁了它,而不是得到! 系统君慎得慌:你不能杀人,原主只是普通人,不具备杀人技能! 南书儿笑:我没有杀人。我的任务是恢复女儿身,是不是明天我把衣服一换,就完成任务了? 系统君:……好像是这么说的。 这件事情明明那么难,可因为何方婷的死,又那么简单明了了。 南书儿捏着咖啡厅,望着透明的窗外,少有的失神了。 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母亲死了,公司被他人占有,风光无限。她现在的被赶出家门,一无所有,只是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还是一个即将被迫辍学的高中生。 眼看这期末就到了,她一直觉得自己该干点什么,才能离开学校。 不然……这心理不舒服啊。 宿舍里,见到南书儿回来,北冥长风赶紧上前帮她拿下沉重的外套。 冬天来了,外面冻的人直发抖,回到室内有暖气,南书儿伸着冰凉的手,直往他脖子捂。 北冥长风气的跳脚,两个人疯玩了一阵,齐齐躺在各自床上气喘吁吁。 “长风,听说你们要比赛了。”南书儿突然开口。 “嗯。”北冥长风坐了起来:“要不要去给我加油大气?” “去。肯定去。”南书儿笑着回答。 北冥长风笑的一口白牙灿烂极了。 顾北辰打饭上来,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饭,就开始在宿舍挠墙……太无聊了。 转眼到了热血风云篮球比赛的时间。 南书儿是跟北冥长风和顾北辰一起去的,毫无意外的遇上伊相。 他们在同一所学校,隔壁班,几乎每一天都在相遇,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当时北冥长风和顾北辰不知道跑那里去了,让她坐在距离篮球场很近的树下等他们。 阳光明媚而灿烂,透过枝丫洒下一片金光。 少年一头飘逸的黑色头发,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篮球运动服,可穿在他身上却是另类的好看。 他迎风而来,背光向她 ,模糊的光芒中,他飞扬入鬓的眉,胜过远山水色,风景如画。 南书儿彼时正眯着眼享受阳光,懒洋洋撇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又闭上。 伊相也不介意她的‘不礼貌’,不请自来的坐在她旁边,靠住同一颗树。 忽而…… “听说明年你不来学校了。”伊相轻声的问,声音悠扬悦耳。 “嗯。” 伊相却没有再吭声。 南书儿也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伊相手放在腹部,凝视着远方,忽而淡淡的开口:“你今天是来观看比赛的?” 南书儿:“嗯。” 伊相却是突然侧过身,支起脑袋看她,淡淡的语气,却是那般笃定:“我忽然发现你很喜欢说谎。” “那你以为呢?”南书儿勾了勾唇,依旧闭着眼睛。 “听说……我们队里那个林启峰是你熟人哦。”伊相略思索的语气。 “呵!那是我哥啊。”南书儿隐带笑意的回答,意味深长。 “做你的哥哥他很不幸。” 南书儿终于睁开眼睛去看他,动作依旧慢吞吞的:“你知道我想干嘛?” 她有一些胸口发闷了。 因为她好像发现,长着这张脸的人和她都不对盘。 这个……“还真不知道。”伊相觉得对聪明的人必须诚实,更何况在这个女人面前,任何的算计,都是自娱自乐。 “你帮不帮忙?”南书儿邪邪的勾唇,笑意很是玩味。 把他拉下水,能解决很多问题啊。 “看什么忙。”伊相好说话的样。 “帮我送一瓶水。” “这个不行。”伊相摇了摇头,万一这一下成了杀人凶手呢? 南书儿:“……”有句话怎么说来这? 太聪明的男人都是渣!!! 还没她家北冥妹妹可爱呢。 “我们算朋友吗?”伊相忽然问道。 南书儿蹙眉,甩了他一眼:“送一瓶水都不肯,还想做朋友?” 伊相俊美的脸上飘过思考,随即风轻云淡的说:“好吧,把水给我。” 南书儿瞪大眼睛,一脸古怪的看向他:“真送水?” 她的话很奇怪,他却听明白了,还随意的抓了抓头发,没什么表情的说:“杀人,多简单的事!” 南书儿给跪倒! 多简单的事??? “呵呵,我是不会和你做朋友的。”南书儿移了移身子,想逃的冲动。 开什么玩笑,这么危险的人怎么能做朋友。 连敌人都不能做。 伊相纳闷了,不过他还是很有尊严的没问出来。 南书儿正焦急的想,北冥长风和顾北辰这两二货死那里去,怎么还不来接她。 她感觉浑身不自然,明明对方只是个少年啊…… “你为什么做男孩子?”伊相揣着多日来的心事,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因为……”南书儿突然张开眼睛看向他,晶莹剔透的眼睛满是真诚:“我很爱我女朋友。” 少年纯洁的伊相半天不出声,他特么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当他清醒过来时,抱着篮球一溜烟跑了。 南书儿:“……” 第六十四章:月光女神 “开玩笑的啊。”她叹了口气,舒服的靠下继续睡觉了。 她不知道,这个玩笑,玩了伊相一辈子。 当北冥长风来领南书儿时,已经是比赛即将开始了。 “我给你安排了靠前的观众席,你记得给我加油打气。”北冥长风郑重严肃的说。 “是像她们一样吗?”南书儿指着已经站好位置的女生拉拉队。 而她指的还是对方的拉拉队,此刻她们正预热召唤人气,跳着热辣的舞蹈,娇声呼喊:“伊少,我们爱你呦!” “爱你呦呦呦!比心比心!” 南书儿和北冥长风齐齐抖了一身鸡哥哒。 她清澈明朗的眼睛,闪过同情。 突然有一些明白,当初伊相听到她是女生时,甩给她的背影透露的是什么信息了。 避恐不及的嫌弃? 这个想法间,又看到那个少年拿着篮球,众星捧月的走了出来,那么俊逸非凡,却又青涩的脸,和记忆中的又是不同的。 果然…… 伊相一出场,观众席的女生齐齐发出尖叫声,校草男神啊…… 拉拉队赶紧排好队,又跳又叫:“风云一出,谁与争锋,横扫赛场,唯我称雄!” 这也就算,还非得羞涩激动的继续:“伊少,我们永远爱你,比心比心!” 厄~ 南书儿为了验证心里的想法,她还认真的去看隔的不远伊相的神情。 那双狭长而漂亮的眼睛,此刻斑转着流光溢彩,隔空遥遥望着她。 南书儿有一瞬的愕然,随即蹙眉,难道猜错了? 接着出场的是热血队的顾北辰,相较于伊相,他的人气也不减,两队分别在各地的场合站好。 南书儿这才在人群中看到并不出挑的林启峰。 距离上次被他陷害,一别多日啊。 这小子看起来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南书儿唇瓣勾起一抹愉悦身心的笑容,长长的睫毛弯了弯。 “请问,我能坐这里吗?”温柔似水的询问声。 南书儿从场上收回目光,抬头看去,目光深了深。 乌黑长发飘飘,明眸皓齿,唇瓣细细的呡着,显得如此乖巧温柔。 林月光。 还是……冤家路窄? 见南书儿许久不回应,林月光羞涩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道歉:“打扰了。” 说着,还真转身欲走。 “月光女神,我的座位让给你吧。”突然一个高大的男生出声。 南书儿转着眼珠子,朝他看去,这一看吓一跳,周围的人齐齐恼怒的瞪着自己。 她迷茫了,刚刚疏忽了什么? 林月光轻轻摇头,抿着两颗温柔的酒窝笑了:“这怎么行,你赶紧坐着,我再找找位置。” 高大的男生见女神笑,一颗心都稣了,笑的傻乎乎的。 “砰!” 高大的男生突然一拳砸在南书儿旁边的座位上,语气故作阴森:“小子,不想挨揍,赶紧给我滚。” 林月光吓的眼睛雪亮,红唇轻张,都说不出声了。 旁边的人纷纷为男生叫好,见义勇为啊。 南书儿感觉自己很冤枉啊,莫名其妙还成了万人所指? 乖乖,虽然这里并没有几个蠢货。 “哈,不好意思,我刚刚不知道她说什么啊。”南书儿抬手摘下耳机,一脸懵逼。 刚刚还谴责的人齐齐尴尬了。 林月光还在温柔的笑,可嘴角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僵硬。 “啊,姐姐,是你啊。”南书儿定睛一看,惊呼的招手:“你过来啊,我们两姊妹好久没见面了。” 旁边的高大男生更加囧了,感情人家还是姊妹关系,拳头讪讪的收回:“那个,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南书儿傻傻的笑:“没有关系的。我姐姐是我小妈生的,很少人知道她是我姐姐呢。” 啊? 众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的掩住嘴巴。 月光女神是私生女? 林月光的脸色白了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她踏着细步走了过来,她像是没看见周围那些精彩的眼神,也没听到南书儿的话一般。 伸出纤纤玉手,点了点南书儿的额头,如此亲昵的动作:“你这滑头,到这个地方还带着耳机,这样闷低着头我都没看清是你。” 一句话解释清了她刚刚没看清人,谁让她戴耳机低着头? 南书儿被她点的头微晃,却是很舒服,这力度挠痒痒肯定更舒服。 林月光见她不痛不痒的模样,一副拿她没办法的叹了口气:“父亲忍痛将你搁置外面,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没有受苦吧?” 说着,眼泪就来了,掩着手掌低低抽泣了起来。 她并没有正面和南书儿驳争,而是欲盖弥彰,颠覆事实,引起人心最隐秘的猜忌心。 这话……谁是私生子还真不一定啊。 众人眼巴巴的瞧着,还有人头痛的抓了抓头发,没弄明白呢。 “谢谢姐姐关心。”南书儿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直看的林月光愕然惊神,这演技…… 众人一脸懵逼,这怎么突然哭的这么伤心了? 怎么整治白莲花? 她装,她能演,那便用演技吊打她,狠狠的恶心死她。 “妈妈伤心自杀了,父亲不要我了,我没有家了,呜呜……” “父亲说他从来没爱过妈妈,爱的只有小妈,妈妈自杀了……呜呜……” 南书儿似被勾起伤心事,一瞬悲痛欲绝,伏在胳膊弯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了数妙,又站了起来,掩面跑掉了。 众人就是再蠢也听明白了,看向南书儿颤抖的背影很是同情,再次去看月光女神的眼神显然变了。 “她妈妈原来是小三啊。” “作孽啊,什么不好,非得做小三,害得别人好好的家庭,家破人亡。” 也有不服气的:“不许这样说我女神。” 这样的呛声,没人听了会舒服,顿时一片嗤笑声响起:“你女神她妈都敢当小三,把人家原配活活逼死,还不许别人说一句?” 林月光站在原地,贝齿咬着唇瓣,极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 南书儿换了个座位,捧着薯条,美滋滋的看起了比赛。 此时场上两队人正厮杀一片,少年奔驰在场地上,篮球跳跃掌心下。 第一场下来,风云队胜。 第六十五章:少年伊相空绝响 比赛暂时歇一段落,运动员纷纷走到观众席右角落,各自的教练体育老师迎了上前,拍手打气。 他们听取意见,喝水的喝水,擦汗的擦汗。 南书儿眨了眨眼,瞥向在一旁坐下的伊相,咂咂嘴的嚼着薯片:“你的教练在找你。” 可怜那老头东张西望,人就在他身后的观众席坐着。 伊相扭着矿泉水瓶,昂头狂喝,水渍混合着汗珠顺流而下,俊美的容颜在阳光下发晕绚烂。 南书儿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手陶着薯片,啃的咔嚓作响。 喝完水瓶子丢开,他的手搭上她的靠背,笑容肆意爽朗:“我赢了,没什么要说的吗?” 这话…… 南书儿撇头看他,挑眉:“你很得瑟?” 伊相摇了摇头,微沉吟:“有点暗爽!” “渣渣渣!”薯片全成渣,南书儿冷眼睨着他。 这德行至于吗…… 伊相被她的动作逗笑了,抬头望了望天,忽然道:“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吗?” 哈? 伊相:“……” 南书儿歪头望着他淡漠的侧颜,微郁闷:“能不能大声一点。”没听清啊。 伊相转头去看她,却又一触即离的移开视线,淡声说:“看来今天……我们是赢不了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朝他们队走去。 南书儿若有所思的啃着薯片,半天吐出一句话:“他是神预言?” 不应该啊,姐的行动没有蛛丝马迹啊。 远远看见东张西望,显然在找人的北冥长风和顾北辰,南书儿跑了过去。 北冥长风见到她,本来有一些焦急的神色,倒是吞吞吐吐了起来:“林静……我们输了,” 顾北辰没有说话,只是多少有一些沉闷。 “嗯,我看到了。”南书儿点了点头,见他们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可又确实不会说安慰的话,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个……其实这不重要的。” 哨声恰好响起,比赛继续。 北冥长风还想说什么,顾北辰已经闷声不吭的拉着他走了。 南书儿坐回刚刚的座位上,略有一些意兴阑珊了,目光一寸一寸在篮球场穿过,最后定格在一个人身上――林启峰。 她的目光清冷见底,渐渐燃上点点簇火,明灭灼痛,手里的细针缓缓揉捏,捏在两指间,蓄意之势不可挡。 她的位置是前排观众席,靠近篮球场只有十几米的距离,要弄死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 只是不能弄死啊,本主很普通的一个软妹子,不具备杀人技能啊…… 真是人生一大遗憾。 南书儿叹息一声,仰头看着蓝天白云发了会呆。 日头渐渐高升,灼烫着肌肤如烈火燃烧,南书儿不适应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冷芒乍现。 此刻场上的竞赛如火如茶,风云队一路畅通无阻,篮球在他们手中递交,很快又洛到伊相手里。 南书儿眉头缓缓蹙起,两场比赛下来,她发现林启峰的表现是弱项,几乎没有碰上球。 伊相似有感应的抬头,遥遥看向她,俊美如玉的肌肤在阳光沐浴下似度着一层光晕,淡淡的梦幻,与之深邃锐利的眸色相应,嘴角缓缓上扬,放肆而骄傲。 也只是一眼,他便撇开视线,手中的篮球飞转,玩了个漂亮的旋花,整个人帅气的一跃而起,篮球抛出。 场风的热浪一下到了顶端,观众的惊呼惊艳声甚至盖过拉拉队。 少年伊相空绝响! 南书儿情不自禁的扬唇跟着笑了,笑意直达眼底,手中的银针飞出,力度之狠瞬间没入球身。 在看到球向自己抛来,林启峰想也不想的伸手去接,篮球落到他手上,眼前似有光一晃而过,他并没有在意,抱着篮球逃避着抢夺的人,跳跃着步子,球举高头顶就要递给投篮手。 “劈!” 一声巨响,篮球突然充气爆炸,红色的皮屑飞裂炸向四处,一声尖叫痛苦声响彻云霄。 观众席的人还一脸茫然,不知道篮球怎么就炸了。 教练和裁判老师们,纷纷朝林启峰涌去。 包括伊相。 南书儿准备起身的动作又坐了回去。 篮球场一片慌乱,有人拿着手机打120,显然情况很糟糕。 南书儿正犹豫要不要上去看看‘成果’时,围着事发现场似穿着教练服的人慌乱出声:“情况不好,快快,去医务室让张医生过来。” 系统恰好在此时出声:他死了! 什么? 南书儿眉头一紧,脱口而答:怎么可能。 她知道不能杀人,所以才这么费尽心机,想弄个篮球爆炸,让他瞎了双眼。 事情都有意外,可区区一个篮球爆炸,就炸死了人,还是太牵强了。 系统没有再回答,南书儿起身朝篮球场走去,想一探究竟。 还没靠近被北冥长风和顾北辰拽住,两人拖着她就往众人看的见的地方避嫌 。 南书儿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好,可事情却耽搁不得。 “听说林启峰被炸了,我肯定得上前看看,不看才显得多疑呢。” 北冥长风听着还挺有道理的,点头:“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有人敢拿这事做文章,我也好给你作证。” 顾北辰虽然还有顾虑,却还是跟她们一起朝包围圈走去。 此时救护车和医护人员还没来,没人敢轻举妄动,现场几乎围的水泄不通,三个人几乎是硬塞进去的。 南书儿刚站稳脚跟,感觉腰被一只手臂缠住抱起,及时避开了被一旁的人撞上,她还没动作时,那只手臂已经离开了。 “小心!”清朗舒爽的声音。 南书儿抬头对上一张俊脸,眼角抽了抽:“好巧儿。”真是孽缘,那里都能遇上。 “不巧。”他意有所指的回答。 南书儿不理会他,转头去看地上躺着的人。 偏瘦高挑的身子,此刻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一双眼睛血肉模糊,篮球皮屑的划痕满是一脸,特别是一双眼睛上还插着一大块硬皮屑。 正是这块皮屑导致他的死亡原因。 “系统,这不是我杀的。”南书儿稳着心神。 系统:……知道! 第六十六章:少年王 南书儿却并不觉得轻松,显然这是有人在趁乱时又补了‘一刀’,把林启峰送上西天了。 伊相手搭着她的肩膀,轻轻的开口:“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南书儿正在思考事情,那里还有心思搭理他。 “你说我帮你送水就交个朋友,这话还有效吗?” 耳朵热气嗡嗡,南书儿一巴掌拍掉:“站远点说话……” 嘴角的话无声了,她抬头看向他,静默片刻。 伊相被她看得挺不自在的撇开视线,唇角的笑意莞尔:“举手之劳,这多简单的事!” 杀人,多简单的事! 举手之劳,这多简单的事! “可我没把水给你啊。”南书儿假笑的扯了扯嘴皮子。 伊相一张如玉面盘的脸,缓缓朝她靠近,一定的距离顿住,话语隐带笑意:“那里用这么麻烦,小爷我一脚下去,他就咽气了。” 果然…… 南书儿感觉自己被玩了,和这种人交流,智商完全不够用。 况且,和这种人玩耍做朋友不是与虎谋皮吗? “呵呵呵呵……”假笑两声,南书儿转身就往外面钻。 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篮球爆炸致死人命,这条新闻轰炸整个头条,警方调查得出的结论并非他杀,而是篮球充气过硬,又一系列的剧烈运动,而导致爆炸。 这本该不致死的,可万事皆有意外,一个硬皮屑刚好插入死者的眼睛,尖锐度插穿脑膜,而直接导致死亡。 调查结果出来了, 死者家属却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来学校闹事,又是一通乱战。 南书儿还亲自去了校长办公室外围观,看着那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像个泼妇一样扯着校长,癫狂发疯的嘶喊,她心里出奇的解气。 当初,如果不是他们母子忌惮她的存在,为了所谓的财产继承权,在她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设计陷害她打林启峰,何方婷就不会为了维护她重伤住院。 这么拙劣自导自演的戏码,可她那位愚蠢的父亲既然相信了。 然而,林正杰比想象中还要无情无义,既然在母亲住院期间,使出暗控手段,将母亲誓死捍卫的北洋集团霸占。 然后,她的母亲一溃再溃,选择了死亡。 现在这个结果,只不过是偿还! …… 转眼到了放假时间,不止南书儿收拾行李离开学校,北冥长风和顾北辰也要回家过年。 南书儿挑了一间交通方便的公寓,就租了下来,开始铺办临时的新家,北冥长风和顾北辰时不时来溜达,知道她没饿死,也长松的口气。 这一天,家里迎来两位特殊的客人。 把人请到小小的沙发坐下,南书儿转身去冰箱拿了两瓶矿泉水放在桌子上,很抱歉的说:“真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两老要来,茶壶还没买。” 林琨混浊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几欲哽咽:“孩子,你受苦了。” 林老夫人更是直接从口袋掏出手帕,掩着眼睛抽泣了起来:“作孽啊……” 南书儿:“……” “咳咳……其实在这里过得还挺好的,比家里好多了。” 一下楼还有烧烤摊吃。 林琨和林老夫人听着更心酸了,伸手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颤抖:“孩子,跟我们回去,奶奶绝对不会让你吃苦了。” 南书儿扭捏的捉着衣角:“爸爸已经不要我,说我不是他儿子,以后都不会是。” 林琨听着心口一跳,大骂道:“那个混账,回去我非得削了他的皮不可。” 气急攻心,剧烈的弯腰咳嗽了起来。 南书儿赶紧起身去拍他的背:“爷爷你不要生爸爸的气,爸爸也是有苦衷的。” 林琨停下咳嗽和林老夫人对视了一眼,眼睛亮了亮。 “咳咳,你能这么想,爷爷真的很开心。” 林琨泪中带笑,欣慰的拍着她的手背。 南书儿笑了笑,不再吭声了。 林琨又咳了两声,苍老的手掌拉着南书儿坐下,亲昵的唤道:“静儿,你回家吧,只要爷爷在,以后家里没有人能赶你走。” 是啊,当然没有人啊。 林启峰死了,把姐赶走了,你们还去那里找孙子继承家业。 南书儿心底冷笑连连,脸上却挂起了笑容:“我也想家了。 ” 林琨和林老夫人几乎欣喜若狂,南书儿的笑容却苦了:“可是我不敢回家,我怕,母亲死了,我怕我也会死。” 两人的笑容顿时僵硬:“……” 何方婷是跳楼死的,这个媳妇死的时候,他们都知道,只是总归名声不好,他们并没有出面。 如果不是这次大孙子死了,他们也不必…… 林老夫人反应过来,拉过林静的头按在怀里:“嘘,这话以后可说不得,咱们林家子孙以后都是大富大贵的。” 南书儿愣了愣,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其实也就坐了十几分钟,他们就站起来,牵着她就要回家。 “这里的东西都不要,家里什么都有。”林琨摆摆手,眼底满满的嫌弃。 南书儿却是扒开被牵着的手,手指勾了勾已经到了耳根的短发:“对不起爷爷奶奶,我不能和你们走。” 林琨准备出门的身子不得不停下,回头的眼神稍冷,语气沉了沉:“静儿听话,这地方不是你住的,你是林家少爷。” 南书儿苦涩的笑了,笑着忽然眼泪就流了下来,可她没有哭出声音,“如果我就这么回去,我良心会不安的。妈妈死的好惨,妈妈从五楼摔了下来,脑袋都陷进了地上,没有了鼻子……” 她的声音不悲不喜,像极了阐述,却让林家二老身子不稳的踉跄,脸色煞白。 “你给我闭嘴!”林琨脸色难堪的怒斥出声。 他的身子摇摇欲坠,一旁的林老夫人赶紧伸手去搀扶他。 到了他们这样快入土的年纪,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些话。 南书儿的确是故意的。 南书儿含着眼泪闭上了嘴巴,眼角的讥讽如冰渣,冰冷彻骨。 脑海里一幕幕回放的都是原主的记忆,全部都是一片灰色。 第六十七章:计划 “启峰,来爷爷这里,爷爷送你的变形金刚喜不喜欢哈?” “爷爷……我,我也喜欢。” 没有回应,得到的只是他突然没有笑容的厉颜。 小女孩害怕的再也不敢撒娇。 “方婷啊,你也不教教孩子,这么笨的脑袋,还真不像林家的子孙,哼!还是我们启峰聪明。” “这碟菜林静不要夹,其它的都可以,这是专门奖励启峰的。” “启峰是越长大越聪明了,必须奖励哈哈。” “启峰你慢慢吃,不够让厨房再做。” 小女孩拿着筷子低头无声的哭泣,没有人知道。 “方婷啊,以后星期天,你就不用来老宅看望我们了……唉,这孩子现在不教,还等以后出去丢人现眼吗?” 小女孩长大成了假小子,她活的不像男孩也不像女孩,更像一只沉默的木偶,所以大家都说她很笨。 …… 这些画面,这些话历历在目,一字一句如刀剑穿过心脏,不带血的抽出。 那个小女孩愈发的沉默寡言,愈发的厌世懦弱,她的一切情绪被这些冷漠冷酷,剥夺的一干二净。 现在林启峰死了,她成了唯一的男丁,所谓的至亲才用温度来对待她吗? 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原主每个日夜都在奢望这样的温柔,奢望给她一个公平的看待,所以郁抑而死 了。 这就是人间冷暖? 那么她南书儿宁愿活在灰色地带,她还是那个杀人如麻,没有感情,没有牵挂的冷血动物。 南书儿深深看着他们,也赖得演戏了,转身抬手擦了擦眼泪,面无表情的说:“我可以回去,条件是我要得到北洋集团所有股份。” 只要北洋集团的。 林琨没听出不对劲,只当她心里有怨言,不过他们这次本来就是有备而来,听到她的话,想也不想的出声:“当初你母亲持有的股份,自然是你的,没有人抢。”他只字不提,郑雪薇现在是北洋集团现任总经理的事情。 “可是我不相信父亲。”南书儿背着他们,平静的开口。 林琨蹙起发白的眉头:“连爷爷的话也不相信了吗?” “是。”掷地有声。 林琨震了震,看着眼前高挑纤瘦的身姿,恍惚明白,这孙子真的长大了。 林家不正是需要这样的继承人? 想到以前对她的忽视,心情很复杂,话不由软了几分:“那依你要如何?” “合同书到手,我就回家。” “好!” 他毫不犹豫的应承了下来。 …… “爸,你什么意思?”郑雪薇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脸上早已没有了以往的不可一世。 儿子离开不过一个月,家公家婆就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不心寒? 林琨怎么会怕她瞪眼,呵呵冷笑:“什么意思?我倒还要问你呢。” 苍老却凌厉不减的眼神直射林正杰:“我们林家的子孙,你们既然闷声不吭就剔除林家户口,你们是当我已经死了吗?” 林正杰最怕的就是父亲这样的眼神,闷着头根本不敢说话。 郑雪薇冷笑:“这件事情,你敢说你一无所知?”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自己孙子,再怎么样也是林家人,我还想害他不成?”林琨当然不会承认。 “启峰活着时,你可没有说过这种话。” 郑雪薇毫无平时的温柔孝顺,脸色狰狞。 所谓孝顺不过是大家心照不宣时的信号,现在人家都准备扶新帝登记了,她还有必要装吗? 林琨冷哼一声,并不和她纠缠这个:“北洋集团的股份,你不交也行,那就带着林月光滚出林家,林家的股份你一分都别想得到。” 沙发上陪着奶奶,安静乖巧的林月光,听到爷爷的话,脸色骤然一变,却及时低下头,拳头在手中紧捏,闷着没有出声。 “什么?”郑雪薇荒唐的笑了,气狠的拉过林正杰,指着林琨说:“爸说林家的财产都给林静,你跟他说,你的打算,快说!” 林正杰张了张嘴巴,看着父亲冷眼的模样,那里还敢说什么,只是拉了拉郑雪薇让她闭嘴。 郑雪薇怎么肯,气恼的推开林正杰,对着林琨大声道:“我和正杰已经决定了,以后公司的管理全部交给月光,林静我们会给她一笔钱,让她生活无忧。” 这确实是她和林正杰打算好的,林月光聪明又乖巧,只要稍加培养,不会比男人逊色多少。 可她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林琨老头子会给她来这一出, 先不说林氏集团的股份林家人要如何分,毕竟林家不止他们一家,还有几个嫁出的姑姑也要分。 可北洋集团的股份现在在她名下,让她交出北洋集团的股份,这怎么可能。 这好比一个人饿了十几二十年,终于吃到窥觑已久的肉,到嘴巴还没尝香,就要她立马吐出来,这怎么可能! 林琨听到这种话,直冷笑,“郑氏,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的算,更何况月光是女孩子,总归要嫁出去,难道我们林家的产业,还白白给别人做嫁衣不成?” “你……”郑雪薇气的胸脯直颤,这个老顽固什么话? 林正杰却是像被点醒般清醒过来,拉开郑雪薇,阻止了她嘴里的话,对着林琨毕恭毕敬的说:“父 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琨对他的恭敬很受用的哼了一声,继续说教:“我和你母亲一共生了四个子女,你不是最大的,学习却是最差的,为什么还是你继承了家业?” 他叹了口气,闭着眼睛语重心长,义正言辞的语气:“因为你是男人,因为林家的产业不能落旁人手里。” 郑雪薇才明白他是故意说这些话的。 有什么比老子更了解儿子的心思? 果然…… 林正杰脸色一瞬难堪,是差点酿成大祸的窘迫,“是,儿子谨记教诲,北洋集团属于何方婷的股份,我会全部转到她名下。” 郑雪薇还想说什么,林正杰却是看也不看她,气得她夺门而出了。 “嗯,越快越好,别让外人知道了笑话。” “好,到时我亲自去接林静回来。” 第六十八章:两个世界 第三天的中午,南书儿就接到父亲大人的电话,说合同拟好了,随时可以签字。 签字那天来的还有郑雪薇,看了合同后,南书儿才知道她是股权持有人,和自己签字的是她。 意料中的事,却又很好奇。 好奇这女人怎么肯心甘情愿来签字的。 这样想着,她就笑了起来,拿起合同美滋滋的看着:“小妈,真是抱歉了,让你割爱了哈哈……” 郑雪薇牙都咬碎了,喘着气不理会她的挑衅,拿起笔哗啦啦的签名。 林正杰答应过她,只要自己做出这个让步,以后林氏股份她女儿就能分一半,虽然这个结果,和当初她想独吞北洋集团,和林氏集团的想法差有天壤之别,可她别无选择了。 再僵下去,她只会什么都得不到,女儿还会被她牵连,连争取的机会都失去。 南书儿也不介意她的态度,拿着笔刷刷在上面签了起来。 合同签完,一旁的林正杰才和颜悦色的开口:“林静,你是现在跟爸爸回去,还是需要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南书儿挑眉,慢条斯理的把合同收进包包里,想了想才回答:“后天吧,后天晚上我回去。” 林正杰眉头蹙起,话语却是:“好,后天是你生日,到时家里会举办宴席,需要派车去接你吗?” 还有生日宴席这种事情? 看着她这样的表情,林正杰也有一些尴尬:“现在你长大了,不能委屈粗办,爸爸已经把帖子发出去了,到时很多朋友到家里,大家一起给你庆生。” 什么狗屁长大,记忆里,林启峰可是从小办到大的生日宴啊。 南书儿来了兴致的表情,勾唇笑的很有深意:“行啊,要办就得办的大些,隆重一些,最好把本市豪门贵族都请来,他们可都不认识我呢。”只认识林家大公子林启峰。 林正杰听着也在理,叹了口气:“好,我回去让人拟帖子,以后你就是林家继承人,出去外面都会成为焦点,要成熟稳重一些,不能辜负了你爷爷的期望。” “期望?”南书儿点了点头,悻悻然的摸了摸下巴:“我这人一向喜欢给人惊喜,只是你不了解我而已。” 只是你不了解我而已…… 郑雪薇听到这句话,眼皮一跳的看向对面坐着的少年。 这个寒冬很冷,不少人都裹着皮袄出门,她倒好,只穿了一件薄外套,整个人清神气爽。 她的长的不像林正杰,更不像何方婷,整个人粉雕玉琢,皮肤奶白无瑕,精致的像梦幻走出的人儿一样。 那一双眼睛犹为美丽,狭长标致的丹凤眼,眼底的眸光不动声色,却在眨眼时眼波流转,亮如星辰。 这样锋芒毕露的人……和记忆中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年一点都不相干,如果不是一模一样的容颜,她都怀疑…… 林正杰听着却是像挖苦,不自在的移开目光,起身站了起来:“那明天在家里等你。” 郑雪薇跟着起身,冰着一张脸从她身边走过,冷哼一声。 南书儿把咖啡喝完,才打电话给顾北辰。 半个钟后,顾北辰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合同,眉头蹙的死紧:“你为什么要给我?这可是你母亲的心血,就为了报复?” 他实在无法理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是觉得她这种做法带着不顾一切后果的疯狂。 随即他自嘲,把一个公司的股份白送人,这疯狂的程度,傻子都看的见。 只是……她是不在乎,还是想不开? “全部转让给你,前提你得告诉我,用它打垮林氏集团,有多少把握。我要准确的数据。”南书儿没他想得那么复杂,她只是不爽了而已。 她这个人一向记仇,呲牙必报。 南书儿事先有跟顾北辰说过这件事,虽然当时听着像开玩笑。 所以,顾北辰是特意查过两家公司的资料地,答案心里很清楚。 他放下合同,放在桌子上的十指相叉,严肃正经的回答:“只有五成!” 一个并不乐观的百分比。 北洋集团是做箱包生意的,而林氏的产业却有三大跨区,分别是箱包,地产,还有传媒。 况且,北洋集团是中企,而林氏集团却是大企,那怕他是天才投资分析人,也并不看好结果。 只是,如果硬拖,打击,截胡,不惜一切代价,黑暗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那想…… 她却笑的很惊喜:“哈,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五成,足够了。 就算不能弄他个破产,也能把他整得经济倒退十年,加上昔日同行来踩两脚,这也够他们崩溃了。 顾北辰眼角抽了抽:“……” 这反应绝了。 他动了动唇,想劝解她:“你为什么非得这么做,其实报复有很多办法……”非得用这么极端的方法? “非得?”南书儿并不这么认为的摇了摇头,舌头舔了舔唇,唇语轻张:“其实这……很仁慈了。” 顾北辰脸色僵住:“……” 例如曹燕彬,李震誉……还有已经死了的林启峰。 相较于这些,这次的手段确实是仁慈了,却更凶狠。 破产对于富贵人来说,比死亡更难受。 “ok,给你了。今天你回去拟合同,明天中午还是这里见。”南书儿说着,站了起来就要离开,洒脱的像是丢了一坨垃圾纸一样轻松。 可那却是上亿的股份啊。 顾北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人,像她一样的。 危险又神秘,让你忍不住靠近,忍不住‘俯首称臣’,却又让你恐慌不甘,因为你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你和她不是同一个思想世界的人,更或者说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林静!”他突然出声喊道。 南书儿回过头来,疑惑的问:“怎么了?” 顾北辰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两家公司都跨了,那你怎么办?” 南书儿被他脸上的凝重感染,认真的看着他:“没有这些,我就活不下去了吗?” “不不是。” 他竟有一些无措。 “这不就对了,竟然是可以舍去的东西,那就并没有什么可留恋。” “那如果是留恋的东西呢?” “那就舍去一切东西,留住它,得到它。” 第六十九章:到底是怎么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南书儿心情还算不错回到家,却在下一刻脸黑了。 门咣当一声,根本不用钥匙,竟然自动开了。 “靠之,那个小偷这么长眼,知道我很富有?”她收起钥匙,踏着步子走了进去。 那想…… 迎面撞见一张骚包脸,此刻正隐带笑意的望着自己,手插口袋,一身闲适的靠在转角玄关处。 南书儿脚步僵住,回过神来退出门外,顺道拉上了门。 伊相:“……” 几分钟后,门再次打开,她看着他,无奈的咕哝出声:“打开门的方式永远不对。” 伊相眼角微抽:“……”嫌弃也没这样的啊! 伊相不理会她的神经兮兮,姿态悠闲的转身朝里面走去。 南书儿没有办法,只好关上门,跟着进去,经过桌子时才看到上面满满的礼盒袋子。 她一扫之前的不情不愿,笑嘻嘻的坐下:“嘿嘿,那个你来玩我就很开心了,既然还破费,这怎么好意思呢。” 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却是没敢伸手去打开。 对他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万一……他一出手直接把她干掉呢? 虽然无冤无仇,可人家林启峰还跟他无缘无故呢,杀起来跟喝白开水一样简单。 伊相没有出声,唇瓣完美的闭着,那一身慵懒强大的气息,让南书儿的心神时刻绷着,他靠着沙发,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眼底的情愫犹如烟雾,却又冷静的让人可怕。 南书儿摸了摸鼻子,不懂自己那句话说错了,过了片刻,见他还是这个眼神,她炸毛了,冷不丁的蹙眉:“你这是看我不顺眼的眼神?” 说着,身子还作势后退一步,准备干架的模样。 伊相这才有神情变化,眼角抽了抽。 她这是被多少人看不顺眼,才会有这种扭曲心理。 好吧,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南书儿暗松了口气,拿起桌子上水杯冲水,边说:“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还破门而入,一点都没有贵族高贵高冷风范啊。 “查的。”大爷回答的很干脆。 南书儿:“你调查我?” 伊相毫不心虚的点头,还一副她废话的眼神:“不然呢?” 南书儿气歪,私自调查别人的隐私,还这么理直气壮,他不怕那天睡着,醒来被人拿刀架脖子呀? 当然,这只是想法,现实是把水杯倒满水,捧到大爷面前,才细声细语的开口:“那请问大爷你如此大动干戈找上我,所谓何事。” 伊相就这么盯着她,良久才吐出一句话:“你真的是女孩子?” 认真,严肃,冷沉! 这些表情出现在这危险的坑货脸上,实在……让人心肝都在颤抖。 对面南书儿正喝着水,扑哧一声喷了出来,冷冷的看着他:“难道你不是早知道了? ” 伊相摇了摇头,很无辜的表情:“我当时只是看你皮肤白,就问你是女孩吧。” 事实上,那时他根本不认识她。 南书儿:“……”妈妈的,原来这是事情真相! 等等…… 南书儿想到他刚刚的眼神不对劲,不由狐疑的打量着他,瞄着眼睛:“你不会是对我有意思……” 吧! 她的话还没说完,伊相的脸已经黑透了,瞟了她一眼:“你想的真美!” 啊,想多了真好!南书儿收起脸上的阴云密布,顿时感觉清神起爽,开心的笑了起来。 刚刚只要想到被这样的人喜欢上,她就起一身鸡哥哒。 然后…… 他就站了起来,然后……走了? “!!!!”南书儿满头黑线,喂,这喜怒无常的富贵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确定人走了之后,她才往回走,去扒拉桌子上的礼盒袋。 “砰!” 南书儿石化在原地,头顶一群黑压压的乌鸦飞过。 既然是高跟鞋!!! 她动了动手臂,伸手去够其它的袋子。 裙子!香水!化妆品!不止一套裙子…… 所以他这是什么意思? 南书儿风中凌乱了,瞬间觉得世界一片黑暗。 “系统,他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君:本系统不具备这种技能!!! 南书儿点头:“你就是个会说不能杀人,不能杀人的废物。” 她抓狂的倒头闷在沙发里,真是气死了! ― 伊相出了公寓楼,靠在一辆银色阿斯顿马丁车身上,手里夹着一根烟,漫不经心的抽着。 他的眉头微蹙,像是有解不开的心事。 一根烟抽完,他丟在地上,打开车门帅气的坐了进去。 一个钟后,在东湖饭店停了下来,泊车小弟赶紧迎上前,伊相把车钥匙甩给他,径直去了约定好的包厢。 包厢里坐满了人,盛景唐最先看到他,笑嘻嘻的开口:“呦,伊大少来啦!” 其他人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纷纷打招呼。 伊相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他走向盛景唐,盛景唐赶紧起身给他拉开旁边的椅子,还不忘低声调侃:“老大,成功了没有?” 伊相没有回应盛景唐的话,脱了外套在他身边坐下。 其他人赶紧让服务员上菜,一旁的人把伊相的酒杯倒满,恭敬的开口:“伊少请!” 伊相说了一句谢谢,当真端着酒喝了一口。 邱胜翊探了过来,俯在盛景唐耳边,看了一眼伊老大,又看了看他莹白剔透指尖上的酒壶,傻兮兮的问:“怎么了?” 盛景唐咂咂嘴:“还用说,夭折了呗。” “啊!”邱胜翊夸张的捂嘴,被瞪了一眼后,缩着脖子坐回位置上。 他一脸懵逼的神情。 伊相是谁? 十大豪门之上,唯一的贵族,唯一的后裔,唯一继承者,说一句少年天子也不为过。 这样的身份,还有女生能拒绝? 我的乖乖,这女的到底有多眼瞎 ! 吃了饭,一群人散伙,伊相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偌大的别墅,成排的佣人,脚步声踩在地毯消无声息。 他枕在沙发上,淡漠的眉眼一片冰凉,手搭着扶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客厅。 他知道自己不对劲,很不对劲。 可到底是怎么了…… 第七十章:她不一样 十二月十二号那天,中融市罕见的飘来初雪,可把市民乐坏了,大街上站满了人,欢声笑语不断。 南书儿是那天中午吃了饭,才出发去的商场,先挑了一件适合年龄的鹅黄色裙装,才去的发型店,让他们修发盘发。 她的头发已经长出耳朵了,虽然还不是很长,可略加修饰,加上定发夹暗扣,还是能做发型的。 出了发型店后,她又转轴去了化妆店,让人上妆,很淡很淡的裸妆,加上粉色唇膏,一切都是按照这个年龄该有的装扮。 等她从商场回来后,就开始挑礼服,最后换了一件白色洋装,伊相送的。 用她的想法是,这是废物利用。 一切准备好后,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宴会是在八点开始的,她在沙发发了一会儿呆,才打车往富人区的别墅。 ― 林家今天很热闹,很久没有的热闹。 佣人们记得上一次这么热闹的时候,是大少爷林启峰出生后不久的弥月,当时也和现在一样,宾客云聚,停车位都停不下车,停到两旁的公路去。 庭院里的雪已经扫干净,铺了车运过来的软草,上面架着很多灯笼和灯管,天色暗下来时,整个庭院灯火阑珊。 客厅里的沙发家具全部清空,摆了长型桌子,上面满满的瓜果,香槟酒,鲜花爱心…… 佣人们忙碌的穿梭其中。 年末正是富贵人家最忙的时候,林家并非有多权势,却也是大企豪门,中融市很大,豪门圈却也只是一个圈子这么大,帖子发到了每一家, 人人都知道林家丧子不过一个来月的时间,如今这样大请宴客,谁都知道那心思,为的不就是冲喜,不想让人看低。 况且,林家就这一个孙子了,不得不重视培养了。 可收到请帖的主事者却犹豫了,林家小儿生日宴,而非林正杰本人生日宴,他们是不用亲自到场的。 想着这是送礼物上门,还是派谁前去道贺一声呢,却突然传出一个消息,说伊少爷准备亲自赴宴。 这个消息炸的众人措手不及,紧赶慢赶的重新备了礼物,又匆匆忙忙的去打探伊相和林家小儿是什么关系。 听到同校同学关系,他们恍然大悟,却又凝思不解,和伊相同校同学的多了去,怎么不见他亲自登门拜访过。 要知道,贵族权限虽然已经废置了很久,可那富可敌国的财富,和盘根交错的权势关系却是明晃晃的,那怕是市长,都得低伊家一个头。 而照伊家历史来说,一直是阴盛阳衰,每一代都是只有一脉男丁。 而他们也从来不和那家随意走近。 最后分析得出结论,无论什么原因,人家伊少爷都去了,他们还有不去的道理? 于是,这可把林正杰和林琨高兴坏了。 八点宴会开始,七点四十宾客已经进场了。 灯影交筹间,不断的有人过来和伊相碰酒,伊相始终微笑彬彬有礼的应对着,一身西装革履,将稚嫩掩盖,头发高束,显的五官锋芒毕露,菱角分明。 不少女伴不经意抬头,看着他的眼神都会羞涩不自在。 众人恍惚间才想起伊相已经读高中了,今天已经十七岁,明年就成年了。 成年这个意义很大,古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也是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想先打好关系,那怕混个脸熟也好。 一个身穿公主裙蓬蓬裙的女孩子,扬着美丽的笑容,从人群中翩然穿过,引的人心情荡漾,目光相随。 她惊喜的走到伊相面前,笑容如花:“伊少,你真的来啦。” 林月光,林家大小姐,众人都是认识的,一个美丽懂事的人儿。 伊相听到声音,回头看向她,微笑不变的点头:“班长,好巧!” 他说好巧…… 林月光正迎着众人的目光,听到他的话,脸色划过一瞬的僵硬,可她还是很温柔的笑颜:“这里不是学校,你喊我月光好不好?” 说着,还调皮的眨了眨眼,更显得亲昵可爱。 其实…… 伊相对女生一向敬而远之,还真不知道这位月光小姐的名字,只不过他这人一向是不咸不淡的心情,“嗯,可以。” 林月光开心的笑了,这才朝伊相身旁陪客的伊正杰,甜甜的唤道:“爹地晚上好。” 林正杰是真的被惊喜到了,他接到电话时,是又惊又喜,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家女儿竟然和伊相同班。 那伊相来这里,是不是…… “哈哈,原来月光和伊少爷同班啊。”他笑的合不拢嘴,话里净是打趣的意味。 林月光笑的很乖巧,去看伊相:“伊少爷在我们学校可是风云人物呢。” “月光女神,原来你在这里啊。”一个身穿小西装的男生,羞涩的走了过来,脸上的恋慕毫不遮藏。 “女神?”林正杰老大好奇的模样。 林月光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群人瞎称呼的。” 男生走到他们面前,恰好听到这句话,不乐意了:“没有瞎称呼,月光女神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呢。” 何止是校花,还是学霸,最重要的是她好温柔,好善良啊! 男生一脸神情陶醉。 林正杰听着更高兴,这不是郎才女貌吗,话却是说给伊相听的:“我们家月光打小就讨人喜爱。” 身旁洛洛不绝有人附和出声,话里尽是对林月光的赞美。 眼前富贵荣华,伊相脑海中却是浮现另一张脸,那个任何事情,任何姿态,都带着洒脱不拘的女人。 她和林月光应该算是姐妹吧,可却是完全不同个性。 她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也不屑去应对任何人的心情,随心所欲不讨人喜爱。 可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北冥长风这个刺头,对她千依百顺,甚至到了俯首称臣的地步。 她不善良乖巧,甚至视人命如草芥,可偏偏让人震慑仰慕,甚至……让他久久不忘。 伊相撇开人群,端着酒杯在窗楼的地方发起了呆,眼睛却是时不时朝门外的动静看去。 不知道为何,他的心脏跳的奇快,总觉得她不是这么安分的人。 第七十一章:第二个故事结束 南书儿姗姗来迟,到了宴会现场。 当时的宴会时间已经过了一半,林正杰不停的打她的电话,脸色阴郁难看。 既然关机了。 林琨急的气骂他,签合同的当天就应该接回来的,现在倒是出乱子了。 当看着一个女人款款走进宴厅,朝他们走来时,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皱眉疑惑这女孩是谁…… 眼看走近了,她却是对他们招手示意,然后转身走向高台,背脊挺直优雅。 “正杰,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倒是挺标致。”还很眼熟。 林琨问旁边的林正杰。 林正杰看到她一步一步又上台阶,眼皮直跳:“爸,你有没有发现她很像……很像林静。”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神情彻底僵住了。 “胡说什么呢。”林琨当即赌了他的嘴。 他眯了眯混浊的眼睛,定睛一看,身子有一瞬的踉跄,及时被林正杰扶住。 南书儿走上高台,伸手拿过麦克风,眼神朝林琨父子的方向遥遥相对,眼睛明亮璀璨。 这时台下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纷纷朝台上看去,窃窃私语的问是谁。 伊相已经僵住在原地,他的目光寸寸如影,定定的看着她,眼神炙热飞扬。 台上的人一身白色洋装裙,头发高挽,乌黑柔亮的头型,几缕发丝调皮的跳跃在额前,露出奶白肌肤的肩膀,整个人更是白的发光。 她的身型纤瘦高挑,精致模样的五官,在妆点下更是精致如瓷娃娃,美的灵动脱俗,此刻她正含笑致意众人。 “大家好,我是林静,林家幼子林静。”雌雄莫辨的声音,镇静温婉。 台下静默十秒钟的时间,随后炸开锅。 林家幼子,怎么是女孩子? 重点是,好漂亮啊…… “是的,如大家所想的一样,我一直女扮男装,到今天为止。” 南书儿继续道。 她有恃无恐的对着林正杰父子的方向,笑容绚烂。 台下的兴论越来越大,纷纷回头看向林正杰父子,问他们是不是真的。 林琨心脏砰砰的跳,他感觉不能呼吸了,身子也软了下来。 林正杰接过他的身子,焦急的大呼大叫,让人送上楼,拿药……现场有一度的混乱。 南书儿笑看着台下的混乱,镇静条理清晰的话语还在继续。 “十七年前的今天,我母亲何方婷生了我,在我记事起,她就告诉我,我是男孩子。” “在我五岁知道男女的区别时,怒问母亲,为什么?” “她说,爸爸不爱我们了,如果你还是女孩子,我们就连家都没有了。” 她的话不悲不喜,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丝丝嘲弄,嘲弄着这世间冷暖。 几句话而已,她道尽了十几年的挣扎黑暗。 台下奇迹的安静了下来,众人齐齐凝视着台上的少女。 南书儿闭上眼睛,不去看所有人,这些话是替原主说的:“现在,我十七岁,我不想做男孩子了,我想做女孩子。” 林静,你一直渴望的今天终于实现了。 愿你下一世,喜乐平安! 说完,她张开眼睛, 遥遥看向怒目圆睁瞪着的林正杰,嘴里的话清晰响亮:“父亲,你能接受吗?” 她又问道:“如果我是女孩子,你能接受吗?” 所有人朝林正杰看去,看他会如何回应。 林正杰尴尬又难堪。 “父亲,你不愿意吗?” 林正杰怒目瞪着她,她这是什么? 蛮生来作,强迫他认吗? 南书儿勾唇笑了,唇瓣轻语,无声仿有声:这是打脸! 林正杰赫然后退一步,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再也忍不住咆哮出声:“你个逆子……” 林月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扶他的手臂,咬着嘴唇,惶城惶恐:“父亲不要生气,这可能有什么误会……” 台上的南书儿却是完全不给他们辩白的机会,了然的笑了:“我知道了,父亲不愿意,那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们。” 最后她真诚的一鞠躬:“谢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荣幸至极。 “啪啪啪!” 众人朝声音看去,伊相正盯着台上的人,掌声响亮,嘴角含笑。 众人回神似的跟着拍手鼓掌,洛洛不绝的掌声响彻在客厅,最后变成震撼人心。 南书儿也看到了人群中的伊相,随即她见鬼的眼神。 真的太像了,简直和徐峥森一模一样。 从高台走下,南书儿没有半分留恋的离开了宴会。 开玩笑,现在不逃,还等着被绑起来伺候家法吗? 趁林正杰碍于面子,还不敢明着动粗,她踩着高跟鞋出了庭院,那里的出租车正等着她。 “走,去机场!”她扬唇道。 司机不疑有他的开车,车子朝机场驶去。 高速上,她低下头拔掉高跟鞋时,感觉身子被甩了出去,重重撞上车门,一阵天旋地转她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中融氏的小新闻,便是xx高速公路,出现追尾车祸,两人身亡! 北冥长风听到她的死讯时,已经是四天过后了,他发了疯的去林家要人,见什么砸什么,回去的路上却哭的跟孩子一样狼狈。 顾北辰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在自己心中,有着无所不能的超强少年王,既然是女孩,而她死了。 死了……这个世界再没有一个林静。 而她的话,震耳欲聋的响彻在他耳边。 “没有这些,我就活不下去吗?” “这不就对了,竟然是可以舍去的东西,那就并没有什么可留恋。” “那就舍去一切东西,留住它,得到它。” 多年后他才明白,有些东西,是他舍去滔天权势,也留不住,得不到。 南书儿前脚离开宴席,伊相后脚就跟了出来,他的车子离她不过几辆车的距离,然后便亲眼看着她坐的出租车,摔出几米外。 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停在她的车子外面。 那一瞬间,他感觉浑身的血液,在这寒冷的冬天悄然静止了。 那些日夜的浮想,原来唤做思念,那些心跳异样,原来唤做心动,那些偶然相遇,不过是自己特意为之。 他终于明白了,可老天却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将他狠狠的推向万劫不复。 伊相昏在了车轮前,毫无知觉。 多年后的中融市一片繁华,豪门再无林家。 第七十二章:玄灵大陆 南书儿:妈妈的,为什么不是自然死亡…… 系统君:女主有光环,她派的车子追上来,把你杀了! 南书儿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是,女,配! 女配是什么?说好听点就是高级炮灰,说难听点就是女主眼里的渣渣。 南书儿想明白后,抓狂了。 所以,她应该像上次一样,把女主宰掉,然后安静的做个美女子? 可是……南书儿: 你没告诉我女主是谁啊。 系统君表示鄙视:林月光! 南书儿傻了:为什么? 系统君:你挡了林月光的路,而她恰好有女主光环。 运气,智谋,姻缘得其中一个,都能做女主,身为女主都有开挂的时候,俗称女主光环。 南书儿跪倒:……这也可以。 为什么不早说,捏死白莲花多简单的事啊。 …… 玄灵大陆,万物有灵,灵气养人,生万物。 那兰国最富饶的城池,北疆灵,这里繁荣昌盛,居民安居乐业,茶肆酒楼遍地。 北疆灵四大家族之一孟家,历史悠远,祖上累积了富可敌国的产业。 一百多年前,其祖上曾出过灵尊六级强者,而被津津乐道至今。 一百多后,经过年年岁岁更改的孟家,女主当家,自来阴盛阳衰,却繁荣不衰。 孟家的规矩,同其他世家一样,以武为尊,败之弃之,残酷而现实。 每年的家主选举期间,胜出的人,无论年龄,都可以坐上家主之位,坐拥富可敌国的财富,管理数万家计,同其三大世家家主平起平坐,年关入京,圣上以礼相待! ― 孟楼兰感觉自己病了,明明是冬天,却全身发烫,整个人昏沉又无力,这种痛苦折磨的她精神几欲崩溃。 她从床上下来,癫步蹒跚的走出了房门,她必须求救,不然她会死在这里。 孟家真的是富可敌国,连着她这个废材,也有一坐独立院子,虽然只是最普通的杂院。 她没有丫鬟,孟家实在太大了,她根本绕不出去,漫天雪地的雪,没有一个人。 雪色茫茫中,有个小男孩从假山绕出,步履匆匆的样子。 孟楼兰趴在雪地上的身子,突然一跃而起,朝他扑去,几乎用尽了所剩无几的力气,带着垂死挣扎的狰狞。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她张口呼吸,努力想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很可爱的小公子,圆溜溜的脑袋上罩着锦帽,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此刻滴溜溜的盯着自己。 “琴姐姐?”他惊喜出声,却在附身一刻顿住,“不对,琴姐姐去书山历练,还没回来呢。” “你是……”他似想起什么,眼睛瞪的更大了,指着她的脸蛋:“孟楼兰?” 这一声不得了,他赶紧扯开被捉住的裙摆,还顺带踢一脚她的胸口,恶声恶气的咒骂:“大早上的,真是晦气。” 孟楼兰本来奄奄一息的身子,经过他的一脚,一口红血溅出三尺外。 孟飞摆了摆衣衫,转身就想离开,却又在半道折了回来,他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阴鸷,这是大家族侵染出的毒性。 此刻他眯了眯眼睛,嘴角邪凛:“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了。” 话音落下,他察看四周,确定一时半会没人经过,才蹲下身子,小小的手臂,却硬是轻松拖着比自己大一倍不止的孟楼兰。 这便是灵力,那怕他的灵力微薄,还未达到灵金一级,只是初浅灵力,却也能媲比普通成年人的力量,也就是无灵力者。 孟楼兰擦着雪地,满天的雪,漱漱落在她身上,很快她便被拖到假山的湖水岸上。 头顶骂骂咧咧的童音,带着恶魔的邪性。 “她娘的,本少爷一大早去跟她请安,她既然还训戒我,我懒惰成性?我不学无术?我资质平庸?” “她说这话时,怎么不想想她生个女儿是什么样的?” “家主又怎么样,她女儿是废物啊,哈哈,废物……” 骂完,他心情好受了很多,低头对孟楼兰展开天使的笑容:“你也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那厉害娘亲。呵呵!” 话音落下,他抬腿一蹬,孟楼兰的身子像是死物一样滚落湖中,溅起无数水花。 孟飞虽然智商只有七岁,可他并不笨,脑袋灵活的很,踹孟楼兰下湖,他是怀着杀心的,肯定得等人死透才会放心离开。 时间过去一会儿,他见还没动静,不由咦的一声,俯下身子去探究:“还没浮上来,难道还没死透?” 话虽这么说,可却是不以为意的直起腰,站起来离开。 恰在此时,一直手从湖中伸出,电光火石的拽住他的裙角,死死的拽住。 孟飞瞪大眼睛的转过身,一副见鬼的神情。 可不是见鬼了,还是水鬼! 出于恐惧的本能,他扬腿就想踹开捉着他的‘东西’。 那只手却是松开衣服,抓住他飞起的腿,一把拽到湖水里。 “啊……”短暂的尖叫声淹没在水中。 孟飞冲出水面,大口呼吸着空气,却在下一刻吓得后扬,身子倒在水中,狠狠的呛了一口水。 “你……你怎么没死……”他吓的一张小脸抖擞,很是可怜兮兮。 南书儿啪的一声,掌心击起水花,抓过他的脑袋,逼近眼前,笑眯眯的开口:“这么冷的天气,洗澡有益健康,一起吧。” 洗澡是什么鬼? “谁谁来洗澡了。”孟飞不知是冷的,还是本能恐惧,浑身哆嗦的想挣脱,却发现被钳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可孟楼兰的废物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他张口就威胁出声:“你个废物既然敢暗算本少爷,还不快放开我,小心等一下我弄死你。” 这开头语,是原主孟楼兰耳朵都听烂的经典台词之一。 作为家主的女儿,还是被遗弃的女儿,族中各位兄弟姐妹自然是对原主各种‘宠爱’有加。 平时闲的时候,不闲的时候,这些同族人都会光临原主的院落,大家有仇的报仇,有怨的发泄,有气的撒气,一派和谐家族的景象。 第七十三章:开始 现在附身在孟楼兰身上的南书儿,听着和记忆重叠的话,笑意不变。 她连话都赖得回,把他的脑袋直接按进水里,任由他扑通扑通的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如抓小鸡一样。 掐着时间到,她才拽着他的头发,昂起脸。 长发侵泡在水中,几缕湿答答的发丝贴在脸上,这是一张美到空灵的脸,她眨了眨睫毛上的水珠,轻拍了拍孟飞的小脸:“你可以继续嚣张下去。” 孟飞发现自己的灵力,既然对她毫无感受时,小脸已经惨白,聪明的开始求饶:“姐,堂姐,我错了。” 他的眼睛胡乱飞着,反应倒是很快:“我,我是受人指使的,真的,我这么小,我什么都不懂。” 什么都不懂? 呵呵! 仗着自己还小,就可以杀人?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妈。 南书儿再次按住他的脑袋,往水里憋,扯上来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求我!”水泡过的眼睛,纤尘不染,她淡然的勾唇。 “求你求你,求你放了我,我真的不想死。”孟飞没有力气跟她暗中较劲了,灵力已经耗损而空,头发还被她抓在手上提着,他歪着头,像一条可怜的哈巴狗。 在几分钟前,有个人也是跪在他脚下,这么告哀乞怜, 南书儿再次按住他的脑袋,控制在水中,时间一到,她又提起来。 水贯彻着脑袋,孟飞神志不清时,头皮痛的他睁开眼睛。 南书儿冷冷的启唇:“求我!” “求你,求你放了我……是我一时糊涂……” 他隐隐明白了,她在报复。 再次沉入水,提起脑袋,她重复那句话,连语气都一模一样的冰冷无调:“求我!” 孟飞全身绵绵无力了,心如心灰的他闭上嘴巴,逆抗的不出声。 南书儿森冷的笑在他耳边:“不服?” “姐会让你服的。” “想死?” “那也得求着死去。” 说完,她抓着他头发的手一个用力,头发带肉缓缓松落。 血肉分离,这种疼痛想当于戳心。 “啊……”疼痛传之四肢百骸,孟飞恨不得马上死去:“求你,求你杀了我吧。” 南书儿松了力道,冷冰冰:“求!” 孟飞像是死过去一般的垂下脑袋,嘴里机械的重复一句话:“求你,求求你放了我……” 南书儿反复着动作,听着他的求饶,按下,提起…… 直到他耗干所有元气,她才撒手,蹬着他的身子攀上湖边的岩石。 刚刚在水里还不觉得,此刻一阵雪飘来,一阵风吹来,南书儿冷的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她回头看了一眼水里浮起乌黑的脑袋,很小,就这么被她杀了。 可她没有丝毫的负罪感 。 你死我亡面前,还讲究这些,她早就混不下去,去阎罗殿报道了。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薄纱,短的像是大人穿小孩的衣服一般,人家说乞丐缝缝补补还有衣服遮挡,她这是连乞丐都不如啊。 一阵风袭来,她又赶紧伸手交叉搂住双肩,御挡寒风。 她按着记忆找回去的路,脚步吃力,步履蹒跚。 这具身体太弱了,刚刚一翻折腾,此时缓过神来,她都有种病入膏盲的错觉。 回到小院,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一检查,她才知道,这那里是错觉,根本是事实啊…… 这副身体竟然没有丹心,这让她狠狠吃了一惊。 丹田分为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分别在人体各个重要的部位。 下丹田在腹部下的位置,也只是主丹田,俗称丹心。 一个人没有丹心,怎么活着? “系统,再不出声,你可以永远闭嘴了。”她冷飕飕的出声。 系统君:咳咳,这是用了药物支撑。 “所以,你这是玩我?”弄个残躯破体坑她。 南书儿严重怀疑了,这破系统不会和摩森变态一起,把她当猴耍吧? 系统君:…… 不是,宿主现在还有时间,可以找药物维持生命,这个大陆很神奇,有一种药物能重塑丹心。 南书儿这才脸色稍稍好看,听着他科普本次任务。 事情还得从十五年前说起,孟柔天赋超群,如众人意料中的坐上了家主位置,隔几年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听说那天,天生异象,凤凰出山腾飞在天,嘶鸣声把十里八方的能人都召来了,同时召唤来的还有飞禽走兽。 古有凤凰预言的传言,孟柔生的两个女儿,一瞬成为天下群雄抢夺的对象,一团混乱下,还是皇帝出面震住。 孟柔的两个女儿安稳的长到三岁,在万众瞩目中,检测灵根。 毫无意外,天赋异禀的灵根。 两个女儿中,其中一个还是不可预估的白色灵气,也就是传说中的极品灵根。 检测出这个结果时,再次轰动那兰国,连皇上都颁圣旨,赏赐了重礼送到孟府,并封白色灵气者为义长公主。 这两个女儿分别是长女孟楼琴,次女孟楼兰,两姐妹感情非常好,一模一样的倾城容颜,都是孟家,甚至北疆灵,甚至浩大的那兰国炙手可热的新星。 可就在她们五岁那年,次女孟楼兰不知什么原因,晕死在床前,一查看才知道丹田处崩塌,被人恶意摧毁,再也不可能修炼,成了病秧子废材。 而她的姐姐孟楼琴,身负重任成了义长公主,常年在外修炼,现在已经是名震四方的名人了。 她的母亲孟柔,还是那个至高无上的家 主,稳坐十几年。 刚开始原主的待遇还是不错的,锦衣华食, 丫鬟成排,药汤不断。 在她七岁时,有一天被人喊义长公主后,孟柔听了勃然大怒,把人杖毙,并告诫府中人,若是再喊错,下场同那杖毙之人一样。 孟楼兰就这样被抛弃了,隔绝在小院里,除了每日的饭菜,无人问津。 时间一长,就成了膈应,成了‘沙包’,提供给其她人打骂发泄的对象。 而她的任务是,助原主完成重新修炼的梦想,把那些当初欺辱她的人,讨回来。 南书儿听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冷不丁的出声:“这次的女主是谁?” 第七十四章:出逃 系统君:孟楼琴! 南书儿也不管那么多,既然目标确定,睡一觉再说,她现在的身子太虚弱了。 系统君:本次空间,宿主的任务难度加强,宿主将独立完成任务! “哈?”南书儿瞬时睁开眼睛:“什么意思?” 脑海传来一道电波音,然后彻底没声音了。 …… 而院子外,一条通往假山到青湖的路,此时站满了人。 “儿,我的儿啊……”三房少奶奶,抱着孟飞小小的身体,哭的撕心裂肺。 旁边的人捂着嘴巴,目光闪烁不敢直射,眼里倒映着骇然。 此刻的孟飞经过几个小时的侵泡,脸色青白浮肿,平时编着鞭子的长发,披头散发的纠缠在脖颈上,散发着死亡阴气。 三房少爷站在旁边,身子僵硬,脸上隐忍着频临爆发边缘的怒气:“查,给我查,我倒要看看青天白日,谁将我儿害死。” 孟飞不是不小心溺水而亡,他的头上,一块头皮生生被撕裂一道血口。 这件事情在孟府闹的沸沸扬扬,可查了几天,还是丝毫没有凶手的线索,那日大雪纷飞,遮了陆上的痕迹,孟飞死在水里,又冲刷模糊了凶案现场。 事情似乎就这么搁浅了,三房少奶奶悲痛欲绝却也别无他法,可事情总得有个臆想对象不是? 这一日,三房少奶奶听着下人们细细的回忆当时的情况。 孟家很大,他们三方属于嫡系一脉,三房少爷虽然资质平庸,却好歹是家主的弟弟,权利没有,吃喝却是上等好。 那天孟飞同往日一样,去家主院落请安听训,孟飞脾气暴怒,打死了好几个丫鬟的事情不知怎么传到家主耳朵里,被当众抖了出来,狠狠训斥了一顿。 出了家主院落,因为心情不好,孟飞就撇了家丁走的飞快,说去散步散气,家丁很快被他甩在身后,失了踪迹。 之后发现就死在了青湖里。 “啪!”三房少奶奶刘秀娥猛的一派桌子,人从椅子上霍然站起,泪流满面:“我儿死的冤呐。” 下人站立一旁,齐齐噤声低头。 刘秀娥说了一句话后,便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喊人备饭菜。 花嬷嬷听到她终于肯吃饭,赶紧让人上菜,又对她安慰一番 。 “小主子身子骨好,把身体再养养,再生个大胖小子是早晚的事。” 刘秀娥嫁进孟家,这是她的第一个儿子,孟方军对她相敬如宾,夫妻很是和睦。 现在孟飞死了,小妾怀孕,刘秀娥自然是受了冷落。 刘秀娥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木木的坐着,饭菜上来,她如同嚼蜡的嗑着,吃完饭她就说想出去散步。 花嬷嬷还是很赞同的,可刘秀娥却是来青湖岸散步,青湖岸上冰凉的飞吹的人脸颊生痛,让人浑身不自在。 “少奶奶,咱们回去,这天眼看又要下雪了,再往回走就吃力了。” 刘秀娥没有回应她的话,步子很慢的走着,花嬷嬷等人不得不苦哈哈的跟上。 直到她走进一个破杂院,花嬷嬷其她人才心脏齐齐一跳,要是平时也没什么,可这个时候…… “少奶奶,这楼兰小姐虽然废了,可好歹也是家主的女儿,上面查下来不好看……”更何况这位小姐曾经还是义长公主。 当然,最后一句话她没胆子说出来。 前面的刘秀娥终于有了反应,冷冷的睨着她:“她都快死了,上面怎么不查,怎么不救,怎么会任她自生自灭?” 说到底就是想让她死。 花嬷嬷听着她一句比一句还激烈的话,顿时明白了,她这就是冲着院子里是家主的女儿,起了报复心。 这样的主子,已经疯狂了,谁知道她下一刻会不会直接拍死自己,花嬷嬷和丫鬟们齐齐噤声低下头。 刘秀娥已经踏进门槛,走进了几株枯萎花树的院落,朝屋子方向走去。 她的脚步突然走的奇快,门不触手而开,砰的甩向两侧,她手掌成型聚灵气直射床上凸起的被子。 “啪!”灵气碰上木板,发出碰撞声。 刘秀娥听着声音不对,几个箭步走进,抓起被子,果然空落落。 她回头,阴狠的视线扫视房间每个角落,又让花嬷嬷带人搜了一遍院落,确定没有人后,她唇角隐着深意离开了。 不久后,孟楼兰失踪不见的消息,在孟府中传的沸沸扬扬,孟柔正在睡午觉,吓的赶紧派了几个一等高手出府寻找。 而南书儿也就是现在的孟楼兰,在刘秀娥和花嬷嬷到她院门口时,她就感受到气息,还听全了她们的话,当即二话不说就赶紧逃。 孟飞只是一丢丢灵力,相当于普通成年人的力气,她对付起来绰绰有余,可刘秀娥已经是灵金三级的灵师,和她碰上就是找死。 这个世界的灵力很复杂,它来自先天灵根,后期修炼一层一层壮大,一般普通人很少灵力,这来自遗传。 所以世家永远是世家,普通人便永远是普通人。 灵力的分层很好认,层次是灵金一级到九极,跳上就是灵木一级到九级,再往上是灵水一级到九级,再是灵火一级到九级,最高层就是灵土一级到九级。 灵力相差一级,那怕一粒,实力差之千里。 而这个大陆以武为尊,皇权也建立在武力之上,一个国家的军队,更是有阵法拥护,整个大陆成了一个漩涡,互相牵制。 南书儿从孟府爬墙出来,刚拿空间里的首饰当了银子,去买了两身衣服,就发现自己被追杀了。 她没有灵力,逃的慢,可却又有好处,对方不能凭她的气息追踪她,只能盲目的追寻。 逼不得已,她只好逃进深山老林,想着避避风头再出来,当时天快黑了,她找了一个山洞,就瘫软在地。 “艹,老娘什么时候这么狼狈……”她咒骂一声,就从袖子里,其实是意志空间里掏出一盒饼干。 “撕拉……” 手里的包装袋撕开,南书儿就吃了起来,洞里乌鸡吗黑的,她也不敢点火,万一人追来,始终是个麻烦。 到了半夜冷的要将人冻麻时,南书儿又后悔了,当初就应该去一躺现代超市,什么都挑点,出门好歹也不怕饿到冷到。 第七十五章:血衣人 这个想法后,就更加坚定她要当上孟家家主的想法了。 啧啧,富可敌国的财富啊,想想都让人垂延三尺! 怀着这样的美梦,她还真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洞口的光线撒了一脸,外面已经天亮了。 她眯着眼从草堆里爬起来,爬到洞口外面,小心翼翼查看了四周的动静,才慢条斯理的站起来。 昨晚天黑,她看见这片深山森林就躲了进来,还真不知道这什么鬼地方。 现在这一看,真的是鬼地方啊。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死了还能重头再来。”如此想着,南书儿倒是豁达很多。 她撑着破败的身子,吃力的行走在荆棘丛生的森林里,唇角都咬破了,身上的衣服也不能看了,四肢血迹斑斑。 直到太阳当空还穷途末路时,南书儿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她捡起一枝树枝握在手中,眼睛小心翼翼的查看四周。 她昨天进来时,就是这个方向,怎么往回走就出不去了呢? 玄幻世界都是这么忽悠人的吗? 还是她走进了什么阵法? 忽而,从林中窜出一条小兔子,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南书儿见终于有呼吸的生物,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瞬间泪眼汪汪的回看着它,感动的直摸肚子。 她拿着树枝走近,这才发现小兔子的小腿流血受伤了,也没多想,她两下就把兔子控制住,提着兔子就想找个安全的地方生火,烤熟饱餐一顿…… “呼啦啦!” “什么声音?”南书儿不对劲的蹙起眉头,下意识握紧手里的树枝。 声音从一个方向传来,她凝神盯过去。 比人还高的野草呼啦啦一片压倒,一只形似野山猪,却比南书儿见过的野山猪大了几倍不止,此刻正哼着鼻息,一步一步的出现在视线中。 南书儿一步一步后退,手里的枝丫划出一道痕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很危险啊。 随即她心里唾弃,不就一头猪吗? 野山猪在几米外就停了下来,一双大眼睛瞪着她,它突然哼了哼鼻子张大嘴巴。 “嗷呜……” 一阵狂风大作直扫南书儿的面门,瘦弱的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飞出几米。 南书儿大惊,她既然忘记这是玄幻世界,这已经不是猪了,是灵兽啊。 一口血吐出,南书儿艰难的抬头,野山猪正叼着兔子,蓄意待发的朝她走来。 南书儿冷了冷目光。 忽而…… 它突然撒开腿转身冲进草丛中,不过数妙的时间就消了声音,显然跑远了。 南书儿撑着身子站起来,吐了一口血嘖:“呸。” 她抚着胸口的剧痛,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叹息一声:“虎落平阳被犬欺,这是连猪都来踩一脚啊。” 声音一落…… “呼啦啦!” 一起阴风阵阵,落叶卷起残风,南书儿眯了眯眼,却在这眯眼的功夫,眼前出现了六七个人。 南书儿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复,她这才知道自己有多井底之蛙。 这速度,这气息……这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灵力,不可估量的力量啊。 震撼过后,她撑着身子开始打量这些突然出现的人。 站在她旁边的男人一袭血衣,高大笔直的身子如苍松,他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出容颜,一双眼睛冷若冰雪,幽若深潭。 他手中的剑在滴血,他持剑的手在流血,可却依旧摄人心魄,那一身强大气息,让南书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强者,绝对的强者,这是强者才有的气场,毋庸置疑。 几丈外,六个蒙面黑衣人,他们手持剑锋,如临大敌的围成一个包围圈,将血衣人围在中间,南书儿站的地方很不巧在血衣人旁边。 血衣人和黑衣人都没有看她,估计是发现她身上没有灵力,并不放在心上。 气氛冷肃,血衣人手中的剑成花影直划黑衣人,面前的黑衣人顿时散开,身后的黑衣人迎上。 南书儿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及时的趴在地上装死,怀着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想法,希望他们赶紧撤离。 然而没有,他们厮杀一片,大战三百回合的打,趴在地上的南书儿感觉头顶嗡嗡作响,几个黑衣人已经倒下,剩下三个。 血衣人一身血衣,倒是那一身的磅礴气息未减分毫。 忽而,这三个人同时朝血衣人袭去,血衣人刚落剑,再次提剑起飞,只是在半空中支撑不住的跌落。 再次从地上站起来时,气场明显落了下乘,气息略轻了。 南书儿知道他已经精疲力竭了。 南书儿看得出,其他人自然看得出,他们突然不急了,手握剑,步步紧逼的朝他走来。 血衣人手臂依旧笔直,剑在手,横指三个黑衣人。 这个动作带着一丝狂妄,那怕他已经筋疲力竭。 南书儿眼底溢满佩服之色,冲这气魄,干了! 他这个手势动作下,三个黑衣略顿住,警惕防备的盯着他。 折损在这个男人手里的人太多了。 “砰!” 一个黑衣人双目瞪大,眼底的痛苦之色骤剧,高大的身子缓缓倒下,卷起尘土落叶。 其他两个黑衣人呼吸一窒,身子已经后退一丈外,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突然倒下的同伴。 怎么回事? 他们明明盯着血衣人,为什么还是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血衣人泰山不动的站着,那副模样看在两个黑衣人眼里,更像胸有成竹了。 “砰!” 一个黑衣只是眨眼的精神,就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他无力的跪下,歪了头。 另一人来不及探究对方是怎么做到的,转身脚尖点地就要离开,却将后背暴露,血衣人黑发微扬,手中的剑气成一条灵柱,直击他后背。 “砰!”飞起的黑衣人跌落,吐出一口血,一动不动了。 三个黑衣人眨眼全部死光。 南书儿松了口气,这次穿越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杀人了,她的枪又见血了呢。 想法间,她把手中的枪收回意志空间,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 血衣人站如松的身子,转着脚步,一双锋芒如剑的眼神朝她射来。 第七十六章:雪衣人 他手中的剑还在滴血,他自己的血。 南书儿自认见识血光无数,却还是心跳为之一颤,赶紧出声:“刚刚纯属自保,我对你没有恶意哈。” 血衣人:“……” 见他不吱声,也没动作,南书儿就知道他不会杀自己了,不由暗松了口气,身子瘫软的坐在地上。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副身子怕是不行了。 真tm坑爹,任务真是一次比一次高难度啊。 “砰!” 南书儿愣愣的回头,血衣人已经一动不动倒在地上。 确定他不可能再起来时,她才拖着身子,上前去查看。 解开血淋淋的外衫,里面已经血肉模糊了,南书儿不懂内伤,却还是知道外伤,并且深谙其中,那些年的杀手生涯她是以命换命走过来的。 内伤暗疾能调理,而外伤却是凶狠霸道,人一但流血过多,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她当即想也不想,从意志空间拿出几盒止血药,止痛药……一粒一粒剥了出来,扳开他的嘴巴,掌心倒进去,又暗敲了一下他喉结,让药丸滚进去。 看着他的身上的伤口,她又犯难了,这要是在现代还能送去医院,缝几针问题也不大,可这穷山恶水的可怎么办才好。 犹豫了好一会儿,别无他法,她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拿了消毒水消了一遍,撒了药粉,又拿了绷带缠住。 “不管了,先止住血,等感染发炎再听天由命吧。”忙活完,她坐在地上松了口气,身子摇摇欲坠的昏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身子下是干燥的茅草,而身边旁无人。 恰在此时,洞口一阵响动,接着走进来一个人,那挺拔的身躯像一座山一般耀目。 洞口昏暗,直到他走到面前,南书儿才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是一些柴火和一只狐狸。 见她醒来,他也没出声,径直在她对面蹲下,拿着柴就开始生火,南书儿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既然搭了一件裘皮。 她的眼睛一瞬瞪大,他那里来的? 难道他也有意志空间? 男子此时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长衫,依旧戴着一个奇怪形状的面具,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他抬起头来。 目光落到她紧紧攥着的豹皮,看透她想法的开口,露在面具外的性感红唇轻启,音弦轻颤:“我的!” 南书儿眼角抽了抽:“……”这话很白痴好吗? 见他说话硬邦邦,看来是个不习惯说话的人,南书儿把嘴里的话吞了回去,以后再了解吧。 坐在那里看他拿着小刀,熟练的剥皮抽肉,又看了看他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实在忍不住开口:“这样会脏了衣服。” 男子:“不会。” 好吧,暂时还是纤尘不染,这也算他本事,南书儿又道:“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南书儿难得对一个人肃然起立,几个钟前还一身血肉模糊的人,现在倒是像没事的人一样取火烤肉。 难道有灵力的人,能恢复力惊人? 如果是这样,还是真是让人羡慕啊。 他轻轻松松的取了火,搭了架子,把肉串好放在上面,面具下一双漆黑的眼睛才对上南书儿, “是你救了我。” 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低沉的,缓慢的,清冽平静的,让人听着都是一种享受。 南书儿不自然的撇开视线,从袖子拿出几盒药,各取了几粒出来递给他。 “把这些吃了,你会好受一些。” 因为这是她珍藏的止痛药,还是经过改良过的,能瞬间止痛。 就算他的外伤,能在段时间内运工功恢复,那内伤呢? 总之,吃止痛药总没错。 那兰胤视线微垂,看着眼前这只白嫩的手,小小的掌心上是几粒花花绿,圆圆扁扁的东西。 见他不出声,南书儿怕他误会,又解释道:“这是药丸。” 她没有解释多余的。 她来自异时空,这东西也不是这个世界的,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被抓起来‘研究’。 药丸? 被追杀到这个地方,是因为那兰胤已经无路可走才走的绝路。 身后有杀不完的杀手,身上的血止不住,他知道自己就算不被杀死,也会流血而亡。 没有想到…… 那兰胤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药,长长的袖摆浮动,毫不犹豫的一口吞咽而下。 “……” 啧啧,这样的动作,却硬生给他做出飘逸如风的洒脱。 …… 火烧的很旺,很快传来烤肉的香味,南书儿早已饿的头晕目眩,眼巴巴的在一旁等分食。 吃完烤肉,白衣人起身做势又要离开,南书儿急了。 她张开就喊道:“你要去那里?” 白衣人没有回头,手负在身后,清冽平静的声音传来:“等我!” 说完,他抬腿弯腰走了出去。 再次回来时,他手里捉着一条小蛇,那一袭白衣胜雪,随着他的走动,风姿绰约,飘逸洒脱。 天气很冷,裘皮裹着膝盖,南书儿小小的脑袋抵在膝盖处,暗道原来是吃不饱啊。 不过……这也太小了吧? 男子依旧没有出声,蹲下身子,握起小刀戳中蛇身,刀不见血的挖出蛇胆。 正在南书儿好奇时,他却突然盘腿运气,将蛇丹运在空中,一阵灵起环绕,空中的蛇胆既然变成一颗小珠子。 这时他也收了气,摊出掌心接住小珠子。 南书儿顿时神奇了,怔怔看着他掌心的东西:“我第一次见到蛇胆变成珠子。” 男子盯着她开口:“这是七星蛇,它不一样。” 至于七星蛇怎么不一样,为什么能炼成小珠子他没有说。 “你把他吃了。”他举到她面前,语气淡淡的开口。 “啊?”南书儿吓一跳,吃珠子会不会消化不良而死? 男子淡淡的声音又说:“放心,我不会害你,这只是维持你身体的一种药。” 这句话说出来,他已经非常清楚她的身体情况了。 时日不多,随时可能死去。 听清他说的话,南书儿的身体狠狠一震,她几乎热泪盈眶的,颤抖的,俯下身子盯着他的掌心瞧。 第七十七章:赤金蛇 真是太好了!姐终于能摆脱这憋屈的状态!姐要雄起,要杀回孟家,让那群女人跪下唱征服! 男子满头黑线:“……”他感觉这姑娘似乎有一点不正常。 “呵,死不了了。”她低低的出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男子眉色微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觉得她这句话带着不轻易发觉的血腥味? “它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他淡淡的提醒出声。 “够了!”她断然回答。 南书儿身子坐回端正,拿过他手心的珠子,放进嘴巴里,正预备狠狠吞咽进去时, 却发现这珠子入口即化,古怪的味道蔓延整个口腔。 味道虽然古怪,倒也不是臭腥,她忍了忍还是没有去陶口香糖。 南书儿眼睛滴溜溜的转,眼前这个男人肯定很牛叉,虽然她不能窥探他的实力。 可见识过他身负重伤,还能和那六个同样是高手的黑衣人对抗,就足以说明他的实力深不可测,至少不是刘秀娥那种灵金三级能比的。 话说,他知道她的身体情况,所以特意找蛇胆救她? 男子却是闭上眼睛,身子还是盘腿坐着,那模样却像是准备休息。 南书儿见他这个样子,想到几个钟前他还一身伤痕累累,也不好意思再出声打扰。 干燥的洞口里,两人相对而坐,沉默无言。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那颗小珠子的缘故,南书儿感觉一阵晕沉沉袭来,她头抵在膝盖,双手抱着一双膝盖,歪着头睡着了 闭着眼睛的那兰胤,却是突然张开眼睛,眼底的锋芒竟有一瞬划破长空之势,漆黑的眼睛看向南书儿熟睡的容颜,眼底闪过深思,继而又默默收回,闭上眼睛潜心修炼。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南书儿却睡的不知人事,依旧是磕着膝盖的姿势。 那兰胤收回气息,吐了一口浊气,才收起盘着的腿朝她走来。 他小心翼翼的抽出被她压住的豹皮,把她轻放平在茅草上,豹皮盖住她的身子,正在起身时,却是突然顿住了动作,盯着她的睡颜瞧。 白的近乎病态的皮肤,瘦弱到眼睛深陷,不矮的身子却是骨瘦如柴,五官还算可以,只是这副样子,着实让人深思她过的是什么生活。 只是失神片刻,他便起身,盘腿坐会原来的地方,继续进入修炼状态。 翌日,天亮时,外面又下起飘飘细雪。 南书儿吃了那颗珠子,经过一夜后,她像是活过来一般,那种无力又病痛的感觉完全消失了,虽然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她必须找到赤金蛇,根治修复她的丹心,不然她还是活不了。 那个男人一大早又出去了。 南书儿也没有再等他,把豹皮折叠放在茅草上,用一旁残留的树枝在地上留了几个字。 后会有期 说来也不过是自己举手之劳,可他的回馈却是实在救了自己一命。 她起身拍了拍身子,钻出了洞外,看着四处白茫茫一片,下意识抱了抱手臂,在原地跳了几下,暖和了才动身找寻着路。 走了一个钟后,南书儿惊喜的发现这里并非无人之区,吃了上次野山猪的亏后,她谨慎的把自己隐藏在树下,因为没有灵力加上一身功夫,倒也不怕被人发现。 一群人从树下走过,其中三个女人,五个男人,他们的年纪不等,一个像长辈的人开口。 “这魔幻森林我也只是来过一次,年轻时曾跟掌门师叔进来过,说起来也好多年了。”他似感叹的说。 一个年纪约二十几的男人立即接话:“这魔幻森林乃是魔兽之都,师叔修为不凡,我等跟随师叔甚是心安。” 这马屁拍的溜啊…… 其他人赶紧跟着附和,那个被称为师叔的人撸着细小的胡子,自认仙风道骨的模样:“我等奉掌门之命而来,遇到危险,师叔自会护你们周全。” 那群人听到这句话,眼睛齐齐一亮,欢声笑语不断,一片融洽。 南书儿撇撇嘴,遇到危险还如何周全? 看着人模人样的,说起大话还真是大言不惭,也不怕闪到舌头。 忽而,她眼睛微闪,树下的人渐渐走远,对话清晰传来。 “师叔,我们进来几天了,却是连赤金蛇的影都没有看到,现在去那里找?” 南书儿听到是自己要的信息,猫着身子向前倾了倾,希望听得更清楚一些。 似那位师叔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高深莫测:“时候到了自然就看得到。” “……” 南书儿满头黑线,这回答了,还不如不回答呢。 只不过,听他们的交流,他们来魔幻森林涉险,好像就是奔着赤金蛇来的。 她坐在枝丫上,摸了摸下巴略做思考,随即她跳下,脚步奇快的隐在树林里,借着树木的遮挡,朝那伙人跟去。 一路上,南书儿撞上不少团队,他们或来自大家族,或来自那个门派,而且都是奔着赤金蛇来的。 她还了解到这个魔幻森林是魔兽之都,里面随便一只魔兽的攻击力,都是灵金一级以上。 这个南书儿完全没有质疑,因为她遇到的那头野山猪,就告诉过她,她的实力就是一个渣。 进来魔兽之都的都是结伴同行,并且他们不在特殊情况还不会来,有生命危险是其一,其二是这个大陆能和魔兽锲约的灵者已经越来越少了,他们进来没有意义。 而现在他们进来,自然是到了特殊情况。 这个特殊情况就是赤金蛇要出山了,据说一个月前,当时深夜有人感觉到魔幻森林一阵地动山摇,连着附近的山脉都有余震,而赤金蛇十年出一次山的时间,恰好是今年。 只是凭魔幻森林地动山摇就证明赤金蛇出山?这些高门子弟,且都是修为不凡的人就往里面钻? 当然不是,还有一个原因,赤金蛇是继凤凰和金龙后,魔幻森林第三王者,它每十年都会出一次山,出动时其他魔兽会自动退避回巢,整个魔兽之都大道小路‘空无一兽’,人进来则安全了。 第七十八章:义长公主 既然知道赤金蛇修为高,要降其降伏根本不可能,可人的野心,贪心,侥幸心理始终是不会变的,他们还是将头悬在腰上,想进来参一脚。 万一降伏了呢? 那可是赤金蛇啊,它的修为上千年,同人修为算是上百年,如果能将它的蛇胆服下,不但修为飞升,还能改善灵根,打破限制修为不再突破的劣根性法则。 而且,它还是一味灵药,能让走火入魔自毁灵根也就是丹心崩塌之人,重塑丹心,重回修炼之路。 这些诱惑太大,没人能抵抗的住。 南书儿了解的越多,心情愈发的沉重,先不说赤金蛇的凶猛实力她还没见识过,可这些大家族出来的佼佼者,随便一个人都能将她拍死。 可没有办法,为了活着,就算去送死也要跟去。 魔幻森林很大,南书儿跟着那群人走走停停,白天行走在森林里,夜晚露宿在树上或者山洞。 在这样过了五天跟屁虫的灰暗日子,事情终于有了进展,原因来自在一个方向,隐隐传来蛇信子声音,显然这是赤金蛇即将苏醒了。 他们听见,森林里其他人也都听见了,他们目标一致的朝那个方向奔去,又在隔了十几里的距离隔岸守望,谁都不愿当出头鸟。 然后一大片衣着不同,修为不同的人,在各几米距离,纷纷扎起了营,显然是打算持久观望了。 他们互相警惕,却又没人敢带头上前去查看,一时上演争奇斗艳的戏码,脸上以礼相待,转身不屑一顾。 南书儿自然也只能跟着停留了下来,她一个毫无灵力者怕引人注意,只好躲的更隐蔽。 …… 那兰胤一大早去附近收集了露珠,回到山洞时,一洞的冷清,那个身负重症的女孩已经离开了。 他手里盛着的水珠放下,走到她躺过的茅草前,长衫轻沓拖,指尖执起裘皮。 想到她的一个普通人,既然在这寒冬飞雪,只穿着一件薄衫离开,眸光便微沉,低头间却是看见地上的字,瞳孔微缩,暗芒内敛。 后会有期 四个大字下笔雄厚,苍劲有力,显然是胸怀宽广之人,可她那瘦弱的身子……委实让人难以将这二者联想一处。 想到初次见了面时,她不声不响用了‘暗器’,杀了两个灵木四级的高手,便也释然了。 深藏不露。 那兰胤面具下的唇角微勾,语气带着少有的意味深长:“真是有意思的人儿。”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裘皮,重新折叠好收回空间,那模样如同珍视宝贝一般。 这裘皮是他在雪山中,第一次打猎时,打到的一只雪豹灵兽,还记得当时还是师父教的剖皮,故此他珍藏至今,那怕有一身灵气护体,不再怕冻怕冷,他也没有将之丢弃。 想到师父,想到雪山满门被屠,他身上的气息骤然冰冷,雪衣起风 ,一地的烟灰走石浮动,狭小的山洞一瞬逼仄无形遁地。 此刻他却是毫无所觉,双目冰冷冻结,一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睛,犹如寒冰冷剑。 就是因为他的身份,连累了整个雪山,害得师兄弟惨死,师父更是为了护主雪山最后净土,硬生用灵力断山,隔出万丈悬崖,让人永不得靠近。 而下场便是灵力尽毁,死在雪山之颠,永驻化成石像,一场修为灰飞烟灭。 昔日的师兄弟,养育他二十多年的师父…… 他狠狠闭上眼睛,灵气盘旋浮动久久不散,修长的身子霍然转身,大步踏出洞外,身后的飞沙走石骤然间纷纷跌落,山洞恢复了冷清,像是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那兰胤也是在半路才听到赤金蛇要出山的信息,本来准备离开的他,却是神差鬼差朝森林更深的地方走去。 他带着一张面具本来就引人注意,加上一身行如风的飘逸气息,很快有人上来搭讪,却都在他下一瞬散发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撤退。 赤金蛇发出声音时,当时他已经到了附近,只不过他并非为赤金蛇而来,倒也不慌不忙找了棵树休息,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短短半日的时间,树下扎满了帐篷,嘈杂声吵得他根本不能潜心修炼。 无奈下,他只好收了气息,站在树上,目光潋滟掠过人群,淡漠无痕。 忽而,嘈杂的气氛却是炸开锅嗡嗡作响,惊叹声不断。 “哇,我没有看错,那是义长公主吗?” 一声惊叹犹如平地一声雷,其他人皆脸色一变,帐篷里歇息的长者,上位者都走了出来,齐齐朝一个方向看去。 包括彻底把自己隐在一颗茂盛树顶上的南书儿。 她的身子稳稳扣在树上一动不敢动,手指轻轻扒开树叶,眯着眼朝底下看去。 只见前方出现四个貌美如花,各有千秋的少女,少女们粉衣轻罩,一身莲步轻移落地,像是踏云而来一般。 她们款款缓缓朝这边走来,即使行走在这树林残土中,也仿若置身鎏金宫殿般仪态高贵。 因为灵力不凡,她们手掌轻举,四个人抬着一顶小轿子, 那一动一作皆是一模一样的高贵,却又隐含卑微之感,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巧妙的融合在她们身上,可见这花轿坐的人不凡。 轿子粉色纱帘遮住,隐隐可见里面坐着一个妙龄女子,坐姿笔直不动分毫,那朦胧中的菱角更显高贵冷艳,周身的灵力更是盛气凌人。 而这边围观的人群却早已炸开了锅,谁都知道义长公主有四个貌美如花的婢女,而她最是喜欢粉轿出行,民间百姓更是逢人见粉轿,避退三舍,行叩拜之礼,高呼公主千岁,可见其名声威望。 甚至现场有人一脸荣幸不易的开口:“三年前我曾见过公主一面,可谓是天人之姿,仙人之貌……”他文绉绉说了一通,才叹道:“今日在此又相遇,实属缘分啊。” 旁边的少女听来那能服气,冷嗤一声:“我见的只有矫揉造作,可不见天人之姿,仙人之貌。” 第七十九章:惊变 这是暗讽义长公主坐花轿出门故弄玄虚。 这话说的漂亮,不少人纷纷笑了起来。 少女受着这些瞩目的眼神,心神一阵荡漾,眼神更加不屑的看着花轿,一派冷傲之姿。 忽而……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粉衣女子已然轻点脚尖,持剑落到少女面前,且刀剑架在少女细脖上,面目冷然,一身萧杀。 好快的速度,好快的动作。 震惊过后众人脸色又是划过思绪,眼神纷纷不由自主朝轿子看去,望着里面朦胧的身姿,皆是换上了或凝重,或尊敬的神色。 区区一婢女就有如此了得的修为,那义长公主本人实力得有多强? 隔着南书儿几颗树,却完全不知对方的那兰胤,在义长公主出现时,他只是淡漠的瞥了一眼过去,随即便什么都不在意的收回目光,垂下眼睑。 他要找的只是那个普通女孩,对于其他,他不感兴趣。 ― 少女被粉衣女子用剑架住脖子后,才反应过来似的浑身一抖,看着面前一身萧杀气息的女人,脸上的倨傲神色僵住,害怕的一动不动。 不过她也不笨,也就是愣神一下就清醒过来,身子一松,嘴角勾起冷笑:“呦,真是好威风,我没名没姓的说,你们要对号入坐,还想当众一剑刺了我?” 这里这么多人,难道她还敢下手不成? 她脸上挂着笃定。 相对她的有恃无恐,粉衣婢女却无多少神情变化,嘴角同样一抹冷笑,冷漠的吐出一句话:“宵小,有何不敢?” 却是气息一禀,剑走偏锋朝她脖颈落下。 众人又是一惊,这一言不合就杀人,难道义长公主也不管管? 轿中人不动分毫,唯有风漫过粉纱,仙气十足! 旁边的中年男子见不对劲,赶紧伸手幻化灵气欲挡她的剑。却还是晚了一步,她的剑划过,少女脖颈血色蔓延开来。 “……啊……” 少女尖叫一声,脸色吓的惨白,面目骇然的看着粉衣女子,她居然真的要杀自己。 她捂着脖子上的血口,脚步慌乱的退回自家阵营,一旁的同伴拿着药和绷带给她缠住。 她脸色阴狠又不甘的瞪着粉衣婢女。 粉衣婢女却是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姿态嚣张的比高门嫡女还高傲。 这是不是太嚣张了? “姑娘,侄女只不过小说两句,你便持剑伤人欲杀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中年男子面色肃然,蹙眉冷沉的开口, 粉衣女子收起剑,负在右侧,倒是不慌不乱:“辱我家公主,杀了她又如何?” 赫! 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若论公主规矩来说,这声议论确实当诛,可……这森林野外,这位义长公主架子也端的太大了吧。 况且,这敢进来魔兽之都掺一脚的人,那个不是出身高门家族? 可偏偏人家有猖狂的资本,传闻义长公主极品灵根,又因为家族举力培养,如今可是那兰国数一数二的天才人物。 中年男子被噎的脸色发青,却碍于对方实力不低,只是气哼一声,转身进了帐篷,也不理论了。 粉衣女子面色不动的回到轿子旁边,她们也不搭帐篷,只是原地站着,而轿子坐着的人始终一动不动,像是入神打坐。 这本就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义长公主的婢女如此做法,并没有引得在场的人反感,反而引得众人更加的追捧,一时夸赞声不断,也没有人再敢出言不逊。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强者为尊,实力高于一切。 南书儿这次真的被恶寒到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话说她这位亲爱的姐姐,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没极品灵根,出门还特地搞这仗势装逼,这不是分明心虚吗? 可这虚伪的世人,又有几人能看得懂? 这婢女张口闭口都是公主,为了满足虚荣心,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随即她扯唇无声笑了笑,眼底的凉意如盛春水,刺骨冰寒。 怎么会痛,自己的亲妹妹都下得去手啊…… 南书儿撒开树叶,坐回树顶闭上眼睛,沐浴着微弱冬阳。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追杀自己的人是谁? 真的是刘秀娥吗? 她觉得不尽然,这样的高手可不是刘秀娥一个三房少奶奶能有的。 还有……这孟楼琴如此大张旗鼓的来,是不是也跟自己逃出孟家有关? 毕竟,自己才是真正的极品灵根,若是得了赤金蛇胆,丹心一旦修复,她孟楼琴义长公主的身份可是不攻自破了。 虽然,以她废材的能力,要得到赤金蛇胆根本不可能。 忽而…… “轰隆隆!” 一阵地动山摇,南书儿仰躺的身子,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好在她反应够及时,扑倒抱紧了树身。 而地上帐篷的人可没这份镇定,一时尖叫声不断,惶恐不安。 所幸,地震只是一会儿就停了下来,下面就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突然,不知是谁尖叫出声。 “不好,是赤金蛇蜕变了。” 普通的蛇蜕皮也就没什么,可赤金蛇却是十年蜕一次皮,这跟它的修炼方式有关,每次脱皮都是晋级时刻。 这个时刻就是赤金蛇最弱的时候。 众人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树下的人一下就跑光了,他们朝一个方向跑去,颇有争先恐后之势。 南书儿却是坐在树上,闭着眼睛思考片刻,风吹起她一头如海藻的乌黑长发,随着树叶沙沙作响。 再次睁开眼,眼底盛光一片,她从树上探下来,确定无人时,她才隐蔽着身子,跳跃着前进。 她没有看到,刚刚一瞬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先她一步从树下飞过,雪衣飘逸随着人潮而去。 南书儿还在奔跑中并未走近,就听到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传来,她霎时止住脚步,美眸微缩。 只见天空突然出现一道奇光,在地上直接冲上天,一线天的光弧越涨越高。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心知一定跟赤金蛇有关,下一刻,空气波动荡起,前方又是惨叫一片。 第八十章:自以为是 南书儿惊疑未定,身子狼狈的朝地上盖去,那力度险些可以让她毁容,可她却毫不可惜。 也就在她倒下一瞬间,波动横扫过她头顶,一片树木哗啦啦倒下,这阵势远比地动山摇可怕。 南书儿从地上爬起来,溜的一声消失在原地,只见森林中,一只敏捷如猎豹的影子穿梭其中。 她不像其他人有灵力,可以飘逸飞起,只能凭着杀手生涯的速度争取时间。 ― 而就在刚才,一处空旷的山地,赤金蛇破土而出引起一阵地动山摇,他的蛇身足足有五米长,盘旋堆起,蛇头直直在立在中间。 众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通身赤色的鳞片,那层层溜溜的蛇身冲撞着视觉感官冲击。 他们的脚像是生根似的再也无法移动。 谁都想不到看到的会是这个场景,此刻他们的身子僵硬住,缓缓的抬头,这才看清头顶的情形,脸色刹那煞白,豆大的汗珠如雨下。 一只大如水桶的蛇头,此刻正伸长着脖颈,一双赤红之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那淡漠不带一丝感情的瞳色,犹如藐视蝼蚁一般,不屑亦深痛恶绝。 地上如蚂蚁的人群还没从震撼回过神来,亦或者他们已经回神了,只是像死一般不动,希望能逃过一劫。 他们并非没有准备进来的,家里的老人长辈,千叮咛万嘱咐说这赤金蛇足有两米长,晋级时只是盘旋着身子,闭着眼睛。 而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这个时候,对它进行攻击,赤金蛇晋级时是不能分神的。 如果拿不下,在赤金蛇还没苏醒时,赶紧跑。 长辈们说他们以前就是这样过来的,并无生命危险,可…… 可,两米的蛇身怎么变成五米? 闭着眼睛的蛇,现在怎么会以这个姿势俯视他们? 天杀的,被坑了!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醒目的人,知道蛇的特点,而选择不动,还有一部分见前面的人不动,也跟着一动不敢动。 她们没有抬头,却是身子瑟瑟发抖,余光隐约可见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唇色发白。 有一些女孩子连尖叫都省了,直接晕了过去。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她们与众人背道而驰。 她们没有惶恐害怕,而是有恃无恐,如走无人之境的抬着轿子,翩然落地,美轮美奂。 这种美轮美奂在这个时候,更是显出临危不惧的气魄,让其他人心中震撼又佩服,仰慕又惊叹。 果然是义长公主,天生的强者,赤金蛇再勇猛如何也不过是畜牲,那能和人类比啊…… 果然,即使是这样的挑衅,赤金蛇却是没有任何动作,竟是乖乖的缩回头,盘旋在身体,闭上了眼睛。 这个转变,简直是精彩极了。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身子也随着松了下来,纷纷发出惊叹之意。 “义长公主得天独厚,连这小小赤金蛇都知道俯首畏尾。” 众人:“……” 小小赤金蛇?小小? 兄台,拍马屁也不见得是这样的啊…… 粉衣婢女显然是听到了,一脸与有荣焉的倨傲神色。 她先是站在原地,打量起几米外,一处山坑盘旋闭眼的赤金蛇,眼底浮过惊骇之色,不过很快便被不屑遮掩。 而后她才转身,掀起粉色纱帘,恭恭敬敬的垂首:“公主,到了!” “嗯!”一声轻言慢语,却犹如天籁酥软,仿佛有股魔力,将众人的心神勾去,只是定定的,痴痴的看过去。 一只芊芊玉手挑在纱帘间,骨节圆润漂亮,指甲晶透秀丽,散发着犹如珍珠般的光辉。 接着从里面探出一个妙龄少女,一旁的婢女伸手小心翼翼的扶下她,她这才落落大方的站在地上,抬起头来。 众人也才一睹芳容,却在下一刻被攥紧呼吸,一时连动作神态都忘了,眼底倒映满满全是这张惊为天人的姿容。 一身白衣,白的胜雪,那张脸却比衣衫还亮光如粉,一双晶莹剔透却是冷光婉转着万物的眸色,鼻翼小巧,唇如含丹,一头秀发迎风飞扬。 绝色的容颜,遗世而独立的气质,这样意境绝艳的词,用在她身上恰好不过。 此时她眼底仿若无一尘,只是看着眼前的赤金蛇,微微蹙眉,显然是费解这赤金蛇怎么会是如此庞然大物。 可她也只是蹙眉,相较于她人的战战兢兢,更显的超俗卓绝。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就在众人以为她会做点什么,她却是转身,面色平静的坐回花轿中。 几个婢女对视一眼,这才抬起花轿,显然是准备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她来了为什么要走,难道…… 他们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赤金蛇身上,脚步下意思后退一步,做好随时准备离开的姿态。 坐在花轿上的孟楼琴,唇角勾起,脸上平静幽冷的神色瞬间打破,她笑的愉悦而轻松。 这赤金蛇长的跟怪物似的,若是那废物可能得到……不不不,她是绝对不可能得到的。 除非这天下红雨了。。 “起吧!”如珠玉落盘的清脆声音传来,仿佛能搅动人心弦一般。 “是,公主。”粉衣婢女皆点头,素手抬起轿子,脚尖轻点跃起,犹如仙女归天就要离去。 恰在此刻,盘旋的赤金蛇却是突然睁起一双血瞳,眼底的戾光朝空中欲要离开的花轿看去,幽暗而可怕。 众人还没察觉危险时, 它突然张开血口大盆的嘴,蛇信子迸发出一道灵气,朝花轿射去,快如闪电。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粉衣婢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包括自认实力强者的孟楼琴。 赤金蛇眼底弥漫着阴冷嗤气。 想挑衅它,也得承受得起它的怒火不是吗? 赤金蛇千年来,早已通人性,此刻只是眼神阴郁的盯着地上渺小的人类。 四个婢女受了灵力袭击,霎时损落死亡。 坐在花轿中的孟楼琴,本想打开纱帘跳出去,却发现外面灵力劲风太大,这一招根本行不通,她只能跟着花轿急剧下坠。 第八十一章:魂牵梦绕 “砰!” 花轿落地,精美绝伦的设计顿时一哄而散。 孟楼琴及时跳跃窜出,落在地上,才不至于狼狈摔倒。 赤金蛇头突然高升一些,长长的蛇身显露,他慵懒的眯了眯眼,蛇信子发出的灵力却是攻击力十足。 “砰砰砰!” 孟楼琴白衣跳跃躲避着它的攻击。 那些灵力攻击,落在四周的土地上,发出扑哧扑哧的穿透声,地上顿时坑坑洼洼。 “砰砰砰!” 又是一波攻击,接连不断。 这时四周的人已经彻底清醒过来,这是赤金蛇的报复。 报复义长公主一群人的不敬。 他们抱着树木躲了起来,心有余悸的颤抖,幸好他们聪明的没有去挑衅。 这义长公主就是吃了自负的亏。 甚至有人暗自撇撇嘴:这种人自有天收,天让她遇到实力逆天的赤金蛇。 孟楼琴的灵力不弱,在一般人里也是天才的人物,可那也只是一般人里,要和这大千世界比,她真的太弱。 只是她从小众星捧月,以为这些年来苦修苦炼,她也应该很了不起才对,可那只是她以为,一切都是她以为。 此刻,她面色冷然平静,一派的高人之姿,身上的灵力凝聚掌心,回击着赤金蛇释放的攻击。 众人屏息以待,目光跳跃着火光,一个天才人物,一个是赤金蛇,到底谁胜…… 厄~ 他们愕然的都快掉下下巴。 只见孟楼琴的灵力与其碰撞时,只是发出微下摩擦,便隐迹毫无生息,犹如蚍蜉撼树。 蚍蜉撼树! 众人惊涛骇浪的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庞然大物, 浓烈的恐惧滋扰着身心。 他们就不该来的…… 很快,孟楼琴支撑不住的落在地上。 赤金蛇本是眦睚必报的性子,怎么会放过她,顿时又是一片灵气逼人,直射地上渺小的孟楼琴。 孟楼琴已经彻底慌了,她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眼看着灵柱如剑影逼近时,她啊的一声,狠狠闭上眼睛。 却在此时横故突生,有一股灵力从天而降,与赤金蛇的攻击相碰撞,竟是在抵抗的点,炸出一道屏风来,灵力释放在空气中,震的人脑袋轰隆隆作响。 “砰!” “啊……” 受及波力的人,感觉喉咙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们望着从天而降,空中飘逸的白衣男子,震撼如心湖炸起。 说义长公主是天才人物,就那样的灵力,还不够赤金蛇的一块鳞片 。 眼前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才能和千年修为的赤金蛇对抗,还丝毫不落下风? 显然,现场没有人清楚,除非白衣男子自己暴露,不然没有人能窥探他的真实实力, 孟楼琴早已吓傻了,她愣愣的看着半空中的男子,那一瞬间,似天神不可冒犯的身姿,深深撞击着她的心脏,砰砰绝响。 然而,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他那迎风不动的身姿,转身朝她飞落。 那兰胤俯下身子,目光在她的容颜划过,划过少许沉思。 他霍然转身回看身后的赤金蛇,此时它已经停止攻击了,一身赤红蛇身卷缩在一起,头埋在中间,闭着眼睛。 忽而…… 那兰胤脸色骤然一变,低沉清冽的声音拔高。 “不好,这赤金蛇是要晋级成神兽了,大家快走。” 其他人还没明白,只是呆愣愣的看着赤金蛇,似乎不明白。 赤金蛇晋级是好事啊……它最脆弱的时刻啊……可以对它随意攻击,它都不能分一点神回击啊…… 一些资历老一辈却是大吼道:“赤金蛇成神兽,等一下它会经历天劫,我们还在这里就是送死。” 他们脸上的神情,已经不是惊叹骇浪能形容了,是深深的恐惧。 其他人听闻,拔腿转身就跑,连灵力都来不及施展。 可来不及了…… 只见赤金蛇的头部下七寸处,一颗金色发光的形状物体,透明的能从他红色表皮看清,显然就是赤金蛇的心脏了。 金色的光越来越亮,竟是直破天际,成一道光弧,亮的近身的人根本睁不开眼。 赤金蛇像是蓄发着某种力量,突然一跃而起,蛇身长的一双眼睛装不下,明晃晃升在半空中。 在这样的庞然大物下,底下的人愈发的渺小。 忽而,蛇尾巴猛的一摆,力量随着释放。 “砰!” 一阵波力像是蓄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绽放而出,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扩张。 还未逃的人,逃着的人,逃远的人,甚至是森林的一切动物,皆是受到波力袭击。 倒地而亡地,灵力尽毁地,丹心崩塌地,皆是吐血倒在地上。 周围一切树木,犹如被刀切过,轰隆隆倒下一片又一片。 那兰胤缓缓蹙眉,转身抱起孟楼琴,脚步轻点,飞上了高空,波力无法张弛的一个高度。 两个白衣飘飘的人,犹如仙人飞越,美的跟梦境一般不真实。 正在奔跑的南书儿,偶尔抬头间,身子却是突然就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直觉,这是他。 也只是一会儿,她又赶紧奔跑了起来,她必须马上赶到才能知道情况。 赤金蛇释放出波力后,又盘旋回原来的地方,缩了头,闭上了眼睛。 可此刻却没有人再藐视它半分,甚至连直视都不敢,只是闪烁躲避。 地上死的死,伤的伤,横尸遍地。 存活一口气的也无法走路,重伤在地急需要救治,不然也活不了多久。 谁想得到,万年没有出现过的神兽,既然要在他们眼前晋级幻化。 怪不得,怪不得啊,这赤金蛇的蛇身比以往的十年,大了一倍不止。 这……真是天要亡人啊。 随即他们苦笑,可怜可悲,他们愚蠢无知啊。 那兰胤也从空中飞下落地,搂着孟楼琴的手松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目光沉沉不知想什么。 一旁的孟楼琴怔怔看着眼前的男子,望着他面具下的圆润下巴,痴痴不能回神。 她觉得这一切美好的像梦一场。 这个男子踏云为她而来,他强大的身姿,似能牵动人魂魄一般,让她忘切了置身危险中。 第八十二章:天打雷劈 南书儿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白衣胜雪的男子,如苍松翠柏站立,那一身气魄,让人望而生畏。 而他身后,一个同样白衣飘飘的女人,她清丽脱俗的美丽容颜,此刻正痴望着白衣男子,两人站一起,简直就是一副水墨画像,如坠仙境。 那兰胤的感知一向敏锐,锐力的视线朝隐蔽的树木射来。 南书儿已经眼疾手快从空间拿出一块黑色方巾,蒙住了半截脸,此刻正一双眼睛,陌生的回看着他。 她的衣服是空间里新拿的一套,是当初逃出孟家时买的,单凭她没有灵力,这个男人不可能认出她。 果然,下一刻他已经移开了视线,转而去看面前的赤金蛇。 孟楼琴也注意到了她,不过也没将她和孟楼兰联系在一起,不是什么原因,而是她和孟楼兰相处多年,她熟悉孟楼兰的气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熟悉。 南书儿见他移开视线,眸光微闪,也不在意的瞥开视线,余光却见他身后的女人,面色冷傲的瞪向自己。 这个女人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除了气质 。 若不是南书儿接受心理强,此刻见到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还是仇人,恶心死都有。 这没事生什么双胞胎啊~ 她叹息一声,也不再理会这个女人,眼前最要紧的还是赤金蛇。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连她都腿软了。 靠之,这那里是蛇啊,分明就是星球末日变种怪物好吗? 她看了看赤金蛇的盘旋的身子,足足占了几米,又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胳膊腿,挫败又无语。 这还干毛啊,送死差不多。 她的眼神扫过一地的尸首,又看了看靠在树上休息疗伤的人,实则也是等死的人,心里更加确定……厄,还是先观察观察,毕竟逃跑还真不是她的作风。 破天的那道光还没消失,像是定住一般。 赤金蛇的外皮是赤红色的,此时一点一点脱落,竟是露出里面肉起的鳞片。 这个过程很缓长,却也很快,随着鳞片完全脱落时,赤金蛇身子随着缓缓起来,蛇的头朝天,一直朝上。 南书儿和一旁的其他人,看着五米长的蛇鳞身,拉成一条线,肉色鳞片光滑细腻,这种感觉让他们浑身发毛。 赤金蛇定住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却又似灵气缭绕 。 书上有记载的只是赤金蛇幻化成神兽,会经历天劫,可具体如何却无人而知。 此刻那兰胤也不懂了,只是注视着它的每个动作,以防不测。 忽而…… 天气突然骤变,一阵大风刮过,接着就是连绵不绝的狂风怒号,刮的南书儿瘦弱的身子快飞起来了,她悲催的抱住了一颗树,才免被吹走。 她眯了眯眼,避开视力受影响,下意识朝那边看去。 那兰胤依旧是那个姿势,衣决飘逸,迎风浮动,一头乌黑顺发,像极了倾泄而下的瀑布。 而孟楼琴朝他更走近了两步,像是共进退的姿势。 南书儿再去看赤金蛇时,它身上的鳞片正以肉眼的速度变色,和它脱皮时有异曲同工之势。 只是,鳞片的颜色却是黄金色。 南书儿惊叹了 。 其他人也惊呆了,他们仰头看着金灿灿一块一块变出来的鳞片,喃喃自语:“这就是幻化成神兽吗?” 没有人回答,因为没有人知道。 狂风过后,头顶的白云突然被遮盖,乌云密布,像是眨眼的功夫,天似乎就黑了下来。 这样的变化,让众人的心情一瞬压抑,这种恐惧是对天气突变的未知心理。 然而,还不够…… “劈~”天空毫无预兆响起一道惊雷,雷声滚滚响彻云霄 有人已经抱紧胸前,他们眼神恐惧不安,似预料到要发生大事一样。 这不是感知,而是直觉。 南书儿也被吓了一跳,她赶紧放开树木,恐慌下一刻会被炸死一般。 她再去看赤金蛇,它的鳞片还在渡变,那么长的身子,是需要时间的。 乌云久久不散,雷声还在继续,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突然变脸的天气,和诡异的惊雷,绝对和赤金蛇有关。 蛇身渡金到一半时,赤金蛇却是突然睁开眼睛,一道灵光从它身上射出,直冲天上。 这道虚幻的灵光,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而是愈来愈粗,表示着灵力的加强,像是赤金蛇特意的一般。 其实他们不知道,赤金蛇那里是故意的,它只是不得已阻止天雷,想让它停止, “天呐,这是与天抗衡!”有老者激动的身子都在抖索。 众人闻声变色,与天抗衡,这赤金蛇的实力到底是逆天了吗? 那兰胤面具下的眉目蹙起,脚步退后,随时准备飞身离开。 赤金蛇通人性,可到底不是人,智商上的差距不可媲拟。 它要幻变成神兽,必然要经历雷雨孜然,可它却太心急了。 南书儿也像傻子一样仰着头,发出连连的惊叹声,“与天抗衡啊,就是死我也服气。” 果然,那兰胤猜测的一点也没有错。 “轰隆!”一声巨响。 雷响的更欢了,南书儿一群人甚至害怕这雷,突然劈一把自己头上来,那真是天打雷劈了。 “轰隆隆!”雷声炸的人心惊胆战! 赤金蛇见势不妙,赶紧撤回灵力,却是来不及了。 天雷受了他的指引,只见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电在蛇头处 。 众人脸色一瞬惨白,因为他们看见赤金蛇庞大的身子在空中甩来甩去,那力量震的人又是连吐好几口血。 及时趴在地上的南书儿,减少了缓冲攻击,却还是受了轻微的影响,更何况她是普通人。 她捂着胸口,看向头顶的赤金蛇,那道闪电一直噼里啪啦的电着它的头顶,像是不会消失一般。 要是普通的生物,此刻定然是内焦里嫩,死翘翘了。 可赤金蛇有千年修为,它剧烈挣扎的想摆脱闪电,此刻因为暴怒,已经双目暴戾凸起,看着阴森骇人之极。 闪电却是有魔性一般,就这么和他纠缠上了。 第八十三章:不死不灭 渐渐的,赤金蛇头顶开始发黑,空气中有烧焦的味道,可赤金蛇不甘心啊,挣扎的更剧烈了。 那兰胤却是看透结局的摇了摇头,可惜了。 可惜了一场千年修为,即将灰飞烟灭。 这就是晋级失败的代价。 南书儿脸色也跟着煞白,甚至她顾不得害怕,而是朝赤金蛇走近,仰头看着头顶的闪电,狂风肆虐卷席着她掉落的发丝,漆黑发亮的瞳孔布满惊涛骇浪。 半空中的闪电,对准的正是那颗透明发光的蛇胆,空气中噼里啪啦作响,看的人心惊胆颤。 赤金蛇胆毁了,那她就什么机会也没有了。 眼看着赤金蛇的反抗越来越弱势,南书儿慌张的回头,在看到地上零落的木板,眸光微蹙。 她小跑着过去,捨起地上的木板,那是花轿散开的木板,宽厚适中,手感冰凉,一触便知是上好木材。 她手里突然多出一把小刀,刀锋冷锐朝手中的木板削下去,动作利落干脆,声声嚣气入耳。 那兰胤本欲转身的动作顿住,冷沉的目光,盯着地上瘦弱的女人,目光在她眉眼划过,继而落到她手里的小刀上,狭长的厉眸染上几分意味深长。 孟楼琴盯着地上的女人,手里的拳头隐隐握紧,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不详的感觉…… 南书儿顾忌不了周围的眼神,她把木板削好,又从袖子里掏出纸和胶水,还有长线,当着他们的面就制作了起来。 耳边天雷滚滚,狂风扫起满天黄沙,呼啦啦啪打在人的身上,脸上,让人绝望又无望。 赤金蛇依旧升在空中,只是那模样更像被吊住,不得脱身一般,它身上的鳞片已经停止渡化,一半金黄,一半肉色,诡异而狼狈。 闪电在它头上,威力不减,噼里啪啦作响。 绕是其他人都看得出来,赤金蛇这场天劫,是凶多吉少了,可他们脸上却毫无表情,甚至带着一抹绝望的灰败。 天昏地暗中 ,一抹纤瘦的身影,手里拿着类似纸莺,却又和平时小姑娘,春风踏青放的纸莺不同,‘纸莺’随着她奔跑,飘浮在空气中。 其他人的视线也被吸引过来,眉头蹙的死紧,灰败的面色更是愁容惨淡。 那兰胤一身白衣随风飘逸,负手而立站在风暴中心,一张面具遮住全部神情,只遗留一双极漆黑极冷的眸色,还有一双不扬而翘的唇瓣,极其恶劣的处境,依旧难掩其一身风华般若。 他踏着轻缓的步伐朝南书儿的方向走去。 赤金蛇破土而出,周围一片广阔,南书儿在空地上奔跑,手里还牵着一条线,因为风太大,风向不稳,她跑的很吃力。 忽而…… 手里的风筝,像是逆着一股力量,不受控制的飘了起来,越飘越高。 南书儿惊诧的撇头,那方有个人,高而挺秀,白衣质感静洁,层层叠起的领口无一暗纹,天地昏暗中却是闪耀着奇异的淡银光彩,乌发飘飘,耀目非凡。 这个男人,只是一身气场,就强大到足以令人窒息。 手中的风筝飞起,南书儿捉着线就跑了起来,闪电雷鸣中,她的身影狂奔在猎猎风中,不要命一般的朝赤金蛇靠近。 她身上毫无灵气,只是她的行为太过于诡异,引的众人的视线从赤金蛇身上移开,齐齐看向她。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可她的动作,那股气息,却带着凌厉的萧杀,可同电闪雷鸣争锋。 可同雷电针争锋…… “轰隆隆……” 天地昏暗,闪电触目惊心,照的人面光发青,眼底翻滚着惊涛骇浪,目光一束。 这一刻,他们坐直背脊,目光如炬,呆涕,怔怔,不可思议…… 这一系列的神情,只是眨眼之间发生的。 天地依旧昏暗,万物不再是万物,模糊而不清,天空那道闪电亮的人眼球发悚。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声声震耳欲聋,敲打而下,却又在一瞬时间,倒戈相向,朝……那女子头上的纸莺劈下。 “轰隆!”一声巨响。 让人感觉心脏的位置一瞬骤停。 孟楼琴瞳孔微缩。 那兰胤已经飞身朝那抹身影而去,冰诀白衣,蓄着千里之势,让人有种错觉,他竟比闪电还快的划过长空。 忽而,他的身子却在高空硬生生截住,裙裾纱纱飘诀落地,犹如黑暗中撕开的一角,明亮到璀璨亮如星辰。 然,明明,应该,已经被雷电劈中的身影,却是奔驰在空旷的山脚下,她手里还捉着那根线,纸莺高空浮动,头顶雷电拍打而下,纸莺像极了下一刻会损落,可却又如雨中被拍打的花朵,摇拽不止,不歇,不落。 这一幕,惊的可不止其他人,连一向冰雪难融如那兰胤的心境,此刻也是惊然一片,眸光的冷似也被融化,成一滩氤氲水汽,唯留那抹身影漂浮不定。 能引雷电,千古奇闻,雷电下不死,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怔怔发痴:“天呐,难道是在做梦?” 先是遇见万年难遇的灵兽幻化成神兽,经历天劫,而将毁千年修为,现在又遇到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引天雷,不死不灭,这…… 南书儿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浑身已经被冷汗热汗侵湿透,脚底的鞋早已磨破,有石子划破流血,有沙子磨砂痛的揪心,她捉着风筝的手,也被割破了一道口子,血顺着网线留下,染红。 雷电噼里啪啦炸在地面上,炸出烧焦的气味,在她前面,后面,或侧面,她只是跑,根本不敢停下,因为不知道雷电什么时候会停下,可她知道雷电总会停下。 “砰!” 最后一道雷电炸下,南书儿也撑不住的摔到在地,砰的一声跪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本就是不全之身,丹心尽毁,虽然服了那兰胤,用七星蛇胆炼化的药丸,暂时维护了身体的病痛,可到底是镜花水月,此时这一翻折腾,她的身体是彻底支撑不住了。 天雷散去,赤金蛇从天摔下,重重摔在地上,卷起厚重尘土,天地成了沙漠。 第八十四章:怪疾缠身 那兰胤腾空飞起,手中长袖行云流水甩开,黄纱霎时卷土而去,显现出地上一蛇一人,他从空中飞落在地,蹲下抱起地上的人。 半扶起地上的人,手中的人轻的像一张纸,毫无重量,想到刚刚在雷电中奔跑的人,让那兰胤一触心惊,匪夷所思藏在她身体里的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忽而…… 天地昏暗褪去,这片天重见天日,狂风肆虐停下,微风徐徐撩起发丝,在那兰胤头顶上方突然出现一个怪异的图腾。 图腾很大,散发着古老神秘的气息,犹如空中无形的屏风,罩亮这方天地。 图腾越来越亮,从里到外,却又慢慢虚幻消失,在它即将完全消失时,众人还盯着半空,怔怔回神冥想这是怎么回事…… 可惜,远古巫灵到如今,他们知道的太少,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突然天现异象,出现的这个图腾意味着什么。 怔神间,空中余晖消失的图腾,却在刹那间金光回现,出现一只蛇头。 赤金蛇! 它狰狞的,近乎张牙舞爪般扭曲的呈现在空中,那抹幽怨,不甘,仇恨,愤怒,像是一张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撩向所有人。 “啊!”有人尖叫出声,捂着头,脸色痛苦的昏了过去。 其他人也好不了那里去,一双眼睛瞪大,布满惊恐万状,大口呼吸着空气,带着劫后重生的颤抖。 那巨大蛇头,虚幻一慌,彻底消失在眼前。 孟楼琴被吓的跪在地上,捂着胸口的余悸怦然,大口呼吸,汗水从额头滚落,淹没在尘土里,忽而,她怔怔的抬头。 前面一大块空地,赤金蛇巨大的蛇体,以肉眼的速度,渐渐化散,而离它几米外,那个纤尘不染胜雪蝉衣的人, 纡尊降贵蹲在地上,飘逸群裾混在尘土里。 然……那兰胤既然抱起地上毫无灵力,行为怪异的女人,动作行云流水,却也那般小心翼翼。 孟楼琴顾不得其他感受,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目光落到那兰胤怀里瘦小的女人身上,瞳孔微缩。 不知为何,孟楼琴心底那抹不舒服更重了。 在图腾亮起的一刹那,那兰胤明显感觉到怀里晕死过去的人,身体一阵颤抖,像是承受着巨大痛苦一般,眉头死蹙。 也就只是一会儿,图腾消失后,她就彻底晕过去了。 那兰胤本想去察看倒在地上的赤金蛇,取它的蛇胆救人,却没有想到它既然这么快肉化,快的简直不可思议。 他蹙眉盯着那块空地半响,才抱着人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公子……”孟楼琴轻启唇瓣,轻唤。 那兰胤脚步略顿,钳在面具下的一双冰瞳,威慑扫过她面颊,幽深不见地。 孟楼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兰胤,眼底顾盼生辉,欲语还休。 那兰胤移开目光,抬起步伐就要离开,孟楼琴下意识伸出手,声音婉转动听,低低轻唤道:“公子留步……” 修长的身影停下,半转身,看着长长袖口下,一双纤细得足以称之美丽的手指,指甲修剪有型,指盖晶莹剔透,肌肤细密白皙可见平时的悉心养护。 那兰胤冰冽的视线,下意识朝怀里的女人看去,她垂放在腹部的手,指尖干净整洁,却凹凸不平,仔细看还能发现虎口微带的茧子。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判若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众星捧月而来,一个苟延残喘的活着。 “公子,你救我一命,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孟楼琴面如桃花,晶莹闪烁的抬头, 眼角的余光撇向那兰胤怀里的人,泛着冰花。 “感谢?”那兰胤淡淡的说:“你不必感谢我,应该感谢你自己。”感谢长了这张脸。 话音落下,那兰胤已挥手长袖挣脱开孟楼琴扣住的衣角。 孟楼琴被甩的后退一步,怔怔的看着前方白衣飘飘的男子,灵力不露的腾空飞起,抱着人离去,犹如腾云驾雾般轻松自如。 如此可见他的灵力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孟楼琴纤细美丽的手掌捂上脸颊,呐呐出声:“他这话什么意思?” 是因为她长的漂亮吗? ― 满天雪花,铺盖卷席着长长的林道。 林道岔口,蔓延着锦绣山河,一处隐蔽的村庄。 田地里,南书儿无聊的拔着小花小草,仰头看天。 那兰胤从里屋走出来,依旧一身白衣胜雪,诡异面具,神秘而飘逸。 他负手而立,目光落在远山的皑皑白雪,又似穿过恒古踏今,冷若冰霜,幽若深潭。 南书儿触电的移开视线,眨眼去看地上的野草,心里直嘀咕,古人嘛,仙骨玉姿也正常,正常…… 对啊,那她还躲个毛线。 果断扔掉小草,南书儿站起来拍了拍手,边语气自然的开口:“你是在看气象吗?” 两人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一路走来,经历了几次暴雨夹击,却都被他们及时避开,南书儿可不认为这是巧合。 那兰胤没有回答她的话,轻闭上眼睛,屏息凝气。 南书儿也不介意,她从田地里走出来,手里还顺了一朵喇叭花,晃悠悠耍着走到他面前。 这才听到那兰胤清冽平静的开口:“风向有变,今天怕是走不了,我们明天离开。” 南书儿点了点头,抬头看向那兰胤的面具,咬了咬唇瓣:“那……我们去哪?” 那兰胤睁开眼睛看向她,“你的身体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顿,又道:“我去皇城,你跟着吗?” 皇城? 知道他身份不简单,果然…… 南书儿笑嘻嘻的把喇叭花插在耳朵,半开玩笑道:“跟啊,万一半路死在路上,还有人收尸不是吗?” 她说的没心没肺,笑的张扬肆意,一点都不像病魔缠身的人,甚至让那兰胤怀疑,昨晚在地上打滚,痛的说不出话来的人是不是她。 “嗯。”那兰胤淡淡的应道,转身离开,“注意休息,明天的路程很远。” 南书儿在那兰胤身后吐了吐舌头,继续无聊的望天,看着碧海蓝天发呆。 那天在魔兽之都,赤金蛇还是死了,可她却没有死,却是生不如死的活着,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她早就完了。 第八十五章:大能者 第二天一早,南书儿从屋子里出来时,篱笆门外,已经站了一抹白色身影,白衫随风浮动,犹如九天重仙,冰诀飘逸。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来,目光落到她黑巾遮面的脸上,眸光微烁。 南书儿摸了摸脸,黑巾下扯唇笑笑的解释:“我这张脸,暂时还不能见光。” “嗯。 ”那兰胤额首,转身率先牵起一旁的马,走在前面。 南书儿回头看了一眼农家院里,几个衣着朴素的人,唯唯诺诺,遥遥目送着他们。 这个地方很偏僻,乡民朴素胆小,又遇到他们两个蒙面人,自然是敬而远之。 也只是一眼,南书儿便收回目光,牵起来时的马,跟了上去。 清晨出来,到了午间,两人才找了茶楼休息,吃了简餐填饱肚子,又继续上路,一路朝南。 路途遥远,两人却很少风餐露宿,这让南书儿怀疑,这男人不但懂天象,还熟知那兰国的地理路线分布。 一个人,要怎么才能做到熟知一个国家的路线分布? 这可不是走过一趟,就能熟知并且深谙于心的。 这个答案,随着南书儿到达那兰国,天庸城城门口时,才醒悟过来。 两人一路都是以马坐骑,走的也是偏远小路,饶是如此,身后的杀手根本没有消失过,被甩开了,过不了两天,又会出现。 所以,当看到前面热闹的城门时,南书儿狠狠一惊,讶异的开口:“这就是皇城?” 前面就是关卡,那兰胤跳下马车,深邃冷清的眼神看过来,淡淡的语气:“不是,这是第一站!” 第一站? 南书儿眼底的诧异更重了,她知道这个男人惜字如金,说出的话定有深意。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过身,朝排队的队伍走去,纤长飘逸的身姿在长长的队伍中,尤为显眼。 虽然好奇,可她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乖乖闭上嘴巴,跟在他身后。 看着前面的兵官,一个挨着一个检查,而通过的百姓,手里都拿着类似通行证件的张据,南书儿看着面前身姿高立的男人,丝毫没有动作,又忍不住出声:“查得这么严,你有通行证吗?” “没有。”他头也不回,声音淡如水。 南书儿:“……” 面对如此霸气的回答,身后的南书儿只能对他着的背影干瞪眼,愣愣的想,没有通行证怎么过? 杀进去? 以这位爷的实力也不是不可能,可这还浪费时间排队干嘛? 很快他们就走在了最前面,那兰胤牵着马匹,朝关卡走去。 身后的南书儿下意识抓紧手里的缰绳,以备随时动手跑路。 “过去过去!”兵官挥手让前面的人离开,目光落到下一个人身上,张口吆喝出声:“路引呢?那里人,所谓何事来天庸城……” 他嘴里的话还未说完,目光触碰到白衣人脸上的诡异面具,神情一瞬惊恐失色,喉咙的声音顿消无声。 旁边的兵官察觉到不对劲,朝这边看来,接着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 其他几个兵官一脸防备的后退,眼里满是警惕之色。 还排着长队的百姓面面相觑,目光纷纷落到白衣人身上,看着他脸上的面具,避恐不及的远离。 一会儿功夫,周身空空如也,只剩白色身姿飘逸岿然不动,还有傻兮兮跟在他身后,同样黑巾蒙面的南书儿。 不远处,是防备如临大敌的兵官,而眼前的男人迎风而立,气质冰诀,自有一股气场倾泄而出。 南书儿也糊涂了,看着前面手持大刀的官兵,她幽幽的开口:“你的人缘似乎并不好。” 她话里的深意,那兰胤怎会听不出,不过却是没有回应,笔挺身姿一动不动,唯有厚重的乌黑发丝飘飘掀起,落下。 方时,前面一阵骚动,只见刚刚离开的兵官,呼啦啦领头,身后一群同样兵服的官兵,还有一个身穿官服的大人,从城门里走出。 这时,一道清而淡,淡而冷,冷而冽的声音飘过她耳侧:“会好的!” 会好的? 南书儿无语的咽了一口气,追杀的人换了几拨,不明白他这是那里来的自信。 那兰胤的话刚落下,那群人已经小跑到眼前,接着身穿官服的大人,扑通一声跪下,并高呼:“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下官接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其他兵官有一瞬的傻眼,而后跟着跪下,齐声高呼:“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后的百姓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大反转,反应过来,只得跟着跪,高呼千岁。 黑巾下的嘴巴张大,南书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前面身姿欣长,安然泰之接受众人膜拜的男人,身子也跟着跪下在地,心中五味杂陈。 想过他身份不简单,却没想到是皇族一脉。 那兰胤听到动静,回过身看向她,深邃冷淡的神情,语气一成不变的冷:“起来!” 南书儿没有推辞的站起来,也不懂规矩话,只是安静的站在他身后。 他这才回过身,目视前方,道:“都起来吧。” 身穿官服的大人跪安,正起身时,那道冷沉如实质的声音,淡淡讥讽:“窦大人手下都是大能者。” 窦祁身子一抖,惊于他知道自己的名玮,更惊于他话里的深意,俯身上前,嘴上卑谦的回道:“圣上闻殿下出师下山,又闻雪山遭遇灭门惨案,心念殿下性命安全,特颁令下达各城各府迎接招待殿下,保护殿下回京。” 说着,窦祁招手一旁的随从,随从赶紧把一轴画卷递过来。 窦祁接过,呈到那兰胤面前。 那兰胤手牵缰绳,高挺的身姿,居高临下睥睨看着他,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南书儿只感觉周身的凛冽之气更重了。 心知这位主不好相与,窦祁抹了一把冷汗,聪明的把画卷打开,露到他眼前。 南书儿稍稍瞄了一眼过去,随即她眼底划过古怪,抬头瞄了一眼前面的男人,又看回画像。 这么大一张纸卷,既然只画一只面具,诡异森然立在中间。 第八十六章:有问题是好事 这些官兵是以面具认人? 看了半天,南书儿也没看出这面具的特殊,只好作罢。 那兰胤似乎轻笑了一声,又似乎没有,语气夹着凉意:“那便有劳大人了。” 窦祁连说不敢当,拥护那兰胤进城,城门又恢复之前的秩序,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过问好奇他身后跟着的人。 南书儿很安静的跟着那兰胤,进了窦祁安排的居所,旁人问起,干脆充当起了随从。 窦祁离开后,府里有丫鬟小厮送来沐浴用品,这一路走来是又脏又臭,南书儿见那兰胤没说什么,捧着衣服就进了一旁的隔间,开始洗漱沐浴。 再次出来时,南书儿换上一身青衣罩衫,连着脚步也轻盈了不少,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那兰胤,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白衣,暗纹流动下的银光却是不同的。 南书儿走进去,坐在那兰胤旁边的椅子上,全然忘记了刚刚还说是他随从的话,捧起茶杯喝了起来,还舒服的叹了口气:“好茶。” 两旁的丫鬟对视了一眼,又低下头。 男子冷淡好听的声音响起,问:“还要吗? ” “再要一杯吧。”女子清脆的回答。 这才知道是对那女子说的。 丫鬟不等那兰胤开口,又上了一杯茶,这才恭敬的站回位置。 这茶应该是泡有一会儿,温度适中,南书儿一连喝了两杯,这才觉得胃里痛快一些。 正当丫鬟们神情闪烁时,女子婉转的声音又响起,询问的语气:“我饿了,你饿了吗?” 这话大逆不道啊…… 丫鬟屏息以待,等着上方的雷霆之怒。 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句平淡如水,矜贵疏离的话:“让她们上菜吧。” “嗯。”南书儿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的反应,只是看向她们:“姑娘,有饭菜吗?” 丫鬟抖了抖身子,赶紧回神:“有的,奴婢这就让人上菜。” 丫鬟小步走出房间,反手关上房门,这才拍着胸脯大呼出气,脸色惊疑不定的朝主院跑去。 窦祁和窦夫人,听到丫鬟的回话,脸上的神情闪过思索,半响,才听到窦祁开口:“那女子自称是殿下的随从,你们可有听到殿下如何称呼她?” “没有。”丫鬟摇了摇头,谨慎道:“奴婢听着他们谈话,倒像是友人。” 说是随从,却以友人关系相处,可见这女子的身份并不简单。 窦祁抬手摸了摸胡子,眼底的思索更浓了几分。 窦夫人见他的模样,朝丫鬟挥了挥手,语气温和道:“你先让厨房上菜,好生招待。” 丫鬟应是,躬身退了出去。 屋里人走干净,窦夫人这才看向窦祁,端起茶杯递了过去,笑道:“左右不过是个毫无灵力的丫头,老爷又何必忧心。” “就是如此我才疑惑。”窦祁不赞同的摇头:“你说这位九殿下,带个毫无灵力的丫头在身边,这不是徒增麻烦吗?” 窦夫人端起另一杯茶,自己喝了起来,唇角勾起不以为意的笑意,轻道:“听闻这丫头黑巾蒙面,说不定是个貌美绝色人儿。” 窦祁一顿豁然开朗,脑海浮过女子黑巾蒙面,却灵动有神的眼睛,随即笑了起来,看着窦夫人的眼神晶莹闪烁:“夫人正解。” 窦夫人被看的脸色微红,嗔怪的瞥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更浓了。 ― 南书儿吃饱喝足后,就去了里屋休息,那兰胤在隔壁房休息。 日落西山,南书儿从床上起来,去隔壁找那兰胤,见他盘腿坐在床上,像是在修炼,不敢打扰他,她转身出了房门。 这段日子南书儿也看出来了,那兰胤对自身的修炼,类似现代的工作狂,除了赶路,修炼几乎不分日夜,不分场合。 在院子里瞎晃,实在无聊,看着庭院外的梅园开的甚好,忍住踱步走了出去。 此时正是梅花时节,一大片花海相映红。连着人的心情也受了感染一般,南书儿捧着落花撒了出去。 那里想,却是突然走出一群人,而她的花正好砸了小姑娘一身。 小姑娘气的跳脚,指着南书儿,娇生娇气的开口:“这是什么人,竟敢在府中肆意妄为。” 这小姑娘是大夫人嫡女,人长的俊俏不说,嘴巴伶俐,最得窦祁喜爱。 丫鬟婆子拍打着她的衣裙,一旁跟着的几位比她略长的小姐,关切声不断。 这样,才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南书儿身上,其中一个年长的嬷嬷,见其她人一脸疑惑,开口道:“这是殿下的随从。” 至于名玮她没有说,是因为南书儿并没有告知。 小姑娘惊的张大嘴巴,其她小姐纷纷好奇的打量起南书儿,那眼神……绝对和敬畏不挂边。 南书儿笑,有意思了。 应该是被特意叮咛过,一群人听到她的身份,并没有再计较,反而是恭敬有余,敬畏不足的离开。 她回到屋里,那兰胤已经打了一盆水,在洗手,见她进来,他并没有抬头,而是认认真真的洗手,一遍又一遍。 南书儿脸上的黑巾遮住,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此刻满是凝重的左顾右盼,见没有旁人,才开口。 “我还是质疑你的人缘。”她说。 那兰胤没有说话。 南书儿抹着下巴:“我瞧这窦祁,很有问题。” 那兰胤没有说话,取了旁边一条白色的锦帕,擦起了手。 南书儿走到他面前,歪了歪身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者……有什么预谋?” 也不怪南书儿这么神经兮兮,一路被追杀,她是真的怕了,现在倒好,直接进了府中,这是要成瓮中捉鳖吗? 那兰胤拿着锦帕,一双眼睛凝视着她,眼波流转,漆黑眸光闪着琉璃光彩,似能击碎瓦解锦绣山川。 面具下,红唇轻启,却是一一回答她的所有问题。 “人缘,会好的。” “有问题,这是好事。” “我没有预谋。”他道。 南书儿目瞪结舌。 他已经擦起一旁的剑,虽然被面具遮住神色,可那一举一动皆是认真,心无旁骛,眼底唯有剑影闪烁。 第八十七章:投怀送抱 人缘会好的?南书儿真想仰天长叹,他这是那来的自信啊,喂! 窦祁有问题是好事?他能以一敌众,那她呢,城门上的兵马军队可不是吃素的。 没有预谋?为毛她听着好没安全感。 “……” 眼看天色暗了,黑了,本来就忧心忡忡的南书儿,听到窦祁派人请他们赴宴,寒毛再次竖起。 前面的小厮引路,南书儿跟在那兰胤身后,穿过庭院,走着弯弯绕绕的回廊,好半天才看到气派的正厅。 此刻里面人影绰绰,香气飘飘,人气攒动。 门口的丫鬟远远见到来人,转身进了正厅。 约莫一会儿功夫,以窦祁为首的一群人迎了出来。 夜色笼罩,府中廊道灯火阑珊,前面引路的小厮弯腰驼背,而身后跟着的正是传说,从小流落在外的九殿下。 只见他一身白衣,白衣长衫及踝靴,行走翻动在夜色中,飘逸如一道弧光,周身灵气浮动,似有,风起飘诀,似无,让人探无可探。 男人身高有八尺出,身姿挺秀伟岸,缓步行走在廊道,渐渐走近,脸上的诡异面具,像是盛着气势一般,扑面而来。 窦祁和一众同僚迎出来,心跳微颤,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又齐齐迎了上去。 “下官拜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兰胤身型顿住,殷唇轻启,淡淡的声线,冷若冰雪初融:“免礼平身!” 俯首跪地的人,背脊又是一震,这气势,倒是不比京城里其他皇子差分毫。 “谢殿下。”他们赶紧出声。 从地上起身,他们井然有序站在一旁,按着官位跟随着那兰胤进入客厅。 进了客厅,众人落坐,女眷们得了允许,才纷纷现身,在安排好的位置落坐,严谨的气氛顿时一派其乐融融。 南书儿始终低头不语,进了客厅也是站在那兰胤身后,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见到这阵仗,才轻呼了一口气。 这么多女眷,就算乱来,也不见地是谁吃亏。 那想,她刚呼出一口气,对面身穿华服的女人,就朝她善意一笑:“姑娘站着脚酸,让人腾个位子。” 话却是对一旁的丫鬟说。 “夫人,不必麻烦的……”南书儿张口想拒绝。 那丫鬟已经拿了椅子,放在华服女人同一张案几前。 华服女子脸上的笑意温婉,神色平易近人的朝她招手:“妾身是女子,姑娘和我同座,不正好?” 这话,南书儿就是想推辞也不行了,她嘴里的话轻柔缓缓落下,道:“那多谢夫人了。” 这窦祁倒是大方,一共给她准备了四套衣服,现在她这身是月牙色,倒和那兰胤的白色很相衬。 她刚坐下,窦夫人便执起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一阵感叹:“真是个妙人儿。” 她的眼睛是好看,主要原因还是她戴着黑巾面纱,唯有一双眼睛可看。 “夫人过奖了。”南书儿委实不会古人的套路话,只是扯唇笑笑的答。 她转头去看对面的那兰胤,看见他执杯和窦祁等人相谈甚欢,颇有几分长袖善舞的姿态,黑巾下的嘴角划过笑意。 这个男人高贵冷艳,谈吐简略,却又深谙权势相交,一举一动能让人臣服,也洒脱不拘一格。 这是天生的帝王相? 窦夫人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跟着她的视线朝那兰胤看去,嘴角的笑意深了深。 酒过三巡,场子热了起来,不知是谁拍了几掌,从侧厅的位置,顿时涌出一群美妓。 美妓薄纱轻缠,前凸后翘,肤白貌美,莲步轻跃在地,随着音乐翩跹旋转。 正伏案叹气无聊的南书儿,眼睛一下瞪大,身子跟着坐直了。 窦夫人很满意南书儿的神情变化,眼神飘过对面的那兰胤,对上那气势不凡的身姿,根本不敢多逗留,又赶紧收回神色。 只隔一案之间,六个美貌动人的女人,她们浑身只穿一条薄纱,被用特殊方法颤在她们身上,特意遮住了上面两点,和下面一簇,两条长腿和手臂,白花花挥舞在空气中,似有幽香飘来。 南书儿伏案的身子,更低了,一双眼睛直冒冒的盯着。 美妓前面浮动的风景,白的像光,柔软的连着人的视觉,都能抨击出心跳加速的感觉。 绕是南书儿一个女人,都看的脸红心跳,她转身去看其他男人。 果然,那些男人坐得那是一个端正高雅,可那眼神,分明闪着野兽的光芒。 她突然有一些好奇的朝那抹白色身影看去。 对面的男人,一人一案几,他盘腿落坐,背脊挺秀而立,白衣长衫铺盖而下,案几上一只玉手轻执酒杯,而他垂下的眼睑,似乎正盯着酒杯瞧,又似乎在失神。 察觉到她的目光,诡异面具抬起,一双眼睛如盛着冰晶,极深的眼皮,琉璃的眸色,更深的地方犹如深渊巨口,浩瀚无垠,玄幻天地。 仅仅是一双眼睛,就囊括了天下颜色,不用看面具下的五官,足以令世间黯然无色。 南书儿撞进这样的一双眼睛,有短暂的迷失,清醒过来时,他已经移开的目光,修长如玉的手指执动酒杯,唇香溢满。 她也没有过多的留恋,目光重新落到美妓身上,下意识咽了烟口水。 那兰胤眼角抽了抽。 美妓跳跃的弧度更大了,身子朝后弯,直抵脚踝,胸前颤抖,透过薄纱隐隐可见坠出红色一点。 南书儿抹了一把口水,头探的更出去一些,希望看的更真一些。 那兰胤睫毛颤了颤。 美妓毫无灵力,可一身舞技,却是妖娆夺魂,将身为女人的柔软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舞下来,醉的不止有男人,还有南书儿。 见美妓要走,南书儿一脸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撑起下巴,嘴角还残留着丝丝口水。 那兰胤决定不再看她,干脆闭上眼睛,屏息不语。 美妓拜别,施身告退时,边上一个美妓似乎体力不支,身子朝那兰胤倒去。 那角度,那力度,那姿态绝了,南书儿撑着下巴的动作霎时顿住,眼睛亮了亮。 第八十八章:本尊雪山掌门 那兰胤一瞬睁开眼睛,恰好扑捉住南书儿看好戏的眼神,眸光紧蹙间又恢复了冰晶雪花,冷的彻骨冰寒,漱漱射向在场所有人。 宽敞的客厅,瞬时杀气弥漫。 空气中灵力膨胀,那名美妓,已经飞起,断线落下。 “砰!”身子恰好倒栽在窦祁案几上。 窦祁实力并不弱,却还是被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吓了一跳,他骤然起身跳开,似乎觉得自己的动作不妥,又扑通一声跪下。 “殿下息怒。”他急声喊道。 其他人也吓了一跳,窦祁这一跪,把他们吓的又是一震,纷纷从案几走出,呼啦啦跪倒一片,高呼饶命。 女眷丫鬟下人们在原地跪下。 伏在案几上的南书儿不明白那兰胤怎么突然生气,却还是知道皇权至上的规矩,乖乖的跪下。 白色修长的身姿站起,缓步从案几走出,他一步一步走到中间,诡异面具遮不住的冰晶眸色,一寸一寸扫过在场所有人。 “窦祁,你好大的胆子。”淡淡的声线,在这寂静的空气中,骤然响起,炸的人一阵头晕目眩。 窦祁不明白的模样,只是不断的求饶:“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诺大的客厅,寂静如水,甚至让人怀疑,这些人的呼吸去哪儿了。 那兰胤高挺的身姿,立在客厅中间,如苍松翠柏,一身气势笼罩而下,他明明没有说话,甚至感受不到丝毫灵力释放,可就凭他一个目光,便让一地的人背脊发寒。 他一步一步朝窦祁走去,缓步慢慢,极致的优雅睥睨。 南书儿察觉到身旁的动作,眼角瞥去,窦夫人抬手正朝她袭来,指甲染着红艳的风仙花汁,指尖尖锐而刺眼。 窦夫人用了灵力,速度快如闪电,南书儿用尽力气抬起沉重的案几,朝她拨去,恰好挡了袭击。 那边,那兰胤像是没听到动静一般,步伐不变的朝窦祁走去。 窦祁暗恼窦夫人沉不住气,可眼前性命受威胁,顾忌不得其他,腾的一声站起来,大喝一声:“有刺客,保护殿下。” 他的话欲盖弥彰,其他人却是不约合同的站了起来,如临大敌的弑杀模样。 南书儿拔掉案几,趁机逃开,站到那兰胤身后,正是客厅中间,听到窦祁的话,脸色一瞬凝重。 果然,随着窦祁一声落下,那些自称下官的男人,纷纷起身,亮出武器朝他们围拢过来。 连着那些女眷,脸上的温婉也消失不见,手里的武器长短不一,样式不一。 她没有忘记这是玄幻空间,武力至上,男女都是用实力说话。 大门紧闭关上,里屋灯火摇拽,美妓脸上的神情也有了变化。 南书儿见她们分明没有灵力,怎么也能凑热闹…… “那兰胤,你碰到她没有?”她突然出声问道。 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客厅清晰可见,窦祁等人都笑了,笑的势在必得。 窦夫人踢开面前的几案,语气沉沉:“姑娘好眼力,这几位美婢,来自西域圣水一派。” 南书儿并不知道,西域圣水派,以蛊毒驰名中原,令人闻风丧胆。 可她也听出来了,这美妓铁定有问题,着急的开口:“那兰胤你有没有事……” 白色挺秀的身姿,在这人影攒动中,似乎自成一方天地,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张锦帕,递了过来,语气淡淡:“捂住鼻子。” 她嘴里的话顿住,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下一刻赶紧接住,捂住嘴巴。 窦祁朝那美婢看去,神情阴郁,为首的美婢女咬了一口牙,开口的语气阴柔森然:“九殿下最好乖乖束手就擒,不出一刻钟内,摄魂散将会侵蚀五脏六腑,到时你就算不死,也会筋脉寸断。” 南书儿眼睛一下瞪大,朝几案已经摔死的美妓看去,难道她朝那兰胤摔去,不是投怀送抱,而是投毒要命? 窦夫人也跟着阴恻恻的开口,亮出了手里的青铜剑:“就算你天赋异凛,今日也别想走出这道门。” 说着她凌步就想上前,下一刻却又刹住,犹豫在原地。 只见那兰胤突然转身,长袖负手而立,一张诡异面具,在灯火下熠熠生辉,那双极黑,极深的眸色定定扫过众人,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个想法划过众人心尖,不觉下意识一颤。 那兰胤的目光落到为首的窦祁身上,声线淡淡,冷若冰霜: “窦祁,本尊再你一次机会。” 本尊…… 窦祁眼底闪过惊惧,其他人不懂,可他却是知道,这九殿下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传闻他自小被先皇送到雪山门派历练,二十多年了,少年长成。 如今雪山被屠,而他自称本尊,是否知道一些事? 随即他摇了摇头,就算知道又如何,今天动手,他必须死。 “九殿下,你不该回来的。”窦祁悠悠的开口,手中的剑注满灵力,指向他。 其他人跟着他的动作,手中的剑纷纷指向中间的男人,气势汹汹。 南书儿首当其冲,吓的胸口一跳,赶紧换个位置,后退到那兰胤身后。 她算是看明白了一点,眼前的窦祁,包括那些杀手都是受人指使。 现在倒真成了瓮中捉鳖。 灯火人影相映, 那兰胤负手而立,丝毫不受形势影响,语气一成不变的冰冷,字字珠玑:“机会只有一次,让其他人离开,本尊只要你的人头。” 赫!众人眼睛瞪大,满是不可思议。 嚣张狂妄的话,他却说的那般悠扬自语。 窦祁扯唇僵笑:“九殿下还真是自信。” “是吗?”他扬唇轻启,宛若幽谷回声潺潺。 面对这样一个人,饶是窦祁自信满满,心底不由也爬上了一丝寒气,他捉紧手中的剑,丝毫不废话的朝他射去。 “杀了他!”伴随着他怒喝一声,长剑劈出,激起波动,划破寂静的夜色,穿过屋顶,连着这一方天空,萧穆杀气弥漫。 窦夫人等人,包括那些看似毫无灵力的美妓,纷纷朝那兰胤围拢过来,杀气腾腾。 第八十九章:我会救你,以自身性命 那兰胤一袭白衣涌动,他突然一甩袖子,那栽在几案一动不动的美妓,受控飞起朝窦祁砸去。 接着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支长剑,朝空中美妓划去,明明只是轻轻一划,光影闪过,可空中的身体,却有一个乌黑的东西掉落,正好砸在下方窦夫人脸上。 “啊!”躲闪不及,她尖叫出声,抹了脸,一手的血,乌黑腥臭,显然带毒,她吓的脸色苍白血色褪去。 一颗乌黑长发纠缠的人头,血淋淋从她身上滚落,落在她脚尖。 她又是一踢,脸色惊疑骇然的捂住胸口的位置,双目戾色朝那抹挺立不变的身姿射去。 他没有中毒,毒发在美妓身上。 那兰胤恍若未闻,那双深邃冰净的眸色,目空一切的姿态,遥遥一瞥,那么漫不经心。 尸体砸下,窦祁只得收回攻击,劈向尸体,脚步虚空后退。 只是一眼,那兰胤手中的剑,却是丝毫没有停顿的扫向其他人,一步一人,手起刀落,人命如草芥。 南书儿在那兰胤身后,眼神时刻注意着动作,以防不测。 然而,下一刻也被那兰胤的杀气震住了,这种杀气,并非是一个人的眼神,而是一把剑的姿态。 真正的杀气。 此刻那把剑,像是注入灵魂一般,足以称之为死神镰刀,每一次光影闪烁,必是收割人头。 她的脑海突然浮现他刚刚说的话。 “窦祁,本尊再你一次机会。” “机会只有一次,让其他人离开,本尊只要你的人头。” 所以,这个机会你们不要,本尊便要所有人的人头。 是这个意思吗? 惊的可不是只有南书儿,窦祁等人看着倒下去的人,看着地上滚落的人头,脸上的五官早就不复原样,满是扭曲颤抖。 他的灵力到底是到达什么境界,竟然……竟然能这般杀人? 一个灵者,灵力到达什么境界,在施展时,都会看见,可为什么他身上还是毫无灵气。 不,不是毫无灵气,而是他将灵气注入剑中,除此之外,竟然浑身毫不露声色。 不露灵力,以剑收割人命,收割的还是灵力不凡的人命,他这是什么实力? 这到底是什么魔鬼? 没有人告诉他们答案,他们不想死,提着剑迎了上前,打算奋死一战。 那兰胤唇瓣微扬,一声笑声飘荡,又似乎没有,手中的剑气,突然一个回转,灵力加重,横扫向迎来的窦祁等人。 窦祁等人大惊失色,这才知道他刚刚只是露了两成的灵力,此刻才是五成。 想逃的想法划过脑海,心头,全身,却是晚了。 “砰!”一连五个人,飞出摔落几米外。 简直不堪一击。 那兰胤甚至没有给她们喘气的机会,剑花再次划过,五人齐齐断气。 一举一动,皆是王者之魄。 这一刻他们才知道一句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灵者无界。 他们自认灵力不凡,却连人家一指剑气都抵不住。 世界似乎一瞬归于平静。 跟在他身后的南书儿,望了望一地的尸体,又看向他手中还在流血的剑。 脑海不由划过初次见面的情景,当时他手中有剑,剑也在流血,他还是这个姿态。 不同的是,那时他身负重伤,一身血袍,此刻却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不染滴血,犹如闲庭信步,那怕一地尸首,丝毫不掩他芳华绝代。 这是王者重生,王者归来,王者持剑立誓问鼎天下的姿态。 他是那兰国九皇子,身世的赋予,势必走这条不归路。 她的脑海却又浮现另一个画面,是今日他说的话。 “人缘,会好的。” “有问题,这是好事。” “我没有预谋。” 人缘,会好的。 人缘若好,便放他人一条生路,如若不能,便杀之,就会好了。 窦祁有问题,这是好事。 他堂皇入之,杀的就是一个窦祁,所以才有一次机会,只要他一个人头。而这个机会他们不要,他便割了所有人的人头。 没有预谋。 因为根本不用预谋,他本是为了杀戮而来。 南书儿做了很久的杀手,那一段经历,可以说灰暗世界,她以血献祭明月,从没觉得死人,杀人,鲜血有什么可怕的。 可现在站在一地尸首中,看着面前挺拔的如松的身姿,看着他手中的剑,还是阵阵恍惚。 “此次来天庸城,你是有目的?”她张嘴问道,平静的语气,手中的拳头却是紧握。 那兰胤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向她,眸光那般冰净透彻,手中的剑依旧凛冽,一身萧杀:“是,这只是第一站,我会杀回皇城。” 他没有再自称本尊。 连着一身萧杀,也是此时才有的。 他在很诚实的告诉她,他的目的,他的想法,以及一身仇恨。 南书儿看不懂眼前的人,她摇了摇头,几分好笑的开口:“你杀回皇城似乎跟我没有关系。” 意思很明了,她没有必要跟着他出生入死,身临险境。 “呵!”这次他清晰的笑出了声,在这一地鲜血中,仿若能听出花开的声音,连着语气也染上几分妖冶,目光擦过她:“我没有逼你,不过你现在却是不能离开。” “你救了我一命,我会还你,以自身性命担保。” 他的话一向不多,这还是南书儿听到,沉默寡言的男人第一次说那么多的话。 最后一句仿若烟火炮弹,炸的她震耳欲聋,半天发不出声音。 那么霸道,理所当然,目空一切。 用他的性命担保! “你只能跟着我。”他说,转身离开。 南书儿自认一向不是冲动的人,可此时不由也火了,朝他的背脊吼道:“你有什么自信能治好我?” 丹心崩塌是不治之症,而现在又多了怪疾,每次发作,生不如死。 喊完她就后悔了,这件事本身就是她胡里取闹。 她只是不甘,不甘平庸,不甘这般弱小无能,似乎没有了别人,没人了他,任何人都可以杀了她。 那怕知道自己就算身死,灵魂也不死,可还是不甘。 第九十章:该知足 那兰胤回头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像是染上一层雾一般,氤氲缭绕,盯的南书儿睫毛又是一颤。 “没有自信。”他说,字字清晰:“若是你死了,我以性命陪葬。” 没有自信能治好她,若是她死了,他便以死陪葬。 南书儿彻底震住了,脸上的黑巾随着风起,露出晶莹的下巴,一双眼睛,倒映满满都是白衣飘决,以及他眼波深处回转的波光粼粼。 她想说不用的,其实,当时不见得是真心相救,只是权宜之计,为了自身性命考虑。 然而,他已经推开门,衣决咧咧作响,飘逸在风中。 那一夜,中庸城官员尽数被杀。 那一夜,那个男人说的话,余留在南书儿心间,生生世世,永不消逝。 两人离开了中庸城,正如那兰胤说的话,这只是第一站,他要一路杀回皇城,用血开路,见那至高无上的君皇兄长。 中庸城全部官员遭血洗的事情已经传遍那兰国,而九殿下生死不明,凶手未知,此刻各大城池已经戒严。 离开中庸城后,他们再次隐迹行踪,穿刺在林道中,让背后的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到达埠城时,已经是五日后。 当天夜里,两匹马停在城门几里外,一白一黑的身影隐在夜色中。 每坐城池都有军队,埠城的军队,接到皇令,正驻扎在城门外,深夜望去,乌压压一片,沉重而萧穆,唯有篝火滋滋声不断。 可能是气候的关系,这里并没有下雪,可深冬的气温,冻的南书儿双脚一直在打颤。 看着不远处的篝火,又看了看一身白衣飘飘的那兰胤,突然有一些头大,这夜袭,也该换一身衣服啊。 见那兰胤绑好缰绳,她才低低的问出声:“现在怎么办?” 夜色中,一张诡异面具更是渗人心寒,他没有立马回答她的话,而是拿出一条长氅,甩在她身后,修长如雪中玉竹的指尖穿梭其中,打了个秀丽的结。 南书儿蹙起眉头,心中有预感的抬头瞥向他,似要透过那张厚沉的面具,看清什么一般。 骨节如玉的手指从她胸前撤开,一双极黑极澈的眼睛,和她相对,随即睫毛弯弯,脚步轻缓的退开,保持着君子的距离。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他淡淡的声线,华丽而低沉,缓缓散在夜风中。 南书儿急了,上前一步指着远处连呼吸声都透着萧穆的军队,沉声道:“你打算一个人,敌对万人吗?” 不是她质疑他的实力,而是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不然初见时,他也不会那个模样。 “不是。”那兰胤负手而立,白衣飘诀,竟与月色同争辉,声线低沉缓慢说着世间最凶残的话:“我只要一个人头。” 所以,只是取一人性命。 南书儿神色怔怔,她知道他背负血海深仇,一身胸腔尽是恨意,这种恨意没有隐藏,也无需隐藏,在他的行动中,他的话语中,他冷若冰晶的眸色深处,璀璨逼人。 可却又偏偏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犹如冰山雪石上一株净莲,迎风而立,不屑尘世。 “你想怎么杀?”南书儿不傻,相反她对有些事物异常敏锐,略如……她知道那兰胤取人头那人,必是军中首级。 那兰胤没有说话,面具下看不清表情,脚步却已经转身,朝军队的方向走去。 南书儿站在原地暗自咬了咬牙,跟上去,她就一个废物,只会拖累,让她这样待着,心理又实在不安。 此时军中帐篷内, 韦恩豫跟一众同僚商议散会,从帐篷内走出回到自己的帐内。 因为出了中庸城一事,圣心忧虑,整个朝堂风雨欲来,连着他一个城池兵马总挥,也提心吊胆。 穿过帐布,边思索间,手抽着腰带,感觉一阵寒风凛冽,他下意识抬起头来,黑沉如铜铃的眼睛瞪起。 狭小干净的帐篷里,一个白衣飘飘的男人,背着烛火,挺秀高大。 韦恩豫粗而黑的眉弧度一展,双眼厉射向白衣男子,声若洪钟:“你是何人?竟敢在本将帐内?” 跟文官窦祁不同,韦恩豫是实打实的武将,先皇在位时他已经坐着不小的官位,一次宫变,他站位如今的皇帝,带着兵马拥护皇帝上位。 宫变落幕,他也从一名五品官员跳之四品,如今已经是从三品。 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上,地上的白色鞋子,无声无息。 韦恩豫盯着他脸上的面具,喉咙的话粗了几分:“你是,九殿下?” 说完,他就狠狠咽了口水,脚步成势,一副蓄意之势,而不是俯身跪拜。 先皇九子,九殿下最小,是嫡皇后所生,在其八个月幼婴时,送往雪山门派,从此杳无音信。 没有人知道,当今圣上二十多载,最惧最怕的却是眼前这个男子,不止是因为他身上流着正统嫡脉的血,还因为先皇当时的溺爱。 先皇死时,宫中一直传出声音,说先皇早就拟好了遗旨,只是被藏了起来。 如今一晃二十多年…… 盯着那张沉重的面具,韦恩豫眼底一阵恍惚,当初追杀路途,九殿下还是在襁褓颠簸中,万人要其命,现在已经这么大了。 “韦大人,本尊只杀你一人。” 他说的慢条斯理,清悦清冷的声音,好听的连韦恩豫一个大老粗,都觉得心湖飘荡,那道声音从容平静,续道:“你该知足。” 比起举国军队围堵雪山,放火烧山,勾结奸人,里应外合,屠的雪山遍地荒尸,他没有迁怒其亲眷,确实应该道一声感谢。 韦恩豫脸色一瞬涨红,阴沉和他相对,也不再多说,心底盘算着如何把他引出去围剿。 然而,面前的白衣男子,手中匹突出现一把剑,剑锋锐利,在这狭小的帐篷里,散发着浓重摄人的寒气。 他举剑点向韦恩豫,剑芒摄魄。 韦恩豫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灵力变化,想窥探他的实力,却发现他周身毫灵力似有虚无,可却连着一个衣决甩袖间,都灵力缭绕,仙气不凡。 第九十一章:双修 这个发现绕着韦恩豫的心头,令他警铃大作,当白衣人的剑锋指向他时,他想也不想转身钻出帐篷。 门口有哨兵,再远一点就有重兵。 然而,韦恩豫提起的脚步,像是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分毫。 韦恩豫心底发寒,扯着嗓子就像叫唤,那方一只白影翻飞,白芒一闪,他只觉脖颈一凉,喉咙的声音顿时咽了回去。 一双眼睛瞪大,呼吸轻的小心翼翼,看着眼前的人。 近在咫尺的领口,那般干净整洁,层层叠叠的白衣,丝丝银质,缕缕贯穿。 只是一个领口,竟也让人生出尊贵高洁的错觉。 这种尊贵,连着架在脖颈上的寒剑,都沾染一般,沉重,厚重压的韦恩豫透不过气来。 韦恩豫惊然他竟然以这么快的速度,近身来。 白衣男子身姿不动。 韦恩豫微松了口气,动了动唇,脖颈触碰寒剑,血丝连着气味飘荡在空气中。 他张了张嘴巴想求饶,想呐喊,而对方的剑,已经慢慢用力,切入。 那般慢条斯理,胜劵在握,睥睨弑杀。 韦恩豫瞪大的眼睛死气缭绕,他突然凭着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东西扔出去。 帐篷外的哨兵听到动静,这才回头看向帐篷,此时的帐篷在烛火的倒映下,印出两个身影,诡异的气息透过帐布,蔓延遍地。 “有刺客,将军帐内有刺客,快来人啊……”尖叫怒吼响彻云霄, 两人提刀就想冲上去。 “嘭!”一声巨响,震的人头皮发麻。 身后一阵兵荒马乱,他们回头,看见远处一个方向狼烟四起。 走火了! 这个想法划过心神,还来不及细想那声巨响,他们只觉背脊一凉,刺痛袭向全身,身子顿时朝一旁倒去。 而本该在树下等待的南书儿,此时正猫着身子,奔跑在黑夜下。 虽然毫无灵力,可前世杀手的身手还在,她的动作利落,快如闪电,又是在晚上,哨兵只感觉一阵风过,就没有再发现她的踪迹。 扔了那颗炸弹后,南书儿没有过多停留就逃了出来,回到树下,牵着两马匹等在路口。 那兰胤回到树下,见人影不见,似有感知的朝前面飞去。 南书儿见他回来,一身白衣依旧干净整洁,心底微松了口气,转身跳上马,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朝道路奔驰而去,却在空中回头,遥遥看向身后的白色影子,目光掠过铜色诡异面具,深深收回。 那兰胤追上来后,并没有过问其他,比如那声巨响从何而来,南书儿也没有解释,因为根本无从解释,说了他怎么会相信? 自己存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说不定那天就要离开,不说也好。 而朝堂上,第二天的早朝,皇帝暴怒掀章。 中庸城全部官员人头两地,埠城三品大将被杀,下一个城池,下一个官员,下一个首级是谁呢? 皇帝生完气,就开始加派人手,搜寻凶手。 后宫中。 现时节是深冬腊月,本该热热闹闹的后宫,此时却是异常安静,皇后下令遣了戏班子,连树上的红缎都系的比往年少。 年长的皇子已经搬离了皇宫,年幼的皇子也被拘在院子里玩,谁也不敢出来触霉头。 凤仪宫里,帝后二人坐在棋盘两盘。 “皇后棋艺是又进步了。”年过半百的皇帝,笑眯眯的开口 。 话音落下,手中黑子随着点在棋盘上,那方的长袖挪开。 皇后瞪大着细眼,不死心的左右查看,这样来回看了几遍,才认清一般的吐了口气,把手中的棋子放回去。 眼波盈盈看向对面的九五至尊,她嗔怪出声:“皇上明明暗地里让了臣妾四回,臣妾这算哪门子进步?” “哦?”那兰皇帝拖上音,笑意深深:“皇后能发现,这难道不是进步了?” 皇后顿时不干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耍小脾气的摆手:“不下不下,皇帝欺负人。”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要是旁人早就身首异处了,偏偏这是皇后,灵力修为的天才少女。 她这样的小女儿姿态,更是换来皇帝哈哈大笑。 这样和谐的情景,那有半分外面传言的龙颜大怒。 皇帝上前搂过皇后,苍老的手掌抚过她秀美的下巴,微抬起:“皇后难道不喜欢朕欺负你,嗯?” 最后一声嗯,触的皇后洁白的脖颈一颤,涂满颜色的唇,嗡嗡低语:“喜欢。” 屋里伺候的人眼观鼻鼻观心,此刻更是蜂拥而出,无声无息关上房门。 “撕拉!”衣服撕碎在地,暴露在空气中。 寒风吹过,身子颤了颤,却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那兰皇帝忽而笑,唇瓣印上,炙热而疯狂,一双苍老的大手,掐着她的肩膀,狠狠推向一旁的大床。 皇后被推倒在锦被上,看着头上的男人,火急火燎的撕扯着衣服,晶莹剔透的眼睛触碰到他眉宇间紫色灵气散发着诡异的光弧,肩膀更是颤抖的厉害。 那兰皇帝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枚药丸,药丸紫气晶莹,正是传说中的双修气丹。 锦被上洁白的肩膀,颤抖的更厉害了。 另一只苍老的手,突然掐住她的下巴,手里的药丸贯入口中,抬起下巴,硬逼着她吞下。 约莫半会,躺在床上娇小的身子,开始打起小滚,痛苦咿呀声溢出,而站在床前的那兰皇上,突然不急了。 他就这么站着,任由床上爬起的人,开始解他衣服,然后骑在上面,凶狠的霸占。 直到身上的人筋疲力尽,瘫软在他身上,他才推开她,拿起一旁的汗巾,擦着下方的液体。 皇帝离开凤仪宫后,里面迟迟没有声音,外面的人也没有出声,仿佛一切正常一般。 直到过了许久,躺着的人,才从地上挣扎的爬起来,香汗淋漓的肢体,晃悠在空气中。 她牵强站稳的身子,倒映在不远处的铜镜里,皮肤松弛犹如老太,短短不过半个钟的时间,却是老了几十岁。 而接着,松弛的皮肤以诡异速度恢复。 皇帝从凤仪宫离开,带着一队人直奔景仁宫。 第九十二章:他也就这招 皇帝从凤仪宫离开,带着一队人直奔景仁宫。 景仁宫是太后的居所,太后身患疾症,自先皇死后都没有出来见过人,平日皇帝和一众妃嫔,也从来不打扰她。 太后平时的饮食起居都是跟随多年的老嬷嬷伺候,如果不是特意提起,这宫里的人都忘了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那怕她的身份是那兰国最尊贵的女人。 那兰皇帝来势汹汹,景仁宫的守卫,吓的魂飞魄散,以为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果然,那兰皇帝进去不过半刻钟,接着就传来太后急症发作的消息,大总管李公公特意去请的太医院院长。 太医院院长赶到时,太后已经昏迷不醒了。 不过几日的时间,太后病危的消息,便传出皇宫,愈演愈烈。 ― 茶楼里,取了面具的那兰胤,带着和南书儿一样的黑巾面纱,此刻他正靠在窗前,骨节分明的玉指,缓缓敲打着窗框。 门窗微开,张弛的恰到距离,能将楼下的人和景看的清清楚楚,而楼下的人,只能看见一角门窗。 南书儿趴在另一边窗口,眼巴巴听着楼下说书先生,正声情并茂演绎着当今圣上和太后如何母慈子孝,感人肺腑。 她并不知道太后是谁,皇帝是谁,可她知道那兰胤来这里,听说书就不正常了。 他们昨天还被一拨人追杀呢,现在却是堂皇入市来听江湖说书,怎么也不对劲。 听完说书先生的长篇大论,南书儿古怪的嘀咕出声:“太后病危,皇帝病榻下伺候不是很正常?” 老娘生病,儿子伺候,这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可宣扬的? 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帝? 一旁敲打的节奏微挫,南书儿看过去,见那如玉骨指屈曲收起,挺秀的身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步朝里面走去。 脑海里有什么闪过,美眸眯起,她看着那兰胤斜躺在椅子上,单手支着脑袋,厚重的黑发倾斜而下,竟是闭目养神起来。 难道,这皇帝不是太后亲生的? 所以,太后病危,皇帝如此情真意切,才深的民心? 呸,不对啊,那兰胤连杀那么多官员,这那兰国不应该忧心忡忡,惶恐不安吗,怎么还有闲情雅致八卦皇帝家事? 似是想到什么,她突然再次朝那兰胤看去,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太后是你母亲吗?” 是母亲,而非母后。 每个皇子喊嫡母都是母后,而母亲却是寻常不过的称呼,代表着亲生血缘关系。 斜躺在软榻上的身姿,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洁白的衣裳斜落,而他飞扬入鬓的眉,平缓宁静,饱满的额头上是完美的发际线,乌黑浓密。 忽而,他脸上的黑巾浮动,声音低沉缓慢倾泄而出:“是,母后亦是生母。” 这就难怪了。 南书儿恍然大悟,顿了顿身形,起身朝他走去,在他身旁坐下。 脑海里思绪万千,她整理了思路,却还是一知半解,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所以,这说书先生有问题。” 何止是有问题,简直是有大问题。 不对,她又抬起头来,眉头细细蹙起:“你知道太后病危的事情?” 不然怎么会突然撤了面具,还跟她讨要黑巾面纱,冒着危险来茶楼听说书,而这说书说的偏偏还是太后的事情? 整件事情说来都诡异,偏偏这个男人一天到晚都跟她在一起,除了不方便的时候。 那他怎么知道的? 如果只是猜的,那他也太变!态!了! 不对,是更变态了,实力腹黑大变态。 那兰胤并不知道眼前眉不动,眼不动的小女子在腹诽自己。 一双极好看的剑眉下,是漂亮而长的睫毛,睫毛弯弯缓缓睁开看向她,极黑的瞳色,冰净透彻,此刻静静凝视着她,流光溢彩斑驳陆离。 南书儿眨了眨眼,不动声色的偏开视线,唇瓣呡起。 他轻声开口: “我并不知道她的事情。” 事实上是全然不知道,师父只跟他说过,他的母后还活着。 明明没有看到他的脸,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可南书儿却知道他的神情肯定很认真。 南书儿又忍不住朝他看去。 他剑眉浮动,似有思绪划过,淡淡的,平添了几分真实,低沉缓慢的声音似有一些语顿,才道:“我只是觉得,那个男人不会坐以待毙。” 那个男人,当然是皇帝。 不知为何,南书儿觉得空气的温度,似乎冷了不少,在他说出这句话后。 这时南书儿也明白,难道这些传闻,正是另一种说法,实际含着深意,是皇帝拿太后威胁那兰胤? 可他凭什么这么自信,弄一些民间谣传,就能让那兰胤相信,并且停止动作。 亦或者,他就不怕惹急了那兰胤,直接杀进皇城,扰的他江山不稳? 这个世界确实是以武力为尊,可无论何时,一个国家都需要一个至高无上的掌控者,掌控着国家命脉,管理苍生百姓,不然定是名不聊生。 皇帝之位至高无上,谁会不喜欢? 要知道,入府杀人,军中灭将这样的事情,那兰胤都做的出,谁知道以他疯执的个性,还会做出什么更激烈的事情。 无论从那一方面说,皇帝这个做法都有一些令人费解。 就在南书儿觉得快被自己绕晕时,直感叹古人斗争不易,幸好自己穿来不久就遇上那兰胤这个腹黑变态,不然早就被玩死了…… 却听到他轻缓的笑出声,很轻,很柔,亦冷入骨:“他也就这招罢了。” 那无数人向往的至高皇城,他只有一个把柄。 而他那兰晟留了二十五年,总该用上,此刻正偷笑吧。 什么招数?如果真的是威胁,接下来怎么办?还杀不杀人? 南书儿一动不动,满是渴望的盯着他瞧。 然后呢,然后呢…… 然而,他却已经闭上眼睛,宁静的眉色瞬间如画,飘逸飞扬,竟然是……睡觉? 南书儿气的抬起手,就要朝他脸上捉去,却又在即将触碰时一缩,似有柔软的温度划过,犹如触电的热度,痒痒的,直触心尖。 第九十三章:真假? 她愣是停了下来,狠狠放下,对着他的面纱干瞪眼。 结果瞪了半天,人家连睫毛都未颤一下。 南书儿深感这次的穿越真是糟糕透了,先是武力被碾压,现在连智商什么的,遇到这个男人,通通为零,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白痴。 而且她深刻明白一点,要想做变态大boss,得装深沉,才有高度,这得闭嘴。 瞧瞧眼前的男人,能活活把她憋死。 南书儿深呼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拿出黑巾蒙住脸,大步朝门外走去,决定出去透口气。 在她走出房门后,躺在软榻上的男人动了,一双琉璃光彩的眼睛,剔透清澈,染着点点思绪,朦胧薄雾一般缠绵,竟带着少年懵懂的青涩。 他抬手缓缓抚上脸上的面纱,细细磨砂,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却又不确定,只是反复做着一个动作。 一阵风吹来,露出洁白无瑕的下巴,那张红唇,欲语还休,红的诱人犯罪。 而他丝毫不自知。 ― 几天后,那兰国皇城外,南书儿手遮着额头,挡着午时的阳光,透过细缝,看向城门上的守卫。 三步一人,十步三人,灵力气息不一,却自有一身萧杀气势散发而出,城门下也是重兵守卫,皆是灵力修为者,甚至可以窥探,暗处有更多更高的灵师。 观察完情况,南书儿抬头看向一旁的那兰胤,望着高骑在马的男人,白色衣裳,暗纹浮动,背脊挺直如松,气势恢宏。 这模样,瞬间将城门特意营造出的气氛,秒杀成渣…… 南书儿挑了挑眉,音色微挑:“杀进去?” 认识那兰胤到现在,看他的手段,都是这么粗暴直接。 听到南书儿开口,那兰胤侧过身来,诡异面具折射着弧光,南书儿眯了眯眼,隐约看清他的目光波澜不惊。 不等南书儿细看,那兰胤已经转过身,驱着马朝城门走去。 一举一动,那么漫不经心,却是睥睨众生。 南书儿怎么感觉他那个眼神不是滋味。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南书儿就知道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 白痴! ― 此刻南书儿还是一脸迷茫。 话说一人能杀国,只有传说中的灵圣级别,而那兰胤也才二十几岁,这天方夜谭了。 可前面的男人,却是突然轻踢马腹,朝城门驰去。 城门守门立刻发现异动,一瞬剑拔弩张,且迅速关上城门,吹响口号。 口号响起不过一瞬,成排的士兵从四处夹击涌出,乌压压一片,声势浩大。 显然有预谋,且策划已久,才有这样的动作。 南书儿离那兰胤并不远,城门上的警觉,一目扫过,她一瞬暴露无遗,头顶的悬箭,成排哗啦啦抽起,缓缓对向她,动作一气呵成。 南书儿毫不怀疑,只要动弹一下,瞬间成马蜂窝。 南书儿顿时没有再动作,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前面的那兰胤,很是识相。 额头的冷汗滴落,南书儿看着马上的白衣男子,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朝城门万人兵马跑去。 那怕头顶是万千箭羽蓄意待发。 那方人马没想到那兰胤竟然马不停蹄,丝毫没有停下动作的意思,这和预料中的做法完全背道而驰,不由退后了一步,面面相窥。 将领见此,看了一眼朝这里飞冲而来的人,又看了看成千上万的手下,大喝一声:“杀!” 军令如山,军势如虹,士兵闻声,顿时血丝上涌,提起大刀涌了上去。 却是恰在此时,奔跑靠近的马,马鸣声撕裂,嘹亮而刺耳。 众人直觉得头皮麻,马匹停下时,他们没有任何停顿,迅速将他围住,圈在中间。 还不等他们动手,马上坐的白衣人,已经开口了。 “前方可是那兰皇城,天子之城?” 那兰胤夹紧马腹,清冽平静的声音夹带着灵力,足以让每个人听清。 男子的声音太过于动听,听得人有片刻的失神。 将领暗呼不好,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大喝出声:“快杀了他……” 将领嘴里的话,却是消失不见,他张了半天,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他憋的脸色涨红还是发不出声音。 士兵不知如何作答,却也知道今天的任务使命是杀了这个男人,他们蠢蠢欲动想上前,却又碍于白衣男子一身气势,没有人敢先上。 没有回答,所有人都警惕防备盯着他。 那兰胤也不需要回答,他夹着马腹,一步一步靠近,一点一点逼退士兵,竟是走向那个将领面前,马蹄定住。 “记得本尊脸上的面具吗?”那兰胤轻问出声,声音低沉缓慢。 将领脸色剧变,他快速翻动着唇瓣,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将领用尽力气,将手中的大刀劈向面前的人,却发现每次动作都只是细微的挪动,并非僵死,却是与废物无疑。 士兵见将领没有说话,也跟着沉默防备的站着,脸上的惊疑不定并不比将领少。 白衣男子脸上的面具,在场的城池守卫兵官,没人会不认得。 半个月前,皇榜下达,圣心一片喜悦宣告,见此面具如见九殿下,迎其回朝。 而现在他们不认面具,也认不得面具,只听军令,围剿贼人。 此贼人杀了中庸城所有官员,虏了九殿下,并杀了埠城大将韦恩豫,还戴着那张代表九殿下的面具,招摇过市,实在可恨。 如果他们能将贼人捉获,这是大功,功可论爵。 这样的诱惑,身为士兵的他们如何抵抗的住?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呼出声,朝中间涌了过来:“杀了他,杀了他!” 急的喉咙冒烟的将领,看着骚动,眼神浮起激动的光芒。 对,杀了他,杀了他! 日光下,马匹上的白衣男子不慌不忙,轻笃马步,眼神居高临下扫过众人,轻扯唇瓣:“本尊是九殿下,谁敢杀?” 绝对的霸气! 骚动的人群有一瞬寂静,有人看向马上耀目的男人,有人看向将领,可将领不说话,他们只能看会那个耀目的男人。 他是九殿下?真的九殿下? 人群中再次跳出声音,更为激烈: “不,他不是,他抢了九殿下的面具,他是贼人。” 第九十四章:和先皇一模一样的容颜 “杀了他,我们都有赏赐。” 杀了他,我们都有赏赐。 士兵不再犹豫,提起武器蜂拥而上。 城门头顶上的弓箭,刷的一声,万箭齐发。 南书儿脸色剧变,此刻她周围身无一物,就算想逃也无处可逃。 千钧一发时,万人围堵的白衣男子,忽而回头,遥遥看向她,面具下的眼眸,背着光,似带着冰光晶辉。 南书儿想也不想的跳下马。 白衣男子毫无动作,他高倨马上,身上的裙决随风猎猎,灵气从他周身散发而出,速度之快形成一个圆弧,直升天空,挡住了所有飞箭。 “砰!”飞箭截停,漱漱落下。 “砰!”近身几米开外的人,震的飞出几米。 跳下马的南书儿等了半天,却还没等到弓箭袭击时,不由抬头看去,恰好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乌压压一片的人,而那个男人,从马上飞起,直跃城墙。 天空万里无云,晴朗舒适。 白衣男子跳上城墙上后,却没有再动作,而是站在城墙边沿,面向城池万人士兵,负手而立。 睥睨众生。 将领眉头紧蹙。 南书儿轻蹙眉目。 万人士兵不知所云,防备警惕相看。 没有人知道这个实力强者想干什么。 南书儿知道那兰胤嗜杀,此刻她倒不认为他会屠杀这里所有人,这并不是直觉,而是以他果决的个性,若是要杀,应该早就直接动手,毫无转折的余地。 虽然南书儿的一些想法,在这个异世中她遇到最强大的男人身上,从来没准确过。 万人士兵有一瞬的安静,却并不长时间,又是一阵喧哗暴起。 “杀了他,杀了他,他是贼人。” “杀了这个贼人替九殿下报仇。” 替九殿下报仇,他们就有功名利禄。 下一刻,南书儿眼睛瞪大,呼吸都轻了些许。 士兵叫器的声音渐弱,只是随着他的动作,吞咽着口气。 城墙上的白衣男子,挺秀的身姿,迎着那日光,仿若远古神袛,耀的众生神魂颠倒。 这与容貌无关,说王者之魄也过如此。 而他如雪中玉竹的手指,此刻正搭在诡异面具边沿,单单是这个动作,便惊艳的人倒抽一口气。 事实上,他们确实倒抽了一口气。 贼人这是恼羞成怒,打算取下面具露真容吗? 士兵们想。 将领脸上的汗水糊了一脸,他现在只祈祷,城门里其他人感觉不对劲,赶紧出来相救。 他现在隐隐有一些后悔莫及了,没有想到九殿下是这么难缠的角色,这要是放他回朝,自己必死无疑。 同行一路,南书儿从未见过那兰胤的真颜,并非不好奇,只是她很清楚,若不是他愿意,谁也看不到。 现在见他这个动作,她是连自己趴在地上都忘记了,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将领还没想到,他这个动作代表的是什么。 亦或者他知道,那兰胤要揭开面具,可他并没有想到这个行为代表的是什么。 只见那万人之巅的城墙上,白衣男子没有停顿,那只葱白的手指,缓缓挑开面具。 众人屏息看去。 面具脱落,露出如白光的额头,容颜如画,剑眉入鬓,鼻如玉柱,唇若含丹,脸如刀削,雪色冰霜。 冰肌入骨,绝色雪颜。 南书儿轻呵出声,刚刚面纱下还一脸期待的神色,缓缓裂出一道缝,惊讶,错愕,震惊,复杂…… 他他她……竟然是……太像了…… 士兵们更是冷气连连,胆颤心跳,连身在何处都忘了一般,只是怔住在原地,仰视着这绝色冰雪的容颜。 将领看着头顶上的人,望着那张脸,脑海里似被什么炸开,白茫茫一片,头晕目眩。 他震惊失控,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太像了…… 城墙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带着光影冰花,射向底下的人,朱唇轻启:“那兰国的士兵门,你们可记得这张脸?” 那兰国的士兵,你们可记得这张脸。 刚刚还陷在震惊中的众人,记忆似被什么点开一般,如潮水涌袭而来。 他们震惊,复杂,震慑,手中的刀剑落下,膝盖下意识跪下。 一个跪,两个跪,五个跪,最后齐齐跪下。 本就心情复杂的南书儿,此时更傻了,一点都摸不清楚情况。 摔在地上的将领被人扶起来,见万人士兵跪下,他眼里渐渐染上灰败的光芒,噗通一声,单膝跪下。 城墙上,白衣飘飘,如神降落。 城墙下,万人跪拜,寂静无声。 士兵们齐齐陷入思绪。 那兰国以前并不叫那兰国,而是天朝大国的一角,而非国。 当时这里唤天朝北疆,有个那兰圹的大将军,数十年如一日守护着这片土地,是北疆百姓如神袛一般的存在。 因为是国家边境,邻国经常来犯,骚扰不断,可百姓却也安居乐业,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那时的北疆百姓,不知道皇帝是谁,可却知道那兰圹大将军是谁。 无他,无国,无家。 可见当时那兰圹大将军的威望,在北疆百姓心中无人取代。 终于有一天,邻国举军来犯,一鼓作气长驱直入,竟是连杀三个城池,惶诚惶恐中,大家都把希望寄存在那兰圹大将军身上。 天朝皇帝却在此时召见,令那兰圹大将军领兵极速入京。 短短几个月,北疆城池连连被占领,百姓被践踏,流离失所,斩杀无数。 北疆百姓民不聊生,人人思危,逃的逃,走的走,逃不走的只能啃黄土,活活饿死。 天朝皇帝却并没有不出兵增援的意思,而是相反,抽兵,将所有兵马撤出北疆一带,任其北疆百姓自生自灭。 其实这只不过是天朝皇帝的狭隘心胸,想趁机收回兵权,震压那兰圹大将军。 北疆数几十万人的性命,随着天朝皇帝的这个决定,便是亡国,成为邻国阶下囚,贱奴……一切命运翻转。 也在这时,被拘留在天朝皇城中的那兰圹大将军,逃出京城,举兵造反。 造的却不是皇帝,而是领着北疆儿郎,直杀北疆,夺回城池,救百姓于铁蹄下。 那段历史不过短短几十年,却恍若在昨日,如今的那兰国繁荣昌盛,可几十年而已,他们还是记得的。 第九十五章:早,晚,天差地别 而让他们记得,正是这张脸。 那兰圹夺回北疆城池,解救了北疆百姓,自封那兰国,与天朝大国隔绝来往。 那段艰苦时日,那兰圹与百姓同食,与士兵同寝。 那兰圹大将军,也就是后来的那兰国第一任皇帝,已经死了,可他的画像却是刻在那兰国每个城镇,神庙中,每缝那兰圹忌日,那兰百姓都会前往跪拜,以念恩情生生世世,子子孙孙不忘。 雕像随着风吹日晒已经模糊,可神韵犹在,况且还有流传而出的画像。 正是和城墙上的男人一模一样。 如果说带着面具的人是九殿下,也许还有人质疑,可他竟然有着和先皇一样的容颜,那就没有疑问了。 南书儿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兰胤一直不揭开面具,既然不是因为丑或美,而是时机未到。 他早就知道自己跟先皇长的很像,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只要今天的城门打开,他顺利进了那兰天子府,就是皇帝也不敢对他轻易拿捏。 而他要的就是在这个时候揭开,早了,对方只会毫不余力的杀了他,又怎么会让他活着到皇城脚下,晚了,也就没有这个效果。 望着城墙上,万人跪拜的白衣男子,南书儿恍若隔世。 又是他,摩森。 只是,她这才知道,原来他穿白衣这么好看,像极了上神,神袛。 ― 那兰国建国的年月虽然只有几十年,可皇城的富裕,却是比她当初离开的北疆灵还胜三分。 建筑新派,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辆重兵围住前行的马车里,南书儿和那兰胤各坐一边。 自从看了那兰胤的真面目,南书儿话语明显变少了,虽然一直都很少。 她假装轻松的去掀帘子,好奇的看着外面的商贩行人,这才发现,皇城的人衣服新颖,谈吐气息温和,却并不是每个人身上都有灵气。 这一路走来,南书儿也发现了,稍有灵气的人,都自负高人一等,而没有灵气的人,却如同下人卑贱。 这皇城,果然是天子脚下,有些东西还是不同的。 南书儿掀起车帘,强光透过细缝射了进来,她没发现,坐在对面的男人,不适应的闭了闭眼,却没有出声。 城门到皇宫是有一段距离的,南书儿看了一会儿热闹,新鲜过去便放下车帘,开始撑着下巴发起呆。 然后又忍不住看向对面的男人,见他闭着眼睛,大着胆子看的更认真一些。 那兰胤依旧盘腿坐着,一袭白衣,洁白无瑕,连鼻子呼出的气息,都淡若幽兰。 南书儿知道那兰胤在雪山长大,所以他的气息和灵力,都带着一股冰雪寒气。 现在露出真容,那白的连毛孔都细不可察的肌肤,让人只想到一个词,冰肌玉骨。 气息,他身上的气息,是唯一和以前不同的地方…… 闭着眼睛的那兰胤察觉到脸上的视线,眉头微蹙,到底还是忍住了,摒除杂心继续修炼。 雪山二十多年,他的时间大部分就是这么过来的。 南书儿和那兰胤被人一路送到皇宫门口。 而皇宫里的人,听到九殿下回朝,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惊的可不是一下下。 快马加鞭报信的人,说的可是清清楚楚。 这九殿下,竟然有着先皇一模一样的容貌啊。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当时皇帝还在书房和众大臣议事,听到下面的人回报,激动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热泪盈眶。 皇帝表示要亲自出城门迎接,大臣觉得不符合规矩,皇帝便逐派了太子带着一众皇子来迎接。 太子和一众皇子知道消息聚齐时,已经是一个钟后了。 他们还未赶到城门,只是出了皇宫门口,就和传说中的小皇叔遇上。 此时,皇宫门口! 太子,二皇子,四皇子……还有最小的十一皇子,全部到齐了。 那兰胤先下的马车,南书儿紧随其后。 只听恭恭敬敬的声音响起。 “那兰羽,那兰轩……拜见九皇叔!” 南书儿就站在那兰胤身后,抬着眼角,悄悄瞥了一眼过去。 如今的皇帝五十多岁,而皇子中最大的已经有三十多岁,比九殿下还大。 她的目光,最先朝那抹招人眼球的明黄影子看去。 太子那兰羽在兄弟中,排中间,是皇帝和前皇后所生,年方二十五岁,长的倒是风度翩翩,眉清目秀。 大皇子已经死了,这里数二皇子最大 她的目光落到站在太子身后,年方三十出头模样,脸上还留着胡子的男人身上,华服加身,长相一般。 听着他们刚刚的称呼,这应该就是二皇子。 剩下的皇子南书儿一目扫过,并不敢多逗留,赶紧低下头,暗叹了口气。 目测这群人,大部分都比那兰胤年长。 被这群人叫皇叔,还真是…… 然而,她前面的男人是何等人? 只见那兰胤嗯了一声,长袖轻抬,低沉缓慢的语调竟有一抹威严渗出:“免礼平身!” 他的动作不能说娴熟,却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从容不迫,这种骨子里透出的从容,使得他在做任何动作,都那么卓尔不群。 绕是太子等人都愣住了。 他们本以为这位小皇叔二十多年未下雪山,应该什么都不懂才是,那里想到他不但神情正常,此刻更是一举一动,尽显皇家威仪,尊贵摄人。 这些想法闪过心头,突然有一些明白他们的父皇,为何忧心忡忡,势必除掉他。 “谢皇叔!”他们跪拜起身。 太子那兰羽扬着笑脸,正欲上前时,二皇子已经率先动作。 他踏出脚步,眼神不冷不热的朝那兰胤身后的南书儿看去,说出的话是半点都不客气。 “这位是皇叔的婢女吗?见了太子等人怎么不行礼?这是不懂规矩还是故意为之?” 太子虽然不悦他比自己高一头,却还是知道他的心思,也就没有出声。 南书儿知道来这里,麻烦肯定少不了,却没有想到这狗腿子皇子,竟然这么快发难。 感受到身上扎人的视线,南书儿脑海里思索着对策,并没有立马跪下或者开口。 第九十六章:皇宫 下一刻, 那兰胤却已经率先走了出去,直朝宫门。 “……” 太子等人愕然。 南书儿却是松了口气,知道那兰胤是在替自己解围,心底微暖,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 “皇叔!”二皇儿沉沉出声。 他自认比那兰胤大,这样当众被无视,他脸上怎么过的去。 前面白衣挺秀的身姿顿住,却是没有回头,冷若冰霜如有实质的声音传来:“路上奔波,本尊累了,让人带路吧。” 说完,他却是率先走了起来,脚步明显慢了一些,让身后的人能跟上。 …… 皇帝继位,那兰胤是先皇九子,本该不是称呼九殿下,可偏偏却是未封王,大家也只能喊九殿下。 倘若他自称本殿下,就是自掉身份,同如今的皇子一样地位。 而如今他自称本尊,以雪山掌门的身份,却是没有敢笑话。 二皇子气的整张脸都绿了。 太子心中解气,眼角冷漠的站着。 “呦,二哥今日气色不是很好啊。”五皇子幸灾乐祸的笑出声。 这时候谈气色,分明就是讽刺。 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可脸上看好戏的神情分明浓郁。 二皇子气的更是甩袖而去。 眼看前面的人走远,太子赶紧出声,催促一旁的太监:“快,带皇叔去洛水宫歇息,本宫还要回去回禀父皇。” 太监领命,一群人小跑着跟了上去。 太子领着皇子们就去了御书房回话。 皇帝事物繁忙根本抽不开身,就让太子一群人先回去。 这是那兰胤回皇宫的第一天,热闹,却也寒碜。 洛水宫是先皇妃嫔的寝宫,先皇死后,那位妃嫔送去了国寺,这个宫殿便空置了下来。 皇宫里规矩多,只有特殊情况才有软轿,南书儿和那兰胤跟在太监身后,一群人走了半天,才看到洛水宫的门牌。 太监离开,又送了几个宫女过来,南书儿和那兰胤就这样在洛水宫住了下来。 进了皇宫后,南书儿一直提心吊胆,想到敌人是皇帝,这个皇宫的主人,她连吃饭上厕所都异常谨慎。 脑海反反复复都是各种陷害,下狱…… 这种谨慎憋屈的心情,在饭桌上,抬头间撞上那兰胤一如既往平静的神色时,就消失不见了 。 呼,管他什么皇帝,反正先杀也是杀那兰胤这个大boss,她这个毫无灵力的小虾米可没人放在眼里。 在宫门口时,南书儿就发现了,她跟着那兰胤,那些人虽然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没有任何问题,可她却是看到这淡淡的一眼下,藏着的鄙夷不屑。 一个毫无灵力的女人,不屑正常。 而鄙夷……不就是她是女人,还是一个毫无灵力的女人。 如果不是有关系,那兰胤为什么带着她回来? 想到这里,南书儿握着筷子的手紧绷,眼底的不甘再次浮现,她闷声不吭的扒着碗里的饭菜。 当天晚上,许久没有发作的怪疾发作,南书儿痛的在床上打滚,简直生不如死。 那兰胤的寝房就在她隔壁,听到异动,下一刻便出现在她房间,扶起她,盘腿坐下,手中的灵气朝她背后灌输,用他强大的灵气舒缓她的痛苦! 只能舒缓,无从根治。 因为根本不知道病因在那,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只知道她用风筝引雷晕过去后,这个怪疾就跟着她。 奇怪的是,丹田虽然没有被修复,她却奇迹的活着,虽然是生不如死的。 第二天一早,冷清的洛水宫,却是异常热闹。 南书儿被昨天刚来的宫女叫醒后,随意的洗漱后,就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们动手,把她平时随意束起的长发,梳理了一通,拿发簪别了起来。 宫女想解开她的面纱上妆,却被南书儿以长麻子病拒绝了。 她戴了这么久的面纱,就是怕被发现。 孟楼琴顶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做了那么多年的义长公主,而这又是在皇宫,她更不能解开了。 除非有一天,她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打败孟楼琴。 这个世界上,她和孟楼琴只能存在一个。 这是她的任务,亦是生存之道,你死我亡的生存之道。 “南小姐赶快换衣服吧,案香烧过,是要吃大罪的。” 宫女秋萍知道她不懂宫规,再次提醒出声。 “哦哦。”南书儿回过神来,没有半点意见,很配合的随着她们进了内间。 因为不习惯换衣服被人伺候,听她们讲解完衣服的穿搭,南书儿就把她们赶了出去。 见房门关上,南书儿才对着铜镜解开脸上的黑巾面纱。 这还是南书儿穿来,第一次好好看自己的模样。 黄色铜镜里,倒映着一张小小的脸,鼻子精巧,唇瓣微翘,眸盈秋水,一撇一笑顾盼生辉。 平时散漫的长发,被疏离的一丝不苟,乌黑浓密的黑发垂在身后,垂落佛动间,空气中飘荡着兰花的清香,正是刚刚宫女抹在发丝上的东西。 面见圣旨要体面,不然就是大不敬,南书儿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再好的衣服也糟蹋不成样了。 想到这个,南书儿很怀疑一件事。 那兰胤这家伙,为什么可以一袭白衣,永远洁白无瑕,干净无皱褶呢? 深深怀疑他的意志空间里,满满全是衣服,而他穿一套,丟一套。 嗯,唯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了。 南书儿换了一套淡粉色的衣服出来时,李公公已经喝了几口茶,而中间摆着一张四方桌,桌子上烧着的香火还有一大截。 可绕是如此,李公公还是不高兴,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见过李公公!”南书儿屈膝行礼。 这也是刚刚秋萍教她的。 “咳!”李公公喉咙发出一个诡异的声音,身子不动的坐着,茶杯放回桌子上:“姑娘,起来吧!” 南书儿站了起来,低眉顺眼的模样,站到边角当花瓶。 李公公尖细的声音又问道:“礼王爷还未醒吗?” 礼王爷?南书儿蹙眉不搭腔。 李公公旁边站着的小公公见她不说话,出声提醒道:“姑娘,公公问你王爷人醒了没?” 第九十七章:你不用管 南书儿这才知道,那兰胤昨天回房后,就下了命令,不许别人踏进他房门一步,除非他允许。 所以,没见到人出来,他们也不敢进去叫人,毕竟这是王爷的命令。 “王爷?”南书儿疑声轻问道。 小公公了然的表情,又解释出声:“皇上今天早朝下的旨意,封殿下为礼王。”而他们前来颁的正是这道圣旨。 南书儿点了点头,才道:“公公稍等,我这就去找他。” 说着,不等李公公说什么,便转身走了出去。 “蛮人。”身后李公公喘了口大气,冷冷的吐出一句话。 南书儿是在后院找到的那兰胤,当时他正持着一把剑,在一颗树下,凌空飞舞,树上的落叶随着他的剑气,虚空飘渺浮动在空气中,而他一身白衣,衣决翩飞,美的梦幻绝色。 南书儿这才发现,原来他的剑,不止杀人时才惊艳。 察觉到有人靠近,那兰胤神情微不可差一动,手中的剑收起,身子站定原地。 南书儿眼里的惊艳还未消退,回过神小跑着朝他走来。 那兰胤抬头看向她,清冷的容颜,面如玉盘,冰晶的眸色划过异色,唇瓣微抿。 少女身姿曼妙,黑色的头发随风飘飞,黑色面纱上,一双灵动深而有神的眼睛,静静凝视着他,眼波流转间的浅浅笑意,似这晨曦光辉的余热,令人面颊发烫。 下一刻,那兰胤侧过身子,面色一派箫冷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一把剑,微僵硬。 南书儿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她跑到他面前,晏晏笑意的开口:“那兰胤……哦不对,是王爷。” 她故意拖长了音,想看他的反应。 结果……人家连睫毛都没眨一下,面如霜雪,纤尘不染。 见那兰胤一动不动的表情,南书儿微挫败,叹了口气暗道无趣,嘴上道:“前面来圣旨了,你赶紧去接吧。” 那兰胤:“……” 南书儿转身走了几步,还没见到他跟来,不由回头提醒:“快跟上啊,王爷!” 最后一句王爷,微挑音。 不远处的宫女太监见到这一幕,身子分明抖了抖,不可置信的眨眼,再眨眼。 他们看到了什么? 然而,如此大不敬的不话,那位冰洁玉骨,貌若仙人的礼王爷却是毫无表情,丝毫没有发作的意思,只是收起手中的剑,缓缓跟来。 忽而,一道强而有力的视线,朝这边射来。 宫女太监们顿时背脊一立,眼睛刷刷收了回来,随即转身小跑着回到宫厅。 南书儿是知道暗中有人的,可她并不知道,她平时和那兰胤的相处模式,被暗中的人绑上那兰胤宠爱过头的名头,更是传进后宫大大小小妃嫔耳朵里,羡煞一众人。 南书儿在路口等着那兰胤走近,两人一前一后走近宫厅。 李公公见到礼王爷的身影,赶紧起身,跟见南书儿时的倨傲模样,简直天壤之别,他脸上扬着淡淡的笑意迎上前,肥硕的身子很是灵活。 “奴才见过九殿下,恭贺殿下。” 圣旨未颁,他还是称呼殿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还笑语三顿。 那兰胤轻嗯了一声,目光掠过他,朝摆放在中间的明黄卷轴看去。 李公公见他没有让自己起身的意思,便没有出声,心里冷哼哼,到时案香烧过,耽搁了颁发圣旨的时间,吃他一罪又何妨。 却想,那兰胤擦过他的身子,缓步走到中间,他的眼神掠过众人,手却已经朝圣旨伸去。 李公公心中一跳,大惊出声:“殿下不可!” 那兰胤手中的动作微顿,朝他看来,菱形的唇角微动,却是隐隐翘起,勾勒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绝色魅惑。 可他眼里分明没有笑,连着他唇瓣的翘起,也只是一个动作而已,可那殷红唇瓣吐出的话,分明轻快悦耳:“李公公吱声不语,本尊还以为,这圣旨要本尊自行揭晓呢。” 李公公没想他会如此敏锐,竟是如此快速的反将一军,心中大惊,不由扑通跪下,认罪:“奴才该死,刚刚一时慌神,求殿下饶恕。” 可怜他一个平时高高在上,连皇后见了都给三分笑脸的大内总管,今日只是见礼王第一面,就是又磕头又求饶。 那兰胤并没有多加刁难,他一直是一种人,不能惹的人。 当然,不要惹他,也就没有事情。 站在他身后的南书儿是知道的。 经过刚刚的一个小插曲,李公公再也不敢有其它心思,乖乖的宣读圣旨。 南书儿跪在那兰胤身后,看着那卷明黄圣旨放在那兰胤高举双手上,李公公隐带笑意的话语:“礼王爷还得在宫中多住些时日,王府正在修缮,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 那兰胤不可置否轻答,便起身:“赏!” 南书儿古怪的睨了他一眼,深深怀疑这家伙并非一直在雪山,不然怎么如此懂这些隐规。 心里有想法,可她还是乖乖拿出银子,笑语捧上。 李公公接了个大红包,心里也很吃味,总归脸上的笑意真了些,这才带着一大群人离开。 李公公离开,其她宫女打扫着被踩乱的地板,收拾着茶杯,又捧上新茶。 那兰胤和南书儿一左一右坐了下来,看着宫女全部走开,她才开口:“现在怎么办?” 别问南书儿为什么这么蠢,实在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一来她没有目的,拖着一副随时可能发作痛苦不堪,随时死掉的身子,她跟着那兰胤,纯属抱着多过一日,多活一日的想法。 至于干掉杀死孟楼琴的事情,这得她活着,并且有那个能力再说,以她现在的破败身子,分分钟被打死。 二来,她是真的不懂宫里这些歪歪肠子,也没兴趣懂,又不在宫里待着。 那兰胤看着捧着茶杯,眼睛滴溜溜转的南书儿,似能看透她想法一般,眸光潋滟生滋,起身就要离开。 南书儿正想出声唤住他,便听到一道声音从他后背传来。 “你不用管,吃好喝好玩好便是。”他说。 第九十八章:后妃娘娘 “遵命!”南书儿握拳,随即又坐回椅子上,脚踩着椅子,斜靠着椅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秋萍,快快,上菜上菜,什么好吃都给上,就说礼王爷肚子又饿了。” 又饿了…… 还未走开的礼王爷:“……” 一旁的秋萍:“……” 前者只是身形微顿,随即加快步子离开。 后者颤了颤,见他离开,赶紧跑了出去。 以为只是礼王爷带回来的女人。 照着这仗势,是女主人啊! 这个消息卷席后宫,加之前面传出的消息,彻底挑起无聊妃嫔们的兴致,踊跃齐聚凤仪宫。 吃的很享受的南书儿并不知道这些,她还抱着人不犯我,我自庸庸度日的想法,大块吃肉。 吃饱喝足后,她还没从饭桌站起来,就接到皇后的懿旨,宣她到凤仪宫一聚。 一聚…… 南书儿并没有错过这句话的深意,意思很明了,并不只有皇后娘娘想见她。 坐在椅子上,她手里还抓着秋萍递的手帕,一边思绪的站起来。 这事不用跟那兰胤说,铁定就一个回答:你自便。 也就是你爱去不去的意思, 可南书儿只是想了想这一会儿功夫,那方已经等不及了。 宣了懿旨的宫嬷嬷,是有任务来的。 皇后娘娘说,不管用任何手段,必须把她带来。 一群人上前,手挽住她的手臂,就把她往门外推。 这推也是相当有技巧的,不知情的遇上,还以为是那宫受宠的娘娘,众人搀扶,前呼后唤呢。 南书儿就这样,被强行带到了凤仪宫。 眼前是一坐奢华无比的宫殿,至少和洛水宫相比,要奢华十几倍不止,一砖一瓦皆是金雕玉琢,连着边上一盆花,都鲜艳欲滴,显然是经过特殊打理。 宫嬷嬷见南书儿竟然还发愣,不由抬起膝盖,往她膝窝一顶,想比她跪下。 却想,上一刻还双眼发愣的人,却是突然转身,掐住她的脖颈,冷漠质问:“你想干什么?” 要说这皇宫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宫女太监什么的,都是毫无灵力的废灵根者。 这就好玩了。 宫嬷嬷不知道南书儿的邪恶心思,脖颈上的手指,那么纤细轻巧,可她冷漠的话,却是让她呼吸一窒。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她立马不动了。 南书儿勾着笑意,盈盈回头看向那边已经炸裂的气氛,话语不紧不慢,竟是告状:“皇后娘娘,你的奴婢想刺杀我,请你赐她死罪。” 宫嬷嬷铜铃一瞪,赶紧出声:“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让她跪下。” “那你为什么不出声,而是站在我身后鬼鬼祟祟,要知道……”南书儿顿,话语慢的几乎可以用漫不经心来形容,说:“要知道,我并不懂宫规,我家王爷都没有强行逼我的道理。” 这句话才是重点。 众人心底微颤。 “你算什么东西?”她冷语问道,不屑一顾。 麻蛋,一群歪瓜裂枣,是谁都可以踩她一脚吗? 随着她最后一句落下,她手中的力道收紧,宫嬷嬷脸色通红,眼看窒息而亡,她却是峰回路转的甩了出去。 皇后娘娘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红唇欲出声,南书儿却已经屈膝跪下,话语从容不迫:“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加众位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睫毛漆黑浓密,跪的大大方方。 在皇后站起来时,来凑热闹妃嫔也被她一气呵成的动作吓到,齐齐站了起来。 此刻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她们有一瞬错觉,仿若刚刚掐人狠辣的女人,并不是她。 一个人的神情,怎么可以变幻的那么快。 而且,她明明没有灵力,她们之前就知道,现在看到本人,更是确定了。 她竟能徒手伤人? 皇后娘娘看着倒在地上的心腹嬷嬷,又看了看眼前跪着的黑巾蒙面女人,美丽动人的容一阵轻一阵白。 半响,她甩袖坐会椅子上,艳色红唇轻启:“起来吧。” 南书儿大大方方的道谢,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时其她娘娘也坐回椅子上,眼神纷纷好奇的打量着她。 南书儿站在中间,没有丝毫窘迫之色,粉色衣裳,剪裁勾勒着她靓丽的身形,一双美眸,盈如秋水。 有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面纱下的容貌,定然差不了那么去吧。 这时候,骄阳公主从外面走了起来,一身红衣,红火似阳。 皇后娘娘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去,门外一阵兵荒马乱。 宫女太监高呼,而那个人却是恍若未闻,推开拦着的人,直接闯了进来。 那兰骄阳,万岁的小女儿,灵根天赋异禀,众皇子公主中,最强灵者,虽然她只有十五岁。 就是因为如此,也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娇纵蛮横,目中无人。 几秒的功夫,她已经走了进来,一身红衣刺人眼球。 当今皇帝好色,年过四十的妃嫔,那怕封位再高,都被送去寺颐养天年,而这里坐着的妃嫔,当然是最新,最嫩,也是资历最浅的。 此刻她们看着那兰骄阳,仿若见了情敌一般,双眼簇起两团火苗,面色不善。 可她们的眼神却是齐齐朝皇后看去,火苗隐含着幸灾乐祸。 正红,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穿。 骄阳公主踏进来,目光肆无忌惮掠过一杆子女人,眉色高挑,声音清脆嘹亮:“呦,皇后娘娘这里这么热闹啊。” 南书儿见过不少人,一眼就知道这骄阳公主战斗力值满分,脚步不由悄然无息后退,免当炮灰。 皇后娘娘按耐住火气,嘴角牵起一抹笑:“骄阳你怎么来了。” 她一开口,其她妃嫔顿时七嘴八舌的凑热闹,对着那兰骄阳嘘寒问暖。 真话假意都是说给别人听得,骄阳公主是皇帝最宠的女儿,话说好听一点,没有坏处。 那兰骄阳颇受用的点头,走在皇后旁边的位置坐下,目光却是扑捉到一个影子。 南书儿一瞬寒毛竖起,暗道糟糕。 “她是谁?”那兰骄阳已经问出了声。 第九十九章:四面埋伏 妃嫔们眼睛一亮,不作声。 皇后娘娘也笑,笑的异常灿烂,落在南书儿身上的眼神,居高临下,意味深长。 “今日还真是巧,本宫宴请一位极其重要的客人,骄阳却是不请自来,这也算缘分。” 南书儿别无他法,只能静静站着。 果然…… 皇后娘娘指着南书儿,婉柔好听的声音响起,道:“这位正是礼王爷带回来的新妇,骄阳可是要唤一声小皇婶呢。” 小皇婶! 南书儿想到那抹冰肌玉骨的白影,浑身打了个冷颤。 突然有一些希望那兰胤从天降临出现在门口,然后一指飞剑,直接灭了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女人。 小皇婶是可以乱叫的吗? “什么小皇婶?皇后真是想多了吧。”骄阳不乐意的看向南书儿,她背靠着椅子,拿起茶杯佛着茶叶,话语慢慢,娇纵不屑:“也就是个野女人而已,想入皇家玉牒,下辈子吧,恩!” 最后一声嗯,赤裸裸的鄙夷不屑,仿若她只是一坨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这个世界以武为尊,修为越高的灵者,越是尊贵,而那兰骄阳年纪轻轻就是五级灵者,她本人更是对毫无灵根的废物,无感。 南书儿权当没听见她们说的话,就这么站着,目光落在空气中。 骄阳公主见她无视自己,不由火了,猛的一拍桌子,怒喝:“耳朵聋了,没听见本公主说的话吗?” 南书儿抬眸,看向她,疑惑不解道:“听到了,公主说的是我吗?” 骄阳公主只当她在装淡定,小小的脸蛋满是气势凌人,心理也起了几分戏弄的心思:“是,你对本宫说的野女人,这个词有什么看法?” “有啊。”南书儿快意的点了点头,一双漆黑的眼睛抬头看她,“公主说的野女人,是什么歧视?” “是歧视我毫无灵力吗?”她又问道。 骄阳公主没想到她竟然敢这么直接的问出来,眼角挑起一抹冷光,声音细冷:“是又怎么样?你不就是一个废物?” “哦,原来没有灵力就是野女人啊。”南书儿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眼角却是泛出笑意。 皇帝很好色,也很谨慎,他的后宫,除了接连死了的九位皇后和现在的皇后,其她人都是毫无灵力者。 这样同床共枕才安心呐。 南书儿进来时就发现了,这里坐着的妃嫔,相貌同是人间绝色,可身上却无一丝灵气。 可想而知……坐着的十几个妃嫔,脸色青红交杂,呼吸急促的瞪着那兰骄阳。 其中, 最貌美的绿贵妃,实在忍不住,坐在椅子上厉色出声:“骄阳公主真是好大的口气,本宫与皇上共度五载,生下小皇子,却是得了这句野女人,真是好极了……” 德妃也跟着冷笑:“皇上陛下跟咱们这些姐妹同寝这么多年,是跟了野女人啊,呵呵……” 福嫔捂着嘴巴惊声道:“啊,这先太后娘娘也是……”最后一声拖长,足以让所有人听清,而她适可而止的顿住。 先太后,是当今皇帝的亲生母妃,也是个毫无灵力的女人,当初做宫女时,趁先皇酒后爬上的龙床,一朝得嗣,一辈子也就是侍寝一次。 这一声落下,其她人皆是一震,包括她自己,皇帝最厌最恨就是别人提起这事。 皇后剐了她一眼,却没有出声。 那兰骄阳平时虽然娇纵,可那也是仗着皇帝的宠爱,此时关乎先太后皇祖母,皇帝的忌讳,她也不敢二话,乖乖闭上嘴巴,小脸气的通红。 南书儿并不知道还有内情,见那兰骄阳憋成这样,一时气也消了。 小姑娘而已,自己还犯不着和她计较。 然而,南书儿不和别人计较,并不代表别人会忘记请她来的目的。 皇后出声赐坐,还让人给南书儿上茶,话语拢拢总总,就是说她以后嫁给那兰胤,这些好东西多的是。 南书儿暗自撇嘴,真当她是叫花子呢。 那兰骄阳坐在上面,一直盯着南书儿看,仿佛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一般,越看越不顺眼。 南书儿闻着茶和点心没有毒,也吃了几口。 接着便听着皇帝驾到。 皇后一群人慌张的站起来,骄阳公主的神情一下从盛气凌人,变成软绵小白兔,这个转变,看的南书儿是目瞪口呆。 可皇后一群人却是见怪不怪。 眨眼的功夫,皇帝就走到眼前,身后还跟着一群男子,正是南书儿在宫门见过的太子等人。 呼啦啦一群人跪倒,南书儿不得不再次跪下。 五十出头的皇帝,两鬓斑白,样貌并不算出挑,皮肤光滑红润,一举一动尽显威严。 他走过众人,扶起地上的皇后,这才出声让其他人起来。 南书儿跟着众人起身,目光不由落在皇帝执着皇后的手上。 虽然保养的很好,可他的手掌还是有雀斑,而皇后是少女,肤白貌美,细皮嫩肉,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真是要命的刺眼! 正这样想着,一道阴翳厚重的视线朝她射来。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没有人会舒服,南书儿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下一刻,便听到皇帝疑惑的开口:“这位是?” 这次不等其他人出声,南书儿咬了咬牙,抬起头来,恭敬的回道:“回陛下,民女南书儿,随礼王进宫,过些时日会离开,谢陛下挂心了。” 这样解释就清了,一来撇清关系,二来也说清楚了关系,礼王只是随意收留了她。 明明已经很清楚了,皇帝却硬是起了兴致,俯身朝她看来:“哦……原来礼王带回来的女人,就是你啊。你怎么戴着面纱,揭下来让朕看看。” 南书儿:“……” 一直无聊神情的太子等人,此刻不由也收起其他心思,纷纷朝她看来。 眼神一直黏着皇帝的妃嫔们,更是刷刷看向她,目光不善。 皇后倒还是那个样子,手摸着涂的艳红的指甲,不紧不慢的看着她。 她们都很好奇,能让那兰胤留着的女人,带回了皇宫,如此宠爱,是怎么样的国色天香,貌似天仙。 第一百章:杀人技 南书儿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那怕他们看不见,嘴上道:“民女不敢,民女脸上长的是麻子,很是渗人,怕是有触龙颜。” “哦?”皇帝更是来了兴趣,眼底的眸光冷了,偏偏他的话一如往常的温和近人:“南姑娘真是来对了地方,宫中御医,有专治麻子的圣手,你可要见见? ” 虽然是询问,可他大手一挥间,已经有一个太监跑了出来,目测就是找了麻子圣手。 南书儿心知,只能皮笑肉不笑的站着。 听到她一脸麻子,其他妃嫔安心了,转而巧笑倩兮的找皇帝聊天。 太子等人却是兴致不减的等着,想到昨天见到的那个白衣如神袛降落的男人,心底涌出一股妒气。 此时听到他找了一个满脸麻子的女人,心中稍稍解气。 太监离开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回来时身后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太医。 南书儿见此,不由暗抽一口气,心中无奈,抬手捂鼻的动作,把一颗药丸放进嘴巴里。 太医见了皇帝和皇后,照着皇帝的话,就准备给南书儿诊治。 南书儿却是噗通一声跪下,在众人惊诧的视线下,恭敬抬手:“民女谢过皇上好意,请皇上准许民女一个不情之请。” 皇帝眸光微闪,抬袖:“说。” “求皇上赐一道帘子,民女……”南书儿咬唇欲言又止:“民女怕碍了众位贵人的眼。” 骄阳公主听到这个女人一脸麻子心中正高兴,又怎么可能放过欺辱她的机会,想也不想的出声:“那里用得着帘子……” 皇帝本来也只是想见这个女人的模样,想窥探她为何遮着面纱,见她没有说不治,又是一脸麻子,心中的疑虑消除,打从心底嫌弃! “准了!”他挥手,顿时有宫女上前,请南书儿进去隔帘里面。 看着放下的帘子,太子等人无趣的收回视线。 南书儿却是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老太医,眼角瞥见悄悄跟进来的宫女,权当没发觉,缓缓的解开面纱。 孟楼琴经常进皇宫,可并不代表什么人都见过。 就算见过,谁又会往那想? 于是,她缓缓的解开,解到一半,又仓皇的遮住,不敢再解开的羞赧模样。 那宫女见了半边脸,赫然一粒一粒的红点,吓的赶紧走出帘布。 宫女走出帘布,对上皇帝询问的目光,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任何问题。 皇帝听到确实是长了一脸麻子,心中的疑虑更是松了松,对南书儿有了新的估量。 一个毫无灵力的废材,还长了满脸麻子,那兰胤把她带回皇宫,难道真的只是这女子口中,所说的收留? 见她们出去,南书儿才彻底解开面纱,任由太医诊治。 比起宫女的骇然,太医像是习以为常,只是诊断过后,他的目光也有一些吃惊 。 察看半天,他放下手中的铁钳,语气沉沉的望着她:“姑娘这是中毒了。” “嗯,我知道。”南书儿咬着唇瓣,一副伤心的模样,并且害怕的赶紧挂上面纱,才开口:“我一直在找解毒的方法,太医你有办法吗?” 被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太医不由微恍惚,开口的声音染着不忍,摇了摇头:“这种毒药非常罕见,老夫也是第一次见到,实在……” 当然罕见,它来自二十一世纪。 南书儿神情难过,却还是屈膝行礼:“我知道了,多谢太医诊治。” 见到他们出来,众人齐齐看去,皇帝不紧不慢的询问道:“怎么?” 太医脸色微红的摇头,叹了口气:“老夫无能,这位姑娘中的毒实属罕见,容老夫回去慢慢钻研。” 妃嫔们看向南书儿的眼神友善了不少,甚至带着一抹同情。 太子一群人连看南书儿兴趣的都没有了,长麻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治不好的麻子,看着就倒胃口。 皇帝和一群儿子的想法一致,一脸麻子,还治不好,他那个最小的皇弟还会要? 呵呵,那就不是男人了。 皇帝安慰了她几句,让太医下去好好钻研,就和其他人聊了起来。 南书儿暗松了口气,总算有惊无险。 皇帝坐了一会儿,说还有事情,起身准备离开。 其他人赶紧站起来相送,那兰骄阳从位置上起来,经过南书儿,目光冷了冷,眼底涌出残忍的光。 南书儿暗道不好,想后退跳开,却是慢了一步。 那兰骄阳抬起手,快很准就朝她脸上抓来。 这若真的抓到,得脱一层皮毁容啊。 南书儿呼吸一紧,身子用力快速的向后折,弯腰头点地。 她们的动静不大,可耐不住看戏的人,身后的妃嫔尖叫的捂住嘴巴,嘴里喊的却是皇帝救命。 南书儿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弯腰的动作后退,踩在地板直起腰来。 前面还没踏出门口的人,已经回头看了过来。 皇帝包括皇后太子一群人,看着南书儿弯成一道弧线的曼妙身姿,眼底纷纷露出震惊。 灵者用气,而肢体力气却是极少见的,他们都不可思议南书儿是怎么做到这个动作的。 看着转过身来的皇帝,南书儿更是头大了。 那兰骄阳没有想到一个毫无灵力的废物,竟然可以逃开她的攻击。 她摇了摇头,怒声道:“这不可能。” 她不信邪的抬起手掌,再次朝她袭击而来。 她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火红的鞭子,招招凌厉的朝南书儿袭来。 南书儿大惊,她没有灵力,如何是五级灵师的对手? 可这里没有人帮她,也没有人叫停,所有人冷眼旁观。 躲过那兰骄阳的鞭子,南书儿稳住身子,气息冷凝的看向她:“公主,如果你再不住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虽然没有灵力,可对付一个五级灵师,她有一百种方法。 杀手,杀人技。 此刻,她身上流露的气息让人敬畏,黑色的头发随风飘飞,一双漆黑幽冷的眼睛冷酷决绝,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此刻的她,耀眼直逼身为公主的骄阳,和上一刻的木呐平凡,判若两人。 第一百零一章:怪疾 那兰骄阳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小脸满是嗤之以鼻,冷笑一声:“好啊,本公主倒要见识见识一个毫无灵力的废物,怎么跟本宫不客气。” 说着,手里的火云鞭已经朝她袭来,力道之猛,直划脸上的面纱。 南书儿迅速一弯腰,又是躲过,面纱下的神情非一般的难堪。 看来她是非要解开这脸上的面纱。 实在别无他法,南书儿直接看向皇帝,冷漠出声:“皇上陛下,民女是废灵根之人,身上自有暗器护身,竟然骄阳公主硬要挑战,若是伤了她……” 她眯了眯眼,看着一脸郁思的皇帝没有接着说下去,可在场的人却是听出话外之音。 皇帝还未说话,那兰骄阳先炸毛了,她一身火红的衣裳,随风舞动,火云鞭子被她用双手拉成一条线。 若是伤了自己? 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皇帝等人和那兰骄阳心中的嘲笑一致,灵力之所以能称霸这个大陆,因为浩瀚宇宙,威力无穷,这并不是几个三脚猫功夫就能比拟的。 若是有,这就不叫玄灵大陆了。 “本公主挑战你,生死由天,你敢应战吗?”那兰骄阳眼里跳跃的火光,似要将她吞噬一般,跃跃欲试。 南书儿眉头蹙的更紧一些,她们无聊想杀人,躲不掉,又能如何? “民女要皇上一句话。”她转头,固执的看向那兰皇帝。 此刻那兰皇帝脸上毫无表情,可他心理却是很难堪。 不管心里想法如何,在众人眼前的事实,那兰骄阳已经是五级灵师,却是挑战南书儿这个毫无灵力的民间女子,这传出去,外界还怎么看皇家? 偏偏这南书儿却硬要他开口,承认。 承认皇家欺辱她吗? 脑海忽然浮现一个人,若是那个人知道自己带回来的女人被杀,那他会有什么反应? 皇帝想到这,心中已有了决定,冷笑,皇家欺辱你又如何,皇家比天大,欺辱了又如何? 南书儿并不知道皇帝心中的弯弯绕绕,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杀了人,还能全身而退的承喏。 在众人的视线下,皇帝脸上浮出为难,故作姿态的开口:“照理说,骄阳灵力一般,南姑娘要挑战不是不行,只是,这要是伤了你,礼王那里不好交代啊。” 骄阳公主灵力一般? 五级灵师的高手,还灵力一般,那这里的太子等人就是废物了。 众人听着皇帝如此明显不要脸的话,脸色皆是一阵红一阵青,憋笑不敢出声。 他们看向南书儿的眼神,皆是同仇敌忾,幸灾乐祸。 那兰骄阳听到皇帝竟然赞同她的做法,神情更是张扬肆意,也不管南书儿答不答应了,手中的鞭子再次出击。 打死再说。 她眼里的狠戾没有逃过南书儿的眼睛,看着眼前力猛无穷的鞭子,她心中冷笑,竟然这些人的血是冷的,臭的,那她还等什么? 那兰骄阳要她命,也要她当众出丑,想看她面纱下的容貌,是怎样的丑陋惨绝人寰,所以她的鞭子招招狠辣袭击的都是她面庞。 像极了猫玩弄老鼠。 几秒的时间,南书儿躲的气喘吁吁,脸上的汗水已经糊了一脸,染在一脸麻子上,又痛又痒。 那兰骄阳见她这个模样,又是哈哈大笑,手里的鞭子玩的更起劲,眼里的兴味更弄郁。 在南书儿刚躲过一劫时,她却是像突然失去耐性一般,丢掉手中的火云鞭子,双手凝聚灵力,掌心猛的朝她攻击。 她的灵力凝聚成一道屏风,朝南书儿射来,这样的威力,南书儿根本逃无可逃。 却在此刻,她丹田的地方,涌出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来势汹汹,势要将她毁灭吞噬一般,每一寸游走血肉中,皆是揪心痛苦。 南书儿忍不住痛苦,尖叫出声。 众人没发觉异样,只当她被灵气击中,眼底皆有释然之气。 同时,那兰骄阳的灵力砰的一声,击中南书儿胸腔处,将她抛起,重重摔落在地。 南书儿却已经毫无知觉了,被袭击的痛,和她身体里的力量,痛苦相比,犹如水滴没入大海,瞬间被淡化淹没一般,毫无感觉。 皇帝见她如此不堪一击,心中冷笑,刚刚还大放厥词,原来不过程口舌之快。 其他人冷眼旁观看着,眼前躺着的人,犹如草芥。 那兰骄阳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火红的衣裳艳丽夺目,她踏着自持的步伐,缓缓朝南书儿靠近,红白相间的绣花鞋踏到她头顶处。 南书儿痛苦的闭着眼睛,身体那股力量卷席着她的神经,她努力克制着痛苦,只希望快点过去,快点过去…… 这个怪疾,她真的是受够了。 这次的力量痛苦,比她以往任何时候来的都猛烈,强大。 那兰骄阳看着脚下汗水淋淋的额头,嘴角的笑容放大,脚突然朝她脑袋一踩,很轻,却扯的黑发头皮红色一片。 南书儿捂着胸口睁开眼睛,眼神朝头顶的人剐去,嘴角的鲜血溢出,满是冷漠一片。 那兰骄阳又怎么会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将死之人,何足为惧? 鞋子踩着她的脑袋,她纤细妖艳的身子蹲下来,手指朝她脸上的黑巾面纱袭去,眼里跳跃着邪恶的光芒。 “本公主长这么大,还未见过丑八怪长什么样呢。”她嘴里说出的话,和她的表情一样兴奋。 南书儿冷漠的看着她,任由她去扯脸上的面纱,在她手触碰到面纱时,她却是突然闭上眼睛,一副认命的姿态。 看着敌人挫败,狼狈,那兰骄阳笑更加得意肆然。 那兰皇帝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了,眼神盯着她的容貌,也被勾起了几分好奇。 其他人面色无声,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闹剧。 却在此刻,南书儿袖口举起,手中赫然一把银色短刀,直袭那兰骄阳秀美的脖颈。 皇帝大惊失色,失态出声:“小心,她有暗器。” 其他人跟着面色一凝。 那兰骄阳扯着她的面纱,一个用力,扯开,扬在手中。 第一百零二章:弱肉强食 而南书儿的动作更快,手腕折叠,银色短刀恰好擦着那兰骄阳的脖颈,划过。。 下一刻,那兰骄阳捂着脖颈,脸色惊变,抬起手还要动作,人却浑身无力,站在原地缓缓倒了下去。 现场顿时一阵兵荒马乱,宫女太监轰隆一声围拢而上,大呼公主醒醒云云。 皇帝脸色骤然一变,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兰骄阳,再看向南书儿。 她却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面纱,慢条斯理的戴了起来,仿若刚刚躺在地上,痛苦不起的人不是她。 而地上,掉着一块黑巾面纱,正是那兰骄阳用命扯下来的。 用命扯下来的…… 这个想法狠狠刺痛了皇帝,他盯着南书儿脸上的黑巾面纱,阴霾杀伐突起。 南书儿戴好面具,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无比的看向皇帝,悠悠的开口:“皇上,生死由天,这可是你们皇家说的誓词。” 皇帝面色一震,这个女人竟是看透他想法,并且还如此大胆说出这句威胁的话。 其他人还没从那兰骄阳怎么被杀的情况回过神来。 皇后和太子等人,怔怔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火红衣裳,又看回中央站着的人。 此刻她一袭粉色纱裙,隐隐可见欺霜赛雪的肌肤,包裹下纤细曼妙的身子,而她背脊挺立遥看着众人,如同一枝寒梅傲立,一身气势不凡,头发散下,如同瀑布流水。 即使看不见面纱的容颜,仅仅这一身气势,足以令人倾倒。 皇帝却是笑了起来,阴冷的说:“不错,这的确是皇家说的誓词,现在,朕的大内第一侍卫,再次向你发出挑战,你敢应吗?” 众人惊恐的看向他们的那兰国的皇帝,不可置信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更是被皇帝口中的大内第一侍卫吓到了。 皇帝的贴身侍卫,是一名黑衣影卫,灵力级别没有人清楚。 传闻他年轻行走江湖,是杀人无数的杀手,后来跟在了皇帝身边,更是帮皇帝解决无数人命。 而现在他就在身边周围,可他们却毫无所察,这是有多高的修为? 想到这个,他们就一阵头皮发麻。 这样的高手,挑战一个毫无灵力的废物,皇帝也敢说啊…… 他们齐齐看向南书儿等着她的回答。 听着这老皇帝如此无耻之极的话,南书儿心中冷笑,这便是权利之人的行事风格? 她一双美目,缓缓扫过众人,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刀子,就这么直接的看向皇帝,直接的挑明:“皇上,您刚刚也看出来了,民女刚刚是险中求胜,侥幸得胜,若骄阳公主不执着民女脸上的丑陋容颜,也不至于被杀。” 她说完,却是笑了出来,这偌大的宫殿,静的可怕,唯有她的笑声,舒朗入耳。 她手里又出现了一条黑色丝巾,慢条斯理擦着刀子上的血迹,才开口道:“以民女这样的实力,皇上,您觉得我敢应吗?” “当然,不,敢!”她一字一顿的说。 明明是不敢的话,却硬生教她说的正气凛然。 直接,赤裸裸的质问,扇了皇帝一巴掌。 他说挑战就挑战,他想杀她就杀她,凭什么? 就凭他是皇上,她就得逆来顺受? 可那得给一条生路不是吗? 连生路都不给,还想她俯首称臣,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她拒绝的干脆,皇帝略显混浊的瞳孔一缩,干燥的唇瓣抿住,犹如酝酿着踏天怒意。 皇后正在一旁安静的看戏,手腕突然被捅了一下,她怒气的抬头,对上一双阴翳杀气的眼神,红唇蠕动,质问的话语消失的的一干二净。 南书儿擦干净短刀,众目睽睽之下,收回袖口,转身朝宫殿门口走去。 皇帝没有出声,其他人也没有出声阻拦,太监侍卫们面面相窥,看着皇帝,又看着渐渐靠近的南书儿,等着一声令下,随时捉拿。 可眼看她擦过众人,欲要离开时,皇帝还没开口。 众人心中了然,皇帝贵为九五至尊,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民间女子,毁了声誉? 他们忘记了,前一刻是谁允许一个五级灵师,挑战一个毫无灵力的民间女子。 他们也忘记了,前一刻是谁以皇家誓词,拿大内第一侍卫,挑战一个毫无灵力的民间女子。 可皇后却没有忘记,此刻她一袭厚重宫装下,瘦弱的身子隐隐发抖。 当今皇帝的为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他要杀一个人,一定是不择手段。 例如此刻…… 皇后手里突然出现一把剑,在人群背后执起,直接朝南书儿背后袭来,毫无前兆。 南书儿眼看擦过他们的身子,就要离开,却是感觉身后一阵寒气四起,她猛的转身,便看到一把雪亮的剑,朝她射来。 她根本无处躲闪,也根本无从躲闪。 “噗嗤!”剑气直击胸口,她踉跄的后退一步,喷出一口鲜血。 皇后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剑气又是一划,又是一剑! 南书儿躺着地上彻底不动了。 这一切来的太快,几乎在眨眼之间,那个女人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贵妃太子,皇子等人,看着皇后和皇上,面色苍白的低下头,这一刻心中惊涛骇浪,心脏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一般难受。 皇后手里还拿着剑,看着躺在地上的南书儿,无意抬头看向皇帝,眼底却是有询问之色。 皇帝厚重干燥的唇瓣牵起一抹笑意,看着她的眼神满是赞赏,抬步上前搂住她的双肩,指头来回摩挲。 皇后脸色更是一白,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 贵妃太子等人,低着头不动声色,唇瓣颤抖。 皇帝终于开口,沉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表情,可说出的话,却另在场所有人脸色剧变。 “把她拖下去,肉绞!”他说。 贵妃太子等人,皆是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一双眼睛满是恐惧的看向他,随即又快速的低下头,避免对视。 一旁的侍卫脸色依旧冷眼,他们踏着步伐,一左一右上前,拖起地上的人就要离开。 第一百零三章:传闻已久 门口突然卷起一阵风,风声之大呼呼作响,吹的众人长发胡乱飘飞。 众人不知所以,只见风越来越大,门口站着的宫女和太监,皆是被卷入风中,拍向墙壁,门窗,尖叫连连。 皇帝猛的松开皇后,将其摔在地上都不自知,眯起狭长的眼睛,朝门外看去。 风并没有就此停下,拖着南书儿的侍卫,接着被卷起,横扫甩出几米外。 妃嫔们挤做一团,看着脸色不佳的皇帝,却不敢尖叫出声,害怕的直抖唇瓣。 随着风渐渐停下,一只白色身影,从空中翩飞落在宫殿门口,犹如九天重仙。 众人恍惚,一眨不眨,看着衣决翩飞的白衣男子。 随着他走近,容貌随着显现。 如白光的额头,容颜如画,剑眉入鬓,鼻如玉柱,唇若含丹,脸如刀削,雪色冰霜。 众人的目光不由看痴了。 他一身白衣,白衣裙摆出雪银色暗纹浮动,随着他的缓步,竟是生出几分绝艳生花。 这张脸…… 眼前的冰肌入骨,绝色雪颜,便是此时皇城中,传遍大街小巷,与先皇一模一样的天颜吗? 真的是天颜啊。 众人恍惚的想着,眼底皆是惊艳之色。 皇帝没有开口出声,只是看着那抹白色身影走近,脸上的笑意消散无影踪。 太子等人是见过那兰胤本人的,这个时候不可能装失忆,他们看了皇上一眼,才上前,恭敬的俯首:“皇侄见过小皇叔。” 随着这一声响起,其他人皆是跪拜,参加礼王。 皇帝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走近的年轻男子,望着那张绝色容颜,眼底有异样冷光浮动。 真的很像呢。 可却又不一样,记忆里那个男人,可没有眼前的男人出色。 容貌的出色。 那兰胤走到皇帝跟前,突然跪下:“臣弟那兰胤,见过皇兄。” 惊艳住的其他人彻底回神,原来真的是先皇九子,礼王那兰胤。 还躺在地上的皇后,抬头撞进的便是这样的一张绝色雪颜,以及他落在地上,冰若寒颤的视线。 “皇弟请起。”皇帝听着他尊敬的称呼,不由笑了,赶紧俯身上前把他扶起,免不了感叹:“二十多年没见,皇弟总算平安回来了。” 二十多年啊,这个光阴太长太长了。 多少个惦记的日夜,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那兰胤谢过,随着他的动作站了起来,却并没有回应他嘴里的寒暄,目光转而落在躺在地上的人身上,寒冷的风一瞬刮起。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就一个目光,却是令在场所有人寒毛竖起。 在宫人搀扶下起身的皇后,更是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明明最惧最怕皇帝的她,却是突然朝皇帝靠近。 皇帝嘴角勾起的笑意依旧,却是冷的,他搂过皇后,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似在打量着什么一般。 那兰胤一直是毫无表情的,从他突然出现,到看见皇帝等人,他的面部表情始终是冷静平缓。 这绝对不是一个流落在外多年的皇子,该有的表情。 可眼前的人确实是这样的,似乎这浩大辉煌的宫殿,于他不过一粒尘埃,或许……连尘埃也不是。 那兰胤松开皇帝的手,白色干净,不染一尘的鞋子,踏在富丽厚重的地毯,犹显得无从匹配。 他的步调缓慢,却是很快走到躺着的人脚下。 南书儿并没有死,她只是被剑气断了经脉,掏空了力气,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皇帝和稍有灵力的人也知道她没有死,只是想叫酷刑处置,却被那兰胤及时赶到。 皇帝眼底有遗憾浮现,看来今日还是没能杀死这个嚣张狂妄的女人。 只是,他这个皇弟会如何? 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大开杀戒? 呵呵,这样他也有借口聚集人马,斩草除根。 看着地上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子,那兰胤雪色袖口下的指尖微颤,他俯下身子,一向极种洁癖的他,却是直接抱起地上的人,漆黑冰晶的眼睛,望着怀里的女人。 南书儿闭着眼睛,感受到一股冷气靠近,然而,触碰却是温热的。 一只漂亮到令女人黯然羞愧的手,从雪色袖口伸出,轻碰了碰她的脸颊,他轻声开口:“南书儿,你醒醒!” 南书儿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就是一躲,脑袋埋进他胸口,低低的开口:“我的面纱掉了。” 那兰胤手搭着她的脉搏,眉头缓缓一蹙,眼底的冷气更甚几分,听到她突然开口,却是觉得几分好笑。 伤成这副样子,还顾忌这个? 他挑眉,微不可察,缓缓扳开她的脸。 冷若冰晶的眸色,骤然又是一厉,盯着她脸上的红点,心中隐约猜到什么,眼底流露出一丝怒气。 即使生气,他如玉面庞的容颜依旧平缓,手里突然出现一只面具,面具古铜色,形状是诡异的一张鬼脸。 其他人一直盯着他的动作,看到这个面具,皇帝大惊开口道:“这是父皇当年征战北疆的面具?” 先皇征战北疆,因为敌众我寡,先皇便想出一个办法,他每次上战场都会戴上这个面具,以震军威。 先皇打下那兰江山后,这张面具便消失不见。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兰胤手里的面具,像是看世间最为稀贵的宝物一般。 传闻,先皇就是有了这个面具,才能大退辽人,夺回北疆,因为它赋有某种咒语。 传闻,这张面具拥有天神魔力,就是它助先皇一臂之力,先皇才能旗开得胜,打下这万里江山。 传闻,此面具是远古失传已久的神器,能幻化成各个模样,并且随着拥有者的灵力变化,至于威力,一旦启动,毁天灭地。 传闻,传闻,皆是传闻,亦真亦假…… 种种传闻,可自从先皇死后,它就消失了……此刻却是突然出现在他手中? 而皇帝和参与政事的太子,皇子们却是早就了然的目光。 皇帝派人屠杀雪山,然后便下了密旨,找寻此面具,并杀了面具的主人,夺回面具。 第一百零四章:绝色锋芒 只是,当真的看见事实,面具确实在他手里时,皇帝还是受了一重打击,目光一猝! 他没有想到,父皇真的把这张代表着某种意义的面具,给了那兰胤。 当时,先皇病危之际,那兰胤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而先皇宁愿把面具给一个婴儿,却不愿意给他那兰晟! 好啊,真是他的好父皇! 皇帝心中冷笑,又悲又痛,一双混浊的目珠,盯着那兰胤手中的面具,阴翳无比。 那兰胤却仿佛没听到皇帝的话,亦或者他听到了,只是无视,专注于眼前的人。 在众人焦聚的视线下,他手掌的面具,突然一股灵力环绕。 古铜色诡异面具,在灵力的催化下,缓缓变形,变色…… 皇帝惊然,抬手就想阻止:“皇弟,万万不可……” 这个面具暂时最大的用处,不就是先皇戴过的模样? 那兰胤一袭白衣,犹如盛开雪莲,闻声抬头,一双净澈到天地为之失色的眸光,冷到骨子里,静静的看向他,让他欲靠近的身子僵住,再也不得动弹! “皇兄,这面具是那兰胤的,而非皇家!”他的声音,那么冷,那么缓,直入心扉。 他的提醒,令那兰晟浑身又是一震。 那兰胤却根本不把他释发的威严放在眼里,掌心上的灵力源源不断的灌输,面具渐渐成形。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手中的面具,刚刚还是诡异鬼神模样,通体古铜色,此刻却已经变成黄金色,熠熠发光,璀璨耀眼。 美丽的事物对女人,天生有一种致命的吸引,此刻看着他手里的黄金面具,贵妃等人,包括皇后在内,皆是看痴了。 他抬手翻转,众人也看清了面具的模样,是小小的蝴蝶形状。 小巧的蝴蝶在他如玉的掌心翻转,稳稳扣在他怀里的女人脸上,正好是三分之一的部分。 女人们痴痴的视线,好不羡慕的看着南书儿! 这可是远古神器啊,虽然威力已经被封藏。 这可是连皇帝都想得到,而得不到的面具啊。 此刻却被这如天神绝色的男人,轻轻一句话,送给了一个民间丑陋女子。 皇帝更是踉跄的退后一步,不可思议,几近疯狂的看向那兰胤,嘴里的话也带起了火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可是他们皇家的宝物,就这么送给一个丑女? 他休想! “臣弟说过,它是臣弟的东西,并非皇家。”那兰胤并没有多少表情,且不厌其烦的再次重复! 说完,他更是彻底失去耐心,那怕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平缓无波动。 他手里还抱着一个女人,另一只手,已经抬起,灵力缭绕。 随着他的掌风袭起,宫殿里的帐帘狂风大作。 不远处站着的宫女,更是捂紧脖颈,呼吸急促,她不受控制飞起,落入白衣男子手中。 众人大惊,看着面色足以称之为平静的那兰胤,再看着他手里血色上涌,快透不过来的宫女,惊的又是下意识退后一步。 所有人都盯着他,想着他下一刻会干什么。 不远处被摔倒在地的宫女太监,痛苦声隐约还听的清。 皇帝却是突然勾起笑意,微笑的搂着皇后。 皇后一直盯着白衣男子醉人的容颜,痴痴的望着,脸庞酡红,此刻看着白衣男子的动作,不由吓得浑身抖索。 “刚刚是谁伤了她?”他开口问道,话语不疾不徐,让人听着犹如一场听觉盛宴。 众人齐齐朝皇帝的方向看去,看着他怀里的皇后。 皇后抖索着身子,根本不敢动弹,睫毛一颤一颤,竟是露出泪滴,好不我见犹怜。 皇帝搂着皇后,贪婪的目光,还是没有从南书儿脸上的面具移开,再开口说的话,早已不复刚开始的温情。 “皇弟可能不知道事情的经过,这位南小姐在皇后的凤仪宫中大放厥词,不但杀了朕的公主,还欲伤皇后,被皇后用剑气所伤。” “现在,朕要将她肉绞,臣弟不得阻拦。”他厉色喝道,竟是拿出帝王气势。,威压而下。 众人听着皇帝三言两语把谋杀公主,谋杀皇后的罪名扣到南书儿身上,脸上的神情变化很微妙,没有人出声! 而南书儿却早已经昏了过去,倒在那兰胤怀里睡的毫不知觉。 “是吗?”那兰胤勾唇,没有笑,只是一个动作,他转头看向宫女:“把刚刚事情的经过,详细说来,本王饶你不死。” 宫女感觉自己快死了,此时透了口气,喉咙火辣辣根本说不出任何话。 那兰胤眉头微不可察一动,一颗药丸直接飞进宫女口中。 宫女根本顾不得不远处皇帝警告的视线,此刻她眼中,眼前如谪仙的男子,比喜怒无常的皇帝还要可怕。 听着宫女的描述,那兰胤笑了,不,他没有笑,只是轻扬唇瓣,却是立刻让绝色的容颜,像是沾染上一层薄薄的雪一般透明,美丽! 宫女得了松懈,连滚带爬的离开他的身边。 众人已经朝皇帝围拢的更近一些。 那兰胤却是什么都没有说,洁白无瑕的衣裳摊开,竟是放下怀中的女人,站了起来。 皇帝眼底涌着前所未有的怒意,他垂在大腿侧的手掌握成拳,似乎随时准备出击。 白衣男子走到客厅中央,手中赫然出现一把剑,剑气白色,寒气四射。 而后,他抬起手中的剑,指尖划过,竟是直接对上皇帝怀里的女人,皇后! 普天之下,那兰国中,竟然真的有人敢对皇帝的女人不敬。 众人心惊胆颤,对这位归来的先皇九子,从刚开始的好奇,此刻已经是满满的畏惧! 皇帝怎么可能让他伤了皇后,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偏偏,他眼前的男人,顽固如石头,要做事竟是连声都不声。 根本不等任何人开口反应,他手中的剑气,卷起一阵风,朝皇帝的方向袭去。 剑气灵力之猛,绕是皇帝也脸色一白,他怒喝出声:“影卫,有人欲刺杀朕,杀了他!” 一只黑影飞起,手中一把剑,划出层层剑气,挡住了空中破空直切的剑气。 第一百零五章:一种境界 那兰胤面色不动,雪色裙角随风浮动,而他手中的剑在右侧,抵达在地。 隔着皇帝中间,落地站着一个通体黑色的黑衣人,他蒙面的脸上,一双眼睛久未见日光,满是灰色阴霾,此刻正如毒蛇一般盯着那抹白色身影。 那兰胤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抬起看向他,抬起手中的剑,对着他。 却是下一刻,剑气缭绕,再次朝皇帝的方向袭去。 那兰胤的动作太快,黑衣想阻止,他的剑气却已经擦过他身子,黑衣人大惊,身子奋力飞起,竟是用身子挡住那抹剑气。 然而,那兰胤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立在原地,衣决翩飞,突然双手执剑。 而后,剑在他手中快速滑动,画出一个图腾,正是雪山关门弟子独有的内门心法。 图腾注入灵气,再次朝黑衣人罩下。 黑衣人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打算要自己的命,他吃了那股剑气后,回过头,眼前灵力威猛的图腾已经逼近。 可他身为大内第一高手,灵力又怎么会弱? 黑衣抬手,竟是双手直接对上图腾,用力一撑,抬手欲甩出去。 那兰胤却是不看他,手指又是一个灵力,注入图腾上。 两个人,竟是隔着图腾较量灵力。 众人心底虽然害怕,可耐不住好奇,眼睛一不动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高手过招,这随意散发出的灵力,足以顶千军万马。 皇帝脸色难堪如同泼墨,黑的彻底,他的拳头握起,脸色盯着中间一白一黑两个人 。 他的大内第一侍卫,竟然和那兰胤打个平时,这是不是表示,那兰胤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这个发现,怎么能不让他生气。 其他人皆是一脸防备,太子等人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了兵器,随时准备取那兰胤的性命,可暂时,他们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现在上去就是送死。 时间过去很久一般,其实也不过眨眼之间,黑衣吃了那股剑气,本来就属于落败之象,此刻又和全程毫不露灵力的那兰胤对上,他怎么可能赢? 随着一声巨响,黑衣被震出几米外,狠狠摔在墙上。 贵妃一些毫无灵力的人,更是跪下,吐出一口鲜血。 其他人也好不了那里去,皆是捂着胸口,脸上溢出痛苦之色。 众人只觉眼前白影一晃,图腾消失不见,那个白色身影随着消失在眼前 接着便听见,人群中的皇后尖叫出声。 下一刻,这抹尖叫声幻灭在喉咙中,她浓妆艳抹的眼睛,惊恐的盯着脖颈上的剑,声线颤抖不稳:“救命救命……” 众人抬头朝尖叫声看去,脸色已经不能用害怕形容,除了震惊,恐惧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 只见,刚刚还一大队侍卫保护在身侧皇帝,此刻只剩下皇帝和皇后两个人,而几米外,一地被震飞的侍卫。 皇帝来不及多想,点着脚尖就飞出几米外,分外狼狈。 看着地上的黑衣人,又看回那抹白色身影架住的正是那兰皇后。 皇帝惊恐不已,怒火滔滔:“来人啊,礼王蓄意谋杀天子,快给朕杀了他。” 随着他一声令下,四面八方围住的侍卫,顿时蜂拥而至,层层叠叠把人围住。 那兰胤手中的刀架在皇后秀美的脖颈上,回头看向众人,冷澈如水如冰的眸光,望的众人又是一颤,脚步再也不敢上前冒犯。 “皇兄可能误会了一件事,臣弟这是在向皇后挑战,而皇后实力不够,不战而败,众人可是看着的。”他冷漠一字一句道,却是实在的藐视众生。 最后一句,众人可是看着的,刺耳而讽刺。 众人脸上皆是涌出一股不自在。 刚刚是皇帝胡说八道,颠倒是非。 那他那兰胤为什么不可以? 皇帝气的脸色通红,几乎是嚷着嗓子质问:“一派胡言,朕和众人见的,明明是你欲行刺朕,还伤了朕的贴身侍卫。” “不!”他高远而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如雪如霜的面庞,扫过众人,缓缓和皇帝对上,眼底的冰晶剔透,似乎还沾染着丝丝讥讽。 “臣弟只是在向皇后挑战,不然……”他语气微顿,轻笑一声,很轻,轻的亦有些冷,他冷漠的眼神落在剑上:“不然,这把剑,架住的可不是这个女人。” 他的话说的很明白了,倘若他要杀皇上你,皇上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皇帝气歪了,可偏偏他说的是实话。 那兰胤也并没有再看他,那怕面对重兵围拢,他也同样面不改色,让人怀疑在雪山待了二十多年,是否人也会变的冷冷冰冰。 皇后的身子已经支撑不住跪下,她脸上泪眼婆娑,抬起手指就想去捉他的衣袍,想求饶。 她张着嘴巴,哭的撕心裂肺,想说她是受人指使的。 可皇帝就站在一旁,她不敢说。 那兰胤也并没有给她机会,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的衣袍时,他已经抬起手中的剑,灵力缭绕,直射她的丹田处。 随着他的剑气落下,皇后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只是望着眼前绝色的容颜,眼睛一眯昏了过去。 看着倒下的人,那兰胤收起手中的剑,冷漠的眼神扫过众人。 围住他的侍卫,受到威慑,皆是害怕的后退。 皇帝动了动唇瓣,还想动作,视线触碰到地上躺着的黑衣人,嘴里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此刻和他硬碰硬,就凭在场这些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看来只能从长计议除掉他。 那兰胤擦过众人,一身白衣飘飘,他抱起地上躺着的人,走向门口。 忽而,他挺秀的身姿顿住,回头,冰冷的目光寸寸扫过众人,唇瓣轻启:“这皇宫中,若是还有谁想挑战她……” 随着他的话语顿住,他头顶上方突然出现一支长剑,剑气白色气息缭绕,寒颤逼人,长剑停在空气中,蓄意待发对着在场每一个人,包括皇帝在内。 皇家侍卫一阵慌乱,赶紧朝皇帝靠拢,护住。 皇帝缩在人群后,脸上的神情又急又羞! 第一百零六章:神奇的怪疾 “这皇宫中,若是还有谁想挑战她,先问过我那兰胤手中的剑。”他冰冷的说完,转身离开。 而他头顶的剑却是突然一动,一指剑气,横扫宫殿。 只听噼里啪啦作响,富丽堂皇的宫殿,瞬间被破坏,剑气所过之出,皆是几指深的窟窿。 而宫殿里的其他人,更是惊恐万状,闭着眼睛,捂着耳朵尖叫出声。 侍卫们大叫一声护驾,按着皇帝趴在地上,其他人顿时拥上。 皇帝自认灵力不低,却不是随意出手之人,可此时被推在地上,前所未有的狼狈,气的他咬牙咯咯作响,誓要将那兰胤千刀万剐。 直到头顶的声音停下,众人才敢抬起视线,望着门口的方向。 而那里,白色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冷若冰霜的话语回荡在宫殿,久久不散! 若是还有谁想挑战她,先问过他那兰胤手中的剑! 霸气,绝地的霸气! 而那个女人何其幸运,不但得了远古神器,还得了这句承诺。 皇帝从地上起来,推开身上的侍卫,气急败坏摔门而去,留下宫殿众人,惊疑未定。 南书儿是在三天后醒来的。 洛水宫偏殿里,静的落地可闻针。 南书儿撑开厚重的眼皮,抬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却是不小心触碰到脸上的硬质面具,脑海的记忆顿时涌现。 当时转身离开凤仪宫,她没有想到当今皇帝,竟然是如此小人,所以才会惨遭暗算,却毫无反手之力。 当时她昏了过去,是那兰胤及时出现救了她。 可这面具是怎么回事? 出于好奇,她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却是痛苦不堪的瘫回去。 不远处的宫女,听到声响,看见她的动静,吓得赶紧出声:“姑娘,你的身子还不能坐起来。” 秋萍和另外一个宫女上前扶着她,把她小心翼翼放回床上。 南书儿这才知道那兰胤去了凤仪宫把她抱回来,还闹了很大动静,似乎差点和皇帝干上了。 她不知道,是已经干上了。 那兰胤这次回来,要的不过是人命。 醒来一会儿,秋萍端了粥进来喂她,南书儿喝了半碗,就让她撤了。 感觉好受一点,她才细细查看起自己的身体。 手搭上脉搏,却把她自己吓到了。 那天的暗算,皇后挥出的剑气,直接切断她所有筋脉。 可现在查看,所断的筋脉,竟是神情的愈合了,不但如此,连着她自己吃的毒药,随着这几日的时间,也被解化了。 而她现在的疼痛,只是一些刚醒来的不适。 这到底怎么回事,竟然这么神奇? 她明明记得那个太医说的话,她自己下的毒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解药,而她对自己研究出的药丸还是很自信的,就是当初在路上遇到追杀,那兰胤也被她一手毒技吓到了。 虽然那张面瘫脸表现的并不明显。 更何况,那天她被剑气所伤,经脉寸断,就算那兰胤出手,也只能保住她一命,不可能做到这么神奇的效果。 难道…… 她的脑海似有一个想法划过,难道是那个随时发作的怪疾? 随即她又摇了摇头,若真的是怪疾,那股强大到摧毁她的力量,早就应该有效果了,不可能现在才起作用。 想不通,她便靠在床头,等那兰胤过来再问问他。 听宫女们说她醒了,那兰胤顿时放下手中的事,朝偏殿走来。 洛水殿不大,院子的布置也简单,只是栽了几颗樱花树,此时已经快大年,树叶飘零,光秃秃的树丫,在单色的天空,显的别样景色。 那兰胤过来时,南书儿已经能坐起来了,看见他来,她展颜笑了起来! 她的衣服早已被宫女换下,紫色烟花冷的蝉丝衣衬得她肤白如雪,一头乌发长发慵懒的垂在身侧,黄金面具熠熠发光,蝴蝶形状大小,恰好钳住三分之二的脸颊,遗留下一双浓密漆黑如水的眼睛,和一张殷红小巧的唇瓣,美的神秘梦幻。 此时她看来的眼神,氤氲雾气弥漫,女子的柔情似水也似无声显露。 想到是他,在生死之际赶到,救了自己一命,南书儿心底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感激。 前世是杀手,死亡和存活都是她一个人,没有一个人会在她危险的时候出现。 而在这个异世中,却是遇见了他。 于是,此时对上他冰净无情无欲的眸光,南书儿显的亲切很多,开口道:“那兰胤,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那兰胤走近,僵硬着身子在她身旁坐下,听到她的话,睫毛用力一颤,轻笑出声:“我刚刚有事,宫女不敢打扰我。” 南书儿却看痴了。 这次他是真实的笑,唇瓣微微勾起,弧度美妙,如天神之笔,而他如雪如莲的容颜,在这抹笑容下,不显低俗,愈发的清澈纯净! 她愣神时,他已经执起她的手腕,细细诊治起来。 南书儿见此,闭上嘴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莹白的下巴。 约过一会儿,他才放下手腕,开口道:“身体恢复的很好。” “嗯。”南书儿动了动眉头,不自在的抬手,捉了捉被他握的温热的手腕,嘴上道:“我那天被皇后的剑气切断筋脉,按理说,我现在应该是废人一个。” 那兰胤闻声,抬头看向她,撞上的却是一双毫无起伏的眸色。 所以,她是真的不在乎? 不在乎活着,不在乎死去,也不在乎废人。 这个想法划过心尖,竟是让他一向心无旁骛的心脏狠狠一抽。 这种感觉来的很莫名,于是他便沉默不出声。 南书儿可不知道他那么复杂的心思,她现在是想问清楚,明明断掉的筋脉,为什么可以神奇的愈合。 “而现在我的身体的经脉竟然神奇的愈合了,这是怎么回事?”见他不出声,她又问道。 那兰胤这才动了动唇,轻摇头,却又道:“这可能和你每次发作的怪疾有关。” 南书儿大眼猛的一瞪,又听到他无奈的摇头:“可我查不出原因,这个怪疾是什么。” 这个怪疾是什么病症,可以发作时痛的要人命,却又能在危险时刻,救人一命? 第一百零七章:纯真无邪 他查了几天,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南书儿听到和自己心中一样的答案,心底多多少少有一些失落,可却并没有多放在心上,能活着,总归是好事。 “这个不急。”南书儿笑的露出白白的细齿,身子慵懒的朝床头靠了靠,望着头顶的床帘,悠悠的开口:“竟然问题出在我身上,我就一定能把它找出来,它出现一次,就会出现第二次。” 说着,她又笑了笑:“反正发作这么多次,都熬过来了,其实也没什么啊。” 那兰胤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平缓的容颜,冰净的眼眸,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南书儿并没有发现他颤抖的指尖,正预示着他心中的不静。 两人沉默相对,良久,还是南书儿先出声,她仰着头,面色竟也平静了下来,问出声:“那兰胤,你下一步想做什么?” 这是她跟着他一路追杀到皇宫,那么长时间,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 你下一步想做什么? 见旁边的人不出声,南书儿转头看去,见他还是这么看着自己,不由蹙起细眉:“你不会毫无计划吧?” “嗯。”他点头应是。 南书儿瞳孔一缩,眼角抽了抽:“那你还敢进皇宫来。” 那兰胤看向她,很是平静:“为何不敢?” 竟是生出几分内敛的狂妄。 南书儿:“……” 外界那么多人,都猜测他满腹心机,回来定有图谋,此刻不动,正是按兵不动,伺机而动。 可偏偏人家就是什么也没有想。 半天,南书儿叹了口气:“可我们在皇宫里很危险啊。” 那兰胤从她床边起来,负手望着门外的樱花树,气息一贯的冰冷亦宁静 。 风佛起他乌黑的发,他雪白的衣,洒下一地清冷。 “我此次进皇宫来,只是因为那个人。”他说。 所以他才会进宫,并且和那个厌恶到极致的男人,虚以委蛇。 他没说谁,南书儿脑海中顿时浮现,那天他们去茶楼听说书先生的画面! 所以,他这次回来,只是为了那个不曾见过一面,却有着世间最亲密的血缘关系,他的亲生母亲? “可皇帝……并不会让你轻松带走她。”南书儿道出一个残忍的事实。 囚禁二十多年,皇帝怎么会不知道太后,她是谁的魔,谁的佛! “我知道,所以只能用抢。”他轻轻道,却如千金重落在空气中。 南书儿被他这句话,隐含的深意,惊的坐直了身子。 他说抢,是母亲,还是皇位? 这个答案她还未来得及问出,他已经转身离开。 “好好休息,过了大年,阴历三月初三,又要奔波了。” 最后一句很轻,飘散在空气中,几乎听不清。 南书儿却因为他的话,忧心忡忡,始终难安。 几天后,她的病彻底好了,就开始往那兰胤的房间跑,别人怕他,南书儿却并没有多大感觉。 那兰胤从小在雪山长大,话少,性子冷,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要比任何人来的义气! 不然,就不会因为她一次的救命之恩,一直拖着她这个废人在身边。 虽然他满腹血海深仇,可,倘若你不惹他,他从来不会伤及无辜。 而最最重要的是,他的剑,杀任何人,却从来不会杀她,伤她分毫。 这一天,南书儿照常闯进那兰胤的房间,却发现以往一直坐在床上修炼的人,消失了。 到了晚上,她才见到他回来。 她没有多问,接下来的日子,南书儿去找他,偶尔见到他,大多时候都没有看见他。 这时南书儿隐隐猜到那天,他说的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了。 大年是那兰国皇宫最热闹的时候,朝廷各地都在这个时候进贡,而这个时候,各地重量级人物也会进京道贺。 南书儿接到圣旨时,那兰胤并不在洛水宫,为了掩人耳目,她只能跟着来的太监撒谎,说礼王此时正是修炼的重要时刻。 太监本想再等等,又听到南书儿说需要三天三夜的时间,太监顿时改口,左右是年初五的宴席,让她带话禀告礼王就行了。 太监宣旨,南书儿恭恭敬敬的领旨。 那兰胤回来时,南书儿才跟他说了圣旨的事。 “皇帝让我和你一起参加,这是为何?”她好奇道 南书儿坐在那兰胤旁边,挑眉看向他,触手可及的是他如白月光的肌肤,亮的让人惊艳。 喉咙狠狠吞咽了一口水,她赶紧移开视线! 那兰胤刚洗了澡出来,此刻一身白衣,身上少许的清香袭来,很淡很淡,南书儿敏锐的嗅觉,却是问出了梅花的淡香。 他没有去看圣旨,而是拿起一旁的茶壶,冲洗了又冲洗,才满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 南书儿心中讶异,面上却毫无显露,一本正经的等着他回答。 结果……他转身,走到一旁书架,上面是零零星星就几本书,他随意取了一本,低头看了起来 南书儿:“……” “那兰胤!”南书儿脸黑了,感情他是忘记了自己还在说话? 听到她气急败坏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略思索,才看向她。 一双漆黑的瞳色,如冰晶冷的眸光,如水净澈的眼波,这样认真的看着,这般静静凝视,偶尔眨眼时的流光溢彩,里面倒映的却是只有她一个人。 良久,久的南书儿以为自己会在这样的眼神下窒息时,才听到他出声。 “也许,他误会了什么。”他说! 南书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绕是如此,她也好不了那里去,一口气把自己憋的通红。 什么叫也许,他误会了什么? 分明是外界早就误会了好吗。 可他为毛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出来,害的自己…… “咳咳,我说的不是这个。”南书儿捂着胸口,赶紧摆手。 那兰胤蹙眉,看着她,清冷的问道:“那你说的是那个?” 你说的是那个? 南书儿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在他的眼神下溺毙。 她匆匆的站了起来,拉着他就朝门口走去。 第一百零八章:恐怖的人性 不知道是为了证明什么,她边走,边语气严肃的开口:“我觉得对方一定有预谋,所以我们必须去查看,一探究竟。” 那兰胤被她拉住,不得不跟着,剑眉依旧紧蹙,似乎没能理解她的话。 皇家宴会,让他们两个一起出席,除了误会他们的关系,还有什么原因? 南书儿却是不管不说,拉着那兰胤,就让他带着自己往屋顶飞。 可怜那兰胤最近每日休息的时间,不过才两个小时,还被南书儿拉来做梁上君子。 头顶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偷偷藏进云里。 南书儿和那兰胤飞檐走壁好一大断距离,跨越了半个皇宫,却在此时遇上了暗卫。 那天南书儿昏了过去,不知道皇帝的暗卫被那兰胤杀了。 可那兰胤却是认出来了,屋檐上黑影人的气息和那天他杀的暗卫很像。 “怎么办?不杀他,我们过不去。”南书儿拉了拉他袖口, 出声。 他们要蹲墙角,也要蹲皇帝的墙角,其他人的墙角,她不屑蹲。 心里这样想着,那兰胤却是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南书儿闭着嘴巴,看着他手中出现一把剑,此刻他们正在黑衣人身后,他的剑在夜色中发出狰狞的寒气。 黑衣人似察觉到不对劲,回过头来,那兰胤手中的剑挥出,力道之快,迅速割过他的脖颈。 夜色中,黑衣人眼睛一瞬明亮,死前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被杀。 那兰胤松开南书儿,飞身接住黑衣人,缓缓轻放在砖瓦上。 南书儿一动不动的等着那兰胤来接她过去。 那兰胤本想跟南书儿解释,这是皇帝的暗卫,还来不及解释,两个人经过黑衣人时,便听到底下传来声音。 那兰胤停下脚步,抬手迅速抹了南书儿的鼻息,不让人察觉。 南书儿和他对视了一眼,她眨了眨睫毛,身子已经从他臂弯遛下,慢慢的蹲在瓦砾上。 蹲下身子后,南书儿就想骂娘了。 大半夜的,人家屋里有声音不是很正常? 可她还是很好奇啊。 见那兰胤没意见,南书儿也不管那么多,蹲下身子后,就开始小心翼翼的扒开瓦片。 因为顾忌到角度的问题,她怕拿开瓦片,底下光线太亮被人察觉,所以她只是扒开一个细小的口子,眨着眼睛凑近看了看! 此时床边,皇帝慢慢的解开明黄的衣袍,露出里面白色的亵衣,脚穿白色袜子,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而地上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抱着膝盖在哭泣,她身上只穿了一条肚兜,雪白的背部,和大长腿,明明晃荡在空气中。 南书儿咬着舌头猜测,这是那个宫的娘娘,被宠幸还这么不情不愿? 看着皇帝差点脱光,她闭上眼睛,心底骂一句老色鬼。 正在她准备离开时,听到一句话,让她背脊一凉,再也无法移开身体。 “父皇,求求你放了骄阳。”那兰骄阳此刻已经跪在地上,以一种耻辱的方式趴在皇帝的脚尖。 皇帝缓慢的蹲下身子,动作温柔的扶起那兰骄阳,话语满是哄骗的开口:“骄阳乖不乖?” 那兰骄阳猛的点头:“乖,乖,以后骄阳都乖乖的听父皇的话。” 听着少女乖巧甜腻的话,皇帝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抬起宽厚的手掌,宠溺的摸着她的脸蛋。 接着他手里出现一个紫色药丸,递到她手中。 那兰骄阳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眼底还有丝丝警惕,带着小心翼翼的开口:“父皇,这是什么?” 皇帝没有多说,只是含笑示意她吃下去。 在他的视线下,那兰骄阳没有办法,只能抬手吞下药丸。 这才听到皇帝缓慢的开口:“这个药丸的用处可大了,能让我们骄阳体会这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南书儿这时才弄明白怎么回事,瞳孔一瞬放大,皇帝……竟然…… 那兰骄阳似懂非懂的模样。 皇帝笑着挑了挑眉,话语是对她一如既往的宠溺,仿若还参杂了别的东西,可那兰骄阳并不确定是什么东西。 “我们骄阳,值得这世间最好,最尊贵的东西,对不对?”他诱哄道。 他的话太过于宠溺,那兰骄阳一时忘了眼前的袒露相对,只是懵懂的点头! 皇帝非常满意她的承认,接着缓缓道:“包括第一次!” 那兰骄阳擦了擦泪珠,疑惑的问:“什么第一次?” 皇帝却是暧昧一笑,不再说话,朝大床走去。 那兰骄阳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那赤身一条,面色瞬间通红,别过脸:“父皇要休息,骄阳先下去了。” 可她的步子还未踏出一步,身子就软了下去,接着她便感觉体内的灵气蠢蠢欲动,让她心神不宁,额头冷汗直冒。 那天她被南书儿一刀割到要害,却是没有死,是她自己用了灵气自救,只是暂时昏了过去,之后是父皇用灵气把她救醒了过来! 结果她就被囚禁到这里,说闭门思过。 今晚,她早早就睡下,醒来却发现自己被扒了干净,眼前还站着最宠爱她的父皇。 当时她就被他身上的阴暗气息吓坏,此时她才察觉不对劲! 父皇为什么会在深夜出现在她宫里,还在她床上睡下? 少女无知,再不懂情事,此刻不由也被自己脑海的想法吓到了。 她捂着胸口直摇头,这不可能,因为她天赋异禀,父皇最宠爱她…… 天赋异禀…… 死去的十个皇后,皆是天赋异禀的少女! 这个想法狠狠刺激到她,她害怕,她想尖叫,可发出的声音却是咿咿呀呀,妩媚浪叠。 这个发现,另她一瞬跌入地狱。 皇帝一直在床上等着她,此刻也是等的不耐烦了,下了床,直接朝她走来。 那兰骄阳被他打横抱起,绝望蔓延全身。 …… 南书儿此刻已经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那兰胤见四处无人,回头看着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的女人,不由蹙起眉头。 他耳聪目明,屋顶下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想也不想,拉着南书儿起来就要离开。 第一百零九章:嫌弃? 南书儿傻傻的任由他拉着,窝在他臂弯,随着他腾飞而起,闭着眼睛感受夜风! 他们直接回了洛水宫,那兰胤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她回房好好休息。 南书儿胡乱嗯了一声,带着乱糟糟的心情回了房间。 她是杀手,她无情无欲,可并非毫无人性。 可刚刚她看见的一幕,却是实在恶心到了她。 这样的人怎么配当一国之君,领导万民。 ― 宴会当天,贵妃娘娘送来一套鹅黄色宫装,很普通,却也很别致,应该是出自宫中绣娘之手的原因。 那兰胤那天也没有再出去,两人吃了早餐,那兰胤去后院练剑,南书儿就在树下搭了秋千,看他练剑。 正看的兴起,他手中的剑却突然朝她刺来。 南书儿眼眸微眯,不躲不闪的看着眼前的剑,却是在他触极眼前时,侧身躲过,手里捉着绳子,一个跳跃便踩上了他的剑。 那兰胤面色平静,可手中的剑却是注入千金力一般,南书儿不得跃下剑身,落到他身侧。 他像是有意一般,手中的剑突然转换,速度却不快,南书儿一眼就记了下来,接着捡起地上的树枝,跟着他做了同样的动作。 那兰胤眼底划过赞赏,面上却不动声色,剑起突然又朝她袭来。 南书儿的动作跟他一致,随着他指向她,她也指向他。 一剑一木,樱花树下相互纠缠。 一个早晨的时间,眨眼过去了,南书儿丢下树枝时,双手已经起了满手的水泡。 可她脸上的神情却异常兴奋,仰头看着眼前喝水的男人,眼巴巴的问:“这是什么心法?” 这个世界灵力称霸,可她却是记得在打斗过程中,招式也很重要。 比如刚刚那兰胤教的招式,就是二十一世纪,以及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都不曾见过的。 南书儿的脑袋只能到他的肩膀,此刻靠近,那兰胤有一些不适应的退后一步,自然的收起手中的水壶。 南书儿见他转身要走,抬起脚步就要追上去,听到他背影传来一句话。 “这是雪山最简单的内门心法,你先练着,等熟练了,我再教你别的。” 雪山内门? 他竟然教她一个外人…… 南书儿眨巴再眨巴眼睛:“可我没有灵力啊。” 如果不是没有灵力,她又如何会被人欺负成这样。 想到这个,她就有一些黯然神伤。 他的脚步不停,话语一贯的高远清冷,让人听着就想到冒冷气的冰块。 “随便你!” 南书儿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风中,转角处,脚步声走远。 她怔怔的看向脚下,那是一把剑,通体银色,盛着无边寒气,让人联想到它主人的气息。 冷若冰霜! 她蹲下身子,伸出手就要捡起地上剑,却在即将触碰时,狠狠一个抖索。 好冷! 她的手在衣服来回摩擦,才伸出去捡地上的剑。 南书儿对这把剑的印象并不陌生,每次那兰胤杀人时,这把剑如有生命一般,在他手中杀伐狰狞。 此刻他把剑留下,是借给她吗? 南书儿想到他临走时冰冷的话,胸膛却是一热,拿着沉住的剑,缓慢的比划着。 她照着那兰胤教的动作,比划了一次又一次,直至太阳高升,她拿剑的姿势明显轻松了很多,而那一套简单的动作,她却完全掌控。 到了晚上,要去参加晚宴,南书儿撑着酸痛的胳膊,慢吞吞的换起了衣服。 等那兰胤的途中,他也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孟家家主孟柔,和义长公主孟楼琴也来京城了,并且会出现在今晚的宴会上。 彼时,南书儿正端着一杯茶,听到他的话,面具下的眉色一挑,却是并没有出声。 那兰胤并不知道她和孟柔,孟楼琴的恩恩怨怨。 那次魔兽之都,他知道孟楼琴的容貌和她一模一样,而她又不愿意将自己的容貌让世人看见,想来肯定有内情。 只是她不说,他也不问。 至于孟楼琴来京城的事,他并不是特意打探,只是今日处理事情,突然想起这个人,才说了出来。 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有所顾忌,他道:“要是不妥,你今晚就留在洛水宫。” 南书儿摇了摇头,神情自然的站了起来,挽住他的手臂朝门外走去。 “没什么不妥,我这不是带着面具吗?” 那兰胤却是站着一动不动。 南书儿疑惑不解回过头来,视线缓缓落在自己挽着他的手臂上,她眉色动了动,干笑两声。 说:“反正他们也误会了,我们不妨假戏真做。” 那兰胤:“……” 大年初五,皇宫走廊琳琅满目的灯,一直绵延不断,灯火阑珊,夜色中,整个皇宫如 一颗明珠,璀璨夺目。 洛水宫离前殿有一些距离,南书儿挽着那兰胤走了有一会儿,才看到宫殿广场,此刻那里整排的士兵,让人望而生畏。 为了缓解一路上沉默无言的尴尬,南书儿看着眼前的阵仗,小声的开口:“这是防你的?” 那兰胤一袭白衣,夜色中,挺秀的肩膀,缓慢的步姿,尊贵而优雅。 细细看,还能发现他平静无波的容颜,带着不易察觉的僵硬,这股僵硬随着一旁女子的靠近,更是冷硬如冰。 南书儿见他不出声,也没有再说话,眼看就要走近。 成排的侍卫见有人过来,顿时竖起手中的长弓,朝他们出声:“来者何人?” 南书儿赶紧把腰牌递过去,这是刚刚在洛水宫,那兰胤给她的。 侍卫见了腰牌,恭敬的喊了一声礼王,随即收起兵器。 南书儿和那兰胤走过,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其他人也是这般,不由松了口气。 其实她还挺害怕再次被包饺子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禁欲无表情的某人,突然感觉不对劲,从她挽起他的手腕开始,他的脸似乎都很,臭? 想到这个可能,她乖乖的抽出手,一只微凉的大手,却是突然按住她的手臂,脚步更是如生风。 南书儿淬不及防被带了个踉跄,好不容易跟了上去,眼前已经靠近宫殿了。 第一百一十章:冤家路窄 来不及腹诽,她立刻挺直背脊,端的优雅的姿态,和他的脚步层层叠叠,一次走进宫殿! 此时距离宴会开始还差一刻钟,浩大的宫殿中,已经坐满了人,却是恰无声息。 宫女穿梭其中,皆是安静的低着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朝中大臣分落在右侧,而各地重要人物,则在左侧。 南书儿和那兰胤挑的时间,正好是全部人到齐,而皇帝还未出席时。 来的不早不晚,却是最抢风头的时候。 南书儿不知道,知道肯定想撞墙死的心都有。 此时,宫殿门口,只听太监长长一声叫唤:“礼,王,到!” 太监的高声,除了帝后,便是亲王。 这一声,喊得沉默的众人,齐齐抬头看了过来。 太子,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一群人坐在龙椅下首,听到太监嘴里的名字,竟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门口的地方观望,神情显然很激动。 那天,那兰胤轻松解决皇帝暗卫的画面,至今历历在目。 强者,从来让人敬畏。 对于眼高于顶的皇子们来说,他们这些举动,非常不寻常。 大臣们齐齐蹙起眉头。 各大世家,则是好奇的朝门口的地方看去。 随着太监一声尖锐的传唤,南书儿挽着那兰胤,缓缓踏进宫殿,这才看清大殿的情景。 金碧辉煌的宝座,雄伟壮观的屏风,金色台阶下,两旁摆满了几案,几案上面摆放着各色瓜果。 右边坐着的人,是朝中大臣,衣服统一一致,而大臣身后是色彩鲜艳的妇人,少女,公子,这应该就是家眷。 左边坐着的人,衣服款式不一,甚至有一些穿着类似少数民族的衣裳,他们的人数较为稀少,身后并没有家眷。 只是匆匆一眼,她连细看的功夫都不敢,赶紧垂下视线,目视前方。 宫殿静悄悄,只有二人的脚步声靠近。 殿中所有人,看着相携而来的两人,从刚开始的好奇观望,渐渐痴痴入了神。 男子一袭白衣,头束玉冠,长发极腰竟是比女子还秀丽乌黑,身高八尺多,挺秀的肩膀,随着脚步一起一落,如神袛伟岸。 他的肤色不同于寻常人的白,这种白似乎沾染着寒气,白的晶莹剔透,剑眉飞扬入鬓,唇瓣菱角如刀刻,鼻挺如玉柱。 然而,最吸引人的莫过于他一双眼睛,漆黑凝冰,婉转时流光溢彩,此刻他没有看任何,可触碰上他的视线,你便有种无形遁地的错觉。 而他身旁的女人,身材娇小,一袭鹅黄宫装,长发随意飘散,头顶一根简单不过的银簪。 一切再简单普通不过,偏偏她脸上的面具,却是金黄熠熠发光,连着窥探她的视线,都被逼得,不得不眨眼躲避。 当看清时,众人才发现她脸上带着面具,遮住了三分之二的容貌。 黄金面具下,一双漆黑如蒙着水雾的大眼,殷红性感的唇瓣,以及莹白小巧的小巴。 这样两个人站在一起,气息相融,养眼而出众。 众人看着他们走近,一时连呼吸都忘了。 还是太子率先走出位置,恭敬的声音提醒了众人。 “见过小皇叔。”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自从那天,那兰胤杀了皇帝的贴身侍卫后,太子见了这位小皇叔,任何心思也不敢耍了。 其他皇子见状,赶紧上前行礼。 这时大殿里其他人才回过神来,齐齐站起来,高呼参加礼王! 南书儿就站在那兰胤身旁,看着跪下的众人,心中有一些怪异的感觉。 那兰胤抬手,一举一动,皆是尊贵无比:“免礼平身!” 众人谢过,太子上前来请他们入坐。 南书儿跟着那兰胤走到龙椅左侧下手坐下,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看自己,她抬头望了过去。 左侧与她相邻的几案,坐着一个女人,而她坐的位置,正是公主的座位。 女人白色长衫,却并非全白,衣裳裙角,袖口处绣着几朵精致桃花,夭夭芳华。 她的长发很长,此刻她跪坐着,长发落在衣裳处,衣裳落地上,显的分外乌黑柔顺! 相较于女子素色的衣裳,头顶的装束却是极具华丽,黄金玉冠布满半个头。 脸上的妆容却又是清素雅静,红唇淡扫,眉目修长,显然精心打理过。 黄金面具下,南书儿眸色突然变的无比冰冷,她望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心底竟是升起滔天怒火。 这种情绪并非来自她,而是来自她的身体,而她拥有这具身体,这些怒火便变成了她。 从南书儿和那兰胤出现在宫殿门口那一刻,孟楼琴就认出了他们,是她一直要找的人。 在南书儿打量她的同时,她同样打量着南书儿。 目光落在南书儿脸上,灵力缭绕不散的面具时,她眼底更是升起一股无名戾气! 这个女人毫无灵力,不用想,也知道这个面具是谁的。 可恶,她也配这么美的面具? 南书儿见她目光不善,心底疑惑不解,她并不认为她能透过面具认出自己。 那她这个神情又是为了那般? 南书儿和那兰胤坐下不久,门口的太监又是长长一声传唤,陛下驾到! 众人起身跪下,皆是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和几个妃子娘娘进来,让众人平身,随即走到龙椅坐了下来,嘴上客套了几句,就开始了宴席。 南书儿在那兰胤身旁,默默的喝着酒,吃着饭菜。 宴会进行到歌舞时,一些大臣的女儿上来献舞弹琴,美名其曰助兴。 南书儿听着一个户部尚书千金,弹的曲子不错,正听的津津有味时,那个女子弹完,却是突然跪下,说想请教一人。 大殿其他人见怪不怪,这些小女子无事,每天都在家里练习,上了宴会不找人切磋,怎么找存在感? 于是,众人鼓掌,皇帝也笑语声不断,打趣够了,他才问她想挑战谁。 她禀然正气又磕了一个响头,才开口:“臣女挑战洛水宫南姑娘!” 这一声落下,大殿有一刻的寂静无声。 第一百一十一章:妖冶男人 这里很多人不知道南姑娘是何方神圣,却是知道洛水宫,以及洛水宫里住着一位先皇九子,礼王。 这位礼王回朝不过短短时日,却是在民间有着如雷贯耳的名声。 传闻他的音容笑貌,和当年征战北疆,打下那兰王朝的先皇一模一样。 原本不信的众人,今日见了本人,却是彻底信了。 那如天神之笔的伟岸神袛,可不是和传闻画中的先皇一模一样。 南书儿看着朝自己看来的众人,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这玄灵大陆不是以武为尊吗? 为什么还有比试才艺这种玩意? 受着众人的视线,南书儿双手交握胸前,从那兰胤身旁站了起来。 她施施然朝地上跪着的大臣之女行了个友谊之礼,才朝皇帝跪下:“陛下,请恕民女不能答应这位姜小姐的挑战。” 皇帝本来还笑语宴宴的嘴角,碰到她脸上的面具,顿时一收,语气也冷了冷:“为何?” 其他人噤若寒蝉。 南书儿殷红的唇角牵起丝丝笑意,额首答:“民女并无才艺!” 众人抽了抽嘴角,原来,没有才艺也可以拒绝的如此理直气壮。 户部尚书之女还不死心,又朝皇帝磕了一个头,抬起头看过来:“那南姑娘会什么? ” 话说完,她一双细长的眼睛,紧紧看向她身后的男人,毫不掩饰的痴迷留恋,仰慕倾心。 她的话落在空气中,其他人眉色又是一挑。 也就是,无论南书儿开口说什么,这位姜玉小姐都要和她比试一次,还非比不可。 其他人眼底皆是浮出看戏的兴致。 众人也看出来了,这位姑娘倾心礼王,所以打算以挑战的方式,让对方羞愧难当,从而得到礼王的欣赏。 玄灵大陆以武为尊,民风还算开放,那兰国这块版图,最靠近几国交界,女子的婚约都可以自行做主。 孟楼琴的坐姿一直那么笔直,优美修长的脖颈,犹如高贵的黑天鹅,此刻眼角泛着冷笑,如冰渣射向地上跪着的南书儿。 南书儿受着众人的视线,笑意不变,跪在高殿中,居高临下看着几个台阶下,跪着的女人。 她眼里的敌意,南书儿怎么会没看见。 “姜大小姐可能不清楚。”南书儿笑道,语气清脆响在大殿上:“我来自民间,是废灵根之人。” “所以,姜小姐想和我比武,可能性不大。” 废物,承认的干脆。 “至于才艺……”她笑意顿住,才轻启唇瓣:“我家王爷说,无才便是德,所以我平时别说碰琴,就是见了琴都要绕路走。” 她的话语里,还有对琴满满的嫌弃! “噗嗤!” 左侧,中间坐着的谢家年轻家主,喝着一口酒,顿时喷了出来。 其他人皆是一脸忍俊不禁,碍于皇帝在上首,没有人敢笑出声。 台阶下跪着的女人,更是气的浑身颤抖。 皇帝脸色并不好看,只是挥了挥手,让地上的姜玉起来。 姜玉还想说什么,一旁穿着官服的户部尚书一瞪,她只能咬着牙退下。 南书儿微笑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脚步轻松的坐回位置。 她突然有一些好奇旁边的男人是什么表情,于是,便抬头朝他看去,却是撞进一双浩瀚无垠的眼波,此刻正无声无息凝视着她。 南书儿心脏狠狠一跳,眼神慌乱的移开,朝下面表演的女子看去。 而头顶的视线却不曾离开,视线隐含着探究,思索,迷蒙……种种情愫。 南书儿没敢再抬头,专心看着台下的表演。 期间喝了太多酒水,她悄悄转身,身旁突然伸出一只手。 南书儿吓一跳,才看见宽厚的手掌上,躺着一把小小的剑,很是可爱。 她忍不住伸手接过,他的手收回去,耳边却响起他独有清冷的声音。 “遇到危险,它会发出信号。” 南书儿忍不住回头看向他,望着他挺秀的背脊,洁白的衣裳,心中一股暖流传遍全身,连着这冬日冷风都是暖的。 他是害怕上次的事情再发生,所以才给她,他随身携带的剑? 南书儿跟着宫女穿过廊道,进了一个屋里,就开始小解。 出来却发现宫女不见了,而不远处的廊道,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此刻他手里正摇着一把折扇,整个人透着一股邪魅慵懒的气息。 这寒冬初几的,拿着折扇……抽风吧! 南书儿看着眼熟,脚步顿在原地细细辨认了一会,认不出,她转身就走。 谢景澜:“……” 他转过身,看着脚步越走越快的南书儿,眼角再也控制不住,狠狠一抽。 南书儿看着眼前脚步轻点落地的男人,身子缓慢顿住,目光从他手中的折扇移开,落到他俊美妖冶的容颜上,随即又控制不住落到他手里的折扇上。 这人……有病! 南书儿狠狠翻了个白眼,转身再次离开,这次干脆跑了起来。 这人一身邪魅气息,美的跟妖精似的,一看就是危险人物,不跑难道还等着他临幸? 谢景澜脸黑的彻底:“……” 能不能不要这么打击人。 然而,他一双狭长的眼睛,眼底的精光更盛了,如扑捉猎物一般,蓄意待发。 这个女人有趣了。 南书儿感受到身手的视线,背后一瞬冷汗直冒,跑的更欢了,眼看就要靠近宫殿,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喊个救命时,身子已经被提了起来。 她当即张大嘴巴就要大喊出声,他却是更快一步,把他手中的玉骨折扇,直接横塞进她嘴巴里。 南书儿被提着飞起,躲避着经过的侍卫,飞到一处高亭屋顶,那人才松开。 南书儿一屁股坐下,得了解脱就要站起来,一旁的男子顿时横出手中的折扇。 想到刚刚,他的折扇放进嘴巴里,南书儿顿时一阵恶寒。 “哥,你热,你扇就好,我现在很冷。”她无语的开口,顺道躲开他的靠近。 嗅着一鼻子花香,她还真怕自己花粉过敏。 见他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便又坐了回去,眼神落在不远处,眼底顿时溢出惊艳之色。 第一百一十二章:麻烦来了 这个高亭,是皇城建筑最高处,此刻坐在屋顶,往下看,正好看见皇城里的万家灯火,烟火璀璨,阑珊回处! 谢景澜在她身旁坐下,一双狭长漂亮的过分的眼睛,有一些好奇的打量着她,语调慵懒的开口:“你是那兰胤的女人?” 是女人,而非王妃! 他意有所指,南书儿自然是听出来了。 南书儿回头看向他,面具下的唇瓣微翘,缓慢吐出两个字: “你猜?” 谢景澜:“……” 他冷笑一声,手中的折扇被他随手丢掉,眼底的嫌弃没逃过南书儿的眼睛。 随即才听到他华丽的声线,那般傲慢不可一世:“这还用猜?” “当然……不是。”他又道。 南书儿:“……” “见鬼了!”南书儿转头不理他,目光落在宫城下。 谢景澜却是对她很有兴致一般,见她不回答,他也不生气,反倒是探过身来。 “你为什么带着面具?”说着,他伸手就要来挑她脸上的面具。 这一刻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仅此危险那么简单,还有南书儿看不透的深意。 南书儿脸色发黑,虽然没有灵力,实力是渣,可也没有这么任由人欺负的道理。 她抬起掌心,就朝他胸膛袭去。 然而,她怎么可能是以武力打压一片族中长老,更是把谢家全部规矩推翻,四大家族家主,谢景澜的对手? 谢景澜抬手轻松制住她的动作,另一只手迅速袭上她脸上的面具,更是用灵力牵制住她的全身。 南书儿气得头顶冒烟, 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她根本看不出来,只能无奈的闭上眼睛,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然而,他的手指却突然停下,南书儿睁开眼睛看向他,眼底冷光浮现,他却是神情自若的收起手。 南书儿满脸警惕的眯起眼,对方已经松开牵制她的灵力,一身黑衣,漫不经心的撇开,嘴角荡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语气幽幽:“本家主突然不好奇了,万一,是个丑不怪怎么办!” 没人发现他眼底的邪气凛然,缭绕不散,而刚刚差点触碰她面具的手指,微微屈起,颤抖。 那兰国先皇的神秘面具,被先皇九子那兰胤炼化成黄金色,并改了蝴蝶形状,戴在一个女人脸上,这件事情当时发生时,皇帝就封了众人的口。 外界并不知道,可并不代表有一些人不知道,比如有心找寻此面具的人谢景澜。 南书儿冷哼一声,从屋顶站起来就要离开,屋顶下房,隐隐火星点点,喧哗不断。 谢景澜听到声响,站起来随着朝屋顶下方看去,随即他蹙起狭长的英眉,南书儿抬头恰好和他的目光对上。 对方却是勾唇一笑,幸灾乐祸的开口:“你真是个麻烦精。” 那眼神分明是,你要倒霉了。 南书儿知道他的灵力不凡,若是特意探听,底下的动向,他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此时听到事情竟然和她有关,南书儿不由蹙起眉头。 谢景澜在一旁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只是蹙起眉头,之后便没有其它表情时,眼底逐渐露出少许异色,浅的模糊。 似是听到什么,谢景澜嘴角的笑意更浓郁了几分,夜色下,俊美的容颜犹如一朵罂粟花,妖娆,危险,致命。 南书儿撇了他一脸,满脸嫌弃的挪开一步,似乎对他比女人还美的妖艳模样嗤之以鼻,心中的警惕防备丝毫不减 被嫌弃的谢景澜,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出声。 这个女人有趣,竟然没有被他的外表迷惑。 谢景澜不知道,对于穿越了四个空间的南书儿来说,再美的容貌,只不过是一副皮囊。 而灵魂才是她不灭的信仰。 不知道听到什么,他突然收起笑容,上前揽住她的腰,于高亭飞身而下,直朝灯火聚齐的地方飞去。 ― 姜玉死了,此刻她的奴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冷风吹得人四肢僵冷,黑灯瞎火的湖岸上,本该在宫殿内烛火暖身,歌舞升平的皇帝,更是不得不站在这里。 而他身后站着同样从大殿跟来的众人。 地上跪着一个身穿官服,两撇胡子的户部尚书,此刻他背脊跪的笔直,双目炯炯有神,目光泛冷,硬是生出几分白衣书生傲骨之气。 宫中牢狱来人,正检查着地上刚捞起的尸体。 众人等待中,忍不住抬头朝人群中,耀目显眼的白衣男子看一眼,随即又低下头。 空气,寂静无声。 一刻钟前! 姜玉的奴婢哭着闯进大殿内,说姜玉与人起争执,户部尚书与其夫人对皇位上的人请罪一声,就跑出来找姜玉。 不过一会儿功夫,户部尚书便回了大殿,满脸悲痛欲绝,跪请皇帝陛下主持公道。 皇帝没有办法,带着众人一起来到湖岸旁,这才听姜玉奴婢说清楚事情的经过,而和姜玉起争执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洛水宫南书儿。 洛水宫,礼王带回的南书儿。 听到这里,众人都以为礼王会出面说句话,毕竟那是他带回宫的民间女子,来路不明。 今日他们相携出现,更是坐实两人的关系。 可偏偏,他同皇帝一起出来,一起来到湖岸上,听了姜玉奴婢的话,也是只字不语的听着,别说生气愤怒,就是一个多余的表情变化都没有。 于是,事情还在进展。 有人先提出了疑点,南书儿一个毫无灵力的废物,怎么杀得了姜玉一个二级灵师? 这个问题,让众人齐齐沉默了。 皇帝和太子等人却很清楚,南书儿虽然没有灵力,却有阴招,连那兰骄阳一个五级灵师,她都能杀死。 虽然那兰骄阳并没有死,而是被他囚禁了起来。 不过他是知道南书儿对那兰胤的重要性,当即就开口让御林军大肆搜捕皇宫,一定要找出南书儿。 他的话语刚落下,夜色中,一抹黑色的身影飘来。 众人凝神看去,那个黑衣人如夜中鹰隼,怀里还带着一个人。 眨眼功夫,黑衣人从容落在地上,手中松开。 第一百一十三章:他胸有成竹 众人才看清他是谢家家主,谢景澜。 而他怀里夹着的人,一身鹅黄色衣裙,面戴黄金面具,不正是姜玉奴婢口中说的‘凶手’? 众人疑惑,南书儿怎么和谢景澜在一起,两人还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这个猜测还未深想,众人的视线便被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吸引了视线。 户部尚书跪的笔直消瘦的背脊,听到她的名字,眼底的冷光顿时冒出两簇怒火,怒气腾腾的朝她射来。 南书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并不是遇事慌张的怕事之人。 “参加皇上!”她上前恭敬行礼。 皇帝还没开口,一个妇人突然冲了出来,御林军赶紧上前护主皇帝。 那个妇人攻击的却是南书儿,嘴里还大喊道:“你个野贱人,还我女儿命来。” 她的声音悲戚而尖锐,眼神阴森毒辣,夜色中,众人无端起了一层鸡哥哒。 南书儿蹙眉,抬手捉住她袭来的手掌,看着眼前神情癫狂的妇人,沉声开口:“这位夫人,你是不是误会了,我都不知道你女儿是谁……”何来尝命? 她嘴里的话,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户部尚书时顿住了。 大殿中,她记得是这个大人对姜玉暗示,所以,这个妇人嘴里的女儿是姜玉? 那姜玉是怎么了? 她抬起视线扫过众人,目光冷凝,见所有人都回避,她才看向那兰胤。 那兰胤感受到她的视线,冰净冷澈的目光看向她,唇瓣菱角微抿,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南书儿觉得他身上的气息,似乎和大殿两人分开时有一些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竟是让她心底涌出一股不舒服。 被她捉住手腕的妇人,眼底不但没有被制住的愤怒,反而是兴奋。 这种兴奋在夜色中,醒目而诡异。 南书儿自然是注意到了,只是她并不知道姜夫人的算计,是想将她坐实凶手的嫌疑。 她猜不出,不代表其他人猜不出。 姜夫人是有灵力的,可她却是不使用,而是蛮力攻击,不就是…… 果然…… 姜夫人被制住后,还不死心掏出匕首,朝南书儿扎去。 眼看匕首要扎进南书儿脖颈,南书儿身体快速一侧,抬手捉着眼前执着匕首的手腕,狠狠一拧。 姜夫人没想到她没有灵力,身手竟然如此不凡,本来是三分怀疑的心思,此时更加确定了。 此刻她恨意滔滔, 当即她不管不顾,也不再装,灵力注入手腕挣脱开被拧住的手腕。 南书儿被弹开,妇人俯身捡起地上的小刀,就朝她袭去,速度之狠,誓要替女儿报仇雪恨。 地上跪着的户部尚书垂在双侧的拳头紧握,咯咯作响,他的背脊挺立,风吹进的他宽大的衣袍,呼啦啦声异常刺耳。 他的目光,落在打斗的两个女人身上,一向严肃萧穆的官人之相,此刻却是阴霾渗人,犹如暴怒的狮子,随时暴走。 皇帝本想出声阻拦,可看着地上跪着的姜文,此刻他开口,定是让在场众多老臣寒心。 况且,打斗的两个女人,无论谁胜谁亡,他都有好处。 权衡利弊,他并没有出声。 然而,在场众多人的视线,却是频频看向那兰胤,包括孟楼琴,她看似目视前方,其实注意力一直暗中观察着这个男人的反应。 姜夫人可是灵气四级,别说一个毫无灵力的人,就是一百个毫无灵力的人,她也能轻松杀死。 南书儿也知道对方灵力不弱,心底是无奈又无力,憋屈的厉害,她也不管了,顿时放开拳脚 ,招招狠辣和姜夫人打了起来。 若是对方使用灵力释放,她可能还没有机会,可对方明显气在头上,竟是想用刀子杀死她,近身搏斗可是她的强项。 南书儿不知道,凶手为了逼真陷害她,用刀子割断了姜玉的脖颈,还划花了她的容貌。 姜文夫妇看见女人不但被杀,还遭受如此羞辱,气的差点晕过去。 姜夫人对南书儿的招数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她手里拿着短刀,双脚踩地旋转,招招凌厉直逼南书儿脸上的黄金面具。 不远处的谢景澜,见姜夫人的动作,无不意外的挑眉,妖冶的眼角眯起。 南书儿应对的动作渐渐吃力,姜夫人却是愈战愈勇,势必杀死眼前的女人,毁了她的容颜。 南书儿刚躲过眼前一刀,然而更快一刀已经划过她的面颊,刀口竟然是碰上她脸上的黄金面具,以刁钻的角度钳进眼珠子,想揭掉下来。 南书儿闭上眼睛,袖口出现一把枪,抬手便朝姜夫人举起。 然而,不等她开枪,只听一声惊叫,凄厉渗人。 南书儿霎时张开眼睛看去,只见刚刚还招式狠辣的姜夫人被甩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那一刻她面具释放出的灵力,几米内的人皆是狠狠一震,满脸不可思议。 孟楼琴刚刚还胜劵在握的神情,此刻不由下意识上前一步,察觉到失态,她又悄悄收回去。 她的神情恢复的很快,可一道视线,自人群中,遥遥射向她,冰冷无声,似能看穿一切。 孟楼琴背脊一寒,不用抬头,在场能有这样的眼神,只有那个如天神的男人。 离的较远的皇帝更是眸光毕露 ,要不是御林军拦着的动作,提醒了他,他早就上前抢夺面具了。 其他人震惊过后,几乎震撼,恍然的朝人群中的白衣男子看去。 白衣男子,乌发飘飞,目光冰晶无色,即使是夜色,依稀可见一身清冷,寒气逼人。 众人突然悟道,他不出声,原来是自有乾坤。 谢景澜露出果然的神情,随即轻不可察笑出声,笑声舒朗。 太过愉悦,他的笑容异常灿烂,俊美出色的容貌,晃的一旁的宫女目光眩晕,面颊泛红。 果然是它了! 南书儿的震撼丝毫不比众人少,她收起手中的枪,忍不住抬手触碰上脸上的面具。 黄金面具冷硬,触感微凉,丝毫没有刚刚把姜夫人震出几米外的威力。 第一百一十四章:白衣草芥,天下缟素 她不可思议的又摸了摸,才抬头,一双灵动美目,遥遥看向那个白衣男人。 这个面具到底是什么宝贝,他既然舍得…… 姜文见夫人被甩出去,赶紧起身,抱起她,抖索着如灌风的内唇,焦急的唤道:“夫人,夫人……” 他一连唤了好久,地上的人还没有反应,他又急又怒,竟是哭了出声,用力拍打着怀里的妇人。 在场看着的人无不动容。 南书儿惊喜过后,看着眼前的景象,呡了呡唇瓣,不出声。 确定怀里的女人真的死了,姜文愤怒的朝天,怒吼出声:“苍天啊……” 其他人眼底皆不是滋味的看向南书儿,眼神在触碰她脸上的面具时,又是露出畏惧。 南书儿也没有想到黄金面具有这样的神力,不但将人震出几米,还…… 姜文抱着姜夫人,一步一步跪到皇帝眼前,接着放下手中的人,朝皇帝磕头。 倘若姜文像姜夫人一样愤怒生气,直接杀人,也就干脆一些,南书儿心底倒是松了口气。 可姜文是文官,饱读圣贤书,官场浮沉多年,他更知道把握权势人心。 此刻他像是麻木一般,头磕在地上,无声无息,一个,两个,三个……还在继续! 而站在他眼前的皇帝,神情萧穆,唇角干涩。 姜文在朝中结交不少好友,此刻亲眼目睹他死妻女,竟是产生兔死狐悲之感。 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跪在地上。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皇帝身后的人受不起这等礼,齐齐后退一步,偌大的地方,顿时空出,只有皇帝和礼王站在中间。 姜文的磕头还在继续,地上躺着唇角含血的夫人,不远处躺着被杀了毁容的少女。 他磕头,无声无息。 其他文官,更是毫无在朝堂上的唇枪舌战,舌灿莲花,此刻只是沉默的跪着,一身悲悯可动天地。 太子等人无声张嘴,神情沉默的站在一旁。 姜文这是在逼皇帝变态,逼皇帝杀人,且是就地杀人。 杀死南书儿。 孟楼琴唇角勾起一抹无声的笑,阴狠毒辣,眉眼皆是得意之色。 南书儿呡着唇瓣,无声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的神情被面具遮住,看不出任何神情。 她知道自己被陷害了,可知道也没有用,就算找到证据也没有用。 因为姜夫人确实因她而死,那怕她是因为要杀自己,想要强行揭下她的面具,被她面具上的威力所杀。 这不是她的错,却也是她的错。 没有人觉得她是无辜的,他们只是看到结果,姜夫人因为她死了。 她是凶手。 姜文和朝中百官跪在地上,正义禀天。 皇帝抬手,御林军顿时蜂拥围上南书儿,而今晚的御林军,皆是灵力不弱之人,此刻人数众多,更是军魄暗涌萧杀。 南书儿站在中间,冷眼看着他们的动作,不躲不避,连眼神变化都没有。 在认识时刻,一切胆怯,皆是心虚。 她不心虚,所以不胆怯。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那兰胤,终于有了动作。 他单手负在身后,白色鞋子踏着缓步朝御林军走来,明明只是一个单调的步姿,却是让人纷纷侧目。 磕着头的姜文也停下了动作,平时温和的眼底下,此刻泛红凶狠,他转头看着那兰胤,嘴角勾起冷笑。 谢景澜欲上前的步伐顿住,便又站在原地。 竟然有人出手,他也就不凑热闹。 皇帝没有动作,浑身却是散发着禀然的气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生气了。 众人都以为他朝的方向是御林军,可他却走到一半却是停下。 停在地上躺着的尸首面前。 那具尸首正是姜玉。 姜文见他的动作,以为他要做什么,顿时站起来,凶狠的朝他扑来。 那兰胤轻移步伐,姜文扑到地上躺着的姜玉尸体上,抱着怀里的人,正是刚刚自己一直不敢直视的爱女,哭声顿时撕心裂肺。 朝中人都知道,他是草芥出生,为了考取功名,耽误了婚姻。 他的灵根极弱,因为一身风姿被还是闺中的姜夫人相中,三十余岁聘娶,又因为朝中职务而奔波在各省洲。 待他官位节节攀升时,才发现膝下无子,调回朝任命要职时,两人才生了个女儿,自此再无生育。 姜玉是姜文其夫人的老来得女,亦是香火独苗。 如今只是来参加个宴会,这个宝贝疙瘩就死了。 而现在,他的夫人因为替她女儿报仇,也死了。 这让他如何不怒,不恨? 他几十年为黎民百姓,老来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南书儿呡着唇瓣,突然跪下,正是姜夫人的方向。 其他人一震,没有想到她突然有这个举动,然而,随即而来的是更多的愤怒,人是她杀的,她这般动作又有什么用。 假惺惺! 周围的人被姜文的哭声感染,皆是不忍的移开视线,朝中百官,更是气愤填膺的瞪着礼王那兰胤。 然而,他一袭白衣,月色中,撒下一地霜华,挺立的身姿,比任何人都要高出许多,极白的容貌毫无温度,连着朱唇的红,似乎都泛出丝丝霜气。 他没有看任何人,却是在南书儿跪下一瞬,裙摆掠起的风更猛了,乌黑长发飘飞,猎猎作响。 “让开!” 清冷的声音如落玉盘。 众人皆是一震,姜文更是身体僵硬住,一动不动。 而他怀中,姜玉的身体,却是随着坐了起来,双眼紧闭,面色发白。 风吹来一丝寒气,从脚跟冷到背脊,众人感觉后背寒毛竖起。 诈尸! 然而并没有,那个尸体坐起来后,周围灵力缭绕不散,而那兰胤手掌直对着尸体的方向。 皇帝蹙眉,他隐约明白他的动作代表什么。 忽而,一直安安静静站着的谢景澜,突然伸出脚,直朝地上跪着的婢女走去。 他的速度太快,在孟楼琴还没反应过来时。 然而,她想杀人灭口已经来不及了。 白衣飘决,一股灵气缓冲,尸体却是突然张开眼睛,瞳仁翻白,直吊吊的看着众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狡辩 众人齐齐吓一跳,连连后退数步,眼神皆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尸体,又看向中间站着的那兰胤。 他们知道他灵力高深莫测,可绝对没有想到他的灵力已经到了这等境界。 能让灵魂出窍,而又复活的灵力是尊师之后的圣师。 圣师啊,他们竟然见到只有传闻里听过的圣师。 这个大陆几乎灭绝的存在,如今出现在那兰国。 姜文呼吸一窒,看着眼前张开眼睛的女儿,不可置信后,随即是欣喜若狂。 在众人都以为姜玉活过来时。 身姿挺秀的白衣男子轻摇了摇头,夜色中,剑眉微蹙起,道出一个残忍的事实:“她已经死了!”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谢景澜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和他丢掉一模一样的扇子,正横在婢女脖颈上,而婢女连呼吸都困难,脸色顿时青紫。 听到众人的惊叹声,谢景澜悠悠的开口:“史书上曾记载,紫苏前女王正是圣师级,为了救醒王夫,让死人复活,她硬是毁了一生修为。” 谁会自毁灵力…… 这怎么可能…… 众人醍醐灌顶的看向翻着白仁的姜玉,看着失魂落魄的姜文。 所以,姜玉不可能活过来,只是暂时醒着罢了。 孟楼琴提在嗓子的心,又稳稳放了回去,眼睛眯起,凌厉的朝谢景澜扇子下的婢女射去,手掌心出升起一股灵气。 恰在此时,翻着白仁的姜玉却是朝孟楼琴的方向看来,并且升起手指,直直朝她指来,唇瓣吃力张开,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退开!”手掌灵力缭绕的那兰胤,骤然喝道。 众人一溜烟撤开,孟楼琴刚刚的注意力落在姜玉的婢女身上,反应过来时,四周的人已经走空,只有她一个人。 而如僵尸一样的姜玉,此刻指的正是她。 孟楼琴吓的胸口一跳,一种丑事被揭露的心虚,让她脸色骤然变的难堪。 她跳着步伐就要离开,然而,随着她的脚步移动,姜玉停在空中的手指也跟着移动,直直指向她。 孟楼琴只是踏出三步,一直心安理得的心神,此刻不由也生了一股寒气。 她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望着那兰胤,又看向诡异恐怖指着她的姜玉,不远处,姜文对她露出吃人的眼神。 她被吓的一动不动,隐约一个锐利如冰的眼神,笼罩而下,是他――先皇九子,那兰胤。 如谢景澜说的一样,姜玉的身子,只是维持了一会儿,就再次倒下,一动不动。 她是真的死了。 众人震惊的视线下,孟楼琴手里的灵力消散,裙摆旋转,面色一派冷然:“看本公主做甚,别说她看向本公主,本公主就是杀人凶手!” 她话里满是讥讽之意,一瞬让众人的怀疑消散了不少,心中仍存有质疑。 姜文显然冷静了很多,只是流泪默默哭泣。 偏偏在场一个华丽的声音,和死寂的气氛背道而驰,说出的话更是能把孟楼琴活活气死。 “死人能说话,凶手就是你。”他华丽微凉的声音,清晰响起,修长优雅的手指,更是毫不客气的指向她。 孟搂琴几乎是牙齿咬喊出他的名字,一字一句:“谢景澜,凡事讲证据。” 孟柔这时也站了出来,看着眼前俊美的过分的谢景澜,冷气冷语道:“谢家主,我们孟家素日一向和谢家交好,谢家主可不要被美人迷了眼睛,而做出一时冲动之事。” 她的话意有所指,尽是扯上南书儿。 刚刚南书儿和谢景澜一起出现,众人是亲眼看见的。 此刻,要是南书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她真的可以重新投胎了。 眼前,她的亲生姐姐 ,她的亲生母亲,两个她最亲的亲人,字字珠玑,尽是置她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的目光在那兰胤扫过,看向谢景澜,脑海浮现姜玉面部恐怖的血痕,姜夫人的癫狂,姜文的悲痛欲绝…… 在她心中百感交集时,那兰胤已经收了灵力,安静的站在一旁,一声冷霜,恢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寡静。 谢景澜对孟柔的威胁毫不放在心上,从他坐上这个位置一刻起,他就不受任何威胁。 更何况,四大家族中,孟家是最弱的一家,谢家为首。 “哦?”他反问的语调,一身危险气息,任何人一看,便知道他并不是好惹之人。 他并不与孟柔辩驳,手中的折扇,却是挑起婢女的下巴。 婢女看着眼前,阴柔美丽的容貌逼近,瞳孔一阵收缩! “告诉她们,本家主可有冤枉人。”他轻声开口,突然一口红色灵气从空中飘起,没入婢女脑袋中。 北疆灵是那兰国最富饶的土地,而谢家正是四大世家之首,传闻他们有一股强大的势力,便是蛊灵。 红色灵气进入婢女脑袋后,谢景澜突然松开折扇,婢女痛苦的倒下身子,双手紧紧捏着自己的喉咙,似乎不能呼吸一般。 可她嘴里咿咿呀呀,却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大小姐……追着南小姐出了大殿,然后……被引到亭湖岸上,之后偶遇义长公主……” 姜文解了束缚,听到婢女的话,跪着身子上前抓住她的衣襟,怒问道:“你看见了什么,是谁杀了大小姐?” 婢女已经痛的满头大汗,听到有人问话,心中的事实,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奴婢以为她们二人谈话……那里想,义长公主却是突然掏出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向大小姐。” 婢女毫无灵力,只是一个普通人,当时的凶残画面历历在目,她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 孟柔丝丝皱纹的眼角微眯,朝孟楼琴看去。 后者一副冷漠姿态,倨傲不屑。 对于这个女儿,孟柔也没有办法,不死心的开口:“那你为何又谎称是南书儿杀了你家小姐,你这个贱婢,不要是刚刚被谢家主的蛊灵……” 她反咬一口,谢家蛊灵,竟然可以蛊惑人心说出实话,那么也可以蛊惑人心,说出谎话。 谢景澜嗤笑一声,连辩驳都不屑的移开视线。 第一百一十六章:强制不屑拙计 婢女满头大汗,近乎虚脱的躺在地上,瞪大的双眼满是绝望之色。 她似乎想起姜玉往日对她的好,眼泪一瞬从眼角汹涌而出,随即缓缓无生息。 姜文双肩颓废,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谢景澜却是突然上前,折扇挑出婢女怀中的锦帕。 那方锦帕在他折扇上,缓缓聚在空中,灯火下,众人看的分明。 洁白无瑕的锦帕,蝉云丝布料。 众人的视线第一眼,下意识朝那兰胤看去,随即移开视线,摇了摇头。 那兰胤的衣裳是白色,蚕丝却是不同,简单的白色,隐隐有流银光浮动,尊贵不凡。 现场有两个穿白色衣服的人,除了那兰胤,还有一个便是姜玉亲自指认的孟楼琴。 在众人转换视线时,谢景澜手中的帕子彻底展开,一朵桃花,灼灼芳华。 不正和孟楼琴身上的白衣,袖口裙摆处的桃花相辉映。 姜华彻底了然的眼神,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 孟楼琴不用细看,也知道那方帕子正是自己遗失的,可她没有想到,竟然被姜玉的婢女捡到。 皇帝困倦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怒喝一声:“搜婢女!” 御林军中顿时走出一个人,大步朝婢女走去,三两小就翻出一张巨额票银,银子上还印着孟家的钱行印章。 这一刻,凶案彻底水落石出。 姜文在侍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踉跄的身子,仿佛一瞬苍老。 他又是扑通一声,突然跪下:“求陛下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 孟楼琴瞳孔一缩,无惧的看向皇帝,突然也跪下,秀美的背挺直:“陛下,义长冤枉!” 孟柔也跟着跪下,抬起双手,恭敬道:“请皇帝彻查,事情一定有误会。” 南书儿好笑,她们一个冤枉,一个彻查。当这里的人都瞎了吗? 然而,这里的人没有瞎,瞎的是人心,瞎的是圣心。 皇帝喉咙滚动,最终挥了挥手:“把义长收进监狱,待事情慢慢彻查。” 姜文噗通一声晕了过去。 听到和意料中的一样的答案,孟楼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跟着御林军站了起来,离开。 孟柔松了一口气,这是她们孟家天赋异禀的女儿,被封为公主殊荣的存在。 临走前,孟楼琴朝南书儿射来,眼神意味深长,深处犹如万年寒冰。 皇帝离开,御林军撤走,所有人散开。 姜文昏了过去,被人抬走,喊了太医诊治。 姜夫人和姜玉的尸体也被抬了下去。 刚刚还站满人的湖岸,此时瞬间只剩下那兰胤,谢景澜,南书儿三个人。 而南书儿依旧跪在地上,方向是姜夫人躺着的地方。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脑海中一阵回荡着一个画面,那个癫狂歇斯底里的妇人 ,眼底的悲凉沧桑无边无际。 她抬头仰望月色,黄金面具在夜色泛光易冷。 孟楼琴,南书儿以天地为证,若是不杀你,我将死在玄灵黄土,永不原谅。 那兰胤望着月色下,纤瘦的身子,此刻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是从来都没有的黑暗。 南书儿! 初见时,她苟延残喘。 再见时,闪电雷鸣下,她背道而驰,与天斗,引雷触电,如此万劫不复的行径,她只是为了活下去。 同行一路,面对凶手的追杀,她毫无俱色。 怪疾缠身,承受着非人痛苦,她从未喊过苦。 她一直那么自信满满,没心没肺,不与人争,不与人斗。 此刻是变了吗? 乱世浮沉,变了,也好! 白衣拽地,他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南书儿却是突然朝他开口,道:“那兰胤,你根本不能死而复生!”却是肯定。 所有人都觉得,那兰胤是神圣的,不会欺骗,一如他长大的环境――雪山,一如他的气息――霜冷,一如他的衣裳――纤尘不染。 可,不知为何,南书儿就是觉得他骗了所有人,包括皇帝,谢景澜在内。 果然,谢景澜眯了眯眼,眼底浮出冷光,看向那兰胤。 那兰胤没有出头,亦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加快步伐,离开。 南书儿望着他的背脊,久久没有收回。 不用证实,谢景澜已经想明白了。 刚刚那兰胤只是虚晃一招,他知道凶手是孟楼琴,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姿态,用灵力操控姜玉睁开眼睛,指向孟楼琴。 而自己也在他的算计内,既然照着他的算计走,用了蛊灵,让婢女说出实话。 孟楼琴当时早就方寸大乱,那里还顾得上翻盘,干脆就耍赖不认,可眼底的浮躁,和不屑的神情,又怎么逃的过世人的视线。 况且,婢女确实是被收买,证据和赃物都被找了出来。 这一计,不可不妙,可前提还要众人相信他的势力,强者无须撒谎。 想到自己既然也在他的算计内,保不准那个男人心中怎么笑自己是蠢货。 可恶! 南书儿看着他一脸狰狞,没有出声,只是对着地上再次磕了三个响头,才从地上站起来。 谢景澜见她欲要离开,抬起脚步跟了上来,手中价值不菲的折扇,随意丟进湖水中,溅起一层水花。 南书儿没有理会他,按着记忆,朝洛水宫的方向走去。 “南书儿,夜露更深,我不回去了。”他脸上早已两个表情,此时一脸邪气靠近。 谁说古人很矜持? 哦,忘了,这是玄灵大陆! 南书儿顿住脚步,看向他,红唇冷冷道:“可以!” 谢景澜嘴角的弧度还未完全展开,又听到她说:“洛水宫一共五间房,一间客厅,一间书房,一间宫女住的房间,一间我住的,一间那兰胤住的。” “你可以选择要跟谁睡!”她一连串说完,最后道。 南书儿对人的观察一向细致入微,从谢景澜一连丢掉两支价值不菲的折扇,可以看出,此人洁癖不比那兰胤轻。 她就不信,他还跟来。 然而,眼前妖冶俊美容貌只是有一瞬僵硬,随即却是诡异一笑。 “我挑你!” 夜风寒冷冻人,明明是大年初几,可皇宫中却是毫无年味,路过的宫女太监,连走路的步伐都带着一抹小心翼翼。 第一百一十七章:过往烟云 南书儿从来没有一刻,那么不舒服一个地方。 她突然想离开了。 然而,眼前的画面,让她死寂的心情,再起腾起怒火,杀人的心情都有。 “谢!景!澜!”她几乎用尽力气的怒吼出声。 隔壁房间里,白色身影僵硬一动不动,随即他抬着书本,淡漠着神情,继续看了起来。 谢景澜躺在南书儿雕木大床上,身子陷进被褥里,听到她的怒吼,还动作挠了挠耳朵。 “你那么大声干嘛。”他懒洋洋嗔怪道,单手支着脑袋,兰花指翘起,故意放酥声音:“来,今晚让小爷好好伺候你。” 南书儿眼角狠狠一抽。 门口,秋萍敲门声响起,焦急的询问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书儿深吸口气,闷声道:“没事,你去睡吧。” 秋萍虽然疑惑,可听到她的声音,还是乖乖退下。 南书儿不知道谢景澜出于什么目的接近自己,可此刻她有一些怀疑,刚刚在人前冷艳高贵的男人,是否和此刻躺在她床上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实在没有办法,南书儿大步走到厨柜面前,拿出里面的被褥,摊在软榻上,下一刻熄灭了烛火, 谢景澜见她的动作正想出声,房间却是突然黑了下来,他嘴里的话消失。 黑暗中,他的视力清晰如白昼,看着侧身躺着的女人,语气幽幽响起:“你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玄灵大陆虽然开放,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清丽的声音顿时回应,冷笑:“你可以试试,本小姐绝对可以让你跪着唱征服!” 谢景澜:“……” “唱到天亮。”她又道 谢景澜彻底没了声音。 隔壁房间却是一室明亮,灯火通明之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谢景澜早早离开了洛水宫,临走的模样似乎还很急。 那兰胤照常去后院练剑,南书儿醒来后,早餐都没有吃,就站到那兰胤身旁,跟着他一起练。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她和谢景澜太吵,隔壁房的那兰胤公子睡眠并不好,导致明明是练习剑法,却是杀招尽显。 南书儿严重怀疑,可她却不敢说出来,闷头认认真真的练,直到两只手,脚上的水泡磨烂,那兰胤的动作依旧不停。 南书儿不是吃不得苦的,相反,这些苦她做杀手就吃了无数遍,这次不过从头再来一次。 要想在异世生存下去,除了强大,别无路途。 转眼就是元宵节,离三月初三也没有多少时日,南书儿见那兰胤更忙了,虽然他每日都会在早晨抽出时间,教自己剑法。 谢景澜已经在特定规定的时间,和其他人一起动身离开京城,回了北疆灵。 关于孟楼琴的处置,一直迟迟没有下达,文武百官催过几次,皇帝发过一次火后,便没有人再敢提起。 姜文辞去官职告老还乡,捧着妻女的骨灰,回了偏僻山野。 临走那天,南书儿等在姜府门口,姜文没有看她一眼,双目无神的捧着两个罐子。 南书儿一路跟到城门,跪在铁门之下,对着远去的马车,磕了三个响头。 并非请罪,而是誓诺。 回了洛水宫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宫女以为她心情不好,并不敢打扰。 其实,南书儿只是在查看自己的意志空间! 那兰胤做任何事情都没有避违她,她已经猜到他口中的‘奔波’是什么意思了。 这次动乱,不管那兰胤有什么准备,她都得心中有底,能保证自身安全,尽量不拖累他。 那兰胤的身份使然,他必须走向这一条路。 不,他的路不止眼前,还有更高更远的天下,霸业宏图。 ― 元宵节那天,宫里宫外都异常热闹,那天的宫宴,南书儿推了,只是那兰胤一个人去。 那兰胤不放心她,带来了两个灵力高手,让他们跟着南书儿。 南书儿有时不得不佩服那兰胤,这样看着冷冰冰的性子,也会出手收服手下? 当然,人家白送她的高手,不要白不要。 那兰胤参加宫宴回来后,南书儿才知道孟楼琴已经放出来了,并且参加了宫宴! “呵呵,皇帝留着孟楼琴,肯定有图谋,只是还真没想到……”南书儿捧着茶杯,唯有冷笑出声。 “嗯!”那兰胤轻点头,略有一些担心的看向坐着的南书儿,叮嘱出声:“她现在的身份尊贵,可能还会找机会对你下手,你小心一些。” 南书儿无所谓的耸肩,语气带着丝丝讥讽:“她什么时候身份不尊贵?” 当初夺来的身份――义长公主,如此狼狈为奸的身份――那兰新后。 南书儿心中不屑,抬头对上那兰胤深邃的眼神,眸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她心中一动,手中的茶撒了出来。 烛火声哔哩啪啦,滋滋燃烧,女子婉转清丽的声音,响在殿厅中。 “我的身份,你猜到了吧。”她问道,却是语气肯定。 根本不用查,拥有一模一样的容貌,说没有关系不可能。 那兰胤却是摇了摇头,面如冷霜,语气清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南书儿。” 你的名字,南书儿! 南书儿勾唇,露出丝丝笑意,随即冷了下去,看着他绝色的容貌,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他说明。 “我的真实身份,你想知道吗?”她轻声道。 不等那兰胤做表情,她却先说了起来。 “我的身份是孟家嫡二小姐,孟柔是我母亲,孟楼琴是我亲姐姐,我们是双生子。”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他:“你听过北疆灵,孟家的双生姐妹吗?” 就是以前不知道,后来也应该有所耳闻,毕竟义长公主的风头火势正盛,不想听到都难。 那兰胤没有出声,只是定定看着她,一双犹如冰晶的眸光,深邃浩瀚无垠,让人无法窥探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南书儿的声音还在继续,似乎触碰到久远的记忆,连着语气都带着一抹恍惚。 这些记忆太深刻,深刻的刻在这具身体中。 第一百一十八章:那兰新后 “三岁那年,母亲带着我们姐妹两人,在万民注视下,测试了灵根天赋。” “我是天生纯白色灵根,你信吗?” 她又轻声问道。 这不是她,却也是她。 一个小女孩的冤屈,是时候也该揭露,不然便是死也不瞑目。 南书儿心中叹息,轻闭上眼睛,世道不公罢了。 人的灵力刚开始是虚无的,也就是空气,随着修炼渐渐变成一缕,之后慢慢变粗,可还是虚无空气,然,只有到达一定灵力,才会出现淡淡的白色,肉眼看得见的白色。 而天生纯白色灵根不是没有, 很少。 也就是传说中,万万人中的一个,极品灵根。 那兰胤便是万万人中的一个。 “我信!”那兰胤毫无迟疑的点头,目光依旧深深凝视着她,露出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心疼。 万万人中出现一个,可见当时北疆灵有多轰动。 这件事那兰胤也是最近才听说。 当然,他也从别人嘴巴里听说,太多对孟楼琴的夸赞。 而别人不知道极品灵根是什么概念,那兰胤一个亲历者却是知道的。 他心中很是鄙夷不屑。 至少,一个极品灵根修炼那么多年,一定不是孟楼琴这种菜鸟级别。 要是孟楼琴知道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灵力天赋,在某人眼里只是菜鸟级别,非得吐血而亡。 要知道她也是天赋异凛之人好不好,虽然不能和极品灵根相比。 所以她当时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事情大概,那兰胤只要一想就明白了。 两人中,孟楼琴不是极品灵根,只有她妹妹孟楼兰了。 而这个孟楼兰,也就是此刻坐在他面前的南书儿。 那么,初见时她的狼狈,也就有得解释了。 南书儿听到肯定的回答,心中暖流划过,低下头便没有再出声。 那兰胤拧眉思索良久,才看向他,话语轻轻的问,似是怕触碰到她的伤心事。 “那你的丹田怎么会被摧毁?” 这个疑问,也是孟家所有人的疑问。 要知道,当初检测灵力天赋,姐妹两人都是天赋异凛,而一个还是少见的极品灵根。 任何一个,无论是孟楼琴,或者孟楼兰,这样前途无量的天赋,怎么会自毁丹田? 是的,自毁灵根,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他的话犹如一根引导线,深深刺痛南书儿心脏最深处,她痛的捂住胸口,神色木然。 这个痛,它来自记忆中的恐惧。 那兰胤被她的脸上的痛苦吓到,赶紧上前扶住她,以为她又是怪疾发作,手中的灵力就要朝她后背渡进。 南书儿无力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痛苦逐渐消散,她苍白的扶着椅子。 那兰胤见此,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南书儿喝了一口茶,脸色才好看一些,接着说出了十多年,只有原主知道的隐秘。 “当时我们姐妹俩的感情很好,又是因为双生子,我们的生活习惯,几乎形影不离。” 她目光带着几乎恍惚,似在记忆里找寻着那种感觉,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毫无温度。 “当时年幼单纯,并不知道人心可怕,在我五岁那年,一天深夜里,我在一阵剧痛血泊中醒来。” “而我最亲最爱的姐姐,正手拿着一把匕首,扎着我下腹!” 那兰胤身子似乎一震,又似乎没有。 他想到不简单……可却没猜到……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竟是奇迹的平静了下来。 “我根本来不及尖叫就昏了过去,醒来时,身旁围满了人,他们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动弹不了,只是模糊的看见,母亲让下人把我看好,转身离开了。” “我再次昏过去醒来后,再也没见过母亲,以前在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皆是一夜全部死去。” “而我最亲的姐姐,成了我每天夜里醒来的噩梦。” 一段冗长的回忆,就此结束! 封后大典举行的很快,竟是在三月初三,皇家祭祀同一天。 南书儿还是没有去参加,这次是那兰胤下的命令,让那两个高手跟在她身边,如果情况不对,就带她离开皇宫。 南书儿虽然担心,但也没辙,谁让她是灵根废物呢。 眼看日头升到高空,渐渐西斜,那兰胤还是没有回来,洛水宫却等来一个不速之客。 那兰新后,孟楼琴。 一队人马闯进洛水宫,蜂拥围住大大小小的房间。 那两个灵力护卫见事情不对,转身抱起南书儿就要离开。 三个人转身就要跳上屋顶,一排密密麻麻的弓箭,紧紧对着他们。 南书儿眉头蹙紧,这些人训练有素,一看就是皇家侍卫。 那兰胤,出事了吗? 她忽而低头朝下方看去,孟楼琴从撵驾中走出,一袭尊贵的明黄袍子,日光下耀眼夺目。 似是有感应,她抬起头,朝屋顶看了来。 潋滟四目相对,冷光毕露! 杀气顿时弥漫小小的洛水宫。 南书儿一直不知道自己是那里惹了孟楼琴,让她对自己这么深痛恶绝。 自己明明掩了容貌,孟楼琴不可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到底是为什么? 南书儿不知道,那次魔兽之都,那兰胤因为孟楼琴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容貌,而出手救下孟楼琴。 孟楼琴却是一直当那兰胤,对她一见钟情,喜欢上她,才会出手。 而南书儿后来的出现,惊世骇俗的做法,吸引了那兰胤的视线。 是南书儿把那兰胤从她身边抢走。 头顶的弓箭对着他们,连多余的空隙都没有,弓箭上弓,放! 成排的弓箭,蓄着千钧之势,朝他们袭来。 两个灵力高手见势不妙,顿时释放出一道屏风,带着南书儿动作不停,直冲屋顶。 三个人落在屋顶上,南书儿才看清眼前的情况,身旁两个灵侍卫,更是下意识后退一步。 此刻屋顶上,乌压压一群人,正俘在砖瓦上,见他们上来,齐齐起身,持着刀剑朝他们攻击。 南书儿瞳孔一瞬收紧,目光朝身后的方向看去。 那里,孟楼琴已经展开明黄凤袍,飞身而起,朝屋顶飞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惊变 三月初三,那天的天气出奇的好,果然如钦天监所说,晴空万里,万里无云! 今日的皇城,和往年一样,家家闭门停业,不少百姓聚集天水桥的柳树下,等着一睹皇家礼炮,君临天下。 京兆尹领着皇城兵马,贯穿皇城,从皇宫一路延伸皇寺,布满侍卫,维护秩安,迎接圣驾! 此刻,皇宫! 皇帝和新后举行仪式后,相携步入龙撵,太监宫女跟在撵车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朝宫门口离去。 文武百官距离龙撵落后一段距离,中间是那兰胤太子等人。 此时太子和那兰胤并肩走着,其他皇子皆是远远避开的模样。 距离新年过后几天,恢复早朝不久,朝堂风云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子,欲劝皇帝退位。 当时太子站出百官上首,说出这句话时,满朝皆骇,都以为太子莫不是昨夜吃酒醉意,还未清醒。 然而,太子气意禀天,拿姜文一事大做文章,质问皇帝行事之庸。 庸君! 这顶帽子扣下,皇帝气得大发雷霆,大骂逆子。 朝中站出不少老臣新贵出来相劝,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当天的早朝散会后,太子就大干动作,不但削了几个手中有兵权的官员,还休了皇帝赐婚的太子妃,大肆整顿被皇帝把持掌控多年的东宫。 满朝哗然,太子这是要反了。 今天的皇家祭祀,太子和礼王几乎是同一时间走进大殿,把满脸红光的皇帝气的跌落坐下,捂着胸口直喘气。 众人恍然大悟,一些新派蠢蠢欲动。 礼王那兰胤流落在外多年,刚回皇宫不久,并没有资格进入金銮殿议事早朝,而太子却是实打实在皇宫中长大,即使只是傀儡太子,却也有自己的人脉和实力。 这两人联手,难怪皇帝会气得七窍生烟。 然而,新派蠢蠢欲动,正是因为礼王的出现! 政治动荡,权利交替。 看着前面行走如闲庭信步的礼王,和意气风发却满头心绪的太子,身后百官文人,皆是俯首战战兢兢。 一瞬间,连着行走的宫人,似都能感受那股风雨欲来之势,神情惶恐不安。 出了宫门,那兰胤,太子,皇子,文武百官坐上准备好的马车,启程缓慢跟在龙撵身后。 直到最后一辆马车启动,身后的侍卫萧穆跟上。 车马的速度不急不缓行驶在道路上,途中,不少百姓观望,跪下高呼万岁,千岁…… 马车中的贵人,却是始终垂着帘子,在皇家侍卫的拥护下,速度缓缓朝皇家寺庙走去。 午时,皇家寺庙中,皇帝领着新后,文武百官,捧着木香,跪落在广场上。 午时三刻,一位浑身是血的侍卫闯进来,萧穆的气氛顿时被打破。 诡异的气氛,终是势如破竹,打破! “皇上……有人硬闯皇宫……宫中多人被杀……”侍卫说完这句话,便倒在皇帝眼前,已经咽气。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众人神色惧异,齐齐朝那兰胤,太子二人看去。 刚刚嘴角含笑的太子,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受着众人的视线,他茫然的看向一旁的那兰胤。 他们约好的时间并未到,而且只是包围皇宫,并非滥杀…… 此刻,万人广场上。 那兰胤一袭白衣,人群中尤为醒目,一双冰晶雪瞳,看着地上死去的人,毫无波澜。 太子看不透他的想法,其他人皆看不透。 皇帝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突然冷笑出声,笑声犹如大笑,指着眼前那兰胤和太子,厉声怒斥:“哈哈,真是好极了,妙极了,朕生养了二十多年的太子,朕血脉相连的皇弟,既然如此卑劣……” “你们为了朕坐的位置,是连亲情血脉都不顾了吗?” 随着皇帝一声落下,一旁的御林军顿时拔剑,刀剑齐齐对准太子,那兰胤二人! 那兰胤依旧一动不动,太子的额头隐隐冒出冷汗。 身后的百官站在原地,开始接头交耳议论纷纷,脚步缓缓朝后退去,退到安全不受波及的范围。 皇帝还在笑,冷的,邪的,不屑的。 太子跟在皇帝身边多年,怎么会不明白他这个笑容下的深意,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 抬手佛掉汗水,看着眼前的御林军,唇咬轻声低低开口:“皇叔,现在怎么办?” “等,先把眼前的戏看完!”那兰胤冰冷的唇掀起。 戏? 太子费解不已的抬头,望着他毫不露神色的俊逸侧脸,心里无端涌出一股安心。 一刻钟后,太子总算明白那兰胤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又一个人闯进广场,是皇城侍卫闯进来。 这次不等别人开口,皇帝贴身太监率先质问出声。 侍卫惶诚惶恐的跪下,急急道:“陛下,皇城中,突然出现一拨蒙面黑衣人,直冲各位大人府中,残杀家眷。” 一声落下,惊涛骇浪! 听到妻儿有危险,丞相第一个把持不住,朝包围圈冲过去,甚至有的官员大人,直接昏了过去。 丞相领着百官,义愤填膺瞪着那兰胤和太子,胸膛起伏不定,气骂二人是乱臣贼子。 皇帝笑的一脸诡异,负手在人群身后,遥遥看向被人包围住的白衣男人。 朝中兵马调配频繁,杨大将已经站了太子阵营,真当他这个皇帝是死了吗? 竟然你们想造反,成全你们又如何? 呵呵,想造反,就让你们造个够! 太子已经被眼前讨伐的口水,弄懵了。 他们明明没有下命令残杀官员家眷,这根本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难道是杨帆擅自做主…… 他不懂,还没弄明白,被眼前激动不已的官员推搡在地,连声音还未发出一句。 而站在中间的白衣男人,却无一人敢触碰,百官只是远远的瞪着他,气息难平。 “住手!” 他突然道! 清冽平静的声音,回响在偌大的广场上,连着燥热的日光,都凉怯! 眼前的闹剧霎时停下,众人齐齐看向他。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通报的侍卫,站在他面前,白衣飘飘,犹如仙境走出谪仙。 第一百二十章:南书儿有危险 而他的表情,气息终于有了变化,如刀削的容颜,剑眉轻蹙,严肃沉沉的开口,话却是对众人说的:“本王昨夜就接到消息,今日会有贼人趁机进入皇城作乱,因为不知事情虚实,本王并没有上禀声张,只是暗中调派了大量人手保护,潜伏在皇城中。” “此刻,那些家眷定是安然无恙,你且再去查看!” “是!” 侍卫被眼前男人的气势所慑,磕磕绊绊的点头,连请示皇帝都忘了,转身大步离开。 丞相等人听到他的话,目光怔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却是甩了长袖,不再围堵太子! 虽然不确定这些话,是不是那兰胤的缓兵之计,可毫无疑问,那兰胤嘴里的话还是说服了众人。 竟然他这么说,那再等等又何妨? 皇帝更是气的胸膛起伏不定。 早已知道消息? 暗中调配人手潜伏在皇城中? 那兰胤,他怎么敢说,怎么敢说…… 这难道不是狼子野心,居心叵测? 太子在地上被人扶起,走向那兰胤,听到皇帝冷漠讥讽出声:“礼王真真是好手段。” 回朝不过短短时日,就有人马调遣,而且还是实力不弱的人马,这可不是好手段? 太子终于察觉出不对劲,闯进皇宫杀人。和闯进官员府邸杀妇孺家眷,并不在他们的计划行动中。 他们的计划只是围堵皇宫啊。 那么…… 他骇然抬头,这是父皇手段? 是他察觉到他们的动作,而做出的决策手段? 想过他会有动作,却没有想到…… 皇帝抬头对上太子窥探的视线,脸上的阴霾再也控制不住,阴狠朝他射来,而眸光深处藏着的狠辣和决然,深深刺痛太子的眼睛。 明明头顶艳阳高照,太子却硬是生出一股寒意。 并非他禁不起变故,而惧怕后悔,相反,在走上这条路时,他就做好成王败寇,视死如归的想法。 此刻,他的心脏如掏了个窟窿,无数寒气,无边无际。 父子多年,他一直知道他的父亲并非刚正之人,相反,他心胸狭隘,手段卑鄙狠辣,残暴不仁, 可太子今日才知道,才看清,对于这些劣质品性,和今日的手段行为相比,不过凤毛麟角罢了。 不,这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人性。 枉他是一国之君…… 侍卫快马加鞭离去,丞相一群人记挂家中妻儿煎熬不已,根本等不及他带消息回来,纷纷催着马车就要回府。 然而,皇帝怎么可能让他们离开? 三月初三,太子那兰胤策反,而他,亦是要拔掉那兰胤这颗定时炸弹。 丞相等官员还未来得及离开,寺庙中,从暗中窜出一群人,瞬间将人包围住。 来人通体黑衣蒙面,二话不上围住全部人,连着皇帝和御林军在内! 走在最前头的丞相,怒喝质问出声:“你们是什么人?” 蒙面黑衣人冷漠的看着他,手中的剑气毫不犹疑朝他射来,一旁的侍卫眼疾手快,用身体挡住,瞬间倒地! “这是真的杀人啊……”太子喃喃出声! 丞相又急又怒,被吓出一身冷汗,带着身后的官员赶紧退回包围圈。 包围圈中,皇帝被御林军高手,里里外外围住,保护的密不透风。 黑衣人包住御林军,御林军包住皇帝等人。 因为被牵制,一些蠢蠢欲动,蓄谋已久想站队的官员,纷纷被扰乱心思,只能安安静静的站着。 看着那些在朝堂太子党的帮凶心急如焚,皇帝看着暗爽不已。 太子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站在那兰胤身旁,冷眼旁观着皇帝的神情变化。 气氛紧绷而诡异。 一阵马蹄声响起,竟是那刚刚离去侍卫,返回来,带回消息。 丞相等人自顾不暇,只能在包围圈中屏息以待,等着侍卫通报声响起。 所幸,黑衣人并没有阻止。 “皇城中的两拨贼人已尽数杀俘。”侍卫道。 黑衣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脸色剧变,上前就是一刀划过。 丞相等人长松一口气,脸色虚脱,朝礼王投来感激的眼神。 皇帝的脸色却是异常难堪,拳头咯咯作响,朝那兰胤看去。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那兰胤却是已经转身,走出包围圈,围着的御林军看着逼近的男人,节节后退。 日光下,男人一袭白衣,此刻这般睥睨冷视众人,犹如镀上一层金光一般耀眼。 皇帝看着他目空一切的背影,心里的火腾腾燃烧,怒喝一声:“来人,把礼王拿下。” “我看谁敢!”太子率先站出,气势如虹。 皇帝早就被气的五脏六腑翻滚,此时太子还这个模样,他垂在右侧的大手突然举起,灵力爆动,手成鹰爪,朝太子抓去。 众人齐齐被强大的灵力波动震的后退,目光惧骇的看着爪型,破空飞冲,朝太子掠去。 太子连接掌的动作都没有,只是害怕的闭上眼睛,迎接这凶狠的掌风。 凭他灵力,根本不可能是皇帝的对手。 就在众人惊骇,想着太子下一刻成爪下魂时, 白衣男子突然转身,一股灵力飞出,直横隔在太子面前,竟是将鹰爪挡住。 “砰!”鹰爪的威力消散在空气中。 离的近的众人,只觉胸口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太子因为是那兰胤护住,倒只是受惊的后退数步,脸色惨白! 这场王者较量,现场的气氛如凝固成冰封。 那兰胤似是察觉不对,转头朝皇帝看去,看向他身旁的位置。 那穿着明黄凤袍的女人,此刻木木站在皇帝身边…… 这个想法划过心尖,他暗道不好,面色宊的一变。 黑衣人接受到皇帝的暗示,已经抬起手中的刀剑,银光叠起朝他攻击而来。 那兰胤连看他们一眼都没有,袖口一甩,划出一道灵气,霸气将人甩出几米外。 随即他来不及看其他人,也顾不急机会皇帝,牵起一旁的马,快速朝皇宫的方向奔去 该死! 以为没有疏忽,却还是大意为之。 身后,皇帝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望着他脸上的焦急,像是想起什么,诡异一笑! 第一百二十一章:太后,窦情 比起那兰胤的时间仓促,皇帝却是老谋深算。 那兰胤要刺反报复,皇帝焉能没有想到? 不,他早就想到,并且万事俱备,只等着那兰胤自投罗网! 那兰胤找遍整个皇宫,还是没有找到南书儿,只是在洛水宫看到打斗的痕迹。 她出事了! 而他派的人已经救出了太后,窦情! 此刻一袭暗沉衣服的太后,在众人的搀扶中,走出囚禁她二十多年的景仁宫! 众人从来没有见过太后,只是听过不少关于她的传闻! 窦情乃是京城第一世家,窦家嫡长女,拥有窥天神力,却是毫无灵力。 而窦情年轻时,美的闭月羞花,惊为天人,曾是京城,甚至各国抢手的美人! 说名动天下,丝毫不为过! 先嫡太后死后,一次先皇拜访窦家,两人一见倾心,不久后就有圣旨下达窦家,先皇三媒六聘,以盛世婚礼,迎娶窦情为后。 帝后伉俪情深多年,却是迟迟很多年后,才生下九皇子,那兰胤。 同年,皇帝暴毙景阳宫,九皇子被送去雪山抚养,身为皇后的窦情,一跃跌为太后,被皇帝逐令,送进景仁宫修养。 从此再也未曾踏出一步景仁宫。 眨眼二十年后,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妇人。 何曾想到…… 眼前的太后,即便是衣裳暗沉,头发长长极腰,只是随意垂下,可脸上的白色光韵,精致五官,那怕染上沧桑,却依旧貌美非凡。 “拜见太后!”众人震惊过后,恭敬跪下。 那兰胤站在人群面前,并没有跪下,只是望着前面踏出宫殿的妇人,就这么望着…… 他见过母后的画像,确实是她! 老嬷嬷已经年迈,此刻颤颤巍巍,却是固执的要扶着太后,从台阶下来,缓慢朝那兰胤走来。 阔别阳光已久,此刻的光芒,照的她们不适应的抬手遮起。 明明很短的路程,她们硬是走了好长时间。 老嬷嬷每走一步,每抬一次头,老泪纵横在皱褶肌肤上,看的人鼻子发酸。 若是任何人被囚禁二十多年,也会这样吧。 那兰胤就这般站着,看着前面步履蹒跚的人,缓慢朝他靠近。 此刻那双以往冰晶透澈的眸色,竟是染上几分陌生,几分茫然,不知所措。 雪山整整二十五年,他从未见过画中那个美丽的女子,此刻便站在他面前。 在距离几步之遥时,老嬷嬷突然跪下,明明是气数将近之人,头却砰砰作响的磕在地上。 所有人吓一跳,没能明白她的含义。 是委屈告状,诉苦,不平吗? 太后顿在原地,看着跪在地上老嬷嬷,一直没什么神情变化的容颜,终于有了波动,有了颤抖。 她缓缓闭上眼睛,流出令人心颤的泪珠,颤抖嘶哑,却也异常好听的话语,从她唇瓣溢出。 “皇儿,嬷嬷哑了二十五年!”她颤抖不已的声线,带着近乎悲悯的神情:“她不会开口说话了!” 所以,她相对跪着,叩头无言。 一声皇儿,唤的那兰胤神情又是一怔,有人从他背后走出,上前就要扶起地上的老嬷嬷。 那个人,是他此次回来收服的贴身侍卫,秦池。 老嬷嬷瘦如骨架,秦池根本感受不到丝毫重量,让人无法想象,被囚禁二十五年,太后主仆两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秦池扶起她,还未开口说话安慰,她却是突然推开他,朝那兰胤扑去。 秦池脸色剧变,正欲动作,对上主人的眼神,手脚僵硬下原地,一双眼睛警惕的盯着。 并非他小人之心,实在是宫门深似海,不得不防。 谁又能保证…… 然而,老嬷嬷却并没有扑倒在那兰胤身上,而是在匍匐在他脚下。 她瘫在地上,对着他脚的白色鞋子,裙摆,虔诚的叩拜,一下一下。 她的一举一动,皆是散发着无尽卑微。 绕是秦池一个大老粗,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也眼泪汪汪,忍俊不禁的眨了视线。 那兰胤上前扶起她,任由她那苍老满是皱褶的手,攀上他洁白无瑕的衣裳。 老嬷嬷的眼神,已经混浊不清了,可她还是知道眼前的白衣男子,是二十五年前,那个雪夜,在她手中接生,无比尊贵的小主子。 当年她那么高兴,那么欣慰的抱在怀里的小小人儿,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 眼泪模糊了双眼,她忍不住伸出去,小心翼翼的触碰上他修长如美玉的手掌。 随即,她眼里的光渐渐消散,身子缓缓无力,头慢慢朝下,磕着他的手背,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本就是气数将尽之人,不过留着一口气,死死不咽下,此刻她已经如愿见到,无数日夜,心心念念的尊贵人儿。 她死而无憾! 太后捂着嘴巴,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在场其他宫女受不住气氛,皆是跟着哭了起来。 那兰胤艰涩的抬手,将手臂上的人抬起,秦池挥手,宫女赶紧上前,小心翼翼接住老嬷嬷的尸体。 那兰胤缓步朝太后走来,如谪仙的俊颜,定定看着眼前的太后,突然噗通一声跪下。 “母后,儿臣来迟一步,却是迟了二十五年。”他沉沉压抑的开口。 被送往雪山时,他才八个月,并不知道自己的命,是窦家一百多口嫡脉儿郎,举家全力换来的! 听说,他们的血从雪山脚下,染红了长河! 如若不是窦家,他早就死在奔波途中。 如若不是先皇与雪山掌门同是师兄弟,他更不可能活到今天。 雪山二十五年,他心无旁骛的逐渐成长,强大。 殊不知他的心无旁骛,是他人用命,血泪换来的负重前行。 掌门师父在很小的时候告诉他,他只是一个孤儿,并时时告诫,教育他正义为人。 如若不是雪山被屠,他可能永远不会回来,就算历练路过尘世,天下苍穹,也是匆匆一瞥,转身消失云海间。 那个他亲眼见证的血夜,厮杀,漫无天际的大火,师父再也无从隐瞒。 第一百二十二章:对持! 他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至亲,被囚禁牢笼中二十多年,永不见天日。 他才知道他背负血海深仇,遥遥无期。 而贼人却是高于榻上,安然酣睡。 整整二十五年,他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是先皇九子,那兰胤! 南书儿说的不错,并非他愿不愿意,要不要……这条路,便是他那兰胤唯一能走的路。 誓死必走! 太后捂着口鼻,哭的更是撕心裂肺,几度昏厥。 宫女赶紧上身搀扶,她却是挥退众人,上前蹲身扶起地上跪着的那兰胤,抱着他的伟岸的肩膀,哭的悲殇难过。 那兰胤任由她抱着,缓缓闭上眼睛。 “王爷,大事不好了。”一个侍卫急急走来,跪下禀告:“皇帝带着大队人马,朝宫中这边过来……” 他欲言又止! 太后已经被宫女带下去,那兰胤朝他走来,斩钉如铁的声音:“他还做了什么?” 秦池脸色一拧,看向侍卫。 侍卫脸色苍白的吞咽着口水:“那些人打着王爷的名号,在皇城中大肆屠杀无辜百姓,皇城几个大家族已经聚集人马,欲要来皇宫,将礼王诛杀于众。” 听完侍卫的话,秦池等人脸色异常难看。 又是这个把戏…… 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是,这次竟然是无辜百姓。 而偏偏他们毫无准备! 那兰胤已经率先走了出去,丢下一句话:“保护好太后。” 秦池看着他挺秀生风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转而召集人马,朝宫门聚集。 此刻,皇城中,几个世家带着族中高手,正和成群的黑衣蒙面人浴血奋战。 这些黑衣蒙面人一方滥杀无辜,一方却是涌出一股灵力不凡的高手,杀进大家族门府。 这样淬不及防的恐怖袭击,吓得这些大家族门阀方寸大乱。 待他们反应过来,欲准备防御时,已经是损失惨重,回天乏术。 现在,这些家族连接一气,将人马聚集在一处,抵抗着这些黑衣人的屠杀,奈何黑衣人灵力修为极高,他们死伤惨重。 此时,场中,罗玉坤正手持大刀,同黑衣旋转纠缠在漩涡中心,眼看几百招后,罗玉坤体力不支,隐隐有败相之势时,其他黑衣人顿时蜂拥而上,欲要将罗玉坤斩杀! 围观的人皆是一脸骇然,眼里满是绝望之色! 罗玉坤,皇城大家族之一,罗家家主,修为天赋极高,平时在百姓心中威望极高。 如果他倒下,还有谁能阻止这些屠杀? 然而就在下一秒…… 一道白袍身影宛若流星般闪过天际,自远方天际,爆冲而来! 看着隔着很远,但只是眨眼睛便冲至众人眼前! 男子如谪仙的容貌冷冽肃杀,眼眸深邃漠然,白袍猎猎生风,宛若天神降世! 他手中万丈剑光,朝黑衣聚集中心劈斩而下,在半空划过一道深刻弧度! 那磅礴无比的剑光,如火山喷发,爆发出无比可怕的天地威能! 黑衣人皆是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底下站着的人,全都被这冲天的剑意惊骇到。 一股恐怖的强者威压,震的他们全部僵硬,凝神屏息,大气不敢出! 黑衣人反应过来,皆是举起手中的剑,剑光回击。 然而,迟了! 那剑光极快,极亮,带着滔天怒意,杀伐卷起长风。 黑衣人手中刀剑落地,皆是被灵气震伤,噗嗤一声,吐血倒地! 围观在一旁人群皆是不可思议! 这些黑衣人可都是王师级,甚至有一个是即将晋级为尊师级别,卡在晋级边沿的灵力高手啊。 眼前的白衣男子,只是一剑暴怒,就将他们全部震杀,这是多强的灵力修为? 待灵气和烟尘散尽,一位丰神绝世的翩然男子,翩然落在一处空地。 所有人都看清了男子的长相。 男子一身白衣,猎猎生风,身形修长挺秀,从容矜贵,气息冷冽。 轮廓如刀削般深邃,黑眸锐利凛然,散发出危险气息,隐隐还预见,刚刚一刀劈下,那股怒火威慑。 他的气场极强,强的生人勿近,让人不敢直视! 在场的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我的天啊!” “这就是和画中先皇长的一模一样的九皇子吗?” 黑衣打着礼王的名号大肆屠杀,礼王怎么还会出手救下罗家主? 甚至,还一眨不眨杀死那么多黑衣高手? 百姓纯朴,可并不傻,并不无知,一想便明白,这其中定然有误会。 罗玉坤上前一步,虽然被救下,可看着无数百姓无辜惨死在眼前,到底气意难平,顿时也不客气的开口。 “礼王派贼人制造动乱,大肆屠杀无辜百姓,现在这又是何意?”他禀然质问出声,收起的一旁的剑,毫无刚刚生死一线的狼狈。 那兰胤没有看他,甚至连多说一个字都没有,腾飞飞起,掠过众人头顶。 众人望着远去的谪仙,眼里尽是对强者的仰慕,崇敬,痴痴的视线,久久不能回神! 自诩身份德高望重的罗玉坤,被他晾在一边,一口血哽喉咙,不上不下! 其他人望着那抹白色身影,在皇城街道穿梭,手里的剑光劈下,威力无穷。 所过之处,黑衣人瞬间倒地。 他一路疾驰,飞梭…… 而皇城中,宫门早就灰烬弥漫,地上躺着一地尸首…… 黑衣蒙面杀入宫中,被秦池等人歼灭俘虏,皇帝带着一队人马杀进宫中,秦池带的人马虽然够多,可根本不可能和皇帝皇家侍卫相抗衡。 于是,宫门再次失守,皇帝领着人马直接进入。 因为那兰胤的离开,秦池带着太后和一队人离开了皇宫,却侥幸逃脱。 此时皇城铁门下,杨帆带着城门外驻守最近的十万精兵,直闯皇城大道,到达宫门! 秦池带着太后一群人在距离城门不远的距离,和杨帆相会和。 那兰胤赶到时,所有人都到了,包括被人掩护,差点被皇帝杀死的太子! 太子见到他,像捉住救命稻草一般:“皇叔,父皇为人阴险狡诈,他一定还有后招……” 那兰胤点了点头,望着空荡荡的宫门墙上,并没有下令强攻。 第一百二十三章:威胁! 所有人不明白他在等什么。 杨帆坐在马上,看着前面站着的白衣男子,脑海一阵恍惚,忍不住回忆。 事情回到十日前,这个男人深夜造访,拿着先皇圣旨,二十五年前的圣旨…… 他是先皇一手带出来的兵,唯先皇是主。 所以,他今日才会出现这里。 况且,如今的皇帝真的不堪大才…… 太后被人用软轿抬着,此刻正停在几米外,并没有下来,只是安静的坐在软轿中。 太子说完那句话,见那兰胤不说话,也站在他旁边,跟着朝宫门上看。 一,二,三…… “大家小心!”那兰胤突然冷喝一声。 杨帆闻声,看向宫墙上,那里整排的士兵,手里拉满弓箭,朝着下方。 楼下士兵一动不动,气势磅礴! 杨帆眯眼,喝道:“盾牌上阵!” 前排士兵顿时训练有素后退,后一排士兵持着盾牌上阵。 上方的人却并没有放箭的意思,安静的模样,像是等候着什么。 那兰胤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随着一个女孩被推上城墙,刀架满一脖颈时,心脏被针扎似的一痛。 太子也看到城墙上人,高高的城墙,萧穆的气氛,那个女孩显得愈发的渺小。 “南小姐……”他喃喃出声,朝一旁的那兰胤看去,下意识轻唤道:“皇叔!” 他眼里蓄满担忧,别人不知道城墙上的女孩,对这个神秘强大的皇叔重要性,可他知道。 那句话,他一直记得。 “这皇宫中,若是还有谁想挑战她,先问过我那兰胤手中的剑。” 这并不是什么情深意切的话,甚至跟爱情谈不上边,可偏偏就是这句话,让他一直记到现在。 那怕是宫宴和这个女孩相遇,也会下意识礼让三分,恭敬有加。 南书儿双手被捆绑住,推搡上了宫墙之上。 她知道孟楼琴捉住自己,却不杀她,肯定有目的,可她没有想到…… 看着楼下黑压压的军队,再看向旁边蔓延整个宫墙上的弓箭,而楼下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不正是他――那兰胤! 宫墙足足有几十米的高度,南书儿被推出去,整个人几乎悬空挂着,而脖子上的沉重,那差之毫厘的冰冷触感在告诉她…… 她既然被当人人质! 多么可笑,偏偏事情却是发生在她南书儿身上。 接着,皇帝和孟楼琴共同踏上宫墙,走到南书儿旁边,遥望着宫墙下的人。 此时宫门禁闭! “那兰胤,知道这个人是谁吗?”皇帝摇头晃脑,挑眉看向城墙下,风起萧杀的白衣男子,笑的异常狂妄得意。 距离很远,他的话语蕴含灵力,底下的人全部听得到。 底下士兵仍旧一动不动,士气如虹,气氛萧穆。 杨帆更是高裾马上,严肃的五官一动不动,望着城墙上的男人,一身气势恢宏,只是他的眉头隐隐蹙起,余光朝前面的白衣男子瞥去。 “看不清?”得不到回应,皇帝又是张狂一笑,将南书儿如小鸡提起,手抢过一旁侍卫的刀,用力架在那细脖上,让人怀疑他能一刀砍断:“现在可看的清?” 狂风中,南书儿感觉脸上似有刀刃划过,细细麻麻的痛,让她眉头微蹙,整个人悬在空中,她连呼吸都吃力的闭着眼睛。 她突然有一些想笑,没有想到这次穿越,还能被如此殊荣对待。 拿自己威胁那兰胤,真当她是美人呢? 再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那兰胤就是冰块一个,那有什么怜惜之心。 就算他对自己有朋友义气,可他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又怎么会受这等威胁? 看着吊挂在城墙上的人,那兰胤心脏似也悬空,他脸上的神情不变,浓眉一皱。 寒风凛冽! “那兰晟!”那兰胤上前一步,仰头看着头顶的人,白衣垂落,缓缓道:“放了她,本王饶你不死!” 闭着眼睛的南书儿,听到他的声音,睁开朝城墙下看去。 她突然觉得鼻子有一些酸涩! 也许别人不知道那兰胤在乎什么,可南书儿却知道,他这个人性子极冷极淡,这世间能入得过他眼的东西很少。 那兰晟的人头,是他此次回来唯一的执念! 果然…… 他的声音一落,杨帆脸上涌出少许茫然,太子更是脸色惶恐不安! 这并不是放了一个人的问题。 这代表那兰胤妥协了,他能放了敌方首脑,便也能置于我方千万人于危险之地。 城墙上的皇帝,却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把南书儿拉上来,才和城墙下的男人对视:“废话少说,让你身后的兵放下手中的兵器!” 其实,他想开口让他们互相残杀的,不过,他想到一个比这更好的法子…… 太后听到他的声音,从轿子走下来,一旁的人赶紧上前扶。 她却是抬手阻止了,一步一步走近城墙下,仰头,声音沙哑:“那兰晟是你吗?” 那兰晟皇帝见到她,神情毫不意外,嘴角蓄着冷笑! 不过是一个毫无灵力的废物,他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她脸上的神情,突然变的异常悲切! “当初,窦家儿郎死在那里?”她却是突然问道,风马牛不相及! 竟是提起成年往事! 那兰胤听到她的话,睫毛微颤,并不敢看她。 窦家儿郎,他的舅舅们,全部因为保护他,死在雪山脚下。 那兰晟脸色阴沉,他的旁边有个黑衣人禀告着什么。 听到自己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影卫,竟然被那兰胤全部杀光时,脸上的肌肉再也控制不住,气得直抖索,青筋爆起!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坐着南书儿,想到这是她心爱的女人,眼底便蓄起报复的狠辣! 孟楼琴听完,更是上前一步捏着南书儿的脖颈,脸上露出惶恐的朝皇帝开口:“皇上,那兰胤的灵力修为深不可测,有可能是圣级修为,我们…… ” “闭嘴!”皇帝瞥她一记厉眼,上前拉着南书儿就往城墙上拋! 南书儿根本来不及,就被再次拋在了城墙下,头发被抓起。 第一百二十四章:太后之死! 头皮扯动的通红一片,血迹斑斑的染在发丝上,她的身子被撞在城墙上,痛得她呲牙咧嘴,被悬空挂起也痛……浑身都痛! “那兰胤!”那兰晟突然不说话,而是手中蓄着灵力,朝南书儿脖颈掐下。 此时的南书儿就像一条狗,任由他肆意揉虐,整个形象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孟楼琴感觉胸口一阵畅快,她扬起阴毒的笑意。 那兰胤手中顿时蓄满灵气,竟是欲飞身而起将人从城墙上夺下,却在踏出几步后,突然一动不动了。 “哈哈!”那兰晟张狂大笑:“来啊,怎么不动手了?” 他手里落在的地方,只要稍稍灵力一崩, 南书儿的脖颈便可能断裂。 那兰胤深呼一口气,冰冷道:“放了她!” 灵力却是在手中逐渐消散! “不想她的头被扭断,就按着朕说的话做!” 太子杨帆等人齐齐一惊,朝那兰胤看去! “皇叔!” “殿下!” 那兰胤却仿佛没听到他们担忧的声音,只是仰头,看着城墙上那个被倒挂,五官痛的揪在一处的女孩。 “跪下!”皇帝骤然开口,目光凌厉! 跪下? 让那兰胤在万人瞩目下跪,这是羞辱吗? 一直没有开口的南书儿,终是忍不住,急声道:“那兰胤,不许跪!” 城墙下,那兰胤一双极冰亦极净的眸光和她相对。 南书儿见他这个模样,大声吼道,“那兰胤,我说你不许跪,倘若你跪下,我就不再和你相识!” 不再和你相识! 宁愿不曾遇见你! 她是真的不愿他被仇人羞辱人前,且,是因为她。 从她救了他一命开始,时间过的并不久,可她却欠了他太多太多。 真的不想再欠了! 不再和你相识? 那兰胤心中苦笑,这句话,可真狠。 他的心脏的那股细痛,慢慢啃噬,连着他自己都不知道所谓何事。 那兰晟等得不耐烦,手中的灵力骤然收紧。 南书儿连声音都发不出,只是固执的瞪着眼睛。 “噗通!”白衣飘逸的男子,毫无犹豫的跪下。 太后站在他身侧,目露茫然的看着跪着的人。 杨帆木木的看着,他心里对今日的战况并不看好了。 太子更是吓一跳,上前欲扶起他,最后还是垂下手臂,站在他身后。 孟楼琴看着城墙下,跪得笔直挺秀的背脊,眼睛一瞬瞪大! 随即她的目光,狠狠剐向南书儿。 都是这个贱人! 此时,南书儿已经被震住了。 于城墙上,朝下看,密密麻麻的人,如蚂蚁一般。 而他在万人士兵最前方,以首级的位置,朝敌方下跪。 这算什么? 那兰胤,这算什么? 皇帝见他真的跪下,嘴角笑意放大,笑声洪亮响彻城墙。 “弓箭手!”他冷漠的命令出声。 南书儿像是才回神,她不可思议的摇头:“不不不,不能这样!” 士兵如雕塑,弓箭缓缓拉起,对准那兰胤。 “放!”皇帝毫不顾忌,毫不客气。 “咻咻咻!”万箭齐发,急促穿过空气,精准无比射向白衣男子。 南书儿终是崩溃,大声喊道:“那兰胤,你快走啊,你快走,不要管我,你快走!” 回应她的只是冰冷的空气! 箭到眼前,没入身体,穿过肩甲。 眨眼的功夫,刚刚还纤尘不染的衣裳,此刻已经是血腥弥漫! 南书儿并不想哭,她不是会哭的人,可此刻,眼泪却是如雨下,糊了她的双眼。 她突然忘记了身在何处,忘记了身在那个时空,她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为什么。 她一直以为自己了无牵挂,可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才知道,原来她也会流泪。 那兰胤身上插满箭羽,可他依旧跪着笔直,甚至连一丝神情变化都没有! 谪仙容貌,冰肌玉骨! 皇帝拉起南书儿,再次把她丢向城墙上,目光望着楼下的跪着的人,张开右手:“把朕准备好的弓箭拿上来。” 下方,有人呈上弓箭! 他接过,利落上弓,对准那兰胤。 “销魂弓!”孟楼琴再也忍不住,怔怔出声。 底下的人又是一面色一惊,他们自然知道销魂弓代表着什么! 销魂销魂,不死也是灵力尽毁。 灵力尽毁…… 一直神情冷漠的那兰胤,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抬起头来,冰晶透彻的眸光看着城墙上的皇帝。 皇帝却是连给他思考的几乎都没有,拉起弓箭,射下! 马上的杨帆狠狠一惊,面露恐色。 其他人更是如此,太子脸上的神情已经变的异常苍白,惨白无力。 完了完了,全部都完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个素衣人影,以奇快的速度,扑到那兰胤身上! “噗嗤!”一声,箭穿过血肉。 太后用身体,挡住了箭。 那兰胤抱着身前的女人,手指颤抖,连着呼吸都变得薄如蝉翼,小心翼翼。 “母后,母后! ”他的声音清晰,颤抖冰冷。 销魂销魂,能毁千年修为,况且太后不过是一介平凡之躯! 在销魂箭穿过她的胸膛时,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城墙上,南书儿狠狠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里迸发出悔痛。 又死了一个。 因为她的无能。 因为她…… 皇帝执着的弓箭落空,杀了太后,他眼里露出不满,再次拉起弓箭,对准地上跪着的白衣男子。 却恰在此时,有人将南书儿用力一推…… 身下是十丈城墙! 然,也是活路。 听到头顶的声音,杨帆看向抱着太后,一动不动的那兰胤,不由一跃而起,接下半空中的人。 变故突生,皇帝回头,看向身后还举着手的孟楼琴,眼里跳跃着暴戾恣睢。 “啪!”一巴掌,狠狠一扫。 孟楼琴捂着嘴巴坐在地上,她抬头恐惧的看着头上的皇帝,害怕的吞了一口血水! 皇帝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孟楼琴会突然背叛,他举起手中的弓箭,对着她,就要射下。 然,就是在此刻。 他身后突然掠过一道白影,城墙持着弓箭的侍卫,对着白影就要开弓。 那兰胤袖口一挥,一道灵力扫向侍卫,带着怒火无边。 第一百二十五章:他成了皇帝 侍卫被弹起,飞落城墙,摔成血酱。 听到身后的动静,皇帝的弓不得不停下,转而对准那兰胤。 那兰胤已经一步从虚空上,踏上城墙。 孟楼琴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站到那兰胤身后,恐惧的看着皇帝。 皇帝天赋并不强,可他的灵力却是出乎意料的强大,带着诡异的魔幻。 这和他以双修的方式,修炼多年有关。 双修分为两种,一种是平等双修,另一种也就是皇帝的方式,强制双修! 平等双修,两人互辅互助,共同修炼! 而强制双修,是指一方服了某种药丸,被另一个人强制吸取精血,从而达到灵力迅速攀升的效果,而服了药丸的人却会在被吸取精血后,皮肤迅速衰老,需要修养很长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 强制双修的方式,是被这个大陆禁止的,连药丸也失传多年。 因为这样的修炼方式,次数过多,被吸取精血的人便会被抽空身体,就算灵力再高,也会死掉。 可皇帝却偏偏用自身的地位,强迫着那些灵力天赋异凛的少女,强制双修了几十年。 而少女的精血旺盛,皇帝此时的实力怎能小窥? 那兰胤看着躲在身后的女人,眉头一动,却是没有开口,而是看向眼前的皇帝! 皇帝手中的弓箭突然一放。 那兰胤眉色一动,抱起身后的女人,闪身躲过眼前的箭。 孟楼琴窝在那兰胤怀里,享受的闭上眼睛,这一刻就算死,也值了! 箭破空穿过城墙,飞落在地。 那兰胤放下身上的人,步履生风朝皇帝逼近。 皇帝却是不和他相碰,从城墙一跃而下,竟是直扑城墙下的南书儿。 南书儿刚被杨帆放下,松开绑着的绳子,看着眼前朝她飞来的人,眼底划过讥讽。 一次威胁还不过,还想来第二次? 心念一动,她手里顿时生出一把枪,枪举起,朝眼前的人一阵扫射。 皇帝本就是贪生怕死之人,今日……他穿上了刀枪不入的护甲。 南书儿的子弹对他没有任何。 只见子弹漱漱掉落在地,而他手掌成爪势,朝她袭来。 身后的那兰胤和孟楼琴,两人纷纷跃下城墙,朝这边飞来。 南书儿见枪对他没有丝毫用处,当即抢过一旁士兵手中的刀,竟是朝自己的脖颈割下。 太后死的那一刻,在城墙上的南书儿分明感受,城墙下的男人,那一刻的万念俱灰。 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现在,难道因为自己,而再害死他吗? 不! 刀割入脖颈毫无留情! 此刻她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万众瞩目下,杨帆望着她脸上熠熠发光的黄金面具,突然有一瞬明白,礼王为何会因为她,而受皇帝威胁。 那怕平庸,毫无灵力,可她身上的气魄势可敌千军。 一股灵力自那兰胤手中飞出,南书儿手中的刀被弹出,皇帝的灵爪已经逼近,狠狠朝着她的胸口便是一击。 “噗嗤!”她吐出一口血,晕厥在地。 黄金面具沾上血滴,发出一道浅浅的光芒,光芒淡淡而虚幻,消失不见。 众人并没有发现。 昏过去的南书儿,脑海浮出一道光,光亮笼罩整个视野,宛若光芒万丈! 随着这股光芒越来越亮,她脸上带着的面具渐渐消散,露出她本来的容貌。 而消失不见的黄金面具,却是出现在她意识中。 然而,脑海中,她还看见赤金蛇出现在空中。 黄金面具飞向赤金蛇,千年神器,千年魔兽,两者相碰……随即都虚幻在空气中,化成一股灵力,缓缓游走在她身体上。 灵力游走划过脸庞,伤痕消失,划过脖颈上浅浅的刀口,血痕消失。 最后缓缓流进丹田处。 灵力呈白色,缓缓膨胀,直到溢满整个丹田,持续…… 晕迷中,南书儿感觉自己快死了,可她却偏偏又活着! 那种痛,如有一股力量,攥着她的心脏,缓缓收紧,收紧…… 地上的女人静静躺着,面具消失了,没有人发现。 她痛苦的额头直冒虚汗,青筋暴跳,也没有人发现! 眼前…… 见身后追来的那兰胤,皇帝偏偏不和他打,手中的灵力的转而扫向面前的千军万马。 杨帆见势不对,赶紧出声:“摆阵!” 军队,自有阵法,能破强者灵力! 然而,士兵的动作再快,又如何快得过皇帝手中的灵力? 千钧一发时,那兰胤飞落在士兵前锋,抬起双掌,抵抗住眼前的一掌灵力。 那想,皇帝却只是虚晃一枪,他真真的目的就是引那兰胤接住这一掌。 又是一指灵气,强烈的灵力,从他掌心迸溅而出,直射那兰胤! 此刻那兰胤接住那掌,根本腾不出空隙,眼看毁灭性的灵力逼近…… 一旁的孟楼琴想也不想,飞身而起,挡在那兰胤面前。 “噗嗤!”一口血,急促从她喉咙溅出! 身后的那兰胤抬起手,缓缓接住她的身体。 倒在他怀中的孟楼琴,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眸中的痴恋毫不掩饰,她动了动唇瓣,却是无声晕了过去。 ― 南书儿醒来时,已经是三个月后。 她睁开眼的一刹那,一旁帮她擦拭身体的秋萍,立即感觉到,惊喜的出声:“姑娘,你终于醒啦?” 她的目光,在触碰上南书儿的眼睛,划过她的容貌时,又是一愣! 太像了! 南书儿没有在乎她的异常,清冷的眼睛扫视着周围,看着眼前熟悉的布置,她便知道这是洛水宫。 太久没动的身体,僵硬疼痛,在秋萍的搀扶下,她喝一口水,才苍白着脸色开口。 “那兰胤呢?” 对于她直呼那位的名字,秋萍见怪不怪,以前刚进宫时,她也是…… “嘘!”想到什么,秋萍手指放在嘴巴,左看右看,无人才暗松口气:“礼王,呸……姑娘可不能再说这话,要改口叫皇上了!” 皇上…… 南书儿迷茫过后,继而恍然大悟,她昏迷了那么久,又安然躺在洛水宫里,看来那兰晟,这个狗皇帝已经被杀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千年神兽之力 只是没有想到,她沉睡再眨眼,恍若隔世 。 秋萍见她失神不语,正想问她身体还有那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过来,便见到她低下头,细细低语。 “他已经是皇上了啊。” 秋萍不懂,想到她沉睡中,并不知道这件事,边倾身扭着湿水的帕子,边回答:“皇上登基一个月了!” 南书儿惊的掀大眼睛,看着忙碌端着水盆要出去的秋萍,唇瓣颤抖好一会儿,才找到声音:“秋萍……我,昏了多久?” 秋萍回过头来,对着她,嫣然笑了笑:“姑娘昏睡三个月有了。” 说着,她端着水盆出去倒掉,想着回过头再跟她解释。 南书目光怔怔,望着她的背影,从门口走出,消失,而门外的樱花树已经长出了繁盛的叶子,此刻樱花开满树丫。 三个月了,她昏过去整整三个月了。 可,怎么还会醒过来? 普通人昏迷三个月,怎么还会醒过来? 乌黑长发垂下肩膀处,她身穿薄薄的单衣,低头思索着脑海的回忆。 却发现脑海空白一片,唯有她昏过去时,脑海里出现了一张黄金面具,和赤金蛇…… 她忍不住抬手,缓缓触碰脸颊,却发现手心下是滚烫细腻的肌肤。 黄金面具不见了…… 还有赤金蛇,明明已经死了…… “秋萍秋萍……”她忍不住大声唤道。 秋萍恰好倒完水回来,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进来:“姑娘,怎么了怎么了,奴婢在这儿!” “我的面具呢?” “姑娘的面具?”秋萍疑惑道,随即摇了摇头:“姑娘被皇上抱着回洛水宫时,脸上就没有面具了。” 当时她看到,没有戴面具的姑娘,既然有这样绝色的容貌时,还惊艳了好久。 直到…… 南书儿听到她的话,靠回床上,忍不住细细回忆起当初昏过去时,那股奇怪的感觉。 秋萍没有再出声,站在她旁边。 直到听到南书儿再次开口,让她退下,她才安静的走出房间。 自己昏迷这么长时间,一定有蹊跷,那兰胤肯定知道…… 南书儿抱着这样的想法,安静的靠在床头上,等着那个男人的出现。 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看着房间突然多出的宫女和太监,南书儿以为是那兰胤,便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然而,当门口出现一位身姿婀娜,穿着露肩妇人宫装的女人时,她的动作顿时僵硬,一动不动。 孟楼琴在宫女的搀扶下,排场其大的走进来。 看到床上坐着脸色苍白的人,她唇角呡出丝丝笑意,温柔极了。 南书儿甚至怀疑,眼前的人,跟她一样换了一个灵魂。 “妹妹!”进门后,她浅笑轻唤道。 南书儿怔怔看着她,并没有回应。 “大胆!娘娘说话,你竟然敢装作看不见……”一旁的太监狗仗人势,见南书儿木呐的坐着,声音尖锐就要开口教训! 孟楼琴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莲步款款朝她走来。 “妹妹,本宫听闻你醒来,特地赶过来看你,你现在好些了吗?”她轻柔的唤道。 娘娘……本宫? 南书儿终于回神过来,看着眼前妆容美丽,气色夺目的女人靠近。 她没有出声,孟楼琴也不生气,转而轻柔的对一旁的宫女吩咐:“去叫太医来,再派人去崔一遍皇上。” 那么柔情似水,温柔眷恋! 说话间,她已经坐到床上,手掌执起南书儿的手,一脸关切:“本宫和皇上,日夜盼着妹妹醒来,妹妹总算是吉人有天相。” 说着,她眼角溢出泪珠,楚楚动人。 南书儿不适应的挪开手掌,嘴上不冷不热道:“妹妹……谢谢姐姐厚爱!” 孟楼琴的身子却是突然飞出。 真的是飞出去,力气之大,重重摔在地上,因为痛苦,她的眼泪流得更加的汹涌。 南书儿刚睡醒不久,又因为一些事情,脑袋被搅的一团麻。 此时看着她的动作,竟然没有反应回来。 察觉到门口的明黄衣角,宫女太监并没有上前,而是一脸惶恐不安的看着南书儿。 那兰胤的听力异于常人的好,远远在门口就听全了孟楼琴的话…… 此刻进来,他快步上前,扶起地上的孟楼琴。 “你怎么了?”他脸上露出丝丝关切。 三月初三那天,孟楼琴因为救他,吃了那兰晟一掌,灵根被废,他对她存着感激之心。 为了报答这份恩情,他…… 这份关切很浅很浅,可出现在那兰胤脸上,却是异常稀罕。 孟楼琴挂在他手臂,梨花带雨的摇头:“没事没事……” 皇上扶着她,示意一旁的宫女:“把你们家主子看好。”话语竟是沉了沉。 太监宫女应是,赶紧上前扶着孟楼琴。 南书儿木木的看着眼前‘感人’的一幕,并没有出声。 太医是随着那兰胤过来的,此时默默走近床榻,搭着南书儿的脉。 南书儿自始自终都没有开口说话,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朋友,恭贺他? 可那个女人,是她必杀的仇人啊。 太医松开脉搏,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南书儿回神,正好瞥见他搭着她手腕的手指,跳来跳去…… 南书儿满头黑线:“太医,你也病了!” 太医抹了一把冷汗,才看向她:“姑娘,老夫没病,老夫只是年纪大了,受不住惊吓。” 南书儿却是听出了话完之音,一旁站着目光澄亮,看过来的孟楼琴,和站姿如松面色冷凝的男人。 有什么惊吓,能把宫中太医吓成这个样?难不成:“我怀孕了?” 太医满头黑线:“……并没有。” 当然没有,本姑娘连男人的腹肌都没有摸过。 太医收起手,仰头看向那兰胤,一脸严肃:“皇上,这……” 他的神色隐晦不明,孟楼琴识趣大体的转身,对着那兰胤佛了佛身,恭敬的告退。 太医见所有人走空,从抬起头,看着南书儿,忍不住叹了口气:“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南书儿眉色一挑,好奇的看着他。 说完这句话,太医才严肃的问:“姑娘昏迷前,是不是碰过什么东西?” 第一百二十七章:狭恩索报 什么东西? 南书儿摇了摇头:“我被人打了一掌,吐了一口血,然后就没有知觉了。” “不过……” 那兰胤和太医看着她。 “不过,我晕过去时,脑海里出现一个很奇特现象,比如……脸上戴着的黄金面具。” 说着,她还看向那兰胤:“我脸上的面具,是被你取走了吗?” 那兰胤摇了摇头,当时他也找了好久,轻声答道:“它是远古千年神器,不见了。” “啊?”南书儿惊讶的张大嘴巴,把刚刚还没说完的话,继续道:“当时的脑海黄金面具它出现过,还有……还有几个月前,雷电下死去的赤金蛇,就是当初有千年修为,在晋级为神兽时的那条赤金蛇,一起出现了,它们融为一体……” 她一度以为是虚幻,一个很奇特的虚幻。 她嘴里的话嘎然而止,因为太医此刻看着自己的目光,已经满脸通红,异常激动。 “姑娘,你体内正是有千年神兽之力!” 那兰胤平缓的表情,眉色一跳,朝南书儿看去。 南书儿缓缓摇头,冷冷道:“太医你老糊涂了,那头千年赤金蛇,还没晋级为神兽就死了。” 那兰胤却是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腕,细细把脉起来。 那想,手还未触碰上她的肌肤,就被她用力甩出。 那兰胤抬手就要触碰,南书儿抬起掌风,猛的朝他袭来。 太医还陷在震惊中,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大打出手,见南书儿的动作,他惊恐出声:“姑娘不可……” 然而,掌风已出,覆水难收。 那兰胤抬起手掌,并无蕴含灵力,欲来接住她的招式。 显然,他也是试探! 南书儿感受到体内丹田处,一股力量窜起,她急忙调转方向,掌风扫向一旁的铜镜。 “砰砰砰!”铜镜破裂,连着铜镜旁边的椅子,凳子全部断掉,烟灰弥漫,满地残局! 在场三个人,齐齐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太医看着满地的胳膊腿椅子,桌子…… 那兰胤看着南书儿,目光幽深…… 南书儿看着自己的手掌,不可思议…… 直到太医出声告退,南书儿才清醒过来一件事。 她体内竟然真的有千年神兽之力。 她再也不是废物了,再也不是那个连修炼灵力,都是天方夜谭的废物了…… 不,她何止不是废物,她还拥有千年修为! 这简直是一夜暴富啊! 惊喜过来,她还是疑惑不解:“我当时吐了一口血,怎么会……” 那兰胤脸上却是闪过思索, 回忆起当日的情景:“有一件事我没有和你提过。” 南书儿看向他,果然…… “那天你引雷晕过去后,赤金蛇死了,可在它死后,空中却是出现一个奇怪的图腾,正是赤金蛇的蛇头。” “当时我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它当时逆天而行,被雷电触死,却在机缘巧合下,进入你的身体,并且和你达成灵魂锲约。” 魔兽锲约,在这个大陆几乎消失了,可并不代表没有。 而南书儿却是和千年神兽锲约,而且是灵魂锲约。 多么不可思议,却是发生在她身上。 赤金蛇死了,没有赤金蛇胆,没有修复丹田的可能,却是得到千年神兽之力。 这运气也没谁了…… “我给你的黄金面具,恰好是千年神器,这二者肯定有所关联。” 南书儿想到那天,被皇后请去凤仪宫,然后被皇后剑气断了经脉,却奇迹复合的事情。 所以,因为那兰胤的舍得,将千年神器送给她,而恰好救了她一命? 那兰胤清冽平静的声音还在继续。 “而动乱那天,你吐了一口血,恰好是解封印之引。” 那兰胤看过不少书,可谓是天文地理皆知。 ― 孟楼琴带着一群宫女离开洛水宫。 她的步调,是新学的此时江南时兴的步调。 走起来婀娜多姿,娇小玲珑,丰姿绰约! 只是有个缺点,就是走起路来奇慢。 所以,屋里的那兰胤并没有想多,其他人也没有想多。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出洛水宫,路过各宫,宫女皆是恭敬尊称一声娘娘。 孟楼琴含笑回到涟漪殿,待殿门关上,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执起一旁的茶杯,狠狠扔在地上。 身子跌落坐回椅子上,单手扶着桌子。 “嘉木,你听到了什么?”她冷冷的问一旁的太监。 嘉木是她最近收的一个太监,和其他毫无灵力的太监不同,他有灵力。 “喏!”嘉木上前一步,“奴才听到太医……” 他将自己听到的话细细说来,一字不漏。 声音却在说到,太医说:“姑娘,体内有千年神兽之力!”,便停了下来。 因为离的很远,他已经听不清了。 孟楼琴也听不清了,她满脑子,轰轰作响,全部是嘉木嘴里最后一句话。 千年神兽之力! 那天,她被那兰晟击中那一掌后,十几年修炼的灵力尽废。 现在,他们告诉她,孟楼兰既然拥有千年神兽之力! 老天爷跟她开得什么玩笑? “砰砰砰!”她抬起手臂,扫向一桌子精美茶具,尽数落地。 她捂着头,一脸痛苦不堪。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宫女知道她脾气不好,此时见她气成这样,连上前都不敢,只能低着头,跪在一旁,肩膀直抖索! 孟楼琴气喘吁吁的靠在床上,听着门外的动静。 “姐姐,熄灯吧,皇上今晚怕是不可能过来了……” “嗯,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会过来……” “是啊,这么多天了,皇帝封了娘娘的妃位,却从来没有来过涟漪宫。” “嘘!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当心娘娘听到!” 剩下的窃窃私语已经模糊不清了! 比起宫女的失落,孟楼琴却是被扇了一巴掌一般难堪。 皇上登基后,第一个封她为妃,收她进后宫! 如此殊荣,只有她孟楼琴一个人 。 别人又那里知道,这份殊荣,是她孟楼琴拿命换来的。 而她拿命换来,又用尊严求来,做他的女人。 可他却是连碰都不曾碰过她。 第一百二十八章:姐妹相见 那兰胤离开后,南书儿在秋萍的服侍下,起来吃了米粥,洗了澡,把头发烘干,才去了院子。 三个多月没练剑,她的动作都生涩了。 秋萍坐在秋千上,看着这么努力的姑娘,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宫里都传开了,大家都说孟娘娘和南姑娘有一模一样的容颜,不知道皇帝最喜欢那个…… 虽然大家都说孟娘娘才是皇上的真爱,可秋萍觉得她们家姑娘挺好的。 照着今天皇上在姑娘房间里待那么久,被封妃是早晚的事情,可依南姑娘的性子…… 秋萍虽然服侍南书儿不久,却是知道,她看似随意,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可要做的事情,却不容任何人置喙。 这样的性子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主子,可是……让南姑娘学以往那些娘娘,争风吃醋的手段…… 她的脑海不由浮现,今日孟楼琴带着一群宫人,出现在洛水宫的画面,面色隐隐露出忧心。 南书儿并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正在为她做长远打算,并且深深忧心。 她收了手中的剑,接过秋萍手里的水壶,咕噜噜喝了一口。 秋萍:“……” “姑娘,你慢点喝。”以前,宫女的娘娘喝水,可都是翘着兰花指,轻轻呡一口。 那姿态才高贵优雅呢。 “唔……”喉咙舒服,南书儿谓叹出声,抬手擦了擦嘴巴:“渴了!”喝快才舒服啊。 秋萍不好再说什么。 吃饭时,秋萍服侍在一旁,看着南书儿筷子奇快,而且夹的都是肉。 秋萍:“……” “姑娘,你慢点吃,饭吃三分饱,夜宵有燕窝。” 她在提醒她不要再吃了。 南书儿含糊的点了点头,手中的动作不停,嘴里的动作不停:“燕窝啊?那等一下上大份一点。” 秋萍快哭了:“……” 姑娘,你这样还怎么和人家争皇上。 吃完饭,南书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舒服了伸了个胳膊。 秋萍:“姑娘,要注重仪态!” 南书儿终于察觉不对劲的抬头,看向她:“你今天怎么了,神神叨叨的!” 神神叨叨的秋萍,已经扁着嘴巴,哭了出来:“……” 南书儿走到一旁的靠椅坐下,“说吧,什么事?” 还没影的事情,秋萍那里敢说,干笑:“没事,没事!” 到晚上,南书儿准备睡觉,而秋萍还待在房间里时,她终于炸毛了:“秋萍,你发春啊!” 整天魂不守舍,一直朝大门口看,到了天色稍黑,又脸颊绯红,可不是发春? 心脏脆弱的秋萍吓一跳,听清南书儿的话,又是哭笑不得:“奴婢在等皇上!” “噢!”南书儿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秋萍满头黑线,却是难掩失落:“这天都黑了,看来皇上今晚是不过来了。” 南书儿算是彻底明白过来,这小姑娘误会了什么? “咳咳!”南书儿想解释来着,可这又一向不是她的风格,便烦闷的挥手:“去去,你赶紧下去睡觉,别打扰本姑娘的最佳睡眠时间。” 秋萍啊了一声,似乎很质疑,皇儿没有过来,她竟然还有心思睡觉:“姑娘你都睡了那么多天,不要再睡了吧。” 说着,她灵光一闪:“要不,你现在起来做鸡汤补品,去见见皇上……” 然后然后……嘿咻嘿咻! 南书儿却早就不耐烦,推着她往门口走:“去去,你家姑娘我困了……” 开什么玩笑,让她做鸡汤,让她吃还差不多。 秋萍没有办法,只能朝门外走去,还听见身后的嘀咕声响起。 “现在的小姑娘,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东西,真是不单纯,唉,不能理解不能理解……” 不单纯的秋萍:“……” 她走到门口,仰头看着头顶的夜空,忧心忡忡。 这样的主子,宫斗胜算不大啊…… 秋萍那里想到,她跟的主子,会以这么快的速度离开皇宫。 她的忧心忡忡,不过在几日后,便应验了。 南书儿刚醒来几天,早上练练剑法,有空时荡一会而秋千,坐在樱花树下,裳着樱花雨。 实在无聊,她就带着秋萍走出洛水宫,想着四处走走。 那天的天气出奇的好,天蓝蓝,气候宜人! 御花园,满园的花朵,姹紫嫣红,而中间坐着贵妃榻的美人,沐浴阳光下,更是如花中仙子,美的不染烟火。 南书儿和秋萍闯进这样,美如仙境的地方时,还笑的很开心,当看清花丛中坐的人是谁时,两个人齐齐一愣。 秋萍还是第一次,看见孟娘娘和南姑娘两个人同时出现,这样骤然一看,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不同的是…… 孟娘娘美如牡丹,艳丽不凡,丰姿绰约! 南姑娘却是独立特行,不娇不作,自有一股洒脱之气。 一模一样的容貌,决然不同的气质! 察觉到有人闯进来,闭着眼睛享受阳光的孟楼琴面色不悦,她缓缓睁开刷得极长的睫毛,露出一双澄亮盈盈的眼睛。 显然没有想到会是她,她的目光隐隐诧异,随即嘴角荡出一抹温柔笑意。 “妹妹!你怎么过来了?” 她轻声惊讶道,抬手示意一旁的宫女扶她下来。 南书儿看着款款走来的孟楼琴,并没有像秋萍一样俯身行礼。 “姐姐原来还记得我啊。”她露出这张脸,原来她并不惊讶? 南书儿并不知道孟楼琴嘴里的妹妹,是共侍一夫的…… 怎么会不惊讶?当时差点气晕过去呢。 孟楼琴轻笑并不应答,转身朝亭子走去。 秋萍望了南书儿一眼,见南书儿点头,才跟着其她宫人避退。 皇宫的每一处景观,都是用钱砸出来的,就如此刻她眼前的亭子,美轮美奂的不真实。 南书儿在亭子坐下,看着对面的孟楼琴拿出一瓶东西,稍注意就能看清里面装的是白色乳膏,乳膏晶莹剔透,隐隐还能闻到薄薄的玫瑰香气,沁人心肺。 孟楼琴美丽纤长的艳红指甲,沾着乳膏,一点一点,缓缓的擦拭着细腻的肌肤,从手背到手腕,更深一点,她直接举起手臂,让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诱人的胳膊。 第一百二十九章:宫斗 然后,她抬头对着南书儿盈盈一笑。 “皇上每日都说本宫身上有玫瑰香。”她轻声笑了一句,似乎这是多么愉悦的事情:“他这个人真是傻,那里有人的身子天生是有香气的……” 南书儿挑了挑眉,突然伸出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捧在手心慢慢的品尝。 茶杯在她手中转悠! 孟楼琴抬起头,一双厉眼睥睨朝她看去。 南书儿不在意的笑笑:“姐姐继续,我还想听。” “臂如……”顿了顿:“姐姐还可以说说皇帝床上的宽度,长度,力度,时间长度。” 她话轻佻而漫不经心,倒像是谈今天的天气一样风轻云淡。 孟楼琴心中一痛,脸上的笑意隐去,几分恼怒的开口:“妹妹忘记了十年前的事情了吗?” 十年前…… 南书儿坐在石凳子上,坐姿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端庄,且气势不一般,轻呡了一口茶,答:“没有忘记,并且记忆深刻。” 是啊,怎么可能忘记,那简直是噩梦啊。 “妹妹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要知道,当时她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很好,好的连情绪都一模一样,表情一模一样,一个哭跟着哭,一个笑跟着笑。 人人都说双生子是上帝的缔造,心灵相通。 她们那时的存在,在孟府下人眼里,就是天帝赐给孟家的仙童。 为什么? 也就是孟楼兰傻,一直没能明白自己的亲生胞姐,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南书儿见过太多人间冷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点猫腻。 孟楼琴只不过简单,纯粹的…… “因为……你嫉妒羡慕恨!” 出乎意料的,孟楼琴非但没有被戳破的恼羞成怒,却是笑着点头,戾气流转于眼波 。 “是啊,当时我真的恨死你了。” “明明是同一天生,为什么你就是极品灵根,明明我是姐姐,为什么你就是公主?” 她字字珠玑,清晰明亮的质问,不甘而隐含张狂。 “所以……”南书儿指尖轻划过杯沿,不冷不热的抬眼:“你就可以这么做?” 孟楼琴没听出她话音不对,匹突陷在自己的情绪中,笑着摇晃着头顶的金簪:“为什么不可以?” “你看,后来我成了公主,你成了废物。”说着,她却是一损温柔形象的哈哈大笑,好不开心:“你不知道,我每次去你那破院子看你时,心里都会莫名快意。” 南书儿垂在袖子下的拳头寸寸收紧,突然抬起手,朝她得意的笑颜挥过去。 如果说,当时她的嫉妒心,毁了孟楼兰, 之后她看着孟楼兰的苟延残喘,却是高兴快意,这得有多心理变态? 亲姐姐啊…… “啪!”又狠又快,声音清脆回响! 孟楼琴被扇在地上,身子歪斜,连起身的动作都困难,可见南书儿刚刚那一巴掌有多狠。 南书儿从石凳子上站起来,绕过桌子,裙摆拽地走到她面前。 孟楼琴望着她身上的衣角,愣了足足好一会儿。 竟然是太牧族进贡的松针线! 比龙袍上的黄金线还贵的松针线,皇上竟然给了她!! 看着眼前和她一模一样的容颜,南书儿神情恍惚,连靠近的声音都没有发现。 此刻,不属于她的记忆,却是来自这具身体的记忆,根本不受控制,翻云跌涌在脑海中。 全部的片段,撕碎而残缺,都是五岁那年,那天那夜。 当时她从疼痛惊醒,眼前和她有一模一样容颜的姐姐,手里拿着匕首,稚气未脱的小脸,狰狞如厉鬼。 她双手握着小刀,跪坐在她身上,而自己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连声音都发不出, 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察觉到她醒来,连惊慌失措都不曾有,那双眼诡异透着绿光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 那么恨,那么厌,那么不屑。 她手里的短刀,那么狠,那么快,那么精准的对着她的丹田处,一刀一刀凿入。 孟楼琴跌倒在地,撑着身子,见南书儿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便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孟楼琴突然倾身,仰着头看着南书儿,唇语一字一句,无声:“我现在真的好后悔留你一条狗命,当时就该一刀杀了你。” 一刀杀了你! 记忆褪去,南书儿望着脚下的女人,望着她脸上的狠辣,手轻按上心脏的位置。 别怕,别怕,有我在! “是啊,你怎么那么笨!” 孟楼琴愣了几秒,才听到南书儿言笑晏晏,继续:“当初你没能一刀杀了我真是遗憾,现在……” 南书儿手里突然出现一把剑,指着地上的孟楼琴。 她的的终极任务就是杀了孟楼琴! 然,恰在此刻,地上的孟楼琴却是突然朝一旁的石凳子撞去,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下。 孟楼琴的狠辣,不止是对别人,对自己愈残酷。 但不得不承认,她很聪明,聪明的令人发指。 如果不是她撞的那一下,南书儿手中的剑已经挥了出去,如今的孟楼琴已经是毫无灵力的废物,根本没有任何反手之力。 就是她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让身后的人赶到,救了她…… 南书儿察觉到身后靠近的气息,回过头来,手中的剑气指向来人! 然而,那兰胤却是看也没有看她一眼,而是扫开她手中的剑,急急抱起她脚下的孟楼琴! 南书儿见到是他,下意识想收起手中的剑,淬不及防被一推,身子微微踉跄的后退一步。 她的脑海突然浮出一个情景,那是在洛水宫的情景,当时自己昏迷多日,他来看自己时,也是这样。 是啊,孟楼琴现在是他的娘娘啊。 “楼琴楼琴……”他沉沉唤了几句,扶起地上的晕过去的女人,手中的灵气朝她后背度入。 孟楼琴在他怀里缓缓张开眼睛,泪花晶莹闪烁溢出眼角,艰涩的话语,满满的悔悟:“皇上……” 那兰胤见她连说话都困难,忍不住伸出手就要抱起她,去找太医,她却是突然握住他的手,吞吞吐吐的说:“皇上,我我……我真的后悔了,后悔了……我当初怎么犯了糊涂……” 第一百三十章:别了,我们不再曾经 那兰胤知道她说的事情,是当初她毁了孟楼兰的事。 这件事情,孟楼琴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过,听下面的宫人说,她每夜都会在噩梦惊醒。 她当时因为嫉妒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是真心想悔过的。 孟楼琴抬起眼角,看向南书儿,卑微而痛悟:“如果我死了,她能开心一些,好受一些,死了……也好!” 说着,她窝在那兰胤的臂弯中晕了过去。 那兰胤抱着孟楼琴,箭步如飞的离开,南书儿连收剑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就被御林军围住,架向涟漪宫。 太医进去后,那兰胤就出来了。 南书儿看着从光晕走出的男人,目光忍不住失神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穿白衣了,连走路的方式都模糊了。 以前的那兰胤,行走看似缓慢,却是行如风起的飘逸,连在一旁看着他,南书儿都能感受到他的心如止水,他的心如明镜。 可现在的他,套上这个时空,代表尊贵的明黄黄袍,步调沉稳有力,气势强大。 那三千头发也被束起,脚才黑色靴筒,浑身上下,连着气息都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的那兰胤虽然冰冷,寡静,却也纯粹。 以前的那兰胤,从来不会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冷漠,疏离,淡生。 南书儿站在烈日下,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九五至尊,狠狠闭上眼睛,再睁眼,突然跪下:“臣女孟楼兰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此见你,我是孟楼兰,不再是南书儿。 南书儿是这一路荆棘血路的相伴,今日过后,从此不再。 孟楼兰是孟家嫡二小姐,涅槃重生,只是为复仇而来。 楼兰不再是楼兰,空去楼兰,南书儿却成了楼兰 ! 道不同不相为谋! 明黄袍一顿,随即他的脸,在日光中醒目璀璨,薄凉的唇,冷冽的话语:“南书儿,今日的事情暂且过去!” 没人抬头,宫人们凝神屏息,亦没有人发现他垂在右侧的指尖,微微颤抖。 “是!”南书儿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叩拜,语气淡漠而疏离:“臣女谢过皇上!” 那兰胤喉咙哽住一般,看着脚下匍匐在地的女孩,浓眉微蹙,心中涌出一股怒气。 “朕希望十年前,你们姐妹两的事情……” 南书儿距离地上只有一厘米的脑袋,缓缓仰起,一双灵动漆黑的美目,此刻清冷沉静打断出声:“皇上陛下,恕臣女不能遵旨!” 宫人太监齐齐一震,随即等待着雷霆之怒的低下头。 感受到气氛愈来愈紧迫,寒冷蔓延全身,宫人连脚都在打颤。 南书儿依旧跪着,恭敬,却也从骨子散发出的反骨之气,不卑不亢! 那兰胤看着地上的南书儿,深邃的眸色,掠过无数复杂的情绪。 那日,城墙下孟楼琴曾救过他一命,城墙之上,孟楼琴也救过她一命。 如果不是孟楼琴将她推下城墙,她可能…… 南书儿却已经从容起身,剑对着那兰胤,手指稳而有力。 这还是当初他教的。 御林军蜂拥而上,刀剑齐对南书儿,杀气弥漫! 南书儿面无表情的看了那兰胤三秒,手中的剑才对准屋里的人。 “她,我杀定了!” ― 南书儿回到洛水宫,秋萍已经等在门口,见她回来,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简直是劫后重生。 当时她避退就在不远处,当听到姑娘刺杀孟娘娘的消息时,身子不稳,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南书儿越过她,什么都没有多说,进了房间就开始收拾东西。 秋萍见她的动作,刚松下的心脏,又被提了起来! “姑娘,你这是要去冷宫吗?”她颤抖的连手脚都不知道放那儿。 南书儿听到冷宫一词,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所有东西,都是来了皇宫后,那兰胤让人着手准备的。 当时她那么可怜,是他一路将她带在身边…… “哗啦!”南书儿将手里的东西狠狠一丢,直接走了出去。 秋萍以为是真的,哭的更凶了,她抬着袖口一边抽泣,一边跟来:“姑娘,还是带上衣服吧,冷宫应该很冷!” 南书儿走到洛水宫门口,听到她的话,回头狠狠剐了她一眼:“闭嘴!” 秋萍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只是还在哭。 南书儿走出洛水宫好远,还能听到哭泣声,回头见到她跟在身后:“回去!” 秋萍摇了摇头,眼泪都流进嘴巴里了:“不要,冷宫不好受,姑娘不会梳头,就让奴婢跟着吧。” 南书儿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继而转身继续走,“我不是去冷宫!” 秋萍啊了一身,眼里的伤心消失,茫然的问:“那姑娘是去那里?” 听到不是打入冷宫,秋萍心里不由燃起一丝希望…… “出宫!” 秋萍脚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哎呦一声惊叫。 前面的南书儿没有理会她,脚步不停! 察觉到不对劲,她才回头看了过去。 摔倒在地上的秋萍扭了脚跟,正撑着手要起身,路过几个宫女,扭着屁股从她身边走过。 南书儿回头恰好看见一个宫女的鞋子,擦着秋萍的手背,还用力一拧! “哼,你家主子伤了孟娘娘,皇上大发雷霆,却害得我们秀荷姐姐被降罪,看我怎么整治你。” 说着,她蹲下身子,拉着秋萍动作起来,抬起巴掌就要当众教训起来。 大发雷霆? 南书儿身上的气息突然冷了下来,上前一步扯过秋萍,接住宫女的手掌,一巴掌又狠又快的返了回去。 宫女惊叫一身,其她人看清她的模样,连连后退。 这个女人连孟娘娘都敢伤,更何况是她们这些奴婢。 南书儿扶着秋萍,冰冷的眼神射向地上的人:“告诉你们主子,下次见面,就是拿她命的时候!” 说完,她拉着秋萍快步走了出去,途中遇过宫门,侍卫欲拦下她,全部被她一掌拍飞。 孟楼琴撞的一下,伤的不轻,几度呼吸衰竭。 太医都进去了四五个,那兰胤一直等在在门外,确确的说他是站在门外。 第一百三十一章:从开始的地方结束 那个人消失后,他一直站在原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亦或者他只是在弄明白一个感觉,心里空一个洞的感觉。 他抬起手按住胸口,怎么会那么痛! 直到天黑,所有人走光,门口的宫人悄悄换了一拨,他才僵硬着身子回了御书房。 这几个月的时间,他几乎都是在御书房度过。 刚开始是太后出殡,新帝登基仪式……本就事情繁忙,还要一边收拾那兰晟旧部的残党,还有诸多国事需要批阅! 可他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错过了什么? 南书儿昏迷那些日子,他连踏进洛水宫都不曾。 不为什么,因为愧疚母后的死…… 宫人见到他回来,才敢出声禀告,把宫门口侍卫被拍飞的事情说出来! 那兰胤只子不语的坐在上首,手里还拿着奏折,神情专注的看着! 宫人见上首没有声音,忍不住抬了起头。 那兰胤却仿佛神情僵住一般,保持那个姿势好久好久。 月色下,直余他指尖泛白,亮的竟比月光还冰凉。 就在宫人感觉自己的双膝,跪的发麻时,才见他缓缓动了动指尖,闭上眼睛! 手中的奏折竟是失态落地! “让她去吧!” ― 两个月后! 北疆灵一间茶楼里,两个身穿青衣和粉衣的女子,大块哚哚的猛扒着碗里的饭菜。 秋萍边吃,还对着南书儿竖起大拇指:“姑娘,你家乡的饭菜真好吃。” 南书儿忍不住想起当时在宫中时,这个小姑娘说过的话―― 她抬手板过她竖起的拇指:“姑娘,注意仪态!” 秋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出声,继续吃饭。 两人赶了几个月的路,今天才吃顿好的。 吃完饭后,两人又小坐了一会儿,才付了账,走出茶楼! 看着琳琅满目的街道,秋萍各种好奇宝宝,她不是秀女,而是自小在宫中长大的宫女,家生子带进宫服侍小公主。 本来这样的身份,也不必被分来伺候南书儿。 因为她母亲犯了个大错,被上头的人一气杖毙了,下面的一些宫女顿时推波助澜,把她送进洛水宫。 当时还是那兰晟在位,大家都想着南书儿在这皇宫争斗下,肯定活不过几个月。 那里想到,却是彻底改变了秋萍的命运。 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来,来到除了皇城之后的城市。 虽然赶了两个多月的路,可这途中都是在害怕中度过。 现在胆子壮了,又吃的够饱,自然有了心思。 “看吧看吧,看中那个就买了。”南书儿牵着她的手,一副钱随便花的挥手。 秋萍一脸高兴的点头,随即摸了摸钱袋,想到刚刚买单时都找零了。 “姑娘,我的钱不多了,晚上住宿的钱都不够啊……”她拉着南书儿小心翼翼的开口。 南书儿却是丝毫不急,拉着她走在街道上:“到我家了,你还怕没钱?” 秋萍这才松了口气,路过一个高台时,小姑娘又惊有喜的抬手:“姑娘,这样是在做什么?” 南书儿满头黑线,拍了一把她的手:“这搭着高台,看热闹的,这也不懂。” “笃笃!”马蹄声急促响起,两旁的百姓无不哀声大叫。 南书儿眼疾手快的拉住秋萍,躲在道路旁。 眼前是几匹黑色的骏马,马上的人,身着公子装扮,他们下了马车,有说有笑的进了旁的楼阁。 楼阁几个大字‘夜来香’。 南书儿挑了挑眉,听着过路的百姓议论纷纷。 这才知道这夜来香,是北疆灵最大的妓院之一,一共有三大。 这大白天的,来妓院还如此嚣张…… 却又听到她们说,这夜来香本来只是晚上做生意,今日却是恰逢花魁节,所以,这搭的高台,就是给花魁表演的。 为了聚集各方人气,这花魁老板是使劲拉客,连白天都打开了大门。 秋萍在一旁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了。 南书儿却是不以为意一笑,拉着她往孟府走。 她的记忆一向很好,当时离开的路线标记还记得,孟府离这里并没有多少路了! 当秋萍看到门匾上的字时,再次傻眼了:“孟孟孟?” 她为什么会想到皇宫中,那个孟娘娘? “嗯哼!”南书儿拉着她,直接走上台阶。 守在门口的侍卫,本来还站的笔直,威风凛凛,见到她这张脸,吓得牙齿打颤:“大大大小姐?” 南书儿勾唇,冷冷一笑:“嫡二小姐,孟楼兰!” 可能是她的气势太过于震慑……守卫全然忘记了她以前废物的事情,连滚带爬的进去禀告。 此时,孟府中! “孟楼兰?”管家惊讶的挑眉! 孟柔手里的茶杯撒了出来,一旁的面首,唇红齿白,执着拍子轻轻擦拭着她的手背。 孟柔挥开他,拧眉凝思着。 当初听到她竟然敢擅自出府,她派了那么多人,却是一无所获。 直觉告诉她,就凭孟楼兰一个人,不可能做到,这其中一定有人救了她。 如今消失了大半年的人,却是突然回来! 这是为何? “她还带了谁回来?” “一个小姑娘!”守卫恭敬回答。 “你下去吧!”孟柔当即挥了挥手。 见他退出门外,管家上前一步:“家主,这家里来客人,还让她进来吗……” 废物不可怕,可怕的是狼子野心的废物。 “不让她进来,你还想她顶着琴儿一样的脸,在外兴风作浪呀?”孟柔并不知道皇宫那场动乱,那个传的祸国殃民的南书儿,就是孟楼兰。 南书儿没戴面具后,孟楼琴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写信回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为人,说为唯利是图丝毫不为过,倘若她听到孟楼兰已经不是废物,还有千年神兽之力…… 当初,她就是熟知自己母亲的个性,才敢铤而走险,毁了孟楼兰的丹田。 孟楼兰毁了,孟柔只能选择她。 一个废人,怎么入得了孟柔的眼? 所以,孟楼琴又怎么会写信回来,说这件事呢。 只是,孟楼琴没有想到,南书儿竟然舍得出宫,离开那兰胤…… 第一百三十二章:错认! 管家站在一旁连连称是,心中有了答案,脚步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在盘算着要用什么手段,无声无息把人灭口。 身后的孟柔跟着面首进了里屋,在他的服侍下,换了一件隆重的衣袍…… 管家走到门口,看着中间站着的两个小姑娘,作势快步迎了上去。 “呦,是二小姐回来拉,来快快里边请!”他笑的眼角起皱,慈眉善目。 当然,如果肯下点功夫,把眼底的冷光掩饰住。 “是啊,离开那么久,还是发现这个地方才是我的根!”南书儿边走,边装模作样的感叹。 仇恨的根源啊! 是啊是啊,落叶归根!管家心中冷笑不屑,面上却道:“二小姐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让家主好生挂念,还说……” 他表情感伤的看了她一眼:“还说以前把二小姐丟在院子里,强装不管不问,是怕害了小姐,却没有想到……” 南书儿嫣然一笑:“原来如此,母亲真是用心良苦了。” 用心良苦派了这个走狗出来,她确定不是把自己当废物,而是当傻子哄骗? 管家丝毫没有发现她话里的漫不经心。 “是啊是啊,二小姐能明白就好,你这是跟了谁出去,让家主担心的寝食难安。”管家窥探着她的神情,见她上钩,又换一个表情,一副看透的威慑厉眼,又是柔情无比的宽慰。 这要是换成一般人,早就感激零涕的把事情,一股脑全倒出来吧。 南书儿感叹,这古人连个管家都是领导人才! 南书儿拉着秋萍走在光滑如的玉石上,眼色扫着周围的环境,边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 “当时我病得快死了,天上突然出现一个神仙,说他可以救我一命。” “我都快死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被他带着离开了。” “然后,他把我带到一个神仙住的地方,地方很漂亮很漂亮,然后他还教了我法力!” 管家刚开始还凝神仔细听着,随即越听越离谱,眼角狠狠一抽。 她怎么不说,那个神仙还传了位置给她,现在她也是神仙了? 秋萍却是听得满脸崇拜:“小姐好厉害!” 管家:那里厉害了? 南书儿转头对上秋萍晶莹的眼睛,哈哈一笑:“就是这么厉害!” 就是这么厉害! 管家暗自摇了摇头,明明是一母同胞,为什么大小姐如此聪慧的一个人,这二小姐却是…… 管家本想带着南书儿绕路走的,可想到她们那个破院子,绕路就是绕了整个孟府,不如走这条路,路过他家贱内办事的地方,让她办妥这件事,自己也好待在家主身边听候差遣。 如今府里新来了几个面首,那个不是野心勃勃,在家主面前使劲窜涌,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三个人路过一个地方,那里香气四溢,不少仆人站在门口,连着地方都精致不少。 从宫里出来的秋萍并没有被震慑住,那怕这是四大世家之一的孟家。 她只是对南书儿的家人很好奇:“姑娘,那是谁住的地方?” 南书儿勾唇,望着前面带路的管家,又看了方向,心思一动,拉着秋萍往那里方向走去。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 管家心不在焉,回过神来,南书儿已经带着秋萍走到门口。 几个仆妇本想拦人,见到她脸上的容颜,齐齐停下了动作。 一个婆子激动的跪下:“奴婢参加公主!” 另一个人用力推了她一把,话语掐媚:“什么公主,现在是娘娘!” 其她人皆是好话说尽,你一言我一句。 南书儿含笑不紧不慢的看着她们,脚步朝里面走去。 身后的管家暗道不好,大声吼道:“什么娘娘,她是二小姐,赶紧拦住她。” 其她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二小姐…… 随即眼睛一瞪,什么,二小姐? 南书儿却是已经走进里屋,也看清里面的情景。 日光透过窗户,在山水屏风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这正是孟家的客厅! 主位上坐着一位美丽,却不失尊贵之气的女子。 下首坐着几个同样华服加身的女人,同样气质不凡。 屋里布置精巧,名贵的金玉器皿,华贵中又有着诗书之家的高雅脱俗。 如今的皇帝推行考举,隐约是偏文才,孟家这是投其所好。 今天的天很好,屋子里镂空炉的炭火也烧的很旺。 下首坐了很多人,男少女多,其乐融融! 四个穿着春衣的丫头,在屋里伺候,鼻头上点缀着浅浅的一层汗,但这温暖如春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让人觉得舒服,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憋闷和焦躁。 有人掀起帘子走进来,院子里的风便带了进来,不知道是这凉风还是来人,让众人齐齐,不约而同却有心灵感应的看过去。 一青一粉的两个小姑娘,却也不小,身高却是高挑。 当看清青衣女子脸上熟悉的容颜时,屋里顿时炸开了锅。 “是大姐姐回来拉!” “琴姐姐是和皇上回来的吗?” “大姐姐又变漂亮了呢,这身衣服是皇城时兴的衣服吗?” 来做客的公子哥,小姐们更是眼睛一亮,好奇的开口。 “这是孟家大姐姐,那个做了皇上妃子的姐姐吗?哇好漂亮啊!” “那当然,大姐姐是我们孟家的骄傲!”孟家小姐们好不得意。 如今这北疆灵谁不知道,那位天赋异凛的义长公主,是新帝登基后第一位封的妃子。 并且,后宫之大,只有一个妃子。 独宠一人啊。 秋萍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彻底安静不说话了,她乖巧的跟在南书儿身后,掩鼻敛目! 在皇宫出来的宫女,最懂的就是高门的生存之道。 南书儿将她们的声音,一一听清,脚下的步调,一步一步走到客厅中央,笑的从容不迫,不紧不慢。 根本不用南书儿一一解答,后面的管家婆子已经冲了进来。 上一刻安静的屋子,顿时兵荒马乱! 孟柔的指甲扣进桌子,微用力。 当看清里屋的情景时,管家婆子一愣,惶恐不安的请罪,随即管家毫不客气的挥手:“快把她带下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技高一筹? 其他人面面相窥。 上面坐着的几位夫人眉头一皱,朝首位看去,见人家主人都没有出声,她们并没有擅自开口! 青衣女子站在客厅中央,一身气质不凡,引人注目。 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眉眼如画,不施粉黛,也没有半点朱钗,金珠点缀,身上穿着皱褶并不算鲜艳的青色衣裙。 这一路奔波劳碌,使得她脸上肌肤略显苍白! 但她站在这华贵的客厅中间,在一众华服丽人面前,并没有显得寒酸,反而让人觉得如同万花丛中的素兰清丽贵雅。 只不过,众人的视线落在她那张脸时,却是迷惑不解,恍惚回忆,神情也变得复杂。 疑惑不解,管家婆子进来捉人的阵势。 恍惚回忆想起,孟家大小姐似乎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神情复杂,传闻里的二小姐从来没在人前出现过。 原来还活着啊。 “母亲!”南书儿不理会身后的喧哗,一双漆黑灵动的眼睛,镇定自若的盯着首位的妇人:“你是我的母亲对不对?” 嚯! 相比孟家人的不以为意,谢家老夫人,王家家主夫人,以及庾家老夫人却是目光闪烁。 孟楼兰被扔在后院自生自灭的消息,被隐藏的很好,外人根本想不到,孟楼兰除去皇宫远远见孟柔一面,这是十年多年来,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见面。 管家嘴里的声音嘎然而止,婆子也被她嘴里的话震到。 孟家其他人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说这句话,眼神小心翼翼朝主位上的人看去。 完了完了,孟家的名声在富贵圈子里毁了! 相比其它三大家族,有家主,家主夫人。 孟家却是只有孟柔一个人,即是家主,亦是家主夫人。 此刻她一身牡丹衣袍,华丽而庄重,坐在首位上,手腕轻压着桌子,却自有一股养成已久的狭迫气息流露,丝丝入扣,撩人心弦,亦使人随着她提心吊胆。 管家和婆子已经跪在地上,不敢再出声了。 显然他们知道,孟柔不高兴了。 “二二……小姐赶紧退下,不要闹了!”此刻管家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没有闹,只是十多年不曾见过母亲,想来看看,她是否依旧美丽动人。” 依旧尊贵不凡,当她走下这个位置时,会不会心甘情愿。 南书儿看着她说道,她的声音依旧软软,没有一丝激动起伏,如同她的神情一般平淡无波。 不像孟楼琴的光芒四射,自然没有浮躁倨傲。 可也不像被囚禁受虐的小家子气,一举一动,自有一股沉淀之气流露。 谢老夫人等人更好奇了。 孟柔已经知道她是闯进来的,竟然如此,肯定有目的。 只是她很好奇,她这个模样是什么意思,质问她这个母亲行事不公吗? 作为家主,可从来还没有人敢,且有资格质问呢。 偏偏她这个女儿,又把说的这般漂亮,滴水不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这样行事是算计好的吧。 管家要再说话,孟柔制止她,打量南书儿一眼,微微一笑。 “现在见过了,你可是安心了?”孟柔受着众人的视线,笑:“二小姐被贼人所持,如今好不容易回来,想来是受了惊吓,待本家主忙完,自会去院落陪她。” 一句话,漂漂亮亮解释了全部。 现在见过了,可是安心了?慈母形象尽显。 被贼人所持,解释了她这么多年,为何没有出现在大众视线。 事实确实是如此,只不过她只是出去几个月,并非十多年…… “还不赶快将二小姐带下去!”孟柔对着地上的管家,轻声慢字道。 管家婆子连应是,上前也不敢再动手,对着她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手势:“二小姐,老奴送你回去。” 眼前的这位‘据说’被贼人劫持,刚回到府邸的女孩子,既没有面生也没有闹,反而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你们打算怎么安排我?”她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又听到她说:“那个院子,下雨天会进水,没有被子,没有取暖的炭火……” “二小姐……”明明是春末,还很寒冷的气候,管家的额头却是硬出了一层汗:“你是受惊忘了,院子里什么都有……” “胡说!”南书儿背脊挺直站着,莞尔一笑:“我住了十年,怎么不知道什么都有?” 谢老夫人恍然大悟,心中直道,真是精彩极了,这姑娘……不简单呐。 跟那位坐上妃位的姐姐一样不简单。 管家一噎,喉咙吐不出半句话。 孟柔并没有出声,眉眼如丝于上首,看着她。 屋里的气氛,匹突的紧张,全然没有刚刚的其乐融融。 甚至一些小辈听着她细声细语,都不知道她在质问发难,只是看大人都不说话,便觉得紧张。 当然,只要稍一点城府的人都听得出,她在找茬。 只是,找家主的茬,却又不明智了。 孟清雅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盈盈笑意,对着首位几位夫人就是一拜。 “妹妹竟然不愿意住那里,就来红锦院和姐姐住,如何?”孟清雅一副拿她没有办法似的摇头,声音细雨轻柔:“家里来客,姐姐陪你先回去。” 说着,她起身,对着首位几位夫人又是施礼歉意出声。 孟清雅,孟柔妹妹的女儿,天赋还不错,手段更不错,年纪轻轻就帮着孟柔打理家事。 她的好名声,谢老夫人等人是有所耳闻的。 相比她的识大体,孟楼兰这个嫡女真是刁蛮任性了。 她走上前,笑语嫣然就要上前挽住南书的手臂。 秋萍却是护犊子的站到南书儿面前。 她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可她知道姑娘不愿意走。 姑娘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即使在宫中,皇上都不能逼姑娘。 孟清雅尴尬的收回手,她身后站着一个灵力极强的婆子,却是突然站出来,伸出手就要拽住秋萍。 “那来的贱婢,雅小姐也是你能碰的!” 一切来的太快,上位坐着的各位夫人,眉色挑了挑,却是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第一百三十四章:为所欲为? 孟柔也冷漠看着,全然忘记了上一刻,她还是慈母。 北疆灵民风彪悍,武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可却是能最快平息麻烦。 在孟柔眼里,孟楼兰就是一个麻烦,以前是,如今更是了。 南书儿却是在那婆子出手时,轻扯秋萍,往后一拉,那婆子没掐到人,力气过大,却是碰上了南书儿! “那来的狗奴才,主子都敢伤!” 一声落下,她抬手制住她的手腕,眼睛不眨一下,用力一捏,粉碎在她手中。 婆子顿时响起杀猪声。 孟清雅蹙眉,脚步不动声色的后退,难为她还有这样的镇定。 南书儿笑,偏偏把那婆子往她身上一推! 孟清雅吓的条件反射就要推出去,反应过来这样不符合自己善良的作风,又赶紧上前接住,脸都气绿了。 她这一招简单,却也并不简单! 谢老夫人眉色微扬,王夫人呡嘴浅笑,庾老夫人坐直身子看着眼前的孟二小姐。 这位孟二小姐依旧神情平静,一双大眼明亮黝黑,其间没有半点的情绪。 甩出那个婆子后,她又走回原地,手脚守礼的收起。 孟柔放在桌上的手腕,明显不稳,一双精心描绘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孟家其他人,分明是最置之事外的,此刻却是纷纷弹身起来,不可思议的盯着中间站着的孟楼兰。 孟楼兰废了十年,这十年里,她在孟家过的日子连奴仆都不如,要说功劳,在这里坐着的每一个孟家人,都有。 人人可欺,不过如此! 只是,一个毫无灵根的废物,怎么有这样的身手,是故弄玄虚,还是…… 可是,半年时间而已,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改变? 从她浑身散发的气息,到她的一撇一笑,全部都陌生的让人觉得,这只不过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除了那张美的天地失色的容貌。 如今当务之急是让她闭上嘴巴,其他三大家来做客,这事传出北疆灵,只不过是笑料丑事一桩! 孟柔眼底变幻莫测,手缓缓遮额:“管家,把听水院让给她住!” 其她人惊然,那可是孟楼琴以前的院落! 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应是,额头的冷汗直掉,后背已经湿透:“二小姐,先随奴才去院落休息吧!” 竟是伏低做小,跟一条狗一样! 在众人的眼神下,南书儿笑意不变的点头:“好!” 进来的目的到达,她也不再留恋,牵着秋萍就离开了。 好? 众人惊讶,闹了这么大动静,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一个院落? 那个青衣女子已经跟着管家出去,脚步从容不迫,刚刚千钧一发时的气息早已消散。 谢老夫人,王夫人,以及庾老夫人眸光露出难得的欣赏。 孟家这位二姑娘,有意思呢。 南书儿和秋萍跟着管家进了听水院,在一群人的服侍下,洗了澡,换了衣服。 也就是刚洗完澡的功夫,就听说孟柔在客厅坐着了。 刚刚南书儿前脚离开,后脚其她夫人纷纷识趣的告退了。 南书儿回来什么都没带,衣服是管家重新准备的,孟楼琴的衣服,他不敢随意碰,她也不屑穿! 管家准备的衣服虽然仓促,可孟家有钱,随便的衣服也是不菲。 北疆灵的衣服和皇城还是有区别,应该和气候有关,皇城此时的天气,春装较为单薄,而此刻她穿的春装,里面还装着细棉,穿起来跟一个熊一样。 她嫌弃的左看右看,觉得现在的身体,就算是穿薄衣服,也不会感觉到冷。 将就吧,等过些时日再让人重做。 南书儿走进门口,被一个婆子拦下,待她进去出来后,才让她进去。 孟柔坐在主位上,手习惯放在桌子上,她长得真的很美,狭长的凤目,长而浓郁的睫毛,鼻子挺翘,红唇烈艳,贵气逼人,成熟抚媚。 她的目光掠过任何男人,都会让一旁的女人产生危机感。 例如此刻,她这么安静的看着她,无端的凉意从脚跟而起。 这是一个什么女人呢? 在权势侵染下,毫无底线,甚至毫无人性的女人。 当初孟楼琴毁了她,她毅然将她抛弃,而选择扶持孟楼琴。 一个废物而已,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母亲!”她进去后,恭恭敬敬的行礼。 “嗯!”孟柔纤长的指甲碰了碰鼻翼,抬手:“坐吧!” 南书儿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在一旁的椅子落坐。 客厅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她们两个人,孟柔当然也没有客气:“这里没有外人,你说说当初为何离开孟家。” 她说这句话时,浑身自有一股气势流露,这是久居上位者侵染的气息。 可南书儿又如何会被她唬住? “母亲难道会不知道?”南书儿不答反问。 见她蹙起柳眉,南书儿拿起一旁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洗了澡,喉咙好干。 “母亲派人追杀之前,难道没有查过?” “啪!”茶杯应声而落。 孟柔一双冷目盯着她:“你什么意思?本家主如何不对,可还是你母亲,如何会做出这种事,莫要胡说八道。” 她怎么会承认。 当初派人追杀她,是失策,事后她还枕在床头想,一个废物,就算不用她出手,也会死在外面。 只不过她长着这张脸,实在太招人了。 除了美貌,还有和琴儿一模一样,这就是祸害! 南书儿从茶杯抬起头,望着她脚下的杯子,神情落到她呡着的唇瓣:“母亲信誓坦坦说不曾做过,慌什么?” 慌什么? 她慌张了吗? “大胆!”孟柔舒服的日子过久,何时被人用这样的语气讥讽过:“不要以为出去几天,练了三脚猫功夫回来,就可以为所欲为。” 本家主要捏死你一个废物,分分钟的事情! “是吗?”南书儿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收起袖口:“母亲这次还真说对了,这次我回来,就没打算憋屈,就是准备为所欲为!” “呵!”孟柔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为所欲为。” 第一百三十五章:拿什么来换? 刚刚在正厅人多,她才不得已退步,且客人是三大家的家眷,尤为重要。 现在仔细看来,这个废物还是废物,浑身毫无灵力,就算学会一些拳脚功夫,又如何能和灵者抗衡? 废物,且是个没脑子的废物。 南书儿潋滟的目光抬起,落到头顶精美绝伦的壁纸上,听说这里是孟楼琴的院落,从小到大住的地方。 和自己穿来那个破院子比,确实是云和泥的区别! “母亲你老了,该退位了!”她幽幽道。 “什么?”正欲起身离开的孟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冷冷的出声:“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一掌捏死你?” “你尽可以试试!”南书儿依旧坐着,神情平静,一双大眼明亮黝黑,其间没有半点的情绪,朝她看过来。 异世求生,残酷而无情,经历了九死一生,南书儿发现,她的心性似乎在无形中转变。 姜文,我还欠你妻儿的死一个交代! 说过不杀仇人,誓不罢休! 可,在皇宫碰上那个初始中就给了她温暖的男人,她还是懦弱了一次。 秋萍说她胆大包天的闯出宫,可却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落荒而逃! “你!”孟柔气愤,下一刻在对上女孩的目光,又是一愣。 一个废物,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眼神? 来之前她曾去问过,以前的孟楼兰并不是这样子的。 “你不是我的女儿?”孟柔当机立断出声,只是眼底还有丝丝试探。 “我不是你的女儿。”她没有否认,答的很干脆:“你的女儿在半年前就死了。” 半年前,是她消失的时间。 是被替身的意思,还是心死了…… 孟柔不明白! “说,你是谁!”孟柔手里出现一把剑,剑直接对着她。 虽然是质疑,可她的目光分明迷惑,这张脸怎么也不会错,简直和琴儿一模一样。 连细看下,脖颈一颗血痣都是分毫不差的位置。 这确实是孟楼兰,当初她最引以傲的女儿。 南书儿终于动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一步朝她走去,站定在眼前,孟柔以为她要说话时,她却是伸出手,手掌朝她剑锋袭来。 孟柔大惊,并不是怕她,而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不怕死的迎上剑锋。 粉白的手掌擦过剑锋,身子随着擦过,竟是朝她执剑的手抓来。 孟柔的反应不慢,察觉到她的心思,眼底冷光盛出,另一只手抬起,一记掌风朝她胸口袭去。 可,南书儿已经到跟前,一手包住她的手腕,抡起剑,朝后折,剑便架在她脖子上。 孟柔心脏一跳,赶紧收起掌风撤退。 南书儿脚步生风,按着她手里的剑,力气大到不可思议。 “砰!”退无可退,孟柔被按在椅子坐下,剑锋架在细嫩的肌肤上,而眼前逼近几乎贴着她身体的孟楼兰,睫毛弯弯垂下,冷光倾泄而出。 “母亲,还想试下去?”她轻声慢语道。 孟柔心境还未平复,死亡边缘游走一遭,她呼吸急促的摇头:“不不不,你先放开!” 南书儿倒是很听话的松手,转身…… 孟柔手里的剑对着她的背脊袭来,一股灵力从她身上散发而出,牵制着身旁的一景一物。 可恶,刚刚小看了她的三脚猫功夫,而没有用上灵力,没想到她竟然有两下子。 她得意的扬起嘴角,每一个在她面前放肆的人,都得死。 然而,明明她释放的灵力强势,前面的南书儿脚步丝毫不受影响,还在一步一步走着…… 孟柔来不及细想,手里的剑注入十分灵气,至于死地的朝南书儿袭去。 南书儿却是突然转身,有恃无恐的盯着眼前袭来的剑气,头发被剑气逼的漱漱飞起,漫天飞舞。 近了,一步,两步,三步…… 也在眨眼间,剑气逼近,银色诡异莹光在她瞳孔中放大。 “咻!”她偏过头,剑销过发丝,一根长发飘落。 剑穿过她的肩膀,孟柔的身子靠近,而南书儿恰好抬起手掌,稳稳扣住她的脖颈。 “砰!”浑身灵力消散,银剑落地! 那张艳色无双的脸,此刻青红涨紫。 “还试不试?”南书儿的轻问道,气息喷洒在她脸颊上,吹起发丝,微痒! “不不,不敢了!” 孟柔一动不动的站着,丝毫不敢妄动,她一双精心修饰的美目,映满全是眼前绝色无双的容貌。 而眼眸深处,是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亦是对眼前女人的恐惧!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人,竟然对灵力毫无感觉。 这是本身实力雄厚,可有多强的实力,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眼前废了十多年的女儿,她一直在装吗? 可显然不是,当时她的丹心尽毁,自己是亲自上前查过的。 可怎么会…… 南书儿若是知道她的心法,肯定会唾弃她见识短,如今宫里坐着的人,不就是对他人的灵力毫无感觉? “你放开我。”孟柔艰难的开口,喉咙痛的她脸色一阵苍白:“你不能杀了我。” 要是换成以前的个性,眼前的人三番几次要杀自己,南书儿怎么还会放过? 可自从跟在那个男人身边的一段时日,她学会了太多。 虚以委蛇便是一项! “放开你……你拿什么来换?”南书儿掐着她的脖颈,缓缓收紧。 孟柔感觉自己真的快死了。 “你想要什么,什么都给你!”有什么比命还重要? 在来之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来质问一个废物,竟然被她拿捏在手,还差点丢了性命。 ― 孟柔带着一队人离开,秋萍才从门外走进来,看见南书儿安然无恙,她长松了口气! “小姐,管家刚刚送来了几个人,说是伺候小姐!”秋萍双手放在腹前,冷静的禀告。 “让她们去吧,我身边就你伺候着就行了。” 从进入孟家府邸,姑娘带着她闯进那间坐满人的客厅,只是为了争取一个院落,再到洗澡的功夫,秋萍已经完全知道南书儿艰难的处境。 她望着正拈着一块糕点,放进嘴巴里的南书儿,眼里布满心疼,眼泪漱漱的落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绝世武功? 原来姑娘以前在家里,是人人可欺的废物啊。 她都不敢想象,她们姑娘以往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从进府后,在正厅的纠缠,再到刚刚和孟柔的博弈,南书儿此刻绷着的神经才松懈一般,她坐在椅子上,拿了一块糕点往嘴巴里塞。 抬头恰好对上秋萍哀怨,泪眼朦胧的眼睛,一口糕点差点喷了出来。 她忍着冲动,赶紧把糕点吞下,喝了一口茶,才怨气冲天的开口:“秋萍啊,你别动不动就哭,弄的你家姑娘我多可怜一样。” 那些可怜,是原主受的气,现在换成她南书儿,轮到别人可怜的时候了。 以为她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秋萍赶紧收了泪水,还猛的点头:“嗯,姑娘不可怜,姑娘还有皇上。” 绕是南书儿再好心情,听到她的话,都忍不住爆粗口:“皇你妹!” 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啊?”秋萍一双眼睛,水露露小白兔的看着她。 南书儿抚额:“记住了,以后别在府里提起皇上。” 毕竟孟楼琴还在宫里,地位不一般啊,有心人听了肯定要多想。 “为什么呀?”秋萍不懂,皇上对姑娘那么好,两人的关系说出来,谁敢对她们姑娘不敬? “因为我和他绝交了!”南书儿还配合的翻了大白眼。 “啊!”秋萍又要哭了,鬼哭狼嚎的那种:“怪不得姑娘你要闯出宫,原来是犯了死罪啊。” 南书儿听得脑袋发胀:“闭嘴!” 秋萍呡着唇瓣,强忍泪花。 那兰胤没有追罪自己,南书儿知道原因。 她知道就算自己真的犯了死罪,他也会饶自己一命的。 看着秋萍这样,她忍不住解释道:“咳咳,那家伙现在美人在怀,早就把我们两忘了,所以我们是安全的。” “美人是孟娘娘吗?”秋萍听懂了,两串泪笔直挂在脸颊上:“皇上最后还是选择了孟娘娘!” 南书儿彻底晕倒:“……” …… 南书儿在听水院住下,孟家一切都很平静。 南书儿自从洛水宫之后,就炼成了每天早起的习惯,拿着削来的木剑,在院子里挥舞。 于是,她练了绝世武功的消息,不胫而走。 而孟府,看似平静的外表,实则惊涛骇浪。 传闻,废了十多年的嫡二小姐,在半年前失踪,被神秘人所救,练了一身好武功。 这功夫来的蹊跷神秘,而且并不能用灵力判断,因为她根本没有灵力。 他们除了刚开始的震惊,还有怕她报复的害怕,随着时间一久,渐渐淡了。 一个废物,还是病秧子废物,就算是被高人所救,治好了病,胆子也变大了,敢闯进当时招待着客人的正厅,还被家主赐住听水院。 可她不过是消失半年而已,能练什么神功盖世? 不不,什么神功不神功,简直无稽之谈,要是真这么厉害的高人,还会来救孟楼兰? 总之,说什么她们也不会相信,一个废物能逆袭为王。 而在孟柔离开听水院,一道命令就颁了下来。 任何人不得到听水院打扰二小姐。 其他人也不知道孟楼兰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入了家主的眼,竟是好奇又是不屑。 孟柔是什么人性,孟家每一个人都一清二楚,良心发现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可这一点都不妨碍大家好奇的心情,其他人没上门打扰,却也派了丫鬟送礼上门,表示慰问。 秋萍来询问时,南书儿挥手让她收了,再用孟柔派的银子,在外面买些礼物回敬。 如此以礼相待的仗势,其她人更加看不懂了。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了一个多月。 眼看三年一次的比武大赛将近,当众人看到榜单上居然写着孟楼兰时,孟府再次炸开了锅。 当年在北疆灵大街,万人瞩目下的测试,孟楼琴以及孟楼琴两人,有一人是极品灵根的事,曾轰动一时。 可十多年过去,在孟家的干扰下,推崇孟楼琴为义长公主,所以外界已经没有记得姐妹两人,那个是极品灵根。 而,孟楼兰是极品灵根的事情,孟家人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可当年她废了,连修炼的资格都没有,那就是个废物,比他们任何人都差劲低下的废物。 此时,她的名字却是出现在榜单上。 这代表着,她要参赛,并且经历强者对决的生死一战。 如此行径,不由让他们怀疑,当年的孟楼兰根本没有废,而是用障眼法骗过了所有人,却是在私地下修炼 ,连当初被人欺辱时都不吭一声。 可她为什么这么做? 要知道,当年孟楼琴成为义长公主时,多少人私地嘘叹,这是命。 一个终是地下淤泥,一个是真命凤凰。 后来,孟楼琴出落的愈发漂亮,灵力更是传闻中的天才少女,再后来她成了皇帝唯一的妃子,真应了当年凤凰腾空盘旋的景象,她就是天命凤凰。 现在,这个孟楼兰要在比赛场上一鸣惊人了吗? 不不,她不是孟楼琴,她只是废物孟楼兰! 她只是个废物! 如此想着,众人便释然了。 …… 这场阔别已久的家主之争,缓缓拉开帷幕。 比武大会,分为两场。 第一场是自家内部封闭式比赛。 第二场是开放式,邀请其他三家家主前来观战,而孟家族长老做出评判。 所有榜单报名的人,都会在第一场比试中分出胜负,从而最后胜出的十个人进入第二场比赛。 此时听水院中,南书儿在刚搭建不久的秋千上晃晃荡荡。 而距离听水院大半个孟府的练武场,已经开始了决斗。 众人从第一天,就盼着能在场上见到孟楼兰。 如今她的名声,在北疆灵可谓如雷贯耳,外面传的纷纷扬扬全是她的传闻。 什么被贼人劫持,十年回归,灼灼逼人…… 什么倾国之姿,一身清华,并非池中之物…… 被贼人劫持了十年,还能一身清华? 显然,这些名声是恶意重伤,北疆灵稍有名望的家族,都将孟楼兰这个名字拉入娶亲黑名单,族中子孙敬谢不敏! 第一百三十七章:出场了! 而家族中,更是被她即将参加比赛的消息卷席。 可是,她们盼花了眼也没有见到孟楼兰的影子,就在大会举行三天时的最后一天,比赛进入尾声,十个选手定下来时,她出现了。 当时的孟柔坐在主位上,见到她出现,笑意划过唇边,扬了扬手:“兰儿,你准备好了吗?” 温柔似水,如同天下每一个慈母一般。 “母亲!”南书儿走到她面前,同样浅笑安然,回应她的话:“今天是比赛最后一天,我再不出现,可能就失去资格了。” 家族长老坐在孟柔旁边,听到她大言不惭的话,齐齐蹙起眉头。 其实他们想说,这并不是你来不来的问题,主要是,你来了就能胜出吗? 他们隐隐知道今年的比赛,孟柔为什么会辞退。 原来是选好继承人了啊。 只是,就凭眼前这个消失在大众视线,废了十年之久的孟楼兰? 随即他们又摇了摇头,暗道孟柔真是老糊涂了,放着天赋异凛,修为甚高的孟楼琴不要,却是找来这个废物。 外面传孟楼兰一身武功神秘,深不可测。 在他们这些老的成精的人眼里,不过是无稽之谈。 这些哗众取众的笑话,哄小孩听听就好,还当真? 当真的都不过是小孩罢了。 此刻,孟柔对着南书儿软软一笑,招手让一旁的比武司仪,让她带着她上去。 其中一个长老忍不住出声,小声嘀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神神叨叨!” 孟柔瞥了他一眼,高昂起下巴,不屑置辩! 坐了这个位置那么多年,得罪的人数不胜数,这些人那个不是眼巴巴盼着她下台 。 孟柔和孟楼兰对话的画面,吸引了台下众人的目光,当看见她们如此亲近的一幕时,感叹外分。 南书儿自然是听到了,这些话无不外乎就是说孟柔当年的绝情! 古话说虎毒不食子,孟柔却是把她丢弃在破院子,自生自灭十年。 所有人不可思议南书儿竟然能这么大度,竟然不去计较。 可南书儿确实是这么做的。 要是以往她的个性,有了这样的实力,回到人生昏暗的孟家,她一定会大杀四方,六亲不认! 可认识了那兰胤后,她学会了一点,以大局为重。 因为她不再是二十一世纪的杀手,一个人独来独往,过着黑暗舔血的生活。 她要学会在光明中生存,就要学会光明中交际的生存法则。 孟柔做了二十多年的家主,背后培养的势力不容小觑,她还犯不着现在跟她强硬碰上。 而南书儿本身就是冷血动物,孟柔是孟楼兰的母亲,生了她,是她的责任,并且给予一定的生活条件,让她在孟家过着金贵无比的生活。 而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弱肉强势,是孟楼兰输给了孟楼琴,孟柔不过从中做出选择罢了。 一切不过人定胜天! 南书儿在万众瞩目下,缓缓走上高台,一袭青衣,飘逸飞诀。 这是孟家的练武场,场地浩大可容万人。 此时高台搭在正中间,台下密密麻麻全身孟家一家人,或亲或远,足足有几千人,此时站在台上往下看,感觉连呼吸都是奢侈。 在南书儿踏上台上的功夫,台下已经沸腾了。 “这是那房姑娘,怎么排在最后?什么身份啊,这么嚣张的出场顺序!” “好面熟,不过好美啊!她是谁啊,怎么越看越眼熟。” …… “孟楼兰,是孟楼兰,天呐,她真的来了……” “你们说的孟楼兰很厉害,比孟娘娘还厉害吗?” “不,她就是一个废物,废物了十年,听说在外面练了神秘武功,前一个多月才回来的,现在要来抢家主之位了。” “啊。真的那么厉害?” “你不会不知道她是谁吧,她就是孟娘娘的同胞妹妹孟楼兰啊……” “哦,原来是她啊,原来她成了废物啊……” 南书儿权当没有听见他们的议论,望着前面十个气息凛冽的人,目光清冷魅惑。 这十个人中,其中有八个是女生,两个是男生。 此时他们朝她看来的眼神,气息萧杀,呡唇不屑! 而南书儿清冷的目光,缓缓从他们身上划过,似在打量,亦是在挑选。 众人议论的声音逐渐消失,她们凝神屏息的看着高台上的对决。 气势对决! 女孩一袭青衣,素雅如兰,此刻她站在高台上,绝色的容貌面无表情,自有一股气势从她神目散发而出。 而她对面,高台的另一边,是个年龄不等,男女不等的灵力高手,手持剑柄,气势萧杀。 他们手里的剑还流着血,正是刚刚决斗时对手的血,孟家人的血。 强者为尊,一向是孟家的生存法则! 相比那十个人气势萧杀,灵力缭绕,气势磅礴,南书儿的绝美倾城,却要显的格格不入。 所有人心中已经有了结果,孟楼兰今日是来自取其辱的吧。 虽然这种愚蠢的事情,一般人不会做。可孟楼兰被踩在脚下十年,是无路可走,剑走偏锋吧。 所以人一致认为。 要知道,现在比赛已经进入最后一轮了,胜出的十个选手已经敲定! 孟楼兰要是想进入第二轮比赛,只能从里面挑出一个人挑战,并且胜出才有可能! 可场上的十位选手,都是孟家迄今修为最高的。 灵力分为长师,将师,王师,尊师,圣师 每一个等级又分为九层。 而场上十个人中,在刚刚的比赛中,没有一个人透露实力,皆是手持剑柄,轻松将对手击败。 可见台上这十个人都是孟家的翘楚,有一些还是上一届比赛,被孟柔打败,却是有一争的灵力高手,如今时隔三年,他再次卷土重来,势必自身灵力要更高一层。 总之,无论是和场上那一个人对上,孟楼兰都是死路一条。 “二小姐,选那个?”司仪站在中间,拧眉问道。 南书儿一目从她们身上扫过,便知道他们的灵力修为。 于是,她抬手指了一个修为中间的将师三层灵力高手此时,权当试练。 第一百三十八章:毫无感觉 那个是个女孩,灵力不低,骨骼魁梧。 “就她!”她轻声道,声音少有的婉转动听。 司仪有一瞬的愣神,逐而又问:“二小姐确定?” 刚刚孟瑶斩杀了一个灵力级别,长师九级的画面历历在目,她的剑术凶狠而霸道,显然是多年在外历练的成果。 如此可见,剑术在打斗过程中,尤为重要。 孟瑶听到她指向自己,意外的挑了挑眉,遂儿又是冷笑:“不知死活!” 她的步伐走到中间,根本不等司仪传达,血剑指向南书儿:“我接受你的挑战。” 南书儿勾唇,似笑非笑,阳光下,明眸皓齿绝色无双。 司仪看着孟瑶手里的剑,那里还滴着风过干凅的血,戾气摄人。 “二小姐,你的剑呢?”他转首问道。 南书儿走到兵器架前,目光所过,随意的挑了一把薄剑,拿着走回孟瑶面前。 司仪看着她从容不迫的步伐,暗叹了口气,这二小姐也不知道是真有本事,还是心大。 她不知道场上的兵器都是摆饰的? 三年一次家主比武大会,只要胜了比赛,就能坐上领导者的地位,谁会不想? 所以,这些比赛的人都是有备而来,他们的剑不说世间难求,却也是手头上最好的剑,总之,绝对不会是比武场上普通的剑。 孟瑶冷哼一声,似乎很生气:“你准备拿这把剑和我比试?” 说着,似乎为了证明什么,她手里的剑,突然划出一道口子,朝兵器架袭去。 她的剑气划过空气带着一股风,风触碰上兵器,削屑声猎猎响起,接着那些兵器在一触即发时砰的一声,全部断裂,铁片碎在地上。 台下众人发出惊叹声,简直帅爆了! 孟瑶眉宇间凛着傲气,侧身睨着南书儿:“现在,还还确定要拿这把剑吗?” 南书儿有几分好笑的点头:“我没有带剑来,将就吧。” 台下众人切了一声,皆是幸灾乐祸。 若是比赛输了不丢人,可如此藐视的姿态输了比赛,那就是活该了! “哼,不知死活!”孟瑶冰冷的吐出这句话,双手持剑,举到肩膀处,蓄意待发的对着南书儿。 南书儿拿着软剑,长裙极地,缓缓朝后退,拉开一定的距离才停下。 司仪见她们准备好,拿起一旁的香火,点了一根,插在香炉中间,那里已经插的满满的香头。 他嘴里念念有词,最后一句南书儿听懂了,生死由天! “比赛开始!”司仪做了个手势,身子退出场外。 孟瑶此刻脸上的神情,显然和刚刚又是另一番模样,此时她双目杀气,双腿跨出,剑在她手中,日光下灼灼逼人。 南书儿手中的剑点地,银光闪烁,而她身子挺直,目光清冷而沉着。 台下的观众,期待而兴奋,刚刚看多了强者多诀,都有一些审美疲劳了。 现在偶尔看看废物和强者对决,舒缓身心,似乎也不错! 孟柔坐在主位上,看着台中站着的南书儿,心里五味杂陈。 当初她只是一个妾生女,却是女从父,遗传了当初还是孟家三少孟楼明,也就是她父亲的天赋。 她父亲死在外敌埋伏手中,而她凭着勤苦练习,终于坐上这个位置。 所有人看到的只是她坐上家主之位的风光,却没有看到这风光外表下的残酷,三年一次家主之位争斗赛,而她孟柔在这个位置一坐就是将近二十年。 当初两个女儿,她决然的选择大女儿了孟楼琴,这只是必然性。 如今,她一直心心念念,给予重任的大女儿,却是全然不顾自己的反对,进了皇宫那座牢笼。 而这个被自己放弃了的小女儿,却是代替了这个位置。 那天她输给了她,虽然气恼,可事后却是宽慰。 她要强了将近四十年,最怕就是老来无用,遭人欺辱。 如今若是孟楼兰胜出…… 台上,孟瑶腾空飞起,持着剑朝南书儿刺去。 她身上的灵力,随着她的动作,缭绕环身,波动极大,离的近的观众都能感受得到。 南书儿并没有灵力,可她却有千年神兽之力,神力在她体内中,细微涌动,可她却丝毫不受灵力影响。 也就是,灵力对她如空气一般,毫无感觉,也只是空气而已。 剑气将近,南书儿侧身躲过。 孟瑶从空中落地,眉头蹙起,觉得那里不对劲,可却一时半会说不清。 她怎么会想到南书儿对她的灵力毫无阻隔。 孟瑶一招落空,持着剑刀刀狠辣朝她再次袭来。 南书儿抬起手中剑,招架迎了上前! 这次两人的距离很近。 这是孟瑶的强项,她自从独立在外历练,曾跟无数大小强弱灵者比试过招,也曾死里逃生,所以她对自己的身手超乎寻常的自信,甚至超过了灵力释放。 这亦是南书儿的强项,她的真身是杀手,练的是真真正正的功夫。 孟瑶不可思议她竟然能接住她的剑,手中的招式愈发狠辣,招招朝人体致命弱点攻击。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台下的观众看的眼花缭乱,甚至在中途渐渐,他们只看到挥舞剑气的孟瑶,而南书儿完全被剑气包围,根本看不清人。 南书儿的动作也不慢,她一步一步躲过袭击,那双漆黑璀璨的眸色,此刻目空一切,待她躲过几道剑锋,却是脚步加快,猛烈的朝孟瑶扑来。 擒贼先擒王,这些剑气不过无神之力。 她抬起手中的软剑,隔在胸前,直逼孟瑶胸口。 孟瑶瞳孔微缩,持着剑锋猛的注入灵力。朝南书儿去劈去。 此刻,台下的静悄悄,瞳仁中只有场上衣决翩飞的两个女孩。 本以为是注定的结局,如今看来―― 这场胜负难定! 孟柔摇了摇头,不,胜负已定! 连她旁边坐着的大长老等人,都被震醒了心神。 这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一件事,不,并不是才反应过来,而是才肯相信一件事,在刚刚不可思议,质疑下,此时才确定。 她竟然真的对孟瑶释放出的灵力毫无感觉。 毫无感觉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废物变强者 这是强者? 只有圣师级强者才能做到,才能做到藐视一切灵力等级,目空一切法则。 除了圣师级强者,那怕是尊师级强者,都不可能做到,因为灵力乃是万物之气,就是最初级的灵者释放出的灵力,都是一个成年人力气,灵气又怎能小窥? 场上,孟瑶劈下一剑后…… 南书儿逼近她胸口的软剑撤开,举过头顶,接住她劈下的剑。 她手中分明是普通不过的银剑,薄软而无杀伤力,可此刻,在孟瑶手中上好的刀剑下,却是‘毫发无损’。 她的剑迎上,抵抗,随即两剑缠绕,确确的说是南书儿手里的软剑,缠着孟瑶手里的硬剑。 噼里啪啦一阵震响,灵气和剑气纵横,震的台下观众耳膜碎裂,头脑发晕。 而台上的两个人丝毫没有感觉。 孟瑶见势不对就想撤回手里的剑,可却是任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抽开。 恰在此时,嘣的一声脆响,她感觉手上一轻,剑身断裂落在地上。 她不可置信的低下头,连置身于危险中的比赛都忘了。 这是她走南闯北无意间获得的宝剑,寻常人家千金难买,此刻却是被毫无灵力者,手中的普通软剑下断裂? 回神时,南书儿手里的软剑,架在她脖颈上。 孟瑶望着她手里的完好无损的软剑,摇头:“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你认输吧!”南书儿轻声道,并非悲悯,而是无故杀生,一向不是她的作风。 杀手杀人取之财银,而她现在不是杀手,只是阳光下行走的行人。 给她一次机会又如何? “不!”输给一个废物,孟瑶认了,可绝对不能认怂。 怒吼落下,她抬手挥开肩膀上的软剑,拳脚齐上朝南书儿扑来。 南书儿站在原地,毫无动作,甚至台下的一些观众还迷蒙着眼,不知所云! 因为刚刚还欲爆发大动作的孟瑶,此刻已经倒在地上,瞳孔放大,死不瞑目。 而一丝血色在她脖颈缓缓蔓延,蔓延出一串串血珠。 她死在这致命一剑之下。 其他人没看清她的动作,可台上其他九位灵力高手,以及坐在评判台上的孟柔,和其他十几位长老,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在孟瑶挥开她肩膀上的软剑时,软剑以极刁钻的角度,极快的速度,窜入孟瑶的脖颈,削过! 孟瑶在最后几个动作那几秒钟前,已经中剑,且即将死亡! 南书儿丢掉手中的剑,对着场上孟柔和几位长老做了一个长辑,随即裙摆旋转,转身离开。 台下是死寂,是不可置信,随即而来的是沸腾! “她身上没有灵力,怎么可能赢孟瑶,孟瑶可是将师级三层强者,这怎么可能!!!” “怎么没可能,你没有看到,孟瑶全程释放的灵力,她竟然毫无感觉!” “是啊,竟然有人对灵力释放毫无感觉的……” “我听大长老曾说过,灵气修炼到一定境界了,达到圣师级,就会对所有灵者释放出的灵气毫无感觉,因为自身的灵力强大到吞噬对方的释放出的灵气,这是目空一切弱者……” “艾,说了那么多,是她已经到达圣灵师的境界了吗?” “怎么可能,你没听到她是被高人所救传授了功夫吗?” “所以,真有这么神秘的武功,既然能不怕不受灵力控制?” 台下沸腾一片,台上的几位长老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待那个青色身影离开,他们才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孟柔面前! “家主真是好福气,生了两个女儿,皆是天上凤凰!” 当时的预言,就是这句话。 其他人皆纷纷附和,可眼里并没有多少真诚。 哼,丢弃十多年,就算是凤凰也不是你的功劳。 孟柔怎么会看不出他们的心思,连她自己都后悔了,不过也有一些庆幸! 庆幸那天自己识时务。 刚刚那一瞬间,她听到她说:你认输吧。 脑海翻涌着自己被她用力架着脖颈的画面。 倘若不认输,不低头呢? 她还真敢一刀下去不成? 这个想法几乎一落下,她便听到孟瑶拒绝,并凶狠的反抗。 然后那个青衣女子,连一丝神情变化都没有,手中的软剑如水蛇削过她的脖颈。 当时的自己,比任何人都注意她的神情变化,那双漆黑璀璨的眸色毫无变化,却是内敛乾坤,波涛汹涌。 那是怎么样的气息,像一柄出鞘的剑,锋利势不可挡。 然后她从她身上看到和那天,与自己对决时一样的气息。 那种气息在当时并无感觉,在她回去后,每个日夜都会飘过脑海,然后寒风凛冽! 那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之人才有的冰冷寒气? 这次逃出孟家,她到底在外面经历了什么? 一切没有答案。 而台上另外九个选手,目光一直追随直那抹青色身衣消失,才回神面面相觑。 他们眼底的轻视不屑早已消失不见,此刻满满的凝重爬上。 “她真的不受灵力控制?”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忍不住喃喃出声。 这是不是代表着,明天她和她们任何人比赛,他们身上再高的灵力,都和废材无疑? 这太可怕了! “明天,让她第一个先出场!”出声的是一个男人,年龄同样三十岁左右。 这九个人中间,就属他的气质与样貌最出众。 一袭简单的蓝衣,头发随意束起,手里一把剑环在胸前,容颜深邃,身形修长,孤高傲慢,全身透着一股冷意。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离开。 余下八个人回味着她嘴里的话,随即恍惚。 南书儿回到院落,秋萍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看见她回来眼睛一闪一闪。 “姑娘说两刻钟就回来,果然好准!”她感叹道。 南书儿上前让她帮忙脱衣服,边道:“你家姑娘什么时候不算数?” “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姑娘比君子还君子!”秋萍笑嘻嘻的解着她的簪子,一头乌发倾斜而下! 南书儿躺在浴桶中,舒服的叹了口气,身后的秋萍一丝不苟的打理着她的头发。 第一百四十章:再遇谢景澜 听到她叹气,秋萍不由疑惑出声:“姑娘想皇上了吗?” 没有外人时,她说话一向毫无遮拦! 南书儿想笑的冲动,可却发现笑不出来,于是,闷声答道:“想他生了儿子了没?” 几个月过去,应该造人成功了吧。 “啊?”秋萍扁了扁嘴:“姑娘总是这样……” 南书儿没有再说话,只是舒服的靠着浴桶,任她洗着头发,感觉到她要收手时,才出声:“你再洗一遍,感觉没洗干净。” 秋萍道了一声好,捧着她长长乌黑的头发,打趣道:“姑娘以前刚去洛水宫时,可没有那么爱干净。” 南书儿却是足足失神了几秒,似乎很不满的蹙眉:“我那时很脏?” 秋萍没发现异常,神速的回答:“那时天气冷,隔壁的皇上,就是当初的礼王爷,每天早晚要各洗一遍澡,且洗无数次的手,听说因为礼王爷长的好看,一天给礼王爷端水盆的宫女,都要轮流换。” 南书儿撇嘴,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听到秋萍继续道:“然后,我被派来伺候姑娘,每次她们手忙脚乱端着洗澡水,洗脸盆时,我却在一旁发呆悠闲。” “……”南书儿:“所以,你什么意思?” 秋萍嘿嘿奸笑出声:“我当时太闲,还做了记录了,姑娘经常两天不洗澡。” “不过,当时天气太冷,奴婢也不是经常洗澡……”主要宫女洗澡不方便! “什么?怎么可能?”南书儿截断她的话,绝对不承认。 “真的,当时还做了记录。”秋萍坚定的说道。 南书儿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突然有一些明白,每天早晨练剑之后,某人为什么会送她一把干花瓣,还说经常洗澡有益身心健康。 感情,那是嫌弃啊…… 啊,要死了,丢脸死了!!! 秋萍嘴上还在继续:“后来姑娘突然变得很爱洗澡,并且特意跟晚霞打探消息,知道礼王爷一天洗两次澡时,还感叹说,怪不得皮肤这么好。” 晚霞是当时伺候那兰胤端茶倒水的宫女。 南书儿捧了一把水,把头埋进去,扑哧扑哧的吹着水,呛的鼻子发痛才抬头。 真是丢死人了。 感情人家套路她,她还傻傻的去打探,还夸人家皮肤好。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做傻事了”秋萍见她这个模样,拿着帕子擦拭着她脸上的水泽。 “……”南书儿。 “唉,每次奴婢一提起皇上,姑娘就要自残!” “滚蛋!”南书儿大声怒吼道,推着她就往门口用力一顶:“去去,不用你洗了。” 一般人遇到主子这么生气,肯定惶恐不安吧? 可偏偏,秋萍却是叹气的摇了摇头:“奴婢不过试探你一下,你就这么生气。” 说着一溜烟跑到门口,边仰天长叹:“姑娘什么时候才会忘记皇上啊!” 这句话满满的忧虑。 南书儿瞪着她的背影,恨不得瞪出一个洞来,直到门窗关上,她还是没有放下视线。 “真是邪气,你那只眼睛看出我无法忘记他了?”她狠狠吐出一口气,身子钻进水桶里。 忽而,她感觉气息不对,不由猛的窜出水面,朝屋顶看去。 此刻头顶坐着一个红衣纱质的男人,一头又黑又长,亮的逼人的长发垂落在胸前。 此时他斜靠的姿势,眉目黑如水墨,肤白无瑕疵,唇红如两瓣玫瑰,弧度恰好,鼻翼挺翘而削薄,眉眼狭长隐带笑意。 此刻那抹笑意落在自己光滑的肩膀上,似有火光跳跃,露出微微洁白的牙齿。 “我怎么不知道谢家主改行做梁上君子了?”南书儿不躲不避的迎上他的眸光,身子微沉入水,冷冷出声! “嘿!”谢景澜邪魅一笑,手指碰了碰嘴唇,魅惑众生缓缓启唇:“真是令人惊讶的一张脸。” 南书儿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当初在皇宫时,自己戴着面具,显然他认出来了。 南书儿没有和一个陌生男人,赤裸聊天的癖好,她伸手朝不远出搭着的衣服,手中一股气息涌动,衣服腾空落入她手中。 头顶上的谢景澜眉色扬了扬,舌头低着下颚,心中波澜微惊。 孟家二小姐,拥有神秘武功的事情,已经传的整个北疆灵沸沸扬扬。 据说她毫无灵力,却是打败了将师三级的强者? 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她并不是没有灵力啊…… 至少,一个毫无灵力的人,不可能隔空取物! 他纤长秀美的指尖微动,白色灵力从指缝流露,竟是朝她刚落入手中的衣服。 南书儿捉着衣服就想在穿上,那想,手中的衣服却是不翼而飞。 她下意识伸手就要去够,春光浮出水面,她惊的又缩了回去,手掩着胸口,毫无窘迫的抬头,只是脸颊绯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水泡的。 “哈哈!”谢景澜看着她绯红的小脸,笑意溢出胸腔,他手里捉着她的衣服,明明一个很洁癖的人,此刻却是毫无嫌弃之意。 即使隔了些距离,他还是闻到她衣服透出的淡淡清香,不似平常女子的胭脂水粉味,却是少有的好闻。 “砰!”一串水珠如有灵魂一般,咂向他手中! 谢景澜恰好闻着香气失神,手背一痛,衣服掉落。 南书儿捞起衣服,身子没入水中,再次窜出来时,她身上已经套了衣服,手撑着水花飞起,如柱冲向头顶的红色身影。 谢景澜却是勾唇一笑,长袖伸出带过她射来的水柱,身子竟是如鹰直冲浴桶中,南书儿一脚跨出的身子,硬生被带入水桶中! “靠之!”她低咒一声,转身掌风朝身后袭去。 谢景澜扣住她的手腕又是一拽,娇小的身子便撞入他胸膛! 南书儿喝了一口洗澡水,双手扣住他的腰,水中的腿抬起,膝盖屈曲朝他下体毫不留情就是一撞! 水雾中,一双妖冶到万物失色的眸光,兴味浓郁的盯着,在她膝盖撞上来时,他侧身躲过,身子紧贴着她的身子,深深靠上浴缸。 “靠着?”他声带疑惑,眉色飞舞。 第一百四十一章:傻秋萍 南书儿吐血,膝盖再次抬起,朝他下体袭去:“靠你妹!” 这女人…… 谢景澜不得不退后数步,南书儿趁机跳出浴桶,目光冷凝狠狠瞪向浴桶中的男人。 此刻他下半身已经湿透,红色的薄纱,勾勒出完美的六块腹肌,隐隐似勃起的物件正挺立嚣张…… 南书儿如长了针眼一般,极速转过身子,捞起一旁的帘带就朝他袭去。 刚刚她眼底划过的一瞬而过的狭促,谢景澜看的分明,几分懊恼的咬唇,却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个动作,肩膀硬是挨了一记鞭子。 此刻他满头黑线! 女子害羞,不是赶紧遮掩,躲避不及的吗? 为毛眼前的女人,却是直接抄起带子就揍人? 真是强悍,就是恼羞成怒,动作也没这么快的啊。 南书儿抽了他一鞭子后, 见他竟然不躲不闪,双目哀怨的瞪着自己,那黑色飘逸垂下的耳瓣,竟是红的耀眼。 这个男人竟然在害羞? 这时候却而复返的秋萍打开门,“姑娘你别生气啦,奴婢去摘了新鲜的玫瑰花瓣,保证让你香香喷喷的……” “啊!”她尖叫出声,手里拿着的木篮子掉落,玫瑰散一地。 她只是转身去摘了新鲜花瓣的功夫,有谁能告诉她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南书儿全身湿透,水滴嗒嗒声敲打在地板上,米黄色衣裙水色透明,此时她手里持着帘布带子, 可玲珑有致的身段,却是展露无疑。 而对面的红色男子,胸膛以下全部湿透,六块显目的腹肌,以及两条大长腿咣当在薄纱下,只需一眼,就让人腿软。 事实让…… 当秋萍真的看清那张脸时,呼吸一窒,软在门槛上,她扶着门框,气息微弱:“谢郎~” 南书儿:“……” 谢景澜:“……” “什么鬼?”他们异口同声道! “谢朗君!”秋萍再次软腻出声,眼里满是花痴的粉色泡泡! 谢景澜修长的手臂,以迅雷之势朝一旁的遮帘伸去,撕拉一声,帘布反转稳稳扣在下半身的位置。 南书儿:“……” 秋萍略有一些遗憾的朝他下面飘去,一边扶着门框,身段妖娆的起身:“郎君,洛水宫一别,奴婢都想死你了……” 她嘴里的话还没说完,谢景澜已经抄起一片的瓢羹,狠狠朝她丢来,砰的一声砸中她的脑袋,瞬间晕倒! 此刻他一张俊美妖冶的脸,黑的彻底。 那次跟着南书儿去洛水宫住了一晚上,结果一大早碰上这个小姑娘闯进来。 当时她看见屋里多了一个人,吓的差点晕倒,结果他睡眼惺忪的起身,袍子滑落,那软倒在地的人,却是又立马站起来,双手捧心,再次晕倒! 本以为是一次意外,却是没有想到,他之后还去了几次洛水宫。 这个丫头次次见了她,都要变的不正常,如同魔怔一般。 他知道自己的魅力大,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南书儿面前,他会觉得心虚。 南书儿手里的带子掉落,捂脸朝内室走去,她为什么会养出这样的丫鬟啊,好丢人!!! 士气已退,再打下去,就是她矫情了! 南书儿换好衣服出来,谢景澜已经走了,他这个人一向来无影去无踪,且喜怒无常。 南书儿走到门口,把秋萍弄醒。 小丫头看见她,还迷蒙着一双,随即朝屋里左看右看,南书儿知道她在找什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难道是做梦?”她喃喃出声。 “嗯哒嗯哒,你做梦了!”南书儿转身朝里面走到去,秋萍起身跟了上去。 “姑娘,刚刚我见到了谢郎……咳谢家主,他长的太好看了!”秋萍走到梳妆台前,捧着她的头发,一脸神往! “有什么好看的,跟个妖精似的。”南书儿耸肩。 秋萍拿着帕子把她的头发绞干,听到她的话,脸红扑扑:“是啊,他就是个妖精,每次看见他,奴婢奴婢……” 刚刚全部反应都是情难自禁,可这个时代的女人,还是很矜持的。 可就是这种欲语还休的矜持,生生把南书儿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不由想,前几天听说五房少爷娶妻,洞房花烛时,新娘也是这般? …… 秋萍把南书的头发梳理好,看了眼时辰就去忙活布置晚餐了。 南书儿见还有一些时间,转身去了书房。 她以前最讨厌的就是文绉绉这套,可见识了那兰胤博学四海的学问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糟糕。 于是,回到孟家后,她让孟柔请了个先生来家里,主动学习。 所以,比起外面的气氛紧绷,一触即发,躲在听水院的她,也没好到那里去。 她每天除了要背各种难懂拗口的古文,还要坐在文案前,笔直着身子,拿毛笔练字,一练就是几个钟。 对于刻苦这两个词的诠释,她一向不吝啬。 秋萍摆好餐食,久久还不见她人影,就找了过来,见她伏案桌前,认真的写字,不由站在她身后看了看。 “姑娘,你这写的是什么呀?”秋萍会一些简单普通的词汇,对于绝大部分文字,她还是不认识的。 南书儿笑了笑:“诗词啊!” 练习主要是心境,现在被打扰,南书儿便收了笔墨纸砚,一切收拾妥当,才去洗了手,跟着秋萍去了正厅的餐桌。 其她奴仆,一大堆站在门外,规规矩矩的站着,偶尔抬头瞥进去,看着秋萍坐在桌子上,神色飞扬的和二小姐说说笑笑,嘴里时而塞着晶莹发亮的餐点。 她们低着头,狠狠咽了口水,心里第一百八十次感叹这个秋萍,得了二小姐赏识,真是命好。 同是丫鬟,人比人气死人,真是同人不同命! 谢景澜来的很莫名其妙,可南书儿知道他对自己一直都有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她并不清楚。 果然,第二天清早过后,前院就来人,让她去招待院正厅,有客人来! 南书儿不用猜也知道是他,于是……她带着秋萍去了! 彼时,孟柔听到谢景澜竟然到访做客时,还惊讶了好久。 第一百四十二章:谢叔叔 老实说,两大家族的交情一般,除了四个大世家共同解决问题外,其他们时候根本没有交集,再者说,这位谢家主,年纪轻轻却是手短高超,是绝对危险得不能再危险的人物! 当听到他找孟楼兰时,更加惊讶下,同时心里反复猜测,难道救了南书儿那个高人是谢景澜? 旁敲侧击了好一会儿,眼前的男人精如狐狸,孟柔觉得自己都快被绕晕时,才见到孟楼兰走进来。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衣裙,通体黑色,没有丝毫累赘。 如今的天气不冷不热,她的衣服却是已经算是夏装,那薄纱细缠下的胳膊,肌肤白的惊人。 “母亲!”南书儿恭敬的行了个礼,眼波落到谢景澜一双桃花春水的眼,似笑非笑的脸,很是礼貌的再次行礼:“楼兰见过谢叔叔!” 谢景澜的笑脸破碎:“……” 孟柔瞥向一旁妖精似的男人,冷汗:“唤谢家主就好了!” 如果论辈分,谢景澜和她同坐家主之位,孟楼兰确实是该喊一声叔叔的,可这男人长的太精致了,喊叔叔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是!”南书儿乖巧的答,朝一旁的座位坐下。 秋萍跟在她身后,虽然克制着没有失态,可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黏着上头坐着的男人,怎么抠都抠不下来。 孟柔坐了一会儿,才出声避退,把空间让给了她们。 孟柔一走,南书儿脸上的笑意顷刻消失不见。 “说吧,什么事?”她端着茶杯,面色不善的开口。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比被一个野兽盯上,简直是让人寝食难安,虽然她吃的不少,也睡的安稳,可心底还是会不舒服。 屋里气氛顿时剑拔弩张,秋萍已经被吓住了,她低着头连眼神都不敢乱放。 南书儿知道,她这个人一向有分寸,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应该做什么! 所以今天,她才会特意带她过来。 谢景澜这个男人是毒,碰者死! “没有事情就不能过来看看你,书儿可真是绝情!”他似笑非笑的摇着手里的折扇,那双桃花繁星的眼睛,似深海能将人溺毙一般,紧锁着南书儿! 南书儿不躲不避的和他眼睛对上,那双让千万少女怦然心动的眼睛,对她却是毫无作用,甚至毫无波澜。 谢景澜心中激起无数水花,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尖悄悄燃起。 南书儿盯着他的眸光,足足有两分钟的时间,目光一直清冷沉着,才冷冷的开口:“别说你靠近我没有目的。” 谢景澜笑意不减,只是眼底冰花微凝结:“书儿长的这么美,目的不是很明显?” 像谢景澜这样精于算计的男人,会因为美色流连床前一夜她还信,至于其他…… “你的眼睛已经写满一切,居心叵测!”南书儿毫无示弱,尖锐回道。 “是吗?”谢景澜挑声问道,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掌心,声音蛊惑人心:“那么,书儿觉得自己除了美貌,还有什么值得本家主惦记?” 虽然见过她的真面目,知道她是孟二小姐,可谢景澜却还是唤着这个名字。 “当然……”南书儿冷笑睨向他:“如果只是美貌,呵呵,拥有这张脸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宫里还有一位!” 饶是谢景澜再心思深沉,坐怀不乱的人物,听到她如此严词犀利的话,都不忍不住眼角微抽! “皇帝的女人?”他被气的脸色发青,却是笑意出声,连说出的话都带着笑意:“本家主对女人一向有很严重的洁癖!” 这孟楼兰都是有夫之妇的人,他怎么会要? 皇帝的女人…… 不知为何,一向舌灿莲花的南书儿,听到这句话,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手指控制不住一抖,茶水泄了出来。 索性身后的秋萍,魂不守舍并没有发现! 谢景澜就这么盯着她,眼底那么温柔四溢,那么眷恋温存,可南书儿却是在这温柔背后,看到的是地狱冰寒! 包括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邪气凛然,如同罂粟魅惑。 南书儿经历几世为人,怎么会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两人对视良久,南书儿勾唇:“是吗? ” 不等谢景澜回答,她又道:“那你可愿娶我为妻?” 谢景澜前一刻还隐带笑意的眸色,一瞬间破裂,眼波爬上转瞬即逝的刺痛,南书儿看得分明,不由挑了挑眉! “怎么?有心爱的女人。所以不愿意……” 她挑衅的话还没说话,他却已经打开折扇,笑容愈发的灿烂,容颜耀目:“娶!” 单子一个音,却冷的南书儿和秋萍齐齐一颤。 似乎察觉到自己失态,他竟是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慵懒温和:“只要你肯嫁,本家主定然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南书儿冷漠的盯着他,像是要看透什么一般! 能让这个男人如此费尽心思,连婚姻都如儿戏拿来利用,到底是什么目的? 南书儿不清楚,可她知道,这种人绝对不能沾惹,能多快速度撇掉,就多快速度。 “本小姐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当然有条件!” “什么条件?”谢景澜倒是志在必得。 “谢大家主知道,我和孟楼琴是同胞姐妹,并且是双生子。” “知道!”这根本就是开场白,话很多余,却也是重点。 果然…… “当时我们出生时,百鸟朝凤,凤凰出山,盘旋孟府久久不散,你应该也听过当时的一句预言。”她微顿,又道:“天命凤凰!” 谢景澜望着她,并没有出声,手里的折扇不停的扇着风! “如今孟楼琴已经做了妃子,虽然并非皇后,可却也算应了天命!” 话说到这里,连着她自己都不由一顿! 这世间百态,人间正道,最多莫不过是这句话:一语成谶! 谢景澜依旧没有出声,深深看着她! “谢家主你应该也已经查过,我和孟楼琴是死敌!” “所以?”谢景澜隐隐听出是什么意思,却又不敢确定! 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子不但大言不惭,还大开虎口。 第一百四十三章:连造反都不敢,还娶我? “所以……”南书儿唇角染上笑意,梨窝深深陷入,笑的甜美可人:“若是谢景澜坐上那个位置,本小姐定然信守承诺嫁你!” “若是不行,谢家主还是请回吧,以后别再上门叨扰我!”她对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赶人! “呵呵!”谢景澜再也忍不住笑出声,他像是听到极好笑的事情一般,甚至用手捂着额头。 笑声真实有力,那么愉悦高兴,不似以往烟雾迷雾中的算计,舒朗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客厅,少有的撩人心弦。 秋萍抬起头,对上他璀璨的桃花,那里星星点点美极了,不由看痴了! 南书儿蹙起眉头,不冷不热的出生:“你笑什么?” “没没……”他摆着手,用折扇遮住,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有笑意溢出。 活了那么多年,自认见过无数人,却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女人。 嫁,却只披着凤凰衣裳出嫁! 如果不是查过她,并且深信直觉没有错。他都要怀疑她是知道他的身份。 想想,要是真的知道他的身份,就不可能说出这种话了。 真的是大胆到令人惊奇的事情。 他突然有一些好奇了…… 折扇放下,谢景澜已经收了笑意,且神情自若的问:“书儿这不是特意刁难本家主吗?” “照你开出的条件,本家主想娶你,不是得造反?” 不开出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堵住你的嘴,让你知难而退? 于是,南书儿一本正经的坐直身子,鬓发黑亮,面容姣好,倾国倾城冷冷一笑:“连造反都不敢,还想娶我?” 连造反都不敢,还想娶我? 谢景澜有生以来第一次,彻底错愕:“……” 见他被自己‘吓’成这副表情,南书儿很端正,很高傲,很满意的睨了他一眼,带着秋萍潇洒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谢景澜才怔怔出声:“这是什么无神之论?” 连造反都不敢,还谁娶我? 谢景澜觉得自己活了那么多年,真是白活了。 站在门口等候他的小厮,见人都走空了,里屋的家主还拿着扇子,修长的指尖抵着太阳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小厮忍不住想起刚刚那位小姐离开的神情,笑容灿烂,狡黠如狐狸,美的令人失神。 又等了一会,见他还没有起身的动作,小厮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谢景澜手指撑着额头,眸光瞥了他一眼。 小厮身型一震,笑着呡了呡虎牙:“家主,刚刚那位是孟大小姐吗?” “看着很像呢。”他笑嘻嘻道。 这个小厮,是他到谢家后就一直跟在身边的人,不说其他,脑袋瓜子比谁都转的快。 “孟楼琴?”谢景澜听到这个名字,声音毫无起伏,眉头却是一蹙:“就她,还不值得本家主如此费尽心思。” “是是。”小厮马屁精的点头:“家主三顾茅庐,这位小姐看着确实和您很搭呢。” 应该是地方的缘故,这小厮说话尾音总是带着方言口音。 谢景澜听了又是噗嗤一笑,可不是三顾茅庐,一次皇宫中,恰好的遇上她被陷害,还有上次的美人出浴,他回去后泡了半个钟的冷水澡,再就是这一次,她更是大言不惭,开出这样的天价嫁娶条件。 笑完,他的折扇敲了一下额头,眯眼朝小厮看去,语调慵懒:“说说。你怎么看出我和她很搭?” 小厮嘿嘿一笑:“笑容很像,且都像狐狸!” 谢景澜:“……”这是夸还是骂人? …… 南书儿带着秋萍回到院子,并没有再说其他人话。 该说的她已经说了,有些事情还希望她自己想的通,过分干涉,就是思想绑架! 第二场比赛在三日后。 南书儿依旧一个人去,把秋萍留在院子,跟着孟柔派来的人离开。 她到练武场时,才知道今天有多热闹,可容万人的练武场,可谓是座无虚席,南书儿这才知道,这场比赛请了四个家主,连北疆灵一些大大小小的家族都派了人过来。 南书儿并不知道,以往这个时候,可没有这么热闹,这些全部因为她慕名而来。 当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时,本就喧闹的场地,更是沸腾到极致。 “那个就是和孟娘娘长的一模一样的孟二小姐吗?” “人长得倒是挺美的,就是不知道实力有没有传闻那么玄乎!” “……” 台上几位家主已经到齐,还有那天坐着的几位长老。 其中谢景澜一袭紫色衣服,尊贵不凡,桃花眼勾起,台下不少女人时不时指着他,面色耳赤。 南书儿无语的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 “见过母亲,各位长老!”然后才道:“孟楼兰见过庾家主,王家主……” 行完礼后,她才走向一旁比她早到的九个人。 其中,一个男人在人群中尤为显眼,南书儿忍不住朝他多看了几眼。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起头,别,过,脸,去! 南书儿:“见鬼了!” 略站了一会儿,才听到司仪出声,公布比赛赛制,十个人抽签,其中抽成一队颜色的人,双方决战,从而淘汰五个人 这剩下的五个人再进行一次比赛! 南书儿站在最前面,最先抽,抽了红色的牌子。 其他人看着她手里的颜色,满腹心事的上前把手伸进暗箱里。 一个一个抽完,在第五个人才抽出红色,剩下的人齐齐松了口气。 那是一个将近四十岁的男人,脸上的神情不悲不喜,毫无变化。 南书儿凝神听去,此时台下的观众,正科普着这个男人的信息。 孟毅清,上一届家主争斗赛,输给孟柔,只一步之遥。 她不由挑了挑眉,将手里的红色牌子拿起来,看了看。 全部人抽好,那个孟毅清率先跨出步伐,朝司仪走去,将红色牌子递到他手中。 “我先来!”他道! 声音回荡在练武场,台下的观众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朝南书儿手里的红色牌子看去。 南书儿受着众人的视线,抬起步伐朝司仪走去,将牌子递到他手中! 第一百四十四章:一战成名 两个人一左一右,踏着脚步朝更高的台阶走去。 站在擂台上,两人互相行礼,随即沉默站在原地。 风吹起衣决啥沙沙作响! 南书儿在挑兵器时,还是挑了那天的软剑。 孟毅清看着她的动作,神情毫无变化,那略粗杂的眉目中,却是露出丝丝不屑。 司仪点了一根香做计时,敲了一声锣鼓:“比赛开始!” …… 一刻钟后,孟毅清倒在地上,脖子上架着一把薄薄的剑,日光下耀目而刺眼! 台下众人凝神屏息,额头有汗水流出,激动不已。 一刻钟,一刻钟的时间,她将一个王师级二层高手摔倒在地! 孟毅清捂着胸口,一口血吐在地上。 “认不认?”头顶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 比赛生死由天,可当对手认输时,胜利一方是不能将他杀死的。 孟毅清点了点头,脸色灰白无力的起身。 南书儿收起手中的剑,走向台下! 谢景澜盯着她的视线,从刚开始的兴味十足,再到见到她身手时的震惊,当孟毅清释放灵力,她毫无阻隔一往无前时,他那双艳丽绝色的眸子,已经蓄满了震撼。 此时他望着她的眼睛,炙热而疯狂,垂在大腿的拳头握紧,似在压抑着什么。 孟楼兰,孟楼兰……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南书儿下来后,就轮到下一场比试。 正是那个气质出众的男人,他的对手是一个灵力将师五级的女人! 最后毫无意外,男人胜出! 全场比赛淘汰了五个人,南书儿每一个人都认真观察了一番。 虽然她有千年神兽之力,可多长一些心眼总不会错。 太阳到头顶时,比赛告一段落,下午接着第二轮比试! 南书儿回到洛水院,听到门口的丫鬟说秋萍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南书儿想到谢景澜今天来孟府,不由蹙起眉头,又问道:“她出去有说什么吗?脸上什么神情?” 丫鬟听得眼睛一亮,“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一脸鬼鬼祟祟,还捂着脸,奴婢见她脸上似乎打了粉,不敢见人。” 高门大院的丫鬟,怎么会看不出秋萍的心思,指不定就是思春…… 如果说刚刚只是怀疑,那现在就是肯定,她一定是去找谢景澜了。 南书儿挥了挥手,让丫鬟下去,她捂着额头沉思。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见秋萍一脸失落的走进来,见她看的眼神过来,她神情一震,羞愧的低下头。 “姑娘……”她弱声唤道。 南书儿没有应她,目光清冷平静,平静的让秋萍发慌。 “姑娘,奴婢奴婢……”她呡唇流下了眼泪。 南书儿别过脸不去看她,手里握着杯子,青筋暴裂。 她突然好后悔,好后悔! 以前无聊,曾跟这个丫头聊天时,聊起前世那个世界的事情。 是自己跟她说,职业有别,人无贵贱,那怕是最为平凡的人,也可以活的很精彩。 是她和秋萍说,爱情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不分种族,可以跨越任何语言代沟。 …… 那时的自己纯粹是无聊,是无心之失。 可却是忘记了,秋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她这个年龄,在现代也只是个初中生,正是懵懂无知的年纪。 现在…… 自己宁愿她还是那个傻傻,只知道每天早起忙碌,端茶递水,永远被困在四角天空里的宫女。 秋萍站在她面前,泪流满面。 到底不忍心,南书儿抬眼看向她,清冷的目光,寸寸寒冰:“你去干什么了?” 秋萍被她的眼神射的一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掩面而泣。 南书儿闭上眼睛,再次问出声:“你去找他,你违抗我的命令去找谢景澜了?” 这是她第一次对秋萍说命令两个字。 秋萍怔怔的抬头,突然朝她跪来:“姑娘,是你跟秋萍说,有爱就应该去追求,秋萍喜欢谢家主,秋萍喜欢他。” 南书儿呵的笑了出来:“那你还记不记我说的另一句话?” 秋萍怔怔摇头。 “他很危险,他会要了你的命。”南书儿厉声道,“他不但会要你的命,他还会要你家姑娘的命,你还觉得这种爱应该追求吗?” 南书儿并没有夸张,这世间人心难测,况且,谢景澜本来就是有目的接近他们。 有目的的人,都是亡命之徒! “不,秋萍不要姑娘出事,秋萍不要!”秋萍摇头,眼泪流的更凶了,她紧紧捉着南书儿的裙角。 南书儿扶起她,将她抱在怀里,目光冰冷:“他怎么说?” “没有……奴婢连他人都没有见到。”秋萍话音里满满的失落,她确实去找了谢景澜,却是远远的被他的小厮拦了下来。 见南书儿不出声,秋萍从她怀里退出来,袖子用力擦干脸上的泪水,擦得一脸胭脂水粉,滑稽可笑。 “奴婢听小姐的话,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奴婢不要姑娘出事,奴婢不要!”她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从住进洛水宫,就是秋萍悉心照顾在身边,她昏迷不醒那几个月,也是她日夜守着,每天早晚擦拭着身体,将自己挪到太阳下,欣赏着满天花雨! 那时她昏迷不醒,却似在耳瓣听到她说:姑娘,樱花开了,你快醒过来看看,好美啊! 南书儿知道,她是宫女,伺候自己只是使命。 可南书儿却也知道,只有一个秋萍心性如此单纯,能陪着她三个月,且毫无嫌弃的做着这些事情。 “嗯!”南书儿心软的点头,扶起她:“去厨房拿饭菜吧,我好饿!” “啊!”听到她饿,秋萍顿时手忙脚乱的起身,“奴婢去洗把脸就去厨房,姑娘等一会!” 看着她出去的身影,南书儿放在桌子上的手一紧。 杀手师父曾对她说:人不能动情,一旦动情就有了弱点,那将面临死亡。 她现在隐隐在害怕,那天她坐上了孟家的家主之位,她杀了孟楼琴,完成了任务,或者任务失败,突然消失,那秋萍怎么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偷技 下午吃了饭,南书儿见秋萍没有再哭,还有心神绣花,不由稍稍松了口气。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喜怒哀乐来的快,去的也快。 南书儿到练武场时,中午散去的人已经回来,他们见到她过来,还拍起了手掌,手撑成喇叭呐喊。 “二小姐,二小姐出来了……” 一句话落下,引的其余人沸腾尖叫。 …… 南书儿不由想起现代的明星效应,没想到古人也这么热情。 台上的孟柔见她过来,不由站起来朝她走来,却被一旁的长老拦下。 “家主,比赛期间,你们见面必须避讳!” 南书儿朝她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事情,孟柔却是染着几分急切,欲言又止。 她也是在刚才才知道,孟御寒不但是灵力修为王师级五层的天才,还是一位身手了得的剑客。 剑客是东陵国此时兴起的一个帮派,帮派以剑横杀东陵国,其剑术高超,闻风丧胆。 孟楼兰就算有不受灵力控制的神秘能力,可倘若对方不用灵力,却是剑术高超呢? 南书儿又看到了那个男人,且记住了他的名字,孟御寒! 这次她故意从他身边经过,还停下脚步,和他四目相对。 结果对方见了她,深邃如洞的眼睛,眸光连波动都没有,只是抬起手中的剑,一脸冷漠。 南书儿撇嘴,扭,头,就,走! 孟御寒:“……” 因为这次的比试只有五个人,这五个人只能让一个人先上,打擂台赛。 至于是谁先上,还是抽签! 司仪捧着昨天的箱子,走到他们面前。 其他人根本不等司仪出声,先站了出来。 “我先来!” “我先来……” 五个人抽签,当然是先抽的优势。 南书儿和孟御寒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纷纷抽了签,才抬步上前。 南书儿和孟御寒几乎是同时伸出手朝箱子伸去。 最后两张纸分别捻在他们手里。 他们走回原来的地方,五个人同时展开纸张,其中一个人脸色惨白! 司仪走到他们面前,眼神扫过南书儿手里的白纸,移开视线朝下一个看去。 最后他看向中间站着的女人,从她手里抽出纸张,并大声宣告:“孟丹冬为本次擂主!” 台下又是一阵喧哗。 司仪点了一根香,才走下,把场地彻底让给他们。 打擂台,毫无疑问就是一个人站擂主,其他四人轮流上去挑战,每一次挑战,赢的留下,输的走人! 残酷而直接,胜者为王! 孟丹冬缓步上台,比较有意思的是,她手里的兵器,竟然是一把大刀! 见她走上擂台,其他人的视线不由放在其他四个人身上,纷纷猜测谁会上去第一个挑战。 出场顺序也分优势劣势,最先出场的人,耗费的力气却更大,所以这才是最残酷的,因为你赢了第一个,有可能被下个上场的人打败。 其中两人纷纷退出一步,并不约而同的开口。 “二小姐你先上吧!” “二小姐你先上吧!” “二小姐你先上吧!” 孟御寒终于有了动作,他朝她撇了一眼过来,随即也跟着退后一步,意思再明显不过。 南书儿冷眼瞟了他们一眼,最后落到孟御寒身上,冷哼一声:“伪君子!” 孟御寒自然听清了,只是他的神情毫不变化,心里暗道,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君子,这个女人还真是高看他了。 南书儿并没有多加推辞,抬起步伐,一身黑衣朝台上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名气响亮的缘故,台下的观众见她上来,莫名的沸腾激动。 “看,是二小姐上去了!” “二小姐果然是势在必得,竟然第一个上去挑战。” …… 台下的谢景澜见她上去,即使心中有准备,却还是下意识坐直身子。 这个女人行事做风,相比孟楼琴的张扬光鲜,她每一次的出现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犹如平常无奇的人一般。 那怕面对万人尖叫,她也是含笑走过,双手垂在大腿,如书山学院走出乖巧不过的学生,即将赴往考场。 可他却是有预感,就是这样正常不过的举动,看似优秀普通的女人,爆发起来,更出乎人预料! “孟楼兰!”南书儿走上高台,拿起软剑,双手交握。 “孟丹冬!”对方深深看了她一眼,即使是念透孟楼兰这个名字,可当真的面对面,看着她青涩倾城的容颜,还是忍不住恍惚。 如花般的年纪,真是让人羡慕呢! 随即她唇角划出一抹冷笑,手里的大刀毫无犹豫朝她砍来,势如破竹。 南书儿看着头顶落下的刀,当机立断丢弃手中的软剑,这个时候拿软剑去抵抗,分分钟被劈成渣。 她抬起手,竟是双手夹住大刀,孟丹冬目光一凛,手中灵力注入大刀,倾尽全力往下压。 南书儿被逼的折了腰,双手还夹着大刀,在撑不住时,南书儿突然松开刀,身子快速闪过。 “砰!”刀切进擂台里,皮屑满天飞起。 她拔起大刀,抡起朝南书儿挥来。 南书儿刚从地上撑起身子,急急跳开,对方见她逃如窜鼠,眼底渐渐染上兴奋,招式更是狠辣直接。 在现代很多时候都是用枪,在这古代后,除了危险,南书儿并没有用枪的习惯。 一个武者,除了输赢重要,还有这个过程。 例如此刻的南书儿,她身体有千年神兽之力,杀死对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偏偏她就是要费这个功夫,不用神力。 她摩挲着拳头,眼底的光亮的逼人。 一个人的身手再好,若是不时常锻炼,也会退步。 两人过三百多招时,南书儿彻底摸清了她的路数,竟是学着她的动作,反击着她的攻击。 台上孟柔谢景澜等人看出来,皆是不可思议。 “她简直就是武学奇才!”武学而非灵力天赋高低。 一个人的实力无外乎就是武功和灵力的构成,武功练就了招数,能取人性命眨眼之间,灵力是从内使出的力量。 和一个人交手就能窥探对方的武功,这个孟楼兰真的再次给了他们惊喜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剑客一 南书儿也是在这次比武才知道,原来比赛有这个好处。 而二十一世纪时,那些世界级拳王比的也只是力气和经验,那里有古人这么玄妙的武功。 刚开始她对付孟丹冬有多力不从心,此时便是如鱼得水,她没有武器,却是凭着速度次次躲过攻击,并且做出和她同样的招数回击,打的对方措手不及,方寸大乱。 一柱香的时间,眼看香火烧竭,孟丹冬爆发出灵力,更是使出了必杀技,手里的刀如虚幻出现无数把,瞬间把南书儿围住。 南书儿冷静的扫过围住自己的大刀,最后直奔一个方向,直接对上那把大刀。 大刀如有灵魂一般,锋利朝她砍来。 南书儿伸出手掌迎上去,却在即将触碰时,快速拐了个弯,握住大刀的柄。 无数虚幻,这把是真的! 她飞在空中,大刀猛烈朝孟丹冬劈去。 风劲猛烈划破,犹如狂风怒号,卷袭大地,现场一阵风声作响,衣决翩飞! 孟丹冬脸色彻底一白,甚至慌不择路朝擂台跳下。 大刀劈在木板上,深深划出一道深沟,而她的身子缓缓飘然落地! 台下众人看着,欢呼声更热烈了。 “二小姐赢了,二小姐又赢了!” “二小姐二小姐……” 南书儿转身将手里的大刀朝擂台下丢去,孟丹冬赶紧伸手接过,怔怔的抬头。 南书儿双手握拳,笑容明艳:“承认了!” 打了一架,她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疲惫,神清气爽的撩了撩头发,转过身面对众人。 她突然有一些明白,这世界为什么有武痴这种存在! 因为当你热爱武学,并且从中找到诀窍快感时,打架这样费神费力的事情,也就变得欲罢不能了。 剩下三个人,上来的是一个年龄将近四十岁的女人,她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一些不对劲。 众人都以为这是紧张导致。 南书儿却是蹙眉朝台下的孟御寒看去。 从第一眼看他开始,她就被他身上独特的气质吸引。 因为太熟悉了! 那种熟悉,当时并没有多想,此时再次看去,才惊觉他的气息,为何会有熟悉这种感觉。 死亡之气! 太久了,南书儿差点忘记了这种气息。 却是没有想到,在孟家发现! 他绝对不是一个大家族子弟那么简单。 她突然想起孟柔刚刚焦急担忧的眼神,现在的孟柔已经和她达成协议,自然不可能害她。 “孟云茵!”她站定,双手握剑对着她额首! “孟楼兰!”南书儿拿着软剑回礼,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的目光警惕的扫过女子手里的剑,身上…… 确定对方没有其他不可预测的危险后,南书儿才放下心,专心放在比赛上。 这次的她同样没有用神力,而是用武功招数与对手周旋,最后将对手逼下高台。 第一个,第二个,到第三个时观众也发现了不对劲,明明是灵力比试的擂台,此刻却变成了招式过招,却也让众人更加的刺激! 轮到最后一个人上场时,南书儿气息有一些喘,她身上的汗珠,在日光照耀下晶莹剔透,肌肤白里透红,散发着年轻的朝气。 孟御寒今日穿了一件蓝色长袍,并非深蓝蓝色,而是淡淡的蓝,穿在他修长的身子,愈发的消挺,如一把剑,随时蓄意待发! 他走上高台,连风吹在他身上,都散发着凛冽的锋芒,他身上有着一股傲气,也带着一股凶气,让人望而生畏。 南书儿挂着淡淡笑意的唇角,突然敛起,目光落在他那双冰冷却也空洞的眼神上,寸寸凝冰。 台下的观众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纷纷面面相觑,连司仪都忘了点香的步骤,只是看着台上两个人的气势对决。 孟柔的神色萧穆,不见地任何轻松,她孤注一掷把投注放在孟楼兰身上,倘若孟楼兰输了,她们将面临孟家势力的重新洗牌,而她这个上一任家主,可想而知将面临什么劫难。 谢景澜却是连眼角都不曾放在孟御寒身上,一双精致潋滟的眸光,倒映满满都是台上一身黑衣的女人,望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似在窥视着什么。 “孟御寒!”他执剑,轻吐出三个字。 “孟楼兰!” 南书儿拿着软剑退后,却又听到他再次开口。 “竟然是比试,那便讲究公正,公平,你没有灵力,我便不用灵力同你比。” 他的声音落下,南书儿的神情又是一怔,而后听到台下众人轩然大波! “真的不比灵力……” “不比灵力只是纯身手刀剑交锋吗?” …… 孟柔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突然明白似的摇头:“他耍奸计!” 坐在她旁边的谢景澜,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间就出手了,葱白如玉的两根手指压着她的肩膀,淡淡提醒出声:“不,他没有!” 孟柔转头看向他,冷冷的质问:“你什么意思? 问他的动作亦是问他嘴里的话。 什么意思? 当然是…… “台下那么多人看着,只有孟家主看见他耍奸计,你这是徇私舞弊?” “不,楼兰刚和其他三个人对决完,这时候……”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先顿住了。 是啊,这本来就是残酷的擂主赛,孟楼兰先上去的,她要坚持到最后,当然要经过其他三个人的挑战,如今这只不过的是面对最后一个人。 只是为什么,她感觉这是一个圈套,这些人知道灵力对孟楼兰没有任何用出,所以竭尽所能都是近身对决。 所以,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当她疲惫不堪时,最后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 可她说出来,众人只会说她徇私舞弊。 比赛中的人,那个人上台比试之前,没有私地下研究过对手敌人? 又怎么会变成串通好,专门对付孟楼兰了呢? 可最后一个是孟御寒啊,他是剑客! 沉默一会儿的时间,她却是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是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吧!” 谢景澜见此,眼中的冰寒消散,他慢条斯理收回手中的动作,重新看上台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阴谋论 “竟然是比试,那便讲究公正公平,你没有灵力,我便不用灵力同你比。”他说! 南书儿却并没有立即回应,目光扫过台下几个人,正是败在她手中的三个人。 见她看来,他们纷纷避开视线,并不和她对视。 南书儿收回目光,“到底是真的公正,公平,还是……”她讥讽的看着他。 孟御寒一动不动站着,拿着剑的姿势丝毫没有变化。 南书儿有种错觉,倘若你抢了他剑,他会跟你拼命! “当然是公正公平!”他毫无温度的话,冰冷刺骨之寒:“别忘了,你身上有神秘力量了,而我们没有,这就是胜之不武了。” “你!”南书儿没有想到这看着刻薄长相的男人,说起话这么不客气。 确实,这场比赛,她身上有千年之力,这里比试的所有人一起上,她也能挥一挥衣袖打败。 虽然她并没有用神力,可却也胜之不武,因为这场胜负已注定,无论过程怎么样,都是她南书儿赢。 这是千年神兽之力和等级灵力的力量悬殊。 “怎么,不敢?”对方声音沉沉,显然耐性告罄! 真是太嚣张了! 南书儿扯了扯唇角,“倘若你输了呢?” 浓眉微皱,他冰冷的回答:“我不会输!” “倘若你输了,我便挑了你的手筋,让你从此以后连拿剑的资格都没有。” 孟御寒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双黝黑的眼珠子,如罩着黑雾一般,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这一刻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有了变化,凶狠如狼! 良久,他才张唇:“好!” 台下的司仪被人推了一把,猛然回神的回头:“谢谢家主!” 谢景澜笑了笑,指了指高台:“比赛双方达成协议,该你出场的时候了。” 司仪走上高台,再次询问了对方一遍,才大声开口。 “双方比试过程中,不能用灵力,以及任何神秘力量,只能凭身手刀剑过招,违背协议者出局。”也就是输了! 这神秘力量说的自然就是南书儿 三年一次争斗赛,从来没有一次比赛,像今年这么出彩的,观众更是振奋不已。 谢景澜见目的达成,不由拿起折扇,缓慢扇了起来。 那天,他在她房间,看见她隔空取物拿衣服就知道,她身上的神秘力量,并非灵力,也绝对没有可能是圣师级灵力。 因为没有十几岁的圣师级灵者,那怕再天才的人,都不可能做到! 所以,他如此大费周章,布置了一个圈套,捉的可都是她的心。 如今猎物已如套,只待收网! 孟楼兰,这次,可千万不能让本宫失望! 台上,司仪走下高台! 南书儿手中的剑持起,脚步后退。 那兰胤教她的剑法,从来没有用过,今日就拿来和他过过招吧。 孟御寒见她的姿势,眸光染上光彩,刚刚那三场比试中,他一直在观察着她招数。 发现她每次的路数都毫无章法,全靠反应和悟性。 可她这个动作,分明又不是,这是剑步。 孟楼兰这个对手,强敌是也! 孟御寒执剑划过地面,对着她,突然脚步一动,剑以变化莫测的弧度,朝她袭来。 南书儿并没有慌,而是站在原地,待他的剑逼近时,才抬起手中的剑和他相碰。 几招下来,孟御寒却是突然出声:“雪山内门剑法,般若雪?” 不可思议,却也疑惑不解,虽然拥有般若雪如此有杀伤力的剑法,可她的剑法却又分明稚嫩,不可能是雪山关门弟子! 雪山关门弟子,可是能一人屠一城的存在。 南书儿挑了挑眉,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剑锋以猛烈之势朝他袭去。 孟御寒敛目深深,手中的剑,如有灵魂一般,两人的剑相碰,发出怔怔脆响! 噼里啪啦声震人耳膜。 高台上,两个猎猎飞决! 随即两个人分开,也是在此刻,淡蓝袍男子的气势一变! 众人也才知道,刚刚只不过是试水招式,此刻才是重头戏。 这个孟御寒…… 那蓝袍男子剑势极快,星光万剑花盘龙飞舞,剑凝气波如势如虹。 众人 震撼,他明明没有灵力…… 谢景澜笑,剑客手中的剑,即使没有灵力,也是天下无双! 由于变化极多,看久了,甚至会令人微微生出晕眩之感。 南书儿脸色一变,耳聪目明的她,听到评判桌前,一个长老激动低声道,“那是天残剑,东陵国十大剑客之一!” “剑客?那十个行踪神秘,却是脾性古怪的十大剑客?” “是,听闻当初这其中一人,曾挑天陵国江湖中一大门派,一人挑全派!!” 一人挑全派! 南书儿心中冷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孟柔听到他们的话,再也无法平静,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南书儿手里的剑回避,前方带着罡风烈卷的剑气,朝她胸口袭来,没有灵力,威力却一点都比灵力低。 满庭无声,南书儿吞咽一口水,身子狠狠朝身后倒去,狼狈而不堪一击! 头顶的剑气掠过,那怕她躲避的及时,剑气划过她,还是割了一截衣袖。 好快的剑! 众人仿若被惊住了一般,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们看着台上,地上整整齐齐的一截衣袖,再看向从地上起来,却是露出光滑手臂的孟二小姐。 刚刚那一瞬间,倘若她躲的慢一步,割断的可不是一截衣袖,却是一整条手臂! 台下一片静默,连台上那点地的刀,划出丝丝狰狞之气,听在耳朵里,愈发刺耳! 孟御寒挥出那一剑后,立于场中,冷冷拿着剑,剑气还带着刚刚未散去的凛冽之气,和他身上散发的孤冷,似乎合二为一一般! 南书儿从地上爬起来,手里的软剑丢弃在一片。 孟御寒立即目光冷冷的转过来,他依旧面瘫这一张脸,死板毫无波动,眼光却冰寒透彻,如剑锋般锋利,一瞬间便刺入了南书儿眼底。 她这次轻敌了! 他身上的气息确实是死亡之气,却是又和她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像! 这种气息,是他独有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惊艳世人 台下的人,一瞬不瞬盯着擂台上突然沉默的两人。 他们知道这不是平静,只是迎接下一场更残酷的厮杀。 只是他们的眼神,明显变了! 虽然只是初见端倪,可孟二小姐明显败相已显。 南书儿却谁也不看,抿着唇,豁拉撕开另一截衣袖,绑住了眼睛。 众人惊然! 孟柔更是差点再次站起来! 她疯了吗? 她捡起地上的长剑,剑光凛凛,如一泓秋水,撑着头顶烈日灼亮,在数万人惊愕,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朝对面孤冷的蓝袍男子,缓缓剑指。 在刚刚一瞬间,她便知道对方显然是捉住了她好战的心理。 那么此刻,她蒙住眼睛,并非找死,而是重生。 那兰胤曾说过,有时候敌人的干扰,才是自己此刻最大的敌人。 那么且信他一次。 整个练武场,数万人呼吸绵延,此时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场中一直孤冷,似等候的孟御寒,突然抬头,目光从她手中的剑划过,最后落到她蒙着面纱的眼睛上,深深敛目。 他这一眼还未来得及收回,亦或者转变,下一瞬眼前黑影一闪。 她的身影飞电般掠来,因为动作和力度极大极快,黑衣飘决噼里啪啦声牵引着感官,让他目光反应一簇。 眨眼间,她已落在他头顶上方,手中银剑破空指来,凌厉劲风卷过,直袭他的双眼! 只一招,快狠准,出手角度之刁钻狠毒更是难以想象,台下的观众在这一瞬间看的清清楚楚,齐齐倒抽一口气,都呆住了。 此刻的南书儿并非任何人,她只是一个杀手,取人命! 谢景澜唇角的笑意消失了,他看着场上这幕,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一招,力度、角度和速度完美融合,却比之完美更嚣张的是她的招式,杀气四起,置于自身不败之地,绝对不会是一个十几岁少女能使出的。 南书儿,你果然深藏不露。 场中孟御寒不动如山,在她剑锋逼近时,足跟一移已经流水后退三步,反手一掣,手中长剑自他腋下寒气凛冽穿出,直射南书儿胸膛。 南书儿身子降落,退无可退,软剑迎上。 双剑一交一击,缠绕在一起,铿然声起,震得全场的人都颤了颤,呼吸都静止一般。 剑风将发髻打散,黑发散开如雾,南书儿露在空气的手臂,白如臂藕,风气时长发漱漱飘落在背后,萧杀绝艳 孟御寒眸光一闪,长剑斜挑,一颤间闪现无数雪色剑气,再次袭向南书儿。 上一次端了一截衣袖,这一次…… 全场惊呼,甚至有人用手捂住嘴巴。 裁判台上,几位家主以及长老却露出惊讶之色。 只见南书儿这次并没有躲闪,黑衣绸带蒙着眼睛,她分明看不见,却又似看得见一般,每每精准无误对上对方的剑。 此刻,她竟是学着对方的凝气之力,以剑气回射,且招招狠辣,密不透风。 几位长老以及家主,脸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萧穆,他们看着场上那个清瘦的女子,心湖犹如被投入巨石,砰然沉重压的人透不过气。 这女子一身悟性,强大到令人惧怕。 谢景澜心中震撼如心湖炸开了花,冷静下来,彻底看透后,他的神色间恢复了平静,并没什么担忧。 看得出来,这孟楼兰悟性极高,剑法出众,功力却略有不足,虽然她的悟性,令人汗颜惊愕。但是和对敌经验丰富,成名天陵国多年的孟御寒比起来,还是差了几分火候的,况且,孟御寒的剑从未有败绩。 她若是能赢,简直逆天! 而人绝对不可能逆天而行! 他慵懒的座位上挪了挪身子,折扇轻腰,一派风流姿容。 场中,这惊险的一幕,却是不分上下的各自退开,然而,下一瞬间,眨眼间一黑一蓝两条人影已经缠战在一起,空气激起无数剑花,两人动作都极快,围观的人只觉得劲风扑面窒人呼吸。 有人忍不住抬手捂住胸口的位置,那里心悸似乎要跳出心脏。 那一对身影,眼花缭乱如闪电纠缠,衣袍浮动却又似蝙蝠翻翻滚滚,在阔大的高台半空中,旋舞出一道道璀璨的流光,剑锋所过之处,上好雕木的地板,不断延伸出细微的裂缝,一交一 织纵横,一板一木,慢慢崩塌,慢慢沦陷…… 孟御寒为十大剑客之中的天残剑,剑法高超毋庸置疑。 可孟楼兰…… 谢景澜等实力高深的人,越往后看,却发现她不但悟性极好,还擅长发现对方弱点,如刚刚开始一套‘般若雪’,此时已经熟练在她手中运转,并且展现着高妙更具威力的剑法。 虽然胜负还未分,孟柔已经长松了口气,照这样看来还有希望…… 长老们脸上的震撼已经毫不掩饰,纷纷暗谈叹,从未见过进步如此神速的武学奇才!!! 不枉此生啊! 这是毫无灵力,丹心被毁,任人欺辱的孟楼兰? 如此资质,如此悟性,如此了得的身手,快如闪电的速度,到底是怎么才能藏了十多年,才站在高台上,惊艳世人? 传闻她是被高人所救,不久前才回到孟家。 刚才说出天陵国天残剑的长老,他是去过天陵国,并且有幸见过十大剑客之一的弑天剑,对决杀人的画面, 当时是高手对决,亦是强者的弑天剑客的独秀…… 此时看中场中惊风骤气的一黑一蓝,喃喃道,“第两百招数!当时那么多人,统统不过在他手中过十招都没有……” 他身边坐着的正是谢景澜。 听到孟家长老的话,他本就凝重的神色,更是深深看向台上的对决。 台下已经有人激动的站起来,被维护秩序的侍卫按下,其余人却连半分嘲笑都没有,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的对决。 相比刚刚的寂静,场中却是有少许声音传来。 “我觉得二小姐又要赢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像二小姐这么厉害,那些从书山学院出来的学生,不过是装样子吧,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第一百四十九章:她又赢了 “真的太厉害了……” “……” 惊呼哗然声里,谢景澜凝重的脸色,更是变幻不定,他策划了那么久的计划,本以为势在必得完美无缺,甚至不惜暴露十个剑客中之一的暗夜,也就是孟御寒,如今看来这场比赛有一些没底了……艳丽的眉间不由渐渐笼上一层铁青色的阴霾。 一旁的孟柔察觉到不对劲,不由朝他看来。 他脸上的神色霎时一变,慵懒淡定的朝背椅靠下,手中的折扇缓缓摇晃,微遮住了神情。 孟柔摇了摇头,没有在意的转过身,看向高台! 场中的比试,却已到了尾声。 一黑一蓝的身影贴近,孟御寒手中的铜剑突然破风强势一用力,直逼南书儿胸口。 罡风烈焰,直取性命,毫不迟疑。 南书儿又怎么会站在原地等死,他快,她更快,在他挥剑出手时,她已经斜过身子,彻底发挥特工潜质,身子如水蛇一般,溜到他身侧,软剑直切他脉搏。 孟御寒惊然,手中的钢剑峰回路转,阻挡这一重致命一击。 双剑相碰,激起无数花火! 也是在这惊电一瞬间,南书儿手中的剑灵活翻转,软剑竟是折弯,朝他胸口袭去。 孟御寒死板的容颜一惊,赶紧收势撤退! “刷!”一声撕裂,他胸口的蓝色衣襟缓缓拉开一道口子,肉色的肌肤露在空气中,冷芒闪过一刹那,一道几乎肉眼可见的痕迹,在肌肤中细细拉开,咻的一声划过,血色渐渐流出,触目惊心! 孟御寒身子还感受不到痛时, 她再次执剑在手,目光凛冽如万年冰雪,萧杀之气带着剑锋之气再次袭来。 她的剑法很熟悉,熟悉的让孟御寒不知如何迎对,只是凭自然反应的持剑对上。 天残剑一百零八式,正是剑法最后一式。 孟御寒震惊,天,难道她已经完全记住了他全部的招式? 所以,刚刚的打斗中,在对手的牵引下,他无形使用了全部招式,偏偏对方给记住了? 她手里的剑锋如苍峰山顶上电光绽放,刹那惊艳凡尘俗世。 极近的距离,极强的力道,那道剑锋冷芒,将以常人无法避开的速度,以精准算计他无路可退的角度,直取他生命,以他的招式,取他之命! 惊呼声炸起,孟柔,大长老等人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台下的观众齐齐起身,怔怔望着高台的位置。 而谢景澜却是依旧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看着高台上最后一幕,潋滟目光如一滩死水。 然而,往往死水之下,是更大的惊天漩涡。 然而,孟御寒不说杀过无数头颅,临场应变更是经验丰富,在慌神一刻之后,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冷芒在他瞳孔炸起一瞬间,他已急急后退,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狂奔退后,绕是如此,那剑气依旧厉如风,直扑他脑门。 不得已,他抬起手中的剑,用尽力气抵挡,然而那剑锋却是角度刁钻,根本不受他的剑影响,直击他肩膀处。 比起刚刚胸口的轻伤,此时的力度,却是让一瞬血如涌柱喷出。 他的身形落地,身形踉跄不稳扶着肩膀。 南书儿后一步落地,双袖被裁,却是如女王高贵,矗立原地,风吹起衣裙飘决飞逸。 “二小姐赢了!” “二小姐赢了!” 台下万人惊呼! 孟柔彻底松了一口气,身子坐回椅子上。 谢景澜面色无波无澜! 孟御寒剑点地,撑着就要起来,却发现连逞强的力气都没有! “你输了!”南书儿勾唇,似笑却非笑! 孟御寒死板的容貌,此刻染着病态的青灰色,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挑起一旁的剑,朝自己的右手刺去。 “倘若你输了,我便挑了你的手筋,让你从此以后连拿剑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她刚刚说的话。 南书儿却是突然上前,将他的剑一脚踢开,飞落擂台下。 “你!”他气愤又吐了口血。 “你不是君子,只是剑客!”所以拿剑的手比承诺更重要。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 倒在血水中的孟御寒看着她清瘦挺直的背脊,以往毫无波澜的眸光,此刻斑斓如阳。 夜色沉沉,谢家主院书房里! 一个男人负手而立,见他一袭锦袍,背着身姿,望着窗外的月光,光辉照映下,浅浅的凤眸微眯,美艳绝色的俊颜上唇角微勾,自有一股邪魅之气流露,脸上的神情却是平静无波。 此人正是计划落空的谢景澜。 而距离男人几米外,跪着一个人,背脊挺直,如一块寒冰玄铁,他神情内敛,五官削挺,几缕头发落在侧脸,更添了几分孤冷落寞,空气中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之气。 血腥之气愈发的浓郁刺鼻,显然是跪着的孟御寒伤口裂开了。 良久,背着窗口的谢景澜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自动去领罚!”他丢下一句话。 “是!”直到门口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孟御寒才撑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踉跄不稳却是差点晕倒。 他扶着桌子急喘气,从胸口掏出一枚药丸吃下,稍做休息后才迈着步子离开。 ― 孟楼兰一举成名,北疆灵上至老朽,下至三岁儿童都知道她的名字。 并且封了她天下第一剑的称号! 然而,南书儿自赢了那让比赛后,又把自己关在听水院里,不见任何人。 孟家其他人纷纷送上了贺礼,上门拜访,她一个没见,只是收了礼,又回敬了回去! 两个月后皇城来旨,她才穿着一袭盛装出席,跪在孟家正厅,迎接圣旨到来! 圣旨上,淡淡寥寥数语,只是道一句恭贺心想事成,并赐了礼物下来。 一句话心想事成,南书儿听得面色一白。 她知道,那个男人也知道,她的目的一向很直接。 所以他也应该知道,她要取孟楼琴人头,这个目的一样的直接,且不可能改变。 “新帝真是大方,赐的都是贡品中得绝品。”孟柔在一旁惊喜的出声。 南书儿坐在椅子上,距离族中举行家主上位大典还有一个月时间,所以她现在还很悠闲。 第一百五十章:命运的轮盘开启 听到孟柔的话,她闻声看了过去,摆在正厅中间,整整几大箱子,刚刚太监念了一大串名字,她都忘记了有什么。 听到孟柔的感慨,一个丫鬟立即拍马屁的附和道:“如今咱们大小姐可是宠妃,二小姐当上家主这么大的事情,皇上……” 秋萍正拿着毛笔,本子清点东西,听到她这话就不乐意了:“照你这话,是大小姐受宠的功劳才赐下来的?” “不不是?”丫鬟被噎了一口气,焦急的摇头,眼神瞄向孟柔,又看向孟楼兰,见她如老僧定坐在上首,慌张的解释:“我的意思是夸夫人好福气,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哼!”秋萍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 南书儿看着她们吵架,有一些好笑的呡唇,秋萍这个小丫头,在她眼里,她家姑娘,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存在,无人可媲美。 孟柔暗瞪了那丫鬟一眼。 这个丫鬟,平时嘴倒是挺甜,却是没脑子,不知道二小姐和大小姐不和吗? “下去!”她沉声道。 丫鬟见秋萍不纠缠,刚松了口气,接受到孟柔的眼神又是一震,脸色苍白默默退下。 “天,这是太牧族进贡的松针线!比龙袍上的黄金线还贵的松针线,是不是,是不是?”孟柔打开另一个箱子,看着里面的布匹,惊吓出声。 她问的是秋萍,因为秋萍在皇宫中待过,先不说其他,就是那经过宫中特殊训练的形体,和见识无数宝贝的经历,就打压一片孟府奴仆。 秋萍闻声,一双眼睛也是异常惊喜,她记得在宫里时,小姐穿了松针线做的衣裳,根本不想穿其他衣服。 她跑到孟柔站的箱子面前,看着里面熠熠发光的料子,神情又惊又喜。 “姑娘,皇上……”这是特意送来的衣服。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察觉到漏嘴,赶紧改口:“皇上真是好大方啊,竟然是真的松针线!” 南书儿嗯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箱子里的熠熠发光刺人眼球的布料,睫毛控制不住连连颤抖了几次,才出声:“让母亲先挑,挑剩下的再挑一些送给其他各房!” 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出了客厅! 其他人脸上的喜悦未退,并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转头继续挑选分类着箱子里的物品。 秋萍看着她的身影,突然放下手中的纸笔,朝孟柔躬身行礼:“奴婢先跟着姑娘,无事再回来清点。” 孟柔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尽心一些伺候。” 秋萍跟着南书儿一路回了听水院,见她坐在大树下的秋千仰头似发呆,又似凝思。 秋萍悄悄小声的走到她背后,扶着她头顶的绳子,慢慢的推了起来。 南秋儿娇俏的身子荡漾在空中,绣花鞋起起落落,少有的岁月静好。 “姑娘,你想皇上了吗?”秋萍语出惊人,毫无遮拦的开口。 “没有!”南书儿清冷的声音,出奇的冷厉! 离开皇宫很久,距离分别那么多时日,她真的从未想过。 她们说想念会心痛,会头痛,会浑身痛,可她那里也不痛,就算偶尔脑海划过那张容颜,也只是一个画面罢了。 秋萍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推着秋千。 她来到孟府后才知道,孟娘娘和她们家姑娘竟然是双胞胎。 听说孟娘娘才是孟柔扶持的下一任家主人选,结果孟娘娘做了娘娘就不能做家主了,于是孟柔才扶持她们姑娘。 以前姑娘和皇上刚在洛水宫住下时,所有人都以为姑娘会成为皇上的女人。 结果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一切颠覆。 该成为家主的孟娘娘成了皇上的女人,该成为皇上女人的姑娘,却回了孟家,成了家主! 一句话,命运弄人罢了! 这似乎是天意,倘若几个月后姑娘真正做了家主,就再也不可能进宫做娘娘了! 秋萍听闻,孟家的家主只有入赘郎君,并没有出嫁的,若是有人背板,将会承受孟家长老们鞭打的酷刑而亡! 南书儿并不知道小丫头竟然想了那么多,她不过是静一下心,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如今家主之位已经是她的,只等几个月后的大典。 而孟楼琴在宫里,只能等年关进京取她性命了。 ― 皇宫,涟漪殿中! 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所有人避退左右! “啪!”昂贵的玉石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嘉木跪着伏在地上,肩膀颤抖如筛子。 “砰砰砰!”玉瓶,紫铜炉,鹿角杯…统统扫落,全部摔落在地。 嘉木手掌撑地,被铜炉砸中手背,痛的他倒抽一口凉气,却是连声都不敢吭一下。 他看着满地的碎片,突然一股无奈惶恐从心底蔓延开。 上方,孟楼平顶着一头精致无比的鬓发,妆容艳丽高贵,身姿已经完全长成,曲线在夏装薄纱下,饱满处高耸起伏,纤细处如柳絮将折,红色紧身长裙包裹,越发成熟抚媚,长长柳眉描绘精细,一举一动皆是风姿妖娆,眼角处微微上挑,飞凤般璀璨华贵。 此时这张美艳动人,倾城倾国的容颜,一脸杀气凛然,五官狰狞聚在一处,她唇瓣紧咬,几番折腾下来,已经气喘吁吁,体力不支的瘫软在金光色的椅子上。 “皇上那里什么消息?”她突然出声道,声音还带着气喘的娇媚! “皇上……赏了一些东西下去。”嘉木忐忑绕舌的回答。 孟楼琴见他吞吞吐吐就知道,‘这些东西’自然是珍奇异宝,价值连城。 要是以往她还会以皇上妃子的身份多问几句,可这么多个月过去,说句夸张的话,已经快一年了啊,皇上却是丝毫没有让自己侍寝的意思。 偶尔她找借口去见皇上,还要耍一些手段,避退所有人,将独处的时间拖延,出来时打乱鬓发,扶着腰让人扶着回到涟漪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很愚蠢可笑的做法,却是出奇的有效,自她第一次这么做后,后宫那些声音奇迹的消失了,所有人见她,恭恭敬敬, 阿谀奉承。 第一百五十一章:一骑红尘妃子笑 连着大臣内眷,那些自诩百年门阀的夫人们见了她,也是一口一口娘娘的唤,巴结讨好着。 “皇上还有说什么吗?”这才是她最在乎的。 “皇上……在圣旨说了一句,恭贺心想事成,并没有其它多余的话。”嘉木此时当然挑好的说。 孟楼琴斜靠在软榻上,指尖支着额头,疲惫的闭上眼睛。 “你下去吧!” “娘娘!”嘉木欲言又止,还想出声劝慰。 抬头见她这个模样,只能悄然退下。 “等等!”她似想起什么,急厉出声! 嘉木停下身子回过头来,恭敬俯身上前:“娘娘!您吩咐!” 她的眼睛迸发出幽幽暗芒射向他,道:“让人盯紧皇上对北疆灵的关注,及书信来往……总之一切有关那个女人的都要密切盯住,不能稍有差池。” 嘉木不解她要干什么,却还是恭敬从命应是。 孟楼琴抬手佛了佛身上的衣袖,望着袖口精致的针线,突然兴致不错的欣赏起来。 她这套宫装,正是宫中众多绣娘日夜赶工,一个多月才做出来的。 这样尊贵不凡的生活,就是当初在孟府时,孟柔都没有的。 谁也不能和她抢! 她只要等两个月后,孟楼兰坐上家主的位置,那她就彻底安心。 因为她再也没有资格肖想皇上。 各自算计,各自为政! 而深夜里,还在御书房里的那兰胤,手里还拿着奏折,只是神情并不似以往的专注,倒是频频走神。 若是南书儿看见这个点钟,他还坐在这里,定要感叹果然是工作狂人! 然而下首伺候的小公公却是知道,皇上一天的时间除了几个钟在寝宫休息,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御书房度过。 细算一些日子,那些人出发几个月时间有余了,圣旨及礼物她应该收到了。 不知道她看见这些东西,是什么心情,里面有她喜欢穿的衣物,不知道北疆灵的气候怎么样…… 有她喜爱的暖玉簪,他特意命人打造的样式,也不知道能否入得她的眼…… 有她爱吃的荔枝,不知道路上的人,有没有拿冰封好…… …… 太多太多想知道,却无从知道,他们相隔的距离,再也不是洛水宫的一墙之隔,而是数万里的锦绣山河。 那天她比武的盛况,已经流传至皇城中! 他知道她一直是特别的奇女子,从相遇时她竟然能凭几颗药丸和一些奇怪的粉末,把他从阎王手中捡回一条命。 再次相见时,她以风筝引雷电。 之后她一路跟在他身边,陪着他刀剑箭雨穿过那兰国半个版图,一路过关斩将,还要面临对手层层包围追杀,甚至怪疾缠身每每发作,痛的她五脏六腑移位生不如死,这一切她都坚强的熬了过来。 初到皇宫时,杀机四伏,她被断掉浑身经脉,被陷害,昏迷不醒…… 再后来她愤然离去,此后留在他一个人,在这高处不胜寒之地。 那兰胤想着想,握着奏折的手,愈发的僵硬生冷,似乎连视线都模糊一般,一个字看不下去 从她离开皇宫后,他就曾想过她的去向,定然是孟府,因为她要那个位置,就同他要坐上这个位置一般。 现在她终是心想事成了! 如今他是九五至尊的圣上天子,被困于这座华丽的牢笼中,而她将会是孟家家主,以后招婿生子…… 随着这个想法闪现,他手里的奏折顷刻间落地,心脏的位置似乎缺一道口子,骤然间的抽痛,让他下意识捂住。 “砰!”奏折落地,发出脆响。 小公公闻声赶紧抬头,望着捂着胸口的皇上,而地上正是他刚刚手里拿着的奏折! “皇上!”小公公惊呼出声,上前就要扶起他,却是被他抬手制止了! 那兰胤捂着胸口,缓缓抬起头,一双冰晶透彻的眸光,似承载着明月清光,清冷孤寂。 小公公一直知道皇上没有让人近身伺候的习惯,却是没有想到,他连身子不舒服都不愿意让人触碰,不由有一些急了:“皇上龙体要紧,您可不要……” “退下吧,朕也泛了!”那兰胤像没事的人一样站起来,只是手还捂着胸口的位置,朝门口走去! 小公公知道他说一不二的脾气,顿时什么也不敢说,躬身跟在他身上,快步上前打开门。 那兰胤踏过门槛,看着头顶倾斜而下的月光,突然伸出手,月光落在他手中,穿过指缝,显的他如手中雪竹的手指,愈发清冷冰晶! 忽而,他突然握起,想捉住掌心承住的光芒,却发现光芒如虚幻,从他掌心溜走,而他的紧握的手掌里空空如也! 这一刻,天黑云暗,乌云遮月,似乎连风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孤冷之气,停了停! 南书儿,为什么想你会这么痛苦! ― 而北疆灵颁发了圣旨的张公公,看着眼前的一个小箱子,眉色染着丝丝焦虑。 “张公公怎么办,这荔枝在一个月前就坏了,定然不可能往孟府送,可皇上那边……”一旁的小公公焦急的出声! 皇城因地候关系盛产荔枝,而北疆灵又因为气候关系,并没有荔枝这种果物。 他们至今还在记得当时这箱荔枝的来历。 听闻这孟二小姐曾和皇上有一些交情,又极其喜爱荔枝,且随口念了一句:“一骑红尘妃子笑!” 两个月前恰逢荔枝成熟,宫里上了新鲜荔枝,一直性子冷清的皇上,却是突然问起荔枝妃子笑。 于是,在众多宫人眼巴巴随时恭候待命的眼神,皇上一颗一颗挑选着饱满的荔枝。 如今想起皇上那如美玉的手游走在青红交杂的荔枝,此时满箱子却是烂透散发着异味的荔枝,更是让张公公等人心惊肉跳! “咱家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回去自行请罪!”良久,张公公才苦着一张脸出声。 想来也是,皇城距离北疆灵这么远的路程,就是上好的马,快马加鞭的赶路,也要两个多月的路,就算途中如何找寻办法用冰冻鲜,送到北疆灵都是不能吃的。 皇上这不是为难他们吗?呜呜! 第一百五十二章:到底还只是个姑娘 一个月后的大典很顺利的举行,南书儿也顺利的坐上家主之位,孟柔正式卸任,却依旧打理着事务,除了必要家主出面的事情,才找南书儿,这是当时两个人的协议,南书儿给她的好处。 距离年关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孟家便已经开始张罗进皇城的事情了,因为是新任家主第一次进京见驾,程序较为繁琐,加上北疆灵到皇城路途遥远,没两个多月不可能到。 苦逼的南书儿在家主大典那天,被折腾的够呛,转眼又要赶马进京,身后带着年礼,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姑娘,要见到皇上了,你开不开心?”秋萍甜美的声音。 南书儿斜靠在软垫上,马车里面铺了上好的毯子,倒也不难受,只是一想到要在这里度过两个多月,就难受了。 听到秋萍的声音,南书儿抬起头瞥向她,这丫头应该是想念皇城了,虽然那里已经没有她的亲人了,可到底是从小长大的地方,自有一种感情。 “秋萍,我很奇怪,你为什么总是觉得我会想皇上,见到他会开心?”她是真的疑惑,这小丫头似乎对这个很执着,无论自己说了多少次,再到下一次她就忘记了。 “啊?”小丫头挠了挠脖子,“奴婢就是觉得姑娘一定会想皇上,见了皇上一定会开心。” 南书儿:“……”这回答跟没回答一样。 秋萍还在傻笑的剥橘子,递了一瓣。 南书儿好笑的摇头,伸手接过吃了起来,她发现秋萍这个丫头除了照顾人体贴,心思单纯以外,却也是心如明镜,是最看得清是非之人。 例如她照顾了自己,就是尽心照顾;她对谢景澜心动,那便行动表明心迹,虽然并没有做成;再例如更小的事情,那天那个丫鬟说孟大小姐是宠妃,新帝厚爱一些也是对,这个小丫头立马呛声回去,难道这礼物还成了大小姐的功劳。 心思单纯,所以心如明镜。 因为皇城太远,一般赶车中午都不停车,只是用一些干粮裹腹,到晚上时才找落家的地方,早早歇息。 到晚上天还没黑时,南书儿就让车夫赶紧找地方将马车停下来,这只是第一天她就快崩溃了。 “孟家主……到底还只是个姑娘。”王言之轻骑着马,摇了摇头。 一旁的侍卫笑了笑,并不答话。 孟家,谢家,庾家,王家四大家是一同出发,路上彼此间有个照应。 这四大家中,除了他是骑马,庾家主年龄上来,自然选择舒服的马车,谢家主嫌脏也是选择马车,而孟家这位是姑娘家,自然也是选择马车。 听到后面要求停车安顿的话,谢景澜并没有意见,庾家主也没有意见。 于是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在一家不大的客栈停下,纷纷停下来整顿。 谢景澜刚开始还很嫌弃。 “就这样的地方,怎么住人!”他蹙眉沉声道。 往年他们落脚的地方,是再走一个多时辰,到前面城池里的酒楼停顿。 南书儿从马车上下来,看见门口站着一袭红衣的谢景澜,那秀丽的容颜满是嫌弃,走近才知道,是他不满住宿条件。 哼,临时住宿也挑剔,真是比女人还精细。 “谢家主!”她声音清脆的唤道,身后跟着秋萍,脚步奇快的走近,却并没有上任何异样。 谢景澜眉色微挑:“孟家主!” “嗯!”南书儿点了点头,眼神从一排的房间扫过,疑惑问他:“谢家主不满意房间?” 谢景澜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便点了点头,嘴上还道:“太简陋了一些。” 一旁的掌柜摸了一把冷汗:“公子,您的房间是唯一一间上等房,实在没得挑了。” 唯一一间…… 南书儿眼睛亮了亮,把手里的银子递到掌柜手里,“双倍,我要了!” “好嘞!”掌柜苦瓜脸顿时乐开了花,没有再理会谢景澜主仆的‘纠缠’,转身就走,老远还能听到他吆喝小二上心一些伺候的话。 谢景澜气的脸瞬间绿了! 其小厮:“孟家主,你这截胡做的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 南书儿一本正经的点头:“对你家主子这种人,本家主厚道不来。”满满的鄙视。 说完,她还斜眼瞄了他一眼,带着秋萍跟着小二走了,那背影不可谓不嚣张。 哼,总是算计她,还不能让她算计他一间房间吗? 小厮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老远就听到他们和掌柜的谈话,所以…… “家主,现在怎么办?”嫌弃上等客房,现在只能住普通客房了。 “还能怎么办?”谢景澜没好气的回答,精致的容颜微塞,“将马车上准备的被褥,茶具……全部拿下来。” 小厮眼睛一亮,转身一溜烟去办事了。 庾庆年和王言之坐在大厅里,两人似在谈论着什么,面前是小二准备粗劣的茶水,可他们却丝毫不嫌弃,端在唇前轻饮着,虽然偶尔蹙起眉头,却始终唇角含笑。 见谢景澜走过来,他们并没有站起来,只是笑着打招呼。 “谢家主!” “谢家主过来品一口茶水,此时此刻此地图的就是自在。”庾庆年笑着撸了撸胡子,摇头晃脑! 谢景澜见他这个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绝艳的容颜瞬间一亮,竟是让这俭朴的茶厅,灼灼其华。 “庾家主一直这么幽默!”他唇角微勾,邪魅众生。 王言之和庾庆年看着眼前出色的男子,有一瞬的愣神,那怕见的次数不少,却是每见一次,心中都道一声:公子如玉,世无双! 他走近,衣袖轻洒摆动,在条板凳坐下,竟是真的动手拿起茶壶,极劣质平碗,慢慢的倒了一杯,而后对着两人一敬,洒脱的喝了起来。 茶叶粗劣,茶水泛着不洁的油光,远比不上他平日所用的好茶,他喝得却十分顺畅,连眉头都未曾一皱。 吃得珍馐,也尝得草根,上位者的天地,不计较人间微末。 传闻这位谢家极具手段的年轻家主,似乎还有不轻的洁癖,却是没有想到,他竟能…… 第一百五十三章:幼稚! 王言之和庾庆年一愣,似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盯着谢景澜有几十秒的时间,还是庾庆年先回神的大笑出声。 “谢家主不亏是年轻翘楚,老朽佩服佩服!”他抬手握拳,毫不做假的赞美。 王言之也笑了起来,一瞬间气氛很是活络。 南书儿查看了一遍自己的房间,发现虽简单了一些,床却是够宽,够秋萍和她挤一晚,于是她很满意的给了小二一些小费,让小二烧洗澡水。 小二拿着手里沉甸甸的银两,高高兴兴的去了。 秋萍收拾着一些日常用品,忙碌的不得。 南书儿从楼上下来,看着他们三位坐在一起,便朝他们走了过来。 听到声音,他们齐齐回过头来,见到是她,脸上的笑容很是温和。 “孟家主一起过来坐坐,喝一些茶水,一路下来也是泛了。” 南书儿走到剩下的一张椅子坐下,笑笑的打着招呼,面对这些比自己年长的大人物,言行举止恭敬,却也不卑不亢。 庾庆年倒是忍不住劝慰道:“这是第一天,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程要走,慢慢就会习惯。” 南书儿笑着应是。 谢景澜拿了一个碗,给她倒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 南书儿挑了挑眉,见其他两人在,倒也没有说难听的话,只是呡了呡唇:“谢谢?” 谢景澜睨着她,他就不信她会喝! 王言之和庾庆年虽然没有开口,一双眼睛却是似有若无朝她看来。 这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却最看出一个人的品性。 这正是上位者最细微的观察方式。 南书儿并不知道他们如此幼稚的比较方式,三个北疆灵大名鼎鼎的人物,跺一跺脚北疆灵的经济都会动荡的泰山,却坐在这里,竟是为了谁能忍受喝的下一杯茶,然后道一声佩服。 要是她知道,定然翻白眼。 她细细闻着没有毒,便抬了袖口,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不要问她为什么这么不放心,实在是谢景澜这个妖精,一看就是阴险狡诈的小人, 那袖口行云流水叠下,那抬腕动作潇洒不拘,那一口咽下的吞咽,面无苦色,甚至连眉头不曾蹙一下。 谢景澜眉头一跳:“……” 王言之神情微烁:“……” 庾庆年笑的法令纹深了深:“……” 南书儿实在口渴,喝了一口茶水下去,喉咙才好受一些。 于是她一把将茶杯扣在谢景澜面前,神情平常的开口:“再来一碗!” 这颇具豪气干云的动作,看得其他三个人眼角又是一抽! 谢景澜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怎么忘了,这个女人根本不能做寻常人家姑娘想象。 他只好拿起茶壶给她再倒一杯。 南书儿一连喝了两杯,才放下杯子。 这时听到王言之沉声开口说话:“听说今天的贡礼,太牧族那边要比往年较为隆重不少。” 每逢年关,地方府城都会进京献礼,说是孝敬皇上,却是相当于变相的贿赂皇上,且一年只有一次,大家当然都是将最好的进献。 要知道谁的小鞋都穿得,皇上的小鞋却是关乎家族兴衰,甚至更严重的存亡生死。 南书儿记得这个太牧族,听闻这个地方以前是很小很小的一个国家,资源倒是富裕,只是兵丁不强,一直依附那兰国,才避免了战乱掠夺。 “呵,太牧族那年的礼不贵重!”谢景澜不可否认的点头! “确实是。”王言之点头,又蹙眉:“只是本家主听说,这次他们寻到不少姿色绝美的人间尤物……”因为男人说起女人,都是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所以他说起来时摇头晃脑,却是兴趣盎然。 暮然看见一个刻板的中年男人,提起女人一脸猥琐的模样,实在…… “噗嗤!”南书儿刚抬袖,想再喝一口茶水,一瞬破功喷了出来,呛的她鼻子发酸:“咳咳,你们你们……继续继续……咳咳……”她摆手,却是被呛的太狠,连话都说不全。 所有人朝她看来。 庾庆年温和一笑。 谢景澜似笑非笑,那双潋滟水光的眸色,愈发的艳丽无双。 在一个十几岁小姑娘面前说这样的话,王言之自知失言,脸色讪讪的继续道:“他们这种做法,实在有一些胆大了。” 他说的含蓄,其他人却是听明白了。 这种做法简直就是光明正大的往皇上后宫塞女人。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谢景澜接了话茬:“如今新帝登基不久,后宫还未充盈,此事若是成了,入了皇上的眼,一夜宠幸怀个龙胎……” 话说到一半,他适可而止的停了下来。 其他人皆是会心一笑。 “就算入不得皇上的眼,赐给其于大臣府中成就一桩美事,也可笼络人心,打通人脉。”他继续道。 “是啊,当初……那位爱好美色,却也暴戾恣睢……太牧族长倒是个聪明人。”人在外面,说任何话都要谨慎注意。 他嘴里的那位,说的正是上一任皇帝,那兰晟。 话里的意思,以当初皇帝暴戾恣睢的脾性,倘若太牧族送上美人,只会引火烧身,而从政治手段来看,这位新帝虽然只是上位一年不到,却隐隐是一代明君之象,太牧族倒是很会打算。 这个话题很快被他们丢开,竟是聊起最近颁发下达的新政策,这位新帝崇尚文武结合…… 南书儿作为一个小辈,又是资历最浅的家主,并没有插话,只是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论。 直到小二上菜,他们才停下,各自洗了手,简单不过的菜色,不比在府中吃的美味佳肴,却是自有一种自在。 掌柜算账笑的合不拢嘴,小二忙里忙外。 很快一餐饭吃的差不多时,四个人才各自道别,回了房间。 临散开时,谢景澜从她身边走过,似笑非笑的薄唇吐出一句话:“本家主自认不曾得罪过孟家主,孟家主为何如此针对我?”话语毫不掩饰的疑惑。 他自认一切事情掩藏的很好,她不可能发现。 第一百五十四章:狼群! “谢家主多虑了,本家主不是针对你,本家主只是嫉妒你。”南书儿手里还拿着柔软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嘴巴。 因为不习惯化妆,而她现在的年龄正是少女的年纪,肌肤出水芙蓉,肌肤白里透红,唇不点而朱。 此时她这个动作,分外诱人! 谢景澜眼睛不自在的转开,才开口道:“此话怎讲?”喉结竟是狠狠滚动。 这时谢景澜的小厮刚好走上前,俯身站在谢景澜身后。 听到她开口…… “谢家主平时一般照镜子吗?”她疑惑的问。 谢景澜蹙眉,他有不好的预感,并没有回答。 南书儿狡黠一笑:“你长的这么美,当,然,招,人,恨,咯!” 说完,她哈哈一笑,裙摆旋转在地,大摇大摆的走了。 其小厮:“……” 谢景澜:“……” 其小厮暗呼倒霉,他刚刚就不应该凑前来。 还有孟家主这个坏人……她不知道他们主子,最讨厌别人说他美的吗? 她就是知道,所以才故意说的吧! 谢景澜望着她走上台阶的背影,暗自咬了咬牙,脸色发青。 可恶,这个女人! 南书儿感受到身后恶狠狠的视线,却是连头都没有回,心底冷哼,时未到,怎么知道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她心情不错的回了房间,秋萍已经铺好被单了,正在一旁的小桌上吃饭,见到她回来,喊了一声姑娘。 这时候小二恰好提着热水进来。 房间很大,里面有一个隔间,想来也是给客人更衣洗澡用的,里面不但有衣架脸盆,还有浴桶。 悲催的谢景澜在普通客房,想他这么爱干净的人,怎么可能不洗澡。 偏偏这破客栈,连浴桶什么都没有,这让他如何忍受? 一旁的小厮嘀咕应该再走一个时辰,到城池里的酒楼或茶楼停歇的。 而南书儿这边,小二提了热水进来,又提了几桶冷水泡温才离开。 秋萍也吃好了饭,将门闩好,南书儿已经进了隔间,脱了衣服坐进浴桶里,她没有洗头发,所以并不用秋萍伺候。 秋萍将她的衣服准备好,出了隔间在外面等她。 南书儿出来时,她已经磕着桌子睡着了! 第一天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一群人就起来了,收拾了一下东西,吃了一点早点就动身上路。 这一次南书儿让秋萍一个人坐在马车里,自己则跟一个侍卫要了马,让他坐在车上边跟着车夫走,自己则是骑马。 王言之看着纵马在前面的女人,又是差点惊点下巴。 一旁的侍卫闷笑,家主昨天还笑人家娇气来着。 “孟家主今日怎么骑马了?”他上前寒暄了几句,才问道。 “感觉骑马还好受一起,马车颠簸,骨头都要散架了。”南书儿略有一些抱怨的动了动肩膀,那里现在还有一些痛。 王言之:“……”这那里是娇气的命? 这次骑马,南书儿感觉心情大好,路过山野时还能欣赏花花草草自然景象。 到了晚上时,停歇在了城里的茶楼,条件比上次好了不少,脸臭了一天的谢景澜才稍稍好转一些。 四家人一路都非常和睦,赶路时一起相互照应,也不怕山贼土匪来抢夺,坐在一起时,闲聊各方经济发展,同时增进感情。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恰好那天的天气变天。 当时他们一早出发,天气还好好的,可却在午时过后时突然变天,下起了大雨,当时他们刚好离了城门有很长距离了,回去不可能,只能找个附近的地方避雨,探路的人找到了距离地方不远处的一座破庙。 南书儿早在大雨倾盆来临前,被其他人催着进了马车避雨,到破庙门口时,那里已经躲了不少人。 王家的侍卫拿着钱上前去打点,让他出来走廊避,里面让给他们。 这些人都是寻常百姓,见他们给了银钱不少,再说并没有赶他们走,于是就同意。 寺庙里,南书儿四个人坐着小厮从马车里搬下来的凳子,正围坐在一起,中间烧着火堆。 此时已经入冬了,空气寒冷彻骨渗冰。 秋萍拿了毛氅披在她身上,就推辞在一旁安静的站着,倒是显得从容面对。 南书儿很满意她的表现。 大雨下了足足几个钟,好久也不见停歇,那时已经是傍晚,天彻底黑了,门口突然一阵骚动。 王言之扫了侍卫一样,侍卫授意躬身退了出去。 侍卫还没有回来,门口的喧哗声越来越大,接着便听到一声尖叫。 声音在雨声中模糊,可他们在场几个人,那个人不是实力强者,当即站了起来。 秋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在喧哗声响起时,她就小跑着站在南书儿身后,小声的询问:“姑娘怎么了?” “有狼!”她轻声答道。 他们并没有出去查看,而是站在屋里等侍卫回话。 此时已经是深冬,这一带荒凉,有一两条狼出来觅食也正常,百姓妇孺手无寸铁,慌也正常…… 她的话音未落,门外已经不似刚刚只是喧哗,而是齐齐闯了进来,门口的侍卫拦都拦不住。 “有狼!” “是狼群!” 狼群? 不是几匹,而是狼群? 这怎么可能! 怎么说这条路是正经官道,平时府衙管理着,怎么会有狼群。 百姓挤进来,本就不大的寺庙,差点摇摇欲坠,谢景澜蹙眉冷喝一声:“扔出去!” 侍卫顿时蜂拥而上就是要强行赶人。 百姓门顿时掏出刚刚的银两,欲要还给他们,乞求不要赶他们走。 其中还有一个夫人怀里抱着几个月的小孩。 一时间推搡哀嚎声不断。 秋萍拉着南书儿衣角,呡着唇瓣不吭声。 那个妇人被赶的小孩差点掉落,南书儿想也不想的接住,放回她手里。 “住手!”她回头冷呵一声,目光扫向那些侍卫,眼神清冷如海上初升明月。 那些侍卫齐齐看向谢景澜。 谢景澜见她出声,无奈只得摆手:“待着吧,谁敢出声喧哗,扔出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最年轻的家主是个女孩 百姓们赶紧道谢,见他不耐烦的蹙眉,又闭上嘴巴安静的蹲在角落里。 秋萍松了口气,从身后的包袱里拿了一条暖和的披风,是出门时她为自己准备的,有两件,一件给了南书儿。 “婶子,宝宝穿的太少了,我这里恰好有一件多余的衣物,您拿着给他包上。” 众人齐齐朝她们看来。 妇人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抱着几个月的小孩雨中赶路,本就心神不安,又恰好遇上狼群,吓得不轻时,刚刚还差点摔到孩子…… 此时却是没有想到这里唯一的两个小姑娘却是好的。 谢景澜冷冷的眼神落在秋萍身上,眼神毫无波动的移开。 南书儿眸光微暖,伸手逗了逗农妇怀里的小家伙,那天真无邪的眼神,看得人心都软化了。 略过一会儿,王家的得力侍卫还没回来,他们脸上齐齐染上凝重。 南书儿率先走了出去,谢景澜等人尾随在后。 门口的侍卫已经拿出了弓箭,唰拉拉的准备迎接攻击。 呜呜的鸣叫声一声接过一声,同时门前的车队人马的缝隙里,骚动隐隐约约,随着时间点点滴滴流过,他们也看到了几十盏绿莹莹的光。 果然是狼!真的是狼群! 就在他们拉上弓时,狼群已经发动了攻击 “嗖嗖”弩箭射出,为首的几头狼嚎叫一声,瞬间跌在地上。 狼群有一瞬慌乱,但这并没有阻止其他狼的进攻,反而激怒了狼群,亮着白森森的牙跃扑过 来。 不远的距离,却是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破庙门口。 这样来势汹汹的攻击,南书儿等人皆是眉色一跳。 “快,用刀剑!”王言之回过神,大声喊着,狼群已经到跟前,再有用的弩弓,也是废材。 此时的雨丝竟是停了停! 一群侍卫,有王家的,有谢家的,有庾家的,还有孟家的,此时这些武力历练较为丰富的高手拥护在她们面前。 那边守着马车的人也有了动作,护着其中的马车调转过来,以人马为盾,挡在马车之前。 马车上是贡品,都是价值连城之物。 南书儿望着源源不断涌出来的狼群,眉色一冷,突然开口道:“马车栓在柱子上,人走开。” 她的声音凝了气息,回响在侍卫耳朵里。 众人疑惑不解,侍卫门更是一头雾水,纷纷看向这个年轻家主,还是一个女孩呢。 见他们既然没听懂,牵着马车还朝这边走来,南书儿不得不再次出声:“要么站在原地别动,要么把马车丟在原地,人走过来。” 见他们还是不懂,不由喝道:“马会因狼群而受惊,到时人就危险了。” 是这样吗? 火把噼里啪啦中,其他三个面面相觑,似乎犹豫不决。 这里面的东西,可都是宝贝啊,万不可有闪失。 似看出他们的犹豫,南书儿也才想起他们如此长途跋涉的赶路,可不就是为了马车那些东西! 到时马受惊,不但人有事,这些东西自然…… 她突然将手伸进袖口,拿了一大药递给一旁的侍卫:“快将这些喂进马嘴里。” 王言之看着那包东西,明白她的用意,却是忍不住出声:“那我们赶路,没有马车怎么办?” 南书儿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给他:“这粉末只是让他们暂时昏迷,并不影响其他。” 火把映照下,众人的神情忽明忽暗。 众人间,这里唯一的女孩,显得格外镇定从容。 侍卫进里面将点燃的篝火递了出去,将这乌压压的走廊,照的人面相映红。 所有的人视线都落在侍卫和狼群的对峙上。 侍卫的武功不弱,弩箭已经不管用了,可狼群数量众多,且还有源源不断涌出之势,它们不怕死,并且带着深深的敌意。 前仆后继之下,很快有狼欺身到前,所有人都挥舞着刀剑,与扑跳的狼拼杀在一起。 “用火攻!”南书儿再次冰冷的命令出声。 人已经杀红了眼,四大家族带了不少人,跟不计其数的匹狼厮杀在一起,那怕是有灵力的侍卫高手,在成群结队的狼群獠牙下也丝毫讨不到好处。 他们没有听到她话,亦或者听到了,却是反应不及。 谢景澜等人蹙眉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见她一步跨出走廊,推开保护的侍卫,夺过一旁的弩弓,弓箭头点了火苗。 她的手握在弓身上,纤细笔直的手臂,似蓄着一股不可预测的力量,箭头直对狼群。 王言之谢景澜,包括年过半百的庾庆年在内,齐齐眉头一跳。 这女孩…… 弓箭伸直,对准! “嗖!”一声惊响,划过长龙,直对狼群。 她这一箭,穿过黑影绰绰,带着急厉劲风,所过一处皆是野狼獠牙腹肚,背上,腿上,它们身上的毛触碰到火苗,皆是瞬间燃气,且越张越大。 一箭十雕! 谢景澜王言之依旧庾庆年皆是惊骇。 所有人看着南书儿,又看向嗷呜嚎叫的狼群。 可他们三个人和现场实力稍高的人都知道,她这一箭,不但是力度张力,眼力反应,还有注意风向把控,因为只有当风向吹来时,才能让一触即发的火苗在狼毛上燃起。 然而,下一刻她一连抽出三根箭,点了火苗,对准狼群。 “嗖嗖嗖!”三箭齐发,势如破竹射出! 又是倒下十几匹狼,然而这十几匹狼正好在狼群攻击中间,人很快退出,其中间的狼方寸大乱,被燃烧打滚的狼围绕,一个不慎也引火烧身,发出阵阵嚎叫! 这次根本不用命令,其他侍卫见此竟然有如此神效,纷纷效仿她的做法,拿着火弩朝狼群射去。 南书儿已经收起了弓箭,凝神回头对向谢景澜等人。 “后面还有更疯狂的狼群!”她轻声道! 谢景澜庾庆年眉色一蹙,凝视着她,并没有出声。 王言之却是没他们两的耐性,“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 这里出现数四五十头狼已经是匪夷所思了,还有…… 毫无意外,这样数量超多的狼群出现在府衙管辖范围内,必然是人为操控! 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她的足智多谋 根本不等南书儿出声,眼前的画面证实了她的话。 忽听嗷呜一声,一头黑影从暗处直扑过来。 侍卫尖叫一声,连连后退。 谢景澜等人脸色难看,普通的野狼怎么会这么攻击人? 这简直成精了。 其他侍卫反应过来,齐齐迎了上前,反手劈刀,一头狼嚎叫着滚落在地,但紧接着另一头又扑上来。 这些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谢景澜:“他们经过特殊训练!” “一个地方不可能有那么多野狼!”王言之更是面色沉了沉。 “所以,有人要杀我们。”庾庆年怒喝一声,自有一股气势弹簧而出。 这样训练通人性的野狼,让人防不胜防,连手拿兵器的侍从们都面色惊惧。 而眼前,又有四五头狼正从后边的路上跳跃而来,此时现场血腥气的刺激让它们发狂,露出森森白牙,涎水如丝。 眨眼间已经扑到近前。 那些刚刚拿火弩的侍卫,渐渐有一些慌了,他们齐齐朝谢景澜这边过来。 甚至他们的视线,在篝火飘忽中,忍不住朝那个气势冷冽的女孩看去。 此时她垂在腿侧的手还拿着那把弓箭,而神情冰冷,眸光幽暗间似有流光溢彩狭过,似在观察着什么。 就是这个眼神,让他们奇迹的心安,手里的弓箭再起提起,专注朝狼群射去。 “既然是人为操控,那这背后之人定然在附近!”她清冷的声音飘荡在这硝烟弥漫间,令每个人脸上都露出萧穆之气。 谢景澜这次毫不掩饰着目光朝她看来。 “就算人在附近,又怎么会让我们找到他。”竟然是算计,定然是做到这一步,绝不会让人轻易找到。 王言之听闻,眉型蹙成川字,“必定有埋伏。”说不定正设好了埋伏,等着他们呢。 庾庆年:“可我们全部站在这里更危险。”比危险更可怕的是未知名的危险。 “是吗?”她却是冷冷勾唇,轻声一道。 她的声音不大,却最能拨动人心弦,侍卫门齐齐一震,看着那方厮杀,却是忍不住朝她看来。 谢景澜三人望着她,眼眸深深,并不急着出声。 可那群侍卫却并没有他们这些上位者的沉稳,纷纷道喊出声:“家主怎么办?” “这些狼群神出鬼没,招式凶狠,照这样下去就危险了……” 然而,在一方叫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却是出奇的冷静,没有出声安抚,亦没有给任何答案。 冷静是杀手具备的第一要素,越是危险的关头,越是需要冷静自持,而这也决定杀手的层次。 无疑,南书儿被系统定义为最凶残的杀手,也就是第一! 伴随着时间点点消逝,就在众人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眼神泛酸要放弃,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她却是冰脆清丽的出声,紧凑下达命令:“将人分成两队,一队持火弩对付远攻的狼,一队拿火把,狼一但靠近便用火把攻击他的鼻子,逼他们后退,后面的火弩将其射杀。” 随着她一声令,侍卫齐齐眼睛一亮,迅速分成两队,一前一后。 伴着她的声音落下,那边有人拿着剑和狼群对杀,却不想这狼异常狡猾,渐渐对付得人也力不从心。 这边一个人看了南书儿一眼,见她对自己点头,果断跨出去,用火把猛地杵向一头呲牙扑过来的狼。 狼惧火,嚎嚎惨叫后退,那人立刻另一手的火棍砸向狼的头脸。 狼嗷嗷叫着滚倒在地上,被一旁的侍从再加一刀。 而那些拿火弩弓的侍卫,也用箭射杀着还在靠近的野狼! 谢景澜已经完全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境了。 王言之看着她在前一步的背影,心底悠然而生一股钦佩,打心底对这个年轻女孩彻底改观。 庾庆年:“这背后之人一定会出现!” 谢景澜两人齐齐一震,看向在场最为年长,实力深不可测的庾庆年身上。 然,有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竟是回答庾庆年口中的话! “这背后之人,人数不少!”她道。 “此话怎讲?”庾庆年严肃着一张剑,皱纹如刀刻,让人望而生畏! “野狼无性,对方定然是使了方法,让它们如此凶残的朝我们拼杀,而能一下操纵这么多野狼,对方定然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而非一个人。”她冷漠的分析,眼神一直落在野狼涌出的那道黑口,此刻在深夜下,那里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灌风吹来发出阵阵呜呜声,让人心底发慌。 “这么说,对方已经跟踪我们很久了,而我们却不知道。”王言之忍不住插嘴道,脸色非一般的难看。 谁都讨厌被人盯住的感觉,就像睡觉时头顶挂着一把悬梁镰刀! “不是!” “不是!” 庾庆年和南书儿齐齐否定,随后会心一笑。 以他们的实力,身后跟着那么的一群狼,怎么会发现不了? “那是什么?”王言之被饶糊涂了! “他们等在了北疆灵到皇城,我们的必经之路。”这次换成谢景澜开口。 “没有错!”南书儿勾了勾唇,突然回头瞥向他们,眼神从他们划过,话音阴柔如鬼魅:“且,他们足足等了一年,带着这些狼群在这里等了一年!” 所以暂时排除这些人是来杀她的,因为她是新上任家主,且上一年这个时候,还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呢。 孟楼兰是孟家杀出来的一匹黑马。 谢景澜三人齐齐惊惧的瞪大眼睛。 显然他们猜中了开头,却谁也没有猜到最终答案。 只是为了等他们年关进京,所以筹谋准备,带着一群心性凶残的野狼潜伏在附近。 这是多疯狂的心思? 无论他们心思如何千回百转,危险已经悄然靠近。 庾庆年:“哼,本家主倒要看看,是谁敢肖想我庾某人的人头。” 王言之也是气急了,拔出一旁的剑,气势凛凛:“倒要看看是谁要谁的狗命!” 谢景澜:“藏着掖着的鼠辈罢了,丢人现眼!” 话虽这么说,他却是抢过一旁的弓箭,拉弓,对准! “嗖!”一头狼瞬间倒地! 第一百五十七章:四面埋伏 一秒不到的时间,他再次上弓,对着狼群。 嗖嗖几声,破空飞出几支箭。 其中一箭将一头跃起的狼射穿,带着扑过来,力度之大只滚到篝火边南书儿脚下。 她抬头看去,接二连三的箭嗖嗖从肩膀传出,箭箭命中,甚至还有一箭双狼。 正在庾庆年三人想拔剑大干一场时,事实上他们也这么做了。 然而,刚刚动作的南书儿却是一动不动站着,她的眼睛落在黑洞处,目光划过那些野狼绿油油的眼神。 随即这样安静的纤瘦的身子,却是突然一动,她抄起一旁的弓箭,对着一个地方,连看都不用看,更慌谈像其他人一样瞄准,那熟练程度直让人目瞪口呆,那行云流水还漂亮的弧光,直让人叹为观止。 “嗖!” 然而,她连给人目瞪口呆的机会都没有,不等众人神情变化,她的箭已飞出,且和他们任何人的箭气不同,用一句势如破竹形容丝毫不为过! 风卷起她的发,她的衣,黑暗中似乎随时乘风而去。 然而她的箭在没入那个黑洞后,如石沉大海,连浪花的声音都不曾溅起,没有一声回响! 然,这也只是侍卫们觉得。 “嘭!”很细微的声响,落在风声中,丝毫听不清。 谢景澜瞳孔微缩。 王言之手里的剑细微颤抖。 庾庆年一身萧杀突起。 他们的眼神齐齐看向她的背影,这些复杂不一的眼神之下,皆是不可思议。 那一声细微的声响,虽然很轻,可他们却是听得分明。 那是人中箭倒下的声音。 她真的射中那暗中一个人。 然而,接下来他们就明白,她射杀的人正是操控狼群核心之人,他们也才明白她为什么能一箭射中。 因为,伴随那声响起,暗处再也没有涌出一匹狼。 而这边的狼方寸发乱,加上南书儿布置的阵法,将现场的狼群围攻住,再进行剿杀。 她的原话:一只都不能放走! 很快这边的威胁就消失了。 伴着又一只狼被射杀,仅剩几只的狼群嗷嗷凄厉跳窜,他们的刀毫不客气挥起,将它们斩杀。 马安静的在廊道右侧沉睡,一地狼群歪头死去,血流成河在地。 刚刚还喧哗朝天的空气,似乎瞬间冷静了下来。 可谢景澜三人却是毫不见轻松,他们还记得她说的一句话,这背后之人是一支庞大的组织。 现在,只死了一个人! 里屋的秋萍和那群百姓缩在一起,她正起身舒动脚筋时,听到外面突然安静下来,那恐怖狰狞的嚎叫声,似乎瞬间消失了一般。 她抬头朝门口伸了伸脖子,对着蹲在地上的妇人浅笑道:“婶婶在这里不用怕,我家姑娘很厉害的,他们定然是将狼群歼灭了,您在这里坐好,我出去看看。” 在南书儿他们出去时,她就将其中一张凳子拿了给妇人坐,念她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太累了。 妇人暗沉的肌肤,大大的眼睛,鬓发在刚刚推搡中已经散乱,只是干涩的舔着唇瓣,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姑娘去去吧,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她似怕成为她的负担一般,连连摆手。 秋萍顿时抬起脚步朝门口走去。 她没有发现,在她身后刚刚还纯朴无色的农家百姓,那一双双麻木到毫无光彩的眼神,却是瞬间凛发出比任何利器还愈尖锐的锋芒。 南书儿见秋萍走出来,不由出声:“里面的人吓到了吧?” 秋萍只当她是关心,笑着道:“嗯嗯,他们吓的都抱头大哭……” 她嘴里的话说到一半,看着眼前的画面,吓的脸色忽而一白,踉跄着后退一步。 南书儿看着她紧紧抓着的袖口,抬手摸了摸她的肩膀:“没事,这些都死了!” “嗯!”秋萍喘了几口粗气,手还是紧紧拽着她的袖口。 一旁的谢景澜和王言之在讨论侍卫人数伤亡。 那边已经派了人检查货物,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要是白天就好了!”王言之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黑暗,无奈叹声道。 要是白天,他们就能立即离开,到达安全的地带,就不必提心吊胆了。 南书儿心底冷笑,虽然不想承认,可对方这次的行动,运气简直好到暴。 所为战事,无谓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而对方却是足足占了两个优势,天时地利。 暴雨黑夜的天时,荒郊野外的地利! 而她们那怕有再强大的团队,高手如云,却也只是占了最后一个优势,人和! 侍卫清理眼前的残骸,南书儿几个人却是站在廊道良久,目思沉沉。 外面彻底没有声音,里面的百姓已经有人探出头来查看,见一地的血,又是害怕的缩了回去。 门外的侍卫等人见状,讥讽笑了笑,却也没有说什么。 见南书儿几个人进来,屋里的百姓顿时纷纷起身,动作卑微害怕,连眼睛都不敢和她们对上,闪烁不定。 谢景澜见到他们还是眉头一蹙。 不知道是不是血统的原因,还是他本性是冷血之人,他对这些人除了厌烦还是厌烦 可他并没有出声,走在其中一张凳子坐下,脑海中想着今夜注定是无休之夜…… 忽而,她对面站着的秋萍怔怔,看着对面男人背后一把银光落刃朝他刺来,一瞬间尖叫出声。 “刀!” 谢景澜已经腾空而起,半空的身子如瀑布飞剑,暮然折过身子,手里的灵力射入身后持刀之人的胸口。 那个男人瞬间倒地,身上粗糙的布料,正是农民朴素的衣着! 南书儿戒备的起身,掩着秋萍就撤后。 庾庆年手里已经拿了剑。 王言之脸色起伏不定,一晚上惊疑四起。四面埋伏,让他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秋萍躲在南书儿身手,看着那些衣着朴素的普通‘百姓’,纷纷掏出怀里的刀,朝他们缓缓围堵过来。 眼神阴冷的毫无气息! 秋萍吓的直哆嗦,却愣是咬着牙不出声,手里紧紧捉着南书儿的衣角边,让她动作不至于被困扰。 第一百五十八章:谢景澜的身份 南书儿紧紧捉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而后面是墙壁! 细细观察他们的身份时,谢景澜脸色骤然难看,虽然不想说,可事关性命之悠,他还是开口道:“这些人是东陵国死尸!” 东陵国死尸,是这个大陆除了灵者,剑客以外第三种存在。 他们从一个普通人,被摧残成毫无心志之人,也就是一个活死人,再用宫廷秘法调制的特殊药物炼化,培训…… 这是一套繁琐的工程,而培养一个死尸的时间是十年到三十年,费神费脑如此,钱财更无用说了。 此时竟是没有想到,对方一出手就是这么多人。 南书儿听着谢景澜的科普,最后只是冷笑一声:“原来这些人,等的就是你啊。”目光冷冷看着他。 谢景澜脸色难看,倒也没有否认,他知道他说出那句话,就表明了他并非只是谢家一个家主这么简单。 他们都是聪明人,怎么会想不到? 说话间,一个人走到门口,身子轻轻的拉着两扇门,缓缓就势要关上…… “来人啊……”王言之看着他们轻飘飘的动作,看得心惊肉跳。 怎么会走路没声音。 真是见鬼了! 而门外的侍卫,听到里面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见即将被关上的门,一瞬心惊,持刀就要闯进来,伴随着一声怒喝“家主!”,门彻底关上! 他们来的时候,门扇打开靠在墙上,此时才发现,这扇门表面的颜色看着和灰尘满满的破庙一样灰,可却是用东西刷上去了,内里可能是上好的木材。 并不是他们眼力独到,而是任凭门口的侍卫怎么砍,门纹风不动,南书儿相信,除非他们上前将门闩拉开,不然就算是灵力高手轰炸也打不开。 对方竟然是万事俱备,要将他们一锅端,肯定有两把刷子。 秋萍看着那个抱着孩子的妇女,缓慢的起身,把怀里的孩子放在角落,随即才朝他们走来。 那轻飘飘的脚步,那麻木幽暗的瞳仁,直看得人寒毛竖起。 “该死!”王言之见侍卫被挡在门外,而他们却是成了瓮中捉鳖的落网之鳖! 这些人竟然伪装成普通百姓,还被他们保护在身后,想到他们的大意。 他们真是要别自己蠢哭了好吗? 南书儿也终于想通,为什么那些狼群会疯狂朝他们扑来,原来正是身后的他们起了诱引作用。 靠之,什么狗屁人和! 他们是什么都不占了,可必败吗? “杀!”庾庆年实在受不住这样阴嗖嗖的气氛,怒吼一声,持剑率先上阵! 王言之紧随其后,他还想着门外的侍卫高手能进来救驾,所以他第一个杀的人,正是门口站着那个闩门的人。 一群人很快在这方小小的破庙厮杀在一起。 南书儿护着秋萍一直靠在墙上,谁攻击她,她就反手砍回来。 她一直注意着对方的招式和气息,发现他们的武功诡异,竟是丝毫不比灵力高强的王言之差。 谢景澜似乎对这一类人很熟悉,眨眼间,几个人便死在他刀下。 南书儿微松了口气,照这样的实力对比,他们也不一定会输给对方。 “小心!”南书儿突然惊呼出声。 因为在现代曾有一段时间都是泡在研究室里,她对药水这一类东西非常敏感。 然而,随着她一声令下,庾庆年根本不用不多说,瞬间从怀里掏出帕子,捂住口鼻,手中还在动作,剑法高超快到难以想象。 王言之愣了一步,身子瞬间瘫软,南书儿拉着秋萍踏着虚步,瞬间出现在他面前,手里的剑出击,抵住那即将封喉的剑气,而剑之下的王言之脸色发青! 秋萍根本不用南书儿开口,用锦帕死死的捂住鼻子。 然而,谢景澜反应倒是快,只是他身边攻击的人最多,当时他捂着鼻子,几个人持着刀剑,四面八方环绕在他周身,他连空隙都没有,手里的锦帕落地。 于是,下一瞬,他眉间瞬时染上青丝,身子摇摇欲坠,手中的剑已经无力掉落,肩膀很快被化了一刀。 他眼前的妇女目光冷厉,手中的剑毫不迟疑朝他喉结刺去,眨眼取人性命的距离…… 秋萍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根本喊不出声了,身子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挡了上去…… 南书儿回头,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的心跳瞬间卡到喉咙处! 妇人见是秋萍,瞳孔一瞬闪烁,手里的刀一偏,只是刺中她的肩膀。 她的剑抽出,血瞬间如柱喷出,秋萍的身子不稳,朝身后倒去,南书儿闪步就要上前接住! 然而,她身后的谢景澜,却是已经顺势将秋萍揽在怀中,随着他这个动作,他支撑着的身子瘫软而下。 南书儿清冷的目光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谢景澜的手还搭在怀里纤细的腰上,她眸光复杂,瞬间移开朝对面,手里剑在滴血的妇人看去! 妇人感受到她的视线,脚步下意识缓缓一挪! 南书儿勾唇冷笑:“你是失败品!” 刚刚那一剑,她分明可以杀死秋萍,却是故意偏了位置。 而眼前这个女人是死尸,却也是活人,意志力还未完全催化的死尸,还存留着少许七情六欲。 所以她是失败品! 妇女二话不说,剑气招式凶狠的朝她袭来。 南书儿从空间里拿了两团绵絮塞进鼻子,又递了两团给一旁的庾庆年。 庾庆年看着她鼻子两团奇怪的东西,眼角微不可察抽了抽。 却是抬手接了过来,瞬间塞进鼻孔里,双手持剑对敌。 然而,对方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南书儿脚下的谢景澜! 也是在千钧一发时,大门轰然被炸开,从门外涌出一股黑衣人,杀气腾腾的眼神环视一周,最后落在地上躺着的谢景澜身上,身子如魅影一般飘忽进来。 南书儿看着门口还活着的侍卫,便知道这并非对方的人,有可能就是谢景澜暗中的势力。 随着黑衣人赶到,主场一瞬颠倒,黑衣人齐齐迎上死尸,手里的刀剑像是带着魔幻色彩一般,将对方至墙上,然后斩杀! 第一百五十九章:南书儿身怀绝技 南书儿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又是剑客…… 剑客……东陵国? 和孟家那个身手不凡的剑客又是什么关系? 庾庆年也收起了动作,将场地让给了他们,退到南书儿身边站着。 “他们的剑法真是厉害!”即使见识无数,他还是忍不住惊艳出声。 只见刚刚他们对付吃力而困难的死尸,在这些黑衣人的刀剑,却是如斩草芥般轻松,眨眼的功夫,死尸便被杀的干净,而黑衣人回头,相互对视了一眼,抱起地上的谢景澜就要离开。 南书儿眉头一跳:“住手!” 虽然并非敌人,可万一因为她们的大意,将谢景澜于危险之地,那就是她今天做的第二件蠢事。 防人之心不可无! 似乎看出她心里想法,黑衣人连解释都没有,只是身型利落的起身,走到不远距离的王言之面前,拿了一颗药丸,放进他嘴巴,再一敲喉结,药丸吞下! 而后,王言之脸上的青色逐渐消退,虽然人还没有醒,可脸上已经恢复了常人的红润,南书儿和庾庆年一看便知他的毒解了。 南书儿这才退后一步,让开。 黑衣人见他们的神色,再次蹲下身子抱起谢景澜,手搭着脉搏,接着脸色一变! “他中的毒,并非普通的毒?”至少和王言之的不一样。 黑衣人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说话的南书儿,冰冷的声线传来:“是!” 南书儿却是丝毫不惧对方威慑,蹲下身子摸向秋萍的手腕。 那道冰冷的声音,随着她的动作再次响起 :“她中的毒跟我们主子一样,并且已经深入五脏六腑了。” 刚刚谢景澜和秋萍都被对方的刀剑所伤,毒通过血液,渗透五脏六腑只是时间问题。 南书儿手上的动作一瞬僵硬,抬头看向他,清冷的声音一瞬冰凉:“你说什么?” 这一刻女子的气息太过恐怖,黑衣人一直以为主子发怒时的模样,已经能让人透不过气来,可此时女子看她的眼神,仿佛是一双棘手无形扼住他的喉咙,死亡的感觉瞬间蔓延! 这是上位者的气势凝练,只是一个眼神就能将人精神溃败。 “不过,我们有人能解!”黑衣人吞咽了一口水,声音大的他自己都被吓得一跳。 南书儿深深看了一眼谢景澜怀里躺着的秋萍,动作缓慢的起身,随即裙摆旋转,朝门外走去! 如此决然干脆! 黑衣人眼里纷纷露出古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动手抱起谢景澜,以及他们刚开始并没有打算救的秋萍。 黑衣人迅速集合,随即消失在黑夜中! 廊道站着的南书儿,看着前面消失不见的黑影,突然勾唇一笑,苦涩而无奈。 “秋萍,祝你好运!”她缓慢张口! 可是她知道,秋萍遇上谢景澜,就是她此生最差的运气! 希望,不要是厄运! 侍卫门已经蜂拥进了破庙,将王言之保护住,派了人拿着牌子,连夜去了附近的府衙,报了官。 因为事情重大,官服大人连夜从床上被挖了起来,赶到破庙时,东方一块肚皮已经发白了。 他匆匆忙忙的赶到,见到门口的南书儿,疑惑不解的看向一旁的侍卫。 侍卫赶紧出声解惑:“这位是北疆灵四大世家之一,孟家新上任家主孟楼兰。” 经过昨晚的事情,侍卫在南书儿面前说话,都是恭恭敬敬。 以前也是恭敬,可又有什么比一起经历生死存亡的真情意切来的恭敬? “哦!”府衙大人面色刻板,抬着宽大的官服,恭敬的行礼! 他心中并不以为意,想着这孟家定然是人丁凋零,才会选个女孩坐家主之位,虽然孟家是北疆灵四大世家之一。 要是侍卫听到这位芝麻官大的大人心中腹诽想法,定然要被他蠢哭。 孟家人丁凋零? 那可是一万多人的亲系大家族啊,光是正经八经的嫡系子孙,都有几千人,这样的家族还小? 而这位孟二小姐能坐上家主之位,可谓是过关斩将! 南书儿冷着一张脸,对着他点了点头,转身朝马车走去。 这时候马还没醒来,众人有一些急了,一群车夫围着马车团团转。 见到南书儿走过来,他们纷纷侧过身子,恭敬的喊孟家主。 南书儿嗯了一声,轻道:“怎么回事?” 车夫一脸苦恼:“孟家主,这些马到现在还一动不动,我们用尽了办法,连马的脖筋都掐了,也丝毫没有反应!” 其他侍卫没听懂他的话,南书儿却是知道,马的脖筋如同人的人中,这车夫显然是懂马之人。 其他几个车夫纷纷附和出声,什么办法都用了,还是醒不过来。 这时候一个侍卫出声:“是不是昨晚的药喂多了,药效并没有过?” 南书儿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而是蹲下身子,耳朵贴着马的肚子,听着它的心跳。 其他人不懂,可看着她干净的衣服,落了一地尘埃,心中对她的敬意更深了。 不远处看着这边的庾庆年,望着她的背影感概万千,聪明绝顶的智商,连这心性也是超乎常人的能耐,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超的箭法。 南书儿听了马的心跳,才伸手摸上马的脖筋,车夫见她这个动作,一脸疑惑不解,他们刚刚谁都试了,没有用啊…… 然而,南书儿却是手中忽然多出一个银针,针扎着脖筋就是用力一刺。 所有人围在一起,一眨不眨盯着躺着的马。 南书儿却是已经起身,退后。 其他人跟着退后,接着就看见地上躺着的马,缓缓睁开视线,而后动作不慢的站起来,眼神还有一些木然困顿。 侍卫扯唇笑了笑,车夫们却是齐齐惊呼出声。 南书儿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忍不住扬唇,复杂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她把针递了过去:“照着我的方法,记得扎了要走远,预防有些马灵气足,一旦被扎痛,会发怒伤到人。” 很快那些马全部悠悠转醒,真有一匹发狂了,横冲直撞。 车夫都是驯马的好手,三两下将它制服。 那些马休息了一个晚上,此时精神头特足。 第一百六十章:再遇故人 官府来人已经做好了笔录,那个刻板的芝麻官,还想让南书儿和庾庆年,两个人去府中做客,实则这位大人藏了心思,想审问他们。 这么严谨的工作态度确实是好。 可北疆灵四大世家的家主,是随随便便能审的? 别说一个芝麻官,就是丞相府衙来了,也要有个圣旨徬身啊。 这个蠢货! 庾庆年拒绝得很干脆,只是让一个侍卫跟着去,等事情协助完,随后再快马加鞭追上他们的脚步。 芝麻官不乐意,可庾庆年是谁,快马加鞭一封信递上了知州,最后芝麻官灰头灰脸才放行。 王言之醒来后,想到自己差点就没命了,吓得不轻,竟是连马都不骑了,坐了马车! 然而,这还不行,第三天竟然经过一个府城时,让人去镖局请了一队人马跟着上路。 用他的原话说,宁愿多花一点钱,也要保证货物安全! 是货物安全还是小命要紧? 南书儿和庾庆年只是会心一笑,并没有拆穿他。 南书儿和醒过来的王言之,庾庆年三家人浩浩荡荡的继续赶路,这次很顺利,并没有再遇上情况。 一个多月后,队伍安全抵达即将到皇城的一个城镇。 然而,消失了一个多月的谢景澜,却是空降客栈。 当时他一身黑衣,如黑暗骑士一般骑在马上,飒爽英姿,看得出他是一路不停歇来的。 南书儿恰好站在客栈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他的马驭的一声,停在她面前,而头顶上的人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南书儿远远就看见了他,此时抬头,不惊不喜。 谢景澜眸光干涩。 两人相对无言! 一个满怀心事,一个毫无波澜。 夜色中,灯火下,照出两个人的模样,谢景澜以往艳丽的容颜,因为赶路,似乎更添了几分菱角。 南书儿一如既往的明媚倾城! “她还好吗?”南书儿走到他面前,一身轻装,神情一如既往的灼灼其华! 灼灼其华似要将人灼烫穿透一般! 谢景澜突然想起一句话,你对一个人心中是什么感觉,她站在眼前,触碰她的视线时,便是那种感觉。 原来她在他心中,是这般感觉…… “她很好,也很想你,只是长途跋涉……”谢景澜平静的声音,眉头平缓的看着她:“等你回孟家时,她会在孟家等你!” 长途跋涉,带着只会阻碍行程。 “嗯。”话说到这里,似乎没什么可说的,她转身朝茶楼走去。 门外,门庭若市,灯火阑珊,谢景澜坐在马上,不少姑娘小姐频频回头,见得他绝艳姿容,掩面羞涩不已。 他却是没有看见一般,望着她的背影怔怔。 也是一会儿,他便收回视线,眼眸含光走了进去,含笑和王言之庾庆年打招呼。 庾庆年一如既往的不露声色。 王言之对待他的态度却是谨慎了不少。 谢景澜倒像是并不在乎暴露身份一般,一派风流姿容,侃侃而谈。 庾庆年目光深深,王言之见了他这个样子,只是心惊肉跳,心中道这人城府太深了。 马车第二天就顺利进了皇城,而他们抵达的消息,今天一早就有侍卫快马加鞭上报了。 来接他们的是礼部侍郎,此时年关,进城献礼的不止他们,驿站已经住满人,所以他们住在了侍郎宅院里。 听闻他祖上是豪门,家大业大,府宅也是极宽。 此时年关,即将进入大年倒计时,可离进宫见圣还有几天。 当天晚上,礼部侍郎就在家准备了宴席,帮他们洗尘,南书儿和谢景澜四个人均数出席了,令南书儿意外的是,前太子竟然来了! 如今他的封号是亲王,是朝中政事上那兰胤的左膀右臂。 当时宴席已经开了,突然听到睿亲王到,南书儿还没反应过来是谁。 随着声音落下,一个头戴玉冠,风度翩翩的郎君走了进来。 因为是礼部侍郎设的家宴,其家眷都出席了。 那些妙龄小姐们看见他进来,脸顿时被烧一样,拿着帕子遮掩,欲语还休,娇笑声不断。 坐在对面的南书儿看得着实有趣,便撑在几案上,端着一杯酒,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着眼前的富贵景象做乐。 睿亲王含笑抱拳先和庾庆年打招呼,再到王言之,而后谢景澜,南书儿坐在最后! 南书儿笑笑的双手回敬,不娇不作,潇洒不拘。 酒过三巡,宴席彻底热闹了起来,那些小姐竟也学着捧着酒杯过来敬酒,南书儿微讶异的挑眉。 礼部侍郎当也是个风流之人,这里坐着的公子哥便有五六个,个个面如玉盘,而小姐却是十多个,姿色各有千秋,这样坐在一起,简直是百花夺艳。 散席时,南书儿已经喝了不少酒,并没有去注意其他,只是摸着路往回走,同路一起走的礼部侍郎家一个小姐见她醉的厉害,喊了一个丫鬟扶她回去。 南书儿的酒量惊人,几杯酒水怎么可能醉。 只不过是人未醉,心醉了而已了,所以走路才会虚浮不稳。 路过一个花园时,那里一个身影等在那里良久,定睛一看不就是刚刚宴席上,告辞很久的睿亲王? 丫鬟见了他,赶紧跪在地上行礼,南书儿让她先回去。 睿亲王唇角挂着笑意,一年的时间,他似乎已经完全蜕变,以往的傲气都消失了,一举一动皆是贵气流露。 南书儿想,这是近朱者赤? 南书儿上前一步,俯身恭拳:“见过睿亲王!” “南姑娘!”睿亲王喊着这个名字,似笑非笑的摇头,“一年不见,你还是这般较真的性格。” 有吗? “睿亲王是又俊了几分。”她长袖善舞,笑颜逐开。 “哈哈哈!”睿亲王被她一本正经的声音逗笑,笑声清脆回响在黑夜中。 南书儿含笑站着,夜色下,一袭红装素裹,素面朝天,却是美的出尘绝色。 月色缓缓爬出云层,朦胧弧光中,她的容貌更是冰清玉洁,如出水芙蓉。 良久,睿亲王才负手而立,勾唇:“本王没有想到南姑娘是长这个模样。” 第一百六十一章:小家子气? 南书儿听着他颇具感概的话,下意识摸了摸脸,随即察觉到这个动作很蠢,便垂了下来。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她知道为什么。 “嗯,这就是命运!”她浅笑安然的答。 以前的她从来不信命,不信因果,不信轮回――不信情! 可现在的她却是信了,她和孟楼琴就是命中宿敌! 命? 倘若一切是是非非能用一个‘命’字诠释,似乎也能释然。 睿亲王不赞同似的摇头,沉声开口:“皇叔,他……” “他还好吗?”南书儿却是截断他的话,用近乎平静柔和的声音问道。 就是这样的声音,让睿亲王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见过府中妻妾暗斗,却是从来不知道…… 他并不相信南书儿一点都不曾对他的皇叔动过心。 “皇叔他很好!”睿亲王眉头蹙的紧紧:“他很想你!” 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皇城中所有人都说皇帝不言苟笑,不近女色。 可只有他知道,他心里筑了城墙,只等伊人回头。 而她……竟然这般无情无义? 睿亲王不由有一些火了:“南姑娘难道没什么可说的吗?” 暮然听到睿王说,那兰胤很想她,南书儿微愣,随即一笑,还不待她张口,就听到他这句话,便继续笑,回答:“有啊,只是为什么告诉你?” 为什么告诉你? 这样平淡无奇的反驳,让睿王的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时间被噎住了。 他瞪着她! 她毫无俱色! “王爷回去吧。”寒冷的冬夜,她却是只穿了一件衣服,纤细高挑的身姿朝前面的门庭走去。 睿亲王还想说什么,听到空中轻飘飘传来一句话,他勉强的脸色,顿时青了。 “孤男寡女,本家主很介意,请止步!” 睿亲王愤恨的转身,随即又转过身来! “南姑娘就不想进宫去见了见皇叔?” 南书儿头也不回,清冷平静的声音从她背影传出。 “宫宴,本家主会准时参加!” 睿亲王别无它法,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 漫漫长夜,夜醉人未醉! 第二天的黎明时分,霜白冻人的天气,南书儿却是丝毫不受影响的早起,洗漱完,就去了她住着这个庭院的后院。 没有剑,她就随意折了树枝,在小小的后院凌空飞舞。 她练的剑法千奇百怪,正是那天比赛时,她学着对手练来的剑法。 经过那场比武后,她不得不承认,她的骨子里是好战暴戾里的。 混迹异世时间并不长,却是吃过不少苦头,那些虚浮的燥性,那残暴弑杀的脾气虽然被迫收敛,可骨子里的东西却不可能磨平。 彼时,她练完功的时间,大厅的丫鬟就走到她面前,说章家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 这位礼部侍郎正是姓章! 小丫鬟念了一长串,连喘都不带,可见得平时是念上嘴,习惯了。 “嗯,我先洗个澡,你传话让她们等一会儿,片刻我就来!”她转身朝里屋走去,丫鬟去回话了。 客厅里! 几位浓妆艳抹,打扮精细的小姐,此时手拿锦帕安静的坐着,一副矜持之姿。 听到脚步声,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见到是丫鬟,待她走近,忍不住问出声:“孟家主呢?” 说着,丫鬟还未张口,章大小姐又勾了勾发鬓,故作蹙眉:“父亲怕孟家主烦闷,命我们来相陪,结果这孟家主倒好,一大早就出了门,连人影都见不到。” 话语不难听出的埋怨。 门口的侍卫眉头一蹙,身子不动。 她下首正是二小姐到六小姐五朵金花,听到她的话,纷纷附和。 “孟家主一个姑娘家能去哪儿啊?莫不要遇上危险才好。” “是啊,话说是家主之尊,可到底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家,怎么……” 她们忧心忡忡,跪着的丫鬟满头黑线,实在听不下去,赶紧抢声道! “孟家主没有出门,她就在后院那块空地连功!” 说起这个,小丫鬟从心底的敬佩油然而生,刚刚孟家主舞的剑法太好看了! 章小姐们:“……” 呼,终于说了出来,终于安静了!小丫鬟松了口气。 然而,也只是安静了几十秒钟而已,客厅再次炸开了锅。 章大小姐:“什么?她那么早起来竟然是去后院练功?”不可思议! 章二小姐:“素闻北疆灵民风彪悍,如今见了,果然是……”她摇了摇头,一脸不可苟同。 章三小姐:“往年,我曾在宴席来见过上一任孟家家主,虽是上了年龄,可姿色却是丝毫不比这位孟家主差,也不知道这和他们选家主的条件有没有干系!”质疑! 章四小姐:“啊,你们不说我都忘了。听闻宫中的孟娘娘和这么家主是同胞姐妹,还是双生子!”裙带关系! …… 于是,话题成功转移到孟娘娘和孟家主的容貌上。 门外的侍卫摇了摇头,高门大院的小姐心思多,却也无知的可怕! 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感觉头顶一群麻雀,叽叽喳喳,于是她耷拉着脑袋,认命的跪着。 皇城里的小姐们,一向自持清高瞧不起北方的姑娘,在她们眼里,北方姑娘长相粗蛮,行为彪悍,好胜好武,从他们选举家主的方式就知道。 虽然宫里的孟娘娘来自北疆灵,长的貌美天仙,可北疆灵姑娘的恶名远扬,她们打心底是鄙夷不屑的。 南书儿洗好澡就去了客厅,走到客厅门口的廊道,门口的一个小丫鬟远远见了她,赶紧进去通报。 屋里的人听到她过来了,顿时纷纷闭上嘴巴,并且用最快的速度检查了一遍衣着,捧着手炉,昂着下巴坐得端庄大气。 南书儿也没有多想,脚步轻快的走了过去,当看见里面坐着的人时,眉色轻挑。 此时正是年关寒冬,皇城并不像北疆灵年年有雪,今天的气候较干燥并没有下雪,可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彻骨冰寒。 她们都穿了棉絮裙装,手里抱着暖炉,年纪才十几岁,偏偏还要装出矜持高贵的姿态,看着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第一百六十二章:那个孟娘娘? 在南书儿看着她们时,她们也同样看着她。 第一眼就瞪大了眼睛。 她竟然只穿一件薄衣? 果然彪悍! 孟家的侍卫站在门口,见到她过来,纷纷行礼:“家主!” “嗯!”南书儿踏步走了进去,率先抬手出声:“孟楼兰见过各位小姐!” 章大小姐缓慢的起身,将手炉递给一旁的外套,屈膝回礼:“章玉玲见过孟家主!” 其她人纷纷起身,屈膝:“见过孟家主!” 双方寒暄了几句,南书儿也明白了章侍郎的用意,到底是人家的好意,都上门等了她有一会儿功夫,她也不能推辞。 章玉玲站在她身边,感觉浑身不自在,看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忍不住开口:“孟家主不冷吗?” 传闻灵力高深之人,都是不怕冷的,因为她们的体内有灵力护身,冷热可协调! 大冬天能穿薄衣,真是让人羡慕呢。 “不冷!” “呵呵!”章大小姐干笑一声。 一群人落坐,南书儿选择了副座位,含笑看着她们,心中好气又好笑,和这些小孩子,她还真不知道能聊什么。 “孟家主可住的习惯?”应该住的习惯,这么冷的天气,还能起来练剑。 “习惯,在这里还要多谢贵府款待。”南书儿脸色平静,含笑的开口。 恰在此时,门口就进来了个人,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章大小姐点头,站了起来:“孟家主请,玉玲带孟家主欣赏皇城盛况!”她的话隐带骄傲。 南书儿没听到她们刚刚对自己的讨论,听到定然能察觉出这句话的深意,可此时她却是没那么多计较。 “请!”她同样做了个手势,见她还避退,便没有再礼让,率先走了出去。 身后的章玉玲等人面面相觑! 马车在皇城最繁华的茶艺楼停下。 南书儿不是第一次来皇城,却是第一次出来玩,不由也被提了几分兴致。 这茶艺楼非常大,如同一栋府邸的构建,南书儿跟在他们身后,走着九曲连环,最后在一处亭阁水榭停下。 北疆灵的建筑宏伟,而皇城的建筑较为新颖,绕是南书儿也被映入眼前的景色晃得一怔。 临湖而建的水榭,清风暖气袭人,红的绿的黄的板砖,绿树琼花,好一派奢华美景。 这里一景一物都精细华贵,不亏为皇城相府之景。 远远便见湖中心亭台林立,亭台内或站或立或坐着数十几人,此时寒冬,可眼前的景象却是花红柳绿,有男有女,看不清样貌,但可见人人衣着光鲜,长氅拽地。 章玉玲将她怔怔的脸色收这眼底,和其她姐妹对视了一眼,眼底皆是得意之色。 “今日恰好是观景园赏诗会。”她似解释的开口。 “哦!”南书儿点了点头,跟在她们身后。 那些小姐们看见她们过来,纷纷出声打招呼,视线却是被章小姐身后的女人吸引了。 最先吸引人的是她居然只是穿着一身长袖罗裙。 她们惊讶的齐齐挑眉,再仔细看才发现,那一身衣服竟是不菲,淡黄色的软绸衣料,上面绣着大朵的海棠花。 花叶繁杂而栩栩如生,针脚精细,绣线泛着丝丝光晕,奢美炫目。 随即她们才抬头看向她的脸,更是吓的直接跪在地上。 “拜……见娘娘!” 她们跪下,身后的公子哥和小姐们也跪着跪下。 “拜见娘娘!” “拜见娘娘!” …… 根本不给章小姐等人解释的机会,呼啦啦跪倒一片人,远远看过来的小厮和丫鬟婢女也跟着跪下。 南书儿没有想到自己出个门,竟然还有这样的麻烦,心中苦笑,正想解释时,却又听到身后阵阵脚步声响起。 就在身后,一顶软轿朝她们走来,轿子两旁皆是身穿冬服的宫女和太监。 不知为何,走在前面的那个太监,她看着好眼熟…… 随即,不等她回忆,他们已经走近,且…… 一道尖细的声音高声响起:“孟娘娘到――” 这一声下,惊的可不止是跪着一地的公子哥和一众小姐门,包括南书儿在内。 忽而,她眼眸含冰朝一旁的章玉玲看去。 章玉玲也愣住了,接受她的眼神,浑身一颤,眼前的女人不过和自己同龄,怎么会有这么恐怖渗人的眼神? 南书儿冷笑,就这点胆子还想算计人? 不过,很快南书儿便明白了,原来这孟楼琴本来就是赏诗大会的评委。 太监的声音落下,便躬身退到一旁! 而走在前面的太监,迅速回头走到软轿面前,挑来帘子,以恭敬的姿态迎接! 孟楼琴搭着太监的手,雍容华贵的衣着,缓慢走到人前。 这时地上跪着的人一脸尴尬。 孟楼琴仿若没看见南书儿一般,看向一地的人,好听的声音响起:“你们怎么跪着了?” 众人不得不再次开口拜见娘娘。 孟楼琴含笑抬手:“起来吧!”一举一动皆是富态雍容,声音婉转如莺啼。 这时她才发现中间站着一个大活人似的,讶异的挑眉:“这是?楼兰!” 宫门相府不过一年,这矫揉造作的本事,真是神速飞涨啊。 “正是,参加娘娘!”她要装,自己奉陪又何妨? 见她行礼,孟楼琴嘴角上扬,“真是巧了!” “确实巧了!”见她没有开口让她起身,南书儿自己直起了身子。 “大胆!”那个跟在孟楼琴身边,有一些脸面的太监骤然喝道:“娘娘没开口让你起身,你怎么能擅自起身?” 想来他的话很管作用,伴着他一声喝问,身后的太监立即上前,竟是打算教训她? 南书儿目光冷漠,一身清华! “艾,你们干什么呢?”孟楼琴缓慢的蹙眉,声音娇媚似能凝出水来,“她是本宫的妹妹,就算犯错了,你们怎么能动手。” 犯错了? 真是不错呢,三言两语就坐实了。 南书儿心中好笑,如今这孟楼琴真的变了。 以前那么张扬肆意的人,玩的是高贵冷艳,神圣不可侵犯;做了一年娘娘,却是玩起了这套! 第一百六十三章:原来如此 瞧这声音又甜又酥,简直是男人听着火热,女人听着……恶心。 太监赶紧撤回手,走到她身边低低认错! 一旁的人皆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南书儿,甚至几个离的近的千金,纷纷挪着步子,恰无声息的远离。 “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宏大度!”她笑语不紧不慢,丝毫不见窘迫。 这是闲情雅致私人举办的聚会,座位都是按着位置算好的,等孟楼琴等人坐下时,已经是座无虚席了,孟楼兰没有座位。 当然,章大小姐被瞪了一眼后,乖乖的让出了座位,也不敢开口让人去拿,只是走到远一些的石凳子坐下。 南书儿坐在下首的位置, 看着主位上那个众星捧月的女人,翘着兰花指,细细的打理着衣服,身后的太监将她身后的长氅拿下,这才露出里面的衣服。 这一眼便看得底下的千金羡慕不已,明明都是穿棉絮锦衣,众人穿的跟一个熊一样,可偏偏她却穿出了婀娜多姿的身段,一尺一寸皆是勾勒着完美的弧度。 裳诗大会,赏的自然是诗词! 如今的皇帝崇文,这些公子千金们隐隐也学会了这套。 结果还未开始,远远就跑来一个太监,众人不在意的移开视线,以为是孟楼琴的人。 孟楼琴却是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了上去:“小福子,你怎么了?” 咦,能让孟娘娘说话如此客气的太监是…… 皇上! 果然,小福子躬身喊了娘娘,视线却是在场中的众人身上转悠,最后落在鹤立鸡群的南书儿身上。 咳咳,实在是她的衣服太显眼了! 小福子对着孟楼琴歉意一笑,小步走了过去,对着南书儿哈腰:“孟家主,今日皇帝在乾隆宫召见东陵国来宾,宣您进宫!” 孟楼琴脸色一僵! 其他人皆是古怪的看向南书儿,心中暗道,小小年纪就是家主之尊,可入高堂和皇帝同殿,真是……厉害了! 东陵国来宾? 南书儿想到谢景澜的身份,如今他的敌人这是追到了朝堂来? 她微思索的站起来,孟楼琴却是已经走到她面前,言笑晏晏的对太监说:“马车在外面了吗?” 南书儿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并没有出声,一脸平静的站着。 众人的视线却是齐齐投射过来,看着面前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孟家主应该是习武之人,一身薄纱在寒风凛冽中,如雪中寒梅,美的轻盈脱俗,眉宇尽是淡然! 孟娘娘却是截然相反,娆妖抚媚的眉形,即使是棉衣下也遮不住的火辣身材,一举一动皆是魅惑天成,人间尤物! 南书儿并不知道,只是皇帝当众一句召见,就让这些人对她改变了看法,并且称她为‘习武之人’。 世道不过就是如此,巴高望上。 “在外头了,现在请孟家主即刻跟随奴才进宫!”小福子已经有一丝急切了。 偏偏孟楼琴还踩着不紧不慢的步调,上前一只手拉起南书儿,巧笑倩兮的望着小福子:“本宫与妹妹好久不曾见面,正好本宫也泛了,两人一起坐马车进宫,车上也好说说话体己话。” 南书儿任由她拉着,她现在不怕孟楼琴作死,就怕她不作死。 小福子抹了一把汗,转身在前面引路。 马车上! 孟楼琴突然感觉很热,她抬手扇了扇风,甚至伸手去扯解扣子,眼神如缠着薄丝,斜睨着南书儿。 饶是南书儿也被她一副发|春的模样惊到了,要不是自己这个身份是女人,她都怀疑她这是在勾引自己。 “娘娘还真是放浪形骸!”她不客气的讥讽道。 孟楼琴并不在意的勾唇,笑的颠倒众生。 眨眼的功夫,她已经解开脖颈的扣子,露出里面的脖颈,还有往下的打底白衣。 随即她停下动作,手拉着衣领伏着身子靠近,将脖颈一大块青紫裸露在外,呈在她面前。 “孟楼兰,看见了吗?”她嫣然一笑的勾唇。 南书儿坐在毛毯上,垂下眼睑去看,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看见了,狗啃了?” “你?”孟楼琴气怒,随即她又是笑开了花,厉声警告:“妹妹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可是要杀头的。” 意思便是,你嘴里的狗就是皇帝! 南书儿突然歪头,从上到下着她,这孟楼琴的身体发育,绝对是男人碰过,不然不可能长这样。 孟楼琴被她看得心中一凛。 南书儿扫视完,才开口:“你是娘娘啊,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心中有鬼? 孟楼琴笑意一僵,抬手摸了一把脖颈,那般眷恋温柔,眼眸漾笑,手缓慢的罩在胸口两处。 “你知道吗?”孟楼琴突然低声细语,温婉低吟,眉宇间染上少有的伤感。 “知道什么?”她反问。 “皇帝其实对你是上心的。”孟楼琴哀怨的看向她,眼底的恨意再也忍不住激起:“他其实很爱你!” 南书儿一双漆黑清冷的眼睛看着她,语气不冷不热:“娘娘糊涂了。” 呵呵,昨夜来个王爷,跟她说,他很想她! 现在来个娘娘,跟她说,他很爱她! 这些人脑门被夹,怎么不带个印? 孟楼琴继续道:“你知道他为什么封我为妃么?” “不知道!”南书儿摇头,手敲着案几,滴滴答答的声音传来。 “还记得当初那场政变,城墙上的对峙吗?” 南书儿看着她不语,她知道重点在后面。 果然,孟楼琴看着她,一字一顿道:“知道她母后怎么死的吗?” 敲着的案几的动作一滞,南书儿黝黑冰冷的抬头。 “呵呵,当时你被那兰晟当做人质威胁如今的皇帝,皇帝当时宁愿万箭穿心,也不愿意你被杀,你说他是不是爱你?”她的话里毫不掩饰的酸气。 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去死,这不但是爱,还是爱惨了。 那个男人永远是这样,理智的沸腾,不动声色将一切做到极致,感情亦是如此。 南书儿并搭声,静静凝视着她,空气似有因子躁动。 孟楼琴一双眼睛抚媚天姿,此刻这般看着她,皆是讥讽。 第一百六十四章:手段更高明了 “是啊,他那么爱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在临危关头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他确实是爱惨了你。”一字一句皆是恨! 南书儿再也不忍不住出声:“说重点!” 她的声音再也不复刚刚的平静,阴沉而暴躁,却也是似笑非笑。 孟楼琴却是丝毫不怕她,斜眼睨过来:“急什么,本宫既然说了出来,自然会一一说清楚给你听。” 南书儿看着她,努力克制着心脏出根本不受控制的波动,面色依旧平静。 “他爱你,即便失去性命也不在乎!”孟楼琴再次重复,纤长的指甲还停留在脖颈的痕迹上,来回摩擦,似要找回那个温度一般,话语潺潺流出:“她的母后爱他,即便失去性命也不在乎,当然,她真的用身体挡在他面前,死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重如千金砸在南书儿身上,让她不可控制的一颤。 孟楼琴探过身子,红唇吹着她的脖颈,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她的母后被幽禁二十多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最后还挡在他身前,临死前的血液全部流在他身上,侵染透他的雪衣白衫。”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南书儿脑海绷着的那跟弦轰然断裂,血色一瞬褪尽。 孟楼琴看着这样的南书儿好不畅快,像是故意折磨人一般,耳鬓厮磨:“他的母后死了,深宫幽禁苦了那么多年,最后却因为他死了,孟楼兰你能体会那种悔痛吗?” “够了!”南书儿怒喝一声,手抨击在案几上,一瞬四分五裂! 孟楼琴离得近,受了波动,喉咙一甜,嘴角溢出一滴血,她却是生生吞了回去,笑意不变的看着她,唇角的弧度残忍极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南书儿感觉心脏的位置被人用手捉住,空荡荡的痛。 孟楼琴抬手撩了撩额首前衣裤发丝:“当时如果不是我将你推下城墙,他还将沉浸在仇人不能浮诛的痛苦中。” 因为顾忌她的性命,所以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顾忌她的安全,那怕是恨意滔天,却还要一再让步。 “如果不是因为我替他挡了一刀,他将身负重伤,血海深仇不得报!”她还在继续说,话语还隐带骄傲。 “你到底想说什么?”南书儿眼神冰冷的射向她,拳头紧攥。 “你知道吗?他封我为妃后,就不曾碰过我!”她悲凉的声音,满是怨恨的瞪着南书儿。 南书儿倒是没多少惊讶的表情,那兰胤是什么人,她其实很清楚。 雪山二十多年潜心修炼,不曾走出一步,又是习的冰心诀般若雪,怎么会和其他男人一样,见了女人就睡? 其实她更好奇的是,孟楼琴这么好强的女人,怎么会自揭伤疤给她看? 孟楼琴将她笃定的神情收之眼底,脸上的神情依旧哀怨,两抹泪痕顺流而下。 “就连昨夜睿王深夜到访宫中做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心情不好,谴了所有宫人离开,一个人在大殿喝闷酒,我本想陪他喝一杯,他却是……” 说到这里,她哀怨的神情,泪眼汪汪的双眼却又迷蒙上羞涩:“他将我推到在地,不由分说的占有我!” 南书儿的心脏,咚的一声巨响,有一道只有她自己听到的声音,在脑海盘旋炸开! 孟楼琴的眼神还在恶狠狠的瞪着她,手紧攥在胸口,指甲狠狠掐进肉里:“明明和他相拥缠绵的是我,深宫里住的人只有孟楼琴,可他却是喊你的名字――书儿!” 这是她的身份还没揭开时用的名字,南书儿。 南书儿身体狠狠一震,倘若刚刚只是半信半疑,此刻却是完全相信了。 昨天睿阳来找了她后,还进了宫,那他一定说了什么,那兰胤喝酒了? 然后…… 她狠狠吞咽了一口水,抬头看向孟楼琴:“你为何和我说这些?” “呵!”孟楼琴勾唇冷笑,抬手扣回脖颈的衣扣,“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倘若不想他一辈子不安宁,就离他远远的,你的出现,只会让他想起曾经,最爱他的母后是怎么死的。” 字字珠玑! 所以,他的母后是她害死的? 南书儿努力克制着情绪,佯装听不出她话里的深意,面无表情:“本家主是孟家领袖,见不得圣君一面?” 孟楼琴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想到她竟然可以这么镇定,且如此快的反应讥唇反讽。 孟楼琴扬眉:“当然见得!” 扣子扭好,她拧了拧抚媚成熟的眉心,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显然昨夜饥渴并没有休息好。 “竟然知道自己是孟家领袖,就该做好自己的本分事,你应该知道孟家的家主若是背叛门规,将会受鞭刑而死!” 孟家的家主只能招婿,若是不顾宗法背叛门规,对方那怕是天子,孟家家族长老也会倾尽一切力量,将她捉回来。 “说了那么多,你到底还是害怕了!”南书儿并没有泄露多余的情绪,表情淡冷。 “不,我只是事先提醒你,毕竟铸成大错,对谁都没有好处。”孟楼琴阴狠的回答。 南书儿看着眼前的女人,才知道刚刚真是误会她了。 这那里是越活越回去了,简直是手段更高了! “如此,我还要多谢你提醒!”南书儿扭过头不再去看她,心境到底是受了影响。 那兰胤,原来是这般啊…… 孟楼琴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时不时摸着脖颈,似在提醒着南书儿昨晚她和那兰胤颠龙倒凤的事实。 车子进了宫门就停了下来,那里已经有人抬了软轿等在那里。 宫人见了孟楼琴齐齐跪拜,“参加娘娘!” 孟楼琴抬手,柔声:“起来吧!” 她在众人拥簇下回头,对着南书儿娇媚一笑,好不耀武扬威。 南书儿跟在小福子身边,望着她的背影走进软轿,目光清冷无波无澜。 “孟家主请上轿!”小福子出声提醒。 南书儿坐上软轿,帘子垂下,她脸上的神情顷刻落下,冰冷一片。 第一百六十五章:南书儿的名气 轿子一路走过宫墙,在乾坤殿外停下,南书儿扶着木窗下轿,才发现手掌颤抖不已。 这个发现让她似被烫到到一般,猛的缩回来,掀开轿子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小福子正在轿子外,想给她掀帘子,被她突然窜出来的身影吓一跳。 他慌神的抬头,撞进她一双漆黑冰冷一片的眼神,随即赶紧垂下眼睑,等在原地。 心中暗道,原来这就是皇帝心心念念不忘的女子啊。 那双眼睛,真是像极了皇帝! 前面被人扶着的孟楼琴,似特意等她一般,走的极慢,步调婀娜多姿。 南书儿跟着小福子,目不斜视从她身边经过,脚步生风,裙摆旋花! 孟楼琴咬了咬牙跟了上来,皇上并没有宣她过去,又是外国来宾,如此重要的场合,小福子肯定会拦着,所以她只能找孟楼兰这个挡箭牌。 南书儿斜了一眼过去,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呡着唇瓣并不拆穿! 一群人等在乾坤殿外面,小福子让留步,他小跑进去禀告。 果然,小福子出来,道:“皇上请孟家主进去,既然娘娘一起过来,便一同进去。” 孟楼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率先走了进去。 南书儿敛了敛眸色波光,才抬起脚步,缓步走了进去,一路皆是目不斜视。 “臣妾叩见皇上!”孟楼琴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大礼。 “臣孟家新任家主孟楼兰,拜见皇上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南书儿距离她几步停下,真真正正的叩头。 头顶的声音冰冷,沉重而压迫侵袭而来:“都起来吧,赐坐!” “谢皇上!” “谢皇上陛下!” 孟楼琴直接走上台阶,走到皇上旁边坐下! 南书儿目不斜视,却是准确找到位置,正是谢景澜下首的空位,这时她才抬头打量着殿内的景象。 上首坐着明黄衣袍的皇帝,她只是扫了衣角,并不抬头去看人,随即移开视线,落在刚坐下的孟楼琴身上。 她正对面,左上首的位置坐着睿亲王,此时他正一脸含笑,似是接触到她的眼神,唇角笑意微敛。 他对她并没有好感,打心底没有! 南书儿并不在乎,那个世界都一样,那怕你是银票,也有闲云野鹤之人不喜,更何况她还不是银票。 她的视线很快移开,落到他下首坐着的一个生人身上。 男子的服侍和那兰国截然不同,应该就是东陵国来宾了! 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相间的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打量完,她又是讶异的暗暗挑眉,这衣饰如此隆重,一看便知是身份不凡。 于是,她悄悄抬头,朝那个男人的模样认真看去。 面若玉盘,脸颊色如桃花相映红,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竟是和谢景澜长了六分像! 他和谢景澜……一个想法隐隐在心中落地。 南书儿再看他右下手案几上,坐着的同样面生的男人。 比起身旁男人的衣着隆重,他却是简单不过的月牙色,头发以竹簪束起,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 一身风雅之气,贵气不言而喻! 若不是高门宗府,绝对培养不出这样优秀之人。 南书儿收起眼神,转而瞥了谢景澜一眼,目光清冷。 心中冷哼,能把这样身份的两个人招来,这个祸害的身份,也绝对不容小觑。 谢景澜莫名其妙被她瞪了一眼,一脸无辜的摇了摇折扇,不解的看向她。 她却是已经收了眼神,连眼角都没分他一下。 她收起眼神的一刹那,对面坐着的裴宁,恰好看过来,目光接触到她和谢景澜的眼神‘交流’,心中惊讶。 那双狭长凤眼眯了眯,随即看向高台上的孟楼琴,嘴角咛着意味深长的消息。 南书儿装作不知道他的眼神,不抬头,不出声,不做表情, 高台上坐上着的那兰胤,一身明黄龙袍加身,绝色倾城的容貌平缓无波,眉宇间闪着不容侵犯的尊贵之气。 对于她的到来,似陌生人一般,亦或者只是普通臣子。 气氛一时沉默,还是坐在裴宁身边的睿王,看着裴宁的眼神一直往南书儿身上飘,忍不住站了起来。 他朝南书儿指了指,语气清晰的对裴宁和楚玉做介绍。 “宁王爷,楚少爷,这位女子乃是四大家族之一孟家家主,孟楼兰!”他含笑开口。 南书儿被点名,听得身份竟然是王爷,这身份比自己高啊,她赶紧从案几起身,对着宁王遥遥做辑:“孟楼兰见过宁王爷。” 随即她又对他下首的公子再次一辑:“楚少爷你好!” 心中暗想,竟然是王爷之尊,那谢景澜的身份也绝对是皇家人。 一个东陵皇家龙子龙孙,却做了谢家的家主,南书儿一直知道谢景澜的手段了得。 宁王爷点头含笑,一双桃花运蕴含深意,看的人心中一阵不舒服。 楚玉从容站了起来,隔空对着她真诚一辑:“东陵国楚家大公子,楚玉!” 似是忍不住,他勾唇又添道:“久仰孟家主大名,今日一见,楚某幸之!” 他的笑容似有一股魔力,谈吐抬手间,自有一股如沐春风之气扑面而来,让人心爽神怡。 南书儿心中微惊,好一个偏偏公子。 “楚公子严重严重!”她干笑一声,才重新坐回去。 对面的楚玉刚坐下,一旁的宁王爷便转头对他笑语出声,语气颇具攻击性:“东陵国离了那兰国几个河山,楚玉怎么会听得这位孟家主的大名?” 王言之神色古怪,庾庆年倒是磕着眼皮,让人半分窥探不出他的想法。 谢景澜倒是丝毫不见焦急,手里的折扇一派风流粲然。 南书儿心中一紧,这宁王闷小气,四个家族共存,他这话,是特意给她拉仇恨? “宁王可能不知,这孟家主几个月一场比武,对决的一个孟家子,正是东陵国十大剑客之一的天残剑。” 第一百六十六章:谢景澜的麻烦 楚玉显然真的对她很有兴趣,说起这件事,眉飞凤舞。 “这件事传到东陵国,楚玉耳熟能详。” “哦?”宁王讶异的眼神,再次投射到南书儿身上,他的目标是谢景澜,倒还没来得及查其他人的身份。 所以眼前这看似毫无灵力,娇小玲珑的女人,竟然能赢了天残剑? 当然是赢了,不然就没资格坐这儿了。 楚玉笑笑并没有再多说,南书儿也垂着神色不说话。 良久,裴宁放在案几上的手指微屈,清扬笑出了声:“有意思了!” “没有想到,这孟家子既然是东陵国十大剑客之一……”他的话意味深长,缓缓上扬。 那双刚刚还桃花温情的眼睛,此刻却是寒颤如冰射向对面的谢景澜,转而看向头顶的那兰胤。 “那兰皇上,本国真是卧虎藏龙啊!”最后一句话,重磅炸弹。 卧虎藏,龙! 气氛一瞬凝结成冰! 南书儿受着气氛压迫,不得不抬头朝头顶的男人看去! 她惊然的眼神撞进一双漆黑如墨凝冰的眼睛。 那么准确的对上,似乎他等的就是这个回眸。 时隔两百多天,这是第一次两人四目相对! 南书儿望着那双冰晶无渊的眼睛,那绝色菱角分明的五官,那眉宇间的锋利似要将她刺穿一般,一股冷气自脚底而气。 南书儿赶紧收回视线,心中暗惊,这个男人是愈发成熟稳重,愈发圣神不可侵犯了。 那兰胤并没有回应他的话,甚至连眉色都不曾动一分,心性可见非比寻常。 那方,谢景澜却是邪魅一笑,竟是直接对上:“宁王谬赞了!” 宁王呵呵一笑,抬手佛了佛衣袖:“本王一向是实话实说之人,闻名不曾见面,今日见了谢家主才知道,这面相乃是人中龙凤啊。” 他的话讥讽毫不留情,赤果果揭穿他的身份。 南书儿看着那兰胤似乎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宁王这样又有何用? 引起那兰胤的猜忌心? 随即她摇了摇头,那兰胤并非前皇那兰晟,他心性坚如磐石,怎么会听别人几句话,就动了气。 果然…… 宁王的声音落下,一直并没有出声的那兰胤开口了。 “宁王好生荒唐!”冷若冰霜的语调,砸在大殿中,让人神情一震。 只是一句话,众人齐齐抬头,随即谨慎的收回视线! 谢景澜似笑非笑,斜睨着对面的脸色青红交杂的裴宁:“皇上英明,宁王爷好歹是东陵国一国王爷,怎却像个江湖算命之人,还面相……呵呵!”他毫不遮掩的笑出了声。 “你……”裴宁被噎了一口气,随即愤恨的收回视线,憋屈的对着上首的皇帝,抬手恭拳:“那兰皇帝训斥的是!” 心中却是不屑,他都明着挑明这谢景澜是东陵国皇室中人,一个东陵国龙子却是藏在那兰国,不是有不轨之心吗? 没想到这那兰皇帝却是如此木呐! 哼,真是气死我也! 这方硝烟惊心动魄,刚停下。 一旁的奴婢上了果点酒水,上面的孟楼琴却是出声了。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微踏出两步,音线温婉如莺啼, 眼神却是朝右下首最后一位看去。 正是东陵国皇城第一公子,楚玉! “素问楚家公子一手玉箫名动天下,不知今日本宫可有幸一听?” 那兰胤的视线,一直落在左下首第二张案几上的人身上,那个女人自进殿来,便一直垂着头。 相比以往的无所畏惧,她行事低调了,可一双灵动的眼睛,分明倾斜着清冷波光粼粼! 身子还是这般瘦弱,似乎长高了,离开时还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几个月不见,却是一副清风傲骨之姿态,世间无可催化! 此时他才发现,胸口那颗沉如死去的心跳,此刻竟如此真实有力。 楚玉从桌位站起来,抬手恭敬:“娘娘谬赞,不过一些皮毛之艺!” 孟楼琴嫣然一笑,娆妖魅惑:“本宫今日挑战你,楚玉公子可接?” 她笑语晏晏,嘴里说着挑战的话,可那双盈着秋水的眼睛,却是溢满了温柔,善良,柔弱。 这样的转换,她却是把握的恰当好处。 裴宁望着这样的孟楼琴,忍不住喉结滚动,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挑战不敢当,若是娘娘和各位不嫌弃。楚玉可吹一曲,望众位不嫌弃。” 说着,他已经取出随身玉箫,一拢月牙色,玄纹云袖,席地而坐。 他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随即才缓缓抬起玉箫,一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抚上萧管, 音调随着流畅而出。 南书儿虽然垂着头,却是时刻注意着殿中的变化。 来到异世的时间并不长,可南书儿却是见过不少古人才艺展示,诚实说,现代一些专业艺术家丝毫不比古人差。 可此刻楚玉箫声一起,乐曲之音弥漫在宫殿中,让她一瞬坐直了身子,忍不住看向吹箫之人。 清越,苍凉,空灵而渺远的箫声,和其它任何人吹的箫声不同,明明就坐在正对面,可乐声却似自踏空悠悠而来,箫声盘旋饶梁,明光一线,万里清音,刹那间渡跨宫墙,直入人心,闻听者皆是一震。 一曲终了!他还轻闭着眼睛。 南书儿心中大赞,此人一看就是极爱萧乐之人,事实上她手中的动作,忍不住抬手拍掌:“好听好听!” 声音落在空荡的大殿中,异常清晰。 拍完她才发现,其他人都看着她,眼神古怪。 不好听吗?她的眼神微带疑惑! 她并不知道,在这落后保守的古人眼里,连赏乐弄艺也有规则。 一般低等人,也就是妓女献艺才,大家才会拍手叫好,可上层社会的人,一般就是点评夸赞。 她倒好,情不自禁就拍掌叫好,现在还不自知。 那兰胤心中无奈,只好跟着鼓掌,脸上的神情依旧平缓,声音冰凉:“楚玉公子不亏为东陵皇城第一公子,这一箫动天下,果真名不虚传。” 其他人皆跟着鼓掌称赞,只是气氛微冷。 第一百六十七章:竟然不好过,谁都不要好过 谢景澜还拿着折扇,挡了脸,对她忍俊不禁一笑。 南书儿尴尬的收起手,嘴角的笑意微敛,众目睽睽下,她轻咳了一声,才对着对面已经睁开眼睛的楚玉,爽朗一笑:“楚公子吹的玉箫,金戈铁马浮现在眼前,气势可吞万里如虎。此等气魄深深震撼人心,虽然楼兰只是门外汉,可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曲子,一时激动,让大家见笑了。” 说着她又大大方方一辑! 众人以为楚玉会不开心,结果他却是爽朗一笑,一双熠熠生辉的眸色,激动不已:“孟家主果然是女中豪杰,竟然听出了楚玉心境,真的……楚玉很高兴。。” 此曲名为沙场烽火,他练习多年,吹过无数次,所听之人都夸道好听。 可别人不知道,他要的从来不是那些夸烂口舌的话。 少年人心事如许,富贵中豪情谁掷? 曾想纵金戈铁马,掷银瓶乍破! 家中百年富贵,人人羡煞,却是囚禁一身铁血。 南书儿见他并没有生气,还激动成这个模样,不由微微一笑:“楚公子亦是豪情之人!” 其他人皆是脸色划过一抹深意,楚玉乃是东陵国第一大世家嫡长公子,文采过人在东陵皇城被封第一公子。 没有想到,孟楼兰只是一个举动,一句话就获得他的好感。 说话间,两个宫女已经抬了古琴架放在殿中央。 高台上的孟楼琴缓缓走了下来。 “本宫献丑了!”她俯首,对着众人遥遥一辑,惹火的身段,尽显无疑。 她坐在木琴中间,低头闭眼,随即睁开眼睛,纤纤玉手抚上琴弦,优美的语调自她手中流出。 一曲终了,她含笑抬头。 “好!”裴宁拍手鼓掌,眼底满是欣赏。 好什么? 楚玉疑惑抬头,这琴艺平平那里好了? 南书儿被他的表情逗乐,却是忍住没有笑出声。 谢景澜摇着折扇,似笑非笑,并不搭腔。 王言之还算捧场,呵呵一笑的拍掌。 庾庆年还是老僧定坐的模样。 孟楼琴望向高台上的男人,见他的视线虚空,心里一恨,刚刚为了解孟楼兰的围,一向高冷淡性的他,既然配合的鼓掌,现在轮到自己,他却是漠视不见。 呵,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残忍! 她黯然的收回视线,对上裴宁热切灼烫的眼神,又是苦涩感激一笑。 裴宁似乎看出她的无力,面色浮出淡淡的心疼,眼神落到对面冷着脸的南书儿身上,眸中的暖意淡了几分,似是不经意一般:“听闻孟家主和娘娘是同胞姐妹,且还是双生子。” 孟楼琴还未起来,她不紧不慢,却是抢了回答:“是的,妹妹同我只差了一刻钟,不过她自小天资聪颖,样样都学的出色,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惭愧!” “不如,让她上来弹一曲如何?” 孟楼兰会弹琴?会做鬼才是! 有比较才能突出她孟楼琴的高超琴艺不是吗? 她的话情真意切,丝毫不见隔阂! 那兰胤却是眉头一蹙,目光掠过下首坐着的南书儿,想到她的脾气,便没有出声。 孟楼兰在孟家过了十多年隐形人的生活,哦不,是当了十年的出气沙包。 如今倒成了她口中天资聪颖,样样学的出色的人才? 还上去弹琴? 南书儿觉得她这么不消停,自己似乎也没有理由一再退让。 “是啊,本家主在三岁时检测灵根,查出极品灵根,五岁已经是长师六级,这个年龄,普通人还未入门呢。”她言笑晏晏的回答。 那笑意如佛上花,自有一股凛冽之气流露。 裴宁本来还对她不以为意的神情,猛然听到极品灵根这四个字眼,瞬间坐直了身子! 他仔细回忆起南书儿说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靠,五岁长师六级? 他十五岁时才长师五级啊! 还有,他刚刚一直觉得奇怪,这毫无灵力的人,怎么可能赢的了十大剑客之一的天残剑,原来人家这是灵力太过高深,特意隐藏了啊! 孟楼琴被噎的脸色一白,还未开口,有个不怕事大的人已经插嘴了。 “极品灵根?”谢景澜惊讶的挑眉,眼神在大殿中的孟楼琴和南书儿两人来回转换,笑容带着深深的恶意:“极品灵根不是义长公主吗?” 王言之觉得有必要刷存在感,这话正好他插得上嘴:“是啊是啊,北疆灵谁不知道义长公主是孟家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孟娘娘。” 庾庆年蹙眉:“难道孟家出了两个极品灵恨?” 当然不可能,那天的测试万人瞩目,他庾庆年还亲自到场了呢。 他确信只有一个极品灵根的人。 “你们的意思是说,外界都知道孟娘娘才是极品灵根,孟家主刚刚在说谎,说大话?”裴宁大声惊讶道,说到后面已经满满的鄙夷。 说完,他还很聪明的点头,这孟娘娘也是看似浑身毫无灵力。 两人长的这么像,这个孟家主说不定就是仗着姐姐的宠爱和暗里帮助下,才有现在的一切,结果还贪得无厌,想要极品灵根的美名。 谢景澜庾庆年暂时不出声,一双利眼却是比任何人通透。 王言之虽然不明白真正事情,可他还是比较相信南书儿的,他一本正经的嘀咕:“孟家主不是说大话之人,” 南书儿对王言之感激一笑,转而白了裴宁一眼,简直是看白痴的眼神:“外界的确都知道孟家大小姐才是极品灵根,因为五岁之后,本家主就消失在众人视野十年!” “为什么?”裴宁不满却又不解,总之他就是不喜欢南书儿这股矜持傲骨的模样,女人就该温柔似水的嘛。 孟楼琴苍白的脸色染上焦急:“不……” 她现在的名声还保持的很完美,即使灵根被毁,她做了娘娘,在贵族圈子依旧混的风生水起。 她下意识抬头朝那兰胤投去求助的眼神,美目含泪。 她的灵根是因为救他才被毁的,她是因为救他才变成如今的废物之人啊。 可他的视线却是从曾落在她身上,更慌谈接受到她求救。 第一百六十八章:阵法? 南书儿却是霍然起身,声音清丽,字字珠玑回荡在大殿中:“因为五岁那年本家主的丹田被贼人摧毁,失去了修炼的资格,母亲不得不传出话,说孟大小姐才是极品灵根,从而保住义长公主的封号。” 这些话以前不能说,因为她没有实力,因为在上位坐着的人是那兰晟。 现在她没有任何理由,再让这副身子蒙受白白冤屈。 她的眼神落在孟楼琴身上,就在那兰胤以为她会说,“这个贼人正是她的姐姐孟楼琴”时,她却并没有。 “所以,求娘娘以后妄自菲薄,楼兰受之有愧!”她遥遥一辑,随即一拢衣袖,坐回位置。 “妄自菲薄!哈哈哈!”谢景澜大笑出声,似是怕别人听出来深意一般,还特意挑了这个成语出来。 孟楼琴占用她天才之名,以义长公主自居多年,还出言中伤她。 可偏偏人家还回了一句,您妄自菲薄了,本人受之有愧! 王言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端着酒杯掩着唇角。 庾庆年转头看向南书儿:“当年那场测试我也亲自到了现场,确实只有一位极品灵根,我也曾在北疆灵偶遇义长公主,她的实力并不差,可也只是不差,并没有达到天赋异凛的效果。” 他的声音沉重响起在大殿中,如有一股魔力一般让其他人跟着变得沉重。 也就是,孟楼琴根本就不是极品灵根! 孟楼琴含泪看来:“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义长公主,只是……只是母亲命令,我又怎能违抗?当时妹妹的灵根被贼人所毁,我又怎能不痛心,只是十多年过去,你一直念念不忘我抢了你的位置,还怀疑是我毁了你的灵根。只是你不想想,当初你我同岁,我只是师长一级,你却是修炼到了长师六级的灵力,我能怎么害你?” 她这些话是说给头顶的那兰胤听地,她知道孟楼兰肯定把她毁了她灵根的事情告诉了他。 其他人皆是一脸吃惊,还不知道,这内里还有这样的事情。 南书儿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反咬一口? “是,你受母亲之令,不得不肩负起天才重任,而我孟楼兰在后院被抛弃了十年,不也没对你做什么,你这副样子又是为何?” 孟楼琴并不回答她的话,伏案哭泣,哭的稀里哗啦! 南书儿:“……” 那兰胤:“来人,扶娘娘回宫!” 一旁的宫女顿时蜂拥而上,将伏在木琴上的孟楼琴架起,宫女低声劝道:“娘娘,回去吧!” 孟楼琴期期艾艾垂着脑袋,一双眼睛柔弱而悲凉的看向南书儿,绝望的小脸满是悲恸:“无论你原不原谅我,我问心无愧!” 看着被扶着离开的孟楼琴,南书儿没有任何表情。 裴宁满是心疼不已的眼神送走美人,这才瞪向南书儿:“令姐也是身不由己,孟家主真是铁石心肠,竟让她哭的如此伤心欲绝。” 铁石心肠? 南书儿想,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我的皮囊下,心是石头做的,肠子是铁熔成的? 而你又怎么知道,孟楼琴的皮囊下,不是一颗黑的,臭的心肝? 一场不见硝烟的战火,就此落幕! 南书儿跟着谢景澜,王言之,庾庆年出了宫,回到章侍郎家!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吃团圆饭,南书儿却是一大早连剑都没得练,就坐着马车进宫,参加朝礼。 一直折腾到中午,南书儿才尾随着文武百官坐在偏殿喝了一口茶,吃了一块糕点,随即又和一群人进了金銮殿! 这是朝堂重地,一般女子与白身没有资格进来,可南书儿却是北疆灵四大家主之一的孟家主。 偌大的朝堂上,清一色的男人,只有一个纤细瘦弱的女子站在中间,屛息敛目。 散朝后,一群人才前往乾坤殿吃宴席,宴席吃完又随着皇帝赏御花园,南书儿却是迷路了。 到了晚上一群人都出宫了,她还在一座无人的假山兜兜转转,明明是走过的地方,往相反的方向却又走了回来。 “难道这就是古代的阵法?”南书儿惊呼出声。 这些日子她专攻玄灵大陆通史和常识,所以对物种常识还算了解,自己竟然碰到了古人最玄乎的阵法里! “怎么不是?”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传来。 隔着石缝,隐隐约约看见一块白色衣衫,优雅翩转,出现在眼前 南书儿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书上记载的神兽消失了,而南书儿却是误打误撞遇到了即将晋级为神兽的赤金蛇,偏偏那只逆天而行的赤金蛇,本该将死,却是被她锲约进灵魂。 而远古那些强大灵力,例如圣师级也已经在这个大陆差不多消失了,那兰胤是少有的一个! 再比如,先人高深玄乎的阵法,在很久以前就失效了,就算有书籍传下来也是废纸一张。 可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亲自遇上了! 不亏出自雪山关门第一大弟子,惊才绝艳那兰胤! “过来。”那兰胤一双冰晶透彻眸光,划过她脸上少有的震惊,不由勾唇一笑,转身朝里面走去! 他说话不紧不慢,漫不经心,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强势。 南书儿眼神却是观察起周围的一木一石,想着竟是什么这么玄乎?竟然真的能改变万物自然法则。 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她只得跟在他身后,进了不远处的宫殿。 南书儿对皇宫的了解并不深,这假山后的宫殿,是露天半水榭建造。 而比起宫殿外的奢侈华丽,脚步踏进去,里面则是精美细致许多。 “这设计还挺新颖的,打算用来金屋藏娇?”南书儿跟在他身后,两人相对无言,她只好率先出声打破气氛。 走在前面的那兰胤脚步微顿,继而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我设计的,你觉得如何?” “如何?”南书儿一愣,随即四处打量了起来:“奢华有内涵,很配的起你高大上的身份!” 高大上的身份? 那兰胤哑然失笑,当今天下,只有这个女子敢这么对他说话! 第一百六十九章:名茶好酒? 她随性挑了一个案几坐下,看着烟雾缭绕从白玉茶壶泄出,优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茗,赞道:“你可真会享受,天下好吃好喝都先送到你这儿来一份,这毛尖一两值千金,这壶茶足足万两有,一喝就没了!” 那兰胤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话,一拢白衣,席地坐在毯子上,月色下,一席白衣愈发出尘绝艳,忽而他低低出声:“不拿最好的茶招待你,怕你嫌弃!” “噗嗤!”南书儿听得清清楚楚,滚烫的茶刚入口便被她喷了出来,她哀怨的瞪了他一眼:“几千两都喂地毯了!” 那兰胤被她的模样逗笑,唇角抿出一条线,随即他拿起一旁的白玉酒壶倒了起来,酒色瞬间四溢! 南书儿看了看手中的茶,随即看向他手里晶莹剔透的杯子,心里痒痒的,肚子的馋虫都被这空气弥漫出的酒色勾了出来。 她起身,缓慢的挪着身子,很快同他坐在一张毛毯,却是隔了一张案几! 月色撒下,朦胧而清冷! 案几上,两个白玉杯子,一壶酒,两个人相对而坐。 南书儿见他握着杯子,似乎失了神,只好伸手拿起杯子,不客气倒了满满一杯。 刚刚没有闻错,这酒香确实是人间琼浆玉液。 琼浆玉液是宫廷专用贡酒,因为稀少,都是帝王专用! 连今晚大年三十,那兰胤大方开了几坛,文武百官那么多人,怎么喝的尽兴? 一杯一饮而尽,她还未来得及张嘴呼出一口酒气,那兰胤修长手臂一捞,南书儿已经毫无征兆地落入他怀中。 月色清晰照映出两个人的模样,灼灼其华。 那兰胤低头,白玉般光泽细腻的俊颜近在迟尺。 “那兰胤,你放开!”南书儿惊呼,一把推开他。 那兰胤却是一改以往谦谦君子的作风,他的手强而有力,长臂将南书儿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手掌触摸在南书儿脸颊。 从来没有的感觉袭遍全身,南书儿睁大双眼,想抗拒,却发现自己在他的强势下无能为力。 身上的温度滚烫,倏然—— 他闭上漆黑如墨的眼,南书儿一瞬瞪大眼睛,她依旧反抗,强烈地反抗。 但是她的手却被他轻松反剪在后,后脑勺被他强力覆住,全身无力,动弹不得。 或许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或者是其他的,慢慢的,她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 这一刻,南书儿脑中如一条直线。 她是杀手,是林静,亦或者只是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她什么都没想,理智已经逃离,她的身体本能地听从大脑指挥和回馈。 似乎过了许久许久…… 那兰胤的视线始终锁定南书儿,那双始终高山般圣洁如兰的美眸中,似有悸动波涛汹涌。 南书儿冷俏的小脸毫无预兆地红了。 她伸手抬起一掌就朝他胸口袭去,眸光一瞬恢复清冷。 那天孟楼琴说的话历历在目,她的胸口骤然一痛,直达四肢百骸…… 看这眼前这张脸,想到他曾和另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曾做着和现在一样的事情,她心底忽然闪过一抹惊慌,下意识,她根本控制不住力道,掌心威力无穷—— 沉沦在这一刻极致的心跳中的那兰胤,完全没有预料到南书儿会突然来这一手,感受到空气的波动,若是他抬手反击,必定会伤了她…… 他怎么舍得! “砰——”重重一声响,南书儿的掌心迎着气流,重重咂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发出清脆回声。 月色清冷,本就安静的殿中,愈发的死寂,空气却又有诡异的因子弥漫渗透。 血顺着唇角缓缓流出,那兰胤抚着胸口,一动不动的坐着,却是突然喷出一口血,可见刚刚南书儿的一掌,威力有多大。 他侧着身子,洁白的衣裳席地,白玉般光泽细腻的侧颜泛着冷光,毫无波动! 南书儿怔住了,她缓慢收起手掌背在身后,随即看向他胸口,又暗自搓了搓身后的手。 她只是觉得有一些气闷,可谁会想到他竟然不躲不避,莫不是喝酒喝傻了? “那个那个……你还好吧?” 南书儿上前一步,拿了一旁的帕子,装模作样就要帮他擦嘴角的血:“你怎么不躲啊。” 那兰胤盯着她没有吭声, 南书儿僵硬着手,也不敢轻举妄动,被他盯得心底发毛,她弱弱地问:“痛吗?” 回应她的,是那兰胤的沉默,还有那冰晶漂亮的一塌糊涂的眼眸。 南书儿缓慢的放下空中的手,却又慢慢地凑上去,手里的锦帕对着他的嘴角,歪着头,这个方向歪,又这个方向歪,却是始终不敢触碰上,最后只是嘴上纠结地问,“……很痛吗?” 怎么能不痛,她虽然没用多少力,却是动了真气,这是那兰胤还好,别人早就筋脉寸断了。 那兰胤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他那双冰晶透彻的眸色,突然变的幽深不见地。 这样的眼神,这般看着她,像极了阴测测地威压:“你真当我是圣人?” 不死不灭,不伤不痛,亦或者无情无欲,无念无涯? “呵呵,你是圣上!”南书儿略带拍马屁的开口。 她突然想起当初离开时,两人的拔剑弩张,此刻见他虽然面色阴沉,但眼底却带着浓浓的挫败感,心底突然舒畅了很多! “圣上?”那兰胤突然松开捂着胸前的手,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微微苦涩,望着眼前的青葱如玉的手,他突然伸手袭去。 南书儿从来不知道,那个高雅圣洁的男子,突然也有这么邪肆的时候。 根本来不及收回,他已经将她再次拽入怀中。 只是他凝望南书儿的深眸潋滟一片,浅浅的凤眸微眯,暗藏强势,这一刻上位者尊贵的气质,一瞬泄露。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重新跌进那兰胤怀中。 还没等她坐起,那兰胤修长有力的手已经钢铁般钳住她的手腕,唇瓣的血迹未擦干净,染着那双性感薄唇娆妖魅惑。 第一百七十章:这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他一双深眸再不复刚刚的冰晶透彻,幽暗忽明牢牢锁定在南书儿脸上,嘴角的弧度犹如三月飞雪,璀璨夺目。 南书儿从未见过这样的那兰胤,有一瞬的眼晕。 “那兰胤,你清醒一点!”南书儿被看的心底微慌。 “南书儿,我很清醒!”那兰胤望着她漆黑灵动的大眼,喉结滚动,似在3极度压抑! “你喝酒了!”南书儿狠狠的瞪了他一样,希望他能松开。 “我酒量很好。”他好脾气的答,呼出的气喷洒在她脖颈处,撩起一片红润光泽。 南书儿更火了,嚷声道:“没有喝酒,明着占本家主便宜?” 酒量好,又怎么会醉酒和孟楼琴滚床单? 呵呵! “我会对你负责!”没有想到,那兰胤的脸色一瞬红了。 他很纯情,竟然听到占便宜就脸,红,了! tm,谁要你负责,南书儿窝火。 “松开!”她冷喝道。 那兰胤并没有做过讨好女孩子的事情,此时他只是闷声抿嘴,脸上一派高冷之姿。 “你想要怎样?”南书儿挣扎半天无果,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兰胤虽然不懂情爱,可他却是知道南书儿对自己的抗拒,不由出声哄道,当然,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冷硬:“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接受我?” 应该是久居朝堂,他说话的时候不紧不慢,低沉压抑,俊眸深似黑潭,高深莫测,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接受你,和孟楼琴共侍一夫吗? 呵呵! “你觉得我不感兴趣的事情,怎么样才会接受?”南书儿讥讽反问,表示毫无兴趣。 那兰胤脸色瞬间布满阴霾,一双俊眸,死死锁住南书儿。 南书儿心中微颤,脸上却是毫无反应,伸手挣脱来他的禁锢! 头顶的那兰胤目不转睛地盯着南书儿,黑眸阴测,忽然,他眸光涌动,连握着她腰间的手都带着细微的颤抖。 他忽然觉得怀中的女人好不真实…… 可能正是他这抹颤抖,南书儿本欲爆发力量的手突然无力垂下,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 只是,他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一直灼灼地凝视着南书儿。 他完美弧度的唇角,一滴鲜红的血滴落,腥气娆妖刺激着感官! 南书儿没谈过恋爱,好歹见过不少色|狼,而那兰胤此时的眼神,不过是更凶狠的恶狼。 她心中暗道不好,力气再次凝起就要爆发,他却是洞悉她的动作,已经单手覆盖她的后脑勺,定住她的身形,而后,浓重的阴影覆盖而来。 那兰胤单手扶住南书儿的腰肢,忽而一转,天旋地转的倒在毛毯上,将她狠狠的禁锢,另一只手覆盖住她的脑袋,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吻得强势霸道,不容南书儿拒绝! 这一点都不像那兰胤! 南书儿被突如其来的吻惊到了,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啊,这是她的初吻了。 姐守了几十年的初吻,被一个古人夺了?? 他的手臂强如铁钳,牢牢禁锢住南书儿,令她无法动弹。 “那、兰、胤……你给我放开!”南书儿好不容易挣脱开他炙热温湿的唇,他却是拿起一旁的酒,仰头喝尽。 根本不给她反应的几乎,他再次重重覆盖而下。 南书儿暗呼爽快,下一刻却快又哭出来,唇齿相依,烈酒香甜,美酒确实是美酒,可这炙热的温度,几乎能将人燃烧。 那兰胤浑身散发着尊贵强霸之气,任凭南书儿如何使力,他依旧纹丝未动。 最后酒劲上来,加之身上的温度让她的挣扎的力气渐渐消散。 狂热的吻,明烈的酒,密密麻麻铺盖而来,唇瓣,脖颈…… 南书儿脑袋轰然炸开一道光,光晕让她一刹那回旋倒地,彻底迷失! 他的唇炙热如火,他的手强而有力,他划过每一寸肌肤,引起阵阵战栗…… 两张绝美的脸近在咫尺,近的彼此能感觉到炙热的气息。 月色透过树枝洋洋洒洒而下,宫殿寂静无声。 只有两人呼吸急促的回应! 那兰胤怜惜地捧着眼前的日思夜想的容颜,细细麻麻的吻,眼眸如黑曜石般闪耀着迷离的浓情。 南书儿有一瞬忘情在这一刻的温柔乡。 她迷蒙睁起眼睛,对上他世间无二的眸光,那里清楚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她猛然清醒过来,迷离的眸光一瞬清冷以如寒冰。 她偏过头的动作太突然,那兰胤还没反应过来,愈发熟练的吻如羽毛落在她脖颈处,细细麻麻而下。 曾听过一句话,男人对情事上的动作,从来无师自通! “啪!”南书儿毫无征兆的抬起巴掌,朝那如美玉无瑕般的面庞挥去。 那兰胤被打的身子微斜,这一刻却是更凶狠的吻住她的唇瓣,狂暴的吸吮。 南书儿愕然瞪大双眼,指甲陷进肉里,呼吸被攫夺! 良久他才松口手,白皙润泽的手指扣住她光洁尖细的下颚,声音带着一抹颤抖不稳,一字一顿地问:“很讨厌我吗?” 他的视线一直都牢牢锁定在他脸上,所以没有错过刚才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以及委屈。 气氛陡然间降至冰点。 南书儿猛的推开他,退后,拧唇不语,一双漆黑的眼睛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 “为什么?”那兰胤有一刻慌了,他固执不退缩的盯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 南书儿心底有些想笑,难道要她说,她厌恶极了,并且永远不可能接受他睡过孟楼琴的这副身子? 显然,这样的话说不得,也不必说! 剪不断理还乱,徒增麻烦罢了! 南书儿抬手理了理散开的衣领,一脸无所谓的抬头:“那兰胤,我已经是孟家家主!” 那兰胤冰冷的视线,紧紧锁着她,薄唇轻扯,冷的吓人的温度从他身上蔓延顷泄而出:“这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第一百七十一章:回不去了! 南书儿摇了摇头,清冷的目光对上了冰冷摄人心魄的眸光,竟是不相上下的威慑! “你知道我的个性,在我选择坐上这个位置时,就不可能再答应你。”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曾考虑过你!” 这句话犹如一根引火线,彻底烧毁那兰胤仅有的理智。 他甚至连过多的停顿都没有,直接扑过去,青葱玉雪般灵活的指尖,直接挑开她的衣服,撕拉一声扯开。 一记劲风划过! 南书儿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瞬间朝两向敞开,纤长玲珑玉骨的身型,一瞬暴露在空气中! 那兰胤的眸色微缩,一双漂亮的星眸,璀璨竟赛星空。 南书儿抬手掩住胸前的肚兜,长腿快速旋转,朝他袭来! 那兰胤抬手接住她的脚裸,眸色紧逼,手中的动作竟温柔得让南书儿一瞬脚软,那如羽毛划过的触感如同划过心尖,引起一阵战栗。 事实上,南书儿确实是脚软了! “噗通!”她双腿劈在地上,脸色一瞬苍白! “酒下了药?”南书儿脸色一瞬铁青一片,狠狠瞪向那兰胤。 该死! 她刚刚只是太馋嘴,加上并没有对那兰胤设任何的防备之心,却不想这烈酒放了和酒香同味的媚药,而她却是丝毫没有察觉 那兰胤习的是冰心诀般若经,常年的心法侵染,酒中的药性在他身体并没有发作。 璀璨星眸微疑惑,可这抹疑惑在触碰到她光洁如玉的身子,瞬间消失不见,甚至他忘记了回答南书儿的问题,不,忘记她说了什么。 事后他才想起,在来这里之前,让小福子准备的酒,曾经过睿亲王面前。 当然,这些他都忘记了,此刻他脑海空白一片,一切只能凭着最为致命的牵引,狠狠锁住前面的女人,将她搂入怀中。 “喃喃!”他细细咬着她的脖颈,如同一个即将出击的野兽发出的低狞。 南书儿狠狠吞咽了一口水,那怕心中怒气冲天,可她还是耐着性子开口,“那兰胤,你松手!” 因为她知道此刻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早已经褪去伪装,此刻他毫不掩饰心中野心勃勃的兽心,势必…… “喃喃……喃喃……”那兰胤咬着她的脖颈,突然变成啃,嘴里不曾断过昵爱。 “啊……”南书儿尖叫出声,下一刻却是一瞬湮灭在酥麻的触感中,她抬手就要将趴在身上的男人甩出去。 “后悔?”那兰胤唇瓣贴着她的肌肤,低低出声,随即他轻嘲一笑,如暗夜帝王般傲气不可一世,他独有的! 他心中道:不留住你,才会后悔莫及,且终生孤寂! 南书儿听得心惊,她猛的张口朝他的脖颈咬下去,真气因为媚药流失,可他咬了那么多口,还容不得她反咬回去吗? 那兰胤吃痛,可他却并没有激烈推开,反倒是静静等待着血液流淌而出,血色触碰到冰洁玉润的肌肤,娆妖魅惑极了。 空气的酒香早一吹散,南书儿口腔呼吸中,都是那兰胤血液的血腥味道, 南书儿咬的牙齿麻木无力,才松口嘴巴,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液,气狠的扯唇:“若不想死在我手上……”就赶紧松开! 月光消失不见,夜彻底黑暗! 窗户竹条做的精致帘子,缓缓滑落,遮住一切光辉,打扰! 殿中,上演世间最毒的药,情毒,且入骨。 …… 南书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浑身酸软无力。 她眨眼,蹙眉看着头顶的床纱,听到脚步声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端着水盆进来的小丫头见了她,惊喜出声:“姑娘你醒过来啦?” 姑娘? “你是谁?”南书儿扫向她的衣服,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抬头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回姑娘,奴婢是倾城殿的宫女秋果!”小丫头甜甜的回答,一双眼睛出奇的大,纯粹极了。 秋萍……秋果? 南书儿心中冷笑,怪不得看着这么熟悉,看来是那兰胤特意找来的。 “奴婢帮姑娘擦手!”她拧干帕子,抬手就要来握南书儿的手腕,丝毫不怕生。 刚刚她已经帮姑娘擦完身子了。 那兰胤挑人一向有眼力劲,知道南书儿喜欢什么个性的人。 “啪!”南书儿甩开手腕的小手,看着被摔在地上坐着的秋果,冷若冰婵的视线对上她委屈含泪的大眼,“让你们主子来见我!” 秋果想起小福子公公交代的事情,第一一定要听姑娘的话,第二是不怕生。 所以她收起眼泪,嗯的点头,随即跑了出去! 南书儿闭上眼睛,眉宇皆是冰冷一片,垂在被子下的拳头,一寸寸紧攥成圆 很快,一长串的脚步声纷踏而至,走廊站满了人,恭恭敬敬,萧穆萧杀! 南书儿并没有睁开眼睛,直到一抹明黄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倏然睁开,一记掌风朝他胸口袭去。 “啪!”一巴掌打在他身上不痛不痒,她却是跌回床上。 那兰胤抬手就要扶起她,在触碰到她眸中的冰冷,手伸在空中动作,再也落不下一分。 身后的小福子被她的动作吓一跳,见皇上龙体没事才暗松一口气,安静在的站在一旁。 “喃喃!”那兰胤突然开口,冰泉如水的声音隐带艰涩,他抬下空中的手,始终没有动作。 “你听我解释……”他眼底涌出前所未有的悔痛。 第一百七十二章:成人之美? “喃喃你听我解释……”他眼底涌出前所未有的悔痛。 今天早上他才知道,原来昨夜的琼浆玉液被睿王下了顶级媚眼,那药出自药谷神医之手,药效可醉万物,能让灵力真气尽散。 南书儿看着那兰胤眼中的悔痛,想到那个睥睨苍生的帝王圣君也会有这个表情,很是不可思议。 可也只是不可思议,她甚至有一些想笑,便美眸含笑出声,如醉如嗔:“我为什么一点力气都没有?” 若是昨晚的媚药,这个时候过了那么长时间,药效早已经过了。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又给自己下药了。 “喃喃你听我解释……”那兰胤见她丝毫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心中骤然一痛,他抬手就要触碰她的肩膀。 那兰胤害怕了,他知道南书儿醒来后,一定会离开他的! 那兰胤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滚!”南书儿冰冷的,不屑的吐出一个字,她轻轻缩起的肩膀,眉宇间的冷漠,那瞳仁中布满的血丝,都在诉说一个情绪――厌恶! 那兰胤似被她这副模样激到,脸色骤然一变,阴森骇人如覆薄冰,那双漆黑如墨的深眸阴寒死死缩着南书儿。 他伸在空中的拳头咯咯作响,最后缓缓垂落在衣袍中! 身后的小福子看着眼前挣扎的画面,心脏快跳到嗓子上,心惊这孟家主比起后宫里的孟娘娘,还真是不一样…… 明明长着一模一样的容颜,却是什么都不一样! 若是后宫那位,巴不得啊…… 南书儿掘强的睨着他,讥讽不屑。 她忽然撑起身子,那怕浑身力气微弱,可下一刻,她的动作却丝毫不比任何人慢。 “啪啪!”简直是又快又狠,两巴掌狠狠扇在那兰胤绝色无双的脸颊上! 死寂一般的安静! 小福子的身子一抖,直接跪在地上,噗通一声巨响,力度能将膝盖砸穿,显然真的吓到了。 那兰胤望着她眼底的恶狠狠,抬手轻触碰上脸颊的痛,一触即碰移开,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跨步生风,离开! “砰!”最后离开的小福子,顺带关上了殿门。 南书儿撑着的身子,瞬间摔落在床底下,骨头咯到床沿的疼痛,让她蹙起眉头,她缓慢的撑起身子,就要朝门口爬去,却是半步不曾移动! …… 那兰胤走出倾城殿,脚步直闯地牢。 狱卒见了他,纷纷行礼跪拜喊万岁爷,他却是丝毫没有停顿直通地牢最深的地方――重刑罪犯! 身后长长一群人宫人,惶诚惶恐跟在他身后,牢狱中的罪犯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纷纷探出头。 目光触碰到划过地上踩过的暗纹龙绣图腾,以及明黄色衣角,他们赶紧噗通一声跪下,争先恐后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相比较他们的激动颤抖,门外跟在那兰胤的太监们,却是脚步匆匆肃然不安,路过他们面前皆是不屑一顾。 皇上如此大的努气,这群人竟然还妄想皇帝大发慈悲,等待解救? 那兰胤的脚步奇快走到重刑牢狱门口。 一路跟来的的侍卫,赶紧掏出钥匙,将重重锁链打开! “咣当!”沉重的铁门推开! “皇叔! ” 睿亲王……哦不,如今他已经被那兰胤削了封号。 绑在十字架上的那兰羽见到来人,眸中闪过一抹惊喜。 这抹惊喜在触碰到他那比冰雪还硬三分的轮廓,微微苦涩:“皇叔还是不愿意放了我吗?” “呵!”站在门口的那兰胤冷漠哼声,那道如实质的阴寒视线落在那兰羽身上,压迫感连一旁的侍卫都噗通一声跪下。 “朕再问你一次,昨夜你为何在酒中下毒,受何人指使?” “皇叔,侄儿只不过是想成人之美……” “呵呵,朕还不必你拿这种卑鄙手段来成朕的成人之美!” “侄儿看着皇叔相思成疾,日夜在御书房度过,心中如何不急?”那兰羽抿着唇瓣,悲腔出声,一双眼睛带着执着无悔的瞪着那兰胤。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还是不说,朕不会再来了!”那兰胤闭上眼睛,冰冷绝情的话语从他薄唇说出。 那兰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没有想到自己一翻苦心下了催情药……而已,迎来的却是牢狱之灾。 “不不……”到地牢后一直稳稳当当的那兰羽终于崩溃,对着门口的明黄身影大声吼道:“皇叔侄儿错了,侄儿错了,侄儿不该多管闲事,还管到圣上头上,侄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兰羽惶恐无措的摇头,直摇的身后的木桩摆动,可紧扣的枷锁却是纹丝不动。 他这句话分明在激那兰胤,任何人都听得出,那兰胤如何会听不出? “最后一次机会!”薄唇轻启,却是掷地出声! “皇叔皇叔求求你放了侄儿吧,侄儿再也不做什么参政王爷了,侄儿不要富贵权势了,让侄儿带着啊青到民间做了平民好不好?”那兰羽急切的摇头,似乎怕他下一刻转身离开一般。 青儿正是睿亲王妃! 这句话下来,连着身后站着的一群宫人皆是忍不住抬头,一脸动容! 那兰胤唇角扯了一抹冰冷的笑意,忽而睁开眼睛,静静凝视着眼前‘懦弱无能’的侄子。 今日睿亲王入狱,朝中大臣朝堂上唇枪舌战,不满弹劾他怎能将那兰羽打入地牢,那不满的奏章,摆放挤压几张桌子! 外界都在说他那兰胤刻薄寡恩,睿亲王毫无过失,且事事替他分忧,为国为民,而自己身为皇帝不但无知多疑,更是毫无征兆将那兰羽下狱。 那兰羽此刻这句话,不正是在说,他下药是为了助自己抱得美人归,结果自己倒好,不但不领情……不,不是不领情,而是想借机除掉他。 因为他是先帝的儿子,先太子! 因为自己早已对他不满,却苦于没有机会! 是这个意思吗? 不管是不是,他那兰胤既然坐了这个位置,便没有给别人评足论道,改变主意的道理。 第一百七十三章:错觉? 那兰胤不再看他,转身离开,决然快速如他进来般的速度离开! “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与那兰羽接触。传旨下去,朝堂上若谁敢为他求情,同罪连坐!”最后一句沉沉咂在空气中! 一旁的小福子汗水已经打湿了衣服,他赶紧把那兰胤最后一句话记在心里,回到宫中可以提醒那些迂腐的御史中丞! 那兰胤来的快,去的也快! 随着他们离开,牢房一瞬安静毫无声音,连平时叫喊声不断的刑房,也没有再审犯人! …… 那兰胤走后,秋果端着一碗细粥回到内殿,打开门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吓的将手中的碗脱落。 “姑娘姑娘!”她上前焦急的呼唤出声! 南书儿额头满是细汗的抬头,清冷迷蒙的眼神落在秋果身上,随即嗑上眼皮! 秋果一瞬吓得魂飞魄散,她抬手就要抱起南书儿,发现根本无法撼动时,她才起身朝门口狂奔而出! 一路上跑到宫院门口,因为慌张摔了几次跤。 门口的侍卫是皇家侍卫之首秦池,见秋果这个样子,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情,拔腿就往里面冲! 守一个女人,竟然把自己调来,并且勒令若是出了任何事情,等同死罪! 能让皇帝做到这个份上,后宫从来没有,可见这个女人多重要! “等等等等!秦大人你赶紧让人去喊太医,太医!”秋果刚跑到门口,却是连话都没说,就见秦池往里面跑,不由急了! 秦池赶紧刹住脚步,回头跑了过来:“孟家主怎么样了?” “姑娘……姑娘晕过去了!”秋果呼吸急促,费力说道。 秦池闻言脸色一变,他不知道南书儿经历了什么,可他心中却是知道这个女人是千万不能有事的。 “快快去请皇上!”他抬脚踹向一旁的木头侍卫,凶神恶煞怒道。 侍卫被踹出老远,爬起来慌里慌张就往御书房跑去。 “不是,不是,是找太医!”秋果都快急哭了! “太医我去,我脚步更快!”秦池却是摇了摇头,一脸正色道。 说完,不再看秋果一眼,一股劲风消失在眼前。 秋萍赶紧往回跑,心中默念千万不能有事,不然她也没有活路了! 那兰胤从地牢离开后,就回了御书房,他像往日一样坐在上首,一章一章的批阅奏折! 直到第十份信封笔字都是提睿王入狱一事,他的耐性彻底告罄! “砰!哗啦啦!”他抬袖轻挥,桌子上的折子全部落地,发出刺耳震人的声响! 大殿里,宫女太监齐齐凝神屏息,今日的皇帝心情非常差,谁都能感受得出,他们都在害怕帝王一个眼神不对,一个令下将她们拖下去斩杀。 这样的事情上个皇帝没少做过! 那兰胤坐在龙椅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色紧紧盯着眼前地上的奏折,似有一股燥气从腹中而气,令他浑身不舒服。 雪山关门弟子通天文知地理,连医术草药也是精湛过人 那兰胤心知此刻的他,是因为昨夜酒里的药性未褪! “娘娘你不能进去……”门口突然传来慌乱声。 “大胆,你个狗奴才,娘娘到来你不进去禀告皇上,却是在这里阻拦嚷嚷,大闹政事重地,你是居心何在?”一个尖锐的男声,正是孟楼琴身边得宠的嘉木! “进来!”那兰胤委实没有耐性,冷呵出声! 孟楼琴不是第一次来御书房献殷勤,却屡次被拦,心中怒火中烧,奈何这是御书房,可不是她的涟漪殿,她也只能窝着火,暗暗发誓等有朝一日大权在握,将这些狗奴才全部赐死,让所有人看看得罪过她孟楼琴的下场! 此刻骤然听到那兰胤的声音,孟楼琴阴郁的脸上瞬间浮出惊喜欲狂! 这是皇上第一次开口出声让她进去,以前都是她死缠烂打,威逼利诱趁机闯进去的。 那兰胤对自己的方式一向是不理睬,不回应,任由之,只要在不触碰的他底线的前提下。宫女太监也只是意思拦住她,其实并没有守多死! 孟楼琴也察觉出这声音冰冷吓人,冷过北疆灵十月寒风,可那兰胤说话什么时候不冷过? 那道冰冷摄人的声音响起,门口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宫人低着头让开了路。 嘉木睨了他们一眼,满是不屑,邃着低头跟在孟楼琴身后进入御书房。 “参加皇上!”孟楼琴屈膝行礼,娇媚明艳的容颜满是委屈。 小福子站在大殿下首,一动不动的站着,对于眼前的画面习以为常一般。 嘉木将手里的食盒递到她手里,恭敬的退到一旁。 “嗯!”那兰胤心中烦闷,俊美绝色的面容平缓毫无波动,浑身散发着磅礴摄人心魄的气势。 孟楼琴很是惊讶,以往的那兰胤虽然气势强大,可却是收敛自如,今日这…… 她突然想起嘉木今天得到的消息,豆蔻染红的指甲掐进掌心,落在地上的眼神突然变的异常激动。 孟楼琴缓慢的站起来,端着食盒朝台阶走去,拖地裙摆发出熠熠生辉的光芒。 小福子见她的举动,又是意外动了动眉头,以往孟娘娘递的食盒可都是经过自己的手,今日怎却…… 那兰胤蹙眉看着她的动作,眼底涌着浓郁的厌恶,甚至他放在桌子上的雪玉手指,不受控制的屈起。 孟楼琴来到高台上,纤纤玉手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挤出一抹灿烂明媚的笑容:“皇上,臣妾亲自下厨煲了一锅养神补气的乌鸡汤,送过来给您尝一尝!” 说话间,她广袖长裙轻甩,一股异香从她袖口佛出,香气奢靡袅袅,让人忍不住凑近闻的更清楚一些。 那兰胤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神,更是阴寒不见地,小腹中那股燥气,似乎瞬间逆流而上,势必摧毁他的理智一般,强势霸道横行在他身体里,让他一瞬化身为狼,只是将眼前的女人推到在地! “喃喃!”望着眼前和南书儿一模一样的容颜,那兰胤忍不住低低呼唤出声。 他的声音眷恋温柔,像是对待世间最为贵重的宝贝。 第一百七十四章:失控? 孟楼琴打开食盒的动作凝滞,似是不可思议这么温柔眷恋,柔情似水的声音出自这个尊贵无比,却也高雅圣洁的帝王身上! 她抬头触碰上那双天地日夜将黯然失色,熠熠生辉的眸光,心跳似乎一瞬被攫夺,脸色绯红弥漫。 那兰胤抬手要触碰孟楼琴的手臂,在触碰上她的眼神时,才一瞬清醒过来,伸出的手转而扫向桌子的食盒。 “滚!”他怒喝出声,暴怒异常! 该死!他差点就把她当成了南书儿! 那兰胤站起来就要离开,孟楼琴却是伸出手捉住他的袖口,手指如蛇往上爬,攀住那兰胤的肩膀,浑身的柔软倒挂在他身上! “皇上!”娇媚柔软如同羽毛的声音,划过心尖的触感! 小福子浑身一震! 嘉木垂着头的表情,一双眼睛划过一抹诡异幽光! “滚,全部都给朕滚出去!”那兰胤低头看着身上的女人,突然抬手猛的将她甩出去。 小腹那股燥热已经渗透出冷汗,下一刻那兰胤狠狠咬住舌头,血色瞬间弥漫整个口腔,希望经过刺痛提醒迷失的理智。 孟楼琴被摔在地上,连尖叫都不敢,撑起身子又朝那兰胤扑去,她不能放弃…… 那兰胤这次准确的捉住孟楼琴的手腕,寒气逼人的视线落在她脸颊上,低沉的嗓音暗藏暴戾:“孟楼琴,别一再挑战朕的底线!” 他散开手再次将孟楼琴甩出,寒气逼人,负手而立:“来人,请孟娘娘回宫!” 小福子领着一群人赶紧上前就要架住孟楼琴。 嘉木却是更快一步的挡到他们面前,扶起地上的孟楼琴。 孟楼琴怎么甘心这个时候离开,如今那兰胤媚毒入骨,非女人无解,她离开了,可不是成了别人的好事? “皇上,皇上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臣妾。”她惊慌出声,在嘉木的借助下,又朝那兰胤扑去,嘴里还大声嚷道:“难道陛下忘记臣妾为了救您,可是连生命都可以不要,您怎么忍心一再将臣妾拒于千里之外?” 那兰胤厌恶的闭上眼睛,这个女人挟恩求报,无耻到这种地步。 在孟楼琴扑过来之际,那兰胤侧身躲过一旁,孟楼琴摔在地上,模样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小福子一群人上前,一阵兵荒马乱才扶起孟楼琴,就想强硬架着离开。 孟楼琴挣扎,他们死死掐住,虽然会得罪人,可他们更怕皇上因此盛怒而丢了小命。 同时心里很是鄙夷,后妃做到孟娘娘侯这个境界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皇上皇上!”门口突然传来慌乱声! 那兰胤蹙眉看去,威压的视线欲将人斩杀! “是秦池大人的手下!”小福子赶紧上前出声,目光转到门口的人身上,他的汗水流了脸颊,莫不是……小福子镇静的询问:“慌了什么,这是御书房……” 小福子怒斥的话还未说完,侍卫已经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皇上……出事了……” 什么出事了? 小福子骇然瞪大眼睛,果然,身后的人已经箭步飞出! 他再眨眼去看时,那抹明黄身子已经消失在眼前。 小福子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放开孟楼琴,随即看也不看她,带着一大堆人小跑惊慌的跟上。 侍卫因为慌张嘴里的话根本没有说完,眼前的人便走的差不多了。 他忐忑半响就要起身,视线在触碰到地上瘫坐着的孟楼琴,视线又是一缩,膝盖跪了回去。 此刻孟楼琴失魂落魄盯着门口的方向,刚刚的动作,她性感的宫装微微散开,露出一截丰盈,精美的发鬓也已经打乱,良久,一双美眸蕴含泪水与阴狠。 她的视线转而落到地上跪着的侍卫身上。 门外的宫女太监已经被小福子带走! 嘉木忽而朝门口走去,恭敬守在门外! 孟楼琴撑着身子起来,一步一步朝侍卫走去。 侍卫听着脚步声,害怕的将头埋进地里。 孟楼琴站在他面前,忽而蹲下身子,奢靡之香,袅袅吹来,侍卫的身子一震,他猛然瞪大眼睛,头依旧磕在地上。 一只光滑细腻的手指却是突然掐住他的下巴,毫不力度的掐住,足可以称之为温柔。 那双精致勾勒的眉眼,此刻如丝如电望着侍卫,缓缓靠近! “谁出事了?”她娇媚问出声,手指划过侍卫的下巴,落到脖颈喉结,往下移…… 侍卫浑身都在颤抖,头脑空白一片,他磕磕跘跘出声:“孟家主出事了,出声了……” “哦?”孟楼琴拧眉,嘴角却是划出心惊肉跳的魅惑笑容:“她住在那个宫?出什么事了呢?” “倾城殿……她晕过去了!”最后侍卫连嘴唇都在颤抖! “你是守在倾城殿外的侍卫?”孟楼琴缓慢蹲下身子,吐气如兰的香气喷洒在他脖颈上,手指还停留下他身上,已经游移至胸膛! “是是!”侍卫根本撑不住,身子猛然朝后摔去,随即他惊恐的望着眼前的女人。 孟娘娘是皇上的女人,却是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如同一场梦,他使劲摇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孟楼琴瞬间看透他的心思,勾唇一笑,却是突然跪在地上,一步一步朝他爬来。 “娘娘您起来,使不得使不得……”被他跪着的侍卫再也控制不住激动,摆手出声! 孟楼琴以匍匐前进的姿势,胸前一片春光乍泄,引的人心荡漾,侍卫的心脏随着眼前波澜壮阔的雪白,一起浮浮沉沉,几乎溺水而亡。 比起侍卫的惊慌,孟楼琴更像一个猎人,她步步紧逼,却又抚媚天成,一举一动皆是邀请! 侍卫觉得自己快疯,不,是这个世界疯了! …… 门口站着的嘉木听着里面传来的叠浪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阴暗极了。 他转身朝大殿里面看了一眼,望着那凶狠的姿势,忘情的男女,随即他悄悄收回视线,转而轻手轻脚关上门,静静等待在门口。 因为眉药的缘故,里屋的两人做的酣畅淋漓,彻底放松后已经是一个钟后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一一算清 因为没有人打扰,她们并没有被中断。 孟楼琴推开身上的男人,起身穿起一旁的衣服。 侍卫身上被抓得满是伤痕,穿了衣服慌里慌张的跪在地上。 “求娘娘赐蒙源一死!” 蒙源诚恳正气出声! 孟楼琴穿好衣服,抬手打理着发鬓,不紧不慢的出声:“起来吧!本宫可不舍得让你去死。” 侍卫略犹豫半响,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视线始终不敢落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她就是人间妖精,能让人生亦能让人死,且世间男人皆会臣服在她脚下。 “你回去倾城殿守着,晚上来涟漪殿找本宫。”孟楼琴淡淡的出声,视线捏住他的脸颊,缓缓揉捏。 这个侍卫长相并不算出色,力气倒不错,想来是个练家子的原因! 侍卫那里敢说什么,只是噗通一声跪回地上,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才转身打开门。 看到门口站着的嘉木,侍卫像是遇见洪水猛兽一般,逃也似的离开,脚步的姿势微微怪异! 嘉木看着他八字腿的背影,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嘉木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才从门口走了进来。 擦了胭脂水粉阴白的面容,此刻竟是几分狼性的凶狠。 “他的能力,娘娘可还满意?”嘉木俯身在一旁,恭恭敬敬一如往常! 孟楼琴吃吃笑出声,那般轻松美好的叹口气:“能力……比你好!” 嘉木手中的动作一滞,随即又是一笑:“娘娘真是狠心!” 眸光深处却是微微不悦! 孟楼琴就喜欢看他吃醋的模样,手指弹了他的脸颊:“不过你长的比他俊!” 嘉木这才开心一笑,扶着她从殿中走出。 主仆二人离开了御书房――重地! …… 那兰胤飞速赶到倾城殿,秦池已经拽了太医回到倾城殿,将南书儿抱回床上。 那兰胤猛的将门推开,秦池秋果回过头来,见到来人赶紧跪下。 “参加皇上!”他们恭敬出声。 太医手中握着一只纤细的手腕,细细诊治 ,眉头拧成一个结! 那兰胤沉重的呼吸落下,殷红薄唇换了几口呼吸,才平复心脏,抬步朝里面的人走去。 门口依旧庭院皆是站满人,身后的小福子急步踏入殿中,在接受到一记煞气凛冽的眼神时,脚步刹那顿住,一动不敢动。 太医诊脉,良久才放下手腕! 秦池和秋果对视了一眼,退出门外。 “孟家主并无大碍,只是……这药并不能放太多,终究对身体有害!”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便是这个道理,更何况是如此神效的软筋散。 那兰胤呼吸一闭,璀璨的美眸随着闭上,缓缓他才睁开眼睛,那兰冷傲孤清盛气逼人的气势尽数褪去。 他的话冷如冰泉,无奈亦如淡水:“太医,你知道她体内有千年神兽的真气,若不下这么重的药,她反手就可以杀了朕!” 南书儿的意志力有多强,那怕是瓦解她的武力,她亦能反手杀人! 他……逼不得已! 太医脸色一变,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老臣开一副药给她喝下!” 他施然背起药箱离开。 太医的脚步声走远,那兰胤才抬起龙纹鏊靴子朝床上躺着的人走去。 床上躺着的南书儿,唇角苍白脸色病态,神态却是出奇的安静,绝美的容颜此刻看来丝毫没有醒来时的锐气,眉宇间皆是岁月静好,美的出尘。 那兰胤走到床头,执起她放在锦被外的玉手,动作温柔小心翼翼的捧到唇瓣前,细细低吻着。 他体内的躁动在看到床上躺着的女人那一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若不是昨夜一时冲动,也不会酿成今日无法挽回的局面。 如今,他无路可走,只能对她残忍,亦是对自己的残酷! “喃喃,你乖乖的,朕只宠你一个人好不好?”他低低出声。 这是一句听在这世间任何女人耳朵里,都是惊天动地不可思议的话。 世间百媚千红,帝王独宠一人啊! 这是何等盛宠! 可偏偏他的语气却是如此的卑微,卑微的乞求床上躺着的人! 这世间一切前因皆有后果! 日后,当一一算清! …… 南书儿一直沉睡到晚上才睁开视线,一双清冷泛华的眸光,触碰到床边坐着的明黄身子时,凝噎,却是毫无动作! 那兰胤心知她此刻这个时辰会醒过来,早就让人熬了细粥,此刻一碟精美的瓷碗握在他手中。 一缕灵气从他手中飘渺,将手中的滚烫如火的粥变得温热,他才转过头来,眼眸如黑曜石般闪耀着温柔的光。 南书儿轻扯唇瓣,却是并没有说一句话。 一双漆黑的眼睛,空洞无神,亦暗藏杀机! 那兰胤胸口一痛,却是伸手将她扶起,枕头靠在她背上,才抬起调羹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下。 南书儿半躺在床上,这次没有任何挣扎,甚至她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粥送到嘴边,她麻木的张唇吞咽而下。 不想任人摆布,得先活下去。 一碗粥很快喝完,那兰胤收了调羹,不远处的秋果赶紧伸手来接。 那兰胤接过小福子递来的帕子,细细擦拭着南书儿的唇角。 “太医说你刚睡醒,还不能吃太多,朕抱你出去看月亮!” 说着,那兰胤伸手将南书儿捞起,步履缓慢朝庭院外走去。 庭院外早已放了一把躺椅,那兰胤将南书儿小心翼翼放下躺椅上,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今晚的月色出奇的好,夜色清明,月光橙光! 南书儿仰头看着头顶的月空,苍白的容颜毫无血色,她抿着唇瓣,不悲不喜。 那兰胤望着南书儿月色下的侧颜,竟是连个眼神都不屑分给他,心底扎着的痛苦密密麻麻! 第一百七十六章:暖男? 此时正是初春,天气寒冷入骨。 那兰胤让小福子拿来厚厚的毛氅,仔细盖在南书儿身上,怕冻到她。 南书儿望着头顶的月亮似乎失神一般,任由他动作着,俊美如玉的容颜近在咫尺,她却是毫无波动,良久,她才缓缓煽动睫毛缓,唇瓣轻启:“那兰胤,他们都说你很爱我?” 身后的小福子身子震,领着秋果赶紧撤退出庭院。 “是!”那兰胤毫不迟疑的点头,唇瓣在她额头划过,蜻蜓点水的移开。 “嗯!”南书儿得到答案,却是没有后话的闭上眼睛。 很爱她,却是用这世间最残忍的方式得到她,摧毁她,这是爱? 呵呵! “书儿。”那兰胤俯着的动作并没有立即离开,唇瓣移至她的耳侧,感受着耳鬓厮磨的温度,华丽低沉的声音传来:“做朕的爱妃好不好?朕封你为皇后!” 朕封你为皇后,这大概是这个世间最奢华的承诺吧。 南书儿闭着眼睛,一颗眼泪缓缓滚落,那些曾经藏在心底的美好,破碎在残酷的现实中。 那兰胤,我们再也回不回去了! “好!”她没有迟疑多久,点头答应! 附身在她耳边的那兰胤勾唇笑出声,绝美如昙花一现,惊艳绝世! “天气凉了,朕抱你回去!”他轻捞起她纤瘦的身子,抱在怀里,紧紧拥抱朝殿中走去。 天气寒冷,皇宫的地板上都烧了地龙,倾城殿更是用最贵的木板,最好的碳! 那兰胤在门口将鞋子脱掉,抱着南书儿,踩着袜子一步一步朝大床走去。 月色渐渐损落,夜黑了下来。 那兰胤将南书儿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并没有叫来任何人,自己亲手将窗户放下,扇门关上,才走回床边。 南书儿看着那兰胤宽衣解带,脑海的画面闪电划过,她抿唇不语,脸颊却是浮出霞云。 那兰胤脱了衣服挂好,才掀起被子躺进被窝里将她拥在怀里。 南书儿抖索着手指,他的肌肤滚烫如火似能将人灼穿一般。 那兰胤伸手将她的手指包住,摁在胸前,胸口低沉问出声:“不习惯吗?” 南书儿咬了咬唇瓣,声音细如蚊声:“热,太热了!” 那兰胤唇角弯弯,凤眼浮出一丝笑意,在她头顶低低笑出声:“天气这么冷,热一点刚好给你暖被窝!” 南书儿被他禁锢在怀中,脑袋枕着他坚硬的胸膛,听着那颗沉重有力的心跳,并没有再出声。 那兰胤忽而心思一动,头枕进她的脖颈,南书儿一瞬战栗,他却是枕着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 南书儿忍不住掀开眼睛,望着眼前近乎完美的容颜,有一瞬的失神! 他仿佛是上帝的宠儿,每一处都是金雕玉琢,此刻离的这么近,竟是让她有一瞬窒息的错觉。 眉色浓墨如画,凤眼狭长,极深的双眼皮,笔挺的玉梁,恰到弧度的唇瓣,一尺一寸皆是完美。 忽而,他睁开眼睛,那双漆黑如墨滴的眼睛,这般静静凝视着她,倒映着此刻的自己,那眸光中,偶尔流转出逼人眼球的光辉,竟可同日月星辰相争! “好看吗?”他隐带笑意,唇形弯弯。 心知自己被调戏的南书儿扬扬眉,不悲不色的面容瞬间生动,她勉强的咬唇:“还行吧!” 那兰胤望着此刻的她,眉眼璀璨如星辰,他突然有一些贪恋的伸手摸上她的背,缓缓滚过,如世间最亲密的恋人一般的动作。 南书儿的身子瞬间一僵,呼吸却是重了一分! 那兰胤却是并没有再过多的动作,只是这样抱着,红唇抵住她的锁骨。 “还行是多少分?”那兰胤低低的问。 南书儿见他停下动作,才松了口气,学着他的语气,低低的声音:“八分!” 八分? 那兰胤眉色一动,微微不满的摩擦着她的肌肤,他的动作亲昵自然而然,闷声问道:“谢景澜是多少分?” “啊?”南书儿刚被他的动作,撩拨的身子不舒服,不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谢景澜多少分? 那兰胤以为她故意逃避,红唇又重了一分,边慢悠悠的问:“谢景澜你打多少分!” 南书儿瞪大眼睛,好想伸手将他扯出来,这个男人绝对属狗的。 这样咬人很难受啊。 好一会儿南书儿才听出那兰胤话里的酸气,叹气道:“他零分!” 对自己不怀好意的男人,她一向不感冒。 那兰胤这才满意勾唇,想到大殿中,南书儿和楚玉相见恨晚的眼神,黑眸一暗,声音沉了沉:“楚玉多少分?” 南书儿睁着灵动漆黑的大眼睛,倒真的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脑海里浮出那位翩翩如玉,绅士有礼,却也胸怀天下的男子…… 那兰胤的脸色一瞬发黑,他一把拉住南书儿的手,动作蛮横欺身而上,攫住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恶狠狠地质问:“你想什么了?” 该死,你竟然想着另一个男人走神。 南书儿很无语,突然被压在身上,还是这个借口。 “不是你问我楚玉的吗?”南书儿蹙眉,故作严肃的说:“不幻想他的丰神玉润,怎么打分?” “丰神玉润?”那兰胤阴恻恻出声,一双如黑曜石般璀璨逼人的视线,紧紧锁住怀里的南书儿,偏偏他嘴角还微微勾起一抹笑意:“那是几分?” 南书儿略思索的模样,随即晏晏笑意的轻启朱唇:“满分吧,要说嫁人就应该嫁这种男人,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暖男。” 要知道现代这种男人,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如今这古代倒好,不但真的给她见到了,还是一位高富帅! 一句话,简直完美! 暖男? 那兰胤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可满分却是听明白了。 这个女人拿自己和楚玉比拼颜值,他才拿了八分,楚玉却是得了满分。 可恶! 这是偏心,这是作弊! 那兰胤不怒反笑,一双漂亮的星眸故作沉着,轻捏住她纤细的下巴,薄唇眯成危险的弧度:“书儿确定?要不你再看清楚一点?嗯?” 第一百七十七章:噩梦? 那兰胤将他那张盛世美颜呈在南书儿面前,一副任君挑选的模样。 南书儿察觉到危险的退后,发现身下是床板,退无可退,嘴上结巴了:“看看……看清楚了,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满分满分!” 那兰胤这才满意的退后,单手支额,三千青丝倾斜而落,凤眼斜睨着南书儿, 和在人前的高雅圣洁相比,此时的那兰胤简直叛若两人 。 眼前的男人腹黑如狼,一举一动都带着伺机而动的凶狠劲。 “过来!”温凉如水的声音染着丝丝柔情,那兰胤抬起青葱如玉的手朝南书儿勾了勾! “干什么?”南书儿一瞬警惕。 被子已经在动作间掀开,南书儿退到床角,却被他伸手一拉,身子重重压下他身上! 那兰胤唇角荡漾着温软如玉的笑意,缠绵入骨般的情话低低响起:“只是突然很想让你压在身上,承受你的重量!” 南书儿尖细如玉的脸,不争气的红了:“流氓了!” 那兰胤怎么受的住她这个模样,红唇瞬间将她的唇取夺,吸吮…… 一地衣裳,遍地春色,花开带着无尽欲望,沉沦! …… 南书儿醒来时,那兰胤早已经离开了,估摸着是去上早朝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不远处的秋果小跑过来,连忙扶起她! 南书儿身上穿了贴身里衣,想来应该是那兰胤给她穿上的,此刻倒是避免了尴尬! “姑娘等一下,奴婢去端水!”秋果轻声道,转身走出大殿,不一会儿便端了一盆温水进来。 相比较昨天浑身软绵绵毫无力气,今天的南书儿明显感受好了很多,这个想法划过心头,南书儿心中微动,闪烁着眸光接过柳条,细细洗着牙。 其实她空间里有牙膏牙刷,只是在这里不会住多久,又实在不方便,她没有必要拿这些东西引人注意。 南书儿直到今天才悟出一个道理,她生来就是杀手,就算穿了异世,也改变不了骨子的冷血和沉静。 她现在是静候机会,伺机而动! 在秋果的伺候下,南书儿洗漱完,才自己下了床,一步一步朝桌子走去,秋果要来扶她,却是别她制止了。 直到走到桌子前,她的眼睛浮出一抹惊喜。 昨天寸步难行,今天却是足足走了十步。 看见她的身子踉跄差点摔倒,秋果赶紧上身扶住,拉开凳子让她坐下。 因为心情不错,南书儿吃了不少早点,才放下筷子。 秋果收拾了桌子,不知道那里推出一把轮椅走到她面前,娇俏的问:“姑娘,今天的太阳很暖,奴婢推你出去晒太阳好不好?” 秋果的笑容灿烂而纯真,性格倒是和秋萍很像,只是秋果要较为聪明,而秋萍单纯直来直往。 南书儿望了一眼她手中的轮椅,眸光忽闪,她本想说出去外面,她可以走着出去,似是想起什么,她突然改变了注意:“好啊!” 秋果一个十多岁的宫女,就算想得再周到,也不可能这么快的速度将轮椅准备好。 那兰胤,你到底想干什么? 秋果听到她答应,顿时笑开了花,并没有发现她平静的神情,那双清冷的眼睛泛出冰冷的锐剑之气。 秋果扶着南书儿坐上了轮椅,朝门外推去。 如秋果所说,今天的太阳很暖,照射晒在人身上,暖烘烘一片。 南书儿也是第一次看清自己住的地方是什么结构。 秋果推着南书儿在偌大的庭院散步,期间在一处地方,望见几颗很小的樱花树,应该是刚栽种不久,泥土还是新的。 视线只是轻轻划过,南书儿便收回视线,她指着相反的方向:“我们去那边看看!” 秋果哦了一声,推着她走了! 中午时那兰胤依旧没有回来,南书儿一个人吃的午餐,吃完就上了床躺下。 秋果见她这么疲惫,躬身退了出去,轻手轻脚关上房门。 直到脚步声走远,床上躺着的人才睁开视线,南书儿望着紧闭的房门,确定暂时不会有人过来,她才掀起被子,连鞋子都没穿就落了地,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地上铺着地板,一股暖流从脚心划过,她蓄着力气,一步一步踩在地板上。 从床上走到门口,她走了第一遍,软绵绵的身子瞬间倒下地上,汗水模糊了衣服。 歇息不过一会儿,她又爬起来,撑着极致到竭尽的力气,一步一步走回大床,途中她摔了无数次,却是闷声不吭的又站了起来。 如此反复几个钟,她才来回走了四躺,可这对于昨天到今天的差距,已经是飞跃的进步。 感觉差不多有人快来时,她爬回床上躺着! 秋果进来见她还睡着,只是被子滑了下来,特意踩着轻轻的步子上前,拉着被子往她上盖好,视线不经意触碰到她满头大汗的脸,不由惊呼出声:“天,姑娘怎么会出那么多汗?” “莫不是发烧了?” “肯定是发烧了,烧的这么严重,我得去找太医!”她慌张不已,转身就要离开。 躺在床上的南书儿暗暗心惊,心思刹那回转的时间,她忽然惊叫出声:“啊……姐姐别杀我别杀我,姐姐!啊!” 她猛的坐了起来,满身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做了噩梦吓的不清。 刚转身的秋果被她吓一跳,听到南书儿的话,回过头来赶紧抱住南书儿的肩膀:“姑娘不怕不怕,奴婢在这儿,那是噩梦,不是真的!” 秋果使劲哄声道,如同对待一个孩子一般。 南书儿差点被逗笑,下一刻大门推开,跨步走进来一抹明黄身影,却让南书儿瞬间收起嘴角的笑意,哆嗦着唇瓣。 这次不是噩梦,是真的被吓到了。 “怎么了?”那兰胤俊美如玉的脸此刻布满焦急,他大步走到床边,从秋果手里夺过南书儿的肩膀搂在怀里。 “姑娘做噩梦了!”秋果赶紧跪下,诚实回答。 秋果的声音刚落下,南书儿的身子又是一颤,接着一连串的瑟瑟发抖,脸色苍白不已,似没走出噩梦。 第一百七十八章:轮椅! 那兰胤感受到她的动作,将她搂在怀里更紧了,他抬起宽厚的手掌,轻轻拍打顺着南书儿的后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不怕不怕,有朕在,没有人能再伤害你半分。” 秋果跪在地上悄悄起身,安静的退下。 南书儿却是听得心惊肉跳,心脏一瞬卡到喉咙上。 显然她刚刚说的梦话,恰巧那兰胤在进来的路上,这么远的距离,却给他听全了。 不然不可能说这种话。 南书儿不得不庆幸自己的理智,连做噩梦的话,刚刚一瞬的反应脱口而出的借口,都说得这么符合常理。 同时她又暗自心惊,下次训练要更加小心了。 南书儿很清楚,以那兰胤的敏锐,若是被他发现她的动机,她绝对没有第二次机会。 南书儿心里闪着这些想法,身子却是抖的更加厉害,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孩子,瞬间泪流满面:“我害怕,我梦见了那一夜,刀子全是血穿在我身上……” 不是任何人都长的像杀手,往往越蓄意无害的人,却是隐藏杀手。 杀手不过是个另类的演员! 而她南书儿,准备充分。 那兰胤眉头一蹙,衣襟被温热打湿,那颗跳动的心脏骤然一痛,他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耐性轻声哄劝:“朕在这里,朕是九五至尊,没人任何人能伤害你!” 南书儿也是意思哭了哭,随即收了眼泪,从他怀里退出来。 那兰胤却是伸手又是一抱,静静的搂在怀里,良久才出声:“以后不哭了,好不好?” 南书儿的眼泪一直都是假的,不管是以前的南书儿,还是现在的孟楼兰――都是假的。 一时竟没有回应! 见南书儿不出声,那兰胤以为她还没回神,不由抬手抚着她的发丝,宽厚的手掌丝丝安抚的摸着。 “以后不哭了,好不好?”那兰胤固执的问道。 南书儿胡乱的点了点头,眼角还有未擦干的泪水:“嗯。” 青葱玉手轻划过南书儿的眼角,那兰胤头抵着她的发丝,霸道的出声:“你的眼泪会让朕心痛,以后都不许哭!” 天知道刚刚的感觉,他此生都不想有。 这样? 南书儿心中了然一笑,脸上却是失魂落魄的点头,身子靠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夕阳余晖打在地板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秋果退下后,便领着事盒回来,摆好了一桌子饭菜。 那兰胤把帘子拉下,给南书儿换了一身衣服,才抱着她走下床榻,到饭桌前。 这几天南书儿吃的都是流食,肚子饿的都扁了,此时她并没有其他心思,只是想着吃饱养足力气。 那兰胤见她吃得津津有味,抬手让人裳了御厨房每人一千两,主厨一万两。 秋果听着神情一亮,领着话就下去了。 不会儿,小福子便进来禀告,说赏赐已经让人去取了 。 南书儿倒是对钱没什么概念,那东西在她眼里就是废物,当你的能力,随时可以取得到钱财时,它就是废物。 因为得到太容易,可当真正的灾难来临时,它却是毫无作用! 那兰胤陪着南书儿吃了饭,因为还有事情要处理,他又离开, 南书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凝神发起了呆,一双灵动的眼睛却是光彩逼人。 按理说,年关已经过了,现在才大年初几,那兰胤不该这么忙才对。 难道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还有,谢景澜与那个裴宁明里风云,暗里云卷又闹到什么地步? 如同南书儿所想,朝中确实是发生了大事。 睿王被下狱,而睿王妃娘家却是右丞相大人,这一连串的关系不用想也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效应。 而这些都不是那兰胤在意的,他更在意的是明面上看不到的东西,例如谢景澜和裴宁这两个异国皇子。 表面上,他们在京城吃吃喝喝,相安无事。 可那兰胤接到的消息,分明是这个裴宁曾约睿王在云来楼做客,这其中不得不让他怀疑,睿王和裴宁联合起来…… 可随即那兰胤却是否定了这个想法,以裴宁的智商,那里有脑子做出这样事情,连谢景澜这个东陵国太子,对他都是不屑对付。 直到深夜,南书儿睡着时,才听到那兰胤回来的声音,虽然被吵醒,可她却依旧闭着眼睛,并没有睁开。 那兰胤解了衣服,躺进被子里,从背后扣住她的腰,翻身而上! 夜,欲盖弥彰! 第二天,南书儿比往常更早起身了几个钟,床上却是依旧她一个人。 秋果端水进来,南书儿洗漱完,吃了早点,两人一如往常坐了轮椅去庭院散步。 这次却是意外遇见那兰胤,他手持银光剑,飞舞跳跃在树林中。 秋果将南书儿推到面前,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那兰胤见到来人,并没有停下,动作依旧行云流水,飞舞飘决。 南书儿坐在轮椅,绝美清冷的脸在晨早的 露珠中,越发的冰晶玉洁,冷而淡静。 她静静的看着不远处飞舞如仙人的那兰胤,目光在他的脚步,剑法,招式一目目划过。 如今的南书儿已经不需要那兰胤慢下动作,也能看得清他的招式,包括内里乾坤! 从那兰胤的剑意来看,已经得了冰心诀般若雪剑法第九重境界,飞天踏雪无痕之境界,武道已经是境界突破第十境。 南书儿不得不惊叹,这样的剑法,这样的境界,普天之下也只有他能做到吧。 看着看着,她突然恍惚,视线忍不住落到那几颗新种的樱花树上。 那兰胤潇潇洒洒收起手中的剑,朝南书儿走来,白色的衣裳不染一尘,甚至他脸上连汗沫星子都没有,一身飘逸出尘之气。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微凉气息,南书儿回神看向他,不由对那兰胤扯唇一笑:“你今日怎么不用上早朝。” 事实上开年初六才上朝,前几天不过是忙别的事情…… “想陪陪你一个早晨不行吗?”那兰胤轻笑,视线落在她坐着的轮椅,目光微凝噎,却是不动声色的掩饰住。 第一百七十九章:小弟? 南书儿自然是注意到了那兰胤的神态,却并没有拆穿,装作没看见,微笑:“怎么不行,我只是怕大臣的奏折递上来,皆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那兰胤第一次听到还有这样的诗词,神情熠熠发亮盯着她,哑然失笑:“朕还不知道你还会这么出色的文采。” “本姑娘本来就是大才之人。”南书儿嘴上回答,心中却吐槽,这可是圣人之才,我可没有这等才华。 不过,嘴上她却是不敢说这是白居易写的,弄不好这个男人听了,满天下追杀名为白居易这个人就惨了。 那兰胤被她逗的唇角弯弯,他走到她身后,手自然的搭上轮椅的把手,便推着她往前走。 南书儿见他自然的动作,眼神微冷,并不出声。 那兰胤推着南书儿到距离不远的花圃停下,他走进满园的花中,如雪玉圣洁的手折了一朵玫瑰花,插到她耳朵上! 南书儿被他看得神情微不自在的侧过身子! 那兰胤才推着她回了大殿,小福子停在门外,他叮嘱南书儿中午记得多吃一些,便转身离开了! 这样‘相濡以沫’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南书儿在大殿里见到了第一个生人。 一个侍卫! 侍卫从她门口匆匆走过,见被她发现又仓皇逃走。 南书儿心思一动,却是并没有喊人过来,一如既往的吃吃喝喝,没人的时候训练走路,蹲步,俯卧撑…… 南书儿一直在观察那兰胤是怎么给她下药的,最后看着越来越有力气的身体,得出结论这是自己逆境生存的效果。 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做杀手,恰恰相反,每个杀手都是逆生长仅有稀少的奇迹。 而且南书儿发现,那兰胤并没有再给自己下毒,不然她不可能发现不了。 那么这是一次性投的药,便肯定有解药。 这样,南书儿就放心了很多,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 那个侍卫消失后,就没有再出现了,南书儿等得有一些失落。 那兰胤自从开了荤后,越发的纠缠南书儿,每次都要把她弄的求饶才会放过。 转眼快到四大世家离城的日子,南书儿的心情也变得分外焦虑。 那兰胤回到倾城殿和南书儿用晚餐,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深夜两人‘坦诚相对’,南书儿第一次主动攀住他的肩膀,回应那兰胤。 那兰胤兴奋得更狠了,他缠着南书儿许久都不放开,最后还是南书儿发脾气他才收敛。 大床上,红色鸳鸯戏水的锦被,灯火低迷。 那兰胤抬手轻抚着南书儿的发丝,一下一下,将那些疯狂中打乱的青丝梳理好,葱白如玉的手指穿过发间,异样的性感视觉。 南书儿的肩膀通红一片,一重一轻,赫然鲜艳! 此刻停歇下来,那双灵动有神的大眼,微微凝噎。 那兰胤显然注意到了,他抬起玉泽秀丽的手指,轻轻板过南书儿脸,琉璃火晕的眼睛还残存着醉人的迷离。 “想什么呢?”那么温柔眷恋,亦醉人痴恋。 可南书儿却是听出这醉人迷离之下的霸道! 她呼吸一窒,才强行动了动眉头:“想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补药,怎么饥渴成这样。” 本来只是说说而已,到最后她倒是动了真气,狠狠的瞪向他,这个…… “原来……还想要啊。”尾音轻扬,特意拖长,他的眼底浮出一抹暧昧阴险。 南书儿快吐血了:“谁还想要了?你别无耻!” 赶紧拉起被子遮住。 她不知道这样遮住,简直是欲盖弥彰。 那兰胤像是故意一般,特意接近,却是不动作:“你看你都脸红了,心虚?” 南书儿在心底狠狠翻了一个白眼,谁心虚这个了? 她分明是心虚心底的想法好吗?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根本没想这个 折腾几个钟还想,她还没到虎狼之年呢。 “那个……你离我远点,谢谢!”南书儿一板一眼道。 本想已经说得够清楚,那想那兰胤却是眼睛一亮,美眸一抹笑意直达眼底,暗涌波涛。 被这样一双如狼的眼神盯着,南书儿暗呼不好,却是落入他宽厚的掌心,被摁在怀中! 那兰胤反手扣住南书儿的后脑勺,唇瓣轻划过她的鼻尖,吐气如兰的气息从薄唇呼出,喷洒在她耳鬓,脖颈…… 一系列动作下来,才听到那兰胤悠然,磁性有劲的声音响起,他说:“负距离?嗯?再负距离? ” 那兰胤已经用行动开始证明了。 南书儿惊呼的瞪大眼睛,这个男人……还是不是那兰胤? 然而根本不给南书儿思考的能力,呼吸与思考尽数被精虫上脑夺去。 一个钟后,看着奄奄一息,再也没有丝毫动作的南书儿,那兰胤满意深深一笑,纤长玉指游走下窄肩美背上。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南书儿孟的一甩手,“滚蛋!再动手老娘剁了他!” 他? 那兰胤眼角抽了抽,脸色一瞬黑入锅底,阴恻恻出声:“剁了谁?” “你小弟呗!”南书儿再也控制不住转过身,一双美目怒目圆睁瞪着那兰胤。 小弟…… 那兰胤:…… 正月十五那天,那兰皇宫距离上一年的三月初三,发生第二次政变。 以右丞相为首聚集人马,以及那兰晟旧部联合攻打皇城。 然而正在倾城殿中的南书儿并不知道这些。 一大早吃了早点,她闷在房间许久,直到中午吃完饭, 她才感觉今天的气氛很不对劲。 南书儿和秋果一如往常的去了庭院散步,却是在经过门口,习惯性朝门外看一眼。 只是一眼南书儿便察觉到不对劲,那里灵力缭绕如此重,显然高手云集,不低于十个介于王师级的灵力高手,隐隐还有一个隐藏起来的灵力,显然是尊师级灵力高手。 那兰胤察觉她的心思,所以才派这么多高手来看守自己。 这个想法划过心尖,南书儿的脸色一瞬沉了下来,她敛目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精光杀气。 第一百八十章:宫变? 秋果推着南书儿散完步,回到殿中。 “我累了,你退下吧。”南书儿抬手摁了额头,眉宇露出丝丝疲惫,因为每天被那兰胤折腾的太狠,她眼底乌青一片。 “这……”秋果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遵命,而是犹豫忐忑的站着。 “嗯?”南书儿心中有了想法,却是抬头微疑惑的看向她:“怎么,还有事情?” 秋果接受到南书儿特意射放威压的视线,身子一抖,赶紧出声:“皇上说近日宫中出了小贼人,不放心姑娘一个人在殿中,他让奴婢这几日务必陪在您身边。” “哦!”南书儿恍然大悟,拧眉不解的四处看了看:“什么贼人也敢在皇宫闹事!” 秋果随着南书儿的视线左看右看,感觉阴风阵阵出来,不由也变得谨慎!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小福子公公说,那个贼人似乎身手很厉害,国库里的宝贝被偷走了。” 南书儿看着秋果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由心底好笑,这种借口也只有秋果和秋萍这两个单纯的丫头才相信吧。 “那你见过没有?”南书儿好奇的问道,“或者宫里有谁见过,长什么模样啊?” “奴婢没有见过!”秋果吐了吐舌头, 她要是真见过,还站在这里,早就被贼人杀死了。 南书儿又套问了秋果几句话,得不出任何结果,才不甘心的闭上眼睛。 既然秋果想留下就留下吧,反正以南书儿现在的实力,要逃出去根本不可能,她还不至于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至于门口突然加强的守卫,不管是莫须有的小贼,还是那兰胤防备着她,连秋果一同骗进去的目的,此时已经是事实,就是南书儿再不愿意,也发生了。 现在只能停下训练,暂且看看是怎么回事。 涟漪殿中! 孟楼琴紧紧看着门口的方向,一脸心神不宁,她来回踱步在宫殿中。 该死,她刚刚就不应该派嘉木出去打探消息,害得她现在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徬身。 今天的政变战火谁都没有料想到,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良久,一抹身影跑进来! 孟楼琴看着身穿太监服的清瘦男人确实是嘉木,她惊喜的跑了上前,根本顾不得再避违什么,一把抱住他的身体。 命都快没了,那儿还顾忌这么多。 孟楼琴没有发现,她一把抱住的嘉木,脸色阴沉,却是在眨眼的功夫换上另一套表情,诡异森然。 “嘉木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本宫一个人在这里着实害怕!”孟楼琴可怜兮兮,小女儿姿态的开口。 嘉木年龄并不大,灵力却是不低,是王师一级,除去那兰胤,孟楼兰当年的极品灵根,也算是灵者中的佼佼者。 有他在,自己还不至于这么危险。 嘉木伸手扯出怀里的孟楼琴,脸上是关切不已的表情:“娘娘没事了,别害怕,现在宫里暂时很安全!” 孟楼琴长松了口气,并非那么相信嘉木,只是对那兰胤的强势手段还是很信任的,如今皇宫的主人是那兰胤,怎么也不会轻易失守。 嘉木拉着孟楼琴走进大殿,在她耳边低语。 孟楼琴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嘉木转身走了出去。 倾城殿! 秦池守在门外,腰间胯着一把剑,来回踱步走着。 两边站满了灵力高手,他们目视前方,背脊挺直。 忽而,一个人影从门口掠过。 秦池早就心思不耐,听闻前皇帝的党羽,联合右丞相叛变,打着救废睿王的声号已经在宫门外。 想他堂堂一任御内侍卫大总管,却是不能在人前抵抗外敌,奸杀党羽,而是躲在人后。 秦池想也不想的追上去,并出声:“你们都在这里守着,任何异动发射信号。” 见其他人受命,他脚尖一飞冲了出去,追着黑影跑了。 ― 宫门城墙上,那兰胤蹙眉看着人群中的那兰羽。 “现在停下,朕可免你妻儿老小不死!”那兰胤不带任何温度的开口。 那兰羽却是微笑不然:“皇叔不必客气,如今侄儿站在这儿,成王败寇,一切听天由命吧。” 那兰胤不再说话,静静伫立于城墙之上,他在等那个人出现。 和那兰羽合作的人,究竟是谁。 凭右丞相的实力和眼界,说他能一力主导这样的局面,那兰胤根本不相信。 ― 南书儿和秋果在殿中待着,忽而,门口响起兵器相碰的声音,虽然隔的很远,南书儿却是听得很清楚。 有人闯进来了! 这个想法让南书儿美眸一亮,她不动声色握住手臂中的枪,心思策划等一下看闯进来的是何人,若是见势不对,她也能自保。 忽而,一个身穿御前侍卫的人闯了进来。 南书儿拧眉朝秋果看去。 秋果认出这个人正是门口守着的侍卫,前两天两个人还聊过天,这时候熟人相见,秋果并没有怀疑。 “蒙大哥,发生了什么吗?”秋果见他神情不对,想起皇宫闹贼的事情,不由急了。 蒙源对南书儿跪下,才看着两个开口:“废睿王造反,如今皇宫危险,皇上命属下带孟家主到安全的地方。” 秋果惊的面容失色,上前一步:“造……造反!” 蒙源严肃点头,看向南书儿,却是一触即离:“请孟家主随属下离开。” 蒙源神情严肃萧穆,秋果又认得他,这并没有任何问题。 南书儿眉头平缓,身子还陷在贵妃榻中,语气平静的问:“安全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南书儿确实要离开这里,可并不代表见了谁都跟着走,万一对方一个转头杀了她,她还不如被那兰胤囚禁着呢。 蒙源心中暗惊,嘉木太监果然说的不错,这个女人会这么问…… “皇上在宫门和叛军对抗,不放心孟家主。”蒙源立即回道。 门口一道惊叫声恰好响起,蒙源焦急的抬头:“孟家主……” 南书儿依旧不动如山的坐着,唇角隐带一抹笑意,却又似乎没有:“本家主不能跟你走。” 秋果不解,一脸茫然。 蒙源心惊,脸上却是愈发的焦急。 第一百八十一章:孟楼琴的垂死挣扎 “孟家主……” 南书儿气定神闲的摆手,脸上却是笃定:“皇上一心除叛党,咱们还是在这里待着吧。” 蒙源脸色一沉,脸上依旧带着恭敬:“皇上的命令,属下只能得罪了。” 话落下,他看向秋果:“你扶着家主。” 秋果没觉得那里不对,傻愣愣的看向南书儿,上前就要扶起她。 南书儿并没有挣扎,扶着秋果的手臂站了起来,身子孱弱的靠在秋果身上。 蒙源见状,暗松了口气。 这一套功夫下来,他背后的衣服都湿了,心底不得不佩服嘉木太监。 南书儿跟在蒙源后面,见他游刃有余避开前面的打斗,竟是伸手护着南书儿直接从正门离开。 秦池离开了,虽然发了信号,可他并没有立刻赶回来,想来应该是被人绊住了。 其他人还在打斗中,见秦池的亲信护着南书儿二人走出来,虽然疑惑,可生死面前由不得分心。 如此,蒙源竟真的带着南书儿光明正大的离开了。 走出稍远的距离,一些灵力侍卫感觉不对劲,甩掉对手再想去追时,偌大的皇宫又不知道朝那个方向! “坏了!”侍卫跺脚,立即朝宫门城墙的方向冲去,他要请示皇上。 蒙源带着南书儿和秋果一路七绕八弯,竟是如此熟悉皇宫暗线,一路都见不到人。 秋果似乎也感觉出不对,可又不知道那里不对,伸出手紧紧搂住南书儿:“他是秦大人的亲信。” 秦池是皇上最信任的手下,而蒙源又是秦池信任的左膀右臂,这怎么会出问题? 南书儿脸上毫无表情,伸手拍了拍秋果,紧跟在蒙源身后,却在一处转角处时,南书儿抬起掌风朝他脖颈一处,用力一劈! 蒙源摇摇晃晃歪倒在地。 南书儿上前查看了,确定他真的昏死过去,才抽出一把刀,朝他脖颈挥霍而过。 身体虽然被下了药,散解了真气,可这些日子的训练,趁人不备劈晕一个侍卫还是游刃有余的。 秋果呆呆的站在一旁,手指放进嘴巴里,不让自己叫出声。 姑娘不但能自己站着,走路,竟然…… 南书儿站起来,拉着秋果往一旁的水池走去。 尊师级,圣师级的高手,能凭凝神感受四面八方的气息,例如人的呼吸,血的腥味……可普通高手,却也只是听力,视力更强而已。 南书儿见这四周没有人,心里虽然疑惑,却还是抬起手里的刀,朝一旁的水槽龙头砍去。 这个水池建设奢华,里面养了不少鱼,水池里的海藻,也是很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清理保养。 经她这么一砍,设计完美的水池,顿时爆出,哗啦啦的水声往下流,因为是人工引水,南书儿并不担心会水会突然停下来。 她和秋果蹲在水池旁的一颗大石头掩住。 孟楼琴和嘉木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眼看最佳时机已经过了,他们以为蒙源计划失败了。 事实上确实是失败了。 “不行,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孟楼兰那个贱人一心想杀了我。她一定会杀了我的。”孟楼琴慌张的扯着嘉木的袖口。 计划失败,嘉木心里本就急,此刻还要平复心情,安慰孟楼琴:“娘娘不要着急,我们得到的消息,孟楼兰被皇帝囚禁着,且真气尽失,连平时走路都要人扶,她没有能力能杀您。” 这个消息也是蒙源特意打探,告诉他们的。 孟楼琴这才松了口气,可她还是不放心,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就算她没有灵力。可北疆灵孟家跟来的侍卫还在皇城中,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早已受了命令……” 孟楼琴细思极恐,见蒙源还站着不动,声音不由染上一抹戾色:“本宫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嘉木点头,神色暗自变化,看向孟楼琴:“那依娘娘说,现在该如何?” 孟楼琴没发现他眼底的狠辣,转身朝门口走去:“我们去找皇上,本宫救过皇上,皇上绝对不会让本宫有任何危险。” 孟楼琴很聪明,她能死死捉住一个人的心脏。 一如在她看来,孟柔眼里,亲情是冷漠的,权势才是生命。 一如那兰胤,出身雪山关门,性子淡漠,却是亲生母亲,整个亲族满门与雪山满门几百条人命的血,换回他的存在与使命。 所以,那怕那兰胤多爱孟楼兰,多容不得她孟楼琴,也不会眼看她死去。 这无关情义,而是灵魂里,谁都不能触碰的逆鳞。 嘉木跟着孟楼琴走出门口,门外的宫女太监已经躲了起来,走廊空无一人。 孟楼琴狠狠的跺脚,穿过长长的走廊,当初这个涟漪殿是她自己挑的,除了凤仪宫外,后宫中最大的宫殿,也离皇上的乾坤殿最近。 然而,在回廊转角时,嘉木快速上前挡在孟楼琴面前。 孟楼琴的脚步刹住,站到他身后,两人一步步朝前面看去。 那是倒在地上的蒙源,已经没气了。 孟楼琴脸色煞白,瞪大着双眼抬头:“谁杀的?孟楼兰?她就在附近?” 嘉木本就心烦意乱,手臂被女人长长的护甲掐进去,痛得他差点一把将人甩出去。 “娘娘,你先松手,有我在没有人能杀你。”他低声下气哄道。 “谁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孟楼兰体内有千年神兽之力真气的事?” “是是是。”嘉木心里想骂疯女人的冲动都有了,可他还是卑恭抽出手,低声劝慰道:“可娘娘也很清楚,若是孟楼兰这么快恢复了真气了,又怎么会委屈被困。” “她喜欢皇上。”孟楼琴笃定不过的语气。 这世间的女子,没有任何人会不爱那兰胤,位权皇帝之尊,灵力巅峰的神,容貌绝世,气势可退千军万马。 嘉木看着孟楼琴脸上的花痴,心中鄙夷,却是道:“可她也讨厌娘娘你。以她的个性,怎么会忍受这样……” 话说到这里,他适时转口:“况且她是孟家家主,奴才记得娘娘曾说过孟家的家规,所以,倘若她心甘情愿,皇上就不必囚禁着人。若是她不愿意,以皇上霸道的手段,她还是废人一个,毫无反叛之力。” 第一百八十二章:夜太子 隐在暗处的南书儿,听了孟楼琴身边太监如此精彩的话,差点就鼓掌了。 这也难怪孟楼琴能在宫里,活的如鱼得水了。 秋果呼吸屏息不动,她悄悄看了一眼水池,忽然有一些明白姑娘为什么会让水流声更大。 南书儿回头对上她的眼神,眸光划过赞赏,这丫头要比大大咧咧的秋萍聪明,性子也沉稳。 孟楼琴可没嘉木那么多心思,焦急的问:“那你说他这是谁杀的?” “谢景澜!”嘉木说出一个让南书儿胸口一跳的名字。 南书儿敛目,继续凝听。 “什么?这关他什么事?”孟楼琴快炸了,怎么谁都跟她过不去。 她发现,自从那一次孟楼兰逃出孟家后,她得天独厚的气运,就处处受挫,以前她是何等的风光…… 指甲陷进肉里,她气的胸膛起伏不定。 “奴才也不知道,只不过是猜测。”嘉木暗中有势力,这个猜测也是有根据的。 “你的意思是孟楼兰现在落在谢景澜手里?”孟楼琴不笨。 “奴才也只是猜测。”嘉木并无否认。 孟楼琴的脸色才好看一些,总之,她巴不得孟楼兰直接死掉。 看着他们离开,确定不会回来,南书儿才呼出一口气,靠着石头。 秋果并不敢出声,只是睁着眼睛看向南书儿。 南书儿此时的心情糟糕透了,真气被药散解,以她现在的实力,就是待宰的羔羊。 现在她站出去,那兰胤会护她周全,可也会把她像金丝雀一样囚禁起来。 听孟楼琴身边太监的话,这次政变谢景澜定然参策其中,似乎还是奔着她来的。 潺潺流水声,南书儿冷眸凛冽, 日头高晒,一柄银剑落在南书儿头顶处。 秋果呆呆的身子想动作,一股灵力朝她射去,她顿时晕了过去。 南书儿投眸,冰冷的视线落在石头中走出的红色身影上。 “谢家主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格外冰冷,冷静。 谢景澜一身红衣,肤白如凝脂,唇如含丹,气息妖冶而黑暗,显然是不久前杀了不少人。 他脸上的冰冷,触碰到南书儿的眼神,竟是微变,几分干涩的开口:“孟家主,好久不见。” “移开你的剑,我想更适合寒暄。”南书儿没好气的讥讽出声。 头顶的剑已经不动,甚至直接落到她脖颈处,灵力释放困住她的四肢。 谢景澜一向是心思极其缜密之人,甚至,他不同于那兰胤的淡漠冰冷,会受世间七情六欲所困。 他的冷漠是骨子里,天生的帝王血。 如同那兰胤的想法, 南书儿的意志力有多强,他们都清楚不过。 那怕是瓦解她的武力,她亦能反手杀人! 这样的女人是毒。 南书儿被谢景澜揽在怀里,穿梭在宫墙上。 ― 宫墙之上的那兰胤,刚接到侍卫的报信,就见秦池冲到面前。 “皇上,谢家主没有离开京城,他还在皇宫中。”秦池并不知道此刻的那兰胤心中酝酿的暴风雨。 一个月前,四大世家除了孟家之外,还有各地方进京的领袖,进贡完,参加朝宴就要在规定的时间离开,并不能逗留皇城。 而裴宁是来宾,又是皇子之尊,他想留下多阵子,没道理赶他走。 秦池暗暗心惊,可…… 那兰胤却是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秦池,抬手一掌直冲他胸口。 “砰!” 秦池直接飞了出去,摔下台阶,一口血溅在空中。 其他人静若寒颤,那兰胤只字不语,转身面对城墙下的士兵,嗜血的眸光扫过。 “传朕命令,格杀勿论。”他冰冷的话,从城墙上透出,直达所有人耳中。 那兰胤在等那兰羽合谋的人出现,没有行动。 那兰羽在等谢景澜出现,没有行动。 此刻听到那兰胤的命令,那兰羽面色一变,他转身问一旁的手下:“谢景澜呢?” 下属摇了摇头,脸色恐惧:“不知道。” 他们约好里应外合,谢景澜绑着南书儿出现,威胁那兰胤自毁丹田。 虽然这个计划胜算不大,可成王败寇,冒险一试,就是万人之巅,谁没有君临天下的野心? 一声令下,连他们坐着的马都跳了起来。 身旁一个老将军,混浊戾目划过暗色:“有重兵。” 他的话没人在意了,城墙打开,密密麻麻一片的侍卫,穿着战甲蜂拥而来。 “主子,怎么办?”其他色皆是脸色一变,纷纷退后一步。 两方交战,士气逆转战局,明显那兰羽已经输了。 忽而,一个红色身衣自天际飞来,却是毫无锐剑之势,倒是颇为悠哉,自带仙气十足! 从宫门涌出的骁勇侍卫,见眼前的红衣挡了路,手里的刀朝他砍去。 一道灵力从红色身影射出,侍卫及手里的刀齐齐被弹出几米外。 “砰!” 众人这才看清他的面容,绝艳无双,不正是谢家家主,谢景澜? 而他手里忽然多出一把剑,另一只手掐着一个女人的脖颈。 人群中那兰羽最先爆出声音,惊喜无以复加:“他果然没有骗我。” 不顾手下的阻拦,那兰羽踱马过来,激动的看向谢景澜手里捏的女人。 女人五官精致,绝色倾城。 这世间有两个女人长这个模样。 那兰羽的目光一寸一寸游走在女人身上,和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不同,他清明的目光,更像是审视一件物品的真伪。 女人不点红唇,不点凤仙花汁指甲,不顶金簪面首,不穿华服金边。 她只是穿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蓝色衣裳,眉目不染如画,唇自然红润,只是脸色有一切苍白。 不正是别那兰胤囚禁,解了真气武功的孟楼兰。 如此倾城绝色,也难过那兰胤会痴迷,他心底冷笑。 “谢家主,这是孟家主?”即使心里有数,那兰羽还是再三确定。 “睿王可真幽默,本家主难道还捉一个废物来顶场子?”谢景澜眉目冷漠,嘴角却是含着一抹笑意,冷的彻骨。 被掐住脖子,连呼吸都困难的孟楼琴,心中淤血,他是在说他孟楼琴是废物? 第一百八十三章:不想死 然而,让她气的呕血的是,那兰羽一副长松一口气的说:“如此我就放心了。” “皇叔!”那兰羽抬头朝城墙上看去,大声呐喊。 见所有人的视线被吸引过来,那兰羽顿时找回气势一般,连嘴里的话也染上了几分得意:“现在可知道侄儿为何敢站在这里吗?” 他问道,眼神扫向对面虎视眈眈的士兵,声音高扬:“我们手里有你们圣上最爱的女人,还不赶快滚。” 士兵齐齐抬头,看向伫立城墙上的明黄身子。 那兰羽见此,抽出剑鞘里的剑,直接驾到孟楼琴脖子上,怒吼:“让他们退下。” 秦池从地上站起来,包括一旁站着的杨帆,齐齐看向那兰胤。 他们没有忘记一年前的画面,事实上也并不久的记忆。 这次,他们的皇帝会怎么做? 那兰胤绝色容颜平缓无波,万众瞩目下,他抬起手,竟是做了个退的收拾。 杨帆惊然:“皇上不可啊,剑已出鞘,若是退回,士气必退。” 将军之言,兵法有云。 打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那兰胤怎么会不懂,可他不容置喙的扫了杨帆一眼,“将军是要朕做无情无义之人吗?” 秦池闻言,瞪大眼睛去看城墙下的女人。 不是孟家主,而是孟娘娘? 城墙下的孟楼琴听到那兰胤的话,简直要热泪盈眶,没有想到在生死关头,这个世间,竟是这个对她最无情的男人,还在乎她的生死。 那兰羽见士兵退回去,脸上的喜悦还没散开,就听到那兰胤的话,拧眉朝孟楼琴看去, 见她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 “谢景澜你什么意思?”他暴怒出声。 谢景澜却是懒洋洋的松开手,孟楼琴顿时瘫坐在地,他看都不看那兰羽一眼,转而看向城墙上的男人。 心中暗道,这个男人不亏为雪山出来的神棍。 随即,他又唾弃道:什么雪山高人之姿,还不是用卑劣手段得到孟楼兰。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不舒服。 那兰羽跳下马,也不管地上的人是不是冒牌货,捉起来就捏在手里,刀夹在脖颈上。 孟楼琴刚呼吸正常,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结果被那兰羽毫不怜香惜玉一扯,她脸色已经发青了。 “那兰胤,她不会再见你。”谢景澜不开口则已,开口必动筋骨。 秦池明显感觉到,那抹任何时候不动如山的明黄身影,却是身子一颤。 那兰胤冷光睥睨朝下,他的气势强大到笼罩这一方天地。 就是杨帆都不得不承认,此时的皇上和上一年的礼王,已经不一样了。 这是王者之气,王者一样的男人。 “与你何干!”那兰胤冷酷漠然:“如今东陵九子,还健在四王,夜太子就不怕永远只是个太子吗?” 那兰羽面色又是一变,朝谢景澜看去:“你是东陵太子?” 他知道谢景澜是东陵皇子,却是不知道是太子之尊。 谢景澜听到那兰胤道出自己的身份,丝毫不奇怪,折扇玩弄在手,声音慵懒妖娆:“那兰皇帝好心性,知道本宫的身份,却是一直不曾戳破。” 然而,那兰胤下一句话,却是让在场所有人变了脸色。 “朕要的不过是北疆灵的权!”他的声音冰冷毫无温度。 北疆灵一直以四大世家为首,皇权在他们眼中甚是寡淡。 杨帆怔怔,他突然想起最近北疆灵兵马的调动…… 这个年轻天子,上位不过一年,眼界却是如此辽远。 那兰羽脑海却是另一翻变化,脸色震骇。 北疆灵为那兰国最富饶的城市,连一国首城的皇城都要甘居第二。 然而北疆灵四大世家扎根已久,甚至比如今的那兰皇权还久,虽然每年贡品不断,俯首称臣。 可四大世家手里的兵器与财富,乃是国家大忌,上一任皇帝,甚至上上一任皇帝没有能力做的事情,他做了。 谢景澜没有想到,那兰胤等自己出现是这个目的。 难道他的兵马已经在北疆灵等候,等的就是今天,只要他谢景澜一出现,那些人就可以拿谢家家主叛国通敌的罪名,直闯拿人? 而四大世家一直同结连气,谢家获罪,其他三大世家自然是嫌疑不可放过。 谢景澜似是想起什么,难看的脸色缓转,缓缓开口:“那兰皇帝好大的野心,为了一个北疆灵,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舍得伤心。” 他还有一些遗憾的摇头,孟楼兰这个时候在就好了,让她看看! 这才是男人的真面目。 君临天下,皇权至上。 为了权势,这个男人可以将她变成废物。 作为男人,那兰胤怎么会不知道谢景澜对南书儿的心思,更何况他一开始就有目的。 “朕没有伤她的心,朕娶了她,她就是那兰皇后,孟家便是皇亲国戚。”那兰胤威慑的声音,蕴含霸道。 谢景澜心底涌出一股不舒服,冷嗤一笑:“孟楼兰在乎你的皇后之尊?况且……她还真不在乎孟家的生死存亡。” 两个男人,一国之君,他国太子,王者的气势的对决,灵力在空气中升腾,碰撞,离的近的人直觉头晕目眩,一口血涌上喉咙,嘴角溢出血沫! 这个时候那兰羽才知道自己卷进漩涡中。 谢景澜一直隐藏势力,此时的他竟能和那兰胤一个圣师灵者抗衡。 孟楼琴本就脸色发青,此时受灵力压迫,一口血喷了出来。 那兰羽却是依旧掐着她的脖子,嘴角血丝怒道:“不想死就别乱动。” 两人的灵力持续上升,最后暴裂! “砰!” 周遭的人飞出,谢景澜却是红衣飘决,纤细的手指稳稳扣住孟楼琴的脖子,艳丽姿容,气质萧杀。 “那兰胤,你觉得我杀了她会怎么样?”谢景澜邪冷狂妄的开口。 孟楼琴双手攀着脖子,眼睛直勾勾看着城墙上的那兰胤。 她不想死,不想死…… 那兰胤负手立于城墙上,绝色姿容毫无波动,没有说话。 这时孟楼琴隐隐慌了,她一直捉着那兰胤的心性,让他一再退步,不就是救命之恩。 第一百八十四章:绿帽子 现在他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谢景澜早就料到的模样,笑意邪冷,狭长的丹凤眼阴鸷,目眩潋滟冰冷:“我杀了她,孟楼兰一定会感激我,而你,要拿命来换这个女人一条命吗?” 那兰胤一双清晰的瞳眸却危险的半眯起来,那双鹰隼般锐利凛冽的目光,阴沉沉的盯着谢景澜。 孟楼琴一双大眼睛,满含泪水的盯着那兰胤。 谢景澜目光如炬,嘴角勾起。 那兰羽被人扶起,一张面如死灰的脸,听到谢景澜的话,染上丝丝希翼! 杨帆和秦池手握成拳头,凝神屏息。 “朕会竭尽所能救她。”那兰胤的声音一成不变,似乎一汪死水,却又深渊冰冻。 杨帆和秦池长松了口气。 那兰羽踉跄着身子瘫回手下怀里,苟延残喘的模样。 忽而,孟楼琴瞪大眼睛,抬头看向城墙上的明黄身姿。 他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所以才对她百般迁就,让世人看他仁至义尽? 这是他的筹谋? 孟楼琴绝望的泪水滚落,这时她才惊醒,她对他的救命之恩,在此前被消费透支,现在就算那兰胤不救她,也不会遭世人唾弃……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奈何被谢景澜架着脖子,不然怕是早已瘫软在地。 谢景澜哼的一声轻笑出声,他的手搭在孟楼琴的脖颈上,潋滟凤眼上挑,慵懒而危险的语调:“竟然那兰皇帝要做不仁不义之人,那你死了又有什么可惜呢?” 孟楼琴双攀着他的手,呼吸困难,瞪大的眼睛血丝蔓延。 忽而,他却是与话语背道而驰的松开孟楼琴。 孟楼琴重重摔在地上,她双手挖着脖子,那种痛苦不堪,让她不顾形象打滚在地:“咳咳,咳咳……” 谢景澜手里的剑抵在她脖颈上时,孟楼琴浑身一个激灵,便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做任何动作。 她怕死,她要活着! 然而,那道惊艳听觉的声音,慵懒响彻在空气中。 谢景澜站在原地,剑一寸一寸划着她的肌肤,似笑非笑:“孟楼兰曾跟我有过一个口头之言。” 这道声音听在孟楼琴耳朵里,犹如魔咒一般。 孟楼兰,孟楼兰,孟楼兰……怎么那里都有她。 “啊!”孟楼琴抓狂的掐进头发,眼里的嫉妒狠毒,触目惊心。 旁边看的人,皆是瞳孔一缩。 可谢景澜却从来不是仁慈之辈,更不会受半点影响,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孟楼兰说,她是双生子,她出生那天,凤凰盘旋在她,人人都说她们这对双生子是天命凤凰。” “她的姐姐,做了皇帝的娘娘!”似是故意一道,谢景澜咬重了音,日光下,一身红衣灼灼逼人:“若是我能坐上一国之君的位置,她就嫁我。” 赫!其他人皆是听明白,脸色微变,朝那兰胤看去。 早有消息传出,孟家二小姐孟楼兰,也就是这次进京面圣的孟家新任家主,已经被皇帝宠幸,只是迟迟没有封妃的消息传出宫。 那兰胤呡唇不动,漆黑如墨的视线,如深潭冰冷一片。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秦池捂着胸口,狠狠瞪向城墙下的谢景澜,怒道:“夜太子休要扯皮说一些没根没据的话,损坏孟二小姐声誉。” 孟楼兰是皇帝的女人,他这话分明就是挑衅。 杨帆暗自拉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 谢景澜呵呵冷笑,挑眉:“没根据?” 他慵懒的目神猛然一簇,朝那兰胤看去:“问问你们皇帝,我说的话是不是有根据,毕竟他可是用如此的卑劣的手段,得到了孟楼兰。” 众人神情闪烁,视线在两个强大的男人转换。 江山对弈,他国太子参与其中,竟是为了一个女人? 秦池受不了其他人看那兰胤的视线,忍不住怒吼出声:“这就不必夜太子费心了。” 然而,谢景澜下一句话…… “你问问你们的皇帝,我说的有没有根据,毕竟他是第二个见过孟楼兰玉身之姿的男人。” 赫! 一句话,掀起千翻波澜。 孟楼琴伏在地上的头,缓缓的抬起,她嘴里的血,鲜红欲滴,波谲云诡。 忽而,她纵天长笑。 “哈哈,哈哈,那兰胤你听到没有,你是第二个男人,你是孟楼兰第二个男人,哈哈……哈哈,你当宝贝宠着的女人,竟然是这种货色……哈哈,笑死我了。真是太好笑了。” 秦池瞪着大眼,他缓缓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明黄身影,眼底下还有未收起的不可置信,无法接受…… 这一刻,那兰胤身上的气息,犹如阎罗地狱,源源不断的寒气,从他身体迸发而出。 秦池根本承受不住威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杨帆脸色骤变,心惊胆颤的想着,下一刻秦池会不会被拍下城墙? “噗通!”杨帆一个重力,稳稳跪在秦池面前。 其他士兵见此,根本不等任何人出声,纷纷跪下。 而城墙下的士兵,却是截然相反的一面。 他们与那兰胤为敌,是敌军。 以右丞相为首,眼底露出欣喜若狂。 打着灭敌方威风,涨我方志气的想法,右丞相指着城墙上,气势强大的男人,不怕死的哈哈大笑。 他酸文酸语的说:“哈哈,没有想到,一国之君这背后也藏着一顶绿帽子啊。” 有一些迂腐老将军,甚至当场大骂:“这种女人,简直是祸国妖女。” 议论声如潮水一般涌开。 还躺在马车上,昏迷中的南书儿,根本不知道,她陷在两个男人的战争中,而谢景澜,竟是拿对女人最残忍的方式,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这场争论,无论是否坐实,南书儿往后出现,都会被按上淫荡的骂名,甚至是祸国殃民的妖女。 杨帆感觉灵力膨胀在空气中,倘若不是他死死扣住地下的砖石,可能已经被弹出去了。 可绕是如此,他一个王师级六层灵者,还是被震的内脏出血,灼痛难耐! 在他承受不住时,那抹强大的气势骤然一收,眼前明黄的衣袖拢起,杨帆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看见一抹强大的灵力从衣袖甩出。 第一百八十五章:不想死就闭嘴 “砰,砰!” “啊……” 尖叫声,惨叫声瞬间淹没过议论声,以及右丞相那张狂的笑声,以及老将军那凛然怒气的叫骂声。 几乎在这一瞬间,秦池和杨帆皆从地上爬起,攀着城墙朝下看。 那一方密密麻麻的军兵,此刻倒下一片,犹如洪水猛兽,迅速扩张。 他们此时看见的画面,正是一道灵力,如蓄着滔天之势,在空气划出一道口子,形成一道屏风,如燎原之火一般,横扫着千军万马! 那兰羽伙同右丞相,以及他们说服的先皇残党,一共四万精兵强将,全部倒地。 倘若他们有防备,提前布阵,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全军覆灭。 可他们没有想到,惹怒那兰胤是这等下场。 几乎是顷尽圣师灵力,全力一击。 四万精兵强将,不堪一击! 要不是时机不对,秦池和杨帆简直要唤起,欢呼出声,虽然他们的身体岌岌可危,可热血沸腾早已掩盖痛苦。 可想而知他们心底的震撼。 谢景澜在灵力射来那一刻,便首当其冲,而他的灵力与那兰胤几乎不分伯仲,捉着孟楼琴的衣领,便腾空飞起,灵力擦着他的脚尖。 灵力如狂风过境,他落在原地,含笑看着密密麻麻的人躺下,嘴角的笑意始终不变,眼底的冰冷危险,却是深藏不泄。 孟楼琴看着眼前的画面,无端的打了个寒颤。 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 那兰胤冷如寒霜伫立于城墙上,他没有说话,却是用他强悍到令人发指的势力,让这些人闭嘴。 强大,强势,强悍,蔑视一切。 然而,下一刻,那位在东陵国素有天机神童的夜太子,说的话足以惊骇世俗。 他是完全不怕与那兰胤为敌! “那兰胤,很生气吗?”谢景澜笑意深深,那天生仿佛带着慵懒的声音,如此不惊不变,却是让方圆几里听得清清楚楚。 “别人不知道,你应该知道,她胸前有一颗朱砂痣!” 朱砂痣! 上一刻还热血沸腾的秦池和杨帆,再次跪回地上,身上的血液几乎顷刻冰冷零度。 天,他们竟然听到这么隐秘的事情。 他们会死的。 被丟在地上,如一坨垃圾一般的孟楼琴,此时奄奄一息的抬着头,嘴角满是讥讽的笑意。 她当然知道孟楼兰胸口有一颗朱砂痣的事情,当初还小的时候听奶妈说笑话,刚生出来怎么辨认她们两个人。 奶妈悄悄说,大小姐白白净净,二小姐胸口有一颗朱砂痣。 想当初,她也是清清白白的玉洁之身,她讨着巴着这个男人要她,她甘心‘俯首称臣’,于他琴瑟和鸣,共赴云仙之乐。 可这个男人嫌弃她,看她的眼神那么冰冷,似乎她是多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哈哈,这是报应! 她的歇斯底里没有人看得见。 众人望着的是宫墙之上那位王者之魄! 然而,所有人以为那兰胤会暴戾发狂时,他却是出奇的平静,平静的让人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地上的死的人应该不存在的。 或者,那只是他一时兴起的动作,直取几万人性命, “报!”一声长呼。 城墙上跑上来一个侍卫,噗通一声跪在原地:“启禀皇上,属下等人已经成功截获马车,孟家主安然无恙。” 谢景澜一双潋滟美目,终于有了变化,眸底似有惊疑炸开! 这个时间,他的人早已离开,不可能,不可能。 难道…… 那兰胤早就料到自己的全盘计划,并且派人守在必经之路…… 毕竟他们要回的地方,便是东陵国。 秦池这才恍然大悟,刚开始他上来时的一掌,原来是因为他的失职…… 只是,皇上早就设计好,故意圈夜太子进套,想要收回北疆灵之势,也猜到夜太子绑了人,会让人先送走,而他早已预测,并且派人守在必经之路,截获救下孟家主。 那还为何还如此生气,对他出手? 显然,秦池很清楚,那兰胤不是做戏,那怕他已经手下留情了。 难道,皇上对自己出手,仅仅只是因为他对孟家主的不重视? 杨帆此刻对眼前的天子,已经没有任何质疑了,帝王策,当是如此, 必是一代枭雄。 谢景澜一向不是冥顽不灵的人,此刻见计划落空,当即便飞身离开! 秦池和杨帆都以为皇上会追去,毕竟…… 可那兰胤并没有,他一身萧杀,黑眸似蓄着万年寒冰,所过之处皆是虚妄。 眼看谢景澜的身影消失不见,他依旧没有丝毫动作。 毕竟什么? 杨帆摇了摇头,这东陵夜太子好生狡猾,说不定那句话,也是他的挑拨离间的计谋一。 说不定孟家主胸口根本没有朱砂痣…… 随即,他又暗呸了几声,这话可千万不能再想,这是天子忌讳。 秦池还木木的跪在原地,他跪得笔直,连陷入思绪的杨帆都忍不住朝他看去。 那兰胤没有说什么,抬步,落地,一切正常不过从他们身边走过。 秦池却是噗通一声,膝盖跪到龙纹鏊脚下,他重重磕下头:“属下有罪,请皇上责罚。” 杨帆目光一震,视线从秦池身上移开,落到那兰胤身上。 然而,那抹步履,只是稍停顿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连秦池的话音还未落下,他已经再起抬步,往台阶走下。 通报的侍卫起身,赶紧跟上,引着那兰胤朝一个方向走去。 秦池跪在地上,脸上却是灰白之色,杨帆叹了口气,正想劝他起来时,听到他喃喃出声! “惑国妖女,她是惑国妖女!” 杨帆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巴,左右见城墙上的人都随着那兰胤离开,只有远远几个守卫,才暗松了口气。 这个秦侍卫倒是忠心,只是心性耿直过了头。 杨帆暗幸秦池刚刚说的话声音不大,转头恨铁不成钢瞪着秦池:“秦池,你要是想活命,就闭上你的嘴巴,这种话最好烂在肚子里,不然就是你立功无数,也是没有过活了。” 杨帆的话绝对不是恐吓。 第一百八十六章:隔离 楼下几万人的尸首,赫赫在目。 在场,城墙上那么多活着的士兵,心里都很清楚,他们侥幸捡回一条命。 秦池一个大老爷们,却是突然落泪,捂着脸喃喃出声:“皇上总有一天会被她害死的。” 上一年的政变,因为那个女人被那兰晟捉住,皇帝可不是差点就死了? 杨帆叹了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胸口一淬,他赶紧捂住,缓过神时语重心长的开口:“秦池,若是不为自己想,也为家中妻儿老小想想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派着人朝城墙外走去。 作为唯一一个幸存者的孟楼琴,此时被‘遗弃’在地上,她五脏六腑被震伤,此时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杨帆领着人走出来,看见夕日那个高贵不可一世的孟娘娘,此刻瘫软在地,奄奄一息的模样,他没有任何客套的挥了挥手。 一旁的两个侍卫,没有任何顾忌,上前用力架起她。 孟楼琴的视线已经混沌不清了,隐约看清杨帆的模样,嘤咛出声:“杨将军,快扶本宫起来!” 杨帆:“……” 侍卫面无表情看向杨帆,请示的目光。 杨帆挥了挥手,毕竟是皇上的女人,他的不好擅自处决:“关进牢房,切记看好了,不能让东陵夜太子带走。” 其实不会的,若是谢景澜要带走孟楼琴,刚刚离开时,人就在他脚下。 现在他不要了,证明孟楼琴毫无价值了。 ― 小福子一路跟在皇帝身后,前面的明黄身影,看似平缓无奇,可脚下生风的步调,让小福子小跑才能跟上,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之下,心底更是谨慎小心。 皇宫浩大的广场上,十步一兵,此时中央停着一辆构造特殊的马车,马车大而沉重,走得近还能闻到浓浓的血腥之气。 很快,那兰胤的脚步便停在马车面前。 侍卫齐齐跪下,恭敬出声:“属下参加皇上!” “平身!”平缓无波澜的声音。 “谢皇上!”他们齐齐退到一旁,让出中间的马车。 小福子这才真正看清楚,两匹枣马,此刻双眼无神的站着,身后的马车泰然不动,似有滴滴答答声响起,他细看之下才看清那是血液。 如此情景,小福子心口又是一跳,这马车中的人…… 随即他摇头,马车中的人定然没有事情,不然这些侍卫就不是这个模样。 就在小福子深信不疑的以为,那兰胤会上前…… “拆开马车。”平缓无波澜的声音,响彻在广场中。 小福子疑惑不解。 四个侍卫领命,左右上前一步,站在马车面前,手里的剑出鞘,光影朝马车挥去。 刚刚还坚固如铁,密不透风的马车,顿时四分五裂,木板落地。 露出里面躺着女人,女人身穿一袭蓝色衣裳,整洁素雅的躺着一动不动,面容绝美素静,只是这般看着,不由让人联想这睁眼时,该是如何的倾城绝色。 此人正是昏过去的南书儿。 那兰胤静静凝视着马车上躺着的女人,漆黑的眸色,冰冷不变,在众人的视线下,他忽然转身离开! 那兰胤的脚步比来的时候还要快,几乎在眨眼的时间,已经到了十米之外。 小福子还愣神时,那兰胤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宫墙转角,身后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 一身风尘仆仆的侍卫们也愣了,他们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公公,这……”有个侍卫难为情的开口。 小福子的视线从皇上消失的背影收回,随着侍卫的话,朝马车上躺着的女人看去。 脑海中有什么快如闪电划过,他狠狠一个激灵后退一步,眼神更是见鬼一般的从女人身上收回。 宫墙对弈,谢景澜的话此时还未散播开,侍卫们并不知道。 小福子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来,来人啊……”小福子扯着嗓子喊出声,竟是少有的尖锐刺耳。 不远处的宫女小跑着过来。 小福子根本没有听到她们说了什么,此刻的他头晕目眩,根本不敢再待下去。 “把把把……把孟家主送回倾城殿,仔细着!”小福子指着马车上的人,好一会儿才把话说顺溜。 侍卫们退后几步,宫女们抬了软轿过来,抬着南书儿走了。 小福子见一切妥当,这才慌张的去追皇上。 上一任皇帝,妃嫔无数,后宫争宠不断,曾上演过这种戏码。 其中就是一个受宠的明贵妃,因为被亲近的大宫女出卖。 她大腿侧有一块胎记的事情,被宫女告诉了一个妃子,妃子找了一个男人,胡乱栽赃明贵妃偷情,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可偏偏这个男人却是说出了,明妃娘娘大腿侧有一块胎记的事情。 前皇帝听了勃然大怒,二话不说,当场赐死了明贵妃,更是查也不查,直接抄了明贵妃的娘家。 可以见得,戴绿帽子,对男人来说简直是不可饶恕的存在。 更何况他还是九五至尊的皇帝。 ―― 南书儿悠悠转醒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宫殿里的火,明灭闪着暖光。 她丝毫不知道,在她睡一觉的时间里,已经是天下悠悠之口中,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万人唾弃。 一个小巧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见到醒过来的南书儿,脚步似有一顿,不知道是不是南书儿的错觉,她的眼神似带着慌张无措闪过。 然而,灯光太暗了,她并没有看清。 “姑娘!”秋果上前将她扶起来,手中的药作势就要喂给她喝。 南书儿闻着一股药味,脸色顿时一沉,抬手挥开。 “砰!”瓷碗落地,汤药溅了一地。 力气之大,秋果摔在地上。 秋果不知道怎么惹恼了南书儿,从地上爬起来就求饶:“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奴婢没有要害姑娘,这药是太医交代的醒神药。他说姑娘昏了那么久,喝下这个会好受一些!” 秋果解释了一通,南书儿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自从身上被下药,失身,真气,力气尽失,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她已经不相信任何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抗拒 呵呵,南书儿从来没有想过,想她还自诩二十一世纪杀手,却是没有想到栽在古人手里,还发生被下药失身,如此荒唐的事情。 “姑娘!”秋果见南书儿不应声,不由低低啜泣道。 南书儿冷漠的出声:“你起来吧,以后不要给我喂药。” 秋果喜极而泣,以为她只是不愿意吃药而已,从地上站了起来,把一旁的大宫灯全部点上。 眼前的视线,顿时亮了起来,南书儿捂着头靠在床上。 她仔细回忆着事情的经过,秋果在水池旁晕过去后,她就被谢景澜捉住,并且被喂了一种药丸,让她沉睡到现在。 现在却是回到了这个宫殿,也就是,那兰胤派人将她救了回来。 不,应该是抢才对。 想到这里,南书儿自嘲一笑出声。 秋果听到笑声回过头,正好看到她苍白的容颜,笑意阴冷。 秋果下意识一个哆嗦,再也不敢近身。 “说,什么事情。”南书儿是何等的敏锐,刚刚只是怀疑,现在可以确定,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没有……”秋果噗通跪在地上,猛的摇了摇头。 她以为南书儿会逼问,心中悲凉的想着,姑娘听到这些话该有多难受,她不敢说啊…… “哼!”南书儿躺在床上,冷哼,却是闭上眼睛没有再出声。 在南书儿眼里,这些人都是那兰胤的人,也有可能不是,竟然她不说,该来的还是会来,她也不急着现在知道。 秋果提了饭盒回来,摆好菜,南书儿才从床上下来。 吃完饭,洗漱完,南书儿躺在床上。 深夜的皇宫静的可怕,不知为何,她躺在床上,却是能感受到暗处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她知道,这是那兰胤的人,因为他们没有恶意。 可绕是如此,她还是感觉浑身难受,心底涌出一股火气。 那兰胤,这是要将她置于何地? ― 此刻,乾坤殿中。 战战兢兢了一天的小福子,亲眼看着那兰胤用完御膳,洗漱,更衣躺在床上,他才走出殿门,轻声关上门。 小福子站在门口,长松了口气,除了今夜没有歇在倾城殿,一切正常。 那兰胤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锦,他的身子笔直躺着,夜色中一双琉璃色泽的眸子,冰冷如死水。 今日见到那个女人安然无恙后,他就回了御书房。 他像往常一样批奏折,处理这场动荡,处决叛党残余,如此条理清晰,毫无破绽。 可没有人知道,他这那里是正常,是很不正常。 当时,裴夜说出的每一句话,足以令他发疯。 想撕碎那个妖冶张扬的男人,想将他碎尸万段。 可他不能,因为他是那兰天子,母亲族家,雪山满门的血寄存在他身上。 除了君临天下,统一玄灵大陆,他才能对裴夜出手。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不能置那兰成千上万的百姓于战火硝烟中。 ― 清晨。 南书儿从床上起来,洗漱完,用了早餐。 秋果收拾了碗碟后,小心翼翼的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在秋果心里,她是怕南书儿的。 因为无所事事,南书儿点了点头。 她们从宫殿里走出,到了院落散步,因为习惯,经过门口时,她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姑娘。”身后的秋果疑惑出声,朝她的视线看向门口。 南书儿没有应答她,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袖子下的拳头紧攥,心底冷笑连连。 整整添了几倍不止的守卫,还全部是灵力高手,那兰胤还真瞧得起她。 凭这些人,别说现在的南书儿出不去,就算她恢复了真气,也是恶战一场。 “秋果,皇上呢?”走过一处花圃,南书儿突然出声。 以前的那兰胤,虽然囚禁着她,可两人却是并没有戳破这层意思,像是正常现象一般,白天聊天吃饭,晚上耳鬓厮磨。 皇上? 秋果还是第一次听到南书儿主动问起皇上,明显一愣,才答:“这个时候,皇上还在上早朝。” “哦,等他下了早朝,你去找他,就说我想见他一面。” “是。”秋果点头应是,心中却是在想,不知道等一下能不能出得去。 ― 金銮殿,早朝!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小福子高声传唤道。 台阶下正是文武百官。 以左丞相为首几个官员,低着头面面相觑半会,最后他们齐齐站出来,跪在地上。 梁儒言缓缓抬头,起身禀道:“皇上,如今叛党已除,国泰君安,后宫却无后妃,实乃大忌!” 梁儒言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恰是朝中百官心头的隐患。 历任朝代,皇嗣比国之民生更为重要,这是头等大事。每代皇帝亲政,不管少壮或年迈,都要第一时间册立皇太子,以固国之本。 更何况,皇上还未有子嗣,更是让人捉急。 更何况,后宫还未有一个位妃嫔。 更何况,后宫有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皇上,如今国泰君安,这后宫不可一日无后啊。” “是啊,皇上如今已是成年之身,今年的选秀应当传昭举行。” …… 左丞相盛儒言先出声,其他两人纷纷附和,身后的臣官见此,齐齐跪下附和。 那兰胤心头惨然,唇角却是毫无温度,轻启:“依左丞相所言,全国大选!” 跪着的梁儒言,暗松了口气,心中欣慰圣君明心,并没有被妖女迷行。 那兰胤从皇位上站起来,离开! 身后文武百官齐呼恭送皇上! ― 秋果掐着时间差不多,跑到门口,还未靠近就被弹了回来。 秋果被摔的浑身散架,爬着到门口,大呼:“大人,姑娘要就皇上一面,请大人转告皇上,奴婢万分感激。” 侍卫冷着一张脸,相互对视了一眼,才对着地上脸色焦急的秋果开口:“你先回去,不得再擅闯,若是有下次,我等不会再手下留情。” 秋果还想说什么,又听到他对一旁的侍卫开口:“去请示皇上。” 见侍卫跑开,秋果才暗松了一口气,感激的道谢。 第一百八十八章:妖女? 秋果回来时,南书儿正在做俯卧撑,上次是避着人,现在是毫不掩饰。 秋果不笨,相反她很聪明,见了南书儿这样,忽而明白那天宫乱,她为什么突然有力气。 想到外面的传闻,又想到姑娘的不容易,秋果豆大的泪珠扑通扑通掉下,只是她捂着嘴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南书儿发现了,只是装没听见,撑着的手臂又是加快了速度。 绝境求生,从来就是残酷,她没有等死的习惯。 南书儿做完运动,坐在椅子上,接过秋果递过来的茶杯,轻问道:“怎么那么快回来?” 秋果把她连门口都出了的事情,一一说了,才道:“侍卫大人去通禀了,姑娘再等等。” 南书儿却是没有丝毫喜悦,以前秋果出入倾城殿,可是自由行走,现在却是连门都不让出,还如此警觉出手拍飞。 虽然并没有伤到人,只是把秋果弹在地上,可这已经很不对劲了。 她昏迷之后,皇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午饭吃完,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皇上不来了吗? 秋果急了:“姑娘,奴婢去问问怎么回事。” 南书儿心中已经有数了,见秋果跑出去,并没有阻止,只是面色冷凝的坐在椅子上,放在桌上的拳头紧攥成拳。 那兰胤,你到底想干什么? 秋果很快跑了回来,只是脸色有一些苍白。 “怎么了,说!”南书儿不容置喙的开口。 秋果哆嗦跪下,声音染着恐慌:“皇上皇上不见姑娘……” 南书儿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出声:“还有什么,尽管说来。” “还说……以后这种话不必再上禀。”秋果的头低得不能再低,声音更是细如蚊声。 秋果隐隐知道,皇上这是要将姑娘打入冷宫啊。 可冷宫也只是破败凋零一些,日子难过一些,再不济就是吃馊饭,她和姑娘却是被这么多侍卫看守,是不是要砍头了? 想到这里,秋果又要哭了。 南书儿没有再出声,她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目光清冷一片,仔细看还能发现她的手指哆嗦的厉害。 良久,南书儿的目光如炬落到地上跪着的身上。 “说吧,那天发生了什么?”她终于是坐不住,开口了。 秋果知道南书儿问的是什么事,颤抖半天没有回答。 “说!”南书儿平静的声音,自有一股威慑。 “呜呜……姑娘,奴婢不敢说。”秋果更是崩溃哭出了声。 南书儿知道,能让秋果哭的,肯定是自己了。 因为她们是主仆,生死相依。 “说,本家主没有什么是听不得的,就算孟家被抄,本家主也还坐得住。”南书儿威冷的声音,带着纯纯善诱。 她必须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却不想…… “姑娘怎么知道孟家被抄了?”秋果瞪大眼睛的抬头,眼底满是惊骇。 孟家被抄了! 南书儿身子有一瞬的摇晃。 她缓缓站起来,走到秋果面前蹲下,手掐放在她的脖颈上,掐住。 看着秋果瞪大恐惧的眼神,南书儿的眼神以及声音,平静到足以称之为柔和:“说!” 秋果又是掉起了眼泪,却是张口安慰人:“姑娘不要伤心,那些人说的都不是真的。” “那些人说了什么?” “他们说姑娘不知廉耻,和东陵太子好了,还来勾引皇上,想接近皇上,为东陵太子取利。” “他们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东陵夜太子不但把姑娘从宫中救走,要送往东陵国,还有……” 南书儿也听出端倪来了,紧紧逼问:“还有什么,是谁说我和东陵太子好上的?” “是东陵太子,在宫墙万人士兵面前,亲口说的。”秋果将自己知道的,条理清晰的回答。 “呵呵,他出口污蔑我。”南书儿怎么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绝对不能承认。 况且她的确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东陵太子……谢景澜,你好样的。 秋果望着南书儿眼底的冰冷狠辣,哆嗦了半天,才张口:“他他说姑娘胸口有一颗朱砂痣。” 南书儿木木的看着她,似乎失神了,又似乎没有。 半天才见她缓缓眨着狭长的睫毛,定定的望着秋果:“你说什么?” 明明南书儿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生气发怒,可秋果觉得这样的姑娘,很危险。 “他说姑娘胸口有一颗……”秋果的声音嘎然而止。 “砰!”茶杯落地。 南书儿只觉得气血上涌,一瞬天旋地转,她扶着桌子,脸色异常难看! 秋果想上前扶,却又不敢,只能手脚无措跪在地上。 “后来呢?” “后来……事情传来出来,奴婢也是醒来后才听到,大家……大家都在说姑娘你是祸国殃民的妖女。” 南书儿算是全明白了,所以,那兰胤才这么对待她? 冷落吗? 虽然没有期待,可心脏还是坠入深渊,往下,往下…… “哈哈,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女。”南书儿突然大笑出声,绝色的小脸气的红润秀美,几分狰狞可怕。 秋果被她这个模样吓的一愣。 南书儿笑得不屑置辩,她抬手将桌子上整套精美奢华的杯子扫落,才缓缓佛着袖口,不算优雅的吐唇:“去他妈的妖女,我要是妖女,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们的皇上。” 秋果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吓得魂飞魄散,连喉咙都发不出声音。 南书儿走到一旁的软榻躺下,脸色冰冷一片,唇瓣发白。 秋果还跪在地上,低低啜泣,愁云惨雾。 许久许久。 “上菜吧。”清丽的声音传来。 秋果没听明白,泪眼婆娑朝软榻上,倾城绝色的人儿看去。 眉深如画,睫毛长长覆盖,精致小巧的鼻子,洁白无瑕的肌肤,一个侧颜便能让人恍若失神。 甚至秋果还傻傻的想,是不是姑娘长的太好看了,皇上不舍得,说不定还有机会。 呜呜,没有机会了,怎么可能有机会。 “我说上菜,肚子饿了。你还哭!”南书儿捂着头疼欲裂的额头,无奈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他今天成婚? 秋果瞪大眼睛,见她抚额的动作,才知道自己听到的话是真的,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她擦着眼泪摇摇晃晃的走了。 南书儿双手捂着头,缓慢的疏通着静脉。 不知道那兰胤给自己吃的是什么药,竟然一发怒,便会头疼…… 忽而,南书儿睁开漆黑眼睛,清冷而冰凉的眼神缓缓束紧,随即缓缓散开。 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 ― 选秀分为两拨,一次是小选,一次是大大选。 小选从朝中六品官员的府中千金,挑选贤良淑德四妃,还有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大选是举国选秀,这个过程很漫长,朝中臣官根本等不及了,于是小选的日子,在紧凑的一个月内中举行了。 其中选举的过程中,也发生过一件事情。 选妃的过程中,皇帝只挑了四妃,且以要为先太后守孝的由头,拒绝了封后。 然而,第二天的朝堂上,朝中百官竟是凝结一气,请了国寺的高僧前来,还说后宫妖气弥障,只能破例选一位皇后,母仪天下堪可镇压。 并且连良辰吉日都挑好,是三个月后的初五,若是过了那个日子,帝后行大礼需等五年后才有日子。 那兰胤倒是没有再反对,第二天便挑了一任皇后。 几天后,诏书便下达各个府中,其中左丞相盛家,更是一跃而起,成为皇城第一世家。 “盛儒言之女盛月玟,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册封为后,为天下之母仪。内宫诸嫔,以兴宗室;外辅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贤臣。使四海同遵王化,万方共仰皇朝。” 这样的结果,文武百官皆是满意而归,朝中一片喜气洋洋,后宫中也一片喜气洋洋,礼部尚书为了几个月后迎娶皇后做准备,新添宫女,筹备婚礼大典。 那兰胤又恢复了乾坤殿和御书房两点一线的生活,一切没有任何不同。 小福子战战兢兢了一个月,终于松了口气。 而后宫中,所有宫女太监都知道一个禁地,倾城殿! 倾城殿范围内,任何人不可踏足,听说里面住着的正是朝中大人,人人忌讳的祸国殃民的妖女。 里面的食物,每天送一次,每次都要经过层层检查,最后放到门口,里面的一个婆子和厨子出来拉进去。 侍卫不得进去一步,里面的人不得出来一步,守卫如此森严。 南书儿每天在疯狂的训练中度过,在院子里,她削了树条当剑,日日练习剑法,练完剑就是加强锻炼肌肉,用力量来弥补一些东西。 秋果也没有那么难过了,反正不会被杀头,就是被囚禁在这里而已,每天吃穿用度都不差,似乎要比打入冷宫好很多呢。 晃眼三个月而过! 夏天的天气,灼热难受,南书儿挽着袖口,头发让秋果拿了缎带全部束起,持着一把剑凌空飞舞。 若此刻那兰胤在,一定会被此时南书儿的剑法震撼住,她虽然没有了真气,却是用力量与身型的优势,完成了一整套剑法,并且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样很厉害了? 不,这样她还是个废物。 她没有灵力,体内千年神兽的真气也被药散结了,门口任何一个侍卫,都可以随意将她拍飞回来。 一道道钟声,似乎从天际传来,沉重而古老。 “什么声音?”南书儿收起手中的枝条,裙摆翩迁旋转,抬头疑惑望去。 秋果几岁就入宫了,她自然知道这声音是什么意思,比时一脸惊疑未定,脸色苍白。 面对南书儿疑惑不解的眼神,她咬了咬唇瓣,低声道:“是帝后行大礼,宫中敲的古钟。” “帝后?”南书儿一开始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后知后觉才知道,帝后,不就是那兰胤结婚了? “是。”秋果哆嗦着唇瓣。 “哦,我知道了。”南书儿面无表情点头,转身走回原地,手中的枝条再次挥舞,空气噼里啪啦作响。 秋果站在原地,眼泪滚烫落下,望着这样的姑娘,不知为何,她的心好痛。 明明姑娘不悲伤,为什么她还会有心痛的感觉…… 南书儿一直练到午时,才换洗了一件衣服,吃完后,阳光灿烂的让人睁不开眼睛,一片金光闪闪撒在院子里。 南书儿让秋果搬了软榻,坐在院中晒太阳,舒服的闭着眼睛。 蓝天白云,树影叠双。 秋果见南书儿这个模样,又是欣慰又是伤感。 她倒是怕南书儿心底伤心,却是憋着不说。 陪着南书儿站了一会儿,秋果想到厨房婆子跟她说,今天宫里头还送来了紫提子,便转身朝厨房走去。 秋果转身离开后,院子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南书儿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精致的侧颜如睡着了一般。 只是没人看得见的地方,袖口处一把黑色手枪,随时准备出击。 今天的温度出奇的高,连地上温凉的玉石,都能隔着鞋子,灼烫鞋底。 可不知为何,此时的空气,却是一瞬冰冷,寒气逼人。 这个气息…… “皇上……”身后的太监被人推开,一众大臣齐齐跪下,惶恐不安。 现场的慌乱,连兵荒马乱都不足以来形容,简直是精彩极了。 良久,南书儿才睁开眼睛,朝面前的混乱看去。 眼前的场景,却是丝毫不混乱。 一个挺秀绝色的男人站着,后面跪着一片人,从院里一直跪到宫院外,气氛萧穆的可怕。 南书儿抬头仰望,看向一身红袍龙纹的男人,此时他站在软榻几米的距离,一双如玉面盘的脸,冷若冰霜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 南书儿的视线从那兰胤身上移开,看向他身后的左丞相等人,对着他们同仇敌忾,怒气冲冲的眼神。 众人的视线下,她的眼神一直平静无波,似乎毫不惊讶会出现眼前这一幕一般。 不是不惊讶,只是不放在眼里。 “呵!”她忽然笑出了声,在这萧穆死寂的气氛中,清丽冰脆。 第一百九十章:愿意吗? 众人不可思议的瞪向她,随即更是恼怒,这个妖女,心底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求皇上回去,若是再过一分会儿,可是要耽误了良辰吉时。”盛儒言头磕在地上。 “求皇上回去吧!” “求皇上回去吧!” 身后一杆子朝中重臣,几乎苦口婆心,几乎老泪纵横! 那兰胤挺秀的身姿,望着躺在软榻上的女人,冰寒的视线居高临下和她清明如一汪秋水的视线对视。 他的喉结滚动,冰冷的菱角似有一瞬的晃神,望着她的容眼睛,绝色无双的玉颜,似乎有一瞬间的软化。 他终是来到了这里。 只是,南书儿……他们明明只是几步之遥的距离,却是隔着万丈深渊。 南书儿从软榻上站起,此时的她换了一身月牙长衫,身型高挑如玉树临风,乌黑如海藻的长发,只是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长发垂落在腰间,一阵风吹来,漱漱飞舞。 因为运动,她的脸洁白无瑕,玉里红润,精巧玲珑的鼻子,似乎带着一股冷漠,唇瓣朱红微呡,清冷明亮的眼睛缓缓扫过众人。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落下一地芳华,飘若欲仙! 盛儒言等人吃惊,随即无法克制的怒气腾腾。 都传孟二小姐和孟娘娘是双生子,两人的容貌一模一样,同样的国色天香,倾城貌美。 他们都以为皇上被美色迷惑,才会着了这妖女的道。 此时见了眼前的女人的才知道,这孟二小姐竟是比孟娘娘还美上三分,那一身空灵之气,足以将世间万千绝色掩盖。 这那里是以为被美色迷惑,这简直万分肯定,皇上就是被这妖女的皮囊迷惑了啊。 “参加皇上!”南书儿立于原地,清冷的声线笔直如一条线。 众人定定看向那兰胤,心思焦急而复杂。 见那兰胤不出声,南书儿便自己站了起来,抬头对上那兰胤一双冷如冰封的视线! “听说,貌似,好像,皇上今天要成婚了?”清丽冰脆的声音,带着少许疑惑, 唯独没有伤心。 那兰胤眉宇间的冰冷,似乎更重了一分,薄唇冰寒吐道:“今日正是朕的大婚之日。” 南书儿点头,随即双手扶腰,对着那兰胤行个大礼,随着她的动作,清丽冰脆继续:“如此,微臣在此恭祝帝后新婚大喜,仟僖年结千年缘,百年身伴百年眠。天生帝后龙凤配,只羡鸳鸯不羡仙。” 静! 盛儒言等人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没有想到她这一张嘴,吐出一口这么顺溜的恭贺祝词。 在场家中内眷不少,后宅妻妾成群……这个时间,这妖女不应该显出妖行,一哭二闹三上吊,使出妖媚之术,蛊惑圣心吗? 那兰胤望着眼前的女人,冰晶深邃的眸光,苦涩而悲痛! 三个多月的就煎熬痛苦,在踏入金銮殿跪拜行礼时,他终于无法忍受,不顾文武朝臣阻拦,来到倾城殿见她一面。 然而,她却是这般无情? 垂下袖口的拳头紧握,大红色身影上前一步。 南书儿不慌不乱,缓步一退。 众臣一颗心提在嗓子上,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然而…… “若是朕封你为妃,你可愿意?” 赫! 盛儒言等人通悟,这妖女道行高,段数自然不同,竟然不哭不闹,却是这般就得皇上这句话…… “皇上不可啊,江山千秋万代,这是要毁在妖女手里啊。” “皇上千万三思而行,若是陛下硬要将这妖女封为后妃,老臣原以死明鉴。” “……” “砰!”秋果手中的果盆落地,受着众人指责的眼神,惶恐不安的跪下。 那兰胤闭上眼睛,掩盖住眼底的酸涩,再次睁开,眼底已经一片冰寒净透。 “闭嘴!”他的声音冰冷摄人,霸气侧漏。 盛儒言等人嘴巴嗡嗡作响,最后还是迫于年轻天子的威慑,不情不愿的闭上嘴巴。 红色喜袍抖动,那兰胤再上前一步,薄唇吐出的话,依旧冰冷慑寒: “朕问你,留在朕身边,可愿意?” 这里跪着的人,都害怕他们的皇帝,被妖女妖媚迷惑住。 可他们又怎么知道,他们的皇帝,有多害怕她的离开,有多渴望她来妖媚迷惑他。 南书儿脚下的白色鞋子,再次退后,忽而,一双长而有力的手腕,紧紧捏上她的肩膀,冰冷骇人的声音,震耳欲聋回响在她耳膜。 “南书儿,你回答朕,你愿不愿意!”那兰胤的声音,慌乱,怒火,还有交杂着恐惧。 恐惧什么? 南书儿想笑,偏偏她的眼泪根本不受控制,顺流而下,也只是一串泪珠,她便止住不动 南书儿挥开那兰胤的手臂,目光清冷不慌,声音清脆有力,食指划过众人:“问问你的爱卿们,问问你的子民吗?问问那兰国皇室的祖宗们!问问他们肯不肯让我一个妖女,惑乱江山!”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震撼人心。 盛儒言等人齐齐抬头,杀气腾腾的射向她。 “皇上,这个妖女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大言不惭,毫不遮掩狼子野心,罪可当诛。” “皇上,此等妖女留着便是祸害无穷啊,求皇上立地诛杀!” “……” 众臣纷纷进谏完,那兰胤菱角分明的容颜,已经彻底冰冻如雕,身上的寒气,落下一地霜华。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如锐剑出鞘,紧射在南书儿身上,殷唇红如血:“朕是九五至尊,不用过问任何人,朕一人说的算。” 南书儿这次没有后退,而是笔直着身型,气势竟与帝王不分伯仲的进一步,一字一顿道:“那你可愿意封我为后?” 赫! 众人齐齐看向盛儒言,眼底皆是惊涛骇浪。 她她她……怎么敢说! 盛儒言一个踉跄,跪着的身子响后倒去,众人的视线恰好放在他身上,见此惊呼出声,一拥而上扶住他。 盛儒言推开众人便要起身,泪流满面,跪在那兰胤面前。 “若皇上听信妖言,让这妖女成那兰国国母,将那兰国推向万劫不复之地,老臣还不如死了算。” 第一百九十一章:非皇后不嫁 “呜呜,皇上千万三思……” 句句铿锵,声声肺腑! 南书儿目视前方,擦着眼前的人,往向他身后的一群所谓那兰国,国朝中坚力量的大臣们。 说起来真是讽刺,这些人不过欺负她一介弱女子,偏偏还要扣一个天大的帽子,妖女……呵呵! 那兰胤紧紧盯着她,望着她眼底的讥讽,一股锥心的痛传遍全身。 他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岂能作废圣旨? 更何况谢景澜说的话,已经成为他心中一种痛。 他不计前嫌,是因为在乎,是因为爱她。 她这般刁难又是为何? 她不愿意。 一开始就是他的强迫,后来还是他用强制手段,将她困在自己亲手打造的牢笼中。 她不愿意,从来就不从愿意! 南书儿收回视线,望着眼前俊美无丝的容颜,清冷的视线直直望进他眼底的纠结痛苦。 “朕封你为妃!”他不容置喙的语气,袖口曳出,转身便要离开。 仓皇逃脱! “除了皇后,我什么都不要。”她硬气清冷重复道。 转身挺秀的身姿僵住在原地,忽而,他转过身来。 南书儿感受到危险,疾步后退。 可现在的南书儿那里是那兰胤的对手,他几乎一根手指就能将她捏死,更何况他用的是一个巴掌。 手掌狠,准,快掐住她纤细的脖子,那股毁天灭地的气息,和城墙上灵力毁尽四万人的一刻,何其像。 小福子脸上已经煞白一片 盛儒言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可他们的眼神却是神采奕奕,紧紧盯要眼前的一幕。 杀了她,杀了她! 其他众臣凝神屛息! “你说什么?”那兰胤如恶魔般黑暗的声音,阴恻恻靠近。 南书儿被他一手掐住脖子,被迫昂着头,眼睛却是毫无惧怕的和眼前的那兰胤对视。 “我曾说过,除非皇后之尊,不然不嫁。”其实这些话,不过是南书儿逃避的借口。 她不想做深宫怨妇,和一群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这种感觉让她想想都恶心,又怎么会愿意? 若是非要如此,她宁愿不嫁,清清楚楚还是一个人。 可她不知道,这句话却是确确实实刺中那兰胤的要害。 当初谢景澜在城墙上说的话,无论他如何逃避,却终是他心中逃不掉的魔。 如今这个女人,却是一再提起,一再强调。 她跟谢景澜说,若是他当了一国之君,她就嫁。 现在她跟自己开口,除非皇后之尊,不然不嫁。 那兰胤的脸色布满阴霾,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他那双漆黑如墨的深眸阴寒的有些吓人,死死锁住南书儿,俊美的面容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手中的动作寸寸收紧,气势磅礴。 南书儿手中袖口一支枪,暗里直直对上他的心脏,那里早已上好膛,只要她轻轻一扣,眼前的男人,那怕灵力修为再高,也会倒下。 那兰胤玄寒而凶残的眼眸,冰冷摄人:“把你的话吞回去,也许你还能留着一条活命。” “我南书儿说出的话,从来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南书儿清丽的声音,越往后,越是困难 眼前的手掌再次手紧,似乎要将她的脖颈扼断一般,深眸幽冷而玄寒,阴测测地望着她:“你以为朕不敢杀你,还是不舍得杀你?” 小福子额头跪得咚咚作响:“皇上,皇上,皇上!”却是只道一句皇上,半天说不出一具句话。 他是真的怕皇上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 南书儿呼吸缓慢,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了,她没有说话,却是连嘴角的笑意都是讥讽不屑。 这个动作狠狠刺激到那兰胤,他眼底冒着凶狠的光,似要将眼前的女人撕碎。 秋果见事不对,一声嚎啕大哭,跪到那兰胤脚下,扯着他的衣袖,悲恸呼喊:“皇上饶了姑娘吧,皇上快松手吧,姑娘会死的啊!” 死…… 秋果的话如一盆冷水,浇盖在那兰胤灼烫的心脏上。 他的手如被烫一般,急急收了回来。 “砰!”南书儿摔在地上,捂着喉咙剧烈用力的咳出声:“咳咳咳咳……” 秋果喜极而泣,袖子擦了一把泪珠,爬着扶起南书儿,拍着她的背顺气:“姑娘,姑娘!” 南书儿用力的呼吸着空气,奄奄一息倒在秋果怀里。 身后的众臣百官面面相觑,这次倒是没有人再出声。 任谁都感受到,此刻的皇上,和以往任何时候的皇上都不一样。 上去,则是死。 气氛徒然降至冰点。 那兰胤薄唇无情勾起,冷冰冰的视线,落在奄奄一息的南书儿身上,冷漠道:“南书儿,你这辈子,永远不要想当皇后。” 一句话落下,他决然转身,离去! 盛儒烟大喜过望,让人赶紧将他扶起,小跑着追上皇上,还边指手画脚:“快快,去请皇后娘娘重回金銮殿,皇上这就回去行大礼,拜天地。” 一群人,卷起满天尘埃,不过一会儿功夫,门庭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清清。 秋果抱着南书儿的肩膀,南书儿已经不咳了,呼吸也正常了,此时躺在秋果怀里,安静乖巧的仿若两人。 秋果却是再也忍不住,伏在南书儿的肩膀上,泪水如嘲般涌出。 这次南书儿并没有再呵斥她,静静的感受着秋果单纯的悲伤,似乎这样能让空洞的心脏,填满一些东西,好受一些。 秋果哭了好久好久,在南书儿以为她会哭的断气时,她却是突然一抽一抽的停了下来。 “姑娘,你为什么不答应皇上。”秋果不懂。 就算不当皇后,当个妃子,也好过现在被皇上厌弃啊。 “秋果,你想不想离开这里?”南书儿却是答非所问。 秋果连想到未想,头摇着跟拨浪鼓一般,似乎怕南书儿赶她走,还急声道:“奴婢服侍姑娘这么久,出去也没有人要奴婢,奴婢就会被派去冷宫……” 结果劝阻的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倒是先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样说来,她好惨啊。 “闭嘴!”南书儿在她怀里闭上眼睛,她突然感觉身上很无力,又觉得这小丫头的怀抱温暖极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昏了 异世残酷,才刚开始呢。 秋果乖乖的闭上嘴巴,眼泪却是擦不干,扑通扑通的掉。 她是水做的体质啊,南书儿暗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头,撒在地上的主仆二人身上。 良久,良久。 秋果哭够了,感觉不对劲,她低头朝怀里的南书儿看去。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水,从她美丽的眼角滚落,渗入发根。 秋果怔怔,忍不住伸起手,去触碰她的眼角。 姑娘哭了吗? 姑娘肯定很难过很难过,比她还难过吧。 姑娘…… 秋果的手触碰上怀里冰洁如玉的肌肤,触感冰冷冷,和以往任何时候的温热不同,和在两个钟前刚运动完的滚烫不同,那么冰冷冷…… “啊……”秋果嚷声尖叫,响彻云霄。 她努力克制不住让自己颤抖,小小的手掌用力拍打着怀里的南书儿。 “姑娘你醒醒,姑娘你醒醒,不要吓秋果,你不要吓秋果……”眼泪如断线的水珠,扑通扑通砸在南书儿脸颊上。 怀里的人呼吸绵延,却是像熟睡一般。 熟睡的人怎么会叫不醒? 秋果慌张的将怀里的人放在地上,身子不稳,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宫院门前。 “砰!”她的身子被灵力弹出,飞起,跌落。 秋果吐出一口血,泪水交杂着血水,朝门口爬去。 侍卫见她这个模样,脸色阴沉,正欲说话。 “大人,快速禀告皇上,姑娘醒不来了,姑娘叫不醒了。”因为恐惧,她连话都说的一塌糊涂! 侍卫脸色一变,拉起她的就问:“你说什么?,孟姑娘怎么了?” 他们朝里面看去,不等秋果回答,身后两个人冲了进去,直闯庭院。 看着躺在地上的南书儿,他们上前查看,唤了几声,脸色剧变。 “快去叫御医!”侍卫几声道。 两个侍卫点头,转身朝门口奔去! 秋果见他们肯去请人,长松了口气,踉跄着身子走回南书儿身边。 她抱起地上的人,紧紧搂在怀里,嘴里念念有词。 姑娘你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秋萍姐姐曾跟奴婢说过,姑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主子。 秋果觉得姑娘不是这个世界最好的主子,却是这个世界,不会丢下奴婢的主子。 姑娘一定不能丢下奴婢。 ― 金銮殿上! 此时文武百官待命在原地,宫女和太监从殿门口,延伸到广场中央,一片盛世王朝。 一位身穿凤凰霞披的女子,头戴凤凰面首,脚踩凤凰绣鞋,金色玉缕,夺目耀眼。 她脸上遮住一块红纱,看不清任何表情,隐约可见朱红描唇,艳红霞色玉颜,这抹霞色,在触碰到对面绝色俊美的男人时,更是美艳动人。 那兰胤站在中间,一身气势磅礴,容颜俊美,气息冰寒如骨,拒人千里之外! 不得已离的近的媒婆,脚直打哆嗦,若不是身后的宫女扶着,她早就瘫下了。 都传皇上为人淡漠冰冷,这何止是淡漠冰冷,简直是一身煞神杀魔好吗? 更何况今日可是大婚之喜啊。 媒婆想到刚刚的那场混乱,听说皇上真正喜欢的女人,是后宫中那位妖女…… 随即她将想法抖出脑海,愈发的卑恭,双手将手里的大喜红绸递到帝王眼前。 那兰胤抬手,接住! 媒婆暗松一口气,另一段交到皇后手中。 然而,下一刻,一道黑影闯进来,吓的她胸口一跳,直接瘫软在地。 “启禀皇上,孟姑娘了昏死过去。”侍卫也是慌了,不管不顾的闯进来。 赫! 盛儒言差点就昏了过去,一旁的人赶紧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那兰胤一张冰山脸,霎时一变,一股寒气直接将几米内,欲上前劝话的人弹飞。 他一拢裙摆,大步流星朝宫门走去,手中的红绸落地。 新娘盛月玟扯开眼前的红纱,露出盛妆朱玉,铃铛裴环,她的眼泪滚落脸颊,流至朱色唇瓣,哆嗦不已的唇瓣透着一股凄凉。 盛月玟挥开宫女的搀扶,忍不住朝那抹挺拨的身姿追出两步,嘶声喊道:“皇上!皇上你不能走。” 然而,那抹身影充耳不闻,眨眼的功夫消失在眼前! 盛月玟崩溃瘫软在地,脸上一片惨然。 大殿中,嘈杂声一片,唯独没有喜悦! 这场盛世婚礼,十里红妆,终是成为一场笑话。 ― 那兰胤赶到倾城殿,御医还未赶到。 他箭步如飞的脚步踏进庭院,看到大树下,软榻旁,秋果抱着南书儿,哭的撕心裂肺! 明明是夏日当空,可他的心脏却是如坠冰窖。 他的脚步一动不动,像是生了根一般,上一刻他还那么有恃无恐的掐着她的脖子,那么嚣张的嘲讽她。 此刻看着她安静的倒在秋果怀中,他发现,竟是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秋果察觉到身后有人,泪眼婆娑的抬头,见到是他,眼底闪过惊愕。 她放下南书儿,跪到那兰胤面前,额头磕在地上,咚咚声传来:“求皇上救救姑娘,求皇上救救姑娘,奴婢不要姑娘死,求皇上救救姑娘。” 额头的血顺着玉石流下,触目惊心。 秋果的哭声,带着死亡的惶恐不安。 那兰胤深呼吸一口气,玄寒的目光,彻底瓦解,如一块万年玄冰,裂出一道缝,整块冰破碎在地。 他蹲下身子,抱起地上的人。 怀中的人柔软而温热,她轻闭着眼睛,安静如睡着一般。 “书儿,书儿书儿!”他凉声唤道,似乎觉得不对,他又颤抖着改口:“孟楼兰,孟楼兰你醒醒,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来,你给朕睁开眼睛。” 怀里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呼吸蔓延,只是睡着了一般! 那兰胤彻底慌了。 南书儿应该很厌恶他,应该睁开眼睛,用那双清冷无情的眼睛望着她,却又在他毫无防备时,张牙舞爪将他抓伤才对。 为什么她不起来。 “来人啊,快去请御医!”他的悲恸怒吼出声。 御医跟在侍卫身后,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心里略蹬一记,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第一百九十三章:怀孕了? 两个侍卫见他还发愣,不用力推了一把,他们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湿透。 他不要命,他们这些人还要命呢。 御医走进院落,看到那兰胤怀里抱着的人,脸色微变,急急出声:“快快,将孟姑娘抱进里面。” 那兰胤此时急的唇瓣都在颤抖,任是谁都不会相信,堂堂帝王之尊,竟懦弱到这个境地。 因为一个女人。 他抱紧南书儿,脚步生风朝大殿走去,秋果小跑跟了上去。 小福子带着一众宫女太监,终于赶到倾城殿,那兰胤抱着南书儿进了大殿中。 让其他人在大殿中候着,他侧身进了大殿。 秋果顶着一鲜血淋漓的头,跪在大床上边,紧紧盯着凝神屏息的御医。 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御医坐在大床边沿,手搭着南书儿的手腕,神情严肃的诊听。 那兰胤如雕木站在一旁,静静凝视着床上躺着的女人。 许久,太医才收回手掌,脸色惨白。 “说,她怎么了?”那兰胤冰冷冷的声音,毫无温度。 秋果屏着呼吸,紧张的盯着太医,眼底满是渴求。 太医叹了口气,腰背微驼,苍老的声音隐隐颤抖: “孟姑娘……怀孕了。” 怀孕? 秋果眼里爆出惊喜:“姑娘怀怀……孕了?” 她跪到南书儿面前,捉紧南书儿的手腕,眼泪扑通扑通的往下掉,大悲过后,迎来惊喜说的便是秋果此刻。 “姑娘,你怀孕了,姑娘你听到了,你怀了龙胎!”她又是哭又是笑。 以前听宫里的老人说,有一些妃子怀孕后,因为气血不足,常常会晕过去,原来是真的。 “太医,那姑娘什么时候醒过来?”开心过后,秋果擦着眼泪,抬头看向太医。 太医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回答! 秋果这才发现不对,姑娘怀孕,皇上…… 她抬头缓缓朝那兰胤看去,见他站着一动不动,一双漆黑琉璃眼,此时却是晃神毫无波动。 绕是秋果再糊涂,也知道此时的南书儿并非怀孕那么简单。 “太医,太医!”秋果松开南书儿的手,噗通一声跪到太医面前,手捉着他的袖口,恳求道:“太医,求你想法子让姑娘醒来,姑娘怀的是龙嗣,姑娘怀的是龙嗣,您一定要让姑娘醒来。” 她以为那兰胤是在介怀谢景澜和南书儿的瓜葛。 秋果虽然不知道谢景澜和南书儿有什么瓜葛,可她却是十分清楚,姑娘这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皇上的。 虽然跟随南书儿的日子不长,可南书儿的个性干脆利落,绝对不是外界传的那样。 那兰胤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细微的沙哑:“照顾好你家主子。” 见他转身要走,秋果怎么肯,她冒死拦了上去,额头磕得砰砰响。 “求皇上相信姑娘,姑娘的性子,奴婢知道。求皇上让姑娘醒过来吧。” 她知道若是让那兰胤离开了,下次就算上刀山下火海,赔了命,也不定见的到。 小福子看了一眼那兰胤,上前就要将人拽开。 那兰胤没有看跪在地上的秋果,朝门口走去。 秋果还想追出去,一道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让她的脚步顿在原地。 “朕会让她醒来,让她平安无事。” 太医临走时,递了一个瓶子给秋果,让她将额头上的伤口清醒干净,将药膏敷上,几天就能结痂。 秋果道了谢谢,又再三确认南书儿不会有生命危险,才松了口气。 她几次试图想问,南书儿怀孕了,为什么晕过去那么久。 可太医却是闭口不谈,提着药箱走了。 小福子出来后,让两个宫女,两个太监留下,一切听秋果吩咐,随即才离开。 御书房中! 那兰胤背着光影,站在书桌旁,此时他已经将喜袍换下,一声明黄龙袍。 拒绝了所有人求见,屏退左右。 太医站在下首,进来的小福子端了一杯茶,放在书桌上,转身悄悄走了出去,将门带上,站在门口守着。 太医见时机差不多,才出声:“皇上,孟姑娘这龙胎儿不能要。” “为何?”那兰胤沉闷暗哑的声音,从他背影传来。 太医叹了口气,知道有一些话不能说的太直白,便道:“龙胎没有脉动,生不下来。” 胎儿为什么没有脉动? 因为是吃了那种药的原因吗? 那兰胤并没有问出声,手臂颤抖的厉害,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良久! “她的身体怎么样?”暗哑的声音,变得沙哑沉重,似乎随时溃不成军。 “这……要等她小产过后,才知道情况。”太医犹豫了半响,才道! 那兰胤转过身,一身萧杀,眼底的漆黑深邃,玄寒冰冷似要将太医射穿:“朕要听的不是这句话。 天子的威严,从来不容置喙。 太医瘦骨嶙峋的身子,顿时跪下,苍老颤抖的回答:“情况……不乐观!” “啪!”明黄袖口轻挥,杯子摔落在太医面前。 “朕要的不是这句话,朕要她活着,她只能活着。”他的话阴沉冰冷,似能透过虚空扼住人的喉咙一般。 “微臣一定皆尽全力。”太医磕头,磕的砰砰作响。 那兰胤轻闭上眼睛,遮住眼底的寒气,声音轻颤:“不要告诉她实情。” “孟姑娘醒过来还是会知道。”太医愕然抬头,龙胎已经三个多月,这小产,定然是要让人醒来…… “不要告诉她,孩子是因为药物的原因死了。” 那兰胤闭着眼睛,呼吸轻的颤抖,喉结干涩滚动,一股悲凉从他身上渗透而出。 “她会恨死朕的!” 最后一声,更是轻的一破便碎。 太医怔怔的抬头,望着眼前的帝王天子, 他眼底的悔痛毫无遮掩,似一头受伤的狮子,歇斯底里的低吼。 太医想到外界的传闻,心中多少知道他和孟姑娘的恩恩怨怨,心底叹了一口气。 帝王动情,劫数难逃。 “老臣领命!”御医磕头,双手撑地站了起来,躬身拿着箱子,打开宫殿大门走了出去。 小福子看着方向是倾城殿,不由转过身,朝里面看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宸妃? 那兰胤站在原地,明黄的身子,萧条而落寞,气氛悲凉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小福子的错觉,竟是看到有晶莹剔透的水珠,从他眼角闪烁明亮。 他再次定晴一开,那兰胤已经转过身,背着光看向墙壁。 那里是一副画! 画中是耀眼璀璨的樱花树,红艳欲滴花瓣如雨纷飞落下,女子一身青衣,凌空飘决。 画是水墨画,可执笔之人,却是将山中仙人描述的惟妙惟肖,林下高士,国手丹青,不过如此。 那一笔一勾,勾勒出女子精致的眉眼,一股锋芒从眉间射出,她手里的剑凛冽寒光,绝色的容颜,似和剑锋融为一体,一身气质空灵耀目。 都说孟姑娘和姐姐孟楼琴很像,确实是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可见过的人,都知道这只是第一眼,第一眼过后,便会发现,任是谁都不会将她们二人混乱。 两人的气息截然不同。 孟大小姐孟楼琴,性格诡异多变,一股不善从骨子里透出。 孟二小姐孟楼兰,不争不抢,却绝非池中之物,她身上似乎带着一股神秘,在任何时候都让人敬畏不敢看轻的孤冷。 孟楼琴高贵骄傲,却是美在皮囊。 孟楼兰一身傲骨却无半分傲气,可你若是惹了,连天子她都不低半分头,这便是傲骨。 这幅画挂在御书房右角墙上,被一支梁柱挡住,平常时大臣们在下首,自然是看不到,而坐在上首的皇上,却是在每一次抬头,对上的都是这副画。 相思入骨! “公公!”一个一等宫女模样的人,小跑着过来。 小福子回过头朝来人看去,见是皇后身边的人,立即上前:“姑姑,是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宫女被他拦在大殿几米,看着御书房的方向,心底暗暗着急,却又不敢强闯,只是低着头耐心回道:“玲儿见过公公,娘娘让奴婢过来,问问皇上可是得空了,这……” 此时天色还早,可毕竟日子特殊,洞房的时间自然不同…… 今日的娘娘已经成了天下的一个大笑话,若不是夫人托了人进宫,几番劝说,此时皇后怕是一尺白绫,寻了短见! 可,若是连洞房花烛夜,都黄了,她根本不敢想象后果…… 小福子见她微红的脸颊,便知道她想说什么,暗自叹了一口气,心底默默可怜了一把还在喜房中的皇后娘娘。 今日怕是空欢喜一场。 虽然这样想,可他脸上还是挂着笑意,礼貌额首:“姑姑在这儿等着,公公这就进去通报。” 玲儿听闻,眼底露出欣喜,赶紧从袖口里拿出来之前准备的红包,塞进小福子手里。 “劳烦公公,切要让皇上见皇后娘娘一面。”她的话带着渴求还有忐忑。 小福子虽然不是贪财之人,可在这宫里,贵人送了礼不收,是要得罪人的。 更何况这是皇后娘娘第一次赏的红包,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争这些,所以他将红包收进袖子, 果然,抬头见玲儿露出欣喜的表情。 小福子点头,转身朝御书房进去。 一刻钟后,小福子从御书房走出,玲儿赶紧迎上前。 “公公,皇上怎么说?”玲儿满怀希翼的眼神。 小福子扬着笑脸开口:“皇上说自会过去,让娘娘等等吧。” 他略带笑意的声音,掩盖住了那股纳闷。 玲儿惊喜的瞪大眼睛,再三确定的问:“皇上真的这么说?” “姑姑且回去伺候娘娘,等皇上处理一些事情,自会过去。”小福子耐心耐性的叮嘱。 玲儿道了一声,小跑着回去复命了。 凤仪宫中! 大红绸缎的廊道,还未黑的天气,喜房中却是红烛燃烧,桌子上摆满了一切象征吉利喜庆的瓜果,然而比起喜气的装扮,此时的宫殿中,却是死寂一片。 盛月玟坐在大床边,她的头红纱遮住,一双美丽的眼睛,却是空洞看着门口的方向,唇瓣嘶咬点点血迹。 身旁站着几排宫女,齐齐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过重。 玲儿进来时,她们齐齐一震,见她身后空无一人,又是低下头,隐藏存在感。 盛月玟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如一只木偶人。 玲儿跪在床上,欣喜若狂道:“娘娘,皇上等一下就过来……” 她嘴里的话还没说完,望着身后的宫女,又是闭上嘴巴,脸上换了正气凛然的表情,改口道:“皇上正处理事情,让小福子公公过来通报了,让娘娘再等一会儿。” “嗯。”盛月玟空洞的眼神,似有一瞬焦聚,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一双指甲已经掐进掌心,血肉模糊。 华灯初上。 一声长报,凤仪宫果然等来了男主角。 宫女太监,全部被小福子挥退。 玲儿服侍完皇后脱下凤袍,解了三千丝,将浓妆艳抹的妆容洗掉,又化上精致艳丽的妆容,听到声音,这才施散退了出去 。 临走时,她望了一眼噼里啪啦作响的红烛。 玲儿出去,恰好撞见那兰胤进来,她躬身行礼,最后悄无声息避退。 小福子在门口,看见她出来,互相点头。 殿门关上,两人齐齐站在门口,距离稍远。 那兰胤一身明黄的龙袍,走到铜镜面前,盛月玟从椅子上站起来,扶如柳的身子,盈盈一礼。 “臣妾参加皇上!”她的声音紧张而暗含娇羞。 那兰胤嗯了一声,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手放在桌子上,自有一股威严流露,俊美的容颜丰神玉润。 他的眼神望向耀目红烛,晃神一般,绝色玉容,出尘绝色。 盛月玟站在一旁,忐忑的望着他,心底的紧张,随着时间缓缓凉透。 到底是忍不住。 “皇上,该歇息了。”只是一句话,盛月玟已经娇羞的无形遁地。 那兰胤的视线,才回拢一般,朝眼前娇羞如含苞待放的女人看去! 他坐的笔直,一身气息清冷如霜,无半分新婚燕尔的喜悦。 甚至,他连正眼都不曾认真看她,这样看着,不过是一种目空一切的虚妄。 盛月玟脸上浮起一抹难堪,不由委屈红了眼。 第一百九十五章:蒙在鼓里 那兰胤却是没有发觉她的窘态一般,冰冷冷的声音,毫无温度:“皇后,往后这后宫中,你的权利最大。” 手指敲打着桌子,叮咚的声,如砸在人心弦上。 盛月玟更委屈了,新婚夜两人不是娇羞相对,却是对她训戒,可面上她还是点头:“臣妾定不负皇上重托,以仁厚待人处事,将这后宫内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那兰胤剑眉薄凉泛霜,菱角冰冷如刀隽,一股威压笼罩而下,说出的话更是无情冰冷。 “朕今日过来,只是想让皇后清楚一件事情,这后宫中,宸妃是你动不得的。” 宸妃,是你动不得的! 盛月玟愕然瞪大眼睛:“宸妃?” 此时她的脑袋,清明而又轰炸一片。 这次封妃大典,一共四妃一后,今日是帝后新婚大礼,几个月后才是四妃入宫,什么时候有宸妃了? “孟楼兰!过后不久她便会是宸妃。”他的声音毫无感情,像是解惑,更像是宣誓。 盛月玟的身子摇摇欲坠,流下眼泪。 是那个妖女,孟楼兰? 似是感受到她心底的波动,那兰胤冰冷的声音骤然一紧射向她,似要将她穿透,毫无情面。 受着威慑的视线,盛月玟连质问的权利都没有,眼泪砸在手背上,声音颤抖不稳:“臣妾……臣妾遵旨。” “嗯!”那兰胤起身,走到一旁的软榻躺下,“今天朕累了,你也早一些歇息吧。” 盛月玟站在原地,惶恐不安跪下,身子抖如筛子:“皇上……” “朕睡榻上,你睡床上,明日起身,便说你我二人行了夫妻之礼。”冰冷冷的声音,毫无温度陈述。 盛月玟死死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那兰胤没有再开口,只是闭上眼睛,静静等待天明。 他大可以不必做这场戏,只是为了赌朝臣悠悠之口,为了南书儿可以安逸留在后宫。 才如此。 倾城宫中! “姑姑,你先歇一会儿,这里有奴婢们。”宫女小心翼翼的出声劝道。 “不用,我怕姑娘半夜想过来。”秋果摇了摇头,唇瓣干裂,却是盯着床上的人,忧心忡忡。 宫女没有办法,悄悄退了出去! 秋果捞起水盆里的帕子,拧干,执起南书儿的手腕,轻轻的擦拭着。 一切打理好,秋果才走到一旁的软榻和衣躺下。 吃了太医开的药,南书儿在第二天一早就醒了过来。 秋果又惊又喜,端着温水上前给她喂下。 南书儿迷迷糊糊睡着的,此时浑身无力,她才觉得不对劲。 “我睡了多久?” 秋果将南书儿扶好,枕头垫在身后,忙碌了一会儿,才坐在床头对着她傻笑:“姑娘睡了一天半日。” 南书儿的眼神,落到她额头缠着的纱布上,眉头轻蹙:“你头上怎么了,是不是又磕头了。” 说到这里,她眼神一沉,大约想到秋果为了自己去求了人。 秋果摇了摇头,嘿嘿的笑:“奴婢额头只是破了皮,姑娘才是重要的。” “什么意思?”南书儿无力抚额,又靠回床上! 秋果左右看了看,一脸神秘兮兮的靠近,结果,她话还没说出来,已经语无伦次的双手合十:“真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姑娘怀了龙嗣,这真是否极泰来啊!” 南书儿抚额:“什么菩萨保佑,你家姑娘还没死呢……”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是龙嗣,龙嗣!”秋果小女孩模样,憨态十足的瞪着她。 “ 龙寺?”南书儿愣愣。 秋果深呼吸一口气,才羞着脸道:“就是皇上和姑娘的孩子啊,在姑娘的肚子里啊。” 南书儿愕然抬头,干笑:“你胡说什……” 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白茫茫一片,像是机械出了故障,暂时运转,却又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皇上和姑娘的孩子啊,在姑娘的肚子里啊! 许久她才眨了眨眼,眼底蓄满凉气,似着了魔咒一般,空洞深邃。 “谁说的?” 秋果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变脸,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不应该是开心,兴奋的吗? “太……太医说的。” 南书儿望着秋果紧张无知的神情,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秋果见她胸膛起伏不定,不由担心的上前:“姑娘怎么了,是那里不舒服吗?” 南书儿闭上眼睛,没有理会她,脸色微微苍白。 这具身体,本就残破不堪,南书儿穿来到现在,月经就没有正常过。 连续昏迷三个月的事情都发生过,更何况只是三个月没来月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忘了她和那兰胤上了床这个事实。 她竟然怀了那兰胤的孩子…… 门口的宫女轻敲了敲门,随即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提着食盒。 见南书儿醒来,两个宫女上前,恭敬的行礼:“奴婢参见姑娘!” 小福子公公交代过她们,见了里屋的人,跟着秋果喊姑娘就好。 南书儿靠着枕头,闭着眼睛,全然没有理会。 见南书儿这个模样,宫女低着头,面面相窥。 秋果见南书儿听了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不由自作主张的挥手,让宫女起来。 宫女摆好早点后,才躬身退到一旁。 靠在床上的南书儿还在失神中。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异生里嫁人生子。 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 所以她才会拒绝那兰胤,拒绝的如此干脆,连一开始的虚以委蛇,也是为了有朝一日逃脱离开。 只要杀了孟楼琴,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现在,她肚子却是有了一个活生生的胎儿…… 她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南书儿的脑袋乱哄哄一片,她拉起被子,整个人蒙了进去。 秋果吓一跳,又是劝又是哭的,南书儿才闷着一张脸起来。 饭桌上! “姑娘,多吃一些,你现在可是两个身子的人。”秋果一直在一旁布菜,满脸温柔。 南书儿没什么胃口,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还是闷着头,喝了两碗菜肉粥。 第一百九十六章:小产了 吃完早餐,秋果又主张扶着南书儿去院子散步。 “以前常听宫里的老人说,怀了身子的人,要到处走走,在生产的时候,才更容易一些。” “姑娘要放宽心,这样对肚子里的龙胎,才会更好。” “现在是五月,这样算来,明年的开春,小主子的就会笑了呢。” “奴婢学过针线,这几个月,得赶着时间,将小主子的衣服袜子绣好。” …… …… 一路上都是秋果叽叽喳喳的声音,南书儿任由她扶着,闷声不吭的走到树下的秋千坐下。 秋果本来还兴奋的要来推她,后知后觉又赶紧将她拉下来。 “这个太危险了,姑娘以后不能坐。”秋果煞有其事的叮嘱她。 南书儿哑然失笑:“秋果,我怎么感觉怀孕的人是你,喜怒无常。” 秋果被她说的脸色通红,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因为这是姑娘的孩子啊!” 因为这是姑娘的孩子啊…… 南书儿触动的动了动唇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手下意识放在腹部上。 回到屋里后,宫女捧着一碗药迎了上来。 南书儿脸色一瞬落下,阴沉的视线射向宫女,质问出声:“这是什么药?” 她的声音阴沉骇人,任是谁都听得出不高兴,宫女吓得差点就将碗甩了出去。 “是……是安胎药!”宫女手臂颤抖。 南书儿沉着脸不出声。 秋萍眼睛滴溜溜的转,将南书儿扶到桌子旁坐下,才接过宫女手中的碗。 “姑娘,这是太医开的安胎药,昨晚姑娘就是喝了这贴药才醒过来的。”秋萍知道南书儿对药的忌惮,苦口婆心的解释。 南书儿不懂中药,可却是知道在现代,女人怀孕,根本不用吃这样的东西。 “我最讨厌吃药了,端走吧。”她沉着脸开口。 秋萍知道她的脾气,没有再劝,让宫女端着药下去。 宫女还要说什么,见南书儿一脸沉闷。还是端着药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南书儿吃好睡好,偶尔也会打开意志空间看一下。 可惜的是,她的空间里什么都不缺,就是没有任何东西,能解决她眼前的问题。 关于肚子里的孩子,她的感情很复杂。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虎毒还不食子,更何况这是她的骨血,怎么会没有牵挂。 每次纠结时,看见秋萍欢天喜地的模样,心中又平复了不少。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星期。 这一天,秋萍扶着南书儿走在院子里,两人正在聊天说笑,还好奇的猜想,这肚子里的龙胎是男是女。 秋萍还悄悄的跟南书儿说,宫里的太医,在龙胎稍大时,还能凭把脉,准确道出性别。 南书儿并没有回应,只是嘴角却是露出久违的笑意。 在转角路口时,南书儿却是突然腹中一痛,疼痛来的太快,她瞬间蹲下了身子。 秋萍下意识伸手就要扶她,却是根本支撑不住,身子被带着摔倒在地。 她连滚带爬的起身,慌张尖叫出声:“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宫殿门口站着的宫女太监,听到声音,寻了过来。 见到瘫软在地的南书儿,她们吓得一脸煞白,赶紧上前帮忙。 太医本身就有准备,在几天前就住进了附近宫殿,接到消息,带着几个稳婆赶了过来。 那兰胤牵肠挂肚了几天,听到消息,更是连上到一半的早朝都丢下,箭步如飞的赶到倾城殿。 朝中几个老臣捶胸顿足,哀呼朝中不幸,妖女横行。 南书儿被抬回床上,她肚子痛得连身体的肌肉也一抽一抽的抖动。 那兰胤赶到时,看到的正是她躺在床上,抽蓄不止的画面。 他的心脏,仿佛一瞬随着抽痛。 脚步生根,再也动弹不得半分。 整个宫殿被重兵包围,此时大殿里,一盆盆水端进来,四个稳婆随身候着。 御医诊脉,良久才起身,他看了那兰胤一眼,又看回床上躺着的南书儿,最后叹息一声走了下来。 四个健壮有力的稳婆走到床前。 秋果就是再傻,也知道不对劲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中间站着的明黄身子,随即不可思议的看着稳婆的动作。 “啊……你们不要碰我们姑娘,走开走开……”她挡在南书儿面前,尖叫出声。 床上的南书儿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拽住秋果的袖子。 一直和南书儿貌合神离的秋果,此刻却是能感受南书儿心中的无助一般,她的眼泪,豆大的掉了下来。 “姑娘不要害怕,有秋果在呢,秋果就是赔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他们伤害你肚子里的宝宝。” 那兰胤阴沉暴怒的神色,听到秋果最后一句话,却是动容的怔住了,玄寒冰冷的视线,紧紧盯着床上躺着的人,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水珠晶莹,滑落冰肌的脸颊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闭上眼睛,呼吸重重。 南书儿,就一次,一次! 这次过后,我们以后会有很多个孩子,他们健健康康,会跟着你我二人的身边长大。 我们一家人幸福的在一起。 我一定用生命爱你。 “皇上!”御医见床上的人,颤抖的动作更厉害了,心中不忍,却还是唤出声。 负在身后的手,咯咯作响,青筋暴跳,冰冷冷的声调,骤然响彻下宫殿中:“将她拉开!” 太监顿时蜂拥而上,三下两下将秋果拖下来,还拿帕子塞住了嘴巴。 几个稳婆顿时放开手脚,解了南书儿的衣服,查看起来。 开宫口这是女人生孩子,最痛,最难的一个过程。 如今这孟姑娘小产,胎儿已经成型,必须要开宫口才能生下来。 虽然生下来的胎儿,会是一个死胎。 只是令人吃惊的是,孟姑娘除了颤抖以为,愣是没喊一声。 几个稳婆神情皆是闪过怪异,生孩子大家都是过来人,这个过程有多痛,没有人能忍受得住。 惊讶过后,她们脸上的惶恐更多一些,皇家出这种事,大多见不得人,她们能不能活着出去,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多么可笑 南书儿躺在床上,恐惧感遍布全身,绝望如海水漫过她的身体。 现实中的南书儿,在一开始时的命运就是不幸的。 她三岁时是孤儿,四岁时已经是杀人犯,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每日每夜都在绝望中度过。 最后在地狱的锻造下,她成了一名杀手。 她用这世界最凶残的方式,最凶狠的行为,告别了绝望,将自己定位为死神,手中一把镰刀,人见人怕。 现在的恐惧绝望,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她肚子里的胎儿才三个多月,她这样的症状,多半是要没了。 她好恨,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那兰胤,那兰胤! 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 那兰胤,这是为什么? 不是说爱她吗? 不是对她有情吗? 为什么连她生育的权利都要剥夺? 他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啊! 他们的孩子才三个月啊! “啊……”南书儿痛的尖叫出声,手攥紧着身体下的被单。 稳婆一扣一拿,将一只小小的肉体,和胎盘取了出来。 那兰胤倏然转过身,挺秀的身子,一股悲凉悔痛,贯彻而出! 太医早已背过身子! 其他人皆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秋果被人扣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扣在地板上,眼眶发红,眼泪哗哗,呜咽无声。 一个稳婆拿着胎盘和胎儿,另一个顿时将提前准备好的包裹递上,包起,折叠。 一套功夫行云流水,顺畅而自然。 另一个稳婆还趴在南书儿大腿下,感觉到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看着她下面流出源源不断的血,终于慌了。 “不好,姑娘的血止不住!”她的惊呼声,清晰回响下大殿中! 那兰胤倏忽,瞬间转过身,朝床前的人奔去。 太医脸色剧变,恐惧的瞪大眼睛,大腿几乎在听到稳婆的话后,便如抖筛,无力动弹。 几个稳婆已经吓的跪在地上,脸上的神情,仿佛一脚踩进了阎王殿。 女人在小产时大出血,谁都知道这其中的后果。 秋果眼泪都没有了,双目无神盯着梨花木的大床,看着那里围得水泄不通的人,又看了看大殿中央站着的太医。 她爆发出力气,发狂的挣脱开太监的制裁。 几个太监也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并没有再动手。 秋果跑到太医面前,搀扶着他就往大床的方向拖。 太医一定能将姑娘治好,一定能…… 那兰胤跑到梨花雕木床前,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毫无生息的容颜,心脏的位置,一瞬掏空。 高大的身影瘫坐在床上,身子颤抖。 他的视线,僵硬的看着她下面猩红的血液,源源不断流出,看着黄色床单,通红湿润。 “太医!”他怒吼出声,身上的衣袍飞动。 身后的稳婆一个激灵,身子匍匐在地。 太医被秋果架到大床面前,一头鬓白的头发,此时耆寿耇老的俯下身子,满是皱纹的手还未够的女子的手腕…… “救她!”那兰胤等不及的将南书儿的手腕拿起来,递到太医手中,频临绝望:“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能治白骨,起死回生吗?” 太医心中无奈,他只是为医者,并非神仙啊。 神医只不过是世间对他盲目的崇拜。 可他还是接过女子纤细的手腕,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此时只不过是再次确认。 半响,他悲凉的出声:“皇上,姑娘……” 那兰胤根本不想听他嘴里的答案,伸手将他推开,突然从怀里挖出一个玉瓶,像溺水中的人,捉住一根浮木! 绝望,渴望,自欺欺人说的便是此刻那兰胤身上的气息。 “我把解药喂给她,倘若她恢复了千年神兽的真气,是不是就不会死,是不是?” 躺在地板上的太医,老眼混浊,悲凉一片的摇头。 人之气数已尽,便是回天乏术。 那兰胤却是并没有看太医,颤抖着手臂倒出一颗药丸,将药丸喂进南书儿口中,正想出声让人倒水,身后的秋果将一碗水递了上来。 接收到那兰胤的眼神,秋果木木的点头,似乎怕慢了什么,哆嗦出声:“温水,温水,可以喂姑娘喝!” 那兰胤扶起南书儿,一碗水喂进她口中,才扶起她,将手里的灵气覆在她背后,源源不断的渡入。 床尾瘫软在地眼尖的稳婆,望了一眼南书儿身下的位置,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睛,再次看清,才惊呼出声:“姑……姑娘的血停了。” 停了! 太医撑着身子起来,上前拿起南书儿的手,眼底划过惊喜。 惊喜幻灭,灰败无力垂下手。 秋果摇了摇头,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姑娘不会死的,姑娘跟奴婢说过,她以前在孟家比武时,可厉害了。” “姑娘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死呢。” 怎么会死呢? 那兰胤像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般,他手中的灵气,像是取之不尽一般,源源不断朝南书儿后背渡入。 ― 南书儿痛晕过去后,感觉身体有什么东西,像是在流逝一般,这种感觉昏昏沉沉,让她丝毫睁不开眼睛。 约过了好久好久,她感觉有一股热量,从背后源源不断传入她身体内…… “姑娘醒了!”秋果惊喜出声。 她一直盯着南书儿,在南书儿睫毛颤抖时,便注意到了。 听到秋果惊喜的声音,那兰胤覆在南书儿背后的手掌,顿时收了回来,接住南书儿的身子。 他全身都在颤抖,背后的衣服冷汗淋漓! 南书儿睁开眼睛,冷冽的视线,朝眼前的景象射去。 她的目光,落到秋果身上,太医,一地的婆子,宫女,太监…… 最后,她的眼神落到地上的一个包裹上。 一切记忆回拢,她眼底的血丝一瞬爆起。 “砰!”那兰胤的身子甩出去! 南书儿收回袖子,从床上下来,踉跄着要摔倒,却又稳稳的站直了身子。 秋果爬着到她脚下,沙哑的呼唤:“姑娘,姑娘!” 太医和几个稳婆,害怕的后退,再后退。 南书儿充耳不闻,她的眼睛空洞而冰冷冷,毫无情绪。 一步一步朝包裹走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第三个结局 那兰胤唇角含血,他抬起脚步,朝南书儿走了过来,伸手将将她拽在怀里! 南书儿却是受了刺激一般,抬起一掌,凝结真气朝他胸口重重一击! “砰!”他的身子飞起,跌落在几米外。 “皇上!”宫女太监惊呼出声,蜂拥上前就要扶起那兰胤。 那兰胤却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一步一步朝南书儿靠近! 看见南书儿抬手又要够那个包裹,那兰胤眼底的悲痛欲绝,瞬间决堤崩溃,泪流满面。 他上前捉住南书儿的手腕,将她按进怀里,声音浓浓的悔痛,悲呛:“书儿,不要看,不要看!” 南书儿此时满脑子的念头,只有一个。 地上包裹里包着的是她的孩子! 她摇了摇头,抬手狠狠又是一掌,那兰胤被甩出台阶,砰的一声,响彻宫殿! 宫女太监等人皆是一脸心惊胆颤,红着眼上来扶皇上。 那兰胤却是自己先站了起来,唇角的血不断涌出,一滴一滴溅在地上。 红色地板,血液依旧触目惊心。 所有人看着大殿中两个人,这一瞬间的难过,似乎充斥在整个宫殿中。 悲伤逆流成河! 他们突然一瞬泪流满面,不忍的捂着嘴巴。 那个身为九五至尊的男人,任由一个女人如何攻击,都不躲不避,更慌谈回击! 每一次靠近,那兰胤的第一个动作,都是将南书儿拉到怀里,脸上的神情眷恋而温柔,随即被拍飞时脸上的悔痛,泪水闪烁。 这样一次又一次,最终那兰胤瘫在地上,再也无法爬起来。 宫女太监跪在地上,已经哭成了泪人,连跪求都忘记了。 南书儿手里捧着包裹,纤细如骨的手指,缓缓的打开,几次因为颤抖不稳,差点将包裹掉下。 眼看她要拆出,秋果爬到她脚下,呜呜哭出声:“姑娘不要看,不要看,看了以后会很伤心很伤心……” 以后会很伤心吗? 南书儿下意识扯唇,却是发现全身僵硬,根本扯不动。 她哆嗦的手指,还放在包裹上,慢慢的解开最后一个结! 另一只捧着包裹的血,已经被血水侵染,血淋淋! 南书儿一双漆黑的眼睛,此时死死盯着手里的东西,身上的气息,一片死气沉沉。 三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型了,此时只是一个肉体,能看见短短的手,短短的腿,还有头…… “啊……”她突然松开手,崩溃的捂着头,蹲在地上! 秋果上前抱着她,急声安慰:“姑娘不要怕,姑娘不要怕,小主子是去天上,当菩萨身边的神童了。” “真的吗?”南书儿怔怔的问出声,泪顺着脸颊滑落。 多么可悲,一个手里占满鲜血人命的杀手,既然也会相信这么荒唐的话。 不,不,他死了,他什么都不是,连人都不是! 连人都不是! 南书儿突然推开秋果,捧着地上的胎儿,一步一步朝那兰胤走来,长裙拽地,蔓延一地血色。 一步一步,明明是及不稳的脚步,她是走得背脊挺直,如捧至宝。 此刻绕是太医也慌了,他慌里慌张的伸出手:“姑娘,舍不得啊!” 稳婆面面相窥,面如死灰。 宫女太监齐齐惧怕的望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脚步,犹如踩在人的心脏上。 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干嘛,亦或者说,这两个的人的世界,他人无法插足。 这是两个人的偏执,两个人的仇恨! 那兰胤望着她朝自己走来,嘴角浮出丝丝笑意,触目惊心的血,因这抹笑容,灿烂飞扬。 下一刻,是魂飞魄散! “砰!”南书儿笔直的身子,瞬间崩塌在地,手里的包裹飞出,溅出一地血。 太医无奈的闭上眼睛,似乎早已料到。 那兰胤看着前面倒下的南书儿,这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 他的五脏六腑被南书儿的真气震碎,此时毫无力气,根本无法站起来! 所以他只能双手撑地,爬向前面倒在地上的南书儿! 她怎么了? 秋果却是更快一步的抱起南书儿,臂弯处,南书儿的脸仰躺,此时唇瓣苍白,眼睛深闭。 她的身体下方,一摊血水顺流而下,让人身体发寒。 “姑娘。姑娘你醒醒啊,你不要吓奴婢,你不要吓奴婢。” 秋果慌张的拍打着南书儿,最后却是连拍都舍不得了,只是小心翼翼的抱着,嘴里的话没有停止过。 那兰胤爬到南书儿面前,从秋果手里接过人,哆嗦着唇瓣,唤着只有他一个人叫的名字。 “喃喃,喃喃!” 他轻拍着怀里莹白剔透的脸颊,最后拍打的动作停下,手掌缓缓覆盖,捧在手心。 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没有任何生气。 那个一身傲骨,从不向任何势力低头的女人,死了! 仅仅是因为他的贪婪,和残忍的爱! “喃喃,你是不是很想报复朕?”那兰胤声音沙哑不成线,却是出奇的冷静,“现在你起来,朕这条命给你。” 太监宫女已经连哭都没有声音了,此时惶恐不安的跪着,多么希望消失在眼前。 稳婆跪在地上,恐惧让她们手脚冰冷一片,动作根本不受控制的哆嗦。 完了完了,她们这群人,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 “喃喃你起来好不好,朕求求你,你现在起来好不好?”那兰胤抱着她,乞求匍匐在地,眼泪无声滑落! 秋果止住了泪水,爬到包裹面前,将里面的东西收拾好,不顾脏乱的血水抱在怀里,走到南书儿面前,放在她怀里。 “皇上!”秋果跪在地上,深深磕了一个头。 那兰胤木木抬头,朝地上跪着的秋果看去。 秋果抬头,目光悲戚,暗含仇恨与质问,可说出的话却是:“皇上一个人,且苟且活着!” 她目光一厉,悲哀讥讽一笑。 那兰胤怒吼出声:“拦住她!” 秋果却是更快一步的撞向一棵梁柱。 “砰!”血溅三尺。 秋果的身子软绵绵倒下。 太监宫女看着眼前惊悚的一幕,身体的凉气袭遍全身。 那兰胤动了动唇瓣,无声呡住! 第一百九十九章:前记 虚灵中! 南书儿躺在一片白茫茫的云海中,一颗眼泪滚落眼角,晶莹剔透。 前尘往事接踵而至,她的脑子在一片混沌中清明,忍着千苍百孔的心伤, 她喃喃出声:“摩森是谁?” “我是谁?” ― 宋元三年,夏洛国,阳城钟家! “老候爷,郡主在门外跪了一天一夜了,这才生了卿儿 ,还没出月子,怕是……”老夫人手里一串佛珠,老僧定坐的眯起眼睛, 钟祥山哼了一声:“她就算把膝盖跪穿,我们老钟家,也不可能陪她做卖命的勾搭。” 门外跪着的百里灵儿,听到里屋公公和婆婆的交谈声,呡着唇瓣出声:“媳妇只是回东宫见父母家兄最后一面,绝不牵连钟家。” 百里灵儿一身淡雅色衣袍,不施粉黛,玉容绝色,唇瓣与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 她的背脊挺直,头发高挽,一举一动皆是高贵典雅,那怕是跪着,一身清华气势,却并非凡人可比拟。 老侯爷硬哼一声,对着门口吼道:“东宫被封,前太子一家满门抄斩,放你回去见一面,指不定明天的朝会,御史中丞的折子就丢到我脚下,这可不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明白的干系。” 这话说的够明白了,无非就是骂百里灵儿,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当今圣上共育有十六子,其中三个儿子在幼时便夭折,一个死在战场铁蹄下,一个死在叛乱,三个斩杀玄武门。 而长子百里守道,也正是前东宫太子,一个月前被查出通敌叛国罪证,明日午时,斩杀示众! “郡主回去吧,卿少爷还在屋里等着您呢!”丽嬷嬷泪眼婆娑,却是硬撑着身子前来劝百里灵儿。 百里灵儿深深闭上眼睛,唇瓣轻启:“奶娘你回去看着卿儿,父亲母亲,兄长还在家中等我。” 因为特殊原因,百里守道等人并没有被关进牢房,而是关押东宫中,明天押往法场行刑。 丽嬷嬷是百里灵儿的奶娘,自幼看着百里灵儿长大,后来百里灵儿嫁到钟候家,她也跟了过来。 知道她性子执幼,这个时候心心念念记挂的都是太子和太子妃,那怕是钟卿和钟芳华,她都不管不顾了。 丽嬷嬷又劝了几声,到底是记挂只有二十天的小少爷,随着彩云回了院子。 正房院子里! 丽嬷嬷抱过丫鬟递过来的襁褓,手还擦着眼泪,抬着模糊的视线问彩雀:“小姐呢?” 彩雀暗叹了口气,望着床上打呼噜的小女孩:“刚刚醒来吵着要吃的,现在哄睡过去了。” 丽嬷嬷抱着孩子往里屋走,将孩子放在另一张小床上安睡,才走到桌子旁的椅子坐下,捏着帕子,神情忧虑。 彩雀,彩云站在一旁,脸上皆是沉重! 院子里,突然有人直闯进来,并吆喝出声:“郡主晕在了承重院门口,老夫人让郡主奶娘快过去!” 郡主晕过去了…… 丽嬷嬷一瞬头晕目眩,好半会才摇摇欲坠的起身,神情骇然:“快扶我过去!” 彩云和彩雀上前,架着丽嬷嬷就要往外走。 在庭院时,丽嬷嬷却是停下脚步,老态龙钟的面容,此时阴郁怖人:“彩雀你留下,任何人来抱小少爷,都不许她靠近。” 彩雀神情一震,想到西厢虎视眈眈的一群女人,二话不说就往里面跑。 丽嬷嬷回来时,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正是被抬回来的百里灵儿。 富贵人家,家里都有养大夫,大夫在老侯爷那里,已经给百里灵儿看过,开了两包药就走了。 此时的东厢,冷冷清清,丫鬟走路低着头惶恐不安。 丽嬷嬷端了药,一口一口的喂着百里灵儿咽下,含泪嗔怒道:“郡主你怎么那么傻,您要是个什么三长两短,可让华儿姐和卿哥子怎么办?” 百里灵儿无力的躺在床上,硬是一滴泪没有流,神情冷寂:“嬷嬷不必挂心,灵儿只要见父母家兄一面就好。” 说起原先主人家,丽嬷嬷眼泪更是禁不住,将空的碗递给彩云,拿着帕子又嘤嘤哭了起来。 彩云和彩雀也跟着哭。 一时间,房间充斥满满的感伤。 良久,丽嬷嬷仰头擦干眼泪,满是皱褶的手掌,执起百里灵儿的手腕,苦口婆心:“郡主,太子和太子妃娘娘这是命,眼前我们要紧的是将华儿姐和卿儿哥看顾好,这西厢的狐媚子,可都等着您的笑话呢。” 百里灵儿面色微微动容,只是她冷淡的容颜,满是凄戚:“嬷嬷你知道,若是不回去见他们一面,我这以后怕是夜夜不安啊。” 无声泣血! 丽嬷嬷抱着百里灵儿的肩膀,揽进怀中,老泪纵横:“郡主可不得想左了,这日子还得过,华儿姐才六岁,卿哥儿才二十天,如今太子和太子妃已经……你要是再有个不测,这不是害了她们吗!” 丽嬷嬷一番话,彩云彩雀皆是哭的泣不成声。 郡主娘家,前太子和太子妃通敌叛国,一夜倾轧。 如今她们的郡主,那里还是往日在府中尊贵的身份。 若是连郡主都没了念想,她们不敢想象以后芳华姐儿,和卿哥儿要怎么过活。 还有她们这些奴婢们…… 百里灵儿窝在丽嬷嬷怀里,却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彩云还有一些担心,却见丽嬷嬷摇了摇头,将百里灵儿轻放到床上。 “这药是老夫人让大夫加了安神药,重了一些也不碍事,只要郡主睡过明日午时,一切就没事了。” 彩云彩雀虽然担忧,可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 第二天午时过后,百里灵儿才醒的。 奇迹的是她并没有大吵大闹,梳妆过后,抱着钟卿坐在床上发呆。 丽嬷嬷看着实在不放心,心里干着急也没有法子,只能让人带着芳华姐儿去院子玩,别在眼前闹心。 ― 院子里,彩云带着钟芳华踢毽子,钟芳华却是趁彩云捡毽子的功夫,猫着身子,一溜烟跑出了东厢院门口。 彩云再去寻人时,已经看不到她的影子了。 西厢院! 这里和东厢院遥遥相对,正是钟镇涛一窝子侍妾,除了稍大的少爷,大大小小都住在里面! 第二百章:魂穿 此时,各房姨娘们都在里屋歇息。 大姨娘生的钟毓秀,和二姨娘生的钟毓清,还有最受宠的三姨娘生的钟欣桐,三个年龄同岁的小姑娘,在院子玩跳绳。 钟芳华突然跑了进来,将她们的绳子一团缠住,霸气一踩脚下,飞扬跋扈的昂起脖子:“哼!” 三个小姑娘呆了呆,不远处看护的丫鬟赶紧上前将三个小姑娘护在身后。 要是以往,这个时候,几个丫鬟早就惶恐不安的赔礼道歉了。 可现在她们只是冷眼望着钟芳华,毫无作态。 钟毓秀推开丫鬟,走到钟芳华面前,抬起手,啪啪就两巴掌。 这个动作可是跟了姨娘学的得意之作,用来教训人再恰当不过。 哼,没了太子这样的外祖父,钟芳华竟然还敢耍横,看她怎么教训她。 果然,钟芳华被打懵了,手搭在脸颊,鬼脸似的瞪着钟毓秀。 三个小姑娘皆是哈哈大笑出声,连丫鬟都笑了起来。 钟芳华后知后觉才知道,自己竟然被钟毓秀这个庶女打了两个大巴掌。 钟毓秀打完了两巴掌,早就退了回来,站在丫鬟身后。 钟芳华没有哭,她突然朝里面跑去。 丫鬟等人面面相窥,不明白这四小姐是想干什么。 还是钟毓秀娇喝出声,指着钟芳华的背影:“她家外祖父被斩了,娘亲没得了靠山,她这是要偷我姨娘的银子。” 小孩子有口无心,却是吐露出了大人的心声。 不远处的大姨娘听到女儿的话,脸色一红,跑过来就捂住她的嘴巴。 她昨晚跟嬷嬷说的话,钟毓秀在一旁听着,没听全明白了,却是听懂了一句话。 百里灵儿娘家倒下,没有了靠山! 钟毓秀一个九岁的孩子,那里懂大人的心思,挣脱开她的手,三个小姑娘往钟芳华的方向追去。 大姨娘狠狠一跺脚,指着丫鬟道:“还不赶快追上去,里面侯爷让人新建的水池还未完善,这要是小主子磕着绊着了,你们这些小蹄子都吃不了兜着走。” 丫鬟们被骂的狗血淋头,连回话都不利索,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钟芳华是郡主所生,候府嫡小姐,从小众星捧月,个性飞扬跋扈。 偏偏她还有一些小聪明! 此时她跑进假山,捡了水池里的几颗玉石,背在身后,靠在假山石头上,似在等着什么。 果然,略过一会儿,钟毓秀和钟毓清,钟欣桐三个一样唉的人,朝这里跑了过来。 钟芳华算着时间,等她们跑近眼前,趁她们不注意,将手里的玉石丢了过去。 “啪啪!” “啊啊!” 钟毓秀和钟毓清尖叫出声,伴随着哭音传来。 钟欣桐因为跟在后面,倒是逃过了一劫。 可饶是如此,钟芳华还是很兴奋的跳了出来,指着她们,哈哈大笑:“哈哈,鼻子被砸出血了,以后塌了鼻子,就是丑八怪,谁还会娶你们这些丑八怪。” 小姑娘的力气,那有多大,况且,钟芳华丟的石头砸到她们身上,现在都不痛了。 可因为是姨娘教养的原因,她们除了在乎父亲的宠爱,就是这张脸了。 此时听到钟芳华的话,她们愣了一下,随即嚎啕大哭了起来。 钟毓秀更是发狠的朝钟芳华扑了过来。 “让你拿石头砸我们,我们就让你喂鱼!” 一旁的钟毓清和钟欣桐听了,皆是眼睛一亮,小脸划过斗气,朝钟芳华推来。 钟芳华见势不对,侧过身子就要跑,却是被侧角的钟欣桐逮住,重力一推,她的身子仰躺掉进水池中。 这个水池不深,可底下却铺满了玉石。 钟芳华重重跌入水中,挣扎了一会儿,便一动不动了。 钟毓秀,钟毓清两人张大嘴巴,看着水池里的钟芳华,看着池水漫过钟芳华的嘴巴,漫过鼻子,漫过眼睛,头发……她仍旧一动不动。 最后,她们齐齐看向钟欣桐。 钟毓秀抖着唇瓣:“三妹妹你惨了!” 钟毓清脸色煞白:“她会不会死了?” 话音一落,三个人齐齐尖叫出声。 “啊!” “死人啦,四妹妹死了!” 几个丫鬟追上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差点吓得晕了过去,提着心走近水池,看见水池里躺着一个人,池水猩红袅袅。 “啊!死人啦!” 尖叫声响彻云霄,震人耳膜。 ― 东厢院! “四小姐不碍事,只是被吓到了。” 房大夫第五次被请过来,无奈的重复这句话,提着药箱走了。 百里灵儿动了动唇,看向床上双目呆滞的人,眼眶发红。 彩雀拿了一个封红递给了大夫,送他出了门。 再次进来时,身后还跟着去请侯爷的彩云。 此时见了百里灵儿,她立即绷不住表情了,愤愤不平的出声:“四小姐后脑勺都摔了一个窟窿,候爷不但不来看一眼,奴婢去求见,还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通,说咱们小姐活该!” 活该! 百里灵儿身子一晃,不稳的坐在椅子上。 彩雀不可思议的红了眼睛:“老爷真的这么说?” 彩云嗯了一声:“侯爷说他调查审问过那些丫鬟们能作证,是咱们小姐打骂庶女在先,还容不得人家还手吗?” 这话显然是照着侯爷的原话说了出来。 “就算是咱们小姐不对在先,可咱们小姐差点就没有了命,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彩雀不甘心的质问。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彩云面色一哽,脸色极其难堪。 她看了一眼坐着不语的百里灵儿,才委屈的出声:“侯爷让咱们小姐以后都不准踏进西厢院。” 彩雀不可思议的摇头,“不不是,彩云,侯爷是不是糊涂了,咱们小姐是嫡小姐,被推进水池,差点就死了,侯爷竟然还下这样的命令?” “侯爷这是本末倒置了吗?” 宠妾灭妻,这阳城不是没有,从东宫到这候府,彩雀却是第一次见到。 以往侯爷对郡主,不算宠爱,可却也并没有做过,过分的事情。 “够了!”一直闷声不吭的百里灵儿,一手拍在桌子上。 彩云和彩雀齐齐一震,反应过来,噗通跪在地上! 第二百零一章:前因后果 丽嬷嬷端着一碗乌鸡汤走了进来,路过彩云彩雀两人,放在桌子上。 “郡主,先把汤喝了,您还在做月子中,这两个丫头待老婆子来教训。” 地上的彩云彩雀,听了丽嬷嬷厉声一喝,肩膀缩了缩。 百里灵儿却并没有端过鸡汤,而是走到大床面前,伸手探了探钟芳华的额头,收回手才走回椅子坐下。 丽嬷嬷已经把门关上,走到百里灵儿身后站着。 百里灵儿手放在桌子上,眉目冷清,唇瓣素雅,一身白衣缟素,说出的话,更是带着一股孤冷之气:“本郡主不得侯爷宠爱,这件事情,整个候府都知道!” 一个女人,要承认枕边男人不爱自己,这似乎是极残忍的一件事情。 可百里灵儿却是不带 任何感情的陈述。 躺在床上的南书儿想,这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不爱,要么就是太爱,却是心死。 显然百里灵儿属于前者,不爱! 彩云彩雀齐齐抬头,怒目圆睁,哽着脖子辩解:“这可怪不得郡主,郡主还未进门时,侯爷就养了这帮狐狸精,整天乌烟瘴气,家宅不宁。” 百里灵儿脸色依旧清冷,冷冷的看向她:“是,本郡主还未进门,侯爷就有了这些侍妾,可这阳城那家老爷没有三妻四妾?本郡主还未过门,难道还不允许侯爷纳妾吗?” 彩云彩雀愣愣的看着她们的郡主,不明白她为什么替侯爷说话。 侯爷对郡主真的没有半分夫妻情谊啊。 沉默半响,彩云怒意不平:“郡主是正妻,侯爷不但事事不以郡主为先,还总是避郡主不见,时时宿在西厢院,他这分明就是膈应郡主。” 她们出自东宫,是太子妃千挑万选,陪着百里灵儿一起长大的丫鬟。 百里灵儿身为东宫郡主,金枝玉叶,从小到大,被太子和太子妃捧在手心中,何时受过如此冷遇? 偏偏进了这候府的门,侯爷除了初一十五来郡主院里,其他时候都是相见如冰。 这让她们怎么不气? 不,她们是气狠了,憋久了,今日又是种种不公,终于是忍无可忍,才显露出来。 百里灵儿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一个男人另有所爱,他娶了你,难道还能逼着他爱你吗? 以往的相敬如宾,不过是他仁慈的一面。 如今东宫倒台,又恰逢芳华和钟欣桐争闹,他的仁慈已经到头了。 钟欣桐可是他和心爱之人的结晶,又怎么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 更何况是小小年纪背上谋害嫡妹的恶名。 所以,他才顶下所有兴论,大骂钟芳华活该,这一切都是钟芳华自食恶果! 百里灵儿怎么会不明白,她都明白。 只是这两个丫鬟这一身怨气,终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如今东宫倾倒,早已经不是以前。 百里灵儿霜华姿容,不怒自威冷哼:“我们得人嫌,难道还要像那些市井民妇,上前去争个长短吗?” 大户人家,尚且知道大家闺秀。 更何况是皇家嫡系,正统血脉。 彩云彩雀见她生气,闭着嘴巴不敢回答,只一脸不服。 百里灵儿又问:“若是上去争,我们拿什么去和人家争?” 彩云彩雀瞪着眼睛。 百里灵儿弯唇,温婉一笑,却是皮笑肉不笑:“以往我们抬头挺胸,一句东宫,人人忌惮!现在呢?” 现在呢? 现在东宫倒了,还拿什么耀武扬威? 这句话是彩云和彩雀,最近一个月在府中,听得最多的酸话。 那些平时看着和气恭维的婆子,露出了伪善的真面目,看见她们别说问好,走的远远还吐一口口水。 不就是笑话她们以往多风光,此刻就有多狼狈。 “郡主,奴婢们知道了。”彩云怯弱的咬唇。 彩雀跟着附和出声! 百里灵儿摇了摇头,霜华玉容,前所未有的犀利:“不,你们还不清楚,你们还是觉得不公,还是觉得本郡主应该高贵不凡,人人恭敬恭维。” 说到底,还是认不清现实! 彩雀呡着嘴巴,倔强的抬头:“是,东宫是倒了,可皇家没有倒,郡主可是当今圣上的亲生孙女,郡主嫁与候府是圣上赐婚,一个小小候府,还能反了天不成?” 这次不等百里灵儿出声,倒是丽嬷嬷先呵呵冷笑。 “彩雀,你也是结了婚的人,你当也知道,郡主嫁与候府,是结亲而非结仇。” 彩雀反驳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如今东宫倒了,圣上仁慈,郡主一个外嫁女不受牵连,你还让郡主拿着圣上的名号,拿鸡毛当令箭,在这候府作威作福吗?”丽嬷嬷怒喝道。 彩雀顿时哑口无言,事情似乎是这样,可…… 丽嬷嬷的声音还在继续,雷厉风行卷席而过:“郡主不但不能硬气,不能张扬,往后连你们这些大丫鬟,都得给老婆子夹紧尾巴做人,那一日被人抓住了鞭子,吃的可是死罪。” 彩云彩雀一瞬脸色煞白,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层干系。 见她们后怕的模样,百里灵儿知道这些话,她们已经听了进去,邃而开口:“侯爷是这个府里的一家之主,他想如何,便如何,只要他不要我们女子三人的命,本郡主毫无怨言。” 彩云彩雀脸上的神情复杂,却还是磕头道:“奴婢知道错了。” 床上躺着的钟芳华,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呆呆痴痴没有声响。 要是以往的钟芳华醒来,早就闹翻天了。 丽嬷嬷不经意转头看见她这个模样,不由叹了口气:“四小姐这次吓得不轻呢。” 百里灵儿闻声,眼睛朝床上看来,担忧出声:“从早上醒来就这个样子了,大夫看不出什么问题。” 丽嬷嬷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大夫说吓到了,应该不碍事。” 剩下的对话交流,钟芳华听的模糊不清了,因为她又睡着了。 真正的钟芳华,昨晚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钟芳华,里面的灵魂已经换了主人,她是南书儿了。 南书儿感觉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第二百零二章:痴傻儿 再次睁开眼睛时,她被彩云抱在怀里,彩云手里还沾着湿帕子,小心翼翼擦拭着她的手背。 见到钟芳华睁开眼睛,彩云露出邻家姐姐的微笑:“四小姐睡的浑身出汗,奴婢拿了帕子给你擦擦。” 钟芳华没有吭声,漂亮的眼睛,依旧木木无神的看着手背。 彩云无奈的叹了口气,四小姐以前调皮的时候,操碎了心,现在这个模样,倒是宁愿她调皮一些了。 钟芳华如今的身子才六岁,软软的一坨,被彩云抱到正厅。 百里灵儿看着奶娘喂好了奶,才接过钟卿,见到彩云抱着的人,又将钟卿递给了丽嬷嬷。 “芳华!来,娘亲抱抱。”百里灵儿温婉一笑。 不知道丽嬷嬷用了什么话,说服了百里灵儿,她现在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悲伤。 南书儿看着眼前绝色美丽的女人,此时一脸温柔亲着自己的脸颊,大大的眼睛,毫无波澜。 百里灵儿抱着钟芳华放在椅子上,蹲下身子,软声软调的哄道:“华儿,告诉娘亲,有没有那个地方疼疼?” 钟芳华没有吭声,转过身子去,彩云立即抬手把她抱在怀里。 钟芳华顺势窝在她怀中,发呆的模样。 百里灵儿叹了口气,神情落寞的坐在椅子上。 彩云和彩雀面面相窥。 还是丽嬷嬷抱着钟卿走到钟芳华面前,一脸慈爱的诱哄道:“华儿姐,这是卿哥儿弟弟,你还记得吗?” 从醒来到现在,钟芳华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们都害怕,钟芳华因为后脑勺的一个窟窿,变成了痴傻儿。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见过,南城的富贵大老爷,家里就这么一个独子,前年因为上假山上取风筝,因为脚下踏空,摔下来后,成了傻子。 此时,彩云彩雀,还有百里灵儿都盯着钟芳华。 钟芳华闷在彩云怀里,听到丽嬷嬷的声音,长长的睫毛都不曾动一下。 众人有一些失望了收回视线。 百里灵儿更是闷出一口气,对一桌的饭菜索然无味。 丽嬷嬷脸上尴尬,双手托着钟卿,不死心的挑了挑眉:“呦,这卿哥儿可好看了,鼻子啊,眼睛啊,长得可都跟我们华儿姐一模一样。” 钟芳华是见过这个弟弟的,只不过她没什么印象了。 此时丽嬷嬷故意将小宝宝,抱到钟芳华眼前,她才看清。 说一模一样太夸张,只是粉白软糯的婴儿,此时闭着眼睛,沉沉的睡着,看得人心都软化了。 钟芳华脑海里划过前世的画面,当时她是孟楼兰,也是南书儿,她的宝宝如果没有死,是不是也这么可爱? 她突然伸出手,朝丽嬷嬷伸过去。 所以人齐齐一愣,不明白她这个动作代表的是什么。 丽嬷嬷看了一眼百里灵儿,又看回眼前的钟芳华,哄小朋友似的表情:“华儿姐是要抱弟弟吗?” 众人不抱希望,可却又期待的盯着钟芳华。 钟芳华长的随了母亲,一张玉脸,粉雕玉琢。 钟芳华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抱!” 这下可把众人高兴了坏了,还知道抱弟弟,脑袋肯定没事。 丽嬷嬷笑的牙不见眼,抱着小钟卿上前,靠近钟芳华,也就是意思让她抱一下,没敢真的松手。 钟芳华抱着怀里软软的包裹,看着钟卿可爱的小脸,木木的表情,突然露出丝丝笑意。 这一幕看得旁人又是目瞪口呆。 百里灵儿眼眶湿润,看着一双子女,眼底满是知足。 钟芳华吃完饭,就被彩云抱回房间,因为伤口还没好,她被禁止在床上呆着。 事实上,根本不用禁止,钟芳华一天到晚,除了上如厕方便,都是躺在床上睡觉,或发呆。 彩云在床头绣花,天色一暗,她就收了针线,拿着书本读给钟芳华听。 彩云和彩雀是太子妃一手培养的一等丫鬟,琴棋书画,诗歌绘画无一不通,如今留在钟芳华身边,也算一个教书先生。 钟芳华白天发呆,晚上听着彩云的诗歌发呆,只有在去母亲房里用饭时,她才有一些表情,当然,还是因为抱了小钟卿。 几天下来,丽嬷嬷等人也看出来,钟芳华除了这个弟弟之外,见了谁都一个样。 后来,钟芳华的后脑勺拆了布,没有在床上躺着,却是躺在软榻上,神情怠倦,慵懒的像一个猫咪。 她会自己方便,会自己拿筷子吃饭,会自己走路,还会叫一句母亲,其它的,没有听到她多说半句话。 丽嬷嬷等人只当她吃了亏,转了性子。 当然,钟府里,四小姐被摔成了痴呆儿的消息,不胫而走,并且传到了外界,整个阳城都知道钟芳华成了痴呆儿的事实。 而钟芳华并不在意,她窝在房间里,乖乖的当一个毫无攻击力的懒猫。 不争,不抢,不夺! 两个月后。 钟芳华双手托着弟弟,一只手还有模有样的哄骗。 一旁的彩云和彩雀都吃吃的笑,说她人小鬼大。 丽嬷嬷和百里灵儿对视一眼,皆是在对方眼里看见欣慰。 忽而,包被里好好的弟弟却是扬着手臂,哭的五官揪在一起。 钟芳华知道这是弟弟饿了,她抱着钟卿,精致粉嫩的小脸,毫无表情的朝奶娘的方向看去。 充当背景墙的奶娘已经听到了哭声,受到钟芳华的眼神,没由来浑身一震。 心中暗道:这四小姐看着人不人,鬼不鬼,一点都没有小女孩的模样,亏只有这群人当宝一样宠着。 随即她敛起神情,低着头上前,恭敬的从钟芳华手里接过钟卿,一脸和蔼可亲的模样。 “四小姐赶紧用饭吧,小少爷也要吃饭咯。” 钟芳华乖乖的收回手,走到一旁的桌子坐下,彩云已经布好菜,她只管吃就行了。 奶娘喂饱了钟卿,就将孩子放在小床上,侧身退了出去。 钟芳华吃完饭,自己溜下高高的凳子,朝小床走过来。 三个月的钟卿,白白胖胖的身子,两只小拳头放在脑袋旁,安然熟睡。 彩云走过来,抱起钟芳华就要离开,她们要回去午睡。 第二百零三章:弟弟病了 候府东厢房,是历来正妻夫人的院落,装饰显赫,总共有十多个房间,设计别出心裁。 百里灵儿住的是主院,从里面出来走过一条廊道,就是钟芳华住的房间。 此时彩云抱着钟芳华出来,经过一间房间,奶娘刚从院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盅鸡汤,香气扑鼻。 两人正好撞上,奶娘端着蛊汤,恭敬的行礼:“奴妇见过四小姐!” 钟芳华:“……” 没有出声,没有回应,彩云抱着钟芳华从她身边走过,踏上廊道。 直到脚步声走远,奶娘才站起来,端着鸡汤进了里屋。 彩云似是察觉到钟芳华的视线,落在奶娘手里的鸡汤,久久没有收回,于平时她懒散的性格,似乎并不相符。 彩云以为她好奇,轻轻出声解释道:“奶娘哺乳喂养小少爷,每天吃的东西都是大补,这样她吃的营养,才会被小少爷吸收。” 话说出口,彩云先一愣了,她怎么会觉得,钟芳华盯那盅鸡汤久一些,别有深意呢? 她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啊。 再去看钟芳华,她现在趴在她肩膀上,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又睡着了。 彩云哑然失笑,抱着人回了房间。 第二天,依旧是中午。 彩云依旧抱着钟芳华来到正院。 钟芳华在门口下来自己走路,她走到小床边上,盯着钟卿瞧。 其他人见怪不怪,百里灵儿正和丽嬷嬷商量剪裁衣服的事情,因为府里丫鬟众多,这是一件大工程。 钟卿已经过了嗜睡的月份,此时他睁着两个曜黑的大眼睛,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的出声。 钟芳华见他一直动来动去,不由将他身边固定的被褥抽出,小钟卿竟然三小两下就翻了过来。 不远的彩云注意到了,惊呼出声:“小少爷竟然会翻身了。” 百里灵儿和丽嬷嬷,还有彩云齐齐围了上来,看着小床里,那个慢慢蠕动的小人儿,皆是满脸笑容。 小钟卿流着口水,很快撑不住脑袋,埋进被子里。 钟芳华抬手,小胳膊轻松的将钟卿捞起来,抱在手里。 钟卿笑的口水直流,两个梨窝深陷,可爱极了。 钟芳华吃饭的时候,奶娘抱着钟卿在喂奶。 百里灵儿吃完饭,和丽嬷嬷拿着账本在核对。 彩云和彩雀都站在桌子旁,彩云注意着钟芳华的口味,时不时抬起筷子,给她添菜。 一顿饭吃完,奶娘早就喂好了钟卿,恭敬道了一声,脚步侧身悄悄的离开。 钟芳华端了水,漱了口,才下了椅子,小短腿慢吞吞朝小床走去。 钟卿吃了奶又睡着了,嘴里吹着小泡泡。 钟芳华突然伸出手,朝熟睡的钟卿推了推了。 一动不动! 她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手里的动作,却是拿起钟卿的手臂,用力摇晃着。 跟过来的彩云,被钟芳华的动作吓一跳,赶紧伸出手,嘴里还诱哄道:“小姐,小少爷睡着了,等他醒来再和你一起玩,好不好?” 钟芳华充耳不闻,轻松解开被握住的手腕,又去推床上躺着的钟卿。 彩云的声音,让屋里的百里灵儿和丽嬷嬷,彩雀齐齐看了过来。 百里灵儿放下账本,走到床前,看到的画面,正是钟芳华用力拍打钟卿的动作,吓的花容失色。 “华儿,你干什么呢,那是你弟弟!” 百里灵儿上前拽开钟芳华,冷斥出声。 钟芳华松开手,跑到小床面前,指着床上的钟卿,说了这几个月为止,第一句全话。 “弟弟睡过头!” 童言无忌! 丽嬷嬷却是察觉到不对劲,上前拍了拍钟卿,触碰温热,却是熟睡一动不动。 丽嬷嬷跟着还是少女时的前太子妃,从武王府嫁进东宫,后来跟了东宫一个侍卫,生了几个儿女,做了百里灵儿的奶娘,一直到百里灵儿长大,她受太子妃的托付,跟随百里灵儿进了候府,也因此免遭一劫。 她这辈子,看的后宅阴谋诡计多了去。 此时见钟卿,竟然毫无惊醒之意,不由警铃作响,抱起钟卿就来回检查。 百里灵儿见丽嬷嬷这个模样,脸色一变:“嬷嬷,卿儿怎么了?” 说着,她上前抱过钟卿,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卿儿醒醒,醒过来看看娘亲。” 这个时候,闻讯赶来的奶娘,见眼前的景象,心中咯噔一声,暗道坏了。 奶娘上前,不赞同的出声:“郡主你这是做什么,卿哥儿才刚睡下,怎么叫得醒。” 先发制人!钟芳华心道。 是这样的吗? 百里灵儿摸着掌心下熟睡的婴儿,脸上的焦急和担忧染上了迷茫。 奶娘心中暗松了口气,脸上却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伸手接过钟卿,一脸真切:“小少爷是个夜猫子,白天睡的比较沉,这个时候又逢中午,咱们大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是最好睡觉的时候。” 说着,还责备的看了她们一眼:“等过一会儿,小少爷自然会醒,你们这样催着他醒来,等一下听到他哭,就知道因心疼了,” 彩云彩雀脸上的担忧显然消失不见了。 百里灵儿也怔松了口气。 丽嬷嬷一脸思绪,倒是没有人出声。 钟芳华心中冷笑,骗鬼去吧。 “弟弟病了!” 众人的视线都被钟卿和奶娘嘴里的话吸引了,并没有人注意钟芳华。 冷不丁听到这一声毫无声调的话,众人齐齐朝钟芳华看过来。 钟芳华头上梳着两条辫子,黑溜溜的大眼睛,里面沉静毫无波澜,红唇呐呐的重复一句话:“弟弟病了!” “弟弟病了!” 奶娘胸口一跳,回过神焦急的看向百里灵儿的反应,转头对着钟芳华责备道:“小姐怎么能诅咒小少爷生病,小少爷明明好好的。” 丽嬷嬷看向钟芳华,见她一双漆黑的眼睛,除了清明之外,毫无温度,心中一动,浮出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的怪异。 她拉了百里灵儿的手臂一把,示意她不要出声。 彩云更是一瞬不移的盯着钟芳华,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潜意识里相信,她们小姐的脑袋,绝对不是外界传的一样。 第二百零四章:傻子? 虽然木呐了一些,绝对不傻。 就是傻子,也不会诅咒自己弟弟生病啊。 钟芳华木木的表情,清明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奶娘:“弟弟叫不醒,就是病了!” 弟弟叫不醒,就是病了…… 丽嬷嬷神情一骇,一瞬清醒过来,上前从奶娘手里抱过钟卿,立马出声:“彩雀,快去喊房大夫来。” 奶娘心知坏了,伸手拉住彩雀:“不能去!” 彩雀回头看向她,伸手挣脱。 奶娘倒是长了一副巧嘴,已经哭腔出声:“奴婢一心一意哺乳小少爷,天地良心啊,你们去喊了大夫,老夫人等一下肯定要问罪奴婢,奴婢吃罪不起啊。” 天地良心,你还怕什么? 钟芳华冷漠的看着她,眼角染上丝丝冰冷。 奶娘是老夫人找的人,百里灵儿和丽嬷嬷等人,没有人怀疑过她的动机不纯。 老夫人总不会害自己孙子是不是! 可偏偏…… 提起候府里最有权势的女人,丽嬷嬷的脸色稍缓,却是依旧坚持:“让彩雀去找大夫,并不是说小少爷出了问题,只是小少爷这身子金贵,如今这华儿姐一个孩子都知道,叫不醒是生病了。咱们这些长者也疏忽不得。” 彩雀闻声,转身就要走。 奶娘却是再次拽住她,声音染上了一丝威胁:“小少爷一会儿就醒了,若是再等一会儿,他还不醒了,再让人去请大夫也不迟啊,再说这喊了大夫,肯定要惊动老侯爷和老夫人,到时候这小少爷没问题,郡主可不好回话啊。” 钟芳华听着她巧舌弹簧的话,并没有出声。 这个奶娘口才不错,只可惜出生卑微,那怕受了背后的人重用,可卑微的出生,早已限制了格局。 百里灵儿虽然怕沾染是非,可却并非贪生怕死懦弱之人,更何况,她是出身皇家的长郡主。 此时听到奶娘的话,百里灵儿弯唇一笑,冷哼:“彩雀去请大夫,彩云去请老夫人前来,若是老侯爷,侯爷在,也一并请了过来。” 奶娘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这个平时看似畏首畏尾的郡主,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做这种事? 她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一个罪臣之女,不夹着尾巴做人,还如此张扬显摆? 彩雀趁奶娘愣神,挥开手,一溜烟跑了出去。 彩云把钟芳华拉进角落,让她待在那里,也跟着出去! 外界都知道百里灵儿,寸步不离东厢院,是因为有自知自明,清楚娘家大势已去。 可她们没弄明白一件事情,百里灵儿夹紧尾巴做人,是她的处事风格。 这是后宅处事之道。 可并不代表,这个候府中,任何人可以踩她一脚。 只要皇家一日姓百里,她百里灵儿就是圣上的孙女,折辱了她,就是折辱皇家脸面。 西厢那群女人是那个呢? 到底还是太蠢了! 钟芳华早就料到百里灵儿和丽嬷嬷的做法,所以她只是挑起这个事端,便不再插手。 很快房大夫就被请了过来,接着进门的是老夫人和侯爷。 前者跟随丽嬷嬷进了隔间,查看钟卿的情况。 后者被百里灵儿请到上首坐着,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百里灵儿恭敬俯首:“公公请喝茶!” 老侯爷接过。 百里灵儿又站到老夫人面前,接过丫鬟手里的茶杯,恭敬奉上:“婆婆请喝茶!” “嗯,郡主坐下吧,这些让下人做着就行了。”老夫人接过杯子,客套的出声。 百里灵儿温婉一笑,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百里灵儿嫁进钟家,虽然不得钟镇涛喜爱,可从明面上来说,她却是毫无过错的。 每日的晨昏定省,端茶侍捧,再到今年生的儿子,她都是尽孝尽道。 老侯爷想到这些,脸色稍稍好转,放下杯子,不露声色的开口:“你请我和你母亲过来,所谓何事?” 老夫人却是注意到前脚进去的房大夫,庄重的脸上,浮出丝丝担忧:“是卿哥儿的身子……” 一旁的奶娘抖了抖,赶紧出声:“老夫人,不不是!” 她跪下,眼睛已经哭红了,上气不接下气,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是小少爷熟睡了些,四小姐硬说小少爷生病了。” “……” 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老侯爷手掌扣到桌子上,威严呵斥:“荒唐!” 老夫人眯起眼睛,看着百里灵儿。 百里灵儿没有吭声,一来不知道他嘴里的荒唐说的是谁,二来里屋的人还没出来,她还是谨慎发言。 “四姑娘呢?听说上次摔了一跤,脑袋摔坏了!带过来瞧瞧!”老侯爷胡子一抖,睨向百里灵儿。 虽然知道自己在候府里不受待见,如今娘家大势已去,更是如覆薄冰, 可听到老侯爷这样说钟芳华,百里灵儿心中还是一刺,素净秀雅的脸上,涌出一抹苍白。 恰在此时,钟芳华从角落走了出来。 百里灵儿起身,上前将她拉到老侯爷,老夫人面前。 “华儿,快向祖父祖母问安。”百里灵儿温柔哄劝道。 老侯爷微微不屑,倒不在意的开口:“蔓蔓也这么大,都会诗歌绘画了。” 百里灵儿脸色讪讪,这蔓蔓正是三姨娘最小的女儿,也是侯爷最疼爱的一个女儿。 钟欣蔓正是得了侯爷的疼爱,侯爷三天两头带到承重院陪老侯爷,老夫人,这也间接促使,两个老人对她的偏爱。 钟芳华一双漆黑如墨滴般的眼睛,望着主位上坐着的两个人,瓷娃娃似的一动不动。 百里灵儿无奈,对着老侯爷,老夫人歉意道:“华儿因为上次摔了一跤,性子大变,并不爱说话。” 她只字不提,钟芳华是被钟欣桐推进了水池,才害得钟芳华差点流血过多,死了的事情。 因为百里灵儿很清楚,提了并没有意义。 他们不在乎! 老侯爷和老夫人此时正打量着钟芳华。 她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鹅黄色对襟褙子,下着藕荷色百褶裙,一双粉色鞋子若隐若现。 头上的装束更简单了,两条乌黑柔亮的辫子,只是用了百合花带皮筋,半折攒在两旁。 第二百零五章:颠倒黑白 耳朵上没有挂坠子,只是带着一对米粒大小的珠子耳钉。 粉雕玉琢的小脸,毋容置疑,以后必是一个美人。 唯有一双眼睛,太黑,黑漆漆的像是永远透不进光的黑夜,让人丝毫喜爱不起来。 老侯爷指着钟芳华,哽声质问:“郡主真是好生荒唐,这傻子说的话……咳咳,这傻孩子说的话能相信?” 奶娘低着头,眼角却是露出得意之色。 百里灵儿心中悲凉,干脆跪在地上:“大夫在里面,若是卿儿身子无恙,媳妇愿自罚跪一天一夜。” 老侯爷摸着胡子,睥睨冷哼:“你是跪上瘾了吧!” 百里灵儿一个郡主,何时受过这种气,偏偏,她现在的处境,就是要受这种气,还吭不得声。 钟芳华站在她旁边,小手突然握住她的手。 百里灵儿心中温暖,脸上的苍白淡了很多。 谈话的功夫,大夫走了出来。 彩雀接受到百里灵儿的眼神,进去照看钟卿,换成丽嬷嬷出来。 丽嬷嬷的脸色阴怖,她抬起帘布,上前就甩了几巴掌给奶娘。 几巴掌又快又狠,奶娘捂着脑袋尖叫出声。 老侯爷心中一跳。 老夫人一直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迟钝的反应过来,放在椅子上的手微屈,看向一旁脸色复杂的房大夫:“大夫,我孙儿怎么样了?” 房大夫看向地上跪着的奶娘,却是答非所问:“老夫人且先派人搜一下她的房间。” 跟着老夫人过来的得力婆子,顿时蜂拥而出,去了隔壁耳房。 奶娘见事不对,上前抱起老夫人的大腿,哭天抢地:“老夫人,天地良心啊。奴妇真的无半分害小少爷的心思,奴妇刚生了儿子,进候府哺乳小少爷,因挂念儿子,夜夜难眠,这几日求了几贴安神药,大夫说过这并无不妥啊。” 夜夜难眠? 昨晚睡的跟死猪似的人,又是谁? 钟芳华冷眼看着地上无赖的奶娘,心中竟是被激起波澜,袖口里的拳头缓缓攥紧…… 这个女人竟然敢将主意打到钟卿身上,她该死! 她该死! “哇!”一声婴儿啼哭响起。 钟芳华攥紧的拳头,突然松开,另一只手也松开百里灵儿,朝里屋走去,两条短腿,出奇的快。 钟卿睡醒,被彩雀抱在怀里,钟芳华走过去,伸手自然而然的接过钟卿。 彩雀坐在床上,手里的婴儿被抱走,她愣愣的望着眼前的钟芳华,突然好陌生。 钟芳华却是并没有多看她一眼,抱着钟卿,慢慢的摇晃,一双漆黑的眼睛,似乎没有任何温度,可偏偏在一个眼神不经意间,又有流光溢彩划过眼波,绝美的容颜,瞬间活了。 外面争吵声,尖叫声不断。 百里灵儿红着眼睛冲了进来,伸手接过钟卿,抱在胸口哭了起来。 一双月牙眼闪过坚韧,她撩起帘布,抱着钟卿,噗通一声跪下! 老夫人见到她手里咿咿呀呀的孩子,伸手就要过来抱,钟芳华更快一句,将孩子从百里灵儿臂弯抽出,抱在怀里。 老夫人顿时扳起了脸,呵斥道:“郡主心可真大,华儿脑子坏了,你还让她抱卿儿?” 百里灵儿跪得笔直,看着眼前两个虚情假意的老人,忍不住出声:“华儿就算脑子坏了,可她还不至于害自己的亲弟弟。” “你!”老夫人气的脸色发黑,身子向后翻,一旁的老嬷嬷赶紧将她扶住! “郡主,这人是老夫人挑的,可出了这样的事,老夫人也自责难过,你怎么能质问老夫人。”老嬷嬷不满的睨向地上跪着的百里灵儿。 百里灵儿唇角隐含讥讽,并不出声。 钟芳华抱着钟卿,冷眼旁观。 见百里灵儿不出声,老夫人心思一动,从老嬷嬷身上站起来,竟是抬手扬起巴掌,朝百里灵儿挥来。 “啪!”清脆响亮。 丽嬷嬷浑身一震,要上前,却又顿住在原地。 老侯爷眯起眼,并不作声。 钟芳华抱着怀里的钟卿,瓷白的小脸,淡漠冰冷。 百里灵儿偏过头,脸颊通红五指印,她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老夫人。 老夫人从她嫁进候府时,就不喜她过于高贵的身份,或许还有美貌,曾说她一个正妻却长了一张狐媚脸,却又没有狐媚子的命,男人看了都厌恶。 “郡主你张口闭口都说这奶娘是本夫人找的人,我们钟候家,虽然不比皇家,可也是实打实的簪缨世族,怎么,郡主是想将本夫人告上金銮殿吗?” 老夫人勃着脖子,气呼呼指着百里灵儿的脑袋。 “是,这确实是本夫人找的人,可本夫人还会害自己的孙子不成?” 一声重重落下,老夫人痛心疾首的垂心肝,一旁的老嬷嬷上前拦住,她却是用力甩开老嬷嬷,指着百里灵儿的脑袋,好不气魄:“出了事情,你一个当家主母首当其冲,竟然还有脸来质问本夫人?” 好一个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丽嬷嬷冷嘲,彩云彩雀气的身子颤抖。 可她们没有人敢上前,如郡主所说,这已经不是以前了。 老侯爷还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神扫向地上的百里灵儿,视线划过站在她旁边的钟芳华身上。 小姑娘一身冷寂,一双小手,却是稳稳扣着怀里的三个月大的婴儿,婴儿摇摆着手,咿咿呀呀的流着口水! 他的眼神在落在婴儿身上时,突然变的隐晦深沉。 钟芳华似是察觉到,抬起漆黑如墨的眸光,朝他看来。 一沉一静,四目相对! 老侯爷心中一窒,瞳孔微缩,身子不自觉坐直。 钟芳华却是淡淡瞥开了视线。 老侯爷捂着胸口,松了口气,再去看她,只不过是一个闭性的孩童,似乎刚刚的窒息感只是错觉。 “是,母亲绝不会害卿儿,可这奶娘来路有数,她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背后有人指使,必须当场审问。”百里灵儿死咬着最后一句话。 在钟芳华进去抱钟卿的功夫,她们在奶娘的房间搜查出大量的麦芒,而并非奶娘嘴里说的安神药。 第二百零六章:糊弄? 安神药跟麦芒很像,普通人很难分辨,可稍懂医理的人,却是能一眼辩驳。 安神药大人吃了没有问题,可若是几个月份大的孩子,长期食用,会损害脑神经,长大了会变成痴傻儿。 当然,这种效果,奶娘背后的人肯定知道。 只不过,她们很谨慎,奶娘的饮食是大厨房负责,安神药也是在厨房里放进去的。 然而,麦芒和安神药不同,却是有异曲同工之处,刚服用时,都会出现嗜睡的情况。 麦芒是一味毒药,臂如婴儿长期食用,不但会折损大脑,还会破坏身体各项器官衰竭,不出一年就会死亡。 这是昨晚钟芳华,放进奶娘床底下的东西。 而钟卿吃的当然是安神药,只不过时间不长,并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婴儿出现熟睡不醒的情况,还查出奶娘床底下的麦芒,毕竟大夫医术有限,也不可能像现代一样抽了血去化验。 所以,所有人,包括大夫在内,都以为奶娘服用了麦芒,想毒害钟卿,所幸服用的时间不长,并没有大碍。 奶娘跪在地上怔怔,她看着地上的麦芒,却是和安神药一个样。 她想说,这些药不是她的,是有人故意放在她床下。 可到底是心虚,觉得这背后的主子蒙骗了她,说不定给的真是麦芒,她想毒死钟卿。 而非嘴里说的,只是让她吃安神药,让钟卿以后成傻子。 奶娘越想,心中越不安,抬头朝老夫人看去。 老夫人却是一脸厉色,菱角的五官,连每一道皱纹,都带着刀的锋利。 奶娘立刻缩了回来,辩解出声:“不,不可能,大夫明明说是安神药,明明是安神药……” 一副巧舌,却是突然迟钝了。 “安神药?”丽嬷嬷反问,突然看向大夫:“大夫,一个人失眠,那个大夫会开出这么多安神药?” 她说的这个疑点,恰恰是老夫人心中的疑惑,奶娘喝的汤,是在厨房炖好的,那药是她贴身嬷嬷放的,每次的分量可都是固定的,表面上,婴儿只是睡熟,到一定的时间自然会醒。 本来,这并不容易被人发现。 虽然被钟芳华这个丫头片子误打误撞,引出这个场面,可她们做事,毫不留把柄,奶娘撒谎说自己失眠,求了安神药,顶多被呵斥几句,也并没有问题。 可偏偏,在奶娘的床底,发现一大包药。 还是毒药! “不不会!”房大夫自知卷进这后宅腥风血雨中,他木呐的回答,能少说一句是一句。 “好啊,藏着这一把毒药,还谎称安神药,脑袋这么蠢,还出来丢人现眼。”丽嬷嬷可不是吃素的,相反,比起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她更高一筹。 果然…… 奶娘本就糊里糊涂,觉得自己甚是冤枉,背后的主人说是安神药,她就信了,没想到竟然是什么麦芒,竟然是害人命的毒药。 现在又听到丽嬷嬷的话,被激的气呼呼的抬头:“这些药不是奴妇的,是有人陷害奴妇,趁奴妇不在时,塞到床底下。” “你还狡辩,小少爷这样的症状,可不是你吃一点安神药就有的。”丽嬷嬷思路清晰的断定。 奶娘脸色又是一白,她吃的当然不止一点安神药,“可这药也不是奴妇的。” 打死都不能承认! 承认谋害候府嫡子,就是她一家子的命,都不够赔。 “那你吃的药,敢拿出来给大夫查看吗?”丽嬷嬷又问! 众人恍惚,是啊,口口声声说是吃了安神药,并非麦芒,可安神药呢? “奴妇,奴妇……”奶娘想说,她喝的烫是厨房准备的,安神药也是厨房里出来的…… 可她不敢说,说了,这不是将背后的人抖了出来吗? 恰在此时。 老侯爷猛的一拍桌子,胡子翘天,指着奶娘大骂:“好个贼妇,连嫡少爷也敢谋害,来人啊,将她推下去,即刻乱棍打死!” 他气的胸膛起伏,身子摇摇欲坠。 老夫人赶紧上前,哭天抢地的将他扶住:“老侯爷……老侯爷你别吓贱内……” 身旁的人赶紧上前,一阵兵荒马乱。 而门外的小厮,顿时涌了进来,将奶娘架了出去。 奶娘听到乱棍打死,脑海浮过以往那些血淋淋的尸体,顿时脸色煞白,身子朝老夫人扑去。 老夫人刚将老侯爷按在椅子上,转身吓一跳,尖叫出声:“还不赶快将这疯魔的妇人带下去。” 奶娘被赶来的小厮制住,脑袋按在地上,发出呜咽的口水声。 “老……夫人,老夫人求求你救救我,一切听你办事……” 奶娘的呜咽声含糊不清,离得远的听不清,离得近的只能听到她喊一声老夫人,类似求救的话。! 可有心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臂如钟芳华是一个! 臂如老夫人! 钟芳华看向老夫人,见她抬手抚额,又一副受不起惊吓的模样,手中的动作却是用力摆了摆:“拿帕子赌上嘴巴,不要惊动其他人,打死在门外。” 小厮立即抽出帕子,将奶娘的嘴巴塞上,拖着走了。 百里灵儿依旧跪得笔直,只不过这次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看见公公要昏倒,上前嘘寒问暖。 彩雀,彩云,看着被拖出去的奶娘,眼神喷火,却是安分垂首在一旁。 钟芳华抱着钟卿,因为眼前的慌乱,让小钟卿神情露出烦躁,她细黑的眉头跟着皱起,小短腿朝一旁的椅子走去。 彩云见状,连忙将钟芳华抱着坐上椅子。 钟芳华抱着钟卿坐好,抬手拿起一旁的茶杯,倒了少些水,端到钟卿嘴边,细细的喂了起来。 一切那么娴熟自然。 彩云看着,嘴角忍不住露出丝丝笑意。 一场奶娘谋害嫡子的案件,以奶娘乱棍打死而落幕。 至于为什么? 老夫人断定她是生了孩子,未来得及抚养自己的孩子,就被逼迫来到候府,起了疯魔之心。 说这些话时,她还一脸自责,谈起这奶娘的来历。 她打探到,这妇人连年生了几个孩子,身体健壮,才花了大价钱让人去请,却不想是引狼入室,差点害死了宝贝孙儿。 第二百零七章:家暴 这时,她身旁一个老嬷嬷跪出来请罪,说当时这奶娘并不情愿来,是她家那丈夫听到价钱,逼这奶娘过来的,当时还拳脚相向。 总归一句话,是老夫人识人不淑。 总归有惊无险,这件事就此作罢。 送走老侯爷以及老夫人。 奶娘打死在门口,家丁才将人拖走。 百里灵儿在彩雀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坐到椅子上,神情少有的冷冰冰! 丽嬷嬷和彩雀彩云,都不敢出声,安静的站着。 这次事情,在她们心中狠狠敲了一记醒钟。 郡主虽然没有被东宫一事株连,可在候府的情况,已经是危机四伏。 候府,容得下钟芳华,却容不得钟卿这个嫡子活着! 屋里的气氛压抑,死气沉沉。 钟卿窝在钟芳华怀里,又睡着了! 门外有奴仆低着头走进来,低声道:“郡主,侯爷来了!” 听到奴仆的禀告,抱着钟卿的钟芳华,脸上略有一些恍惚。 穿来有一段时间,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她名义上的父亲。 奴仆的声音一落,一位身穿宝蓝色衣袍,相貌堂堂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约莫三十多岁,下巴一簇胡子,一身文人之气。 他气势汹汹的走进来,坐在上首的百里灵儿闻声抬头,如水碧波的眼睛,在触碰到男子的模样,却是瞬间如一滩死水,毫无波动。 钟镇涛被她这个神情刺激到了,他突然大步走到她面前,手拽住她的衣襟。 丽嬷嬷和彩雀,彩云身型一震,上前就要阻止这场暴虐。 “不想被发卖,就给我滚出去!”钟镇涛冰冷得吓人的声音,轻颤! 彩云上前扣住钟芳华,将她挡在身后。 彩雀气愤填膺想上前,却是被丽嬷嬷拽了出去。 钟芳华被彩云抱在怀里,走出正厅! 临出门时,钟芳华朝两人的方向瞥了一眼。 彩云将钟芳华放在距离门口不远的矮木桩坐着。 钟芳华抱着钟卿,往怀里遮了遮,外边的太阳有一些烈。 “砰砰……”东西摔碎的声音。 “嘭!”桌子翻倒的声音。 “啊……”女人的尖叫声! 彩云瑟瑟发抖的看着正厅的大门,神情恐惧,钟芳华望着她紧揪的手指,仿佛揪住的是人心。 钟芳华又朝不远彩雀和丽嬷嬷的方向看去。 她们在哭,似乎里面的百里灵儿面对不是丈夫,是魔鬼。 再看向退到院落一角的奴仆,她们脸上的神色要淡很多,似乎一个侯爷暴虐正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不是正常,而是习以为常! 她们等到钟卿肚子饿了,哭了,里屋的人还是没有出来。 丽嬷嬷擦着眼泪,出了院子,再回来时,她手里端着一碗白色,糊状的东西! 彩雀抱着钟卿,丽嬷嬷拿着小小的调羹,缓缓的吹着,才喂到钟卿嘴巴。 钟卿一直在喝奶,第一次吃东西,小小的唇,不断的蠕动,看得又萌又可爱。 钟芳华忍不住伸出手,拿起丽嬷嬷碗里的调羹,勺了一口,吹凉了,喂进他嘴巴。 米糊里放了糖,钟卿吃的很美味,咧嘴笑时,露出脸颊上的梨窝,隐隐看得出,以后的清秀之气。 钟芳华脑海中,不由浮起刚刚见到那个男人的相貌。 似乎俊秀文雅,俊逸翩翩! “砰!”一声巨响! 众人抬头朝正厅的方向看去,钟镇涛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眼角冰冷,唇瓣呡成一条线,胡子挺翘。 他看也不看旁左人一眼,径直大步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路过钟芳华和钟卿时,眼神似有一刻的停顿,随即换来的是更快的脚步,踏出院落,衣决空空作响。 钟镇涛一走,丽嬷嬷将碗糊递给彩云,赶紧朝正厅走来,脸色慌张! 钟芳华明白这抹慌张是因为什么,刚刚钟镇涛走时,虽然衣决翩翩,可明显下盘不稳。 真的让人很意外,一个古人既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正厅这样的场所,强上自己的正妻。 钟卿吃饱了,钟芳华抱过他,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彩云想说什么,最后看了正厅一样,却又闭上嘴巴,跟了上去。 钟芳华抱着钟卿回了房间,放在床上,脱了鞋子,竟是抱着他,眯眼睡午觉。 彩云悄悄走近,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的坐在床头。 钟卿刚吃饱,身子沾到被子就睡着了,中途醒来过,抬手去捉钟芳华的辫子。 钟芳华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煽动,红唇糯糯出声:“别闹!” 钟卿不明白什么,手被握住,只是呆呆的流口水。 彩云心头暖暖,暗叹了口气,四小姐自从上次摔了一跤后,性子就变的沉默寡言,不……她基本不开口,除了面对钟卿少爷的时候,那怕他只是一个孩子。 钟芳华睡醒后,抱着钟卿来到正厅, 让丽嬷嬷去弄吃的。 丽嬷嬷这次端了细粥过来,直流眼泪:“小少爷这才三个多月,就断了奶……” 百里灵儿坐在饭桌前,接过钟卿,打断丽嬷嬷的话:“母妃跟我说过,生大哥时,因为条件不允许,大哥一口奶水都没吃,就吃了米粥长大,结果倒成了我们几个中,最结实精壮的一个。” 百里灵儿的大哥,百里玉阳,曾是镇守边疆的兵马大元帅。 钟芳华终于抬头去看百里灵儿,她脸上的神情,出乎意料的温婉平静,只是唇瓣略显苍白,咬破的痕迹很明显。 丽嬷嬷听到她提起故人,倒不敢接话。 百里灵儿喂好了钟卿,又抱了会儿,只是精神略有一些不对劲。 丽嬷嬷抬手接了过来,刚想递给彩雀,钟芳华却是抬手来抱。 钟芳华抱着钟卿,走到一旁的小床,把他放在上面,用手挠他的胳膊,挠的他哈哈大笑,不停的翻滚。 “郡主,我们在外面请个奶娘回来吧。”丽嬷嬷无奈的开口道。 要是以往,她们一封书信到东宫,太子妃即刻就能送一个的过来。 可现在……不一样咯。 “不必了。”百里恍惚回过神,听到清脆的咯咯声,朝钟芳华的背影看来。 第二百零八章:进宫 “就让卿哥儿吃粥吧,别人我不放心。” 丽嬷嬷听到郡主的话,脸上不由浮起少许后怕:“这次多亏了华儿姐,不然,这后果难以想象。” 天色稍黑时,百里灵儿抱起钟卿要回了房间,钟芳华松开彩云,跟了上去。 百里灵儿回头看着身后的跟屁虫,无奈的开口:“天黑了,华儿快随彩云回房间洗漱休息!” 钟芳华摇了摇头,上前拽住她的袖子,漆黑的眼神,带着几分偏执的盯着她手里的钟卿。 钟卿歪着脑袋看着她,咧嘴一笑,傻乎乎的摆着手。 钟芳华呡嘴,嘴角露出优雅的弧度,美而纯粹,来自心灵的纯粹。 丽嬷嬷和彩云彩雀相对,眼底皆是笑意。 见说不动,百里灵儿只能让钟芳华和她睡一张床。 钟芳华洗漱了脸,脱了衣服,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坐在床上,看着彩雀和彩云,在给钟卿换尿布。 换好后,还不等别人动手,钟芳华率先抬起手,将钟卿抱进被窝里。 看着宠弟狂魔的钟芳华,彩云和彩雀,丽嬷嬷脸上无奈,却是挡不住唇角的笑意,走出了房间。 百里灵儿换了衣服,躺在床上。 屋里歇了灯,只有一盏灯油火,昏黄而温暖。 钟芳华抱着钟卿,安静的躺着,突然有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 “华儿是不是很怕别人伤害弟弟?”百里灵儿温柔似水的声音。 脑袋被她轻轻的摸着,钟芳华舒服的闭上眼睛,却是张开出了声:“害怕!” 害怕,所以要守着弟弟! 百里灵儿眼底划过心酸,却是极力克制着音调,温柔的说:“明天你要陪着娘亲进宫,还要抱着弟弟,可能有人会伤害弟弟,华儿怕不怕?” 明天进宫的事情,钟芳华并不知道,应该是她睡午觉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怕!” 黑暗中,百里灵儿听到小女孩不重不轻,却是肯定的回答,脸上划过思绪,良久才道:“对,不怕,外祖父外祖母,大舅舅,二舅舅,小舅舅都不怕,更何况我们只是进宫一次,无需要怕。” 钟芳华沉默。 百里灵儿闭上眼睛,不再言语,黑夜中,似有晶莹的水花,湿了枕头。 钟芳华眨着眼睛,一缕光线刺痛她的视线,一只小手搭在她脸颊上,一张胖乎乎的小脸,正张着小嘴,对着她吹气。 百里灵儿已经换好衣服,转身将钟芳华拉起来,让彩云伺候她洗漱。 钟卿还在睡懒觉。 钟芳华洗漱完,一旁的彩雀端了早点进来,让她先吃。 钟芳华吃饱后,就被彩雀和彩云拉到一面铜镜面前,开始上妆。 虽然她只有六岁多,可进宫的礼服,却是异常繁琐,得上一些妆容,才能合身。 彩云对着她的脸,化了个极淡的妆,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硬生出一股逼人气势。 百里灵儿也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头簪一套纯黄金的簪子、钗,流苏……让她绝美素雅的妆容,瞬间神气飞扬,皇家贵女之气,显露无遗。 时间掐的差不多时,丽嬷嬷才将床上的钟卿抱起来,坐在桌子旁喂米粥。 喂好了米粥后,又拿了和平时不一样的衣服,给钟卿换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钟芳华接过钟卿。 丽嬷嬷看着她盛装的衣服,还有一些不放心,可钟芳华愣是一声不吭,将袖子折叠好,稳稳抱着钟卿。 百里灵儿心中欣慰又心酸,双手搭着钟芳华的肩膀,走出西厢院,走向候府正厅。 那里,钟镇涛已经等在那儿! 见到百里灵儿和钟芳华,还有钟芳华手里的钟卿,他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一双眼睛深沉厚重,情愫暗涌,让人看不明白。 一旁的梅姨娘,也就是三姨娘,伸手拉了拉他袖口。 钟镇涛回神的移开视线,朝梅姨娘射去。。 梅姨娘楚楚可怜的眼睛,委屈的低下头,却是上前将他的衣领,翻来覆去的打理。 远处看着,倒像是二人耳鬓厮磨,相依相偎。 钟欣桐和钟心蔓也见到了钟芳华,一左一右上前,握住钟镇涛的手指头,似在无声宣示主权。 可惜,她们得意的小眼神,落在空气中,没有任何火花碰撞。 因为,钟芳华压根就没有看她们一眼。 百里灵儿三个人走近,看到的正是这个画面! 其乐融融,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百里灵儿收回视线,低下头,对着正厅的方向,盈盈一拜,算是见过男主人,转身朝门外走去。 至始至终,她脸色清淡,谦礼,温婉! 绝对没有伤心,嫉妒,不满! 钟镇涛心中一睹,将胸口的小手握在掌心,低低的吻了一口。 转身的百里灵儿恰好看见了,她勾唇一笑,走的很平静。 梅姨娘被钟镇涛的动作,撩的面红耳赤,抬头对上他俊儒的脸,害羞的低下头:“老爷……这里这么多人呢!” 钟镇涛讪笑:“谁让你勾人呢?” 梅姨娘更是羞涩了,脸色红扑扑。 “……” 钟芳华抱着钟卿先上了马车,百里灵儿后脚上去。 上了马车后,百里灵儿从钟芳华手里接过钟卿,对上钟芳华大大的眼睛,略有一些无奈:“华儿可以休息一些,等到了宫里,彩云不能跟着我们进去。娘亲抱着卿儿,等娘亲把卿儿抱给你时,你再抱弟弟好不好?” 她是怕钟芳华累到。 可钟芳华并不累,相反,她并不想把钟卿给别人抱。 可此时,她还是妥协的坐到毛毯子上。 彩云听到声音,从马车外坐了进来,抱过钟卿。 时间过去很久,马车依旧没有动作的意思。 彩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朝百里灵儿看去,面色岔岔不平。 这个狐媚子,只要郡主一出现,保准会出现,和侯爷各种秀恩爱。 也不知道侯爷是哪根筋搭错了,那狐媚子有那样比得过她们郡主? 说姿色,那梅姨娘楚楚可怜,也就小家碧玉。 郡主绝色倾城,气质如仙,高贵典雅。 论出身,梅姨娘就算是大家闺秀,可如何和郡主一个皇家贵女比? 第二百零九章:偏心 论才情,梅姨娘琴棋书画精通,可如何和当年阳城第一才女的郡主比? …… 论来论去,这梅姨娘也就赢了一个地方,她是侯爷的青梅竹马。 听府里的传闻,她还是教会侯爷那个那个的第一个女人! 彩云心中挫败,无比替郡主惋惜。 百里灵儿抬手逗弄着钟卿,脸上安静而温婉,可任何人感受得出,她将心思以及情绪封藏,没有人能靠近,窥探!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奴仆的声音。 钟镇涛和钟欣桐,钟欣蔓坐在前面的马车上。 马车这才启动朝皇宫靠近! 钟芳华刚刚听丽嬷嬷提起,这次进宫,是皇后娘娘五十五寿辰,百官家眷进宫道贺。 皇后娘娘,百里灵儿的祖母,她的外曾祖母。 当今圣上,百里灵儿的祖父,她的外曾祖父 也正是她的外曾祖父,下令斩杀了外公一家。 父杀子! 她初来乍到,便遇到这个时空中,皇权更替,最残忍的一面。 今日的寿辰宴,定然别样精彩。 ― 马车在宫门口被拦下,钟芳华和百里灵儿下车。 前面的钟镇涛三个人,恰好也刚下车马。 周围停满了马车,不少盛装出席的世家,见到百里灵儿,只是遥遥一礼,并没有走近。 百里灵儿一手抱着钟卿,一手牵着钟芳华,嘴角含笑,踩着高贵不凡的姿态,朝宫门走去。 钟镇涛对着她的背影冷哼,牵着钟欣桐和钟欣蔓跟在她身后,两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走进宫门,有软轿子送她们到凤仪宫。 钟芳华很识趣的松开百里灵儿的手,朝其中一顶软轿走去,坐了进去。 女孩子娇声娇气的声音,透过帘子传了进来。 “蔓蔓怕怕,蔓蔓要和爹爹坐同一顶轿子!” “桐桐也害怕,桐桐也要和爹爹坐同一顶轿子。” “这……”钟镇涛头疼的声音。 宫人插嘴道:“这软轿很小,只能坐一个大人,两位小姐一起坐旁边的轿子吧。” “呜呜,不要不要,蔓蔓害怕!” “好啦好啦,爹爹抱抱,蔓蔓不哭……” “……” “起轿!”百里灵儿的声音,赫然响起。 钟芳华的轿子跟着被抬起,那些声音渐渐拋在身后。 轿子在凤仪宫门口停下。 钟芳华掀起帘布,走了出来,看见等在那里的百里灵儿,上前牵住她的手指。 她们在原地等了良久,其中不少轿子在凤仪宫门口停下,下来的命妇夫人,见到百里灵儿和她牵着的钟芳华,眼底划过惊讶,却还是中规中矩的行礼,相携进了宫殿。 百里灵儿和钟芳华犹如一座荒岛,人群隔离,敬而远之! 在一顶轿子里,看见钟镇涛走了下来,他朝身后的一顶轿子走去,把钟欣蔓抱下来,一手牵着钟欣桐,朝百里灵儿走过来。 按照规矩,钟镇涛要去承庆殿面见皇上,而百里灵儿带着四个小姑娘,进去和皇后娘娘谈话问安。 按理说,钟欣桐和钟欣蔓两个庶女,根本不够格来到这种场合。 可偏偏昨晚梅姨娘缠了一夜,钟镇涛想了想,得脸的庶女,跟着主母进宫的也不是没有,就妥协了。 “郡主,蔓蔓和桐桐就拜托你了!”钟镇涛不冷不热,似带轻嘲的话。 钟芳华有时都不明白,这个侯爷爹,似乎从来不正眼看她和钟卿一眼,就像现在,他一见百里灵儿,儒雅的气质,就像被点了火一般。 那想,百里灵儿还未开口,钟欣桐和钟欣蔓先出声了。 钟欣蔓撅着小嘴,“蔓蔓不要,蔓蔓害怕!” 钟欣桐没有开口,只是缩着身子的模样,显然不乐意。 钟芳华想笑,坐轿子害怕,现在跟着她娘亲也害怕,这真是娇娇儿啊。 “既然如此,就劳烦侯爷送她们回去吧。”百里灵儿淡淡道,脸上没有丝毫尴尬,笑容完美无懈,高贵不容侵犯。 钟欣蔓两姐妹呆了呆。 钟镇涛脸上划过难堪,想出口反驳,却发现周围人来人往,这里只有他一个男人,她们的眼神似是惊讶,似是怪异。 他俯下身子,隐带怒气沉下脸:“蔓蔓和桐桐听话,等宴席开始,就可以见到爹爹了。” 钟欣蔓和钟欣桐早就被百里灵儿那句话吓到了,此时那里还敢出声。 她们的姨娘叮嘱过她们,这次进宫的机会难得,要好好表现来着。 钟镇涛一走,百里灵儿看也不看姐妹两人,牵着钟芳华转身朝宫殿走去。 钟欣蔓和钟欣桐委屈的红了眼睛,却也不敢造次,两人牵着手紧跟在百里灵儿身后。 钟芳华小小的人,牵着百里灵儿的手,抬头望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宫殿。 熟悉的是,上一辈子,孟楼兰就是在这如牢笼的宫殿中折损。 而陌生的是,这个朝代的凤仪宫,竟是和那兰国的凤仪宫并不一样,虽然同为皇后的寝宫。 凤仪宫的宫殿很高,长长的梁柱,顶天立地。 成排的御林军守在门口,威严而庄重。 再往里走一些,与庄重色调截然相反的粉色宫女,成群结队站成两排,里面笑声不断。 钟芳华明显感觉到,越是靠近,百里灵儿握着她的手,颤抖越是明显,如赴刑场。 “百里灵儿郡主到!”太监长长一声落下。 百里灵儿单手抱着钟卿,一手牵着钟芳华,这个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竟是做到毫不失仪。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命妇或站或坐,坐在凤坐上的皇后,视线齐齐射向门口。 “灵儿参加皇祖母!”百里灵儿抱着钟卿,拖着长裙,优雅的跪在地上。 钟芳华跟着跪下,背脊挺直,却并没有出声。 钟欣桐和钟欣蔓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地方,第一次见到这么震慑的侍卫,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命妇夫人,以及高不可攀的皇后娘娘。 所以……她们吓得噗通一声跪下,在这安静的气氛中,尤为刺耳。 “臣女……臣女钟家三小姐拜见皇后娘娘!”钟欣桐紧张不已的声音。 “臣女钟家五小姐,五小姐……拜见皇后娘娘。” 第二百一十章:低刁难 两个人,慌里慌张,又是连连磕头。 皇后敛着眼皮,套着护甲的手放在桌子上,并不吱声。 命妇夫人们,帕子掩在嘴边,隐去笑意。 一些同龄的小姐们,则是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连着看钟芳华的眼神,都是再不掩饰的讥讽。 略过一忽儿,皇后端着声音开口:“灵儿起来吧!” 百里灵儿谢过,抱着钟卿站了起来。 钟欣桐和钟欣蔓膝盖早就受不住,撑着小手就要起身。 一旁的宫女,却是突然出手,将她们的头摁住,且厉声道:“大胆,皇后娘娘还未开口免礼,你们竟然敢擅自动身。” 钟欣桐还好,毕竟受的教育早,知道皇权至上的规矩,瑟瑟发抖的哭了起来! 钟欣蔓却是被摁的膝盖发疼,忍不住尖叫出声! 百里灵儿咬着唇,抱着钟卿安静的看着,眉目稍冷。 一旁站着的命妇,帕子不离手,时不时遮盖住表情,却分明毫不在意,蔑视不过如此。 却是有不少人的眼神,朝钟芳华看去,眼底闪过明灭不一的光彩。 钟芳华早就看穿了皇宫女人的黑暗心思,她注意到皇后话里的深意,所以她并没有动作,也逃过一劫。 见折腾的差不多,皇后娘娘才慵懒的摆手:“行了,都起来吧!” 宫女立即撤回动作,站回位置。 钟芳华和钟欣桐,钟欣蔓并没有立刻起身,直到百里灵儿出声提醒,她们三个人才起来,退到百里灵儿身后。 接着洛洛不绝的人进来拜见,相安无事度过。 钟芳华悄悄拉了拉百里灵儿的袖口。 百里灵儿下面穿着花盆鞋子,这一路走来,手臂和大腿早已发麻,对上钟芳华的视线,她心底划过一股暖流,蹲下身子,将钟卿递给她抱。 应该是昨天的事情,让百里灵儿对这个只有六岁的女儿,莫名的信任。 钟芳华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动作小心翼翼,却也娴熟的抱在身上。 钟卿醒着的,却并没有哭,偶尔发出咿呀声,在这地方广的宫殿,并不引人注意。 一旁的钟欣桐和钟欣蔓还是第一次见到钟卿,忍不住抬眼盯着钟卿瞧了瞧。 钟芳华对有关钟卿的一切东西,出乎意料的小气,察觉到她们的视线,她还抬手将他抱紧了,掩在怀里。 钟欣桐心中嘀咕,有弟弟了不起,姨娘说能养活才是本事。 钟欣蔓却略有一些不是滋味的撇嘴,“弟弟是大家的,姐姐真小气。” 钟芳华并搭腔,横着一身气势,愣是连头都不回。 钟欣桐和钟欣蔓对视了一眼,撇嘴! 都传钟芳华上次在西厢院,因为摔在水池里,后脑勺砸到了石头,虽然没什么大事,可却是傻了,连说话都不会了。 不会连话都听不明白了吧? 钟芳华抱着钟卿,调整了一个姿势,让小家伙更舒服的窝着,听到温气的宫殿,却是传来丝丝躁动声。 虽然躁动不明显,可钟芳华的敏锐,却是超出常人的范围,包括这躁动包含的气息。 危险人物! 门口的方向,走进来一群男人。 他们华服加身,玉冠端正,脸上皆是扬着笑意。 一群人很快走近眼前,钟芳华不动声色的收起视线,将气息缓之平淡。 “孙儿参见皇祖母!” “……” “儿臣参见母后!” 一群人洛洛不绝跪下,且说了寿词,皇后娘娘已经笑的合不拢嘴,让人排了椅子,让他们坐下。 他们嘴上说了礼物,却是没拿在手中,应该是提前送了。 她们在磕家常,钟芳华抱着钟卿站在人群身后,也听出了一些猫腻。 例如刚刚来的那么多男人,绝大部分是少年,都是皇子的儿子! 例如这其中只有一个皇子,还是正宫皇后娘娘的儿子,百里长安! 磕家常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其中一些被带进宫的小孩,早就忍不住脱了大人的手,结伴玩到了一起。 钟欣桐和钟欣蔓全然忘记了,一开始得的教训,忙着去打交道了。 姨娘说这些千金小姐,以后会成为内宅最有力的助力,而少爷公子,则是多一项人生选择。 钟芳华一个心智远超出身体年龄的女人,当然……找了借口,去给钟卿找吃的。 因为百里灵儿不受皇后娘娘待见,钟芳华当然不期盼,自己招招手,就有宫女送一碗粥上来。 再说,送上来的粥也不敢给钟卿喝。 钟芳华跟百里灵儿说了,百里灵儿觉得不放心,可耐不住钟卿已经蠢蠢欲动,似乎是饿的迹象。 她的想法和钟芳华如出一撤,最后只让钟芳华小心一些,若是时间太久还没回来,会过去找她,让她不要焦急或害怕! 听了母亲细细的叮咛,钟芳华抱着钟卿,悄悄的出了宫殿。 门口不少小孩淘气跑出来,侍卫见了也没有拦,只是见一个矮小的女孩,抱着一个婴儿,实在诡异滑稽。 钟芳华抱着钟卿,刚开始在地上玩,咿咿呀呀声传来。 见侍卫松懈视线,才抱着人,朝厨房走去。 因为前世,在皇宫中住过,虽然并非同一个地方,可构造异曲同工,皇宫的版图设计,每一处都是有风水讲究的,御厨房是食禄之地,位置更是考究再三。 钟芳华大概猜了方向,往东南方向走,果然看见御厨房的牌匾。 现在的时间还早,预测现代时间,只有八点多,可见她们早上几点折腾到现在。 钟芳华走近御厨房,门口忙碌的厨娘看了过来,见她衣着不凡,却又非公主服侍,想来应该今天进宫拜寿的千金。 “小姐,你这是……”她们看向钟芳华怀里的婴儿,一脸惊诧。 钟芳华当然能明白她们这些人的眼神,可她宠钟卿,并不在意! “姨姨,这里有粥粥吗?弟弟饿了!”钟芳华木着一张脸问,这神情配上她的话,倒是带着一分呆萌。 “有有!” “小姐等一下,奴妇这就进去盛!” “小姐这么小个人,抱着小公子手酸吗?……来这里坐下……小姐抱着小公子,若是放心,让奴妇来喂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再遇摩森 “……” 厨娘虽然不知道是那家的小姐公子,却是很清楚,无论那家的小姐公子,都是她们应该奉承的。 钟芳华抱着钟卿坐在厨娘摘菜的凳子上,看着厨娘一口一口的喂钟卿喝粥,脸上的表情,一直是面瘫,眉眼在划过钟卿时,才显出几分柔色。 直到钟芳华抱着钟卿走远,厨娘才端着碗,呐呐出声:“也不知道是那家的千金,性子好生古怪!” ― 钟芳华怕百里灵儿久等,不敢在外面待太久,喂饱了钟卿后,抱着人就返回走。 在转角绕过宫墙,朝凤仪宫走去时,正好迎面撞上一群人,因为角度的原因,钟芳华避无可避,她乖乖的停下来! “风哥哥……”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远远看见来人,奔了过来,话语里还带着一丝小孩子的炫耀。 钟芳华低头,敛目,抱紧手中的钟卿。 百里风扬等人的顿住脚步,望着膝盖处的矮人,语气略无奈:“表妹跑这么快,等一下摔倒了,可不要哭鼻子。” 沈徽殊俏脸通红,扭扭捏捏的站着,似乎有一些不知所措。 钟芳华用余光打量着这个女孩,目测身高也就五六岁,可这副作派……果然是高臣世家出来的孩子。 两句话的功夫,那些在门口的小孩,早就被吸引了过来。 倘若每个时代都会出少年王,那么,百里长安,百里云清,百里风扬,百里言从大概就是代表了。 钟芳华不知道这些女孩子的花花肠子,要是知道,老脸都会红的。 “参见十六皇子!” “参见皇长孙!” “参见宗世子!” “参见瑞世子!” 内阁千金上前,挨个儿行礼,手环腰,倒是有模有样,中规中矩。 钟芳华就站在右上脚的位置,为了不招人眼,只能跟着她们俯下身子,做了一个长辑! 皇子皇孙等着所有人行完礼才出声。 “都起来吧!” 钟芳华抱着钟卿站了起来,钟卿此时睁着大大的眼睛,往皇子皇孙的方向看,她自己都不敢抬头,只能将钟卿的眼神虚遮住。 皇家的人,于她们现在的处境,还是敬而远之! 钟欣蔓看着她这个动作的,抬起小手指了过来:“你个傻子,想捂死弟弟吗?” 钟芳华眼底划过一抹寒芒,稍纵即逝! 这里论辈分是十六皇子,百里长安最大,年纪来说,却是皇长孙百里风扬最大。 听到钟欣蔓开口就是如此恶毒的话,他眼底划过不悦,淡淡划过钟欣蔓,落到钟芳华身上。 他们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孩,看着不过和沈徽殊一样的年纪,可沈徽殊还要人操心摔倒,她倒好,心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因为一开始她就低着头,不吭声,他们不知道她的身份,也没有说过话,只是在众人行礼时,她却跟着弯腰,足以看得出已经是长了心智的孩子,不傻! 钟欣桐似感觉到皇长孙的不悦,抬手扯了扯钟欣蔓,示意她闭嘴。 可钟欣蔓讨厌极了钟芳华,恨不得全天下的人,跟着她一起讨厌钟芳华。 “傻子,还不赶快将弟弟抱回去给娘亲!”钟欣蔓扬着小脸,鼻孔出气。 这正和钟芳华的意,她也没有众人想象中的生气,抱着钟卿就要离开。 却是突然有一只手,朝她的手臂袭了过来。 纤细,骨节分明,少年! 钟芳华用眼角判断出这些信息,手臂自然是没有逃过,只是更‘惶恐’的低下头。 她一开始就察觉到身边这个人的气息,站的近,从骨子里散发而出的侵略性,所以她才不敢轻举妄动。 “外,甥,女?”磁性而轻扬的声音,一字一顿! 什么外甥女? 钟芳华装傻子的低下头,将钟卿抱的更紧了一些。 若是她知道,刚刚百里风扬等人的心理描述,或许就不会再装了。 这里没有笨蛋,那怕小小年纪便满腹心机! 当然,也有像钟欣桐以及钟欣蔓这种心机写在脸上的小屁孩。 “钟,芳,华?”他又道,饶有趣味! 傻子也有个限度,倘若连名字都忘记,那就不是傻了,是痴儿! 钟芳华缓慢动作的抬头,像极了歪到脖子。 百里风扬等人,眼抽:“……” 钟芳华睁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抬头看向身旁的少年,面瘫的玉容,在接触到他的模样时,以雷霆之势,迅速冰寒一片,眼底似有火苗蹙起! 百里长安见到她的容颜,毫无意外的挑了挑眉,却是带着几分恶劣的重复:“外,甥,女?” 显然他们是见过钟芳华的! 钟芳华就这么盯着他,不吭声,若是眼神能杀死人,眼前的少年已经魂飞魄散! 众人的视线全部被他们吸引了过来,女孩子的目光,更是黏着少年不离眼。 少年穿了一身窄袖的出风毛淡青貂皮长袍,手里还拿着折起的玉扇,他身材修长,剑眉星眸,五官极其分明俊朗。笑起来的时候漂亮的唇瓣微微往一边勾,这个表情在别人做起来像是有些不怀好意,偏偏在他脸上却是让人瞧着赏心悦目。 百里长安莫名其妙的抹下巴,剑眉屈拧,轻慢的开口:“见了皇叔公怎么跟见了仇人似的?” 仇人! 钟芳华眼底的火苗,似要将人毁灭时,怀里的钟卿因为受不住她捆的太久的手臂,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女孩精雕玉琢的小脸,像一块冷玉,犹如裂了一道痕,随即她的菱角五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的一塌糊涂! 直到她将孩子哄停,百里长安的眼神依旧停在她身上。 这样截然相反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差别。 百里长安眉头微挑,不知道怎么的,看到眼前这一幕,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虽然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钟芳华也没有丝毫做得不对的地方,他就是觉得不爽快。 或许真如钟芳华所想,她和摩森的孽缘,从一开始,从未结束! 钟芳华哄骗好钟卿后,心底涌出的恨意,也平复了,且清醒过来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再度重相逢 百里长安,皇后嫡子,亦是帝后二人老来得子,身份尊贵,盛宠得天独厚! 容颜不一样了,是因为他才十岁,可钟芳华绝对不可能会认错,这张脸再过二十年,就是下一个那兰胤的模子! 摩森,徐峥森,那兰胤,百里长安! 他们无一例外,都有的标签,权势滔天,人中龙凤! 这时候百里风扬走了过来,这才看清钟芳华的相貌,讶异的出声:“外甥女?” 百里灵儿是他堂姐,钟芳华要叫他一声皇舅舅没有错。 而百里长安是百里灵儿的叔叔,钟芳华要喊他皇,叔,公! 钟芳华抱着钟卿,睁着极黑的眼睛,纯粹的毫无内容,仿佛刚刚的怒火黑暗,只是错觉。 百里长安心底不悦,挑眉看向她怀里的钟卿:“这是小外甥?” 他一口外甥女,一口小外甥,让人听得牙都疼。 钟芳华站着不动,眼睛毫无温度的看着他们,似在看陌生人! 傻子就是好了,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百里云清也凑了过来,看着她木呐似的眼神,插嘴道:“她的脑子……”他指了指头。 百里长安唇角轻扯,划过一抹讥笑,却又非笑! 好吧!百里云清又指了指嘴巴:“这里?” 哑巴?傻子还能成哑巴? 信的才是傻子! 百里长安这次连表情都懒得扯了,折扇拍打着手心:“外甥女,你一个孩子,抱着小外甥出来多危险。” 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 钟芳华知道他故意刁难,也不吭声,此时手还被他握着,也走不开。 “真不说话?”百里长安挑了挑音,有一丝危险透露。 钟欣桐站在不远的距离,无比嫉妒此刻的钟芳华,就因为她有一个郡主的母亲,所有皇子皇孙,都是她的皇亲国戚。 “十六皇子,四妹妹脑子有一些不对劲……欣桐在这里替四妹妹赔罪。”钟欣桐突然走了出来,并且跪下,梨花带雨! 钟欣蔓不懂姐姐为什么这样,却是扭捏着脸色,没有出声。 百里风扬俊逸的脸不变,眉色略淡了一些! 百里云清一张圆脸,浓眉一动一动,微无语! 百里言从沉默寡言的站着,剑削的脸,拒人千里之外。 一些小姑娘都看得出钟欣桐拙劣的戏码,不屑的撇嘴。 不就是想引起皇子皇孙们的注意吗。 钟芳华觉得有必要颁一个影后奖,给这个三姐姐,多谢她成功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抬手用角度以及轻巧的力度,从百里长安手里抽出肘子,抱着钟卿退后一步。 百里长安感觉到她的动作,唇角微动,凉凉的眼神看向地上跪着的人:“赔罪?拿什么赔?” 钟欣桐愕然的瞪大眼睛,眼眶残留泪滴,似乎没反应过来。 百里长安却是已经轻推开面前档着一角的人,手臂搭在百里言从的肩膀上,闲闲的语气:“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不如……在这儿跪到天黑吧。” 一群小女孩眼睛一亮,幸灾乐祸的看着钟欣桐。 钟欣桐已经傻了,眼前的少年看着俊美如仙,怎么会说出这么恶劣的话! “不不是!”钟欣桐真的哭了,她那里是真的赔罪:“求十六皇子饶了臣女,臣女臣女想给皇后娘娘拜寿呢!”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百里长安眼底浮出嫌弃,声音轻慢:“刚刚是你说赔罪的!” 钟欣桐知道是起不来了,可她不甘心啊,她乖巧的点头,一副羞愧的模样,却是突然抬头朝钟芳华看去! “四妹妹还不跪下,给十六皇子认罪!”她一副长姐风范的呵斥,颇具威严! 钟芳华冷凝的目光,淡淡撇了她一眼,却是突然撒丫子就跑。 百里风扬眼角微抽:“……” 百里云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百里言从淡漠冰冷的脸,却是突然朝放在肩膀的手看去,从而落到眼前俊美如仙的少年身上。 剑眉星眸,望着走远的人,脸色难堪! 莫名的敌对! 钟欣桐气的鼻子都歪了,好想上去把钟芳华暴打一顿,可没胆子起来。 百里长安收回手臂,径直越过地上跪着的钟欣桐,朝凤仪宫走去。 为什么他觉得被无视很生气? 见鬼了! 钟芳华小跑到了门口,才端着身子,朝里面走进去。 她刚和百里灵儿碰面,百里长安就进了凤仪殿,一双眼睛雪亮,在人群中扑捉着她的身影。 钟芳华屏息,将身子藏到一旁的花瓶挡住。 百里长安找不到人,剑眉蹙起,皇后娘娘正和国公府的夫人谈话,见到他突然走进来,唤了几句没有应答! “皇儿,你找什么呢?”皇后娘娘提高了音。 百里长安后知后觉噢了一声,抬头对她灿烂一笑,恍如桃花灼灼其华,看得连上了年龄的夫人们,都脸色泛红! 而他并不自知,后面走进来的是百里风扬,百里云清和百里言从。 几个人行了礼后,一群小姑娘跟着进来,洛洛不绝的行礼。 百里长安趁机脱了身,悄悄往屏风走去,绕过屏风,就看到挡在花瓶后面的钟芳华。 钟芳华机敏的发现了,抱着钟卿,上前拉了拉百里灵儿的袖口。 百里灵儿没看见身后的百里长安,却是明白了钟芳华的动作,将她拉到身子前面,继续陪聊。 这鬼丫头分明在躲他。 百里长安无趣的耸肩,转身走回位置上,正好皇后娘娘在找他。 “皇儿,听说你又欺负人家小姑娘了?”皇后听到钟欣桐被罚跪在外面,责备的看向百里长安。 百里长安在皇后面前还是很正经的,粉白脸无辜极了:“母后问的是外面跪着小姑娘吗?” 皇后娘娘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儿子什么性子,无辜和他搭边吗? 倒是配合的点头:“你比人家大,怎么不让着点。” “噢!”百里长安蹙眉,负手身后,一本正经的解释:“儿臣刚刚在和芳华外甥女说话,她突然跪出来,说芳华外甥女脑子有问题,还说芳华外甥女冲撞了我,要赔罪什么的,皇儿见她情真意切,姐妹情深,也不好强行拦着。” 第二百一十三章:真的是傻子? “噗嗤!”百里云清再次破功! 百里风扬和百里云清没有笑出声,可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 其她小姑娘纷纷笑了起来,眼神还朝钟芳华看去,冷笑。 得罪谁不好,得罪十六皇子。 百里长安从小到大,从里到外都不是好惹的主。 整个皇宫,甚至整个名门望族,高官达臣的上流圈子都知道。 甚至有人断言,不出几年,混世魔王的称号将会传遍阳城大街小巷。 当然,现在的他,打打架,放放火已经足够让人头疼了。 今日只不过欺负了个候府庶女,这真的是小事好吗?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站一边去。”皇后娘娘大致也听出来了,转头朝百里灵儿看去。 遮住百里灵儿的夫人纷纷让开脚步。 百里灵儿和抱着钟卿的钟芳华显露无遗。 皇后本想过问钟芳华的状况,钟家嫡女变成傻子的消息外面传了不止一两日。 此时看见钟芳华抱着钟卿,眉头没忍住一跳:“这丫头才几岁,怎么能……” 钟芳华却是已经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婴儿递了过来,软糯的声音:“抱抱!” 百里长安眼睛一亮,走到皇后面前,盯着她精致的小脸瞧,目光隐带侵略性。 皇后愣了,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动作。 百里灵儿手心捏了一把冷汗,是恐惧亦是畏惧,她面带微笑的解释:“华儿几个月前摔了一跤,醒来后就不大不爱说话,性子也变的沉默寡言,可她还记得皇祖母你。” 在东宫还未灭门时,钟芳华确实跟着百里灵儿进过几次皇宫,不然百里长安也不可能认出钟芳华。 皇后娘娘很快回神,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呦,这麟儿长得真清秀。” 夸赞了一通后,她才抬头朝眼前沉沉静静的钟芳华看去。 刚刚没有注意,加上她的气息太过于安静,此时皇后才发现,这个孙女生的女儿,倒不止是一句好看就能形容的。 精雕玉琢的五官和纤细修身的骨骼,绕是宫中几个出色的公主,都要略输她三分。 “华儿你抱着弟弟,手臂不累吗?”钟卿睡着了,皇后娘娘一袭盛妆,抱在怀里倒是不急。 这话听着多关切,要是钟芳华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的六岁孩童,怕早就摇着尾巴上前了吧。 钟芳华摇了摇头,一双漆黑的眼睛,没有畏惧,没有讨好,也没有任何杂质。 其它夫人纷纷暗道,这孩子没傻,八成也是个呆子。 百里长安却是饶有兴趣的视线,盯着她美丽的小脸,突然朝皇后伸出手:“母后,让儿臣抱抱小外甥,他看着好可爱。”他由衷的夸赞。 钟芳华身子不可察觉一抖,看着眼前俊美如仙的少年,眼底丝丝寒气逼人。 皇后娘娘挑眉:“你个孩子笨手笨脚的,怎么能抱小外甥。” 百里长安举着的手没有收回,另一只手将玉扇随意放进袖口,抬手拍了拍:“外甥女也是个孩子啊,她都抱得,母后就你放心吧。” 皇后一向拿这个百里长安没辙。 百里长安一向养尊处优,还是第一次抱小孩子,显的有几分笨拙,如玉姿容染上一抹认真。 三个月大的孩子,睡眠一向很好,被人抱在怀里,舒服的打着呼噜。 百里长安扬起一抹笑意,下意识朝钟芳华看去。 钟芳华却是只盯着他怀里的钟卿,一眨不眨的眼神。 百里长安微不悦,抱着钟卿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皇后叹气摇了摇头,叮嘱他:“抱一会儿就好了,快点还给灵儿。” 皇后转头对一旁的宫嬷嬷交待,让她出去让外面的钟欣桐起来。 钟芳华咬了咬牙,为了钟卿的安全,她不得已挪步到百里长安面前。 百里长安低着头,装作不在意的盯着怀里的钟卿,眉梢飞扬,写满了得意。 钟芳华不出声,一动不动的站着,似是故意等了一会儿,才伸出手要抱钟卿。 女孩柔软的气息袭来,百里长安耳朵纯情的红了。 他咳了一声,将钟卿抱到右侧,钟芳华的小手根本够不到。 钟芳华脸色一沉,眼角望向旁边皇后娘娘,其乐融融的场景,将手收了回来。 百里长安左抱右抱,见钟芳华像木头一样站着,突然觉得无趣,抬手递给她:“喏!” 钟芳华瞥了他一眼,立即伸出手接过。 百里长安优雅的从椅子上起来,斜了她一眼,没由来火大:“真是傻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正在和其她命妇谈笑风生的皇后,百里灵儿等人齐齐看了过来! “皇儿,不可欺负小华儿!”皇后威严的呵斥出声。 要是以往,在皇后面前,百里长安早就顺毛的服软。 可今日不知怎么的,他就想给钟芳华一点颜色看看。 “连话都不会说,难道不是傻子?”百里长安睨着钟芳华,语气习惯性的讥讽。 “你!”皇后气的一顿:“灵儿不是说了吗,小华儿只是不爱说话。” “哦?”百里长安扬眉,小小年纪,却自有一股粲丽气息:“那她是会说话还是不会说话?” 百里灵儿见他们要吵起来的架势,硬着头皮上前:“回小皇叔,华儿会说话的!” “会说话?”百里长安好笑勾唇。 百里灵儿头疼,不知道今日这小魔王怎么盯上钟芳华:“是……” 百里长安慢悠悠的语气:“会说话,见了母后却是不出声,见了本皇子也不出声,她该当何罪?” 他的眼神不曾离开钟芳华一瞬。 这句话落下,他紧盯着她,想从她仄静的脸上,看到刚刚钟欣桐的惶恐,痛哭流涕! 然而,没有! 从始至终,她的眼神平静无波,紧缩着怀里的钟卿,如同世间至宝。 皇后听着,并没有出声,眉色带着淡泊的威严。 百里灵儿心头一震,早就听闻这个小皇叔一些事迹,揍了御史中丞的孙子,却能在朝堂上,将一个用口才立于朝堂的大臣,气的抬了出来,而他只是被禁足了一个月。 第二百一十四章:谋害皇子 她轻摆长袖和裙摆,跪了下来,手掌交叉:“华儿惹得小皇叔生气,灵儿在这里赔不是,只是灵儿在此想辩驳一二。华儿自从上次摔伤后,连灵儿这个娘亲,她都不曾唤过,平时更是不发一言,华儿并非故意不尊重长辈,求皇祖母,小皇叔……” “所以,还是傻子嘛!”百里长安摸着下巴,语气悠然,好听极了! 百里灵儿面色一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不少人已经笑了出来,会说话,却故意不敬,这是死罪。 而不会说话,不就是傻子? 钟芳华抱着钟卿,调整一下手势,让他更舒服的窝着,顺带将他的耳朵捂住。 要是以前的南书儿,也许会剑拔弩张和他对恃,可钟芳华不会了! “噗通!”钟芳华跪下,没有出声! 百里长安瞬间脸色一黑! 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傻子,可就是不说话,还有理了? 百里灵儿暗松了口气,额头细汗淋漓。 百里云清第一次见到,还有人能让他小皇叔吃憋,望着钟芳华的眼神,崇拜极了。 百里风扬望着钟芳华掘强的背脊,嘴角的笑意深了深。 百里言从还是半死不活的面瘫脸,只是淡漠的眸子,倒映着钟芳华小小的模样。 皇后和其她夫人皆是目光一深,瞬间明白过来。 这孩子绝对不傻。 从她抱着孩子,递给皇后的心思,无论如何,这孩子定然能活着回到候府! 倘若第一次是偶然,那么这一跪,生生让百里长安变成欺负弱童的长辈,而她在告诉世人,她不傻,却只是孩子,只是因为摔了一跤,留了心病,不喜欢开口说话,而已! 一跪,行动反击,釜底抽薪! “行了,小华儿起来,别听你小叔公的话,这里曾祖母最大,你赶快起来,手里还抱着弟弟,小心一些。”皇后和事佬的开口。 钟芳华果然乖乖的起来,抱着钟卿走到百里灵儿身边。 皇后抬手,百里灵儿才站起来。 这时候钟欣桐跟着宫嬷嬷走进来,应该是在外面打理过,神情虽然委屈,却还至于丢人现眼。 她走到百里灵儿身后,乖巧的站着。 这个时候,一个贵妃娘娘提议去后宫御花园赏花,听说为了皇后这次寿辰,皇上特意让人寻了好多珍稀品种。 说这这话时,一旁的妃子娘娘皆是一脸羡慕酸气。 很快一群人在皇后的带领下,轰轰烈烈的朝御花园走去。 百里灵儿特意留在了最后,钟欣桐和钟欣蔓见她没有动作,也不敢擅自离开。 直到所有人走开,百里灵儿才搭着钟芳华的肩膀,淡淡的视线,瞥向她们。 皇家贵女,特意释放的气息,犹如无形之刃。 钟欣桐和钟欣蔓下意识缩在一起,不敢抬头。 “若是再敢多事,死在这宫里,就是侯爷也救不了你们。”百里灵儿少有的厉声。 对西厢院一窝子女人和子女,百里灵儿从来都是不管不问,骨子里的蔑视。 今天要不是钟欣桐两姐妹,一而再再而三的对钟芳华发难,她也不会多说半句。 可若是她们不知死活,百里灵儿并非怕了钟镇涛。 钟欣桐和钟欣蔓委屈的流了眼泪,望着神情淡漠的钟芳华,心里更狠了。 钟芳华跟着百里灵儿去了御花园,一群女人在赏花,谈诗作画,她挑了一处隐蔽的石头,让百里灵儿要走时,再去带她。 百里灵儿心里最顾忌的就是钟卿,不想他参合进后宫女人里的勾心斗角,虽然还是不放心,可还是同意了。 钟芳华抱着钟卿,躺在不高的假山石头上,舒服的晒着阳光。 钟卿被太阳一射,眼皮睁开,看见钟芳华,眼睛迷迷糊糊的,呆萌极了! 钟芳华嘴角上扬,如一抹耀目的光,在精雕玉琢的小脸,缓缓绽放,抱着钟卿就亲了下去。 百里长安恰好爬上另一座石头,看到她这抹笑容,面色一怔。 那边,钟芳华发现了他,抬头看了过来,眼底的温暖稍纵即逝,寒颤而冰冷。 她坐了起来,将钟卿抱稳! 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可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子防备,如临大敌。 百里长安剑眉一皱,都不明白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会……是他想多了? “呦,这会儿不装乖巧了?”百里长安扯了一个雅痞的笑容,一跃而上! 钟芳华抱着钟卿,目测扫过周围的环境,这皇宫中看似外紧里松,实则不然,更何况眼前这位少年,还是皇后嫡子,唯一! 见钟芳华不出声,百里长安眉间一拧,忍不住了:“喂,傻子,你看哪里了!” 钟芳华虽然不习惯顶着这张脸的人,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可还是毫不表情的看向他。 她的眼,极其的黑,如墨,又似一滩水,却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突然簇起火苗,将人烧毁。 百里长安眉头没有松开,反而蹙得更紧一些,莫名的窝火,扬声:“你怎么能盯着小叔公看,一个女孩子,害不害臊?” 钟芳华嘴角一抽:“……” “你不是傻子,你只是不愿意说话,难道耳朵也聋了吗?” 钟芳华:“……” “让你别盯着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混蛋!”百里长安爬下石头,拢了拢袍子,朝她走来。 钟芳华看着双眼两簇火苗的百里长安,突然站了起来,一脚蹬了过去。 百里长安双手刚攀着石头,那里躲的及,被踹的往后仰,身子往后栽。 他双眼一花,一闭,双腿一蹬,晕了过去! ― 御书房中! 钟芳华一个人跪在地上,不卑不亢,毫无表情,简直就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不远处人来人往,皇后娘娘焦急的声音传来。 头顶的皇上坐着,眉间带着丝丝焦虑,威严的脸色,更是阴云密布。 百里灵儿抱着钟卿,担忧不已,却又不敢擅自出声。 钟镇涛站在一旁,他身后是钟欣桐和钟欣蔓,两个人像是找到了靠山,小脸神采飞扬,望着地上的钟芳华,是解气和狠毒。 第二百一十五章:不对盘的两个人 郡主说,她们死在皇宫里,爹爹都救不了。 现在钟芳华谋害皇子,犯了死罪,郡主救得了吗? 活该! 那些大臣和命妇,以及一众皇子皇孙们,全部被请到不远处的宴席候着。 御花园靠近御书房,出了事情,百里长安就被送到了这里。 过了片刻时间,御医才走出来,他扎了一针,百里长安已经醒了过来,并没有什么事情。 百里灵儿暗松口气,感觉抱着钟卿的身子,似乎都有一些不稳。 皇上虽然表情变化不大,挺直的背脊朝椅子靠去,明显绷着的神经松懈了。 这时候皇后走了出来,先对皇上躬身一礼,视线才落到钟芳华身上。 “谋害皇子,钟芳华你认不认罪?”她不快的语气,却是冷漠无情。 钟芳华背脊挺直,摇了摇头:“华儿没有!” 百里灵儿身子一紧,抱着钟卿上前一步,却又呼吸深沉的顿住。 她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皇上没有出声,浅淡的目光落在地上跪着的小女孩身上,她瘦小单薄的背脊挺直,从跪下到现在,不曾动一下身子,目视前方,手脚规矩,连宫里最严肃,最注重仪态的女官,可能都挑不出丝毫的毛病。 皇宫人来人往,看的人多了,皇上对一些人,一目了然。 这个女孩一身反骨,和百里长安,恰恰的像极了。 “呵,当时只有你和长安两个人,难道还能是他拿石头砸晕自己不成?”儿子差点出了危险,皇后怎能不怒。 拿石头砸自己? 别人会不会不知道,百里长安绝对不会,他鹤立鸡群的所有人有目共睹。 那怕他只是个十岁的少年。 见钟芳华不吭声,皇后保养得益的容颜,丝丝皱纹眯起:“这个时候,你还是不愿意说话?” “没有!”钟芳华没有多余的解释,因为她知道,无论怎么解释,她都是错。 面对一个护犊子的母亲,蠢的人才会去理论。 “你!”皇后毕竟上了年纪,血丝上涌,一旁的宫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她。 “母后!” 百里长安从里面走了出来,手还搭在头上,一脸茫然。 皇后见了他,上前扶住他,开口就想让人扶他进去,然而,百里长安却是已经开口了。 “母后,儿臣刚刚在假山上摔下来。你怎么怪起小华儿。”他正气凛然,不赞同道。 这一声小华儿,让抗耐力极强的钟芳华,生生起了疙瘩。 钟欣桐和钟欣蔓更是瞪大眼睛,不是要治钟芳华死罪的吗? 怎么两人还很熟了呢? “皇儿,你是说是你自己摔下来的?”皇后沉下脸。 “是啊。”百里长安还是傻乎乎,看了一眼皇上,看皇后:“当时在假山上,儿臣瞧这芳华外甥女,越看越顺眼……咳咳,合眼缘,就邀请她来进第一学府读书,虽然她没有说话,却是点头答应了,儿臣一高兴就摔了下来,晕了!” 内容谎话连篇,语气行云流畅,表情完美无懈可击! 若不是她没失忆,钟芳华都会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钟欣蔓还不知道第一学府是什么,钟欣桐却是知道的。 此时她嫉妒的视线,已经赤裸毫不掩饰了。 第一学府,俗称皇家学府,又称名门学府,总之,候府那么多公子小姐,还没有人能进去。 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有这么好的运气…… “没有答应!” 一道软糯的声音响起,众人朝声音看去。 钟芳华摇头,再摇头,巴掌大的小脸很是坚决的气势。 百里长安:…… 他感觉今天踢到了一块铁板,从脚疼到脑仁! 简直……不识好歹! “你明明答应的!”百里长安并非是脾气火爆的人,可遇到钟芳华这块臭石头,一点就燃。 “没有!”钟芳华软糯的声音,很肯定。 “你还说没有,当时你还脸红了。”百里长安整一个纨绔子弟,这种话张口就来。 “没,有。”钟芳华淡定的吐出两个字。 大殿安静得诡异,众人着了魔一般,看着这两人吵架, 大人忍俊不禁。 小孩……想掐死钟芳华,真是太横了。 偏偏还没有人出来阻止,真是太过分了,那可是十六皇子啊! 钟欣桐指甲掐进手心。 钟欣蔓不开心的呡着唇瓣。 “你不承认,是生气了吗?我跟你道歉。”百里长安小小年纪,颇具城府,且长袖善舞。 哼哼,本皇子是你小叔公,道歉你敢不受? 钟芳华想,若是百里长安把这样的心思,花在朝政上,皇帝老子应该可以让位了。 “嗯!”钟芳华点头,再无多言。 像在说,我勉强接受你的道歉。 百里长安俊美玉脸龟裂:“……” “你接受了我的道歉,明天就跟我进学府上课吧。”百里长安拍板定案,笑容绚烂。 “没有!”钟芳华小脸冷冷静静的看着他。 百里长安想,这家伙看傻逼的眼神,心里肯定爽歪了吧。 “好好好!”百里长安怒极反笑,到底是皇家教养,还是最高级教养,连生气都是这般邪魅勾唇。 他这个模样,没吓到钟芳华,倒是吓到了皇后和皇上,两人齐齐眼皮一跳。 外界都传,百里长安被帝后宠的无法无天,其实内里他们很清楚,他惹事,是真惹,可却从来不用他们操过多的心。 就像上次金銮殿对质,他把人家孙子腿打断了,面对御史中丞泣血带剑的指控,却是三言两语,将御史中丞说的无地自容,只能装晕过去。 “皇儿!”皇后上前拉住百里长安,就想教训钟芳华几句,削她的气焰! 虽然钟芳华从来到尾,说的话并不多。 百里长安却是先皇后一步上前,将地上的钟芳华扶了起来。 众人又是不解,一开始剑拔弩张,现在怎么? 钟芳华受了威胁,一直淡着脸,直到他的手碰上她的身子,眉心才狠狠一跳,心脏抑制不住一抽。 想甩开,可周围密密麻麻的暗沉气息,在告诉她,这里是御书房,她一个动作,可能面临当场身亡的下场。 第二百一十六章:冷美人 百里长安第一次碰女人……虽然,她只是个小女孩,可那独特的清香,还是让他耳根熟了。 百里长安是什么人? 反骨到骨子里,所以…… “本皇子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不知好歹的孩子。”百里长安唇角含着笑,将她扶起来后,又退后两步,悠扬的嗓音继续道:“今天我们算是结下梁子了。” 一句一句,清晰明朗,光明磊落。 骨子里泄露的猖狂,不可一世。 百里灵儿呼吸一重,很难想象,一个少年竟然敢说这种话。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抬头朝皇上和皇后看去,他们却是毫不以为意。 这样驳了百里长安的面子,能握手言和才是见鬼了呢。 钟欣蔓还小,脑子迟钝,并没有反应过来。 钟欣桐的一颗小心脏,从天上到地上,此刻又飞回云端,别提多兴奋刺激,星星眼的看着百里长安。 钟镇涛的视线,朝钟芳华看去,隐约似乎觉得这个女儿和以前不一样了。 难道是几个月前摔了一跤,真变傻了,不一样了? 这个想法掠过脑海,触碰到对面站着女人,冷哼,这并不关他的事。 所有的视线下,钟芳华抿嘴不语,毫无惶恐不安,丝毫不受影响的站着。 甚至,她还恭敬的微低下头,和刚刚跪着的笔直身子,截然相反。 看看,刚刚受了委屈,要表明态度,坚决不向势力低头,现在是不受委屈了,礼仪周到。 显得他刚刚威胁的话,幼稚而可笑。 总之,她什么都对。 百里长安觉得今天不止踢到了铁板,她还是一团棉花,耗光你所有力气,她却是不痛不痒。 “哼!”百里长安终是失态,甩了袖子,大摇大摆的走了。 宴席上! 钟芳华坐在案几前,抱着钟卿,时不时喂他喝一些开水,百里灵儿不放心,听到钟芳华袖子藏了银针,确定不会有毒,才叮嘱她不要喝太多。 百里灵儿今天是真的被这个女儿惊喜到了。 本来以为,今天进宫面临的四面埋伏,肯定会让自己心累交瘁,回得去候府,定然伤筋动骨。 却是没有想到,因为钟芳华的原因,很多事情不一样了,就像一件事情开头出现了脱轨,后面的事情也不同了。 钟芳华感觉到明显有不少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 她抬眸扫过,百里长安侵略性的视线,毫不掩饰……想弄死她??? 百里风扬,意味深长,暗沉波涛……不懂!!! 百里云清,星星眼……厄,这孩子应该平时没少被百里长安揍。 百里言从,淡漠,探究,又似不解……矛盾的存在体。 剩下的视线,全部来自闺阁千金,她们的年龄不等,却是同仇敌忾的‘仇视’着她。 钟芳华莫名其妙,这些女人绣花绣傻了吧。 众女们心中郁结,精心筹划了几个月的才艺,精心准备了一个月的衣服首饰,精心化了几个钟的妆容,全部败在一个傻子身上。 百里长安在御书房的威胁,犹如一阵风,传遍整个宴会,连一些朝中大臣,都对钟芳华这个名字念念有词。 能成为百里长安威胁的对象,现在钟芳华可是风头无二。 宴会结束后,钟芳华和百里灵儿一起回了东厢院,而钟镇涛带着钟欣桐姐妹两人去了承重院。 钟欣桐和钟欣蔓哭的梨花带雨,进一趟皇宫跟死了娘一样,偏偏任人怎么哄都不听,后来还是喊了梅姨娘过来,才知道两个孩子被百里灵儿恐吓的话吓到了。 百里灵儿刚换下衣服,就被人请到承重院。 钟芳华抱着钟卿,彩云拿着瓷碗喂着蛋羹。 百里灵儿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彩云和彩雀看着她裙摆处的茶水渍,拳头扭的咯咯作响,丽嬷嬷转身寻了衣服出来,让她赶紧换上。 想比较她们的愤怒,百里灵儿像是个没事的人一样,换了衣服,看着她们给钟卿洗澡,然后就搂着钟卿和钟芳华两个人,躺在床上睡觉。 钟芳华又恢复了以前的小日子。 转眼到了夏天最热的时段,钟芳华更是窝在屋里不出来,里屋有冰块,看着钟卿在地上攀着椅子爬来爬去,她在旁边偶尔喂他喝西瓜沫,看着钟卿笑眯了眼,钟芳华心情很不错。 期间,百里长安也来过候府做客,钟芳华称病,并没有出去见客。 钟卿一天一天长大,现在能扶着东西走路了。 夏天一过,秋天来了,百里灵儿在为钟芳华上学的事情做打算, 钟芳华并不愿意去上学,她又不要考状元。 这件事情商讨了很久,最后钟芳华还是妥协了。 原因是以后她弟弟要读书,倘若她不去上学,弟弟读书给人欺负怎么办? 候府就不指望了,上次钟家二老的做法,她们也看出来了,候府不是没有儿子,侯爷的位置,并不一定只能嫡子来当。 钟卿是钟家小少爷,上面还有钟家大少爷,钟二少爷,钟三少爷,全部是妾生子。 百里灵儿的身份,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点燃,钟家二老又怎么会让钟卿坐上钟家世袭的侯爷位置,他们巴不得撇清才对。 秋天开始了,百里灵儿敲定了一家口碑还不错的学院,名为骊山书院,每天让人接送钟芳华去上学。 钟卿刚开始找不到钟芳华还哭,后来也习惯了。 百里灵儿找的这家学院,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私塾,先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念书的声音,像极了催眠曲。 钟芳华刚开始以豪华马车接送出名,进了书院后,久而久之,又以容貌粉雕玉琢扬名,各个班的人都知道,有个名叫钟芳华,人如芳华的女孩, 其实那马车,是候府最朴素的马车,只不过这骊山学院,也是富家子弟以及一些小官员的子女来上学,自然是觉得豪华。 钟芳华被老先生茶毒了一个多月,在测试过关时,倒数第一。 班里就十多个人,这下钟芳华这个冷美人,算是从神坛跌入凡间。 第二百一十七章:傻子好欺负? 老先生在训斥钟芳华,班里人都不吭声,却是捂着嘴巴偷笑。 钟芳华站得笔直,头顶的口水飞溅,她的眼神去瞄桌子上的试卷,文言文翻译,这让她一个现代人,怎么会? 老先生可能是觉得钟芳华没有回嘴,一副知错的模样,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钟芳华看他走到一旁的茶盘上,竟是直接拿起大碗喝茶,可以见得,这是口渴了呢。 下课后,老先生一走,班里几个男孩的声音就响亮了。 钟芳华将空白卷子收起来,走出教室。 书院很大,靠山而建,今天的天气风和日丽,整排的枫树叶飘落,如火如茶,美如仙境。 钟芳华走在林间小道上,相比较其他人的成群结队,她一向独立特行,枫叶飘在她头发上,她丝毫不自知。 枫树的亭子里。 王家三公子和林家五公子,还有毕家大公子三个人,相差不多都是十三左右的年纪,看着不远处,枫树下的钟芳华,失神良久。 太美了,从来没有见过,一个那么小的女孩,可以美的如此出尘不染,连偶尔回眸的眼神,都清冷如许。 直到钟芳华消失在枫树下,他们才回神,抬头眼神相碰,又尴尬的低下头。 王玉韬喃喃自语:“没有想到,钟家嫡小姐,也会来骊山书院上学。” 林羽书蹙眉:“钟家,不一定是那个钟家啊。” 那个钟家? 自然是娶了群主的钟家。 钟候府本身是一个小侯爷,在这阳城,侯爵王孙贵族遍地的天子脚下,并没有多少人提起。 钟侯家的侯爷在几年前,因为娶了东宫郡主,才扬名立万。 只不过,在半年前,一场皇家迷案,轰动阳城,东宫一家斩杀于刑场,而这位郡主,因为是外嫁,皇家额外恩赐不杀之恩。 “确实是那个钟家。”毕无洛也开口了,俊雅的容貌,少许惆怅。 “无洛为何如此肯定?”林羽书轻声询问道,眼底带着浅淡的好奇。 毕家是皇商,对于这些消息最为精通。 “也不是肯定,只是听过一些传闻,而这位钟小姐,倒是符合。”毕无洛温声温气,视线还是望着钟芳华离开的方向。 “哦,略听一二!”王玉韬彻底被勾起了兴致,走近前来。 林羽书也看着他,一双眼睛皆是兴致。 毕无洛叹了口气,才缓缓道来:“国公府的夫人,前不久为了求一块南国进商的祖母绿,特意来家中做客,和我母亲闲聊时,我无意听到的闲言碎语罢了。” “这里没有外人,无洛兄但说无妨。” 毕无洛更叹气了:“这位钟小姐,听说一次和家中姐妹玩闹,摔了一跤,醒来后就不爱说话了,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林羽书急了,抬手推了他一把。 毕无洛少年老成的抚额,无奈道:“似乎脑子也摔坏了。” “啊……” 王玉韬和林羽书齐齐张大嘴巴,瞪大眼睛! 空有皮囊的美人……女神形象瞬间破裂! “听说……她今日的卷子,也是零分。”毕无洛添加道。 王玉韬和林羽书面面相窥,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惋惜。 王玉韬的脸色已经有一些失望了,接话道:“刚刚你妹妹来找你,特意说的?” 毕无洛的妹妹,毕莲清和钟芳华同一个老先生,为此,他们对这位钟小姐的性格也是了如指掌。 听毕莲清说,钟芳华连念书都不会,老先生应该是和家长通过话,也没有为难。 还听说,钟芳华坐姿,是班里最端正的,当然,她也只有这个优点了。 每天独来独往,不和任何说话,上课听得很认真,下课趴着睡觉,放学收拾课本回家。 单调而寡淡,甚至她连正眼都不曾多看班里其她人,为此,她们班里的人,对她不满很久了。 “嗯,卷子空白一片,被老先生骂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毕无洛看了看桌子上的沙漏,转身朝教室走去,快上课了。 身后的林羽书和王玉韬提着袍子,跟了上来。 三个人心中是扼腕又叹息。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人儿。 钟芳华回到教室时,先生还没有来,一个小胖子迎面冲了出来,她侧身躲过。 小胖子摔在地上,干脆瘫着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先生刚好拿着书本过来,小胖子哭着控诉,钟芳华害他摔倒在地。 当时是上课时间了,班里不少同学都看得很清楚,明明是他和翁家小子玩闹,冲出来还差点撞了钟芳华,钟芳华避开了,他才摔在地上。 老先生没有想到小孩子的花花肠子,他抬头看向钟芳华,目光触碰上她一身的清冷,不由蹙眉。 钟芳华不合群,他是知道的。 “芳华,给志远道歉!”老先生严肃着表情。 钟芳华走到小胖面前,开口说了来到学院第一句话:“对不起!” 对不起! 老先生松了口气,却又一怔。 昊志远眼巴巴的看着她,连假哭都忘了。 教室安静一片。 是没有想到她会开口,也没有想到她会道歉得如此干脆。 钟芳华转身进了教室,掀开课本看了起来。 巧合的是,昊志远就坐在她身后。 昊志远是一个七岁的胖小子,听说是家中独子,自小娇惯,见钟芳华竟然这么好欺负,时不时抬起手指,去捉她的头发! 钟芳华并不恼,连头都没有回! 在课上到一半时,昊志远正拿着毛笔在手中把玩,想着趁钟芳华不注意,在她衣服画个乌龟。 “轰!”桌子突然轰塌,昊志远手肘大部分撑在桌子上,一个前倾,笔杆直接插进鼻孔里。 “啊!”尖叫哀嚎声! 钟芳华及时站了起来,手里还捉着书本,裙摆旋转看过去。 昊志远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桌子前脚断裂,桌子下小朋友吃的零嘴全部撒了出来,和一些课本试卷,笔墨纸砚,地上一片狼藉。 班里的学生,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纷纷尖叫了起来。 老先生的脸色,更是青红交杂,差点胡子一翘,晕过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少年的念念不忘 当然,老先生并没有晕过去,而是气血不稳的去找了院长过来。 昊志远被送到了医馆,一阵乱糟糟下,就到了放学时间,钟芳华收拾了书本,提着书包坐上了门口等待的马车,回了候府。 第二天来学院时,昊志远的情况基本有了消息。 听说毛笔杆插进鼻孔,差点插穿了喉咙,捡回了一条命,不过情况并不乐观。 而昊志远坐的桌子前脚,为什么会突然断裂,且在半截中断裂呢,导致桌子前倾力度过大,他才会伤成这样,这归于惊悚的意外。 意外意外,惊悚的意外。 钟芳华小姑娘,依旧坐在课桌上,乖乖的听课,身后的位置已经换了一个小女孩。 这个小姑娘长着圆脸,笑起来很可爱,一次户外活动,两人分了一组,和班里的学生比赛踢毽子。 她们这一组,当然又是倒数第一。 小姑娘望着钟芳华粉雕玉琢的小脸,期期艾艾了半天,最后蹦出一句话:“早知道我也装傻子,就不用踢了!” 后来,倒是没有想到,这两个毫无交际的平行线,成了班里最好的一对。 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顾恩恩叽叽喳喳,钟芳华没有应答,可顾恩恩追在她身后时,钟芳华也没有赶她走。 钟芳华美名在外,骊山皆知。 当然,她脑子有问题的传闻,也是人人皆知,所以,大家一边羡慕她的长相,同时又可怜她的遭遇。 钟卿一岁时,已经会走路了。 钟芳华一放学,回到家里就会抱他在院子里玩,还削了木剑,让他当玩具。 刚开始丽嬷嬷并不同意,说木剑煞气太重,男孩子还是文气的好。 百里灵儿却是很赞同,说娇儿难养,以后出门在外,也能安心些。 最后钟卿从轻的木剑拿起,开始玩耍,走到那里,甩到那里。 后来三岁时,他的木剑,已经有他人这么高了。 钟芳华和他玩游戏,一开始是蹲马步,后来是比划木剑。 因为心里有打算,钟芳华教钟卿的步骤,都是从基本功开始,大人们看不出什么门道,当他们在玩。 可渐渐,当钟卿一站就是一个多钟时,丽嬷嬷等人不淡定了。 可钟芳华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个性,不,她是什么都不说,容不得任何人插手的个性。 钟卿特别听姐姐的话,近乎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她说向东,就是东,她说这么做,就是这么做。 最后丽嬷嬷等人也不管了,只要不受伤就行了。 这样想着,钟卿就受伤了。 原因是他拿着木剑练习,手都脱了一层皮这可把丽嬷嬷等人心疼坏了,坚决不让钟芳华再胡来了。 钟芳华也被烦够了,干脆半夜三更起来,教钟卿练习! 于是,钟芳华在课堂里,经常打瞌睡,她的成绩,虽然不至于白卷,却是并不理想。 老先生刚开始还会骂她,最后也是习以为常,每次卷子一发,就罚她抄书。 顾嗯恩撑着桌子,唉声叹气:“这次进步了,只罚了十遍。” 钟芳华:…… 那要看罚的是什么,上次罚的是字体,现在罚的是整本书。 “惊天大消息,惊天大消息!”杨嵌儿跑进教室,手里还捉着一张公告纸,鲜红的一个印记尤为显目。 顾恩恩反手撑在桌子上,看了过去。 杨嵌儿手中的公告纸被人抢了过去,且宣读了起来,虽然识字有限,可大致意思还是有的。 “天,第一学府真的招生?”班里顿时炸开了锅,叽叽喳喳声传来。 “我爹给花了那么多钱,想把我哥哥塞进去,都没有成功,怎么突然招生缺人了呢?”还是八岁的孩子,挠头很费解。 “缺人?李斌,你没听到吗?是要考试通过才能进去,这是要尖子生呢。” “哦,那还是很难啊……” “可不是,上面还写着诗词歌赋,还有……还有古文……还有……还有琴棋书画的基本功……” 一群人议论纷纷,大致意思,第一学府广开大门,免费招生,且只招收天赋异凛,文采斐然的学生。 顾恩恩脸上的兴奋消退,转过身来看钟芳华,小声嘀咕:“那个脑仁疼,竟然想出这么苛刻的条件。” 脑仁疼? 钟芳华脑海浮现一年前,那个少年说的话。 今天我们算结下梁子了。 钟芳华抬头朝众人手里的公告纸看去,嘴角牵起一抹弧度:“也许,他有病!” 顾恩恩没听出她话里的冷意,胡乱嗯嗯了几声,摊手:“像你我这种成绩,不要妄想了。” 三年多了…… “芳华!”顾恩恩摇了摇手指,见钟芳华抬头,她蹙眉:“你在想什么呢?” 钟芳华随着年龄增长,她的一双眼睛,像极了百里灵儿,眸光灼亮,自然清冷如水。 此时她眸光微眯,朱唇吐道:“仇人!” 顾恩恩瞪大眼睛,俯下身子:“什么仇人?快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小姑娘眼里的恩怨,只是赌着一口气,出了就没事。 钟芳华不理会她,低下头去找毛笔,她要赶紧把先生罚抄的任务完成,回到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顾恩恩见她又不理会自己,吐了吐舌头,在上头看她写字。 来这里上课那么久,钟芳华还有一个特点被挖掘出来,那就是她的一手毛笔字,那怕是先生看了,都要肃然起敬。 墨笔白纸,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钟芳华并没有写多少字,先生就来上课了,并且宣告一个消息,就是杨嵌儿说的,第一学府招生。 让他们回去好好准备,将会在年前,集体进入第一学府测试,通过的学生,就能无条件进入第一学府读书。 钟芳华听到这里,手中的毛笔一颤,竟是毁了一张纸。 放学后,钟芳华回到东厢院,抱着钟卿去院子里爬树,丽嬷嬷是真的怕了钟芳华,可又拿她没有办法,一群人在树下,担惊受怕。 钟卿周岁三岁多,虚岁已经四岁了,身高和力气都要比一般的同龄人高和大,且骨骼清奇。 第二百一十九章:苦吗? 这让钟芳华联想到百里灵儿,或许她是会武功的,只是任何人都不知道。 晚上,钟芳华跟百里灵儿说学院里的事,百里灵儿知道她成绩极差,让她不用逞强,过与不过都没有关系。 钟芳华却是忧心忡忡,如今他们母子三人,在这候府里的处境不尴不尬,和皇家的关系更是不好。 而最令人费解的是,东宫已除,皇家竟然还留着百里灵儿,并且毫无干戈的相处着。 别人都说皇家恩赐,可有句古话,斩草除根。 更何况是毫无温度的皇家面前,那来的恩赐,只不过是说给天下人听的。 皇家留着百里灵儿一定有目的,亦或者他们忌惮着某一种东西,恰恰和百里灵儿有关。 钟芳华想不明白,只是对钟卿的训练更狠了。 钟卿受不住,抱着钟芳华的脚,可怜兮兮的撒娇:“姐,手疼死了,吹吹!” 钟芳华看着眼前细白滑嫩的小手,上面的皮脱了一层,重新长出来的细皮又磨出了血。 丽嬷嬷在一旁,心疼的上前,接过钟卿的小手掌,小心翼翼的吹了吹。 “卿哥儿不疼,嬷嬷吹吹。” 彩云和彩雀也走上前,对着钟卿小小的手掌吹,滑稽又温暖。 百里灵儿倒是没有上前,只是看向钟芳华,柳眉微动:“华儿,你弟弟才四岁,让他做一些强身健体的运动就行了。” 钟芳华没有出声,要说心疼钟卿,她想,这个世界上,她拿命疼的只有一个钟卿了。 怎么不心疼? 只是,这个皇权时代太残酷了,他才两个多月时,就有人想将他弄废,更何况是以后。 前路漫漫,无数暗箭,她和百里灵儿不可能时时跟在他左右,他只能靠自己。 见姐姐不出声,钟卿黑曜的大眼睛,顿时收起水泡泡,不敢再撒娇。 他慢吞吞的松开钟芳华的脚,耷拉着圆溜溜的小脑袋,朝院子走去,手里拖着一把剑,和身后一摇一晃的辫子,看得让人忍俊不禁。 丽嬷嬷等人看着更心疼了,恨不得将他抱住,可钟卿的个性随了钟芳华,轴得没边,一点都不像四岁的小孩。 钟芳华转身去了小厨房,这个厨房也是百里灵儿硬要建的,当时钟家二老并不同意,最后是钟镇涛开口的,若是她想建小厨房也可以,却是要她出帖子,让钟毓南进第一学府。 百里灵儿是皇上的孙女,若是她的帖子递到第一学府苏伯仲的案几上,让候府一个庶子进第一学府,并非难事。 百里灵儿答应得很干脆,钟家二老这才消了声音。 平时她们吃的饭菜,都是小厨房做出来的,钟卿的饮食防范起来,才更轻松一些。 钟芳华进了小厨房,里面的厨娘见了她纷纷行礼,她没有说话,找了一个石盆,拿了面粉,开始和面。 厨娘们面面相窥,却是知道这四小姐不爱说话,没有再出声打扰。 很快,钟芳华就端了一碗饺子出来,钟卿在院子里满头大汗,见她经过,闻着香味,脚步一个踉跄就摔在地上,还不等一旁的彩雀去扶,他骨碌一下爬了起来。 “姐。”钟卿跟在身后,软糯糯的声音,听的人心都要融化了。 钟芳华将碗放在桌子上,将他抱上椅子上:“吃吧,都是你的。” 钟卿惊喜的瞪大眼睛,随即滴溜溜的转:“姐,这是什么?”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饺子!姐姐做的!”钟芳华接过彩雀递上来的口水巾,给钟卿围上。 钟卿大眼睛,亮闪闪,“姐你还会做饺子啊?” 钟芳华已经拿起勺子,吹了吹饱满的饺子,送到他嘴边。 钟卿是个小吃货,在十个月长了牙齿后,他手里就捉着苹果不曾放过,一夺走就生气大哭。 后来大了一些,聪明了,就会自己找吃的,看见彩云彩雀端水果或菜盘子,就会追在她们身后跑,后来被钟芳华诱哄着拿木剑玩耍,他还是一手苹果,一手木剑。 包括现在,他苦练剑术,蹲马步,再累再苦,你告诉他结束后有鸡腿和鲈鱼,他顿时眼睛亮了。 钟卿的小嘴,正好塞进一个饺子,他咬了一口,眼睛一亮,顿时笑眯了眼。 一旁的彩雀和彩云对视了一眼,又看向百里灵儿和丽嬷嬷,每个人脸上都是诧异。 四小姐竟然会做饺子,真是……匪夷所思。 虽然这些年来,这种匪夷所思会时不时出现,倒也称不上奇怪了。 “好吃!”钟卿流着口水,软糯糯的声音,小脸红扑扑,眼睛雪亮。 钟芳华望着眼前的钟卿,想到丽嬷嬷总是哭着说的话。 他还是个孩子啊…… 是啊,他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可命运如此,他没有懦弱的资格。 百里灵儿曾跟她讲过一个故事,她的哥哥百里玉阳,在三岁时就杀了第一个人,当时还疯传一时,都在说三岁看老,百里玉阳以后定然是凶残之人。 后来她的哥哥,成了夏洛国最年轻的将领,最年轻的将军,最年轻的兵马大元帅,他守护着万千子民,成了百姓心中的英雄。 若是没有意外,他的传奇还将会续写,百里家族所有传奇,在他眼前都将会黯然失色。 没有人天生是这样的,只是人生来,就是在跟命运肉搏,不死不休! 钟卿将一碗饺子全部吃完,钟芳华牵着钟卿到院子里散步,彩云和彩雀本想跟上去,却被百里灵儿拦了下来。 院子里的墙上,爬满了藤蔓。 “卿儿,你觉得姐姐一天到晚让你蹲马步,练剑苦?”钟芳华轻声问道。 钟芳华特意放慢了脚步,钟卿迈着小短腿,听到钟芳华的话,他咬着樱唇,眉头揪在一处,半天没有出声。 钟芳华蹲下身子,和他平视,认真的问:“很苦对不对?” 钟卿小眉一动,踢了踢脚下的石头,有模有样的唉叹了口气,说,“苦的都想重新投胎了。” 钟芳华笑弯了眼:“行啊,明天我再去捡个弟弟回来,你抱着苹果睡大觉吧。” 第二百二十章:荆棘之路 钟卿急了,“哪能呢,我才是亲生宝宝。” 钟芳华被他的话逗乐了,咯咯的捏着他胖嘟嘟的小脸蛋。 钟卿很无奈,“姐,你撒手,再不撒手我就喊人了。” “你喊什么呀?” “喊嬷嬷过来,让她给你念经。” 钟芳华总是折腾钟卿,丽嬷嬷不满很久了,每次一念就是半天,姐弟两人看见她都怕。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一起坐在一处石头上,沉默看着四角的天空。 “姐,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书院是什么样子的?”钟卿转头看向钟芳华精致的侧脸,好奇的问。 “外面有形形色色的人,有吃的,有玩的,还有小动作,比如姐姐跟你说的狗狗,小猫,兔子……” “那书院是什么样子的?以后钟卿长大了,可不可跟着姐姐去读书?”钟卿一脸向往的问她,星星的眼睛,全心全意的信任。 “书院啊……里面有先生,他教你认字读书,还有很多同学,他们和你一起学习。等卿儿再大几岁,就可以去上学了。”钟芳华耐心的解释,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容。 “真的吗?”钟卿惊喜的看着她。 钟芳华对上他渴望的眼神,眼底涌出一股心酸,抬手将他轻抱在怀里,指着高墙,轻声问他:“卿儿是不是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模样?” “想!”钟卿想也不想的回答,眼底还有一抹黯然。 其实钟卿从丽嬷嬷和百里灵儿的交流中,知道一些事情,作为郡主的儿子,还是一个东宫出来的郡主,他一出生,就失去了很多东西。 他的活动范围,只有眼前四角的天空,没有伙伴,没有自由,可能,也许,他以后都会这么度过。 只是他并没有像其它孩子一样大吵大闹,因为他知道,他的胡闹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爱他的母亲和姐姐伤心。 敏感而脆弱,这就是钟卿。 他只有四岁,一个很普通的天才宝宝。 “看着姐姐。”钟芳华按住小小的脸蛋,眼底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想要自由吗?” “想!”钟卿红着眼眶回答。 “那就努力练功,只要你能不让任何人伤害你,谁都留不住你。” “是这样的吗?”钟卿咬着唇瓣,眼泪湿润。 “你相信姐姐吗?”钟芳华摸着他光滑的脸颊,柔和的问。 “相信!”钟卿想也不想的回答,脸上已经是冷俊,“卿儿一定会成为画本子里的英雄,战无不胜。” “嗯。”钟芳华抱着他,将他的头按在怀里,眼底冷酷冰绝。 建立皇权的是人,却是以毫无人性扭曲的实行,那么,推翻他。 不想苟延残喘的活着,想抬头行走,想要尊严,除了踩着荆棘之路,没有第二条路。 没有人会想到,他日阳城风雨欲来的风暴,是高墙下,一个女孩给一个孩子的信念。 这些是后话。 钟芳华牵着钟卿回来,彩雀彩云已经盛好饭,看见她们两回来,赶紧端了水盆过来。 钟芳华和钟卿洗了手,两个人坐在百里灵儿旁边坐下,乖乖的吃饭。 晚上睡觉时,百里灵儿突然问钟芳华想不想进第一学府读书。 “不想!”钟芳华拒绝的很干脆。 百里灵儿侧躺着,手掌慢慢的抚摸着她柔顺的黑发:“能告诉娘亲为什么吗?” 钟芳华睁着黑漆漆的眼睛,呡着唇瓣不出声。 百里灵儿习惯了她的沉默,在她耳边轻声道:“夏洛国每年的状元郎,榜眼、探花、进士、举人、秀才,绝大部分出自第一学府。” “而如今这阳城中,名扬阳城的才女沈徽鸾也是第一学府的学生。” “人人都知道,进去了第一学府,如同一只脚踏进了金銮殿,里面的皇孙贵族将会成为他们以后最强大的人脉。” 钟芳华和钟卿静静的听着,母亲的声音温和而干净,犹如一汪泉水,潺潺流淌。 黑暗中,百里灵儿又问:“现在,华儿还是不想进第一学府吗?” 才女? 钟芳华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要的。” 她是说不是我要的,而非回答,我不行。 百里灵儿想到她这几年的烂成绩,不由笑了,明媚温婉:“那华儿想要什么?” 即使看不清容颜,可女人美丽的轮廓依旧清晰明朗,钟芳华忍不住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答:“保护好弟弟!” 百里灵儿一怔,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动作,还是这句话。 钟卿小小的手,从背后抱住她的肩膀,软糯糯的插嘴:“弟弟以后也会保护姐姐和娘亲。” 百里灵儿眨了眨迷雾的眼睛,将眼泪淡化,才轻轻的叹了口气:“睡吧,不去就不去,里面也累的慌。” 钟芳华沉默了,她知道百里灵儿就是第一学府出来的,并且还是当年的风云人物。 只是,她对里面的印象并不好。 不,也许是有一段记忆属于里面,可那段往事,恰巧是她不愿意提起的。 天蒙蒙亮时,钟卿就被钟芳华捞了起来,在院子里蹲马步,在晨曦来临之际,天地最清明时,她就让钟卿坐在树下打坐,练习心法。 鸡鸣十分,丽嬷嬷就起来了,钟卿早上的练功时间也就完成了。 丽嬷嬷一直担心钟芳华把钟卿折腾坏了,奈何百里灵儿却是不管不问,没少把她急的血压直冲。 其实,钟芳华摸过钟卿的骨骼,是练武的好苗子,才会这么训练他。 武功这种东西,绝大部分是天生的,骨骼清奇之人,不但磨不坏,伤口愈合得快,而且对于心法悟性极高。 钟芳华吃了早餐,背着书包就去书院了。 这样平静温暖的日子持续到年关前。 第一学府招生是大事件,阳城几十所书院,一共几千人参加,考试的地点还是第一学府的课堂,这可把学生忙坏了。 先生再三叮咛,一定要努力备考,若是被录取了,也是本书院的一种殊荣。 相比较其他人的兴奋和紧张,钟芳华依旧是不紧不慢,课堂一问三不知,不不,她是惜字如金到宁愿被罚抄。 第二百二十一章:再遇百里,长安 老先生教过那么多学生,对钟芳华是最没辙的了。 临去第一学府测试时,老先生会对每一个学生,说一句鼓励激进的话! 前面的学生,都是一通文言文,到了钟芳华时,老先生叹了口气,让她一定不能交白卷。 学生有学生的圈子,先生有先生的圈子。 老先生很担心,以后碰到同行,被他们耻笑一番。 钟芳华看着先生的表情,从无奈到忧虑再到无奈,心底好笑,脸上却是很乖巧的点头:“是,先生!” 老先生晃着脑子,走到下个学生。 顾恩恩的成绩不上不下,老先生不重不轻说了几句走了。 他一走,顾恩恩就扑了上来,手搭着钟芳华的肩膀,好奇的问:“老先生跟你说的是什么话!” 钟芳华挂着单肩包,拉了拉胸前的带子,看向她:“一定不能交白卷!” “噗嗤!”顾恩恩一口气溅了出来,扶着她肩膀哈哈大笑。 钟芳华嫌弃的推开她,朝马车走去。 第一学府和骊山学院是南辕北撤的地方,她们要坐马车出发。 顾恩恩笑够了,才爬上马车和钟芳华坐在一起。 “反正我家离你家不远,等一下回去时,你顺我一下就好了。”见她不解的眼神,顾恩恩解释道。 钟芳华嗯了一声,拿起马车的糕点吃了起来。 顾恩恩也不客气,拈了一块送到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夸赞:“真好吃!” 这些糕点是百里灵儿最喜欢的厨子做的,能不好吃。 “我弟弟和娘亲也很喜欢吃。”钟芳华不自觉就说出了心事。 这还是钟芳华第一次提起家人,顾恩恩将糕点咽下,好奇的出声:“芳华,你母亲是郡主吗?” 学院里有传闻,不过也只是传闻,读书三年多,钟芳华独来独往,接送的都是车夫。 “是。”钟芳华点头,平静的回答:“百里灵儿是我娘亲” 顾恩恩瞪大眼睛,神情复杂的吞了吞,抬手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钟芳华没有再说话,翻身躺在毛毯上,双手枕着头。 顾恩恩看着她潇洒不拘的动作,心底又是一震。 她脱下书包,学着钟芳华的动作,小心翼翼的躺在毛毯上,手枕着头,随即笑了起来 。 这样躺着确实舒服。 “他们都说你傻,为什么我觉得你是最聪明的呢。”顾恩恩毫无征兆的出声。 这次换成钟芳华一怔,随即她也笑了:“也许,这只是你的觉得。” 顾恩恩也不强辩,“嘿嘿,我一向是只相信自己的人。” 差不多时候,整排的马车,朝第一学府驶去! 到第一学府时,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一片,马车塞得路都不通,学生只能下马车行走。 顾恩恩主动牵着钟芳华的手,跟在一众师哥师姐身后,走进第一学府。 若是骊山书院是依山而建,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那第一学府就是形似宫门,建筑宏伟,气派磅礴。 钟芳华和骊山书院的学生们,在一个先生的带领下,拿着自己的牌子,排着队进入学府的大门。 里面和外面的喧哗嘈杂完全不同。 眼前一大片的广场,广场上站满了高低不等的学生,在先生的带领下,井然有序,自有一股敬畏之心。 而走过广场是楼阁,肃静之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远远的,还能看见里面干净的空气,和整整齐齐的桌子,还有墙壁贴着的字画。 钟芳华排好队,拿着学号牌子,跟着队伍进入了测试的教室,这时候才知道,她和顾恩恩并不在同一间教室。 相比较其他人的严肃焦虑,钟芳华抱着考砸的心态,拿着试卷,随意的看了看,半天没有落笔。 钟芳华不知道拿了多少张试卷,连午饭也是坐在教室里,有人送到饭桌上,考生们吃完,他们收走,休息一会儿,继续考。 琴棋书法,诗歌绘画,文人礼仪,古文翻译,钟芳华都忘了自己交了几张白卷,最后在一道书法小练的题目,面前略停顿了会儿。 她的脑海突然浮现老先生忧虑的模样,嘴角微扬,沾了毛笔,托着袖口将两排空格写满。 到了傍晚的时候,钟芳华才跟着一群人从教室里走出来,长呼出一口气! 她背着书包,看着人来人往的学生,询问了如厕的地方,朝一座独立院落走去,出来的时候遇到了顾恩恩,被她拖着往广场走。 “恩恩!”钟芳华满脸无奈,看着前面挤成堆的人,就知道这小妮子肯定是八婆了。 顾恩恩一脸的笑意,不理会钟芳华的不满,拖着人就往里面挤。 百里长安和朱山,还有问颜此时正站在广场中央,他们对面是沈煜伦一伙人,中间站着来劝架的百里风扬,此时他俊挺的眉目,沉静中有着无法掩饰的烦躁。 沈煜伦四个人,三个是鼻青眼肿,一个已经瘸了腿,此时他们挺胸负气,眼看就要再干一场。 钟芳华和顾恩恩还没有挤进圈子,忽而一队人马从大门长驱直入,人群哄的一声散开,因为慌乱,踩踏尖叫声不断。 “啊!” “锦衣卫来了,是锦衣卫……”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一句。 骑马的人已经到眼前,手里的刀举在头顶,大家呼吸一进一出间,他们阴冷的目光,如影随形。 顾恩恩被一个人撞得摔倒在地,钟芳华抬手将她拉了起来,抬头恰巧对上马上男子的目光。 他的脸久不见光的白,菱形的唇角,挺翘的鼻梁,狭长如针的眼睛,妖冶分明的眉宇,阴柔的过分,却又刀刀冷冽。 钟芳华呼吸一窒,身子再也不敢动弹半分。 危险环绕周身。 翳修的目光从她身上闪过,纬帽遮下,下巴尖削,他转身踱马走到中央。 钟芳华的身子一动不动,目光随着他的马步,朝中间唯一慌乱不变的少年看去。 白衫修影,肆意笑靥,公子如雪,世无双,百里,长安! 看着马上的人,沈煜伦等人脸色突变的难堪。 第二百二十二章:旗鼓相当? 朱山和问颜看向百里长安,眼底皆是温和笑意,笑意之下迷雾重重。 百里风扬以及刚刚从宿舍跑过来的百里云清,百里言从一杆子人齐齐刹住脚步,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翳修抬起手臂,手掌交叉,形体僵硬的见礼。 百里风扬额首。 百里云清点了点头。 百里言从沉默额首。 然而,一道声音打破了寂静! “翳修大人,本皇子感受不到你的诚意,或许,你应该下,马,来!”百里长安唇角一抹笑,声音清越,漫不经心。 百里风扬三个人,一杆子公子哥,齐齐看向俊美如仙的少年,脸色深沉而复杂。 这阳城里,除了皇上以外,只有一个百里长安,敢将锦衣卫翳千户当坐普通太监,如此肆无忌惮。 不,也许皇帝对这个左膀右臂都是和颜悦色的。 “属下办差,十六皇子多担待!”翳修阴冷低沉的声音,身子修直,一动不动高居马上。 “哦,办差啊~”百里长安不恼,笑意深深:“果然是锦衣卫,走狗遍地,消息可真灵通。” 他的眼神扫过,马上的锦衣卫纷纷低下头,听到他嘴里的话,勒着缰绳的手青筋突起。 走狗,这是百里长安每次见了他们,都会提的一个词。 “为皇上分忧,在所不辞!”翳修的声音毫无变化,冷而平。 百里长安挑眉,漫笑:“请问,翳修大人此次前来,办的是什么差?” “捉人!”翳修阴冷的声音落下。 刀划过空气的波动,锦衣卫手里的刀,已经架到沈煜伦几个人的脖颈上。 沈煜伦脸色一白,平时挺横的一个人,大气不敢出。 朱山和问颜凌步撤退,站到百里长安身边。 朱山的气息异常温和,一身书生之气。 问颜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身姿挺拔。 锦衣卫见了百里长安似有一些犹豫,抬头朝翳修看去 翳修还未出声,百里长安已经抬脚一踢,还未转过头的锦衣卫,手里的刀擦过脖子,摇摇晃晃摔下马。 群众尖叫此起彼伏,锦衣卫一甩冷剑,他们顿时僵硬不动。 现场,死寂一片! 百里风扬和百里云清,以及百里言从,身后一杆少年公子,并不见得慌乱,眼底似有暗涌波涛。 顾恩恩第一次见到杀人,冰冷的手指扣着钟芳华,灵动的眼睛,弥漫着恐惧。 钟芳华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画面。 百里长安收回脚,袍子划过空气,俊美如玉的脸,笑意稍冷:“连本皇子都杀?” 谋杀皇子,当诛! 看着锦衣卫在眼前倒下,翳修连纬帽的弧度都不曾高一些,阴冷的声音不变:“十六皇子误会了,他在办案!” 似有冷风浮过,学生们胆颤心惊。 翳修素有杀人如麻,先斩后奏的先列,那怕上奏之后,引起公愤,被圣上责罚,仍旧我行我素。 宦官翳千户,可同丞相抗衡,这是皇帝给予的信任,权势。 而百里长安,皇上嫡子,这似乎足够敌对…… “哦,翳修大人可愿意告知本皇子,你这是办的什么案,需要杀了本皇子?”百里长安将脚下的刀轻踢,落在手中,冷光折射翻转。 “十六皇子,朱世子,问小王爷与沈二公子,方世子,君家六少爷集众在学府中斗殴!” “这是命案!” 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百里长安杀人了。 “斗殴?”百里长安扬眉一笑,执起刀直冲马上的人。 下一刻,锦衣卫飞起,朝他围攻而来。 朱山和问颜撩起袍子,撸起袖口,二话不说,少年脸色一霎凶狠,势如猛虎朝马上的锦衣卫扑去。 学生门已经蹲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跑都不敢。 锦衣卫无墙不穿,事后被他们查到,有办法整死你。 奸臣,罔顾! 钟芳华随着众人的动作,拉着顾恩恩蹲在地上。 三年前,一个翳修的男子,出现在金銮殿,伴随皇帝左右。 这三年来,翳修的锦衣卫遍布夏洛国,杀人无数,在阳城素有鬼见愁的称呼,而人们更愿意称他为奸臣贼狗。 百里长安和翳修不和的事情,也是阳城百姓皆知,一见面不开打,除非皇帝在场! 两人,似乎是天生的不对盘。 翳修的尖刀抬起,划过百里长安刺来的刀,尖刀在他手中飞快旋转,噼里啪啦的花火溅出,刀削过百里长安的头顶。 百里长安躲过,身子压在地上,脚横扫马腿肚。 马被惊飞,翳修落地,百里长安起身。 衣决漱漱飘落,气势如虹! 朱山和问颜撤开动作,退到他身边。 百里长安手中的刀朝锦衣卫掷出,势如破竹,锦衣卫瞪的眼睛,死亡在眨眼之间,有一把刀从空中飞起,将刀击落。 百里长安站在原地,手还拿着刚刚顺起的马鞭,朝沈煜伦看去:“二愣子,看见我和翳修大人过招没有?” 二愣子沈煜伦:“……” 他肃静的表情顿时崩塌:“谁是二愣子,百里长安你别欺人太甚。” 在学府中,他们是同学,沈煜伦可以直呼百里长安的名玮。 百里长安搭着朱山的肩膀,甩着马鞭,嗤笑轻讽的眼神扫过翳千户,朱唇不紧不慢道:“翳修大人按的罪名,是斗殴!可斗殴,得旗鼓相当对不对?” 沈煜伦哽着脸色,望着他笑灿的容颜,心中暗骂妖孽。 耳朵却是竖起的。 什么旗鼓相当? 怎么听着那么不得劲呢…… “说了你也不懂,二愣子!”百里长安耸肩,甩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 沈煜伦顿时脸色发青,握着拳头要上前,却被身后的方浩拦住。 百里长安好脾气的瞄了他一眼,视线转而落到翳修身上,“翳修大人现在看清楚了吧,以本皇子和沈二公子的智商,还用得着斗殴?” 分明是单方面实力碾压好吗? 也不看看他们肿的跟猪头似的脸。 “分明是沈二公子无理取闹!”他一拢身后的长发,转身走了:“翳修大人捉沈家公子回去慢慢审问,最好一百八十酷刑全部用上,再安个罪名回来提审本皇子,本皇子随时恭候。” 第二百二十三章:熟悉的面孔 锦衣卫们朝翳修看去,见他没有出声,眼看少年快走远。 沈煜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再看着那抹背影。 二愣子,智商,无理取闹…… 感情他们三个人,不但将他的宠物狗宰了,吃了,把他和一众兄弟揍成猪头,他们还成了智商不够,无理取闹之人? 沈煜伦推开方浩的手,追了上去,嘶吼吼:“谁是二愣子?你揍了人,赢了还有理了?” 朱山和问颜给他腾了位置。 百里长安缓步笑了,负手身后:“说你二愣子还不承认,刚刚没见到翳千户那个狗贼,安了个斗殴的罪名给你我二人吗?” 沈煜伦还是不服:“你的意思,我们无理取闹,就该欠你们打?”明明是他和朱山,问颜三个人,先把他的爱狗杀了。 那只狗可是稀有品种,他花了几百两银子买的。 结果只是跑到他们三人的宿舍一次,就被宰了,还铐了吃。 “难道你想进翳狗贼的怡红院,尝尝一百八十酷刑?”百里长安停下身子,竖眉。 怡红院=狴犴,牢狱? 翳修的怡红院,这还真是恶趣味。 沈煜伦想笑,继而鼓着腮帮:“那也没有你这种说法的,快赔我的狗。” “差点被狗叼走,你还惦记着这玩意?”百里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沈二楞,你早晚死在狗嘴里。” 沈煜伦被骂的脸色一睹,彻底笑不出来了。 怡红院什么鬼? 锦衣卫脸色难看,抬头朝翳千户看去。 翳千户却是毫无波澜,转身一跃上马! 百里风扬望着少年清绝的背影,眼眶似要被灼穿一般,撇开视线,转身:“走吧!” 百里云清和百里言从等人脸上的笑意未褪,触及到翳千户阴冷的容颜,顿时收了回来。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更何况还是一条不叫的狗,见了谁都咬! 见事情落幕,众人松了口气。 钟芳华垫着脚准备起身,忽而背后的顾恩恩朝她扑来,她反手接住,身子摔了出去。 顾恩恩噗通摔在地上,痛呼出声:“啊!” 钟芳华脚尖灵活,堪堪稳住身型,对上身后一张熟悉的小脸,眼角一抹得逞的笑意,见她看来,她立刻收起手,蹲回地上。 翳千户的马恰好转过身,锦衣卫的刀伸出,架在钟芳华的脖子上,冰冷坚硬。 这一声尖叫,在寂静的气氛格外震动。 一群少年齐齐回过身来。 沈煜伦手还搭在百里长安肩膀上:“不行,这狗不赔也可以,得赔我五百两!” 百里长安似笑非笑的视线落在翳修身上,甩开沈煜伦的手,往回走:“去跟朱山说,他有的是钱。” 沈煜伦脸色又难看了,要是朱山好说话,他还会找百里长安这个刺头? 朱山和问颜顿住的脚步,齐齐看向百里长安,眉色微动:“他想干什么?” 问颜眨了眨眼:“可能,也许看某一个人不顺眼,所以他这是打算……唔英雄救美?” 被马匹挡住了,远远看着,那被架住脖子的人,可不是一个小姑娘。 朱山已经抬起脚步,“要是这姑娘貌美如花,我也愿意救。”他说的微微一笑。 这是杠上了? 问颜莹白的指尖划过唇角,轻笑了出来:“真当怡红院的姑娘了。”还和翳修抢上美人了? 沈煜伦见他们都往回走,摸了摸脸,肿痛一片。 真是三个王八蛋! 他暗骂,却还是不甘寂寞离开,跟了上来。 翳修望着马下的女孩,眸光微澜,正欲出声。 百里长安已经甩着马鞭,走到眼前,他突然一扬鞭子,一个锦衣卫的马惊起,窜了出去,旁边的锦衣卫的马被撞开。 一连三的情况,架着钟芳华脖子的锦衣卫,突然一个用力,翳修眸光一缩,抬手就朝锦衣卫手中的刀袭去…… 朱山的身子跃至眼前,抬脚朝锦衣卫的刀踢去,手环上钟芳华的腰,飞出几步。 翳修的手落空,心脏似乎缺了一块,那些魂牵梦萦的梦境,隐隐若现,眼前的女孩似曾相识。 可却让他捉不住,无从深究。 问颜和百里长安站一起,锦衣卫虎视眈眈望着他们,他们却是毫无惧色,大摇大摆的朝朱山走来。 百里风扬的脚步顿住。 百里云清眨巴着眼睛:“那个姑娘,这是……因祸得福?” 能被朱世子搂在怀里,还能和十六皇子和问小王爷近距离接触,可不是因祸得福? 百里言从却是蹙眉:“为什么,觉得她很眼熟?” 他们离的近,若是细看,女孩的五官清晰可见。 眼熟? 转过身子的百里风扬,朝他们的方向看去。 钟芳华被架住脖子后,并不敢轻举妄动,却是没有想到百里长安会突然回头,还跟锦衣卫杠上。 然后,头顶的刀眼看落下,她抬手的动作,被一个少年的手阻碍,那只手顺势搂住她的腰,身子一轻,旋转飞到几米外。 朱山旋转落地,低下头去看怀里的女孩,目光触及她绝美的容颜,怔住了。 粉雕玉琢,空灵清纯,盛世美颜不过如此。 钟芳华抬头望着少年的下巴,眉头一皱。 朱山回过神,见她柳眉蹙起,不由心湖一动,立即抬手松开她。 “姑娘,冒犯了!”他的嗓音温醇如酒 。 钟芳华退开一步,还没出声…… 百里长安和问颜缓步走到眼前。 “行啊,这英雄救美,是不是该当场许下诺言……”百里长安打趣的声音,尾音曳去。 问颜这才看清女孩的脸,忽而怔住了。 回过神,他抬头朝朱山瞥去,笑意不减:“这还真是英雄救美呢。”美人确实美,少见的美。 朱山俊逸的容颜,少有的不自在,气息倒是沉稳。 钟芳华暗呼倒霉,蹲下行礼,低声道:“见过小叔公。” 小叔公? 朱山和问颜对视一眼,朝百里长安看去。 俊美如仙的少年,脸上的笑意淡了淡,他的鞭子在手中旋转,噼里啪啦声有节奏的响起,走到眼前。 “钟,芳,华?”一字一顿,熟悉而陌生。 第二百二十四章:二愣子 熟悉的名字,陌生的是眼前这张脸。 三年前的粉嫩如瓷娃娃,如今的亭亭玉立,一举一动皆是出尘之气。 钟芳华身子不动,依旧蹲着。 翳修听到那个名字后,目光从她脸颊扫过,催马离开。 身后的锦衣卫恨的牙痒痒,扫了百里长安等人一眼,最后落在钟芳华脸上,暗恨的跟在翳千户身后。 锦衣卫全部撤走,地上蹲着的人才站起来。 顾恩恩跑到钟芳华身后,怯弱的看着他们,却又不放心钟芳华,拉着她的袖口。 钟芳华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才放开手。 听到那个名字,百里云清眼睛一亮:“可不是眼熟,竟然是小华儿。” 小华儿! 百里风扬转过身,踏着步子,朝他们走来。 百里云清和百里言从对视一眼,身后的公子哥也是满脸好奇,结伴围了上来。 不远处人群里,站起来的钟欣桐脸色微白。 不是说锦衣卫杀人不眨眼吗,为什么没把她杀掉。 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指甲掐进肉里,深呼吸一口气。 不不,是这钟芳华运气太好了,竟然让朱世子,问小王爷和嫡十六皇子,三个如此出色的少年出手相救。 她的运气一直都是这么得好。 她就是运气好! 她除了运气好,还有什么? 朱山见百里长安不出声让人起来,钟芳华一直蹲着,有点看不过去了:“这位姑娘,你起来吧,这里是学府,除了师生,并不讲皇家礼数。” 问颜瞪了他一眼,没看见人家和长安有过节吗? 朱山却是看也不看他,还亲自上前虚扶了一把。 钟芳华不起来,也得起来。 问颜:……见色忘义! 百里长安似笑非笑,“朱山,我是她小叔公,这是辈分,不存在皇家礼数。” 这话带刺了。 问颜挑眉,抚着下巴看好戏。 朱山温和的笑意,对钟芳华道:“那以后见面,弯腰问好就好了,不用行礼数。” 弯腰问好,问了可以起来。 钟芳华有点愣,他们才刚认识,为什么有种陈年之交的错觉。 问颜好笑的看着朱山,暗呼,这家伙平时看着一副谦谦君子,不受美色折腰,现在这是……动心了? “哼!”百里长安冷哼,走上前将他挤开,眼神扫过:“我和外甥女叙旧,一边站着去。” 虽然很长一段时间了,可再一次见到顶着这张脸的人,做出这么幼稚的事,钟芳华还是眼皮跳了跳, 叙旧,叙你妹! 恰在此时…… “啊,真的是华儿丫头啊。”百里云清上前,惊喜的打量着钟芳华,眼底皆是惊艳。 百里风扬站着,友好的对钟芳华额首。 钟芳华对他们弯腰,弯了弯唇:“风扬舅舅,云清舅舅,言从舅舅好。” 还不等其他人出声,云清惊声道:“华儿丫头,你的脑子好……咳咳,你肯说话拉?” 钟芳华略不好意思一笑,并不做多解释。 倒是顾恩恩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口气:“芳华的话很少。” 所以不是不会说话,也不是傻子,就是不爱说话。 总之,她不说话,你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因为她摔过一次,还有理了。 而且,人家能忍着不说话,你能吗? 被无视的百里长安,浑身不自在,他心中冷笑叠起, 沈煜伦好不容易挤进来,见到钟芳华,惊呼出声:“好漂亮,那个班的?” 其他人摇头,真没见过。 沈煜伦继续挤,并且站到百里长安身边,他还想上前,身后的百里长安朝他身后踹了一脚。 沈煜伦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回头怒气一瞪:“谁啊,谁不要命了,连我也敢踢?” 他身后一群围着的公子哥,齐齐后退,摇头,嘴角憋笑。 一块空地,百里长安和朱山,问颜站着。 忽而,百里长安上前,手搭着沈煜伦的肩膀:“你说谁漂亮呢?” 沈煜伦找不到凶手,互攀上他的肩膀,瞄着钟芳华:“这女孩真美,那个班的?” 古人成熟,像他们十二三岁的年纪,家里有通房丫鬟,教他们床事了。 “那个女孩?”百里长安挑眉,语气漫不经心! 沈煜伦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平时在学府读书,男孩子心里的花花肠子不少,这都见怪不怪,沈家的家世,除了皇家以外,就数他们了,沈煜伦毫不遮掩的抬手,指向钟芳华。 “这姑娘色水不错,你别跟我抢哈。”前面好哥们的贼兮兮,最后一句峰回路转的警告。 那想,百里长安朝他又是一脚,力气大的,沈二楞一屁股坐在地上。 所有人捂着嘴巴偷笑,钟芳华抿嘴笑了,淡淡的,却是异常明显。 朱山看得脸色一红,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沈煜伦丢了脸,腾的红了,怒吼道:“百里长安你是故意和我杠上了是不是?” 百里长安鞭子还在手中,轻甩到背上,居高临下看着他:“姑娘色水不错?知道她是谁吗?” 他的眼神轻扫过钟芳华,情绪不着痕迹移开。 长高了不少。 沈煜伦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钟芳华身旁的百里风扬等人,这才发现不对劲。 “谁啊?不会是你那个妹妹吧?” 百里长安是幺子,他这话,分明欠揍。 “啪!”百里长安拍了一把沈煜伦的脑袋。 沈煜伦嗷呜一声。 “她是我外甥女,以后见了她,敢调戏,小心我把你宰了,铐了,喂狗!”百里长安阴恻恻的开口。 他一向很小气,这次格外小气! “外甥女?”沈煜伦却是被这个字眼吸引了。 钟芳华心中吐槽,果然是二愣子啊。 百里长安嗯哼一声,嘴角淡淡的笑意,莫测难懂。 “哈哈,哈哈!”沈煜伦笑出了声,指着百里长安:“你外甥女?” 百里长安剑眉一横,有种砍掉他手指的冲动:“你什么意思?” “不是……不是,哈哈,哈哈!”话还没说全,沈煜伦又大笑不止。 众人:…… 钟芳华:…… 百里长安:…… 二愣子这个词,似乎不足以称呼他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棋圣? 沈煜伦笑够了,却是突然搭上百里长安的肩膀,认真的口气:“你亲外甥女?” 百里长安拧眉不语,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莫名的,空落落! 众人:……仁兄,悄悄话不应该背过去,小小声嘀咕吗? 沈煜伦脸上的笑意那么真切,又问道:“你的亲外甥女,也是风扬,云清和言从的外甥女?” 好像是这样的!百里长安微额首,不语。 沈煜伦松开他的肩膀,拍了拍手掌:“哈哈,简直妙极了!” 众人:???? 钟芳华觉得遇到逗逼时,往往他们说的话,更值得你深思熟虑。 比如现在,她压根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沈煜伦一扫之前的郁闷,扬眉吐气的挑了挑粗眉,得意洋洋睨着百里长安:“这可是亲生的,看你们这次还跟我抢不枪。” 众人黑线! 回过味的公子哥们喷笑出声。 这件事情追朔起来,堪称一本沈煜伦的黑历史。 事情还得从他追的第一个女孩说起,写情书给对方,结果石沉大海,对方没回应。 然后不久后的某一天,沈煜伦在百里长安的垃圾箱里见到那个女孩的情书,写给百里长安的。 当然,女孩子的情书还是很羞涩的,只有一句《红豆,红豆,空惹相思人瘦》。 后来他又看上一个女孩,还叫人将她约出教室,对方欲语还休了半天,委婉拒绝了他。 然后,隔天,他看见那个女孩,红着脸对百里风扬行礼。 这学府除了师生行师生礼,学生和学生之间,那怕对方是王爷和皇子,都是不用行礼的。 如此拙劣的戏码,不就是为了引起百里风扬的注意? 这是一次,两次,之后是次数多了,传开了,女孩子见了他就跑。 沈煜伦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作为丞相的嫡子,贵妃的侄子,竟然还成了烂手货。 简直是一块笑料! 看着他志得意满的背影,百里长安扯了扯唇瓣,却是笑不出来。 他从来肆意张扬,可今天为何如此烦躁? 是的,只要一遇上钟芳华这个可恶的女人,他都会烦躁。 钟芳华被瞪得一脸莫名其妙,想拉着顾恩恩转身就走,奈何周围被赌的连缝都没有。 沈煜伦酝酿良久,才彬彬有礼的开口:“姑娘,我乃沈家嫡二公子,请问可否告知芳名?” 钟芳华深呼吸,正欲开口…… 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恶劣极了:“二愣子,我外甥女怕生,你站远点。” 刚刚没觉得,可现在在美女面前,沈煜伦脸色一瞬铁青:“谁是二愣子,不许再叫我二愣子。” 百里长安赖得理会他,转身对钟芳华,脸色极其阴沉,沉声道:“还不赶紧回家去。” 少年的语气自有一股威严,顾恩恩缩了缩脖子,拉着钟芳华袖口。 钟芳华更莫名其妙了,他这……倒真有几分小叔公的做派。 沈煜伦还想说什么,百里长安似笑非笑的眼神朝他射来。 鉴于吃过无数教训,都是在这样的笑容下,沈二楞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美人离开。 “嗯!”钟芳华对着他们又是一礼,才拉着顾恩恩,转身要离开。 围观的公子哥顿时让出一条路来,目光敬畏。 如此绝色小美人,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钟芳华拉着顾恩恩走了。 众人望着那抹背影,痴痴的眼神,半天没有回过神。 朱山望着那抹倩影,直到消失,他才收回视线,低下头朝手中的铃铛看去。 那么冷的人,也会带小女孩的玩物? 他嘴角荡出一抹笑意,温暖而柔和。 “朱山,你手里是什么东西?”问颜见他笑的很奇怪,好奇的探过身子。 朱山将手中的铃铛塞进怀里,转过身,声音温醇:“没什么!” 百里长安甩着鞭子,朝学府宿舍走去。 朱山和问颜不远的跟在他身后。 “这钟家嫡四小姐,似乎和传闻不一样啊。”问颜隐带笑意,兴趣盎然。 当然不一样,她可坏了,百里长安心道。 “传闻?”朱山摇头:“传闻说这四小姐摔傻了,是她长的比较好欺负吧。”那些人胡说八道呢。 好欺负?百里长安冷笑。 问颜啧啧出声,打趣道:“这才第一次见面,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病弱西施的西施?百里长安继续冷笑。 “才第一次见面,不要瞎说,毁了人家小姐名誉不好!”朱山正气道。 她连傻子都装,还在乎名誉?百里长安冷笑不止。 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百里长安,问颜和朱山两人的对话也停了下来。 “长安,你在等我们吗?”问颜挑眉问道。 百里长安转过身,擦着他们的身子,往外面走:“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宿舍吧。” 说完,衣袍翩飞,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问颜和朱山也没多想,毕竟,百里长安和钟芳华血亲关系在那里。 百里长安走出宿舍的院子,朝最北的方向走去。 院长苏伯仲喜静,他的院落里只有一个洒水的奴仆。 百里长安长驱直入,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一个中年男子,正拿着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手里的木琴,听到声音,眉头一蹙,视线却没有从木琴身上移开。 百里长安抿着唇瓣走进去,在他旁边走下来,倒是收了性子,没有出言无状。 苏伯仲放下方帕,将木琴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才走到一旁的木盆洗了手。 百里长安见他洗完手,才从角落拉出棋盘,修长的身子坐的端正。 “……” “舅父,请!”见他抬眸不语,百里长安主动出声。 “怎么,赢了一次,还真当你舅父好欺负了?”苏伯仲牙疼的睨着他,这小子…… “舅父乃是棋圣,长安不敢放肆,只是请教。”百里长安规矩的出声。 这声棋圣,讽刺极了! “说吧,这次又有什么要求?”苏伯仲撩起衣袍,坐了下来! “赢了再说。”百里长安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看那猖狂的样。 “你小子……”苏伯仲指点了点,气乐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刻薄的老人 三个钟后,天彻底黑了! 百里长安从坐垫上站起来,笑的如沐春风:“舅父,承让了,过几天我再找你。” 说着,他竟是准备离开。 苏伯仲看着棋盘上,输得片甲不留的黑子,捶胸顿足,“换一个条件,那个条件不行……” 他的语气顿住,抬头朝百里长安看去:“你跟我学了三年的棋局?” 百里长安心情不错,愉悦翘起唇瓣,脱口而出:“嗯,三年八个月。” 记得可真清楚,苏伯仲冷笑。 见他的神情不动,百里长安也不敢这么走掉。 他坐回位置上,提起一旁炉火温着的茶壶,倒了 一杯茶,双目捧到苏伯仲面前:“舅父请喝茶。” 偏偏苏伯仲就是吃这套,抬手接过,喝了一口,轻呼出一口气。 喉咙清爽了一些,苏伯仲才觉得输得那股挫败感消散了不少。 “一个月前,特意找我比棋,筹谋了三年吧。”他冷不丁的出声。 赢一场棋局,算计一个条件,却是筹谋三年。 这心性,惊心! 百里长安怔了一下,才出声:“瞒不住舅父!” “为了让一个女孩进入学府,你你你……”见他真的承认了,育人半生的苏伯仲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而且,贯通上次开的条件,照百里长安这次的条件来看,这个女孩还是一个文采平庸之辈。 不然也不用找他要第二个条件。 他这小外甥,从小就是个折腾的,现在还知道用这种方法,来追女孩子……咳咳…… 苏伯仲想想,老脸红了! 百里长安倒是没有狡辩,等他消气,又捧了一杯茶:“舅父请喝茶。” 苏伯仲是真的头疼,伸手接过放到一边,他想了想,竟然事情不可避免,只能面对现实,现实是这个女孩文采一般,那也没有关系,还有人品等等…… 苏伯仲深思熟虑想了一通,深沉的叹了口气,他才端着脸出声:“这是那家的闺女,芳名姓甚名谁?”他也好托人去打探。 百里长安没有出声。 苏伯仲干瞪眼:“不会……不会是平民百姓人家吧?” 并非苏伯仲歧视,而是百里长安的身份,由不得马虎。 百里长安抬眸,语气只有在面对苏伯仲才有的端正:“长安确实是为了一个女孩,却不是舅父想的那样,她是钟家嫡女,钟芳华!” 钟家嫡女?阳城有很有姓钟的人家。 苏伯仲不管俗世很久了,一时半会真没想起这号人物。 “大皇兄的女儿,百里灵儿。嫁入钟侯家,生的长女。”百里长安清楚的解释道。 百里灵儿! 听到这个名字,苏伯仲似有一些恍惚,好半天没有出声。 百里长安也没有打扰他的出神,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自己喝了起来。 良久,苏伯仲才沉着声音问:“你为何硬要她进学府读书?” 甚至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既然算计了三年八个月! 百里长安的执着,连苏伯仲想想都头疼。 从小到大,不用任何人操心,却也让人操得最多的心。 提着的心! 比如现在这件事…… 一身反骨,连他那个皇帝老爹,气得都想抽鞋底了吧。 “因为……”百里长安想到三年前那场宫宴,那双眼睛,漆黑冷漠却又能将人溺毙! 思绪回拢,百里长安望着眼前两分化的棋局。 遂而平静,凉凉的语气:“我和她结了梁子,而她又躲着我,我只能出此下策!” 帝王家的冷漠和霸道,此刻在百里长安身上,体会的淋漓尽致。 苏伯仲似乎一震,沉下了脸:“混账,君子……” “好啦!”百里长安自知失言,出声打断他的训戒,软着声音:“我只是堵着一口气,那次我邀请她来第一学府,她却是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所以我气不过……” 少年气血方刚,总是要面子的。 苏伯仲还是有一些担心:“如此算来,她是你外甥女,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欺负? 这是多少个人说的话了,等她进来学府后,露出真面目,才知道什么叫做虚伪。 百里长安恼怒的想,脸上却是很认真的点头:“哪能呢,我关照她还来不及呢,再说,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欺负的。” 说起这个,苏伯仲更头疼了,整个学府的文科,是他的天下,这还不够,前不久带着一帮人打进了武科,还口口声声说,切磋交流。 分明是他被挑衅,当面笑眯眯,却是寻了机会,将武科所有人绑着,出气来着。 猖狂的无视所有法则。 人人都说百里长安是混世小魔王,大恶没有,小恶不断。 可苏伯仲却很清楚,他的反骨,血性,来自骨子里,谁都不可预测未来的事情,若是需要,他捅了这天,也是敢的。 ― 从第一学府路过顾家,和顾恩恩挥手道别,钟芳华坐着马车回到了钟家,路过客厅时,却是被门外等着的丫鬟请了进去。 客厅里,钟欣桐和钟欣蔓坐在旁边,还有坐在首位上的老夫人。 钟芳华进去后,蹲下身子:“芳华见过祖母!” “嗯,起来吧!”老夫人淡淡的声线。 钟欣桐和钟欣蔓从座位上站起来,对她行礼。 “见过四姐姐!” “见过四妹妹!” 钟芳华是嫡女,她们是庶女,长幼有序,尊卑有分。 钟芳华嗯了一身,回了一个礼。 老夫人视线定在钟芳华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本就温淡的脸,愈发的冷淡:“听欣桐说,你今天也参加第一学府的考试了?” 钟芳华朝钟欣桐看去,黑白的眼睛,清晰简单的毫无内容。 钟欣桐比钟芳华大三岁,一袭靓紫色的长裙,腰束得不盈一握,细白的小脸,一双眼睛湿漉漉,蓄意无害,柔柔弱弱。 见她看过来,钟欣桐心虚的低下头,装没看见。 老夫人眉目更淡了,话语刻薄起来:“欣桐也没说什么,你不必为难她。” 只是一个眼神,就为难了吗? 钟芳华:“……” 又不说话,老夫人呼吸一重,手拍在桌子上:“问你话呢,长辈问话,你却是吭也不吭,这就是去学院学来的做派?” 第二百二十七章:差生? “回祖母,是去考试了!”钟芳华点头。 “……” 四两拨千斤! 老夫人也懒得多说,直接道:“考的怎么样了?” 钟欣桐和钟欣蔓齐齐亮着眼睛,盯着她。 钟芳华上学后,钟欣蔓也上学了,只是她去了钟欣桐,钟毓秀,钟毓清一个学院! 她们并不知道钟芳华的功课有多遭。 钟芳华眼皮垂下,坦荡荡的语气:“孙女的功课并不好!” 她这毫不羞愧的话,听得钟欣桐和钟欣蔓目瞪口呆,随即笑了。 老夫人怔怔过后,也并非真的关心她的学习,抬着眉毛问:“这是打算进第一学府读书了?” 钟欣桐和钟欣蔓笑容僵住,不自觉坐直了腰。 钟芳华有个郡主的娘,在别人觉得第一学府门槛多高这件事上,她完全不同了。 这并非她是郡主这么简单。 寒门难出才子,这是古往今来的法则,而第一学府却是更鲜明化,除了皇族贵族,连世家出来的子女,进入学府也要层层考试。 而像百里灵儿这样,只是一张帖子,递到苏伯仲案几上,就能让小侯爷家的庶子无条件进入学府,这种效果,绝对不亚于皇后。 多少世家,砸了多少钱在子女身上,然后动用关系,才换得来的考试了,也还要分数够高才能进去。 而钟毓南是无条件直接进去,这可没把梅姨娘和钟镇涛,以及钟家二老高兴坏。 这次虽然不知道苏伯仲怎么来了兴致,突然对外招生,可还是要考试,并且还得分数平均超出百分之九十才录取。 然而,她们嫉妒的发疯,渴望不可及的事情,钟芳华却是不屑一顾,去了小学院读书。 “没有,孙女觉得骊山书院挺好的。”钟芳华并不知道她们的心情起伏,回答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怠倦。 她想钟卿了。 “挺好?能有第一学府好?”老夫人突然放下茶杯,提高了音。 面对老夫人的刻薄,钟芳华绝美的脸上,划过思绪,话语却是愈发的冷静:“第一学府也好,孙女功课不好,还是呆在骊山书院好。” 她少有的说那么多话,且条理清晰,老夫人和钟欣桐,钟欣蔓微愣。 随即心中嘀咕,长大了,脑子也变得聪明了一些,能说这样的话,有什么奇怪…… “你能把握自己考多少分?”老夫人刚刚听了钟欣桐和钟欣蔓的话,也知道考试的制度。 钟芳华并不以为老夫人问这些,是突然良心发现,来关心她。 钟欣桐和钟欣蔓齐齐盯着她,好奇又轻蔑。 一个傻子能考多少分? 钟芳华托着腕袖的手松了松,软糯甜美的嗓音,短而平:“我交了白卷。” “白白卷?”钟欣蔓惊声站起来。 老夫人蹙眉看了她一眼,她赶紧坐了回去,只是眼底的恍惚半天没有回神。 钟欣桐也是张着小嘴,瞪着眼睛,不可思议,颤着声音嗤笑:“怎么可能,除非你疯了吧。” 这次第一学府,广收学生,虽然条件苛刻,可谁不是拼了命的学习? 进了里面,就能和皇子皇孙,无数贵族成为同窗好友。 这是什么概念? 呵,什么概念,钟芳华她又怎么会懂? 她有个郡主娘亲,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去,可还是去了骊山书院那个毫无名气的破地方。 不过是做作,作贱,作死罢了! 钟欣桐心中动怒,嫉妒的发疯,可嘴上却是:“你说的功课不好,不会读了三年圣贤书,一道题都不会吧?” 所以怎么可能交白卷,肯定在糊弄她们。 虽然并不觉得钟芳华读书多优秀,可这糊弄也太明显了好吗? 老夫人也蹙起眉头,看着钟芳华。 “这没什么奇怪的,我在骊山书院,绝大部分是白卷。” “你!”钟欣桐彻底震住,这一刻不知道是欣喜多一些,还是…… “怎么会。”钟欣蔓觉得自己和钟芳华一个年龄,应该最有资格说话:“只要认真听先生讲课,那些题都很简单的啊。” “不会就是不会,可能这就是笨吧。”钟芳华回答得很实诚。 “……”钟欣蔓被噎住了。 气氛沉默半响。 钟欣桐和钟欣蔓齐齐朝上首的老夫人看去,眼底隐隐有焦虑。 老夫人端了一杯茶,轻啜一口,才轻飘飘的出声:“所以,你是不打算进第一学府?” 钟芳华莫名其妙,道:“骊山书院挺好的。” 上下回学院的路线她都习惯了。 老夫人呼吸一重,吐纳而出,才意有所指的语气:“你三姐姐和五妹妹倒是想进第一学府呢。” 钟芳华想笑,便真的扬唇笑了,声线不高不低:“哦,有机会的。” 功课好,确实有机会,至于功课不好,怨不得人。 问了半天,不就是想听她说一句想进第一学府,然后搭着她娘的关系,顺带她们两姐妹进去。 有机会的? 老夫人的脸色一瞬沉了下来:“咱们钟侯家的小姐,有什么进不得第一学府。” 钟芳华当做听不出她的蛮横不讲理,温声温气道:“听说三姐姐和五妹妹功课出彩,当是进的去。” 老夫人舒服的朝后靠,嘤咛一声:“嗯,你也别去什么骊山书院了,姐妹三个人一起进第一学府,毓南也在里面,也好有个照应。” 钟芳华苦笑一声:“孙女这么差的功课,进不去啊。” 老夫人磕着眼皮盯着她,眸底暗沉锐利,嗓音厚沉:“你是候府小姐,怎么进不去了。” 候府小姐吗? 直接说郡主的女儿更有说服力吧。 “是!”见她生气,钟芳华乖乖的不吭声。 老夫人脸色还是难看,只是转了语气:“你的功课不好,说明这骊山书院不行,第一学府是最有名望的学府,你进了里面也好。” 这是直接拍板定案了吗? “孙女愚昧,不敢妄想进第一学府!”钟芳华无奈叹息。 老夫人被这皮球踢的呼吸一窒,一向修心养性的她,耐不住的吼出声:“你是候府的小姐,去读那个小书院,不是丟我们钟家的脸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逼迫 “孙女也不想啊,只是功课不好……”钟芳华装作听不懂! 老夫人捂着胸口直喘气,钟欣桐吓的赶紧上前,帮她顺了好一会儿气。 钟芳华一脸无辜的站着,手脚无措的模样。 老夫人喘过气来,看到她又闭回眼睛,摆手:“你回去吧,让你母亲过来见我。” 钟芳华告辞,转身走出客厅。 回到东厢院,钟芳华跟钟卿打了招呼,才走进去,跟百里灵儿说客厅发生的事。 丽嬷嬷气歪了嘴,嗤笑:“呵呵,老夫人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她确实不是外人。”百里灵儿淡淡的应声。 不但不是外人,还是婆婆。 “她想扶那些小白花上脸,可这脸皮真不敢恭维,竟然对华儿姐一个小姑娘下手。”彩云岔岔不平。 “是上次的事情,让她觉得郡主好拿捏了吗?”彩雀气呼呼。 “也许,她是觉得这件事情很容易。”百里灵儿放下茶杯,从椅子上站起来。 彩云彩雀欲言又止。 丽嬷嬷已经跟了上去,看不透百里灵儿的心思,在身后踟蹰亦步亦趋的开口:“郡主,小姐不想进第一学府,还是不要勉强她。” 刚刚钟芳华出去时,特意说的一句话,她已经习惯了骊山书院。 百里灵儿轻嗯了一声,拖着长裙走了出去。 院子里,钟芳华正捉着钟卿的手腕,钟卿手里拿着木剑,两个一高一矮的人,缓缓比划着木剑,两张小小的脸蛋,红扑扑,异常严肃。 丽嬷嬷的心神顿时被吸引了,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华儿姐那里学来的,还真的有模有样。” 难道学院先生讲课,还有教这些? 百里灵儿的视线划过木剑,落到钟芳华粉嫩的小脸,脚步没有停顿,缓步朝院子门口走去。 钟芳华握着剑,抬头朝院子门口的残影望去,不知为何,她感觉百里灵儿的心事,比之三年前更重了。 她知道,她们的处境一直很危险。 皇家似乎忘了百里灵儿这个郡主一般,除了三年前皇后的生辰宴会,他们没有再召百里灵儿进宫,一些宴会,百里灵儿推了,也没有人敢为难多说。 可深谙政史的钟芳华却是很清楚,百里灵儿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牵制着皇家,而这个秘密,让他们暗中达成某种协议。 她这个娘亲很不简单。 钟芳华见百里灵儿出去不过一会儿就回来,让钟卿一个人练动作,她跟着走了进去。 恰巧听到丽嬷嬷愤愤不平的声音:“老夫人想让西厢院那些小狐媚子进第一学府,还数落我们四小姐功课不好,说郡主糊涂,让四小姐读了一个小书院。她还威胁郡主,说若是她还继续糊涂下去,她就要亲自抚养小少爷。” 脚步刚踏进门槛的钟芳华,听到最后一句话,眼神一瞬锋利阴鸷,捉着门框的手,寸寸用力。 “她若是真有本事夺走小少爷,早就不是威胁了,当年一出生就抱走了。”彩雀说起这件事就红了眼睛,当年太子,太子妃们刚被查,又临郡主生产…… 丽嬷嬷的声音都带着一抹哭腔:“郡主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她们还真把郡主当成仙了,当初为了钟大少爷要进第一学府,郡主放弃卿哥儿进第一学府的机会,她们又怎么会想到,她们怎么会想到。” 一句钟大少爷,可见有多厌恶。 “嬷嬷现在怎么办,难道他们逼着郡主,郡主就要照做吗?”彩雀急声问道,若是钟卿被夺走,她不敢想象…… 丽嬷嬷坐在椅子上,气拍着桌子:“怎么办?怎么办?还真把郡主当成了学府院长啊,说送什么阿猫阿狗都收啊!” 彩云和彩雀红着眼睛,咬着唇瓣,气的跺脚别过头。 钟芳华走进去,众人闻声,抬头看了过来。 丽嬷嬷赶紧收了眼泪。 彩云和彩雀啜泣的别过脸。 唯有百里灵儿,欺霜赛雪的脸庞,淡淡的思绪,似有千万无语,却又毫无痕迹,毫无念想。 “华儿,你怎么进来了,不陪弟弟练功了吗?”百里灵儿没事人一样,唇角一抹淡淡的笑意。 “娘亲,祖母跟你说什么了?”钟芳华走过来,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捧着给百里灵儿! 百里灵儿一怔,莹白的指尖碰上玉杯,握在手中,唇瓣轻呡:“祖母想让你三姐姐和五妹妹进第一学府。” 钟芳华睁着清灵眼睛,仰头看着她:“娘亲能让她们进去吗?” 丽嬷嬷和彩云,彩雀听到钟芳华问起,便知道她是听到她们谈话了。 却是没有想到,她张开会问这种话。 “四小姐,她们可是将你推进了水池里……”彩雀岔岔不平的插嘴。 “闭嘴!”百里灵儿淡声道,声线笔直。 彩雀咬着嘴唇,眼泪流了下来。 钟芳华像一个单纯的孩子一般,认真的问:“娘亲有办法让她们进去对不对?” “有!”这些年来,这个女儿一直很懂事,百里灵儿也没有隐瞒。 她确实有办法,那怕不再是当初的东宫郡主。 虽然……有一些为难。 “那娘亲让她们进去吧,我们要弟弟。”软糯甜美的音质,淡淡的声线,听起来格外无情。 格外无情! 彩雀愤恨的握着拳头,克制着不冲动,却还是忍不住爆发:“老夫人她们逼郡主,难道连四小姐也要逼郡主吗?” 彩云也是眼眶红红的瞪着她,怒气写满一脸。 丽嬷嬷叹了口气,抚额抹泪。 百里灵儿放下茶杯,牵起钟芳华软绵绵的小手,温柔的出声:“华儿想进第一学府读书吗?” 这是妥协了? 丽嬷嬷哭的更凶了。 彩雀气的直接冲了出去。 彩云道了一声,她出去看看卿哥儿,跟着小跑着出去。 屋里变得很安静。 钟芳华仿佛没看见她们的生气愤怒,一双极黑的眼睛,倒映着百里灵儿温柔的模样,摇了摇头上的珠钗:“不想!华儿觉得骊山书院挺好的。” 百里灵儿温柔的点头:“好,娘亲知道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过年 钟芳华照常去骊山书院读书,几天后就是年未考试,之后就休假了。 厨房里,钟卿手握擀面杖,琥珀色泽的大眼一闪一闪:“姐姐,什么时候轮到我出手?” 钟芳华将发好的面,用手指拧成一块一块,才让他站在凳子上,用小擀面杖磨。 “要厚薄一样,最好呈原型,这样包出的饺子好吃一些。” 钟卿笑眯了眼:“好勒。” 百里灵儿进到厨房时,就是看见她们两姐妹埋头苦干,两个人头上都蒙着头巾。 想到丽嬷嬷刚刚急冲冲找自己说的话……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 百里灵儿抬着眸光,望着钟芳华光滑粉色的侧颜,神情微恍惚。 自从三年前她摔了头后,就转了性子,变的不爱说话,很沉默很沉默。 丽嬷嬷她们都说,华儿姐是被吓坏了,外界传的更难听了,说她成了傻子,呆子…… 当时,百里灵儿也觉得是错觉,她怎么会在一个小女孩,并且这个女孩还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儿,在她身上,看到死寂一般的悲伤。 悲伤! 因为太过于悲伤,连着心脏都装不下任何东西,所以连眼睛都变的极黑,极纯粹,毫无内容。 是这样的吗? 之后在饭桌上,丽嬷嬷把钟卿抱给钟芳华看,她伸手来抱,眼神里的眷恋,作为母亲的自己再清楚不过,这是一种打心底里散发出的欢喜。 之后,钟芳华所有的目光触及都是钟卿,从他学会翻第一个身,到学会坐起来,再到学会攀爬,长第一颗乳牙,摇摇晃晃站稳,踏出第一个脚步……几乎,钟卿每一次成长,都是她第一个发现。 细心到令人吃惊,专心到令人心惊,宠溺到令人窒息。 之后,钟芳华不愿意去学院,说只想看着钟卿长大,也是百里灵儿拿钟卿劝她去上学。 当时钟芳华的眼神,百里灵儿还记得。 那是一种冷漠到疯狂,却也愈发冷静,暗涌波涛的眼神。 百里灵儿至今还记得,当时触及到钟芳华眼神的想法,那就是……若是谁伤了钟卿半根头发,她都会上前将人咬死。 三年了,三年而已,钟芳华连着一个眼神回眸,只要在触碰到钟卿时,才会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百里灵儿不懂,可却又懂了,这是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承载的爱意。 钟芳华护钟卿,如同使命,一如执念,更像是冥冥中的注定,轮回转世的救赎。 救赎她的心! 百里灵儿不是迷信之人,可却是信命运因果之人。 她想,大概她的命太过多舛,老天送给了她一个钟芳华,让她日夜揪着的心脏,能透一下气。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害怕,害怕倘若有一日,她不在了,这对子女该何去何从。 明明是她的错误人生,解脱也不是非尝不可,可钟芳华和钟卿何其无辜,却要承受这之后的种种苦难。 她想,若是她不在了,华儿这么疼爱弟弟,她也放心一些。 “娘亲!”钟卿抬头,看见门口的百里灵儿,大眼睛亮晶晶。 钟芳华也从面点上抬起头,嘴角还有残留的温弧,甜美软糯的嗓音:“娘亲!” 百里灵儿只是额首点头,随后不做多打扰的转身离开。 钟芳华和钟卿对视,两人笑了,很甜很甜。 临近年关,钟芳华和钟卿依旧没有松懈,每天清晨的生物钟,准时准点起来练功。 过年的时候,钟卿终于走出了东厢院,当然,也只是到客厅的距离,可小家伙还是兴奋了很久。 钟芳华牵着钟卿,跟在百里灵儿旁边,身后是丽嬷嬷和彩云,彩雀。 她们到客厅时,恰巧和西厢院过来的人,在门口想碰。 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三个人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三个弱怯怯的小美人,是钟镇涛这两年相继纳的小妾,身后跟着一众三六九等的丫鬟婆子。 钟芳华眉色一挑,这做派厉害了。 大姨娘等人望着百里灵儿,眼神落到她身后的丽嬷嬷等人身上,讥讽而得意。 似乎无声在说,不得男人宠爱就是这种下场。 “郡主!”她们蹲下身子,敷衍的行礼。 另外三个小妾可能没见过百里灵儿,慢了半拍,才赶紧跟着行礼,脸上更多的是惊奇。 百里灵儿走前两步,钟芳华牵着钟卿跟上,才听到温婉清冷的声音响起:“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多礼。” “是!”她们统一应声,倒是站在原地,没敢抢着进去。 百里灵儿带着钟芳华姐弟走进客厅时,里面已经是欢声笑语一片,走近一些,还能听到钟欣蔓撒娇的软哄声。 听到脚步声,他们齐齐抬头。 钟镇涛面色一冷,下颌绷紧,他一向对她们母子没有好脸色。 钟家二老没有说话,身子靠着椅子,老身定坐。 钟毓南一杆子庶子庶女全部起来,对着百里灵儿行礼:“见过母亲!” “嗯,起来吧。”百里灵儿应了一声,脚步不疾不徐,带着一股他人无法仿喻的气魄,走到他们面前。 “灵儿见过公公 !” “见过婆婆!” “见过夫君!” 百里灵儿一一行礼。 钟芳华和钟卿跟着行礼:“华儿(卿儿)见过祖父,见过祖母,见过父亲!” 钟家二老也没有多做为难,让人起来,又多问了几句钟芳华和钟卿。 钟芳华不爱说话,回答的简单,钟卿更是嗯嗯哦哦的答,钟家二老问了几句,就没有再聊下去的欲望了,让她们坐下。 前面的寒暄问安,静了下来,后面的姨娘们才敢上前,且是行磕头礼。 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上首的人终于又露出了笑意。 钟芳华牵着弟弟,并没有上前去和他们搭腔,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脸色淡淡的温和。 旁人看她们女子三人,脸上的神情神奇的如出一撤,温淡而微凉。 客厅突然静的没有出声,有一瞬的尴尬。 钟芳华感觉不对劲,抬头对上他们齐刷刷的眼神,一愣。 还是钟毓清出声提醒,打破尴尬:“听说四妹妹的功课并不好,是课题太难了吗?” 第二百三十章:听说你功课不好 如今的钟毓清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模样了,她高挑而秀丽,带着少女的灵气,说话的时候,谈吐温气,大家闺秀。 哦,原来刚刚她们的问题又扯到她身上,怪不得笑的这么愉悦人心。 功课不好,很可笑吗? “是啊,先生说的文言文,我一句没有听明白。”钟芳华笑的很诚实。 “噗嗤!”她们齐齐笑了,小的笑完,大的笑,随即对视一眼,笑意不减。 钟毓清帕子沾了沾唇角,掩着嘴角的笑意问:“你功课不好,怎么不找姐姐们,姐姐较你先学习的功课,可以指导你一些想法。” 友好的话,温和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任何恶意。 钟芳华摇了摇头:“先生说我是榆木疙瘩,教不会了。” 钟欣蔓最受钟家二老宠爱,这样的话题怎么少的了她。 “那么简单的题,榆木疙瘩都会。”她撇嘴,似是不经心。 钟家二老听到她的话,非但没有呵斥,还笑了。 老侯爷:“那是蔓儿聪明才这么觉得的。” 老夫人附和的笑:“蔓儿的功课一向名列前茅,当然不同。 钟镇涛少有插进来:“这次第一学府考试,考的进去,算是没有白学。” 老夫人蹙眉,隐着不赞同:“第一学府的测试有多难,整个夏洛国都知道,蔓儿尽力就好。” 老侯爷:“不过这第一学府是个好。” 钟欣蔓笑的很甜:“蔓儿也想进第一学府。” 老夫人笑着把目光放到百里灵儿身上,笑容淡了淡,酝酿的开口:“这些事情还得麻烦你母亲。” 说这话时,老夫人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她作为婆婆,却要向媳妇一般低声下气。 这百里郡主,当真不会做人,哼! 钟欣蔓对百里灵儿绽放一个甜美,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讨好踟蹰:“母亲!” 其他人皆是看着百里灵儿,静等着她的表态。 连一直温温弱弱低着头的梅姨娘都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却是立马缩了回去 。 丽嬷嬷和彩云,彩雀皆是呼吸一重,费力的压着心底的火气。 百里灵儿嗯了一声,却是越过她,看向上首的钟家二老:“并非媳妇不愿意,而是第一学府不是普通书院……”她没有再说下去。 是普通书院,还用得着你? 老夫人眯了眼:“你有什么说不得的,吞吞吐吐。” 意思是,你要什么条件尽管开。 钟芳华嘴角一抹轻讽的笑意,手搭着钟卿的长辫子,缓缓抚摸着。 百里灵儿稳妥的扶着椅子,淡淡的开口:“很难!” 老侯爷都听不下去:“你是郡主,是皇家人,难道苏院长还不给你面子吗?” “媳妇是皇家人。”百里灵儿似笑非讽的抬头:“可也是嫁出的皇家女。” 老侯爷想到几年前东宫抄家灭门的事情,胸口发悚,脸色更难看了,他怎么忘记了,他们钟家差点就被这个媳妇连累了。 几次被拒绝,老夫人火气上来了:“上次毓南怎么进的去?” 众人看着百里灵儿。 被拒绝,自认丢了面子的钟欣蔓,眼眶已经红了,那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虐待呢。 钟欣桐眼睛暗藏野性,此时看着百里灵儿的眼神,那股子野性从眼底泄露而出。 钟芳华将所有人的神情收之眼底,低头眯着眼,遮住眼底的戾光浮气。 百里灵儿舒朗一笑,明媚而灵动,在众人恍花眼时,她才开口,凝气有力:“当年我曾就读第一学府,苏院长曾是我的恩师。在钟卿满月时,他曾托人告知,若是钟卿长大了,第一学府无条件收他为生。” 她的目光,一寸扫过所有人,道:“毓南的学位,是媳妇拿恩师的对钟卿的承诺,厚着脸皮换来的。” 众人一震。 当着小辈的面,被媳妇这么挤兑,老夫人更气了:“那你就再厚一些脸皮,让蔓儿进去,蔓儿这么聪明伶俐,耽搁了多可惜。” “……” 众人的脸色,突然变的有一些古怪,谁都没有想到老夫人竟然会这么蛮横。 可转念一想,这就是第一学府的魅力。 第一学府出来的闺秀,那家嫁的差? 更何况钟欣蔓是庶女,多一张通牒更好了。 大姨娘眼睛滴溜溜的转,酸溜溜的开口:“毓秀和毓清的功课也是顶好的。” 钟毓秀和钟毓清已经红了眼眶,接着钟欣桐也红了眼睛。 那表情,那哀怨,那渴望的眼神,无一不是在述说,她们也很想进第一学府。 老夫人胸口一睹,“那得看郡主愿不愿意了,咱们钟家的子女,进个第一学府有什么?” 钟镇涛看着胡搅蛮缠的老夫人,头疼了,显然这一幕经常发生的。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脸们。 俗话说,无耻的境界,一山更比一山高。 老侯爷扯着胡子,呼呼作响,魄声道:“进了钟家的门,就得为钟家发展长远考虑,要不就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钟芳华明显看见她娘亲的背脊一晃,虽然很快坐回了端正。 钟卿这个小孩,都听出来了,顿时唬了:“不许说我娘亲是白眼狼。” 两只琥珀的大眼睛,胸膛一重一轻,小眉一横。 老侯爷对上钟卿的眼睛,语气温和了一些:“卿儿还小,不知道大人的心胸狭隘,以后卿儿可不能做这样的人。” 钟卿是小,可不是蠢,睁着大眼问:“那祖父说要做什么人?” 老侯爷摸了摸胡须:“你是钟家嫡家少爷,钟家的兴旺,决定你以后的路途,凡事要以钟家为先。” “钟家的兴旺,怎么说娘亲白眼狼!”钟卿死死咬着白眼狼,小家伙是真的生气了。 老侯爷想也不想的回答:“因为你娘不愿意为钟家的兴旺付出。” “娘亲不是不愿意付出,而是能力有限,祖父你这是蛮横无理了。”钟卿是经常听彩云听话本子的,当即怒吼道。 老侯爷气的站起来,抬起手指点了点钟卿:“你说什么? ” 钟芳华顿时将钟卿护在身后,抬眸对上他凶神恶煞的脸。 第二百三十一章:白吃白喝? 百里灵儿拍了一下桌子,声音不大,却足够所有人听清。 老侯爷见她还坐的住,更窝火了,手指点晃:“你看你教出的什么样,像什么样?竟敢无礼冲撞长辈,这就是郡主你教出的好儿子。” 振声响响,指责毫不留情。 见百里灵儿被骂,几个姨娘掩嘴笑了起来,朝钟镇涛看去,见他漠视不见,笑意蔓延上了眉梢。 钟卿眼眶红了,捉着钟芳华的袖子。 钟芳华的逆鳞是钟卿,此时见到他这个模样,心底一股火顿时涌了上来,不等百里灵儿出声,率先从椅子上站起来,“祖父,你别逼我娘亲了,五妹妹的成绩这么好,你还不放心什么?” 不放心什么? 自然是怕过不了。 钟欣蔓脸色腾的红了,委屈的抹脸,老夫人心疼不已,转头咒骂道:“你一个傻子懂什么。” 钟芳华眼神毫不躲避对上她阴郁的视线,“孙女不懂,孙女只是想问祖母,若是娘亲做不到呢?” 老夫人蹙眉:“她怎么会做不到?她是郡主。” 钟芳华深一口气,柔软的唇一抹讽笑:“那便让娘亲步入金銮殿,告之皇曾祖父,求圣上出面,或许这钟家一杆子庸才都能进第一学府。” 最后一句话,尤为刺耳。 “砰!”桌子巨响,钟镇涛怒了,“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一众姨娘,以及庶子庶女见他生气,皆是为之一颤。 连钟家二老,都安静的不出声。 这一瞬他们都忘了,说这句话的人是正是老夫人口中傻子,何其讽刺。 百里灵儿心中一痛,正欲身,钟芳华却是朝她看了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 百里灵儿动了动唇瓣,最后还是坐了回去。 “父亲!”钟芳华不但不惧,反倒是冷漠的看着他,那个眼神是比指责,更加可怕的讥讽,字字珠玑:“宠妾灭嫡,当折!” 钟家二老跌回椅子,神情变化万千。 几位姨娘后知后觉,随即争先恐后的跪在地上。 钟镇涛脸色发白,颤抖的声线:“你……”却是半响说不出来一句话,转头瞪了钟家二老一眼。 钟家二老这才醍醐灌顶,惶恐的去看四周。 传言锦衣卫无墙不穿,甚至到了挨家挨户的资产多少,都一清二楚。 而几年前,就有一个官户人家,被锦衣卫掀了个底朝天,宠妾灭妻,遭世人唾骂,当折! 钟芳华望着她们心虚的模样了,眼底冰冷嘲弄。 一场混乱,因为钟芳华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轻轻揭过。 这个大年团圆饭,众人都吃的索然无味。 钟卿鼓着腮帮,意思扒了几颗汤圆就没动筷子,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钟芳华也没多劝,心想回去再让小厨房做一些菜,给他填肚子。 吃完团圆饭,就是拜年,钟家二老全程臭着表情,钟芳华和钟卿拿了大人的红包,就溜回了东厢院。 结果,钟卿一点都没喊饿,秧着脑袋爬上了床。 钟芳华也脱了鞋子,和他躺进被窝里。 “姐姐,为什么祖父祖母这么讨厌我们?”钟卿闷闷不乐的开口。 “没有为什么。”钟芳华伸手解着他的辫子:“人就是这样,有喜欢有厌恶,而我们就是她们厌恶的。” “噢。”钟卿似懂非懂的低下头。 钟芳华熟练的将辫子解完,小家伙已经眯了眼睛,她不敢再动作,陪着一起眯上眼睛,果然,不会便听到他沉沉的呼吸声传来。 钟芳华睁开眼睛,暗叹一声,小孩子就是好。 ― 春雨淅淅沥沥,不用练功的钟卿趴在窗框上,眨巴着大眼睛,“姐姐,我刚刚看见娘亲出去了耶。” 刚刚承重院的老嬷嬷来了,钟芳华知道的,肯定还是为了钟欣桐和钟欣蔓进第一学府的事。 钟芳华很清楚,这件事情上,娘亲肯定会妥协,只是娘亲有目的。 说来这钟家也是讽刺,娶了她娘亲,心里不舒服,可分明很受用,这不,关键时候都知道找上娘亲这个郡主。 ― 承重院! “日后华儿的婚事,她自己做主,这个条件怎么样?”百里灵儿手搭在桌子上,分外的闲适安然。 “胡闹,那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夫人恼怒道。 “那这件事情,媳妇没有办法。”百里灵儿勾唇浅笑。 “你!”老夫人气的呼吸直喘,身后的嬷嬷赶紧上前,帮她顺背。 “好,我们答应你。”老侯爷倒是立马应了,生怕她反悔的样。 身后的丽嬷嬷闻言,立即掏出纸笔,还有红泥放在他们面前。 钟家二老的表情又是一翻变化,眼睛被针刺了一般,瞬时难堪。 “老侯爷,老夫人,协议已经写好了,您二老签字就好了。”丽嬷嬷阴阳怪气的开口。 “哼!”老侯爷拿起协议,上面白纸黑字,条条清楚,连钟芳华的嫁妆都写好了。 当看见那些嫁妆时,他眼眶红了,一把拍在桌子上:“不是说不干涉她的婚事就行吗,这笔嫁妆条款怎么回事?” 老夫人听到嫁妆字眼,顿时急了,拿起白纸看了起来,当看到寥寥无几的几行字,却是写着‘百里灵儿的嫁妆归属钟芳华’时,颤抖的手指差点将纸张撕裂。 “绝对不可能!”老夫人咬牙切齿的拍在桌子上。 “母亲,媳妇的嫁妆,本该就是华儿的,这次不过是想写在同一张纸上,省的麻烦一些。”百里灵儿不咸不淡的语气。 身后的丽嬷嬷再次上前,将一张泛黄的纸张展开,且道:“这是当初前太子妃和侯爷签订的协议。” 老侯爷和老夫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可笑。 怎么可能…… 老侯爷拿起纸张,冷笑的睨了百里灵儿一眼,才低头看了起来,脸色霎时难看。 这张纸更简单一些,只有一句话。 ‘百里灵儿的嫁妆,钟候府分文不取,它日余留百里灵儿之女作为嫁妆。’ 落款:钟镇涛! 血印齐全! 丽嬷嬷看着她们的表情变化,浅笑一声:“郡主来府中十年有了,这府中吃穿用度皆是从郡主嫁妆所出,郡主并不在意,可这嫁妆原本,可还是得遵照协议,留给华儿姐。” 第二百三十二章:再遇故人 丽嬷嬷每说一个字,钟家二老脸色就难看一分,她最后一句话落下时,他们的脸色沉的足以滴出水来。 百里灵儿出嫁时,用十里红妆这句话形容,丝毫不为过,当时可是阳城一大盛景,如今那个世家豪门嫁娶谈及嫁妆,都会提到钟候家迎娶百里郡主,那是百里风光,而非十里! 而钟镇涛也是因为娶了百里灵儿,官途坦荡一片,连着一家子的吃穿用度也赶上了阳城上流水平,男人走出去抬腰挺脯。 难道,倘若有一天钟芳华出嫁,他们钟家就要恢复以前的穷酸样? 不不,不可能! 见老夫人的神情不对,丽嬷嬷赶紧将那张黄纸收起来,还慢悠悠的开口:“这张协议可是经过苏院长,朱国公,以及已经过世的问老王爷在场做的证明,老奴这里还有他们的签名证。” 老夫人嘴里要质疑的话,顿时被赌的胸口发闷,半天吐出一个字。 丽嬷嬷见他们半天不拿笔,朝百里灵儿看去,见她不语,便没有动作。 哼,多耗点时间也无妨,总归还是要签的。 老夫人和老侯爷闪着眼睛,盯着白纸发呆,心想,若是能有办法把着协议作废了就好…… 任是谁都看得出他们在打鬼主意。 丽嬷嬷心中一阵悲凉,人人都说低嫁好过日子,却是没想到她们郡主嫁了个如此腐蚀的家族。 时间差不多时,百里灵儿从座位上站起来:“您二老想好了,打算好,随时可以让人去东厢院传媳妇过来。” 如此恭孝的话,却又如此闲谈,老夫人望着她精美的裙摆,目光发悚。 在她走到门口时,老侯爷出声了。 “等等!” 老夫人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他。 老侯爷却看着门口的百里灵儿:“不用想,现在就签。” 百里灵儿和丽嬷嬷回头,对上他的眼神,没有错过他眼底一刹那掠过的狠辣。 丽嬷嬷心尖一骇,朝百里灵儿看去。 百里灵儿看向她,表情毫无变化:“丽嬷嬷,拿给母亲父亲签吧。” 丽嬷嬷蠕动着唇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拿着白纸上前。 老侯爷很干脆的签了名,拿给老夫人时,见她哽青的脸色,意味深长的开口:“既然都是钟芳华的嫁妆,有这条协议没这条协议,我们都是一样。” 确实是一样达到了目的,可嫁妆没了啊…… 两夫妻快睡到一副棺材里了,老夫人自然听出他话里有话,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迷茫的看着他。 老侯爷的脾气一向不好,见她墨迹半天,顿时大了声:“让你签你就签,没看见你的郡主大人媳妇要走了吗?” 丽嬷嬷表示她们郡主好无辜啊,怎么连吵架都捎带这么狠的兑骂? 老夫人别他一吼,不由委屈的红了鼻子,狠狠瞪了百里灵儿一眼,最后还是哆嗦着手来签字,按手印。 看着百里灵儿的身影走远,老夫人手拍着桌子,一会儿拍心肝,痛骂天杀的,贼货,家门不幸…… 老侯爷听得头疼,拍了一把桌子:“行了行了,你别跟死了娘一样。” 老夫人怔住,随即心底哀嚎,这可比死了了娘还严重喂!那是嫁妆啊,那可是百里灵儿的嫁妆啊!!! 老侯爷瞬间看透她的想法,也懒得再骂,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退下。 老嬷嬷退出去,门顺带关上。 老侯爷才回过身,看向愁容满面的老夫人,对上她哀怨痛苦的眼神,眉头猛一蹙:“你没听见那个老贱奴说的话吗?那嫁妆协议,是经过苏院长,朱国公,问老王爷三个人当面做的作证,还大了面子请了他们签了名字。先不说已故的问老王爷,就是苏院长和朱国公这两大红人,都不是你们能肖想改变主意的。” 老夫人也怒了,哀嚎抬头:“那怎么办?这些年你也看到了,若不是她那些巨富嫁妆,平时打点上下,镇涛能官途顺畅?若不是她那嫁妆,老二的家业早就垮了。若不是她的嫁妆……” “够了!”老侯爷胸腔一震。 老夫人呐了呐嘴,这才惊觉自己竟然替那个女人戴高帽了,脸色顿时一青一阵白。 老侯爷也是被她嘴里的话,说的心惊肉跳,不由联想这些年的好日子,再想想十年前空守着一个侯爵虚头的钟家,那时的钟家酸里酸气,连下人都没几个,出去坐个马车,都是震的差点将人摔出去。 这个落差怎么能让人接受! “老侯爷!”老夫人怔怔的唤道,急得都红了眼。 “急什么!”老侯爷阴狠的开口。 老夫人一震,却是提高了音:“老侯爷你有办法。” “呵呵!”老侯爷斜嘴一笑,抚着下巴处的胡须:“若是钟芳华没了,折了,这些嫁妆不就是钟卿的吗?” 钟卿是钟家的嫡子,那些嫁妆若是成了钟卿的,那就是钟家的,钟家的东西,谁也带不走。 老夫人眼睛一亮,忽闪忽闪的问:“侯爷是说……”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笑容狡黠阴郁。 老侯爷没有回答,只是那阴险发寒的笑容不言而喻。 ― 钟芳华并不知道这些变故,只是见丽嬷嬷折了回来,拿了大裘皮出去,说是陪娘亲出去一趟,不由疑惑了,这大雨天的,怎么还出门了。 随即想到,大概是事情谈妥了,这是出去找人事了。 丽嬷嬷取了裘皮给百里灵儿围上,主仆二人,直接去了第一学府,拿了最直接有令的牌子,被引着到了苏伯仲的院落门口。 苏伯仲爱清静,他的院子种了一院子的植物,各个品种的花花草草都有,仔细看还能发现,无论是那个季节的花草,或娇嫩或坚韧,都被他料理的枝繁叶茂,嫩芽青绿。 丽嬷嬷在院子门口就停了下来。 钟芳华执着一柄伞,长裙极跟,雨水飞溅着鞋子,沾着一片泥土。 她的眼神落到这里的一景一物,眼底的氤氲恍若隔世,身子便定定站着,久久没有移步! ………… 第二百三十三章:两相及 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不少雨水溅入里屋,苏伯仲从坐垫上起身,走到窗户面前,却并没有伸手去关窗户,而是看着窗外的雨云思绪飘远。 在回神之极,眼角的余光掠过窗外站着的丽影,眸深微蹙,怔怔不动。 似察觉到视线,纸伞轻抬,露出女子欺霜赛雪的面容,淡淡清冷的眸光,一切和十年前像极了。 苏伯仲怔住过后,撩起袍子朝门口走去,出来时,手里一把淡青色纸伞,闲慢的步调走到她面前。 “恩师,久别一见。”百里灵儿红唇轻呡,一抹淡淡的笑意漫开。 苏伯仲喉咙一滚,半天说不出话,尔后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绅士而温雅。 百里灵儿漫步走进屋子,苏伯仲伸手接过她的纸伞,折叠下来,放在门廊上。 因为在雨中站了太久,披在外面的裘皮已经打湿了,她伸手去解领带,露出里面简素却不失高贵的裙装。 苏伯仲脸色微促,朝里屋走去。 百里灵儿将裘皮挂在一旁的架子上,熟念而自然。 两个人坐在上铺上,中间的茶壶,呼呼作响,还能闻到丝竹炭火的清香,茶水滚开,冲洗在茶叶上,茶香弥漫整间屋子。 苏伯仲端了一杯茶,放在百里灵儿面前,轻道:“你……暖暖身子!” 百里灵儿不语,倒是端了起来,放在手中慢慢承转,良久才微抬下巴,一饮而尽。 洒脱的动作跟她的气质,截然不同。 苏伯仲却是笑了,不自觉叹了一声:“还以为你变了呢……”嘴里的话,触及到她清冷的眼神,消失殆尽。 百里灵儿见他踟蹰的模样,唇角的笑容染上了讥讽,手指还转承着茶杯,只是思绪飘远了。 年少轻狂, 她也曾鲜衣怒马,将情爱掷于天地河山。 岁月是个很强大的东西,它无形,却是将人雕塑成另一番模样。 见她低头不语,朱钗佛额,苏伯仲艰涩的话语从唇齿间溢出:“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百里灵儿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抬头望向他,视线从他俊逸的菱角划过,落到那一双似魅似惑,却专注温和的眼睛上。 曾有人说过,苏伯仲这双眼神,魅惑胜过女人,偏偏他却是忠厚文雅之人,半分偏不得邪性。 “很好!”她点头,视线从里屋扫过,唇瓣轻启:“这么多年,你怎么还住这个破屋子。” 毫不遮掩的嫌弃! 苏伯仲却是失笑摇头:“习惯了吧。” 何止是习惯,是执念了,疯执了。 衣服洗的发白,却仍旧不舍得换新的,仿佛穿着这样一身衣服,眼前十年的事情,便不存在一般。 百里灵儿已经从垫子上站起来,动作不疾不徐。 苏伯仲却是慌了,跟着起身:“你要走了吗?” “是,出来太久,孩子们会挂念。”百里灵儿头也不抬的朝外走。 “灵儿!”文雅的音气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锐痛。 百里灵儿脚步怔住,轻轻回过头,扯了扯苍白的唇:“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曾经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何曾说过一个求字。 苏伯仲心酸,道:“只要我能办到的,在所不辞!” 百里灵儿浅浅一笑,拿出怀里一张纸,递给了他:“对你来说一句话的事情,只是你心里又要难受了。” 苏伯仲惜才如命,同时最讨厌走后门这种勾搭,他的学院里,除了不可置否的皇族以外,里面任何一个学生,都是经过层层考核进来的人才,将来这些人,会是夏洛过的中流砥柱。 而他大半辈子的光阴都花在了育人教才身上,才换得来天下人的尊崇。 钟毓南并非才能之人,苏伯仲却是打破先例,让他进了第一学府。 如今又是另外两个庶女,百里灵儿拿着的白纸,都觉得羞愧难当。 苏伯仲接过白纸,听到她的话,心中苦笑。 他的难受,又如何和她的艰幸相比,倘若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她也不可能再踏入这一亩三分地 。 当年烈如灼阳的女人,经年流转,已经被困在大宅院中,如今她为了丈夫的庶子庶女,再三奔波,可想而知这内里荆棘丛生,满目苍痍! 当初有多决裂,此刻相见,却是一笑泯恩仇。 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都随着这十年的经年流转,化为灰烬。 只是苏伯仲知道,他欠她的,永远还不了,永远还不了。 丽嬷嬷见百里灵儿走出来,暗松了口气,脚步踟蹰迎了上前:“郡主!” “嗯!”百里灵儿浅淡应了一声。 丽嬷嬷抬头朝院子里看去,却是在烟雨蒙蒙中,看见一个谦修的男子,执着一柄纸伞,看不清容貌,只是察觉那道视线,带着无尽的痛与悔,深深浅浅的无奈惨然。 丽嬷嬷的眼睛,像是被什么蚩了一口,痛的她脸色苍白的低下头,踩着步子,小跑跟上走出很长一段路的郡主。 ― 正月一过,学院还未开学,大家都翘首以盼等着第一学府揭榜。 今天的前院大厅格外的热闹,听说第一学府的金贴递到钟府了,钟欣桐和钟欣蔓两个人被录取。 西厢院! 梅姨娘含泪望着钟镇涛,“侯爷……” 钟镇涛莞尔一笑,伸手将她柔弱无骨的身子圈在怀里,抬手擦拭着她的面颊:“哭什么,这是大喜事啊。” 梅姨娘捂着嘴巴,哭的更肆意了,钟镇涛慢慢的哄着。 一旁坐着的大姨娘,二姨娘脸色铁青,平时保养珍爱的指甲掐进木椅上,身子瑟瑟发抖,气的。 钟毓秀和钟毓清更是死死地,瞪着中间拿着帖子,欣喜若狂,激动的旁若无人的钟欣桐和钟欣蔓身上。 梅姨娘矫情了好一会儿,才从钟镇涛怀里出来,几个小妾顿时走到她面前,说了一番恭贺的话。 梅姨娘笑的温柔似水,还上前将她们扶起来,自家姐妹长,自家姐妹短的倾诉。 钟镇涛看着梅姨娘温柔小意,善良大方的模样,眼底皆是欣慰怜惜之色。 梅姨娘回眸对上他的眼神,娇羞的低下头。 第二百三十四章:她不是傻子吗? 钟芳华手放在钟卿手上,脚轻轻一踢他的脚肚,小身板顿时直了起来。 “对,就是这个站姿,无论如何都要坚持这个站姿。” 钟卿脚筋抽的眼泪汪汪,却是很骨气的没有瘫下来,。 “过几天我就要去学院了,没人监督你,甚至还有人怂恿你偷懒,到时候自个儿自觉一点。”钟芳华瞄了一眼一旁的彩云彩雀,后者赶紧低下头。 钟卿咬着牙,“我也想去让上学。” 钟芳华走到一旁,毫不停顿的回答:“在不能保证自己出门,会不会随时被干掉的情况下,你最好别有这个想法。” 钟卿鼓着腮帮,不吭声了。 彩云和彩雀瞪着钟芳华的背影,四小姐说话最坏了。 “四妹妹!”一道清扬的声音响起。 众人齐齐回头,看见来人皆是一愣。 钟欣桐,钟欣蔓,还有柔弱扶柳之姿的梅姨娘! 自从钟镇涛下了那个命令后,钟芳华不得进入西厢院,而东厢院也被百里灵儿下了命令,任何闲杂等人不得踏足。 温婉的女人,做起事来别样的果决。 此时,她们…… 梅姨娘踏着步子先走出来,对着钟芳华一礼,感激的笑了笑:“四小姐,贱妾前来向郡主表示谢意。” 钟卿正想松开动作,受到一记厉眼,乖乖的咬牙保持动作。 钟芳华回过身,却并没有走近,“姨娘的谢,我娘亲心领了,你们回去吧。” 梅姨娘脸色一红,笑容也僵硬了,最后尬笑一声:“四小姐,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表示感谢,希望郡主能见一面。” 钟欣桐显然心情不错,带笑的插嘴道:“是啊,四妹妹你去通报一声,郡主仁厚,肯定会见我们。” 看看,每个人都知道她娘亲仁厚,可她们做的事情,却是非一般的龌龊。 见她们坚持,彩云只得侧身进去禀告,得到的消息毫不例外,不见客。 刚刚还春风满面的母女三人,顿时脸色难看了几分。 彩云直接请她们出去,并且严词警告,主母的命令,不能擅自违背,这次郡主不计,下次若是她们还擅闯东厢院,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梅姨娘委屈的眼睛冒泡,带着钟欣桐和钟欣蔓离开了。 结果就是因为这件事,承重院的老嬷嬷来请了两次,都给丽嬷嬷挡了回去。 钟镇涛晚上回来,听了梅姨娘的哭诉,连衣服都没有多穿起来,直冲东厢院。 钟芳华脱了外衣,正想上床时,就听到了门口的嘈杂声,她让钟卿先睡进去,自己重新披上外衣。 她脚步刚踏出外间,钟镇涛就闯了进来,抬手扑上百里灵儿。 钟芳华脸色一变,几乎是本能反应,她跃身挡了上去。 彩云彩雀,丽嬷嬷等人的尖叫声划破屋顶。 钟镇涛被挡了路,推开钟芳华就要去扯百里灵儿,暴怒喝道:“钟芳华你不想被关进柴院,就给我滚开。” 钟芳华却是抬手钳住他的手腕,眼底冰冷一片,冷嗤:“父亲想打人,是不是还得给个理由。” 丽嬷嬷上前赶紧将百里灵儿掩在身后,眼神恐惧的盯着钟镇涛。 钟镇涛抽了几下,发现没有抽出来,不由狐疑是不是今晚的酒喝多了,才会连一个小女孩的力气都反抗不了。 “还不放开,你想死是不是?”钟镇涛眼神暴虐阴暗的盯着钟芳华。 这些年,钟芳华是忍让,是韬光养晦,可绝对没有看着娘亲被欺辱,还忍而不发的道理。 “若是父亲想,尽管打死我好了,可娘亲你要碰她,得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明日我就驾车进宫,禀问皇曾祖父。”钟芳华前所未有的厉色凛冽。 丽嬷嬷等人望着这样的钟芳华,眼底迷茫而又震慑。 又是这种感觉……四小姐明明才十岁…… 只有脸色苍白的百里灵儿,望着她的眼神灼灼发烫,泪盈满眶。 钟镇涛脸色煞白,震怒:“你敢,我现在就打死你。” 钟芳华冷笑:“有什么不敢,你若是动我娘亲一下,你能将我打死,我认,打不死我,我就跪到金銮殿!”让钟候家一瞬倾扎。 比狠,没有更胜钟芳华。 钟卿从里屋跑了出来,丽嬷嬷泪流满脸,冲上前就要捂住他的眼睛。 钟卿练功几年了,几下就挣脱开丽嬷嬷的牵制,跑到钟芳华身边。 那一双漆黑纯净的眼睛,仿若才看透这个父亲一般,没有任何的温度,只有小孩子敏感的仇恨。 “父亲连我一起打死吧。”钟卿挺胸上前,粉嫩的脸色一片冷酷,菱角锋利。 钟镇涛恼恨的瞪向百里灵儿一眼:“梅儿满怀感恩来跟你道谢,你竟然将人赶出去,好生歹毒的主母。” 钟芳华彻底火了,这就是大宅院的女人,整天没事找事,偏偏她这个爹脑子被肉色塞满,荒缪极了。 “父亲,我娘亲歹毒的话,就不是把她请出去这么简单,而是把她请进来,让她把膝盖跪穿,直到您老人家回来,抱着回西厢院。”钟芳华一字一句,字字珠玑,刺耳极了! 丽嬷嬷和彩云彩雀,却是觉得解气极了。 钟镇涛恍了一脸,随即脸红耳赤:“你说什么,小小年纪就这么歹毒,果然是她教养出来的。” 钟芳华懒得跟他吵,松手将他狠狠一推,看着他踉跄恼羞成怒的脸色,倒不见得多害怕的抬下巴:“歹毒?” 她笑了,漫不经心的笑,犹如曼陀罗花,几分妖冶兴致:“不,父亲你说这句话为时过早了。” 不是傻子吗? 不是蠢货吗? 钟镇涛仿若才看清这个女儿一般,脸被狠狠抽了似的火辣辣的疼,嘴硬的脱口而出:“你就跟着你这个娘亲,自取灭亡吧。” 说完,他甩袖愤然的走了。 钟芳华回头,瞪了彩云彩雀一眼:“哭有什么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被一向沉默不多言的小姐骂,彩云和彩雀眼底都有错愕。 彩云哽咽回嘴:“他是侯爷,我们不敢……” “解决根本问题,还得从梅姨娘下手。”钟芳华说完这句话,牵着钟卿进了里屋。 第二百三十五章:对方的不用其极 彩云和彩雀还是迷糊不解。 丽嬷嬷却是和百里灵儿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震惊骇然。 随即她们心底荒诞一笑,华儿姐再怎么聪明,脾性古怪,可到底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翌日。 以往斯斯唉唉的钟卿,今天沉默了许多,练功时更是不假辞色,连始终板不正的腿脚,都直了。 钟芳华在一旁练功,因为是大清早,并不怕被人发现。 钟卿看见姐姐的动作,眼底惊叹,暗暗发誓要努力学到她这般境界。 眨眼又到了开学的日子。 一大早,钟芳华背着书包,走出了东厢院,门口的马车已经在那儿等着她。 巧的是,今天前脚出来,后脚钟欣桐和钟欣蔓就跟了出来。 “四妹妹!” 钟欣桐甜声唤道。 “四姐姐!”钟欣蔓跟着行礼。 钟芳华回过头,望向她们两姐妹,弧度轻扯:“有什么事吗?” 钟欣桐最看不得的就是钟芳华如高岭之花的姿态,手指掐进掌心里,小步上前:“瞧四妹妹这话,遇上了打个招呼都不行吗?” 在勾心斗角的事情上,钟芳华一向很懒,她的格局和目光是在朝堂风云上,那才是王道。 “三姐姐误会了。”她淡声回答。 车夫拿了凳子下来,钟芳华踩着凳子就要上马车。 “第一学府和骊山书院是相反的位置,四妹妹慢走不送。”钟欣桐笑着上前几步。 这句话没头没脑,可钟芳华却是听明白了。 无非就是在说她钟欣桐进了第一学府,皇城学府。 而她钟芳华进的却是小书院,她们的差距南辕北撤。 “是吗?”钟芳华回头,眸光镇静如水,话语轻巧:“那四妹妹便祝三姐姐今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说完,也不再理会她通红的小脸,钻进马车里。 钟欣桐死死的盯着她的马车。 一直没有出声的钟欣蔓不屑撅嘴:“以前摔傻了不爱说话,现在会说话了,却又自以为是,真当自己是才女了吗?” 钟欣蔓不知道,不过一日的时间,钟芳华真的成了人人口中的才女。 这是后话。 钟芳华来到书院,进了课堂就被顾恩恩抱了个满怀,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我们学院只有一个人被录取了。”她的语气突然变的兴趣奄奄,似乎有一些失落。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先生就来上课了,只不过他拿了一张白卷进来,神情萧穆而激动。 钟芳华不经意抬头,却是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老先生禀然正气,激动不已的说了几句开头语,才双手捧起试卷上,老泪纵横的朝钟芳华看来。 钟芳华吓一跳,这眼神怎么看都古怪,像极了……英雄? 妈呀,什么鬼! “钟芳华同学,这份殊荣,先生要留下,将这张试卷珍藏起来,你有意见吗?” 钟芳华眼皮一跳,嘴角直抽:“先生,这是重点吗?” “哦对了。”他恍惚正色的直起身子,双手捧着试卷:“钟芳华同学在第一学府测试中,成绩……咳咳,很一般。” “……” 何止是一般,在班里一直是倒数好吗? 众人鄙夷的看了钟芳华一眼,在接触到她绝美的容颜时,这抹鄙夷变成了嘀咕。 幸好脑子有问题,不然长这么漂亮,真是不让人活路了。 “可是!”老先生将众人的表情收之眼底,话语一震:“她的毛笔书法字却是入了苏院长的眼,所以成了第一学府的特招生。” 特招生三个字,被他咬的极重,生怕别人听不懂一样, “……”钟芳华。 她就知道,应该交白卷的,没想到对方这么无所不用其极,连两行毛笔字都利用上了。 唉! 然而,老先生和众人的想法却是和钟芳华完全不同的。 钟芳华的毛笔书法有多好,见过的人都知道,那是让人发自肺腑的赞叹,丝毫没有十岁年龄该有的稚嫩。 “这张白卷能给先生珍藏吗?”老先生眼巴巴的问。 “嗯嗯。”钟芳华不喜不悲的点头,倒是几分意兴阑珊了:“您要就拿去吧。” 她不想进第一学府,可以不努力,不走门路。 可若是第一学府向她抛出橄榄枝,她还拒绝的话,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一向严肃不言苟笑的先生,顿时眉开眼笑,笑眯了眼。 他将试卷看了又看,目光落在那两行字上,啧啧称叹,真是妙极。 只是一张试卷,就足够他在同行里抬头挺胸。 如是想着,这钟芳华有如今的成绩,可不是他这个良师的功劳? 没有他的责罚抄写,她能写出今日这么惊才绝艳的毛笔字吗? 钟芳华若是听到先生的腹诽,肯定会满头黑线。 如是想着,老先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班里谁成绩差,就罚他抄抄抄! 课堂上的同学若是听到先生的决心,肯定要呕血。 钟芳华从如厕走出来,走在前面几个女孩嘀嘀咕咕。 女孩甲:“你们知道吗?就是那个我们学院,长的很好看很好看,叫钟芳华的小女孩,被第一学府作为特长生录取了。” 女孩乙 :“钟芳华?那个候府嫡女,郡主的女儿?” 女孩丙:“我知道我知道,不是说她是傻子吗?怎么能进第一学府了?” 女孩丁:“难道今天先生在我们课堂上说的钟芳华,就是那个傻子啊?” 女孩甲:“对的对的,就是那个钟芳华,不过她不是傻子,还很厉害。” 女孩乙:“听我们先生说,她的毛笔字写的连苏院长都折腰佩服,可见是有多厉害啊。” 女孩丙:“可不是,我们先生说他看了,一瞬老泪纵横,说他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遇到如此了得的学生,只是一手毛笔字,就让人热血沸腾。” 女孩丁:“而且,她做的那首诗,也被称为千古佳句,叫什么来着‘一篇诗,一斗酒,一曲长歌,一剑天涯。’对对,就是这句。” 甲乙丙丁各自念了一句,反复又念,最后啧啧称叹:“好诗好诗啊!” 钟芳华:“……” 第二百三十六章:神人也 钟芳华避开她们,走到枫树路过,几个少年仰头望天,摇头晃脑:“一篇诗,一斗酒,一曲长歌,一剑天涯。真是好诗好句。” “……” 钟芳华哭笑不得,掩面回了课堂! 临走时,老先生才将金贴拿给钟芳华,让她明天就可以去第一学府报道了。 钟芳华回到家里,将帖子给了娘亲看:“这是今天去学院时,才知道的消息,听闻以往的特长生也是这样的。” 至于为什么这样,还不是因为特长生是一件很长脸的事情,连通知的方式都不同。 丽嬷嬷望着这金贴的样子熟悉,听到钟芳华的话,惊声道:“华儿姐竟然被第一学府作为特长生录取了啊?” “……” 彩云和彩雀也巴着眼睛看了过来,果然看到‘书法特长生’几个字眼,齐齐瞪大了眼睛。 特长生什么概念? 简单来说,只以一技之长就被破格录取! 西厢院被称为才女的几个小姐,非但进不去,还死不要脸逼着郡主,才进去的第一学府。 而她们四小姐,人人都说是傻子,结果却被第一学府作为特长生的殊荣录取了? 钟芳华不知道她们心中腹诽,朝她娘亲摊了摊手:“这次考试,一共九张,我交了八张白卷,最后一张是书法,我想到先生交代的话,不能教空白卷,不然他会很没面子,然后我随手就写了一句诗词。” “什么?”彩云彩雀异口同声的惊呼。 “小姐的意思是,你就一句话,被作为特长生录取了?”丽嬷嬷唇瓣哆嗦不止,不敢置信的摇头。 “是啊。”钟芳华很愤恨的点头,这个百里长安到底是有多疯狂,两行字,也能弄个书法特长生这样的花招。 彩云和彩雀还有丽嬷嬷,却是差点跪了。 四小姐果然是神耶! 第二天,钟芳华同一时间出现在门口,和同样出门上学的钟欣桐,钟欣蔓碰上,她们身后跟着梅姨娘。 见到钟芳华,梅姨娘抓紧了脚步,在她面前行礼:“贱妾见过四小姐。” “见过四妹妹!” “见过五姐姐!” 钟芳华捉着书包,点了点头:“不必多礼,起来吧。” 梅姨娘起身,卑谦的弯着腰:“四小姐这是准备去上学吗?” “嗯,准备去。” 梅姨娘又道:“四小姐是读骊山书院吗?” “……” 钟芳华不出声。 梅姨娘歉意一笑:“贱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贱妾当初也是读这骊山书院,甚是怀念啊。” 她什么意思? 钟芳华还是不出声。 梅姨娘的目光已经望向两个女儿,泪眼汪汪:“能跟侯爷是贱妾的福气,让这三个孩子都能读上这么好的学府。” 钟欣桐和钟欣蔓也听出来了,眼底划过讥讽,朝钟芳华看去。 传闻,当年的百里郡主,曾是第一学府的才女,更是夏洛国的第一才女。 而梅姨娘却只是读骊山书院的普通女人。 现在钟毓南,钟欣桐,钟欣蔓都进了第一学府,最高学府任读。 而钟芳华却是去了当初梅姨娘读的小书院,何其讽刺。 她们都听得出来,更何况是钟芳华。 只是她有一些好奇,这个女人特意来门口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芳华笨!”钟芳华手里晃着书包,毫不在意的模样。 “不不,四小姐不笨。”梅姨娘擦着眼泪,小女人的朝钟欣桐嗔怪道:“其实这三个孩子也是托了郡主的福气,才进得去第一学府。” 钟芳华和钟欣蔓得意洋洋的睨向钟芳华。 哦,原来是来挑拨她们母女关系的啊! 钟芳华夸张的哦了一声,随即蹙眉:“姨娘,这话在这里说就好了,可不要随便说出去,毕竟……三姐姐和五妹妹在外的名声大好,可是名副其实的才女啊。” 说完,她对钟欣桐和钟欣蔓很优雅的嗤之以鼻一笑,转身朝马车走去。 钟欣桐和钟欣蔓被她的眼神,刺的满面通红。 她们转身看向梅姨娘,气愤道:“姨娘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我们替你燥得慌。” “姨娘以后不要来送我们了,以后在外面可要注意一些,别让人笑话女儿们。” 说完,她们连梅姨娘慌里慌张的解释都没有听,转身大步朝马车走去。 梅姨娘喊了几声桐儿,蔓儿,结果她们却是加快脚步离开,急得她原地跺脚。 她只是想挑拨钟芳华和郡主的母女关系,怎么让对方挑拨了母女关系呢? 钟芳华来到第一学府,望着眼前的高墙堆砌,像极了前世的宫墙,胸口隐隐发闷,她不适应的放下窗帘,静坐了一会儿。 门外的车夫见没有动静,也没有催,静静的等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良久车帘才掀开,钟芳华走下马车。 最近几天是新生报导,办了入读手续,才能收拾衣物,住进学院安排的宿舍。 钟芳华并不用进学堂,只需要找先生报导就行了。 报导完,就是领取学号牌子,还有三套按着身高测量得到的白色长袍校服,还有一套笔墨纸砚,一叠书本,然后回去,第二天学院安排的宿舍才可以入住。 钟芳华捧着学院派发的学习用品,和衣服,回到了东厢院陪钟卿练功,然后就去了厨房,陪小家伙包他最爱吃的饺子。 第二天,彩云和彩雀陪着钟芳华到的第一学府,大包小包的帮忙提着细软和一些生活用品。 其实钟芳华有意志空间,不用这么麻烦,可引人怀疑的事情,她一向不会做。 按照先生说的宿舍房号,钟芳华找了半天,才看见宿舍。 亭台楼阁,水榭花都,袅袅水色,美的犹如仙境。 提着包袱的彩云忍不住嘀咕:“这学院果然是苏院长的,没有错啊……” 很符合他风格呢,不俗气,尽是诗意! 钟芳华知道苏伯仲和百里灵儿是师生关系,却是没有想到连百里灵儿一个丫鬟的对他那么熟悉。 “苏院长是怎么样的人啊?”钟芳华佯装好奇的开口,事实上心底确实是好奇。 ………… 第二百三十七章:勾搭? 彩雀心中略蹬,瞪了彩云一眼,后者赶紧低下头,她才对钟芳华解释:“她知道什么呢,只不过听了传闻,知道苏院长德高鸿儒博学,才跟着瞎嚷嚷。” 钟芳华狐疑的看了她们一眼,转身朝里面走去,像是不经意的脱口道:“哦,反正以后会接触到。” 身后彩云和彩雀的视线一僵。 钟芳华眸色深了深,脚步不停的朝宿舍走去。 这几天都是学生入住,学堂还未正式开课。 钟芳华到宿舍房间时,里面已经住了一个女孩,并且年龄和她相仿,小姑娘见到她的到来很吃惊。 彩云彩雀将行礼摆好,才拿出丽嬷嬷特意准备的金鱼,送给小姑娘,并且说了几句夸赞的话,最后临走时,才交代小姑娘要多多爱护她们家小姐。 钟芳华虽然没有开口,却是注意到小姑娘看到金鱼时,并没有过多的兴奋和其它情绪,足以见得这位小姑娘,身份不低。 屋子干净而整齐,空气清新,两个人的床靠在一起,两边还有厨柜,书柜,还有两张书桌。 钟芳华将东西收拾好,宿舍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少年唇红齿白,笑的异常肆意,身子斜在门框上。 钟芳华端了一碰水,洗干净了手,端着水盆就朝少年泼去。 百里长安淬不及防她会有这个动作,速度快的躲过,却依旧跳脚:“你干什么?” 钟芳华水泼出去后,连停顿都没有,木盆直接朝他甩去。 “嘭!”百里长安没想到她这么狠,被木盆砸了个正着,偏偏钟芳华还不是小孩子的力气,被砸中的肚子,瞬间痛的他弯下了腰。 那个小姑娘在一旁,早就看呆了。 见到百里长安伤成这样,她的脸色一瞬煞白,哆嗦着动作想上前。 然而,钟芳华的动作更快,她上前将人一踹,并且大声嚷道:“啊,登徒子偷窥女生啦!” 女生的宿舍,本来就禁止任何雄性动作进入。 百里长安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肆无忌惮。 可经钟芳华这么一喊,四面八方顿时冒出无数颗人头,且都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尖叫出声。 “啊,登徒子!” 坐在地上的百里长安,漂亮的眼睛两簇怒火,恼怒的瞪向钟芳华。 “砰!”门利索的关上,钟芳华闩好,转身拍了拍手。 “……” 小姑娘虽然吓到了,可却并没有怕被连累的慌张,而是指了指外门,小鸡吃米的点头:“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钟芳华摇头,“这里是学院,还分身份吗?刚刚你也看到了,他在门口鬼鬼祟祟,分明就是偷窥我们两。” 小姑娘:“……” 门外嘈杂声不断,不过很快安静了下来,显然是主角已经离开了。 很快到了中午,小姑娘见钟芳华坐在床上还没有动身意思,知道她第一天来,出声道:“中午食堂有饭菜。” “……” 小姑娘又道:“去食堂前,要换上第一学府的白袍,才能进去食堂。” 钟芳华换了白袍,小姑娘挪到她身边,见钟芳华看过来,小姑娘立马出声:“不认识路,你可以跟着我。” 说完,小姑娘率先走了出去,钟芳华跟了上去! 食堂夹在学堂和宿舍中间,两个人顺着七七八八走出来的学生,一起到了食堂! 钟芳华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人学府的食堂,却是没有想到,这样烟火气息的地方,也处处尽是文人之气。 食堂的大厅很宽,木桌成排,干干净净。 然而,墙壁上砌了个书柜堆满了书本,整排有顺序,似乎随时等人取走。 墙壁上尽是文人诗词,且是崭新的毛笔字书法,从书法来看,执笔之人在书法上的造诣颇深,字里行间都是沉淀之气。 钟芳华和小姑娘去领了饭菜,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吭声,周围陆续有人落坐,嘀咕声不断,却并不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简单的吃完饭,钟芳华就站了起来,小姑娘也跟着起身,跟屁虫似的跟着出来,偏偏她脸上还一副装傻充愣的表情。 “钟芳华?” 钟芳华听出这声音是谁的,装作没听见,踩着步伐快速的朝院门外走去。 “四妹妹,你怎么能不理我。”声音突然拔高,不少人看了过来,议论纷纷。 钟芳华的脚步刹住,小姑娘跟着停了下来,眼巴巴的回头,又转头:“两个人,朝这边走来。” 钟欣桐和钟欣蔓也是刚入住,两个人因为年龄差了几岁,并不是同一个宿舍,可刚来没有熟人,就结伴一起来了食堂。 “呀,真的是四姐姐啊。”钟欣蔓走到面前,不可思议的捂住嘴巴,左看右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引人围观。 钟欣桐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手挽袖子,淑女而温柔的看向钟芳华:“四妹妹,你怎么……” 她的眼神上下扫了钟芳华一眼,眼底是复杂,是疑惑,还有探究。 钟芳华抬眼看向她们,天生清冷的明眸,带着一丝冷意。 “呀,钟小姐是你啊!”一道声音惊喜欲狂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沈煜伦带着几个少年,昂着下巴,自认风度翩翩的朝她们走来。 “……”钟芳华一时没认出是谁。 钟欣桐却是眼睛一亮,她的脑海浮现那次来第一学府考试,和十六皇子起争执的人,就是这个少年,是阳城第一世家,沈家嫡二公子。 沈煜伦一杆子公子哥走到眼前,笑眯眯的看向钟芳华! 钟欣桐却是突然站了出来,含笑的出声:“沈二公子。” 沈,沈家?钟欣蔓眼睛一亮,跟着站到钟欣桐旁边。 沈煜伦的目标是钟芳华,听到有人跟在他打招呼,歪头看去,见得面生,疑惑了:“你认识我?” 同时心底暗自打量着钟欣桐和钟欣蔓两人,嗯,姿色一般般。 钟欣桐笑而不语,温柔大体。 一向大大咧咧的钟欣蔓,也变的娇羞难以言喻。 然而,她们不知道,沈煜伦是二楞子的事,那里懂她们的暗送秋波,丢了一句,“莫名其妙。” 第二百三十八章:姐姐求你了 沈煜伦后面的几个少年却是看出来了,顿时轰然笑了出来。 钟欣桐和钟欣蔓脸色瞬间爆红,羞愧的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钟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沈煜伦权当没听到哥们的起哄,一本正经,谦谦君子的问道。 跟刚刚说莫名其妙嫌弃的人,简直判若两人啊。 钟芳华也想起了他的身份,沈家嫡二公子,阳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纨绔纨绔,那是足够强大的家族,也要本人足够受家族庇护,才能撑得起这个名号。 而沈煜伦两样都占了。 在众人炯炯有神的视线下,钟芳华礼貌的点头:“沈公子大名鼎鼎,久仰久仰!” 这话听在沈二楞的耳朵,却是成了夸赞,高兴得他眉尖飞扬,兴致勃勃的问:“是吗?原来你认识我啊。” 钟芳华:“……”二愣子! 他身后的哥们倒是见怪不怪。 钟欣桐脸红过后,此时听到她们的交流,又插了进来,娇声道:“沈二公子和四妹妹原来也认识啊。” 钟芳华无语极了,说的好像你跟沈公子很熟一样。 然而,沈煜伦本来就是打钟芳华的主意,听到钟欣桐称呼钟芳华为四妹妹,这才正眼看向她。 “我只是和令妹有一面之缘。”不敢想象,一个高大的少年,暗含娇羞说这句话是什么画面。 钟芳华生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钟欣桐和钟欣蔓却是嫉妒到了嗓子里,同时,也看出来了,这沈家公子对钟芳华有好感。 因为自小梅姨娘输入的思想,让她们联想一系列事情,百里灵儿的娘家东宫虽然灭门了,可皇家还是姓百里,钟芳华一个钟府嫡女,嫁的如何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可若是她嫁入沈家,做了沈家的少奶奶就不同了。 沈家,这可是除了皇家王族外的第一世家啊。 钟欣桐心思回转,眉眼已经笑了出来:“是吗?” “难道四妹妹特意潜进第一学府,就是为了沈二公子?”她笑的狭促,随即发现不对劲,赶紧捂住嘴巴。 沈煜伦眼睛亮了亮,惊喜的看向钟芳华:“真的吗,钟小姐特地进来,就是为了见我?” 钟芳华:“……”这颠倒黑白的功夫,简直跟梅姨娘如出一撤啊。 钟欣蔓很聪明的接话,“是啊是啊,我和姐姐进第一学府来念书,也不知道她用什么鬼主意,竟然潜了进来。” 众人也听出来了,钟芳华不是第一学府的学生,偷偷进来的? 沈煜伦身后伙伴眼神暗含鄙夷,脸上的神情也起了微妙的变化,是公子哥生来的优越感,能读第一学府的优越感。 小姑娘睨了钟芳华一眼,见她冷笑的眼角,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古怪的女人。 沈煜伦蹙眉,看了钟欣桐姐妹两人,又看回钟芳华,周身的动作,从捉衣角屈曲的手指,再到磕绊的语气,全部体现了他的忐忑,问:“你这么费尽心思,就是为了见我一面?” “……” 钟芳华:费尽心思……要不要说我爱你爱的要死要活的? 钟欣桐急了,她要的是钟芳华出丑,可不是凑成她们的好事! 她抬手撞了钟欣蔓一下。 钟欣蔓立即授意,指着钟芳华的衣服,叫嚷:“五姐姐,你这衣服尺寸和我一样,该不会是偷了我的衣服吧?” 她这一声,吸引了无数人围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 “这……好像是那个女孩,为了见沈家二公子一面,偷了妹妹的衣服,特意潜进我们第一学府呢。” “啊,真不要脸,不知害臊。” 钟欣桐和钟欣蔓的脸色已经变的得意洋洋,周围的骂声越大,她们就笑的越开心。 哈哈,骂吧骂吧,最好把先生找来,把钟芳华丢出第一学府的大门,让她出尽洋相,这才解恨。 钟芳华捏了捏手指头,冷冷的睨着她们姐妹两,明明不想理会她们,非得像个苍蝇一样,黏着人不放。 小姑娘感受她的怒意,下意识退后一步。 沈煜伦确实觉得钟芳华很漂亮,并且他刚刚还鬼迷心窍了,现在被众人一骂,他也清醒了过来。 且蹙眉,语重心长的对钟芳华出声:“你若是真的要见我,可以来我家做客,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没道德的事情呢?” 周围的女生见钟芳华小小年龄,已经是绝顶的美人胚子,心中酸气,愤愤不平的参合。 “长的好看又怎么样,小小年纪就干出偷这种事情,以后还不得偷人……”她捂住嘴巴。 “这第一学府不是谁都能进来的,进不来,还偷潜进来,真是没脸没皮。” “……” 倘若不是为了顾忌善良大度的形象,钟欣桐和钟欣蔓早就哈哈大笑出声了。 她们讥讽的看向钟芳华。 平时跟她那个郡主的娘一样,高高在上,她也没想到会有今天,遭人唾弃不屑吧? 一众公子哥,打量钟芳华的眼神,像极了货物。 钟芳华一身纯白色长袍,身段还未张开,却并矮,一张洁白无瑕的小脸,五官标致挑不出任何缺陷,连一双明眸都和别人不一样,带着天然的清冷迆逦,迂回波光。 此时她的怒意谁都感受得到,一身萧杀,偏偏她不还嘴,不动作。 这是沉的住气,还是默认了? 一时之间,议论声更大了,全部是谴责针对。 钟欣桐和钟欣蔓觉得事情差不多,才双眼带泪的抬头,捂嘴:“大家不要说了,四妹妹还小,不懂这些。” 不知者无罪?众人嗤笑。 钟欣桐急了,上前握住钟芳华的手腕,柔中带急,却又楚楚可怜,委曲求全的模样。 “四妹妹,你怎么不听劝,我让你赶紧回家,你还非得为了沈公子,丟我们钟家的脸吗?” 钟芳华脸色彻底冷漠了,冷叱:“滚开!” 钟欣桐背身,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一双眼阴狠的瞪着钟芳华,嘴里的话却是:“我知道四妹妹有郡主娘亲,可这是第一学府,不是钟府,可不能任由你为所欲为,你快回去吧,姐姐求你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众星捧月 众人的谴责,从钟芳华是小偷,上升到她刁蛮任性,如何欺负同族姐妹上。 钟欣蔓负责在后面哭,跟那些女生告状,说钟芳华如何欺负她们姐妹,她们如何艰幸不易,才考进了第一学府。 一时间,甚至有人愤怒想上前教训钟芳华。 沈煜伦对钟芳华的女神形象崩塌,现在见她跟个冰块一样,更是无感了。 沈徽鸾和沈徽殊姐妹二人,半路遇上朱山和问颜,以及百里长安,打了个招呼,同路来到了食堂。 结果在门口就人群堵在外面。 朱山狐疑的挑眉:“长安在这里,还有谁这么大面子,能造成如此盛况?” 通常只有百里长安和某某公子打架,才会出现交通堵塞的情况。 问颜笑着扬眉,语气颇幸灾乐祸:“长安今天不是给人揍了吗?” 沈徽鸾好奇了,若是她二哥是二世祖,这百里长安就是二世祖的鼻祖,揍别人是有的,可听问颜这语气,竟然是被揍了,还吃亏了? 百里长安吃过亏吗? 开玩笑吧。 她不由看向百里长安,见他瞪向问颜,俊美如仙的脸上满是不耐烦:“不说话会死吗?” 赤果果一副,老子心情不好,你们全部给老子闭嘴的狠样。 沈徽殊没有姐姐的观察力,还不知死活的出声:“被谁揍了?我哥吗?” 百里长安和沈煜伦打的架最多,一个混世魔王,一个二世祖;一个天都敢捅,一个被打了不长记性还习惯了,简称二愣子。 朱山淡笑不语,权当没听见。 问颜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似出神了。 百里长安直接甩了她一个酷酷的侧颜,表示她这个问题有多白痴。 沈徽殊委屈的冒泡泡,还想追问,想要得到他们的回应。 百里长安已经大步走到门口,抓了一个男生的袖口,指了指人群:“喊!” 第一学府文武两道谁不认识百里长安? 男生当即喇叭成状,扯起嗓子,“百里长安来了。” 一句话,围的跟铁桶一样的人群,霎时炸开,众人回头,见到少年顿时抓紧后退,很快就让出了一条道。 男生见到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女生见了他,眼冒星星,笑容都醉了! 不过很快就有人发现不对劲,以往笑容恶劣如恶魔的少年,今天怎么阴郁着一张脸? 中间的道路让开,露出造成交通堵塞的罪魁祸首。 钟欣桐和钟欣蔓,泪眼朦胧的看着走来的三个翩翩少年,他们容貌出色,卓尔不群,这么朝她们走来,让人产生近乎虚荣的错觉,似乎随时会窒息昏过去。 走近才发现,他们身后跟着两个气质出众,美丽芬芳的两个女孩,一看便知道是大世家特意熏陶培养出的贵女,连着呼吸都是吐气如兰,同样是白色长袍,硬是让她们穿出俏丽之感。 钟芳华背着光芒,缓缓回头,恰巧对上少年阴郁的容貌,随即阴郁变成讶异,随即笑了…… 白痴! 钟芳华惨不忍睹的偏过头,实在是百里长安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的像了那个人,可又是全然不同的人格分裂,让人心惊肉跳 。 百里长安见她偏过脸,侧颜还写满嫌弃,刚刚消失不见的怒火,又跑了回来。 “钟芳华!”他咬字分开。 朱山和问颜也看见了她,两人皆是神情一亮,欲要上前。 眼神扫过前面的沈煜伦一杆子人,突然明白恍惚,果真是她! 沈徽鸾没见过钟芳华,瞧她年龄又和沈徽殊相同,便朝沈徽殊看去,后者迷茫的摇头。 她也不认识。 朱山和问颜走到百里长安旁边,一左一右的开口。 “芳华!” 几乎异口同声。 百里长安阴恻恻的斜了他们一眼,还芳华……要不要脸? 两人权当没看见他威胁的表情,朝钟芳华微笑。 朱山温润一笑,笑声温醇蛊惑人心:“真是没有想到,我们有机会成为师兄妹!” 她今天穿的是第一学府的白色长袍,姿容倾城绝美,肌肤无法言语的白,冷白冷白,似有霜气盛出。 问颜脸上的邪气也消失了,友好不过的开口:“你还记得我吗?那天我们见过。” 四面八方的眼睛雪亮的瞪大,随即又嘀咕了起来。 长的好看就是好。 红颜祸水。 …… 最后总结出,能让沈煜伦搭讪的美女,是一级美女,能让朱山,问颜,百里长安一起搭讪的美女,那是顶级美女。 而眼前的钟芳华,无疑是后者――顶级美女。 钟芳华觉得对百里长安冷眼,是不共戴天,无解的仇恨,可没有对朱山和问颜冷脸的道理。 她转回头,对着朱山笑了笑:“那天你救了我,还没跟你说声谢谢,对了,师兄谢谢!” 她的眼神落到问颜身上,谦和了一下,直觉这三个少年骨子里都是狠绝色,这个问颜更是刀子骨里的狠,“师兄好!” 朱山和问颜都笑了,这女孩是非分明啊。 百里长安脸色沉了下来,咬牙切齿:“钟芳华!” 钟芳华看周围那么多人,也不能像刚才在女生宿舍一样冲动,认怂的点头,甜美的嗓音淡淡道:“师兄好!” 百里长安脸色这才好看一些,眼神扫过她身后的沈煜伦,剑眉一蹙:“沈二愣子,你怎么在这里!” 朱山和问颜也朝沈煜伦看去,眉头几乎同时皱起。 他们都想到了那天锦衣卫走后,沈煜伦说的话。 难道…… 他们的眼神扫过钟芳华,最后落到沈煜伦身上,眸光暗沉,如临大敌的模样。 当然,他们自己没有发现,可敏感的女人却发现了。 沈徽鸾细眉微动,站姿优雅,迎着众多恋慕者的目光,笑的亭亭玉立,只是眼神却是暗自打量着钟芳华。 眼神在落到她那张盛世美颜上时,瞳孔的焦距几许变了变。 沈徽殊则是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变得不喜而憎恶。 钟欣桐早就知道百里长安认识钟芳华,并且还对她这个外甥女格外关照。 此时见了钟芳华众星捧月,差点将指甲板断。 ………… 第二百四十章:进展 钟欣蔓眼底的嫉妒毫不掩饰,仇恨的盯着钟芳华。 站在钟芳华旁边的小姑娘,感受着四面八方的刀子,表示很无辜,低下头,将本就没人多少存在感的气息,缩的更没有存在感了。 沈煜伦被百里长安这么叫唤,顿时唬了:“不许这么叫我。” 眼睛却是下意识朝钟芳华看去,见她背着身子,连动作都没有,心情难掩有一些失落。 百里长安一些不屑吵架这种事情,他要干的事情,一向是一句话能将人扼杀,可明显今天的他的情绪不在状况。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冷刺刺的开口。 沈煜伦是二世祖,从来被别人捧着,只有在遇到百里长安时,才事事不顺,难道连他一个外甥女也要踩在他头上? 沈煜伦不干了,他突然不冲动了,冷笑的看着百里长安:“你说的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是说她呢?” 百里长安嗤笑一声,懒得跟他多说,回头看向钟芳华,相比较四年前的针锋相对,他现在懂事了很多,像这样的公共场所,不能跟她抬杠,得私地下教训回来。 哼,她只能给他一个人欺负。 百里长安把这种觉悟,归顺为,当众欺负一个女孩子,多没风度。 想通了之后,连着早上出的丑,憋的气也烟消云散了,他好声好气的开口:“你吃饭了吗?” “……” 钟芳华弄不明白他这一会儿怒气冲天,一会儿又帮着她鄙视沈煜伦,一会儿又问她吃饭了吗是什么意思,亦或者是哪根筋搭错了。 见他的脸色又要变的难看,钟芳华才慢吞吞,意兴阑珊的点头:“嗯,从食堂出来了一会儿。” 至于为什么会赌在这里…… 她的眼神扫过钟欣桐和沈煜伦,意思不言而喻。 朱山和问颜欲要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煜伦已经忍不住被忽视,冲到他们面前,对着百里长安叫嚣:“她根本不是来吃饭的,她撒谎!” 被指着脑袋的钟芳华:“……” 百里长安不耐烦了:“你有病吧。” 朱山和问颜脸色沉了沉。 朱山难得的动气,拍掉他的手指:“沈煜伦,你最好客气一点。” 问颜折扇缓缓收起,悠悠出声:“沈煜伦,欺负师妹,你还真是厉害了啊。” 师妹? 第一学府那么多女生,那么多师妹,你们三个,把谁当成师妹爱护过? 毒舌,冷漠,不屑,这才是你们对师妹的面孔啊。 众女生羡慕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 长的好看就是好。 沈煜伦被骂,气的眼睛都红了,声音也更大了:“你问这里所有人,她是不是撒谎。” 气不过,他还大声加了一句:“她不但是骗子,还是小偷,偷别人衣服。” 钟芳华脑子彻底乱了,不过来吃个饭,就成了小偷和骗子,看这沈二楞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欺骗了他的感情呢。 不等百里长安出声,朱山温醇的嗓音已经不见了,他沉着俊逸的脸,一股气势不怒自放:“沈煜伦,凡事讲究证据!” 问颜瓜子脸的下巴,如同白面书生的气质,气息却暗魅危险:“沈煜伦,师妹性子温纯,你那只眼睛看见她撒谎和偷东西了?” 他们说完,百里长安才开口,脸上恶劣如恶魔的笑意又回来了,说出的话又狠又毒:“沈煜伦,你干脆直说,师妹骗了你的感情得了,别一脸怨妇样。” 钟芳华清冷的目光呆了呆,一时愣了。 为什么她有种被爱护的错觉? 问颜和朱山先不说,这百里长安是怎么回事? “你们……”沈煜伦气的两个大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沈徽鸾见他们又要打起来的架势,眼神扫了钟芳华一样,踏了上前:“事情怎么回事还没弄明白,你们冷静一些。” 那意味深长的一眼,钟芳华自然是注意到了,她抬头看向沈徽鸾。 气质典雅,无形的贵气,还有一股子浓浓的书卷气。 年龄在十三左右,身段玲珑,可语气却超出同龄女孩的知性大体,让人听了,不由自主的跟随。 不知道是不是钟芳华的错觉,总觉得刚刚她那个眼神,饱含了什么……指责? 一个这么温柔大体的女人,怎么会指责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钟芳华冷笑,她又为什么要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指责? “是啊是啊,为了一个女孩,你们竟然这么吵,肤不肤浅啊?”沈徽殊跟着跺脚。 肤浅? 这是暗指什么? 钟芳华是越来越搞不懂她们想干嘛了! 沈煜伦听到他家妹妹的话,眼睛一亮,指了指周围的观众:“事情怎么样,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这么多人看着,让她们告诉你们怎么回事。” 周围被点名的观众,抬头对上中间站着的三个翩翩如玉的少年朗,那一双双暗沉诡谲的视线,让他们齐齐后退三步,摇头,再三摇头。 沈煜伦:“……” 他烦躁的就要破口大骂,眼神落在钟欣桐和钟欣蔓身上,眼睛一闪,嘴里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咽回去。 沈煜伦走到她们两姐妹面前,钟欣桐和钟欣蔓不知道他想干嘛,他却是一左一右掐住她们的手臂。 毫不怜惜的掐进去,她们差点就尖叫了出来,却是很聪明的止住了,只是眼泪顺流而下,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沈煜伦将她们捉到百里长安和钟芳华等人面前,一推:“这件事情,由她们来说最清楚,她们可是她的姐妹。” 他一松手,钟欣桐和钟欣蔓顿时捂住手臂瑟瑟发抖,好不尤怜。 百里长安退后一步,嫌弃写在动作上,俊美如仙的容貌,语气慢条斯理,恶劣之极,“站远点说话。” 钟欣桐和钟欣蔓被他说得身子又是一抖,抬头望了一眼站在他身旁,只有一尺距离的钟芳华,屈辱心更甚了。 这还不够,三个人中,一向偏温和的朱山,今天却是反了性子,警告出声:“若是你们说的话有半句假,诬陷了师妹,别怪我们没有好脸色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你现在也没有好脸色了 你现在也没有好脸色了,好吗? 沈徽鸾不解,是护着那个钟芳华的女孩吗? 问颜连看都不屑去看,直接道:“怎么回事,我们还真想听听,师妹是怎么撒谎,怎么做小偷的。” 他们一字一句都是偏着钟芳华,谁都听出来了! 沈徽殊更是气红了眼,跺脚瞪向钟欣桐和钟欣蔓:“你们倒是快说,磨磨唧唧的。” 钟欣桐和钟欣蔓听到问颜的话,低着的头豁出去的抬起来,一脸大义灭亲的凶狠,凶狠又交杂着复杂,当然,她们在做这些表情时,还是楚楚可怜的悲痛。 钟芳华真是对梅姨娘的教导五体投地。 朱山和百里长安的目光突然变得厌恶,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矫揉造作姿态,他们在自家老子的后宅,后宫看的太多了。 问颜更是不敢恭维的轻摇头,心道,这唱大戏呢? 在众人快崩脸时,钟欣桐才啜泣的开口:“四妹妹在读的书院,是阳城骊山书院,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和妹妹两个人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她特意提了骊山书院这个词,她姨娘以前就是读骊山书院,可见这骊山书院有多普通,丢人。 钟欣蔓望了众人一眼,接着道:“她曾见过沈公子一面,为沈公子的风采倾倒,一直念念不忘到现在,所以潜了进来。” 她还不忘很聪明的夸了沈煜伦一把。 沈煜伦昂着下巴,挑衅的望着朱山和问颜,最后落在百里长安上,似乎无声的在说。 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 他们没有理会他得意忘形的孙样,视线睨着眼前两个哭得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女人身上。 而她们面前的钟芳华,事情指控的主角,却是一直一动不动的站着,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 钟欣桐低着头,视线暗暗在他们身上流转,啜泣不停:“我们昨天领了学院的衣服回去,我妹妹的衣服,可能给钟芳华偷了一件,她才能混进来,并且在食堂院门口和沈公子偶遇。” 沈煜伦斜嘴角冷笑,且一副无所谓的看着钟芳华,像极了对待一个纠缠不休的女人。 沈徽殊瞪大眼睛,望着钟芳华的眼神鄙夷如针扎,摇头嘲弄出声:“对我哥投怀送抱的女孩不少,可像你这样偷自家妹妹的衣服,混进第一学府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周围的眼神,顿时齐齐看向钟芳华,视线鄙夷而愤恨。 面对众人的谴责,钟芳华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百里长安,唇角一抹笑意,温软无害:“师兄觉得呢?” 对于借刀杀人这种事情,钟芳华一向做的得心应手。 百里长安当然知道钟芳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试卷,可是他研究看过的,九张试卷,有八张是空白格,而唯一一张试卷,才写了一句最简单的诗词。 内敛的嚣张,骨子的狂妄,这个女孩的与众不同,从他认识,见识她到现在,一直在刷新新高度。 然而,就连唯一一句诗词,那毛笔书法字,都让人惊艳叹服,连一向对文采诗词书法,各项眼高于顶的舅父,都叹不绝口。 这个女孩,到底有多深藏不露,他很好奇呢。 众人看着百里长安,似乎在期待什么,却又笃定什么。 他会帮吧,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帮着钟芳华,钟芳华会问他,也是因为他是站在她那边的人吧。 可如此证据确凿,他要怎么狡辩反盘? 钟芳华不是第一学府的学生,又穿着第一学府的袍子,可见钟家姐妹不可能诬陷她。 “咳咳。”百里长安被钟芳华看得不自在,侧身正眼看向钟欣蔓:“你怎么知道她是潜进来的,而不是她本来就是第一学府的学生?” 百里长安是真的觉得莫名其妙。 钟欣蔓被这么俊美的少年看着,听到他问自己,激动的差点昏了过去,娇羞的低下头,感觉不对,又激动的昂起胸脯:“这次考试发榜只有我们姐妹两个人考上,金贴发到府中,只有我们姐妹两个人,没有钟芳华的。” 她的话里已经把钟芳华隔了出来,倒像钟芳华不是她姐妹了。 钟芳华再次见识到了不要脸的新高度,如此毫不脸红,大言不惭真绝了!! 只是她打定注意不出声,将事情丢给百里长安解决,刚进第一学府,就出尽风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钟芳华不知道,这第一学府中,能和百里长安三个少年说得上话,就已经是出尽风头了。 原来是这样啊。百里长安点头,俊颜毫无波动的挑眉,又问:“你确定你的衣服被偷了吗,亦或者有没有再找找,确定确定落到那里了。” 钟欣蔓满脑子都是少年清越悠扬的声音,似乎为了存在感,或者表现什么,她连过多的停顿都没有,斩钉截铁回答:“就是被她偷了。” 百里长安眉头微蹙,“证据呢?” 钟欣蔓见所有人的视线看着自己,虚荣心瞬间膨胀,睨着钟芳华:“这还用证据吗,我的衣服不见了,穿在她身上,还需要什么证据?” 朱山和问颜一时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亦或者说,他们很了解百里长安,从他的语气中隐约听到笃定。 只是这种笃定,是他觉得钟芳华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还是因为什么? 沈徽鸾聪明的也听出来了,拉了沈徽殊一把,示意她不要插嘴火上浇油,别烧到自个儿身上。 沈徽殊跺了跺脚,到底没敢忤逆姐姐的意思,冷笑的看着钟芳华。 四周寂静无声,连过路的人看了中间站着的人,都站的远远的,不敢出一丝声音 。 场中只听到少年清越而不羁的声线。 “哦,也就是你的衣服不见,就是钟芳华偷了?”百里长安似笑非笑出声。 钟芳华抬眸看向百里长安,望着少年熟悉而又陌生的姿容,视线微恍惚。 无论是那个时空的这张脸,都是出色到令人疯狂尖叫的人物。 犹如现在这般侃侃而谈,搁在现在,保准是战无不胜的大律师。 第二百四十二章:剧情反转 钟欣蔓也不笨,立即反问:“她不是第一学府的学生,怎么会有第一学府的衣服?” 众人跟着点头,就这一点足够他们鄙视她了,任何争辩都是多余的。 沈煜伦这时候也觉得不对劲了,刚开始时,好像确实是他先找上钟芳华的啊…… 她好像什么都没有说,怎么变成了她纠缠他了呢…… 然而,百里长安的话已经悠然响起,带着几分危险讥嘲:“倘若她是第一学府的学生呢?” “怎么可能!” “不可能!” 钟欣桐和钟欣蔓几乎异口同声,死死的瞪大眼睛。 绝对不可能! 百里长安已经没有看她们,更慌谈争吵,转过身看向问颜,摊手:“问颜,你武功高强,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问颜站了一步出来,折扇微开:“为了师妹的清白,在所不辞。” “……”被一口一口唤师妹的钟芳华囧了! 众女的眼神,一边染着炙热的嫉妒,恨恨的瞪着钟芳华,一边眼冒星星的看着问颜。 沈徽殊更是气红了眼,要不是沈徽鸾拽着,她早就扑上去了。 贱人尽会勾人! 受着众女生逼迫的视线,钟芳华毫无压力,且在心底腹诽,古人也疯狂啊! 百里长安笑容矜贵而优雅,清越的声音慢条斯理:“去把公告栏上的通知单全部撕下来。” 公子如玉似问颜,脸僵了,唇角抽了抽:“你确定?” 靠之,让他问小王爷去做撕公告栏这么粗俗的事情? 百里长安一副当然是点头,并且道:“想要你的师妹清白,就赶紧去。” 师妹两个字咬的重极了。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问颜收起折扇,走出人群,白袍翩飞而去。 众目的眼神痴痴的看着,简直帅呆了。 钟欣桐和钟欣蔓不懂百里长安想干什么,踟蹰的互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忐忑。 这时她们才惊然的发现,她们对付的是钟芳华,怎么不知不觉转移到了百里长安身上? 想到对抗的对手是百里长安,她们就心底发寒,有一些后怕的颤抖着身子。 沈徽鸾目光从她们恐惧的眼神扫过,忽闪忽闪着睫毛,半响才佯装无意的出声:“这是人家姐妹的事情,说清楚一些也是好,免得伤了姐妹感情。” 钟芳华的眼神扫过沈徽鸾,目光清冷迂回,带着一抹看穿的了然。 沈徽鸾感受到她的视线,灵秀的大眼,连眼角都没斜半分,下巴微抬,犹如骄傲的孔雀。 钟芳华收回视线,神情毫无变化,连气息都低了几度。 钟欣桐和钟欣蔓听到沈徽鸾的话,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眼神燃起希翼。 钟欣桐吞咽了一口水,猛的跟着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我们和四妹妹在家里经常发生误会了,说开了就没事了,说开了就没事。” 紧张到语无伦次。 沈徽鸾嘴角一抹笑意,缓缓漾开―― 百里长安却是突然朝她看来,淡漠虚无的视线,却是如有实质的讥讽,带着少年锋利的菱角,狠狠刺来。 沈徽鸾的笑意还未绽开,僵硬在脸上―― 朱山本来不觉得沈徽鸾的话有什么不对,察觉到百里长安的视线,才缓缓朝沈徽鸾瞟了一个眼神过去。 沈徽鸾僵硬的笑容,一瞬惊变,想掩饰装傻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跟着干笑:“你们怎么都看我?” 百里长安淡淡的收回视线! 朱山并不知道沈徽鸾对自己的心思,直肠子的拧眉道:“沈大小姐真是知书达礼。” 知书达礼的女孩,会让另一个经历被人诬陷,受尽世人指责的女孩,用一句误会颠倒黑白? 朱山这话分明是讽刺了。 沈徽鸾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何时被人这么挤兑过? 偏偏这个人不是刺头百里长安,还是一向温雅待人的朱山。 沈徽殊并没有察觉到内里滚动的波涛汹涌,听到朱山的话,还大声的附和:“我姐姐当然啦,可不像某人,哼!” 她的眼神恨恨的看向钟芳华,这女人和她姐比,简直是一个天上洁白的云,一个地上肮脏的淤泥。 “……” 钟芳华权当没察觉,低头看鞋尖,跟这种刁难任性的人计较,不是太无聊就是白痴进化中。 沈徽殊没发现,她不知不觉已经拿钟芳华和第一学府次次考第一名的沈徽鸾比较了。 而且这还不是因为成绩等等因素,而是因为待遇。 百里长安这个阴晴不定的主不提,以往能受朱山和问颜以礼相待,并且谈笑风生的女生,第一学府只有一个沈徽鸾。 现在这个突然冒出的女孩,就因为长了一张绝色的脸,就让问颜和朱山,连百里长安都庇护又加,且为她出声讨公道 。 并且照着这阵势,就算不是公道,是狡辩,这三个人也会力挺到底。 沈徽殊越想越急,跺了跺脚,真是疯了。 她跺脚的动作太频繁,沈煜伦白了她一眼:“真以为自己是老虎呢,跺一跺脚就天摇地动吗?” 女孩子最怕就是被男生说这种话,那怕是亲爹都不行,沈徽殊当场就红了脸,豆大的眼珠砸出。 偏偏沈煜伦的话还没完,慢悠悠的转过身,切了一声:“有谁看你呢!” 意思很明显,你没存在感,跺脚都没有用。 沈徽殊一时连哭都忘了,怔怔的看着沈煜伦,此时他的眼神痴迷而欣赏,让人不由自主沿着他痴情的视线看去。 那个女孩一身白袍,低着头的侧颜精致极了,肌肤冷白如霜如华,让人联想到黑夜里的月亮,似乎都要逊色了她一些。 而她的气息也是沉淀收起,像是思考着什么,又像眼前的事情她并没有多少在乎。 装,装,全部是装的! 沈徽殊心底费尽力气的嘶吼道。 百里长安,朱山和问颜这么出色的人,都围着她转,还有她哥哥也被她迷倒,肯定很得意很得意吧! 沈徽殊费了好大力气,才攥紧拳头,没有冲动。 离开的问颜不过片刻就飞了回来。 他衣决翩飞,负手身后,落地! 第二百四十三章:嫉妒 沈徽鸾几乎和钟欣桐两姐妹,同时暗松了一口气。 百里长安让他去撕公告栏通知单,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 可问颜双手空空回来,钟芳华绝无翻盘的机会了! 百里长安脸上却是并没有失落,而是看向钟欣桐姐妹两人,语气冷漠极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两位若是还有疑问,我会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包括这位小姐,你的衣服是怎么不见的。” 钟欣桐瞪大眼睛,眼底的恐惧溢满眼眶。 她就知道沈徽鸾的话不管用,这个百里长安是什么角色,整个阳城的人都知道。 反骨,喜怒无常,随心所欲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钟欣蔓快哭了,因为她的衣服根本没有丟,照这么查下去,就算证明钟芳华是偷潜进来的,她在第一学府的名声也难听了。 她进来第一学府,无非是想找个金龟婿,官二代,红二代,没个好名声,谁还要她一个庶女? 问颜落地后,朝着中间的道路,向他们走来。 越是走近,沈徽鸾心中的预感愈发的不妙。 因为少年脸上的笑意愉悦而灿烂,这在喜怒都淡淡的问颜脸上,有一些反常。 不,这种笑容,这个时候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反常的。 发生了什么事吗? 问颜走到钟芳华面前,看着她,将负在身后的手抽出来,递给百里长安:“什么公告栏全部撕下来,不就是找师妹一个人的名字就行了。” 钟芳华听到声音,抬头对问颜扬唇一笑:“谢谢师兄。” 她的眼角瞥向钟欣桐姐妹两人,心中的黑暗压下,不急不急…… 众人懵了! 钟芳华的名字出现在公告栏上? 有一个男生恍然大悟,猛的一拍脑袋,惊声脱口而出:“我记得了,是昨天贴的特招生的揭榜,就一个人的名字,就是叫做钟芳华!” 可是他绝对没有想到,唯一的特招生,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男生的话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沈徽鸾感觉一盆冷水从头顶而下,肌肤阵阵战栗,危机感侵袭全身。 钟欣桐和钟欣蔓脸色一瞬惨白,哆嗦起了唇瓣。 钟欣桐:“不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钟欣蔓:“一个傻子怎么成为特招生?” 直到现在为止,钟芳华在外的名声,还是不爱说话的傻子。 百里长安展开通知单,白纸黑字,上面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入读第一学府的人都熟悉的字体,是苏伯仲少有的下笔。 众人心中震惊后,也完全相信了。 百里长安一把收起,睨向钟欣蔓,唇角翘起,语带三分笑:“现在,你还要坚持衣服被偷了吗?” 钟欣蔓那里还敢回答,哆嗦的身子颤抖了好一会儿,最后崩溃的掩面跑出人群。 钟欣桐再次瞪大眼睛,钟欣蔓跑了,那她…… 众人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看向钟欣桐的眼神,愤怒极了,厌恶极了。 “人家是特招生,当然不是将金帖送到府上。” “什么人啊,谎话连篇,颠倒是非黑白!” “两个庶女,竟然猖狂到如此地,在第一学府里众目睽睽下陷害嫡女,这钟家真是罔顾世袭,丢人现眼。” 众人被蒙蔽欺骗感情的愤怒,比之刚刚对钟芳华的指责更为恶毒,说出的话,让钟欣桐直接跌落在地。 她捂着脸,哭的稀里哗啦,一贯的装可怜博同情。 沈徽鸾漠视的看着地上钟欣桐,眉目冷嘲,连对手的底牌都不清楚,真是废物! 沈二愣站在中间,一脸懵逼,拧眉彻头彻尾想了一遍,脸色愈渐难看! “啪!”他抬手一巴掌,狠狠朝钟欣桐扇过去:“妈的,本少爷你也敢利用,活腻歪了!” 他转头就想跟钟芳华解释:“钟小姐……” 钟芳华退后一步,笑的毫无温度:“沈公子不必解释,你只要弄清楚一件事情就好。” 沈二楞点点头:“你说!” 钟芳华:“以后离我远点,感激不尽!” “……” 沈二楞呆了,这姑娘闷冷,闷有个性! 钟芳华看了地上的钟欣桐一眼,没有任何怜悯的离开。 旁边的小姑娘屁颠屁颠的跟上。 朱山和问颜对视一眼,百里长安却是已经跟了上去。 “小师妹,利用完就扔,很不道德噢。”他倒是直接。 钟芳华听到他的话,停下脚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目光触及到他那张俊美如仙的俊颜,一身气息瞬间躁动,连着开口的语气都不对劲了:“你机关算尽,利用你一下就委屈了吗?” 百里长安俊颜霎时沉寂,眼神摄人幽暗,定定的看着她:“钟芳华,好好说话会死吗?” 会死吗? 上辈子不就是死了! 一尸两命! 每每想起这个,南书儿的胸口就一阵刺痛。 而她的后遗症动作,却是下意识去摸肚子,那里空空如也,一瞬的寒冷传遍四肢百骇。 以往这个时候,钟卿都在身边,她只要抱抱他,亦或者看一眼都会好受一些…… 百里长安看着她的动作,摄人的眼眸中,染上少许迷茫,这一刻他仿佛能感受到她的绝望,心痛! 她怎么了? 朱山和问颜也察觉不对劲的上前。 “芳华,你肚子不舒服吗?” 朱山率先出声。 钟芳华不发一言,转身大步离开。 她害怕再待一秒下去,真的会迷失神志,杀了百里长安。 可她现在不是南书儿,而是钟芳华,钟卿等着她护着长大,她绝对不能出意外。 “……” 看着离开的钟芳华,朱山和问颜面面相窥,一脸茫然。 百里长安喉咙粗滚了一下,一身萧杀,也大步转身离开。 一左一右,截然相反的路途。 沈徽殊和沈徽鸾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眼底的嫉妒如淬毒:“贱人!” 沈徽鸾没有应答她的话,抬步朝朱山和问颜走去。 “进去吃饭吧!”她柔声自然的开口。 问颜神色淡淡没有回神。 朱山侧身恰好和沈徽鸾晶亮的眸色对上,思绪微踟。 以前因为沈徽鸾知书达礼,性子温纯,朱山对她一直谦谦君子的对待,可经过刚刚的事情后,他觉得一些事情有待考察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百里杜鹃 几天后,课堂正式开课,钟芳华毫不意外和新室友分了同一个班。 “百里杜鹃?”钟芳华嘴角抽了抽,瞥向同桌的女孩。 身型小巧,脸型可爱,眉目却是没有多少神采。 这是百里姓中,到此为止,她听到最俗的名字,长相也是最普通的。 百里杜鹃抽回学生牌子,“嗯,这是我的名字。” 先生正好走了进来,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没有点名,直接拿出课本,翻开几页几页,课堂就开始了。 钟芳华听得昏昏欲睡,却是不敢像骊山书院一样太明显,强撑着眼皮听着。 下课时,百里杜鹃看着钟芳华嘀咕:“晚上那么早歇灯,怎么还会犯困?” 钟芳华心中略蹬,佯装没听到,百里杜鹃却是拽着她一起去如厕。 钟芳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看着不像自来熟的女孩啊…… 很快钟芳华就知道为什么了。 两个人从如厕出来,门口几个女孩就在那里等着百里杜鹃,见到她身旁的钟芳华,蹙眉互对视一眼。 来者不善! 钟芳华忽而牵起百里杜鹃的手,两个人一起走出去。 几个女孩欲要上来,却是被一个人拽住,不知道说了什么,她们并没有再动作。 这些年来,钟芳华一日不落的练功,且从最佳年龄时练起,耳聪目明的听到了。 “她身旁的女孩是昨天食堂,十六皇子护着的人,今天暂且放过杜鹃这个死丫头。” 走出如厕老远,钟芳华才撒开百里杜鹃的手,朝课堂走去。 百里杜鹃小跑着跟上。 桌位上,百里长安斜着身子,靠在墙壁上,见到钟芳华进来,眉尖微动,没有动作! 钟芳华走上前,抄起脚下的凳子就往他身上砸。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对待一些人,越是忍让,越是得寸进尺。 “啪!”少年不躲不闪,被砸了个正着。 俊美的玉容,顷刻苍白,豆大的汗珠渗出。 班里稀稀落落的人,惊的捂住嘴巴。 百里杜鹃见事不对,掉头横冲直撞,去找了苏伯仲。 等到苏伯仲从半山腰赶下来时,百里长安在先生的卧榻上躺着,而钟芳华站在不远处,几个先生急得团团转,时不时的对她射一记冷眼。 她知不知道这位祖宗是谁呦! 钟芳华闷声不吭的站着,门口好些看热闹的人,连朱山和问颜都过来了,不过因为先生的禁足令,他们不敢硬闯。 “怎么了?”苏伯仲被百里杜鹃扯着几乎是小跑着下来,加上听到百里长安被砸,魂还未定呢。 “院长!”先生看到他的到来,犹如见了救星,上前请他进去。 苏伯仲挣开百里杜鹃的手,理了理宽袖,倒是温声温气:“怎么回事,长安呢?” 不用人回答,苏伯仲就看到床上躺着的百里长安,心中略蹬,朝他走来! 躺着的百里长安听到声音,睫毛动了动,身型笔直的躺着。 苏伯仲上前拿起他的手腕,约一会儿时间,一掌朝他肩膀袭来。 躺着不动的百里长安瞬间睁开眼睛,且避开拿一掌,撑着身子,期期艾艾的瞪向苏伯仲:“舅父,那天您真能把我打残。” “哼!”苏伯仲收回掌风,脸色少许温怒,却已然是文人居士之相。 一众先生目瞪口呆,一时连关心问候的话的忘了。 “说,又欺负那个姑娘了?”百里杜鹃找苏伯仲说的就是百里长安被女孩子砸了凳子。 百里长安扶着肩膀,那里被钟芳华砸的现在还痛着呢! 见他不吭声,苏伯仲没辙的转过身,目光落在中间站得笔直的女孩身上。 四目相对,一时电光火石! 五官端正,一双眼睛犀利而肃重,既有成熟之威武,又有文人之灵秀。 钟芳华心道,总算是见到如雷贯耳,无双国士的人物苏伯仲了。 苏伯仲深渊似的目光,怔怔半响,好一会儿才从女孩绝美的容颜上移开视线。 百里长安已经从床上起来,先生要去扶他,都被他不耐烦的挥手拒绝了。 “舅父,你怎么能这么盯着人家看。”百里长安的霸道,在归属他的所有物在内。 钟芳华是其中一个! “你!”苏伯仲被呛住了,重声道:“要是再敢欺负人家小姑娘,看我怎么收拾你。” 几个先生对视一眼,教训人的事他们经常做,可这对象若是变成百里长安就不同了 ,想想这位殿下的手段,都毛骨悚然 他们默契的走出房间,将门掩上。 百里长安冤枉啊,嘴上说:“舅父,我没有欺负她。” 他昨晚很生气的走了,可回头又想见她,像现在被砸了,都觉得心底涌出一股甜腻。 苏伯仲的眼神扫过钟芳华,少有的较真:“姑娘,他怎么欺负你了?” 欺负? 从六岁进宫,他就想欺负她了,那次成功了? “回院长,没有!”钟芳华面对一个大儒学者,立即怂了:“我拿了凳子,砸到他肩膀了。” 不过她是绝对不会道歉的,对百里长安,再多的伤害,她都不会生出丝毫愧疚感。 百里长安潋滟桃花的眼角,狠狠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还敢说!”气息却不见得有多少怒气。 苏伯仲讶异了,百里长安什么个性,整个阳城都知道,被人动了一根头发,都要将人剃光头的缺德品性。 更何况一身天才武艺,怎么也不会被钟芳华伤到啊。 “好了,误会解开就没事了。”苏伯仲淡淡道。 什么?“那里解开了?” 苏伯仲看向百里长安,气定神闲:“没事,无缘无故人家姑娘会拿凳子砸你?” 钟芳华悄悄看了儒雅俊秀的苏伯仲一眼,怎么觉得他似偏着她? “……”百里长安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可他的倔脾气,当然不会问。 他去找她,那次都没好果子吃,四年前是,现在也是。 苏伯仲转头询问钟芳华,不动声色:“你叫什么名字?” 百里长安斜了他一眼,睨向钟芳华。 钟芳华没理会那道奸视的目光,甜美柔和的回答:“钟芳华!” 第二百四十五章:倒霉的孩子 “噢?”苏伯仲似是想起什么,讶异的说:“你就是今年的特招生?” 若不是苏伯仲是百里长安的舅父,钟芳华还真信了呢。 “是,苏院长应该认识我才对。”钟芳华似笑非笑出声。 苏院长点了点头,笑的蓄意无害:“我确实认识你,你的诗词与书法还是我批的。” 承认得这么干脆? “这样啊,那苏院长招我这么一无是处的学生进来,不怕以后出去丢人吗?” “你是特招生,怎么会一无是处?” 钟芳华懂了,“我还真只会毛笔字。” 苏伯仲想到百里灵儿年轻时的学霸成绩,才不信钟芳华的话,几句话交流下来,他更确信这丫头在扮猪吃虎。 百里长安蹙眉,忍不住插嘴:“怎么可能只会毛笔字。” “因为我小时候是傻子啊。”钟芳华学着他的语气回答。 这话还是四年前他当众嘲笑的话呢。 “……”百里长安被堵的脸色一红。 苏伯仲忍不住又多看了百里长安一眼,这小子平时没脸没皮的,还会脸红? 百里长安也觉得乖乖闭嘴不是他的风格,清越低缓的说:“那你怎么会毛笔字?” 傻子不应该什么都不会的吗? 既然毛笔字可以练的那么好,那其它科也能啊。 “因为我是傻子,什么都不会,每次考试都交白卷,每次都被罚抄字体和课本,然后就会毛笔字了。”钟芳华回答的更利索干脆了。 这话是真的,她没心思听讲课,每次考试都不会,认罚的抄写,只是每次抄写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武功心法,油然而生就写出了这样的毛笔字。 “……” 百里长安嘴角抽了抽,竟无话可讲。 苏伯仲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你现在能说会道,思维敏捷,应该是病好了,慢慢学习应该能跟上来。” 老狐狸! 钟芳华心中暗骂,嘴上却道:“唉,应该不行的,我今天很认真的在听,却是怎么也没听懂。”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怎么能将时间精力浪费在这些文绉绉的功课上。 百里长安嘴角再次抽了抽。 然而,苏伯仲是谁? 他是当朝大儒,先不说其他,就是朝中能人,十有八九全部是他培养出的精英人才。 这世界上没有朽木,只有无心之人! 显然钟芳华就是那个无心之人! “这样……”苏伯仲倒真的犯难的模样。 百里长安急了,这人都进来,总不能再赶出去吧? 钟芳华心中却是警惕心一起,这老狐狸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苏伯仲略思索,正要出声―― “舅父,快上课,等一下先生骂人了。” 苏伯仲睨向他,冷言:“你逃的课还少吗?” “……”一等差生百里长安乖乖闭嘴! 苏伯仲才看向钟芳华,沉声道:“这第一学府你都进来了,没有把你再剔除的道理。” 钟芳华摇了摇头,“院长没有关系的,我学习不好,到那里读都一样,主要第一学府的声誉很重要,更何况……我还是作为众人瞩目的特招生进来学习,更加不行了。” 苏伯仲直接沉下了脸。 百里长安见他舅父的表情不对,脱口对钟芳华道:“我成绩也烂,大不了你交白卷,我也跟着交白卷,一起做一等差生。” “……”钟芳华被哽住了,脸色难看。 做你妹,怎么不说做一对死鸳鸯得了。 苏伯仲的脸色和钟芳华差不了那里去,一阵红一阵白,最后脸色更沉了。 百里长安是他的亲外甥,苏家整族的命疙瘩,苏家十年后的生死存亡,毫不夸张的说全部系在他手中。 但偏偏这小子反骨,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爱学习,三天两头打架,照着这阵势来看,还更偏向武科,可不是把他那个妹妹皇后急坏了。 突然的冷场―― 百里长安不怕父皇母后,却对这个舅父一向畏惧,可钟芳华他好不容易才将她套进第一学府,在眼皮底下欺负,怎么肯让她这么离开? 于是,他状似建议的语气:“要不,你交白卷,我天天打架被处分,这样第一学府名誉就被我破坏了。” 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要是平时,百里长安绝对不会说这么愚蠢的话。 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恋爱中的男人都是蠢货。 虽然百里长安并不知道,他对钟芳华这种偏执,已经过了头。 “……”钟芳华! 钟芳华哽了一口气后,突然有预感,同情的瞄了一眼苏伯仲。 这百里长安是皇后所出,而皇后是苏家嫡女,百里长安是皇家和苏家的纽扣。 偏偏这位爷,很有个性啊―― 苏伯仲脸沉的能滴出水来,可到底是被气习惯了,百里长安那天能安分守己,礼孝周全那才出大问题了呢。 见百里长安还要说话,苏伯仲重声:“闭嘴!” 百里长安嘴巴是闭上了,可却是站到了钟芳华旁边,意思不明而愈。 钟芳华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朝右边移了两步。 百里长安沉下脸,跟着移了两步。 苏伯仲实在看不下去了,耳根都烧了,声音少有的磁性低沉:“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人归我教导。” 哈?“舅舅父!”百里长安生生颤栗了一下:“您不是好久不授课了吗?” 想到平时软弱的先生,变成严厉的舅父,百里长安就觉得好日子到头了。 钟芳华也震住了,让当朝大儒亲近教导,是什么体验? 把她培养成文臣能人,无双国士吗? 才怪呢! “最近闲了一些,权当把你能从弯路上拽回来。”苏伯仲没好气的瞪了百里长安一样。 百里长安和钟芳华皆是底下头,反应过来这种羞愧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身上,又齐齐抬起头。 “舅父,您不是还有好一些译文还在修撰中吗?”百里长安就像一个贪玩的少年,试图改变苏伯仲的想法。 “院长,我们先生说,我做了他的学生,让同行笑话了四年呢,您还是别了吧。” 钟芳华为了以后不必跟百里长安天天见面,不得已跟着他站在同一条线上。 第二百四十六章:到底谁才是傻子啊 这话是真的,那个先生每次遇见另一个先生,都会被嘲笑。 而最为经典的话便是:“你们班,那个钟芳华又是交白卷啊。” 先生则是尴尬的回答:“是啊是啊,又是白卷呢。” 百里长安像是能感受到钟芳华的气息一般,那是骨子里透出的疏离。 她很讨厌他! 百里长安俊颜不受控制的沉了下来,心情一瞬躁动,摄人心魄的眸色朝她看去。 钟芳华感受到危险的就要退后―― “行了,事情照我说的,明天两个人一起来找我。” “谁要是坏了第一学府的名声,那就一辈子不要想出师!” 苏伯仲最后还警告道,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钟芳华和百里长安大眼瞪小眼。 “都是你!” 钟芳华忍不住了。 百里长安本就烦躁的情绪,更恶劣了,冷冷吐出一句话:“活该!” 钟芳华的脾气一向不好,然而这种不好,因为环境的不允许,已经改了很多,可若是对象变成百里长安,她觉得真的没必要忍让。 “啪!”钟芳华一巴掌扇过去。 脸上火辣辣的麻,百里长安愣了。 钟芳华看见墙壁上悬挂的戒尺,抄起就朝他袭来。 戒尺在空气中游刃有余,发出噼里啪啦声,百里长安阴戾着一张脸,快速的躲过,抬手握住钟芳华的手腕。 “你够了!”怒意滔天。 “啪!”戒尺掉落,钟芳华搭上百里长安捉着的手腕,一拧! 百里长安痛乎,反手解开,将钟芳华扣在墙上。 “你停不停?” 钟芳华抬起脚,直踹他裤裆。 百里长安惊险躲过,气的都想撕了眼前的女孩。 钟芳华却是毫无停顿,抬手啪的一声,撕掉了百里长安前面的衣襟,白袍霎时被撕碎。 百里长安吓的赶紧松手,脸色通红的捂住胸口:“你!变态!无耻!” 钟芳华没有再动作,昂着下巴上前一步,“我怎么了?” 见过那个泼妇大胆,做出什么惊骇世俗的行为。 却是从来没有那个见过女孩撕了男人的衣服,还如此坦然自若。 百里长安是一个纯情的连女孩子的手都不屑碰的少年,何时受过这种侮辱? “你竟然看到了我的那个那个!”百里长安气愤填膺。 “……”钟芳华懒得理会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听到声响,钟芳华撇过头,冷冷的射向他:“不想被奸尸,就给我滚远点。” 奸奸奸……尸? 百里长安连呼吸都不正常了,望着女孩的背影,又羞又怒。 钟芳华回了课堂,先生还在讲课,并没有过多为难她。 百里杜鹃眼巴巴的看了她一眼。 钟芳华回应的眨了一眼,闷闷不动了。 下课后,百里杜鹃立马出声:“你没事吧?” 废话哦,揍了百里长安没事了的人,这第一学府还没出现过呢。 “没事,只是明天不用来这里上课了。” 钟芳华想到以后的学习生涯,每天面对一个老狐狸,和一个小老虎,她就意兴阑珊。 “啊……”百里杜鹃果然如此的表情:“是院长把你开除了吗?” 钟芳华生无可恋的眼神望了她一眼:“我倒是希望被开除。” 也好过这样的结果。 唉,手怎么那么欠呢,不砸他,不就没事了吗。 她就知道,碰上百里长安这煞星,准没好事。 第二天起床,准备去学堂时,百里杜鹃才知道,钟芳华说的不用去学堂,原来是换了学堂的意思。 钟芳华拎着书包和百里杜鹃一起走出院门。 门口一个修长的身姿,半靠着墙壁,双手环胸,气定神闲的朝她们看过来。 百里杜鹃一向对百里长安敬而远之,看见是他,小动作的缩了缩脖子, 钟芳华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去学堂,有麻烦记得找我。” 她还记得昨天去如厕时,那几个恃强凌弱的女生! 百里杜鹃才刚走开,百里长安就直起身子,邪里邪气的说:“呦,原来你也有这么仗义的一面啊,我还以为你的血是冷的呢。” 俗话说物以类聚,百里长安和钟芳华是一类人,怎么会看不透她的秉性。 钟芳华心头浮上怪异,她和百里杜鹃同一个宿舍,好像没有理由不交好,不是吗? 一味的自大,才是愚蠢至极。 钟芳华不去看他,朝前面走去―― “这边,蠢货!”百里长安凉凉的开口。 “……” 钟芳华步子调转方向,跟着百里长安朝半山腰走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半山腰时,苏伯仲正在浇花,见到他们过来,挥手道:“进去做早餐吧。” “……” 前面食堂倒是有早餐,百里长安扭头对钟芳华道:“我们走回去,吃了再回来。” 钟芳华很赞同,且下一刻就转身。 苏伯仲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却是沉下脸:“让你们去做早餐,磨蹭什么?” 还没溜掉的两个人,脸垮了! “舅父,这……这是来学习的,还是来做厨娘的啊?” 苏伯仲低下头去摆弄一盆野菊,不重不轻的说:“两者兼得!” 百里长安嘀咕道:“我看你是没吃早餐吧。” 苏伯仲的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做。 今天他突然不想做了。 嗯,就是这样的,苏伯仲看向百里长安,深邃的眼波,还未开口―― 百里长安扯了钟芳华,一溜烟进了里屋。 进了里屋后,吃过太多亏的百里长安,很聪明的撒手,退后几步。 钟芳华打量起这屋子,眼睛亮了亮。 很宽敞的屋子,摆设类似于书房,而且是素雅却绝对价值不菲的书房。 名师水墨丹青,书法大师绝笔,旷世古籍文物,连触目可及的一架古琴,都是用遇火不化的冰蚕丝,千年古木合成。 钟芳华心里震叹,走到坐榻面前,低头看着上面摆放的棋局,鹿马相杀,一看便是一个人引用的两种战术,从而互相残杀。 百里长安见钟芳华盯着棋子看,好奇了:“你看得懂?” 钟芳华用一种白痴的眼神撇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百里长安唇角抽了抽,心道,到底谁都是傻子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他走被揍了 钟芳华推开一扇门,果然看到了别有洞天的后院,四角的石凳,石桌上的茶壶,头顶上倾斜而下的大片紫色蔷薇花。 百里长安站在她身后,指了指:“喏,那里就是厨房,我要吃面条。”最后一句理所应当。 钟芳华懒得赏脸色给他,朝厨房走去! 百里长安拧眉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钟芳华只会做饺子,百里长安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 “去洗手!”钟芳华冷冷的吐出一句话。 百里长安见她摆弄着石盘,倒真的像是会做饭的模样,讶异过后,转身净了手。 苏伯仲的院子,每天都会有人定时送来新鲜的肉类和蔬菜瓜果。 钟芳华把肉洗了,放在案板上,刀递给百里长安:“切了剁碎!” “什么?”百里长安目瞪结舌了。 钟芳华已经不理会他了,寻思着用最快的方法做好三个人的早餐。 十分钟后…… 剁好肉的百里长安哀怨的盯着通红的掌心。 钟芳华将提前发的面,放到他面前,小擀面杖递到百里长安眼前! “这又是干什么?”百里长安眉头一跳一跳。 钟芳华直接塞进去他的掌心,百里长安也不好丢掉,傻了。 三分钟过后…… “对,就是这样,嗯,力度刚刚好,对,要是你快一点,我们就能早点吃到早餐了。” 钟芳华边道,边蹲下去添火柴,额头少许细密的汗珠。 “……”磨着饺皮的百里长安脸色别扭。 十五分钟后,两个人,一个人端着一大盆饺子,一个人拿着三个人的碗筷放在石桌子上。 外面的苏伯仲走了进来,闻到香气,倒是对两人刮目相看,脸上却什么都没写,去了一旁洗手。 百里长安全程望着他,倒像是等待夸赞,结果人家饺子都吃了两颗,也一句话都没吐。 钟芳华是女孩子,最后放下筷子的,收拾了碗筷拿去洗。 出来的时候,百里长安子已经坐在书桌前了,钟芳华很识趣的走到另一张书桌坐下,拿出书本。 苏伯仲先问了简单的字体,得知两个人普遍的字都认识后,就不管了。 “一个月内,将右边墙角的书籍看完,届时我会抽查。”他说。 “……” 百里长安和钟芳华真正呆了。 苏伯仲拿起毛笔,开始练字,连眼角都没丟给他们。 两个人站在书架前,数着右下角的书本,一,二,三,四…… 一共九本厚厚的书籍,就算能过目不忘,可也是要时间翻阅啊,更何况全部囫囵吞枣记下来,这可能性不大啊。 钟芳华正思索着,要不要表示抗议一下,就见百里长安去抽一本书出来,还顺道在她耳边嘀咕:“舅父对待学生很严格,若是忤逆了他的意,他有的是手段。” 能让百里长安都惧怕,显然是真的很有手段啊―― 钟芳华脑海中,突然浮现娘亲说的话,怪不得她说累呢。 两个人,一人捧了一本,在坐榻上就啃了起来,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去问苏伯仲,回头继续啃,只希望都时不要死的太惨。 到中午时,苏伯仲的饭菜已经做好了。 百里长安和钟芳华也从早上的兴趣盎然,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唯一欣慰的是苏伯仲做的饭菜很好吃。 然而,越啃,钟芳华和百里长安越觉得不对,这书籍囊括太宽,有一些甚至是别国语言,让人看了都头皮发麻。 “先生,这个以前的先生没有教过。”百里长安很识趣的把舅父改成了先生。 钟芳华不得多看了他一眼。 苏伯仲头也没抬的开口:“那本书下个学习,你们先把其它的内容记起来。” 百里长安再次面如死灰,闷闷的把书插了回去,捡起书本看了起来。 阳光撒在他肤白如雪的俊颜上,倒显得格外亲切。 钟芳华忍着笑意,低下头去看书。 百里长安和钟芳华两个人,本来想傍晚下课,去食堂打饭吃,然后会宿舍的。 结果…… “你们两还真当自己是神了,一个月能把这些书籍看完并且记得?”苏伯仲毫无客气的讥讽。 百里长安捉着书包:“先生,等一下天就黑了!” 钟芳华符合的点头:“我们努力了!” 苏伯仲点了四个墙角的灯,然后去做饭了。 钟芳华和百里长安心如死灰的仰躺在榻子上。 入夜十分! 百里长安和钟芳华才从山腰上布行下山,这个时候两个人连斗嘴的心情都没有了,连走路都是懒洋洋的,满脑子都是文字,晕晕沉沉。 百里长安提着油灯,突然来了精神:“不知道有没有休假日,我带你去吃阳城胡同里吃面疙瘩,可好吃了。” 钟芳华也懒得讽刺他了:“我只希望能正常下课回宿舍就好。” 说起这个两个人又沉默了。 半山腰步行到宿舍,是有一段距离的。 黑暗中,百里长安在灯火的照耀下,看向旁边小小的身子,暮然想到他好像比她大三岁呢…… “你累不累?”百里长安突然开口。 “累死了!”钟芳华脱口搭道。 百里长安暮然停下脚步。 视线一下黑暗,钟芳华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不明为什么! 百里长安蹲下身子,生硬的少年声音:“你上来,我背你回去。” “……”钟芳华没动。 百里长安抬头望向她,黑暗的视线,谁也看不清楚谁的模样,可他还是觉得那双眼睛,每看一次都能让他如同喝了美酒一般仿徨。 仿佛前世今生,仿佛生死轮回,仿佛因果报应,而信仰不灭。 那有那么多仿佛,只是他这么觉得罢了! “你是不是怕男女授受不亲,被人耻笑?”百里长安又道,说:“快到时,不,远远快到时,我就放你下来。” 钟芳华抬起脚步朝他走去。 百里长安唇角展开一抹笑意,缓缓绽放…… 钟芳华抢过他手里的灯,捉着包包砸向他的肩膀,冷冷道:“小流氓!” “……” 百里长安看着走远的人,才反应过来,他又被她揍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虐生长! 回到宿舍,杜鹃正准备歇灯,见到钟芳华回来,还有一些欣喜!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杜鹃上前接过钟芳华的书包。 钟芳华深更半夜提着桶子,去澡堂找阿姨要热水洗澡,回来时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了。 躺在床上,直到旁边传来呼吸声,钟芳华才穿了衣服,悄悄的出门潜在黑暗中。 阳城中,一道黑影快如闪电的飞速在黑夜中。 阳城,玉漱山庄中! 这里是夏洛国第一大赌场,兴起时是十年前,期间没落过一段时间,在几年前被人买下,重新改造,又打响了名声。 矫健的黑影在遁入山庄后院。 下半夜时,黑影才飞出,沿路回到第一学府。 大清早,钟芳华睡眼惺忪的起来,穿了衣服洗漱,跟着杜鹃出了院子。 百里长安见到钟芳华出来,走了上前。 钟芳华也朝他走去,擦身而过,从昨天的路朝半山腰走去! “……”百里长安! 杜鹃尴尬的呵呵一笑,她默默的想,这第一学府中,只有一个钟芳华敢这么对待百里长安吧。 偏偏,人家就是乐意了…… 百里长安俊颜稍冷,像是没事的人一般,转身跟上她的脚步! 吃了早餐后,两个人也不用催促,自觉的蹲到右下角的墙角,乖乖翻书。 任何事情熟悉了,做起来都事半功倍,昨天两个人看的糊里糊涂也没记得多少,今天却是知道找重点记。 钟芳华困的不行,都是捡百里长安划好的重点记。 到了晚上时,两个人建议抱着书本回宿舍看,苏伯仲拒绝得很干脆,理由是怕他们弄坏了他宝贵的书籍。 没有办法,两个人只好继续煎熬,连着苏伯仲做的饭菜,都如嚼蜡无味。 回去时,依旧是百里长安提着灯,头顶的月亮光滑细腻。 两个人安静的走在山路上,白影成黑,分外惆怅。 百里长安抬头望月亮,语气略闷的开口:“钟芳华,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这句话落入空气中,没有任何回应。 一个月后。 钟芳华和百里长安解脱似的坐在书桌前,一副等死的模样。 苏伯仲心底冷笑,差生等的就是死,可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朝代能让人生不如死的路途很多。 博学多才,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站在大义面前,知道如何取舍。 苏伯仲并没有拿课本,直接问他们看了几本书。 百里长安先回答了:“《十二笑》 《说戒喻》 《太玄经》 《天口篇》《通关文》 《悟道录》 《野经》! ” 钟芳华正寻思着要不要站起来重复回答时―― 苏伯仲又问钟芳华:“悟道录大体意思说的是什么?” “……”钟芳华愣了。 “先生,我可以全篇背出来吗?”钟芳华咬着唇提议道。 对于死记硬背来说,全篇背下来的难度,绝对要简单过大体意思。 那一篇篇古文,文绉绉的,他妈谁知道这些先人想的是什么…… 苏伯仲沉着眼望了她一会儿,钟芳华羞愧的低下头。 这可是很牛逼的大儒学家啊…… 苏伯仲并没有任何呵斥 ,缓步走到百里长安面前,继续开口:“通关文的色|欲关以及恩爱关,分别在书中几页,各占几页书?” 百里长安直接傻了:“先生,直接背出来,不可以吗?” 为什么要问没有关系的东西?几页几页很重要? “……” 苏伯仲略等了一会儿,见两人额头都出了汗,还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冷着脸走了出去。 钟芳华一直和百里长安冷战,可这次却是下意识看向他,皆在对方眼里看见狂躁! 两个人足足郁闷了两天,最后想明白了,什么办法也没辙,认栽的重新回去记一遍,仔仔细细,连文中的特殊字体都了然于心。 一个月后! 苏伯仲挽着宽大的袖摆,忽然问:“你们所看的书中,曾有一只鸟南飞过冬,结局这只鸟怎么了?” “……” 百里长安:“先生,没有鸟啊……” 钟芳华也迷糊了,甚至怀疑苏伯仲是故意的,可他又怎么会故意…… 他可是大儒啊! 苏伯仲没有辩驳,又沉默定定的看着他们,一脸风雨欲来之势。 两个人的头越来越低,连呼吸都屏住了。 苏伯仲一如上次一样,并没有开口呵斥,朝门外走去。 百里长安忍不住嘀咕:“文中有提到一个鸟字我都记得,可分明没有啊。” 这话绝对不是大话,两个人的记忆都是超群,又苦心竭力的夜读,甚至还抄抄写写了好多笔墨呢。 真的没有鸟啊! 第三天后,钟芳华拿着野经纶的书,翻到第五十六页,指给百里长安看:“那年南方蝗虫灾年,这鸟当然死了!” 重点在南方蝗虫灾年,而非找鸟! 一脸憔悴,却是双目猩红的百里长安,头砰的一声磕在桌子上,哀嚎一声:“这也可以!” 这当然可以! 经过大半年的时间,其中经历的过程,足以用呕心沥血形容,两个人才从九本书里走出来,过关了! 临近休假期,终于可以出书院回家,钟芳华和百里长安别提多兴奋。 终于解放了! 正兴奋中…… “嗯,回去后好好玩,下次回来学的是他国语言,方言,文言!”苏伯仲说的简单极了。 “……” 暮然听到苏伯仲的话,百里长安和钟芳华呆了呆。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的去看墙上的书籍,有种预感,若是不把这些学完,他们两个人是不要想出师离开第一学府了。 ― 回家那天,彩云彩雀特意来接的钟芳华。 第一学府门口人来人往。 彩雀和彩云看到钟芳华朝她们挥手时,还吓了一跳! “小姐,才半年不见,你长这么高了。” 彩云兴奋的去比钟芳华的头,划对她的肩膀,这过不了几年,就要比她高了呢。 见到熟人,钟芳华绝美的容颜荡漾出苦笑,去捉她的手:“这叫做虐生长!” 被虐得身高增增的长! 彩云和彩雀扶着钟芳华上了马车,三个人边聊着回家。 ………… 第二百四十九章:沈煜伦相邀 钟芳华回到东厢院,知道她要回来的钟卿,早就守在了门口。 看着从外边走来,白袍素雅,绝美如仙的钟芳华,钟卿眼底冒泡,嘟囔的冲过去:“姐姐!” 钟芳华在原地迎接钟卿,将他软软的身子抱个满怀,往里面走去。 娘亲和丽嬷嬷在院子里看着她们走进来,双眼含笑,却是笑中带泪! 一家人吃完饭,钟芳华才跟娘亲说了第一学府发生的事。 丽嬷嬷等人的神情即欣喜又复杂,欲言又止。 娘亲摸着她的头发,温柔极了:“苏院长是夏洛王朝大儒,你能得他亲授,这是你的福气。” 钟芳华不含糊的承认,略带苦笑:“他的授学方式虽然不敢恭维,可这半年学的东西,比这四年学的还多。” 何止四年还多,简直让过了几世的她脱胎换骨。 丽嬷嬷和彩云彩雀听到她的吐槽,皆笑了。 娘亲什么都没有说,让钟芳华陪钟卿去玩。 钟芳华检查了一篇钟卿的基础功,确定他没有偷懒后,才跟他聊起了苏伯仲的魔鬼教学过程。 钟卿听得头头是道,小家伙突然眯起狭长的睫毛,摸着大腿糯糯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腿都不疼了!” “……” 钟芳华暗呼这家伙连安慰人都不会。 随即心底一酸,这些年钟卿身上的伤从来没有痊愈过。 新伤旧伤,遍体鳞伤! 什么骨骼清奇,只不过痊愈的快,可真正的底子,还是苦熬出来的。 第二天清晨时,钟芳华几乎在钟卿睁开眼时就跟着睁开了。 潋滟美目对上一双琥珀漆黑的大眼睛,小家伙白里透红精致的容颜,眉目却自有一股冷酷气息泄出。 这种酷酷的冷漠,对上钟芳华的眼睛,却是瞬间变成腻化了心的柔软:“姐姐!” 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就有如此厉色之相…… 钟芳华心湖微震,她突然想,是不是这些年的行为,给钟卿带来潜移默化的习惯。 钟卿甜甜的喊了一声姐姐后,轻轻的起身穿衣,外面的天还没亮,他就拿着剑出院子了。 跟以往完全不一样了! ― 在家里陪了钟卿不过两天,沈家的帖子就递到东厢院了。 彩云给多嘴问了一句:“确定是给我们四小姐,而非钟府所有小姐?” 沈家的奴仆笑的很客气:“少爷特地署名是钟四小姐。” “哦!”彩云拿着帖子进了院子,把帖子给了钟芳华。 钟芳华有一些意外的挑眉:“这七月天的天气,有节目也应该是比赛游泳才对,还赏什么花,折腾花不会说话呢……” 丽嬷嬷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又去添了两块冰,才走回来。 娘亲笑着瞥向钟芳华:“你想去吗?” 钟芳华摇了摇头,又点头:“不去铁定得罪人,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前几年可以装傻充愣的避开这些应酬,现在若是还拒绝,真是不识好歹了。 娘亲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丽嬷嬷踟蹰半响,还是跟了上去! 两天后,到了赏花宴的日子,这一天的天气却是突然降温,温度适宜! 沈家和钟家是两个方向,一个位于中段地区,一个却是显赫一角。 马车在丞相门口停下时,沈家的丫鬟迎了上来,带着彩云和钟芳华进府。 沈家出相才,苏家出帝后,纪家出将才! 三大家族并列夏洛国第一世家的位置,相互牵制,相辅帝王,共筑王朝! 沈家的大院,远远要比钟家富贵得多,连来往匆匆的下人,都是礼仪周全,气息温和。 钟芳华跟着丫鬟,齐绕八弯到了一块后院,那里青青绿绿,不少女孩的娇俏声传来,稍一走近,胭脂水粉香气扑面而来。 丫鬟对钟芳华一礼,才小跑到一个橘红色身影面前,小声禀告:“大小姐,钟四小姐到了!” 橘红色身影抬眸看过来,流苏的抹额,显得她的肌肤光彩照人,眉毛弯弯,笑颜迷人优雅极了。 其她女子的视线,跟着看了过来,眉眼皆是疑惑不解。 随着人影走近,她们眼底皆是掠过惊艳之色―― 女孩身材细长高挑,样貌精致绝伦,只是穿一身简单的米色衣裙,格外的出尘美若天仙。 这阳城那家的女孩,竟是出落的如此标志,而她们却不知! 照这稚嫩的容貌来看,再过两年,怕是纪家大小姐第一美人的称号,怕是要丢了! 钟芳华走近,对着沈徽鸾客气一礼:“沈大小姐!” 沈徽鸾优雅的迎了上来,笑意不减:“钟四小姐难得一见,还是哥哥的面子大。” 她状似无心的一句话。 其她姑娘却是听出了腻味,这位小姐是沈家公子请来的,至于沈家那位公子…… “沈二公子与沈大小姐一母同胞,说这话是在打趣芳华呢。”钟芳华唇角牵起一抹笑意。 沈徽鸾弯了弯眉:“如此,倒是徽鸾大惊小怪了。” 钟芳华随着她们朝亭子走去,洛洛不绝有不少官家小姐进来。 沈徽殊过来看见钟芳华,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虽然变化是有,可这惊世无双的容颜,还是那般夺目绚烂。 “呦,这谁呢?”沈徽鸾阴阳怪气的开口,“钟家……四小姐?” 钟芳华抬眸朝沈徽殊看去,她的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人,可不是她的三姐姐钟欣桐。 “沈二小姐好记性。”钟芳华不冷不热的回答。 钟欣桐见了钟芳华,抓紧步调走到她面前,慌张的弯腰:“四妹妹!” “嗯。”钟芳华淡淡的应了一声,在外人看来格外的不近人情。 钟欣桐起来,低眉顺眼的笑了笑,踟蹰的站回沈徽殊身后。 阳城里的姑娘和公子在交流上自有一套方法,比如闲来无事,举办个赏花宴,姑娘们来个才艺展示,公子哥们吟诗两首,这样眉来眼去的心跳,能让他们各自高兴好久。 小姐们都齐后,沈徽鸾才带着众人朝沈家花园走去。 还未走近,远远就听到少年爽朗的笑声,姑娘们装作不知道的谈笑,帕子轻遮,声也酥,腰若无骨,莲步翩跹。 第二百五十章:杀手 沈大小姐走在最前面,身旁站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官家小姐,钟芳华算不上什么人物,自觉落到最后。 在路过一处假山石头时,却是有一只手朝她伸来,力气大的似要将人的胳膊捏碎。 钟芳华来不及出声,嘴巴被一块湿帕子捂住,她的脚朝上伸,穿过肩膀踹向对方的鼻子。 显然是专业杀手,除了帕子的迷香药,对方连招数都万一无失,弯下身子后,圈住她的四肢,抗起飞梭在千奇百怪的假山中。 “砰!”蛀虫漱漱掉落的门被踹开,接着又是一声巨响,钟芳华被砸在床上,随即高大的身影覆盖而下。 钟芳华躺的笔直,手腕上一把尖刀直接朝他的头扎去。 黑衣人瞳孔一缩,没有想到她会武功,抬起巨大无比的拳头,朝她的脸庞砸去。 钟芳华身子不动,手中的尖刀微闪,头快速一偏,躲过一击。 “砰!”的一声,拳头竟是凶狠穿过木床。 黑衣人趁机扭扣住她的手腕,逼落尖刀。 钟芳华痛乎,手肘却是突然反手直撞他脑袋。 这女人是疯子,她难道不怕手残吗? 黑衣人脑海浮过这个念头,脑袋被小姑娘砸的一晕,出乎意外的朝一边倒去。 这力气绝对不亚于成年人的拳头! 钟芳华捡起床上的尖刀,划出漂亮的光弧,直挑他的筋骨。 速度之快,手法之精准,尖刀每一寸的尺度,心狠手辣到令人发指。 黑衣人面色抽嘘,瞳孔不可思议的瞪大。 这那里是十岁的小女孩,分明是魔鬼…… 不过数十秒的时间,钟芳华就挑断他一双手筋 ,尖刀对上他的大腿时,忽然抬眸,一双天生清冷迂回的眸光,定定的望着他。 她抬手捡起一旁的帕子,闻了闻,忽而勾唇清丽一笑。 黑衣人挪着脚后退,寻思着逃跑。 几招下来,黑衣人清醒的知道主人失策,他不是这个女孩的对手…… 钟芳华上前扣住黑衣人的下巴,扯下他的面纱,没有逼问,没有审视,动作近乎粗蛮的一扭双颊,一颗药丸吐出。 钟芳华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杀手准备自杀的毒药。 黑衣人本想逃跑的心思,这一瞬心脏往下沉了沉。 然而,比起处理这方向的事情,这个十岁的小姑娘,竟是比他这个老手还得心应手。 钟芳华的手滑到男子的喉结处,轻轻一敲,黑衣人嘴巴喉咙大张,一颗白色颗粒的药丸,直接滑进他的身体。 为了避免他吐出来,钟芳华一直掐着喉咙不动。 黑衣人不死心的睁大双眼,几招的功夫,他也知道小姑娘没有杀他的心思,只是她想干什么…… 很快,身体的反应便告诉他,既然是媚药? 钟芳华拿着尖刀,脸色冷漠的盯着黑衣人恐惧的眼睛。 她是真的被气到了。 既然出手让一个大男人,来玷污一个十岁小女孩的清白,这个世界疯了吗? 钟芳华直接扛起软弱无力的男人,飞梭在丞相府中,直奔丞相府的后院,将男子丟在小妾的床上。 出门时顺手敲晕了门口的小妾,趴了衣服,将男子泼醒,转身走了出去。 钟芳华回到花园时,沈煜伦正派人四处找她,彩云见到她回来,顶着一头汗水迎了上前。 钟芳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给彩云,才对上沈煜伦等人探究的视线。 “府中太大,一时迷了路。”钟芳华脸色带着残留的温怒,语气却是平淡如水。 沈煜伦责怪的瞪了沈徽鸾一眼:“钟四小姐第一次来府中做客,你怎么不带着点。” 不等沈徽鸾表态,沈徽殊气不过的站出来:“二哥说的什么话,明明是她第一次来府中,贪图景色而不跟着,怎么就成了姐的错。” 这话带着的深意,无非是说钟芳华贪慕虚荣,见了富贵荣华,流连忘返。 沈煜伦脸上非但没有不满,还隐带喜色,转头对钟芳华道:“四小姐若是喜欢府中的景色,可以让丫鬟带路欣赏。” “……”钟芳华算是见识过二愣子的神逻辑,当然不能当做正常人对待。 “肯定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沈徽殊阴阳怪气的睨着钟芳华。 忽而,前方突然炸开锅,洛洛不绝的人回头,纷纷行礼! “参见十六皇子!” “参见问小王爷!” “参见朱世子!” 沈煜伦不满的瞪向沈徽殊,厉声道:“谁让你请他们来的。” 沈徽殊不乐意了,嘟囔的瞪眼:“母亲交代了!” 满腹不满的沈煜伦听到丞相夫人的意思,顿时闭上了嘴巴。 从第一学府休假后,恢复自由的百里长安兴奋的回了皇宫,结果却是格外的想念钟芳华。 还别说,‘同甘共苦’ 了半年,还真有了几分感情…… 吃着皇宫里的山珍海味,想的却是钟芳华日日不变的饺子。 还记得百里长安和苏伯仲吃腻味了,忍不住出声提醒钟芳华可以换换口味,结果她却说只会做饺子,还漏嘴的说了一句:“我弟弟最喜欢吃了!” 那一瞬,百里长安说不出什么滋味,觉得饺子更难吃了。 回了皇宫,被被思子心切的皇帝和皇后硬拽了陪了几天。 朱山和问颜找他来沈府时,他本来是拒绝的,心想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钟府找钟芳华,看她都在干什么…… 钟芳华听到声音,朝声音的方向看去,跟随着众人一起行礼。 走在前面的朱山,一身衣袍冰蓝水色,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矜贵而风雅。 问颜紧随右边,手持象牙的折扇,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一举一动皆是气质卓绝, 最耀目的少年,正是左手边的修长身影,清朗的眉目,狭长的眼,一身紫衣,嘴角弯起来的弧度恰到好处,一身气场如沐春风,却在唇瓣翘起的瞬间,尽显张扬肆意。 几乎在钟芳华的视线看过来时,百里长安似有感应的抬头,眼底还残留着前一刻的几分不耐。 第二百五十一章:后院起火 钟芳华一眼扫过,很快低下头,心底狠狠的翻了个大白眼,这家伙越长越风骚了。 “起来吧!”百里长安轻抬下巴,俊美的容颜微凉。 朱山和问颜这才看到钟芳华,眼底皆是划过惊喜。 在第一学府半年时间,他们和她见面的次数用手指头算的过来。 “钟四小姐,你也来了?”朱山上前一步,笑容温熙。 问颜唇角笑意淡淡,一双桃花眼,光泽溢满的望着钟芳华。 “受沈二公子邀约!”钟芳华答的很官方。 她明显感觉到,这两位少年靠近,无数少女杀人的视线投射在她身上。 沈煜伦听到钟芳华提到他,昂着下巴上前,折扇轻缓:“哪里哪里,钟四小姐能赴约,煜伦的荣幸。” 朱山扫了沈煜伦一眼,笑容稍淡:“确实是荣幸!” 问颜还欲开口,百里长安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转头朝花园石拱门看去。 听得不太真切,可万分肯定是沈家后院‘起火’了。 沈徽鸾一直注意着百里长安们的一举一动,视线跟随着看向石拱门,随即不在意的收回,回扫了一眼朱山,此时少年温润如玉的笑意,旁若无人的注视着钟芳华。 阳城名媛圈子曾有过关于朱山这样一句话。 朱山这个名字很普通,甚至庸俗了,可他身上却是有文人梦寐以求的谦修之气,亦有武者难仿的强硬魄力,他对任何人文质彬彬,甚至让人在想,这样的完美情人该是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 却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少年,也会对一个女孩,毫不掩饰的温柔爱慕。 沈徽鸾的拳头紧攥,落到钟芳华身上,优雅的气息被打破,眼底冷光毕露。 “大小姐……”一个老嬷嬷快速的跑了过来,俯到沈徽鸾耳边:“大小姐,后院出事了,老爷和夫人临时出了门,这万一惊动大少爷……” 沈徽鸾不冷不热倾身,说:“出了什么事,你派几个老人先压下,等母亲回来再定夺,我还要留在这里招呼客人。” 老嬷嬷额头的汗水流了下来,焦急的摇头:“这事情太大,怕是压不下去……” 沈徽鸾抬眼,见老嬷嬷欲言又止明白事情大了,杏眼扫过朱山几个人,呼吸又是一重,压下心底的怒气,道:“嗯,你先去看着,我这就来。” 老嬷嬷离开,沈徽鸾才上前告罪,“诸位先聊聊,我想起一样东西落在了桂芳园,去去就回。” 说完,她完美一笑,施身离开。 结果她还未走出石拱门,一队侍卫长驱直入,将现场围了起来。 现场的闺阁千金尖叫的朝中间围拢。 老嬷嬷退回沈徽鸾身边,在沈家遭到这样的对待,沈徽鸾犹如被打了一巴掌,脸色一瞬难看,看向领头的侍卫:“侍卫长,你什么意思?” 侍卫长没有回答沈徽鸾的话,眼神锋利扫过现场,下令:“不许让任何人离开。” 说完他就如木头的站着,萧穆不动。 百里长安趁机走到钟芳华旁边,挑了一抹轻佻的笑,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偏偏一张脸格外养眼:“你猜发生了什么?” “皇叔公怎么问外甥女,这事应该问沈小姐。”钟芳华眉目如画,如缀冰花。 任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被恶心到。 这黑衣人如此了解沈家后院,说和沈家没有关系,钟芳华怎么会相信。 沈徽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到沈徽鸾都受了冷眼,就知道这侍卫是听了什么人的命令。 在丞相府中,能驱使侍卫长的人,有两个人,一个是丞相,一个是沈家大少爷。 想到那个男人的手段,沈徽殊身子一抖,脸色苍白的看向沈煜伦:“二哥,大哥在不在府中?” 沈煜伦听到大哥两个字,脸色就变了,他挥开身后的小厮,朝石拱门走去。 “二哥!”沈徽鸾及时伸出手,拉住他的袖口。 “咻!”侍卫长的剑本出鞘,横在沈煜伦的胸膛处:“二少爷,退回去!” 沈煜伦脸色一哽,铁青一片:“狗奴才,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本少爷是谁!” 侍卫长眉眼不动,声音铿锵有力:“二少爷请你退回去。” 沈煜伦平时如何横,可到底的是白面书生,还是草包的书生,见侍卫长的剑还真有几分蓄意之势,气呼呼的退了回去。 钟芳华见她们三兄妹竟然也有这么憋屈的时候,意外的挑了挑眉。 沈丞相位于百官之首,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连着沈煜伦这些人出门都是人人拥护。 却是没有想到,这沈府中还有一个人,随便一个侍卫都让沈煜伦三兄妹灰头土脸。 不知不觉,钟芳华和百里长安,问颜,朱山三个人站到了一起。 看着前方的热闹,朱山略思索的出声:“沈家出了什么事情,竟是扰得沈大公子发如此大的火?” “沈大公子?”钟芳华疑惑的问,心中有了主意。 “沈大少爷是丞相原配所出,沈二少爷和大小姐,三小姐皆是后来娶进门的夫人所出。”朱山解释道。 沈大少爷的亲娘,生沈墨玦时难产去世,沈丞相守孝三年,才娶的第二任夫人进门。 “那位曾一人对百官,金銮殿上手掷朝笏,惊帝王离坐,愤然离去的沈墨玦?曾是夏洛王朝第一公子,文采斐然,却是在三年前,以一计退敌军的沈监军?” 钟芳华喃喃出声。 这些年不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只是闻人却不曾见面。 闻名,却如雷贯耳! 百里长安俊美的容色,染上少许沉重,轻道:“这位沈大公子,可是狠角色。” 钟芳华很意外百里长安的评价,转头看向他:“皇叔公觉得狠角色的人,那得多狠?” 百里长安对上钟芳华毫无波动的盛世美颜,辩伪着表情的真假,随即心中讶异她对沈墨玦,竟然毫无其她女孩的雀跃和好奇。 百里长安的视线穿过人群,俊美的容颜染上严肃:“他不一样!” “父皇忌惮三分!”冷漠一字一顿。 第二百五十二章:剑拔弩张 帝王忌惮三分! 这是何等魄力? “……”钟芳华心中震慑,手指微颤。 问颜手中折扇收起,轻声附和他们的谈话:“父王曾告诫小王,遇了沈大公子,定要以礼相待!” 朱山没有说话,可绷着的脸色,足以看出他的敬畏之心。 钟芳华呼出一口气,暗道,今日是遇到大麻烦了。 “啪!” 侍卫将两个人丟在地上,站到一边。 百里长安缓步朝前走去,气场几米开外,丝毫没有和钟芳华相处的随意。 钟芳华掩饰住眼底的冷光,和问颜朱山三个人默契的跟在百里长安身后。 他们脚步刚落定,一抹月牙色的衣角,在侍卫的拥簇中,翩翩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沈墨玦眉目冰冷,一袭月牙长袍,身姿纤长,偏瘦的身姿像是久病之人,可一身诡冷气息,似能将几米之内的一切生物扼控一般。 见到来人,沈徽鸾反应过来,赶紧蹲身行礼:“大哥!” 沈徽殊跟着道,声线颤抖不稳:“大哥!” 沈煜伦眼底是厌恶,可动作却是丝毫不敢迟缓,手指交叉:“见过大哥!” 沈墨玦漆黑凝冰的视线抬起,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落到百里长安身上,才淡淡的弯身:“墨玦见过十六皇子。” 比起其他人的畏惧,百里长安唇角一抹笑意,倒是谦谦有礼的抬手:“本皇子来府中做客,沈大公子不比拘礼。” 沈墨玦直起身子,月牙长袍衬得更是玉树临风,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地上的小妾和黑衣人被弄醒,抬头对上无数双眼睛,小妾愣痴了,黑衣人懊恼的闭上眼睛,面如死灰。 他们身上穿了衣服,却是胡乱套上,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事情不简单…… 果然,沈墨玦身后一个男子站了出来,此人正是他的贴身侍卫,流风。 流风那无情的表情和冷漠的声线,简直和他的主人如出一撤。 “公子看书时,最讨厌他人惊声打扰,香姨娘却是大白天……” 剩下的话他似乎难以切齿,眼神难堪的射向地上的香姨娘和黑衣人,似乎他们是什么脏东西。 然而,沈墨玦的眼神,更是毫不掩饰的嫌恶:“给我查清楚!” 脑海里只要一想到那个碟浪的娇喘声 ,沈墨玦连拆了沈家后院的心都有了。 钟芳华不知道,她随便扛的黑衣人,丟的房间是沈大公子的房间,而香姨娘很无辜的路过,被她拽进去…… 香姨娘听到沈墨玦杀气腾腾的话语,才惊醒过来的去摸身子,目光在触及到眼前的黑衣人,更是捂脸尖叫! “啊!” 侍卫长的剑落到她脖子上:“住口!” 香姨娘瑟瑟发抖的转过身子,要去捉沈墨玦的裙摆,可怜兮兮:“大公子……您听我解释……” 侍卫长的刀毫不犹疑朝香姨娘的手指削去,五指掉落,鲜血淋漓! “啊!”惨叫声划破空气! “啊!”深闺女子何时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顿时挤做一堆,和刚刚见沈墨玦的好奇仰慕截然相反,此刻是恐惧。 钟芳华突然明白为什么沈煜伦三兄妹,会如此畏惧沈墨玦了。 若说沈墨玦的那些丰功伟绩,只会让旁人惊叹折服,而能让人谈之色变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沈墨玦的行事做派,狠辣程度绝对不亚于千古臭名的暴君。 沈徽鸾一贯优雅大气的美丽容颜,此时扶着老嬷嬷,身子颤抖。 沈徽殊也是抱着一个丫鬟的胳膊,随时准备躲在丫鬟背后。 沈煜伦还好,只是眼底的厌恶被掩饰住,丝毫不敢表现出来了,恐惧从心底涌出,连着身体的感官都清楚明白的执行。 钟芳华正打量时,一道视线朝她射来,敏锐的感官促使她下意识的抬头,朝视线来源看去。 那双眼睛,冷酷极了,不同于任何表情的冷,而是从一个人的面具散发而出,显然沈墨玦是习惯了对任何事情都冷酷无情。 沈墨玦注意到钟芳华,不是因为她的容颜倾城绝艳,而是在场那么多女子,皆是惊恐万状,而她漆黑清冷的视线,却是不慌不乱扫视全场,显然是在审视局势。 先不说其它,光是最后一点,这个女孩的镇定与心性,绝对强大。 侍卫长削掉香姨娘的手指,随即掏出一块布,塞进香姨娘嘴巴。 地上的黑衣人却是突然站起来,朝侍卫长的剑扑去。 寻死! 沈墨玦身旁的流风,长腿一伸,黑衣人被踹飞在地,吐出一口血,捂着胸口。 沈徽鸾和沈徽殊捂着嘴巴,一脸不忍直视。 沈墨玦毒辣的眼神,一眼看出黑衣人是专业杀手,打死也就一条命,要想问出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 “喂他吃万骨灰!”冷漠无情的声音。 这一声落下,饶是朱山和问颜都忍不住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残忍。 钟芳华不知道万骨灰是什么,却是知道那是毒药,听着这凶狠的名字,还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毒。 百里长安唇角的笑意一直没有变化,甚至还转头询问钟芳华:“等一下的味道有些难闻,你要不要先离开?” 沈墨玦下令任何人不得离开,可百里长安却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可见阳城第一纨绔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沈墨玦身旁的流风蹙起眉头,没有吭声的看向钟芳华,视线阴鸷。 钟芳华当然知道百里长安的顾忌,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太聪明了。 他从沈墨玦的行事中,以及断定黑衣人是杀手,便认定这事情肯定不是捉奸那么简单。 而百里长安真正顾忌的是怕钟芳华被牵制进来。 所以,才会想保全她先离开。 百里长安不知道钟芳华已经被牵制进来了,而且随时被动。 若是钟芳华现在离开了,这件事更糟糕。 “不用,竟然是沈家的家事,我们待着不要打扰也无妨。”钟芳华毫不心虚的轻巧回答。 侍卫长从身旁的侍卫手里接过一个罐头似的东西,捉起黑衣人的下巴,狠狠一掐,东西倒了进去。 黑衣人当然知道万骨灰是什么,一双无神的眼睛,此时染上剧烈的恐惧。 第二百五十三章:残废之人 他抬起双手就要推开,然而屈曲不能动弹的手指,在空气中吃力的颤颤巍巍,却是始终无法够到罐子一角。 双手残废。 沈徽鸾一群千金小姐,眼泪流了下来,一脸不忍。 钟芳华却是面无表情的站着,视线在他屈曲的手指划过时,冰冷一片。 她一开始时,确实是故意要让沈家出尽洋相。 想堂堂丞相光天化日之下被戴了绿帽子,该是阳城多少日的饭后笑料。 钟芳华没有想到,遇到这沈墨玦,却是不怕事大的,这人根本不管自家老爹的面子里子,竟然将事情闹大到这个地步。 侍卫长收起罐子,退后几步。 黑衣人捂着脖颈,痛苦的呜咽出声,身子在地上打起滚。 钟芳华一直盯着他看,几分好奇这万骨灰是什么毒药,竟然能让心理素质超强的杀手都害怕。 黑衣人滚到钟芳华脚下时,抬头的一瞬,容颜竟是流脓不止,窟窿的伤口,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一股腥臭味呛鼻极了。 黑衣人忍着剧痛,愣是没有尖叫出声,目光在触及到钟芳华绝色的容颜时,忽然暴戾恣睢,大腿竟是奋力飞起,横扫她的脖颈,致命一踢。 百里长安和问颜站在钟芳华左右两侧,不等钟芳华出手,他们的手已经伸出。 问颜手中的折扇咔嚓住黑衣人的大腿,百里长安抽出一旁侍卫的剑,直劈黑衣人的大腿。 那剑之锋利,破骨穿过,可见使剑之人内力不容小觑。 腿与身分开掉落,血淋淋撒出几米。 百里长安抬手揽过钟芳华的腰肢,退后两步,自觉的松开,俊美的容颜,菱角线条绷的冷硬了几分。 丞相府中的侍卫,显然异常谅解沈大公子的行事风格,几乎不用吩咐,持剑就围上钟芳华。 百里长安手中的剑还在滴血,他抬手架住上前一步的侍卫。 “谁给的命令,让你们上前?”声音轻的让人觉得少年毫无攻击力。 可空气的温度,却是实在告诉他们,王者的气场与生俱来。 谁给的命令? 当然是…… 侍卫们战战兢兢的回头,朝中间那个容颜出色,气场诡冷的人望去。 沈墨玦定定的站着,抬手轻抬。 侍卫顿时蜂拥退了回来。 沈墨玦身旁的流风,对侍卫们装模作样的呵斥:“惊了十六皇子,还不赶快赔礼道歉。” 侍卫惶恐的求饶。 百里长安执起手中剑,丢到黑衣人身上,声音不变,夹带着某种嗜血的慵懒:“本皇子一向是大度之人,只是贵府的规矩确实应该改一改,这那天失手把本皇子杀了,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株连九族! 钟芳华被少年的气势震住了。 众人看着少年容貌桃花绝色,挺立的修长身姿,惊的连呼吸都静止了。 百里长安,帝后嫡子,何等尊贵! 更何况这背后还有苏家这个百年簪缨世族。 若是百里长安性命有个好歹,这沈家的恩宠也就到了头。 而当今帝王的手段,几十年把持朝政,众臣都深谙于心他的手段,他们这些小辈更是耳目濡染。 若是帝王有心除掉沈家,株连九族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敢对上惊才绝艳的沈大公子,并且敢把这种话,毫无忌惮说出来,也就一个百里长安了。 沈煜伦脸色惊变的去看沈墨玦,希望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异样,然而没有…… 甚至,根本不用他出声,流风的剑已经出手,直划三个侍卫的脖颈,血溅而出! 一个胆小的千金晕了过去。 现场有一瞬的慌乱,在触及到流风手中的剑,及那双阴鸷的眼神,慌乱不声而息! 沈墨玦抬起纤长的手指,抚了抚袖口,言语轻慢:“侍卫不知规矩,该死!” 百里长安的视线从倒地而亡的侍卫扫过,落到沈墨玦身上,语气缓慢:“确实该死!” “……” 流风的剑挑起黑衣人的下巴,“说出背后之人,让你死个痛快。” 黑衣人双手残废,一只大腿断掉,脸上的窟窿腐烂了半张脸,眼睛染了鲜血,冷灰的视线望着钟芳华,死死的盯住。 所有人的视线,随着看向钟芳华。 流风剑指向钟芳华,阴冷的声线:“这位小姐,你的嫌疑很大!” 这样无声胜有声的控诉,众人联想到黑衣人刚刚的袭击,一瞬明白,这黑衣人绝对和钟芳华有关系。 钟芳华面色不变,她留着黑衣人一命,怎么会不知道他会反咬一口。 “那这位大人,你觉得我的嫌疑是什么?主谋吗?” 流风冷嗤:“鬼知道!” 众人吃味,沈大公子连贴身侍卫都与众不同。 “那你的剑还乱指个屁!”钟芳华也怒了。 百里长安一向不怕事大,竟是夺过问颜手中的折扇,朝流风掷去。 流风抬剑去档,折扇旋转飞过,非但没有掉落,而是绕着剑身,直逼他的脸庞,他疾步后退才避开折扇。 钟芳华睨了百里长安一眼,对上他眼底的霸道冷绝,她的视线转而去看沈墨玦。 刚出现时,他表现出对香姨娘和黑衣人苟且之事的厌恶,除此之外,竟是再无其它多余的情绪起伏。 “沈大公子想如何,还是说个明白的好,我等来府中参加宴会,可不想背这个锅。”百里长安凉凉的开口 ,视线对上地上的黑衣人! 很明显,他要替钟芳华出头了! “来,你来说说,是谁让你来绿沈大公子的亲爹的。难道你不知道丞相老人家的小妾,可不是香楼的姑娘想睡就睡,这可是在玩命啊。”百里长安的脚尖轻点,按向黑衣人流脓的伤口,痛的他呲牙咧嘴。 这话一出口,现场的气氛弥漫上古怪。 流风阴冷的视线冷飙飙朝百里长安射来。 他绝对是故意的! “不说是吗?”百里长安轻叹,少年连着一个表情,都养眼极了。 他剑起地上的剑,划向黑衣人的手臂,清越的语气染着极清晰的认真,像是稚童的玩闹,唇角弯弯恶劣如魔鬼:“千刀万剐,是一片肉一片肉割下来吗?” 第二百五十四章:这是魔鬼 黑衣人颤抖的身子,眼神恐惧的盯着少年俊美如仙的容颜,这是魔鬼…… 沈徽殊啊的一声,躲到丫鬟身后:“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千金小姐纷纷躲到丫鬟身后,丫鬟手捂着脸,呜咽出声。 太残忍了! 沈墨玦冷酷的视线波澜不动,流风只好闭着嘴巴,任百里长安为所欲为。 剑划过黑衣人的手臂,撕碎了肌肤,丝丝鲜血渗出,一片,两片…… 黑衣人再也忍不住啊的一声嘶声裂肺,咬着唇,容颜尽毁,骇人极了! 少年的笑容毫无变化,手中的剑更是熟练了几分,割肉的速度更快了。 钟芳华杀的人不在少数,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百里长安一眼。 眼前的少年骨子里的帝王血,生来嗜血,和前世真的不一样了…… 黑衣人的血并无流出多少,这简直不可思议! 钟芳华知道,这可能就是万骨灰的功劳,服下的万骨灰的人,竟然是连血都在脓化。 可见此毒的霸道! “等等!”流风忽然开口。 百里长安抬头,剑停在黑衣人的胸膛处,似在准备剥心,而黑衣人的手臂只剩下骨头了,空气的气味令人作呕。 千金小姐们走不得,只能挤在一起,脸色苍白的捂着嘴巴,一脸痛苦。 沈墨玦从袖子中拿出一块方帕,捂着鼻子,文雅极了。 衣冠禽兽!钟芳华心中想到这个词。 流风挥手,一个侍卫捧上一块绣花帕子,帕子洁白,中间几朵粉色桃花,一看便知是女孩子的贴身之物。 钟芳华触碰到帕子,呼吸一顿,拳头攥紧。 百里长安跟钟芳华相处了半年,一些东西并没有特意去了解,可有些人的生活习惯,偏偏就能融入你的骨髓一般。 例如这块帕子,百里长安一眼就认出,这是钟芳华的手帕。 “这是在案发现场留下的,现在我等要查,这块帕子是谁的,为什么会遗留在大公子的房间,是蓄谋已久,还是误会!”流风将话说的冷气渗人,误会两个字更是看着钟芳华一字一顿道。 彩云本就害怕的瑟瑟发颤,看到那块帕子,更是心脏一窒,差点晕了过去! 小姐的帕子都是她绣的,她当然知道…… 钟欣桐看到那块帕子,心脏狂跳不止,捂着嘴巴哭出了声音。 现场很多温室的花朵,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钟欣桐的哭太过于凄厉,瞬间引的别人看了过去。 流风更是拿过帕子,走到钟欣桐面前,阴冷的声线:“这位小姐,你认识这块帕子!” 他的话是肯定句,从心理学角度出发,这个流风绝对是高手。 更何况钟欣桐的目的和他一致―― 钟芳华唇角划过一抹笑意,寒气四射。 “嗯嗯,不不!”钟欣桐下意识的点头,反应过来又害怕的摇头,哆嗦着唇瓣。 众人顿悟,钟欣桐绝对知道这帕子是谁的。 流风阴冷的笑了:“这位小姐不必担心,我家大公子承诺,必定不会伤害无辜。” 瞧瞧这话说得多有水平。 只要你说出实情,沈家大公子一定保你周全,至于是承诺还是其它,那就要看你回答的是什么。 钟欣桐眼眶坠着水珠,纯洁无辜的看向流风,“我害怕,我害怕……” 她恐惧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似乎那真的是残忍极了的事情。 真是善良的姑娘啊!流风心叹。 忽而,流风扬唇一笑,阴柔的五官染上几分诡异,语气风轻云淡,似在谈论天气的变化:“可若是你不说,你就会成为下一个他啊。” “……” 钟欣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一时连最引以为傲的泪腺都断了 钟芳华笑了,像流风这种魔鬼,什么没有面对过,还会受小姑娘几颗眼泪干扰? 没有最残忍的,只有更残忍的。 除了比他更残忍,他才会心服口服。 眼泪?只不过刺激他心中的魔鬼,更肆意妄为。 见流风竟是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擦剑上的血,钟欣桐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一般,她突然有一些后悔了。 可眼前怎么容得她后悔,她想也不想的抬手,指向钟芳华:“是,是她的,是她的,我记得她一直用都是用桃花绣成的帕子。” 流风哦了一声,转头轻步走到钟芳华面前,期间越过地上的黑衣人,连眼都不眨一下。 他一手执着剑,一手拿着染血的帕子,站到钟芳华眼前:“钟四小姐,你的三姐姐指控你,请问你有什么话可说?” 说着,他摇晃着血帕,阴冷的声音像是故意一般:“这帕子是你的吧?不好意思,给擦血了。” 百里长安冷嗤一笑,剑执起,竟是冲动的想砍人。 他娘的,这帕子是他一个狗奴才,想碰就碰,想染指就能染指的吗? 钟芳华手臂轻拦,百里长安转头去看她,手臂自然柔顺的滑落。 真是应了那句话,血的屠刀向天下人,唯对一人俯首称臣! 沈墨玦望着钟芳华的眼神,深了深! 朱山滚了滚喉咙,匹突的觉得压抑。 问颜忽然侧过身,光线打在他俊逸的侧脸上,淡漠恍惚。 钟芳华没有去观察这些,她上前一步,晶莹洁白的手指轻缓拿过血帕,认真的看了看,牵起一抹笑意,“三姐姐好眼力,这快帕子似乎,好像,还真的跟我时常用的帕子有一些像。” 朱山和问颜听到她的话,齐齐松了一口气,否认就好。 流风冷笑:“似乎,好像?四小姐这是狡辩吗?” 钟芳华将帕子丟在地上,彩云眼力劲的递上手帕,正是和地上的手帕一模一样 。 众人瞪大眼睛,紧紧的盯着钟芳华,这才发现,这里那么多千金姑娘,她是唯一一个毫无所惧的女孩。 是心虚所以强装镇定? 还是因为有百里长安撑腰,所以连面对黑衣人承受残忍的刑法,和面具指控都不惧怕? 如此分析,无论是那一种,这个钟芳华都不正常,至少没有小姑娘见了这么恐怖的画面,还能淡笑风声,若无其事的。 绝对没有! 第二百五十五章:当真? 钟芳华接过彩云的帕子,擦了擦拿了血帕的手,丟在地上和血帕相叠,似笑非笑的语气:“这样看着,更像了呢。这位大人是不是准备缉拿本小姐归案?” 流风这些年跟在沈墨玦身边,见过无数宗室,王孙贵族,这其中的兵不刃血,唇枪实战何其多,又怎么会怕了一个小女孩? “若是钟四小姐真是和本案有关,跟着去官府里坐坐,这个要求在情理之中。” “本案?丞相大人后院起火案?”钟芳华笑问。 明明零度结冰的场面,经她这么一说,众人脸上齐齐忍俊不禁。 小妾偷人,这可不是就是后院起火? 沈煜伦三兄妹的脸色一瞬难看,瞪着钟芳华,却是碍于场面血腥,一触即发,没有人敢出声。 流风绷了脸颊,阴里阴气道:“这个黑衣人来历不明,很明显是受了人指使,至于意欲何为,这还要进一步审问,钟四小姐你说是吗?” 钟芳华俏脸也冷了下来,她跨步经过流风,朝沈墨玦走去。 百里长安一直知道钟芳华是个有主意的人,倒也不担心。 沈墨玦看着靠近的女子,唇角染上一抹笑,冷的。 钟芳华一直知道擒贼先擒王,跟流风啰嗦再多,又怎么抵得过沈墨玦一句话? “沈大公子,你的属下说,这黑衣人来历不明,所以单凭一块帕子,就想请本小姐进官府做客,您觉得合理吗?” 沈墨玦第一次见到有小姑娘,敢当面质问他,很好! “关乎家父声誉,钟四小姐只要进官府坐坐,并不碍事。”沈墨玦好听的声音,淡的像在说,真的去坐坐就走一般。 你在乎自家老子的名声,还会弄出这么一大阵势? 放屁! 钟芳华冷着脸,绝美的容颜霜气逼人:“关乎家父的名声?沈家这位姨娘偷情是事实,如何审问查证,还能改变他们没有肌肤之亲的事实吗?” 肌肤之亲这句话,犹如带火一般,灼烫着姑娘们的脸颊,又是羞又是恼! 连百里长安三个少年,都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咳咳几声。 然而说这句话的钟芳华,却是毫无羞愧之意,淡定自若的看着沈墨玦。 这个女人…… 流风气狠的瞪向钟芳华,她分明是借这句话来打沈墨玦的脸。 果然,沈徽鸾和沈煜伦脸色一变,清醒的看向沈墨玦,一脸涨红和愤怒,遇到这种事情,后院的手段都是藏拙遮掩,将小妾和贼人处死,结果这位大哥倒好,直接公之于众,让沈家颜面扫地!。 钟芳华眼神划过她们的神情变化,垂眸掩盖住眼底的冷笑。 相信只要等丞相大人回来,沈墨玦铁定要承受他的怒火。 “沈某相信公道在人心,父亲遭人陷害,若是此时不查,岂不是声誉蒙辱。”沈墨玦一本正经的回答。 这话里的意思是,事情确实发生了,有人故意陷害香姨娘偷情,竟然是陷害,背后的有心人一定会传播,倒不如趁着时机查出幕后之人,也好还沈家一个公道。 沈煜伦等人迷茫了,是这样的吗? 曾有人说过,文人一张嘴,可将武夫逼退五步,十步,一丈! “哦,沈公子为了丞相大人的声誉,所以就可以不顾本小姐的声誉吗?”钟芳华毫不客气的冷叱。 一个女子一但进了官府,这必定会成为污点。 沈墨玦笑意微绚,凉的入骨:“钟四小姐放心,若是证明你是清白的,沈某定然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一声落入空气,犹如惊雷炸起。 千金们突然不哭了,怔怔的抬头。 沈煜伦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脑子糊涂了。 朱山和问颜皆是上前一步,欲要开口―― 百里长安斜视着沈墨玦,讥笑出声:“沈大公子未免也太自大了一些。” 钟芳华也是被愣住了,只不过她脸上没有丝毫欣喜若狂,那怕一丝丝的触动都没有,气息依旧的剑拔弩张,嘲弄:“沈大公子果然是大丈夫,为了丞相大人的声誉,连自身婚姻都可抛切。” 流风怔怔的看着沈墨玦,在大公子身边那么久,何时听到他提娶妻两个字。 那怕他早已过了娶妻的年龄…… “钟四小姐本是嫌疑之人,沈某开出这个条件,可算放心了?”沈墨玦毫无波动的说。 似乎他说那句话,真的只是为了说服钟芳华进官府一般。 “放心?”钟芳华冷嗤,绝美的姿容,气势竟是丝毫不输沈墨玦,朱唇起启:“沈大公子请我去官府做客,让我如何放心?” “别说沈大公子娶我这种话,本小姐可没有那个福气。” “这进了官府审问,还了清白再嫁到贵府,这结的是亲还是仇呢?” 自寻死路才对! “可证据确凿,由不得钟四小姐的意了。”沈墨玦冷酷道。 随着声音落下,侍卫抬起剑准备逮捕钟芳华。 百里长安,朱山,问颜,三个人前后上前一步,抢过侍卫手中的剑,气势汹汹的抬起! 气氛剑拔弩张 ! 流风犹豫的看向沈墨玦,钟芳华一个候府嫡女,还好解决,可百里长安和朱山,问颜这三个刺头,连锦衣卫最高统领翳修大人都毫不办法…… 沈墨玦琉璃漆黑的眼,定定的看着钟芳华,没有出声。 钟芳华却是未必肯放过对方,今天来沈家遇到这种事,怎么想也是她憋屈才对。 十岁小姑娘的声线甜美软糯,此刻这软糯的声音却夹杂着刀子的冷硬:“沈大公子就凭一块帕子,就敢说证据确凿,是否太轻率了?” 沈墨玦平静无波的心脏,在对上她锐利如冰的眼神,似被蛰了一口,停顿十几秒的时间,才听到他声音响起:“哦?那依钟四小姐的话,该是如何?” “不如何!”钟芳华毫不留情的回答,不屑而张狂 。 “你!”第一次有人敢对主子如此,流风气的差点就出手了。 百里长安却是拿身子挡在钟芳华面前,意思再明显不过。 众人都知道,钟芳华是以特招生的殊荣进了第一学府,还和百里长安一起被苏院长授课,算是名副其实的同门师妹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唇辩 钟芳华擦过百里长安的身子,看着沈墨玦,冷冷的质问:“第一,你可以问门口的侍卫,钟家四小姐拿着帖子进府,是不是只带着一个丫鬟。” “第二,这黑衣人明显被人废了手,显然不是沈大公子所说,是有人特意派他,侮辱你家姨娘的。” 流风又被气到了,这女人明明知道大公子今天就是被这对狗男女气狠了,破天荒的发了脾气,才会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她倒好,还特意说你家姨娘,这不是故意塞心吗? 钟芳华没去理会一身杀气的流风,当然,此刻他的主人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像是随时会爆起,准备一掌拍死她。 “第三,我第一次来府中做客,东南西北都不分,怎么会知道你们家什么香姨娘,淡姨娘?”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我跟你们沈家无冤无仇,和丞相大人更是素未谋面,怎么就想给他戴绿帽子呢?” 流风彻底吐血。 沈徽鸾和沈徽殊更是气的脸色涨红,受着众人的视线,又无地自容低下头。 沈墨玦冷冷的盯着眼前绝美巴掌大的小脸,听着她一字一顿,红唇诱人,让人恨的牙痒痒的话。 为什么他竟然还不觉得讨厌呢…… 他刻意移开视线,朝地上黑衣人看去,幽凉的声音响起:“去请千户大人过来,他应该很清楚。” 千户大人,不正是翳修? 阳城人人闻之变色,避恐不及的锦衣卫。 钟芳华蹙起眉头,不解沈墨玦想干什么。 这个沈墨玦是沈家大公子,可做的事情,却偏偏狂妄和沈家利益背道而驰。 百里长安将钟芳华拉扯回身后,轻声骂道:“同流合污,小人得志。” 不过半会,众人便看见一个身穿暗沉色长氅的阴柔男子,在一众锦衣卫的拥护下出现在眼前。 众人齐齐退后一步,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因为眼前的男人,一身颓冷气息,渗人极了。 犹如久不见光的怪物,一但出现,便让人退避三舍 。 翳修这个人,阳城统一评语,一句话――杀人如麻 ! 不是杀手的冷漠,而是嗜杀狂魔! 传闻他掌管着西厂无数锦衣卫,可他并非真正的太监,而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还听说,他的恩宠第一,当朝皇帝更是把公主嫁给了他。 而这位驸马爷,偏偏还有一个后院,圈养着无数女子。 传闻这些女子全部是他抢来的,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甚至还有一个长相普通,却是有一头乌黑秀发,被他收进后院的。 钟芳华看着出现的男人,他有一张过于苍白的脸,这种白毫无血色,衬得唇瓣更是红润似血,而五官的线条,却是俊朗冷硬,这种柔和硬的结合,使得他浑身散发出的气息诡异厚重。 百里长安将钟芳华护得更紧了,少年强大的气势,丝毫不弱沈墨玦和翳修两个成年人。 翳修走到他们面前,看到地上已经断气的黑衣人,霜白的容颜无表情的抬起。 身后的锦衣卫顿时上前,对着黑衣人左右查看,最后迅速起身,禀告:“两个钟前,先是脑袋受伤,双手被用刀子挑得筋骨寸断,再是中了春毒,之后用女人解了毒,又被喂了万骨灰,大腿接着被砍断,再之后手臂的肉……” 只是察看半会儿的功夫,这名锦衣卫竟是把黑衣人身体伤的伤害,一点不误的说的清清楚楚。 钟芳华暗道,能得圣上如此赏识,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然而…… 锦衣卫略顿,竟是直接道:“此人是专业杀手,拿钱办事,任务失败被发现,就算被折磨致死,都不会出卖买主。” 显然是经常遇到这类事,锦衣卫眉头蹙起又松开,看着众人直接道:“这杀手倒是好查!” 众人眼睛一亮,杀手的身份查得到,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查到背后之人。 沈墨玦和流风齐齐朝钟芳华看去,见她毫无俱色,心中不由一沉。 难道这件事情真的是误会? 才怪! 沈墨玦忽然出声道:“在案发现场,发现一个毫不相干之人的手帕,是怎么回事?” 刚刚开口的锦衣卫想也不想的回答:“两种可能,第一是陷害,第二便是破绽!” “也就是,这个帕子的主人,有可能就是指使黑衣人的买家,说定就是买家就信物?” 不知为何,沈墨玦就是和钟芳华杠上了。 锦衣卫又听了流风解释,才出声回答沈墨玦的话。 “不全是,这黑衣人明显是中了春毒,才慌不择路……咳咳,所以,这黑衣人的目标,并非贵府的姨娘。”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误会。 这黑衣人害人不成功,反倒被人下了春毒,才给了沈丞相带绿帽子。 “噗嗤!”百里长安夸张的笑了出来,凉凉的眼神看向流风和沈墨玦,鄙夷嘲弄道:“丞相大人艳福不浅,也难怪贼人慌不择路!” 沈墨玦冷漠的脸又黑又臭,不理会百里长安的冷嘲热讽,转而对锦衣卫道:“若是现在搜查在场的人,发现谁身上有春毒,是不是就能清楚的知道,这歹人是慌不择路,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最后几个字咬的极重! 不知道为何,他就是觉得有人故意的,故意将这对肮脏的狗男女丢到他床上,只要一想到这个,他的心脏就腾腾冒火。 沈大公子心脏的阴影面积持续扩张…… 锦衣卫望了他家大人一眼,见他没有表情,点头:“是!只要查出的春毒,和杀手体内的毒相同,就能断定这黑衣人手筋是谁挑断的。” 他特意说的手筋两个字,语气带着几分毛骨悚然。 能让习惯凶残酷刑的锦衣卫毛骨悚然,可见这下手之人的狠辣无情。 百里长安蹙眉,他也挺好奇这是谁下的手 。 沈墨玦和流风却是齐齐朝钟芳华看去,眼底不是肯定,而是少许疑惑和迷茫。 眼前的小姑娘才十岁,若是她做的事情,这是什么概念? 这个想法一但在脑海中成型,就会疯狂生长…… 第二百五十七章:她不是凶手 翳修的视线也朝钟芳华看去 ,目光定在她绝美的容颜,再也移不开视线。 百里长安正失神,察觉不对的抬头,看见他们三个人的目光,竟是紧蹙落在钟芳华 身上。 像是所有物被窥视一般,他的脸色一片铁青,黑暗弥漫上眼眸深处。 钟芳华也知道他们在看她,只是装死的不出声,她还真不怕他们查。 翳修这种人,就像一条毒蛇,若是惹了他,无论你怎么甩都甩不掉,非死即伤! 所以,没必要硬碰。 流风派了几个老嬷嬷,让人带着千金们进屋,仔细搜查。 派了几个侍卫,到另一个房间搜查公子哥们。 沈府更是被侍卫精兵围的水泄不通! 搜查轮到钟芳华时,流风像是特意,派了五个人老嬷嬷查看她一个人。 钟芳华有随身空间,怎么会让他们搜到? 见到钟芳华一脸轻松的出来,流风的表情像是吃了大便一样难看。 他发现,今天因为同一个女人,他的心情糟糕透了一次又一次。 百里长安本就没有怀疑钟芳华,不,不是没有怀疑,而是很断定不是她。 犹如一个家长,护着自家的孩子,简称护犊子! 沈墨玦阴沉的脸色饶是再大的怒火,此时也看不出来了。 一道轻缓的声音响起:“刀呢?” 众人朝翳修看去! 锦衣卫恍然大悟:“是啊,这个杀手的手筋是被尖刀挑断,刀呢?” 刀不在案发现场,却又凭空消失了。 刀可以消失不见,那这春毒是不是也可以用这种方法消失不见? 流风望着钟芳华冷笑:“钟四小姐不要以为搜过身了,就表示你没嫌疑了。” “本小姐怎么觉得你像条狗,就是咬着本小姐不放?”钟芳华什么都吃,哑巴亏还真没吃过。 “你!”流风杀人的表情。 “你什么你,就因为一条帕子,就想把脏水泼到她身上,本皇子倒是想问你是何居心!”百里长安冷硬的声音,气场全开。 冤枉谁都可以,冤枉他师妹,这些人当他是死的吗? 流风对上百里长安,不自觉的怂了,后退一步。 百里长安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丞相大人确实是委屈了,可也没有道理,让别人替他的委屈负责不是吗?” 这才是重点! 这是控诉沈墨玦无理取闹,竟然想借用他人顶罪,来洗白丞相脸上无光的事实。 听到百里长安的话,他身后的千金小姐,公子哥们才清醒过来沈墨玦如此过激的做法,竟是这个目的。 丞相大人被戴了绿帽子,难道不能是人家小妾和黑衣人恩爱偷吃? 为何如此笃定一定有人陷害? 这不顾丞相大人的名声,竟然对她们大肆搜查,这不是硬要有人替丞相大人戴的绿帽子买单吗? 想到她们无缘无故还成了嫌疑犯,千金小姐纷纷含泪愤恨的抬头,咬着唇坚贞不屈。 公子哥们更是气的拳头咯咯作响。 朱山讥讽的勾唇:“这么说来,沈家还真是厉害了,这是要将我和十六皇子,问小王爷也一起送进官府吗?” “毕竟我们也在府中做客,也是嫌疑人之一!” 要说百里长安的口才,那可是曾把御史中丞气晕过去的人。 颠倒黑白的事情,更是没有少做。 流风见势急转,忍不住开口:“钟四小姐的手帕在现场,她的嫌疑最大。” 这是撇清其他人的嫌疑了。 千金小姐,公子哥们们怔松口气,拳头松开。 “不是她!”轻缓如一条平线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朝挺秀修长的身影看去,翳修红唇微呡,极细长的眉,狭长的眼,眼底却是清明温凉。 沈墨玦少有的蹙眉,说翳修和钟芳华有交情,像百里长安和朱山一样护着钟芳华,他当然不信。 可他蹙眉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 如同心中下意识觉得这件事情绝对和钟芳华有关。 如同此刻觉得,翳修是故意的! 是偏帮吗? 嗜杀成性的翳修,除了皇帝,给过谁面子? 翳修看着钟芳华,眼底微微恍神,明明和梦中不是同一张脸,气息为什么又如此熟悉呢? 熟悉的让他有种心痛的错觉,和梦中听到那个女子死了,一样的心痛! 这种感觉侵袭着心头,让翳修有一瞬的透不过气来,他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锦衣卫蜂拥跟着离开! 百里长安眼底却是划过怪异,清醒过来拉着钟芳华就要离开,并且道:“这翳千户什么不敢说,办案的功夫绝对是一流的,他都断定不关芳华的事,若是沈大公子硬要拿人,去找皇上要圣旨,到时来个三堂会审,这丞相绿帽子一案,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厄~ 三堂会审,丞相大人的绿帽子一案,这标题,若是让丞相老人家听到,相信会是金銮殿第二个气晕过去的人吧。 钟芳华抬起眼皮去看沈墨玦和流风等人脸色,果然个个脸黑如锅底。 百里长安冷飙飙说完这句话,拉着钟芳华的袖子就往外走 。 因为年龄还小,两人又是亲戚关系,而且少年在细节上格外注意,只是拽着钟芳华的衣袖,倒也不算荒唐! 朱山和问颜对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 流风抬头朝沈墨玦看去,就让他们走了吗? 丢了这么一大脸,让人嚣张的踩一遍,就这么放过他们? 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发生在沈大公子身上? 这个钟四小姐,真是太嚣张了! 流风火气再次涌上来,拳头攥的咯咯作响。 沈墨玦连回应的眼神都没有,黑着脸转身,衣决翩飞的离开。 沈煜伦阴沉沉的盯着他的背影,眼底一抹阴狠得逞的笑意。 找不到背后之人,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真是他的好大哥啊。 这次他倒要看看沈墨玦,要怎么面对父亲大人的发难。 ― 百里长安拽着钟芳华出了沈家门口 ,才放开她,严肃着一张脸,黑着脸教训:“我怎么觉得你这丫头,越长越不省心!” “闭嘴!”钟芳华白了他一眼,转身去看彩云,见她小跑着出来,松了一口气。 “……” 第二百五十八章:口技 百里长安却是更快一步的揽起钟芳华,跳上一旁的马车。 车夫摔在地上,马车绝尘而去! 彩云急的跺脚,眼泪哗哗直流。 朱山和问颜出来时,只能看到马车的影子 。 百里长安熟练的拉着缰绳,马车飞奔而出,他低头看向钟芳华,笑容肆意飞扬:“你肯定没有出过城门,我带你去玩。” 那语气柔的像是哄小孩子。 钟芳华被气笑了,绷着脸没有出声。 风疾驰擦过脸颊,吹的鬓发漱漱飞扬。 马车在一处空地停下,百里长安不由分说将钟芳华抱了下来,动手开始解扣着马车的绳子。 钟芳华在一旁看着,见他手指灵活熟念,显然经常干这种事情。 阳城纨绔子弟都退避三舍的混世王魔,可不是绣花枕头的书生。 不过一会儿功夫,百里长安就将马和车厢分开,眼疾手快的揽上钟芳华的腰,跳上马背。 钟芳华被少年搂在怀里,脸色沉了沉,抬手就要挣扎,马上没有扣马鞍,百里长安更是毫不犹豫的将鞭绳甩在马屁股上。 “驭!”马鼻孔冷嗤出声,飞身箭出,差点将人甩了出去,钟芳华那里还敢乱动,恼恨的缩了缩身子。 百里长安感觉怀里的人安分,唇角的弧度愈发的大,轻扬一声,马步减缓速度的飞驰在大道上。 道路上不少人回头,纷纷被马背上少年和少女的容颜震慑,张大嘴巴惊叹:“长的如玉的人儿啊!” 骏马奔驰,少年和少女的头发相融交叉,英姿飒爽! 骏马穿过城门,经过关卡时,百里长安将手中的腰牌一扔,待官兵看清楚时,又回到他手中,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城门。 钟芳华不是闺阁小姐,一路颠簸倒也没叫一声,反到是迎着风吹,舒服的闭上眼睛。 骏马奔驰很久很久,远离了城门,越过层层山道,在山崖上一块空地停下。 “驭!”百里长安勒住缰绳,稳稳的停在了原地。 不等百里长安动作,钟芳华长腿一伸,纵身一跃而下。 百里长安无奈叹息,帅气的跳下马背,两个人并列站在一起。 这是一块空地,亦是高耸之地,脚下是万丈悬崖,远方是江山如画,头顶是蓝天白云,置身之处空旷无一人。 钟芳华轻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吹过脸颊的柔和,站在这个地方,似乎有再多的压抑,再多的黑暗,都无处安放。 那怕旁边站着的少年,是她尘封记忆深处住着的梦魇! “这是我偶然间发现的秘密,怎么样,美吗?”百里长安轻声问,话语隐带得意之色。 “美!”钟芳华由衷的开口。 百里长安笑了,笑容灿烂飞扬,俊美的容颜,在日光中度上一层光辉。 红尘走马,年少轻狂,不过此刻! 两个人靠在山石上,百里长安不知那里拿出一个水壶,递了过来:“喏,这可是宝贝!” “喝过没有?”钟芳华确实口渴了,疑惑的出声! “没有!”百里长安很诚实的回答。 钟芳华点头,接了过来,刚打开壶塞,一口酒香扑鼻而来。 钟芳华睨向百里长安:“你可真行,随身带了酒壶。” 说了,不等回答,仰头喝了起来。 百里长安摇头:“还说我行,你也敢喝。” 本来也只是试探,没有想到她一个小姑娘还真喝,还是这么豪爽的喝法。 “好酒!”钟芳华被辣了一口,唇瓣自然的弯了弯。 百里长安夺过她手中的水壶,仰头喝了起来。 钟芳华脸色发黑:“那是我喝过的。” 百里长安不为所动的表情,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唇瓣的酒,轻松的避开她的质问:“这可是宫里绝品陈年老酒,就藏了一罐,父皇都不舍得喝,我昨晚偷了一点出来,本来打算出了宫,和朱山问颜一起喝的。” 钟芳华可没那么好糊弄,不理会他,转身朝马匹走去。 百里长安拧眉,狐疑的盯着钟芳华的背影,见她一跃上马,胸口一跳。 靠之,这女孩逆天了,连马都会! “你……你干什么?”最后一句,几乎是怒吼出声。 钟芳华轻踢马腹,头也不回的朝道路飞奔去。 百里长安气炸了,最后却是笑了,他漂亮性感的唇瓣勾出一抹邪气,心中越气,脸上的笑意越大。 钟芳华察觉不对劲,回头看向山地站着的少年,蓝天白云空旷覆盖,那抹身影似乎置于天地间,俊美如仙的容颜,那般夺目璀璨。 钟芳华狐疑的盯了半响,察觉不对,认真的去看他的动作,见他抬手放在唇边,一声奇怪的哨声传来。 “蛐!” 刚刚还温和踏着马步的马,闻着哨声,霎时扭头,朝天地间的少年狂奔而去。 钟芳华美眸一缩,彻底震住,她勒紧缰绳想要制住,却是发现根本由不得她使唤,此刻的马像是有认知一般。 不对啊,这马车分明是钟府的,怎么就听了少年的哨声? 难道这口哨还是驯马技能? 似乎为了应证钟芳华心中的猜测,狂奔的骏马,在即将触碰少年身影两米的距离,稳稳的停下,还得意的哼声,力气之大,差点将人摔下来。 钟芳华好不容易稳了身子,对上前面璀璨的眸光,晶莹剔透如晶石一般,斑驳陆离倒映着天地的景色,而她的容颜在他的瞳孔放大。 钟芳华一时连疑惑声都忘了,怔怔看着少年眼中倒映的绝美容颜,望着少年俊美的轮廓,眼底露出少许茫然。 前世那个一见如故,一路护她周全的那兰胤在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后,就没了! 他亲手让人杀死了她们的孩子…… 他亲手让人杀死了她们的孩子! “钟芳华!”百里长安察觉不对,赶紧出声! 钟芳华梦魇缠身,生生晕了过去,双眼一闭,从马上掉落! 百里长安冲了过去,抬手抱住女孩的身子,脸色一霎苍白:“钟芳华,你怎么了!” 钟芳华闭着眼睛,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百里长安胸口一痛,手腕缩紧怀里的人,一跃上马,朝来时的路飞奔! 第二百五十九章:鸟语? 钟芳华靠在冷硬的床上,药童捧了一碗人参汤进来,客气的开口:“小姐,这是师父开的药汤,喝了会精神一些。” “谢谢!”钟芳华没有多问,接过仰头喝了起来。 百里长安进来时,钟芳华蹲着身子穿鞋子,抬头正好撞上少年担忧的眸色。 钟芳华眼底弥漫出苦笑,前世再大的仇恨,可这个人偏偏什么都不记得了,何其讽刺! 百里长安把钟芳华送回钟府,期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钟芳华回到东厢院,抱了抱钟卿,半天没有撒手,在众人担忧的视线下,她只是进里屋躺了一会儿。 沈家发生的事情,虽然在上流圈子闹开了,可大家都畏惧沈丞相的权势,并没有肆意传播,众人心知肚明,被窝里嘲笑就好。 钟芳华找人特意去了一趟沈家宅院,打探情况,发现沈大公子一丁点事情都没有,让一朝丞相成为笑柄,虽然是自家老爹,可这吃好喝好,足见这位大公子真的是手段不一般啊,至少不是沈煜伦这个绣花枕头的二愣子能比的。 休假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钟芳华又回到了第一学府。 百里杜鹃也回到了宿舍,身子明显瘦了很多,对于回到第一学府上学,别的学生头疼,对于她来说,似乎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钟芳华不用想,也知道她的处境不好,百里杜鹃不说,她也没有问。 上课那天,百里长安一如既往出现在院子门口等钟芳华。 以往的半年,第一学府的学生曾开玩笑,都说,清晨最好的风景,就是女生宿舍院子外,一个少年长袍倚墙,美如仙人之境。 苏伯仲修剪着花草,见他们进来,还有一些恍惚:“日子过的真快啊……” “……” 感情他忘记了今天是授课的日子。 百里长安和钟芳华坐在课桌上,两个人手握着毛笔,抄写着同一本他国的字体,额头青筋暴跳。 娘的,人家教书,都是学生老师一人一本。 遇到这苏伯仲还闷小气,只有一本,还言辞正气说怕他们弄坏了,所以在教之前,两个人各抄一本,方便以后授课。 小气就小气,还说这书是孤本难求! 说的好像他就是因为书架上那些孤本,才成为一代大儒名人一样。 上半年,钟芳华都是三更半夜回到宿舍,累的跟条狗似的,现在倒还挺早的……夜里抄写视线不好! 杜鹃看着钟芳华捧着一条手臂回来,又是胆颤心惊,这苏院长的授课方式得有多狠啊。 钟芳华什么都不想多说了,她忽然有点想念骊山书院的先生,被他罚抄多简单,苏伯仲的抄写,竟然要求字字按书法范本写。 要不是苏伯仲是大儒,钟芳华都要怀疑他这么严格,是想拿她的字画好卖钱。 连续抄写了半个月,一本厚厚的书籍才抄完,这还是快的。 比如慢的,像百里长安,一半还没写完,钟芳华刚抄完,还没缓解酸痛的手,就被威胁帮他抄写。 “为了我一个人,影响先生的教学进度,这多不好?”百里纯纯善诱道。 “是啊是啊,所以你赶紧找一条绳子,找一棵梁柱,脖子一扣,凳子一踢……” 钟芳华的话还没说完,苏伯仲走了进来,脸色沉沉的盯着她,直把她盯得泛酸的手指头,颤抖如筛子。 最后迫不得已,钟芳华拿过一页纸,沾了沾毛笔,哆嗦着唇瓣:“是啊是啊,所以我赶紧帮你抄,先生才能更快授课。” 怂得就一个傻逼! 钟芳华心中咒骂,下笔的力气却是极为讲究,苏伯仲脸色这才稍稍好看,略站了一会儿,他才离开。 钟芳华气狠狠的瞪向百里长安。 百里长安摸了摸唇瓣,嘀咕出声:“欺软怕硬!” 钟芳华气得差点将墨水泼到他脸上,看见院子外伫立的身影,最后还是作罢,认命的低下头抄写,却是在余光瞥见百里长安的字体后,顿住了。 百里长安写得很认真,握笔的姿势并不和普通人一样,从钟芳华的角度看,像是他这个人的习惯,连着下笔的速度,都给人一种龙飞凤舞的错觉。 当然,这是错觉,事实上他的字体,简直惨不忍睹! 咦!钟芳华以为眼花了,朝前看了看,盯着百里长安的字体,眼底爆发出惊叹! 靠之,这才几天的时间,这家伙的笔功进步简直是神速啊。 若说以前的是惨不忍睹,现在这还真有点往龙飞凤舞,下笔如有神的境界发展。 钟芳华帮忙着一起抄,几天后总算抄完了。 这个大陆,并非夏洛国一个国家,周边一共有四个国,而更远的地方有个更大的国家,这个国家名为唐国。 这本书就是出自唐国有名的大儒之手,千金难求,要说苏伯仲怎么有,还是因为两人志同道合,对方赠送的。 这还真是大儒养成记配方啊,钟芳华心中吐槽。 要是一般的学子,听到这个,铁定激动的眉色飞舞,指不定还赋诗两首,聊表渴求才华。 可钟芳华和百里长安两个人,对所谓的大儒,无双国士,状元才子……这些还真没兴趣。 钟芳华听了一个钟的时间,突然有一些恍惚。 所谓的他国语言,只不过是一个地方的语言,文字不同,口语却是和夏洛国异曲同工。 而让钟芳华震惊的是苏伯仲的授课方法。 在现代她曾读过书,学的是英语,可老师的教学过程,却是死记硬背的记单词,然后考级。 可苏伯仲却是恰恰相反,他只教句子,而非一个单词,并且还让你以整篇文,怎么读,怎么拆,然后随口问你,并且还会举一反三,书中没有的句子该怎么说。 这简直神啊! 钟芳华第一次对这个名满天下的无双国士盛满敬佩之心。 一整天,小小院子,都是钟芳华和百里长安在读鸟语。 当然,他们彼此说的话,彼此都听不懂是什么,可见发音有多垃圾,可苏伯仲说没有关系,刚开始只要肯发音就行了。 第二百六十章:燕北王 到了准备回去时,钟芳华和百里长安终于明白苏伯仲这句‘只要肯发音就学会了一半’是什么意思。 原因是,苏伯仲让他们从现在开始,一点都不能说其他话,只能说大唐的鸟语,包括回去和舍友的交流,都只能用鸟语。 “……” 钟芳华和百里长安灰败着脸色回了宿舍, 硬是扛住寂寞,闭着嘴巴零交流,第二天回了半山腰的院子。 以往两个人一路都是斗嘴,这次大眼瞪小眼,气氛和谐了不少。 这种沉默,在做早餐时,两个人就爆发了。 原因在钟芳华又在和面,竟然又准备做饺子, 百里长安表示都想掐死饺子了。 当然,他还是很怕钟芳华的,只是骂了一句鸟语! 这个鸟语,书中并没有,他是取书中一句话,‘娘’,‘们’,两个字和成骂出口的。 “娘们!” 当然,倘若是夏洛国的语言,他也没胆子骂。 然而,钟芳华耳聪目明,听懂了! 不过钟芳华并没有任何动作,继续和面的动作,在拿给百里长安擀面杖,让他磨饺子时,招了招手:“狗,你来你来!” 她说的是鸟语! 百里长安一时没听明白,狐疑的盯着钟芳华看了半响,动作熟练的磨饺子皮。 嗯,磨了快一年,能不熟练? 在他去洗手时,脑海里反复想着钟芳华吐的那句鸟语,来回反复念了又念,在苏伯仲进来时,挨了一顿爆栗! 然而,百里长安也念顺了,恍然大悟之后,指着钟芳华,气得半天发不出一句声。 钟芳华看都没有看百里长安一眼,吃了饺子,连着他那碗饺子一起倒掉,回了一句鸟语。 爱吃不吃! 虽然是分开的词汇,却是说的自然而然,掉头进了厨房洗碗。 精神受了侮辱的百里长安,更致于拆分单词了,并且无所不用其极,恶劣到每一句都是骂人的话。 由此可见,苏伯仲的教学方式有多牛掰。 俗话说,有才华的人,到那里都吃香,这苏伯仲放在现代,指不定还真是教科书。 这样神经质的日子,过了足足有两个月时间,这两个月里,钟芳华无数次可怜着苏伯仲。 自从会了唐国的语言后,百里长安叽里呱啦,将自由发挥这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苏伯仲作为先生,还要一本正经的听着,时不时的纠正,时不时的夸赞,钟芳华在一旁好几次都想拿鞋子砸人了。 语言是很神奇的东西,当你置身一个地方,任何交流都需要张嘴吐出,并且表达能力时,效果简直事半功倍。 到了学夏洛国的方言时,百里长安和钟芳华才真正头疼了。 其中学江南的吴侬软语,钟芳华甜美的嗓音,让百里长安听的一愣一愣,还道:“这声音唱歌该多好听。” 钟芳华没有回答,第二天两人同路时,钟芳华破音唱了一句歌词后,百里长安彻底闭嘴了。 所幸苏伯仲对方言的要求并不高,用他的话说,方言很难找到统一的说法! 可饶是如此,两人还是被折腾惨了,有一次百里长安实在忍不住了,去质问苏伯仲,这方言学了有什么用。 苏伯仲就给两人说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大概就是夏洛国有一任皇帝,曾经南下,到了江南最富饶之地。 那里的官员如同大老虎,贪墨腐败,欺压百姓,瞒骗朝堂上演着做土皇帝的戏码。 皇帝派出不少重臣官员,想彻查这些事情,却都无功而返。 最后他身旁一个臣子,毛遂自荐,最后不但彻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安全的出了老虎窝。 这么多足智多谋的官员都无功而返,偏偏这个臣子就成功了呢?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官员懂江南话啊! 百里长安和钟芳华一副总算是长见识的表情。 良久,百里长安还傻傻的问,“这个官员是先生你吗?” 苏伯仲一愣,最后摇了摇头:“此人是先生的另一个学生,名为纪千赫!” 百里长安和钟芳华齐齐震住了。 “燕北王?”百里长安挑了挑音:“那位曾和百里玉阳齐名第一战神的兵马总帅?” 苏伯仲意味不明的眼神,深沉的划过钟芳华清冷的眸光,最后什么都没有说的离开了。 钟芳华望着离去的儒雅身姿,眼皮垂下,眸光划过思索。 刚刚他那个眼神包含了太多,真是让人读不懂。 百里玉阳是她大舅舅,百里灵儿的大哥! 百里灵儿是苏伯仲的学生,纪千赫也是苏伯仲的学生,难道还有什么恩怨不成? 因为特意了解过,钟芳华对阳城里的重要权势人物还是很了解的。 至少,这位兵权第一的镇国公,她很了解。 一个很牛掰的权势大佬! 可要说什么恩怨,钟芳华还真不清楚了。 苏伯仲的故事很有启发性,听了这个故事,百里长安和钟芳华对江南话,更是死缠烂打,这让苏伯仲哭笑不得了。 一共学了三门语言,转眼又到了冬天。 百里长安像是习惯了,无论多冷的天,都会提前在院子门口等钟芳华,还一脸精神抖擞。 修长的身姿,愈发的纤长,俊美的容颜,愈发的菱角分明,不少女孩经过他时,都会在他熠如桃花的狭眸下脸红耳赤。 钟芳华连正眼都没有和他对视过,百里长安也习惯了她的无视,还每次热脸贴冷屁股,黑了脸之后,不过半会功夫,又忘记了。 临近年关,第一学府也休学了,学生领着书本回家自习。 钟芳华和百里长安,终于体会了一把做苏伯仲学生的好处,苏伯仲是出了名的爱书之人。 他的课本是不能带走的,钟芳华和百里长安空手回去,当然就没有自习这种痛苦的作业了。 钟芳华回家,日日陪着钟卿练功,几乎是毫不余力打造出一个武功高手的想法。 钟卿快五岁了,小身板远远要比一般的小孩硬,有一次厨房装菜的箩筐,两个大人才提的起的重量,他走过去,竟然能拖着走,这可没把人吓坏。 第二百六十一章:做客 丽嬷嬷和彩云,彩雀,简直把钟芳华当神了。 娘亲依旧安安静静,每天除了看书,她几乎没有做什么事情,看的丽嬷嬷直叹气。 眼见大年越来越近,丽嬷嬷一群人,开始准备年节过的伙食,和几房的开支。 说到开支,丽嬷嬷又是一顿气,无非是西厢院的开支,如同一个窟窿,怎么也不够花。 这些话,钟芳华听多了,以前在家里时,几乎每个月都会听到丽嬷嬷说。 只不过,对此她没有任何意见,在钟芳华眼里,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她一点都不在意。 西厢院的女人能用钱解决,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让她们天天来东厢院,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才遭心。 拿了钱能乖乖的养着,不费一点力气,不是很好? “嗯,由她们去吧,再添几百两银票给侯爷,他时常出门应酬,银子应该缺了。”百里灵儿面色柔和,如同普通妻子,关心丈夫一样。 可钟芳华知道,不,是整个候府的人都知道,钟镇涛除了发怒借机上门,几乎没有来东厢院歇过。 连着钟芳华和钟卿,都是这样不小心怀上的。 有时钟芳华会很恶意的想,百里灵儿为什么不喝避子汤,要将原主和钟卿生下来。 后来在一次谈话中,钟芳华才知道,刚开始百里灵儿确实是喝的避子汤,当时刚来候府,人脉有限, 她喝避子汤的事情被下人捅到老夫人面前。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钟镇涛这个男人,还真是古怪极了,每次强了人后,竟然让人守着,不许百里灵儿喝避子汤。 手段恶劣,令人发指的地步。 钟芳华和钟卿就是这样有的,引用那句话,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而她们两姐弟,应该是痛苦的结晶。 话说,钟芳华更心疼她娘亲了,然而百里灵儿无论心中如何满目疮痍,人前的高贵,依旧令人望尘莫及。 正失神时,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小姐,老夫人让你去一趟大厅!”彩云脸色很不好的走了进来。 身后的钟卿,冷着一张脸,酷酷的出声:“有说什么事吗?” 彩云回头,语气不自觉带着恭敬:“没有,不过……打听了,是有客人来。” 钟卿的脸色这才松了松,转而问钟芳华,语气软了软:“姐姐,需要卿儿陪你去吗?” “不用,你乖乖在这里。”钟芳华似乎想到是谁了,跟着彩云走了出去。 客厅里! 老夫人慈眉善目的扶着百里长安的手,叹息道:“十六皇子能来鄙府,老妇甚感荣幸。” 百里长安不是没有遇到过恭维,可这恭维换成钟芳华的奶奶就不同了。 索性他就端着脸不说话。 钟毓秀,钟毓清,钟欣蔓到客厅时, 少年抬起俊美的容颜,淡淡的表情,眸光冷冽! 这种冷冽仿佛带着刀子,是帝王家出来的气魄,让人一瞬腿软。 钟毓秀三个人,相扶着身子走进去,甜美的嗓音,腻的发嗲:“参加十六皇子。 ” “平身!”百里长安淡淡的出声,墨色袍子,冷硬的气息! 三个人红着脸谢恩,才对老夫人躬身:“孙女见过祖母!” “好好,好孩子都起来吧。”老夫人在人前都是笑容可掬的,目光收起时,朝一旁的老嬷嬷看去。 去请人的老嬷嬷,附耳在老夫人耳边道:“三小姐今日病了,并没有过来。” 老夫人也没有多想,只叹她没有福气,十六皇子到府中做客,这可是祖上烧高香积德的事啊。 这屁股还没坐热,老夫人就着人去请几位小姐过来,鬼都知道打的什么注意。 老嬷嬷眼底划过荒唐,老夫人是愈发没脑子了。 十六皇子可是帝后嫡子,这几位小姐都是庶女,不是老嬷嬷说大话,就这身份,要真的上了十六皇子的脸,得个贱妾的位置,都是不错的。 还不等老夫人开口说什么,百里长安狐疑的出声:“这灵儿郡主是一家主母,怎么没有见到她,是身体抱恙吗?” 百里灵儿是百里长安大哥的女儿,他喊灵儿郡主倒也对, 百里长安对钟芳华很了解以外,他没有兴趣的事情,都是不屑知道的。 “这……”说起这个,老夫人就满腹委屈,人家娶了媳妇,都是把持家务里里外外,每日给婆婆晨昏定省,听婆婆训戒。 可他们钟家娶了这个郡主媳妇倒好,她堂堂一个婆婆,连花钱开支都向她开口。 当然,老夫人一点都不记得,这个郡主养了钟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十多年的事情。 当然,老夫人也不记得在娶了这个郡主后,是她嫌弃郡主身份太高贵,规矩太复杂,免除了晨昏定省的事情。 当然,老夫人也不记得,是谁抓着内外院大权现在还不肯放手,要不是商铺地契写的都是百里灵儿的名字,开支的银子要从百里灵儿那里出,说不定早就被她这个婆婆赶出去了。 百里长安听了老夫人满腹怨气的解释,蹙了蹙眉,也没在意,倒是又道:“外甥女呢?” 见对方迷糊,百里长安道:“钟芳华,钟四小姐,她的人在那?怎么不出来见见本皇子。” 老夫人脸色彻底不好看了,她就知道,皇家人来府中,找的都是百里灵儿,现在这是找百里灵儿的女儿了。 她掩饰掉尴尬,极力推荐在坐的三个孙女:“十六皇子还未欣赏过府中景色,让三个孙女陪您走一趟吧,回来时芳华那丫头也赶过来了。” 她心中撇撇嘴,钟芳华虽然也是她孙女,可这能和这三个孙女比较吗? 先说第一个,这钟芳华和百里长安可是血亲关系,做皇子妃是不可能的了。 难道她要白白浪费这个焉有可能成为皇亲国戚的机会? 百里长安对钟府什么狗屁景色才不感兴趣,此时他也看出来了这老夫人是什么心思,当即面色不改的出声,“芳华外甥女住的什么院子啊?” 老夫人听着语气正常,脱口而出:“东厢院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少年 百里长安点了点头,他身后的小厮立马转头让人带路。 老夫人和钟毓秀几个人,脸色都异常难看。 都说百里长安是帝后嫡子,身份尊贵无比,自小就是混世魔王的性子。 今天才知道,当真是……一点不把人放在眼里。 钟芳华来到客厅时,看到的就是这么尴尬的一幕。 老夫人在喝茶,唇角似笑非笑,手指有些哆嗦。 气的! 钟毓秀,钟毓清,钟欣桐都绞着帕子,眉眼委屈,哀怨我见犹怜。 这点,她们将深闺千金相思成疾的哀怨,发挥的淋漓尽致。 “参加小皇叔公,参加祖母!”钟芳华款款走近,施礼。 “平身!”百里长安磁性悠扬的声音,神情淡淡。 “起来吧。”老夫人含笑咬牙道。 钟毓清几个人纷纷起身,给钟芳华行礼。 钟芳华客气的回礼。 客厅彻底安静了下来。 百里长安受着众人的视线,从座位上站起来,单手负在身后,因为身高的差距,他居高临下的瞥了钟芳华一眼,淡漠的眉眼,一本正经的出声:“今日先生请你我二人到府中,说是棋谱教导,你跟我走吧。” 称呼苏伯仲为先生,两人自然以你我相称。 老夫人是知道两个人共拜苏伯仲门下做学生的事情,当即也不好再开口让其他三个孙女跟着。 钟芳华绷着脸,好半天没有发作,出了钟府,上了百里长安的马车,走出好远,她才忍不住撩起帘子,看向骑马在侧的百里长安:“棋谱教导?你确定先生会在苏家授课?” 苏伯仲常年隐在第一学府半山腰的院子,也没有妻儿,基本不回苏家。 这么拙劣的戏码,也只能骗骗老夫人这种人。 百里长安脸上的表情,早就换了另一种,笑容绚烂,眉目飞扬,一脸的乖张! “不这样说,怎么甩掉那些跟屁虫?” “……” 好吧,什么高冷男神,都是假象! 钟芳华看了看路线,竟然是出城门的方向,这其中经过的就是闹市,好奇了:“要去那里?” 百里长安眨了眨眼:“带你去看热闹!” 马车在最热闹一间酒楼外停下,钟芳华看着塞的水泄不通的道路,不由挑了挑眉,想到这两天她没有出门,连消息都不灵通了。 百里长安带着钟芳华,直奔酒楼最尊贵的包厢! 里面的朱山和问颜见到他们过来,纷纷笑着打招呼。 钟芳华面不改色的上前,见桌子上倒了四杯好酒,她心中更好奇了。 三个少年却是闭口不谈,端起酒杯,一人一句,钟芳华也跟着端起杯子,四个人仰头一饮而尽! 痛快! 差不多时,百里长安才上前,将窗户全部打开,让钟芳华过去。 钟芳华狐疑的睨了百里长安一眼,心道什么热闹,竟然还能让这三个刺头这么感兴趣。 酒楼下是一条几米宽的大街,平时街头上,不少商贩摆摊,此时却是‘空空如也’,塞的满满全部是人,其中分布着不少官兵,倒没有呵斥! “这万人空巷,等得什么人?”钟芳华喃喃出声。 朱山眼底划过赞誉,就这样看着,就知道等人。 “燕北王接了诏令,举家班师回朝,今日就到阳城了。” 他负手窗前,轻柔的开口。 “哦!”钟芳华音量拨高,眼睛亮了亮,伸出脑袋去看。 结果这看,还真吓一跳。 这座酒楼,是阳城最大的酒楼,高有四层,他们此时这个房间正是最顶层。 古人的建筑并不高,放眼望去,青松拂檐,玉栏绕砌,而眼底下一条蜿蜒大龙,不正是铠甲持枪的士兵? 素闻燕北王手握兵权,果然不假! 随着长龙的靠近,城里的百姓一退再退,靠在边上围观,却是始终没有出现任何慌乱,从萧穆喷薄的气息中,可以见得这位战神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钟芳华叹声道。 燕北王是夏洛国子民心中的英雄,而英雄这个词,总是染着许多神秘色彩。 百里长安侧身,见她一脸‘神往’的‘花痴’样,冷嗤一声,“一个中年男人!” 钟芳华可是查过纪千赫的资料,疑惑:“胡说,他分明才三十三岁!” 不怎么年轻,怎么说是天才战神呢。 百里长安帅气的侧颜冷冷,眯了睨狭长的眼睛:“那也很老了!” “……”钟芳华懒得和他争论,好奇的探着身子,摇晃这头上的金步摇:“不知道长得好不好看……” “老头有什么好看!”百里长安脸色难看。 “……”钟芳华! 朱山和问颜听他们吵架,只觉得有趣,倒是朱山忍不住开口了。 “这位燕北王,我倒是时常听父亲谈起,听闻曾是阳城万千闺阁的梦中情人。” 由此可见,颜值这种东西,肤浅了不是一丁半点。 朱山没有说的是,这位燕北王放着万千闺阁不要,曾苦守在前东宫三天三夜,只为见百里灵儿一面。 三天三夜后,百里郡主十里红妆,下嫁钟候府,而这位燕北王,曾经的纪家嫡子,生生晕倒在花轿门前。 后来,就有了战神燕北王,与百里玉阳齐名。 钟芳华睨了百里长安一眼,用一种你俗气了的眼神,不屑置辩。 “……” 百里长安心中冷哼,当初的万千闺阁少女,如今都是黄花菜了! 很快楼上的讨论渐渐消失了,他们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楼下经过的士兵,感受着血腥厚重之气,从他们的铠甲散发而出,前所未来的凝重在阳城最为繁华的街道,蔓延而出。 不同于九城兵马的养精储蓄,这是真真正正上过沙场,拿着刀,用肉体,用信仰,守护在国家边疆的士兵! 军魂,这种虚无的东西,他就像是一种力量,让正者无畏,让黑暗退缩。 就如此刻,那怕有再自私狭隘的人,都会为经过持枪的军兵为之一振。 钟芳华望着士兵脸上的神情,他们的表情严肃而萧穆,正气凛然! 一个国家是什么样的帝王,预示着他手下的臣子是什么样,而怎么样的将领,带出怎么样的兵! 这位燕北王,大能者! 第二百六十三章:出事了 钟芳华正陷入复杂的思绪中,听到百里长安淡淡清越的声线传来,“来了!” 蜿蜒长龙,铠甲密林中间,五六匹枣马,铁蹄犹如闲庭信步,而马上之人,五个魁梧男人,腰间一把剑,气势如虹! 钟芳华却是从他们眼底深处,看到更深的激动,泪眼朦胧,一片赤城! 而有一个人是例外,他没有穿铠甲,一身华贵长袍,他的身型不魁梧,却是挺秀霸气,而最为匹突的是他的容貌,白皙的肌肤,刀刀菱刻的五官,长发如泼墨,三千青丝整整齐齐落在华贵长袍身后。 钟芳华终于明白朱山说的话了,燕北王曾是阳城万千闺阁的梦中情人…… “燕北王,战神英雄,我们夏洛国的英雄!”一个老者跪下,高呼! 身后的百姓神情激动,齐齐跟着跪下:“战神英雄,请受万千子民一拜!” 一人跪,万人跪,同心同泣! 马匹齐齐收起,对着跪拜的子民,久久不动,不声,不语! 再有动作时,是靠边的士兵,伸出手,一个一个庄重的扶起百姓,随即缓缓启程。 百姓又是哭,又是笑,目送着他们前进。 似是感受到不同寻常的视线,缓缓走过的华贵长袍男子,回眸遥遥一瞥,视线定定落在四楼的窗口上! 钟芳华四个人也没有躲避,就这么和他对视上。 那道视线强大,眸光却淡淡,从容收回。 直到人影远去,朱山才出声:“他是不是认出了我们?”又没有见过,怎么认出。 可为什么总觉得他的眼神别有深意? 百里长安也觉得,不过他一向懒得猜测,转过身朝酒桌走去! “过几天就入年关了,小爷又要被母后困在宫里了,你们快点过来陪爷喝酒!” 他扬声道。 朱山和问颜走了过去。 问颜淡嘲,伸手拿一块糕点送进嘴里:“你什么时候没逃出来过?” “哦,他今天还是逃出来的,我在宫墙下等他时,身后密密麻麻全是弓箭手,这家伙有恃无恐对方不敢放箭,竟然还伸手点名,说那天他翻身做了主子,整死他们。”朱山毫不客气的揭短。 钟芳华从窗户收回视线,挽着繁复的花纹袖口,听到这里,不由也摇头。 没心没肺! 百里长安看似不经意,可眼角的余光,分明注视着钟芳华,见她竟然一脸无语的摇头,觉得颜面尽失。 “你懂什么,爷只是不想动粗,能不动手解决的问题,多简单?” 所以他就恐吓? 才怪,分明就是打不过,若是打的过,对方可能连话都没说,就被打趴下了。 沈煜伦还是丞相的嫡子呢,每次打架,都没有见他文明过。 朱山,问颜和钟芳华三个人对视一笑,也不戳破,端着酒杯碰了碰,放在嘴角轻呡。 百里长安气闷了,端起酒杯想和他们碰杯,三个人都不理会他,装作没看见。 钟芳华更是直接放下酒杯,准备离开:“我要回去了,出来时没有和家里说,他们肯定等急了。” 朱山眼底有少许失落,谦谦君子的上前一步:“我送你回去吧,刚好顺路。” 问颜也放下杯子:“我也顺路,顺道送一下我。” “砰!”百里长安放下酒杯,贵气的站起身,凉凉的睨了朱山和问颜一眼:“她是我接出来的,你们送她回去,人家家里人怎么想,以后还怎么出来玩?” “……” 最后的结果是钟芳华坐马车,他们骑马相送。 四个人喝的酒不少,可贵族门阀出来的子弟,本就早熟,应酬的宫宴家宴,更是数不胜数,酒量出奇的好。 几个人的脸色少许绯红,从酒楼出来,让人去找了马车,说说笑笑! 这阳城对男女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刻薄,光天化日之下,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也是没有关系。 正在等马车时,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子,跌跌撞撞的扑在钟芳华身上。 身旁三个少年掌风已经朝女子袭来―― “等等!”钟芳华及时出声,拉起彩云,望着她脸上的汗珠,心中骤然一痛:“发生了什么事,钟卿和娘亲呢?” 彩云拉着钟芳华的袖口,回头看了百里长安一眼,眼底是畏惧和恐惧。 “没事,你说吧。”钟芳华心急,那里还顾得上其它! 彩云的气息根本没有平稳,呼哧呼哧:“小姐,皇上派人来府上请郡主和小少爷,并且派人搜查钟候府,可能是找四小姐你的下落,奴婢是丽嬷嬷发现不对,掩饰逃出来的!” 她说出事情的原委,才抽泣道:“嬷嬷让我来找四小姐,让四小姐去第一学府找大学儒苏院长。” “嬷嬷说,皇帝要发难,关键时刻苏院长能保郡主一命了!” 钟芳华脸上的醉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身上的气息顷刻冰冷! “芳华!”百里长安习惯的触碰她的袖口! “咻!”钟芳华用力甩开,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到马夫面前,纵身一跃,拉起彩云,掉头直朝宫门。 朱山和问颜还没从变故回过神,直到那灼灼发烫的身影消失,他们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凝重。 几年前的东宫抄家灭门一案,百里灵儿侥幸没有被株连,这其中的猫腻,可不是皇帝仁慈。 皇帝连亲儿子都杀,更何况是一个外嫁孙女。 而今天…… 燕北王回来了! 这预示着什么? 为什么恰巧在今日发难,帝王心思,昭然若揭! 朱山掉头就走,牵起马一跃而起,朝相反的方向! “你去那里?”问颜急声问道。 “去请苏院长!”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总是想帮她做一些事。 朱山说完,挥动鞭子,飞奔离去。 问颜看向百里长安,见他一脸阴云密布,俊颜铁青,一副风雨欲来之势,身上的亲和早已消失不见,帝王的狰狞血腥倾斜而出! “长安,芳华肯定去进宫了!” “我知道!”百里长安沉闷道,深呼一口气,牵了马,狂奔离去。 问颜没有马,只能让马车赶紧追上。 第二百六十四章:再次相见 皇城,宫墙之上! “来了来了!”一个大人高呼,其他人齐齐凝神望去。 望着蜿蜒长龙的铠甲士兵,一杆子文臣心湖一阵飘荡。 “这位燕北王,十多年不曾回阳城,今日这场面,真是千古一见啊。”一个大人不冷不热的开口。 十年不曾回来,一回来就如此高调,不是惹人嫌吗? “也不知道,这燕北的风地与阳城有何不同,竟让燕北王忘却回乡,纪家老爷子怕是盼花了眼。” 有何不同? 燕北王,燕北一带他是王,皇帝去了都是虎落平阳,当然不愿意回来。 “今年皇帝陛下对燕北王甚是想念,燕北王或许能再封个亲王。” 爵位封的越高,恩宠愈胜,百姓感恩圣上仁慈,然而,家族衰落也就不远了。 再说,手握兵权的燕北王只有一个,而亲王多的是,重点是必须留在阳城。 然而,这些冷嘲热讽的大臣们都忘了,是谁数十年如一日守护疆土,换他们盛世太平,安享荣华。 不远处新晋的状元郎,听着老臣们的交流,齐齐心惊胆颤。 这些老臣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显然是陛下早有此意…… 燕北王,功高盖主啊! 迎接的文臣见到燕北王本人时,又是头晕目眩。 以往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有些人,就是让你见一次,惊艳一次,嫉妒一次。 状元郎这些不曾见过燕北王容貌的新官人,更是肃然起敬,暗叹老天不公! 不过,很快他们就平衡了―― 皇帝在皇宫的广场上,带着皇后,一众妃子儿子孙子曾孙子,迎接燕北王一众功臣。 纪千赫在宫门时就下了马,和五个跟随回朝的武将,步行进入皇宫! 今天的皇宫守卫森严,连一只蚊子都插翅难逃,从纪千赫下马后,一路上全部被御林军包围行走。 知道的是皇恩浩荡,不知道的还以为押解重犯呢。 纪千赫俊滟的唇瓣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姿态从容朝宫中走去。 广场上,燕北王到的声音已经穿了几遍,然,人还未到跟前! 燕北王的妻儿先一步从燕北回到阳城,此时也被请了出来,站在皇家人右侧。 临时被请进宫的百里灵儿和钟卿母子二人,孤零零的站在左侧,左右皆是锦衣卫高手相狭。 任是那个人,都看得出不正常。 当那个身穿暗红色华贵长袍的男人,跃入视线时,众人的心跳,几乎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异样。 这是气场,一个男人的魄力! 百里灵儿望着俊滟的男人,视线微微恍惚,一别十三年,物是人非。 她成了阳城人人悲悯的落魄郡主,他是手握兵权的将军王! 钟卿拉着他娘亲的手,琥珀的大眼,炯炯有神的盯着靠近的男人,他刚刚听到,别人都说他是战神大将军! 姐姐说,他以后一定是将军王! 很快,俊滟的男子走到眼前,一拢衣袍,“燕北王纪千赫回朝,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亲自上前,将他扶起,两人抱拳寒暄! 一众妃嫔,皇亲贵族,无不动容的擦着眼角的泪水。 百里灵儿牵着钟卿,脖颈修长优雅,唇角一抹笑弧,淡淡嘲弄。 迎接了燕北王,皇帝并没有进殿的意思,反倒是询问起其他将军,更是和他们谈起燕北北疆近况。 最后皇帝突然对燕北的小儿子来了兴致,说纪念儿身板硬,定然是练家子。 燕北王妃不知道帝王什么心思,只是淡笑回应,倒是十岁大的纪念儿觉得气氛融洽,没有了刚开始的拘谨,就回了皇帝陛下,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放弃练习。 众臣讪笑,小孩子都是这么容易骄傲。 皇后却是觉得此子有汝父之风,让他当众来一手。 纪念儿这才察觉不对,可却只能硬撑着笑意,拿长枪准备比划。 结果另一个王爷觉得这样没意思,竟然是比划,还不如比赛来的刺激。 于是挑了几个同龄的小皇孙。 不知道是谁咦的一声,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钟卿。 “郡主可是会武出身,这钟小少爷,应当也是个练家子。”皇后娘娘笑容可掬道。 纪念儿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去,挠了挠头,傻了! 这小孩也就五六岁的身高,就算是练家子怎么能和他们这些十一二的男孩子比? 纪念儿欲要开口,就被纪翎儿拽了一把,示意他闭嘴,别闯祸。 心知已经闯祸的纪念儿,乖乖闭嘴了,眼神去看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希望他能拒绝。 结果等了半响,皇帝陛下都似笑非笑的没有出声,似乎不知道一般。 倒是其他几个王爷吹嘘起百里灵儿当年的武功高强。 纪念儿朝百里灵儿看去,眼睛一亮,哇塞,好美啊! 这么美的郡主,竟然是武功高强之人,这可把纪念儿震惊到。 太监早已抬了椅子出来,却是只有三个人有位置,分别是帝后,燕北王! 帝后天下之主,燕北王今日回朝,当得起殊荣。 纪千赫手放在扶手上,明明是一个刚回朝的人,却丝毫不见拘谨,一如既往的贵气颊意。 围拢的文武百官,从他身上看到的不是武将的粗蛮,更像是运筹帷幄的王者之魄! 在众人谈论百里灵儿时,他静静的听着。 不经意间,帝后的眼神犀利的观察着纪千赫的神情变化。 如他们所愿,在谈论到一半时,纪千赫再也忍不住,掀起磕着的眼皮,朝左侧站着的女人看去。 一身素衣,绝色的容颜,真是二十年如一日啊! 那么多人暗枪夹棒,她静静伫立,温婉淡笑,举止优雅,连迂回的眼波流转,都是自然天生的清冷,毫不波动! 纪千赫忍着胸口的痛,垂下视线去看百里灵儿脚下的男孩。 像她,像极了! 只是听闻那个男人,并不宠爱她…… 纪千赫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却在触碰到百里灵儿掀起的眼皮,再也动弹不得了。 百里灵儿静视望着她,嘴角弯弯,露出最为真挚的笑意。 第二百六十五章:一笑泯恩仇 纪千赫顷刻万般思绪涌上心头,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她还想一笑泯恩仇吗? 整整十三年,这个女人,没有来过一封信! 五年前,东宫被查,纪千赫一等再等。 当时,他想,只要百里灵儿一句话,一封信,他就会义无反顾举兵南下! 到现在纪千赫还执迷不悟的想,倘若当时真的这么做了,未必不会成功,他手里的兵力和百里玉阳手中的兵力并合,东宫怎么会被斩杀不留一口? 后来,她杳无音信,还是他忍不住了,一封书信递到金銮殿案桌,渴求皇帝留她一命! 她的周全,他用全家性命,家族存亡做的赌注。 今日,皇帝终是忍不住了,准备对她出手,连着他一起拔掉? 纪千赫嘴角淡淡讥讽,竟是和百里灵儿嘴角的弧度,一模一样。 帝后一直观察着纪千赫和百里灵儿的神情交流,当然没有错过纪千赫眼眸深处的心痛! 哼! 皇帝心中冷哼,想到五年前那封渴求,实则威胁的信纸,心中就怒意翻腾。 帝王的霸道,让他如何能容忍。 “竟然这样,就让钟卿和大家一起比试比试,赢了重赏,输了也无伤大雅!”皇帝终于开口了。 有人笑了,意料之中! 纪念儿震惊了,有一些怀疑这英明神武的皇帝,是不是糊涂了。 然而,接下来,他更后悔了…… “父皇,今日是燕北王回朝的日子,燕北王征战沙场十多年,见识无数,可不能给他看了笑话了。要我说,就让孩子们来个真刀实枪的比试,让燕北王评个一,二,三名。”宗王笑的可亲极了! 皇后笑着接过话:“那这还得想个奖励啊。” 皇帝也被气氛逗笑了,便道:“第一名,准许开个条件。第二名,得封号,第三名,黄金千两。” 众人纷纷赞成,气氛融洽! 皇后笑的凤冠摇摇欲坠,忽而看向百里灵儿,狐疑:“郡主怎么不说话,是担心钟卿有危险吗?” 皇帝正高兴,听到这里,沉沉的视线,威压朝百里灵儿射来。 百里灵儿毫不慌张的抬头,清丽脱俗的绝色容貌,清冷的目光看向他们,让人没由来的一慌。 然而她镇静自若,平静的像一个事外人的语气:“回皇祖母,灵儿确实担心卿儿,做母亲的如何不担心自己的孩子,他还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啊。” 他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啊…… 场面有一瞬的寂静。 状元郎新小官人等,羞愧难当的低下头,心中替百里郡主可怜悲叹。 一众王爷,倒是面色不改,去窥探帝王的脸色。 果然,沉沉如锅底! 纪千赫秀白的手指,敲打着扶手,眸光静静等待。 纪念儿听到钟卿才四岁,再也忍不住了,不顾长姐的阻拦,出声:“他这么小,念儿不要跟他必,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瞧瞧,一个小孩都知道胜之不武,这一代帝王,民间流传的千古一帝,却是被权势蒙了双眼。 百里灵儿还在笑,帝王的威压,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恐惧。 不少文臣心中不由涌出一股敬佩之意,百里灵儿郡主,在十多年能成为夏洛国,最为瞩目的贵女,这并不止是东宫嫡女。 纪念儿的声音落入空气中,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皇帝凝视着百里灵儿,似乎在等她俯首求饶。 伴君几十年的老臣,当然知道帝王的心思,皆是凝视着百里灵儿。 然而,百里灵儿站得笔直,一如以往东宫一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场景。 那个时候,百里灵儿是何等的尊贵,万千宠爱于一身,多少闺阁都说百里灵儿命好。 后来东宫倾扎,多少人又说百里灵儿命太好,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钟卿小小的人,第一次被人当猴子看,小眉头蹙起。 因为是从小到大的环境,让他敏感的知道,这些人的眼神并不友善,他们在逼娘亲。 随着刀子般的眼神,再次朝百里灵儿射来,钟卿忍无可忍的站出来,软糯的声音,出奇的有力:“钟卿愿意比!” 众人依旧盯着百里灵儿,这个女人的分量,可远比一般的郡主,甚至公主强大。 她不开口,不让步,怕是连帝后都要难为。 百里灵儿听到钟卿软糯的声音,平静的心脏,一瞬被扰乱,甚至出现少许的茫然。 这种茫然在触碰到对面坐着的纪千赫时,被她极力压制住了。 艰难的路途走到今天,她不能再连累他了。 百里灵儿缓身蹲下,与钟卿一样的高度,笑意淡淡的说:“钟卿,哥哥们是大孩子,你还小……” “不!”钟卿摇了摇头,小小的手掌将娘亲扶起来,粉白的小脸,最为纯粹的冷酷:“钟卿是男子汗,大丈夫!” 姐姐说过,男子汗大丈夫,不能让女人受委屈。 百里灵儿没有再开口,松开钟卿的手,朝后退,步履优雅极了。 皇帝的视线这才从他们身上移开,淡淡的,无情极了。 一旁的锦衣卫,上了比赛的道具,很普通的弓箭。 锦衣卫刚退下,翳修就走了过来,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自动站在皇帝身后! 文臣见了翳修,纷纷瘪嘴,表情厌恶嫌弃。 皇帝当然知道文臣对翳修的厌恶。 而他就是信任翳修! 只是因为,他是文武百官最为讨厌的宦官。 而皇帝玩弄朝政,最怕的就是同流一气。 ― 钟芳华带着彩云直闯宫门,被拦下时,自报姓名钟家四小姐。 宫墙的侍卫上去禀报,听到命令,才带着钟芳华进去,彩云被就留在了宫门外。 钟芳华想走快一点,再快一点,恨不得飞奔过去,她就知道会有一天,却是不知道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可跟随她的侍卫,紧紧的盯着她,步履缓慢。 百里长安纵马直接闯进去,可今日的皇宫却是格外森严,侍卫像是受了某种指令,根本不受他的眼神威胁,直接将他的马放倒。 百里长安从地上起来,一声不吭的走进去。 身后的侍卫面面相觑,小心陪同着进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面临 比赛是一对一比,第一个上场的当然是纪念儿,而对手是皇后亲自点明的钟卿。 两个人,一人一把长枪,场上对敌。 纪念儿走到兵器架面前,双手抡起长枪,一个漂亮的旋转,赢得帝后妃嫔们的掌声。 燕北王漂亮的骨节支着额头,乌黑细长的青丝倾斜柔顺,眼眸微沉,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燕北王妃脸色如常的站着,没有任何言语,平凡的容颜,安安静静气息,毫无存在感。 百里灵儿站姿端庄,青丝飞扬,美的一塌糊涂,连几个年轻貌美的妃嫔,望着她的容貌,都会忘记收回视线。 场中央,钟卿冷酷着一张小脸,让本就粉雕玉琢的容貌,更是出类拔萃。 他走到兵器架面前,拿起另一杆长枪,他似乎第一次触碰这种兵器,动作略迟钝,可手臂却是真的提起比他身高还高的长枪。 若是普通小孩,怕是碰上长枪,都哭鼻子了吧。 这一幕滑稽而可笑,却是没有人笑得出来。 众人脸上的神情又是另一番变化。诚然,他们刚刚夸赞百里灵儿武功高强,其中有吹捧的嘘头,毕竟谁都没有看过百里灵儿在众人面前展示过武功。 可百里灵儿一个‘罪臣之女’,竟然教导嫡子武功,这似乎…… 纪念儿本来还愧疚的眼神,见识到钟卿简单的动作,却是丝毫不简单的力气后,眼睛亮了亮。 他是自小习武,当然看得出来,钟卿练功的时间可不止一年半载。 纪念儿单眼皮的眼睛,又瞄向钟卿的小身板,心道,这才四岁多,学几年……那不是一岁多就学了 ? 这那个大人啊,比他父王还凶残! 钟卿单手拿着枪杆,走到纪念儿面前,面色冷酷,粉白的小脸,冰雕似的。 纪念儿撇了撇嘴,小屁孩那里学来的毛病,欠教训! “开始!”太监尖锐的声线拔高! 纪念的脚步踏出,虎虎生威,持着枪,朝钟卿袭来,想要给他来个下马威。 钟卿拿着枪,觉得没有木剑顺手了,小眉一横,鼻子哼出一口气,木枪在他手中灵活一扭,与纪念儿的木枪擦出晶亮的花火,可见这是真的兵器。 旁的人看的胆颤心惊,比赛中的两个男孩,面色冷峻。 两个小男孩,一高一矮,可空气中的气流声,扫的几米外的大人心惊胆颤,唯恐下一刻被刺伤。 翳修的目光冷冷的望着场中的男孩,毫无温度。 结果毫不意外…… 纪念儿的长枪和钟卿的长枪纠缠在一起,空气有哔哩啪啦声传来,纪念儿的力气明显不是钟卿的力气可比拟的。 “铿锵!”钟卿的长枪被掷出! 纪念儿的枪晃在钟卿面风十几厘米的距离,哔哩啪啦的弹力没有停下! 一直安静温婉在一旁站着的百里灵儿,上前一步,可见慌了神。 坐在椅子上,悠闲慵懒的纪千赫,背脊不自觉直了直。 纪念儿见钟卿一动不动站着,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抬起手腕,一个用力就想收回木枪! 然而,变故突生! 纪念儿欲收回的冷铁枪头突然甩出,直朝钟卿的面风,钟卿知道自己输了,就没有了其他动作,更没有任何防备之心。 谁都没有想到,好好的木枪,枪头会突然甩出来! 眼见枪头射向钟卿的眼睛―― 百里灵儿奋身朝钟卿冲去,手里一条粉色绳子,欲要甩开枪头…… 可却还是迟了一步! 钟卿下意识的一退,枪头有力的扎住他的肩膀。 众人齐齐一震! “卿儿!” “钟卿!” 百里灵儿惊呼一声,粉色缎带散落,她的双膝跪在地上,划出一声呲啦声,堪堪抱住倒下的钟卿。 另一道声音陌生而冰冷,众人抬头看去,一个身穿蓝色长裙的女孩,从广场下,狂奔上来! 翳修目光冷束射去,抬手去扶胸口,这次的心痛似乎更强烈。 皇帝怔怔,疑视望去:“这是……” 百里云清自然是认得,赶紧回答:“堂姐的女儿,钟姐嫡小姐!” 皇帝没有说话,锐利如鹰隼的视线朝纪千赫看去。 纪千赫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燕北王妃瞬时伸出手,扯了一把他的袖口,及时让他清醒过来,坐了回去。 对上皇帝的视线,纪千赫滟色一笑,淡淡道:“这兵器谁准备的,该拖出去斩了!” 皇帝没有出声,刀刻的皱纹毫无波动。 皇后却是浅笑:“万事皆有失误,燕北王何须动怒。” 斩了? 不就证明他们心中有鬼吗? 皇后转头,对宫女吩咐:“那个手脚快的内侍,差他快点请御医过来。” 钟芳华跑到台阶上方,看着倒在百里灵儿怀里的钟卿,砰然跪下! 力气之大,衣裙随风涨起,落下! 百里长安在钟芳华身后,听到那声撕心裂肺的怒喊,他就知道出事了。 他不顾形象的奔跑而来。 见到钟芳华跪在地上,百里长安心脏一抽,望着百里灵儿怀里的钟卿,踏着沉重的身子上前就要查看。 钟芳华平时的话并不多,可她所有温暖的话,都和她的弟弟有关。 他不能让钟卿出声! 见到百里长安出现,皇后扬眉出声:“皇儿,你去哪里了?” 怎么会和钟芳华一起出现? 她心中疑惑,心情沉了沉。 百里长安没有来得及回应最疼爱他的母后,俯首就要靠近钟卿―― 钟芳华忽然爆起,朝他冲来,用力将他一推! 钟芳华是练家子,力气绝对不小,百里长安毫无防备,摔了出去,“嘭!” “皇儿!”皇后惊叫出声,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锦衣卫,御林军不用命令,霎时长枪,刀剑齐齐对上钟芳华和跪在地上的百里灵儿! 只要一声令下,钟芳华母子三人,瞬间就会被扎成马蜂窝。 皇后让人去将百里长安扶起来,冷着眉目看向钟芳华,心脏起伏的厉害。 不等人上前,百里长安撑着胳膊从地上站起来,帅气的动作,丝毫不见怒气! “住手!”百里长安怒喝道,上前夺过御林军手中的长枪,脸上划过狰狞:“全部给我退下。” 第二百六十七章:痴情种 宫里的御林军,遇上了百里长安,绝大部分的心情,十有八九都是忌惮。 百里长安的身份不比任何皇子皇孙。嫡皇子,太敏感了! 他们朝帝后投去求救的眼神,手中的兵器不自觉已经放下了。 锦衣卫则是没有退步,冷冷的站着。他们只听命行事,只认皇帝,皇帝不在,只认翳修。 皇帝眉头蹙起,脸色阴沉难看,显然不悦眼前这一幕发生的事情。 皇后更是急得又站了起来,提醒出声:“皇儿,你父皇在这里,还不赶快前来拜见。” 百里长安对锦衣卫划出一道狞笑,持着的长枪放在地上,走到中间,对着帝后的位置,跪的很洒脱:“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日光下,少年俊美的菱角,熠熠发光,剑眉凛冽出强大的气场,墨色长袍加身,纤长的骨骼隐隐可见日后的挺拔。 纪千赫将百里长安护着钟芳华那一刻的痴迷不悟看得一清二楚!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那种痴决,几乎丧心病狂! 他滟色的唇瓣,浅浅的笑了,讥讽的望起中间坐着的帝后二人。 他们要的是权势尽握在手中,又怎么会想到,他们最为疼爱的儿子,却是个痴情种! “……” 皇帝不出声,皇后也不敢出声。 百里长安笔挺的跪着,目光坚毅,漆黑的眸光,别具一格的高贵冷艳! 皇后不敢求饶,只能在心底期盼百里长安识趣一点,不要再沾染这件事。 而皇帝的心情最为复杂。 他最疼爱的儿子就是百里长安,这跟百里长安是不是嫡子,或许有一些关系,可更多是他身上的那股气势,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才是最重要的。 每每看着百里长安,皇帝心中就会涌出一股欣慰,这是他的儿子,真正适合坐上这个龙椅上的人。 到底是心疼,不过一会儿,皇帝掀了掀嘴皮:“起来吧,给朕站到一边去。” 百里长安恭敬的应是,起身经过围着钟芳华的锦衣卫时,眸光冷冽:“还不赶紧退下,没有父皇的命令,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拿枪指着郡主?” 皇帝确实没有命令,可今天的目的就是百里灵儿郡主。 锦衣卫等人心知肚明,可这种有关皇家颜面的事情,是就算事实明摆着,却还是不能说明白出来,因为声音会传到天下人的耳朵里的。 见锦衣卫犯难,翳修适时出声:“退下吧。” 见他们撤开,百里长安才走到边上站着,眼神却是紧迫的盯着钟芳华。 钟芳华在扑向钟卿时,就看到了他肩膀上的伤口,并且在袖口拿了最高级的止血药给他吞下。 她的动作做的很隐蔽,加上有百里灵儿的掩护,并没有人发现。 钟芳华一双极黑,极冷,极清的眼睛,定定的望着百里灵儿怀里的钟卿,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 几个钟前,小家伙还在叫她姐姐!现在却是躺在娘亲怀里,双眼紧闭,唇角发白,小小的肩膀扎着一颗硕大的铁枪头,暗红的血液倾湿了他衣襟。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钟芳华极力克制着声线,哑声开口:“娘亲,卿儿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不等应答,她的泪珠成串,砸在光滑如玉的板砖上,上面雕刻着象征着皇权之上的龙身。 百里灵儿没有哭,抱着钟卿的手臂瑟瑟发抖,只是摇头再摇头。 这个场景,一时让不少妃嫔红了眼。 状元郎等人更是眼底泛酸! 燕北王捏着椅子上的扶手力气加大,脸上一贯的风轻云淡,滟色成华。 百里长安转过身,左右看了两次,才找到自己侍卫,让他赶紧去找御医,最好背着跑来。 翳修在钟芳华流下眼泪的一刻,脑海里的一些记忆,纷沓而至! 明明那个人的模样不是钟芳华,也不叫钟芳华,她是孟楼兰! 这是他在弱冠之年,就开始的一个梦,梦里的是是非非,都是他将一个孟楼兰的女孩推向死亡的经过。 清晰的好像真的发生过! 钟芳华的神智,有一瞬是白茫茫一片,只回放着一幕幕,那个深暗宫殿中,包裹里的死婴,是她的孩子―― “华儿,华儿!”百里灵儿触碰到钟芳华眼底的疯魇,吓的赶紧伸出手去握她的小手:“你吓娘亲,别吓娘亲……” 听过不少人受了刺激,一下疯癫的事情,百里灵儿被钟芳华吓到了。 钟芳华迷茫的望着娘亲,视线落在钟卿身上,小手挣脱开她,小心翼翼的去触碰钟卿的脸颊。 心中的冰冷,在手掌心温热的侵染下,慢慢苏醒! 钟芳华眼中的神采渐渐焦集,她摸着钟卿,却又不敢用力,只是觉得触碰他,感受到温度,都觉得很满足。 此刻的钟芳华犹如溺水的人,捉住浮木一般,而钟卿就是钟芳华的救赎。 太医是被百里长安的侍卫背着到现场的 。 百里长安根本就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听到的太医说要将人抬进房间,马上吩咐让人取了担架。 百里灵儿跟着去了,钟芳华却是被留了下来。 皇帝陛下笑意温和的解释:“钟卿是和燕北王家的小子比武,才失手误伤,你不要着急,朕一定让御医治好他。” 说的多深明大义,若是一般的小姑娘,早就委屈的谢主隆恩了。 可钟芳华没有,她遥视着百里灵儿的身影,漆黑的眸光,似乎又没有了色彩。 见她不应答,皇帝表情没什么变化,皇后本就一腔怒火,瞬时火大了:“皇上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钟芳华的视线,才缓慢的转到帝后身上,她麻木的行礼,跪下:“臣女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这才想起她冲上来时没有行礼。 皇后蠕了蠕唇瓣,也不好再发火。 “平身!”皇帝淡声道,分不出喜怒。 钟芳华从地上站起来,眨了眨眼睛,冷如极冰深渊的寒冰从眼底划过,她忽而抬起小小的绣花鞋,脚步落到地上的木枪身上。 第二百六十八章:琢磨不透 纪念儿早就懵了,此时他羞愧的无地自容,知道钟芳华是钟卿的姐姐,赶紧出声道歉:“钟姐姐,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这枪好好的,枪头突然甩了出去……” 一句话下来,他更觉得自己不是君子所为,重伤了人家弟弟,还狡辩。 “噗通!”纪念儿跪下,双手捧上木枪,举过头顶,真诚义气的开口:“请钟姐姐在念儿胸口扎上一枪,父王母妃不得干涉,念儿自愿!” 只是一个十岁的男孩,却是恩怨分明,敢作敢为! 众人齐齐朝燕北王和燕北王妃看去,却见他们神情闪烁,却并没有出口阻拦。 钟芳华站的笔直,细白的手从袖口伸出―― 众人瞳孔一缩,不会吧…… 皇帝眯了眯眼,眼底蓄着冷血的光,唇角是尽在掌握的雄心。 皇后火气也消了不少,事情还是按着预料中发展。 从一开始,纪千赫的儿子和百里灵儿的儿子对决,这就是一场抉择。 听天由命的抉择,兵器有问题,无论伤了那个,纪千赫和百里灵儿两个大人,都会失去理智,反目成仇。 纪念翎再也淡定不住了,她站出来就要上前,却是被纪千赫一个淡淡的回眸,扼住了脚步。 钟芳华双手拿过纪念儿手中的长枪,纪念儿认命的闭上眼睛,毫无退缩之意。 然而,纪念儿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疼痛。 睁开眼时,看见眼前和他一样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拿着那把长枪,手搭上锐利的枪头,素白纤细的手指一摁,枪头脱落,捧在掌心处。 纪念儿怔住了,所以,不是意外…… 皇帝眼睛又是一眯,冷光迸出,危险的气息从钟芳华身上一晃而过,快的让人无从发觉。 纪千赫呵笑一声,无声的讥讽从唇角溢出,凉笑残留久久不散。 众人瞳孔一缩,震惊住了,想去触碰其他人的神情变化,却是在半道及时收住了,像是什么忌讳一般,装死的垂下眼皮。 百里长安望着阳光下莹白的手掌,上面冷硬的枪头,想到刚刚扎在钟卿胸口的枪头,脚底涌出一股凉气。 不会的,不会的…… “苏大儒到!”一声恭呼,回响在广场上。 苏伯仲一袭雅色长袍,步履优雅,身后跟着一个少年,正是国公府的世子朱山。 皇后身型一震,急忙朝皇帝看去,见他眯着眼,阴沉的脸上不能窥探任何信息 ,也只好恨铁不成钢的闭了闭眼。 百里长安眼睛一喜,率先出声:“舅父!” 苏伯仲嗯了一声。 “苏大儒!”文武朝臣,齐齐插手,尊称。 苏伯仲回了一礼,匆匆快步走到皇帝面前,一拢袍子:“苏伯仲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没有出声,斜眼看向皇帝,心中一阵忐忑。 果然…… 皇帝并没有让苏伯仲起身,而是直接问他:“舅父大人,朕并未宣诏,不知道你所谓何事进宫。” 皇帝这明显是发难,苏伯仲并非朝臣,可却是当朝大儒,有入金銮殿,控诉皇帝罪行的权利,和为天下百姓发声的已任。 “听闻燕北王归朝,当是一贺。”苏伯仲笑容谦逊。 燕北王起身,对他一礼:“先生!” “起来吧。”皇帝抬手,又道:“赐坐。” 一挫一捧,这才是帝王策。 皇后暗松了口气,想用眼神示意苏伯仲不要插手这件事,可这个弟弟,压根就没抬头看她。 苏伯仲谢过,才坐在椅子上,眼神扫过一圈,没见到那个女人,心中一跳,却是耐住性子坐着不动。 皇帝把钟芳华晾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钟芳华,你有话说?” 钟芳华点头,绝美的五官带着不符合年龄的镇静成熟,她将长枪与枪头奉上,跪在地上:“求皇太祖父还钟卿一个公道!” 不少人摇头,小女孩还是小女孩,这皇宫就是皇帝的地盘,锦衣卫更是皇帝专门打磨的尖刀。 谁都看得出,今日这场大戏,针对的是谁,只是这钟卿被扎伤,钟芳华的下场又会怎么样…… “翳修,谁准备的武器,拖下去斩了!”皇帝怒声一拍椅子:“比赛的可是皇子皇孙,这简直是胡闹。” 翳修点头,阴冷淡漠的眼神扫过几个锦衣卫,他们霎时亮出弯刀,压着人走下台阶,竟是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削了脑袋。 文臣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有一瞬的头晕目眩,冷汗虚出! 场面有一瞬的混乱,渐渐平复。 见钟芳华还跪着,一个太监忍不住出声,“钟四小姐起来吧,比赛还要继续呢。” 还要继续? 其他的皇孙抖了抖肩膀,齐齐后退一步,眼神惶恐的看向那整排的长枪。 纪千赫却是盯着地上跪着的女孩,目光划过兴味。 太监尴尬的笑了笑,去看圣上的表情,见他不出声,只好赔笑的站在一旁。 皇帝看着地上跪着的钟芳华,眸处隐藏着不屑,淡淡的出声:“比赛继续!” 想跪就让她跪个够! 钟芳华跪着一动不动,甜美的声音被拉得笔直:“皇太祖父,芳华有一事相求。” “钟卿受伤,朕已经将几个人斩立决,你这是还要什么公道?”皇帝眯了眯眼睛。 百里长安知道父皇生气了,手心捏出一层汗,紧盯着钟芳华。 “芳华求参加比赛!”钟芳华放下长枪,跪得规规矩矩,可冷然寂静的语气,丝毫听出像一个女孩子面对天子该有的惶恐。 钟卿会武功,钟芳华也会武,这似乎不奇怪了。 “朕同意!” “请问皇上的奖励,还做数吗?”钟芳华又出声,语气平静的可怕。 众人已经没有表情了! 皇帝怒了:“朕何时悔过意?” 钟芳华磕头表示知罪,眼神掠过几位同年龄,甚至大一两岁的皇孙,才看向皇帝,语出惊人:“芳华求赐教翳千户大人!” 她刚刚的眼神明晃晃,分明就是嫌弃皇孙们太弱了。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打脸! 众人惊心动魄,仔细去看她的表情,却又发现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那双极黑,极亮的眼睛,偶尔划过流光溢彩! 第二百六十九章:挑战 他们的脑子不由出现短暂的迷糊,记忆中,几年前的阳城有个传闻,传闻这个钟家四小姐摔傻了。 可这何止是傻了,脑袋简直长歪了。 百里长安是跟翳修交过手的,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实力,他想出声,却是在看到地上的枪头后,喉咙如同被扼住一般,连呼吸都艰难了一些。 少年此时此刻,才惊觉,原来他是如此的一无用处…… 纪千赫敲打椅子一瞬节奏错乱,滟色目光盯着地上跪着的女孩,一时竟然猜不透,看不透。 大约数十秒的时间,他才重新有了动作,嘴角弯出一抹弧度,打了无数胜仗,好久没有猜不透,看不透的人和事了。 这个小女孩,有意思了。 苏伯仲叹息一口气,不顾皇后的眼神,淡淡出声:“芳华,听为师一言,起来吧,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喊打喊杀。” 皇帝不屑出声的坐着,让锦衣卫的头目对付一个小女孩这种事情,传出去获利的还不知道是谁。 钟芳华摇了摇头,对苏伯仲柔软一笑,才将视线抬得更高,看向皇帝身后的翳修,“千户大人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她弯了弯唇,捡起地上的木枪,肆意一放,木枪滚落在地,滚得很远,这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刺耳极了。 “我弟弟伤了,你没有理由拒绝我。”她说。 众人前一刻才被她的笑容恍神,下一刻听到木棍滚动的声音,然后在她下一句话落下时,脑袋炸出一个漩涡! 我弟弟伤了,你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我! 她是疯了吗? 皇帝气笑了,他见识过不少狂徒,也知道不应该跟一个小女孩计较,可有一种人的猖狂,偏偏能搅动你的心脏,让你的血脉喷张。 “准了!”皇帝大手一挥,不用置喙! 苏伯仲和纪千赫闭上眼睛,心中已经是悲凉一片。 无论是十多年前的动乱,还是五年前的太子宫变,亦或者现在的试探,帝王从来都是冷血的。 何时会因为对方是一个小女孩而手软过! 百里长安的心脏像是被扎了一个洞,呼呼作响,狂风肆虐! 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朱山和问颜看向百里长安,见他竟然踏出两步,想拦截,却又发现他也只是踏出两步,却不再动作。 翳修在皇帝面前,一直是唯命是从,很多人曾怀疑,若是皇帝让他拿刀自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做了。 这也是皇帝为什么这么信任他的原因。 皇帝的声音一出口,他立刻站了出来,走到广场中间,依旧不语。 钟芳华从地上站起来! 纪念儿再蠢,也知道钟芳华这是不服钟卿受伤,却又在用薄弱的力量反抗着什么。 他上前一步,正气开口:“钟姐姐,我会武功,这场比赛,让我替你出场好不好?” “你滚一边去!” 钟芳华一向不是仁慈之辈,对间接或直接伤了她钟卿的人,怎么会有好脸色,当即连眼角都没斜一下。 纪念儿:“……” 纪翎儿见他无视弟弟,美目一瞪,碍于父亲的气场太大,她并不敢随意出声。 “钟小姐打算怎么比?”翳修出声,目光淡漠的望着眼前瘦小的女孩,心底又觉得荒缪了。 这个女孩才十岁,怎么可能是梦中那个女人。 “比弓箭吧!”钟芳华道,走到一排武器面前,拿了一把弓,伸手拉了拉,所幸并没有出现长枪那样的情况。 翳修朝她走来,一步一步! 百里长安的拳头捏紧,轻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蕴含杀机! 钟芳华看都未看翳修一眼,狭路相逢,擦肩而过。 翳修心脏莫名一痛,脚步略顿,回眸看向身修挺秀的女孩。 “既然比弓箭是芳华挑的,规则让本宫来定如何?”皇后娘娘笑容和熙的开口。 “那就让皇后说说看。”皇帝满意的眯起眼睛,其实说什么规则呢,翳修要是连一个小姑娘都弄不死,还真是笑掉大牙了。 “这样……”皇后娘娘故作想了一下,就想到了弓箭最为残酷的比法,“竟然是两个人比,那就简单一些,两个人对射,谁先停了手,谁就输了。” “母后……”百里长安荒缪的出声,一脸不相信,像是不愿意承认这是最爱他母后说的话。 最不愿意相信,母后残忍置之于死地的女孩,是他最最在乎的女孩。 “就按照皇后说的吧。”皇帝挥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百里长安嘴里的话噎住,以往肆意的容颜,再不复笑容,唯有阴沉冰冷,剑眉的阴寒让人一触心惊。 朱山和问颜担忧的对视一眼,齐步走到他身旁,以防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百里长安却是没有再开口,甚至少有的安静,安静的反常。 是谁曾说那天百里长安安安静静,才是真的变了。 以前的皇帝和皇后没少让宫人抽打他,囚禁,罚跪…… 他何时变过? 难道因为一个女孩,在皇权顷扎中被逼上死路,才心生恐惧? 不,不是,因为这个女孩是钟芳华。 翳修面无表情的上弦拉弓,狭长的眉眼,紧盯这对面的女孩,少有的认真仔细。 钟芳华慢了他一个动作,却是自然毫不吃力的拉起弓,对准翳修。 寂静的场中,一瞬变得吃力凝重。 众人似乎能预兆,下一刻,女孩会好不费吹灰之力,轻飘飘的倒下。 燕北王手中忽然多了一个珠子,目光落在钟芳华身上,眼底划过不忍。 苏伯仲屏息不声,无力的感觉蔓延全身,让他的眉眼一瞬疲倦。 “开始!”太监放声一告! 燕北王手中的珠子蓄意待发! 百里长安紧盯着钟芳华,手中的青筋迸起,下颌紧绷,完美的轮廓硬起! “咻!” “咻咻!” 两只箭同时飞出,最后在半空中相穿而过箭身碎裂,齐齐落在地上。 臂力相当! 众人吃味的咽一口气! 翳修和钟芳华皆是抬手陶篓子里的箭,对准! “咻,咻咻!” 箭身碎裂一地! 第七次! “咻咻咻!” 两支箭再次不偏不倚的相撞,箭身碎裂一地! 众人呼吸,愈发的炙热难耐。 第二百七十章:赢了 第八次陶箭时,众人看见翳修的手指明显在细微的颤抖,可见拉弓的需要多大的力气。 钟芳华陶起弓箭,忽儿弯了弯唇,浅浅的出声:“这样太麻烦了,估计比到晚上还出不了结果,不如我们对射,不必听口令,谁先倒下,谁就输了。” “……” 翳修的指尖又是一颤,陶箭的动作顿住,遥望向对面的女孩,触及到她冰冷的眉眼,眸深微蹙。 阳光下,女孩的话风轻云淡。 众人呼吸急促,用一种疯了的眼神盯着钟芳华。 百里长安知道钟芳华疼钟卿,却是没有想到…… 她是不要命了吗? 皇帝的脸色却很难看,比让锦衣卫头目,对付一个小女孩更丢脸的事情,是竟然过去半个钟,还没有结果。 这简直是打脸! 钟芳华这句话,简直是火上浇油,皇帝哼了一声:“到时我怕你出了危险,你娘亲来朕这里讨公道。” 钟芳华手举着拉上的弓,转头看向皇帝,朱唇轻启:“这里这么多大人看着,他们自知公道。” “……” 这句话,说的众人脸颊微热,这是讥讽他们助纣为虐呢。 钟芳华说完,转过头,眉目冷冽射向对面的翳修,霸气侧漏:“开始吧!” 翳修拉弓上弦,对着钟芳华,凝神一射。 钟芳华手中的箭射出,两支箭相撞,脱落在地。 钟芳华每天都在练习,她的手臂与武功,从来不曾因为功课以及事务的加重,而耽误过。 刚刚只是为了耗损翳修的臂力,后面才是重头戏。 在箭射出一刹那,钟芳华连缓气都没有,陶箭,上弓一气呵成,对准心脏,射出! 她的动作快到眼花缭乱,众人不由齐齐后退一步,连皇帝都挺了挺身子。 翳修陶箭的动作顿住,身子快速闪开。 第二支箭紧随而至! 第三支箭射出! 翳修根本没有陶箭的机会,钟芳华的箭步步紧逼,犹如森林中持枪的猎人,可她的身子睥睨原地不动。 她的气息有多闲庭伫立,翳修的狼狈愈发的彰显无遗。 眼看越来越危险时,翳修突然扬手,将身后的披风拉开,想去陶箭。 这是弓箭比赛,没有了弓箭,怎么反手? 正在此时,钟芳华弯唇冷酷的笑,她一手抽出三支箭,稳稳的上弓,箭气势如破竹射出! 翳修刚用披风扫掉一支箭,抬头正好瞥见钟芳华的动作,迅速又拉上披风,想借披风将三支箭卷落! 这次的三支箭,明显和上一支威力不同,翳修的披风刚起,那箭刺穿,扎入血肉。 翳修瞳孔一缩,披风掉落,他跪落撑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瞪着对面女孩! 钟芳华再次拉弓,对准他的心脏! “咻!” 风力残卷,发丝飞舞,翳修躲闪不及,箭头扎入手臂。 明晃晃的四支箭羽,扎在翳修身上,嘴角的血鲜红欲滴。 “我给你一次机会,认输吗?”钟芳华抬手,拉弓,对准! 霸气尽显! 认输吗? 翳修认输,不就等于皇帝输了? 纪千赫手中的珠子收起,唇角一抹愉悦的笑容,好生呲牙必报的女孩。 “不认?”钟芳华勾唇,箭羽再次射出。 “咻!”箭羽明晃晃扎入另一只手臂! 四周围绕的锦衣卫眼神凶狠的瞪着钟芳华。 “认不认输?”钟芳华开口,拉弓,上箭! 一阵风吹来,女孩柔软的三千青丝迎风飘扬,身型一动不动。 几米外跪着的高大男人,满身箭羽,抬手去捡地上的弓。 “咻!”箭羽五分力度的穿过血肉,如同猫戏耍老鼠一般,不至于死地,却让人肉痛血流。 翳修手臂扎入箭羽,他手中的弓差点掉落,稳了好久才稳过来。 皇帝本来怒气腾腾的心脏,见到翳修宁可死也不愿意认输,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眼神可恶的盯着钟芳华。 皇后怔神的呢喃出声:“这钟芳华小小年纪,竟然有十里穿杨的箭术!” 众人复杂的心情不比皇后少。 百里长安紧绷的神色,微松了松,眼神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翳修,以防不测! “咻!”钟芳华的箭羽再次射出,扎入翳修的手掌心,稳稳的扣入,准确的程度让人目瞪口呆。 翳修拿在手中的弓箭掉落,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钟芳华拿着弓箭,转过身,大大方方的跪在皇帝面前。 纪千赫第一个鼓起掌声,边开口:“啪啪,能用弓箭将翳千户打败,不亏是皇家嫡女生的女儿,没有辱没皇家脸面。” 没有辱没皇家的脸面,却打了皇帝的脸。 纪念儿不知道大人的弯弯绕绕,他早就被钟芳华的箭法震慑了。 在战场上,只有大将军才能有的弓箭能力,没有想到在回阳城的第一天,在一个女孩子身上看到。 是谁说阳城的女孩娇弱无用,只知道绣花,家里长家里短的? “啪啪!”纪念儿激动的鼓起掌声:“简直太厉害了……” 纪翎儿扭了一把他的耳朵,示意他闭嘴,见所有人看过来,她讪讪一笑。 纪念儿捂着发痛的耳朵,却笑的牙不见眼,盯着钟芳华笑的异常有感染力。 皇后感受到身旁皇帝的怒意滔天,只能硬着头皮出声:“钟芳华,你赢,想要什么条件?” 刚一说完,被皇帝眼神一射,皇后自知说错话,连忙改口:“你想好了再说也不迟……” 皇帝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自觉颜面尽失,气呼呼转身就要离开。 皇后跟着站起来,惶恐的看向皇帝。 其他人惶恐的跪下,察觉不对,又连忙站起来。 纪千赫将他们可笑的行径眼底,唇角的笑容冷漠极了。 “皇太祖父留步!”钟芳华突然出声。 她又想干什么!!! 皇后的朝臣狠狠瞪向钟芳华,恨不得拿块布将她嘴巴塞上,免得连累他人。 对于他们畏惧皇帝的感悟,钟芳华一点儿,一滴儿都没有。 见皇帝没有转身,却是没有立刻离开,钟芳华毫不客气的开口了:“芳华提的条件已经想好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休妻 皇帝转过身,冷目望着她,拳头紧握,她最好不要狮子大开口,不然会死得很快。 “求皇太祖父让芳华和母亲,还有弟弟回太渊县!”清晰的嗓音。 百里灵儿曾是太子长嫡女,恩宠无限,在最风光时还赐了封地,就是钟芳华口中的太渊县。 太渊县距离阳城可以用十万八千里形容。 谁都没有想到钟芳华一个姑娘家,竟然会提这样的要求。 皇帝即使一万个不愿意,可君无戏言,他咬着牙点头:“准!” “谢皇太祖父!”钟芳华礼数周全,声音冷静的道谢。 皇帝的仪仗离开,皇后看了百里长安一眼,随后还是追了上去。 朝臣紧跟着散开,避恐不及。 钟芳华最后才从地上爬起来。 翳修被锦衣卫扶起来,他挥开锦衣卫,踉跄的一步一步朝钟芳华走来。 百里长安站到钟芳华身边,望着翳修,星眸里溢着诡谲阴沉的光芒,寒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翳修脸色发白,却是固执的盯着钟芳华! 钟芳华心中划过狐疑,美目轻洌,嘴唇淡红,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翳千户大人,比赛已经结束,现在这是……” 翳修盯着女孩绝美的五官,那双极黑的眸色,天生清冷迂回,让人一但陷入,就不愿意移开视线。 “孟楼兰!” 他突然出声,阴冷的声音像是毒蛇一般,在人的心脏咬一口,血肉淋漓。 钟芳华脸色一瞬惨白,那些噩梦瞬时划过脑海,只是面对世人的面具,让她并没有任何异色的抬头:“什么东西?” 翳修分明扑捉到她眼睛划过的惊骇,刚刚只是试探,现在已经肯定? “你们大人傻了,还不赶紧带他去医治!”说完,钟芳华朝大殿大步走去,去找钟卿和娘亲了。 百里长安睨了翳修一眼,转身想跟上去。 “殿下!”翳修阴冷的出声,配上他过于冷白的肤色,让人一触惊心。 百里长安顿住脚步。 “殿下若是不想害死她,就离她远点。”阴冷的声线,毫无起伏。 百里长安抬眸瞥了他一眼。 “本殿下如何,还用不着你来教。”百里长安冷厉震慑道。 锦衣卫等人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住,沉闷的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们浑身瑟缩,捂住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这个动作后,他们愣了,十六皇子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气势? 翳修不为所动的看着百里长安,捂着胸口,语气淡淡:“殿下应该知道,她去封地是为了保命,而殿下却是比任何事物更有力的催命符。” 一个是命中天子,一个是前东宫余孽,两者之间,注定水火不容。 百里长安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一定要水火不容吗? 不,他除了护她周全,怎么舍得兵刃相向。 只是…… “千户大人这是感谢她对你的手下留情,良心发现?”他的目光讥讽的划过翳修胸口的箭羽。 稍一懂武的人都知道,这箭羽再进一分,翳修那还能说这些话。 感谢? 杀人如麻,饮血如水的翳千户字典还有这个词? 锦衣卫不懂,根本不知道他们在交谈什么。 翳修扯了扯唇角,没有笑容的弧度:“不是感谢。”是还债,还前世的债。 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转身让锦衣卫抬着他离开。 ― 钟芳华跟在娘亲身后,娘亲手里抱着钟卿,三个人出了宫门,回到钟家。 听闻消息的钟镇涛赶了回来,还有老侯爷,老夫人,以及钟毓南一些子女全部等在大厅中,听到钟芳华她们回来,齐齐松了口气,像是劫后余生。 钟芳华一群人走到客厅,不用老夫人再派人,自觉走了进去。 见到百里灵儿三个人,老侯爷再也克制不住脾气,砰的一声,将茶杯瓷器全部扫落在地。 “你们还敢回来!”他气的手指直哆嗦。 没有人知道,钟府被御林军包围,长驱直入的搜查,他们这些人的心里有多害怕。 就知道,就知道她们是祸害,留不得,早晚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钟芳华嘲弄的眼神看向他们,拳头忍不住攥起。 这五年来,他们对钟卿的冷漠,她都可以原谅,因为人都是自私的,他们不过是怕牵连。 可钟芳华没有想到,他们真的是铁石心肠啊。 钟卿已经昏迷不醒,他们竟然多问一句都没有,破口而出就是赶人。 彩云在马车已经得了钟芳华的嘱咐,此时站出来道:“老侯爷,老夫人,侯爷,圣旨明日会到府中,奴婢先告知您们一件事。” 这也是钟芳华的意思,快刀斩乱麻,趁钟镇涛还没缓过神,把事情办妥。 “什么事?”听到圣旨,老侯爷胸口一跳。 钟镇涛沉下了脸:“什么事?” “快说啊。”老夫人身子直哆嗦,恨不得上去给彩云一巴掌。 “……年后,郡主和小姐,还有小少爷就会前往太渊县,并且不得传诏,不能回京。”彩云故意停顿的说,像是故意折磨人的理智一般。 这个钟家,当初娶郡主时笑的有多恭维,东宫出事时,比任何人还快的扎一刀。 怎么不可恨。 听完整句话,老侯爷和老夫人像是虚脱一般,瘫软坐回椅子上。 不是让钟家举家入狱……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竟然是让把百里灵儿这个扫把星赶出阳城,到那个名字都没有听过的地方,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钟芳华将她们的表情收之眼底,自然是没有错过他们眼底划过的欣喜。 钟芳华恶劣的想,希望你们能笑得过半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钟府的经济来源,还是百里灵儿在付出。 只是不知道离了百里灵儿的钟家,是有多幸福。 百里灵儿始终淡淡的表情,将钟卿小心翼翼地上递给钟芳华抱,才上前一步。 彩云将车上带下来的纸笔,放在桌子上。 老侯爷和老夫人神情变化莫测,皆在对方眼中看见诡异波光。 “求夫君休了贱内!”百里灵儿平缓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留恋不舍,有的不过是淡漠冰冷。 第二百七十二章:东宫明珠 “什么?”钟镇涛气得瞪大眼睛,五官凶神恶煞,似乎这是什么愚蠢的事情一样。 老侯爷和老夫人震惊住了,他们没有想到百里灵儿竟然…… “贱内年后赴往太渊县,夫君和长辈举家搬迁实在劳神费力。”对于他的过激反应,百里灵儿抱以优雅一笑。 “那当然!”老夫人和老侯爷几乎异口同声的出声。 那个什么太渊,一听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再说,他们巴不得离她这个扫把星远一些,怎么会和她一起去送死。 百里灵儿并不与之动怒,淡淡一声:“求夫君执笔写休书。” 钟镇涛嗤笑出声,甩了甩袖子:“你们要迁往太渊,本侯爷当然没有意见,只是郡主要休书意欲何为?” 他想过一辈子和百里灵儿互相折磨,那怕从来不曾怜惜她一分,可从来没有想过和她离婚。 钟芳华一直盯着他们的神情变化,一眼看出钟镇涛的破釜沉舟,心中一沉。 她将钟卿轻轻抱给彩云,突然跪下。 “父亲!”钟芳华额前几缕细穗的刘海微微弯曲,衬着一双水灵灵、晶莹如玉的大眼睛,说不出的水灵动人,此刻一双眼泪一瞬蕴含泪花。 钟欣桐一群人看向她,目光落在她的容颜上,胸腔几乎被嫉妒塞满。 她们可以想象,再过几年的时间,她这张脸足以迷倒万千男人。 “爹你误会娘亲了,今天钟卿差点就死了,娘亲不想害整个钟府跟着我们冒险啊。”说这句话时,钟芳华特意看向老侯爷和老夫人,眼底皆是恐惧,让人联想她们此次进宫到底遭遇了什么。 老侯爷和老夫人看向彩云怀里的钟卿,触及到他胸前染血的绷带,一下腿软了。 “竟然如此,就赶紧休了!”老侯爷颤抖的出声,还大力的推了钟镇涛的身子。 钟镇涛无奈的闭上眼睛。 钟芳华火上浇油的哭泣:“皇太祖父好生气,皇太祖父生气好可怕……”她还配合的瑟瑟发抖。 老侯爷和老夫人差点晕了过去,完了完了。 皇帝生气了。 皇帝生气了,他们钟家的子嗣还有可能出头吗? 身后的老嬷嬷和管家赶紧上前,帮他们顺气。 钟镇涛一脸不忍,安慰了又安慰,侧身瞪了钟芳华一眼! 老侯爷听到钟镇涛志气满满的话,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皇帝这么老了,总会死,他们钟家肯定有出头的机会。 老侯爷和老夫人这才缓过气来,对视一眼,达成一致。 百里灵儿这个扫把星必须休了,谁能保证钟家能不能熬到皇帝死了? 再说,皇帝对百里灵儿不喜,下一任皇帝,又怎么会放过百里灵儿。 谁都知道,皇帝在斩草除根。 “休了,你赶紧把她休了。”老侯爷捂着胸口直喘气。 老夫人更是老泪纵横的摸着钟镇涛的手臂,“我的儿啊,你千万要慎重考虑,我们钟家家大业大,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毁了啊。” 钟芳华心中狠狠翻了一个大白眼,脸上却是神情悲恸:“父亲,你赶紧写吧,明天的圣旨,可保不准是怎么样,万一是钟家举家搬迁……” 她把话说了一半,留给他们自行想象。 也就是,这件事一夜都不能拖,钟镇涛休了百里灵儿的事情,必须在圣旨颁发之前传出去。 不然,谁知道这圣旨写的是百里灵儿母子三个人迁往太渊,还是整个钟家呢? 老侯爷和老夫人又要晕了,他们晕了又醒来,见到钟镇涛像木头一样不动,他们咬了咬牙,竟然准备撞墙。 钟芳华看着撒泼的两个老人,心中微微解气,掐人弱点,她一向最为精准。 钟镇涛没有办法,被逼写了一纸休书,并且听了老侯爷的建议,将指头咬破,按在纸上。 百里灵儿拿着休书,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老夫人厉声喝道。 百里灵儿停住脚步,钟芳华跪在地上没有动作,像是早就预料一般。 “那个……那个……” 老侯爷狐疑看向老太婆,眼睛瞪大:“对啊,嫁妆!” 钟镇涛无奈的转过身,似乎不愿意面对。 “嫁妆?”钟芳华心知肚明,却是一脸狐疑懵懂的问:“是娘亲的嫁妆吗?” 老夫人咳咳一声,正气凛然的点头:“这阳城的规矩,嫁妆可得归夫家,只不过……竟然郡主要迁往太渊,这路上也要经销花费,嫁妆就三七分吧。” “郡主三,钟家七!” 这是有多不要脸,才说得出这种话? 钟芳华心中气笑了,脸上却是小孩子的懵懂:“你们真的要嫁妆吗?皇太祖父身边一个老爷爷的大臣说,娘亲离开阳城那天,可是要搜查经点嫁妆,以防不测。” 其实什么老爷爷,压根就没有的事。 钟芳华不过在提醒他们一个事实,前东宫被扣上有不臣之心才灭门。 百里灵儿离开阳城,城门肯定会背加搜查,这肯定错不了。 老侯爷和老夫人一脸吃屎的表情。 钟芳华被百里灵儿牵着走了。 钟芳华回到东厢院,她动用玉漱山庄的人脉,去查了关于燕北王十多年前在阳城发生了什么事情,着重调查他和百里灵儿有瓜葛的信息。 今天燕北王回朝,皇帝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说没有关系,钟芳华是怎么也不相信。 派出的人很快回信。 前东宫太子和太子妃,一共育有四个子女,各各皆是人中龙凤,长子百里玉阳手握兵权,次子百里玉林权倾朝野,幺儿百里玉兰不满十岁,被赋予神童的称号。 在其他兄长的盛名之下,嫡女百里灵儿的身份更敏感,她虽然只是一介女流,可苏伯仲大儒是她的恩师,燕北王是她的青梅竹马,传闻江湖中的洛日宫,和她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样的东宫,是整个阳城,以及夏洛国的骄傲,他们就如一颗颗珍珠,璀璨夺目。 然而,随着锋芒太盛而来的弊端,是功高盖主,那怕那个主是亲生父亲。 十年前,皇帝才五十多岁,怎么能容忍东宫的灼日壮大。 第二百七十三章:变故的故事 所以他第一个出手的是百里灵儿,设计一场计谋,让百里灵儿失身毫无背景权势的钟镇涛,并让百里灵儿不得不委身下嫁。 当初还不是燕北王的纪千赫,曾跪在东宫几天几夜,百里灵儿毅然没有再见他一面。 五年前,皇帝对东宫出手。 先是引诱百里玉阳回阳城,将整个东宫囚禁,接着东宫勾结他国的证据一个个扔出,犹如炸弹,震得阳城,以及整个朝野人心惶惶。 百里灵儿能安然无恙,还是燕北王的手笔。 这么说来,皇帝并不敢下狠手,还是忌惮燕北王的兵权。 钟芳华还了解到,近年来燕北一带并不安生,金人的铁蹄下,奸掳烧杀无恶不做,都是这位燕北王带领着武将精兵守卫,才免得金人入侵,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燕北王顺民意,百姓对他崇敬如神。 皇帝忌惮兵权,又因民意不敢动弹燕北王一分,如此,燕北王这三五年来,肯定不会有事。 燕北王在一天,百里灵儿就安全一天。 三五年的时间,足够了。 钟芳华让人回去后,去找了丽嬷嬷。 “嬷嬷,你拿着账簿,去库房清点一下嫁妆,看一下有多少,我会派人分开运往太渊县。” 丽嬷嬷刚听百里灵儿提起片面之词,听到钟芳华的话,知道她是个有主见的,大为赞同的点头:“明年开春离开,这些嫁妆提前运过去也好,只不过,这阳城的铺子……” 钱银是死物,日进斗金的黄金铺子,才是最值钱的东西。 她们都去了太渊,那么远的路程,就是有心想管理,也不能保证钟家狗急跳墙,会不会硬霸占铺子。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前不久,钟家一个旁系就去了门下一家高档铺子,嚷嚷着是钟家亲戚,死活要占便宜。 “嬷嬷要是信得过我,就把地契交给我。”钟芳华没有多说其他,笑着询问。 丽嬷嬷虽然只是一个下人,可百里灵儿这些年的财务大权全部捉在她手中,当然有权利发言。 “小姐是怎么想的?”丽嬷嬷叹了口气,这些年劳心劳力管理着这些账簿,她不图什么,只是不想辜负已故太子妃的恩情。 “我有几个信得过的人,可以把铺子转到他们名下,让他们代为打理,到时钟家想翻脸闹事,也是没有法子,自有官府插手。”钟芳华没有说这信得过的人,是自己培养了几年的死忠。 有些事情,并不想让她们知道,怕她们挂念担心。 “那按照小姐说的做吧。”丽嬷嬷想了想,去了太渊,这阳城就是再好,也和她们无关了。 钟芳华的速度很快,让人进来钟府,把所有铺子,庄子,还是宅院的地契拿出来,胡乱皱了一个价钱转移,双方按手印,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圣旨下达的第二天,丽嬷嬷就去库房清点了嫁妆。 老夫人还带着人闹了一场,钟芳华早就派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等着她们。 百里灵儿的嫁妆,足足装了十几车,分了几次才运完,可见东宫对这位郡主的宠爱。 嫁妆运往太渊途中,刚出阳城城门,就遇到了歹徒,钟芳华不用想,都门儿清是谁。 然而,很巧的是刚好那天沈墨玦办公差出行的马车,撞上了这场抢劫案,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他们,见这黑衣人眼熟,细看才得知这是和上次进沈家的黑衣人是同一个杀手阁出来的。 这个杀手阁,称是杀手阁,却并没有什么实力,收的价钱低,干的也是偷鸡摸狗的事情。 沈墨玦一向是不好惹的人,那次的一口恶气没有出,让他不舒坦到现在,当即出手让人将他们灭,还拿了沈家令牌,报了官府。 官府和沈家交涉下,嫁妆的运输车很顺利的再次出发了。 沈墨玦将事情丢给下属,到了出差地点时,才察觉不对劲,想到那天出城门有几条路,一条山崩修路,一条塞满了乞讨的灾民,所以他们才绕路走向另一条并非最佳选择的小路。 这事情表面看似没有任何问题,沈墨玦留了一个心眼,派人细查。 结果从一个灾民那里得到口供,当天他们收了一个人的钱,让他们集众在那里。 沈墨玦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又去查了当天打劫未遂的马车是谁的。 听到是百里灵儿的马车,沈墨玦刚开始还疑惑,还是流风提醒,说了百里灵儿的女儿,正是钟芳华,他才想起来,当即恨得牙痒痒。 都说一个坑不会掉两次,他还真是栽在一个人女孩身上两次。 钟芳华知道沈墨玦插手,并且大肆打压钟镇涛在官场的事务后,心中微解气。 她就不信钟老侯爷和老夫人经过这件事情,还敢打嫁妆的主意,等再过几日,嫁妆再换条道换一辆车,就算他们想出手,也是不可能的了。 ― 那天的事情后,翳修修养了几日,又出现在众人视线,一如既往的恩宠信任。 百里长安却是突然安静了,至少阳城并没有再听到这位皇子,集众纨绔子弟斗殴打架的事情。 传闻是被皇后狠狠惩罚了一次,乖乖的待在皇宫中,陪在帝后身边。 皇帝见小儿子转了性子,龙颜大悦赏赐了好些宝贝。 其他王爷不是滋味,想凑到皇帝跟前尽孝道,却是引来皇帝的反感,帝王本来就多疑,朝堂上皇帝找了不少错处,削了他们手头不少权利,他们立即清醒,那里还敢效仿百里长安。 心中暗骂百里长安别的本事没有,花言巧语最拿手。 事实上,百里长安真的转了性子,他乖巧的不能再乖巧,连平时从来不屑的礼仪之邦,都请了最严厉的礼部来教。 他很清楚的知道,他要成熟才能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那才是肆意妄为。 燕北王在阳城的别院住下,他们并没有高调走亲访友,一家人连佣人都是跟随过来的几个属下。 圣旨下达后的第七天,接近年末尾声,纪翎儿带着纪念儿采访钟府。 第二百七十四章:机关 钟芳华闲来无事,拿了一个画本子,给钟卿讲故事。 小家伙虚弱的靠在床上,琥珀的大眼睛,亮亮的盯着钟芳华,眼底有幸福的光弧。 画本子讲到一半时,彩云走了进来,语气复杂得不能再复杂:“小姐,燕北世子和郡主拜访。” 钟芳华回想了一下那天有一些印象的姐弟两人,又想到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这姐弟两人来府中做客,也是燕北王的一个态度吧。 无论怎么说,她们母子三人还是在燕北王强大的羽翼下存活,也是要有个态度。 “母亲呢?” “郡主在隔壁休息,嬷嬷让奴婢来询问小姐。” 钟芳华想了想,才抬头:“直接请她们进来吧。” 彩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躬身走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彩云又走了回来,身后跟着高挑美丽的女孩,还有那天钟芳华很熟悉的纪念儿。 钟芳华按了按钟卿,示意他别动,起身朝纪翎儿和纪念儿行礼:“芳华见过郡主,世子!” 纪翎儿和纪念儿对视一眼,纪翎儿上前虚扶了一把:“你别行这些虚礼了,父王让我们过来可不是摆架子的。” 纪翎儿从小跟在燕北王身边长大,性子温婉,被人称为阳城纪家大小姐,第一美人,她还会觉得不好意思。 钟芳华起身,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纪翎儿,见她气质安娴,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袭翩翩白裙将她衬托得淡雅如仙。 说出的话更是大大方方,毫不矫揉造作。 钟芳华看她时,纪翎儿也打量起钟芳华,这样近距离看,才知道这个比自己小几岁,含苞待放的女孩有多精致。 极黑极冷的大眼睛,精致的眉宇,挺翘的鼻子,唇不染而红,那种红鲜艳欲滴,让人不由好奇有的人为什么天生就和别人不同。 若是说美人的美,在骨不在皮,那这位钟小姐,细到连着一头青丝,粗到举手投足散发的气势,都是考究惊艳视觉。 纪念儿今日穿了一件袍子,和当初回京时不同的款式,想来这是入乡随俗换的。 他含蓄有礼的跟钟芳华打了招呼,才看到床头的钟卿,赶紧走了上前,少年也不拘束,坐在床边说话:“钟卿弟弟对不起,那天我真的没有心要伤你。” 纪翎儿下意识朝钟芳华看去,见她挂着淡笑,才松了了口气。 那天钟卿出事,钟芳华的狠劲,现在想想心底还是微微发怵。 “我知道!”钟卿很少跟外人接触,跟一个闷葫芦似的,见纪念儿一脸愧疚,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是我技不如人。” 纪念儿看着他的小身板,一时哭笑不得。 钟卿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并不能半躺太久,钟芳华上前把他抱着平躺,才出声开口,软软的语调,听得纪念儿和纪翎儿目瞪口呆。 “你乖乖躺着,等伤口好了,姐姐带你去吃最好的街边小吃。”钟芳华哄道。 钟卿想到过了年后,她们一家人就要离开阳城,他就自由了,马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点头应好。 谁都没有想过,那天,气势霸道,‘得理不饶人’,狠起来拿命赌,连皇帝的脸都敢打的女孩,竟然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纪翎儿和纪念儿目瞪口呆过后,看见冷着脸的钟卿,露出甜美的笑容,又是愣了。 钟芳华摸了摸钟卿的脸颊,安抚了一下,转身请两人去外边喝茶。 纪念儿和纪翎儿对钟卿笑了笑,道了一声,才跟在钟芳华身后走了出去。 聊了一会儿,三个人熟悉之后,钟芳华才知道纪翎儿的名字,心中讶异了好一会儿。 纪翎儿,纪念儿……翎儿,灵儿。念儿,思念灵儿? 知道燕北王曾爱慕她娘亲,却是不知道竟然情深到这个地步。 纪翎儿和钟芳华聊了一会儿,渐渐也喜欢上这个只有十岁,智慧和风趣却是格局远大,心胸开阔的女孩。 她们从阳城聊到燕北,谈到阳城的氛围,和燕北的民风淳朴,将士的勇猛,百姓的无奈…… 纪念儿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最后走出去院子透气,看见院子里打着的木桩,还有各种各样的木剑,联想钟卿一个五岁的小孩子,竟然有如此武功时,立马明白了过来。 他试探问了彩云,结果彩云这丫鬟那里那么容易套话,套了半天也就知道这些东西是钟芳华鼓捣的。 纪念儿上一刻同情钟卿的心情,瞬间转移到畏惧钟芳华身上。 以为那天她是被逼急了,才会这么灼灼逼人,将权利无比的皇帝,都气得甩袖走人,原来从小就是狠性子。 纪念儿闲来无事,拿起一旁的飞镖,对着不远处的靶子投掷,结果连靶子都和他最对,投出一枚飞镖,靶子还能瞬移退后。 活到现在,纪念儿还是第一次遇到既然能活的靶子,不信邪的继续投,它再退后。 彩云在一旁看得痴痴发笑,纪念儿傻眼了:“难道一个靶子还能成了机关不成?” 这个时代机关落后,也就一些捕鸟用的工具。 一些厉害的阵法,也是各种高要求条件才能摆阵成功。 一个靶子能瞬移,在纪念儿看来,有一些荒唐了。 “小姐说这很简单,难一些的还能杀人弹指之间呢。”彩云一脸骄傲的抬下巴,见纪念儿眼底的震惊,受用极了。 纪念儿震惊过后,上前去研究靶子,纪翎儿却是派人来喊他回去,说准备告辞了。 纪念儿再不愿意,心中有心事,并不敢做得太明显,跟着纪翎儿回家后,转身就去了内院找纪千赫。 当时纪千赫和几个武将在里屋议事,听到纪念儿求见的声音,直接让他进来。 纪念儿见都是父王的心腹,也没有再顾忌,一股脑说了出来。 “你亲眼见到靶子会瞬移,而且是灵活移动?”军师先出声。 纪念儿翻了一个白眼,接到纪千赫杀气的眼神,立马怂了:“当时我的飞镖就没有中过。” 这才让他纳闷,甚至在想,那天的比武若是钟卿选择比的是投飞镖,他肯定输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分别 这更让他联想到,钟芳华那天为什么能赢翳修,那个武功高手的大内总管。 因为她的武功,练的方法根本不和别人一样,试想一个飞镖都能玩出花来,这是多牛。 纪念儿忧桑的想,他和人家输在起跑线上啊。 纪念儿的话,让众人沉默了,纪念儿虽然才十岁,却是在他们眼皮底下长大,当然不会说假话。 “她的婢女说,她们小姐说的话,这只是普通机关,有一些更厉害,能杀人弹指之间?”军师又问,并且仔细一个字不错的问。 “是啊,我看那靶子这么厉害,听到她的话更吓到了,若是这么厉害的机关,用到战场上……”纪念儿越说越激动,这也是他为什么赶着回来的原因。 这阳城的皇帝,还有朝臣都说燕北王兵权势大,可谁有想过边境苦难。 他们这些人为了战争,为了和平,付出多少血泪,何时享受过闲庭信步,温柔水乡。 他们最最在乎的是士兵的死亡,每一次死亡,都是一场悲恸,若是有这种武器…… 武将想到这些,本来还质疑的心情,突然也变得激动。 纪千赫一直安静的听到,手撑着桌子,俊滟的容颜没什么变化,让纪念儿不要再提起,便让他去后院陪燕北王妃。 ― 钟芳华并不知道自己一个普通的箭靶子,就让一群军中大佬惦记了好几年。 大年三十的时候,钟芳华和钟卿还有百里灵儿并没有去客厅和他们吃饭,现在钟欣桐那些人提起百里灵儿,也只是喊郡主,就好似毫无瓜葛一样。 钟卿胸口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吃饭的时候,怕扯到胳膊,丽嬷嬷一口一口的喂他吃,彩云和彩雀也被喊了坐下来一起吃。 一桌子人,热热闹闹吃完团圆饭。 阳城过年都有放鞭炮,放烟火的习俗,只是烟火很差劲,只是色彩绚烂,却能让人感受到喜悦。 避开人,钟芳华抱着钟卿,偷偷飞上了屋顶。 寒冷的冬夜,小家伙看着远处的烟花,露出两颗虎牙,笑的娇憨可爱极了。 因为吃了中药,钟卿感受到姐姐的怀抱很温暖,不知不觉睡着了。 钟芳华将他抱回里屋,坐在床头沉默了很久,才重新走出房门,飞上了屋顶。 夜色中,街灯阑珊的折射下,暗处走出一个身穿紫色衣袍修长的身子,他站在屋顶边沿,并没有再动作。 钟芳华仰躺在屋顶上,并没有侧身,一双黑曜大眼,瞪着天空的深邃发呆。 两个人无语相对,默不作声许久。 “喝酒吗?”少年清越的声音,比起以往清冷了一些。 钟芳华眼角余光见他拿出两个酒壶,递了一个过来。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喝酒,远处烟火肆意,却是不及这一角清冷。 百里长安喝着以往最爱的酒,却是满嘴苦涩,苦的让他多喝一口,都难以下咽。 在不久前,他们还在酒楼不知年少,深陷年少。 彼时,他们还年少,并不触及朝堂的一角。 彼时,他们还无知,并不知朝堂风云家族存亡。 彼时,他们纵马欢歌,把酒言对,眼角的纹路全是醉意。 彼时,他们不分彼此,不分情爱,连最基本的疼痛,都是心尖乱如麻的微痛,都不分。 现在…… “还有几天,你要走了?”百里长安突然出声。 钟芳华呡了呡唇角,“四天!” 百里长安手中的酒壶哆嗦撒了出去,而他低头并不自知。 钟芳华仿若也不知道,仰头喝了起来。 其实有时候她自己都不明白。 前世的牵绊,竟然都忘了,有可能只是长了同一张脸,却并不是同一个人。 可这一世他为什么还如此…… 少年抬起头,一双冰晶的眸色,凝神望着她,“钟芳华,你去到太渊会不会想我?” “……” “小皇叔公,你是不是喜欢我?”钟芳华突然问道。 百里长安脸色一僵。 钟芳华弯唇笑了笑了,扬起下巴喝酒。 良久! “是,我喜欢你。”他很认真的语气,决然如同他的性格。 钟芳华胸口一跳,这种跳动仿佛是自然的牵引,自然的为他心动。 钟芳华心中自嘲,抬头瞥向他,“小皇叔公,你是我外公的弟弟!” 一句话,血淋淋,百里长安的容颜瞬间苍白。 …… 钟芳华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床幔,想到少年像丢了心爱的玩具的模样,突然苦笑。 百里长安,阳城是你的长安,而我们注定是殊途! 正月初四那天,一大早,钟芳华就把钟卿挖了起来,将人包得严严实实,才牵着他上马车。 百里灵儿临走时和钟镇涛,老侯爷,老夫人道别,其实也只是说一声而已。 母子三个人,坐着同一辆大马车,身后跟着两辆下马车驶向城门。 清早,又是年初四,阳城的街道冷冷清清,彩云在马车上烤了下火炉,在上面蒸红豆糕。 钟芳华和钟卿围着火炉,闻着空气香甜的气味,钟芳华把头靠着娘亲,钟卿撒娇的枕着她的膝盖,一室温暖,也少了前往未知路途,落叶飘零的孤寂。 以往城门要在特定的时间才打开,今日接了命令,一大早一队萧穆的官兵,在城门口等着百里灵儿郡主的马车 兵官搜查了很久,才放行让她们离开。 彩云长松了口气,仿佛过了这一关,就安全似的。 城门一条山道上,有一座佛寺。 马车暂且停下,百里灵儿让钟芳华和钟卿在马车上坐好,她去和两个故人道别。 多少有一些好奇,钟芳华和钟卿从马车探出头,看见了两个熟人。 苏伯仲,纪千赫! 不知道说了什么,百里灵儿脸色很平静,转身走了回来。 钟芳华对苏伯仲和纪千赫是感激的,忍不住抬手扬了扬,是打招呼,亦是告别。 钟卿不懂,却是学着姐姐的动作,扬了扬手。 百里灵儿的声音响起:“走吧!” 马车缓缓轱辘转动,钟芳华和钟卿却是微笑浅浅对视。 苏伯仲和纪千赫望着马车窗口上的两个小脑袋,脸上露出丝丝温暖。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第二百七十六章:太渊县的生活 在百里灵儿母女迁往太渊期间,其实也就短短十几天。 皇后的所有心思都花费在看管百里长安身上,如若不是怕人说闲话,她都要搬了被子过来睡。 大年三十那天,百里长安从国宴上离开,并没有回寝宫,期间消失了一段时间。 皇后得知后,并没有惩罚他,或者像以往一样训斥。 百里长安以为那天太忙,皇后没有在意到他,还松了口气。 初四的光,还没有将空气照亮起时,百里长安从被子里爬出来,拿了床头的衣服穿戴整齐,对着镜子打理好头发,才轻手轻脚的打开门。 皇后和几个宫女,赫然伫立在门口。 “母后!” “啪!”皇后气狠了,一巴掌扇了上去。 宫女们吓一跳,赶紧出声劝架 百里长安半边的脸颊都红了,他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很自然的跪在地上。 “……” 骄傲如百里长安,做不来歇斯底里,那怕是面对最亲的人,他还是固执的冷静。 “母后,让儿臣去见她最后一面,以后儿臣什么都听你的。” 皇后眼底一瞬猩红,撩起凤袍走进殿内。 宫女把百里长安请了进去,才关上扇门,守在门口,以防他人靠近。 空荡荡的大殿,百里长安跪得挺直,呡着唇瓣。 皇后看着百里长安,眼角恍然间爬上疲惫,她悠悠的叹了口气:“长安,你知道你父皇今天派了多少人盯着城门吗?” “……” 见百里长安不出声,皇后走上前,跪在他面前! “母后!”百里长安立马要扶起她。 皇后的泪珠顺流而下,“你若是去了,苏家的繁荣也就到头了,你知不知道?” 百里长安根本就不在乎苏家的繁荣,可他有血有肉,在乎的是那些至亲的生死存亡。 “母后,我不去和她相见,就远远的见她一面好不好?”到底,百里长安还是退让一步。 皇后摇了摇头:“你见了她有什么用?” “有用!”百里长安固执的点头。真的,有用! “皇儿,她是你外甥女!”最后一句掷地有声。 门口的宫女听得身子颤抖了一下,连忙屏息凝神,不去细听。 百里长安眨了眨眼,冰晶的眼底喧染上可笑。 从他十岁见到钟芳华时,他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关注钟芳华,那种关注,成了他少有的乐趣,连和钟芳华作对,每一次都输的腰折,晚上歇息时都会兴奋的久久不眠。 后来他懂事了,察觉到另一种方法,比捉弄她,更能让他满足的方式,就是对她好! 对她好! 可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对他说,钟芳华是他的外甥女,永远不能妄想。 他们存在的鸿沟,是一条名为血缘的诅咒。 皇后呼出一口气,不愿意见他伤心,侧过身子,走出大殿。 百里长安跪得膝盖发麻,久久没有起身。 门口驻守着成排的御林军。 御林军接了命令,心惊胆颤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里屋的混世魔王作妖。 ― 因为早有准备,钟芳华一群人,一路上都在换马车,换地图,目的是太渊县。 虽然道路绕了一些,一路上却是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钟芳华带着钟卿,教他认识新东西,小家伙第一次出来玩,还赶上出远门,路途虽然疲惫,姐弟两人叽叽喳喳声不断。 转眼三个月过去! 钟芳华一群人到达太渊时,早就没有刚出来的兴趣,只希望赶紧到宅院,安顿下来。 太渊是一个县城,很普通很普通的县,除了占地地方广,人数少以外,没有其他优点了。 当然这两个还不算优点。 到太渊县的当天,县衙的大人来迎接,这位大人自称姓文,名泽西。 文泽西长相普通,并没有阳城那些官人的狡诈圆滑,倒是衣着朴素,说话文气,面色憔悴,可见日子并不富裕。 钟芳华心想道,在往远处的嘈杂看去,更是吓一跳。 文泽西见钟芳华明显吓到的表情,虚抹了一把汗,解释出声:“城中百姓们听说郡主今日到太渊,都赶着来迎接。” 文泽西见百里灵儿一群人衣着华丽,心中叹了口气,希望她们不要嫌弃责怪,他们这些朴素的老百姓们才好。 钟芳华身穿粉色袄子,钟卿穿了一身窄袖的出风毛紫貂皮长袍,小手还抱着小暖炉,被钟芳华捉着手腕,缓步走到百姓面前。 太渊县地方穷苦,百姓们第一次见到两个这么精致的娃娃,纷纷扬起淳朴的笑容,却又拘束的捏着衣角,并不敢出声。 钟卿接到姐姐的眼神,舌头笨笨的出声:“叔叔阿姨,你们好。” 这一路上,钟芳华教他最多的一句话。 人群中,瞬时炸开了锅,百姓们如何受得起这句话,纷纷跪下。 “小主子千万舍不得啊……” “小主子随便喊我们就好,千万舍不得……” 钟卿笑了,纯真无邪:“你们是被我吓到了吗?” 百姓们点头,又摇头,唯恐那里出错,听说阳城里的贵族规矩,错一句话是要杀头的。 钟卿松开钟芳华的手,将暖炉递给她,去一旁的马车,让人将箱子抬下来。 钟芳华猜到他想干什么,阻止彩云彩雀跟上去:“由他去吧,让他顺心而为。” 彩云彩雀回头看了郡主一眼,见她也没有出声,乖乖的站回原地,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钟卿要干什么。 五个箱子被车夫抬放在地上,一个个打开。 百姓不知道这个精致地过分的小男孩要干什么。 百里灵儿和钟芳华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偶尔他回头,抱以温柔一笑。 这些箱子是她们一路走来,经过各个省城,钟卿做主买来的小东西。 小家伙第一次出院门,姐姐跟他介绍什么,他就买什么,价钱又不多,钟芳华就随他去了。 钟卿走到第一个箱子面前,拿了一顶软厚的帽子,递给一个秃顶的老人:“老爷爷,天气冷,你戴上。”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把帽子扣在老人头上,跪着的老人瑟瑟发抖,连连说不敢,又不敢挣扎太过,怕伤了小男孩的心。 第二百七十七章:面临的绝望 钟卿又掏出很多物件,精致的小棉鞋,送给一个小男孩,精致的花篮,送给一个小姑娘…… 当钟卿把五个箱子清空时,百姓手里每一个人都收到了一份礼物。 这些东西,是他们听说过,却没有见过的,见过却是可能一辈子不舍得花钱买的东西。 钟芳华牵着钟卿往马车走时,百姓们齐齐跪在地上欢送。 和上一次喊的郡主千岁不同,这次是真挚的感谢,感谢钟卿的善意。 钟芳华牵着钟卿,对视一眼,软软的牵起嘴角的弧度。 一群人到府邸时,先到这里的丽嬷嬷,早就让下人准备好了热水和饭菜。 似乎担忧钟芳华她们不习惯太渊,丽嬷嬷的脸上挂着淡淡忧虑。 太渊县这地方太落后了,怎么能跟阳城首都比。 钟芳华和钟卿却是很开兴,吃了饭后,两人观赏了一圈宅院,洗了澡,实在太累就睡着了。 百里灵儿和丽嬷嬷还在打算府中的开销和一些布置安排。 …… 一个月后,钟芳华和钟卿在院子里鼓捣最近尝试的‘掠奇’机关。 就是用枝条,结合巧妙的设计,扣成的一个半木篮子。 太渊县地方广,深林密集,听说这一带的饿狼,时常成群结队出没,百姓们对付一头狼还有办法,遇到成群的狼群却是束手无策。 “蛮人来了,蛮人来了……”院子突然响起惊慌失措的声音。 钟芳华和钟卿停了手中捣弄的篮子,纷纷上前一步。 彩云拽着那个奴仆询问:“怎么回事?” 奴仆惶恐的出声:“蛮人进城来抢劫了,让郡主赶紧带小姐和小少爷躲起来吧。” 不一会儿,文泽西带着一群官兵,进来让人保护好郡主,他转身带着人冲了出去。 钟芳华眉色一拧,带着钟卿跑了出去,连身后彩云的呼喊也没有理睬。 萧条的大街,马蹄声纷乱,满地菜叶子,男人粗矿的得逞笑声,妇孺的尖叫。 钟芳华及时拽住了钟卿的手腕,两个人沉默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钟芳华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个地方的人脸上会有绝望的气息。 原来这才是贫穷的根源。 文泽西带着官兵和蛮人对抗,这场纷乱并没有维持多久,对方抢了东西,拍拍屁股就走了。 钟芳华事后才了解到,这些蛮人是隔壁一个小国的队伍,他们抢了东西就走,并不强行霸道土地,所以并不构成侵占罪。 “郡主,这可怎么办?”丽嬷嬷急得都哭了,她算是明白皇上为什么答应的这么痛快。 这个地方烧杀抢掠,收拾几个手无寸铁的妇孺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百里灵儿手搭在桌子上,目光清冷,缓缓道:“急什么,今日看这些蛮人像是有备而来,并没有对我们怎么样。” 太渊县从阳城来了个郡主,这件事情,方圆百里都知道,作为经常来光顾的蛮人不可能不清楚。 就是清楚,才没有对她们下手。 “可谁能保证他们一直这样……”丽嬷嬷弱声道。 百里灵儿来时的行礼十几大车,在蛮人眼里就像一块肥肉。 肥肉就是被惦记,就算现在不抢,可惦记着有一天,抢的时候就疯狂了,到时她们带来的侍卫,怎么抵抗的住? “去请文大人来。”百里灵儿脸色并没有担忧的神情。 文泽西听到百里灵儿找他,就知道这件事情,让她们害怕了。 “郡主!”文泽西恭敬的行礼,一身粗布,出去说是哪门子官府,可能都没有人相信。 “你来说说这蛮人有多少人,城里的男人加兵丁有多少人。” 文泽西不用想也知道百里灵儿什么打算,心中苦笑,嘴上如实回答:“蛮人是一支队伍,有万人以上。” 丽嬷嬷和彩云彩雀齐齐吓一跳,不可置信的模样。 “那兵丁和男人有多少?”百里灵儿又问。 “县里一共三千多个男人,包括兵丁在内,以及孩童和老人,那些年轻力壮的青年因为县城没有工可打走了出去,一年也就回来没几次。” 所以恶性循环,年轻人出走,老人留守,老人被欺辱。 而且,这人数……想到悬殊差距,可这差得也太大了吧? 丽嬷嬷和彩云彩雀齐齐难受的冒眼泪。 以前在东宫,到后来嫁给钟候家再如何不喜,可什么荣华富贵没有享受过,何曾想到她们的郡主,会到这样的绝境。 百里灵儿略思索了一会儿,才将目光投向站在边上的姐弟两,柔声细语道:“你们两个怎么想?” 文泽西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妇孺懂什么呢…… 钟芳华没有立即出声,看向钟卿。 钟卿酷酷着一张脸,很严肃的开口:“不能任由他们这样,我们要反击。” 至于怎么反击,他半天不出声,很苦恼的表情。 钟芳华看向文泽西:“这些蛮人怎么进来的?” 文泽西不明白:“当然是城门……” 他的话突然顿住,恍然大悟的看着钟芳华:“钟小姐的意思是将城门看守住,防止他们入侵?” 关闭城门,人气不流通,这个县城就成了死城,终有一天会吃山空,就算能自食其力,也会穷苦潦倒,可也保不准他们会不会攻城。 一句话,窝囊。 钟芳华呼出一口气,“关闭城门没有用,要守住城门,进入城门严查。” 这是普遍城门的守门规则,可这一套放在他们这里根本不管用。 文泽西唉声叹气时,又听到钟芳华继续说,“这个前提下,必须让这个县城流通,涨上人气,经济水平提高,再用钱雇佣人力守城门,等蛮人来了才有抵抗之力。” 蛮人在这一带出没,还不是欺负他们没有反抗之力,只要他们有了抵御之力,一些事情自然迎刃而解了。 文泽西没有想到一个姑娘会说这些话,心中讶异,随即猜想到百里灵儿带来的那些财富,几十箱子…… 或许有办法? “那郡主和小姐有什么办法?”席文泽没有错过钟芳华刚刚说的那句话,让县城的人气流通,而流通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经商。 第二百七十八章:改变 可…… 有些事情想想就头皮发麻,穷途末路,文泽西心都凉了。 说到底他还是不抱希望了。 钟芳华摸着下巴想了想,“你明天带人来府中,我晚上做一下计划,明天会告诉你。” 文泽西将信将疑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百里灵儿,见她淡然处之的神情,突然有一些纳闷了。 这小姑娘的才十多岁,这些话谁教她说的呢…… 第二天,文泽西带着十几个人来到宅院。 钟芳华跟他说了整个计划,文泽西狠狠吃了一惊。 “小姐确定这个方法能行吗?”虽然激动,文泽西还是很质疑。 钟芳华倒是没什么表情,对他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第一步,试试不就知道。” 兵丁看了文泽西一眼,见他没有开口,踟蹰的走到钟芳华面前,带着一点畏惧。 钟卿将篮子一个一个,小心的放到兵丁们面前,琥珀的大眼亮晶晶看了一眼他们,又看向钟芳华。 钟芳华让兵丁们围过去,解说了几遍篮子的用法,见他们都懂了,才叮嘱道:“别小看这篮子,切记要按照我说的使用,一旦触动了机关,竹片中的刀片,可以削掉人的骨头。” 能将狼杀死,削掉人的骨头当然不是问题。 只是,这真的能将野狼杀死吗? 兵丁们表示很质疑,不过他们还是很认真的点头,“小姐不用……不用担心的。” 钟芳华真诚的笑了,面对这些淳朴的人,她少有的感受到了温暖。 在等待的过程中,文泽西既希望他们带来好消息,可心中却很清楚,凭一个竹篮子,怎么可能…… 大早上,钟芳华和钟卿都没有吃东西,空气飘出来一阵香味,钟卿眼睛一亮,跑了进去,出来时,他手里抓着两个油纸包的红豆糕,眼睛滴溜溜一转,先走到文泽西面前,软软的语调:“文叔叔吃红豆糕,这是彩云姐姐最拿手的糕点。” 文泽西客气了几句,钟卿执呦的举着手,他叹息一声,接了过去,连连说好孩子。 钟卿把另个红豆糕递给钟芳华,转身进去又拿了一个,吃的很满足,笑容眯眯。 钟芳华叹了口气,彩云姐姐那里是最拿手红豆糕,分明是你喜欢,做了那么多年,怎么能不拿手呢。 也没等多久,就有一个人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 文泽西慌张的上前:“怎么了,被咬伤了吗? ” 捕狼被狼咬伤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文泽西就知道不该抱太大希望。 钟芳华却是很镇静的望着兵丁,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兵丁喘过气来,才激动的捉住文泽西的衣袖,崇拜的看向钟芳华,连连惊叹:“太神了,太神了!” 钟芳华一群人跟着兵丁,走到一处田洼,看到田地里一只狼,苟延残喘的呼吸,瘫软在地,脚上的篮子直扣入大腿根部,血淋淋的血流淌而出。 钟卿看见自己的成果既然有这么的威慑,开心的一直围着野狼转悠。 “……” 文泽西和兵丁看的直汗颜,还以为阳城过来的小主子都是娇生惯养的身子,却是没有想到比他们这些武夫还彪悍。 到了中午的时候,其他兵丁也都不费力气各自拖了一条野狼回来。 钟芳华喊了厨娘夫妇过来,让她把狼肉煮了,分给县城每家每户,吃顿饱的。 这个厨娘是在东厢院跟着她们一起过来的,厨艺在阳城也是一流的存在,听闻是早年受了太子妃的恩惠,才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百里灵儿。 厨娘听到钟芳华的话,表示没有问题,让文泽西喊了几个有力气的妇人过来帮忙。 县城里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后,纷纷一起过来帮忙。 文泽西和一群兵丁感激的看着钟芳华姐弟两人。 地方穷苦,连猪都难养,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肉了。 钟芳华素白的小脸扬起一抹淡如光辉的笑意,“这只是第一天,以后我会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一定有衣服穿,有肉吃,有汤喝。” 围着热热闹闹的人听到钟芳华的话,齐齐哭了,他们上前就要磕头。 钟卿赶紧将人拦下,绷着一张脸开口:“娘亲是郡主,你们这么尊敬娘亲,这是我和姐姐应该做的。” 真正的上位者,并非强大的地位值得人尊敬,而是她们的付出。 钟芳华摸了摸钟卿的小脑袋,目光深深。 “钟小姐真的是仙女下凡,长的这么美,又这么聪明,真是我们太渊百姓有福啊。”一个老婆子双手合十,说了一长串保佑钟芳华长命百岁的话。 “……” 钟芳华牵着钟卿回到宅院,百里灵儿拿着针线在绣花,看见她们惊讶的表情,笑意温和的弯弯。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她娴静的抬了抬头,阳光撒在她身上,岁月静好。 钟芳华有时想,她娘亲年轻时或许是有爱情的,只是身份和形势让她将情爱淹埋在时光中。 岁月对任何人都残忍,却是独独对她善意,让她美丽的容颜十年如一日,或许正是因为她的睿智隐忍。 ― 第二天一大早,钟芳华就让城里的男力跟她学设计篮子的技术。 他们出发去捕狼时,钟芳华跟钟卿和他们一起去,刚开始文泽西死活不同意,还去请示了百里灵儿,听到百里灵儿竟然说随他们,不要受伤就好……文泽西要哭了,就是怕受伤才不让她们去啊。 对于森林,是钟芳华最熟悉的地方。 在现代,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时,就是在森林里和动物生活在一起,她连自己是人都不知道。 后来的十多年中,她才明白一个道理,动物无性,却是有情,他们对熟悉的人不会伤害。 而那些将她训练成杀手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东西,他们根本无心无情! 钟芳华牵着钟卿,往湿地的墟沟走。 文泽西以为她瞎转,结果却是转到一处湿地,发现了很多野灵芝。 野灵芝应该是存在了很多年,一大朵一大朵,根的地方都是腐朽的气味! 第二百七十九章:经商 其他人没见过这种东西,文泽西虽然也没有见过,可他读过书,知道这灵芝是珍贵药材,值钱得能让很多富贵人家抢着要。 文泽西的话一说出来,其他人顿时不淡定了,激动的不知所措。 钟芳华让他们不要动手,她蹲下身子,沾了土地闻了闻,又看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心中有了打算。 文泽西跟百姓们说过钟芳华的计划,百姓们自然是唯钟芳华的命是从,她说不摘就不摘。 钟芳华第二天去那个地方时,果然看见那些灵芝还是在那里,心中满意一笑,有些人就是值得付出。 她把想了一晚的计划,告诉文泽西,相比前两次,这次文泽西腿都软了。 小姐啊,那可是百年灵芝,还能培养? 钟芳华淡淡的表情,让他照做就行了。 “……” 野灵芝的事情告一段落,钟芳华带着钟卿,又往森林深处走,文泽西带着一队人跟在她身后。 因为深谙地理环境,钟芳华挑的路线都是适合水果生存的地方,想找几条商机出来。 中午的时候,她们一群人走到一颗巨型树下,上面结了很多果子。 因为是森林深处,飞禽走兽数不胜数,除了有经验的猎人敢进来,其他人对这里都是退避三舍的。 文泽西一群人盯着树上的果子,瞧了半天,也没认出这是什么果子,最后议论纷纷,定义为野生酸果。 唔,可惜树长得太高,不能摘一个试吃。 “……” 钟芳华望着头顶的牛油果,心中啧啧了几声,这太渊县的宝贝真是数不胜数啊。 牛油果,种仁富含脂肪、为重要食用油及重要的工矿用油,又可制人造黄油及肥皂。 这森林的气候,若是能栽培出这样的宝贝,还怕穷吗? 就算这里的人不懂牛油果的营养价值,一时销售滞销,也饿不到人,太渊县的百姓可以自己食用。 心中一番想法后,钟芳华让钟卿爬上去,摘一篮子下来给大家试吃。 文泽西一群人顿时不干了,他们这么多人,让一个小娃娃上去,这什么道理…… 他们争着要上去,结果钟卿将辫子绕好,小腿蹬着树身一路飞了上去。 文泽西等人:“……” 我的神啊,郡主生的两个儿女,到底是何方神圣! 简直是佛祖派到他们太渊县,来拯救他们! 钟卿的手脚很快,下来时手里的篮子装的满满的果子。 文泽西怕有毒,提议带回去找老鼠试吃。 钟芳华也没有多解释,看了看太阳的方向,猜想了一下时辰。 进来半天功夫,现在出去也天黑了,于是,钟芳华将果树的方向做了记号,让人边回去,边用镰刀开一条路,方便下次进来。 钟芳华一群人去了文泽西家里,让文夫人取了一把小刀出来,钟芳华捏了几个熟的牛油果,将果皮动手去掉,切了一块一块让人品尝。 众人看钟芳华开果子的动作熟练,就知道她是懂这果子的来路,当即也没有怀疑的吃了起来。 刚吃味道很怪,尝到最后却是吃出口感的香醇! “这种果子叫牛油果,有很高的营养价值,别小看这个果子,它能裹腹不容易饿,也能美容养颜,对人的身体健康起到很大的作用。”钟芳华一边切,一边解释道。 众人瞪大眼睛,质疑的看着小小的果子,真的这么厉害? 钟卿见他们质疑,虽然也不懂,小眉一横:“姐姐从来不骗人。” 众人不出声,还是文泽西问钟芳华:“小姐是想让我们种这些东西吗?” 钟芳华点了点头,“我交给你的方法,分批让他们下去做,种水稻的,种菜的,开水塘养鱼…… ” 钟芳华说了一通,众人忍不住出声。 “小姐,我们不知道怎么开水塘养鱼……” “我会种菜,可都给虫子吃光了。” “我会种水稻,可种了都不够家里吃!” …… 钟芳华微笑的听完,才呡唇笑着说:“都没有关系,遇到问题我们一个一个来解决。” 众人面面相觑,嘴角弯唇笑了起来,下一刻却是流出眼泪,捂唇哭了起来 钟芳华带着钟卿,钟卿手里捉着两个牛油果,如获至宝的捧到百里灵儿面前,还有模有样的拿着小刀,切了给娘亲,嬷嬷,彩云彩雀,以及厨房的厨娘夫妇。 见每一个人吃下一块,他就要解释一次这是什么水果,有什么营养价值。 小家伙天生聪明,知道他老姐要推崇这种水果,先入为主的介绍起来。 第五天,越来越多人集聚在文泽西的府上。 钟芳华让文泽西做档案,县城里一共多少人家,分别排队到文府报名,每一个人都写出自己的特长,或者想做那一项。 钟芳华和钟卿调剂了一种农药,让一家种了菜的人家试一下,刚开始那家人听到是‘毒药’,死活不肯试,怕坏了一地的菜叶子。 虽然最后菜叶子也没剩多少…… 钟芳华无奈,拿了钱买了他那一块菜地。 那家人刚开始还喜滋滋,在遭到众多人不满的指责后,只能摸着鼻子,缩在家里不敢见人。 钟芳华做了个洒农药的水剂,将农药泡了水,开始找一些未张开的菜叶,开始打农药。 刚开始因为分量没有拿捏好,那些菜第二天就枯死了。 钟芳华又做了调备,第二次就成功了,只不过那洒了农药的菜没人敢去,钟芳华说没有关系,一个月后就能吃了。 众人持着怀疑的态度也没说什么,一个月的时间似乎并不长…… 开水塘就容易很多,只要男人负责开好,引水方式做好,水源固定,钟芳华又出钱让农夫去外面捉很多小鱼回来,鱼放进水池后,钟芳华又让他们找鱼吃的水草。 水稻他们本来就会种,只是没有施肥的水稻,总是长不好。 钟芳华记得在途中经过的县城,出现过类色化肥的东西,指了地点,让人拿钱去运几大车回来。 而城里倒是有不少果树,荔枝,龙眼什么都有,只是产量总是高不起来。 第二百八十章:敌对 钟芳华看了一遍情况,让他们不要把果树种的太密,每个地方隔一段距离,要用茅厕的余物做肥料喂养果树,还教了整个过程。 百姓们听了简直不可思议! 钟芳华见识到这些人还在摸索农业的步骤,心中五味杂陈。 现代的人,都在享受这些祖先摸索的成果。 树木里的野灵芝已经被用特殊方法看管了起来,钟芳华认为最珍贵的还是那片湿土,千万不能损坏,它能培养出更多的灵芝。 野狼也被打杀的差不多,对人群的危害起不到太到作用,现在的百姓们就算深夜进入森林,手里拿着个竹篮子也不害怕。 一个月里,下了两场雨,钟芳华去查看上次打了农药的菜叶,看着一片片绿洼洼的菜地,心情不错的摘了一篮子回来,让厨娘煮了吃。 三个月后,太渊县的百姓看着田地的绿油油的禾苗,看着水塘里一天比一天大的鱼,看着不被虫啃的菜叶,看着养活的猪,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钟芳华拿出钱,开了票号,凡是太渊县的人,都可以跟票号贷款做生意。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钟芳华就在方圆百里出了名。 丽嬷嬷提起这件事情还忧心忡忡,百里灵儿曾跟钟芳华提起过,钟芳华并不放在心上。 在阳城她们那么安分,钟卿差点就没了命。 到了这个地方,若是她们还窝囊着不动作,那就是待宰的羔羊。 钟芳华开始让文泽西招兵买马,速度要快,她有的是钱。 文泽西现在是唯钟芳华是从。 钟芳华让他私地下招人,让一个能打的属下,以创建镖局的名义,招揽人手,并且不限制人数,文泽西知道她是担忧县城百姓的安危,当即不含糊的去做了。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文泽西手中就有一支忠实的队伍。 钟芳华去检查了一遍,然后让‘镖局’的老大,跟她学一套拳法,类似现代军中的拳击,普通人谁都能学,武力无穷。 文泽西看的惊心,怎么感觉他们小姐训练的是精英军人…… 钟芳华似乎看出了文泽西的想法,淡淡的回了一句:“一个人杀不掉十个人,十个人合作,却是能杀一百个人。” 文泽西一直当这句话是玩笑中的玩笑…… 蛮人的队伍,比预料中来的快。 钟芳华早就有心理准备,这些日子让人轮流到城门外盯哨,一有异动就吹响口哨。 听到城门响起的声音,钟芳华从院子里跑出来,钟卿跟在她身后,半路遇上来找钟芳华的文泽西。 文泽西一脸阴沉的神色,忧心忡忡:“对方似乎有准备,这次来了两千人呢。” 平时也就几百人,对付起来手无寸铁的百姓,也能跟踩蚂蚁一样。 两千人…… 钟芳华没有立即回答文泽西的话,牵起一旁的马,钟卿顺势跳了上去,钟芳华调转马头。 默契程度可见一斑。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着一张脸,视线睥睨,文泽西提着的心却是松了松。 他望着朝城门狂奔而去的马车,目光炯炯。 或许,钟小姐真的是县里啊婆们说的,佛祖派来的神童! 太渊县得此神童,一定会有好日子。 钟芳华和钟卿下了马,一路小跑上了城墙。 此刻城门紧闭,全城戒严。 钟芳华上去时,恰巧听到一声粗矿的嗓音 。 “……” “你们以为关上城门就没有事情了吗?信不信老子一锤能把城门砸的稀巴烂,到时见人就杀,可不是拿一些好东西给爷就能解决的了。”男人嚣张气焰的不屑声。 “……” 城墙下一个男人裹着类似军服的男人,一块红色方巾系在胸前,怎么看都不伦不类。 骂骂咧咧声不断。 钟芳华嗤笑,伸出手,一旁的钟卿递从士兵手里接过弓箭,递给了她。 城墙下的胡腮男人似有感知的抬头,正好瞥见箭羽散发出的寒气。 男人一震,连着马都倒退好几步,待看清只是一个小姑娘时,他又笑了起来,可笑…… 脑海中划过一件事情。 难道她就是百姓嘴里的神童,郡主的嫡女,钟芳华? 瞧着好像是这个意思。 男人身后的手下也察觉不对了,赶紧出声:“将军,她手里是弓箭。” 正思考中的男人吓一跳,大声喝道:“孬种,一个小姑娘怕个毛线,她能拉弓有什么,能射中老子一根毛,都算她本事。” “咻!”箭羽飞出,破空利箭。 男人还没回过神,箭羽擦过他的头顶,一条绒发掉落,飘飘荡荡在他眼前划过,痒的他眼角直抽。 手下目瞪口呆,惊愕出声:“一根毛?” 真的只是一根毛!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这一箭,射掉他一根毛代表着什么,理所应当的喝道:“娘的,这点技术还拿出来显摆,你爷爷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手里的铁锤杀的人,比你个黄毛丫头见的人还多。” “咻!”飞出箭羽,寒气摄人! 男人这次还真有预防了,见她放箭,拉着缰绳急急后退。 “噗嗤!”箭羽稳稳扎入他的手臂。 “啊!”一声尖叫,铁锤落地。 手下看着掉落的铁锤,再看向捂着手臂的老大,毛骨悚然的看向城墙上的女孩。 铁锤…… 她还在拉弓! “快撤!”手下拉着将领,他想也不想的出声。 将领不服气,眼见手下都惊疑不定的眼神,心知今天是不能打了。 士气已散,犹如强驽之弩。 文泽西爬上城墙,恰好看见蛮人惊恐撤退的一幕,心脏仿若被塞了一个炸弹,让他连站都不稳。 额的神啊! 钟芳华将弓箭递回给钟卿,声音少有的利落:“回家等姐!” 钟卿嗯了一声,转身走了,小小的背影,冷酷决绝。 钟芳华柔和一笑,几步飞跃从城墙上走下,动作一气呵成,配上她的少有的绝色,令城墙上的士兵们惊呼出声。 声音落下,那道娇小的身影跳上马车。 城门大开,马蹄窜了出去。 钟卿望着原地上的残影,微微一笑,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向家里的方向。 第二百八十一章:到底是谁? 钟芳华沿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路摸着铁蹄印子,无论他们怎么遮藏,她都能准确的沿着路线追。 追到一条河就彻底失去了线索。 钟芳华从马上跳下来,看着地上的马蹄,最后走向的地方却是一坐山石,无路可走了。 人间蒸发了一般。 钟芳华走到石头面前,望着明显就有异样的凹凸处,并不急着去敲,摸着下巴笑了一会儿,才牵起马走了。 石头的内里,两个人守着门口,并不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 文泽西一直等在钟芳华家里,见她回来,连忙迎了上前,暗松了口气:“比我想象中的快。” 钟芳华喊了一声娘亲,才看着文泽西出声:“对方应该不是正规军队。” “听说以前是正规军,后来因为什么原因,成了逃兵,所以……”文泽西脱口解释。 钟芳华摇了摇头:“军人骨子里是铁血硬气地,那怕少有几个狡猾的,却不见的一整个队伍都能训练成滑头。” 军人,铁血耿直是骨子里,那怕氛围的侵染。 说曾是逃兵,或许……可钟芳华多年的经验却告诉她,远远没这么简单。 钟芳华让文泽西挑一个脑子灵活的人,让他拿着一笔钱,去邻国打探这一支队伍的消息。 一个上万人的队伍,倘若真的是逃兵,第一个不放过他们的应该是国家才对,又怎么会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几天后,那个人就传来消息了。 “这并不是邻国的人,是我们夏洛国的人?”文泽西一拍桌子,不可置信的问! “是,属下还特意跟军中士兵套近乎,他们还说这支队伍打着他们的名号,四处作威作福,他们将军也懒得管,只是想看看夏洛国的人要被当猴耍到什么时候。” “……” 被耍了很多年啊! 文泽西坐回椅子上,喃喃自语:“天杀的,他们这样还真没人会怎么样。” 打着邻国的名号,却是夏洛国的国民,谁知道这背景是那个,谁碰谁倒霉,吃力不讨好。 钟芳华早就有预料,并没有大惊小怪,只是觉得很奇怪,“这别不是夏洛国的逃兵吧?” 虽然她一直不觉得对方是正规军人。 “不是,这附近的边疆上有多少兵,多少将,大家都是耳门子清,这突然少了一万多人,早就成大事件了。” 那有没有可能不是这个地方? 钟芳华想了想,并没有说出来。 那些蛮人走后,并没有再上门来,日子一久,百姓们也就忘了先前的苦恼,逢人就吹他们钟小姐多厉害,箭术十里穿杨,把蛮人吓跑…… 别的县城的人呸的一声,什么你们钟小姐,那是大家的钟小姐。 原因在,连着他们的县城也没有再受到这些蛮人的骚扰。 一天夜里,钟芳华和钟卿睡在雕木床上,床幔放下,屋里点了木香,空气格外的宁神安静。 阳城的时候,钟芳华和钟卿还是按着小姐少爷来养,到了这里后,姐弟一起两人睡,彩云和彩雀都被谴给了百里灵儿用,丽嬷嬷年纪大了,夜里都是休息。 此刻,空荡荡的房间,吱呀一声响,月光撒了进来。 床上躺着的人睫毛一颤,呼吸绵延。 门外的人很谨慎的等了良久,再三确定里屋的人熟睡,却还是不敢进去。 哼,一个箭术高超的人,还会睡的死沉死沉,傻子都知道在装睡。 门口两个人将门重新轻轻拉上,对视一眼,朝院子跳去,想要通过树枝跳出墙外。 黑衣人绊到一根线,感觉不对,赶紧不动了。 另一个人听到声音,回头见同伴金鸡独立的站着,滑稽的不行。 黑衣人原本以为站着不动就没事了…… “噗嗤!”四面八方的暗器朝他们射来。 “卧槽!”惊呼一声,两人朝大树飞去,却不想树上罩下一顶网,将他们拢住。 他们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仰躺着。 结果等了半个钟有了吧, 空气依旧静悄悄,黑夜迷雾。 不是应该有人出来的吗? 不然干嘛设埋伏,她就不怕伤了自己人吗? “什么鬼?”大晚上接二连三的出乎意料,黑衣人气急败坏了。 没有回应! “要不,咱们大声喊?”另一个人建议道。 “你有病吧,喊了让他们来。好将我们两个拖起来,绑了明天当猴子游街示众吗?” “那怎么办呢?” 黑衣人呕血,眼神一厉,暗沉低吼:“闭嘴,趁她们睡得跟猪一样,我们自救啊。” 那个人挠了挠头,心想:谁刚刚说她们在装睡的…… 两个人挣扎了半天,结果这网真他妈神奇了,越挣扎越紧,两个人都抱在一块了…… 黑衣人瞥向另一个人:“你不是有刀吗?” “是哦。” 真他妈蠢货! 黑衣人抢过刀,气愤用力的割起网线,心道,本来今晚想放过你们的,是你们逼我的,逼我的…… “哥,你用力啊。”那个人急了。 黑衣人干脆扔掉刀子:“什么破玩意,再缺武器,也不能拿假的刀子糊弄我们兄弟两啊……” “咻!”一片衣服落下,声音脆耳。 那个人举着刀,麻木的眼睛:“哥,他们没糊弄我们。” 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他,又看回身上的网线,似乎为了证明什么,他张开嘴,含住网线,一扯…… “嘶!”黑衣人捂着牙,看着沾了口水,却不损分毫的网线。 “哥,这网线遇口水不融,刀削不断啊!” “口水你妹,等死吧!” “……” 兄弟两人在网中,以半抱膝盖的姿势,在他们以为腿快断,血要被蚊子吸干时,天终于亮了。 然后他们巴着眼睛,看着一道一道的门打开……泼了一盆水浇到他们头上。 “……” 日上三竿时,他们把求助的眼神,投向的那间房间,终于打开了。 钟芳华走出来对上他们的眼神,眼睛亮如星辰,童稚的声音毫无攻击力:“两位大哥,你们认识我?” 黑衣兄弟两摇头。 “哦!”钟芳华转身去了客厅吃饭,钟卿跟在身后。 第二百八十二章:终于露面了 “小姐等等!”黑衣人赶紧出声。 “……” “芳华小姐等等!” “……” “我们认识……” “啪。”黑衣人瞪了他一样,这个蠢货。 “……” 钟芳华和钟卿优雅的吃完早饭,钟卿因为晚上耽误了练功,他自觉去了另一个院子补习。 钟芳华让人将两个人倒立挂在树下,然后出去了。 黑衣人快哭了,这还不如不把他们解救出来呢。 一个钟后。 钟芳华站在大树下,面前两个人被绑在树上,一左一右,神情闪烁的看着她。 “你们想杀我?”钟芳华挑了挑眉,模样和童稚甜美的音线,会让人产生一种保护欲,因为真的很粉嫩…… “没有!”黑衣人两兄弟异口同声的回答。 “嗯,还会撒谎!”钟芳华点了点头。 两个人黑衣人扯下了面纱,被各种折腾一圈,唇角苍白,连眉目都是饱受折磨的凌乱。 “小姐,我们真的没有要杀你。”哥哥很真诚的摇头晃脑,要死不活的叹气,好不可怜。 钟芳华好歹不是一个普通小姑娘,当即亮了一把刀出来。 “看在你们这么诚实的份上,我决定让你们死的痛快一些。”钟芳华一副同情,绝对可怜一下的模样。 弟弟赶紧摇头:“真的真的,我们只是来查看一下而已。” “查看什么?” “查看钟小姐你是不是神仙。” “滚犊子!”钟芳华手中的刀子果断的朝他眼睛扎去。 哥哥看不下去了,急急出声:“我说我说……” 钟芳华不理会。 “我们是来绑架钟小姐的。”哥哥脱口而出,眼见尖刀快扎进弟弟眼睛里了。 钟芳华利落的收回刀子,丢下一句话:“你们被绑架了,我要勒索你们头儿,想好一句话,到时我会写一封信。” 黑衣兄弟两人迷茫了! 两天后。 饿了两天,风吹日晒了两天的兄弟两人,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热泪盈眶,就差喊姐你终于出现了…… “想好了吗?”钟芳华带着笑意的问。 一旁的文泽西拿着笔,端着书桌,显然准备…秀一下毛笔字。 恩,他的毛笔字可是拿的出手的,智商武力全部被一个小姑娘碾压,这几十年的毛笔字,稳赢! “想什么啊?”哥哥有气无力的问,真的是太可怕,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折磨起人来,简直是从理智摧毁神经。 他们要庆幸自己不是普通人,不然怕是疯了吧…… “她想拿我们两个勒索老大,问我们想好说什么话,更能证明她的可信度。”弟弟真的被钟芳华吓怕了,自动回复哥哥的话,还一副智商解读的语气。 “……”黑衣人翻了一个白眼,他当然知道。 “我们是不会说的,你死了那条心吧。”哥哥从有气无力,被气的有了一些血色。 “哦,那就写宁死不屈好了。”钟芳华点了点头,对文泽西道,笑意春风化雨的柔和。 兄弟两人不得不承认,钟芳华的美,是少有的人间绝色。 如果他们不是被绑着来欣赏,就更美了。 “……” 文泽西描述了一通兄弟两人的五官,又写了他们如何士气冲天,宁死不屈,当是一条好汉,所以…… 咳咳。 他很满意的看了一遍,想他能把贼人夸的这么完美,也是一种美德。 “小姐,还要写什么?”文泽西文雅的出声。 “让他们送一百两黄金来赎人。”钟芳华随便弄了个数字。 文泽西:“……” 兄弟两人:“……” 都说郡主有钱,果然不假。 他们这些人连一百两黄金都没有见过呢。 文泽西看了一遍白纸,嗯,夸赞了一遍人质,拿一百两黄金,这才合理。 “小姐,您看看!”文泽西正气凛然的递给钟芳华,还故作高深的摸了摸下巴。 钟芳华看了他一眼,接了看过来,几十秒后……眼角抽了抽。 你是从那里看出他们是好汉的? 钟芳华拿着白纸,走到兄弟两人面前。 兄弟两人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从见到钟芳华的那一刻到现在,他们深刻领悟到一个事实。 这娘们不是人! 钟芳华手里出现一把小刀,走到左边,划向手臂,一滴血溅落在白纸上。 “……” 文泽西走到钟芳华面前,“小姐,这下面得署个名。” 钟芳华点了点头,走到书桌前,沾了沾笔墨…… 文泽西好奇的探出头。 钟,芳,华! 文泽西感觉头顶万马奔腾呼啸而过:这真不是人啊。 连字都写的这么好,不让人活了。 钟芳华写好三个字,把信封收了起来。 见钟芳华要离开,黑衣兄弟两立即绷不住了。 “钟小姐你不问地址,怎么送?”黑衣人的话隐带得意之色。 钟芳华回头,对他们明媚一笑:“我知道啊。” 黑衣人:“……” 文泽西摇了摇头走了,太渊不兴起,天理难容! 钟芳华亲自骑马送的信封……只是将信封丟在石头门口,然后走掉。 三天后! 醉云酒楼。 钟芳华从马车上下来,文泽西跟在身后,朝最顶的包厢走去。 到门口时,却被人拦住,视线定格在文泽西身上:“我们主子只见钟小姐一个人。” 文泽西瞪眼:“你们主子是谁……” 钟芳华伸手,让他去楼下客厅坐着。 文泽西却不放心,低声劝道:“小姐,这些人太没有诚意了,不见也罢,我们回去吧。”主要您不怕危险,我怕您出危险啊。 “他没有诚意,我有!”钟芳华丢下这句话,推开门走了进去。 文泽西表示从来就没有弄懂过钟芳华的想法。 这次连说的话都听不懂了? 钟芳华进去后,门再次紧闭关上。 包厢很大,坐着三个男人,简单不过的衣服,还有一个过于文质彬彬的气息,真的很难将他们和蛮人两个字联想在一起…… 钟芳华进来的同时,他们齐齐看了过来,一双双锐利的视线从她身上划过,在落到她脸上的容颜时,怔怔失神。 钟芳华摸了摸脸,他们的眼神惊艳恍惚,恍惚比惊艳还多。 第二百八十三章:谁的故人? “你是钟芳华?”一个男人粗着嗓子开口。 钟芳华扬起唇瓣,虽然只是十一岁,可能是常年练武的缘故,她的身高要比同年龄高出不少。 笑容和煦的出声:“是,你们是我舅舅的兄弟吗?” 三个人男人怔住了,几乎异口同声:“你怎么说这种话?” 说完,他们的神色快速收回,恢复如常。 钟芳华看在眼里,语气不自觉带上一抹乖巧:“我们来太渊县的一个月后,遇到蛮人到太渊县抢劫,整个太渊县就数我娘亲最有钱,可你们却连我们家的门口都没有冒犯。” 土匪从来要命一条,还管你一个郡主的身份? 身形修长的男人轻晒一声,刀子眼睨着钟芳华:“就凭这个?” 简直荒唐。 钟芳华含笑的继续开口:“还有……不久前,你们来兵侵犯,整整两千多人,别跟我说,你们的人真的被我露的一点雕虫小技吓跑了。”那才是真的可笑。 雕虫小技……这姑娘还真是谦虚。 他们想着,十里穿杨这技术也没几个才是。 “那你又如何能判定我们和……”话点到为止,他们的眼底露出防备的盯着钟芳华。 “如何判断出你们和我大舅舅有关是吗?不,确确的说是和二舅舅也有关。”钟芳华的眼神落到文人气息无从遮盖的男子身上。 这一看就和武将搭不上边。 “……” 他们不语,身子的却是以弩弓之势。 他们身上散发出深深的杀气。 他们都不说话,气氛紧绷而诡异。 良久,女孩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夏洛国太渊县这一带,自称蛮人部落,烧杀抢掠无恶不做,还故意放出风声,说是邻国逃兵。”钟芳华看着他们,暗自观察他们的神情变化。 三个人男人都是经历大风大浪的人,听到钟芳华的话,并没有任何反应。 钟芳华挽了挽精致的宽袖口:“我和娘亲来太渊县那么久,却不见你们出来多少次,而且我去打探过,你们虽然抢东西,却是没烧杀抢掠这么严重,由此可见是你们故意造谣出来的假象。” “钟小姐的意思是我们去抢东西,故意引得别人发现……发现我们是……”东宫残党!!! 文质彬彬的男人靠了靠椅子,竟是少有的黑暗邪气,语气颇漫不经心,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才是不正常的。 设想,东宫顷扎五年,这五年里,皇帝暗手不断,锦衣卫层出不穷,都没有想到他们会逃到这个地方来。 纪千赫一手遮天燕北,百里玉阳手覆西凉,而太渊县却是在东域,差的可不止十万八千里。 连皇帝都不可能想到…… 眼前这个女孩,只是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 “不是,你们这么做,不过是掩耳盗铃。”钟芳华站的笔直,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故意散发出的气势而退缩。 “呵,你可真行,就算我们不是有心要抢劫,邻国逃兵也是假的,你又怎么能污蔑我们是东宫残党?”最后几个字,男人说的愈发风轻云淡。 “那你说你们是什么?”钟芳华学着他的语气,“土匪?” 他们抢劫,又说是邻国逃兵,人家查起来,也不过是有智谋一点的土匪,因为抢劫谋生,才撒谎是邻国逃兵。 五年来,也有不少人打他们的主意,甚至还有军官听到他们人多,起了收服的心思,结果各种纠缠,被他们这些赖皮狡猾的土匪吓走了。 这一句土匪从钟芳华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像那么一回事。 钟芳华见他们还是绷着脸色,解释道:“第一,你们藏身的地方,玄机重重,至少不是普通土匪做得到的。” “第二,抢劫若是抢一些菜和肉就够土匪开销,那就不叫土匪了。” “第三,也是最可疑的一点,你们不是邻国的逃兵,可那天城墙上,我见你们的人手撤退,分明就是军人的掩护撤退。” 钟芳华扫向他们,定定的语气:“你们真的是军人。”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长的略为粗矿的男人,突然凶神恶煞的出声:“你这么污蔑我们,找死!” 他一拍桌子,拿起桌子上布条包着的大刀,朝钟芳华砍来。 钟芳华却是突然跪下,眼神亮如星辰,童稚的语气尽是敬意:“三位叔叔,请受芳华一拜。”她端着手叩拜。 大刀举在半空,胡须一跳一跳:“他娘的,你可别乱认亲戚。” 钟芳华露出甜美可爱笑容,“舅舅们都死了,你们还活着,我怎么会舍得放你们离开。” 三个男人:“……” 好好的一句话,硬是说的毛骨悚然。 “行了,小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回去把我们的人放了,我们的帐一笔勾销,以后我们的人绝对不会再骚扰太渊。”文气的男人摆了摆手,示意大刀男人收起大刀。 钟芳华见他们硬气的不肯承认,心知有些东西急不得,“竟然叔叔你们不愿意承认,芳华也逼迫你们,只是……娘亲一直耿耿于怀东宫的事情。” “……” 舒志从窗户朝下看,见人走远,才转过身。 “噼!”唐臻将大刀甩回桌子上,手插腰,声音洪亮响耳:“这丫头片子……” 陈文廷将袖口折叠起来,嘀咕一声:“这衣服穿的怪难受。” 舒志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呡一口,气息淡淡。 三个人沉默了良久。 唐臻受不住气氛,手大力搭上脑袋,气息少见的软和:“也不知道郡主妹妹过的好不好……” 舒志:“……” 陈文廷:“……” 唐臻搭着脑袋的手,滑到脸颊上,粗劣的抹了一把,嘴角的话无奈而悲凉:“从阳城那个富贵之都被赶到太渊县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好,怎么会好!” 舒志:“……” 陈文廷:“……” “啪!”唐臻一拍桌子,桌子震了震,却不及他洪亮的声音十分之一:“他娘的,我要去宰了钟镇涛那个王八蛋。” 沉默的陈文廷听到钟镇涛这三个字,拳头攥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政变 “行了行了,他们都和离了,这是最好的结果。”舒志头疼的揉太阳穴,什么叫 文武有别……总的来说,他的头痛病是遇到这两位仁兄落下的顽疾。 夏洛国不是没有女人被夫家休掉,和离的情况,只是这名声到底不太好…… 唐臻面露心疼,狠狠的挥了挥拳头:“这要换成以前,别说和离,老唐我一定把钟家给灭了。” 舒志睨了他一眼:“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现在是逃兵,夏洛国的逃兵! …… 钟芳华心神不宁的回到家里,见到百里灵儿坐在那里绣花,手指头还冒着血,而她的神情淡静温和。 一旁的彩云彩雀急的快哭了,却是没有人敢出声。 “娘亲。”钟芳华走了进去,顺势拿走她手中的针线,声音清晰的出声:“娘亲你别绣了,钟卿都吵了很多天要吃饺子,我最近忙,就有劳你了。” 钟卿从来不吵人…… 彩云和彩雀感激的看了钟芳华一眼。 百里灵儿微笑的点头,伸手将她额前一缕发丝勾了勾,笑了道:“娘亲不会做吃的。” “娘亲动手有娘的味道,肯定好吃。”钟芳华鼓励的小眼神。 百里灵儿被逗笑了,起身去了厨房。 钟芳华去后院拽钟卿,见他竟然在研究机关,心中腹诽,这小子还偷师呢。 叫了几句没有应答,钟芳华二话不说把他拽了过来,再三叮嘱:“等一下见了娘亲,一定要哭闹说想吃饺子了,明白了没有。” 钟卿发觉越长大,长姐的严厉与日俱增。 以前虽然严厉,可说的话全部声线都是宠溺甜腻。 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亲生的了。 “姐,你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哭闹?”钟卿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本正经叹气。 钟芳华:“……” 百里灵儿端着饺子出来时,钟芳华终于明白她娘亲说不会做饭这句话,是有多谦逊了…… “娘亲,这是……”钟卿盯着花纹的大碗,左看右看,觉得怎么想象都无法将里面的东西,和白白胖胖的饺子扯到一起! 钟芳华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硬疙瘩面和漏出的瘦肉放到嘴里。 她目瞪口呆的点头,笑眯了眼。 钟卿想,这是有多好吃,才能让他老姐笑的这么……丑陋。 “我试一试。”钟卿赶紧抬起筷子,夹了一块最大的饺子,放进嘴巴…… “怎么样?”百里灵儿还是很期待的。 钟芳华和钟卿齐齐比了一个牛的手势。 彩云和彩雀眼底皆是爆出惊喜,“刚刚还以为郡主放错了呢,原来是奴婢们看错了……” “你们看错了什么?”钟芳华麻着舌头问。 “我们看见郡主放盐……应该是面粉,那么一大捧!” 什么叫应该是盐……靠,古代盐又粗又咸,能跟面粉一个模样? 钟芳华和钟卿争先恐后的跑回房间,一个人啃水果,一个人捉着水壶灌水。 ― 太渊县一天比一天好转,不少周边的百姓日子难熬,也迁了过来,人口的增加超乎想象。 钟芳华把那两兄弟放了之后,再也没有听到‘蛮人’的消息,包括没有听到他们打劫的传闻。 三年后的冬天,燕北地区,金人铁蹄再次来犯。 皇帝一连派了几个大将,却都是败战连连,最后不得已,只能让久居阳城三年的燕北王,纪千赫再次北上。 百里长安作为随同皇子,并且掌管帅印。 钟芳华听到这个消息,一整夜都没有睡觉。 原因……她的机会来了。 这次金人似乎得了神助力,不但破了燕北三大关卡,更是势不可挡的闯进了夏洛国中心城池,若是一鼓作气,连上阳城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皇帝一连拨了几个政策,筹军饷,招兵买马。 钟芳华趁着这个时候,放手让的得力手下面见皇帝,愿意出资,并且不要回报。 这几年,钟芳华的产业,在夏洛国也是排得上号的。 战火连关,钟芳华手下的出现,无疑是最有力的榜样。 那些想趁机拿钱谋利的商家,本来也是规矩如此,可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他们这种做法无疑是打脸。 皇帝似乎被感动到了,召了几次钟芳华的手下进宫,最后被他对此次战争的见解才识惊艳到了。 钟芳华的接到信,听到皇帝竟然用了她的决策,微笑的烧了信纸。 纪千赫脸色凝重的站在城墙上,听到身后说皇帝来信,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这次如果不是皇帝的自私狭权,夏洛国的百姓怎么会受到这样的灾难…… 良久,纪千赫才仿若察觉到声音的回头,看向士心使手中的信封,恭敬的接了过去。 见信使不离开,纪千赫只能打开来看。 “引入绝壁!” 纪千赫拧眉,“皇上还有说什么吗?” 信使一板一眼的开口:“皇上还说,金兵是小国,兵力远远没有夏洛国多,军中出了内奸。” 内奸的事情,纪千赫心里跟明镜似的。 只是…… “这是那位大臣出的决策?”说是皇帝的想法,纪千赫肯定不相信。 皇帝皇帝,只是皇宫里的主人,这万丈河山与他无关,更不可能踏足,又怎么会知道距离这个城池隔壁山峰就是‘绝壁崖’。 “一个行走天下的商人。”信使并没有多加掩藏。 反正不久后,这位魏柳州的名字就会天下皆知。 城池府中! 纪千赫把信纸给了几个同僚看,百里长安和朱山,还有问颜都坐在一起。 对于信纸上的内容,三个少年一无所知,一点都不了解,安静的听他们讨论。 “陛下说引入绝壁,这意思是将金人引入绝壁崖,可金人怎么会傻的钻圈套?” “金人这次有备而来,而且战资充足,自然是知道夏洛国版图的。” “……” 百里长安听了好一会儿才理清思绪,他们死活咬着引入绝壁这四个字,无论什么办法都行不通。 这就是张废决策…… 百里长安一双璀璨的眼神,炯炯有神的盯着桌子上的地图,望着上面的分割图。 第二百八十五章:紫薇帝星 七嘴八舌的众人察觉到时,齐齐的看向他。 这位皇子一向聪明过人,难道有什么想法。 不过再聪明,还能逆天不成? 一个将领也就随便问问,客气的问问:“十六皇子有什么想法?” 百里长安如葱的手指游走在地图上,最后固定在三个点。 绝壁崖, 新郑,姑苏! 绝壁崖是一坐山崖,新郑是他们所在的城池,两者相邻。 姑苏正是被霸占的城池,金人此刻的新据点。 纪千赫平淡的眼神,逐渐燃起星火…… 百里长安弯唇笑弯了眉,少年俊美如玉:“我们将新郑变成空城,然后引敌人进来,最后放火烧山,将他们逼上绝壁避火,再一鼓作气围堵他们!” 新郑四面环山,若是放火烧山,就算烧不死金人,能让他们惶恐不安。 这个选择…… 众人激动的看向纪千赫,又看回百里长安:“十六皇子怎么想到这个方法?” “放弃新郑,才能引金人入绝壁。”百里长安笑着道,温和有礼。 退一步,海阔天空。 而且,有一个事实摆在眼前,金人的人数不多,远不是夏洛国的对手,他们能打到这里,无非是钻了空子。 纪千赫激动过后,才开口:“烧山是大事,还得请示陛下。” 百里长安摇了摇头:“这事请示不得,先不说时间等不起,万一途中出了差错,麻烦就大了。” “可……”纪千赫当然不会拿定这个主意,皇帝的心是黑的,那天被他翻出来,又是一翻折腾。 “本殿下做主了,先斩后奏,等大退金人,长安自会回宫负荆请罪。”百里长安手搭着地图,无意识的敲打,语气清冽平静。 纪千赫叹了一口气,“将金人赶走,这才是重要的。” ― 新郑的战事持续不退,谁都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纪千赫放出命令,说是陛下的意思,全国统一招兵买马,希望儿郎们报效保卫家国。 金人接到消息,反而高兴了,这些慌张的行为,表示夏洛国是没有决策,准备硬战一场。 它们金人虽然人数不多,可贵在全部是精英,一双双铁蹄踏破硝烟,这懦弱的夏洛国国民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钟芳华不知道纪千赫他们在筹谋什么,她顺着这股东风,大肆招受兵马。 舒志他们接到消息,可没把他们吓一跳。 “这丫头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想反了不成?”唐臻炸呼出声。 舒志苦笑的摇头。 陈文廷手握拳头,闷声不吭的眯着眼睛。 当初知道皇帝要对东宫下手,他们何尝没有劝过百里玉阳造反。 他们都觉得百里玉阳跟前太子一样,一根筋,愚孝。 直到百里玉阳死后,一封信传到他们手中,他们才明白过来。 皇帝的势力,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 钟芳华却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多,她招了两万人,就收手了。 这两万人被她藏了起来,一点踪迹都没有。 这更让舒志他们目瞪口呆了,两万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 纪千赫派人暗里将百姓,以及一切粮草搬空,表面却是毫无异样。 百里长安和问颜,朱山三个人,确定纪千赫准备好了后,开始行动。 他们杀了三个守卫的金人,伪装成金人侍卫,一次轮流吃饭时,靠近帐篷中心,认了几个首领的模样。 第二天,金人的号角响彻云霄。 五个勇士一夜被血杀,愤怒可想而知。 金人在城墙下喊战,纪千赫却是死活不应战。 最后在金人的强势攻击下,城门被砸开,顺利拿下新郑,士气空前高涨。 他们把酒言欢的夜里,纪千赫带着为数不多的人逃出来新郑。 设想,纪千赫手里的兵马统共几十万,再如何不济,也会随身带几万人,怎么会只有几千人装腔作势的逃难? 当然,并非对方蠢笨,金人没有怀疑这件事情,这还得感谢皇帝的功劳。 皇帝对燕北王的不满,已经是路人皆知了。 他们疑惑的是皇帝派的那个皇子去了那里? 最后分析出,这个皇子是皇帝的嫡子,从下在蜜罐中长大,不躲的远远的多不符合皇子金贵的身份 他们想象中蜜罐里长大的皇子,此刻正在深山老林中布置点火的路线,和撤离的方向。 为了这场战争,百里长安还特意请一个观天象的江湖人士过来帮忙。 军中不少将领并不赞同百里长安的做法,他们见那个神算子神神叨叨,满口吹牛皮,一看就是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 百里长安却并没有多过解释,他决定的事情一向很少更改,加上多一个神棍,又不妨碍事情的进展,众人也由他去了。 “公子,你为什么相信我的话?”自称神算子的中年男子,饱含泪花的凝视着百里长安。 那模样还真是情深意切,看的人鸡皮疙瘩起一身。 百里长安回头看了他一眼,狭长盈水的桃花眼,点点凉笑:“我觉得你不会说谎。” “为什么?”神算子感动的吸了吸鼻涕,他说了那么多鬼话,既然还有人说他不会说谎。 “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是个很怕死的人,所以才找了你!” “啊?”神算子似乎还没从这个转变回神。 “你怕死,我有刀,所以你不敢说谎啊。”百里长安凉笑一声,姿容粲然绯色。 所有,是看出他怕死,好拿捏才请了他来? 神算子心中略蹬,上当了。 “人人都说你们这些人是骗子,本殿下瞧着倒不像……”百里长安顿了顿:“若是连天象都不会看,死了也不冤枉啊。” “……” 说得好像会观察天象是多简单的事情一样。 神算子看着走远的百里长安,眼底的光变了,带着深沉的凝神,一瞬还真有几分高人的错觉。 他掐手轻算,最后悠悠吐出一句话:“紫微帝王星!” 下一刻,他的手指一颤,“浩劫到了!” 走远的百里长安似有感觉的一顿,随即他回头,遥遥对上中年子深邃的眼神,几秒的时候,他默不作声的走开。 身形如松,公子如玉,立于林中,仙姿高士! 第二百八十六章:这到底是谁的故意为之 隔天,金人的首领询问下属,城中百姓以及搜刮的钱财,听到竟然什么都没有,连房屋都是空的时,才惊觉上当了。 空城计! 他们火速聚集人马,打开城门,就想撤离金城,却不想遭遇大火围堵。 满天无际的大火,烧的马匹肆意狂奔,他们引以为傲的铁蹄践踏着同族的性命。 百里长安口中的烧山,烧的是层层叠叠的山,当初规划山的范围时,纪千赫他们还不同意,听到百里长安放话,说他全权负责时才妥协的。 连新郑的路口都赌死了,谁都不知道闯过去是被烧死,还是被熏死。 最后他们承受不住过于热度的空气,朝绝壁崖的方向逃。 百里长安收到消息,立即停止了烧山,并且用之前准备好的方法,将火扑灭,举兵围攻新郑,朝绝壁崖出发。 绝壁崖易守难攻,这是好处,而糟糕的是它身后是万丈悬崖,没有粮草的金人,除了消耗时间别无选择。 百里长安连夜派出精兵强将,步步紧逼的杀了进去。 这场战争在第三天后结束。 金人领兵侵犯的队伍被斩杀,占领着城池金人还没开打,就递了降书求和,答应撤兵夏洛国,并且签订合约,永不来犯。 虽然他们说的话一向当屁放,可规矩上,皇帝还是同意了。 这场战争,有惊无险,来的快,去的也快。 钟芳华听到新郑的消息时已经是两天后,她立即写了一封信给魏柳州。 皇帝龙颜大悦,招了魏柳州进宫,却被告知他出差在外,并不能及时进宫,只不过留了话,“恭喜陛下得尝所愿。” 皇帝听了话,又是感动不已,所有人都巴巴的等着赏赐,他倒好,避恐不及。 魏柳州的个性,皇帝非常欣赏,隔日上朝时,不少官员都意有所指的控诉魏柳州一介商人,心思狡诈…… 若是此刻魏柳州黏巴着皇帝不放,皇帝可能会这么认为,可人家却是连归期都不定,明显是不愿意领这个情。 现在大战告捷,众人的目光放在谈判合约和金人赔偿的事情上。 ― 六月酷暑,太渊县半山腰一座山泉中。 钟芳华望着清晰见底的水色,闻着空气中清甜的味道,心痒难耐,这个时候下去泡一会儿,肯定很爽…… 这坐山泉,因为是在半山腰,又在丛林中,山下的农夫嫌弃这里远,所以并没有什么人上来。 确定此处隐蔽,一时半会不会有人进来,钟芳华才一件一件的脱了衣服,把秀美的脚丫伸进水底。 呼,果然很舒服…… 钟芳华在水里泡了一会儿,浑身舒畅,感觉头发似乎有一些油腻,她干脆直接沉进水底,像一条鱼一样畅游。 如今的钟芳华已经是豆蔻的年龄,隐隐长出了女子的玲珑姿态,白色的肚兜飘浮在水中,香泽诱人。 “砰!”一声巨响。 水里的人似乎吓一跳,立马从水底窜出来,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 她抬起莹白的手,掩着肚兜极速后退,神色清冷镇定的左右查看。 水底有一只大手伸出,拽住她的脚丫,把她拉了下去。 钟芳华狠呛了一口水,在水中睁开眼睛,看见漫天的白色衣裳,白纱在水中急流浮动,遮盖住了她的眼睛。 她垂放在右侧的手,亮出一把短刀,刷刷几声,将白纱割断,甚至让人怀疑,若是这切割的是肉,她也会毫不手软。 水雾散开,冲走纱布,这才露出一张脸。 …… 他怎么会在这里? 钟芳华脑袋有一瞬的当机,手握着刀,盯着水里的绝色姿容,身子一动不动。 直到对方眨了眨眼,大手扣住她的腰身,钟芳华才惊醒着要挣扎。 百里长安望着眼前熟悉的女孩,无数次梦中回荡的魔咒,他像是不可控制一般,捉住她的手,狠狠摁在怀里。 钟芳华瞪大眼睛,下一刻,一双殷红的唇逼近,那股力量似样将她吞噬一般,带着毁灭性的强硬。 白色的肚兜呼之欲出,钟芳华一时不知道是要推开眼前的人,还是护住胸前的景色。 百里长安趁机更肆意妄为的钻了进去,双手圈住她的美背,双双沉溺在水中,忘情拥吻。 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 百里长安摸着身下光溜溜的皮肤,低咒一声该死,搂着人飞出水面,将岸上的衣服给钟芳华套上。 钟芳华抹了一把水珠,自己动手拉好衣服,脸色红的像煮熟的虾,秀美的眉头一跳一跳,眼神杀气腾腾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百里长安面色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下一刻,听到声音接近,伸手揽起钟芳华,纵身飞到一颗大树上。 钟芳华甩手一巴掌过去,却被摁住,炙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别动!”磁性低沉的嗓音似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轻佛过钟芳华的脸颊。 钟芳华:“……” “确定是这个方向?”树下几个黑人手拿利剑,眼神犀利的扫视。 “仔细搜查,刚刚他跑的方向就是这条路。”另一个黑衣人附和道。 “……” 几个黑衣人搜不到,沿着方向继续追杀。 “可以放我下来了吗?”钟芳华冷着声音问道。 百里长安剑眉浮动,摇了摇头:“等一下他们还会回来。” 钟芳华明显不信,挣扎着就要下来。 百里长安拿她没办法,感受到掌心的柔软,恍惚的松开手。 钟芳华从树上跳下来,一头黑长直的发丝搭在一起异常难受,她干脆将头发解了下来,披头散发的朝山下走去。 似乎,他们只是彼此陌生人,狭路相逢。 百里长安望着走远的女孩,伸手捂上柔软的唇瓣,一股电流传遍全身,他立即松开手。 一眨眼的功夫,钟芳华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百里长安担心钟芳华的安全,撩起衣袍就要去追。 钟芳华却是跑了回来,黑着脸瞪了百里长安一眼,这个乌鸦嘴。 那些黑衣人察觉不对,又绕了回来。 钟芳华擦肩越过百里长安,最后又倒了回来,咬牙切齿的问:“现在怎么办?” 第二百八十七章:见我有什么用? 她刚刚确实想跟那些黑衣人硬碰硬的,结果也只是想想,她可不想做个替死鬼。 那一队人马,一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百里长安璀璨的眸色睨了钟芳华身后的动静一眼,牵起她的手,朝另一个方向逃。 钟芳华本想甩开男人的手,奈何后面的黑衣人穷追不舍的动静,让她认怂了。 两个人在森林里逃奔,身后的人像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 眼见翻了几坐山,钟芳华开始露出忧虑的神情,她心念念怕天黑还不回去,娘亲她们肯定会着急的。 百里长安让她不用担心,等甩掉了黑衣人,他就立马把她送回去。 知道没有办法,钟芳华妥协的不说话了。 结果,天彻底黑了,百里长安和钟芳华逃的连路都不知道往那里走。 竟然迷路了! 两个人累得实在撑受不住,百里长安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里,顺手捉了一只狐狸,让钟芳华抱起脚下的火柴,两个人往洞口走。 …… 看着点燃的火把,钟芳华狐疑的看了百里长安一眼,这位二世祖还懂野外生存? 百里长安似察觉到她的视线,动作一动,手中的动作依旧利索的刨着狐狸皮。 狐狸肉铐得差不多时,靠在墙壁上一直没有动作的钟芳华走了过来,从袖子里掏出孜然粉,一遍遍的撒在肉皮表面。 百里长安不懂她在做什么,却是没有出声,任由她为之。 不一会儿功夫,空气中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香味越来越浓,让人食欲大动。 火光中,百里长安凝视着对面的钟芳华。 女孩巴掌大美丽的小脸,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眉目如画,唇红齿白,那怕穿着最简单的对褂长衫,依旧能显出玲珑有致的身 姿。 似是察觉到视线,她的眉头一皱,动作更快的将手中的孜然粉撒完,将空的瓶子丢开,坐回原来的地方。 感受到钟芳华的排斥,百里长安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遥望在夜色中,生出一丝落寞。 钟芳华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他菱角分明的侧颜,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落寞,一瞬刺痛人的视线,她赶紧低下头,落到他手中的叉肉上。 诡异的气氛无声蔓延。 差不多时,百里长安才将手中孜孜发响的烤肉,从火里收回来,扯了一只腿递给钟芳华。 钟芳华也没有扭捏,接过啃了起来。 百里长安的动作似有一顿,才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两个人很快将一只狐狸分食完,火光渐渐熄灭,头顶的月亮撒了下来,将地上一双身影照的分明。 良久,百里长安站了起来,走到钟芳华面前,下一刻,直接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钟芳华吓一跳,腾得就要挣脱。 “乖乖别动!”百里长安威胁的语气。 钟芳华哼了一声,当下不客气,抬起手就朝他眼睛戳来―― 百里长安一动不动的站着,手腕如铁的嵌着她的身子,整个人散发着如山的气势。 钟芳华的手指停在他的睫毛上面,僵持半响,最后还是放了下来,心中安慰自己,那么漂亮的眼睛,不舍得也正常…… 百里长安见她一脸懊恼的松开手,俊美的容颜不动声色,把她抱进洞口,轻放在地上,抬手握住她的脚踝。 钟芳华这才看见自己的脚跟流了血,血渍干涸,应该受伤了好久。 百里长安漂亮的眉头蹙起,眼睛不眨的撕了一块衣角下来,声音严肃的开口:“受伤了怎么也不出声。” 钟芳华听着他类似埋怨的话,心中一动,脸上却是配合的露出一脸嫌弃:“这点小伤,我都感觉不到痛……嘶……”她倒抽一口气。 百里长安手里拿着的东西正是消毒酒,见钟芳华皱紧的眉头,漂亮的唇瓣无声呡住,淡淡的出声:“忍忍,受不了就开口。” 怎么会,比这个更痛的伤口,她都经历了很多很多…… 心中这样想,钟芳华却是没有再出声,乖乖的任由百里长安包扎。 伤口应该是在逃跑时,脚踝关节被树刺头割破了,里面还有残留的刺头。 百里长安小心翼翼的把刺头弄出来,又拿消毒酒洗了一遍,痛得钟芳华直蹙眉头,他才撒了药粉,拿布条包扎起来。 钟芳华受过很多伤,大伤小伤,却是从来没有给别人包扎过。 倘若伤口在背上,就让它自己结疤。 这样被人呵护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百里长安处理好她的伤口,又去折了树枝进来,拿宽大绿色的叶子铺在地上。 “你将近睡一个晚上。”他轻色开口,眼神定定的看向钟芳华,眼底似还有一丝懊恼。 其实他能把她带出去的,只是太想和她在一起了,不舍得放过这次机会。 钟芳华嗯了一声,避开他的视线,身子一动不动。 百里长安走到她对面坐下。 白色的上衣,在泉水里时,被钟芳华又切又割,在树林穿梭了一天,早就不成样了。 偏偏这样的破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是依旧华美不凡。 良久,钟芳华才借着月光,眨了眨眼看向对面俊逸不凡的男人,心平气和的询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里和新郑有多远的距离,钟芳华不清楚,可从版图上来看,隔的距离,用万水千山形容再合适不过。 静谧的空气中,一道视线明晃晃的投在钟芳华身上,暗含情绪的嗓音,浓烈而滚烫:“想见你!” 想见你―― 钟芳华想到百里长安会有一百种回答,一百种解释,却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坦诚的一句话。 “见我有什么用?”钟芳华几乎不带思索的回问,绝美的容颜带着一丝绝情的逼迫。 于理,他们的立场相对。 于情……他们不可能有情,因为他们有血缘关系。 见你有什么用? 拔山涉水赶了那么多天的路,百里长安此刻才尝到一丝心酸。 他从原地站起来,走到钟芳华面前,为了跟靠近,他半跪下来,抬手握住她纤细的肩膀。 第二百八十八章:可能是分别 “钟芳华,你可不可以再残忍一点?”随着每一个字吐出,压迫感就强烈一分,一句话下来,洞口里的空气已经变的窒息弥漫。 她六岁时,他十岁,在皇宫里第一次相遇。 百里长安一直以为那场相遇,只不过是少年的走马观花,后来他惊觉过来时,执念已深。 他尽力弥补,对她好,对她千依百顺。 她冷着眼,冷着脸,一颗心像是怎么也捂不热一样! 现在又是这个样子,百里长安一颗心脏,破了一个洞,空荡的让他想捂住,却又想让他痛着。 无情? 钟芳华勾了勾唇,淡淡的回望着他:“那小叔公想我如何对你?” 百里长安本就难受,钟芳华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他低吼一声,悲凉的语气:“不要叫我小叔公!” 她知不知道,因为这个原因,他挣扎了多少日夜。 钟芳华怎么会害怕他,睁着大眼睛,一遍一遍的重复:“小叔公。小叔公……” 他越是不愿意承认的事情,她越是要赤裸裸,血淋淋的撕开给他看。 钟芳华不会承认,这个血淋淋的伤口,是在报复曾经的他给她的残忍。 “闭嘴!”百里长安沉沉低吼道,犹如受伤的野兽,随时会将人撕裂。 “百里长安你到底在逃避什么?”钟芳华可笑的摇头,伸手就要扳开他的手指。 这个男人的力气到底是有多大…… 百里长安手掌用力一收,俊美的容颜逼近钟芳华眼前,一张对于男人来说,俊美白皙的过分的容颜,连毛孔都细腻不见,此时一双黑曜的眼睛,卷席着狂风暴雨,乌沉沉的盯着她。 此刻的百里长安,像极了某种动物,似乎会暴走。 “我在逃避什么?”百里长安凉笑出声,唇角讥讽的翘起,来回低低的说着一句话:“我在逃避什么?” 逃避吗? 她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明明他很清楚,他要的是什么。 钟芳华察觉到危险,身子更剧烈的挣扎着,然而她的力气那里是男人的对手,她的每一次动作,都在他的动作中瓦解。 “我逃避什么了?”百里长安抬起视线,询问的语气,却是狭逼的盯着她,像极了黑夜中的野兽。 钟芳华挣扎无果,抬头和他的视线对上,强装镇定,冰冷的吐出一句话:“你自己清楚。” 百里长安的下颌紧绷,清冽的话犹如响雷,沉沉滚过,语气快的轰炸耳膜:“我很清楚的知道,我要保护一个女孩,我要给她天下一切最好的宝贝,想让那个女孩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这些,全部是我清楚的想要的。” 男人俊美的容颜,表情那么冷静,冷静的让人怀疑这些话,根本不是从他口中说出。 甚至怀疑那一字一顿,是一种荒唐的错觉,这本该就没有发生,不应该发生。 “百里长安你疯了!”钟芳华淡淡的昂着头,试图挣脱开手臂,脸颊因为太多用力,已经通红一片。 疯子。 不,疯子都知道血缘至亲不能相恋! 更何况他们不是相恋,这一切不过是他百里长安一个人的独角戏。 百里长安心中的魔鬼肆意的撕扯着他的心脏,俊美的容颜却是毫无变化,他绷着线条,伸手一个用力,将她扯进怀里,狠狠的搂住。 钟芳华趁机拿出刀子,想逼他松开! “不想惹急一个疯子。你最好乖乖别乱动,不然我可保不准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磁性嗓音的声音,像是能窥探她心中的想法一般。 钟芳华默默收回手,识趣的闭上眼睛。 下一刻,她再次瞪直了双眼。 百里长安顺着她的头发,红唇枕进她的脖子,肆意滚烫而过。 “百里长安!”钟芳华气的胸脯起伏,殷红的唇瓣张大,她快透不过气来了。 “嘘!”男人低低出声,动作更加深入。 钟芳华感觉快疯时,男人才气息微喘的拉起她的衣服,抱着她躺了下来。 似乎感受到女孩紧绷的身子,男人沉沉的安慰,手指自然的划过她的肩膀:“今天不碰你,别害怕。” 钟芳华真的无语了,这样都不算碰,那怎么样才算碰? 似乎有读心术,男人不用她开口,低沉缓慢的回答:“要你真正成为我的女人那一刻,才是碰。” 古人的思想一直都是刻板保守。 钟芳华无法理解百里长安怎么能这么理所应当的说出这样的话。 饶是她一个经历几世的人,听了这么禁忌的话,都会禁不住的颤抖了一下身子! 百里长安低笑一声,吻着她的发丝,滚烫的气息佛过她的额头,“乖女孩,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伤害天下人,都不会伤害你。 那么多年了,天知道,百里长安多么想得到钟芳华的一个笑容。 又怎么舍得伤害她。 一切,他会等到她自愿的一天。 钟芳华:“……” 即使是夏天,入夜的天气还是有一些凉,钟芳华被他抱在怀里,沉沉的睡着了。 翌日! 百里长安和钟芳华从山上下来时,文泽西带着一群人正在找她,见到钟芳华,还没露出惊喜,就看到了她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小姐这是……”文泽西不失有礼的问。 不等钟芳华出声,百里长安笑着回答:“我是你们小姐的朋友,昨天……” 他低下头扫视了一眼,然后苦笑出声:“昨天遇到了一点麻烦,你们小姐去接我,被我牵连了。” 除了百里灵儿一家人以外,文泽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风神俊朗的公子哥,此刻这个公子哥还这么温和近人的语气,让他忙不迭失的回应:“竟然是小姐的朋友,就是太渊县的朋友,公子不必拘谨。” 一路上,文泽西对百里长安介绍着风土人情。 钟芳华始终没有出声,嘴角的笑意微微尴尬。 她很苦恼,带这个大麻烦回去,还不知道府里怎么翻天了。 …… 百里长安感觉得到,这些人对钟芳华格外的尊敬,这钟尊敬不是刻板守礼的制度,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二百八十九章:拦截 钟芳华并没有苦恼多久,几乎在他们一群人走进太渊县,百里长安的随身护卫就找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百里长安拿着信封一目扫过,什么神情变化都没有。 钟芳华可不是傻子,百里长安心思极深,不轻易泄露情绪,可他的手下眸色中的焦急她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是皇城出了什么事情吗?”钟芳华见文泽西走开,才轻声问道。 “嗯,父皇中毒了!”百里长安没有过多的隐瞒,目光悠远的迸射出摄人心魄的光彩,负手而立的身姿高深莫测。 钟芳华想到昨天追杀的高手,再联想到皇帝中毒,由此可见百里长安这次离开阳城,他那些皇兄再也忍不住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百里长安一个人一枝独秀,帝王独宠,怎么能让人不嫉妒。 “主子,来不及了。”见百里长安不出声,侍卫又催促道。 百里长安眸色深沉的看向钟芳华,一跃上马,俊美的容光照人,薄唇轻呡出声:“保重,等我。” 侍卫对钟芳华额首,转身跳上另一匹马。 钟芳华看着远去的人,美眸掠过一抹伤感。 祝你一路平安。 愿我们此后陌路莫回首! 钟芳华回到府中,丽嬷嬷急得眼皮都是红肿的,显然昨晚哭过:“小姐,你昨晚一夜没回来,郡主和小少爷一天都不吃不喝,还说要打灯笼出去找你。” 钟芳华叹了一口气,安慰了老人家几句,才进去房间,看见百里灵儿又在绣花,平静的神情多了一抹木然。 这样美得没有灵魂的娘亲,钟芳华看着打从心底心疼。 “娘亲。”钟芳华走过去,扑到她怀里。 百里灵儿手中的针线落地,她怔愣了一下,钟芳华六岁之后,就没有再像现在这样亲密的举动了…… “华儿,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百里灵儿摸了摸她的长发,温柔似水,舒服的让钟芳华不舍得起来。 “母亲,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好不好?”钟芳华突然开口道。 好不好? 百里灵儿苦笑:“你这孩子准备了那么久,还知道来征求为娘的意见?” 钟芳华从她怀里离开,认真的盯着百里灵儿的眼睛:“娘亲,我害怕。” 上次钟卿差点死了,虽然钟芳华事后什么都没有说,可整个东厢院的人,都感受得到钟芳华的恐惧。 她疼钟卿,那种感觉,执着如信仰。 “好,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百里灵儿弯了弯唇,下一刻,狭长的睫毛却是流出两串晶莹剔透的水珠。 钟芳华心疼的帮她擦着眼泪,边柔和的开口:“娘亲不哭,娘亲有华儿还有钟卿。” 百里灵儿这辈子太苦了。 她过于睿智冷静的性格,又生在那样的环境。 她忍辱,她负重,她比任何人都懂的大义伏魔。 ― 钟芳华听到钟卿不吃不喝,没日没夜的练功,心里别提多心疼。 她走到后院,看见钟卿拿着一把剑,对着一盆树木,一刀一刀的削着枝丫。 钟芳华也没有上前,看他削完枝丫,又走到木桩面前,几乎不顾手臂受损,噼里啪啦的穿刺木桩。 钟芳华心疼过后,心里涌出一股火气,拿起一旁的木剑,朝钟卿手中的剑劈去。 “啪!”钟卿手中的剑被震落,他犹如暴怒的小野兽,冷酷的瞪向身后的人。 暮然见到一张姿色倾城的容颜,他琥珀晶亮的眼睛划过惊喜,又涌出水泡泡的委屈。 钟芳华将他一系列的神情收之眼底,面露心疼的招了招手:“过来,姐姐抱抱。” 钟卿呡着唇瓣想抗拒的,最后还是抵抗不住姐姐的目光,乖乖的走了过去,闷闷出声:“你昨天为什么不回来?” 知不知道他有多担心,多害怕。 钟芳华见他冒水泡,琥珀的大眼,冷酷和纯真并存,萌的让人心都化了。 “好啦,姐姐是姐姐,有更重要的事情,钟卿是男子汉,难道没有姐姐,就害怕了吗?”钟芳华不得不撒谎转移他的注意力。 百里长安对于她们一家人来说,太危险了。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他们根本没有反手之力。 果然,钟卿不说话了。 钟芳华让丽嬷嬷收拾一下东西,简单收拾就好,其他的就不要了。 当天晚上,一家人收拾好了细软,坐着马车连夜出了太渊县。 皇帝中毒,生死未卜,还不知道朝中是怎么样的动荡,她们要赶在皇家的屠刀伸向她们时,消失在众人眼前。 文泽西早就接了钟芳华的吩咐,见她们离开,带着人去了府上,放了一把大火,火光猛烈,很快将宅院烧了半边天。 “来人啊。救火拉,郡主家着火了……” …… 钟芳华抱着钟卿坐在马车里,心里突然有一些不安。 皇帝中毒时,不知道是昏迷,还是醒着的…… 车子安稳的行驶到了半夜,突然有一队人马朝马车包围过来。 钟芳华感觉气息不对,撩起马车的帘子,朝外面看去! 层层叠叠的黑衣人,钟芳华的脸色一瞬难看到极致。 这么多高手,别说手枪,这么近的距离,怕是拿炮弹都没有用了。 百里灵儿感受到外面的气息,轻闭上眼睛,叹息出声:“逃不掉的。” 当今皇帝什么手段,东宫一家早就领教过了。 钟芳华不服气的回头,冷笑:“难道就任由他们宰杀吗?” 什么狗屁命运,她从来就不信命运。 “郡主,请下车。”车外的人,很恭敬! 百里灵儿安抚的摸了摸钟卿的小脑袋,一身华服从马上走下来。 黑衣人的目光再次看向马车里,“钟四小姐。” 钟芳华收起脸上的冷冽,神情平淡的走了下来。 他们的人直接上去抱住钟卿,检查核对了一遍画中的人,才相互点头,带着他们撤离原地。 一路上,钟芳华和百里灵儿,钟卿分开被运往阳城。 不得不说对方真的很聪明,这样的做法,钟芳华连逃的想法都没有了。 第二百九十章:我只听皇上的命令 三个月后。 钟芳华刚回到阳城,另一则消息传到她耳朵里。 钟镇涛因公殉职! 一座院子里,钟芳华被囚禁,可奴仆们的对话,她却是听得明白清楚,更何况对方显然是故意让她听见的。 这个消息,钟芳华并不觉得有多难受,她只是觉得事情很蹊跷。 钟镇涛的职位,并不是很重要,顶多的是荫蔽的官职。 怎么突然死了呢…… 皇宫中,龙阳殿内。 “皇上的毒,还是解不开……”太医收回手指,叹了一口气,一些忌讳的话并不敢说出来。 几个年长的王爷,看着床上躺着气息奄奄的老人,他们当然知道这是没救了。 虽然这个事实已经确认很多次了,可每听见一次,却依旧让他们难掩激动。 “院首,你们一定要想办法。父皇这样很难受。”瑞王爷抹着眼泪,悲伤的出声。 院首连连点头,带着一群人下去商量病情,开药方了。 众人把视线看向右下角跪坐着的少年,他端着一碗药水,努力的喂着躺着的皇帝,皇帝却是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少年的脸色很淡,在这暗沉的空气,依旧容光照人,抬手投足皆是气质彰显,冷凝的眉目平添了一股淡淡的威严 。 他放在药碗,开始拿起一旁的温水帕子,一遍一遍的擦拭着皇帝的脸颊,脖子,手背…… 王爷们对视了一眼,受不住空气中的味道,先后走了出去。 如今的皇帝昏迷,不可能再醒过来,长安这小子就算守到人死了,也只能得到一堆白骨。 皇位? 哼,妄想! 迎面走来一个身形高大,面如霜雪的男人。 几个王爷见到来人,态度微微变了,笑意出声:“翳修大人,这是又办了什么事情回来?” 翳修只是对他们行了一礼,对于他们的询问,他一副恕不相告的木然表情。 直到走远,几个王爷齐齐撇嘴,耸了耸肩。 “父皇病了,这个翳修还在蹦哒,他难道不懂这样死得更快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他们没敢直接说出来。 其他人都懂得隐晦一笑。 翳修进了殿内,很快走了出来。 他站在台阶上,轻闭了闭眼睛,晚霞打在他身上,分外耀眼夺目,不少经过的宫人回头,都被吸引了视线。 他从皇宫走出,骑着一条马,游荡在街头,路上的行人见了他,纷纷避退三舍,如见恶鬼。 翳修像是毫无察一般,马步荡漾到一个幽静的宅院门口。 门口守着两个锦衣卫,见了翳修纷纷行礼,主动过来牵马。 翳修解了长氅,露出里面漆黑的长袍,魅惑而阴冷。 锦衣卫推开房门,他走了进去。 相比门外的幽静暗巷,里面芳香弥漫,胭脂水粉扑面而来。 翳修一步一步走进去,高大的身影撒下一片阴影。 里面成群结队的女孩,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她们看到门口走进来的男人,脸上的笑容粲然如花,像花蝴蝶一样扑了过来。 翳修抱过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那怕她的五官并不出彩,身材矮小,可就是这双眼睛,让翳修流连忘返的盯着她瞧,不愿意移开视线 女孩乖巧的窝在他怀里,感受着男人温热的身体,满足的轻闭上眼睛。 “宝贝,乖,睁开!”头顶阴冷的视线,蛊惑的诱哄道。 “嗯,不要。人家就要闭着。”女孩大着胆子撒娇。 翳修的脸色一瞬变了,他抬起手指,毫不怜惜的掐上女孩不算白的皮肤,深深掐进去。 女孩被迫睁开眼睛,瞳孔满是害怕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哆嗦的连声音都不敢出。 翳修对上她的眼睛,怒气一下消失不见了,隐隐还露出纯真的笑意。 诡异极了! 其他女孩妒忌的看着翳修抱着女孩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响起羞人耳红的声音。 女孩们咬着嘴唇,等了好久才见男人出来,顿时争先恐后的扑了上去。 “大人,看看我的嘴唇,今天的颜色好不好看?” “大人,我的声音好了,可以唱歌给你听了。” “大人,你最爱我的锁骨了,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舍得不来看看她……” 男人松散的披着衣服,他的神情一成不变的阴冷,让人怀疑刚刚那个火热嘶吼,根本不是出自他的享受。 一群莺莺燕燕的声音里,男人突然拨开几个女孩搭住的手,朝一个女孩伸去! 其他女孩纷纷露出不甘,羡慕,嫉妒。 男人的手掐住女孩的唇瓣,粗糙的手指头,粗暴的擦拭着女孩嘴上的水蜜桃红汁水,语气极其恶劣:“谁让你在她的唇上染颜色的?丑死了。” 谁的唇? 明明是她的唇啊,女孩茫然了,唇瓣肿的发疼,她眼泪砸了下来。 男人似乎嫌弃擦的不干净,直接用唇洗干净。 女孩们的倒抽声不断,羡慕的声音将翳修怀里的女孩淹没。 这是一个另女孩们疯狂,惧怕,却又迷恋如毒的男人。 …… 翳修从院子出来,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彻底贯彻了衣冠禽兽的原理。 他骑着马,独自一人走到一个院子停下。 钟芳华被关押了几天,因为不确定娘亲和钟卿在那里,她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脚步声靠近,她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只是一个气息,她就知道不是府中的人。 是他……他就是背后的人吗? 钟芳华恍惚的看着靠近男人,他那阴暗的眼神,让有血性的人,本能的毛骨悚然。 “翳修,我娘亲呢。”钟芳华站了起来,呡着唇瓣出声。 翳修看着身高仅到他肩膀处的女孩,眸光暗涌,说出的话并没有隐瞒:“她在地牢?” 钟芳华心脏犹如被敲了一记响钟,让她从脚麻到头。 皇帝不是中毒陷入昏迷了吗? 还有谁下的命令? “我要见百里长安。”不管是谁下的命令,百里长安总归要比翳修更可靠。 似乎看出钟芳华眼底的防备,翳修瞳孔一缩,冷漠的出声:“你见了他也没有用,这是皇帝的命令,我等只听皇帝的命令。” 第二百九十一章:断头台 换言之,谁是皇帝,他就听谁的话。 百里长安,他还不是。 “你的意思是皇帝在中毒前,已经下了命令?”钟芳华美眸微敛,语气还算镇定。 翳修一动不动的盯着过分成熟的女孩,薄唇平缓吐道:“是的,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死了。” 这是大实话了。 皇帝的圣旨…… 钟芳华可笑的看着翳修,惊觉他脸上的神情不像作假,才摇了摇头:“为什么?我们已经毫无威胁性了。” 她不懂了,为什么这些人要捉着她们不放。 “皇帝,是一个眼睛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人。”现实很残酷,那才是现实。 “我弟弟呢?”钟芳华抱着一丝希翼的问,犹如一个害怕失去家人的小女孩。 翳修不可否认,每次见到钟芳华,他就变了一个人。 就像现在,他毫不犹豫的开口:“他很好!” 她要的不是这个回答,钟芳华呡了呡唇瓣,眼泪流了出来:“你告诉我,他在谁手里,我比较安心。” 翳修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下意识伸手擦了擦她的脸颊,这个动作后,两个人僵硬住了。 钟芳华不自然的低下头。 翳修慢动作的收回去,“他在皇后手里。” 什么? 钟芳华低着的头,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百里灵儿被关押在地牢里。 钟卿在皇后手里,听翳修话中的意思,似乎是故意捉着钟卿,这是为什么? 本来想从这里逃出去的钟芳华,听到这句话,彻底心凉了。 皇宫那个地方高手如云,钟卿…… 翳修过来看她,说几句话就走了。 钟芳华失魂落魄的坐回床上,她抱着膝盖,反复想着该怎么办。 她害怕,害怕上辈子的事情再次上演。 夜晚! “小姐,小姐……”门外的丫鬟听到动静,见她惊恐的大喊大叫,知道她梦魇了,赶紧出声去推她。 钟芳华满头大汗的坐了起来,目光清冷。 一个月后。 皇帝驾崩,几位把持朝政的王爷斗的你死我活,朝中分成几队人马,正在大家翘首以盼,是谁坐上那万人之巅的宝座时…… 一道圣旨从皇宫而降。 金銮大殿上。 翳修站在右侧,中间站着消瘦的少年,总管太监含泪宣读圣旨。 这则圣旨很简单,有两条,一条是斩杀东宫残党,皇帝怀疑他身上的毒,就是和这帮人有关。 第二条,百里长安继承皇位。 有一个二品大员怀疑圣旨的真实性,翳修一个命令,直接斩杀了这个二品官员,朝野哗然! 翳修的嚣张,毕竟不是一天两天,可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还是第一次。 百里长安什么都没有说,接了圣旨,下令厚葬先帝。 那一天,朝中大臣才第一次真正看向百里长安。 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彻底不见了。 或许,那股反骨气息,还能从少年俊美的菱角看出多少,可此刻的少年,身上的威慑气息,却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现的。 ― 钟芳华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时,已经被推向执刑场,先后见到了百里灵儿,和钟卿。 …… 钟芳华被绳子反绑在身后,跪在地上,不远处是普通百姓,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痛骂着,砸着臭鸡蛋,丢着烂菜叶。 钟芳华麻木冰冷的跪着,并没有躲避,见到钟卿被推上来的一刻,她发疯的朝他扑去。 不是说他很好吗? 翳修这个骗子。 “姐姐!”钟卿嘶声裂肺的喊出声,他身上有深浅不一的血痕,脸色冷酷如冰。 侍卫的刀架在他脖颈,让他不再动弹一分。 钟芳华的眼泪掉了出来,钟卿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啊,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 事到如今,钟芳华不得不承认,她以前以为的冷血,原来只是因为心无旁骛。 做杀手时,为什么组织不给她们七情六欲的机会,残忍的将他们的亲人杀害,将他们扔在森林里,让他们跟野兽搏斗。 这就是原因了。 百里灵儿接着被推了上来,平时一身华服的她,此时换了脏乱的囚服,一头秀美的长发,此时也被剪去一大截,她走路的姿势微踉跄,仔细看,就能看见脚踝处剔骨的血痕。 “娘亲!”钟芳华和钟卿齐齐出声,眼底的恨意如泉水涌出。 百里灵儿微笑,下一刻,身后的人一推,她笔直的跪下。 钟芳华挪着膝盖就要朝她们超近,一把刀明晃晃摆在中间,逼得她不敢再有动静。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都在说一件事。 曾经整个阳城引以为傲的百里灵儿,不过才十年的时间,就这一番模样。 都说她是天之娇女,现在才明白,原来是一个扫把星。 克父,克母,克夫,克子,克女! 每一个字钻入钟芳华耳朵,都让她绝望到害怕。 她娘亲这辈子这么苦,为什么还要承受这些。 明明是帝王无情,明明是帝王父杀子,杀孙,为什么就变成她娘亲的错。 这些愚昧无知的百姓。 钟卿听着这些话,胸膛起伏,伤口又流出了鲜血。 钟芳华眼力好的察觉到了,急忙出声:“钟卿你不要再动了,血流掉了,你会死的。” 身后的侍卫讥讽睨了她一眼,似乎她在说什么大白痴的话一般。 午时一到,你们这些人都得死,斩首示众。 似乎为了应证侍卫心中的想法一般,太阳恰好的角度高升,午时来了。 “太后驾到!” 一队仪仗靠近,众人纷纷让路。 钟芳华抬头,看见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穿厚重凤袍,头顶凤冠的女人。 太后,她记得她的模样。 太后一双苍老不失威严的眼神扫过跪着的母子三人,朝高台走去。 钟芳华回头,这时才知道,执行刀决的是沈墨玦。 沈墨玦眉头轻皱,对着太后行了一礼,风度翩翩。 接着,太后的随身太监走了出来,面对众人高声道:“太后要亲自观刑。” 呵呵。 这个老妖婆到底是有多恨百里灵儿,钟芳华呡着唇瓣,眼神犀利扫过人群,美眸潋滟。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 第二百九十二章:她的目的一直很清楚 几乎在太后后脚一步,苏伯仲携带着一群布衣文人,走到刑场,背脊挺直,自有傲骨士气迸发。 百姓们停下了手中砸鸡蛋的动作,纷纷让道。 纪千赫从燕北王府,徒步,只身一个人前来。 百姓们看着接二连三出现的大人物,脑袋有一瞬的懵圈,不过他们却清楚的知道,这些人是为了百里灵儿而来。 无论是多少年过去,这个耀目美丽的女人,都携带着他人瞩目的影响力。 太后看着苏伯仲,气的脸色涨红,气愤的抓起案几上的 惊堂木,用力一拍 :“沈大人,时辰已到,给本宫即刻行刑。” “……”沈墨玦并没有应答,像是没听到,亦或者听到了,故作很假的失聪了。 太后的声音很大,台下的执行大汉听到声音,纷纷抬起大刀,刀色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苏伯仲撩起衣袍,走上高台百里灵儿旁边,朝太后跪下,气息严肃萧穆。 其他布衣先生跟着在原地跪在,背脊挺直,目光寸寸。 钟芳华认得这几个先生,是第一学府的教书先生。 她不知道,这些人曾经都是百里灵儿的同窗好友。 太后呡着唇瓣,突然走了下来,不等人再出声,她夺过一个侍卫手中的刀,竟是准备亲自动手。 “姐!”苏伯仲无奈叹息出声,眼底却是暗含焦急。 太后回头怒目圆睁,血丝盘绕眼底:“怎么。你是准备帮我亲自动手杀了这个女人吗?” 她的刀指着百里灵儿的脖颈,那种姿势,赤裸裸的厌恶。 厉狠的目光从百里灵儿淡雅,却绝美不凡的容颜划过,太后指甲掐进掌心,就是这个女人,害得她们苏家嫡脉无后。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一次一次将苏家送到风口浪尖。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弟弟这一生该有多幸福,苏家百年荣耀得以流传。 纪千赫默默的看着他们的争执,唇瓣轻勾,一抹讽笑划过。 世间都说一报还一报,以前他不信,现在他信了。 皇家无情,苏家无情,命运到底还是有漏网之鱼啊…… “太后娘娘,郡主并无犯法,东宫之罪,她不至死。”苏伯仲悲凉的出声劝阻。 他没有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这多少还是被他牵连了。 灵儿,他不舍得她再一个人独自承受风波了。 “怎么,先帝的旨意,你也想违抗?”太后气愤填膺的出声,苏伯仲每一个哀求的眼神,都会让她想挠毁百里灵儿的冲动。 苏伯仲还是摇头,磕头,磕头。 一朝大儒,除了天子,可以不对任何人折腰的大儒,这样卑微的祈求,他这是打算摔破罐子,弃苏家百年声誉不顾了吗? 太后突然笑了,笑声诡异,她拿刀挑起百里灵儿纤细的下巴,轻问道:“百里灵儿你是不是很得意?” “得意什么?”百里灵儿淡色的唇,轻如羽毛的声线。 她可真会装。 太后化了浓烈的眼妆,厉眼扫过纪千赫,还有跪着的一群布衣先生,目露讥讽:“这么多男人,为了你。连死都不怕,连妻儿都不顾,你难道不得意吗?” 钟芳华气的脸色发红,太后难道不知道,这种话说出来,至百里灵儿于何地? 果然…… 台下本来还不懂事情真相的百姓,听到太后的话,纷纷指责百里灵儿,边吐口水。 “这个妖女,杀了她,杀了她。” “……” 面对众人的唾弃,百里灵儿淡然一笑,那怕一头长短不齐的发型,依旧难掩她的绝色无双。 “太后,你有血对不对?”百里灵儿突然笑了,美的犹如淡雅的兰花,语气平缓清丽:“我与纪家长子,纪千赫青梅竹马二十多年,这么多年我们并没有相见,如今临死一别,他来相送,这似乎没有错。” 纪千赫艰涩的滚动着喉结,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还想着为他开脱,不愿意让他承担任何风险。 百里灵儿,你的隐忍,似乎换不来命运任何的怜惜。 “苏伯仲!曾经在第一学府时,他是我任读的先生。还有,他是万民眼中的大儒,如今他替我求情,只是可怜我一个小女子。”百里灵儿顿了顿,才道:“太后,只管让人动手就好,只是求太后看在华儿和钟卿尚还年幼,放他们一条生路。” 太后嗤笑一声:“好一张伶牙利嘴,你可知道,本宫最讨厌的就是花言巧语的女人。” 有多厌恶一个人,才能把每一句话吐出,都带着刀子的锋利。 她的话锋一转,刀已经从百里灵儿下巴移开,落在钟芳华身上。 “这个女孩子跟你长的还真的很像呢。”她冰冷冷的吐出玩味的话。 百里灵儿急得眼眶发红,摇头,磕头:“求太后放过她,百里灵儿甘愿一死。” 曾经的皇帝,千方百计想让她死,可她身后,那么多人,千方百计的护她活着。 现在,她求一死? 太后笑了笑,低头去看钟芳华,目光落到她洁白无瑕的脸蛋上,想到百里长安所有的反常都和她有关,眼底的杀气真实显露。 钟芳华感受到杀气,昂起下巴,突然出声:“太后娘娘,你不能杀我。” “为什么?”太后好笑的挑眉,在她看来,钟芳华此刻就是垂死挣扎。 “杀了我,你会后悔的。”钟芳华一字一顿的警告,真真实实的威胁。 不杀我,也会后悔。 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太后似乎读懂了她的意思,目光凛冽出阴鸷的光,手中的刀锋朝她砍去。 钟芳华身子灵活一偏,下意识的抬头。 乌黑的发丝遮住了视线 ,那刀光闪过,钟芳华心头剧烈一痛。 “咻!”血溅而出! “嘭!”一截手臂掉落。 太后只是虚晃一刀,真正的目的,是钟卿的手臂。 她要百里灵儿痛苦,她的目地一直在心中, 这时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自己的儿子,在面前经历这世界最直接的疼痛,血淋淋的疼痛。 “不!”钟芳华骤喝一声,身子朝钟卿扑去。 钟卿因为那一刀,彻底昏死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百里灵儿之死 百里灵儿的脸色一刹那霜白,她似乎还没从刚刚的刀光血影中醒来,美丽的眸光中全是茫然! 听到钟芳华的哭声,百里灵儿才摇头,泪水滚落。 苏伯仲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姐姐,这个苏家最霸道的女人,皇家最尊贵的女人。 还不够吗? 东宫那么多口人,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吗? 纪千赫没有动手,他来这里,护着的只是百里灵儿。 皇后无心杀钟芳华和钟卿,他不能因为钟卿被断了一条手臂,而强自出头。 太后削了那条手臂后,脸色的神情淡漠毫无变化,她看着地上的钟芳华,嗤之以鼻的转过身。 “午时已过,还不赶快行刑,迟了一步,吃的可是死罪。”字字珠玑,慵懒吴侬。 光着膀子的大汉一震,对视一眼后,神情萧穆的捡起地上的刀。 谁都没有想到,太后会突然有这么凶狠的动作。 “……” “住手!”一声长喝。 众人齐齐回头,一个身穿皇家侍卫服的人,手举明黄圣旨,骑着马闯了进来。 太后的目光落到他头顶的圣旨上,突然明白的朝纪千赫看去。 纪千赫嘴角一抹凉笑,他们来这里,当然不是要抗旨…… 太后腮帮鼓得挺直,她幽深的眸光突然朝钟芳华射去。 先帝已死,如今在位的是她的儿子,百里长安。 如今这道圣旨,只能是百里长安的圣令。 太后突然抢过大刀,朝地上的钟芳华砍去。 她要趁圣旨颁发前,把这个女孩杀了,不然后患无穷。 钟芳华摸着钟卿流血的手臂,眼泪像断线的风筝,她的心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痛过。 钟卿于她来说,是弟弟,更是骨血。 她既然让他在自己眼前,活生生被砍掉一只手臂,她该死…… 感受到后背的凌风,钟芳华侧过身子,大刀已经划到眼前,她弯过头,抬腿就要将太后手中的刀踢掉。 百里灵儿像是熟知钟芳华的动作,瞳孔剧烈一跳,竟是用上了内力扑向刀口。 若是钟芳华对太后动手,就算有圣旨赫免,钟芳华也逃脱不了死罪。 “娘亲!”钟芳华感觉眼前一暗,一只身影扑倒在她身上,有腥味的液体一滴一滴,一窜……滑入她的脖子。 “住手,陛下有圣旨,都给我住手。”沈墨玦冷漠的呵斥,示意侍卫上前将人分开。 太后冷着眉目,将流着血的大刀扔在地上,昂着头颅朝台阶走去。 跪在地上的苏伯仲双手撑地,爬到钟芳华面前,伸手搂过百里灵儿的身子。 “灵儿,灵儿……”他喊着,哭着,像是失去这辈子最珍爱的宝贝。 钟芳华绝美的小脸挂着晶莹的泪滴,她的衣服染着鲜红刺目的血。 让她刺目的是眼前的一幕。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百里灵儿这一生这么苦。 因为苏伯仲啊。 这个夏洛国的大儒,天朝的大圣人。 大圣人,呵呵…… “苏院长,你满意了吗?” 钟芳华哭着笑了,她用尽全力的想安生,想护着周全的两个亲人,双双在她眼前一死一残。 这是什么世道啊? 这是什么鬼世道? 她已经那么从容,不争不抢,隐藏菱角,锋芒剔去,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苏伯仲颤抖的摇头,摸着百里灵儿无知觉的绝美容颜,恍惚想起十五年前的日子。 他和百里灵儿的心事,因为隔了十二年的年龄差距,自愿选择中断。 当他知道百里灵儿被帝后设计失身钟镇涛时,他后悔了,他疯了一样的后悔了。 于是,他暗里和苏家断绝干系,每逢年节都没有回去。 他觉得这是他亏欠了百里灵儿,他一辈子不曾娶妻,从青年到不惑之年。 他以为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却不曾想到,这天下怎么会有不透风的墙。 帝后,甚至苏家早就心知肚明,所以对百里灵儿所有的设计,都来自帝后和苏家。 甚至东宫的强大,没有苏家的全力支持,皇帝根本不可能扳倒。 可悲他惊觉过来,为时已晚。 台下鸦雀无声,似乎又不懂了,大儒为什么抱着百里郡主…… 这一幕太过于荒唐,荒唐的没有人出声指责。 太后坐在案几后的椅子上,眉目讥讽的看向从马上走下来的皇家侍卫。 她倒要看看她儿子翅膀硬了,要用什么话驳回先帝的旨意。 钟芳华被绑了双手,她一个用力,绳子崩裂,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太后靠了靠椅子,幽幽的开口:“沈大人,这位囚犯竟然私自松绑,是不是该让人给她一个教训?” 侍卫听到太后的话,立马朝钟芳华扑去。 恰在此时,拿着圣旨的侍卫, 展开圣旨朗朗开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帝投毒一案,已经查明凶手,特此,赫免百里灵儿郡主,钟四小姐钟芳华,钟小少爷钟卿无罪释放!” “凶手是谁?”太后一向霸道,厉声质问宣旨的侍卫。 侍卫收起圣旨,噗通一声跪下:“黎妃娘娘!” 太后冷哼一声,“开什么玩……”她及时住口。 脸色突然变得异常尖锐难看。 黎妃是苏家的一个侧房长女,身份不尊贵,却是美艳动人,年轻貌美,这样的人进宫来协助她,无疑是一颗完美的棋子! 现在皇帝查出这下毒陷害先帝的凶手是黎妃,那是不是苏家也要受牵连? 钟芳华冰冷冷的眼角睨了太后一眼,转过身面对百姓,突然看向苏伯仲,残忍的出声:“苏院长,你没有资格抱我娘亲。” 苏伯仲泪眼朦胧的抬头,嗡嗡的道歉:“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钟芳华笑了:“你只是我娘亲的先生,我娘亲就要被斩首示众,你前来送别,求情……这合乎情理,只是你没有资格抱我娘亲。” “不不,是我的错,说我害你了娘亲。”苏伯仲摇头,因为太过悲伤,平时三句成诗的一朝大儒,竟然连语气都不通畅。 “你怎么害了她?”钟芳华步步紧逼,像一个魔鬼,捉挠着人的心脏。 第二百九十四章:先生爱上学生 “你爱上了她是吗?”钟芳华再次出声语气缓缓:“你是先生,爱上了你手下的学生是吗?” 这样的事情放在现代都让人难以接受,更何况这是封建的古代。 太后感觉脑袋轰炸,不可思议的瞪着钟芳华,她疯了吗?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百里灵儿就算了死了,声誉尽毁…… 钟芳华确实疯了,命都没了,还要什么声誉。 她娘亲一辈子这么苦,因为一个男人,心事搁浅,变成什么模样,她都清清楚楚的看着。 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 难道这个男人还想独善其身吗? 寂静无声的人群开始爆发出议论声,声音越来越大。 “先生喜欢上学生?天呐,第一学府怎么会这么肮脏不堪。” “以前的夏洛国,女子都是女生教学,生生被这些满口谎话的圣人骗了,说什么读书不分男女,现在露出本性,啧啧……” “苏大儒一直是我们心中敬佩的人,以为他是圣人学子,却是没有想到内心这么龌龊的思想。” “……” 钟芳华抱着钟卿走了下来,目光冰冷无情,回头看向被口水淹没的苏伯仲,没有半分悔意。 太后气的想拿刀冲上去,将钟芳华砍死,这个该死的女人,她这是毁了苏家百年声誉啊。 苏家是夏洛国第一清流,第一学府是苏家最大的傍身,苏伯仲是苏家唯一的嫡脉,钟芳华短短的几句话,造成伤害有多大可想而知。 苏伯仲抱着百里灵儿,抚摸着她的发丝,嘴角翘起一抹笑容,“灵儿,对不起啊,我的胆小懦弱,造成了如今的结局。” 他忽然捡起一旁的刀。 太后眼尖的发现,奋力就要朝他走来:“伯仲,你给本宫住手,住手……” 苏伯仲的刀切过脖颈,一脸释然的躺在百里灵儿身边,手牵起她的手,道:“碧落黄泉,我欠你的,追着也要还给你,你一定要等我……我。” 刚走出两步的钟芳华,有预感的回头,看着苏伯仲倒下,看着太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嘴角绽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几分悲凉,绝色凄美。 高台上的沈墨玦看到她这个笑容,眉头蹙起,看着仪态近乎癫狂的太后,心底涌出微妙的感觉。 苏伯仲死了,苏家再怎么逼迫,也不可能逼他生个继承人出来。 嫡脉损落,苏家衰亡? ― 钟家! 大夫离开后,钟芳华守在大床边沿,盯着钟卿包扎的纱布,那里已经没有了右手臂。 从此都不会有右手臂。 “四小姐,老夫人请你过去承重院。”丫鬟畏惧的上前,视线不小心看到床上的钟卿,触电的收回。 “让她来见我!”钟芳华淡淡的声线,清越动人。 丫鬟吃惊的抬头,老夫人让她来请四小姐,四小姐竟然让老夫人过来这里? 这是反了天吗? 丫鬟想说什么,触及到钟芳华浑身是血的衣袍,最后还是走了出去。 承重院,老夫人摔了两个茶杯,才拄着拐杖朝东厢院走来。 “老婆子倒要看看,这候府是不是反了天,竟然让老祖宗过来跟一个丫头片子问好。” “……” 老夫人刚到门口,骂骂咧咧的声音就穿到了里屋。 钟芳华摸了摸钟卿的脸颊,确定有温度,没有发烧,才安心的站起来,出去‘迎接’。 老夫人见到她,还没有看清长相,巴掌就蛮横的扇了过来。 “我打死你个无礼的逆子……” 钟芳华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她的动作不快,众人见到她拿起老夫人的拐杖,然后轻轻一丢,拐杖甩在门外。 老夫人气息本就不稳,没有了拐杖,身子朝一旁摔去。 钟芳华干脆松开手腕,退后两步。 老夫人尖叫摔倒在地,奴仆们才回过神,上前扶起人。 “祖母。”钟芳华容色淡淡的勾唇,“这才是无礼。” 老夫人被气死了,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儿子死了,她还有另一个儿子继承侯爵的位置,什么时候一个小丫头片子都可以这么对待她? “来人,把她给我捉起来,今天不好好教训她一顿,改日还不知道是不是跟她娘亲一样,惹出什么祸端。”老人指着钟芳华咆哮怒吼。 钟芳华冷漠的扫视着老夫人身后蠢蠢欲动的人,冰冷冷的声音迸发威慑:“我倒要看看谁敢。” “四小姐,你这样确实不对,给老夫人道个歉。”老嬷嬷见钟芳华浑身染血,想到外面传的事情,她那里敢动手。 能把太后气晕过去,还活着回到钟府,老夫人这个老糊涂不知道轻重,她们这些在权势之下苟且偷生的人却是最敏感了。 “我弟弟手臂断了,我要照顾他,才走不开身,祖母这样大喊大叫,说我无礼,我只是让她看看什么才是真的无礼。” “祖母,我说的对吗?” 老夫人被她云淡风轻的样子,气的立马张牙舞爪:“他断了手臂是活该,都是你那个该死的娘亲害的,她克父,克母,克兄,克弟,克夫,克子!” 最后一声落下,“啪”,巴掌声紧随而至。 “我弟弟还活着,不想死就给我乖乖闭嘴。”钟芳华冷静张狂的声音,卷席众人耳膜。 一些人还没从她打老夫人的情况回过神来,听到她的话,几乎神情剧变,揽着老夫人,逃也似的离开。 杀气弥漫在一方院子里,四小姐身上的气息太恐怖了。 她们毫不怀疑再待下去,老夫人再多说几句四小姐不愿意听的话,她真的会杀人的。 眨眼的功夫,刚刚人满为患的东厢院,一瞬连人气都难寻。 钟芳华转身走了回去,守在床边。 傍晚的时候,几个男人走进东厢院。 “小姐!”他们齐齐跪下,声音一致沉重。 刚刚在人群中,他们都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他们没有出手…… 若是主人真的有危险,他们才能冲上去,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能动手啊…… 牵一发而动全身! 钟芳华没有应答,让他们跪着,进了隔间,换了一套衣服走出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苏家百年声誉已毁 这些人都是钟芳华亲手培养的手下,见到钟芳华的冰冷的神情,才知道以前的她话少,却是有多么和善。 “魏柳州的人现在在那里?”钟芳华淡淡开口,目光清冷的坐在椅子上。 风摇了摇头:“不确定在那,不过可以肯定,他出了夏洛国。” 钟芳华安排了魏柳州做的那场大戏,天下人有目共睹,是为了接近先帝! 却没有想到先帝这么快死了,小姐一家人还被牵连其中。 现在先帝死了,魏柳州只能出去暂避。 “嗯,你们回去,安排花和月进来钟府,我打算将她们带在身边。”钟芳华什么也没有多说,语气冰冷,染着几分麻木。 风,花,雪,月,玄……这是暗卫的代号,花和月是女孩子。 几个人离开后,钟芳华让府中的丫鬟拿火炉过来,她解开中药包,认真的煲药。 几乎在他们离开后,花和月就进了东厢院。 “主子,我来吧。”花懂医理,她上前接过木扇,蹲下身子抽出两根烧着的火柴:“这个药方放了紫花杜鹃,火不能太旺,容易干缩。” 钟芳华站起来,平静的开口:“以后叫我小姐吧。” “是,小姐!”她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 “四小姐,侯爷请你过去正厅。”府中管家进了东厢院,见到钟芳华在吃饭,客气的出声。 “好!”钟芳华没有再拒绝,花和月守着钟卿,她可以安心的离开一会儿。 管家抬起头,瞥见钟芳华一袭蓝色蝉丝拽地长裙,坐姿端庄,手握着象牙筷子,额头一抹穗子玉珠,衬着一双水灵灵、晶莹如玉的大眼睛,说不出的水灵动人,却又冷漠异常。 这样的四小姐,可真不是府中那些小姐能比的。 管家心中赞叹,静静的在一旁等候。 钟芳华吃完饭,丫鬟端了茶杯上来,她漱口,才跟着管家去了正院大厅。 老夫人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钟镇涛,二儿子钟镇彬,现在钟镇涛去了,侯爵的位置有两方继承人选。 一方是钟镇涛的嫡子,一方是老侯爷的嫡子,按照宪法,钟镇涛的嫡子继承侯爵的概率比较大 。 只不过,钟镇涛一死,老侯爷,老夫人,以及这位二老爷先下手为强,二老爷也在几个月的时间,顺利当上了侯爷。 钟镇彬先搬进了钟府,东厢院,以及西厢院这原来是钟镇涛的内院,他不动,他们在正厅后院住下,二夫人直接掌管了内宅事务,现在整个钟候府,都在二房的掌控下。 “娘亲,家里又要办丧事了吗?”钟雯雯好奇的询问,她刚刚听到下人们讨论,说府里最尊贵的人死了。 这个最尊贵的人是郡主伯母,可是,郡主伯母不是几年前,就跟大伯合离了吗? “雯雯别胡说,这是大人的事,最近功课差了很多,要更加努力了。”二夫人温柔的开口。 “……” 管家尴尬的看了钟芳华一眼,“四小姐请,侯爷和夫人都在里面呢。” 钟芳华听到钟雯雯的话,脸色毫无波动,她穿着宽袖长裙,脚踩花盆底鞋,修长的天峨颈,比皇宫里的贵女并不差。 她平静的踏近大厅。 客厅里的人听到声音,抬头看了过来,惊艳的怔住了。 钟芳华离开阳城有几年的时间,虽然以前也很少见,可年节都是有机会相遇。 记忆中,这个被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四小姐,最多的标签是傻子,还有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 现在这张小脸蛋,已经绽放出了绝色的颜色。 只是门口到眼前的距离,就让屋里的人心思几经变化。 四小姐是百里郡主亲自培养的女儿,连走路的姿势,都是皇宫中极难学到的步姿,一举一动,高贵优雅。 钟雯雯是个八岁的小姑娘,呆呆的,连拿在手里的糕点掉了都不知道。 以前的钟芳华是不屑争的,上一辈子的戳心经历,让她像溺水的人,抱着一块浮木。 钟卿就是那一块浮木。 可笑她还自诩安分,到头来却换得,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眼前死去,钟卿被砍掉一只手臂。 “四小姐!”二夫人恍惚的喊出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钟芳华面前,手握着她的手,眼泪汪汪:“你总算回家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见到久别重逢的女儿呢。 钟芳华松开手,淡漠的出声:“二婶,我回来了。” “嗯嗯,回来就好。”二夫人自然的收回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和你二叔总是念叨你,不知道你在太渊过得怎么样,可怜的孩子……”她又嘤嘤哭泣了起来。 钟芳华站着不动,也不开口说话,清冷的目光,让做戏的二夫人尴尬的不行。 听说以前是傻子,也不知道病好得彻底没有…… “好了好了,现在芳华平安回来就好。”钟镇彬递给二夫人一个眼神,二夫人顺着台阶的开口:“是啊,现在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最重要。” “……” “四小姐,我也知道你伤心,可眼前的事情才是要紧的。”二夫人坐回椅子上,示意钟芳华坐下说话。 钟芳华走到离得近的雕花木坐下,手轻放在桌子上,并不急着开口。 二夫人恨得咬牙,暗道这难不成又成哑巴了,脸上和和气气的商量:“四小姐,我和你二叔请你过来,除了想念你,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钟芳华淡淡的视线看向她,气息过于沉稳得让别人无法沉稳。 侯爷不禁直了背脊。 “这……是郡主的丧事……”二夫人叹了口气,才语重心长的开口:“郡主的遗体,苏家要去了。” 这简直是钟芳华听到最为好笑,可笑的笑话。 苏家,百年世家,不要脸了吗? ― 苏家! 苏家是百年世家,地位尊贵在皇家之下,他们的资产,以及地位,是皇权之下的另一种权势。 苏伯仲和当今太后,是苏老太爷的嫡长子,嫡长女。 苏家的门规极严,因为是清流世家,子子孙孙都遵道秉义。 第二百九十六章:掌权者的后悔 就是如此,当年苏伯仲的心思,传到苏老太爷的耳朵后,可想而知他有多痛心疾首。 为了维护苏家的百年声誉,也为了苏伯仲的仕途不受影响,苏老太爷用了铁腕手段,对百里灵儿雷霆出手,设计她嫁给了钟镇涛。 苏老太爷和太后,以及先皇都以为百里灵儿嫁了人,苏伯仲另娶她人,这件令苏家蒙羞的事情就过去了。 可他们千算万算,却低估了苏伯仲的痴情,他竟是不顾与苏家决裂,硬是终身未娶。 这么多年了,这件事情,成了苏老太爷心口的一根刺。 比起当初知道苏伯仲和百里灵儿的事情,苏老太爷的愤怒,苏伯仲的不娶,成了他的痛。 这些年,父子离心,嫡脉损落。 可苏老太爷绝对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结局。 ― 苏家厅堂里,正响起震耳欲聋的争吵声。 众人七嘴八舌的发表意见。 苏老太爷充耳不闻。 最后,作为苏家最有地位的苏三爷跪下了。 “爹,您不能这么做,您这样做,只会让阳城的百姓,夏洛国的百姓,甚至天下人看咱们苏家的笑话。”中年男子跪在地上,急声劝阻。 他是苏老太爷的庶子,苏荣。 他跪着的方向,正放着两口棺材,苏老太爷站在一个棺材面前,苍老的手掌覆盖,皱纹的容颜悲痛欲绝。 苏老太爷没有回应他们的抗议,悲恸的哭泣声,却让厅堂静了静。 静了约莫一会儿功夫,老人苍老悲伤的声音响起, “伯仲小时候很乖。” …… 苏荣等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苏老太爷说的什么话。 他在回忆。 “伯仲读书是最认真的,他很小的时候,就会端茶给父亲喝。” “苏伯仲三岁的时候就懂了圣人言,他说父母教,须敬听!无论父亲说什么,他都遵从,不曾反驳。” “他母亲说,伯仲太乖了,连唯一的负气都在读书上。” “后来,伯仲不负众望,成了朝堂第一大儒。” “可是他一点都不乖了。”苏老太爷摁着木棺,哭得哽咽含糊。 不远处跪着的亲眷,又哭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厅堂都弥漫着悲伤的味道。 苏老太爷没有说,苏伯仲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从此他的眼里不再有父亲。 他把圣人言,全部都抛弃了。 苏老太爷原本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当初斩断苏伯仲和百里灵儿的关系,他的手段那么狠辣,几乎将苏家的实力,完全暴露在众人视线。 可这么多年了,儿子跟他离了心,父子相见如冰。 这些年来,没有人知道,苏老太爷在深夜里,想到第一学府那个半山腰的小院,苏伯仲一个人,该是有多么孤单。 苏老太爷早就后悔了。 什么世俗眼光,难道比爱子毕生幸福还重要? 可他却是为了一己之私,一念之差,铸成了这样无法挽回的后果。 报应还是来了。 如今苏家的名声大噪,却是臭名。 百里灵儿死了,苏伯仲也不会守寡,他追着去了,决绝一如,他孑然一身,只是为了与她共赴黄泉,埋下的伏笔。 …… 管家急忙忙的走进来,见到老太爷在哭,立即顿住了脚步,一时踟蹰! 苏荣注意到了他,见管家脸色跟见鬼一样难看,眉头一跳:“怎么了?” 管家一个机灵,走到他身边,俯在他耳边:“三老爷,钟四小姐来了。” 苏荣眉头蹙起,“一个小姑娘,打发她离开就好了。” “不不是!”管家一副麻烦大了的表情。 “她来闹事?”苏荣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管家见苏家三爷都这副表情,嘴角露出苦笑,可不是荒唐。 想到刚刚他见到的一幕,管家不由摇了摇头,钟家出了这样一个女儿,不知道是福是祸。 福,富贵无双,祸,家族灭亡! 苏老太爷拄着拐杖走出来的时候,苏家的侍卫已经躺了一地,中间站着一个女孩。 苏荣一个眼神下,一群侍卫围了上去。 “钟四小姐?”苏老太爷的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憔悴,丝毫没有以往的威严。 或者说,他只是要以这副姿态博取钟芳华的感情。 可钟芳华心是冷的,她来的目的很明确。 “苏老太爷,我今天来,只是要我娘亲的遗体。”她安静的开口,并没有任何张狂的表现。 这样的态度,不由让苏荣看向地上的侍卫。 他们爬都爬不起来,可见这下手是有多重,多狠。 “苏老能求姑娘一件事吗?”苏老太爷踉跄的上前,哽咽的开口! 这一幕,让见识过苏老太爷威严的苏家子女,面面相觑。 “能!”钟芳华点头,三千青丝垂在背后,风吹过都撩不起,整整齐齐,绝美的容颜,足以惊艳全场。 阳城,绝对没有比她更美的女子存在! 苏老太爷脸上露出欣慰,“你娘亲的尸体,苏老想让她和伯仲合葬在一起。” “他们这辈子有缘无份,让他们下辈子守在一起。” “这也是你想看到的是不是?” 不然也不会当众,将百里灵儿和苏伯仲的情意揭露示众,让苏家颜面扫地! 苏老太爷很清楚,跟太后一样的清楚,苏伯仲的死,一半的推手是钟芳华。 苏老太爷恨,可摆在眼前的事情,是他爱子最后的夙愿! 她的娘亲,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认识了一个苏伯仲,一辈子厄运颠簸。 现在,这位从中操控的掌权者,跟她说,要把她娘亲和苏伯仲合葬在一起? 钟芳华心中悲凉,淡粉的容颜一抹艳红,出乎意料的平静,“苏老要以什么名义让他们合葬在一起?” 苏老太爷早就想好了回答:“你娘亲和钟镇涛合离了,这不碍事。” 苏家人苦笑,确实是合离了,可这样将两个人葬在一起,简直是千古奇闻。 苏荣知道父亲固执的个性,一旦决定的事情,没有辗转的余地,索性保持沉默了。 然而…… “芳华记得,这样将两个人合葬在一起的,只能是夫妻。”钟芳华要是那么好糊弄,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 第二百九十七章:太后 苏老太爷脸色闪过一抹为难,“这规矩是死的,可以改” “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钟芳华淡淡清越的声音,遥望看向苏家所有人。 那一瞬,身为百年世家的苏家人,第一次感觉到,或许他们并不是什么。 一个小侯爷家出来的小姐…… 苏家所有人蹙起眉头,心头不舒服了。 “那钟姑娘想如何?”苏荣忍不住插嘴了。 苏老太爷也看着钟芳华,他倒要看看,一个小姑娘,能翻出什么大浪。 事实证明,钟芳华确实是有备而来,她冷静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说:“让我娘亲和苏伯仲举起仪式,你们苏家来人,八抬大轿,把我娘亲的灵位娶进苏家。” 明明是很平静的话,却仿若带着罡风,轰炸着听觉。 “这怎么可能!”苏荣想也不想的拒绝,并且鄙夷,恼怒的瞪着眼前的女孩。 她还嫌苏家丟的脸不够大吗? 对,她就是来报复的,报复…… 苏家在场的子孙,脸上都染上了温怒,若不是碍于苏老太爷在场,他们都要站出来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 让百里灵儿和苏伯仲葬在一起,已经是高抬百里灵儿了,这个女孩竟然还要替百里灵儿争取苏家嫡母的名分。 简直是痴心妄想,不,苏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可能,就不可能让他们葬在一起。”钟芳华冷漠的眯起眼睛,丝毫无惧。 “你!”苏荣气的不轻。 钟芳华抬起脚步,朝厅堂走去,所过之处,纷纷让道。 她身上玉石俱焚的气息太重,是人都会本能的退让。 “我同意!”苏老太爷最后还是妥协了。 “父亲!”苏荣不可置信! “爷爷!” “老太爷!” “……” 钟芳华回头,冷漠的表情,无视一切干扰的杂音,看向苏老太爷:“三媒六聘不能少。” 苏老太爷手里的拐杖一紧,想开口拒绝,想呵斥荒唐,可不知为何,对上女孩过于漆黑的视线,他清楚的看到她的眼底的狠辣。 若是苏家硬要扣下百里灵儿的遗体,这个女孩的手段,绝对是苏家的劲敌 随即苏老太爷又想,把百里灵儿和苏伯仲葬在一起,本来就是想圆了苏伯仲一生的遗憾。 荒唐的事情已经做了,只不过更荒唐一些罢了。 “一切按照嫡母的规格迎娶。” 众人一副疯了的眼神看着苏老太爷。 钟芳华转身走了,并没有进去看百里灵儿一眼。 ― 皇宫中! 太后从刑场回到宫里,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端着茶随意的询问:“皇上呢?” 她的脸色还没从刚刚的事情缓过神,雍容华贵的容颜,带着丝丝病态苍白。 “在御书房跟大臣们交接事务。”太监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对皇宫里的动向很清楚。 太后气不顺,听到这句话,消气了不少。 ― “什么?”太后从软榻上站起来,苍白的脸色一阵抽蓄。 通禀的太监又重复了一遍苏家要以嫡母的身份,迎娶亡灵百里灵儿! 这件事情在阳城已经传遍了。 多少人的反应都是不可思议。 可苏老太爷和钟四小姐真的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连他们都不知道,不自觉中,将苏家的掌舵人和一个候府的小姐放在一起。 “荒唐!”太后抓起花瓶,狠狠的砸在地上。 太监跪在地上不吭声,脸色惊恐。 “传本宫的懿旨下去,不准!”太后亲手杀了百里灵儿,现在她的娘家,却要将她迎娶进门,这不是赤裸裸的打她的脸吗? “这是老太爷的做的主,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太后不同意,他就要跟跟大儒一起去!” “啪!”太后捉起另一个花瓶,砸在太监头上,歇斯底里的怒吼:“给本宫滚出去。” 屋里的人走干净,太后跌在地上,弟弟死在她面前,是因为百里灵儿死了,而那个女人是她杀的。 如果父亲再有个三长两短…… “太后,太后不好了!”刚刚离开的人焦急的走了回来。 太后从地上起来,理了理袖口,按耐着气息,睥睨的睨了他一眼,“本宫好着呢,再这么大呼小叫,你可以去死了。” “不是不是!”太监哭着求饶了,一副事态严重的模样。 太后心中咯噔,脸色一瞬阴沉下来:“是不是又是百里灵儿的事情?” 太后这辈子最讨厌的一个女人,百里灵儿,没有之一。 哦对了,还有她的女儿,钟芳华! 太监摇头,又点头:“陛下下了圣旨,为了庆贺大儒和郡主修得来世姻缘,赐封钟四小姐为德明公主! ” 太后的身子瘫软回去,摇头,大笑:“这怎么可能!” “真的,圣旨已经出宫了!”太监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让太后彻底清醒了,这些荒唐的事情,一件一件都是真的。 反复无常的刺激,太后晕了过去。 现场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皇帝接到太后晕过去的消息时,太后已经醒了,所以他并没有急着过去探望。 太后却是等不及,带着一帮人过来找皇帝! “儿臣见过母后。”百里长安从上面走了下来,冷峻的容颜,英气沉稳。 太后挥开所有人,才面容萧色的开口:“皇儿,你闹够了没有?” 闹够了没有? 百里长安从小闹到大,她的母后被气得不少,这次却是最严重的。 “母后,你知道,朕要的不是江山!”百里长安不开口,一开口便让太后胸口剧震,差点又晕了过去! “你说什么?”太后悲凉的摇头,一生要强的女人,眼泪流了下来:“你知道本宫在这后宫中,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是为了谁?” 百里长安抬起冷眸,艳红的唇,几许薄凉:“母后可知道朕坐上这个皇位是为了谁?” 他生气了! “啪!”太后一巴掌扇了过去,“那一天那个女人要了我的命,你也义不容辞的护着她吗?” 百里长安一动不动站着,脸颊立即泛起五根鲜红的手指印,却是呡唇不语。 太后气急败坏的走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送终? 比起外面的热闹,钟候府的心思很复杂。 送走宣旨的太监,钟镇彬跌坐在椅子上。 二夫人失魂落魄的喃喃出声:“刚死了一个郡主,却是来了个公主。” 这钟家可真是风水宝地啊。 钟镇彬想到家里有个公主,走出去脸上都威风了,那些同僚那个还敢笑话他? “夫人,你一定要乖乖听四小姐,哦不,是公主的话。”钟镇彬严肃的交代。 夫妻多年,二夫人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本来就是想对钟芳华虚以委蛇,因为钟镇彬的侯爵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这要是还传出他们夫妻苛待长兄子女的事情,这御史中丞一句话就可以把钟镇彬撤下来。 现在钟芳华明显是入了皇帝的眼,这明显就是一尊佛啊。 承重院! “来,老夫人请喝茶!”二夫笑脸相陪,转身又端了一杯给老侯爷喝。 两老舒服的喝了一口茶,才出声作妖。 “四丫头虽然被封做了公主,可她得罪的可是太后,还有太后身后的苏家。”老夫人不阴不阳的开口。 虽然很蠢,可遇到很讨厌的人,老夫人总是能想到她能倒霉的一百种方式。 比如,钟芳华得罪了太后,那可真是没救了。 “是!”二夫人一震,她才细想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钟芳华是福还是祸? “竟然她回来,还是按照以前规矩置办东西吧。”老夫人很满意她的态度,这才像个儿媳妇的样子。 哼,封了公主又怎么样,这钟府是她的天下。 她就是要她当个架空公主,毫无用处。 “是……只是老夫人这账房的钱……”二夫人有一些脸红了,毕竟拿钱手软啊。 他们夫妻刚进钟府不久,也就几个月,可这置办的东西都是钟镇彬以前经商赚的钱,老夫人不知道是忘了她们,还是怎么样,愣是没拨一点银钱下来。 幸好四小姐回来,趁这次来提个醒。 二夫人绝对不没有想到,这钟府看着风光,却是个账房无两的破产家族。 她拿着帐薄,听着账房先生细数这些年的钱银来往,听到一半,已经气得摔下东西走了。 回到承重院,她去找了老夫人以及老侯爷。 他们两个比二夫人还生气。 最后里里外外的意思,大概是他们把侯爵的位置给了钟镇彬,难道他们夫妻承担起候府的开销都不愿意? 被骂了一通的二夫人,再加上落差打击,她被搀扶着回了院子。 钟镇彬从外面回来,满面红光,显然是利用钟芳华这次的水涨船高,在同僚面前威风了一把。 见到二夫人半死不活的样子,气不打一来:“你这个样子像什么样?” 二夫人气得胸口疼,听到丈夫的声音更委屈了,添油加醋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一遍。 钟镇彬酒也醒了三分,晕晕的坐在椅子上:“那怎么办啊……” 没钱,等于什么都没有啊,还是要像以前一样省吃俭用。 ― 钟芳华让人把东厢院的大门关了,这段时间她谁都不见,苏家的意思是让苏伯仲和百里灵儿先出殡,毕竟尸体不能放太久! 出殡那天,钟芳华披麻戴准备出门,二夫人等在了门口,见到她出来,才解释要跟在一起去送百里灵儿。 钟芳华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同意了。 那天阳城的路被围得水泄不通! 钟芳华捧着百里灵儿的牌位,神情出奇的安静,她身后很多人在哭,哭的都是苏伯仲! 送终的队伍很长,一些都是送大儒归去,一些是看热闹。 不过大家都记住了一张美颜盛世,钟芳华! 阳城一舞倾城的有,宠妃绝世的也有,可因为送终捧牌位,而名扬天下的美人,钟芳华绝对前无古人。 当然,这是后话。 ― 钟芳华眼睁睁看着两个棺口下葬,苏家人跪在地上痛哭,她穿着白色孝衣,素白的容颜,清冷遗世独立。 一切就绪时,她走到牌位面前,拿着一把雕刻刀,一刀一刀把两个人的名字刻上去! 苏家的人哭累了,喝水的喝水,安排事后事情的安排,他们都没有过多理会钟芳华。 百里灵儿和苏家就算成了‘夫妻’,也无法改变苏家和钟芳华对立这个事实。 钟芳华做的事情,已经超出苏家这个大世家容忍的底线。 太阳快下山时,钟芳华还没有走的意思,苏家的人有一些来气了。 钟芳华提出要雕刻石碑时,他们不得不同意,因为这个女人浑身带着刺,令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可是,现在她不离开,他们苏家的人也不能离开。 设想,一起送终,他们苏家人先走了,钟芳华却是守在这里,不是明摆着他们苏家人不重视苏伯仲吗? “钟四……公主,这雕刻石碑的手艺,我已经请了人,明天就可以来上工,您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做这种粗活。”苏荣牙都疼,心道百里长安怎么赐了这个女人这么高的封号,想他苏三爷都要低人一等。 雕刻石碑需要力气,钟芳华从小练武,用上了内力,一般人还真没有她力气大。 不过,她不需要解释。 “三爷再等等吧,很快就好了。”钟芳华没有抬头。 苏荣一群人只能再等等,眼看天要黑,他又走了过来,准备教训她一顿。 钟芳华刚好从石碑直起腰,慢动作的掏出帕子,动作优雅的擦拭着手中灰尘,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 “嗯走了,明天我会让人过来上工。”苏荣撇撇嘴,转身就准备走,却还是忍不住想看看这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刻得字有多惨不忍睹。 只见玉色光滑切成的石碑,上面一排整整齐齐的字。 ‘百里灵儿,苏伯仲,共赴黄泉!’ 深浅不一的刀痕,刀锋凌厉,一股凄厉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那种蕴含的情感,让人一瞬泪流满面。 这种浑厚的气息,震的苏荣久久不能回神。 苏家是书香门第,百年大世家的书香门第,在苏荣眼里,书法艺术这是最小儿科的知识。 第二百九十九章:才女之名 可,苏荣引以为傲的家底,在看到石碑上的字后,一瞬无形惭愧。 这些字,真的是她刻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 苏家的其他人见苏荣抱着石碑不动,肩膀一阵耸动,一阵阴风出来,立即让他们毛骨悚然,对视一眼。 他们看着刚埋下两座高耸的坟墓,这三老爷不会中邪了,惊了鬼吧…… 呸呸呸,苏家最忌讳的就是怪力乱神的迷信。 实在忍不住,几个年轻挺着胸口上前,苏荣听到声音回头,抱着他们的裤腿,激动的毫无形象,众人这才知道刚刚苏三爷抱着石碑在哭。 “……” 怎么又是那个女孩搞得鬼…… 他们哀怨的瞪向钟芳华,她到底对三老爷做了什么? 最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苏家来送终的一群人,一共一百多口,围着石碑感叹,甚至还有人想抬回去苏家。 钟芳华听着一阵鬼哭狼嚎,“……” 然而,事实证明,那位想把石碑抬回苏家的人,确实是好想法。 不久后,竟然真的有人半夜来偷,还是守墓的人发现得早,看见坟墓寸土未动,石碑却是有移动的痕迹,一下有一些哭笑不得了。 苏家挑的这块地是风水宝地,在很高的山顶上。 却是没有想到,在石碑的字体流传出去后,那块地方时常有很多文人墨客,跪在坟墓面前膜拜。 钟芳华因此,一度名声大噪,最后被翻出因为特招生而进入第一学府的往事。 才女之名,当之无愧! “呸,还才女。”沈徽殊捉着手中的帕子,掐断了一朵牡丹花。 沈徽鸾握着茶杯的手指轻颤,她抿唇不语。 “大小姐,夫人让你过去。”丞相夫人的大丫鬟走了过来。 “嗯。”沈徽鸾婀娜多姿的站了起来,翩翩衣裙,美如仙子。 丞相府的下人纷纷露出惊叹的神色。 “外面都传明德公主美颜盛世,我觉得我们府里的大小姐,要比她美多了。” “可不是,大小姐的琴棋书法,每年都在国宴上拔得头筹,这明德公主明显是哗众取宠,一个大家闺秀,竟然去雕刻墓碑。那些凡夫俗子竟然称赞她是旷世奇才,真是疯了。” “其实也不怪他们,这明德公主雕刻的是墓碑,荒郊野外,那个农家野夫都可以看见,那些人懂什么,看的花样稀少,就传得十里八方。我们大小姐参加的可是国宴,那可是国宴上拔得头筹啊,看的人可都是外国使臣将王命,这等次差的是十万八千里……” “……” 沈徽鸾听了她们的话,淡雅的容颜没什么变化,昂起的下巴高贵不凡,眸底露出淡淡的嗤之以鼻。 钟芳华,你的娘亲死了,你也不过是贱命一条。 “娘亲!”沈徽鸾亭亭玉立的站到客厅,看见还有几个夫人,心头一跳,乖巧的行礼:“徽鸾见过长公主,李夫人,云夫人。” 长公主很满意的点头:“鸾儿起来吧。” 沈徽鸾不明白也是明白了,她娘亲在替她相看亲事呢。 相信长公主回去,过几天就是她和长公主的公子议亲的事情了。 送走几位夫人,沈夫人很满意的坐在椅子上喝茶,见沈徽鸾站着不动,一张俏脸沉了下来。 “怎么,妹妹们又惹你不高兴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沈夫人开口,扬手就要让人去请丞相那些女儿们过来。 她一向最疼沈徽鸾,用一句毫不夸张的话,长子没有头脑,她还打算用沈徽鸾力挽狂澜呢。 “母亲是打算将我嫁与长公主家中吗?”沈徽鸾毫不隐藏自己的不愿意。 却不想,沈夫人摇了摇头,示意丫鬟关上门,才笑着开口:“长公主的公子资质平庸,怎么配得上鸾儿。” 沈徽鸾这才松了一口气,在他心中,没有一个人,比谦谦公子的朱山更适合她的人。 那个人是她的良人。 “不过,你也该到了议亲的年纪。”其实是早过了议亲的年纪。 以前先皇在世时,因为不确定几个王爷和皇子,最后是谁坐上那个位置,他们沈家不敢随意嫁女儿,毕竟这阳城的势力盘根结错,一个不好,覆灭的是整个家族。 现在百里长安已经登基为皇,却要为先皇守孝三年,这可把沈夫人愁了。 “母亲不必着急。”说起自己的婚事,女儿家都会脸红,沈徽鸾低下了头。 沈夫人看得呵呵直笑,看着亭亭玉立,气质高雅的女儿,她的眼底盛着欣慰。 “长公主明日要进宫见太后,你跟着她去吧,听说明天宫里女官开课,教导礼仪,你也好跟着去学一学。” “娘亲,我又不进宫,学这个有什么用……”沈徽鸾蹙眉,感觉那里不对劲。 沈夫人摇头,“以后嫁了人,总会用到。” 沈徽鸾想到朱山是国公府世子,以后进宫参加国宴的机会肯定不少,知道沈夫人这是在替自己未雨绸缪,答应了! 钟芳华在家里照顾钟卿。 “姐姐,娘亲呢?”这是钟卿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娘亲回太渊了,我们不能回去。”钟芳华吹着药,慢慢的喂他喝。 钟卿点头,乖巧的不出声了。 花和月在一旁对视一眼,眼底露出少有的心疼。 一个八岁的小孩,失去一条手臂,竟然没有任何哭闹,真是…… “姐姐,外面怎么那么热闹?” 钟卿疑惑的出声。 今天刚好是百里灵儿和苏伯仲‘成亲’的日子,其实也只是两家人走一个仪式。 “今天过小节,家里放鞭炮呢。”钟芳华拿着帕子,慢慢的擦拭着他的嘴角,隐隐有些颤抖,虽然她极力克制。 花和月心中叹息,小姐这样不是办法,钟卿总会知道,到时候该怎么解释? “嗯嗯!”钟卿说了那么久的话,汤药起了药效,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钟芳华看着趴在身上的钟卿,眸光柔和,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平了身子。 “小姐,太后传你明日进宫。”花在一旁担忧的开口。 钟芳华走出房间,看着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种的樱花树,神情恍惚。 第三百章:离间计! “明日进宫的还有谁?” 良久,她才出声 。 “阳城很多小姐都在名单中。”花早就打探过了,这个太后一心想要除掉她们小姐,却是没有想到,这么心急。 钟芳华带着花,坐了马车进宫。 在进入皇宫时,她们从马车上下来时,不少千金掐着时间也是刚到。 此时她们围在一起,对着一个高大纤长的背影议论纷纷。 钟芳华撩开帘子走出来,正好看见翳修站在不远处,暗沉的视线凝视着她,像是要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 他特意在这里等她。 钟芳华脚步一顿,这个男人很危险。 想到那天他喊的孟楼兰,她心口一跳,若无其事的从他身边走过。 “公主竟然真的敢来赴宴!”擦肩而过时,翳修阴冷如毒蛇的出声。 明知山有虎,却还来送死? 钟芳华回头看向其她千金,见她们毫无异样,才知道这句话故意说给她听的! “有何不敢?”她淡淡的回答。 “你不怕死?”翳修阴冷的轻笑一声,依旧只有钟芳华能听清。 “想要我死的人有很多,那得看她们有没有本事把这条命拿去。”说完,她不再停留,无所畏惧的朝宫殿走去。 翳修怔在原地,日光撒在头顶,让阴暗的人,鲜活起来。 不远处的千金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盯着他瞧。 翳修不在乎的转身,跟钟芳华截然相反的方向。 既然她这么自信,他也没有理由多管闲事。 只是,心口又痛了。 她明明不是孟楼兰啊…… 钟芳华走到慈宁宫就被拦了下来,被告之太后在用早饭,让她等一会儿。 早晨的阳光很烈,钟芳华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痒,背后已经湿透了。 明显,宫门口那些千金,并不是来的慈宁宫,太后今日设的鸿门宴,只等钟芳华一个人。 “四小姐进去吧!”太监阴阳怪气的开口,并没有喊公主,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钟芳华呡着唇瓣,步姿稳妥的走了进去。 太后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个容器,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她专注的模样,如同对待最心爱的宝贝一般。 “明德参加太后娘娘!”钟芳华规矩的跪下,低头的瞬间,彻底掩掉眼中的恨意。 不能着急,慢慢来。 她杀了娘亲这是一命。 钟卿没了一条手臂,这是一辈子的残疾。 她要这个女人,用生不如死来偿还。 太后终于把视线移在钟芳华身上,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开口的话仿如淬了毒:“你这个样子,可真的不像见了仇人啊。” 钟芳华跪着抬起精致的容颜,眉目如画,“皇帝如此厚爱,芳华不敢忘本。” 太后瞳孔一缩,咬牙切齿的开口:“明德公主,你好像很得意?” 钟芳华摇头,“芳华没有得意,这是皇帝亲封的公主,芳华受之有愧。” 太后听着她绵里藏针的话,脸上的肌肉剧烈抽动,“你最好只是一个公主。” 钟芳华点头,“芳华从来不是妄想之人。” “哼!”太后冷哼一声,阴森的笑了:“怪不得皇帝会对你念念不忘,光是这张巧嘴,就能说出这么多花言巧语的话。” 钟芳华绝美容颜绽放一抹艳丽的笑容,不疾不徐,“皇上念着芳华,不是芳华这张嘴,以前芳华不说话的时候,他也念了好多年。” “……” 太后觉得不能再对话下去了,不然真的会再次抽刀,把这个女人砍了。 “你跪过来,本宫给你看一样东西,若是你能说出它是何方神圣,本宫,今日便不为难你。”太后懒洋洋的换了一个姿势,捧着容器的动作小心翼翼。 钟芳华没有拒绝的资格,嘴角弯起的三分笑意,冷如彻骨。 太后垂眸阴冷一笑,端着容器上前,递了过去:“看见了吗?这是少有的宝贝。” 钟芳华睨了一眼,脸色不动,嘴上却是问:“这是酒?” 呵,酒? “好酒!”太后笑了,端着杯子遥遥一指,像是示意什么。 钟芳华慢慢的靠近,伸手要去接―― 太后眼底划过振奋的光芒,将手里的东西朝钟芳华脸上泼去,有液体飞了出来。 钟芳华的身子快速的撤后,容器里的液体溅落在地,地上立即腐化成坑坑洼洼的洞。 这个画面太过于惊悚,宫女和太监齐齐大喊的捂住嘴巴。 “皇上驾到! ”门口震耳欲聋的脚步声,显然是太后派了人守着,来人却是硬闯。 钟芳华避开液体后。 太后的脸色狰狞铁青。 钟芳华理了理衣裙,斜对上太后阴森的眼神,嘴角牵起一抹笑意,“你想毁了我的容颜,让你儿子抛弃我吗?” 她没有称呼太后,亦没有开口称呼皇帝。 太后气得胸口起伏,指着她怒吼:“你大逆不道!” 钟芳华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容器。 没想到,这么落后的时空,竟然有了硫酸…… 太后看见钟芳华的动作,眼神闪过心虚,退后一步:“你想干什么?还不快给本宫放下。” 宫女们那里敢上前,这东西能毁了地板,万一泼在脸上…… 钟芳华扫视了她们一眼,这容器里残留几滴硫酸而已…… 她忽然抬起容器,伸出手,将那两滴液体倒在手腕上。 “啊!”她倒在地上,痛苦的尖叫。 百里长安冲进来时,刚好看见容器滚落,他撩起明黄的龙袍,大步流星朝她们走来。 太监和宫女见到皇帝阴云密布的俊脸,惶恐的跪下。 百里长安没有理会任何人,紧绷的下颌骨,暴露了他极怒的心情。 “芳华!”他抱起钟芳华,毫无前一刻九五至尊的气势。 钟芳华颤抖着手背,汗水流了一脸。 百里长安察觉不对劲,捉起钟芳华的手背,看着迅速腐烂的皮肉,俊美绝色的容颜闪过骇然。 寒冷的眸光射向宫女,清冽的声音带着飚风:“怎么回事?” 宫女们惊恐的说不出话,只是看向太后。 太后在百里长安进来时,已经愣住了,她看着眼前的儿子,想到这些年的含辛茹苦…… 第三百零一章:外出! “母后!”俊美的容颜,染着寒气,散发着阎罗的死亡气息。 他说过,他争得头破血流的皇位,只是为了她。 那是一副让太后完全陌生的脸。 “皇儿!”太后上前一步想解释。 百里长安抱起钟芳华,阴寒的容颜,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他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太后的身子摇摇欲坠! 门口响起百里长安龙颜大怒的声音:“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宣太医,让所有太医都过来。” “……” 太后踉跄一步,差点就要昏了过去。 沈徽鸾一群人在御花园偶遇到皇帝,长公主和皇帝还未寒暄几句话,一个太监小跑着过来,不知道说了什么,皇帝脸上闪过雷霆的怒火,推开长公主,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众人扶起长公主,窃窃私语皇帝怎么了。 长公主虽然不是皇帝的亲姐姐,可封号尊贵,况且先帝在的时候,也是极宠她的。 皇帝却是不顾脸面,将她推倒…… 长公主的脸色青红夹杂,按耐住了怒气,尴尬的解释:“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皇上心急了。” 沈徽鸾望着皇帝离开的背影,并没有参与讨论。 寝宫中! 太医拿了一方药膏,一群人退了出去。 宫殿中,寂静的空气,源源不断的压迫感从明黄挺秀的身影盛出。 百里长安一张脸阴云密布,俊美的轮廓硬挺,一双星眸彻骨冰寒:“钟芳华,你长本事了,连苦肉计都会用了!” 她不知道一个女孩的皮肤,有那两个丑陋的疤痕之后有多难看吗? 钟芳华侧躺在他的龙床上,眉目如画,,似水清眸认真的凝视着百里长安,说出的话那么平静:“两个伤疤而已,可是我娘亲死了,我弟弟也没有了手臂。” 她望着他,晶莹剔透的美眸毫无情绪。 百里长安却是看到了麻木,阴狠! 他对她一直都不了解,唯一了解的事情,就是她宠弟如命。 现在她的弟弟没有了一条手臂,她想如何? 百里长安一步一步靠近,忽而捏起她的下巴,冷鸷的视线,卷席着狂风暴雨。 钟芳华昂着下巴,精致的眉眼,缠绵如丝,轻飘飘吐出,“放手!” 这样轻如鸿毛的一句话,百里长安却是没有勇气生气了。 似乎一直是这样,她满不在乎,满不在乎。 钟芳华在他撤开手时,从床上下来,眼看着就要离开。 百里长安突然拽住她的手臂,将酝酿在心间很久的话吐出:“朕保证,没有人再可以伤害你们,你不要有怨恨了,好不好?” 好不好? 高高在上的帝王,何曾低声下气的哀求! 钟芳华闭上眼睛,伸出手,一根一根的扳开手臂上的手。 钟芳华步行走出宫殿,翳修等在那里,见到她,很不厚道的扯唇阴笑:“你的命可真硬。” 钟芳华没有理会他,冷着一张脸擦身而过。 翳修望着她的背影,阴眸潋滟! 钟芳华回到东厢院,钟卿醒了,望着窗外发呆。 “姐!”见到她走过来,他才有一丝表情。 钟芳华上前,将他抱了下来,钟卿扭捏的动了一下,酷酷的表情:“姐,我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也是我的弟弟。”钟芳华将他抱在饭桌前,端着饭菜就要喂他:“以后再不吃饭,回来揍你屁股……” 钟卿下一个动作却是朝她的手伸去,因为不熟练,筷子掉了下来。 花和月对视一眼,露出复杂的情绪。 钟芳华看了钟卿一眼,伸手拿起另一副筷子,夹了菜喂他, 钟卿没有再动作,乖乖的吃饭。 艳阳高照的天气,阳城在接二连三的丧事之后,迎来了第一件喜事,与金人的谈判初步谈成。 虽然,这种事情与绝大部分的人无关。 “公主,我们的马车撞到人了。”车夫颤颤巍巍的出声。 花蹙眉看向钟芳华,“对方似乎来头不小。” 不然,也没有这个底气得理不饶人。 钟芳华潋着凤眸,掀起帘子朝外面看去,才出声:“把马车停在路边,把事情解决了再走。” “想走了?”一道声音骤然一呵,对方的鞭子就抽在了钟芳华的马肚上,那狠辣的程度,一刀血痕燃起。 马惊的跃起前身,身后车厢里的人顿时一阵东倒西仰。 耶律绝笑容绚烂,俊朗深邃的五官,健硕却不粗矿的身材,以及那胸腔处散发出的爽朗笑声,皆是让经过的妇人脸红耳赤。 传闻都说夏洛国的女人娇滴滴,出个门都要坐马车,原来真是如此…… 马抓狂的跳动,就算车夫极力安抚抓着缰绳,可却丝毫不起作用,眼看就要飞奔出去,周围的百姓惊恐的逃窜。 耶律绝哈哈大笑,丝毫没有负罪感。 “公主,您快点下来。”车夫急得不行,只能出此下策。 下一刻, 钟芳华掀起帘子,却是没有像车夫说的那样跳马车,她走到车夫面前,拿过他的缰绳,嘴里突然吹了一记口哨,躁动的马奇迹的安静了下来。 钟芳华嘴角露出的淡淡笑意,当初百里长安吹了一次,她记住了,并且深谙出此道。 耶律绝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他们金人驯马一流,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一声口哨,就能安抚躁动的烈马。 似乎为了验证什么,他再次扬起鞭子,再次朝马腿袭去, 马车上,倾城绝姿的女子突然伸出洁白如玉的五指,轻巧的捉住雷霆之势的来鞭,凤眸余光,淡淡地落在对面马上的男子身上,轻许勾唇,邪而至魅。 风翩衣袂,遗世独立,着实难掩一身的琉璃华彩。 周围,围观的路人皆不禁叹为观止。 耶律绝并非好色之人,在刚才为止,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马身上,这一次才真正对上女子的五官,俊朗的眉目有一瞬的错愕。 好漂亮的女人。 下一刻,他却是脸色一黑,看着这么娇柔的美人,竟然能握住他的鞭子? 难道他刚刚甩出去时,是给马挠痒痒? “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脆丽的声音响起。 第三百零二章:找打架? 女子倩兮一笑,唇角的弧度邪的恰到好处,莺语慢道:“或许,你想要什么赔偿,我们给你。” 耶律绝一愣,随即毫不吝啬的夸赞:“姑娘生得好美。” 花气得差点就拔剑冲了上去,这个登徒子。 钟芳华却是扬唇笑弯了眉,“多谢公子夸赞,请问可以让路了吗?” 耶律绝是金人新一届首领,他阅美人无数,却还是一眼被钟芳华吸引了,现在让路怎么符合他的风格。 “姑娘……”他欲要开口搭讪。 钟芳华却是轻松扯过他手中的鞭子,二话不说朝他的马腿袭去,那股力气,卷起的残风让耶律绝脸色一变,马失疯的飞了出去。 钟芳华收回鞭子,重新走回车厢里,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走吧!” 阳城柳街楼,第一楼。 三楼雅居,临窗一隅,钟芳华斜靠在软榻上,倾城清丽的容色淡淡的思绪,看不出任何喜怒。 花在一旁说着今日的情况。 “苏荣只有一个儿子,他的年龄已经快过半百了,苏家对待这个儿子像根命根子似……” “问颜,你等等!”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厢房外响起,这个声音…… 钟芳华微微眯了眯眸,冤家路窄。 “公主!”花不认识沈徽殊,却是听到了一声问颜,问小王爷。 “看来,今日的事情有一些麻烦了。”话说麻烦,她却是勾起了三分邪肆的笑意,毫不在意。 “公主,要不要……” “问颜来了,肯定还有更多的人,你家公主的嗅觉还真是敏锐。”钟芳华却是很愉悦。 花听闻也笑了, 随即恍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笑的真的很好看,连晶莹黑亮的一双眸子也在笑着,恰如一弧下弦月。 她们的主子以前都不爱笑。 出了那样的事情后,却是这般了,可花知道,反常的事情,绝对危险。 “是!” …… “问颜! ” 从马车下来,一路追到三楼,娇滴滴的沈徽鸾差点喘不过气,一手顿时横在了问颜的身前,瞪着眼睛,质问道:“你刚刚追的人是谁?” 问颜的目光还在寻找,最后失落的收回,看向沈徽殊:“沈二小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沈徽殊无端的觉得委屈,“你追的是钟芳华对不对,她可以来,我为什么不可以?” 她眼底的厌恶,让问颜皱了皱眉头,沉了沉秀丽的容颜:“你和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沈徽殊尖叫质问,气得脸颊通红。 问颜的脸色却是丝毫没有变化,淡漠的瞥了她一眼,没有任何有关男女该有的情绪:“她是钟芳华,你是沈二小姐,她无父无母,还能行走宫殿,出入庭市,甚至握住了钟家大权。” “你和她不一样!”最后他道,推开门走了进去,背影如风的关上。 沈徽殊一震,问颜说的一点也没有错,钟芳华不但让破产的钟候起死回生,还让现在侯爷夫人对她言听计从,连候府老夫人都不敢多声一句。 阳城没有不透风的墙,钟芳华做的这些事情,怎么能掩盖掉他们这些大世家的耳目。 可是――这么狠毒的女人,他们为什么还惦记着不放? 沈徽殊不甘心的推开门, “再厉害又如何,她得罪了苏家,得罪了太后,她早晚都会惨死。” 这次,她毫不掩饰恶毒的心情,面对心心念念的男子,却是口口声声别的女人,她气的要疯了。 “是吗?苏家又如何?还不是以嫡母的身份娶了她娘亲。太后又如何?昨天她不也活着出了慈宁宫!” “她可真不要脸,她娘亲都嫁了人,被人休弃,还逼苏家完成冥婚。”沈徽殊已经完全不顾及形象了,她昂起下巴:“无耻到一定境界,什么事情做不到?” 苏家只不过没有比她更无耻,才会被牵着鼻子走。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 沈徽殊不明白。 “阳城,她刚回来,且看他日。”问颜说的高深莫测,不屑过多解释。 他的示意下,一旁的侍卫直接抽出刀子请她离开 。 沈徽殊站在门口,瞪着里面的人,有眼泪流了下来:总有一天,这个女人会成为万人唾弃的臭骨,你们这些男人不过鬼迷心窍, 钟芳华在阳城不声不响的名声,问颜出生在王庭世家,却是深谙她的不容易。 只是一个苏家,一个太后,怕是坐在龙椅上的百里长安都是吃罪不起的人。她却是两个都的得罪了。 钟芳华,你该是什么样的人? “嗨,姑娘!” 话还未落地 耶律绝已经欺身上前,宽厚的大手轻巧的搭在花身上,那种力度,让花狠狠一惊,手里出现一把剑,狠辣的朝肩膀的手砍去。 耶律绝大惊,没有想到那个美丽的女子连一个婢女都是武功高手。 他手里还拿了一条新马鞭,为了不被砍掉一支手臂,将手中的青鞭朝着婢女狠狠地扬了过去,手下毫无半分留情之意。 花迅速躲过,自然也偏离了剑,并没有伤到男子。 鞭风鹤唳,花还来不及阻挡,身体下意识轻轻一侧,避了过去,男子却是突然推开门,跑了进去。 那斜靠雕栏的女子可不是耶律绝正要找的美人! 她半支着脑袋的手臂,丝袖半落,洁白无瑕,日光下悠然的晒着太阳。 她凤眸轻抬,见到耶律绝丝毫没有惊讶,或者有一丝男子闯进来,女子该有的惶恐。 耶律绝不自觉吞咽了一丝口水,想到那些关于夏洛国女子传闻,怎么一个也不和这个美人挂上钩。 真是见鬼的传闻。 钟芳华对耶律绝这样的出场方式,依旧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却是――“找打架?” 打架?耶律绝望着眼前的绝色佳人,那细胳膊细腿,怎么把话的说的跟说:吃饭了吗?――一样呢! “本……公子看上你了。”耶律绝露出灿烂的笑脸,俊朗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样子应该很好看。 “看上我了?”她轻轻一笑,似觉得分外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耶律绝第一次有一丝质疑自己的魅力,蹙起眉。 第三百零三章:从来没有看懂过! “哦?那你打算如何?”她举杯,仰头,一饮。 长颈漆雪,眉目悠然,水袖轻撩动,这一颦一笑, 直让世间溺水三千,毫无颜色。 如果说,耶律绝刚刚还有一些玩闹的心思在里面,此刻却是已经完全认定了。 这样美得灵魂都带着魔力的女子,就该是他耶律绝的女人。 “咻!” 花走了进来,脸色非一般的难看,那眼神似要将人戳穿,手中的剑更是杀气弥漫。 耶律绝暗道这女人怎么那么麻烦,鞭绳卷起桌子下的圆凳,甩了上去。 花手中的剑朝凳子劈去,顿时木屑四起,其中一根较大的木屑,更是扎向耶律绝的脑袋。 耶律绝手中的鞭子轻松收回,带过木屑朝一旁甩去。 啪——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圆凳瞬间被肢解的瞬间,木屑横飞。 残肢的木屑力量蕴大,飞向左右两面的轻半屏风,毫无意外地狠狠地扎了进去,似乎震荡了良久。 啪—— 又是一声,这次因为是耶律绝的鞭子力量,那根粗木屑再次扎入屏风。 摇摇欲坠的屏风瞬间轰然崩塌,玉碎一地,犹如下了一场碎玉雨,噼里啪啦,整个世界都是这个声音。 突如其来,花和耶律绝都怔了怔,一时停下了打斗的动作。 “大王!” 问颜先出的声。 今天的柳街楼人满为患,这个三楼本来是封闭式,等的就是每年的今日,贴出高价。 这一层楼用了屏风隔开,隔出很多间,现在这样一砸,几乎是无墙穿透了。 问颜端起白玉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认出耶律绝后,便是停在了钟芳华的身上。 钟芳华遥遥一看,似乎才认出人一般,手中的酒杯已经举在空中。 她果然是来这里。 问颜心中掀起潮湖,目光落在耶律绝身上,不动声色,亦端起手中茶杯遥遥一举, 二人甚是自然,在这样的场面下,诡异的惊人。 整层楼的屏风破掉,整层楼寂静。 可是,下一秒,就有人不甘寂寞地将其下手打破。 “钟芳华!”一个俏丽的声音响起,众人闻声望去。 可是,在看清那个方向的人之后,众人又是一惊。 沈徽殊,沈徽鸾,沈煜伦一张桌子,眼神定定的看着钟芳华。 之后,一个阴冷修长的冷白男子,不正是阳城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最高统领,翳修? 还有――沈墨玦,之后才是朱山! 这个场面太过于诡异,就像一张阳城的权势分割图, 诡异的气氛没有人能打破。 还有――苏荣独子苏亦城也在其中。 当然,后者见了这个场面,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好好的‘房子’,怎么突然间就拆了。 钟芳华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唇角掉起三分好笑的弧度,阳光撒在她身上,慵懒得不行。 一时静籁,或许此刻,拿根针扔到地上,大家都能听的个一清二楚。 眸光若闪,钟芳华轻轻一笑,下一秒才睁开眼睛,遥遥瞥向沈徽殊。 她刚刚似乎喊得就是她的名字? 她手里随意地把玩着无暇的小酒杯,身子斜躺在软榻上,毫不悠哉,与现场的气氛成了绝对南辕北撤的一幕。 沈徽殊瞪大的眼睛,这个女人果然如此,将花楼姑娘那一套学的炉火纯青。 问颜瞧清楚一个个面孔后,一怔,后一震,方下,微微收拢眼中的视线,继而,释然地又放了开,神情自若的将茶杯填满。 眼角的余光,分明却是劳锁着钟芳华,颤抖的手指显示着他的不平静。 “嗨,一个都不认识。”罪魁祸首毫无窘迫感的抹下巴,眼角的精光却是泄露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金人大王进夏洛国,每个人物资料都做了详细准备,怎么可能呢。 虽然画像和人有一些差距。 一时间,左侧,右侧,都看着中间俊朗的男人,和美丽的女人。 他们没有开口,似乎沉得住就赢了一回一般。 众人感觉窘迫感在空气无声蔓延,难道是窗户没有打开? 这个想法后,中间美丽的女子站了起来,轻巧的推开了窗户,一瞬间的明亮,让她似仙中来客 花不发一语,沉默的走到钟芳华身后,手中剑自然的收起。 “呵,真巧!”朱山先开口,一袭水蓝色长衫,玉树临风朝问颜走了过来。 他,百里长安,问颜,在逐渐流失的岁月中,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们了。 那边,沈墨玦的视线从钟芳华的的身上移开,落到耶律绝身上,淡淡回道:“耶律大王的路程很快。”说是三日才到,却不想今天就碰到了。 意外的,竟然和这个女人扯上关系。 沈徽鸾站于一旁,愣了一下,显然是被刚才发生的一幕给蒙到了。 沈墨玦的声音让她一震,回神的看向朱山,他已经走到问颜面前,朝那个女子笑―― “他们载了东西,本王独自一人,却不想让沈大人误会了。” 刚刚还说一个都不认识,现在却是准确的道出沈大人。 “哦,那可真是巧了。”一语双关,沈墨玦的视线从他身前移开,瞥向那个芳华无双的女子。 “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耶律大王竟然认识芳华,她可是我们夏洛国的公主,不是耶律大王能随便的人。” 刚转了些的气氛猛然又是一凝。 钟芳华唇角的弧度微断,眉黛微扬。 芳华?什么时候,他们成了可以直呼名字的人了。 白瓷酒杯上,映出了绝美的笑容:“原来是耶律大王啊,远道而来,还是芳华鲁莽了,不过――大王刚刚的登徒子行径,若是不亮出名玮,可是会被打死的。” 三分玩笑,七分狠辣,她瓷白如玉的脸庞,倒映的玩世不恭,把整层楼惊的一惊。 钟芳华,她变了! 不对,他们似乎从来不曾了解过她,她就跟一个谜一样, “他可是大王!”沈徽殊第一个看不下去了,同时幸灾乐祸的扬起尾音。 这个钟芳华可真会装,被金人的大王看上,不知心里怎么乐呢。 还打死? 一个女孩子喊打喊杀,多威风呢。 第三百零四章:身怀绝技 “关我什么事?”眸光瞥向沈徽殊,钟芳华答的自然 “你说的是什么话?大王可是夏洛国重要盟友。”沈徽殊来气了,这个女人光芒万丈,真是够了,看她不把她的面具撕下来。 “大王又如何?我还不知道金人的大王,有在夏洛国为所欲为的权利。”她应的随意,毫不客气。 不久前,正是这位盟友让夏洛国的子民陷入水深火热的战争中。 沈徽殊彻底说不出反驳的话。 “呵呵,你们夏洛国的女孩可真有意思。”耶律绝也不生气,好看的唇形翘起,手里甩着马鞭,望着钟芳华,“没想到你是公主啊。” 当然不是真的公主,夏洛国有几个公主他清清楚楚,皇帝登基为帝,后宫还未有妃子。 先皇的公主都嫁了。 “也没想到你是大王。”她答的漫不经心,还真不像大王那么一回事。 耶律绝明显一愣,知道他是金人不应该客气一些吗?怎么倒像……这女人还真是……他扯了扯厚厚的嘴角,失笑,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你不请我坐一下?” 所有人看了过来,望着钟芳华,想她会如何。 “大王来这里,我想应该有位置。” “传闻果然不假。” 耶律绝笑了。 凤眸弯成月儿,静等下文。 耶律绝呵呵一笑,“话说夏洛国的女孩勾人的本事大,你这种做法,引用你们夏洛国的一句俗语,是不是欲擒故纵?” 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沈徽殊忍俊不禁的笑了,她捂着帕子,明显溢出了声音。 沈徽鸾虽然没有笑出声,可侧过的身子,表示不忍直视。 钟芳华轻笑出声,如泉叮咛。 耶律绝不觉顿了一下,喉咙滚动,挑眉:“这个有什么好笑。” 听不出来他在骂人? 耶律绝第一次碰到事事出乎意料的女子。 “耶律大王,我想你应该来错了地方,像你这么尊贵的人,对面的柳香楼妈妈,肯定会让你尝尝什么叫欲擒故纵。” 对面就是青楼。 “是吗?”原本以为耶律绝会生气,却不想他兴奋的挑了挑眉:“你这个女人,本王要定了。” 长的漂亮,又是如此个性,简直是他耶律绝命中的王后。 这个转折,刹得众人措手不及―― 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砰!”翳修手中的杯子破碎。 钟芳华也是下意识看过去,却是愣住了目光。 “爷!”三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围着翳修,惊恐的盯着他流血的手心,一脸不知所措。 翳修阴晴不定的容颜,霜寒降露,冷气连连,所有情绪都隐藏在那张冷白毫无表情的脸皮下。 钟芳华的目光从三个女人身上移开,淡然的落入远方,原来如此…… 翳修身旁的三个女人,旁人看了没有什么,钟芳华心间却是波涛汹涌。 那是三个截然不同的女人,可分明漂亮的眼睛,挺翘的玉鼻,还有那声音……这三者的优点,分明就和前世的孟楼兰,形似而神不形。 “小华儿。”被无视,耶律绝表示很委屈,他走了过来,接过钟芳华手中的杯子,竟然准备用她的杯子倒酒喝。 钟芳华扫了在场的人一样,见他们都盯着,神色怪异―― 这个金人来的大王,连男女授受不亲都不懂吗? “耶律大王你可要小心一些。”沈墨玦忍不住了,语气散发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不善:“芳华除了身手不错,还身怀绝技……” 他的眼神扫过耶律绝手中酒杯,笑得意味深长。 当初丞相府丢的破天荒第一大丑闻,想来就是钟芳华的手笔了。 以前是觉得,现在是完全相信了。 可恶,想当初,连他沈墨玦都被甩得团团转。 “……” 耶律绝动作一僵,手中的杯子掉落,手指着钟芳华,张大嘴巴,却是半天发不出声音。 沈墨玦神情亦是一僵,诚然,他刚刚也只是提醒,没有想到―― 耶律绝的动作滑稽,丝毫不像做戏,众人狠狠一惊。 想到钟芳华与其他闺阁千金背道而驰的个性,不由站了起来。 无论如何,金人的大王,是不能在阳城出事的。 “钟芳华你好大的胆子。”沈徽殊第一个跳了出来,指责着钟芳华,她太过于兴奋,连对翳修的恐惧的都忘了,转过身:“翳修大人,钟芳华谋害耶律大王,你快点让人将她抓起来。” 翳修手举在半空,几个女子在给他巴扎,神态小心翼翼。 沈徽殊见他不应自己,心中撇嘴,抽什么疯,无缘无故捏啐杯子…… 耶律绝挥舞了半天,发现自己除了说不出话来,其他都正常,也冷静了下来,瞪着钟芳华。 钟芳华似有读心术的开口,“你太吵了!” 你太吵了…… “退开!”女子清丽的嗓音,柔柔弱弱。 耶律绝想不动的,可想到她刚刚竟然不动声色把酒杯边沿抹了药,还是抬起漆黑的鞋子退后。 众人:“……”这也可以? 耶律绝受着周围的眼神,咬牙切齿的瞪着钟芳华。 想他耶律绝在部落是万千女子的掌心宝贝,到了她这里,却是完全相反了。 钟芳华却是没有在看他,视线落到窗户下的高台,目光清冷。 看着这么养眼的容颜,耶律绝突然不生气,他燃气饶有兴致的目光,盯着钟芳华瞧……唔,这样看着更好看了呢。 沈徽殊气歪了嘴,她希望耶律绝和钟芳华掐起来,却是没有想到…… 下方,一群女子薄纱轻缠,从柳香楼跳跃而出,那种舞艺,让人瞬间眼睛一亮。 整挑柳街高朋满座,座无虚席,人群攒动间,而以男子居多。 他们一脸色欲痴迷,若是有视觉效果,那下巴处肯定是垂涎欲滴的口水哈喇。 男人们直勾勾地瞧着底下那些衣裳轻薄,却是曼妙身姿,蝶舞柔骨的俏人儿们,那副馋嘴的样子,是直巴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都给贴到她们的身上去。 沈徽殊也走到了窗户边,脸色一瞬难看,她朝问颜看去,见他分明瞧的认真,胸口一闷:“哼!” 第三百零五章:美女? 沈徽殊收回视线,看向趴在窗户上的女人,那张侧脸无疑是她见过最完美的,从一寸寸的睫毛,眼角合开的弧度,再到不画而黑的眉目,都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此刻她的手指敲打着窗户,竟是配合着楼下的琴音相辉映,迷着眼像是……享受? 这有病吧。 沈徽殊心中吐槽,转而又去看楼下的热闹,看了一会儿就直了眼睛。 那些舞女竟然当众脱衣服…… 薄纱满天落地,腰肢如蛇缠绵攀地,将身为女人最为突出的特点,展现的千娇百媚。 “无耻!” 沈徽殊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一条缝钻进去。 沈徽鸾倒是聪明,连看都不去看,坐在椅子上喝茶,与整个酒楼的人,她倒是清丽脱俗。 钟芳华看得很满意,这柳香楼的妈妈倒是越来越会办事了,看把这整个阳城的男人迷得神魂跌倒―― “……” 钟芳华朝身边的耶律绝看去,赏了一个大白眼。 耶律绝心中一万点伤害:“……” 一舞结束,全场的呼吸粗重了。 “开始了!”不知道是谁高呼一声,随即如雷的掌声响彻云霄,锣鼓喧天。 高台的舞女进去,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千呼万唤使出来,天女散花中,如仙如魅。 漫天的玫瑰花瓣,迷迭着妖异的红色,从柳香楼的顶端飘洒而下,仙乐响起的一瞬,女子动了。 不似刚刚舞女的妖娆,白衣女子轻纱遮面,高挑的身形,仿若自带仙气,她轻甩袖子,一个回眸,盈盈秋水仙素朦胧,醉的是满城花开。 男人们被这盛世仙乐般的奇景给惊叹出了声,折服,已不在话下。 美人有很多种,而无疑这位白纱仙女,此刻是男人们胸口的朱砂痣,火热滚烫,若是能得此青睐,让他们倾家荡产也在所不辞, “仙露,仙露!” 一声还比一声高。 一只玉手伸出,一片花瓣躺落,细看,它还沾带着晨曦雨露,果然是娇艳无比。 “那年的樱花,比现在好看。”钟芳华呢喃,手落,花瓣去,不屑一顾。 耶律绝似听到了,却听不全,不由靠近了一些。 “……” 钟芳华睨了他一眼,吊起三分唇:“不想死,滚远一点。” “……”耶律绝摇头,那意思―― 钟芳华无语的转过身,懒得跟他猜什么哑语。 台下的玫瑰清香弥漫整条柳街,仙女突然甩出一条缎带,缎带甩出好远好远,她飞舞凌空中,犹如仙子欲要归去。 “仙露,仙露!”有的男人已经舍不得开始哭了,哭得撕心裂肺,犹如心脏被掏空一般,轰然跪下。 楼上都安静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台下的幕后。 静静地,空气仿佛瞬间真空。 沈徽殊和沈徽鸾望着那个白衣仙女,怔住了。 若是女子得一男子倾心,这是爱情,仙露只是跳一场舞,就有无数男人下跪哭泣,这是什么魅力? 沈徽殊的视线却是突然朝钟芳华看过去,嘲弄的开口:“看来,这阳城第一美女的称号要改一改了。” 沈徽鸾蹙起弯眉,望着钟芳华倾城绝色的容颜,淡淡的思绪划过脸上,转眼却又什么都没有。 钟芳华搭着窗户的手支起脸蛋,唇角的笑意迷人芳香,她忽而沾起一片玫瑰,朝空中飞舞旋转的白衣身影投去。 众人的视线看到窗户上的女人,全场顿时雀跃,气氛瞬间高抬,热浪一片。 “看,阳城第一美女,明德公主。” “明德公主!” “明德公主!” 沈徽殊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她前一刻说了那句话,这女人就来了这一出 。 可恶,她就是故意的。 钟芳华面对众人的欢呼雀跃,容光照人,粉色轻纱笑靥如花望着头顶的方向。 她投出的那片花瓣,触碰上仙露手中的缎带,飘散落下,随着落下的还有美人仙露。 “仙露!”跪着的男人喜极而泣,若是能飞起来,他可能不顾一切的飞奔过去了。 “仙露!”男人们张开怀抱,以最激动,最渴望的状态迎接仙露。 沈徽殊和沈徽鸾第一次看见这样震撼的场面。 绝对的惊世骇俗,绝对的刺激感官。 若说这样的女子,出身青楼,又特意营造出这样的气氛,让万千男子瞩目,万千男子折腰! 那么无疑,仙露是令人瞩目的,令人嫉妒的。 她的不同,鲜明如火,显得她们那么平庸。 仙露降落在男人们头顶,男人们撑开手掌,她纯白色的鞋子,在上面凌波微步的行走,所过之处,一片窒人香水气息。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苕。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荣风。 堕珥时流盼,修裾欲朔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钟芳华应景的呢喃出声。 众人怔怔的看向她, “芳华才女的名声果然名不虚传。”沈墨玦看着绝色人儿的侧面,不温不冷地说道。 翳修至始至终没有动作,那怕外面满天花雨,他都安静的坐着,三个女子服侍在右侧。此时凝视着她,那股静若深渊,似乎随时能将人吸进去。 不可否认,眼前的人儿有着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吸引人的味道。 并非那张脸,单就那气质就足以让人沉浸,似谜,无解。似毒,无解。 让人忍不住的靠近,又忍不住害怕。 害怕什么? 谁知道她下一刻亮出的是砒霜还是糖。 钟芳华没有回应他的话,她的记忆力过目不忘,很巧,在现代时记住了这首诗词。 解释不了,那便不承认,不等于默认, 沈墨玦的视线移回楼下,突然有些索然无味。 台下,仙露已经回到高台,开始吹起玉箫。 柳香楼的姑娘多才多艺,名震阳城。 柳香楼的花魁,更是绝技过人。 花瓣雨停下,五云缥缈隔蓬莱,仙子吹箫月下回。 转首不知春几许,霜花如雪满瑶台。 仙露的箫声律动凄美,欲语还休,催人泪下。 第三百零六章:被嫌弃了 钟芳华凤眸锋芒,微微狭长。 “这个花魁,到底是谁?” 沈徽殊突然问道。 仙露并非本名。 “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谁得到她,以后她就是谁的了。”沈煜伦志在必得的出声。 “……” 钟芳华弧度恰到好处的弯起,耶律绝也趴在了窗户上,翘着大屁股,时不时的看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我还是觉得你漂亮。 金人都是这么直接? 偏偏钟芳华读懂了,她掀唇轻飘飘吐道:“你怎么那么烦?” 耶律绝瞪眼:“……” 这个女人真是神了,糖衣炮弹,水火不侵啊。 果然是他的王后。 一声锣鼓喧天! “开始了!” 底下,仙露的箫声停下,全场沸腾! 仙露盈盈弯腰,姿态恭敬柔弱,看得男人们呼吸又是一重。 有那么一种女人,生来便是尤物,无疑,仙露更是做到了极致。 “今日,奴家任君摆布!” 她轻莺慢语,美眸顾盼生辉,男人似乎看到了面纱下的一颦一笑。 “呼!”高呼声一节盖过一节。 柳香楼每年都会有今日,花魁节,今年也不例外,能将仙露的面纱揭下,就能不费一尽得到她! 每年都会有一场游戏,总要死几个男人。 仙露突然间一跃而起,手中的白纱挥出,回眸一笑,酥软的话:“今日若是那位爷,能让奴家软躺在你怀中,奴家的余生只是爷一个人的,” “好好好!”一些男人激动的恨不得贴到高台上,勇抢第一。 掌声如潮水响起。 “巧言令色!”沈徽殊不屑的出声。 沈煜伦听到心心念念的女神一而再被辱骂,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一个女孩子,别动不动这么凶相毕露。” 沈徽殊脸红了,甚至有一些口不择言的怒吼道:“我说的不对?这个女人一看就不干净,你们男人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说的太快,把不是好东西,说成不干净了…… “噗嗤!”一道软笑醉人响起。 几不可见,朱山和问颜的脸色一瞬难看了几分。 沈墨玦温淡的神色更是漠然侧视。 翳修垂着眼睛,受伤的手搭在桌子上,不知道他想什么。 沈徽殊瞪向钟芳华,这个女人和楼下的仙露一路货色,“你笑什么?” “沈二小姐,你来看热闹,还搞不懂热闹吗?”钟芳华看着那群男人在仙露的袖子下,一声一声宝贝,却又还快人被拖下去。 唇角的笑意淡淡,不曾回头。 沈徽殊蹙起眉头,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无知。 “第一,今天的花魁,还真的是干干净净的姑娘家……”钟芳华面不改色的开口,语气风轻云淡的像是在聊天。 沈墨玦举着杯子在喝茶,一下破功呛狠了,他赶紧接过流风递过来的帕子,捂在嘴巴上,防止被笑话,脸上还有淡淡的温怒。 流风无语的看向钟芳华,她怎么可以…… 其他人也是被钟芳华惊世骇俗的话震住了。 耶律绝此刻是痛心疾首的:说好的夏洛国大家闺秀呢? 沈徽殊和沈徽鸾失神的瞪着钟芳华,她怎么敢? 事实证明,钟芳华没什么不敢的。 “第二,仙露姑娘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男人一向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拜倒石榴裙下不是很正常?”钟芳华弯眉,淡淡的声线,优美迷人。 下半身思考动物…… 她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楼下刚上台和仙露纠缠的男人,惊讶戏谑的出声:“呀,那个好像是问小王爷的侍卫……真是好样的,两条腿真是凶猛。” 问颜脸色黑如锅底,他的侍卫明明在打架,怎么从她的嘴里…… 沈徽殊被钟芳华前一句话雷得半死。 下一句话气流急转,她瞪眼朝问颜看去,那个模样还真的是正妻捉奸。 当她确定楼下的男人,确实是问颜的侍卫时,眼泪一下流了出来,似乎世界崩溃了。 沈徽鸾将众人的神情收之眼底,听到沈徽殊的哭泣声,感觉丢脸瞪了过去。 她的呼吸一重,朝钟芳华看了过去,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钟芳华当然是……故意的。 以前什么样的她,都会带着三分伪装,现在绝不。 “喏,那是……朱世子的侍卫!”钟芳华的话还在继续,她指着高台排队的男人,话锋一转:“啧啧,沈大人至今还未娶妻,难不成等的就是仙露姑娘。” 朱山感觉心漏了一拍,抬眸朝钟芳华看去,这是嚯别多年,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虽然,只是以这种方式。 被点名的沈墨玦将帕子拿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说出的话却是――“仙露和公主比,本公子觉得公主更适合本公子。” 气氛一瞬死僵,冷寂! 耶律绝瞪着沈墨玦,一双亮光逼人的眼睛,迸溅出被侵略的杀气。 沈徽鸾捏紧了帕子,不可思议他们沈府注定的掌权人,既然―― 平时不知天高地厚的沈徽殊也没了声音,对于这个大哥,她一向避如毒蛇。 真正的毒蛇! 钟芳华侧过身,凤眸淡淡飘了过来,不点而朱的唇,抿住,有一些无趣。 始作俑者却是毫无冒犯姑娘的愧疚,沈墨玦拿下帕子,一袭月牙长袍,俊颜温淡。 “可惜了――”钟芳华朱唇轻启,淡笑弯弯。 “可惜什么?”沈墨玦想也不想的搭腔,不过很快,他就会觉得这是他生平最愚蠢的一句问号。 这个女人―― “可惜我对老男人没有兴趣!”钟芳华很诚恳的语气,侧过身。 沈墨玦眼角狠狠一抽:“……”老男人? 这么多年了,这个女人一点都没变,总是在转瞬之间,能让人狠的牙痒痒。 流风瞪大眼睛:他家主子惊彩绝艳,阳城多少少女的男神,每年多少深闺千金打探的最佳夫君人选。 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竟然说他们主子是老男人? 众人虚惊一场的吐了一口气,古怪的看了沈墨玦一眼,沈大人不老,可比起明德公主,确实有一些老了…… 流风感受到那些眼神,气得肩膀都在颤抖,一向完美无瑕,被人仰视的主子,竟然被嫌弃了―― 第三百零七章:鱼上勾了! 问颜忍不住出声了,“其实,我抢这花魁,不是真的……喜欢她。”他说的很含蓄,还一脸期待的看着钟芳华的反应。 “真的吗?”耳尖的沈徽殊听到了,惊喜的热泪盈眶,还抽泣的捏着帕子,一副等安慰的无辜模样。 钟芳华瞥了沈徽殊一眼,没有出声,心中有一些好笑。 问颜哼了一声,继续对钟芳华开口,“师妹,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看热闹吗?” 废话……众人想,难道还来抢花魁不成? 问颜似乎也觉得蠢了,镇定的改口,“每年都这样,今年的比较新鲜呢。” “确实要新鲜一些。”钟芳华撑着下巴回答,话里的深意,只有花听得出。 带着血色的腥味。 问颜听到她的回答,心中松了口气,就怕她误会什么…… “哼!”沈徽殊终于忍不住了,走了过来,坐在问颜旁边,一副防备的盯着钟芳华。 她和问颜的婚事,母亲说有办法,那样问颜以后就是她的夫君,她绝不能让钟芳华这个扫把星占了他夫君。 耶律绝突然间释然了,传闻果然没有错,夏洛国的女人,啧啧…… 只是,天降一个金人王后让他遇上,当然不能和其他女人一概而论。 问颜对沈徽殊这个刁蛮千金没有办法,他是君子,只能敬而远之。 朱山一直静静的坐着喝茶,见到沈徽殊拿起杯子准备喝水,不由讥讽出声:“沈家的教育的女儿,就是这么不知廉耻的吗?” 沈徽殊一直被人捧着,何时这般被人羞辱了,想也不想的回话,“沈家的女儿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朱山冷漠的抬眸,收起杯子的手,意有所指,“确实!” 沈徽鸾强装没有听到的淡然,可,再怎么淡然,再怎么假装没事,可到底还是在意的! 她突然朝钟芳华看了过去,当初在第一学府,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的出现,或许…… 一切都不一样。 钟芳华,去了太渊,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 “翳大人,你不下去吗?”钟芳华突然又出声了,笑着敲打窗户。 今日的事情,绝对不容许出差错,她必须要把这些的人底细摸清。 现在,只差翳修了。 “你很想我下去?”翳修眯了狭长的眼睛,眼底的划过探究,似乎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这里那个人都有可能来看热闹,可依翳修对钟芳华的了解,被她看上的热闹……还是热闹吗? 这个回答……钟芳华目光轻浅淡然,浅浅一笑:“我只是想,若是翳修大人出手,仙露姑娘会不会甘愿折腰。” 楼下的男人,包括问颜和朱山,还有沈墨玦派出的人,都出局了。 事实证明,长的美的女人,还有一身真本事。 翳修身旁的三个女人齐齐瞪向钟芳华,她这说的什么话…… “哦,何以见得?”偏偏,翳修却是扯唇轻扬,那种感觉像是觉得她在夸赞? “两条腿的男人见多了,像翳修大人这么……特别的两条腿,那个还敢跟你抢?”钟芳华开始胡说八道,特意忽略他眼底的探究。 两条腿的男人? 这话的就她敢说。 “是吗?可惜了……”翳修单手捏住一个女人的下巴,不顾女子惊愕的眼神,狠狠的吻了进去。 可惜什么?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他卷起舌头,阴冷极了。 失望什么? 钟芳华可不认为他是知道自己的目的,不过也懒得跟他周旋,眼下还是正事要紧,她转过头:“哦!” “爷!”女子窝在翳修怀里,痴迷的唤了一句。 翳修的视线从钟芳华身上收回,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阴冷的扯唇:“起来。” 沈徽殊眼睛滴溜溜的转到,嘀咕一声:“不要脸!” 楼下的仙露还在跳舞,上去的男人一个一个倒下,有人猜测她身上的香气,是迷迭香,才会另男人晕倒,有人说她是天上的仙女,散发出令人神魂颠倒的香气…… 沈煜伦看着自己的侍卫倒下,气急败坏的摔杯子而去。 “哥!”沈徽殊傻了,不明白他想干嘛。 结果走出两步的人又走了回来,脸色通红的朝楼下大喊:“今天谁得到仙露姑娘,本公子用一万两黄金和他交易。” 沈徽殊瞪大眼睛,“二哥,你疯了!” 沈徽鸾捏紧了拳头,冷静含蓄的出声:“二哥,娘亲交代不可鲁莽行事。” 她拿出了沈夫人,这招平时对沈煜伦挺管用的。。 可今日的沈煜伦怎么会怕威胁,他犹如一个赌徒,狂躁的回头:“你们懂什么,这个仙露姑娘能歌善舞,多才多艺,容颜倾城,用一万两黄金一点都不亏。” 沈家两姐妹是知道沈煜伦好色,却是不知道他竟然可以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形象的当街卖了沈家的脸皮。 她们的视线朝沈墨玦看去,希望他能阻止,毕竟沈家除了父亲丞相,就是这个大哥让沈煜伦张狂不起来了。 沈墨玦却仿若没听见他们的交流,神态如常。 沈徽殊气红了眼睛。 沈徽鸾脸色丝丝难看,她怎么忘了,沈墨玦何时把她们放在眼里,沈家的名声,当初就不见得他顾忌过。 沈徽鸾不知道的是,沈墨玦在朝堂翻云覆雨,从来不把沈家的名声的放在第一位,并不是不在乎,而是不屑。 权势的壮大,才能名流千史。 这就是两个人的格局不同。 显然沈徽鸾再聪明,终究只是沈夫人教导出的宅斗女子。 况且他不认为就凭沈煜伦能把沈家的名声砸掉。 也不认为烂泥扶得上墙,就算他能阻止一次,不见得次次都能阻止,最后还会连累他把自己弄脏了。 所以,沈墨玦独善其身很多年,他要的东西一直都很清楚,包括早就过了年龄,却迟迟不娶妻。 他要的,那就是最好,最适合他的。 若是得不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今天谁得到仙露姑娘,本公子用一万两黄金和他交易。” 台下哗然一片,纷纷认出他是沈家二公子。 第三百零八章:抢人! 台下哗然一片,纷纷认出他是沈家二公子,无不折服仙露姑娘的魅力,同时一些犹豫的人,当下无论是为了美人还是黄金,都纷纷跃跃欲试。 “沈公子说话可算数?”清丽冰脆的声音响起,众人齐齐朝钟芳华看去,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算数!”沈煜伦见楼下的人看上来,大声的应道,引得台下又是哗然一片。 钟芳华眼底划过狡黠如狐的笑意…… “……”耶律绝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忽闪着大眼睛,那意思是他愿意出马。 钟芳华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去吧!” 耶律绝纵身跳了出去,回头对钟芳华露齿 一笑,一口大白牙亮瞎人眼球。 钟芳华撑着下巴,面不改色的眨着狭长的睫毛。 耶律绝的出现,一下成为了现场的焦点,他飞落在高台,对着轻纱蒙面的仙露轻佻的抹着下巴,笑的流里流气。 仙露忽闪着大眼睛,面纱下的酒窝盈盈一笑,忽然就扑了上来。 耶律绝吓一跳,说好的打架,怎么变成投怀送抱? 不过很快他就捂住了鼻子,推开仙露,防备的退后,这女人身上这么香,不会真的是什么迷迭香吧? 等了一会儿,见身体没有任何异样,耶律绝才放下手,对仙露招了招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仙露噗嗤一笑,“公子好生可爱?” 耶律绝别扭了一下,朝三楼的钟芳华看去,看见她挂着清浅的笑意,突然有一些纳闷了。 这女人怎么不吃醋呢,他耶律绝在部落,那个女人看了他,都是恨不得把他摁在宫廷里不出来了呢。 耶律绝突然撸起袖口,朝仙露走去,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 仙露展开柔软的手臂,朝他扑来。 驰聘床场很多年的耶律绝不淡定了,不是打架吗?抱着怎么打 ? “公子,你不想抱抱我吗?”仙露委屈的嘟唇,笑意盈盈! 耶律绝对女人来者不拒,可眼前的女人分明危险,况且上面还站着他未来的王后。 “……” 钟芳华睨了一样身旁的男人,眼神划过一抹幽暗:“怎么又上来了。” “……”耶律绝耸了耸肩,表示让女人对他臣服是很轻松的事情,可楼下的女人……不是女人。 钟芳华撑着下巴,突然开口:“离我远点。” 赤裸裸的嫌弃。 耶律绝崩溃:“……”没利用价值就扔掉,这女人是不是太无情了点。 “呼,明德公主!”台下的热浪一声盖过一浪,粉纱女子从天而降,带着一阵风,没有玫瑰,却是仿若夹着一股春风,如沐春风。 翳修推开身上的女人,走到窗户边,盯着那抹翩然落地的女人,阴郁的视线狭促凛冽。 钟芳华的身子已经降落在高台上,那一身琉璃光彩,竟是连仙露一身仙气都无法遮盖起光芒。 “明德公主!”男人们如同捧着女神一般,呼吸高涨! “阳城第一美女,阳城第一花魁,真是难得一见!” “……” 沈徽殊瞪着楼下的女人,摇头,语气不善:“她想干什么?” 难道为了沈煜伦开出的一万两黄金,所以? 这是绝大部分人的想法。 看得明白的人却是摇头,钟芳华能把钟家撑起来,不会缺一万两黄金,沈二少十有八九被利用了。 只是,难道这个女人来这里,就是为了得到花魁? “主子!”流风一张脸都揪住了,这个女人真是疯子。 “你担心什么?”沈墨玦不温不凉的问。 当然是担心,万一她真的揭下仙露的面纱,那他们不是白忙活一场。 沈墨玦看懂了他的意思,敛下目光,“你觉得她有这个能力?” 当然……“这个……不能肯定。”流风答得支支吾吾。 要是任何一个女人,他都会狠狠否定,毕竟连他们和朱山带来的人,都被震出局,可见仙露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正是她的不简单,才能让他们趋之若鹜。 沈墨玦笑了笑,望着高台上的女人,眼底的光彩照人,一时连流风都纳闷了。 “呀,公主下来做什么,难不成……” 仙露莺笑捂唇,千娇百媚! 钟芳华转头看向底下的众人,艳丽的容颜不施粉黛,轻笑慢语:“每年的花魁节,似乎没有设女人不得参加这一条约束。” “唔,没有!”被震出局的男人情绪格外高涨,似乎遇见百年一遇的新鲜事。 可不是新鲜事,一个女人竟然来争花魁! 翳修突然明白了她刚刚为什么问他,原来…… 只是,钟芳华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答案当然没有人知道。 “公主,你来争奴家,是为了什么呀?”仙露无辜温柔的出声,那股无害柔软,任是谁都不舍得伤害她。 “沈二公子说得到你,再转给他,我就能得到一万两黄金,本公主最近确实囊中羞涩,所以……” 众人听明白了,男人上台,是为了美人,明德公主上台,原来是为了一万两黄金。 流风听得蹙起眉头,眼底划过一抹狠辣:“主子,要不要让人阻止她。” “急什么,等她得到一万两黄金再说。”沈家又不缺这一万两黄金。 确实是,可这个女人真的是为了一万两黄金吗? 流风只好耐着性子看下去。 “明德公主,要是你揭了仙露姑娘的面纱,我给你加一千两黄金。”沈煜伦被气氛感染了,兴奋的出声。 “哥,你疯了!”沈徽殊感觉这是今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钟芳华脑子有问题,才会为了一万两黄金,去揭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花魁面纱。 可为什么她也有这么丢人的一个哥哥? 沈徽鸾沉着脸不出声,因为她知道,沈煜伦纨绔的个性,怎么会因为她的一两句话改变。 朱山和问颜站在窗户边上,两个人脸上都涌出一抹担忧,这个仙露神秘莫测,钟芳华一个闺阁千金,怎么是人家的对手? 万众瞩目下,钟芳华拿出了一条帕子,众人了然的模样,这是怀疑仙露身上的香味有问题,捂住鼻子…… 第三百零九章:计中计! 耶律绝蹙起眉头,他也闻了那个味道,若是有问题,也不可能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却不想,钟芳华将帕子系在眼睛上,那双黑曜石的大眼睛被遮住,余下精巧的下巴,殷红的唇,翘起三分笑意,让人伫立失神。 “难道仙露姑娘太美了,见不得?”台下的观众纷纷猜测钟芳华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议论声兴起,场面越来越有意思了, “主子,她是什么意思?”流风觉得自己不能和楼下的俗人比,可此时也看不懂了。 “我明白了!”沈墨玦幽深的眸子突然爆发出激赏,仙露能将男人甩的团团转,并非她容颜绝色,而是她的眼睛有妖。 蒙住了眼睛,或许有一线生机。 “看,那是谁?” “那不是……锦衣卫……”赶紧捂住嘴巴,声音明显小了,“翳千户这是看上了仙露姑娘?” 阳城谁不知道翳修有两大变态,除了摩下锦衣卫的神出鬼没,惨无人道的酷刑,还有他的风流韵事。 传闻他有一个后院,里面圈养着来自天下各地的美人, 年龄不等,姿色不等,只要他看上的,抄家灭口都要抢过来。 钟芳华听到声音,唇角的笑意淡了淡,即使蒙着面纱,她也能感受到那股气息的方向! “争花魁的规矩,只能一个人上场。”且先到先得。 “呵!”翳修冷笑,“花魁赛没有定女人不能参赛的规矩,也没有定女人参赛,男人不能相争的规矩。” 钟芳华嘴角的笑容彻底冷了,淡淡的声线:“翳大人成心跟我过不去?” “并没有……”翳修阴笑,转而看向一旁无辜的仙露,“本大人突然觉得仙露姑娘甚是美丽,刚好最近这几天好久没有尝到干干净净的姑娘了――” 他特意拖长了意,那股阴冷,让底下的人都不敢出声了。 这句话是钟芳华刚刚说的,他这是…… 钟芳华脸上划过一丝厌恶,她并非什么单纯的姑娘,只是翳修这种纠缠,让她无端的反感。 翳修扑捉到她脸上的厌恶,瞳孔狠狠一缩,心脏又是一抽,钻心的疼从心脏弥漫出来。 钟芳华,你是谁? 沈煜伦听到翳修这么无耻的话,脸色涌出愤怒,他对仙露势在必得,暗咒一声可恶,他挥袖臂开口:“公主,你若是能从翳修手下将仙露姑娘的面纱摘下,再给你加一千两黄金。” 沈墨玦和流风的眉头几乎同时蹙起。 翳修明显是察觉到钟芳华的目的不纯,才会插手,二公子这样算什么事 ? 不过,他们是打算坐壁观望,并不出声。 沈徽殊再也忍不住了,她朝楼下的钟芳华怒喊道:“钟芳华,你一个候府千金,还差几千两黄金吗?” 并非沈徽殊有多聪明,她就是觉得这黄金给街头的乞丐,都比便宜了钟芳华强。 钟芳华扬唇出声了:“若是本公主摘了仙露姑娘的面纱,转手给沈二公子,一万一千两的黄金,然后……” 她昂起洁白到日光下发亮的下巴,气死人不偿命的冰脆声线:“今后沈二公子见了我都得喊公主姐姐,可是愿意?” 沈徽殊气得恨不得飞下去,“什么公主姐姐姐……” 她的话很快淹没在潮水中。 “公主姐姐,公主姐姐!”男人欢呼,直接道,“若是公主能从千户大人手下,揭下仙露姑娘的面纱,我们都喊你公主姐姐。” 沈煜伦用力挥开沈徽殊,挥手高声附和,“公主若是能把仙露姑娘给我抢到手,我给你一万一两黄金,别说公主姐姐,直接喊你姐都行了。” 沈煜伦的话落下,引得众人又是欢呼雀跃 。 沈徽殊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感受到问颜的漠视,委屈和羞辱感袭上心头,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瞪着沈煜伦。 丫鬟把她扶起来时,她感受到一道视线。 朝楼下看去。 那个女人用白纱蒙住了眼睛,可她为什么,还是有一种如芒在背的危险感? 钟芳华这个女人,她绝对是故意的! 钟芳华转过身,倾城的容颜让人恍惚不已,她勾了勾唇,笑容软而慵懒:“今日翳大人可能没有这个福气了,不过以翳修大人的手段,我想有很多干干净净的姑娘等着你,不过这位仙露姑娘,注定是沈二公子的了。” 沈煜伦配合扬眉吐气的昂起下巴,横起两道眉头,这个翳修越来越讨厌了。 仙露一直盯着现场的画面,听到钟芳华这句话,软软的噗嗤一笑,“公主真是自信,奴家都红了脸。” “你红什么脸,她说的一定就是?”翳修毫不客气的呛道,配上他那张如同罗刹气息的脸,一般的女子早就害怕的闭嘴了。 仙露却是掩着面纱,清纯的大眼睛盯着翳修,“大人好生魄力,只不过,大人和公主若是撕奴家一个人,这似乎破坏了规则。” 刚刚一直都是排队上台,倒在地上便是出局。 如果两个人一起撕花魁的面纱,确实不符合规矩。 “要不……这样你们两个比试一回。”台下的观众建议道。 花魁节的规矩已经形成很久了,他们当然不容许被破坏。 “这个很好解决,我们两个谁先撕下你的你面纱,谁就赢了。这个过程,不能同时去撕扯面纱怎么样?” 钟芳华出声了。 这样的难度,远远比一个人撕扯面纱难上许久。 “两位主子若是没有意见,奴家自然没有意见。”仙露笑得无辜友好,还纤纤弯腰,那柔软无骨的姿态,每一次动作,都是台下男人的福利。 尤物,肤浅却又不肤浅,比起刚刚的脱衣舞,她还蒙着面纱,就是如此,才勾得男人想一探究竟,这衣服下的腰肢,折叠起来的柔软,该是怎么的慰烫胸口。 钟芳华听着台下的欢呼声,有一些感叹,这个仙露真是生错了时候。 这要是再晚投胎个几千年,说不定还真是万人迷,大明星一个。 到这封建的古代,却只是一个名动一时的花魁。 第三百一十章:被算计了! 随着一声敲锣响起,仙露莲步起身,一副恭敬的姿态。 钟芳华站着没有动作,她脸上的纱布,并没有摘下来的意思。 翳修一直观察着钟芳华的反应,突然有有一些不确定了,难道她真的只是为了一万多两的黄金? 目光闪烁间,他的手指成鹰爪朝仙露袭去,卷起的狂风,带着仙露的长发飞飘。 仙露一身功夫却是分毫不差,她退后,聪明的朝钟芳华飞来。 钟芳华蒙着面纱,可无论是杀手时期,还是后来,她早已练就了一身敏捷如狐的反应能力。 更何况,因为前世那兰胤教的雪山心法,重来一世,她从小就练习了内力。 钟芳华灵巧的避开,裙子的铃铛穗子发出清脆的声音,仙露突然玩心大起,她纤细白润的手指突然勾起钟芳华的尾指。 钟芳华挑了挑柳眉,没有感受到仙露的恶意,踮起精美的绣花鞋,随着她动作。 仙露一身舞技,已经到了的登峰造极的地步,一眼就看出钟芳华的骨骼是练武之人,只是不知道这跳起舞,该是怎么样的惊艳? 仙露忽然一跃而起,钟芳华下意识的收紧,两个人的衣裙在地上旋转,地上艳红的玫瑰,随着她们的裙裾浮动,环绕飘在她们周身。 台下的男人突然屏住了呼吸。 都说女子争奇斗艳,美得各有千秋,可眼前两个美女的锲和,为何更让人惊艳。 这一刻,仿若是视觉上的盛宴。 偏偏有一个煞风景的罗刹,突然卷起黑起的衣袍,长腿朝一白一粉舞动的脚尖袭去,那力度让台下的男人一瞬提起心跳。 仙露莺语一笑,拉着钟芳华飞起,两个人升在半空中,舞步踏在虚空,犹如九天重仙,漫步云端。 在她们脚尖落下的一刹那,翳修的手掌袭了上来,仙露温柔的手臂,却是忽然将钟芳华推了出去。 翳修本来是准备对钟芳华出手的,可当手掌差点触及到她的胸口时,几乎本能的听从心底的意愿,及时错开一个方向。 他的动作太过于明显。 仙露讶异的挑了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三楼的流风皱了皱眉头,“千户大人不对劲。”不应该啊,这一掌下去,钟芳华就出局了。 “不舍得!”沈墨玦倒是一副了然的表情! 流风质疑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为毛他有一种,这是沈墨玦的心声的错觉呢? 错觉错觉,肯定是错觉,鬼才会看上一个毫不温柔,毫不善良,尽是耍小聪明的女人。 是的,在流风和沈墨玦眼里,钟芳华太嫩 了,他们当是消遣时间而已。 根本没有真正的当做危险的存在。 钟芳华等着翳修的掌心,结果这突然错开方向,令她有一瞬的吃惊,不过想到这厮不正常的变态行径,倒也释然了。 “再给你一个机会,或许你还能活着,继续当你的公主。”翳修阴凉的笑声擦过耳边。 钟芳华轻松避开,裙子在脚下旋转出精美的花,当即毫不客气的反讽,“四年前,我敢挑战你,并且从先皇那里得到一个条件,今日,你觉得我没有资格吗?” 四年前,燕北王归来,那场较量因为波及皇家颜面,被下了禁口令封藏了起来。 众人这才知道,同时睁大了眼睛,四年前,那不是明德公主才十岁? 天呐,十岁就挑战皇宫大内第一高手,这是什么概念? “明德公主当然有资格,明德公主!”不知是谁高呼一声,随即场面再次失控,大家都喊着一个名字。 翳修想到四年前的较量,幽冷的目光深了深,只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 他的眼神扫过呐喊助威的群众,如同毒蛇阴冷的眼神射向仙露,如同极寒之地生出的气息:“瞧,或许明德公主来柳香楼当头牌,也许不输这位头牌呢。” 钟芳华怎么会听不出他骂人不带赃的话,也并不是沉不住气,只是懒得再周旋,当即冷了声音:“本公主要真的当头牌了,第一个肯定先把你阉了。” “霸气!”众人痛恨的出声,解气的呐喊。 锦衣卫在阳城的恶劣名声,着实让人痛恨。 翳修望着钟芳华殷红的唇,突然有一种将她封住的冲动,几乎在这个想法冒出的一瞬,他就出手了。 钟芳华见他成功被自己激怒,心底一动,脚步后退,在他逼近的瞬间,忽然开口了:“知道我为什么要蒙上眼睛吗?” 为了揭下仙露的面纱! 翳修能想到。 在掠过她漂亮的唇瓣,弯起的冷意时,翳修心头紧铃大作,暗呼不对时,她袖口的粉末已经撒了出来,日光下却是毫无颜色,若不是翳修洞察力过人,或许都不会想到。 钟芳华突然逼近,手掌扣上他的手腕,纠缠而上。 翳修想撤退,却无法挣脱,在别人的角度看来,他是想落荒而逃,不敌钟芳华。 没有人知道空气中有粉末。 翳修胸口大震,气狠的呼出一口气:“你耍狡!” 钟芳华扣住他的手腕,不下重手,不放手,唇无声,无辜的弯了弯:“兵不厌诈!” 翳修不敢再用力,他不知道这药粉是什么药效,却能感受到体内的力气在慢慢消失……这若是什么霸道的毒药,他乱动侵入肺腑,就算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钟芳华心中划过赞赏,还挺怕死的吗。 手中的动作却是毫不手软,霹的一声,将他的手腕捏了过来,脚下的动作更是一气呵成,将他放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翳修阴郁的脸上黑如锅底,远处蹲着的锦衣卫,一下哆嗦的站了起来。 这种感觉比活着看见阎罗王的惊吓一点都不少。 钟芳华一向是呲牙必报的个性,刚刚翳千户讽刺她是青楼头牌,那就让他尝尝被青楼头牌调戏的感觉如何。 于是,万千瞩目下,钟芳华惊世骇俗的挑起翳修纤细的下巴,那精致的锁骨竟是比女人还惊艳三分。 台下倒抽声一片,因为此刻钟芳华的动作,也因为第一次看清翳修的容色。 第三百一十一章:赢了 以前的翳修,众人对他先入为主就是凶神恶煞的形象。 现在才发现,这厮竟长得竟比女人还美,若是不阴着冷着一张脸,带点亲切的笑容……还是挺毛骨悚然的。 “千户大人,我蒙着眼睛,都能把你打趴下,你说你是不是废物?”唇角的弧度邪得欠扁极了。 “废物!”沈煜伦兴奋的大喊,那模样就差站到窗户边上挥手洒泪了。 流风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不过他很快就镇静了下来,“这翳修搞什么鬼?” 好吧,就算再舍不得,也不用被这个女人,这么羞辱啊。 男儿膝盖有黄金,更何况是翳修,只跪圣上一人。 沈墨玦脸上划过一抹笑意,“他被算计了。” 不止如此,连他也没有猜到,她竟然算计得如此精准。 翳修可能也没有想到吧! 翳修出局了。 仙露款款朝钟芳华走来,身上的香气,似带着蛊惑人心的沉迷气息,钟芳华拿出一颗药丸,吞进嘴巴里。 仙露身上的气息并不是什么毒药,却是能令人兴奋的香气,刚刚那些人本来就精虫上脑,又闻了香气,当然不可能是仙露的对手。 仙露看清她的动作,笑得蓄意无害,她眨巴着大眼睛,“公主真是……有备而来啊。” 钟芳华摇了摇头,“本公主的人缘一直不怎么好,出门在外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什么时候突然死了。” 走下台阶的翳修背脊僵硬,随即继续离开。 远处的锦衣卫围了上来,纷纷看向台上的钟芳华,阴恻恻的出声:“大人……” 那意思很简单,要不要强行把钟芳华扣走。 翳修连眼角都没有分给他们,直接走了。 仙露的武功不低,钟芳华的武功也不弱,不过仙露明显不是一般人,她抬手竟要抓挠钟芳华蒙着眼睛的纱布。 钟芳华勾唇,任她将面纱扯下来。 弄个身怀绝技的花魁出来,却还不允许人将花魁弄伤,这柳香楼的老板真是精明的不能再精明。 仙露本以为,像钟芳华这样的千金大小姐,还是郡主膝下教养出的,应该对她这种风尘女子,非常不耻才对。 却不像,她朝她扑过去时,钟芳华直接揽上她的腰肢,动手解衣服? 仙露大惊失色,那张花容月貌的容颜,笑容刹那不复,“公主!” 钟芳华灵活的手指,轻巧的拉着一条带子,仙露的衣裳随着带子的散落,层层掉落。 “哇!”台下的男人,感觉钟芳华简直是神啊。 沈煜伦并没有不高兴,反倒是有一种与有荣焉,这个花魁注定是她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欣赏几眼,羡慕嫉妒恨,他脸上还是挺有面子的。 钟芳华见她双手捂住胸口,唇角的笑意不变,带子在她手中用力一扯,肚兜掉落…… 随着掉落的还有仙露脸上的面纱。 “哇!”男人感觉腿都软,这一幕,就算立刻死掉都值得了。 面纱脱落一瞬间,众人的呼吸到了极致,安静的场面,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沈徽鸾一直佯装两耳不闻窗外事,可又怎么会真不在意。 。 沈徽殊看着台上的一幕,感觉世界一切被颠覆,那些熟念于心的女戒,通通成了虚无。 钟芳华,她这么不要脸,可为什么台下的男人,都被她吸引了目光…… “主子,仙露的面纱怎么掉了?”流风别扭的动了动腰身,那里硬得发疼。 “解了衣服,她的面纱才能掉落。”沈墨玦呼出一口气,那么多人,废了那么大劲,却是连玄机都参不透。 结果人家一搂一抱,轻松的宽衣解带,面纱就掉了。 这场花魁争夺赛,钟芳华赢得不可谓不漂亮。 仙露掩着身子进了柳香楼,让男人们望眼欲穿,不舍得挽留。 钟芳华手里还拿着一方香帕,因为心情不错,她善睐明眸的转过身,扬起手中的帕子,“仙露姑娘的贴身帕子,免费送!” 她随手一扬,人群中轰然炸开,都冲着帕子去了。 沈煜伦指着楼下的男人大笑,小样,他晚上还睡仙露姑娘本人呢。 钟芳华从高台上下来,上了三楼。 朱山和问颜恰好要离开,在楼梯口和她撞见。 他们其实不熟,只是曾一起举杯畅饮。 “恭喜!” “谢谢!” 擦肩而过,如同陌路。 钟芳华上了三楼,花迎了上去,“公主,那个男人走了!” 耶律绝走的很急。 钟芳华笑意不减的走了进去,面对沈徽殊仇恨的眼神,掠过沈徽鸾复杂的神色,最后落在沈煜伦身上。 “沈二公子,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何?” 沈煜伦红光满面,听到她的话,不解了:“明德公主……姐,你怎么急啊?” 沈徽殊气得连眼珠子都在颤抖。 钟芳华心中暗道这二愣子看着傻,却没有想到却是守信之人。 说喊姐,瞧这声姐喊得多顺畅。 钟芳华不知道,沈煜伦想到晚上能和仙露共度春宵,这时候让他喊亲娘,估计他都舍得开口。 不顾流风和沈徽殊吃人的眼神,钟芳华自然的点头,“姐也不是急,只是你也知道,姐急着用这笔钱,不然也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你瞧那仙露姑娘恼怒的眼神,你姐我都觉得心里难安。” 沈徽殊气得胸膛起伏,听着她一口一口姐的,觉得快疯了 流风听得也吐血了,你这副如沐春风,笑靥如花的样子,像哪门子心里难安? 沈煜伦也没觉得多大的事,他踹了旁边的小厮一脚,让他赶紧去拿钱。 第三百一十二章:她的算计? 钟芳华折叠着手里的票据,听到沈煜伦宽慰开口:“拿着这张票据,公主到那个票号,都能兑换那一万一千两黄金。” 一旁的仙露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鹅黄色的烟纱裙,此刻揭了面纱,盈盈秋水的眸光盯着钟芳华瞧,娇柔的叹了口气:“公主是奴家见过最特别的女人!” 钟芳华被她的模样逗笑,下一刻,挑起她的下巴,潋滟的唇瓣,水泽光华魅惑,“你也是本公主见过最美的女人,身体真的很美。” 沈煜伦石化在原地,“……” 沈徽殊娇柔的心脏,再次受到抨击,这个女人已经不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了。 沈徽鸾维持波澜不惊的脸色,再也撑不住,朝钟芳华看了过去,那双美丽的眼睛,淬着艰涩的嫉妒。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样惊世骇俗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 她可是丞相府,沈家大小姐。 流风脸色发黑,很不善,很艰难的盯着钟芳华,视线从她莹白的指尖,落到仙露洁白的下巴上,那小脸,分明写满了惊愕。 能把青楼头牌,都弄成这副德行,这女人……该说什么呢? 沈墨玦站在窗前,背对着众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 流风分明感觉到,他家主子狂抽蓄的剑眉。 钟芳华调戏了一把美人,怀里是一万一千两的黄金票据,她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其实并不是急着要沈煜伦给钱,只是担心……过了今天,万一沈丞相吐血了, 不给她了怎么办? 翳修从高台离开后,骑马回了他的‘后宫’,以往过来,他都会把每一个女人看一遍,拼凑成一张绝色倾城的容颜。 现在,他烦躁的不行,甚至有一些逃避的不去看她们的脸,拽了三个女人进了屋子,开始了狂暴的行为。 院子里,以往娇羞等待的女人,听到里面的惨叫声,和以往明显不同,她们开始瑟瑟发抖,害怕了。 翳修,宦官第一人,他能给你滔天富贵,能给你锦衣华食,偶尔还能给你雨露均沾,温柔眷恋。 可他就像没有心的男人,自然没有爱情这种东西。 翳修木然的穿着衣服,从院子里走出来,骑着马出了街头。 “大人,那个钟芳华太嚣张了,她既然脱了仙露姑娘的衣裙,不过也是运气不要太好,仙露姑娘因为慌张,连面纱都掉了下来。这倒是便宜她了。”一旁的锦衣卫,小心翼翼的看着翳修。 他嘴里说的正是柳香楼花魁大赛的进展。 便宜? 翳修扯唇阴冷一笑,怕是有备而来,而非便宜。 只是,这个女人是怎么猜到,仙露脸上的面纱只能脱了肚兜,才能解开?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 “大人,现在去那里?”锦衣卫见翳修半天不出声,只好再次开口! 翳修却是调转了头,朝皇宫的方向:“回去见皇上。” 锦衣卫想到皇宫里新登基的主子,背脊挺直了。 “大人!”身后一队锦衣卫不顾来往的百姓,挥动着马鞭狂肆而来。 翳修听着马步,身旁的锦衣卫变了脸色,“大人,是出了什么事?” 翳修绷着一张脸没有出声,他的心脏咚的一声震了一下,脑海跃出一张笑靥如花的脸,带着邪,危险极了。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锦衣卫上前跪在地上。 “沈二公子忽然和苏少爷打起来了。”另一个人抢着出声。 翳修踢了马腹,转身就要离开…… 下一刻,跪着的锦衣卫的话,却是刹得他措手不及。 “沈二公子和仙露本来准本回丞相府,结果阳城今日的路堵塞,他们的马车塞在路上……” “苏家少爷碰到了仙露姑娘,两个人好像是认识……” “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突然打了起来,然后然后……沈二公子突然出手把苏家少爷打死了。” 打死了…… “你们说什么?”翳修身旁的跟班,吓得够呛:“那个苏家少爷。” “苏家三爷,苏家现在的家主,苏荣的独子苏亦城!”锦衣卫答得很顺畅! 翳修的脸色一瞬变了,他的目光遥望在皇宫的方向,阴冷的眼底溅出一道漩涡,苏家……是那个苏家吗? 她竟然真的把剑指向了当朝太后! 钟芳华回了钟家,她像是一点都不好奇外面发生的事情一般。 “姐,我想自己吃饭。”钟卿平静的开口,黑溜溜的眼睛看向她手里的筷子。 “好!”钟芳华喉咙一动,将筷子递了过去,碗饭放在他面前。 钟卿的左手,不算熟练的拿起筷子,半天才夹起了一块肉,还没放进嘴巴就掉在了地上。 钟芳华像是没感觉,自然的吃着饭,自然的夹了一块肉放到他碗里,“这是你最爱吃的,多吃一点!” 钟卿低下头,拿着筷子去扒碗里的米饭。 “小姐!”花走了进来,身后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男人阴柔的容颜,一如既往的毫无温度。 翳修? 钟卿吃饱了,自然的放下筷子,从凳子下来。 擦肩而过时,他冷酷的容颜,冷漠的射了翳修一眼,那是骨子里散发出的不近人情。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八九岁男孩有的眼神。 翳修阴冷的目光瞟过他无袖的右手,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四年前,皇宫的广场上,因为皇帝的算计,钟卿被扎中了胸口。 那时候,太医是当场确定钟卿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丝毫不能平息钟芳华的愤怒。 那时她十岁,隐忍了多年吧,至少当时有关于她的新闻都是傻子。 在面对钟卿受到的伤害,她是一点都不可惜前功尽弃,那怕面对的是皇帝,她还是挑衅了,直接挑战皇宫大内侍卫――就是他。 现在百里灵儿死在了太后的刀下,钟卿断了一条手臂,她的愤怒,要用什么来熄灭? 苏家重要一脉,苏家家主苏荣的独子苏亦城死了。 够了吗? “大人,请坐!”钟芳华见钟卿走出去,才将视线收了回来,意外的很客气。 第三百一十三章:无事不登三宝殿 翳修目光微闪,并没有再动作,阴冷的声线,夹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苏亦城死了!” 钟芳华坐在椅子上,顺手摘了一个葡萄放进嘴巴里,丝毫没有意外。 翳修本来是猜测,特意赶来,却不想连试探都不必,她的样子已经证明了。 她竟然真的敢对太后出手? “钟芳华,你好自为之吧。”翳修收起脸上的神情,转身就要走。 “大人,苏亦城的尸体还停留在你那里吧?”钟芳华突然出声道。 “是又怎么样?”翳修转过身,讥讽的看着她,难道还想他替她毁尸灭迹不成?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钟芳华很认真的摇头,“你不必毁尸灭迹,沈丞相动手时,你只要放宽政策,让他们动手就好,到时你再给沈丞相来个东窗事发,让他们两家掐起来就行了。” 翳修的脸色又黑了,这真是不见外,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功夫真是了得。 以前是冷漠无色,现在虽然很吓人,却是生动了很多。 “还沈丞相一定会去毁尸灭迹,你真以为你是神棍,能知他人心啊?” “他不想儿子沈煜伦偿命,只能趁今晚动手毁尸灭迹。”钟芳华答的很认真,这股认真从她倾城绝色的脸上透出,让人怀疑她说的是花很漂亮,而不应该是――毁尸灭迹。 “呵呵……” 翳修想嘲笑她自信过了头,可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告诉他,她有绝对自信的实力。 这个女人的与众不同,他不是今天才知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翳修还是转身要走。 “你以为那个毒,真的只是消散了内力,以后就没事了吗?”钟芳华不冷不热的出声,清冷的目光,折射出与今日笑靥如花完全不同的一面。 或许,那一面都不是真的。 翳修侧着俊颜望着她,平静的眸光下卷席着狠辣,阴冷的:“你算计了我?” “这个很重要?”钟芳华忽然拿起一旁的梳子,慢条斯理的梳妆,三千青丝在手中辗转,少女的芳香扑面而来。 翳修偏过身,硬着喉咙:“希望你一直这么自信下去,不过我提醒你,再次上断头台,可没有第二道救命圣旨。” 百里长安能救她,当时,也许只是举手之劳,或许再不济,他也是动了铁血手腕,在短短的时间内瓦解宗王的实力,顺便将谋害先皇的帽子扣到对方头上。 可太后就不同了,那是百里长安的亲生母亲。 无论如何,纵使有一百种借口,谋逆生母,都会被万人唾弃,纵然他是一代君皇,也不得安生。 更何况,百里长安和太后的感情,一直不错。 钟芳华当然清楚,就是清楚,她才这么做。 翳修看懂了她的脸色,荒缪的摇头,“你疯了……” 她竟是连皇帝都…… 其实是已经杠上了,太后最大的靠山,不就是皇帝? 钟芳华垂下头并不语,青丝侧颜,美的恬静。 “若是有那个想法,我劝你趁早收了。”翳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急了,他冷漠的继续道:“若是你不想你弟弟跟着你没命,最好安分一些,不然死得可是会很难看。” 钟芳华安静的抬起头,绝色的容颜,突然的咄咄逼人,“我安分就能平安无事?钟卿就能平安的长大?” 钟卿的以后,成了钟芳华最难过的事情。 她终究,还是让他失去了一条手臂…… 当然不能,太后什么个性,深入宫廷的翳修自然一清二楚,可就是以为清楚,才觉得钟芳华这是在蜉蝣撼树。 “你觉得这次百里长安会不会杀了你?”翳修嘴角勾起一抹讥嘲,似乎真的巴不得她出事! 钟芳华很莫名其妙,“没有把柄,他怎么杀我?” “他是百里长安,可不是沈煜伦那个蠢货,更不是沈丞相……”能让翳修咬重了音,可见百里长安在他心中的阴影面积有多大。 “是,这件事情,他只要有心查,虽然没有证据,却也能知道我的手笔。”其实只要想栽赃,随便一个牵扯点都足够,这不过是对方一念之间的想法。 钟芳华当然很清楚的知道,所以……:“可是,他为什么会杀了我?” 她冷笑一声,望着翳修,“你不觉得他会暗爽吗?毕竟沈家和苏家,这些年的势力发展得太好,新帝登基,他们更是一手遮天。” “所以,他暂时,绝对不会对我出手。”最后她道。 这才是她最大的依仗,不靠任何人,只是觉得皇帝该是容不下苏家和沈家的势力继续壮大了。 翳修从东厢院走了出来,夕阳的余晖,映得他冷白的容颜,更是一片阴寒,钟家的下人闲闲的走过,结果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翳修捏了拳头,那里不大的瓶子,正是他身体的解药。 钟镇彬和二夫人出来时,已经没有见到翳修的影子了。 “你说这孩子,见千户大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让人来喊我呢。”钟镇彬略带责备的开口,虽然很小声,只是说给二夫人听。 二夫人却是蹙眉,不对劲的样子,“你不是说这些年翳修登门上府,除了抄家就没别的事情吗?” 确实是这样的,翳修除了对皇帝毕恭毕敬,他对任何人都没有交好的意思,在朝堂中,显然成了异类,所以才会这么不得人喜爱。 只是,这个翳修势力大,不少人想攀附,苦于没有机会呢。 “是啊,这怎么找公主了呢?”钟镇彬很纳闷。 “让人去打探今天公主去了那里。”二夫人想了想,招呼了人过来。 “这不好吧?”钟镇彬看着离开的小厮,忍不住看了东厢院一眼。 这段日子,钟镇彬算是看明白了,他这个侄女,绝非池中之物。 二夫人却是笑着挺了挺胸脯,嗔怪的睨了他一样,“老爷想的什么呢,妾身让人去打听公主今天去了那里,只是想多了解一下,这千户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和公主是绑在一条绳子上,当然要给她留一点心。” 第三百一十四章:死仇 钟镇彬一副悟了的神情。 钟芳华夺了花魁,赚了一万多两黄金的事件还没有传开。 自然,沈煜伦和苏亦城半道争花魁,争得一死一伤的事情也没有传出来。 阳城的风雨欲来,只有金字塔顶尖的人才清楚。 当特意出去打探的小厮回来,说了事情的冰山一角,钟镇彬夫妇就要晕倒了。 这随便出个门,就能把阳城搞得这么大动静。 连鬼面罗刹的翳修都给她跪下了。 当知道苏亦城死了的时候,他们夫妇倒是淡定很多,这半道的事,怎么也和钟芳华没有关系才是。 沈家! “父亲!”沈墨玦走进正厅,看到地上跪着的沈夫人,目光才放到背光而立的沈丞相身上。 “你来啦!”沈丞相的声音少有的沧桑。 太医出来时,沈夫人跪了过去,却是顾忌的没有出声,一双眼睛祈求的看着相爷。 到底是疼着长大的儿子,沈丞相再气也没有它法,他转过身询问出声:“太医,犬子的情况如何?” “令公子的大腿第三根……通俗的解释就是骨折,伤得并不严重,不过却是需要静养。”太医已经知道这沈煜伦为什么会伤成这样,所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酌量再三。 沈夫人长松了口气,眼神示意一旁的贴身嬷嬷。 嬷嬷立即上前,亲自送太医离开,并且捉了药,确定再三不会留下什么病根,才包了一个大红包给太医。 “扶夫人回去。”沈丞相回头,突然瞥向地上的沈夫人。 沈夫人看了沈墨玦一眼,心底不甘心,却也知道这地时候她再多事,只会惹人嫌恶。 见沈夫人离开,屋里的人退下,沈丞相才将目光投向长子,那股特意射发的威压,令沈墨玦眉头一动。 “混账!”沈丞相突然抄起桌子上的茶杯,往沈墨玦脚下扔。 沈墨玦抬起头,清冷而镇静:“父亲!” “父亲?”沈丞相气呼呼的开口,走到桌子面前,双手撑着桌子,阴沉的抬头:“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今天的事情你怎么不阻止?” “如何阻止?”沈墨玦依旧是定定的望着他,无半分退缩 “你还有脸问?”沈丞相是真的生气了,麻烦远远还没有到来,可朝堂翻云覆雨多年,他有预感的知道,这次的创伤,对于沈家绝对的伤筋动骨。 以往沈夫人不是没有吹耳边风,可沈丞相自然很清楚,沈墨玦是沈家注定的掌权人。 现在却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突然有一些怀疑了…… “墨玦当然要问。”沈墨玦修长的月牙袍,目光如炬。 “好,你说说,当时争那个花魁,你有没有在场,为什么不阻止?”沈丞相明显松口了,脸色依旧难看! “阻止?他是一条狗,能打能骂,能强行拖走?”沈墨玦唇角泛出冰冷的讥讽。 沈丞相被噎了一口气。 沈墨玦继续道:“况且,当时不也没发生什么,难道还要外人观看相府两位公子互相残杀的戏码吗?” 他将互相残杀两个字特意咬了出来。 显然,正是沈丞相刚刚生气时的想法。 现在沈墨玦这么一说,沈丞相气消了一大半,他坐在了椅子上,半响才出声:“现在你觉得如何?” 这是征求沈墨玦的意见了,沈丞相对沈墨玦的能力,一向是引以为荣的。 “不能怎么办,交给锦衣卫去查吧。”这是沈墨玦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可沈丞相却不赞同了,“查了?现在苏亦城死了,凭苏家和皇帝是外祖关系,煜伦只有偿命的份,不……对方一定会反咬一口,要的可能不止一条人命呢。” 沈丞相突然冷笑,苏三爷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被他咬住了把柄,就算是沈家这样的大家族,到时也免不了动荡不安。 沈墨玦当然清楚,若是以往,他的思路或许也会这么想,可观望了今天整个过程的他,却是很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远远不简单。 沈煜伦是纨绔,可苏亦城却是斯斯文文的小才子。 这样两个人打起来已经是不可思议,眼下却是打架打到出人命,想想都匪夷所思,就算当时有下人在一旁助纣为虐,这也是离奇古怪得很! “那父亲想如何?”沈墨玦心中不定,脸上的思绪淡淡。 “这花魁是煜伦用黄金买来的,苏亦城却是强行强夺,失手被打死,不应该是煜伦的全错。”沈丞相很快理清了思路,并且想好了对策:“更何况苏亦城是被下人打死的,煜伦也被对方的人打得骨折了,这也算相抵过了。” 相抵过? 别说沈煜伦只是骨折,就算他没了一条腿,都是不能和苏家失去独子比的。 沈煜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头接了一句话:“苏公子确实是煜伦打死的,他当时手里有一把短刀,刺中了对方的脖子。那把短刀落在锦衣卫手里了。” 这才是大麻烦,那个短刀就是证据,就算证人再巧舌如簧的串通,也是百口莫辩! “短刀?”到了锦衣卫手里的东西,除了翳修给你天大的面子才能拿回来,沈丞相自认没有这个魅力。 虽然他是丞相,可翳修的做派,连他都要承让三分 。 “短刀不必拿回来了。”沈丞相想到去找翳修,别说拿不拿的回,就这个举动,就是路人皆知了。 “晚上派人去找锦衣卫守着的苏亦城尸体,放一把火烧了。”他轻巧说着最残忍的话。 苏亦城是苏荣独子,沈丞相这个做法,真的会成死仇啊。 “父亲,你不怕苏家狗急跳墙吗?”沈墨玦非常不赞同他的做法,他的眼里,一个沈煜伦根本不值得。 然而,对于沈丞相来说,沈煜伦虽然纨绔,却是他的亲生儿子,若是连儿子都护不了,他这个丞相还有什么用? 况且,并不是他心急了,而是过了今晚,就没有机会了。 苏亦城的尸体,必须今晚就烧掉。 “苏亦城死了,沈家和苏家就已经成了死仇。”沈丞相特意提醒他,他是沈家人。 第三百一十五章:你说什么? “太后和皇帝……”很多事情没有理清,沈墨玦觉得事情必须往后拖一拖。 沈丞相却是和他相反的心思,他怕夜长梦多。 “就是因为太后和皇帝,我们才要快一些出手。”沈丞相盯着沈墨玦,眼底似有漩涡炸开:“太后一心想除掉我们沈家,皇帝……自古君王忌惮能臣,若是被捉住了把柄,我们沈家必定遭次大劫,” 所以,这不止是沈煜伦的性命问题了,而是沈家存亡! 沈墨玦神情一震,炯炯目光突然有一些恍惚,他突然联想到断头台,那个女人的眼神。 她真的这么做了。 不出手责己,出手就是苏三爷独苗的命。 甚至把沈家推到了风口浪尖,这些全部是她的算计,然而,更秒的是她却是摘得干干净净。 “父亲,还是要让锦衣卫查清楚,我怀疑苏亦城的死有蹊跷。”怎么死得偏偏是苏亦城,不是沈煜伦? 因为死了沈煜伦,苏家压下这件事,根本就不足为虑。 可苏亦城是苏荣独苗,苏家必定愤怒失去理智,那时候…… “你以为我不想查清楚吗?”沈丞相死鱼眼的瞪着他:“可眼下最直接的证据,就是煜伦抹了苏亦城那一刀,这一刀足够苏家发难了。” 沈墨玦忽然明白了,一步一扣都算计得如此精准,滴水不漏,这个女人到底谋划了多久? 甚至,还捉住了圣心,这才是她的大招。 权谋之术,她竟然精通至此。 皇帝容不下苏家和沈家的势力壮大,这件事情的开端,等同于钟芳华递了一把刀给皇上。 从客厅走出来,流风迎了上前。 “主子,二公子的骨折来的蹊跷,属下刚刚去查看,发现……”流风将自己刚刚行动的成果说了一遍。 沈墨玦摇头,“这件事情不用再查了。” “为什么?”流风大惊,死了的人可不是阿猫阿狗,也不是阳城那家少爷,那可是苏三爷的独苗啊。 沈墨玦没有再出声,回了院子后,他看着院子里一株兰花,才出声:“派人盯紧了钟芳华。” 流风蹙起眉头,不明白这事情怎么和钟芳华扯上了关系。 沈墨玦将属下的神情收之眼底,眸光幽冷,这个女人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还能全身而退,真是…… ― 钟芳华看着钟卿睡下,才回了房间,她让花和月都守在钟卿身边,她身边只是一个普通丫鬟伺候。 丫鬟递了暖帕给她擦手和擦脸,才退了出去。 钟芳华脱下了外衣,里面一件薄薄的白色纱衣,她走到铜镜面前,开始解耳环。 里屋很宽,除了梳妆台的铜镜,还有换衣阁的屏风。 钟芳华解耳环后,才吹了灯,走到床上躺下。 一个黑影从屏风走出,他走到床边,动静并没有特意隐藏。 钟芳华等了又等,最后彻底失去耐心,手里的枪笔直的对上来人的脑袋。 在她还未开枪前,有一只温凉如玉的手指突然触碰上她的脸颊。 似乎有牵引,钟芳华手中的枪落地。 “你怎么会在这里?”钟芳华震惊过后,从床上起来,伸手就要点灯。 那只手却是突然阻止了她的动作,甚至搂住了她的腰肢,狠狠的摁在床上,预示着来人的愤怒。 “百里长安!”钟芳华惊呼,一股恼怒涌上心头,手摸了摸被子,找寻着手枪。 她刚刚就应该一枪崩了他,好结束两人斩不断的孽缘。 百里长安看穿她的动作,将她的手高举在头顶,钟芳华这次用了力气,抬起膝盖就往他下面顶。 温热的身体直接盖了下来,化解了她的动作,钟芳华被压得够呛时,眼前彻底黑了,一股清香夹带着温柔的唇瓣,一瞬将她的唇分开。 “可真是长本事了。”一道冷嗤声响起,钟芳华感觉自己的骨头快碎了。 “没本事,怎么能让陛下深夜造访。”打不过,还不容许她反嘴吗。 “哼。”百里长安咬了一口,听到她痛呼出声,才舍得抬起头,将她搂在怀里,整个人躺在她床上。 “百里长安,这算什么?”他的身体太热,钟芳华感觉快窒息了,心尖的痛在蔓延,她竟又有了哭的冲动。 “小华儿,你不要再任性了好不好?”百里长安摸着她的长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任性?”钟芳华想笑,眼泪却是砸了下来:“在你眼里,我母亲的死是任性?还是我弟弟没了手臂是任性?” 胸口的湿热,让百里长安有一瞬的手脚无措,他抬手就要去开灯。 钟芳华抹了一把泪水,阻止了他的动作,“不要开灯!” 黑暗中,两个人相对而坐,百里长安的手收了回来,将她揽在怀中。 钟芳华没有再挣扎,静静的躺在他怀中,那么熟悉的感觉,让她的泪水如决堤崩溃而出。 百里长安这次不顾钟芳华的阻拦,将灯点了起来,实在不会安慰人,他捧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一下一下的亲了下去。 钟芳华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小姑娘,她没有回应,也没有阻止,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油灯迷暗,香气迷暗,一室衣裳迷暗,连着眼里的泪水都迷暗了。 在重要关头时,百里长安跪着,清冽蛊惑的问她:“今晚过后,一切听我的好不好?” 钟芳华却是摇头,“百里长安,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百里长安沉迷在这一刻的温暖中,前所未有的心动,令他痴迷不悟。 “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钟芳华突然的温柔,小女人的呢喃。 “你说!”百里长安想,过了今后,让他把整个天下给这个小女人,他都舍得,愿意。 呼吸越来越含糊不清,她的声音响在安静的空气中。 “我曾对一个男人动过心,那个人跟你长得很像很像,不过……他要比你好看一点一点。”钟芳华抬手描述着百里长安的轮廓,床幔下的他,迷离的眼神,那么熟悉。 百里长安的身体一僵,抬手挑起身下的小脸,捏着下巴:“你说什么?” 第三百一十六章: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温存消失得干干净净,那股霸道似带着刀刃,扼控着她的喉咙。 倾城绝姿的小脸扬着笑靥如花,她感觉不到危险的低低道:“你和他真的很像很像,就像现在,连生气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房间死一样的寂静。 百里长安眼底的温存彻底消失得一干二净,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面上,却没有任何情绪浮动,如同所有的情绪都被那双黑洞似的眸子吞噬。 他就这般静静的与她对视。 一瞬间,眼前的画面与前世的记忆完全重叠…… 钟芳华的神情认真的根本不用百里长安去辨认,就完全相信她嘴里说的话。 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 况且她接下来的话…… “百里长安,你知道一开始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就是因为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你是皇子,我想我会杀了你。” 钟芳华的手还停留在他的轮廓上,细致温柔,残忍扼杀! 女孩杀意四起的眼神,如同能够腐蚀人心的毒药,百里长安濒临崩溃的理智、所有克制,一瞬间化成灰飞。 下一秒,钟芳华最后一道衣服被撕碎,后背狠狠的砸在床上,到底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想要开口的瞬间,脆弱的咽喉便被扼住,呼吸越来越困难,生命力一点一点的从这具身体里抽离。 钟芳华以为他真的会杀了自己,下一刻却是突然恢复了呼吸,唇舌被用力的撕咬,口腔里迅速弥漫了血腥的气息…… “钟芳华,你会后悔的……” 男人的声音,仿佛是一个魔咒,投射出层层叠叠的暴戾分子。 刚被松开,钟芳华立即剧烈的呛咳起来,眸底的情绪消散的无踪影,只剩下冷冽幽暗的光。 屋里的气味消散,世界彻底归于平静。 清晨慈宁宫,太后失眠一夜,精神一些时,又听到更恶劣的消息。 “什么?”太后一拍案几,从榻上下来,不可思议的神情,最后却是怒极冷笑:“沈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咯,” 太监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想到前朝的热火朝天,这朝廷真的要出大事了。 沈墨玦为了避风头,今日的早朝,他以病假为由,并没有去。 当听到沈丞相被扣在金銮殿时,他顾不得他人的话柄,乘了马车就往皇宫赶。 “主子,翳修捉住了的那个纵火的凶手,虽然畏罪自尽了,可沈家成了最大的疑点。”流风脸色严肃的开口。 沈丞相的动机明显,出动了一个高手暗卫,原本以为纵火烧尸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可却不曾想到,当夜守在那里的人,却是翳修,最后暗卫不敌翳修,只能自行了却。 原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制造出一场失火案,将苏亦城的尸体烧掉,这也成了泡影。 沈墨玦闭上眼睛,将心底翻涌的怒气按下,才冷凝的出声,“让你守着钟芳华,守了吗?” 流风莫名其妙,怎么又和那个女人有关,不过他还是乖乖的回答,语气不以为意:“钟芳华回去后,再也没有出来,也没有见到任何人。” “那是你们的道行不够高。”沈墨玦突然来了脾气,黑曈曈的眼睛戾气迸溅,俊颜布满寒霜。 “主子!”流风神情一震,望着脸色阴鸷的主子,竟是少有的动怒了? 马车骨碌碌的前行。 马车里一片窒人气息。 “昨晚,翳修为什么会亲自守在那里?”流风恍惚的回神,这绝对出乎意料,就算当时他说是巡岗,可这也太巧了吧。 沈墨玦盘腿坐着,并没有再出声。 流风望着主子的俊颜,突然想到他的那句话:那是你们的道行不够高。 所以……他还是不懂。 在流风越来越纳闷时,皇宫到了,沈墨玦才出声:“把盯着钟芳华的人撤回来吧。” 流风点头,跟着沈墨玦进了宫门,下了马车。 两个人走在皇宫广场上时,翳修刚好从金銮殿走出来,两个人迎面碰上。 翳修修长的身形,阴冷的气息,仿若没有灵魂的雕塑。 在擦肩而过时,沈墨玦出声了,“翳大人昨夜夜露风霜,气色不是很好。” 翳修停下脚步,扯了扯唇瓣,“沈大人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沈墨玦低低一笑,“我只是很奇怪,你怎么会突然帮她。” 昨天争花魁时,还是剑拔弩张,怎么转眼…… 那个女人,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没有露出来。 “沈大人觉得我在帮她?”翳修阴冷的视线,毫无温度的睨像沈墨玦,“我以为沈大人不会说这种话。” 沈墨玦冷笑,“难道千户大人还要感谢她不成?那真是交情匪浅了。” 翳修摇了摇头,突然的转折:“苏亦城的尸首被烧掉了,我这个锦衣卫的千户,首当其冲,难咎其职。” “可现在不同了,我捉住了凶手,凶手很可疑就是沈家的暗卫,自然这把刀就从我的脖子移开,落到沈丞相的脖子上。” 他的话条理清晰,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可沈墨玦还是听出了丝丝折服。 对那个女人的折服吗? “所以,这么说来翳大人还要感谢她?”沈墨玦讥讽的笑了。 “是的,若不是她的提醒,我想今天在金銮殿跪着的人,可能就是我了。”翳修的感谢可能并非来自真心,可他说的又确确实实是大实话。 与其说他是在帮钟芳华,其实有他和无他,钟芳华一样可以达到目的,只不过这种方法,却是救了翳修一劫。 看着远去的背影,流风怔怔不可思议,才反应过来的出声:“主子,钟芳华和翳修串通一气来害沈家?” 锦衣卫的千户大人,怎么可能去守着一具尸体,显然是猜到沈家会动手,翳修守株待兔的守在了那里。 并且,还是钟芳华提醒的,显然一切都在她预料中。 沈墨玦脸上的神情已经不是阴沉来形容,带着冷酷的恶劣。 “她……她想把沈家拉下台,完全可以让千户大人把尸首换成假的,捉住了凶手,再用尸首作证指责沈家啊。”这不是一举两得? 第三百一十七章:沈墨玦的应对 流风感觉走进了一个迷雾,怎么也拨不开千丝万缕的答案。 翳修做足了准备捉住了那个暗卫,却是在暗卫放火后,将尸首烧了,他才将暗卫控制住。 这又是为什么? “只有这样,苏家和沈互斗的这把火,才能烧得更猛一些。”沈墨玦衣决浮动,继续朝金銮殿走去。 流风却听得倒抽气连连,苏家死了苏伯仲,本就门楣颓丧,苏三爷的独子被打死,连最后一眼的尸首都没有见到,这该是怎么样的愤怒? 显然,对方不需要留着这具尸首来指责沈家了。 捉住了一个纵火犯,沈家就是最大的嫌疑人,更何况这样精良的暗卫,阳城本就没有几个人养得出。 更何况,比起证据,苏家见不到尸首的痛,那种愤怒远远超过一切。 更何况,苏亦城的死本就蹊跷,说不定正是钟芳华的手笔,显然对方正等着沈家出手烧了尸体呢。 结果,沈家真的跳了她挖好的坑。 这个坑,明知是陷阱,沈家还是要跳。 这样毫无破绽的死局,将苏家和沈家都绕了进去了,而这个小女人指不定还窝在被子里睡大觉呢。 沈墨玦最后的冷笑,在见到金銮殿跪着的父亲时,一切又恢复如常。 “参加陛下!”沈墨玦撩起衣袍,跪得脆响。 “爱卿平身!”清冽平静的声音,似乎能慰烫沈墨玦躁动的心情一般。 这个发现让他更难安了,他微抬起头,躬着身子开口: “皇上,微臣来请罪……” “哦,何罪之有?”百里长安俊美的轮廓,在金色的阳光,分外耀目,眼底迸裂出的威慑,却让人丝毫不敢小觑这位新帝。 沈墨玦躬身跪拜,句句诚恳:“一罪,不该纵任家弟花锦过市,二罪,不该因愧疚难安,请辞不上早朝,三罪,家弟犯的错事,不该让父亲来承受责难。” 跪在地上的沈丞相目光闪烁,感动不已的抹眼泪。 若是沈夫人听到沈墨玦这话,指不定要吐血了,暗骂沈墨玦装模作样的高尚情操,实则腹黑无人性。 “沈大人的意思,丞相跪得不应该?”苏荣怒目赤红的出声,那眼神恨不得吃了沈墨玦。 沈墨玦是谁,曾敌退万军,又怎么会怕一介文臣的口诛笔伐。 “不。”沈墨玦叹息一声,配上他俊逸的容颜,连不远出的宫女的都看得动容怜惜好一个翩翩公子。 他跪得战战兢兢,言辞诚恳:“就算一跪不起,也是沈家当得的。只是让家父挡在人家,实属墨玦不孝,墨玦在这里给苏大人磕头了。” 平时那么冷,那么傲的一个男人,磕起头来,声声脆响。 苏荣本就怒火难耐,沈丞相跪在金銮殿又怎么样,又怎么能赔他儿子的性命,可现在看着沈墨玦字字珠玑的话,看着他诚恳不二的话,他才感觉伤心。 沈丞相只是跪一跪,他儿子就在金銮殿替他声讨,可自己呢? 苏亦城是他的独子,自己百年之后,都没有一个人来送终,这是怎么样的悲恸? 旁边的人见他神情不对,不由上前一步,低声细语的劝慰:“苏大人不能动怒,如今皇上在这里,自有皇上替犬子讨回公道。” 沈墨玦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交流,语气诚恳,句句肺腑,磕头的动作一气呵成:“这件事墨玦也是不对,无论事情裁决如何,墨玦愿意把苏大人当做上父尊敬。” 最后一句话,戳心的扎入苏荣的胸口。 上父,上父,亲生儿子都没了,这些虚无的东西还有什么用? 他再也忍不住了,猛得推开一旁劝阻的人,上前一步,脚尖就让沈墨玦胸口踢去。 苏荣会武,这一脚,沈墨玦仰头翻了过去,一口血吐出,月牙炮鲜红刺目。 沈丞相想动作,在接受到沈墨玦的眼神,手中的动作缩了回去,呜咽哭了起来,这次的哭泣比刚刚真诚多了。 苏荣听到沈丞相悲恸的哭泣声,心中畅快,猩红的眼珠子暴起突出。 “苏大人要打要骂,墨玦毫无怨言。”沈墨玦艰难的起来,跪直。 苏荣心中冷笑,当然毫无怨言,他儿子的命都没了,打死他都应该的。 “啪!”苏荣几乎不可控制的举起手掌,猛的朝沈墨玦扇去。 沈墨玦的脸偏过去,瞬间肿得老高,再次转过头来时,唇角溢出一滴血。 “墨玦!”沈丞相失控的大喊一声,沈墨玦目光如炬的眼神射向他,眼底的警告不言而喻,嘴上道:“墨玦甘愿受罚,父亲不得阻止。” 苏荣感觉快疯了,自己的儿子死了,他却还要在这里看仇人的父子演绎父子情深。 “苏大人!”其他人反应过来,上前就要捉住苏荣,阻止他的动作,眼神还回头去看头顶的百里长安,希望他开口说点什么。 百里长安挺秀的身姿,高深莫测的看着众人,耐性出奇的好,薄凉的唇瓣,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却又无端的让人背脊发凉。 帝王术! 沈墨玦不跪了,他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一旁的侍卫面前,拿过他手里的剑,重重跪在苏荣面前,举高手中的剑。 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听到他开口。 “苏大人今日杀了墨玦吧,若是墨玦的死,能解您心头之恨,墨玦甘愿一死,陛下可作证!”他一脸悲凉,痛苦的闭上眼睛,似乎苏亦城的悲剧,真的并非他想看见的。 现场很多人都动容了,连一些对沈家不赞同的大臣,都出声安慰苏荣,让他节哀顺变。 百里长安全程都没有出声,可这并不代表他看不懂沈墨玦玩得什么把戏。 死个苏亦城会让名扬天下,曾敌退万军的沈墨玦,夏洛国第一公子痛苦? 笑话! 苏荣本就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儿子没了,结果人家几句话,所有人都来劝他息事宁人,这怎么不令人愤怒? 都是眼前这个人,他是沈丞相的长子,曾有人断言,朝堂下一个第一把手。 若是把他砍了,沈家还有什么? 第三百一十八章:沈家略胜一筹 就凭沈家老二那个纨绔,沈家还有什么? 他们把他儿子杀了,烧了,不也还好好活着,活着的人都在劝他息事宁人呢…… 苏荣心中可悲,眼底卷席着疯狂的报复。 若是他也把眼前的人杀了,沈家能把他怎么样?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犹如走火入魔一般的不可收拾,苏荣竟是以迅雷之势,接过沈墨玦高举在头顶的剑。 “苏大人不可!”他身后的人惊呼出声,上前就要阻拦。 苏荣双手持稳剑柄,抡在右侧,蓄着力气,狠狠朝沈墨玦砍去,可见十足的杀心。 可以预见,这一刀下去,沈墨玦绝对没有命了。 “墨玦!”沈丞相不可置信的摇头,竟是舍命扑过来。 可他的动作,又怎么会快得过苏荣手中的剑。 沈墨玦呼吸一窒,在剑气袭来的一瞬间,他以高深的功力朝后退,因为早有准备,他连角度都掐得精准不二。 “噗嗤!”剑插入他的肩膀,鲜血如涌柱流了出来。 “墨玦!”沈丞相打下苏荣手中的剑,上前抱住沈墨玦倒下的身子。 整个金銮殿一团兵荒马乱,苏荣被人控制住了。 沈墨玦奄奄一息的倒在沈丞相怀里,暂时失去了意识。 在别人看来,是苏荣的致命一击,沈墨玦侥幸不死。 百里长安却是清楚的知道,这不过是沈墨玦特意激怒苏荣,特意挨下的一剑。 若真的想死,想偿命,苏荣这一剑削下去,可是整个头颅掉下来,怎么会诡异的插进肩膀处。 苏荣这一剑刺不死沈墨玦,沈煜伦还不必偿命了,整个沈家也不必受世人指责,可谓摘得干干净净,若是苏家还闹,显得有一些得理不饶人了。 苏亦城的死,只是一场笑话。 ― 钟卿从来没有左手拿过剑,他的伤口虽然结疤了,却时常会疼痛,这几天好一些了,他就开始用左手拿剑。 虽然只是握剑,并不是练剑,可这也足够他兴奋了很久了。 钟芳华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里屋! “公主,朝廷的责罚已经下来,沈煜伦被发放,沈大公子养伤,沈丞相罚了俸禄,私地下应该让出了一部分势力。”花说着,蹙眉的继续:“不过太后和苏家并不同意,一定要沈煜伦给苏亦城偿命。” 钟芳华拨弄着一盆花,娇柔的花瓣在她手中敞开,才听到她出声:“百里长安的个性,他竟然开口了,这件事已经成定居。” 苏家和太后再怎么蹦哒,终究也不过是百里长安的一念之间。 “嗯,公主,这个沈大公子真是聪明过人。”花想到听来的消息,描述着沈墨玦在朝堂上说的话,语气不自觉染着佩服。 “他拿命换来这件事情的平息,可见此人的政治格局并不一般。”钟芳华语气赞同的点头。 花瓣在她手中寸寸掉落,她站起来,一袭红衣艳得绝色容颜,更是出色夺目。 “公主,接下来如何?”花跟在她身侧,认真的神情。 “不如何,等苏家出手!”钟芳华的声音落在空气中,决断有力。 花望着自家主子高贵的侧颜,一瞬痴迷了。 ― 沈墨玦被抬着回了沈家。 沈夫人听到沈煜伦大难不死,还没高兴,骤然听到要流放穷苦地方,又是跪又是求的找沈丞相。 沈墨玦被刺中了肩膀,虽然避开了心脏,可因为流血过多,陷入了昏迷中,又听到太医说会有生命危险,沈丞相整个人被刺激的精神都有一些恍惚。 这股恍惚,听到沈夫人还在门外哭丧的叫喊,一下怒急攻心,让人将沈夫人关押了起来,并且持着家法,去关押沈煜伦的地方,将他狠狠的抽得遍体鳞伤,才作罢。 沈家的风雨欲来,让沈徽殊和沈徽鸾都被关在了院子里学习女红。 沈墨玦醒来听到这些事情,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他做这些也并不是对付沈夫人这些人。 他想出手,沈夫人估计连沈家的门都进不了,更别说能蹦哒出沈煜伦三兄妹。 只有沈夫人愚蠢的还想把沈墨玦算计掉。 不屑,从来只有强者才能拥有的姿态。 ― “母后,请你体谅儿臣。”偌大的慈宁宫,百里长安跪得自然,尊贵丝毫不弱。 “体谅?”太后呵呵一笑,冷漠的:“亦城是你表弟,你表弟被人活活打死,贼人还嚣张的纵火烧尸,你居然就这样放过了他们?” 百里长安像是早就料到太后会说什么,他俊美的容颜带着丝丝气愤,却在气愤后泄气的叹了一口气。 “母后,那花魁,本就是沈煜伦的女人,亦城表弟先抢了人家的女人,才引发的争乱。第二,烧尸体的贼人,并没有证据证明那是沈家的人。第三,三舅今日在朝堂上,文武百官的面,当着朕的眼前,竟然差点将朝廷重臣,沈大人砍死,至今生死未卜。” 百里长安每说一件事,神情就严肃一分,俊冷的容颜,目光如炬的落到太后身上,情深意切:“若朕再责罚下去,天下人只会说朝堂外权势大,得理不饶人。” 太后气愤的神情,在百里长安解释后,消了消,语气的软了下来:“三弟只有陛下的亦城表弟这么一个儿子,如今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到底是心气难平……” 不管怎么说,苏荣在议国家之事的金銮殿上,将朝廷重臣,重伤昏迷这就是不对。 “儿臣知道,儿臣已经赏赐了一些薄礼送到苏府,聊表慰问。” 一打一骂,如同大人解决两个小孩子顽皮打架一样。 只不过,这是残忍的政治。 也不是小孩子打架,而是瞬息万变的朝堂,死一个人,和毁一个家族的区别,或许只是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百里长安从地上起来,坐在椅子上,和太后聊了几句,才说起和金人签订协议的事情,迎接耶律绝的宴席…… 直到日落西山,百里长安才从慈宁宫走出来。 “皇上,现在去那里?” “宣翳修进宫!” 第三百一十九章:情为何物? “公主,前厅来圣旨了,侯爷让您过去。”管家进来,轻声恭敬的开口。 “嗯,这就来。”钟芳华进了里屋,换了一条比较正式的衣服,才走出来跟着去了前厅。 耶律绝到了阳城,宴席设在三日后,皇帝的圣旨大意让钟芳华携带府中几个嫡女参加。 侯爷和二夫人喜忧参半,喜的是这种场合,他们钟府有资格出现,无疑是天大的颜面。 忧心的是这些圣旨下达,阳城未出嫁的闺阁千金都在名单里,谁都看得出圣心是什么意思。 “府中嫡系一脉的女孩,雯雯还小,公主……”二夫人皱眉看向钟芳华,眼底划过担忧。 钟芳华摇了摇头,对她笑了笑:“二婶放心,芳华自有应对的办法。” 侯爷拿眼揪了揪那张倾城姿容,他这个侄女手段高明着呢,这要真的嫁去金人,还不知道金人大王怎么后悔呢。 “……” “公主,之前太后本想让沈徽鸾进宫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最近她又召见了苏家,朱家府中几个嫡系小姐。”回东厢院的路上,花在一旁出声。 钟芳华当然清楚,沈徽鸾是太后特意挑选的人,拿她来对付自己,却是没有想到临时出了这种事,苏家和沈家反目成仇,她当然不可能让沈家的女儿入宫。 “公主……”花叹了一口气,想起另一件事,担忧的看向钟芳华,“这耶律绝……” 她还记得争花魁当天,耶律绝信誓坦坦的模样,照这圣旨的意思,两国还真有联姻的打算。 “这件事不足为惧。”钟芳华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这件事上,她关心的是苏家的动向。 沈家有沈墨玦这个腹黑的狐狸,基本不会在这样的风口浪尖时有动作,苏家却是强弩之弓,苏伯仲和苏亦城的死,若是还能让他们沉得住气,那百年世家的魄力也不过如此。 花见钟芳华清冷淡漠的表情,安心的松了一口气。 “姐姐!”钟雯雯远远的看见来人,推开丫鬟小跑着过来。 钟芳华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等钟雯雯。 钟雯雯比钟卿还小几个月,小身子胖墩墩,二夫人又特爱给她穿粉色衣服,配上那圆溜溜的脸蛋,蠢萌蠢萌。 “姐姐!你要回东厢院吗?”钟雯雯眨巴着大眼睛,写满了好奇。 “是!”因为钟卿的原因,钟芳华对年龄差不多的钟雯雯要显得耐心很多。 “喏,这个给钟卿哥哥!”钟雯雯拿了一个点心盒子出来,喜滋滋的开口:“这是阳城红豆糕铺买的,一天只开张两个小时,早上我等得脚酸了才买得到。” 她抱怨了一通,才继续道:“一共只能买两个盒子,我想着钟卿哥哥好像很喜欢。” 钟芳华动容的瞥了一眼她眼底的纯真,突然想到钟卿从手臂断了之后,就没有了这份稚童的欢喜…… “好,姐姐会转给他!”钟芳华点了点头,接过盒子,触手才发现温热。 钟芳华到后院时,钟卿拿着剑,竟是重新比划起以前的剑术,脸上的冷酷,比之剑锋还凌厉三分。 月走过来,叹了一口气,“天还没亮起来,现在还没有放下的意思。” 钟卿仿若一个剑客,而剑客对剑术,某种程度上已经到了生命不息的地步。 而钟卿这个剑客,在乎的却不是剑术,而是成果。 钟芳华把盒子递给花,抬步走到他面前,钟卿的剑刚好挥出,钟芳华却是不避反进,赤手去握他的剑锋。 钟卿看清来人后,大惊失色,连忙撤回手中的力气,最后狼狈的摔在地上。 钟芳华在他头顶,冷漠的盯着他:“钟卿,若是你继续这样,姐姐再也不管你了。” 钟卿恍惚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出声:“娘亲死了对不对?” “没有!”钟芳华回答的掷地有声 。 钟卿摇了摇头,冷酷的眼神和他稚嫩的容颜,那么匹突诡异,“她死了,死在了断头台,太后的刀下。” “不止如此……”钟卿的眼泪掉了下来,这是他没了手臂手后的第一滴眼泪,语气恼怒抓狂:“你还把她嫁给了仇人的弟弟!” 花和月上前一步,想出声解释,却在触碰上钟卿冰冷的眼神时,又闭上了嘴巴。 “钟卿,你还小,你不懂得一些东西。”钟芳华并没有因为他哭而心疼,她耐心的看着他,眼底终究冒出一丝忧伤:“大人的感情,是旁人无法插足的。” 然而,钟芳华终究错了,她一直把钟卿当小孩子看待。 殊不知,偏偏就是小孩子,才最知道大人的弱点。 钟卿从地上站起来,用力的擦干泪水,一双琥珀的大眼睛,黑溜溜的盯着钟芳华,那种冷漠与仇恨毫不掩藏。 “那我的这条手臂呢?”他平静无波的陈述,转身离去。 他们的感情,是旁人无法插足的。 那我的这条手臂呢? 钟芳华踉跄的后退一步,望着远去孤冷的小身影,一股钻心的痛麻痹心脏。 月看了一眼她们,转身追了上去。 “公主!” 花上前一步,担忧的看着钟卿离开的背影。 到了吃饭的时间,钟卿并没有闹性子,拿着筷子自己吃饭,钟芳华坐在他旁边,姐弟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 吃完饭时,钟卿才出声,软糯的语气那么从容:“姐,我想去学堂上课。” 钟芳华才想起来,钟卿跟着她们奔波了好些年,还真的没有好好学习过。 “好!”她点了点头。 “我想去第一学府!”钟卿再次开口! 钟芳华蹙眉的抬起头,对上他粉雕玉琢的容颜,想从他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为什么?” “我想出人头地,想保护姐姐。”钟卿冷着眼别过脸,继续道:“没有了一条手臂而已,可这并不代表我以后的人生也残废了。” “好!”钟芳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眉头蹙起,像是打不开的心结。 钟卿吃完饭,又去后院了。 钟芳华心情低落,坐在窗前发呆,后院的怒吼声不断传进她耳朵里,是钟卿练武时不时发出的声音。 第三百二十章:沈家的不服气? 花将红豆糕拿一个碟子晾了出来,放在桌子上,钟芳华顺手沾了一口,入口即化的甜,让她想起以前钟卿憨纯的眼神。 “公主!”丫鬟走了进来,将手中贴子递了上来:“沈家大小姐生辰在今日,她特意请公主过去一聚。” 花疑惑的接了过来,打开来看了看,女子清秀的毛笔字无疑。 丫鬟退下去后,花才将心底的疑虑说了出来,“沈家和苏家闹出这样的事情,沈大小姐不应该避一下风头吗?” 怎么还拿生辰出来做文章。 “这可能不是她的意思,是背后之人的意思。”钟芳华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道对方玩得什么把戏。 苏家恨沈家恨得要死,沈家偏偏还宴请钟芳华去,这不是分明把火往她身上引吗? 那个花魁,说起来源头还是钟芳华。 “那,不去?”花也听明白了,这个背后之人除了沈墨玦没有旁人了。 不过,不是说沈煜伦三兄妹,和沈墨玦一向面和心不和吗? 那又是谁? “去,对方都踩到头上,想拿捏我们了,我们还躲着干嘛?”钟芳华冷冷的站了起来。 花顿时朝里屋走去,给她准备梳妆打扮的头饰。 距离午时还有一个钟的时间,钟芳华和花才到沈家! 和她预想中的一样,沈家并没有大肆操办……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竟然只请了她一个人? 管家将她迎了进去,沈夫人从客厅迎了出来,笑容可掬的出声:“妾身参见明德公主!” 钟芳华扫了沈夫人一眼,眼神从她眼角的憔悴掠过,才笑意温柔的出声:“夫人不必拘礼!” 她大大方方回了一礼。 沈夫人这是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钟芳华。 若说阳城的小姐都是待在闺中,最大的话题就是谈婚论嫁。 那么这位明德公主是最为异类的一个,她的传闻太多,最后让她这个人变得更加神秘。 不过,有一个传闻,沈夫人是证实了,这位明德公主的姿容,用倾城绝色来形容,似乎都俗气了。 窈窕身姿,粉白姿容,肩如刀削,面如玉盘,那双极黑极冷的眸色,在笑意的温和中,似有流光溢彩泄出。 这是一个美得无可挑剔的女子。 钟芳华跟着沈夫人进到厅堂时,才知道原来沈丞相也在家,看那个模样……特意等得她? 她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面子,能让当朝丞相正眼相看。 心中冷笑,钟芳华上前行了一礼:“芳华见过丞相大人!” 沈丞相的脸色并不好看,不过却还算温和:“明德公主不必多礼,今日小女生辰,特意请你到府中,也是你们情谊金坚。” “嗯,芳华也是久仰大小姐才女大名!”钟芳华像是不经意的接话,笑意温纯。 沈丞相眉头蹙起,不过很快松了出来,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讥讽之意,又聊了两句,抽身离开了。 沈徽鸾刚好穿着一件淡红色衣服走出来,一张国色天香的容颜,浓妆淡抹,珠翠环珮,娇俏美丽! “徽鸾参加明德公主!”她客气的行礼,嘴角一抹淡笑,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钟芳华见沈徽殊没有出现,心想这要是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又怎么会把沈徽殊拘起来。 午餐的时间没有到,坐在客厅两个人实在尴尬,沈徽鸾提议去沈家院落走走。 钟芳华很好说话的点头,并没有任何的排斥。 沈徽鸾走在她旁边,不经意的看了钟芳华一眼,秀丽的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钟芳华回头恰好和她的若有所思对上,笑意盈盈:“沈大小姐有心事?” “没有!”沈徽鸾习惯了矜傲的姿态,让她去讨好钟芳华,她一时半会真的做不出来! “哦。”钟芳华也不在意的转过来,打量起丞相府的景色。 一个丫鬟跑了过来,不知道说了什么,沈徽鸾的眉头蹙起,像是打不开的心结,最后没有办法,沈徽鸾只好转身对钟芳华道。 “家兄心情郁结,现在又闹着自尽,母亲别无他法,父亲大人……”她叹了一口气,眼中已经有了泪意。 钟芳华挑了挑眉,还真不知道她和沈徽鸾熟悉到,能把这么隐蔽的事情相诉的地步。 不过对方要演,她也没有问题。 钟芳华收起心思,柔声安慰道:“大小姐别急,本公主和你一起去劝劝二公子如何?” 沈徽鸾抬起泪眼汪汪的眼睛,柔弱的出声:“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钟芳华大度一笑。 沈徽鸾感谢了又感谢,才带着钟芳华朝沈煜伦的院子走去。 皇帝的裁决下来,沈煜伦本该当天就被送走的,可沈丞相以沈墨玦重伤昏迷,沈煜伦又伤了腿骨来求情,最后皇帝只能宽限半个月。 沈煜伦不算聪明人,又因为自家老爹的权利,养成了纨绔的性子。 他的院子美女成群,连一个普通的婢女都美得各有千秋,生活在这样的气氛,沈煜伦还真是懂得享受。 钟芳华一边打量,嘴角的笑意就不曾落下。 沈徽鸾知道这位二哥生性好色,院子里养了不少女人,却没有想到连一个婢女都长得跟一个狐狸精一样。 她的脸色很难看,在一个婢女笑语嫣然回头撞上她的眼神时,沈徽鸾再也忍不住,让人把她拖下去! 沈煜伦虽然没有被送走,可他的日子并不好过,被关在房间里,除了送吃的厨娘,任何人不能靠近,门口还有高手守着。 门口的守卫见到沈徽鸾,自行的让步! 里屋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 “娘,我不要活了,爹竟然要把我送到那个地方,我不要活了。” “儿子,你乖乖放下匕首,这样伤了自己不好,你听娘的话,赶紧放下。” “娘……” 沈煜伦嘶声裂肺的哭泣。 钟芳华挂着笑意出现时,看到的画面,就是沈煜伦拿着刀子,蹲在角落里,一副不让任何人靠近的姿态。 沈夫人站在他对面,哭得连喘气都费力,就怕这刀子真的切下去,这个儿子就没了。 “娘!”沈徽鸾进去,上前搀扶着沈夫人的手臂。 第三百二十一章:气死人不偿命 沈夫人抱着沈徽鸾痛哭,指着沈煜伦的方向:“徽鸾你最懂事了,赶紧劝劝你哥哥,他要是死了,娘也不活了。” 沈徽鸾急得又哭了,连忙安慰她:“娘你说的什么傻话,你要是死了,女儿们可怎么办。” “ 呜呜,作孽啊!”沈夫人哭得毫无形象,像是根本没有发现又钟芳华这个外人的存在一般。 沈徽鸾哭着擦眼泪,不顾妆容丑陋的抬头,求助的眼神:“公主,求你帮帮忙,帮忙劝劝哥哥!” 这样的眼神,任是再硬心肠的人都不舍得拒绝吧。 钟芳华眼底的冷光不泄分毫,转而去看角落里的沈煜伦。 沈煜伦的绝望一点都不假,他想到被流放成贱奴,那种感觉比让他直接去死还难受。 见到钟芳华的出现,沈煜伦像是看到了救星,双眼发光:“公主!” 钟芳华睨了一眼他手里的刀,好心‘提醒’:“二公子别闹了,快把刀子放下!” 沈煜伦立即防备的又举到脖子上,咽了咽口水,气息混乱的开口:“公主,你不用劝了,我是死也不会去那个地方的。” 一个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钟芳华看得头疼,不过竟然登门造访了,当然要做点什么 。 “二公子……”钟芳华叹了一口气,像是要转身离开的姿态。 沈煜伦激动了,他上前一步,“公主,你不能走,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噗通!”他朝钟芳华跪下,眼底是求生的欲望,“公主你救救我吧。” 沈徽鸾擦着眼泪,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煜伦,眼底有恶毒的光迸溅而出。 沈煜伦并不知道其她人什么想法,他现在为了活命,为了不受流放贱奴之苦,什么尊严都可以不要。 钟芳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疑惑不解的语气:“二公子莫要胡说八道,本公主怎么有那个能力篡改圣心。” “有的有的,你有的。”沈煜伦风月多年,那些经历可没喂了狗,当年百里长安对钟芳华独一无二,到后来百里长安对女人的心无旁骛,他都一清二楚的知道。 那怕钟芳华和百里长安有血缘关系,在沈煜伦眼里,情欲可远远比血缘关系来得激烈。 “只要公主去求陛下,陛下一定会从轻责罚,煜伦什么责罚都愿意承受,只要不流放,煜伦什么惩罚都可以接受。”他说的信誓坦坦。 钟芳华清冷迂回的目光盯着地上的沈煜伦没有出声,旁人以为她在为难。 这就是沈家特意请她来的目的? 不见地! “二公子,本公主也想救你!”钟芳华真诚的点头,并且道:“本公主回去就递宫帖进宫。” 沈煜伦喜极而泣,磕头磕得砰砰作响。 那道声音却在耐人寻味的时间,峰回路转的蹙眉,“本公主一定尽力而为,若是真的没有办法,二公子还记得多保重。” 磕着头的沈煜伦差点崩溃,他瞪着猩红的大眼睛,“公主一定要尽力,煜伦下半辈子做牛做马的报答你。” 钟芳华摇了摇头,“朋友一场,本公主也替你难过。” 沈徽鸾心底只翻白眼,她感觉快窒息了,屋里的气息似的煽动她体内的暴戾分子。 “娘!”她轻声唤道。 沈夫人从哭泣中抬起头,却突然噗通一声朝钟芳华跪了下去,“公主,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沈徽鸾的脸色一瞬变得异常难看,当时的计划,不是这样…… “二哥!”沈徽鸾朝沈煜伦看了过去,却发现他连眼角都没有看过来。 心中暗骂蠢货,沈徽鸾心里却是焦急了,出声提醒:“二哥,你没有什么话对公主说吗?” 她抹泪:“过几天你要离开了,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这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公主了。” 沈煜伦怎么会听不出沈徽鸾的意思,他们的计划本来是他出口诬陷钟芳华,让她的声誉毁掉。 当然,并不是特意诬陷,而是说一些引人深思的话,最后传出去,让世人鞭策。 可是沈煜伦又不蠢,现在连他爹都救不了他,报仇又什么用? 更何况他不以为是钟芳华害了他。 现在他不想被流放,唯一的机会就是皇上改口,而钟芳华若是愿意出面不是没有可能,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帝王更是风流种。 钟芳华若是知道这位沈二楞的核心价值观,保证要竖起大拇指,真是……将纨绔做到了最高境界。 沈煜伦愣神回过神,诚恳的看向钟芳华,“公主若是真的救了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钟芳华斜了一眼沈徽鸾暗自着急的神情,眼底掠过讥讽的笑,嗯嗯点头,就差拍胸脯了。 “二公子放心,本公主回去第一时间就递帖子进宫。” “朋友一场,本公主一定尽力而为,二公子你养好自己,快把刀放下。” 沈煜伦感动的擦了擦眼泪,手中的刀真的放了下来。 沈徽鸾还想开口,沈夫人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沈徽鸾神色一僵,她明白了,母亲原本是同意这个计划的,可现在她反悔了。 比起儿子的命,其她事情在她眼里都不重要,那怕这个计划失败,他们母女都会被父亲厌弃,她都不在乎。 钟芳华并不知道沈徽鸾的绝望,只是觉得此刻她肯定很憋屈吧? 这样想着,她转过身,对沈徽鸾柔和,安抚的一笑,“没事了!” 沈徽鸾嘴角僵硬,想笑,却比哭还难看的扯了扯干涩的唇瓣:“谢谢公主!” 临走时,钟芳华还对沈煜伦安慰了几句,才离开。 沈徽鸾跟在她身后,眼神恶毒。 钟芳华像是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语气还染着几分愉悦:“以后他还闹自杀,你就用本公主这招哄他,骗他说本公主已经进宫见皇上了,或者日日进宫求情,总有一天皇帝会心软同意的。” 沈徽鸾的脸色彻底僵硬住:“……” 刚从沈煜伦院子出来的沈夫人更是气得脸色涨红,最后直接昏了过去! 第三百二十二章: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钟芳华无辜的眨了眨眼,“这沈夫人最近没睡好,气血养人,赶紧让她好好休息。” 沈徽鸾深呼吸一口气,才出声:“刚刚公主说的话,只是哄骗我二哥。” 她的指甲狠狠掐进肉里,鲜血滴落。 钟芳华无辜的摇了摇头,“不啊,本公主肯定要进宫见皇上,只不过二公子若是再寻短见,大小姐可以用这招。” 倒下去的沈夫人,被掐着人中醒过来,听到钟芳华的话才安心的闭了闭眼睛,胸口依旧起伏的厉害。 钟芳华担忧的看了沈夫人一眼,“沈夫人记得多多休息才是。” 沈夫人才丫鬟的臂弯抬起憔悴的容颜,强颜欢笑的扯唇:“多谢公主关心,这件事麻烦公主费心了。” “应该的!” 沈徽鸾盯着钟芳华的绝色姿容看,想从她脸上找寻蛛丝马迹,却发现她一直很认真的模样,丝毫不像作假。 沈夫人被扶下去。 钟芳华摇头叹息,用悲悯的眼神看了一眼沈徽鸾,几乎不用说话,只是一个眼神,就将沈徽鸾维持的假面矜傲击垮。 她几乎不可克制的冷掉表情,抿着唇瓣盯着钟芳华看。 钟芳华莫名其妙的抹了抹脸,才疑惑的出声:“大小姐太过伤心,被刺激了吗?” 沈徽鸾感觉快疯了,她突然大步离开,身后的丫鬟追了上去。 钟芳华无辜的眨眼继续眨眼,最后悠悠的说了一句话,“生气了吗?” 生气了她就放心了! ― 沈墨玦伤得很严重,没有生死未卜那种,却也是日夜消迷,他醒来后,流风对他说了府中发生的事,从钟芳华进府后的每一个表情都细致无误的禀告。 流风说完,端起一旁晾的差不多的中药。 沈墨玦的精神不好,不过此时却是心情不错,一口气喝完了药,低低笑了一声:“她什么时候吃过暗亏?” 流风深深同情一把沈徽鸾,果然不是亲生的……对待那个女人倒更像亲生的…… “不过……”沈墨玦苍白的唇露出丝丝讥讽:“这次沈煜伦倒是大愚若智了。” 流风听懂了,若是沈煜伦真的照着丞相和沈徽鸾的计划走,这流不流放不知道,可依着那个女人的个性,回击的手段,绝对不是沈夫人一家人能承受的。 钟芳华回了东厢院,当然不负沈夫人重托,递了宫贴进宫。 消息很快传来,皇帝准了。 “公主,皇帝真的会同意吗?”花并不知道百里长安和钟芳华的恩怨,纯属好奇! “他同不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公主一定要出面一次。”就算是做戏也好。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逼急了苏家! 听到钟芳华真的进宫了,重伤中的沈墨玦,着实体会了一把力不从心。 “主子,现在怎么办?”流风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沈丞相官场沉浮多年,此时也是爱子心切,老糊涂了。 “能怎么办,该来的还是会来,她不过点了一把火,烧得更烈一些而已。”沈墨玦说的云淡风轻,可流风还是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无所不能,神通广大的主子,在遇到那个女人后,一直属于高压状态…… 皇宫中! 钟芳华穿过层层重兵把守的广场,才走到御书房门口。 “公主请!”门口的太监得了命令,见到来人没有丝毫的惊讶,态度恭谨。 “嗯!”钟芳华点了点头,推开门,噗通一声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书桌后面的百里长安鬓角动了动,没有出声。 钟芳华跪到中间一些,眼皮都没抬,继续开口:“皇上!” 这一声皇上喊得门口的太监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起来吧!”百里长安心情郁躁,见到钟芳华几乎不可控制的发脾气。 百里长安身旁的大太监挥手让其他人退下,他也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钟芳华见人都走空了,才继续求情:“皇上,沈二公子着实可怜……” 苏家若是知道沈家既然还让人求情到皇帝眼前,那一定会疯的。 苏亦城死了,沈煜伦还活得好好,现在却还想不被流放,苏亦城的命竟是比草芥不值钱。 她的话随着俊美清冽的男人靠近,彻底夭折在喉咙里,清冷的目光,一脸防备的盯着他。 那双漆黑的瞳色,盛着世间最璀璨的光华,如水净澈的眼波,这样认真的看着,这般静静凝视,偶尔眨眼时的流光溢彩,里面倒映的却是只有她一个人。 “钟芳华,你还真的敢来见我!”薄削的唇勾出几分弧度,是笑,但冷。 “有何不敢?” 她的语气,明显已经不是刚刚的高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百里长安有时感觉自己的可笑,钟芳华有什么好? 美吗? 确实美,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肤浅的人,如若不然,天下那么多美人,他可以动心很多次。 她善良吗,对他温柔吗? 没有,从认识她到现在,每一次的主动付出都是他,甚至换不来她一记冷眼。 可他为什么还着了魔一般……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百里长安勾起她胸前一缕发丝,唇角渐渐噙上薄冷的笑。 钟芳华有恃无恐的看着他,那天他气得暴走后,再次见面,真的变了呢。 “陛下想杀谁,这夏洛国的子民,没有人能抗拒。” 很好……百里长安心想,这是对他的心拿捏的多准,才能这么自信? 百里长安盯着她琉黑的眼波,那股冷静,那股安然,让他嫉妒又难过。 这样静静盯了一会儿,他才不疾不徐的出声:“倘若朕杀了钟卿,你还会不会说这种话?” 钟芳华清冷的眼波一淬,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百里长安突然撒开她的黑发,负手侧过身子,挺秀的身子,如同他的身份一般,高贵冷艳。 良久,久到空气凝滞时,才响起女孩木然的声音,“陛下杀了他,自有人给他陪葬。” 百里长安缓慢的侧过身,一张脸有多英俊倨贵,就有多冷漠不近人情,深邃暗黑的眸淡淡的瞧着她,研究着她眼底的情绪。 第三百二十三章:尽管拿出你的本事 她的眼睛很漂亮,唯独没有对他牵肠挂肚的思绪,没有爱意颤抖,亦没有恨意悲愤。 “要不要猜猜这场大戏唱下去,钟卿能活几年?”男人突然靠近,英俊的眉眼,薄凉的唇瓣,眼睛里掠过细长的凉笑。 “陛下不妨试试,动了他,这江山社稷是否安稳如初。”钟芳华不避,反而贴上他紧绷的下颌 ,凉凉的出气。 百里长安突然伸出手,掐住她的喉咙,那种强硬霸道像是一种发泄,凉薄的声音弥漫出的危险,犹如一只困兽! “钟芳华,尽管拿出你的本事!”他说。 …… 花搀扶着钟芳华朝宫门口走去,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声音紧绷害怕:“公主,你怎么了?” 钟芳华抿着唇瓣,目光清冷:“没事!” 花想到刚刚看见的皇上,暴戾和嗜虐侵蚀的眉宇,阴冷森然的眼神…… 她们主子是怎么样,才能把少年天子惹成这个模样? “公主!”花还没从刚刚恐惧的心理回过神来,暮然抬头看见远处走来的翳修,胸口又是一跳。 今日真是见鬼了。 钟芳华听到花的提醒,抬起恍惚的视线,撞进翳修阴冷的眼神,嘴角那股笑容,怎么瞧都不怀好意。 钟芳华没什么精神应付他,擦过身子就想离开。 “钟芳华!”他阴凉的声音。 “翳修大人,本公主是皇上亲封的公主!”钟芳华如他所愿的停下脚步,学着他的语气开口。 “呵呵,少拿鸡毛当令箭。”翳修嗤笑一声,目光清远的看向天际,冷白的肌肤染上了丝丝人气。 花古怪的瞥了他一眼,搀扶着钟芳华,一脸防备。 钟芳华没有生气,淡淡扫了他一眼,见他看过来,才不紧不慢的出声:“翳修大人的气色不好,白的有一些不正常,想来应该是后院的胭脂水粉多了,染成了这个模样。” 翳修唇角的笑容一滞,咬着音节出声:“你说什么?” 钟芳华冷冷一笑,“本公主建议翳修大人好好养养,别到时寻遍天下无神医。” 翳修想骂娘,想抄刀,可想到女人一身诡异的毒技,却是话哽在喉咙里,半天才闷出一句话:“公主还真是行家……” 他嘴里的话,在触碰上钟芳华脖颈上的吻痕,瞳孔微缩,随即一股阴笑染上薄凉的唇角,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讽刺的话。 他的视线太过于强烈,钟芳华蹙起眉头,伸手拉了拉衣领,遮住脖颈上的痕迹,抬步离开。 花回头看了一眼伫立在原地的人,一脸莫名其妙。 钟芳华出了皇宫后,苏家后脚就来了人进宫见太后。 钟芳华不用想也知道苏家什么心思,果然,第二天的中午,她的人就得到消息,沈家私地下的一处煤矿出了事。 不是明面上的事情,大家都相安无事,可两家人却都急红了眼。 “公主!”二夫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手里捧着几套衣服,还有阳城时流的首饰。 钟芳华在一旁帮钟卿编鞭子,听到声音回过头来,“二婶!” 钟卿也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点头:“二婶!” 这还是二夫人第一次见到钟卿,眼前这个断了一条手臂的男孩,出落得竟是如此标致,不同于钟芳华的倾城绝色,浑身散发着英气冷酷的气息。 “卿儿!”二夫人笑意盈盈的上前,看着钟芳华的动作出声:“这是一起进宫?” 钟卿面无表情,并无应答。 “不了!”钟芳华摇头,唇角的笑意淡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宴会。” 二夫人的视线扫过钟卿长袖无臂的衣服,了然的转移话题。 准备出发时,钟卿突然捉住了钟芳华的袖子,拧着唇瓣,冷酷的语气:“姐,你一定要毫发无损的回来。” 钟芳华蹲下身子,好笑的点了点他的鼻子:“别跟个小老头似的。” 钟卿别过脸,看着钟芳华离开,视线冷酷的收回,朝后院走去。 月叹了一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钟府嫡系一脉的女孩只有钟芳华和钟雯雯,所以她们出行非常方便。 钟雯雯从上车就没有停过嘴巴,时不时的递给钟芳华一块糕点,让她也尝尝。 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雯姐儿没有吃东西上的马车吗?” 雯雯摇了摇头,“不啊,我这是及时行乐。” 她的丫鬟齐齐被她逗笑了,反应过来,齐齐担忧的看向钟芳华。 钟芳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女孩子就是要这样开开心心的。” 雯雯对钟芳华甜甜一笑,回头对丫鬟扮了一个鬼脸。 花都忍俊不禁的附和笑了,伸手沾了一块小食吃了起来,还对雯雯竖起大拇指。 “真好吃!” 雯雯嘿嘿一笑,递了一块给钟芳华,“姐姐,吃!” 盛情难却,钟芳华沾了过来,慢慢的吃了起来。 马车其乐融融的穿过街市,到了皇宫地段,车速放缓了速度。 钟芳华牵着钟雯雯下了马车,一群人坐着软轿,去了慈宁宫见太后。 因为皇帝的后宫空置,所以进宫参加宴席的女宾,都要先去慈宁宫先问过安。 她们到慈宁宫时,里面正热闹,门口的太监见了她并没有好脸色,不过也没有多加为难。 钟雯雯是很敏感的女孩,她察觉到门口太监的神情不对,下意识的捉紧了钟芳华的手指,一脸严谨,丝毫没有在家的调皮模样。 “明德公主,钟小姐到!” 伴随着声音落下,钟芳华牵着钟雯雯走了进去。 太后在众人的恭维声里抬头,那双本就威严的眸色,更是如添色厉,冷飙飙的朝她射来。 气氛一瞬噤若寒蝉! 众人看着朝她们走来的女子,眸光从刚开始的好奇,逐渐染上惊艳。 今日的钟芳华一袭嫩青色宫装,头簪流苏穗子,修长的脖子上是翡翠细链,衬得那倾城姿容更是高贵典雅。 “明德叩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雯雯叩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钟芳华没有自讨没趣的喊皇太祖母,毕竟两个人都相看两厌。 第三百二十四章:进宫! “起来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后并没有出声为难。 钟芳华牵着钟雯雯站在一旁,看着太后和几个女孩笑意畅谈。 她不动声色的瞥了那几个女孩一眼,苏家……朱家……还有,纪念翎? 纪念翎刚好回头,对她眨了眨眼,女子容颜清丽,光彩照人。 钟芳华会心一笑,心中却是涌出一股疑虑。 纪千赫在朝堂的地位数一数二,他手握兵权,当初先皇重病时,倘若他随意挑了一个王爷扶持,今日的皇位也轮不到百里长安。 正是因为他的袖手旁观,百里长安才能顺利登基,这无形中,百里长安是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所以,太后放弃了沈徽鸾,打起了纪念翎的主意? 太后聊了一会儿,就说了泛了,让人扶着进去休息。 钟芳华也找了个借口出去吹风,纪翎儿跟在她身后出来,两个人在亭院中相遇。 “公主!”纪翎儿大大方方的行礼,唇角含着久别重逢的笑意。 “郡主!”钟芳华学着她的动作,行了一礼,纪翎儿被她的动作逗得噗嗤一笑。 两个人坐在石凳上,头顶悬挂着灯影,绰绰分明。 “在阳城习惯了吗?”钟芳华想到几年前两个人的交流,才问道。 “习惯了!”纪翎儿柔柔一笑,还真的和几年的爽朗生硬,不同了。 “你呢?习惯了吗?” 问的是从阳城到太渊,还有太渊回到阳城,这其中的酸楚,岂是一句话能囊括的。 纪翎儿知道有一些话不能说的太明显,这里是皇宫,周围不知道多少耳目呢。 “习惯了!”钟芳华觉得这个回答最合适,无论在那个地方都要习惯,这样才不会显得委屈。 纪翎儿叹了一口气,心疼的看着她。 钟芳华却并不觉得什么,回了感激一笑。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在宫女的提醒下回了慈宁宫,最后一群人朝宴席的地点走去。 耶律绝是金人大王,地位非同凡响,宴席设的位置也是最靠近金銮殿的位置,以示尊贵。 钟芳华牵着钟雯雯走在稍后的位置,巧的是今日沈徽鸾姐妹两人为了不刺人目光,也是走在最后。 沈徽殊见了钟芳华,目光含凶,开口的话毫不客气:“呦,公主这身打扮还真是漂亮。” 谁都知道今日的宴席是什么目的,沈徽殊说这句话,不就是暗示钟芳华有意耶律绝…… 众人顿时带着有色眼睛打量着钟芳华,议论纷纷。 沈徽鸾低着头,假装不知情的模样。 钟芳华不得不停下脚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清冷不经意的眼神,让人一瞬觉得危险。 沈徽殊感觉寒气逼人,却又努力安慰自己,钟芳华一个毫无家族做靠山的女子,算什么东西…… 在一片诡异气息中,一道稚嫩甜美的嗓音响起:“肯定漂亮啊,我姐姐可是公认的阳城第一美人,怎么穿都漂亮。” 沈徽殊被钟雯雯的话赌得一愣,细看发现是一个小孩子,顿时来气了, 冷嗤一声:“公认的第一美人?我可真不知道!” “哦,那你真是见识短,阳城里随便一个路人都知道。”钟雯雯天真无邪的开口,配上她圆溜溜的脸颊,忽闪的大眼睛,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你……”沈徽殊气得跺脚,一副要冲上来的教训她的模样,沈徽鸾及时出声。 “大家快走吧,迟了宴会,谁都吃罪不起。”她说。 夜色中,钟芳华高挑的身姿撒下一地冷清,她深深望了沈徽殊一眼,后者昂起下巴,仇视的瞪着她。 钟雯雯回头对钟芳华甜甜一笑,钟芳华点了点她的鼻子,牵着她的手朝宫殿走去。 沈徽鸾见她离开的背影,差不多时,才转过身看了沈徽殊一眼,“不记得大哥说过的话吗!” 昨天沈墨玦的气色好了好多,沈丞相让她们姐妹两去看望他,结果面是见到了,虽然隔着屏风。 临走时,流风送了他们出来,还说了一句话,“两位小姐最好不要招惹钟芳华。” “为什么?”沈徽殊淬不及防。 “她不是你们能招惹的人!”简而言之,她,你们招惹不起! 沈徽鸾拉了一把沈徽殊,强装淡定的出声:“流侍卫越界了,主子怎么做,还轮不到你一个侍卫来提醒” “不,这是主子的意思!”流风邪魅一笑,转身走了回去 。 沈徽鸾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她们进去站了半天,嘘寒问暖说了那么多话,也没见沈墨玦吭一声,结果却让一个侍卫来传一句话? 到底是有多嫌弃,才会连周旋的都懒得开口,让一个侍卫转话。 …… 沈徽殊听到沈徽鸾的话,不服气了,“呵呵,大哥?” “他巴不得我们倒霉才对,怎么会提醒,况且这那里是好心提醒,分明是捉弄我们。” 什么叫最好不要惹钟芳华? 沈墨玦被钟芳华那张狐媚脸勾了魂,特意说的话,为的就是不想她们为难她。 沈徽鸾并不与她争论这些,脸色不变的开口,“不管心里想法如何,这里是皇宫,苏家和太后巴着眼睛等着我们出丑,若是被她们捉住了把柄,回去只会被爹爹教训。” 沈徽殊这才不情不愿的点头,跟在她身后。 宴席还没到点,她们先到的宫殿,礼仪官安排桌位。 按照候府的地位,钟芳华勉强能挤进上殿范围,可按照公主的位份,她的位置仅此长公主之下。 钟芳华坐下位置后,钟雯雯要被分开。 “大人,雯雯还小,可以跟本公主挤一下。”钟芳华对上钟雯雯的眼神,出声对一旁的礼仪官客气道。 这种事情可行可不行,礼仪官看了她一眼,就要点头同意时,旁边坐着的长公主出声了。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明德作为公主,更应该遵守。”她看也不看钟芳华一眼,开口的语气冷硬难听。 长公主并非太后所生,却也是在皇宫长大,百里长安登基后,她更是抱紧了太后大腿,现在看钟芳华,里里外外都是厌恶。 第三百二十五章:为难? 长公主的话,让一些女子笑了出来,纷纷嘀咕,可能是去太渊的时日太久,一时半会学不会宫里的规矩。 长公主悠然一笑,抬起茶杯饮了一口茶,还舒服的谓叹一声。 钟芳华深吸一口气,眼神扫了一眼花,花点了点头,上前带着钟雯雯朝候府的位置走去。 等一下男宾客入场,钟镇彬会随着大臣入坐,钟芳华示意钟雯雯安心,才坐了下来。 “明德,来,本宫敬你一杯茶。”偏偏,长公主还笑意盈盈的回头,对钟芳华高举茶杯。 钟芳华眸光一动, 伸出纤白的指尖,端起桌子上的白玉茶杯,遥遥一举:“长公主客气了,明德敬你才对。” 长公主柔和一笑,不多说的喝了茶。 钟芳华也不在意的收回杯子,掩在袖口下,蜻蜓点水的喝了一口。 时间差不多时,陆续进来的是朝中大臣,分别落在男宾位置上。 翳修和耶律绝同时走了进来。 少女们几乎默契的低下头,假装不在意的模样,可闪烁的眼角,还是暴露了跃跃欲试的小心思。 钟芳华听到声音,朝他们看了过去。 翳修依旧是万年不变的黑色长袍,目如刀削,薄唇冷漠,冷白的肌肤犹如一面反光镜,让在场的女子都惭愧。 比起翳修的阴柔艳丽,耶律绝绝对属于阳刚气息,荷尔蒙爆棚的那种,他披一身朝霞雾气,飒然惊风,他的五官深邃立体,一双的大长腿,让人浮现连篇。 翳修察觉到视线,抬头,果然瞥见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子。 比起其她女子的害羞窘迫,她竟然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了起来,那模样……似乎比起他们,手中的茶重要多了。 耶律绝看见那张倾城姿容,眼睛一亮,满脸喜气,浓眉蠕动。 翳修没有说什么,可明显落后一步的脚步,表达了他的嫌弃。 钟芳华眼角抽了抽,低下头,权当不认识他。 耶律绝到阳城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都在游玩,可能也了解了不少知识,并没有再鲁莽的大呼小叫。 他坐在钟芳华对面,时不时的朝钟芳华看过来,还举杯对钟芳华敬了一杯。 这可没把其她少女吓一跳。 对方这么客气,钟芳华只好抬起杯子,还了他一杯。 得到回应,耶律绝俊朗的容颜,顿时露出一口大白牙,亮得不少少女捂着脸颊,红扑扑煞是好看。 翳修坐在他旁边,连一根头发都在表达着强烈的嫌弃。 “这金人大王似乎和明德很熟?”长公主一副有意思的表情。 “不熟。他曾扬言说要娶我!”钟芳华淡淡清越的声线。 长公主刚抬起杯子,笑意盈盈的喝下,被钟芳华的话雷得措手不及:“噗嗤!” 身后的丫鬟赶紧拿着帕子给她擦,“公子……” 长公主薄怒的瞪向钟芳华,“明德还真是……”竟是说不出形容的话。 钟芳华没有理会她,反倒是耶律绝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长公主,“不是说贵国的女子最在乎仪态修养吗?” 翳修瞥了一眼过去,不经意的扫过钟芳华,才答:“总有特别的!” “哦!”耶律绝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配上那眼神,一瞬让长公主面红耳赤。 钟芳华:“……” “燕北王到!”一声长呼,众人齐齐看去 ,不少人下意识瞥向耶律绝。 燕北和金人交界隔壁,如果说燕北王是燕北人民的神,那么他就是金人的眼中钉。 耶律绝平时虽然跳脚,可,能在以武力雄心的金人部落,成功继承王位,这种跳脚也只是他在人前的面具而已。 受着众人的视线,他竟然站了起来,迎了上前。 “在下耶律绝,久仰燕北王大名,今日有幸一见,了却一大憾事啊!”他的笑声爽朗,可能是转换成汉语,语气略怪异。 “大王!”纪千赫微笑的回了一礼,两个人像好兄弟一般,相扶着到了座位。 翳修起身对纪千赫行了一礼。 纪千赫眸光掠过讶异,翳修的地位特殊,可这种场合他却是一向不参加,侧过身子,滟色姿容朝对面的钟芳华望了过去。 钟芳华并不懂他锐利瞳眸中的含义,却是知道没有恶意,起身微笑欠了一礼。 纪千赫回以一笑,目光掠过她倾城绝色的姿容,最后落在她天生清冷的眉眼中,神情恍惚。 钟芳华像是没发现他的异常,坐了回去 。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钟芳华伏地跪下,眼前明黄的身影一晃,一股超强的气场袭来,撒下一地的龙涎香。 “众爱卿平身!”清冽孤冷的声音,一道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钟芳华,细看,是冷的, 钟芳华随着众人一起谢恩,起身。 百里长安对耶律绝意思寒暄了几句,接着热场的歌舞登台献技,场面随着一阵弦乐声热闹了起来。 歌舞退下时,太后又来了兴致,让几个官家小姐登台献艺。 朱玉涟秀了一张水墨画,用时的功夫很短,却是呈现了惊人的视觉效果,可见笔功之深。 众人夸赞不已,连太后都喜笑颜开,赏了好些东西,她却是婉拒了,不过却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钟芳华坐得端庄,听到她这话,朝台上的太后看去,见她冷锋毕露的眼角,心中有数了。 “臣女求教明德公主一纸书画!”她笑语嫣然,却也凛冽正气的跪下。 众人齐齐朝钟芳华看了过去,台下窃窃私语一片。 阳城盛传钟芳华一纸书画的精湛,可谓是登峰造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乃是夏洛国第一才女。 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字画。 耶律绝听着她们的议论声,眼睛越发的璀璨明亮,一双大眼睛写满了稀奇,一甩长发,意气风华道:“本王的王后原来如此多才多艺啊,真是捡到宝了。” 翳修坐在他旁边,冷冷的来了一句:“当时怎么没见她毒死你。” 耶律绝峥峥的眉目一拧,斜了他一眼:“长了这张嘴,本王怀疑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沈家! “这就不必大王费心了。”翳修端了一杯酒,低低凉笑:“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大王,这女人带毒,还是离远一些好。” 耶律绝不以为意一笑,单手支着额头,“她还敢谋杀亲夫不成?” “……”翳修懒得跟他争口舌之快,阴柔的眉目薄凉入骨。 “哦?”太后好奇的挑了挑眉,状似询问朱玉涟,“为何挑战她?” 看看,连称呼都懒得添加,这是有多厌 恶。 “太后不知,明德公主的字迹,为世人追捧,玉涟也是心中仰慕。”朱玉涟羞涩一笑,单纯可爱。 “这样啊!”太后挥了挥手,眼神落到钟芳华身上,明显已经不是看朱玉涟的和蔼可亲,仿若冰刀上的锋芒,银针上的毒素,带着烈火的凶狠。 “那就比吧!”她说的很随意。 百里长安冷眉一横,并不作声的朝钟芳华看去,俊美的脸庞毫无情绪。 钟芳华却是起身朝太后跪下,“明德谢过朱郡主盛情相邀,谢过太后关切,只是……” 她脸上闪过为难,还有一些戚戚。 太后的眉目顿时一厉:“你什么意思?” 其她人低下头,绕是谁都看得出太后对钟芳华的不喜。 众人不由纷纷朝百里长安看去,传闻这位少年天子在读第一学府时,和钟芳华曾一起拜读大学儒苏伯仲门下,算起来还是同门师兄妹。 不然钟芳华在断头台,也等不来这一旨救命赫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顶着明德公主的封号风光无限。 百里长安如雪中玉竹的指尖握着三分白玉酒杯,俊美的神色淡漠极了,剑眉如鬓,高深莫测地坐在首位,目光冷然如寒霜,单单是一身气场,就让人紧忙收回视线。 钟芳华并没有被太后的态度吓到,她倾城的姿容露出一丝苦笑,干脆捧出一双手,“几日前,家弟调皮,这手伤了,还真不敢辜负了朱郡主一片盛情。” 随着她的话音,众人朝她的伸出的手指看去。 一双玉手洁白纤长、指甲染着淡粉色,那般炫目的粉色,晶莹、平滑、修剪得齐整圆润,像一枚枚反射日光的精致小瓦。 她缓慢转过手心,在食指的位置,赫然一条血痕,血痕虽然结痂了,却依旧刺目惊心,让人叹息这么漂亮的手指,伤得多可惜…… 太后一口气咽了回去,挥了挥手,那模样真的是闹心极了。 钟芳华再次不介意她的恶劣态度,微笑的收回手,躬身坐了回去。 那天阻拦钟卿练剑,她用指尖去握,钟卿闪得够快,她也闪得够快,因为她是真的伤了手指,却不忍钟卿愧疚难过。 她想,这天底下,能伤她的人,也就一个钟卿了。 朱玉涟失落的退下。 沈徽殊毛遂自荐表演了一支舞蹈。 钟芳华不以为意的倒了一杯茶,悠闲的喝了起来,却在看到沈徽殊竟然开始脱起衣服,一瞬将手中的茶杯搁浅了。 她的视线朝沈徽鸾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旁的沈丞相脸色铁青,沈徽鸾虽然没有沈丞相那么明显,脸色却也难看到了极致。 钟芳华眼神染上饶有趣味,朝高台上的沈徽殊看去,见她面色绯红,眼波流转,却也神采奕奕并没有其她不正常。 这不是吃错药了,难不成还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钟芳华嘴角的笑意扩大,来了兴致的欣赏起她的艳舞。 虽然并非全裸,可穿着一件薄纱跳舞,在这个时空,只有妓女才有的福利,这沈徽殊是官家小姐,难道她不要名声了吗? “天,她竟然……”一些少女羞羞的掩着帕子,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 在场的公子却是眼睛亮闪闪的盯着沈徽殊看。 裸露的妓女见多了,可露的如果是沈家千金,那真是大饱眼福啊。 沈徽殊感觉到那么多男人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她的心湖顿时一片飘荡,昂起下巴,踮起脚尖,舞动腰肢…… 她享受,喜欢这些男人仰慕的眼神,那股侵略性的视觉冲击,让她浑身酥软。 一曲终了,一舞即将结束,她突然弯下腰,将整个身子折叠。 在场的公子哥控制不住了,齐齐呼出一口气,大叹一声妙哉! 沈徽殊香汗淋漓的起来,目光挑衅的朝钟芳华瞥了过去,动作婀娜的穿着衣服。 钟芳华悻悻勾了一缕发丝,不明白这艳舞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怎么连个收场都非得带上她…… 钟芳华心中玩味,她不知道,这个艳舞还真的和她有关。 若不是那天柳香楼的花魁节,她调戏仙露姑娘,引得那么大的轰动,沈徽殊还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变得与众不同,独一无二呢。 看,现在她就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且成功的让无数男人垂涎三尺。 头顶的太后脸色发青,忍无可忍的拍了一把案几:“荒唐,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和香楼卖身的女子一样买肉取宠。” 沈丞相一口气提的差点上不来,想到那些和他年龄相仿的同僚,用一种异性的眼神窥视她女儿的肉体,他就一阵头皮发麻。 太后的话,更是让他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一个洞钻进去。 沈徽殊把衣服穿好,安安静静的跪了下来,“太后娘娘,这舞蹈乃是艺术创想,而非买肉取宠。” 太后可能觉得太过难以切齿了,竟是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 钟芳华差点就鼓掌了,这沈徽殊平时看着刁蛮任性,没想到锋利起来,口才还真不错呢。 “回来!”沈丞相呵斥一声,赶紧跪下跟皇上请罪。 百里长安从沈徽殊大跳艳舞时,就没有分一个眼神,此时当然不计较。 沈徽殊听到百里长安的话,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昂着头颅回了座位,期间在路过一张桌子时,她不小心摔了一跤。 桌子上一个公子哥吓一跳,几乎下意识的抱住沈徽殊,避免她受伤,摔疼了…… 一旁的问颜眼角抽了抽,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并不想过多的牵扯。 第三百二十七章:太后的报复 沈徽殊注意到问颜的动作,眼底划过一抹黯然,窝在公子哥怀里,对他甜腻一笑:“对不起……” 阳城大户人家的女儿,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婚男女在结婚之前,都是不曾见面,或不曾近距离接触的。 父母教导女子要矜持…… 眼前的沈徽殊,带给男子是前所未有的心动,几乎在刹那间,女子的香水味道,以及她眼波中的妖气,都让他一瞬口干舌燥。 沈徽殊察觉到男子的神情变化,娇羞的起来,翩翩衣袖的回了座位,期间两人一直眉来眼去。 少女轮流上台表演的差不多时,才轮到沈徽鸾上场,这不是表示她不重要,恰恰相反,她是压轴。 沈徽鸾弹了一曲琵琶,技艺只能算中上,她的神情还算轻松,显然这并不是她的真本事! 曲终时,旁人却是夸得天花乱坠。 连太后都‘由衷’的赞叹:“沈大小姐不亏是阳城第一才女,这收琵琶曲……” 沈徽鸾听到太后的夸赞,下意识朝钟芳华看了过去,低下头回答:“徽鸾谢过娘娘,娘娘廖赞了。 太后挥手豪气的赏赐了好些东西,直到沈徽鸾脸色撑不住,才出声:“沈家大姐儿今个儿十六岁了吧?” 沈徽鸾脸色僵硬,扯了扯唇,半天没有声音。 沈丞相撩起袍子跪下,“禀太后,小女芳龄十六!” 太后笑意盈盈的点头,转头看了皇帝一眼,后者泰山不动的神情,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玉酒杯,俊美的容颜毫无波动。 太后动了动唇瓣,最后还是没有声音,转而落在耶律绝身上,叹了一口气:“哀家老了,在有生之年,能看到金人与夏洛国重修与好,将来入了黄土,也有脸跟先皇交代。” 一群人纷纷出声安慰太后,长公主更是把太后仁慈,慈爱万民,母仪天下等等夸了一遍。 还跪在地上的沈徽鸾像是突然被遗忘了一般。 钟芳华低着神色,唇角露出一抹讽刺,这太后对付起人来,还真是不遮不掩,雷厉风行啊。 果然…… “据哀家所知,大王还未娶妻吧?”太后慈眉善目的看向耶律绝,眼神似有若无的擦过沈徽鸾,不声不响的折磨着人。 耶律绝早就听出来了太后的意思,况且他亲自来这里,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他为人爽直,也不玩弯弯绕绕,眼神看向钟芳华,直接开口:“本国缺一位夏洛国的王后。” 本就安静的气氛,更是毫无声响。 “那……”太后正准备开口。 “太后!”沈徽鸾噗通一声跪上一步,众人才发现她精致的容颜,此刻竟是惨白,冷汗淋漓。 “家中母亲已经让人替臣女安排姻缘。”沈徽鸾顾不得太后难看的脸色,紧忙的开口。 “哦?”太后不冷不热的挑眉,“哀家怎么没听说?” 她的眼神瞥向沈丞相,那隐藏仇恨的眼神,让人背脊发寒。 百里长安剑眉蹙起,捏着白玉杯子没有动作。 沈丞相跪了出来,“小女的婚事一直在安排中,奈何因为小儿的事情耽搁了,还请太后谅解。” 在沈丞相眼里,沈徽鸾外嫁,那怕对方是金人大王,对他都没有任何用处,所以,他当然会帮沈徽鸾圆这个谎。 “哦,那家的公子?”太后兴致不减的追问。 “这……”太后明显在发难,女孩子议婚事,在还没确定下来,怎么拿出来说呢 沈徽鸾见父亲犯难,主动跪了出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臣女与朱家世子青梅竹马,恳请太后赐婚。” 众人齐齐惊呆了,都没有想到事情有这么大的转折,同时心里同情了一把耶律绝。 众人的视线下,朱山笑意不变,不吭声。 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让他承认还真不可能,否定一个女孩的面子,这种事情他也做不出来,索性他就不出声了。 “哦?”太后的眼神厉害着呢,一眼看穿了朱山的牵强,顿时蹙眉:“竟然如此,前几日国公夫人进宫来见哀家,闲聊时怎么还问起哀家,阳城的姑娘那个合适家中世子爷……” 她嘴里的话适时止住了,留下足够的遐想空间。 沈徽鸾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如纸单薄,她强撑着身子,才没让自己瘫下。 她咬着唇,眼眶里都是泪,却忍着不放它们掉落下来,渴求的眼神看向朱山,希望他站出来能救场。 然而,朱山本就打算袖手旁观,此时不可能因为一丝怜悯之心,搭上一辈子的婚姻大事。 钟芳华目光扫过,胜负一目了然,同时心里很清楚,太后的个性,沈徽鸾这次是彻底栽了。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是啊,沈家和朱家有意结亲,怎么没有消息传出来?” “难道朱世子对沈大小姐有意,沈大小姐对朱世子也有情,只是这国公夫人不同意?” 朱玉涟听到沈徽鸾的话,心里本就觉得不对劲,此时听到众人的话,才反应过来。 这沈徽鸾污蔑她哥哥的名声呢。 别说外人不知道这件事,她这个亲妹妹也不清楚呢。 眼看众人的话越来越严重,朱玉涟忍不住了,她不顾朱山的眼神,跪了出来。 “沈大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家兄还未说亲呢。”朱玉涟和朱山的关系,可不像沈徽鸾和沈墨玦,她极其护短,怎么舍得朱山的名声被这么污蔑。 场内哗然,所以沈徽鸾为了逃避与金人大王联姻,竟然当着圣上的面撒谎,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沈丞相恼怒的瞪了沈徽鸾一眼,连连磕头表示衷心不二。 沈徽鸾彻底僵硬住了,神情木然,没有出声,两串泪珠滚落而下。 太后冷冷的瞥了沈徽鸾一眼,眼底盛着的冰冷,无形中将人戳穿,慢悠悠的摸了摸冰冷的护甲,道:“哀家还没开口说什么,沈家大姐儿怎么就心急了呢。” 沈丞相喉咙一哽,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沈徽鸾深呼吸一口气,低着头,细看就会发现她握着的双手,隐隐颤抖。 第三百二十八章:纠缠! 太后还想说什么,百里长安开口了,他淡淡剐了沈丞相一眼,后者背脊挺直,听到他淡漠的开口:“无事就起来吧。” 沈丞相感激的磕头,眼神射向沈徽鸾,沉声提醒,“徽鸾,还不快谢恩。” “叩谢陛下!”沈徽鸾木然的磕头,语气再不复刚刚柔和,冷硬极了。 太后虽然霸道强硬,可她还是知道有些事情她不能越界,并没有再多和沈丞相纠缠,她转头很快又和耶律绝聊了起来,语气比刚刚愉悦多了。 苏荣在苏家的地位有多高,苏亦城对苏家就有多重要,可想而知太后有多愤怒,有多憎恶沈家。 在场中的人都很清楚,出了这样的事情,沈徽鸾就算有美女加才女的名声,都无法拯救她的名誉。 今日的事情传出去,沈徽鸾的声誉算是毁了。 这样的名声,别说没赐婚给金人大王,就算陛下赐婚了,对方也有理由退货。 一些本来还抗拒女儿外嫁的大臣,见沈丞相都吃了亏,不由纷纷长了心眼,也不敢随意表态。 太后有心想当场敲定人选,无奈耶律绝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事情打了一圈太极,就不了了之了。 这场宴会也算打了照面,太后也不急。 宴会的时间很长,太后上了年龄,撑不住,最后先离开了。 皇上来到宴会后,情绪就不高,太后前脚离开,他后脚离开了。 圣驾浩浩荡荡的离开,纪千赫,沈丞相等人纷纷告辞了。 钟芳华半道去了一趟小解,宫女领着她朝不远处的宫殿走去,出来时才发现宫女不见了,眼前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钟芳华几乎连拖带拽的被推进了宫殿,在闻到那个气息后,她就没有挣扎了。 普天之下,皇城宫殿中,只有一个男人用得起龙涎香。 眨眼的功夫,钟芳华被砸在床上,柔软的被褥并没有疼痛感传来。 百里长安俯下身子,啃噬着她脖子,那样的力度,简直是野兽的杀伐。 钟芳华吃痛,捂着脖颈挣扎,压低了声音,怒了:“百里长安,你和我娘亲同姓,这是什么变态行为。” 头顶的百里长安盯着着她倾城的姿容,忽然问:“那个男人跟朕长得很像?” 什么?钟芳华愣了,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回答我!”他用的力气,几乎能将人的骨头揉碎。 钟芳华痛呼出声,俊美邪杀的容颜逼近,眼底的光是毁灭性的残忍,困兽的狰狞。 “是,真的很像,不……是一模一样!”钟芳华感觉自己的肩膀快断了,却依旧将话说得完整。 “他长的这么像朕,可你却喜欢他,这是什么变态心理?”他近乎歇斯底里的抽着她脖子上的脉搏,似乎想将心底的痛,身上的痛,都还给她一般。 钟芳华挣脱不开,干脆躺着不动,承受着他给的痛,嘴里的话比他给的痛,残忍一百倍:“我是先喜欢上他,才遇到你的。” 百里长安想到和她遇上时,她才六岁,这……真的够变态的。 “你喜欢的那个男人是谁?”百里长安刀锋般的下颚紧绷着,光滑细腻,弧度让人无端的觉得性感,忍不住想伸出手摸一把。 钟芳华不知道的是,百里长安为了这件事,这每一个深夜都在失眠中度过。 此刻抱着她在怀里,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备受煎熬,可是,他却不想用强。 对于这个女人,似乎从一开始,他就学会了忍耐包容,也在极力的控制。 百里长安一直知道,他对钟芳华是特殊的,这种特殊从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沦陷了。 他做事向来都是让别人不痛快,不会自找不痛快,可遇到她之后,他感觉自己一直在自取其辱。 例如此刻…… 是谁? 钟芳华心中悲凉,却是笑容灿烂,用少有崇拜的语气:“他曾救过我的命,他也曾对我很温柔。” 虽然,后来他把命要了回去,连同他们的孩子也没了。 虽然,他的温柔不多,可每一次相拥,她感受到他温柔眷恋的温度,灼烫心胸。 钟芳华心底很清楚,百里长安那强势霸道的性子,这话她说出来,就将会掀起一场暴风雨。 圈着钟芳华腰的手臂默然的收紧,百里长安的气息变得混乱急促,那个人是谁? 他发了疯想知道,他动用关系,让翳修去找,启动了天罗地网,可还是找不到那个男人,那个和他很像很像的男人…… 他开始怀疑,这根本是钟芳华捏造出来,莫须有的人,可她眼底的伤痛那么真切,那种悲痛欲绝,根本装不出来…… “那就给朕把他从你的心里踢出去!”这句话,百里长安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团怒火在眼眸中燃烧。 他怎么能允许,钟芳华心里有别的男人。 这些日子,单单只是想想,心口就要炸开了,那种感觉让他想要杀人,嘶吼,撕裂…… “放手!”钟芳华不理会他的发疯,推搡着肩膀的大手,这样下去,她的骨头真的会断。 “钟芳华,别让朕找到那个男人,不然,定是碎尸万段。” 松开肩膀的禁锢,百里长安有些不管不顾的板过钟芳华的脸颊,捏着她的下颚,让她看向自己,放了狠话。 “百里长安,你到底执着什么?” 钟芳华咬着唇,终于,眼眶里的泪水抵挡不住的上涌 曾经她是杀手,那些杀人如麻,冰冷无情的人,教会了她杀人如麻,冰冷无情。 后来…… 异世中,那是第一个拿命守护她的男人,虽然他还是离开了。 不想去探究心里那些混乱不明的情愫,那些理不清的情绪是委屈,还是仇恨…… 这些,钟芳华都不想去想,她怕,最后顺清楚了,是自己无法承受的情感…… “那你想和谁在一起,那个和朕长得很像的男人?” 百里长安克制不住的沉了眼眸。 他承认,嫉妒的发疯了。 几乎在声音落下的一刻,再也忍不住,对着身下殷红的唇瓣,狠狠的吻了下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剪不断理还乱 “说,你想和谁在一起?”他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毁灭性的黑暗。 指腹摩挲,这张小嘴儿吻起来那么的美味,可是,每次说出来的话,都是那么的不讨他喜欢。 “和他已经不可能了。” 钟芳华很清楚的知道,百里长安这个男人生来是王者,要欺骗他,当然不容易。 舌尖滑出的话,都带着微微的颤,钟芳华是真害怕了,她不想和百里长安再继续下去,让她自己再次犯错误。 如同她是杀手时一样的道理,杀手一旦动情,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百里长安瞳孔剧烈收缩,听到她继续开口。 “不过,我和谁在一起,都不会和小叔公你在一起。” 钟芳华被咬得殷红的唇瓣,翘起挑衅的弧度,“我说过很多次了。” “求你,离我远一点。” 那么厌恶直白。 百里长安对钟芳华的感情,这么多年了,从十岁开始,可以说是痴迷不悟。 一次一次的拒绝,他是少年天子,夏洛国的帝王,任是谁会想到,他这么竭力对一个女孩好,却换来一直是冷眼相待。 可就是存在了,这个女孩永远都不会爱他。 他可以跨越道德,跨越信仰,跨越血缘关系的爱她。 可她呢? 她曾因为喜欢一个人,而讨厌他,也声明因为血缘关系,永远不会考虑爱他。 何其残忍,何其残忍! “滚!” 百里长安猛的推开她,声音恐怖如魔鬼。 百里长安对很多不知死活靠近来的女人说过这个词,毫不留情面,甚至愤怒到了极致,直接让人推下去砍了。 现在,却用在了最梦寐以求的女孩身上。 钟芳华的身子因为这句话,蓦地就僵住了,那么一瞬间,她的血液凝固住了。 从脚底瞬间就凉到了心尖上…… 钟芳华扯了扯衣服,下了床,背脊挺直,有什么正在从她身体里抽出去,一点点的,一丝丝的! 百里长安菲薄的唇紧绷着,脊背挺直得如同拉到极致的弓箭,他突然伸出手,拽回了钟芳华,将她推到床上。 钟芳华吓一跳,欲要挣扎,却看见他的袖口突然多出一个小瓶子。 下一刻,瓶塞拔开,一阵 沁人心肺的药香传来。 百里长安紧绷着轮廓,指腹抹了药,有力的拉过她的手,擦在她的受伤的指尖上。 钟芳华愣了足足有几分钟的时间,直到他小心翼翼将药膏涂好,才反应过来。 百里长安突然抬头,沉沉的目光,看着她 。 钟芳华心底一慌,突然一把推开他,眼底有抗拒的厌恶,她想到了前世…… 这一刻,彻底激怒了百里长安,他压了下去。 因为卑微到了极致,也愤怒到了极致,百里长安突然无所谓了,语言更是恶劣到了骨子里,“你喜欢他,那他有没有碰过你?” 钟芳华被他桎梏托高,衣服尽数落下,她呡着唇瓣就要挣扎。 百里长安动作更加肆无忌惮,冷嗤一声,“这样都没有感觉,看来是真的碰过了。” 比起他的颤抖青涩,她显得真的是过分的镇静。 “住手!”钟芳华一巴掌扇了过去,力气大的声音久久回荡着声音。 百里长安偏过头,明黄的龙袍,一股压迫感绵延不断的渗出,骇人阴森。 这样死一般的寂静不知道过来多久,男人才回过头来看着她。 “朕这么碰你,恨朕吗?”他近乎偏执的盯着她,眼底那么凶狠霸道,却又那么平静的质问! “不!”钟芳华摇头,知道现在的百里长安不对劲,她挣扎着只想赶紧离开! “不?”百里长安冷笑一声,俯下身子,菲薄的唇擦过她的鼻尖,凉凉的语气:“这样觉得厌恶吗?” 他讨厌其她女人的触碰,那怕是离得近的一个味道,都在他深痛恶绝,因为是真的厌恶,才会有这种情绪。 她对他的触碰讨厌吗? 钟芳华并不知道他的心思,按耐着胸腔里的心跳,冷着脸:“百里长安你别幼稚了好不好?” “幼稚?”钟芳华的话成功的激怒了百里长安,他撕裂了衣服,闯了进去。 钟芳华瞳孔一缩,疼得冷汗倾泄而出,男人俊美的轮廓逼近,同样的冷汗淋漓。 “这样,你会恨朕了吧!”最后,百里长安得逞一笑,邪气凛然。 钟芳华捡了衣服,穿着回过头,语气一成不变的冰冷:“不,我不爱你,也不恨你,永远都不会有爱恨。” 百里长安眼中的怒火逐渐熄灭,染上落寞痛苦,望着远去的身影,俊美的容颜悲凉一笑。 不爱,不恨,这才是报复吧。 钟芳华到了宫门口,才知道钟镇彬和钟雯雯都等着她,见到她出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们并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一切像正常不过。 钟芳华回到东厢院里已经很晚了,她自己动手熬了一碗药喝下,才爬上了床。 钟卿进第一学府的事情,最后还是没有成,钟芳华考虑再三,还是让他去了骊山书院,钟卿知道后也没有反对。 “去了学院,可不能和人打架。”临出发前,钟芳华交待再三的摸着钟卿的头。 只有当你关怀备至的孩子,送上学途时,你才知道牵肠挂肚,用心良苦。 “知道,我一定好好学习,姐姐以后还要靠我养呢。”钟卿小大人的叹了一口气。 可能是即将要步入学堂,独自一个人面对一些人和事,钟卿的神情显然变得激动,连语气都不像这些时日的冷硬,冷酷! 钟芳华心中欣喜,想着这次送他去读书也对,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的打趣,苦恼的瞪着他:“你是亲生的吗?还有弟弟诅咒自家姐姐嫁不出去的。” 钟卿摇了摇头,朝马车走去,“你太凶了,只有自家弟弟才受得了。” 花和月齐齐忍俊不禁的笑了,眼底都有惊喜浮现。 月对钟芳华辞别,才上了马车,她要确定钟卿能否适应学堂,才可以把钟卿留在那里。 “公主,沈家有动作了!”回到东厢院,花才将今天收到的消息上报。 第三百三十章:帝王在找什么~ “沈家二公子杀了人,苏家死了苏亦城,这件事本就理亏,所以沈丞相一直都是一退再退,先是名下商铺出了问题,后来是煤矿倒塌,上次迎接耶律大王的宴席上,太后直接毁了沈大小姐的名声,沈家就算再理亏,这次也火了。” 花看了钟芳华一眼,才继续道。 “昨天苏家一个分书院死了人,还被爆出徇私舞弊的招生内幕,这种事情别说分院,就是第一学院都是常有的事,可这样被爆出来就不一样,更何况沈家这次出的大招,请的人都是文才斐然之人,直把众人说的细思极恐,苏家清流之名也一落千丈。” 苏家桃李满天下,沈家这招不算恨,至少不算断人筋脉,剥骨抽筋,可却也足够让苏家恶心了。 一个清流世家,最严无非就是纪律,最重无非就是名声。 “派人继续盯着,机会很快就会来了,等沈家彻底反击时,我们添一把火,助他们一臂之力。” 钟芳华冰冷的声线,戾气四起。 娘亲的命,钟卿的手臂,她要的代价不多,只是一个太后和苏家! 沈家! “主子,皇上这是什么心思?”流风蹙眉,前几天接到锦衣卫可能大动干戈的消息。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却不想全国各地的锦衣卫确实有动作,却不是做什么,而是找一个人,一个男人。 “查到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了吗?” 窗前,沈墨玦捂着胸口,月牙长袍消瘦的身型,目光如炬的落在院子中。 “没有!”这才是奇怪的,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才知道他们在找人,却怎么也挖不到找的是什么人。 “那他们怎么找人?”沈墨玦蹙起眉头,觉得事情很可疑。 “有一个画像,不过我们的人看不到画像,而且……”流风欲言又止,因为下面的人一直找不到有力的信息,昨天他亲自出马,发现…… “锦衣卫捧着画像的神情很不对,倒像是恭敬。” 沈墨玦的眉头锁住,半天没有松开。 “主子!”流风唤了一声,“要不要属下再去查看。” “不必,那是皇帝,若是你被捉到,查出是我的人,沈家就完了。”沈墨玦的声音略显烦躁,这些日子太多事情,搅得人心惶惶。 “派人继续跟踪,收集他们是怎么找人的信息,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亦或者他们的动作与顾忌,然后再汇报。” “是!” “……” “主子,苏家那边呢?”流风大着胆子开口,同时心里恨得牙痒痒。 都是那个女人,若不是她利用沈家,两家人也会掐得你死我活,现在却是没有办法了,只有你死我亡了。 苏家与沈家不同戴天,已成定局。 “苏荣很快就有大动作,你让父亲那边尽量不要再多事。”沈墨玦对于头顶的父亲也是很头疼。 流风却是蹙眉,“丞相让人做出这样的事情,苏家不可能没有动作,到时……”丞相又怎么会忍? 沈墨玦闭上眼睛,“盯紧他们的动作,及时上报。” 也只能这样了。 ― 翳修有一段时间没有去院子了, 一直住在千户府中。 比起院子的胭脂水粉,环肥燕瘦,千户府则是南辕北撤的寂静。 简单的院子,没有奴仆,没有丫鬟,来往都是神色萧穆的锦衣卫。 翳修站在窗前,旁边一个锦衣卫低着头,“耶律绝来到阳城什么都没有做,吃喝玩乐,逛窑子……” “嗯,随他,继续盯紧了。”翳修拧着唇瓣,冷白的面庞毫无温度。 “紫苏国的消息传来了,她们的女王已经在路上,不日就会到达夏洛国,我们要如何?”锦衣卫更加小心翼翼了。 紫苏国是强国,她隔壁是金人部落,而后是夏洛国。 如今金人大王来了阳城,紫苏女王也跟夏洛国递了拜访帖,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紫苏国一直是夏洛国最防备的一国。 设想,金人频频来犯,战事一触即发,若是紫苏再参一脚,夏洛国的岌岌可危了。 “皇上不让这个消息闹得众人皆知,这是有道理的,我们照做就行了。”翳修的执行力一向是最简单的,以龙椅上的皇帝思想为中心。 “那沈家和苏家?”另一个等待的锦衣卫开口道,这是他负责的区域。 “让他们掐,皇上都不管了,我们更不用管。”翳修淡淡的回答,“不过,一定要让人看紧了,如果有其他外来势力插入,一定要及时上报。” 其他外来势力? 这阳城还有什么势力,敢插手沈家和苏家? 锦衣卫谨记不该问的不多问,把话吞到肚子里, “是,一定盯紧了。” 翳修知道钟芳华一定会有动作,只是很好奇她会做什么呢? 围绕的锦衣卫见他嘴角突然牵起的弧度,有一些莫名其妙,有一些渗人,有一些颤抖! 其他人都退下了,角落突然走出一个人,同样身穿黑色,却和其他锦衣卫不一样的黑色,细看就会发现黑色长袍上,布满诡异的图腾。 这是锦衣卫最主要的势力,也是精魄,世人绝大部分并不知道的存在。 他们在暗下不为人知,负责的事情更是隐秘。 “大人!”来人跪下,声音麻木冰冷! 翳修转过身,两人的容颜何其相似,冷白的肌肤,就像藏在地上被挖掘出来的僵尸。 他们是同一批训练出来的暗卫。 “查得如何?”翳修想到那个男人的脸色,声音染上凝重。 能让百里长安急成那个模样,可见真的是在乎了。 “没有查到。”地上跪着的人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任何多余的狡辩。 “哦?”翳修蹙眉,百里长安会让找得人,那么一定是存在的,然而,存在着的人,就没有锦衣卫找不到的。 可,确实找不到。 黑衣锦衣卫退下去,翳修再次拿出画轴。 画轴的纸是名贵蚕丝绣成,遇火不溶,遇水不糊,黑夜明亮。 修长纤细的过分的手指,拉开丝带,缓缓展开。 第三百三十一章:折磨不过如此 黑夜中,灯火下,白色的卷轴上是一个白衣的男子。 男子雪色姿容,容颜如画,剑眉入鬓,鼻如玉柱,唇若含丹,脸如刀削,雪色冰霜。 冰肌入骨,绝色雪颜。 不正是当今少年天子。 百里长安找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为什么? 翳修眉头拧起,脑海浮出层层叠叠的画面,那些画面闪电般的划过,根本看不清,模糊不明。 “砰!”画轴掉落,他捂着胸口,跪在地上。 这一刻的心悸却是真实的跃动在心脏处。 到底怎么了…… 他到底是谁? 那些画面刀光血影,生灵涂炭,又是因谁而起? 他不知道,不知道! 钟卿第一天去骊山书院,放学回来后,神情一切如常。 书房里,月靠近,看见钟芳华在看账本,并没有出声。 时间过了良久,钟芳华才抬起秀美的脖子,见到月站在一旁,挑了挑眉询问出声:“如何?” “小少爷并不爱说话,学堂里的学生见小少爷一条手臂,又冷着一张脸,并没有人愿意跟他坐在一起,最后先生只能安排他一个人坐。” 钟芳华的眉头蹙起,不过却没说什么,翻阅了几下账本,她才开口:“以后你还是跟着他去吧。” 月知道钟芳华是担心了,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钟卿打算去骊山书院时,钟芳华就让人隔了一间小书房给他用。 钟芳华收了手中的账本,直接去了小书房,果然看见他在练习笔字。 这是钟卿正式去书院上课,以前他学的东西并不少,毛笔字更是早就练过了。 此刻他聚精会神的握着笔杆,冷酷的小脸满是认真,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纸上的墨水渲染,连她靠近都没有察觉。 钟芳华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一笔一划的描绘,眉头凝起,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手腕抬直,指腹用力!” 钟卿似乎吓一跳,手腕一抖,左手的毛笔掉了下来。 钟芳华略显懊恼的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忘了,钟卿这是用左手拿笔,怎么还和以前右手握笔一样…… “姐!”钟卿蹲下身子去捡笔杆,放在一旁,拉了一张凳子过来,示意她坐下,脸色异常平静。 “今天怎么样了?”钟芳华坐了下来,手肘撑在桌子上,捧着精致的下巴,额前一缕长发,容颜倾城绝色,少女感十足。 若是翳修或沈墨玦看见钟芳华此时的神情,定是要感叹,原来这个女人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学生很笨,先生很啰嗦!”钟卿小眉一横,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噗嗤!”钟芳华笑了,才去学院一天,就领悟到这个道理,还真是…… “不过……”钟卿一手有技巧的磨着墨水,一边道:“学生虽然笨,却还算纯善,先生虽然啰嗦,讲的都是大道。” 钟芳华点了点头,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问:“那……你习惯了吗?” “不习惯!”钟卿想也不想的回答,抬头对上钟芳华琉璃般明亮的眼睛,小脸尽是严肃,“以后会习惯的。” 钟芳华摸了摸他的头发,继续看他写字,这次并没有再出声。 晚上的时候,钟卿早早就睡下了。 钟芳华坐在屋顶盯着满天繁星发呆,她捂着唇瓣,突然将头埋进膝盖里,深深得埋住。 一阵风吹来,黑影落在她身边,月色下孤冷无双。 钟芳华听到声音抬起头,撞上一张俊美如神袛的容颜,他的瞳眸却冰冷而淡漠,此刻静静的凝视着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如同困兽一般狰狞血腥。 “钟芳华,你也会寂寞啊?”他呵的一声轻笑,很冷,带刺。 刚刚她的姿势…… “是人都会!”钟芳华没有否认的收回视线,月光下,容颜愈发的清冷绝世。 百里长安突然蹲下身子,将她拉了起来―― 钟芳华脸色不可控制的一白,想到上次的事情,她目光一沉: “你干什么?” 百里长安拖着她的身子,将她的手掌一个用力摁在胸口的位置,接着她听到一声又冷又悲又痛的低吼:“他也会痛,你在乎吗?” 钟芳华冷嗤一声,“在乎?我为什么要在乎?” 百里长安一直都很清楚,每一次想念,每一次见面,换来的都是她的伤害,可他还是来了。 从皇宫中,飞奔而来,那怕是羞辱他也认了。 比起心脏的啃噬,此刻被羞辱的痛,似乎都微不足道了。 “对啊,你不在乎,从来都不在乎。”他轻笑一声,毫无温度的笑,握着她的手那么用力。 钟芳华害怕声音太大,引起别人的注意就麻烦了。 “松开!”钟芳华咬重了音,又羞又恼。 百里长安却是突然搂住她的腰,黑夜中,有人看见头顶一抹光亮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百里长安,你疯了!”钟芳华被他禁锢在怀中,声音提高了八度,她真的想一掌拍死他。 “朕早就疯了!”他冷嗤一声,不屑一顾! 钟芳华被他用力一掐,身子一软,手中的小动作也没有了,只能恨恨的开口:“是啊,若是天下人知道,夏洛国少年天子,竟然不顾道德沦丧,竟然睡了自己的亲孙侄女,你说皇宫会不会被口水淹没?” 百里长安似乎被她的话刺到,脚步刚好到目的地,他推开门,抱着钟芳华进去后,身后的门自动关上。 “道德沦丧?”他突然一把将她推到墙上,掐住她下巴,抬高。 钟芳华抿唇不语,偏过身子。 “什么是道德沦丧?”他轻问,语气挑衅如恶魔的嘲弄,强势一字一顿道:“朕不懂了!” “你!”钟芳华气得脸色通红,因为此刻两个人的姿势。 “不过……”他话锋一转,突然触碰她的下巴,一阵酥麻感流直心尖,低沉清冽的声音蛊惑迷人:“孙侄女的味道,朕倒是知道,朕的全身都知道。” 钟芳华感觉快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松开!”她突然冷了神色,目光如冰的射向他。 钟芳华不知道,百里长安疯了,在听到她心里住着一个人时,他就疯了,他要撕碎那个男人。 第三百三十二章:冷漠是热情只给了一个人 百里长安当然不可能听话的松开,那天的经历,让他蚀之如味…… 情况糟糕到令人心乱如麻,钟芳华的声音却是愈发的冷漠,在他耳边道:“别以为你是皇上,我就不敢杀你。” “尽管放马过来!”他霸气的舔唇。 “……” 钟芳华一巴掌朝他胸口袭去,百里长安轻而易举的扣住,低吼一声:“乖一点,兴许大家都好过。” 乖你妹! 钟芳华脸色绯红,想死的心都有,挣扎无果,她干脆用头去撞。 “别逼朕用强!”头顶的男人脸黑如滴墨,做这种事情,最重要不就是配合? 说的好像他这不算用强一样。 钟芳华这次真的内伤了,头发散乱,狠狠的瞪着他,“不想断子绝孙就给我松开。” “放心,你不会舍得!”他用最平淡的话说着最暧昧的语言。 很快钟芳华就明白他说的用强是什么意思…… 钟芳华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刀子,朝他下面划去,让他不得不抽身而出,男人脸色黑得彻底。 百里长安的智商从出生起,就碾压无数人,他能文能武,那怕钟芳华从小训练,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很快,钟芳华的手腕一扭,刀子掉落。 男人覆盖而上,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绳子,钟芳华看的心惊肉跳。 百里长安手脚利索的将她绑在床上…… ― 钟芳华拖着身子回到屋里时,花焦急的迎了上来:“公主!” “奴婢该死!”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让钟芳华在范围内消失那么长时间,还束手无措,这怎么不让花自责。 钟芳华身心俱疲,挥了挥手:“不关你的事,下去吧。” 花看着她皱起衣服,目光如触的离开,却在触碰到她随意挽起的头发时,心如雷鼓。 今晚钟芳华洗了头,鬓发还是她挽的闺阁发,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花还想多问,触碰上钟芳华冰冷疲惫的眼角,最后还是咽了回去,恭谨的退下。 不一会儿,她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放在房间后,自觉的离开了。 钟芳华一边换衣服,一边扭了帕子,慢慢的擦拭着身子,她抿着的唇角被咬破,丝丝鲜血滴落。 空荡的房间,她的目光却不知落在何处。 男人低吼仇恨的声音历历在耳边响起。 “钟芳华,顺从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痛?难受吗?”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 “你知不知道,每一次你在折磨朕的时候,朕就是这种感觉,痛得快死了,却发现还活着。” “所以,这是你应该承受的。” “只有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才能让你痛,让你痛着睁开眼睛,而朕……是享受的。” “啪!”帕子掉落入水中,钟芳华突然捂住脸,深深的埋进掌心。 “百里长安,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怎么样,怎么样才肯放过! ― 百里长安回到宫殿后,一旁的太监迎了上前,帮他宽衣解带。 忽而,他突然睁开厉色锋芒的眼睛,朝角落射去。 太监神色一怔,反应过来又是一白,他朝角落走去,果然看见点着的薰香被替换了。 “皇上!”太监跪在地上,神色凝重。 “下去,不必声张!” 百里长安迅速换了一套衣服,接过太监递过来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 太监白着的脸色逐渐恢复如常。 宫里没有其她主子,这种小动作,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深夜! 皇宫中的人都知道,百里长安自从登基后,就很少早睡,他房间里的灯常常亮到午夜。 今夜,一如既往。 午夜时,御厨房的厨子提着宵夜盒子靠近御书房,门口的太监拿了令牌,放行。 小厨子低着头,提着盒子走了进去。 浩大的宫殿,只有头顶的刷刷声响起,是纸笔落字的声音。 苏烟雨的心跳到嗓子上,她慢慢的靠近,步入台阶,朝案几走去。 百里长安今晚的心情异常烦闷,他的脑海反复回放的都是那张小脸,一脸痛苦的揪在一起,却是始终不愿意开口求饶…… “皇上!”气息靠近,低柔响起。 百里长安回神的低下头,努力将注意力放在折子上,一颗心却早已心乱如麻。 “皇上!”声音再次响起。 剑眉蹙起,俊美的容颜从恍惚中回神,抬头朝人来看去。 苏烟雨已经将饭盒放下,她明丽的小脸散发出熠熠光芒,略带羞涩地凝望着百里长安:“陛下,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吗?” 百里长安刚刚回来后,并没有换上龙袍,他身穿一袭青色锦袍,眸光里的怔松,在看清来人后,突然染一抹漫不经心,睥睨的不以为意。 “陛下,您还记得我吗?苏家三房四小姐,今天进宫时,我还给你送过鸡汤,你……”苏烟雨见百里长安一脸冷然的无视态度,她也没有气馁,急急地说。 百里长安凤眸微眯,突然放下折子,淡淡扫她一眼,虽然还是那个模样,但深眸显得淡漠无比,半晌才冷声道:“嗯……” 苏烟雨不确定百里长安这个回答是什么意思,紧张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 百里长安,他是夏洛国少年天子,九重宫阙的神祇,只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想到等一下即将要发生的关系,苏烟雨觉得好紧张,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百里长安的目光落到她的衣服上,眼底划过意味不明的光芒,冷的彻骨。 苏烟雨并没有察觉到危险,不,她察觉到了危险,男人对女人,特别是深夜中,不就是危险的吗? 想到姑妈说的话,苏烟雨呼吸急促,在男人意味不明的眼神下,她突然摘下帽子,解开扣子,一寸一寸露出细小的腰肢,白的刺目。 要说苏烟雨引以为傲的事情,除了苏家的家世,还有这一身皮肤,她敢肯定,脱了肯定让人一不开眼。 百里长安看着她的动作,勾起唇角,眼里明明在笑,瞳眸却冰冷而淡漠,带了一丝不耐的语气:“你怎么进来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苏家的算计 明明都看了人家的身体,还这么问…… 苏烟雨也是大家闺秀,人生第一次,能做到这个地步,也是有十足的准备,此刻听到百里长安的话,脸刷一下就红了,她呐呐地站着,不知道该如何做。 百里长安知道对方的目地后,眸光冷了几度,也没急着开口。 难得有一次接近天子的机会,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放过? 下一次,谁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苏烟雨握拳,暗暗给自己鼓励,她僵硬的脸上挤出一抹灿烂明媚的笑容:“陛下,夜露更深,让妾身侍候你吧。” 她扭着腰肢上前,衣服随着紧随脱落,只剩下重要的几块布,等着百里长安亲自采摘。 百里长安葱白如羊脂玉的手指,捏着手里的奏折,闻言,抬眸淡淡地瞥她一眼。 这一眼,孤清冷傲却又霸气凌厉,宛若利剑般杀气凛然。 瞥的苏烟雨心脏猛然一缩,沉闷地犹如被巨石堵住,未说完的话就咽进肚子里,再也不敢吐露半句。 她苍白着脸,只觉得脸上的冷汗一滴滴往下流淌,白色的肌肤,晶莹闪烁。 时间一分一秒,孤单如一根木桩般杵着的苏烟雨感觉身上的冷意加重,突然有一些没底了。 姑妈说皇上一定会宠幸她,不会有错…… 况且,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得住药物,加上她的诱惑…… 百里长安想到寝殿里的小动作,唇角划出冷酷的弧度,他的母后到底还是不愿意放弃吗? 想到另一个他想要的女人,他孤冷的神情,突然染上一抹落寞,捏着奏折的玉指凸起,泛白。 她刚刚出现了错觉吗,为什么在他眉目间,看到最不属于这个男人的情绪,落寞难过。 他是天子啊,一个抬手覆灭几度繁华。 只要他愿意,这天子的女子,多少前仆后继,死也甘愿,怎么会落寞难过呢…… “陛下!”苏烟雨低低叫了一声。 百里长安淡漠地瞥她一眼,冷眸如寒潭般幽冷,嫌弃般地皱皱眉:“你来侍候朕?” “嗯,嗯嗯!”苏烟雨在他的眼神下,下意识紧了紧臂弯,呈现出令男人想伸手拥她如怀的冲动。 然而百里长安终究是不同的,他是男人,却是存在男人中一种独特的男人。 他的世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他的人,一种是他人。 他在意的人,绝对的护短偏心,没有任何道理。 他人,不相干,他不放在眼里,若是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一向的果敢狠辣,冷酷残暴,嗜血残忍。 如同当年他遇到钟芳华,一眼注定,那怕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得到她的身。 如同他把自己画地为牢,那么便是不死不休,沉沦地狱,烈火焚身,他要的不过是一个钟芳华。 “你是有多缺男人,才能想出这种计谋,买通厨子,出现在朝堂机关重地!”折子从如玉葱白的手指滑落,清冽平静的声音,却如同雷鸣一般轰炸着苏烟雨的世界。 苏烟雨诚惶诚恐的抬头看向眼前如神袛的男人,手中却握拳。 这个阴冷淡漠地如同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他绝对是陛下,那个年少便让阳城人人畏惧的百里长安。 但是,他怎么会…… 根本不给她好奇的机会了,御书房的大门哄的一声推开,太监和侍卫蜂拥而入。 苏烟雨尖叫一声,捉起衣服就往身上捂,她求助的眼神朝百里长安看去。 百里长安却是连眼角都不屑给他,丢下折子后,他转身就要离开,背影写满了厌恶嫌弃。 看着朝这里冲过来的锦衣卫,苏烟雨捉着衣服朝案几下躲,她也不笨,大声嚷嚷:“别抓我,我不是刺客,不是刺客!” 锦衣卫不近人情是出了名的,他们可不管这是光着膀子的男人,还是没穿衣服的女人。 眼看没辙,苏烟雨灵机一动,捂着胸口大喊道:“大胆,本小姐是皇上的女人,你们也敢碰?” 果然,这句话成功的让锦衣卫止住了步子,面面相觑 。 他们齐齐朝那如神袛的男人看去,那张高贵端严的俊脸,让他们眼底纷纷露出恭敬畏惧,似感受到他身上强大的寒流,竟是连询问都不敢出声。 百里长安的心情不爽,苏烟雨大言不惭的话,成功让他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森森阴寒,沁入骨髓,凉凉的出声:“闯入御书房,这是死罪,你们愣着是不舍得动手了吗?” 锦衣卫浑身一个激灵,伸手朝案几下的苏烟雨捉去―― 苏烟雨的衣服套的歪歪斜斜,勉强能遮住身子,虽然在案几下,却将百里长安的话听的一清二楚,此时她的脸色竟是比鬼还要苍白。 不对,事情不对! 她突然想起来宫中小住几日,那些传闻。 那些宫女提起百里长安,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 ? 有一种想法冒出脑海,她觉得可笑,不可置信,荒唐…… “住手!”苏烟雨怒气一喝,突然甩出一个腰牌。 不管不顾的锦衣卫见到腰牌的字样后,突然松开了,他们一时半会没有动作。 这个腰牌金黄色,上面是凤凰图腾,栩栩如生凤凰飞天,只有后宫的主子才有。 此刻出现在苏烟雨身上,任是都知道后宫那位主子是什么心思。 苏烟雨见他们成功被自己震住,赶紧挣脱出来,朝几步之遥的百里长安扑去。 “皇上,姑妈……”她急急出声,想打亲情牌。 在她眼里,太后是百里长安最亲的人。 然而,她的声音,在百里长安突然转身时,卡在了喉咙中,身子僵硬的一动不动。 百里长安的脸色,在触碰上地上的腰牌时,目光一淬。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太后用的各种手段,前仆后继的各色女人,那些烦不胜烦的引诱…… 真是他的好母后。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张狂阴戾,也不知他如何出的手,只见一道衣袖残影飞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此时的苏烟雨已经消失在眼前。 第三百三十四章:帝王冷血是也 只见她纤瘦的身子犹如箭羽般射出御书房,重重地滚落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痛的她几乎晕厥过去。 “太后驾到!”夜色中,一声长吟 。 太后听到御书房出事,几乎是飞速过来,老远看见一个人被扔出来,想到以前那些女人的下场,也不过是被赶出来…… “烟雨!”见到真的是苏烟雨,太后捂着头差点晕倒,却还是拖着凤袍,被人扶到她面前。 苏烟雨是毫无武力的闺阁千金,被这样用力一摔,整个人躺在地上抽蓄,双眼瞪大痛苦绝望的看着太后,嘴里一句话说不出。 太后被苏烟雨惨烈的模样吓到了,她呐呐的后退一步,回头看向里屋,那里百里长安踏着强大的气场,从里面走出来! “皇儿!” “母后!”清冽冰冷的声音,很平静,却如暗夜帝王,带着魔鬼的狰狞。 太后呐呐的出声,“你……这是干什么吗?” 百里长安卷席着一阵风走到苏烟雨面前,俊美如天神的容颜,居高临下睥睨射向苏烟雨,那种温度,苏烟雨一辈子都记得。 寒冷,嗜血,残暴,却又如慵懒漫不经心的野兽,不屑一顾。 “下次,若还有谁不要命,母后尽管把她送到朕眼前凑!”他近乎平静的开口。 太后看着眼前陌生的百里长安,心有余悸,忍不住弱了声音,替苏烟雨求情:“不……不是,她是你表妹。” 似乎觉得不对,她咽了一口气,平复呼吸才端着姿态开口:“今晚母后头疾发作,是烟雨侍候在身边,母后又念皇儿这么晚还在为国事操劳,就让她送来一些夜宵。” 太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百里长安的神情变化,见他无动于衷,继续道:“若是她做错了什么,请皇儿看在母后一片慈母之心的份上,原谅她可好?” 百里长安抬眸瞥向太后,目光里的冰寒让太后又是一怔,一退…… “母后,这是死罪,若是您觉得百里皇家的律条可以更改,可以暂且一试!”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 太后知道他是拿定注意不会轻饶苏烟雨,却不想……既然是死罪? 她突然撒开宫人扶着的手,上前一步,容色悲呛:“皇儿,她是苏家女。” 苏家女,若是百里长安赐了苏烟雨死罪,是不是代表苏家的荣宠到头了? 百里长安凤眸狭长,忽而抬头朝太后射去,眼底滚动着某种压抑的情绪,他菲薄的唇抿去,道:“朕是天子!” 朕是天子! 还不能处死一个苏家女吗? 太后嘴里的话彻底消失的一干二净,她踉跄一步想上前,却在触及到地上躺着的苏烟雨时又退后一步。 苏烟雨此时已经晕了过去,脸色残余着痛苦,可见刚刚这一摔,是毫无克制了。 百里长安一挥袖子,扬长而去。 身后的锦衣卫和太监蜂拥而上,仪仗浩浩荡荡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 第二天清早,苏烟雨被丢出御书房的事情,虽然极力掩藏,却还是传得沸沸扬扬。 钟芳华听到花带来的消息,握着的筷子一抖,掉在了地上。 吃着早餐的钟卿拧眉看了过来,小家伙敏感的没有出声。 一旁的月赶紧换了一双筷子给她。 “公主!”花担忧的唤了一声,她想到昨晚的事情,钟芳华从早上醒来就魂不守舍了。 “嗯,苏家怕是要着急了。”半响,钟芳华镇定的抬起视线,给了最为准确的判断。 可不是着急,苏家想再出帝后,却出了这样一场洋相,此刻定觉得老脸无光吧。 “不过,这太后还是很聪明,她竟然把人送回苏家,让他们当没发生一样。” 苏家是百年世家,论起来还是百里长安的外祖家,百里长安这种做法,简直是六亲不认。 倘若是别人,早就启动一系列政治手段,给这位新帝施压,让新帝妥协,找回一些颜面。 可太后清楚的知道,百里长安的个性,不是几年前的反骨纨绔,亦不是先皇在世时的如沐春风,他若怒了,就是九洲动荡,四海激浪。 所以她采用了顺毛攻势。 “那是她儿子,她当然清楚。”钟卿突然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 钟芳华和花齐齐朝他看了过去,眼底有惊讶,还有少许意味不明的情绪。 钟卿虽然极力掩饰,可语气残留的厌恶却是欺骗不了人的。 他还是在乎百里灵儿的死,在乎那一条手臂…… 钟芳华感觉心脏一阵收紧,涌出一股酸涩交织的苦汁,愧疚,痛苦,纠结一切情绪蜂拥而来。 “姐!”钟卿见她不出声,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拧眉探究的问出声:“你觉得呢?” 钟芳华哆嗦着手指放下筷子,手搭在他脑袋上,想像以往一样摸一摸他的脑袋,安抚他,才发现手掌颤抖的厉害。 紧忙的将手收了回来,她才平静的出声:“赶紧吃吧,等一下赶不及了。” “哦!”钟卿聪明的没有再追问,乖巧的低下头,吃着碗里的早餐。 钟芳华送了钟卿上马车,才走回东厢院,半路却遇到二夫人带着一群人往西厢院走,遇到她,齐齐顿住了脚步,恭敬的行礼! “二夫人这是?”花朝二夫人旁边的丫鬟看了过去,她手里捧着一碗药水,乌黑难闻。 二夫人抬头观察了钟芳华的眼色,才恼恨的开口,“大伯的妾室,昨天趁侯爷醉酒扶着侯爷到书房歇息的空档,竟然竟然……” 她捂唇,极力不想哭,最后还是嚎啕大哭出声。 其她人的脸色都是一脸怪异,一脸羞愤。 钟芳华也明白了,大哥的小老婆爬上小叔的床,只是她那个便宜爹死了,这件事怎么想都别扭…… “那个妾室?”钟芳华突然好奇道。 “梅氏!”二夫人不用别人开口,从掌心抬起头,咬牙切齿的开口。 钟芳华了然的点头,想起了这号人物,只是…… “那二叔的意思呢?” “他?他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二夫人擦着眼泪回答,声音明显弱了一些。 第三百三十五章:行刺! 钟芳华懂了,这个做法还算这位二叔聪明。 “那这药?”花奇怪的蹙眉。 二夫人低下头,神色不明,还是一旁的丫鬟出声解释,“这是避子汤!” 春闺女子都懂的一味药! 花瞪大眼睛,这才知道大宅院有这么多心思。 “走吧!”一旁的钟芳华出声,已经朝东厢院。 花跟上,忍不住出声,“只是一次,该不会那么巧吧……” “公主,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花察觉不对,上前扶住钟芳华。 钟芳华按耐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强行转移话题,蹙眉看向她:“没事,让你去盯着沈徽鸾两姐妹的人有消息了吗?” 果然,花立即严肃的语气,道:“应该下午会传来消息。” “嗯。”钟芳华进了书房,花顿时安静的闭上嘴巴。 钟芳华在房间里,本来想练毛笔平复心情,最后却是只能坐在书桌前发呆。 下午的时候,她找了一个借口,独自一个人出了候府,去了一趟药店,买了一包药后,又辗转去了一间凉水铺,让他帮忙代煎,给了他不少的钱,当是封口费。 钟芳华喝了药,才戴上帽子,低着头走出了凉水铺。 她离开后,一个身穿黑衣的人闪身走进凉水铺子,一把剑直接驾到那人脖子上,开口的语气冷硬,却是暗含深意:“我家老爷刚入土,头七还没过,家中夫人就这样遮遮掩掩的来你这里,你们是什么关系?” 那人心惊胆颤的摇头,“没没,我并不认识你们的夫人啊。” “刚刚我看着她走出去了,还说不认识?”黑衣人的声音更冷了,他的剑深入一分,却是描述了一下:“穿着红白相间的裙子,带着一顶帽子。” “哦,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我真的不认识她……”那人的头摇的更欢了,比起钱,命更重要,他将钱拿了出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黑衣人掠过桌子上的银子,抿唇,“那是什么药,什么效果知道吗?” 竟然会开凉水铺子,自然是懂一些药理,那人想也不想的回答:“避子汤!” 黑衣人眉头皱起,又问了药渣,包起来就离开了! 过来十多分钟的世间,黑衣人倒了回来,威胁那人不许泄露半句出去,如果那个女人再来这里,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凉水铺的老板捏着手里的巨额银票,手指瑟瑟发抖。 钟芳华回到院子后,钟卿也放学回来了,他安安静静的做功课,清晨起早的练武,这似乎成了他的习惯。 别的那小孩,都是贪玩的年纪,而钟卿像是从来没有童年,他一出生就被逼着接受一些东西,最后习以为常。 转眼快入冬了,钟卿一天清早起来的时候,突然对钟芳华开口:“姐,我们可以去见见娘亲吗?” 钟芳华挑着炉火里的丝碳,动作一僵! 钟卿见她没有回答,以为不同意,低下头,语气染上了低落:“我只是记得娘亲很烦冬天,每次天冷她的脚腿都会痛。” 当初百里灵儿生钟卿的时,刚好遇上前东宫倾扎一难,身子自然不可能养好,却不想落得这么重的病根,每每天气还未降温,她的腿脚就有预感的发作疼痛。 “好,等学院放年假,我们就去看娘亲,顺道给她拜年。”钟芳华含笑浅浅的回头。 花和月在旁边听着却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钟卿得到答案,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书房里,花打开信折,脸色突然变得凝重:“公主,几个月前传闻出使来夏洛国的紫苏女王,即将到阳城了。” “哦。”钟芳华不慎在意的点头! “这紫苏国兵强马壮,紫苏女王去跑来夏洛国,也不知道什么心思。”花摇了摇头,将信封放下,拿起另一封信。 “耶律绝说好的签订合同,结果还不是逗留到现在,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呢。”钟芳华不在意,并不代表一无所知。 还有这紫苏女王虽然有女王的名头,却并不见得是紫苏国最高掌权者,或许…… 只是两句话,花就明白了,“公主的意思……” “我们都不知道,且看着吧。”钟芳华不在意的开口,继续看向手里的账本。 骊山书院放年假后的第三天,二夫人准备好了祭祀的食物,钟芳华带着钟卿去看百里灵儿。 出行的那天很不巧的下起了雨,马车刚好赶在半山腰,进不是,退不了,最后在暴雨中,几个人只能下了马车。 “公主!”花惊呼一声,拿着披风就往钟芳华身上盖。 钟芳华却是扯了下来,拿着防水的披风裹住了钟卿,将他护在怀里。 烟雨中,似乎整座山,连着远处的山脉都朦胧不清了,一阵萧杀之气,却是连雨水都无法遮挡。 “大家小心了,有刺客!”钟芳华抹了一把汗水,掩着钟卿往马车靠近,避免四面楚歌的处境。 几乎在钟芳华的声音落地,四面八方顿时涌出一队黑衣人,他们宛如死神降临,刀剑的冷光似乎开封见世,朝她们指来。 钟芳华得罪的人不少,她自己心知肚明,出门都带了精挑细选的护卫,可对方来势汹汹,利器百出,又是大雨磅礴下,很快她们就被大雨冲散。 花和月护着钟芳华撤退,半道上又涌出一批人,将她们包围住。 钟芳华将手里的钟卿抱给花,靠近在她耳瓣出声:“护着他安全回到阳城。” “公主!”花下意识抱紧了钟卿,似乎有点明白她想干什么,语气无端的颤栗。 “快走!”钟芳华双掌用力的朝花和月的后背推去,却不敢去看钟卿的眼睛。 花和月回头看了她一眼,在接触到她萧杀的眼神,抱着钟卿朝深林走去,却在此时,树林中跳出几个黑夜,刀光剑影一片袭来。 钟芳华暗自心惊,四面埋伏的杀手,可见对方有多高估她。 花被逼的连连后退,钟芳华拿着剑迎了上前,一头乌黑的头发散乱,唇红齿白下尤显得触目惊心。 “小少爷!”花惊呼一声。 钟芳华心跳漏了一拍,清冷的目光回过头来,带着一丝害怕,恐惧……在看到钟卿完好无损后,才眨了眨被雨水覆盖住的睫毛。 第三百三十六章:救兵! 钟卿从花身上下来,他拿下身上的披风,解开已经侵湿的棉衣,动作一气呵成,单薄的衣裳,冷酷的面容,与这寒冬淤泥中格格不入。 黑衣人对视一眼,眼底冷光杀气毕露,这个小男孩会武…… 他们的想法落下,钟卿已经夺过一个同伴的刀,带起一片血光,艳得触目惊心。 他的脸色出奇的平静,这是他第一次杀手,连他自己都惊奇此刻的感觉,那是一种……麻木不仁。 钟芳华呼吸一窒,手里的剑落地,一把黑色手枪在她手中灵活反转,接着横扫一片杀手,子弹的精准,几乎毫无遗漏。 对方有一瞬的目瞪结舌,动作慢了一拍,这到底是什么暗器,竟然如此厉害? 大雨模糊了视线,冰冷的空气冻得骨肉相间的血脉,都冷僵发麻,让人力不从心。 那个女人复古棕黄色长裙,显得高挑秀丽的身姿愈发的遗世独立,倾城的容颜在雨水的冲洗下清晰的透明,黑色的长发规矩的垂在腰间,几缕黑色发线贴住艳红的唇,艳得极艳,黑的极黑,刺人眼球。 他们想,这样美得万物黯然失色的人,或许再也不会有,俗称绝世。 不过到底不是一般人,对方虽然不清楚钟芳华用的是什么暗器,杀手力竟然强到能让内力高深的杀手,瞬间倒地死亡。 他们分落在四面八方,速度比平时快了几倍朝她攻击,势要夺下她手中的暗器。 钟芳华一眼看穿的冷笑,迅速将手里的枪收起来,手心凭空多出一把匕首,森冷的光似乎连寒冷的空气都避让。 若论功夫,钟芳华并不敢在高深莫测的武学古人面前称霸,可曾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名气,并非平白得来的。 她迅速靠近一个黑衣人的身影,随之黑衣人倒下,仰躺的安静,一条血痕泄出。 她的速度快得令人毛骨悚然。 …… 钟芳华担忧后面的杀手追上来,赶在人数不多,上前迅速拉过钟卿,将他往花和月身旁推。 “姐!”钟卿怎么肯,他已经杀红了眼。 简直不可思议,这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 钟芳华努力克制住心里的寒冷,出口的语气依旧冷冷的:“不想你姐死,你就给我乖乖的逃。” 钟卿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那股从身体散发的躁动明显弱了一些。 花和月抱起钟卿,转而往深林飞窜。 钟芳华拦住了几个黑衣人的去路,眼睁睁的看着她们逃走后,才放心的移开视线,转身往另一个地方跑。 果然,那些人的目标是钟芳华,几乎不用商量,齐齐尾随在她身后。 一刻钟后,钟芳华苍白的慢下了脚步,暗自心惊,她以往引以为傲的隐藏功夫,在这些古人专业杀手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在剩下的时间里,钟芳华不断的制造假象,扰乱他们的判断,一边暗暗等着天黑。 钟卿三个人逃进深林后,很快获救。 翳修带着人赶过来,听了花的话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钟芳华失踪了两天。 候府在接到她被行刺的消息时,整个阳城都在传明德公主失踪一事,那些话对一个闺阁女子的打击,无疑是一种宣判。 钟镇彬在二夫人的主意下,只好去府衙报官,才带着人往路上搜查。 花和月带着钟卿回了候府,她们深知钟卿偏执的个性,几乎形影不离的跟在他左右,在他有任何的出走迹象,就会及时出手阻止。 阳城都在津津乐道明德公主失踪被掳走一事,甚至有人开起了赌桌,一方生,一方死。 不过明智的人都不会赌,设想一个名满天下的夏洛国第一美人失踪了,对方舍得杀掉吗? 不舍得! 所以她是不可能回的来了。 朝中的百官也很闲,皇帝病了,听说是那天的霜气太重,起早上朝时感染了风寒。 不过他们比较好奇的是锦衣卫大肆调动,不知又是前往那个省城,抄那家底细…… 那天之后,钟芳华熬到了天黑,彻底松懈下来后,飞上了一棵树顶,顾不得寒风凛冽,拿出饼干就啃了起来。 她心中苦笑,也不知道这饼干过期了没有…… 吹了一夜风,钟芳华简直快成腊肠了,几乎在天地露出第一缕光芒时,她就睁开了眼睛,从高处下来,避免别人发现。 之后的一天,她和对方玩起了猫和老鼠的游戏,几座山连绵不绝,她的空间够大,怎么也不会落到对方手中。 几乎在深林进驻一队强大的军队后,钟芳华就感觉到了,因为不知对方是敌是暗,她更加的小心翼翼了。 在军队的包抄下,黑衣杀手的范围圈缩小,靠拢……钟芳华被围在了中间,一座小山中。 钟芳华冷静的靠在一颗树上,疲惫不堪的身体,让她贪婪的靠多了几秒,接着她掏出枪支,上满了子弹,准备主动出击。 然而,根本不用她出手,那些杀手就被军队大肆屠杀了。 这是夏洛国最强大的军队,直接出自百里长安之手。 当然,钟芳华并不知道这个。 此时钟芳华被军队包围住,在军队后面缓缓走出一个黑衣男人,那种嗜血强大的气场,连着森林中的虫鸣似乎都感受得到,空气噤若寒蝉! 钟芳华一身的刀子血痕,虽然临时吃了消炎药,可依旧阻止不了伤口在恶劣的环境下,发脓,溃烂…… 她怔怔的看着他走来,于万军之上,气场强大的包裹住她,让她紧绷了两天一夜的神经瓦解,晕倒…… 男人紧绷的下颌骨,恶劣的环境,性感到令人发指,在女人晕倒的瞬间,飞身上前接住,抱在怀中。 他扯下身后的毛氅,宽大到足够将她裹住,一个淡淡的眼神下,那些人齐齐背过身子,动作整齐划一,容色如木。 百里长安漠然的收回视线,单手裹住钟芳华,一只手探进她的毛氅,轻松解开她的衣裳,丟在地上。 湿冷的衣服一脱,睡梦中的钟芳华眉头一皱,随即松开,彻底的陷入昏迷。 “毁了!”他冰冷的丢着这句话,将女人的娇小的身子搂紧在怀里,转身离开。 第三百三十七章:去江南 一刻钟后,地上的衣服在不被触碰的情况下,消失成了灰烬。 寒冷的空气,一场雨绵延不休,连着空气倒是惆怅的灰色。 马车上,百里长安亲自处理好了钟芳华身上的伤口,才拿临时送来的衣裳,小心翼翼的给她穿戴。 钟芳华喝了含有安眠效果的中药,脸色恢复了一些,安静的躺着。 百里长安将她的身子清理好后,才放下手中的帕子,将她拥在怀中,热气源源不断的渡进她的身体,看着怀里的小脸逐渐恢复气色,他皱成川字型的眉头才散开。 途径客栈,他们临时住宿停下了脚步。 路人老远看见经过的马车,那一排围的密不透风的侍卫,让他们畏惧的后退,纷纷让路。 在众人好奇的视线下,一个俊美如仙的男人下了马车,他怀里用长氅包得密不透风的钟芳华依旧在沉睡。 简陋的客栈,百里长安将钟芳华放在干净整洁的床上,小心翼翼的亲吻,才离开。 走廊上! 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态度恭敬谨慎。 百里长安遥望着窗下萧冷的街头,冷凝的空气,似乎带着薄霜,男人强大的气场却是比霜雪更寒更冷。 “谁?”声音落入空气中,毫无波动。 “苏家家主,苏荣,不过他授命的却是太后。”黑衣人面色不苟的开口,毫无顾忌太后与百里长安的母子关系。 男人并没有回应,那双蕴含天地光华的眸色,寸寸收紧,良久良久,才听到他清冽低沉的嗓音响起。 “废了苏荣!”他说。 “是!”黑衣人领命,离开。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是杀机死起。 把苏荣从苏家的家主之位拉下来,让他成为最低等的人,人人可践踏之。 一个钟前百里长安就让人准备饭菜,说此刻钟芳华会醒来。 厨房的人把饭菜端进房间,快速的撤离。 百里长安坐在床头,拿着一把梳子,缓缓的理清她的三千发丝。 钟芳华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触碰她的脑袋,鼻子是熟悉的气味,那个男人…… 她睁开眼睛,清丽漂亮的瞳仁倒映出男人的整体轮廓。 剑眉刀削,一眼对上,锋利欲将人刺穿,那双弧度恰好和眉骨吻合的凤眼,淡淡只是一瞥,光华万年。 他深邃俊挺的五官染着一丝淡漠,淡漠中却又是认真,薄唇翘起的弧度,简直是世间最惊艳的颜色。 那一头青丝,在他手中缠绵绕指柔,剪不断理还乱。 “醒了!”察觉到气息不对,他狭长的睫毛微颤,遥遥对望。 “嗯。”钟芳华出声,一开口才发现喉咙干涩的厉害,只能点头表达。 今日的百里长安穿了一件玄色衣袍,他放下梳子,走到一旁水盆洗手,才动手倒了一碗水,小心翼翼的喂她喝。 他的动作娴熟,钟芳华也没有客气,咕噜咕噜的喝完。 百里长安收了碗,俯下身子,将她打横抱起。 “我自己可以!”钟芳华眉头一皱,挣扎着要下来。 百里长安淡漠的剑眉,顿时迸搭出强烈的不满,直接无视她的话,抱着她走到饭桌前。 因为昏睡了太久,又因为几天没有正常吃饭,百里长安点的饭菜,都是清淡为主。 吃完饭后,下面的人收走,一个侍卫捧着药放到桌子上,恭敬的退了出去。 钟芳华也没有矫情,端了中药一口喝完,最后一口进了喉咙,她才放在碗,到底还是没忍住,眉头一皱。 中药什么都好,就是苦…… 眼前却是突然多出一只玉手,上面盛着精致的碟子,是蜜枣…… 钟芳华眉色一动,伸手沾了一颗,放进嘴巴里。 百里长安什么都没有说,安静的坐在她身边,俊美的脸上是寡淡难懂的思绪。 钟芳华坐了一会儿,才想到自己昏了那么久,钟卿…… 她急急的站起来,一旁的手横了出来,如同铁臂一般的挡了去路。 “我弟弟……”钟芳华试图说服他。 “他在阳城,很好!” 钟芳华呐呐的又说:“他没有我的消息太久,会担心的。” “放心!”百里长安俯下身子,将她打横抱起,紧绷的下颌骨,热气喷洒而出,“我已经让人拿了信物,送了过去。” 身子陷入柔软的被褥,男人霸道的圈在胸膛处,暗含威胁:“你给我好好养伤。” 钟芳华低下神色,没有回应,也没有再挣扎。 上次的不欢而散,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 钟芳华吃了饭,被百里长安强行擦了一遍身子,又回到被窝里。 百里长安让人打了热水,当着钟芳华的面,洗了澡,换了衣服,重新回到床上抱紧她。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在赶路,百里长安却如同贴身丫鬟一般,形影不离的跟着钟芳华。 似乎……怕她跑了? 钟芳华蹙眉,对面的男人瞬间有感知的朝她看了过来,语气平静:“饿了?” 钟芳华摇了摇头,撩开帘子,看向萧条的树木,似乎被感染一般,语调染上一丝惆怅:“我们要去那里流浪?” 百里长安被她的话逗得眼角微抽,继而才语调正常的回答:“不是流浪。” “那是那里?”钟芳华昂着素白干净的小脸,熠熠生辉的眼睛,疑惑看向他。 “带你去看江南!” ― 钟卿收到信封,看见里面的匕首,还有一句话:“等我回来!” 虽然不是钟芳华的字迹,可这支匕首,和‘等我回来!’这句话,分明是她了。 阳城的流言蜚语,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平静,每家每户忙着迎接春家的到来。 紫苏女王本来是快到了阳城,听说也染了严重的风寒,就停在半路修养风寒。 耶律绝似乎对夏洛国的一切充满好奇了,来了几个月,兴致仍旧不见,还组队去冬猎。 翳修受了百里长安的重托,亲身不离的守在了皇宫,连太后都不给情面。 帝王宠信宦官,连太后都要让步,这个事件一出,阳城的百姓见怪不怪,却依旧津津乐道。 第三百三十八章:江南一梦 坐了几天的马车,又换成木船,钟芳华握紧了暖炉,天气似乎更冷了呢。 望着水色碧波的湖面,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她的脑海又忍不住浮现那天的那句话。 带你去看江南! “江南有什么好看的……”钟芳华嘀咕一声,捧着暖炉靠在毛茸茸的软垫上,舒服的闭上眼睛。 空气很安静,有刷刷的落笔声传来。 男人手拿折子,面容冷峻,似乎遇到要思考的事情,他轻顿,几秒后才用更快的速度落笔。 红袖在侧,墨香书客。 “主子!”黑衣人拿着信封走了进来,目光落到榻上的一幕,声音静止。 他的眼底划过一抹古怪,似复杂,似不可置信。 百里长安小心翼翼的抱起钟芳华,几乎在他靠近,钟芳华就醒了,不过却没有睁开,任由他抱到隔壁船舱。 约莫半响,才见到百里长安走出来,目光落到黑衣人身上,后者一震,上前递交信封。 “阳城来信!”他道! 百里长安从他手中抽出信封,解开,再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后,才出声:“回信,朕中毒了!” 黑衣人一震,似乎有一些为难:“太后发难已经不是第一次。” “打压苏家!”男人再次开口。 黑衣人的呼吸哽在喉咙里,眼看着尊贵的男人转身,带起一片风起进了内舱,才顺了气的呼出。 打压苏家,太后自然不会再闹,可是…… 百里长安走到卧榻前,解开外衫和鞋子,轻轻躺了进去,将床上睡得跟懒猫的女人,搂在怀里。 “冷吗?”他轻问。 钟芳华在滚烫的胸口处摇了摇头,并不应答。 男人却是将她搂得更紧了,轻语道:“抱紧我,不会冷。” 钟芳华的眉目似一顿,过了几秒的时间,才缓缓松开,红唇翘起:“总是要分开。” 百里长安像是没有听到一般,闭着眼睛,白如玉盘的姿容,浅淡的思绪,睫毛长长的覆盖住了所有内容。 他想说,我会让你不舍得放手。 到最后,钟芳华真的在他怀里睡了过去,那种温度很暖,很适合睡觉的温度。 下船的那天,天空终于放晴,钟芳华被扶着下船时,听着语言不同的人群,突然有种来到另一个时空的恍惚。 “怎么了!”腰间的手收紧,男人的呼吸喷洒在头顶处。 “没事。”钟芳华摇了摇头,额头的珠玉垂下,倾城绝色的容颜在日光下美得格外出尘。 他们很低调的到了江南,虽然贵为帝王,却并没有任何人来迎驾,如同过路的商人富贾,在江南最有当地特色的地方,买下来了一套宅院。 到了地方下车,百里长安抱着钟芳华下车,附近的居民看到他们的阵势,虽然惊奇,却并没有露出阳城百姓那种谨慎,这种发现让钟芳华新奇的挑了挑眉。 钟芳华不知道的是,短短半天功夫,这里搬来一对惊为天人的小夫妻,这则新闻传遍了邻里街坊。 府里的人早就准备好了饭菜,钟芳华是真的饿了,在船上吃的饭菜她虽然没有挑剔,可那绝对称不上美食,只是当充饥的食物。 一桌子菜,而且是和以往全然不同的菜,钟芳华吃的津津有味,还喝了小酒, 百里长安吃了一半,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他继续吃了几口,才说了一句,转身去了隔壁间。 “主子,紫苏女王到了阳城……” “嗯。” “紫苏女王和耶律绝似乎相识,他们在酒楼相聚,期间还三度邀约沈墨玦,说听闻他的谋略与才气,很是欣赏……” 百里长安安静的听着他徐徐说了好一会儿,才说一句话:“不必理会,继续看着。” “是!” 百里长安回来时,钟芳华已经放下了碗筷,正摘着新鲜橘子,缓慢的剥皮。 见到他进来,她浅浅一笑,询问:“你要不要吃,听说挺甜的。” 其实还用问,男人大多都不爱吃水果。 却不想,百里长安走到她旁边,望着她淡淡的出声:“甜的我就吃。” 钟芳华神情一滞,并没有抬头,只是暗自嘀咕:“不甜呢?” 结果很不巧,她挑的这颗真的不甜,百里长安吃了一口,酸得他……毫无表情,淡定的摇头,表示够了。 春节眼看就要到了,家家户户都贴了红纸,挂高灯笼,他们的院子,不知道是不是百里长安的命令,也忙活了起来。 钟芳华闲得无事,拿着长长的红纸,写起了对联。 她的一手毛笔字,连百里长安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书房里,她练毛笔字,他看公文,两人各司其职,旁边放着的暖炉,阳光洒在头顶。 “你很喜欢写字?”最终,百里长安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不啊!”钟芳华专心的凝视着写出的字,摇了摇头。 百里长安挑了挑眉,没有出声,低头继续看向手里的折子。 钟芳华后知后觉的抬头,看向对面书桌坐着的尊贵男人,似解释出声,“以前在骊山书院读书,因为总是学不会文言文翻译,然后被先生罚抄,就练出来了。” 百里长安似眼角抽了抽,又似乎没有,他缓慢的抬起头,动作优雅的佛过袖口,淡淡出声:“怎么会学不会。” 他记得她那时装傻,当然不可能在人前表现出聪慧的脑袋。 还记得半山腰的学习生涯,那时她展现出的记忆里,他还是记忆犹新的。 “因为我笨啊。”钟芳华摇了摇头,一副这个问题很简单,你们怎么总是不明白的模样! 这次百里长安是彻底看不下去手中的折子了,拧眉看向她,却没有出声。 钟芳华依旧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笔迹,似在研究,又似在欣赏,嘴上回答:“文言文最难了,念起来简直三句不成声,我看得都头晕,所以一点都不逞强的不学了。” 原来如此…… 百里长安似想起出声,嘴角的勾出浅浅的弧度,“那你当时的算术呢?” 算术? 钟芳华叹了一口气,“教学算的方法又笨又麻烦,先生迂腐,所以我干脆也眼不见心不烦。” 第三百三十九章:是非 也就是她是会的,并且算术的方法和先生的完全不同。 百里长安嘴角染上了丝丝笑意,低下头继续看折子,眼底的宠溺似在眼波流转间,泄出眼角。 钟芳华写了几个钟,才写好一对春联,放在一旁风干,她趴在桌子上,显得无事发呆。 “想什么呢?”伏案批阅的男人忍不住出声,折子不离手。 “想钟卿,不知道他想没有想我,是不是又负气的饿肚子,过年的新衣裳要什么颜色的……”钟芳华不知不觉说了好多。 百里长安静静的听着,并不没有打断她的话。 钟芳华诉完了相思之情,才发现心里有一些低落和难过。 百里长安不动声色的放下折子,牵着她的手出了宅院。 “我们去那?” 钟芳华左右看了看,发现身后的侍卫没有跟上来,最后视线停留在他握住她的手上,沿着这道视线,对上男人俊美如仙的侧颜。 百里长安笑,容颜出尘绝色,语调缓慢:“这像不像私奔?” 钟芳华噗嗤一笑,不过却很配合的点头:“私奔去那里?” 百里长安似乎也觉得荒诞,并不再言语,牵着她的手漫步在街头,穿过集市,两个人不顾他人的视线,如同最为普通的过路人,欣赏着江南它富有的味道。 路过一间衣裳阁,钟芳华图新鲜,主动走了进去。 此时的衣裳阁正热闹,新年伊始,每家每户,家中老小都要添新衣服。 这间衣裳阁是江南最有名气的店,此时香气四溢,不少大户的夫人坐在茶桌前挑料子和款式。 钟芳华和百里长安先后走了进去。 她的视线停留在一排排的衣服上,并没有发现旁边捧茶的丫鬟靠近,身后的百里长安皱了皱眉,伸出手将她拉到怀里。 丫鬟手中的茶杯刚好飞了出去,坐着的夫人顿时弹了起来,一巴掌甩了过去,“啪,你想烫死吗……”后面是一大串骂声。 钟芳华看了她们一眼,眉头动了动,大好的兴致顿时有一些阑珊了。 丫鬟见她转身就要离开,噗通一声跪下,指着钟芳华大呼冤枉,“夫人,是她撞的奴婢,奴婢才会不小心犯错,求夫人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夫人不要发卖奴婢。” 那夫人的名头可不小,是江南督办的第十六妾,因为受宠才能进出门庭,端的架子比不上正牌夫人,却是比一把贵妇还要尊贵三分。 她蹙眉朝钟芳华的方向看了过来,冷厉目光瞬间直了。 天,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出色的一对璧人 。 钟芳华见她没有说话,转身就要走。 “等等!”十六夫人一边拍了拍身上的水泽,走到钟芳华面前,端着口气出声:“这位姑娘,你撞了我家的丫鬟,该赔个礼不是?” 她自然的昂起下巴,在对上钟芳华身后的男人时,眼底瞬间一慌。 天,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眼神。 “让开!”钟芳华淡声开口,一身清贵的气势,连衣裳阁的其他人都感受得出。 掌柜走过来打圆场。 偏偏这个十六妾是个好胜的女人,她的口才极好,噼里啪啦,纯纯善诱说了一大堆,可谓颠倒黑白,最后还感叹一声不计较,表示只要她肯道歉,她本人便既往不咎。 百里长安俊美的面容,一双深眸如同极寒之地升起的冰雪,艳色菲薄的唇抿起,周身浮动的气流像是能扼住喉咙一般。 整个衣裳阁都安静了,她们像是有预感的朝这边看过来,触碰上男人尊贵的气息,依旧那天人之姿,纷纷一动不敢动。 他上前一步,搂住钟芳华的腰―― 钟芳华不用想也知道他想干什么,回头看了他一眼,浅眸微闪的示意他不要动作。 百里长安唇抿得更冷了,不过却只是搂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十六夫人已经把话说完了,此刻她似乎也有了一丝觉悟,这两个人气势非凡,一看就知道豪门大户出来的公子小姐,特别是女孩身后的男人,那眉宇间流淌出的尊贵,绝对不一般。 她那里知道这是当朝天子,就是她心心讨好的老爷,见了他都要三跪九叩。 十六夫人的眼珠子转得很快,这两个男女出行,姿势如此‘惊世骇俗’,试想,那个大户人家的教养如此没规矩。 所以,他们的关系绝对不正当。 那个什么,最近听到不少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被女子姿色所诱,然后私自背着家人私奔的吗…… “说一句道歉应该不难,这位小姐若是不愿意,那今天谁都别想走了。” 十六夫人哼了一声,转身坐回椅子上,她就不信他们不道歉。 十六夫人很喜欢此刻的感觉,捉着人的小辫子,握在手中捉弄,让她们又惧又怕又恐又慌,最终服软。 要是钟芳华知道十六夫人的想法,一定要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还真是人才,不亏是最受宠的小妾。 坐下去后,十六夫人就开始欣赏钟芳华的表情,发现她非但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只是无语的看向身后的男人。 “你道歉!”她开口的声音冰脆清丽,跟她绝色容颜一样惊为天人。 “哦?”男人剑眸浮动,淡淡的语气,可那股气势,却让在场的很凉了一截:“那要看她是要命,还是要道歉。” 钟芳华毫无其他人的恐惧,这种恐惧来自她身边的男人。 “那我道歉好了。”她很干脆的开口,带着几分无所谓。 十六夫人一直观察着她们的神情交流,发现了不对劲,难道是她猜错了? 这两个人是正经八经的夫…… “啊……”十六夫人还想不明白,一杯茶已经泼到她脸上,滚烫的茶水,瞬间把打了粉饼的脸,冲刷的面目全非。 对面的钟芳华把茶杯放回一旁目瞪结舌的掌柜手里。 “对不起!”她清冷淡声道。 十六夫人杀猪的捂着脸还在尖叫,扑过来就要撕打。 这次不等南书儿出手,身后的百里长安卷起一阵风,衣袍猎猎响起。 第三百四十章:一世长安 众人根本没有看清倾城绝色的男子是怎么动手的,十六夫人已经摔了出去。 丫鬟已经吓呆了,她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衣裳阁。 掌柜下的杯子吓得掉在地上,想指责男子,在触碰他眼角的冰冷,喉咙像是被一只有力的手扼住一般,浑身僵硬。 不过一会儿功夫,衣裳阁就被身穿侍卫服兵丁层层包围,一个像是头儿的人走进来,他的眼神犀利扫了一圈,落到百里长安和钟芳华身上。 地上的十六夫人已经被扶了起来,窝在一个丫鬟怀里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刚刚那一摔,她以为自己会死的。 “是你们?”何捕头走到他们面前,腰间胯着一把大刀,分为威武霸气。 十六夫人听到熟悉的声音,瑟瑟发抖的脑袋从丫鬟怀里探出来,见到真的是他,像是虚脱一般的滑落在地。 “夫人!”丫鬟惊呼,忙将她拉起来,却发现力气根本不够。 何捕头已经发现了她们,他的眼睛眯起,不可置信眼前披头散发,痛哭流涕的女子,是记忆中大人府中那个美艳娆妖的十六夫人。 “十六夫人?”他沉声试探道。 “……嗯。”十六夫人哭够了才抬起红斑一片的脸蛋。 何捕头吓的后退一步,一脸惊惧。 十六夫人像是被惊蛰一般,啊的一声尖叫,她慌张的去捂脸,那种痛让她清醒过来,刚刚钟芳华顺手抄起的茶杯是多么滚烫。 “何捕头,快把他们两个给本夫人抓起来。”她尖锐刺痛的出声,一双眼睛带着浓烈的恨意和杀气射向钟芳华。 她知不知道,这张脸对她有多重要。 从一个丫鬟爬到今天的位置,她靠的就是这张脸,没有这张脸,她就什么都不是。 何捕头也感觉自己夸张了,为了找回捕头的气势,他的表情顿时恢复了凌厉,朝客厅中两个气质卓绝的璧人看去。 开口说的话,更是阴狠不屑:“连我们督办的夫人也敢伤,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钟芳华一直站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动作,听到他的话,才优雅的转过身,清冷的视线扫向他们,眼底的气势竟是盛气凌人。 何捕头惊艳的呆住了,这个女人好美啊,他何方正活那么久,见的美女加起来可以饶江南一圈了,可那些胭脂水粉,那里低这个女人万分之一的美。 百里长安上前一步,将钟芳华拉在身边,深邃寒冰的视线,淡若虚无的朝何捕头看去,那一瞬间,众人明显感受到空气的温度降到了极致。 杀气! 何捕头痴迷于钟芳华的倾城容颜,还没走出来,见到她被人拉开,不满的朝百里长安看去。 这一眼,他的呼吸静止了。 同样的绝色,不一样的倾城,他们站在一起,犹如仙人降临,出尘睥睨。 而他们这些人平凡弱小如蜉蝣,注定仰望卑微臣服。 “愣着干什么!”十六女人的尖锐将他拉回现实。 何捕头平时虽然仗着身份作威作福,可这也需要眼里劲的,例如此刻,就是再给他一个胆,他也不会对这两人动手的。 这样亮瞎人眼球的容颜,和高远出尘的气质,他就是闭着眼睛都知道这两人身份不简单。 “两位公子和小姐,请你们跟本捕头回去一趟。”他还算客气的开口。 众人的神情也很其妙,他们面面相觑,纷纷出声嘀咕这是那个世家出来的公子和小姐,能让平时嚣张跋扈的哥捕头以礼相待? 十六夫人怔怔,一时半会没有出声。 这次百里长安和钟芳华没有说什么,很痛快的跟他们走了。 半个钟后百里长安的人来接他们,督办带着一群穿着官袍的大人,闹哄哄的赶过来。 百里长安已经带了钟芳华离开,督办见到黑衣人还一脸茫然,“您是?” 他接到的消息是宫中来了贵人。 黑衣人冰冷的目光似有一些嘲弄,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屑说废话的拿出一张令牌,道:“我家王爷不给予追究令妾以下犯上之罪,不过……这江南的风气不对,想来是不适合督办大人。” 督办还在纠结猜测这是宫中那位王爷时,听到黑衣人的话,顿觉天雷滚滚,手中的令牌掉落。 不理会身后的喧哗,黑衣人捡起地上的令牌,转身走了。 ― 大年三十那天,一大早,钟芳华就被爆竹声吵醒了,她睁开眼睛的瞬间,身旁的男人几乎同时张开眼睛,两只璀璨如星空的眼神遥遥对视,良久无语。 气息微暖,暧昧不明。 钟芳华眨了眨狭长的睫毛,突然伸出手朝他的眉目摸去,平时那么尊贵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安安静静的任由她动作。 忽然,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如花似玉:“长安!” 长安,长安―― 百里长安的胸口一窒,那双亮如星辰的眸色蒙上一层薄薄的雾色,恍惚的盯着眼前的钟芳华,似不可置信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念出。 “你说什么?” “叫你的名字。” 百里长安轻轻扶着她光滑细腻的肩膀,认真的开口:“再说一次。” “长安!”她轻语淡声道。 百里长安不可克制的搂过她的身子,摁在怀中,一颗胸膛火热滚烫,如获至宝的喜悦涌上心头。 “以后……”话一说出口他就顿住了。 以后怕是没有以后。 他害怕,还是害怕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那么明显的拒绝,他真的怕了。 就让时间来证明一世长安。 ― “小少爷,你今天不练武了吗?”月站在钟卿身后,低声询问。 “不,今年过节。”钟卿站在院子,他经常和钟芳华坐的石头上发呆,看着四角的天空发呆。 突然好怀念以前的日子,那时他被困住在这里,不知道世间繁华。 可那个时候他有娘亲,有姐姐,有嬷嬷,有彩云彩雀,还有他爱吃的红豆糕,有寓意深远的饺子,姐姐说那是团团圆圆。 姐姐说她以前从来不迷信,不信邪,不惧生死,也没有信仰,后来她有了,所以她学会了包饺子。 第三百四十一章:前世今生 月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站在那里跟他一起看天空。 ― 翳修一直守在皇宫中,那怕紫苏女王到了阳城都没能让他出宫。 今日一早,他依旧在皇宫中早早醒来。 “大人!”锦衣卫跪在地上,身影阴暗如同地狱爬出的魔鬼,鲜活的行走在人世间。 翳修扭着袖口,慢条斯理的打理衣裳,没有出声,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情很糟糕。 跪着的人自然感受出来了,只见他从袖口掏出一轴纸,双手呈在头顶上方。 翳修的目光一顿,松开手中的动作,接过轴纸,他的视线收了地上跪着的人一眼,缓慢的展开信纸。 轴卷的信纸打开,缓缓跌入视线的是一个娉婷玉立的女子倚靠在琵琶上,接着是秀丽的脖颈,之后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精致夺目的五官堪称人间绝色。 翳修的瞳孔一瞬放大,冷白的脸色更是白的透明,他的手指突然松开,“咣当!”一声,轴卷滚落在地。 脑海涌出无数支离破碎的片段,狠狠击打着他的神经。 黑白的影像,像是时空飞梭。 战火连天,烽火之上,两个人间绝色的男人遥遥对立。 他们是那个时空中至高无上的掌权者。 画面再次一转,那如雪上冰莲的男人用天下对强大的剑气指向他,犹如极寒之地喷发出的气息,毁天灭地的袭击着所有人。 他是那兰胤,他说,孟楼兰死了,所以他不要天下了。 生灵涂炭的篝火中,另一个颜得妖冶的男人笑得邪魅众生,一袭红衣,乱世中睥睨众生。 ――那兰胤,你在意的人已经死了,可是,她是你害死的。 是,是我害死了他,我会下去陪她。―― 两个男人的对话,如同一缕灰烟,转瞬飞入黄土。 裴夜笑了,妖冶魅惑,一滴泪却从眼角缓缓滴落。 他是东陵夜太子,生来高人一等,世人皆知夜太子容颜绝世,惊才绝艳,可他却在年少时却自命不凡,遥想金戈铁马,纵情欲海,坐那万人之巅唯一的王。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女孩,几乎毫无缘由,毫无预感的心动了,这个发现全然超出他野心的版图。 他这辈子都记得那个水中出浴的女子,像是世间为他开的花,瞬间点燃锦色流年。 可最后了,他为了野心,为了天下,将她丢弃,同时丢弃的还有这份痴恋。 如果不是他的那句话,将她推上风口浪尖,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江山和美人要与之抉择,亦从来没有想过,惊才绝艳如他,也会在被命运玩弄。 如若初见,他必以血还魂,祭她生生世世长安喜乐。 …… 锦衣卫看着掉落的轴卷,脸上爬上的神情几许变了变。 翳修找了一个女人很多年,传闻那是他梦中的女人。 结果那个女人没有找到,却是找了一堆女人。 她们各有千秋,有的实在普通,却因为一头乌黑的头发,被他宠上了天。 现在,那个女人出现了…… 翳修额头的冷汗顺着侧颜流下,他静静的站了良久,直到脑海中的片段消失不见,他才回神的眨了眨眼。 眼底的悲伤和悔痛却是永远无法剔除。 他的手轻按上胸口,苦笑,到底是怎么样的伤害,才会遭到如此的报应。 翳修不顾其他人怪异的眼神,神情逐渐恢复了平静,神态如初的捡起地上的轴卷,如同护着世间珍宝的掩在胸口。 淡淡的声音,残留着记忆一抹中妖冶的语气,问:“她是谁?” “紫苏女王,梦千落!” 尘世渲染,千落随风。 那些记忆是他的前世,很多年了,这些片段很多次鲜活的浮动在他脑海中,他用了几年,拼凑成一个画面。 孟楼兰的颜成了他最刻骨铭心的殇! 其他人,在片段中是模糊不清的。 ― 远在千里的钟芳华和百里长安,像普通老百姓一样过春节。 贴春联和窗花,烧香敬天地,放爆竹,吃团圆饭…… 到了晚上,他们随波逐流的走在夜市中, 牵手穿行在人群。 夜色格外迷人。 百里长安将钟芳华抱上床,如同以往一样的和衣而眠。 钟芳华却是始终不肯闭上眼睛,她听着鼓动的心跳声,终于顺从着自己的心意,抬起手轻轻描绘他的容颜。 这张脸在初见时惊艳,如今还是这个模样。 百里长安闭着眼睛,任由她的触摸,落在眉心处,唇瓣,锁骨…… 心跳狠狠抨击着心脏,似随时跳出,随着她每一次的动作,每一次彷徨。 女子葱白如玉的手被狠狠紧攥,男人磁性暗哑的嗓音,似乎极力控制,又绝对蛊惑侵略:“你确定吗?” 自从在阳城,他狠狠用力的‘伤害’她过后,他们就没有在床上在一起了。 钟芳华并没有回应,手指滑出他的手,攀上他脖子,缓慢的亲吻。 …… 一地霜花,一地冷凝,风华燃尽。 百里长安将疲惫的钟芳华拥在怀里,轻轻的吻着她的眉心,安心的睡了过去。 年初过后,他们就要回去了。 离开的那天,他们什么都没有带走,连穿上换替的衣服,也是让人临时买了带上船。 他们相约以后的以后,很久很久的以后再次来这里小住,那时候他们的孩子,已经很大了。 她会写对联,会看书,还会放鞭炮! 当然,这些都是百里长安的想法。 船舱上,风浪太大,吹得人手脚冰冷。 百里长安在批公文,一旁的钟芳华闲得无事,拿着一本野史看了起来,且看得津津有味。 气氛融洽,香气纯纯诱发在空气中。 “看什么呢?”百里长安不经意的侧身,见她满脸笑颜如花,带着好奇的询问。 “唔…就是历史中的野史。”钟芳华看得入迷,却还是简单的回答他的问题。 百里长安觉得不对,这是什么书? 他放下手中的折子,顷身探了过来,恰好看见一长串字眼,什么‘嫂子与小叔二人时常眉来眼去,却曾不想真的有机会,共度良宵……’ 他的脸瞬间黑了。 钟芳华睨了他一眼,一脸莫名其妙的翻篇,如此淡定。 第三百四十二章:回来了 下了船后,赶马车还要几天的路程,他们分开回到阳城。 “小少爷,公主过两天就要回来了。”花拿着信封,惊喜的冲进厢阁。 钟卿手中的笔掉落,怔怔的看向她手里的信封,缓慢的接了过来 信上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笔迹,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绝迹。 已到冀州,待我归来,卿可安好! 她终于回来了。 ― 沈府! 沈家相继出嫁两个女人,门庭顿时安静了许多,偌大的宅院如今只是住了几个主子。 沈墨玦习惯性的站在窗前,院子里的花草因为换了季节,所以换了品种。 流风走进来时,沈墨玦以往深不可测的眼神,竟是茫然怔怔。 “主子!”他轻声靠近。 “说!” “他们回来了!”流风低低沉重的开口! 空气有一瞬的沉寂,良久,沈墨玦平静的出声:“还有呢?” “已经到了冀州,不过两天就能到阳城。不过……他们分开走了。”流风的话说的隐晦,似乎不愿深入。 孤男寡女度过了共处一室,私游江南一个多月,不用想也知道…… 却是没有想到到了地方,却是分开走,这又是意欲何为? 流风费解,不过更多的是不耻和憎恶,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检点,不知矜持,竟然在未出阁时与男子私相授受。 虽然那个男人贵为一国帝王。 沈墨玦却是明白了,面瘫的脸上泛起淡淡的变化,唇瓣翘起:“下去吧,有消息随时上报。” 流风恭敬的应是,退了下去。 沈墨玦的手突然从袖口探出,折起窗外的一束枝丫,指尖泛凉,花枝空落,如同他的心情。 她终于回来了。 ― 钟芳华戴着面纱,一路上低调的回了阳城 。 钟卿一大早就穿好了衣服,等在了家门口,当看到马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纵马而来,他几乎克制不住的落泪。 “驭!”钟芳华拉紧了缰绳,抿唇的看向地上站着的小男孩,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她滑下马车,走到钟卿面前,拉开面纱,露出一张绝色无双的容颜,一如昨日。 “姐。”钟卿张开一条手臂,哭得哽咽难过。 他真的很难过,没有钟芳华在的日子,每一天都难过极了。 花和月站在钟卿身后,紧捂着嘴巴,“公主,你终于回来了。” 路上的人频频回头,指着他们议论纷纷。 钟芳华蹲下身子,将钟卿抱了起来,朝候府走去! 里面接到相信的钟镇彬和二夫人,接到消息刚好走出来,与钟芳华撞了个正着。 “公主!”他们惊呼一声,齐齐跪在地上。 钟芳华唇角挂起浅浅的笑意,“谢谢你们。” 钟镇彬有一些感概的叹了一口气,二夫人直接掩面哭了起来。 劫后重生的喜悦,似乎恍若隔世。 钟芳华抱着钟卿回了东厢院,将他放在院子的石头上,两个人仰头望着碧海如洗的天空。 “姐,那天后来怎么样了?”钟卿询问她。 “后来我逃了。”她道。 钟卿不出声,不知道是不是不满意这个答案。 当然不满意,钟芳华心中好笑,嘴角略带苦涩的出声,“当时我受伤了,逃了好久好久……” “是逃得太远,所以才不能回来过年吗?”钟卿却是突然打断,狠狠的,毫不遮掩的表示抗拒。 那怕结果依旧是自欺欺人。 “是!”钟芳华点了点头,认真的语气:“因为逃得太远,又因为伤口一直没有好,又怕再遇到那些人,所以我只能等伤养好了再回来。” 背对着背虽然看不到,钟芳华却是明显听到他的气息暗松了口气。 钟芳华心中五味杂陈,钟卿虽然只是一个孩子,可天性聪慧,他大约猜到她的失踪与百里长安有关,而刚好,百里长安是母亲仇人的儿子……自然也是仇人。 之后两个人聊了很多,不过很多时候都是钟芳华在说,说她听过的,见过的……那些都是钟卿闻所未闻的。 终于他听累了,缓慢的靠在钟芳华身上,沉沉睡了过去。 钟芳华抱起他,将他放在床上安睡。 离开太久,阳城里积压的事情太多,钟芳华坐在书房的书桌后,听花收集的消息,才知道她离开后,阳城发生了很多大事。 其中苏家的破败之象逐渐显露,苏荣因为一宗陈年冤案被对薄公堂,最后入狱,虽然苏家极力将人挖了出来,却又被爆出私挪用家财,数目惊人。 扯上家产,那怕是清流如苏家,也不由红了眼。 最后苏家老太爷出面,把苏荣贬出苏家族谱。 同时苏家在外的势力也遭受了程度不一的打击。 这样庞大的苏家,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下摇拽风雨。 花说起这个还很气愤,她和月护着钟卿安全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查了这背后的凶手。 结果当然查不到,不过却是在苏荣被赶出苏家后,意外的发现那拨杀手是苏家驯养的 死尸。 钟芳华听了花的感叹,并没有出声,她的目光落在外面的日光,恍惚的想起那个男人霸道的眼眸。 知道是百里长安做的,钟芳华却没有解释,安静的让花继续说下去! “紫苏女王到了阳城,除了约见耶律绝,却从来没有露过面,连宫里的太后三度邀约,她都拒绝了。” 花带着佩服的开口,这拒绝当朝太后,也就只有这个与各国枭雄并肩的紫苏女王了。 传闻她智慧超群,多才多艺,还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公主传出失踪的那段时间,耶律绝带着人亲自去找了你……”花抬头瞥了钟芳华一眼才小心翼翼的出声:“不过,他很快就回了阳城,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吃喝玩乐……” 显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突然改变。 “沈徽鸾与沈徽殊隔了一个月相继出嫁,长女沈徽鸾嫁与新科状元郎,宁侍郎长子。” 很意外,沈徽鸾在宴会丢了名声,却还能嫁的如此风光。 花的声音还在继续:“听说这状元郎一直有心沈徽鸾,这次高中就去提了亲,沈丞相二话不说的答应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会面 “沈徽殊嫁的是将军府叶家,叶家排行第三的嫡三少爷,是阳城有名的纨绔,平日最爱寻花问柳。” “传闻他从宴席见了沈徽鸾后,就得了相思病,不但改了性子,还有了成家立业的想法。要是以往沈家怎么可能同意,不过经过宴会的事情,沈丞相这次倒是答应的很痛快。” …… 花说完这些,在一旁着手开始整理账本,这几年生意都在扩张,钟芳华的生意基本遍布全国,甚至各国都有不少暗庄。 钟芳华随意的看了看,这些账本她离开后,是风和雪理清楚后呈上来的,她只需要查看一下就行了。 傍晚的时候,钟卿还没有醒过来,月疑惑的开口:“小少爷怎么还没醒来,晚饭做好,都快凉了。” 钟芳华闻言,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进钟卿的厢阁,小家伙睡的脸色通红,气息憨醇。 “他昨晚没有睡?”钟芳华轻声开口,语气平静的问,手指摸了摸钟卿的脑袋,一切无异常后,她才松了口气。 “有睡的……”月需欲言又止,觉得有一点奇怪,想想又觉得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怎么了?”看出月的犹豫,钟芳华拧眉。 “以前小少爷很刻苦,后来经过那场劫杀后,回来想往常一样练功,不过,早上都不会准时起来了。” 月望着钟芳华倾城的侧颜,那里眸光迂波流转,清冷凝冰看不出任何情绪,顿了顿,继续道:“刚开始奴婢以为他是想念公主你,所以并没有在意,却没有想到今天见了公主你,只是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功夫,他也能睡着。” …… 钟卿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见到钟芳华在床边,嘴角露出幸福的笑意,小手伸了过来:“姐!” 钟芳华拿起一旁的衣服,一件一件给他穿好,一边不经意的问:“怎么这么困?” 钟卿伸着袖子,乖乖的回答:“昨晚想姐姐,到清早都没有睡着,迷迷糊糊睡着了,没有练功呢……” 钟芳华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大夫也说他只是思疾成劳,并没有什么大碍。 …… 次日,钟芳华在院子里晒太阳,不远处的钟卿单手练剑,气息回荡在院子里。 花听了外面奴婢的传话,走了出去,约莫一会儿功夫又走了回来,手里多了一张请束。 “公主,沈大人约你见面。”她语气谨慎的开口。 钟芳华伸手接了过来,信上署名了地点,还有姓名,并没有其它话。 “沈家最近有什么变动?”钟芳华疑惑出声。 “没有,现在的沈丞相很安分,沈墨玦也是按部就班,一切都要比以前低调沉默了很多。” 钟芳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微冷:“沈墨玦这个腹黑的老狐狸,他现在不就是想坐山观虎斗,看谁先死就踩谁,从中获利。” 至于谁和谁斗,是苏家与钟芳华,还是太后与钟芳华,亦或者还有其它暗手,沈墨玦都看得清清楚楚,才能在局势动荡中这么信心十足的按兵不动。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过程很重要,决定了谁先暴露实力。 而沈家能做到袖手旁观,钟芳华和太后却不能。 她们从来只有一死一伤,这个源头从百里灵儿就开始了。 花不懂,却是知道沈墨玦绝非能相与之人:“苏家与沈家相争,不过半年时间,苏家就门庭破散,沈家却是节节高升,不得不佩服这沈大公子谋略高超。” 那是自然,普通人如何能做到在国朝重地,金銮殿上,以命硬生生将本该是败诉的局棋扭转而胜。 倘若没有当初他的舍生取义,苏家将不会是今日的苏家,苏荣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折损,而沈家也不可能是现在的完好如初。 云来楼! 钟芳华从马车上下来,她脸上勾了面纱,衣服也是层层叠叠,一路上了三楼,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从房间里出来的流风见到钟芳华,勾唇一笑,走了过来,有礼的弯腰:“明德公主!” 钟芳华意外的轻笑:“这样也被你认出来,流侍卫还真是能力卓绝。” 流风谦逊一笑:“明德公主气质非凡,见过就难以忘记,那怕是人海万千,我想也是没有人能忽视你。” “是吗。”钟芳华莺语一笑,那双世间独一无二的眼眸,缓慢的望着他的眼里,道:“流侍卫的口才一流,长的也不错,只是……你的眼睛太大了,明明写着内心的憎恶,却还要舌灿莲花的恭维,还真是难为你了。” 流风锥子脸僵硬,狭长的眼睛抽了抽,望着蒙着面纱的钟芳华,有种抽刀杀人的冲动。 钟芳华却是对他弯了弯腰,窈窕淑女的擦肩而过。 “可恶,这什么女人。”根本就不是女人才对。 流瞪仰头大口呼吸,他快气死了。 钟芳华推门进去时,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 沈墨玦,耶律绝,还有一个女人。 里面侍奉的人见了来人,还一脸疑惑 钟芳华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三人同座唯一的女子身上。 她身穿淡金色衣裳, 剪裁得体穿在窈窕身姿上,举止神态自然高贵,头配红磷血玉,那触目惊心的红,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眉目如画,肤白如玉,美眸流转,虽然用蝴蝶面具遮住了一般的颜,可绝对能让他人一眼断定这面具下的容颜,绝对倾城倾国。 初春的天气微退,屋里虽然放了不少火盆,可平常人也要棉袄加身,她却只是穿了秋装,可见本身是习武之人,内力还不弱。 钟芳华心中分析了一遍,才踏出几步,接触到众人狐疑的眼神,她并没有多买关子,抬手摘下了面纱。 今日她穿了一件复古花纹的纱裙,这种暗色衣服别人穿了肯定老气,可钟芳华却硬是用气质撑了起来,效果可想而知 随着面纱摘下,那双极黑极美的眼睛更是显得清冷,欺霜赛雪的白皮肤,红唇艳如火,黑得极黑,白得极白,红得极艳,五官瞬间分明清晰。 第三百四十四章:才子大会! 众人眼底瞬间划过惊艳,见过钟芳华的下人显然认了出来,纷纷躬身行礼:“参见明德公主。” 梦千落从钟芳华进来后,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见到她的容颜,本来还淡漠的眸子,瞬间变了。 此刻听到众人的话,微挑了挑眉,明德公主…… 阳城如雷贯耳的名人,她当然听过。 沈墨玦慢了一拍的起来,对着她行礼,气度如沐春风:“微臣见过明德公主。” “沈大人不必多礼。”钟芳华淡淡出声,上前一步对耶律绝行礼,落落大方:“明德见过耶律大王。” “哈哈,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耶律绝从刚刚的明艳,到后来的复杂,此刻却已经恢复如常得寒暄。 最后,钟芳华的眼神才投向梦千落,眼底盛着狐疑:“这位是紫苏女王?” “明德就是明德,果然不一般。”耶律绝拋了一个大大的赞赏眼神过来,才站起来,指着梦千落出声:“这位是紫苏现任女王。” 钟芳华闻言,立即行了一礼,她是夏洛国公主,只对皇帝和太后叩拜,一个他国女王,再如何尊贵,也是他国女王而已。 “明德失敬,见过女王陛下。”她谦恭的出声。 一旁的沈墨玦虽然没有出声,眼神落在桌子上的酒杯上,心中却是异常复杂。 都说女人是多变的天气,可眼前这个女人分明有一千张面孔,比天气的变化还多。 他都分不清那个才是真真的她。 嚣张的,张狂的,肆意的,沉稳的,安静的,再到此时的贵女风度。 意外的,紫苏女王的性格并非想象中的矜傲高贵。 梦千落从椅上站起来,一声银铃的笑声从面纱下传来,少女甜美的嗓音似带着天然的穿透力,悠扬响起:“明德公主不必拘礼,久仰明德公主大名,今日有幸一见,是本女王的幸事。” 钟芳华心中讶异,脸上却是处境不变的坦然,回了一礼:“明德惭愧,女王陛下才是一代天骄。” 梦千落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坐下来。 钟芳华含笑点头,并没有推辞,优雅的坐了下来。 “明德公主素有才女之名,今日我们来欣赏一下贵国的才子大会如何?”梦千落和气的语气,配上那银铃得声音,让人格外的轻松愉悦。 “才子大会?”钟芳华挑了挑眉,朝沈墨玦看了过去,见他凝神不知为何失神,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脸上的视线,沈墨玦回神时脸颊热了,他偏过头,才回忆起刚刚脑海模糊的印象,她们说的话……慢条斯理的开口。 “阳城每年都会举行的,不过并未对外公开。”他解释。 也就是,不是一般人,还真的没有通道进去。 钟芳华并没有询问紫苏女王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竟然她都问了,那就是必须要去。 “一切愿听女王差遣。”她弯腰恭敬的回答。 到了地方,钟芳华才知道,这个才子大会有多隆重,竟是在宫殿举行。 马车行驶到皇宫外,走在前面的紫苏女王,特意在原地等了钟芳华。 宫门口的侍卫听了是紫苏女王来谏,立即进去通报,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跑了回来,请她们进去。 “明德请!”紫苏女王客气有礼的出声。 钟芳华含笑点头,两人相携走了进去,在经过广场遇到翳修时,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径直走了进去。 所幸,翳修并不像以前一样旁若无人的无礼,因为有紫苏女王在身边,他上前来跪下:“参见紫苏女王,参见明德公主。” 钟芳华瞥了他一眼,望着他阴冷无度的容颜,没有出声。 “这是……”紫苏女王疑惑的看向钟芳华。 钟芳华偏过头浅浅一笑,“这位是我朝陛下的得力干将,翳千户大人。” “哦!”也不知道紫苏女王的想法如何,她点头,对着翳修开头:“起来吧。” 两个同样耀目如阳的女人相携进了宫殿。 翳修背着她们,转过身望着她们的背影,眼眸深处翻涌着诡异得情绪。 身后的耶律绝和沈墨玦随后走过,与翳修擦肩而过时,沈墨玦深深的看了翳修一眼,“千户大人!” “沈大人!”翳修淡淡的回答。 两个男人擦肩而过,无声较量。 “紫苏女王,明德公主到!” 随着一声长告,两个气质风华绝代的女子进了宫殿。 里面清一色的男人纷纷停下了动作,回头看了过来,这一眼惊艳怔住了。 主持这场大赛的评委是沈丞相,他急忙迎了下来,对紫苏女王行礼,说了一大通的致辞。 紫苏女王耐心的听着,时不时回上一句,言辞语句如沐春风,让人倍感舒服。 沈墨玦和耶律绝进殿时,在御书房过来的百里长安刚好也到了。 一时浩大的宫殿,顿时安静的悄无声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一致跪倒,只有紫苏女王半俯首,行礼。 钟芳华还站在门口,和沈墨玦并肩跪在最前面。 感受到男人的视线落到她身上,狭长的睫毛颤了颤,无声无息的把头低的更低了。 沈墨玦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唇呡着,俊颜神色不明。 百里长安身穿明黄龙袍,头戴高冠,冷峻的容颜,他的神情淡淡,却自有一股威严霸气从身上泄出。 “众爱卿平身!” 高远清冽的声音,让人心头巨震,无端的谨慎起来。 紫苏女王淡然的脸色有一瞬的惊艳,随即红了脸,头低得更低了,身姿婀娜的起身。 本来只是才子大会,突然来了这么多大人物,原来安排的桌位只能重新安排。 百里长安坐最上首,下来就是紫苏女王,耶律绝,沈丞相,沈墨玦,最后才是钟芳华。 因为不知道紫苏女王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钟芳华坐下后,全程低着头,他们说什么,都只是安静的听着,不发表任何评论。 上次的文科选举结束,这里坐着的人除了新科状元郎,举人还有一些有名的书法家,可谓是才高八斗之人齐聚一堂。 第三百四十五章:较量! 一个身穿蓝色袍子的男子和一个身穿青色的男子争辩思想觉悟,可谓是妙语连珠,根本不用想象,都知道这日后在朝堂上,那是一个怎么样剑拔弩张的画面。 “丞相好福气,沈大公子乃是天下第一公 子,又得新科状元郎这样的佳婿,可谓是羡煞我等啊。” 一个老臣羡慕不已的出声。 他的声音引来无数人的附和。 钟芳华闻言,忍不住多看了两个人一眼,猜测那个人是状元郎。 “蓝色衣服!”一旁的沈墨玦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态变化,见到她的眼里划过疑惑,出声提醒。 钟芳华淡淡瞥了他一眼,朝蓝色衣袍的男子认真看了过去。 不过几眼,她的眼底就露出丝丝失望。 本想着沈徽鸾这样眼高于顶,自命不凡的女人肯低头下嫁的男人,又是状元郎,应该不差那里才是,却没有想到这么一般。 只见蓝袍男子负手凛冽对立,口飞横沫,每一次吐词都是词句精准,论才华绝对是有的。 一张脸白俊秀气,眼角偶尔划过文人的傲气,显得几分不近人情。 俗话说,文人傲骨,有的不过是傲骨,而非傲气。 半个钟后,青袍男子悻悻然下台。 全朝鼓掌,一些人激动的拍掌叫好,赞不绝口。 钟芳华附和的鼓掌,却并没有出声。 宁云?钊眉目飞扬,一脸意气风华,偏偏他还转过身,无比卑谦的对圣上开口:“微臣不才,献丑了。” 钟芳华无语的端起桌子上的茶,默默的喝了一口,低头浅笑,倾城的容颜看出来任何情绪。 百里长安对这些一向不放在心上,他淡淡的开口:“日后尔等同殿共事,共为百姓谋利,造福百姓,这才是正道。” 呼啦啦一群人跪倒,连称陛下英明。 一直没有出声的紫苏女王突然好奇的出声,“这位状元郎大婚不久,娶得千金,听说正是丞相大人家的嫡小姐?” 沈丞相被点到名,带着一丝受宠若惊的站起来,俯首出声:“正是!” “沈家真是名门望族,不但有沈大公子这位天下第一公子的才子,女儿嫁与状元郎,可见丞相大人平时一定品性兼修。” 紫苏女王温和的夸赞,她的话明明和刚刚那些大臣羡慕时说的话大同小异,可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让人听着真挚而舒服。 沈丞相谦逊的摇头,却是笑容可掬,“紫苏女王在四海盛世皆富有盛名,您才是大能者。” 紫苏女王摇了摇头,“紫苏国鲜有贵国这样的人才,还真是让本女王好生羡慕。” 其他人纷纷出声安慰,恭维声不断。 紫苏女王含笑回应,她蒙着面纱,眼睛里的笑意却是做不得假,转头温和的对百里长安出声:“贵国陛下近日的身子可是大好了?” 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低着头,竖耳倾听。 钟芳华握着茶杯的指尖微颤,抬头瞥向百里长安,对上他浩瀚无垠的眼波,眸光闪烁划过怪异的朝紫苏女王看了过去。 紫苏女王眨巴着大眼,对上钟芳华的眼神,友好一笑。 钟芳华微笑的收回视线,心中却是闪过怪异。 “多谢紫苏女王记挂,朕的身体已安好。”百里长安淡冷的回答,如玉雪颜的姿容,尊贵睥睨。 紫苏眨着眼睛继续看着他,带着一丝肆无忌惮,偏偏她的眼神并无任何恶意,只是很单纯的看着:“陛下可以多喝一些水,切记不可太过操劳,人生病,大半是累出来的。” 他国女王都如此关切我朝陛下的身体,他们这些大臣怎甘落后? 于是呼啦啦又是跪求圣君保重龙体,才是朝堂社稷之根本。 当然,钟芳华和沈墨玦齐齐落后了一步,等人都喊完了,她们才跪下。 “都起来吧!”百里长安淡淡的挥袖,优雅的开口:“朕的身体,心中有数,尔等无数挂念。” 跪在地上的钟芳华脸色红了红,她想到男人精壮有力的身材…… 很难生病才对。 紫苏女王关切过后,转移话题,让切磋继续。 虽然是他国女王,可能是天生的交际能力,她只是坐在那里谈笑风生,几句话就已经掌控了局势。 钟芳华发现这个现象后暗自心惊,能坐上紫苏女王,当然不可能是平庸之辈。 一轮下来后,紫苏女王突然像了解了大概一般,点评出了几句话,还真是句句精准,让人刮目相看,这紫苏女王虽为女子,胸襟却是一点都不输男子。 “听闻明德公主乃是贵国第一才女,不知道朕能否有幸一见她的才识。” 紫苏女王突然站起来,高殿之上,对钟芳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气而友好。 钟芳华心底终于涌出一股不舒服,这个紫苏女王看似温和,所行之事却是咄咄逼人,她显然习惯了这种高人一等的掌控。 “女王过奖,那不过是一些没有根据的夸赞,怎能当真!”她站出来,语气显然冷了冷,并不给面子的回绝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回绝了。 若是一个女子,在才子大会扬名,钟芳华的名气可不是阳城第一才女这么简单,可就能和沈墨玦同样被天下各国人熟知。 这是多少学者梦寐以求,却是求而不得的机会。 现场议论纷纷,宁云钊违禁正坐,目不斜视,眼角却是有一丝不屑划过。 为什么回绝,当然是因为名不其实。 “哦?”紫苏女王讶异她的神态变化,心中却是不以为意,声音不变的开口:“明德还真是自谦。” 钟芳华浅笑并不答应。 她的话锋一转,“贵国人才辈出,却是如此畏畏缩缩……” “倒是本女王唐突了。”她没由来的淡淡来了一句。 众人心惊,她什么都没有说,却也表达的很明白,这是不欢迎她呢。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轻则两国关系就疏远了,重则焉有可能引发两国崩盘,战事一触即发。 钟芳华唇角的笑容冷了冷,她当然也听出来了,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是一国之主,拥有无上权利,正威胁她让步。 第三百四十六章:没有让他出手的道理 耶律绝眉头一蹙,看向台下跪着的钟芳华,心中无奈,紫苏女王的脾气,从来说一不二,什么时候都容不得人反驳。 百里长安端坐在龙椅上,他一直淡淡的表情,从坐下之后,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钟芳华身上,欣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怎么看都不够。 紫苏女王的话落下,他狭长的凤眸划过危险的气息,菲薄的唇抿起,一股压迫感从上位蔓延而出。 空气一瞬变的稀薄。 紫苏女王低着的神情突然变了变,她侧过身子去看男人的惊为天人的容颜,眼底逐渐染上一簇火光,一双眼睛熠熠发光。 这个男人危险而致命,而她梦千落喜欢的就是征服。 “女王此言差矣,明德乃是一名弱女子,可我朝的男儿何其多,怎能一同并论。” 钟芳华正气凛然的抬头,清脆的声线回荡在大殿中。 大体意思是,畏畏缩缩的是我钟芳华,可我朝的才子男儿何其多,怎么能一概而论。 紫苏女王,你说错话了。 钟芳华的话提醒了其他人,他们被贬低了,脸色顿时齐齐难看起来,虽然并不敢发作。 紫苏女王的眼神一瞬暗了暗,她看着钟芳华,欲要开口―― 钟芳华再次叩拜,语气真挚,“沈大人乃是我朝重臣,负有天下第一才子之称,由他来展示我夏洛国的大能才学,再合适不过。” 沈墨玦淡然的脸色再也淡定不下去,他眨了眨睫毛,斜了她一眼,努力控制,却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这个女人是有多见不得他安静? 突然想到一年前沈家差点遭殃,就是这个女人牵引的邪火…… 到底是有多看他不顺眼啊。 “明德公主严重了,这里满堂才华横溢之人,不过……像公主这样负有才情的女子却是很少。”沈墨玦不声不响,淡定的把皮球踢了回去。 紫苏女王被驳了脸面,刚开始还能大度的不与计较,可又怎么会任由她人一二再的为所欲为。 “本女王也是女子之身,对女子自来就欣赏,从来不觉得女子输给男子什么,明德公主就不必妄自菲薄了。” 她扣起茶杯,撩起面纱喝了一口。 耶律绝撑着下巴,眼底划过兴致,这两个女人和和气气的走来,却不想翻脸翻得这么快。 都说女人的脸,天上的雨,说变就变,果然如此。 不过,紫苏女王一开始就是利用钟芳华,却不想钟芳华的反击如此快。 “明德一向是实诚之人,自认读过几年书,又如何担当得起才情二字?” 钟芳华不卑不亢的回答,嘴角的弧度不冷不热。 让她表演就表演,当她是马戏团的猴子呢? “这样……”紫苏女王在紫苏国一向说一不二,还真没有遇到过像钟芳华这样油盐不进的臣子,不由暗了眸色,幽幽道:“恰好朕也读过几年书,不如也来个比试如何?” 耶律绝本来就兴致勃勃的神情,听到紫苏女王的话,鼓起了掌声,唯恐天下不乱的插嘴:“好,紫苏女王对夏洛国第一才女,简直妙极了。” 其他人回过神,不过小心翼翼看了百里长安一眼,只可惜完全看不出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啪啪!”宁云钊惊喜的笑出声,很是荣幸的表情,那声音却是怎么也听出了幸灾乐祸:“能见识紫苏女王的才情,今日真是一饱眼福了。” 其他人顿时不再犹豫,掌声如雷鸣的响起,捧场的夸赞。 沈墨玦斜睨了一眼钟芳华,见她神情淡淡,不由淡漠的收回视线。 不知道这天塌了,能不能在这个女人脸上看到一起颤抖,害怕…… 钟芳华的心情彻底不好了,诚然,对方已经欺负到头上来,硬是要你将头颅抛下,任她拿捏,还有不反手的道理吗? “紫苏女王想如何比?” 她抬头,淡淡的出声。 紫苏女王的举止优雅,连语气都是温声细语,微侧身对着百里长安的出声:“听闻明德公主一手书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朕倒真的很想见识呢。” 百里长安却看也没有看她一眼,目视前方,一张惊为天人的俊颜,平缓无波,绕是一个抬眸的动作,倾泄而出的冷光,都足以让底下坐着的人噤若寒蝉。 宁云钊本想开口说什么,在接触到那道视线,冷汗一下流了出来,他脸色发白的坐了回去,再也不敢乱动。 在场坐着的人,除了少数贵族公子,嫌弃葬着百里灵儿和苏伯仲的墓碑阴邪,并没有到前,可一些真正有才气的人,却都亲自去过阴山,亲眼目睹过钟芳华的字迹。 此时不由自主的出声,惊叹:“明德公主的书法,的确如此。”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敝人曾有幸一睹风采,回去后久久不能入寝,那日以后,明德公主的字体,深深印在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 “老夫见识过已逝苏大儒的书法,曾感叹大儒的书法乃是人间绝笔,有幸见过明德公主的书法后,才知道,江山代有才人出。” …… 梦千落不过随口一说,没有想到会听到众人这么恭维钟芳华,眼神忍不住多看了钟芳华一眼。 钟芳华感受到她的视线,精致素白的小脸毫无表情,她微垂着头,覆盖的睫毛遮住了神情,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心思。 “明德愿意一比!”她很平静的抬手,对着上位者一礼。 梦千落坐在上面没有动,她不是傻子,不,就是傻子坐在这个男人身边,时刻注意他的神情变化,也能发现他的眼神一直落在钟芳华身上。 钟芳华是百里郡主的女儿,他们不是亲戚关系吗? 梦千落心中狐疑,却也并不在意。 “书法比试太寡淡了,我们改一改。”她笑意盈盈的开口。 钟芳华不语。 听到她继续开口,“听闻夏洛国的女子都会跳舞,要不……边跳舞边写字?” 说完,她自己先鼓掌,“好,就这么比吧。” “不知各位有什么意见?”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扫视一圈。 第三百四十七章:各有心机 这样带电的眼神,没有几个男人承受得住,台下的男人惊恐的避开,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心中却吃味得紧。 沈墨玦像是不经意的端起茶杯,开口道:“那这是比跳舞还是比书法呢?” 跳舞是艺,书法是才学,这两种同样是分毫不差的才艺,可说起来也差。 自古文人清高不是没有道理,又怎么会把书法这么蕴含人类智慧的才学,和博人眼球的跳舞混为一谈。 沈墨玦的话让现场的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 梦千落看了俊冷的沈墨玦一眼,又看向钟芳华,眼底的冷意更重了,按耐着心底的不舒服,笑着接话:“自然是比跳舞也比书法,这样才有看头不是吗?” “明德公主的书法享有赞誉,可这跳舞……”沈墨玦顿住了语气,清风朗月一笑:“所以,女王陛下还是强人所难了。” 何止是强人所难,任何事情,都得你情我愿,可这位女王明显仗着身份,把钟芳华当歌姬用了。 拒绝了,还不服了。 梦千落的脸色一瞬变得异常难看,她阴笑了一声,“呵呵,沈大人这是什么话,明德公主都没有开口,你我怎么知道她不会舞?” 她的话意味深长,像是不经意。 百里长安一张如天神的容颜,冷冷的射向沈墨玦,凤眸缓慢的眯起,如羊脂白玉的手指搂着酒杯,寸寸完美无瑕。 钟芳华却是眉心一跳,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是比吗?明德却之不恭。” 紫苏女王这才收回敌意,满意的点头。 下面的人领了命令,很快上了笔墨。 紫苏女王今天穿的裙子高贵,却也繁琐,可她却丝毫没有换下的准备。 钟芳华突然想起云来楼约见自己的沈墨玦,朝他看了过去。 沈墨玦像是有预感的回头,两个人的目光相碰撞,他的指尖敲打着杯沿,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并非我意。” 钟芳华的脸色一下有一些难看了,不是他的意思,那么就是别人的意思 。 依沈墨玦和她的关系,他当然很乐意‘被迫’把她引出来。 那么,这一切是梦千落的意思,还是和耶律绝一起? 把自己引出来,现在又逼得自己比试,她这是什么目的。 不管什么目的,绝对不会是吃饱了撑着这么简单。 笔墨准备好,自然轮到两人上场。 梦千落坐在椅子上,迟迟没有下来,钟芳华见所有人看向自己,很爽快的从桌子后站出来,走到笔墨桌子中间。 梦千落这才从桌子后站起来,她穿了金色纱裙,明亮而璀璨,一瞬夺了天地所有色彩。 众人抬头望着她,对上那双水色灵动的大眼,突然有一些好奇这面纱下的容颜,该是怎样的人间绝色。 这种想法划过心神,他们却突然朝钟芳华看了过去。 传闻紫苏女王的颜,在紫苏国都是顶尖的美女,不知道对上夏洛国第一美女的钟芳华该是怎么样的胜负输赢。 梦千落将众人眼底的神情收之眼底,眼底盛出冷光,忽然她从案几后纵身一跃,蹁跹飞落而下,犹如神来之笔! “啪啪!”宁云钊克制不住的激动,大声称赞。 梦千落落地,转过身对着百里长安拋媚一笑,华丽生姿,媚到骨子里。 百里长安接受到她的视线,不冷不热的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明亮如雪中净莲的笑容,却是冷的。 其他人纷纷跟着慢吞吞的鼓掌,可脸上的神情怎么看怎么怪异。 这钟芳华才是夏洛国的代表,这灭自己威风,给他人长志气的事,叫什么事啊…… 沈墨玦淡淡的瞥了对面神采奕奕,兴致高昂的宁云钊一眼,眼底的冷光杀气,谁都没有察觉。 这个新科状元郎也不过如此。 “我们两个就跳江山如画吧。”梦千落一点都不客气点了一首各国通用的豪情曲谱。 这首曲子钟芳华倒是听过,不过她还真的不会跳舞。 乐手已经准备好,见梦千落点头,纷纷开始弹奏。 梦千落没有说的是,她曾一舞倾城才做了陛下的妃子,然后又将皇帝毒死,独揽大权,做了女王。 对于誓要做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她来说,什么才艺不是信手沾来? 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书法,她敢保证,这些人见过她跳的舞,没有那个人会不爱上她。 音乐起来的一瞬,梦千落便举起层层叠叠的纱裙,开始曼妙的翩翩起舞,她的舞步娆妖,步调有型,显然对跳舞异常精通。 钟芳华站在一旁,看着她开始了,眉头蹙了蹙,依旧没有动作。 梦千落一个漂亮的旋转,身上最外面的纱裙脱落,那种视感,不同于上次沈徽殊的俗,倒像极了艺术品。 众人惊艳的屏住呼吸,眼看衣服完全掉落,露出里面贴身的衣裳,那是一种肉色嵌钻的衣服。 肉色滑质的衣服贴着她曼妙苗条的身姿,将高挑玲珑有致的身材优点全部凸出,钻石晶莹发亮,闪烁迷惑着众人的视线。 江山如画,如画江山。 她缓慢的旋转,神情突然变得哀伤,有晶莹的泪从她眼角露出,却并没有掉下来。 钟芳华干脆不动作了,静静的欣赏她的舞蹈。 如果没有看错,像梦千落这种编舞,只有在现代才有…… 而这落后了几年前,甚至历史根本没有记载的时空,却出现。 难道这梦千落也是穿越而来? 钟芳华又摇了摇头,这个编舞很高超,甚至可以说是顶尖。 可她的眼睛厉得很,怎么会看不出梦千落只是照猫画虎,并没有跳出真正的精髓。 也就是很有可能,她是照着曲谱跳的。 艺术是很玄的东西,它是灵魂,能让人落泪,果不其然,梦千落在旋转一圈后,突然伏地痛哭。 其他人的心跟着揪了起来,竟是不忍的看向梦千落。 这个哭泣只是舞蹈的一个舞台表演神态,梦千落缓缓的昂着头,对月落寞神伤。 在最后一个动作时,她突然快速旋转,优美停下手,手指弯曲的停留在脸上。 “她要揭面纱了!”有人惊呼一声。 江山如画一曲落幕,她缓缓一勾,面纱随着脱落。 第三百四十八章:护短! 眼看曲子落幕,钟芳华呼出一口气,也不管焦点的梦千落,走到桌子面前,拿起笔,细细想了一想,落笔写了起来。 沈墨玦见她终于有了动作,眸光划过怪异。 百里长安坐在龙椅上,姿态闲适,他像是一点都不惊讶钟芳华会有这种作派。 那天钟芳华真的跳舞,博众君一笑,那才是不对劲了呢。 只是有一些好奇,她会写什么呢,毕竟输了舞艺,在书法上,她是赢定了。 钟芳华落笔的速度一气呵成, 最后收笔,乐声停下。 她抬头瞥向一旁的梦千落,她的面纱恰好摘下,那是一双国色天香的容颜,眉目如画,唇如含丹,鼻翘小巧。 “天,好美啊!”有人惊叹出声! 宁云钊看痴了,连对面的沈丞相脸黑了都无视了。 沈墨玦全然不在意的扫了宁云钊一眼,眼底的冷光是鄙夷,更是不屑。 在沈墨玦的行事态度中,谨慎和克制才是成大事的守要秉性,若是连这个都没有,终有一日会面临溃败之劫难。 周围惊叹声无数,此刻梦千落保持着摘面纱的姿势,弯着腰的弧度,好身材尽显,一双灵动含水的大眼,盈盈落在上位的百里长安身上,眼底是滚烫的电流,那股专注,无论那个男人见了都会腿软。 百里长安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他蹙了蹙眉,朝揭露面纱的梦千落看了过去,眼底划过的冷凝,菲薄的唇带着丝丝寒意,明显不悦的情绪,任谁都看得出来。 梦千落心底一沉,重新站了起来,对着众人美艳一笑。 全场再次响起潮水一般的掌声。 虽然有两个人站在中间,可谁都很请清楚这掌声是给谁的。 然而,钟芳华一点都不计较这个,此刻她望着梦千落的容颜,心头涌出一抹嘲弄。 像,太像了。 梦千落,紫苏女王这张脸,分明和前世的她,孟楼兰一模一样,哦,还有和孟楼琴。 老天爷真是会玩弄人啊。 …… 掌声落下后,众人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一丝为难了。 “这……”沈丞相略带犹豫的看向百里长安,重复了沈墨玦刚刚的话:“这是比舞艺还是比书法呢?” 比舞艺吧,一个跳的众人身临其境,堪称惊世绝艳。 可另一个别说比了,连一个抬腿的动作都没有。 可人家写了书法啊。 比书法吧,这跳舞都忘情的忘了拿笔,字自然是忘了写。 果然…… “啊……”梦千落突然羞愧一笑,含笑却也高贵落落大方的道歉:“刚刚跳得太认真,竟是忘了……” 沈墨玦想不出声的,可能也是习惯了一针见血的说话方式,此时见了梦千落如此拙劣的演技,还是忍不住:“女王陛下可以重新穿上衣裳,提笔写字,我相信明德公主并不介意。” 梦千落的目的无非是想艳压群芳,并且是用最为特殊的方式摘下自己的面纱,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只能是她的。 至于书法,她还真不敢保证能比得过钟芳华,当然不会自取其辱的落笔。 他人畏惧沈墨玦,因为他智谋过人,绝非等闲之辈。 可宁云钊就不同了,沈墨玦是状元郎成名成天下第一才子,他也能,在他看来不过是际遇和时间罢了。 “沈大人此言差矣,女王跳出如此惊世绝艳的舞,已经消耗了体力,若是再比书法,怕也是胜之不公。” 宁云钊摇头,还沉咛的看向场中沉默的钟芳华,出声:“明德公主不也只是落笔成句,并无跳舞?” 百里长安一点都不担心钟芳华吃亏,这个女人手段层出不穷,能让她吃亏的人,那也得抱着半身不遂的准备。 他安静的坐在高位,一身慵懒的气场,却没人任何人敢直视他。 “那以宁小大人的意思,这场比试该如何判断输赢?”底下有一个人忍不住插嘴。 宁云钊被问倒的陷入了思绪。 现场一时议论纷纷,都说这怎么评判呢。 百里长安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他斜撑着脑袋,额头一抹白玉,显得本就细腻白的过分的容颜,愈发的出尘绝色。 一双剑眉冷眸,只是这样淡淡一瞥,瞬间有流光溢彩倾泄而出,那股风华自是无双。 耶律绝突然朝他看了过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叉手恭敬的询问:“百里陛下觉得这场胜负该如何分?” 他笑的意味深长的看了台下两个同样绝色的女子。 “明德公主那样草草几笔,怕是不忍看了,不过这紫苏女王跳的舞,这世间还真没有几个。” 并非他偏帮,众人刚刚亲眼看到的事实,确实都被紫苏女王的舞艺,还有她揭露面纱的一刹那惊艳了。 至于钟芳华,美名才名在外,那张倾国倾城的颜,夏洛国第一美女,甚至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都是实至名归。 可刚刚的比试,她全程都给紫苏女王的舞艺给‘惊艳’到了,到最后才‘惊醒’过来,拿起笔草草,行云流水的写了几个字而已。 “哦?”百里长安淡淡的回应,像是后知后觉的眨眼,朝梦千落看了过去,说出的话足够梦千落吐一升血,他的指尖划着洁白如玉的额头,咛声道:“刚刚她跳的是舞吗?” “朕还以为唱戏呢,又是哭又是颤抖,不过用了身子博卖相,这种舞艺,难道是紫苏的传承文化?” 众人眼角抽了抽,论起腹黑,他们这位新帝,绝对再无第二人,他们这些臣子早有领教。 不过,他们心中还是默默可怜了紫苏女王一把。 这骂人不带脏的话,希望她不要吐血身亡才好,不然这又得上升为国家大事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梦千落的内心比他们想象中的还呕血一万倍。 因为,确实,这个舞蹈是夏洛国的传承。 当初自己以一舞倾城,勾了年老色衰的老皇帝,又用特殊药引让他夜夜笙歌,一步一步信任自己,才会有今天的紫苏女王。 梦千落深呼吸,再呼吸,这样反复将怒气彻底压力下去,微笑:“百里皇上此言差矣,刚刚这个舞蹈,讲述的是一个故事。” 第三百四十九章:最高境界 宁云照恍然大悟的摇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紫苏女王眼尖的看到了,眼神一转看向宁云钊:“这位慧眼识珠的大人,定然是看出来了。” 宁云钊傲气的性格,自动忽视了对面老丈人暗示的眼神,从容的站起来,对着紫苏女王恭敬行了一礼。 故作沉沉出声:“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女子,在艰难的环境中长大,却本身是凤凰命,在经历了层层考验,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最后破茧成蝶。” 这些话说完,连钟芳华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不可否认,新科状元郎,若是没有两把刷子,那夏洛国的江山社稷也就到头了。 梦千落更是惊讶的吚了一声,惊喜而感激的看向他:“宁大人不亏为状元郎,本女王佩服。” 沈丞相本来黑的脸色,见他说的半点不差,脸色不由变得有一丝复杂。 话题又跑回了一个地方,该如何评判胜负? 最终还是沈丞相站起来,对百里长安行了一礼,才开口道:“不若这样,让明德公主的书法拿出来,让众人鉴赏一二,然后众人在进行投票,多者得胜如何?” 也就只能这个办法了。 梦千落不甚在意的睨了钟芳华一眼,“公主才情横溢,不过用了一会儿功夫,就完成了比赛,本女王佩服。” 一句女王,高贵而睥睨。 却也是讥笑,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能写出什么玩意? 钟芳华中规中矩的站着,洗耳恭听的站着,微笑:“女王舞姿无双,明德自然是不敢与之抗衡,不过……说起书法艺术,这是明德的长处。” 换言之,舞艺你行,我不会。我会书法,你不会。 宫人已经走到钟芳华面前,将她的纸张呈上高台。 众人翘首以盼的议论纷纷。 宁云钊面上不动,心中却是嗤之以鼻,阳城最有名的书法家,也到了三十多岁,才小有名气,到了五十多岁,才成了大师级的人物。 这钟芳华才不过十五岁的年纪,能写出什么大书法的笔锋? 众人也不抱什么希望,书法蕴含了文学的智慧,落笔必然思虑良久,怎么也不是钟芳华刚刚的模样。 众目睽睽下,纸张捧到百里长安面前,大殿一瞬静悄悄的,心想这个年轻的帝王会有什么评价。 百里长安坐直了身子,葱白如玉的骨指夹过宫人递过来的纸,缓缓展开在眼前。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下笔如锋,字字珠玑! 男人一动不动的看着手上的诗句,朝底下的钟芳华看了过去,望着她倾城的容颜,恍惚的神色。 众人屏息以待,却不想帝王盯着纸上的东西,半天没有动作,那张以往矜贵傲气凌神的眉宇,此刻怔怔一动不动。 下一刻,大殿炸开了锅,能让眼高于顶的帝王有这个表现,这纸上的内容该是怎样的仙人之笔。 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纸张在宫人的手中,传递到了耶律绝手中。 耶律绝接了过来,他脸上荡漾着好奇的笑容,一口大白眼亮瞎人眼球,爽朗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久闻明德公主才气过人,今天终于能一看究竟。” 他举到眼前,认真的看了起来。 名贵的白纸上,黑色浓墨的笔锋冲击着视线,似有一瞬的刹那,万马奔腾浮现在脑海,骝马新跨白玉鞍,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他仿佛置身于战场上,那股血气上涌,让他欲把刀剑,奋身而出,却又在下一刻冷静的流了眼泪,自古战场英雄血战,谁又知那是为了家国,还是为了功名利禄。 众人张大了嘴巴,不明白金人大王怎么突然哭了…… 梦千落脸上的笑意有一瞬的僵硬,凝固。 耶律绝惊醒过来时,从小就没哭过的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流泪了……一时脸色讪讪,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把抹了眼泪。 “大王真是性情中人。” 沈墨玦略带复杂的出声,视线若有似无的朝钟芳华看了过去,眼底的情愫暗涌浮沉。 耶律绝很快恢复了状态,他笑着递回了纸张,那个样子,倒有一些避恐不及的远离。 手肘撑着扶手,他由自肺腑的感叹:“天下第一才女,本王服了!” 蠢蠢欲动的众人,此刻早已不淡定了,议论纷声,连宫中的宫人出声提醒都没有任何效果。 犹自以来,钟芳华被冠上阳城第一美女,以及才女的名气,就一直饱受质疑。 这次倒好,金人大王直接承认她是天下第一才女,可见真真是折服了。 无论这次胜负如何,钟芳华才女的名气算是坐实了。 能让少年天子久久出神不语,能让骁勇善战的金人大王泪流满面,并且放出这样一句话,用盛世风华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梦千落美眸折射出不可置信,这耶律绝怎么可以,他们是盟友啊…… 此刻,纸张传到沈丞相手中,他已经发白的鬓发,此刻抖擞不成声,竟是捂脸痛哭起来。 他想起了流放的爱子…… 沈墨玦淡定的神色,见到沈丞相这个模样,瞳孔一缩,朝底下的钟芳华凝神看了过去,唇紧紧的抿住。 当宫人把纸张捧到他眼前时,他突然没有勇气去接,他并非害怕失态,而是害怕被发现藏在心底的秘密…… “沈大人!”宫人出声提醒道。 下面坐着的人隐带焦急的看向他,如果不是顾忌场合和彼此身份娴熟,他们早就破口大骂了。 大人啊,你倒是快点看啊,他们也很想知道这看了能让人人哭泣的字,到底有什么魔力,竟是这么神奇。 你这样拖拖拉拉,真的很欠揍好吗。 到底,最后,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那是一种张扬肆意妄为的字体,偏偏就是这么出格的姿态,却一瞬夺空心脏的呼吸。 沈墨玦克制的不去深看,却在一目过后,脑海翻涌着一个女孩的容颜,她的爱,她的恨,她的隐忍,她的筹谋算计,到后来他也看懂了…… 那一次失踪后,他才明白过来,有一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第三百五十章:纠葛! 可是她回来,他又明白了,原来这是一场终将空负的情殇,他连努力的机会都不会有。 在众人的视线下,沈墨玦毫无波动的垂下眼睑,莹白的指尖将纸张递了回去。 他的平静的神态,让众人又是议论纷纷。 “沈大人看了如何?”头顶,耶律绝意味深长的出声。 刚刚他已经想明白了,钟芳华这张纸,能让看的每一个人,看了都浮出心中最为执着的心情。 沈墨玦看了无动于衷,只有两个可能,一种便是他并无所求,另一种就是他掩饰的太好。 前者根本不可能。 后者……耶律绝有一些纳闷,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得泪流满面,丢死人了。 耶律绝那里知道,沈墨玦两个可能都不是,他心中最为执着的是钟芳华的侧目注视,可他也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平静无波,无怨无悔,自然没有过多的情绪激动。 “字很好,堪称绝笔,这诗词,更是千古佳句。”沈墨玦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这次他不敢再看她,而是低头认真的语气:“明德公主,天下第一才女,实至名归。” 天下第一才女,实至名归! 大殿沸腾一片,争相跪了出来,最后宫人只好走到中间,将纸张轮流走过每一个人的案几面前。 …… 投票的环节上,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太后突然病倒。 临走前,百里长安深深看了钟芳华一眼,跟着宫人离开了。 梦千落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大殿,竟是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大汗淋漓。 钟芳华看了那一张被人当宝贝的纸,转身走出了宫殿。 沈墨玦随后跟了上来,语气带着一丝轻松:“明德公主真是写了一手好字,能让看者落泪,墨玦佩服。” “沈大人严重了,你刚刚不是并没有落泪?”钟芳华斜了他一眼,眉目淡淡。 刚刚那一手字体,一半来自天赋,一半来自后天的努力。 当初进了第一学府,跟了苏伯仲学习。 抛开恩怨不提,苏伯仲对她的教学,可能是她穷尽一生都用之不竭的。 沈墨玦脸色一僵,在她的视线,竟产生一种心虚的窘迫,他偏过头,冷冷的回答:“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钟芳华并不给予争,加快脚步的朝前面走。 远远看到翳修看了过来,他阴冷的脸,如同雕石一般,只是那一双阴冷的目光,在日光下晦暗无光,让人毛骨悚然。 看着相继走来的钟芳华和沈墨玦,翳修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三个人擦身而过! 翳修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那里耶律绝和梦千落相继走了出来,男人脸上的笑容灿烂,日光下眉色飞舞。 而他身旁的女子盛装繁琐,正是刚刚和钟芳华相携进去的紫苏女王! 不同是,进来时她脸上蒙着面纱,此刻却席真颜示人。 那张脸,陌生而熟悉,熟悉的是那一模一样的五官,陌生的是那举止神态,是和记忆中不一样的。 梦千落的脸色很难看,虽然她没有失态的出来争论,或者表现出一丝不服气。 可是她输了,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蹙眉朝他看了过去,见到一个修长如竹的男人,凝神打量着自己,转回了视线,她昂着下巴,高贵的从他身旁走过。 耶律绝却突然出声了,是对那个男人,“呦,千户大人,你怎么在这里站岗?” 千户大人?阳城势力滔天的翳修? 梦千落顿住了脚步,这次认真的打量起翳修,发现他长了张比女人还美的容颜,不由又多看了两眼。 若是钟芳华知道梦千落的行为,保准会拿现代的流行语形容她,这就是一个标准的颜狗。 “参见紫苏女王,参见金人大王!”翳修利落的跪下,阴冷的语气,让人无端的不寒而栗。 “起来吧!”梦千落抬手,轻声开口。 翳修起身,恭敬的让开身子。 耶律绝笑着和他擦肩而过,打趣的开口:“都传千户大人后院美人如云,大人平生的爱好就是收集美人,以往本王并不怎么相信,今日却信了。” 他是在说他过于长时间停留在梦千落身上的视线吗? 翳修不语,心中却很有很复杂的心绪。 梦千落的容颜,是梦中那张脸。 可他看了那么久,却丝毫找不回来那种心动,心痛,悔悟…… 可这些情绪,全部在钟芳华身上体会到了。 …… 慈宁宫中! 太医把了脉,直说太后思疾成劳,又因为上了年纪,让她好好养着。 百里长安静静的听着,让人下去熬药,侧过身时刚好对上一双苍老含泪的眼神,一瞬心中触动。 “皇儿!”太后哽咽出声,哆嗦着要站起来。 百里长安伸手去扶,后面的宫人赶紧上前,将她半扶靠在枕头上。 良久,百里长安才出声:“母后!” 太后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一下像是收不住不一般,哭得老泪纵横。 百里长安叹了一口气,拿着帕子,安静的擦拭她的泪水:“母后别哭了,是儿臣不孝。” 太后突然一把抱住百里长安的手臂,苦苦哀求原谅:“哀家这辈子全部的寄托都在皇上身上,这深宫谍影,也熬了一辈子,若是哀家做错了什么,皇上原谅哀家好不好?” 如此声情并茂,慈宁宫里的一些老人都哭了起来,一时呜咽声不断,悲切动情。 “好!” 百里长安点了点头,手从她的手掌抽出,淡淡出声:“若是母后不再插手任何事,日后苏家定然不再衰败。” 母子终究是母子,百里长安又怎么会不知道太后想的是什么,无非是苏家的兴衰。 若是旁人,百里长安又怎么会容忍,也就只有是母后,他才会一外退让。 …… 钟芳华走到宫门口时,旋转裙摆转身,对着沈墨玦盈盈一别:“沈大人就此别过吧。” 沈墨玦嗯了一声,擦身经过她身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陛下,并非公主良人。” 第三百五十一章:发现了! 钟芳华一直都知道,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和百里长安暗渡陈仓的事情,早晚会公之于众,只是……被沈墨玦这样当面被揭穿,还是很不舒服。 “多谢沈大人的忠告!”她淡淡的回答,朝马车走去。 “不必!”沈墨玦停下的脚步继续离开,速度比刚刚快了一倍。 沈墨玦上了马车,流风等在里面,见到他进来,将手中的信封递了上来。 “百里灵儿以前的贴身嬷嬷,丫鬟,全部都消失了,在百里灵儿一家被控制强行从太渊带回阳城的路上,她们就失踪了。” “钟芳华一直以为她们被杀了,就没有再追查,可是我们的人只找到丫鬟彩雀彩云的尸首,而丽嬷嬷,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凭空消失了,说没有问题,怎么可能。 沈墨玦早有预料,他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递了回去:“密切注意钟家,东厢院的动作,有一举一动都要报备,还有……不要让她发现,我们只要知道进出的人就好。” 换言之,他们只要知道钟卿的发病情况,这可以从请的郎中猜测断出。 流风明白的点头。 夜晚降临! 钟芳华躺在床上,有预感的睁着眼睛,约莫过了几分钟的时间,空气似有气息的波动,她身体紧绷的弓了起来。 百里长安贴着她的身体,磁性低沉的出声:“你很怕我?” 钟芳华并没有出声,任由他为所欲为。 百里长安像是突然没了兴致,放慢了动作,哑着声音询问:“怎么了,生气了?” 钟芳华想到钟卿情况,虽然知道没有问题,可心里却隐隐不安。 不过在事情还不确定之前,他当然不会和百里长安说。 “紫苏女王来夏洛国所为何事?”她淡淡的询问。 百里长安嗤笑:“谁知道,不过……她已经和耶律绝达成了同盟,不日就会有大动作,且看着就行了。” 钟芳华听到他的话,突然觉得安心了一些,不知为何,今天的事情在告诉她,这个紫苏女王并不简单。 “想什么呢!”百里长安捏着她的下巴,不满的凝视着她。 钟芳华张了张小嘴,正想回答。 百里长安已经对着红唇狠狠的吻了下去,恶声恶语的出声,霸道极了:“跟朕在一起,不许想其他事。” 从江南回来后,他们恢复了彼此的身份。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是前东宫太子的嫡长女之女,钟芳华。 朕而非我。 钟芳华恍惚的眨了眨眼,恢复神色时,突然笑了:“这没名没分,你那里来的自信这么警告我。” 狭长的凤眼眯起,细细盯着身下的人,开口的声音,夹带着几分嘲弄和期许:“你在乎名分吗?” “不在乎!”钟芳华推了他一下。 百里长安的脸色一瞬变的恐怖骇人,他板过她的身子,当下毫不怜惜的亲吻下去。 钟芳华躺在身下,始终闭着眼睛,没有回应,连抗拒都是无声无息。 百里长安真是气极了,最后缠着她不依不饶起来。 钟芳华蹙眉,无奈溢出声:“百里长安,你闹够了没有。” 百里长安冷哼,却还是停下了粗暴的动作,温柔无比的触碰她。 …… “查到没有?”钟芳华站在书桌前,拧眉看向特意进府的风。 风凝重的点头,他递了一份资料上来。 钟芳华接了过来,上面清楚的记载彩云彩雀,丽嬷嬷,以及厨房两个老夫妻进前东宫的年月。 “当时主子和郡主还有小少爷被强行从太渊带回了阳城后,彩云和彩雀在出了太渊的路上就被杀死了,那两个老夫妻还在因为没有跟着一辆马车逃走,所以躲过了一劫,可丽嬷嬷……” 风犹豫的蹙眉,才出声:“按理说,这是死是活,若不是有心隐藏都会有消息,可这丽嬷嬷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这样诡异的事情,说没有问题,一丁点说服力都没有。 钟芳华握着信封的指尖隐隐颤抖了起来,她努力克制着呼吸,无比平静的出声:“找,继续找,一定要给我找到她。” 风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可看了钟芳华的反应,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是!”他应答,想到一件事,犹豫了半响,抬头朝脸色发白的钟芳华看了过去,沉声道:“查这件事情,因为人手调动问题,属下亲自去的太渊,还发现了一件事。” 冰冷骇人的视线射向他,并没有出声。 风顿了顿,才开口:“属下遇到了沈家的暗卫。” 在阳城盘踞多年,对阳城暗下的势力,都是有一些了解的,而沈家和钟芳华有所交集,他们更是能一眼认出。 “他们都干了什么?”钟芳华捏着信封坐了下来,声音冷的没有起伏。 “他们……比属下先去的那里,那时他们准备离开。”风细细回忆起当时的事情:“属下查这件事时,才发现他们查的事情,竟然是和我们一样。” 他的话,犹如一颗巨石投入湖水中,溅起无数浪花。 钟芳华锐利冰冷的眼神射向他,清丽的声音毫无温度:“你确定吗?” 风凝神想了一会儿,才坚定的点头:“属下确定,他们查的事情就是跟我们一样,所以我们才能查的那么快,如果没有他们,我们的人,可能还要经历一段波折。” 毕竟是那么久的事情,还是找死人尸首的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也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查的事情,确实是同一件。 只是……钟芳华查这件事,是因为关系重要,彩云彩雀曾是百里灵儿的贴身丫鬟。 沈墨玦查这件事又是为了什么? 他知道的又有多少? “看来后面的事情不必查了。比起我们这样一无所知,我想有些人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了。”钟芳华想明白后,冷笑的开口,目光却是有灼痛燃烧。 钟卿,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风领命退下了下去后,钟芳华独自坐在书桌前,她靠着窗口,看着愿意外的一株兰花发呆。 第三百五十二章:原来如此! 月守在床边,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 她寻声看了过去,见到是钟芳华才站了起来。 “公主!”她隐带忧色的出声,看着躺在床上的钟卿一眼,开口道:“大夫看了正常,可是……他刚刚喝水时睡着了。” 钟芳华感觉心脏的位置,像被捅了一个窟窿,想挣扎,无法自拔。 “你下去吧,我陪他一会儿。”她缓慢的走到床边坐下,仔细的盯着钟卿的容颜瞧。 月担忧看了她一眼,叹息一声退了下去! 钟芳华抬起莹白的指尖,触碰上钟卿的小小的浓眉,像极了墨笔画出来一样,黑的极黑。 她的指尖离开眉头,落到他的眼睛上,鼻子…… 在她穿成钟芳华时,她就没有想过她会再是南书儿,亦或者是孟楼兰。 她只想做钟芳华,因为她有了钟卿。 她一直还记得当初万念俱灰的心情,而钟卿就像上天送给她的礼物,他就是那个死去的孩子。 她和那兰胤未来得及世上的孩子。 沈家! “主子,明德公主到访!”流风黑着脸走了进来,用情绪强烈表达着他的不满。 “啪!”象牙筷子掉落,沈墨玦毫无情绪的脸怔怔,他像是没听明白的看向流风。 流风蹙眉,一边提醒他:“明德公主,钟芳华……” “我知道了!”沈墨玦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筷子,捏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忽视他刚刚掉了东西的插曲。 只有他自己清楚,听到她来了,心中跳跃的是欢喜。 钟芳华跟着丫鬟齐绕八弯,走了将近一刻钟,才到沈墨玦的院子,可见丞相府有多大 。 她到门口时,丫鬟自动避开了。 钟芳华走了进去,流风见了她,哼了一声,才随意的行了一礼:“参见明德公主!” 他不乐意行礼,钟芳华更是连声音都懒得出,直接看向他身后的沈墨玦。 如此忽视,流风气得肝都在颤抖。 “明德公主!”沈墨玦站在庭院中,视线从水池里的七色鱼收回视线,遥遥朝她看了过来,那一眼平静无波。 “沈大人!”钟芳华亦是冷冷的出声,她像是极其疲惫,这种疲惫并不是说她的脸色有多差。 而是她竟是连心底糟糕透的情绪,都懒得遮掩,连演戏都不屑。 流风离开后,两个人坐在庭院中,下面是一个大水池,里面的鱼,欢快的畅游其中。 “沈大人真是好兴致。”钟芳华望着他手中的鱼食,冷冷的出声。 “明德公主所为何事而来,不妨直接说,你这副德行,还真不适合聊家常。”沈墨玦回过身,放下手中的白玉碗,拿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湿帕,嘲弄出声 。 “我以为沈大人知道。”钟芳华抬头看向他,眼底的血丝竟是触目惊心。 沈墨玦心底有一瞬的动容,他坐了下来,月牙长袍不染一尘,淡漠的视线看向她,很认真的摇头:“不知道。” 钟芳华蹙眉,深呼吸一口气,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看向他:“我要知道我弟弟中了什么毒。” 这样毫无厘头的话,她却说的笃定而偏执。 沈墨玦看着她,薄唇掀起:“我不知道。” “刷!”一把剑从她袖口而出,落到沈墨玦的脖子上 ! “你知道,我做的出来。”比起其他威胁的话,钟芳华只是一句,她冷冷的勾唇,弧度嗜血。 沈墨玦看着脖子上的软剑,到底是心中动怒了,他讥讽的眼神:“你以为你杀得了我?” “这世界,只要我想,没有是我杀不掉的人。”钟芳华是真的怒了,钟卿是她的命了,动了他,比杀了她还严重。 女人的霸气,出乎意料。 沈墨玦眼底划过波动,“他的生死,你杀了我又有什么用?” “要知道,我可不是下毒之人。” 他淡淡的讥讽出声。 面对钟芳华,他似乎一直都是这个语气,也只能是这个语气。 钟芳华神色一怔,手中的剑慢慢的收了回来,那双清冷似能射穿世间一切坚硬的眼眸,此刻盯着他:“你知道凶手是谁?” 其实这个问题很愚蠢,而这么愚蠢的问题从钟芳华嘴里问出,这是有多天方夜谭。 可偏偏就是发生了。 奇迹的是,这次沈墨玦并没有再毒舌,他不躲不避的看着她,那种镇定与沉稳,似要将她的自欺欺人戳破,许久,他才平缓的出声:“太后!” 百里长安的母后 。 当然,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却也足够明白的提醒她。 “咣当!”手中的剑掉落,失神怔怔的钟芳华像是被惊醒一般,苍白的脸色变了变,复杂诡谲。 这世间谁都可以,可若是那个女人是太后,那钟卿就危险了。 “你怎么知道的?”钟芳华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的看向沈墨玦,眼底蓄上危险:“我弟弟的病,连郎中,甚至宫中的太医都诊治了没有问题。你怎么就知道中毒了呢?” 沈墨玦站了起来,朝她走了过来,那张俊逸冷然的脸,此刻带着较真的镇静。 “你可能没有了解过一些事。”他说,嘴角习惯的上扬,才语速均分的继续:“苏太后的母亲,也是已逝的苏老太太,她是鬼谷邪医的关门弟子,更是唯一传人。” 钟芳华沉默的听着,眼底有火光迸裂,脸色却是出奇的平静,倾城的容颜染上的寒意,似乎连水池下的鱼都察觉到了,安静了许多。 “或许这不足以证明是太后下的暗手。”沈墨玦望着她,一字一句的继续:“那你知道那个你娘信任了半辈子,临死都没有察觉的丽嬷嬷是什么人吗?” 钟芳华望着他,唇抿得更紧了,别说百里灵儿没有发现,连她这个一直自诩聪明人的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发现。 如果不是因为钟卿这些奇怪的现象,或许她也不会去怀疑。 “丽嬷嬷原名是坞君,本是一个贱奴,一个偶然的机会,被苏老太太赏识做了丫鬟,之后又发现她的天赋异凛,将她送到了鬼谷培养。” 第三百五十三章:心病难治 “之后这位坞君丫鬟,再也没有在众人视线出现过,直到苏老太太去世。” 没有出现在世人眼前,并不代表消失了,她隐藏在东宫了,为当时还是皇后,却还膝下无子的苏溪筹谋。 而那时的东宫何等风光,太子得先皇宠爱,太子膝下的子女,个个天资聪颖。 而百里长安的出生,犹如一个命盘,命运转到这里,他们已经在筹谋如何让东宫顷扎了。 东宫到底还有多少事,是内部人员出了问题,是苏老太太暗中操控多年,可能只有现在的苏太后才清楚了。 钟芳华听懂了,事到如今,这种局面她已经早就想过,偏偏一直自欺欺人,因为那个男人 “所以,你是知道我弟弟中的是什么毒?”钟芳华带着几分笃定的看向他。 “沉睡蛊,无解!”他冷静的回答,顿了顿,“令弟活不不了多久了。” 钟芳华一直强装镇静的心神,在下一刻支离破碎的崩塌,她砰的一声倒在桌子上,上一世,那个孩子从她身体剥离的痛,从她的肚子发作而出,血液如潮涌淹没了她。 “钟芳华!”沈墨玦惊声上前扶起她。 钟芳华捂着肚子,冷汗从她惨白的小脸流下,眉头揪住,红唇痛哭的溢出声:“痛!” 沈墨玦搂住她腰间的手,眸光涌出一抹复杂,不可置信这么掘强的女人,也会喊痛。 钟芳华被沈墨玦抱到房间,躺在床上,宫里来了太医,静静的号脉。 钟芳华虽然没有像刚刚一样喊痛,可她一点都不好受,手捉着肚子,像是要挖出什么一般。 太医查看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拿出银针把她扎晕过去,让人照顾好钟芳华,提着药箱出了门。 门口外的沈墨玦深深的看了里面躺着的钟芳华一眼,才随太医离开。 “沈大人,明德公主这是心病,因为脑海里有一些记忆磨痕太深,导致她时不时会有这种错觉。” 太医只是开了一副静心药就离开了。 沈墨玦拧唇思索的站着,良久才回了房间! 钟芳华被扎晕过后不久,很快就醒了过来,她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扶着床沿下了地,自己穿了鞋子。 沈墨玦进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他抬手制住了丫鬟们的劝阻,随她吧。 钟芳华抬起头的脸色依旧苍白,她的唇瓣通红,细看就能发现已经咬出了伤口,一张绝美的容颜,唇瓣的艳,成了唯一的色彩。 “谢谢你!”她僵硬的出声,站起来就要离开! “站住!”沈墨玦出声喊住她。 房间里的丫鬟一涌而散,安静的空气,顿时只剩下两个人。 钟芳华顿住的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他,望着男子英俊而沉毅的侧颜,并没有率先出声。 “我能救他。”他安静的出声,像是在陈述一件平常的事情一般,一样平静。 “你想要什么?”钟芳华动了动唇瓣,上前一步,却又停了下来,只是眼底的火焰足以将人焚烧。 沈墨玦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拿对了她的软肋,心底涌出一股平生从未有的感觉,他静静的凝视着她,在话语涌到喉咙时,他忽然偏过头,冷淡的语气:“嫁给我!” 钟芳华不可置信的眼神,心想他疯了吗? 沈墨玦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平静的解释:“你知道我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却还没有娶妻。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而刚好你有求于我,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我比你大了一倍的年龄!现在你十五岁,我将近三十岁,怎么说也是你吃亏。” 他平静的说完,看向她。 只是这样? 钟芳华茫然了,她还算冷静的摇头,“婚姻大事,怎能随便。” 沈墨玦谦谦君子的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唇角勾出一抹轻松的笑意,“你可以回去思考,想好了回答,我随时恭候待命。” 钟芳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沈家,却遇上了翳修。 看向翳修身旁的太医,钟芳华一下明白了,翳修备了马车,她并没有任何反抗的坐了进去。 皇宫中,御书房里,空气凝结成冰,宫 人伏在地上,连呼吸都如覆薄冰。 书桌上,百里长安捏着折子,刀削的容颜,下颌骨紧绷,怒气源源不断的渗出。 整个大殿都笼罩着龙怒,像是随时会面临地狱时的灾难。 门口一时长呼,犹如救命符响起。 “明德公主到!” 众人齐齐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刻,喉咙如同被扼住了一般。 百里长安从桌子上站起来,他霍然抬步走了下来,一声暴怒响在空气中:“都给朕滚出去!” 宫女太监浑身一个哆嗦了,颤抖朝两边的帷幕爬。 钟芳华走进大殿,一只手破空而起,狠狠扼住她的喉咙,将她制住在硕大的梁柱上,嗜血的气息逼近,他嗤笑一声,才盯着她绝美的姿容出声,说出的话又狠又毒:“朕到底是有什么不能满足你,让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另寻新欢。” 钟芳华的小脸涨的青紫,她的双手扣住脖颈上的手,断断续续的出声:“松开!” 百里长安不为所动,直到她的眼神真正落到他身上,这才勾着唇浅浅的笑了一下,他的笑容极美,宛如幻花,迷人眼,掐着她的下巴:“怎么不说话,心虚了吗?” 钟芳华昂着头,望着眼前的男人,绽放出美如昙花的笑颜:“我和沈墨玦,男未娶女未嫁,婚姻自由,我为什么心虚呢?” 百里长安像是笑了一声,他偏过头的侧颜俊美极了,那股暴怒之气像是突然消失了,嗜血的气息却是更浓了,嗤笑一声: “婚姻自由?” “谁给你的信心说这句话?” 这个男人的霸道,一直没有改变,从她见过他的开始到现在。 钟芳华甚至在想,上一世,如果不是他的强硬囚禁,一切悲剧是不是就不会上演? 可是没有如果,恩怨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她突然松开挣扎在脖颈上的手,朝他俊美的容颜触碰上去,眼底露出了丝丝温柔,像极了对待最深爱的男人 第三百五十四章:重蹈覆辙 百里长安定定的看着她,手里的动作突然松了松。 钟芳华察觉到他的动作,扬起了笑靥如花的弧度,浅浅的出声:“还记得我曾说你和一个男人长得很像吗?” 百里长安的瞳孔一深,周身的环境似乎一瞬暴虐而起,杀气侵蚀着皮肤的每一个细胞。 钟芳华像是完全察觉不到危险一般,她的手缓慢的落到他的性感的唇上,像是陷入了回忆,“他说他爱我,可却做了世上最让我无法原谅的事情。” “他做了什么?”百里长安想,他肯定疯了,此时此刻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做了什么? 该不该跟他说,那是他的前世,他杀了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不该! 她不想说,竟然是他做的事情,他就要和她一样承受痛苦折磨。 “他强迫和我发生了关系,他囚禁了我。”钟芳华的话语很轻,却是句句带刺,眼底的恨意那么真实,刺伤着百里长安的眼球。 “滚!”他狠狠一推,钟芳华狼狈翻在地上。 百里长安站在原地,俊美的脸青筋凸起,他像是极力克制,最后还是克制不住,走到钟芳华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空气一瞬被夺取,钟芳华的脸色惨白,感觉快不能呼吸时,一张俊美阴森恐怖的容颜逼近,他捏住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下去。 钟芳华抬起掌心,注入内力,毫不犹豫的朝他胸口袭去。 百里长安不躲不闪的维持着动作,胸口一震,喉咙涌上一股腥甜,他的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笑,吻着她的力度更狠了,带着破釜沉舟的狠绝。 嘴里的腥甜,让钟芳华连呼吸都觉得难过,她的手臂掏出一把匕首,狠狠朝脖子上的手划去。 鲜血如涌柱流出,渗如衣服,空气一阵刺鼻的血腥味。 手臂的血肉绽开,那股刺痛像是突然发麻了,百里长安竟是连一丝颤抖没有。 只是,心底那根弦终于崩塌,他的眼底渐渐蓄上疯狂,翻开的血肉,朝她嘴巴塞了进去。 “百里长安,你疯了!”钟芳华再也忍不住,暴怒出声,声音凄厉。 门口远远站着一拨人,里面发生的事情,一些声音听得并不真切,钟芳华最后一句话,让他们齐齐虎躯一震。 几个锦衣卫纷纷朝翳修投去凝重的眼神:“大人!” 翳修一向冷白无波动的脸色,此刻震惊一点不比他们少,不过他很快镇定了下来,抬眸瞥了他们一眼。 “皇上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进去。” 里面明显发生了冲突,难道真的不顾圣上的安危? 锦衣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翳修怎么想的。 翳修却是很清楚,钟芳华绝对不会对百里长安做什么。 不说两个人明里暗里的情愫暧昧,就是候府里的钟卿,就是钟芳华最致命的软肋,她又怎么会糊涂的刺伤天子。 “呜呜!”男人手臂上的伤口,血喷发而出,塞到她嘴巴里,满口的血腥味道,让她昂着下巴干呕起来。 百里长安制住她的动作,唯独没有抢夺她手中的匕首。 他掐着她的下巴,手臂塞进她的嘴巴,那受伤的手仿佛不是他的,嘴角凝固的冰冷,像是极寒之地爬出的恶魔。 “钟芳华,杀了朕你就开心了吗?”他残忍的勾唇,那么清贵优雅,睥睨众生的盯着她含泪的眼睛,冷冰冰的声音:“现在你伤了朕的一条手臂,朕就如此惩罚你。” “若是你要了朕的命,朕也给你。”他一字一句,那么矜贵优雅的道出,像极了恶魔的宣判:“只是你要做好一起跟朕沉沦地狱的准备,朕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钟芳华杀的人有很多,可是她是人,并非饮血的恶魔,这个男人却是将他的血,直接逼她喝下。 伤口划得极深,他这翻动作下,更不可能止血,她感觉那些血流进喉咙,像是有生命一般,让她的五脏六腑都剧痛起来。 终于他松开了手,像是劫后重生一般,钟芳华伏在地上呕吐起来。 百里长安突然捉起她的肩膀,动作几乎粗暴的撕扯衣服。 钟芳华的瞳孔一瞬睁大,猩红触目惊心的红唇,张了张:“百里长安,你住手!” 百里长安没有吭声,一双眼睛仍旧直直的盯着钟芳华瞧,瞧着瞧着,百里长安的深邃毫无温度的眼神,突然染上一抹疯执。 “怎么,是谁昨晚在朕身下,辗转承欢,现在怎么拒绝了?”他伏在她耳边,嗯的一声咬住。 下一刻他抬起眼睛,那里毫无色彩,却又让人强烈的知道他心底卷席的是滔天怒火,不死不休。 “当时,你不会也把朕想象成了他了吧?”他像是故意一般,眼睛一瞬不瞬的欣赏她脸上的表情。 钟芳华生平第一次害怕了,她咽了咽口水,扯着僵硬的唇角,连声音不自觉都低弱:“这里是御书房,外面……” 她像是突然觉得不耻一般,“外面还有很多人守着。” “嗤!”百里长安笑了,他的手臂还在流血,可他却像是毫无感觉一般,笑容突然绚烂如花,好似她嘴里的话像是一个笑话一般。 他俊美的脸上带着笑容,捏着她精致的下巴把玩,在她松了一口气时,才懒洋洋的出声,说:“钟芳华,你曾经和一个男人好过,后来跟了朕,现在居然还想嫁给沈墨玦,你到底要不要脸?” 钟芳华的脸色彻底一白,比起此刻失血过多的百里长安,她似乎更惨白一些! “怎么不说话了?”百里长安又开始动作,甚至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钟芳华的全身被此刻羞辱包围,男人的每一次动作,都让她狠狠的哆嗦一下! 百里长安一直盯着她的神情变化,女人垂着睫毛,抿着唇瓣,任由他动作着,可身体的抗拒却是骗不了人。 他的怒火像是一瞬被点燃一般,暴躁的撕扯衣服…… 时间突然变得很遥远,钟芳华默数着时间,眼泪无声无息的顺着眼角落下。 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个地步,终于……重蹈覆辙! 第三百五十五章:世人冷眼 在结束时,百里长安抽身而出,将她狠狠的摔出去,再不复以往的怜香惜玉。 钟芳华裸露的身体,在空荡的大殿,羞辱而狼狈,她躺在地上几秒的时间,才慌乱的坐起来,伸手打理着衣服。 百里长安已经穿好了衣服,抿着唇瓣,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冷漠的唇,像是对待一个毫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疏离,残忍极了:“朕会让你跪着求朕,会让你哭着让朕再爱你。” 钟芳华抬起头,用那双爬满血丝的眼睛,定定的盯着他。 百里长安俯下身子,那种温度,像极了刚刚的缠绵,他伏在耳侧,凉凉的语气:“朕不爱你了,如果到时你来求朕,朕说不定会赏赐你一夜雨露温存。” 钟芳华的身体狠狠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身体的冷,还是因为此刻空气凝结的冰。 “来人,送明德公主回府!”他转身离去,语气冰冷的落入空气中。 翳修的武功高强,里面的声音,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刻听到声音,他的身形像是凝固住一般,一动不动,日光下,他的脸色格外难看。 他竟是一点都不想进去。 “大人!”锦衣卫出声提醒他! “你们进去吧!”他冷漠的出声。 “是!”三个人领命,大步踏入殿内。 钟芳华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她的衣服在刚刚的撕扯下,里衣被撕碎,她只能紧紧攥住外衣,掩着衣服从他们身边走过。 锦衣卫见大殿里的皇帝早已离开,视线不可思议的朝钟芳华的看去,在触碰到她乱糟糟的头发,落到她的动作下,下一刻像是触电的收了回来。 钟芳华从御书房走出,与翳修擦肩而过时,他突然有了动作,解下了身后的毛氅,自然的落到她的肩膀上。 钟芳华的脚步有一瞬的停顿,最后加快了脚步从他身边经过。 御书房发生的事情,很快在皇宫中传开。 花听到时,整个阳城都是关于御书房上演的艳色风波。 钟芳华不久前还被众人奉为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声,转眼名誉扫地,成了第一谷欠女。 她和天子不顾世俗,在御书房里,光天化日之下,做了如此不堪入耳的事情也就算了。 最让世人无法接受的是,当今天子同父异母的大哥,正是钟芳华的外祖父,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血缘关系,掀起了轩然大波。 太后听到这些兴伦,气得直接病倒,一时太医轮流传唤。 朝堂上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重臣心系朝堂社稷,纷纷上奏,欲劝百里长安立后。 先帝殪后三年,新帝才能选秀,如今择选皇后,商储一些行婚事宜,到时把婚期定在孝期后,未尝不可。 奇迹的是,以往听到大臣提起立后就心情不悦的百里长安,这次并没有说什么。 他不说什么,加上太后的懿旨,众人知道这等同默认了。 阁中老臣很欣慰,以为百里长安是迫于风波,才有此决心,同时对钟芳华的行径愤恨异常,竟是执笔暗讽钟芳华水性杨花。 朝中的书信流出,无疑是压倒钟芳华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家! “那个女人来府上,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沈丞相拍着桌子,气得胸膛起伏。 被天子革令停职在家修养的沈墨玦,倒是悠闲自在的拿着一本书,此刻他抬头看着突然闯进来父亲,淡淡的出声:“父亲,这是我的事情。” 沈丞相气的差点喘不过气来,旁边的姨娘赶紧伸手拍打着他的胸口。 “滚!”沈丞相年纪上来,火气不小,他甩开姨娘的手。 被发火的姨娘连一句申辩都不敢,颤抖着唇瓣,含泪跑了出去。 沈丞相捂着胸口坐了下来,他压下心底的怒气,指着沈墨玦清晰的问:“你难道还想跟我说,你被停职的事情,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 沈墨玦捏着书的指尖微顿,他垂下眼睑,睫毛覆盖下,面部毫无波动,丝毫让人无法窥探一丝一毫的心理想法。 那天钟芳华来找他,出了门口就被传唤进宫。 然后……听说百里长安和她两个人在御书房起了挣扎,更是做了不堪入目的事情! 现在阳城传的都是不利她的流言,他用指尖想都知道,这是那个男人故意的。 只是……这个男人未免太小气了一些。 “有关系!”沉思良久,他才抬起眸光,淡淡的回看向沈丞相,淡定的连语气都没有变,像被革职一事,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一般。 “你!”沈丞相气的差点晕过去,他一直觉得二儿子沈煜伦是他最大的败笔,现在才知道,论气人,这个天资聪颖的大公子,才是气死人不偿命。 “父亲,你不必怨怪明德公主,这是我咎由自取的。”也是甘之如饴的。 沈墨玦说完这句话,起身放下书本,朝院子走去。 那里种了几株桃花,他突然想起桃花的颜色,想到那个女人站在桃花下,该是怎么样一番光景。 候府的大门禁闭了半个多月。 刚开始传出那些流言时,大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无知的百姓扔菜叶,扔臭鸡蛋,扔石头……一些失去理智的人,还拿着棍棒冲进府中,最后被拦了下来。 钟镇彬直接请了假,闲赋在家里,上学的公子小姐也停了课。 二夫人一天要往东厢院跑几趟。 今天一大早,她像往常一样带着一礼物过来了。 “公主,你不要在意外面的流言,他们传的是皇上,早晚要被杀头。”二夫人恶狠狠的说道。 钟芳华穿着往常一样的衣服,梳了简单的头发,坐在走廊里,安静的看着院子的树木失神。 二夫人说了半天的话,她的脸色不冷不热,并没有任何回应,像是麻木了一般。 二夫人最后叹了一口气,带着人离开了。 钟芳华转过身轻声询问一旁的花:“钟卿醒了没有。” 花本来就阴郁的脸色,听到钟芳华的询问,脸色一白。 钟芳华没听到声音,抬起清冷的视线瞥向她。 第三百五十六章:再次交锋! 花僵硬着身子,摇了摇头:“小少爷一天睡的时间比一天长了。” 以往钟芳华听到这种话,都会克制不住的惶恐不安。 此时的她却是淡淡的点,偏过头并没有说什么。 一个小丫鬟快步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明黄的懿旨。 花的胸口一跳,待丫鬟走近,细看才知道是凤凰图腾,心跳才恢复了正常,下一刻又不安的拧起眉头。 “公主!”小丫鬟走到软榻旁边,低着头恭敬的出声:“太后传懿旨,命你即刻进宫。” 花紧张的上前一步,却并不敢伸手去接。 躺在软榻上的钟芳华缓慢的起身,三千青丝柔顺得过分,她伸手接了过来,平静的出声:“明德尊凤令!” 花跟着钟芳华回了房间,帮她换了一套隆重的衣服,又打了一些胭脂水粉,让近日来有一些苍白的容色,看起来没有那么吓人。 钟芳华很快到了皇宫。 翳修见了她,这次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冷嘲热讽,两个人如同陌生人一般的擦肩而过。 花在半道被冲过来的宫人扣了下来。 “放开她!”钟芳华冷漠的出声,她盛装出席,头顶玉珠,凌厉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而出。 “明德公主还是顾忌好自己吧!”一个像是宫中女官的女人,冷傲的斜了钟芳华一眼。 钟芳华从来不是软弱之人,为了钟卿,她可以忍这该死皇权法则,斗不过百里长安,她认了。 可连一个小小的女官都要骑到她走上,没有道理了。 钟芳华拖着长裙,缓慢尊贵的走到她面前,女官有恃无恐的扬起下巴:“这是太后的懿旨,难道明德公主还像抗旨不尊不成?” “太后懿旨?”钟芳华的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美眸幽深,眼底冰冷一片,似笑非笑扫过制住花的宫女一眼:“随便来一个人,就可以说是太后懿旨,骑到本公主头上?” 女官呵的一声,拿出令牌丢到钟芳华身上,轻蔑的昂起下巴:“公主可以看看,这是微臣的令牌。” 令牌砸在钟芳华身上,叮叮当当的掉落在地。 钟芳华突然扬起巴掌,朝她昂起脸蛋挥了过去,宽大的袖口卷起一阵风,杀气弥漫而出。 “啊!”女官尖叫一声,捂着脸颊摔在地上。 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迎着耀目的精光,望着眼前精彩的一幕。 身后的太监察看了了一眼他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出声:“皇上! ” 百里长安抬了抬手臂,转身离开。 远远的还能听到那道清丽的声音,凌厉霸气的响起:“如此大不敬的行径也是太后懿旨吗?” “本公主还不知道,这夏洛国的律法,太后一句懿旨就可以随意更改。” 那些女官渐渐没了声音,花挣扎的逃开。 钟芳华示意她回去。 瘫在地上,捂着脸颊的女官还欲起身阻拦,却见钟芳华款步朝她走来,流苏靴子落到她眼前。 她的五指突然扣到她的脖子上,笑容蓄意无害:“你信不信本公主稍一用力,你就没命了。” 她眼底的杀气那么真切,女官慌了,她瞪着大眼睛:“你敢!” “有何不敢?”钟芳华淡淡的挑眉。 “我……我是太后的人,你不能动我。”女官慌张的伸出手,想去推开她,却被她一个用力,呼吸一瞬篡夺,四肢一瞬无力,死亡弥漫上心头。 钟芳华并没有一下杀死她,她描红的红艳的唇逼近眼前,开口的声音,犹如闲谈一样风轻云淡:“你刚刚难道没有看见皇帝就在不远处吗?” “他是太后的儿子,为什么要离开呢?”钟芳华询问她,最后却是自问自答的笑了:“他看着本公主打了人,却视若无睹,为什么呢?” “为为什么?”女官感觉喉咙舒服,却是被女子话惊的魇住了。 “你没听过传闻吗?”钟芳华好心的提醒,才慢悠悠的解惑:“他爱本公主,这阳城的人都知道,你怎么那么笨。” 女官愣住了,她怎么可以……这么惊骇世俗的话,她怎么说的出口。 钟芳华像是突然心情大好的松开手指,和上一刻的罗刹截然相反, 她盯着女官精心描绘的大眼睛,条理清晰的开口: “他爱本公主,可他是本公主的小皇叔,所以……你觉得太后能拿本公主怎么样?” 钟芳华的脚步很慢很慢的行走的皇宫,她像是一点都不急,前面带路的太监,亲眼目睹她把太后宫里最有权利的宫女,整治的疯疯癫癫的走了,那里敢出声催她。 女官闯进殿内时,皇帝和太后正说着话 。 “太后,太后!”她慌张急匆匆的出声。 感受的头顶摄人的视线,她跪在地上的身姿一瞬僵硬,随即抬起头来。 心中有猜测,当真的见到百里长安时,心脏一瞬停止了跳动,眼睛瞪的很大,后半截话就被咽进口中再也发不出声来。 皇,皇上……他怎么过来了这里,这个时间…… 百里长安慵懒的视线像是不经意扫过她,那张高贵端严的俊脸浮起一丝玩味,森然的笑容,目光像是淬了冰,沁入骨髓:“这那里来的贱婢,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此时的他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气势,那般的不可一世,帝王的冷血,如同蝼蚁的蔑视。 女官是太后宫中的一等宫女,提了做女官,她不是没有见过皇帝。 皇帝虽然冷漠不近人情,可也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钟芳华那几句话历历在目。 所以他这是在替钟芳华出气? 想至此,女官额头上布满汗水,一滴滴往下流淌,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 百里长安睥睨而视,目光亮如冷电,却却是对他人开口:“还不给朕把她拖下去斩了。” 此时的他,像极了掌控天下的王者,他人生死不过他一念之间。 女官此刻深感可怕,绝望弥漫上心头。 眼看太监上前就要架着她拖下去……她下场就是死,而一旁的太后不明白百里长安的深意,以为女官的行为让他反感,蹙了蹙眉,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第三百五十七章:反击 一个女官斩了,后宫还有无数人补替,而她和皇儿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女官明白了。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惊恐,急切道:“太后太后。奴婢刚刚见了明德公主,她大不敬她大不敬……” 太监已经拖着她外面走,声音急切的回荡在宫殿中! 百里长安的眸光的冰冷,一瞬彻底发寒。 “住手!”太后听到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一瞬坐直了身子,戾色喝住太监的动作。 太监听到太后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怕她又气得晕倒,赶紧松开女官,退到一旁! 太后对有关钟芳华的一切,都是带着恨的,例如此刻,她阴着一张脸站了起来,不顾一旁的百里长安,质问女官:“她是怎么大不敬的,你说来给哀家和皇上听听。” 女官不笨,她捉住了太后歹着钟芳华的机会,就要发难的心思,才会来打报告立功。 此时听到太后的话,她顾不得百里长安在场! 朝里面爬了一段距离,她才慌张快速的出声:“刚刚奴婢奉了太后懿旨,上前去把明德公主的奴婢扣下,明德公主却大发雷霆的打了奴婢。” 说起这个,她还扬起脸蛋,让太后看得清清楚楚。 “奴婢已经说了是太后的懿旨,却不想……明德公主既然说太后这是要篡改夏洛国律法。”她颠倒黑白,断章取义! 百里长安冰冷的睨了她一眼,眼底的森然像是带着怒火,却也不屑睥睨。 太后对百里灵儿的恨,深埋在心底几十年,虽然她死了,可换得苏伯仲的死,让她的恨意加重,无数次深夜里想将百里灵儿挫骨扬灰。 现在这种恨转移到她女儿钟芳华身上,然而,偏偏钟芳华还做出这样的事情,让她们母子离心,简直是罪不可恕。 这样的仇恨,这样的天大仇恨,她不杀了她,怎么甘心,怎么甘心! 太后气得浑身颤抖,在伺候在身旁的宫人,以为她会晕着坐会椅子上时,她却是突然转身,拿起一旁架子上,价值连城的花瓶,狠狠的砸在地上。 百里长安眉头轻皱,并未出声,一身帝王气场异常强大。 太后勃然大怒,整个宫殿的人都能感受得到她心中的恨意,几乎毫不遮掩,他们可以想象,若是钟芳华在这里,肯定难逃一死。 太监宫女们恐惧的出声,纷纷劝她:“太后您不要生气,太医说您现在不宜生气……” 跪在地上女官却是异常兴奋,太后越生气,钟芳华就会死得更惨! “太后!”女官恐惧的抬头,摇头再摇头,她欲言又止的看向百里长安,却在还未触碰上他明黄的衣角就收了回来。 太后气得发抖,可还没有失去理智,见了女官的脸色,就知道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说!”她一拍案几,一张雍容华贵的脸,似是带了刀子一般凌厉:“哀家还没死呢,你怕什么。” 女官要的就是这句话,皇帝再大,可太后是他的母亲,如果太后硬做什么,皇帝还敢忤逆不成? 那可是大不孝,万民最不耻的行径,皇上如果想要明君的名声,绝对不肯定这样做。 “明德公主还说……还说皇上爱她,爱的要死要活。可是……”女官的话还未说完,感觉一道强大的视线射来,几乎是身体的感官,连意识都还未做出反应前,它们就僵硬的一动不动了,喉咙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是什么?”太后阴森恐怖的出声,她捂着胸口,像是棺材爬出的僵尸,一瞬不瞬的盯着下方的女官,目光阴霾卷席着怒火。 “可是……可是……”女官感受到头顶摄人心魄的视线,突然有一些后悔了,今天去为难钟芳华的如果不是她,该有多好。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而聪明人都知道,惹了钟芳华的人,无论是谁都会有好下场。 她闭上眼睛,有汗水从额头流了下来,一直理直气壮的语气,已经变的魂不守舍:“可是……可是皇上是她的小皇叔,所以她连太后也不怕,因为皇上一定会护着她。” 太后呼吸急促,就这么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太监和宫女尖叫一声,现场一阵兵荒马乱。 百里长安坐在一旁木椅,女官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都没有让他眨一下眼,因为他很肯定。 最后一句话肯定是她说的,不惊世骇俗才不正常呢。 只是……他的眼神扫过晕倒在太监怀里的太后,她气得胸脯一阵抽蓄,狭长的凤目掠过一抹凉笑,身子朝后靠了靠。 这才是她的目的吧,从来不吃亏。 他竟然敢让她名声扫地,即使不在乎所谓的名声,她也要反手回他一击。 钟芳华,真是好样的! 钟芳华跟着太监到指定的宫殿时,那里已经坐满了人,清一色的官家千金,名门闺秀。 她们见到钟芳华走进来,纷纷露出惊讶,嫌弃,各色各样的眼神,避恐不及的缩了缩身子。 钟芳华一目扫过她们,突然转头看向太监,洁白脸上荡漾着漫不经心的笑容,问道:“公公确定没有带错地方吗?” 说是太后传召呢,而眼前……争奇斗艳的一群女人,分明是作秀给男人看,这皇宫中只住着一个男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什么场合。 “没有没有,这是太后的意思。”太监摇头惶恐不安的回答,那模样倒像是见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钟芳华也不在意的摆手,拖着长裙走了进去。 安静的大殿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她来干什么。难道不知道她现在就是过街老鼠,人见人厌吗?” “你刚刚没有听到是太后的意思吗,兴许还有别的意思吧……” “哼,若是她也参与的话,还真是笑掉大牙咯。” …… 钟芳华缓慢的踏进宫殿,她的微端着下巴,清冷美丽的眼睛,美的无可挑剔的五官,让她们纷纷闭上了嘴巴。 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钟芳华的美,是所有女人的羡慕嫉妒恨的。 用最俗最俗的话说,她的美,简直是祸水殃民。 第三百五十八章:皇后! 太后和皇帝到来时,已经是几刻钟后了。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太监尖锐的声音,急急回响在宫殿中。 少女们齐齐坐直了身姿,一边手忙脚乱的打理着头发,衣裙。 声音落下好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响起。 走在前面的明黄身影跌入眼帘子,接着才是沉重的凤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们在原来的位置上起身,毕恭毕敬的磕头行跪拜之礼。 钟芳华的位置被安排在了最上方,她跪下时,明黄的身影已经到了眼前。 那么冰冷的气息,疏离而陌生。 钟芳华伏着身子,望着近在眼前的鎏金鞋子,美眸恍惚失神。 犹记得相见时,少年一见如故,对她仿若带着天生的敌意。 如果不是那样,或许她还会安慰自己,他的模样只是和记忆中的人很像。 一路走来,他们站在对立,她的无动于衷,他的小心翼翼。 几个月前的江南烟雨,仿若是一场梦境,华胥梦。 现在的冷冰陌生相对,才是正确的。 明黄的身影走过,一道宛若利刀的视线,像是剐肉一般落到她身上。 太后见到钟芳华,她的呼吸又是一阵急促,身后的老嬷嬷赶紧上前,拿了一个提醒醒脑的瓶子放到她鼻息处,太后的呼吸才逐渐稳定下来,被扶着上了台阶。 跪着的钟芳华目露讥讽,嘴角划出一抹惊艳的笑意。 竟然是一场浩劫,谁都不要想躲过。 “平身!”磁性冰冷的声音落下。 “谢陛下!”少女们忐忑不安的站起来。 钟芳华跟着起身落坐。 太后像是才刚看见她,戾气的目光射了过来:“明德公主,知道哀家为什么请你过来吗?” 钟芳华抬起美眸,含如秋水的微笑:“明德不敢猜想凤意。” 太后哼了一声,斜着嘴角冷笑:“关于你损坏皇帝的声誉,丑闻闹的满城风雨,你可知罪?” “明德不知罪!”钟芳华磕了一个头,嘴角的笑意弯起,却是凛冽正气的叉手:“当日皇帝召见明德,明德回了候府后,满城风雨都传着明德和陛下的丑闻,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明德求太后娘娘做主。” 太后像是被她气笑的仰头,“你还有脸让哀家给你做主?” 台下很安静,所有人束着耳朵,听到太后怒气腾腾的话,她们终于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钟芳华怎么会不知道太后什么心思,不就是想拿她当笑话,想把她的尊严践踏在脚底下。 她茫然的抬头,像是不解,却又意有所指的出声:“难道太后娘娘也觉得皇上,正是明德的小叔公,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吗?” 百里长安慵懒的靠在龙椅上,一手把玩着手里的扳手,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了全部思绪,像是毫不在意场中的剑拔弩张一般。 可他身后的贴身太监,却是清楚的看见他狭长的凤眼,控制不住的抽了抽。 太监默默看了台下的钟芳华一眼,脸上不敢有什么表情,心底却对她竖起大拇指。 普天之下,敢对当今天子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还如此有恃无恐,也就一个明德公主了。 殊不知,台下的少女们更是掀起轩然大波,她们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朝钟芳华看了过去。 这个女人……当真和近一个月来,满城风雨里人物吻合了。 当真是不顾世俗啊。 太后听到那句‘小叔公会做出如何禽兽不如的事情’,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滔天怒火,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往她身上砸! 一只修长优雅的手稳稳的扣住她的手臂,清冽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处响起,带着一丝严厉警醒:“母后,请注意仪态!” 太后呐呐的回头,对上百里长安冰冷的眼眸,手中的茶杯无力的垂了下来! 钟芳华像是没看见眼前这一幕,自顾自的坐回到案几后,温顺的坐回位子上。 百里长安冰冷的眼眸扫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嗜血讥讽! 什么温顺,这个女人凶狠起来,对谁手下留情过。 选妃宴开始了。 其实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真正的皇后已经选定了。 在她们才艺比完后,太后类似夸了夸,最后慧眼如炬的赏识中了朱家的小姐,朱玉涟。 此刻朱玉涟脸色红扑扑的坐在太后下首,听着太后慈祥和蔼的话,连眼神都不知道往那里放。 百里长安至始至终坐在龙椅上,他的姿态慵懒,俊美如仙的容颜挂着一抹邪魅的笑意,像是心情极好一般。 钟芳华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始终没有抬头,侧脸温婉安静,时光静好,像是毫不在意一般! “明德,你觉得玉涟这个头簪好不好看?”太后突然出声,随即她极力微笑,可声音的冷意却是如寒风凛冽。 钟芳华慢慢的抬起头,一双美眸朝朱玉涟秀美的脸庞看了过去。 朱山的气质温润如书生,那怕他的身型挺拔,依旧难掩出类拔萃的气质。 朱玉涟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五官不算精致,却是大家闺秀的大方得体,一双眼睛看着你时,像极了一个聪慧的乖乖女。 沿着太后的话,她清冷的目光朝朱玉涟头顶的黑发看了过去,那里一根璀璨夺目的金色凤钗,栩栩如生的挂在她的头顶处。 朱玉涟闪烁着目光,期待又犹豫的看着她的反应。 “好看!”她点头,微笑不变。 她的笑容落下的一刻,男人的眼角已经冷僵了。 “哦,怎么好看了?”太后像是故意一般,笑意盈盈的询问,一边将手腕上一看便知是世间珍宝的血玉手腕脱了下来,套在朱玉涟手腕上。 朱玉涟惶恐不安的要下跪,太后却是不许,慈祥无害的扶着她坐下来。 台下的少女们无不嫉妒的盯着朱玉涟头上的凤凰玉钗,视线落到她洁白的手腕上的血玉手镯时,呼吸都重了重。 钟芳华不躲不避的看着这一幕。 头顶的百里长安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刚刚的陌生,此刻却是盯着她瞧,那种眼神像是要将她剥皮抽筋一般。 第三百五十九章:生气了 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她的眼底没有嫉妒,没有波动,唯有死水一般的平静,这种发现让他发了疯一般……竟是又想掐死她的冲动。 钟芳华,很好,你好样的。 百里长安恶狠狠的想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流星的离开。 太后得意阴狠的朝钟芳华看了一眼,眼底淬着毒花蔓延而开。 钟芳华垂着视线,眨了眨眼睛,她尽量忽视心底的尖锐的疼痛,平静的抬起袖口,去倒案几上的花茶。 闻到味道不对,她的动作一顿,之后自然的放了下来。 太后哼了一声,牵着朱玉涟离开了。 宴会散席,所有人失落而归,唯有朱家门庭若市,庆贺来往的人洛洛不绝,这是后话。 少女们纷纷从位置上站起来,嫌弃的看了钟芳华一眼。 “哼,真是一个白眼狼,皇上可怜她一介孤女,将她封赐为公主,她倒好,还端着天大的架子,连太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世上就是有一些人以为自己与众不同,想着另类非凡,殊不知到最后死得有多惨。” “长的美就可以嚣张,能写几个好字就能为所欲为?不,女人终究只是女人,如何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做的再多也是一场空谈。” “……” 钟芳华从座位上站起来,像是没听到她们的话,擦肩从她们身边走过,眸光清冷无波。 与众不同? 她走到门口,迎着阳光忽而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丝丝嘲弄。 从她变成钟芳华那一刻起,她无时无刻的想着平凡,可是这世道什么时候不欺人? “明德公主,太后有请!”一个太监走了过来,在众人的视线,对钟芳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是命令,不得拒绝。 钟芳华抬起美眸瞥了他一眼,轻声回答:“本公主忽然感觉头有一些晕,烦请公公回去回话,让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不要记挂,下次定然进宫拜访她。” 周围的人一副齐齐她疯了的眼神,无语望天。 钟芳华说完这句话,也没有管一旁太监的脸色有多难看,告罪一声,拖着裙子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众人想着,真是太狂妄了。 几个太监面面相觑,齐齐围了上去,竟是动手准备强行架住她。 钟芳华的冷漠射了他们一眼:“你们什么意思?” “太后懿旨,奴才们只得奉行!”他们冷笑道。 在刚才,太后彻底想明白了,她和皇帝的母子关系重要! 可是钟芳华却是搁在他们中间最大的绊脚石。 只有钟芳华死了,这世界再也没有这个人,百里长安才不会念念不忘。 而她是百里长安的亲娘,永远不会改变。 “皇上刚出宫,太后娘娘说必须要快!”一旁的小太监出声提醒。 几个太监对视了一眼,沉默的没有开口,脸色阴险的朝她围了上来。 其她围观的千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芳华有内力,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她清冷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脚步朝着身后的台阶后退。 “请明德公主留步!”太监尖锐的大喝一声,几个太监顿时蜂拥而上,把她包围住。 钟芳华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眸光朝几米外的翳修看了过去。 冷光下,他冷僵的眼神将一幕收之眼底,却是丝毫没有动作的意思。 太监掐住钟芳华的手臂,眼神凌厉的出声:“明德公主最好不要强行抗旨,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钟芳华哼笑一身,绝美的脸上扬起璀璨的笑容,她突然一个用力,几个太监齐齐被她甩了出去。 “本公主还真的不知道,这宫里那只阿猫阿狗,都可以奉着太后的懿旨为所欲为。”她突然张手,袖口大开,远处站着的侍卫手中剑飞出,似受了引力落到她洁白纤细的手掌心处。 这一刻惊艳众人的可就是那一只握着剑的手,洁白纤细,骨节比例恰到好处的柔美,晶莹剔透。 以及那一刻的杀伐死神之气。 众人下意识的屏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手腕的剑。 三个太监原本飞扬跋扈的脸色,在一刻吓的瘫在地上,赶紧求饶。 翳修望着她手里的剑,呼吸一瞬顿住,那颗平静如水的心,竟是再次颤抖起来。 痛! 他捂着胸口,眼神落在钟芳华身上,高远而飘渺,似穿越遥远的时空,看向那年那日的战火连天。 钟芳华已经很久没有现在的心情了,那种除了杀人,再也没有什么能平息心中荒芜的心情,让她留恋极了! “咻!”一剑穿过一个人的喉咙,她优雅的抽出,血撒了一地。 “啊!”千金们抱头尖叫出声! “啊!”太监跪在地上,害怕的捂着喉咙,除了用力呐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望着钟芳华倾城倾国的容颜,望着她华丽的宫装,望着她头顶价值连城的首饰,一切都森然起栗。 钟芳华的剑气在地上划过,血溅了一地,而她的裙摆滴血未染。 在众人尖叫的无力时,她才再次举起剑,朝另一个太监刺入,那个太监试图反抗,然而那把血剑像是注入灵魂一般,一剑稳稳的刺入他的胸口。 少女们啊的一声,捂着眼睛,蹲下抱着身子瑟瑟发抖。 另一个太监瞪着血丝的大眼睛,慌张的后退,转身就想逃。 钟芳华双手合十,手中的剑在她掌心射出,穿过空气,狠狠的将太监的身体刺穿。 两个少女晕了过去。 三个太监横尸当场。 钟芳华于一身华袍,站在台阶上。 面对自己亲手杀死的人,她的脸色无动于衷,平静无波的站着。 空气一瞬寂静无声,隐隐还有地上蹲着,抱着头的少女,啜泣声传来,声声充满了恐慌。 翳修抬起步调朝她走了过来。 钟芳华的手臂垂下两侧,清冷的眸光看向他,平静的出声:“千户大人准备将本公主绳之以法吗?” 翳修摇了摇头:“不,这些太监空口说白话,竟然说是拿了太后的懿旨,却是没有丝毫信物。” “且他们竟然敢以下犯上,强行对明德公主出手,确实该死。” 第三百六十章:她的信仰 钟芳华深深看了翳修一眼,清冷的目光带着别有深意的审视,擦肩而过。 消息传到太后宫里,她又再次病倒了。 这个钟芳华太可恨,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真当这宫里没有人能治得了她了吗? 太后的脑海不由浮现那个被处死的女官,她说过的话。 因为百里长安喜欢她,所以百里长安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太后冷笑,百里长安确实不会伤害她,可若是那件事被她知道,不知道还能不能笑着说出这样的话。 ― 云来楼包厢中! 翳修带着遮掩容颜的面纱,穿过楼梯,走到二楼尽头的一间包厢。 “站住!”门口的人见到有人过来,拦了去路! 翳修抬起手,黑色袖口露出一张请柬,毫不客气的丢了过去。 门口的两个守卫面面相觑,他们打开请柬,看到女王真实的字迹后,才推开们,对他做了请的手势:“千户大人里边请。” 翳修没有出声,高大的身影走了进去,门口的门顿时被身后的人关了起来。 面纱下嘴角扯了出一抹阴冷的笑意,一双灰白的眼睛扫了房间一眼,最后落在屏风后的人影身上。 翳修走了进去,在桌子上坐了下来。 屏风后有幽香飘出,接着是哗啦啦的水声,仔细看还能发现烟雾缭绕的水雾。 不用做多余的猜想,这屏风后定然是女子在浴中玩耍。 翳修动手解开头顶的纬纱,露出一张阴白娆妖的脸。 他抬起灰白的眸光,朝屏风看了过去,想到那些传闻,说紫苏女王风流,今日看来真是……空穴不来风啊。 心中冷笑,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杯子,亲自动手倒了一杯茶,想着今日倒要看看这紫苏女王玩的什么把戏。 恰在此时,屏风缓缓移动,慢慢的露出一个浴桶,里面坐着一个女人,长发,光洁刀削的肩膀。 没了屏风的阻挡,包厢一瞬香气四溢,整个包厢都弥漫着女子的幽香。 翳修的呼吸一窒,目光如炬的落在女人姣好的容颜好。 梦千落赤身从浴中走出,女人完美的比例一览无遗,完完全全的在他眼前展现。 翳修并非什么克制的男人,相反,他对这样一张脸从来没有抵抗的能力。 握住女人纤细的腰肢,他的唇角挂着一抹阴冷的笑意:“什么味道这么香?” 梦千落扭动着身子,吐出一口气:“你闻过吗?” 翳修嘴角的笑意张大,他笑得温柔极了,说:“我闻过很多女人身上香气,你身上的味道是第一次闻。” 梦千落摸上他的脸颊:“那你觉得那个最好闻?” 翳修却是答非所问,盯着她的容颜瞧,眼眸的深邃,竟是荒唐的涌出一股情深根种,喃喃道:“你的脸是最美的。” …… “公主!”月闯进房间,急切的找钟芳华的影子。 钟芳华站在窗前,朝她看了过来,拧眉:“出了什么事?” “公主,小少爷……他今天还没有醒来!”月的脸色带着无比惶恐。 钟芳华站在窗前,她的脸色比月色还霜冷几分。 厢房中。 钟芳华将钟卿小心翼翼的抱起来,掩在胸口,呼吸轻轻的开口:“钟卿,你怎么睡过头了!” 一旁花和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哧扑哧往下掉。 她们一直守到第二天中午,钟卿才醒过来。 他像什么都没有察觉的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吃了饭,提了剑去后院! 钟芳华和月还有花,三个人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比划着熟练的剑法,那么认真执着。 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小少爷一直梦想着做大将军呢。” 钟芳华沉默的听着,院子里突然飘来一阵花香,是隔壁院子的桃花吹落。 她突然想到那个沉毅的男子,那么平静的眼波,却让人无端的感觉安心。 沈墨玦,她到底是不想害他啊。 可是,钟卿不能死。 “公主,封后大典在一个月后举行,我们这个时候离开,会不会落人把柄。”花担忧的开口,跟着钟芳华往庭院里散步。 钟芳华安静的摇了摇头,她的目光看向远方,抿唇开口:“我们应该担心的是半路会不会被人杀死。” 花的脸色一白,想到宫里那个霸道的男人,说的话没有底气了:“那我们还离开吗?” “等机会!”钟芳华沉静的开口。 也就是并非现在这个时候离开,有可能封后大典前,有可能是之后。 钟卿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钟芳华看在眼里,从沈墨玦那里知道他中了沉睡蛊后,她就没有再请郎中了。 一天夜里,沈墨玦穿着一身黑影出现在东厢院,他拿了一颗药丸喂进钟卿嘴巴里,之后站在床前沉默不语。 钟芳华坐在床头,头枕着钟卿一动不动。 良久,男人淡淡的声线响起:“这假死药只有七天,太后的人有多少,你我都不清楚,如何把握机会,看你的了。” 钟芳华枕着钟卿,闭着眼睛,神情有一瞬的满足,她问:“他的蛊毒,真的有救吗?” 到底还是不放心。 沈墨玦喉咙狠狠的滚动,侧过身,眼睛盯着她,却是突然道:“或许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嗯!”钟芳华红润的脸颊一动不动,她嘴里嘟囔一声,缓慢平静的开口:“只要能救钟卿,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沈墨玦再也忍不住朝床上躺着的钟卿看了过去,喉咙滚烫着艰涩,眼底露出复杂的情绪。 这个女人无情无比,却在某些事情上,又寸土不让 。 她护着钟卿,比他想象中还贵重。 …… 皇宫中! 百里长安躺在床上,他辗转难眠,最后还是坐了起来。 门口的太监听到声音走了进来,“皇上!” “母后安歇了吗?”他出声开口。 “太后安歇了!”太监恭恭敬敬的回答! “派去的人找到坞君了吗?”他一边扣着衣服扣子,一边询问出声。 太监欲上前帮忙,百里长安挥了挥手,示意不必。 太监恭谨的站到一旁,回答他的问题:“有一些线索了,只是鬼谷的真实地点太过于隐秘,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第三百六十一章:将计就计! 百里长安淡淡的出声:“尽快找到,母后那边一切如旧,不要让她察觉到任何问题。”太监小心翼翼的抬头:“那一个月的封后大典?” 百里长安穿鞋子的动作一顿,冷漠出声:“届时再撤了吧!” “可朱国公……”太监难为情的开口:“定然要闹得不安生。” 百里长安冷冷看了他一眼,太监顿时将头缩了下去,听到他开口:“倘若朱家想女儿守寡一辈子,尽管闹好了。” 百里长安穿好了衣服,出了宫殿,前往御书房。 一个黑衣人却是突然跪到眼前。 太监眼里闪过惊恐,他自然是认出这个锦衣卫是守在候府的暗卫。 这个暗卫不同于其他暗卫,他的武功极高,甚至比翳修还更胜一筹,有他守在候府,钟芳华的性命定然无忧。 只是这深更半夜,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钟芳华出事了? 百里长安只是扫了一眼他的神情,就知道事情出了变故! 太监挥退周围的宫人,连不远处的侍卫都撤走了。 “主子, 明德公主欲逃! ” 黑衣人的话,如同冰窖升气的一股寒气,落入空气中似能感染一般,周围几米都被冻僵了。 太监瞪大死寂的眼睛,不可思议的模样。 百里长安身上气息岿然不动,夜色中,他的视线安安静静。 饶是最不懂人情冷暖的黑衣人,都知道这种安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平静。 东厢院灯火通明。 钟芳华坐在床头,她枕着钟卿脑袋,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房间里多了一股气息,她睁开眼睛,看见百里长安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钟芳华抿唇,紧了紧呼吸。 下一刻,她的喉咙被男人掐住,那张俊美如谪仙的容颜,此刻散发着阎罗的气息,空气的杀气,似要将人禁锢。 脖颈上的痛,让她一瞬绝望,那股悲凉在接触到男人眼底的冷漠,终于崩溃。 百里长安像是厌恶极了,突然撒开手,将她推了出去,他手里出现一把刀,落到钟卿的脖颈上。 钟芳华捂着脖子呼吸,她摇了摇头,急切的出声:“百里长安,你不能动手。” “为什么?”他嗤笑一声,像极了初遇时,那个少年最为冷傲的姿态! 为什么? 他竟然问为什么? 钟芳华眼底划过讽刺,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可眼泪却是砸了下来! 他,那兰胤,杀了他们的孩子,而她也因为小产大出血死掉了! 如果没有钟卿,南书儿早就麻木不仁了。 现在他竟然还想杀了钟卿吗? 她从地上撑起身子,字字珠玑:“因为我会恨你!” 百里长安望着她脸上的泪珠,如同滚动在他心尖上,灼烫难耐,手中的刀更逼近钟卿的脖子,“杀了他,你会恨我吗?” “那我就杀了他!”他冷漠平静的开口。 “不!”钟芳华跪在地上,眼泪淌了一脸,她摇了摇头:“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他固执的问,甚至带着嫉妒的问。 “杀了他,我也会死!”钟芳华无比悲凉的抬头,她的痛苦写在脸上。 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只有她清楚的知道,她心动了不该心动的男人。 那个男人剥夺了她一切往回走的权利,只能往碧落黄泉走,通往地狱彼岸。 百里长安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笑了,杀了钟卿,她就会死。 她竟然还有资格说死? 她除了和他在人间的地狱,受尽折磨,任何地方都去不了。 “钟芳华,你爱过我吗?”百里长安那么冷静的问她,一双漂亮的过分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似要明辩真伪。 钟芳华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才张开眼睛看着他:“爱过……” 百里长安却是突然出声:“只是我……百里长安,有让你动心过吗?” 钟芳华嘴里的话嘎然而止。 百里长安一瞬明了,他的怒气卷席着周围的气息。 钟芳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摁在地上,他咬着嘴唇,声音嘶哑如魔鬼:“我真想一口咬死你!” 钟芳华却是突然伸出手,刀子插进他的胸口。 百里长安的神情有一瞬的变化,又像没有,他平静的盯着她的容颜。 钟芳华像是解脱一般的吐了一口气,她收回掌心,上面鲜血淋漓,手指再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百里长安固执抬起手掌,握住她的手指,捂到唇边,呼出一口热气。 他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流失,预示着他胸口的血缘流得有多快。 “你说我很像那个男人。”那个你说很爱的男人。 “是!”钟芳华看着这样毫无攻击,甚至可以说是柔软的男人,很柔顺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了?”竟然把他当替身,为什么不永远欺骗下去! 为什么要告诉他? 钟芳华听到他略带委屈的话,想到这些年他的小心翼翼,他的万般讨好, 如果不是她说出那些故意伤他的话,或许他永远舍不得对她粗暴一下。 见她不回答,百里长安嘴角吐出一口血,他无力的撑着身子,却还是固执的捉着她的的手,喃喃出声:“对不起!” 对不起! 她给了他一刀,他道歉。 钟芳华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抱着他泣不成声。 百里长安在她怀里晕了过去。 钟芳华终于慌了,她抱起他,打开门冲了出去。 门口的暗卫见到她怀里的人,瞳孔一缩。 钟芳华一身血腥站在门口,望着飞诀而去的人,身子像是被抽空的瘫软在地。 夜晚漱漱寒风出来,她抱着双臂,哭的泣不成声。 黑衣暗卫抱着百里长安冲进太后宫中。 太后听到百里长安被刺中心脏,回天乏术时,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哆嗦着唇瓣,让人取了药丸给百里长安服下。 “快,连夜送出宫,只有鬼谷谷主能救皇儿。”太后带着哭腔出声。 鬼谷谷主终身不踏出江湖,不步入朝野,这是世人皆知的,唯有把百里长安送过去。 第三百六十二章:钟卿假死! 只是没有人知道鬼谷具体的地方在那里! 太后的人却是二话不说带着百里长安离开了。 黑衣暗卫看着百里长安离开的方向,身子朝另一个地方离去。 …… 钟卿死了。 “公主,你不要太难过了。”花和月跪在地上,哭声断断续续传来。 二夫人搂着钟雯雯一起哭。 钟镇彬在一旁不断的叹气。 钟芳华穿着白衣缟素,手里拿着香纸,脸色苍白无力,她没有流泪。 可却有种悲伤却无声的蔓延。 整个候府都因为钟卿的死,陷在悲伤的氛围中。 太后得知钟卿死了,在夜里还特地派了人查看,听闻真的没有了呼吸,她才松了一口气。 钟芳华将钟卿埋在了百里灵儿身旁。 那天送终回来后,她刚回候府,太后的人马就赶到了。 整个候府被皇家侍卫围得水泄不通,那些侍卫见到她,顿时蜂拥而上,把她围住。 “公主!”花和月冲了上来,却很快被拦在了外面。 二夫人搂着钟雯雯,担忧的看着她。 钟镇彬已经被眼前的阵仗吓的脸色苍白。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语气满是幸灾乐祸。 祸国殃民,终有报应! 刀子架在脖子上, 钟芳华并没有开口问什么,被他们推搡着离开。 太后本来想以弑君的罪名拿下钟芳华的,可想到百里长安受伤的事情,还不能传出去,这才作罢。 皇宫中! 此时的太后,那里还有以前的病厥,一个宫女小心翼翼的捶着她肩头,另一个捶着大腿。 她斜躺在软榻上,一只手任由一个宫女涂抹着凤仙花汁。 “太后,现在钟卿已经死了,钟芳华被关在地牢里,您总算没后顾之忧了。”一旁的宫女喜上眉梢的出声! 太后舒服的嗯了一声,嘴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太后,这个沈墨玦……”一个宫女欲言又止。 “让他安心在家种花种草就好了。”太后慵懒的出声! “是!”宫女笑着点头。 钟芳华被关在阴湿的地牢里,值得庆幸的是她并没有被五花大绑的挂在十字架上。 当看见牢房外的翳修时,她意外的挑了挑眉,心里顿时明了她为什么有如此优待。 翳修的行为一向古怪,不过暂时为止他并不会要她的命。 “明德公主也有今天!”牢狱落锁,翳修走了进来,阴冷淡漠的出声。 钟芳华勾唇笑的漫不经心,她坐在茅草上,捧着下巴看向他:“你不是早有预料?” 翳修扯了扯嘴唇,略冷的语气:“明德公主可真会开玩笑。” 他怎么会知道…… 钟芳华不慎在意的摇头,突然有一些好奇的看向他,眨巴着眼睛:“知道那个老妖婆准备怎么处置我吗?” “不知道!”翳修毫不犹豫的摇头,无趣极了。 钟芳华哼了一声,有一些无聊的把头耷拉在臂弯处。 好一会儿,见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钟芳华不由抬头瞥了他一眼,略带嫌弃的开口:“一身胭脂水粉味道,你站远一点。” 翳修眼角抽了抽,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却是沉默的没有动作。 钟芳华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讲究的时候,无奈的把脑袋耷拉回去。 翳修却是突然出声:“难道你不想知道他是死是活吗?” 这个他,正是百里长安。 钟芳华耷拉的肩膀又僵硬住了,她没有吭声。 翳修一时拿不准她想什么,也没有再出声。 “他还活着吧!”她说。 “……”翳修! 钟芳华也没有说话了。 临走时,翳修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希望你能挺到他回来!” 当天夜里,太后就突袭地牢了。 她的仪仗浩浩荡荡的出现在钟芳华面前。 钟芳华并没有熟睡,听到声音爬起来,清冷的目光见到眼前这一幕毫不意外。 “钟芳华,你跟你死去的娘一样下贱。”太后只要看到钟芳华这张脸,努力维持的修养就忍不住破功。 钟芳华从茅草上站起来,一身风华,她看着眼前的太后,不以为意的点头:“是啊是啊,我跟我死去的娘亲一样下贱,可是你弟弟和你儿子,就是喜欢下贱玩意。” “啪!”太后伸出带着护甲的手掌,扫向她倾城的容颜! 钟芳华偏过头,自然的躲过,斜看着太后,却是笑吟吟的开口:“你的弟弟最后不理你了,是不是很害怕以后你的儿子也不要你了。” 其她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这钟芳华分明是找死,竟然故意激怒太后。 果然,太后转身抽出侍卫手里剑,就朝钟芳华袭来。 钟芳华不躲不闪的站着,嘴角的笑意,像是看一个笑话一样盯着太后。 太后像被刺激到了,她突然扔掉手里的剑,指着钟芳华狠狠的出声:“哀家要她生不如死。” 看着离开的人,钟芳华毫不在意的耸肩,她现在要争取时间。 只要钟卿安全了,她就可以离开了! 第二天翳修准时出现在地牢里。 钟芳华往他身后看了看,没有看见其他人,不由蹙眉:“不是要让我生不如死吗?” 说了,还嫌弃的摇头:“你一个人怎么够!” 翳修的脸黑了,他懒得理会这个神经病的女人。 “我过来是跟你说一个消息,前东宫残党为了救你,竟然进宫绑了太后!” 钟芳华顿时收起脸上漫不经心,看向翳修:“怎么可能……” 前东宫残党,除了流落藏在太渊县一带的苏志,和唐臻,陈文廷他们还有谁。 “现在太后在他们手里,你觉得可能吗?”翳修反问,听不出任何情绪。 钟芳华的眼底一瞬划过懊恼。 她原定的计划,是将钟卿炸死离开,而她落到太后手中,再以另一个办法离开! 可是现在他们竟然劫持了太后。 这已经不是她离开就能结束的了。 翳修将她的神情变化收之眼底,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 “别说这件事情你不清楚。”翳修嘲弄的出声。 钟芳华暂时也不想多说,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 “巧合的是金人大王的侍卫突然被杀,他今日大闹皇宫要一个说法。” 第三百六十三章:翳修背叛! “而紫苏女王更是突然被刺杀,凶手虽死了,可矛头直指皇宫。” 钟芳华从最开始震惊后,她已经完全镇静了下来! “这些问题有翳修大人在,我想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才对。”她说。 “是,可是你现在必须死了!”翳修一言不合就开始吓唬人。 钟芳华翻了个白眼,睨向他:“我要是真的会死,你还跟我那么多废话。” 翳修扫了她一眼,转身准备离开,临走时开口:“太后被抓,宫中群龙无首,紫苏女王和金人大王虎视眈眈,你觉得沈墨玦能安全的逃出去吗?” 钟芳华的脸色一下变了,沈墨玦是带着钟卿逃的。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那钟卿呢? “你什么意思?”她站了起来,身上的气息一下变了。 翳修冷酷一笑:“我只为皇上考虑,他挡了皇上的路,该死!” 钟芳华深呼吸一口气,叫住他,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翳修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阴冷无波的声音:“你还是记挂一下你自己吧!” 钟芳华听着脚步声走远,气恼的吐出一口气,计划失败了。 现在她最担心的是钟卿的安全。 云来楼! 梦千落窝在男人怀里,手下是过分娆妖的身段,她有一些惊叹,还有一些嫉妒的弹了弹手指。 “你的皮肤怎么那么好?” 翳修捉住她的手指,捏在掌心处来回摩挲,呵的一笑:“太白了不好。” 他俯下身子,唇角妖艳一笑,整个眉眼都变了一个人似,娆妖魅惑,磁性慵懒的声线:“你的皮肤才是我见过最好的。” 梦千落嘟囔一声的躲开,却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她趴在上面,手指纠缠着墨色发线,问他:“你的院子里一共住了多少个女人?” 翳修昂起下巴,像是数了一下,才慢条斯理的张开嘴巴。 梦千落像是突然害怕了, 她抬起指尖,捂住他柔软的唇瓣,委屈的低下头。 翳修流连花丛多年,怎么会猜不出梦千落小女人的小心思,眼睛盯着眼前的容颜,他抬起手指细细描绘了起来! 梦千落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突然伸出指尖,捉住他的手指,按在腮颊,闭着眼睛享受着此刻的温存。 翳修的心思却早已飘远,他望着眼前女子的容颜,脑海里残塬破支的画面,两张脸交融在一处。 可是,为什么他只有在遇到钟芳华时,才会有那种悔痛感觉? 梦千落睁开眼睛,见到翳修盯着她的脸发呆,显然是走神了。 她的眼泪一下涌出了眼眶,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美得让人心碎。 翳修一下回过神,竟是激动的手忙脚乱,指尖颤抖的触碰她的脸颊,用世间最心疼的语气,询问:“怎么哭了?” 男人的呵护,梦千落哭得更凶了。 翳修盯着这张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脸,想到梦里那个女人的绝望,他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 梦千落把他眼底的心疼看的真切,窝在他怀里,嘴角划出得逞的笑意,语气沾满委屈的出声。 “翳修,你是不是利用我,并非真的爱我?” 翳修的计划,她全盘都知道了。 他说,只要她想要的,他能满足的,就是命都可以给她。 虽然他总是盯着她的脸失神,可那魂牵梦绕的心疼和爱意却是骗不了人的。 她想,可能是她长得太美了吧。 “不是。”翳修抱着她,头磕在她肩膀处,诚挚的毫不作假的语气,说:“这一辈子,我只能爱你了。” 爱你这张脸,不然我将生不如死。 这是上一世,谢景澜爱着一个女孩,却利用了她,将她推到流言蜚语的罪魁祸首,让她死在皇宫的终结者。 所以,这辈子,他注定无法摆脱,只能偿还。 梦千落听到满意的答案,这才停止哭泣,窝在他怀里,安静的享受他的温度。 翳修紧紧的抱着她的身体,梦里残留的遗憾,似乎就是一辈子都不曾得到心爱的女人。 这辈子,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而百里长安,他还蒙在鼓里,终有一天他也会后悔。 “修,太后还没死,我们要不要下手把她杀了?”梦千落想起了正事,温和的询问他。 翳修摇了摇头,“太后在他们手里,他们才会安心。若是杀了太后,钟芳华在狱中,他们定然要找我们的麻烦,这并不是明智之举。” 梦千落一听不乐意了:“钟芳华和百里长安的关系特殊,她必须死。” 翳修抬手倒了一杯酒,轻饮一口,才出声:“如今假的百里长安才刚进宫,还未熟悉政务,稍有破绽,我们将功亏一篑。” “留着太后,钟芳华被控制在狱中,不但牵扯着前东宫残党,燕北王还不会生疑,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话说的有道理,可梦千落还是不放心。 女人对女人,况且是比自己优秀美丽的女人,都是很介意的。 “不杀她也可以,不过……”她诡异一笑。 翳修蹙了蹙眉,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她开心就好。 …… 一处暗阁中。 四周一片漆黑,一个与氛围融为一体的黑衣人被用铁链锁在墙壁上,空气中还有血腥味,刺人扑鼻。 房间有一个小小的天窗,月光射下,一个黑衣人负手而立。 “呵!”地上受伤的黑衣人一声嗤笑,嘴里的血水哗啦啦流落在地,黑暗中,模糊的视线下,他嘴角挂着狞笑,冰冷冷艰涩的话语响起:“翳修,暗卫永不背叛,你背弃了主子,总有一天会有报应。” “报应?”翳修嗤笑,冷漠的昂起尖细的下巴,阴冷柔和的声线:“我们这么多年替皇家杀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冤魂死在我们的手下,若是有报应,早就该来了。” 黑衣人荒芜的眼神,用一种滑稽的眼神盯着他,摇头:“背誓主人,后果你想过吗?” 每一个暗卫都是层层选拔,那怕是最低级的暗卫,也是挨过九死一生,才能留着命呆在组织里,更何况他们这些高层人物。 第三百六十四章:她亲手造成悲剧! 翳修虽然是从最底层爬起,一个农户生的孩子,因为一次家中困难,被买了,机缘巧合被收进了组织。 可每一个暗卫在进组织前,都是服过毒药,并且每个月都要服解药,不然就要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翳修摇了摇头,“你太天真了,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包括他。 黑衣人明白了,翳修既然反了组织,并且启动人脉将暗卫组织控制在手中,显然是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 地牢中! 钟芳华看着突然涌进来的人,眼神防备的起身,看着这一个个人的气息,显然不是锦衣卫的人。 太后被捉。 这皇宫里还有谁? 难道…… 钟芳华的想法刚落定,远远就闻到一阵芳香飘来,女人特有的幽香。 这种味道似曾相识,钟芳华蹙了蹙眉,透过人群朝门口看了过去! 梦千落穿着大红的衣裳,扭着腰肢,风情万种的走了进来。 可能是因为经历过感情,钟芳华一眼扫过梦千落倨傲的神情,却是嗅到一股情谷欠味道。 她打扮成这个样子,显然是为了吸引异性。 翳修? 钟芳华的心脏沉了沉,望着靠近的女人,清冷的眼神幽暗一片。 梦千落盯着钟芳华,因为刚从床上下来,她的眼神还带着少许迷离,顿了顿,才风情万种的钟芳华走了过来。 她带来的人根本不用吩咐,蜂拥而上,抬手控制住钟芳华。 钟芳华知道现在是什么处境,她并没有挣扎。 梦千落却连招呼都没打,一巴掌朝钟芳华的脸颊扇了过去! 钟芳华的武功不低,头微偏就躲了过去。抬起眼睛,当下也没客气的出声:“紫苏女王,你抽什么风,一副怨妇模样来找茬?” “呵!”梦千落冷笑一笑,不服气下手落了空,她抬起巴掌就要再次袭来。 钟芳华抬起脚朝她肚子轻巧的踹去,梦千落顿时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梦千落是有武功的,可那武功在钟芳华眼里,就是三脚猫功夫。 当钟芳华被藏在十字架上时,她才知道梦千落想干什么。 梦千落看着被绳子一寸一寸调高的钟芳华,眼底划过狰狞的笑意,她娇媚的声线,柔声细语的开口:“钟芳华,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 钟芳华的手脚被反绑在身后,整个人悬空架在十字架上,周围摆放着各色各样,令人闻风丧胆的刑具。 她低下头望着梦千落,却是答非所问的出声:“你是怎么进来的?” 梦千落呵呵一笑,扬唇得意的洋洋的看着她。 身后的人抬了椅子,她优雅高贵的坐了下来,才漫不经心的抬头,翘起唇瓣:“这是夏洛国的地牢,本女王怎么不能进?” 钟芳华嗤笑,她洁白的容颜,在阴森的牢狱中,显得无以伦比的精美,冷冷的看向梦千落:“今天出门没忘记带脑子吧?你是紫苏国的女王,不让人听到,真以为你惦记着夏洛国呢。” 梦千落噎了一口气,死死的瞪着她,最后却是突然挥退众人,才坐会椅子,摸着锁骨处的吻痕开口。 她笑的千娇百媚:“我是紫苏国的女王又如何?” 钟芳华冷漠的看着她,并不理会她发|情的恶心模样。 “唔,翳修刚刚还在我的床上,你知道吗?”梦千落一直盯着她瞧,想从窥探她的神情变化。 钟芳华早就猜到,只是亲口从她嘴里承认,又是一回事了。 上一次翳修来才告诉她,紫苏女王和耶律绝都是包藏祸心。 今日梦千落却来告诉她,他们两睡在了一起,这是不是表示翳修已经背叛了百里长安。 百里长安受了重伤,生死未卜。 太后在陈文廷他们手中,这整个皇宫就落在了翳修身上…… 钟芳华愈想,心底愈沉。 梦千落欣赏了一遍她的神情变化,才姿态万千的靠着椅背,幽幽的开口:“这一切来的太容易,还要感谢你呢。” 钟芳华心底又是一沉,凤目冷凝的盯着她:“先不要得意的太早,朝中老臣可不是瞎子。” 君皇若是能随意架空,早就不知道有多少狼子野心的人筹谋篡位了。 就凭翳修一个宦官想左右朝臣,未免太痴心妄想了。 梦千落呵呵一笑,笑钟芳华的单纯,“你可真笨。” 钟芳华看着她眼底的讽刺,没有再出声。 梦千落一副大发慈悲的叹了口气:“看你这么蠢,那我就告诉你吧。” 钟芳华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她屏住了呼吸。 “你还记得曾经跟百里长安说,他长得很像一个人的事情吗?”蒙千落扬起抚媚的眼角,一道精光从她眼角泄出。 钟芳华可没那么容易套话,她素白的小脸不变,抿唇看着她:“想说什么直接说吧,你知道我蠢,可不会和你玩猜谜语的把戏。” 梦千落哼了一声,才冷冷一笑:“你们的事情我当然不好奇,我只是很想看你知道,自己亲手造成的悲剧,脸上该是怎样的悔不当初。” 钟芳华的瞳孔狠狠一缩,她看着梦千落,脸色依旧平静无波。 梦千落垂下头,再次抬起时,用一种得逞的得意笑看着她,“你知道吗?百里长安曾经下达过一个任务。” 她停顿了一下,才看着宋怀夏,目光闪了闪。 “找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梦千落轻声道,望着她继续:“听闻是你爱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他才会发了疯一样的找寻他。” 钟芳华的心脏狠狠撞击了一下,她垂下睫毛,掩盖住一切波动,也掩盖住了眼底的震惊。 梦千落知道的并不多,当然,很多一部分还是她的猜测,现在看了钟芳华的反应,她一下懂了。 哼,这个女人说对百里长安没情,她当然不相信。 钟芳华平复了心情,见梦千落半天不说话,才抬起眼睛,朝她看了过去,脸色平静的讥讽:“怎么,编不下去了吗?” 梦千落用一种死寂的眼神盯着,冷冷的勾唇:“我说皇宫里有一个和百里长安一模一样的男人,每天和他做着一模一样的事情,你还会觉得我在编吗?” 第三百六十五章:翳修的执着! 钟芳华的心脏噗通噗通的跳。 她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梦千落和耶律绝达成了同盟,一直找着借口逗留在夏洛国。 而她曾经拿来故意伤害百里长安的话,那个男人当了真,还命令翳修去找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 恰好梦千落和翳修勾搭在了一起,百里长安又被自己重伤,翳修居然真的找到了和百里长安一模一样的男人,并且筹谋了这样惊天的计划,竟然…… “呵呵,是不是很后悔啊,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梦千落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笑容得意洋洋。 钟芳华静静的凝视着她的容颜,突然想到翳修曾经喊住她的一个名字。 孟楼兰! 他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一个想法呼之欲出,钟芳华按耐着心脏的跳动,想到一个可能,有一些可笑的摇头。 怎么可能……若是可能,在上一世里,翳修又是谁? 钟芳华不清楚,一些不该浮想的记忆涌入脑海,她闭上眼睛,狠狠的掐断这些让人窒息的过往。 梦千落像是好奇的盯着她瞧,虽然不知道钟芳华想什么,可是见得她一脸痛苦,她就心情大好。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容不得别人比自己漂亮,更何况那个漂亮的女人,还存在这个政治圈子,谁知道她的美貌,下一刻会牵动怎么样的人际关系。 沈墨玦那个以往功成名就的男人,不就是因为对眼前的女人动了心,才会变得什么都不是的男人吗? 钟芳华睁开清冷的眼睛,恰好对上梦千落好整以暇的笑容,她突然觉得很有趣的欣赏她姣好熟悉的五官。 梦千落被她这个笑容,看得狠狠一刺,心脏像是被什么撞击似的一震。 她像是恍然大悟的回忆,一直不明白翳修的眼神是因为什么,那种像雾缠绕不开的思绪,像是透过她这张脸看到谁。 看到谁? 钟芳华的眼神在告诉她,确实是透过她这张脸看到谁,那个人和翳修有什么关系? 翳修的情深执着,他的唯命是从,又是因为谁? 这次换成钟芳华笑了,她像是读懂了什么。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这个翳修把眼前的女人,当成前世的孟楼兰,也就是她南书儿。 只是,她很好奇,翳修前世到底是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样记着她的容颜,又是为了什么? 是的,不错,翳修虽然是谢景澜,梦里的碎片只是一副构图,他并不是真的记得前世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他因为一个女人心疼到死掉。 而那个女人就是孟楼兰。 梦里的孟楼兰的模样,他也清楚的映在脑海中。 “梦千落,翳修是不是,总是盯着你这张脸瞧?”钟芳华心中有数了,眸光诡异的看向梦千落,实则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 梦千落伸手抹了抹姣好的容颜,昂了昂下巴:“我长得美,他喜欢我,除了看脸,也看身材啊。” 钟芳华嗤笑一声,“美人他翳修还见得少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翳修有一个后院,里面连着几个府宅,圈养着几百个美人。这事你知道吗?” 说起这个,梦千落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没有那个女人,在跟一个男人|睡了之后,不在乎他的身心干净的。 更何况像梦千落这样自命不凡的女人。 “那又如何?”梦千落心里不舒坦,可她又怎么会让钟芳华看笑话,可到底是在乎的,所以才会说:“过往不谈,现在他有了我,我是紫苏女王,这夏洛国在他的掌控中,到时两国合二为一,他的皇后只能是我一个人。” 作为紫苏女王,她拥有一个国家,比起那些攀附男人生活的人,她绝对有说这种话的底气。 钟芳华却不以为意,虽然现在的局势风雨欲来,可是她和百里长安,可以说一起长大。 那个男人什么能力,她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被她重伤,可是说他若是这样就阴沟里翻船,她觉得可能性不大。 “难道你就没有去见见她们吗?”钟芳华神秘一笑,“或许有惊喜呢。” 梦千落脸色猛然一沉,阴毒的问:“她是谁?” 说的是那个和她有一模一样的女子,翳修心心念念的女子,甚至不惜找她这个替身,那怕是镜花水月,也要飞蛾扑火。 钟芳华并不知道她的想法,闭上了眼睛和嘴巴,拒绝交流。 梦千落眼底一闪而过的抓狂,下一刻,她像是突然想起来这里的目的,走到一堆刑具面前,装模作样的挑选起来。 “你说,百里长安可能已经死了,你也没有什么价值了,我把你折磨的稀巴烂,怎么样?”她的口气故意放的娇柔无比,笑意盈盈的出声。 钟芳华像是没有听到,她闭着眼睛,连一丝一毫的颤抖都没有。 梦千落呵呵冷笑,抓起铁架子上一条带刺的鞭子,姿态万千的朝钟芳华走了过来。 下一刻,她的掌心成风,抡起鞭子,狠狠的朝钟芳华的手臂甩了上去。 “啪!”鞭子带血连皮肉的溅出,钟芳华的手臂顿时一条血痕,深可见肉。 钟芳华像是没感觉一般,闭着眼睛,连最基本的抵抗,她都不愿意去做。 梦千落像是上瘾了一般,眼底划过兴奋的光芒,鞭子一次比一次用力的抽在钟芳华身上。 不过一会儿功夫,钟芳华绑在十字架上的身体,已经血淋淋,血肉模糊了。 梦千落像是累了,她停了下来,丟掉手里的鞭子。 “钟芳华,你是死了吗?”她讥讽的勾唇。 钟芳华没有应她,明明豆大的汗珠已经流了下来,可她的身子竟没有一丝颤抖,一丝痛苦的痕迹。 梦千落点了点头,鼓掌:“好好,很好!” 她突然抬手,拿起一旁烧得火红的铁烙,对着钟芳华的肩膀狠狠的按了下去。 “磁!”铁烙陷进皮肤,有烧焦的味道传来。 钟芳华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颤动,呼吸一重,却依旧没有大喊大叫的求饶。 这次成功激起了梦千落的心底的好胜心。 第三百六十六章:出去! 她抽出已经没了声音的铁烙,终于听到钟芳华倒抽了一口气,那种感觉让她欲罢不能。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一些牢狱里执行刑罚的狱卒,会有变态心理了。 “哈哈,真是好玩!”她摇头大笑,一张美丽的小脸,诡异的发怵。 钟芳华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没有动作。 梦千落走到一排排,各色各样的刑具面前,眼神熠熠发光的查看,啧啧出声:“这里这么多让人生不如死的刑罚,我会让你出声求饶的。” 她左看右看,最后被一个小瓶子吸引了! 她 拿起来左右端详,望着前面贴着的字体‘腐骨水’一阵猛瞧。 “腐骨水,这是什么东西呢?”她兴趣盎然的好奇出声,最后眼睛一转,落到血淋淋的钟芳华身上,慢吞吞的眨了眨眼:“拿你倾国倾城的容颜试一试吧。” 梦千落笑的异常兴奋,兜了一圈,这不过才是她真实的目的。 一个女人没有了容貌,还成了丑八怪,还有那个男人能忍受? 钟芳华明显听到了,她眉心一跳,一双清冷杀气的眼神,朝她射了过来。 梦千落毫无俱色的和她对上,手里拿着小瓶子,慢吞吞像是故意折磨人的走到她面前。 钟芳华盯着她手里的瓶子,清冷的目光落到她梦千落身上,空洞清冷的目光,让人一瞬的僵硬。 梦千落哼了一声,拨开手里的瓶子,她像是真的不懂,还对着瓶子闻了闻,抬起眼睛看向钟芳华,散漫的问:“这是什么呢?” 钟芳华用一种白痴的眼神看着梦千落做戏。 梦千落扯唇一笑,瓶子在钟芳华脸上晃了一圈,吓唬人的一笑。 “怕了吗?”她咬着音问钟芳华。 钟芳华的内力比梦千落高出很多,远远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而且是武功不低的人…… 钟芳华盯着她手里的瓶子,视线落到她脸上,突然开口了:“怕了,求紫苏女王饶命。” “呵呵!”梦千落感觉胸口一阵畅快,她冷冷的吐唇:“做梦!” 说着举起瓶子,朝钟芳华脸上倒了下去…… “等等!”钟芳华恰好出声,她一边听到脚步声,一边吸引梦千落的注意力,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梦千落果然停下了动作,她并不急,眯眼打量着钟芳华。 钟芳华又瞟了她手中的瓶子一眼,一副十足畏惧,却要强装镇定的模样! 梦千落心底更胸有成竹了,毕竟那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颜? 果然,下一刻钟芳华说出了足够谈条件的话,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个和你长的很像的女人是谁吗?” 梦千落收紧了手中的瓶子,眯眼:“是谁?” 钟芳华像是突然不急了,答非所问的说:“毕竟你只是替身,若是她突然冒出来,你觉得你和翳修的关系还牢靠吗?” 到时崩塌的可不止感情,还有眼前的利益。 现在他们勾搭在一起,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谁知道那天薄如纸的感情崩塌,利益又会承受怎么样的变革。 现在她好歹是紫苏国的女王,别到时候…… 梦千落的眼底早就怒气腾腾,她突然有一种遭受欺骗的怒火。 钟芳华的话,无疑是点醒了她。 “啪嗒!”一声脆响。 钟芳华和陷入怒火中梦千落齐齐抬起眼睛,朝牢房门口看了过去。 一个身型修长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的衣服通体黑色,而黑色无疑是最合适他的衣服,把他一身过分冷白的肌肤,衬得愈发的阴柔出众。 那双黑色沉沉的目光,不需要任何情绪,只是被他盯着,全身的肌肤都会承受一股毛骨悚然的状态。 梦千落见到他,那些怒火变成了委屈,她跺了跺脚,突然丢掉手中的瓶子,朝他扑了过来! “砰!”瓶子似乎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落在地上轻易的碎开,里面的水流了出来,然后慢慢的熔铸了地上的带刺的鞭子。 钟芳华的瞳孔一缩,望着地上的消失的鞭子,空气传来一股臭味,真是熔铸的鞭子。 这简直是高级版的硫酸啊。 梦千落也盯着地上的东西发愣,显然是第一次见识这种东西,她的眼底没有畏惧害怕,有的是懊恼。 这么好的东西,刚刚就应该用在钟芳华脸上才对。 钟芳华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歹毒,凤眸眯起,泛起冷光。 梦千落抬起头,怒气嗔怪的瞪着翳修,举着气得发抖的手指:“原来你一直在欺骗我。” 翳修的目光却是没有放在她身上,像是不由自主,他的眼睛擦过梦千落,看向十字架绑着的钟芳华,眼神落到她血淋淋的身子上,掠过她肩膀上的一个血肉溃烂的洞口时,眸光狠狠一蹙。 梦千落喊了几声,见他没有回应,随着他的眼神看向钟芳华,那一刻,她因为嫉妒,胸膛重重的起伏。 “谁让你进来的?”翳修阴沉如魔鬼的声音,毫无理由的质问。 空气似乎一瞬变得稀薄,一股危险气息,无声无息的蔓延。 梦千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他们刚刚做了那个事,翳修并没有多想的休息了一会儿,梦千落起身顺走了他的令牌。 翳修的神情幽暗的看向她,似带着指控:“她,不能动。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梦千落竟一瞬无从驳辩,哑口无言的瞪着美目。 好一会儿,她才有一些底气的出声,睨着钟芳华:“她不是还活着吗?” 翳修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沉沉黑暗的出声:“出去!” “翳修!”梦千落不依不饶的出声! “出去,不要我说第三遍!”翳修的声音已经冰冷冷了! 梦千落被气的快吐血了,回头阴毒的射了钟芳华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翳修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动摇半分,像是看着钟芳华,又想看着她身后的墙壁, 黑沉沉的,让人猜不出什么。 梦千落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耳边,他才抬起纯黑色鞋子,靠近钟芳华。 钟芳华清冷的眼睛,看着他,过分苍白的姿容带着一抹娇弱的病态。 第三百六十七章:这个女人神了! 和她平时在人前的傲骨之气截然不同。 这种发现,让翳修又忍不住朝她血淋淋的伤口扫了过去,最后落在她胸口的肉洞上。 伤口在接近敏感部位,衣服已经不成样子,露出里面的皮肉,钟芳华心底不舒服,冷冷的抬眸:“看什么看,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视吗?” 翳修心底升起怪异的情绪,古怪的瞥了她的伤口一眼,又落到她毫无感觉,尖细的小脸上。 这个女人是铁打的吗? 别说女人,以往那些刑犯,就算是一条硬汉,都会露出颓丧模样! 她倒好,还能保持如此清醒! 该说她变态呢,还是本来就是变态? 翳修不知道,钟芳华曾经的经历,若是知道,肯定的不屑关注这样的‘小伤口’。 钟芳华是麻木了,她忍受的痛苦,比这个强一百倍的都有,现在这副模样,只要等一下吞几片消炎药,她能熬到伤口彻底痊愈。 至于这些伤口,会不会留下什么可怕的疤痕,她并不在乎。 翳修可怜她,并不跟她计较的抬了抬面无表情的脸,让自己不至于仰视她。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讥讽的凉笑,想起刚刚听到的话,心底涌出那一点点荒诞的怜悯之心,顿消一干二净:“钟芳华,你很有能耐?” 钟芳华看了他一眼,一副没心情理会他的模样,闭上眼睛。 翳修到底还是伸出手,亲自给他解绑。 钟芳华这次并没有再出声讥讽,身上的肌肉像是松懈下来的靠着木桩,那颤抖的肌肤,像是翳修每一次的无意触碰,都让她疼的难耐。 翳修的眉头好几次蹙起,他自认一向不是怜香惜玉的男人,明明带着怒气的手,显得轻了很多,到最后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小心翼翼。 全部绳子解开时,钟芳华的身子彻底瘫软下来,她像是体力不支的朝一边倒下。 翳修心底很清楚,钟芳华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又不是铁打的人,他想也不想,伸手将她捞了起来。 钟芳华窝在他怀里,突然手里出现一把坚硬的东西,扎进他的心脏,女子清丽淡淡的提醒:“别动,我可不保准下一刻这刀子会不会扎进你的心脏。” 翳修的身子乖乖的僵硬下来,脸色幽暗的看着慢慢从他怀里起身的女人,不可思议她怎么会有匕首。 她被捉进来时,明明搜得干干净净,不然他也不会毫无防备的去抱她。 难道是梦千落被算计了,夺的匕首? 钟芳华将他的神情收之眼底,心底不屑又睥睨,若不是为了出去,她可以掏出一把枪出来,直接崩了他。 “你那里来的刀?”翳修觉得事情太过于诡异,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这很重要?”钟芳华散漫的问他,明明是浑身带血的人,脸色都苍白的如薄纸,可她的动作,似乎一点都不受牵制,一如既往的洒脱。 钟芳华从他怀里起来,匕首稳而有力的对着他的心脏,伸出骨节分明如美玉的手,拉起他胸前的衣服,将他拉了起来。 翳修超出常人的高,钟芳华并不矮,可却也只能到他肩膀了,行事不方便,钟芳华干脆拿出一个瓶子,倒了几颗药丸,毫不吝啬的塞进他嘴巴。 翳修看她数都没数,像是丝毫不顾忌他死活的塞法,一瞬心塞了。 同时再次惊奇,她身上竟然什么都有,却丝毫没有被他们发现。 钟芳华喂好了 药后,才伸手抄起一把的刀,在他胸口的匕首收回,刀架在他脖颈上。 牢狱的路很长,钟芳华挟持着翳修走出去,途中遇到畏畏缩缩的狱卒,还有成群结队阴狠的锦衣卫。 那些人看到她刀子下的人,纷纷露出惊悚无比的眼神。 翳修在恶名昭昭的锦衣卫们眼里,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他处事谋划过人,武艺高强,杀人如麻,甚至是一个很强的领队。 最让人恐惧的是他的手段,他总有一百种方法,让得罪他的人生不如死。 这些年见他干多了大事,除了在当年,皇帝百里长安还是小魔头时,次次被他折辱之外。 可那毕竟是皇帝儿子,这也是一种殊荣呢。 没有想到,钟芳华受了一身伤,还能拿下翳修,并且成功的挟持了。 锦衣卫战战兢兢的盯着钟芳华和翳修,跟在他们身后,却是始终不敢靠近,怕钟芳华的刀子下去,翳修这个神就真的完蛋了。 眼看要走出牢房。 锦衣卫们急了。 “怎么办,难道真的放她离开吗?” “是啊。太后还在前东宫的人手里,若是给这个女人逃了,太后怎么办?” 一个比较长脸的锦衣卫,他是跟在翳修身边的得力干将,一巴掌拍了说话的锦衣卫脑袋。 “你个蠢话,没看见这娘们一句威胁的话都没有说,显然是胸有成竹,还有那刀都陷进大人的脖子里了,只要她再稍稍用力,大人就死了。” 翳修的脖子血滴顺流而下,那种生命危险边缘的感觉,看得众人心惊肉跳。 昏暗的灯火下,早已围堵在门口的锦衣卫,看着缓慢靠近的钟芳华,望着她浑身血淋淋的伤,再落到她丝毫不牵强的冷然容颜上。 这个女人,单是今日的气场,足够他们看了一眼,永生难忘。 “钟芳华,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翳修脖子上的血流进衣服里,黑色的衣服,夜色中淹没,只有空气淡淡的血腥味道。 分不清是谁的血腥味道。 “不!”钟芳华摇了摇头,很镇静的勾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整个三条街,都已经铺下了天罗地网,我只要松开手,保不准命就没了。” 翳修还没有出声,其他人已经变了脸色。 篝火照耀下,如同蒙上了一层阴气。 钟芳华挟着的刀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夜色中,她芳华倾城的容颜,像是凝了寒霜,清丽冰脆的声线回荡在空气中:“全部人给撤回,不然别怪我不可气了。” 别人放话威胁,遇到眼前的阵仗,保不准早就手抖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呲牙必报! 翳修目光深了深,脖子上的刀往下陷了一下,并没有切到要害,却是实实在在的伤害,刀陷进肉里了。 果然,钟芳华就是钟芳华,任何时候都能给他带来意外。 其他人早就被钟芳华破釜沉舟的气场吓到了,对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他们如临大敌的退后。 最后,他们还是把人招了回来,与钟芳华面对面对持。 钟芳华的目光掠过他们,缓缓笑了,说:“你们都是锦衣卫吗?” 她的声音很好听,消散在夜风中,还能听到回音。 没有出声,他们冷漠的表情,如同看一具尸体的盯着钟芳华瞧。 钟芳华可不是唬大的,她毫不在意的一笑:“真是好极了。” 众人不解。 接着听到落下的声音,再次回响起来:“真是一帮蠢货,你们的皇帝被掉包了,你们知道吗?” 这次锦衣卫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不得不说,钟芳华在任何事情,任何时候,都保持冷静的态度,在这一刻起到很大作用! 人多势众,要如何攻对? 让他们反目成仇! 翳修的脸色一变,欲要张开,却发现嘴里丝毫没有声音。 钟芳华凉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可以试着动一下,或者用一下力,看自己的头会不会掉下来。” 翳修的眼角再也忍不住,狠狠的疯狂抽蓄。 掉下来……她以为是皇冠呢。 那边,锦衣卫除了刚开始的躁动后,很快被队伍里的有心人安抚住了,那个有心人正是翳修的左膀右臂。 他说,钟芳华这话是在挑拨离间,眼下救大人要紧,最好能不让钟芳华逃的情况,把大人救下。 钟芳华听闻他有理有据的分析,侧过头,看着翳修,问他:“你去那里找来一个蠢货,谁给他的自信,说你会没事?” 她的眼神随意瞟了翳修流血的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翳修的错觉,怎么觉得这个女人像是在报复? 报复什么? 翳修的眼神落到她身上的伤上,突然明白了,这个女人呲牙必报的个性,任何时候都发挥的淋漓尽致。 那些人被安抚后,再次朝钟芳华看了过来,像是在想怎么样才能化解威胁。 钟芳华用一种白痴的眼神盯着他们,用肢体语言告诉他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钟芳华要干的票,还真没有不成功的。 又不是没有经验。 “现在,给我一辆马车!”钟芳华冷静的开口,上一刻说的话题,像是被揭过一般。 可翳修很清楚,她说出的话,从来不会说说了就算。 她竟然提醒了这些锦衣卫,说皇帝是假,无论他们信还是不信,只要起了疑心,就会去查看,到时真伪自辩! 这种手段,可真的能让铁笼的组织一下支离破碎,内讧互相残杀。 甚至他还在想,这一些的步骤精准度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锦衣卫不敢不从,他们很快牵了马车过来,同时心底知道钟芳华撑不了多久了,那一身的伤口,就是他们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人,都不可能撑下去。 钟芳华一双清冷的目光,幽暗的视线,朝马车扫了过去,冷漠的对翳修出声:“看来你这个做上司的人,做的并不合格啊,你瞧,他们真的很想让你死呢。” 翳修抬眸朝马车扫了过去,一眼看出马车有问题,冷不丁射向锦衣卫。 锦衣卫集体抖了抖,默默把马车弄了回去,竟是故意拖着时间不回来。 钟芳华这次真的冷笑了:“我数三声,若是马车还没来,直接送你们亲爱的翳修大人,千户首领上西天。” 众人汗颜。 翳修的脸色彻底黑了,他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空气中还能听到骨节的声音! 钟芳华淡淡的提醒他:“别用力,别抓狂,血会流得更快,到时你就是自杀了。” 翳修:“……” 他按耐着呼吸,平静再平静。 “一二三!”钟芳华折磨起人来,连报数都是与众不同的,然后,她作势就要切了下去。 “等等,来了!”锦衣卫急忙阻止。 街头的马几乎是狂奔而来,那效率,终于让钟芳华胸口舒服了一点点。 马车在眼前停下,当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这时众人暗中观察着钟芳华,想从她身上看到一丝松懈,这样他们才有机会出手。 钟芳华被梦千落的鞭子抽的一身鞭痕,那鞭子带了勾,她血肉模糊的皮肤,看起来无一处完好。 脸色早就因为失血过多,显得异常苍白,那是一种病理上的虚弱表现, 孙子兵法曾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显然,这些锦衣卫对钟芳华,并不具备这些条件。 他们虽然有过人的杀人能力! 可是他们不知道,钟芳华在做出这些事情,凭的并不是身体表象,而是她强悍的灵魂。 或许应该说,这世界上除了一个情字能催毁她,任何一切在她眼里,都不过是正常现象。 此时的刀,手臂笔直,刀稳稳熟悉的握在手里,甚至最让人佩服的是,她的刀陷进翳修的脖子,竟然可以稳稳的操控力度,不伤极他的性命半分。 “钟芳……明德公主,现在你可以放了大人吗?”作为翳修的得力干将站了出来,皮笑肉不笑的打算和她谈判的架势。 “不可以!”钟芳华冷漠的回答,一字一顿,让人恨的牙痒痒的。 这一刻,翳修突然想起在地牢里的怜惜心情……简直是喂了狗好吗? “你!”对方显然被气到了,五官扭曲的异常丑陋,却还要极力克制。 钟芳华皱起眉头,在众人以为她要说什么时,她确实开口了:“你长的太丑了,挑一个长得好看一些的男人来跟我说话。” 对方这次真的吐血了,指着钟芳华像是杀父仇人。 钟芳华眯了眯眼:“你最好现在转过身去,我不保证看到了你会不会控制得住手里的力度,一刀切断你们大人的头,到时吓到大家。” 能把如此血腥暴力的话,说的这么侃侃而谈,也是这种艺术啊,众人一致想着。 第三百六十九章:耍猴呢! 那个人退下后,另一个副眉清目秀的男人被推到了前面。 “明德公主,你放了我们大人,我们放你走,并且保证绝对不追杀你。”他冷静的出声! 钟芳华点了点头,在众人紧张的想,她终于妥协了的时。 “你们拿什么保证?”她幽幽的问道。 “我们……”眉清目秀的男人一顿,他回头看了一眼众人,也不知道接受了什么消息,回过头来开口:“我能可以跪下立誓。” “好啊!”钟芳华答应的很干脆,昂起下巴,建议他们:“说的严重一点,不然我可不相信。” 众人:“……” 这姑奶奶有病吧。 最后他们还是要给有病的姑奶奶下跪。 他们说了一通诅咒的话,因为有了钟芳华的‘建议’,他们说的还挺严重。 钟芳华沉重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们了。”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那公主,你把大人放了吧,这是误会一场。”场面有一些轻松,随便一个人站了出来插嘴。 钟芳华的眼底突然掠过似笑非笑的意味! 众人一头雾水时,听到她吃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怵!”一声脆响,足让把所有人镇住 。 马车上的两跳马像是发了疯的乱窜,然后在下一记哨声响起事,朝钟芳华冲了过来。 她前面还站着翳修。 众人惊呼:“大人!” 连翳修都闭上了眼睛。 马车却是在一定 的距离停了下来,一群经过九死一生,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感觉心跳都有一瞬的停止了跳动。 约莫几十秒的时间,他们才眨眼,眼底卷席过惊骇之色,望着那个神色正常,却无端神气飞扬的女人。 “那是我的马吗?”眉清目秀的男人不可置信的喃喃出声。 作为一个夏洛国最强大的组织,他们不是笨蛋,想到他们思维敏捷,在针对钟芳华这场战斗,做好了十全的准备。 却是没有想到,以往神一样的组织,在遇到钟芳华之后,怎么都成了废物? 她竟然会马技? 并且照着刚刚几声口哨,就把马当奴才用的一样得心应手,这马技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钟芳华架着翳修就要上马。 其他人脸色一变,声音阴森的开口:“明德公主。我们大人还在你手里。” 像是在提醒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钟芳华侧过身,冷漠的睨了他们一眼,挑了挑眉:“我可以断定,我现在把他放下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会死在马车里。” “不会,我保证,更何况我们发了毒誓了。”眉清目秀的男人沉沉严肃的开口。 钟芳华却是突然抬头仰天,对天发誓:“我钟芳华若是反悔,等一下老天爷就来劈我吧。” 众人:“……” 她回过头,眨了眨漆黑的睫毛,笑着问他们:“我也发了毒誓,大家扯平咯。” 耍猴呢! 锦衣卫齐齐气愤填膺的瞪着钟芳华,一副要将她千刀万剐的表情,她不答应就不答应,还让他们跪下,还发什么毒誓,还谈什么判…… 钟芳华像是看透他们的心思,抛了一个安抚的笑容过去:“说你们蠢还不相信,就当给你们长长记性吧。” 钟芳华夹着翳修进了马车,临走时对他们意味深长一笑:“不要追来哦,不然我生气了,可是要拋尸的哦。” 众人集体吐血三升:“……” 他们过于激动,没有发现马车竟然不用鞭子就飞了出去! 他们在原地犹豫一会儿。 “我们追吗?大人还在她手里啊。” 谁知道那个喜怒无常的女人,会不会突然拋尸呢。 那他们大人就完了。 当然后面的这样诅咒的话,他没有傻兮兮的说出口。 其他人的脸色相当难看,他们这时才发现了,兜了一大圈子,他们简直跟傻逼一样,最后翳修还是会面临死亡的危险,还放了那个女人离开。 “追!”声音落下,他们齐齐纵身飞了出去,目标一致是城门。 钟芳华和翳修一起进的马车,在进去后,她就掏出绳子,动作快速的把翳修绑得结实,确定他不可能挣脱,才松开手。 最后她还是不放心的拿出一个瓶子,喂了他吃下。 对上翳修的眼神,钟芳华好心的解释:“这东西吃了,连一只兔子都可以骑到你身上。” 翳修那双黑沉沉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像是要记住这一刻的耻辱一般 钟芳华却并不放在心上,想杀她的人很多,你算排老几? 哼了一声,钟芳华狠狠的捶了一记他的胸口。 “噗嗤!”翳修一口血吐了出来。 钟芳华及时避开,撑着一身纵身跳了出去。 马车像是受了指令,朝城门飞快奔腾而去。 城门口已经等待了一群人,他们看见马车飞来,眼神露出杀气,手里的弓箭对准马车。 然后他们威胁了又威胁,马车却是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他们才发现不对劲,面面相觑的靠近,在犹豫了很久,确保万无一失,不会遭了钟芳华的暗手,他们才用剑挑起帘子,下一刻对准马车里人,剑在奇快的速度下,落到马车倒下的人的脖子上。 当他们知道那是他们大人时,脸色五彩缤纷精彩极了。 “可恶,又被那个女人耍了。” 等他们把翳修弄回去,彻底清醒过来要在城里大肆搜查钟芳华时,才知道错过了最佳时机。 钟芳华在摔下马车后,不顾满身的血带着伤,走最短的路线,用最快的速度到了沈家围墙。 她应该庆幸,梦千落对她的折磨,只是表皮,刚没有伤极内里。 钟芳华到了沈家围墙后,纵身一跃飞了上去,她的记忆很好,目光在高空扫过沈家的布防,只是一眼,下一刻就飞身而出,朝一个地方冲去。 流风听到今晚的落叶声不对劲,他立即睁开眼睛,身子一跃而起,走到窗户面前,用口水糊了窗户纸,朝院子里的景色看了去。 沈墨玦闲赋在家,养花养草,修养身心。 他本人把这句话奉为圣旨的执行了。 第三百七十章:再见! 极大的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各种各种的果树,他一时只能慢慢查看。 下一刻,他感觉脖子一冷,被什么硬物抵住了,不用猜也知道是匕首。 “谁?”他凝重的出声! “我!”钟芳华也没有隐瞒的出声。 流风上一刻还震撼对方的武功,听到女人的声音,他一下火大了,“你来干什么?” “放心,不是找你。”钟芳华冷淡的回答,视线扫了一圈,询问他:“你们主子呢?” 找的当然不是他,流风气噎的想。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流风一副愤然不屑看她的模样,用耍横的姿态,极力表示着他的孤勇。 “真的?”钟芳华眯了眯眼,手中的动作竟是真的打算落下去? 流风震惊时,一道清缓的声音响起。 “我在这里!”一道清瘦的身子从角落里走出来。 钟芳华一下闻出了不对劲,有药气味。 果然,沈墨玦的人影彻底出现在月色下时,她看清了他吊着的手腕。 一颗心往下沉了沉,钟芳华的声音染着一抹颤抖:“你受伤了,钟卿呢?” 流风被她的话又气到了,他不顾主人的视线,嘲讽的出声:“站在你面前,受伤的是我们主子,你这个女人到底是有自私……” 他的话还没说完,清越高冷的声音毅然打断他:“流风闭嘴,去门外守着。” 流风哼了一声,气冲冲的出了门,在门口仰头看天,并不愿走远。 沈墨玦把眼神拉回来,像是平常一样的看向钟芳华,眼神落到她身上的伤痕,想到她进的是什么地方,声音少有的染上艰涩:“钟卿他被人抢走了。” 空气一瞬死寂,良久没有声音。 在沈墨玦觉得她会暴走时,她异常平静的出声,缓慢的语调问他:“当时他什么情况。” 她此刻最期盼的还是想知道钟卿的安全。 除了钟卿活着,这场局势似乎已经没有办法能化解了。 沈墨玦明白,可是此刻的他也知道,面对眼前这个冰雪聪明的女人,他除了诚实面对,别无选择,于是他没有犹豫的出声:“当时他昏迷不醒!” 钟芳华伸出手,那是一种并不着急的速度,她捉住沈墨玦的胸前的衣服,冷静的,咄咄逼人的问他:“他被谁抢走的?” 沈墨玦没有挣扎,这样被一个女人以这么羞辱的方式捉着,他并没有任何怒气。 把钟卿丢了,他本来就没脸见她。 “我不知道!”沈墨玦说完,闭上了眼睛,遮住了眼底的懊悔,同样,他不想脆弱,或者博取她的怜悯,所以他彻底封闭了自己。 钟芳华拿着那双清冷毫无温度的眼睛,盯了他会一会儿,却是突然松开手,转身朝门口走去。 “钟芳华!”沈墨玦突然出声,这一声彻底泄露了他胆怯的情绪。 他突然害怕,她这次转身,两个人再也不会有牵连。 钟芳华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更大步的离开了,经过流风时,流风伸出手要拦她。 “钟芳华,主子出声喊你,你是聋子吗?” 钟芳华心底积压了太多东西,流风横出的手臂,让她眼底盛着的怒气溢出眼眶,她突然伸出手,把流风的手握住,行云流水的动作下,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人摔在地上。 流风痛的呲牙咧嘴,却没脸喊出声,一个翻身就想和她大干一架。 钟芳华淡漠的瞥了他一眼,那是一种蔑视的冷漠:“现在,不要惹我,我不保证你能再次站起来。” 流风想到她神出鬼没的气息,以及快如闪电的身手,脸色一青一红,气愤填膺的瞪着她。 钟芳华没有再理会,转身朝院子走去,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流风瞪着她离开的背影,气的牙痒痒:“浑身的血,小心死在半路上。” 感受到身后冰冷的眼神,流风的身子一僵,顿时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钟芳华出了沈家,穿梭了大半个阳城,在一处鱼龙混杂的地方找到了一间清静的小院。 魏柳州出来开门,看到一身血的钟芳华,吓的脸色一白。 那是一个一身书卷气息的男人,这天下多少商人见了他,知道他是唯利是图的商人真面目后,都会无力吐槽知人知面不知心。 “主子!”魏柳州上前赶紧把她扶了进去。 此时的钟芳华是真的累了,她任由他扶着,里面的屋子是不是很大,却是干干净净,连空气都充满了清晰。 钟芳华坐下来后,魏柳州倒了一杯水给她喝,见她喝下,才露出担忧的神色。 钟芳华喝了水,恢复了一些力气,才对他开口:“帮我找一套男装。” 魏柳州唉了一声,转身找了一套没有穿过的衣服,又找了平时预备的药粉,端了一盆温水放在案几上,他才识趣的转身,把门关上。 钟芳华把沾了血肉的衣服扯下来,扭了帕子,感觉不到痛的擦拭着身上的伤口。 梦千落是靠身子上位的女人,她竟然想毁了钟芳华,那一步自然是对她的身子出手。 扯下衣服后,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一道道如深沟的血痕,可见对方的恨意。 最显然让人发怵的还是肩膀处的一个窟窿。 当时梦千落拿了刚从火炭里抽出的铁烙,狠狠的摁了上去,衣服直接烧焦,露出里面的一大块伤疤,此刻还在剧烈的麻痛。 钟芳华深呼吸一口气,拿了止痛药直接吃了几颗,才继续清理伤口。 魏柳州的身型纤瘦,并不高,他的衣服正是照着他的尺寸定制。 钟芳华在女人里的身高,算是‘高人一等’了,所以穿了魏柳州的衣服,不说刚刚好,却也不会过于滑稽。 当她换好衣服,头发绑好,一切收拾好后,打开门时,天际已经破晓,魏柳州站着在台阶下打瞌睡。 听到开门的声音,一下震醒了过来。 “主子!”魏柳州斯文低气的开口。 钟芳华四处看了一眼,转身走了过去,身子低弱:“进来吧。” 魏柳州跺了跺发麻的双脚,谨慎的左右查看,此时的他的眉眼才露出一起狡黠的破绽。 第三百七十一章:局乱! 钟芳华走进去后,直接把被褥丢了下来,指了指不远距离的软榻,懒洋洋的语气:“我累了,你也睡吧。” 然后她躺上干净的硬床,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魏柳州拿了被子,毫无异议的去了软榻睡觉,以前钟芳华带他们的时候,已经达成了一种极为熟悉的默契。 一处穷乡僻野的农家小院。 百里长安和一个独臂小孩大眼瞪小眼。 “你滚!”钟卿的大眼睛,两簇火苗在燃烧。 百里长安盯着他半响,才皱了皱眉,出声:“你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钟卿是姐控,一下不乐意了,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百里长安嗤笑一声,起身就要走出去。 钟卿拦住了他的去路,横出那条独臂,小眉怒横:“不准走!” 百里长安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下他的脑袋,往右一扳,轻松的走了出去。 钟卿瞪着他离开方向,带着仇恨的眼神,“我姐会一定会杀了你,替我母亲报仇。” 百里长安闻言,回过头看向他,冷漠扯唇:“你除了说你姐,你还有什么!” 钟卿小小的自尊心顿成了泡影,他的眼底不由涌出一泡泡泪水。 百里长安的身影已经走远了,他转身怒气腾腾的踢了一把门窗,恶狠狠的喘气。 男人的身影出了院子,一个黑衣人走了出来。 “主子!”黑衣人跪下,眸光炯炯。 “如何了?”百里长安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青山上,冷洁的轮廓俊挺分明,虽然置身于山野中,身上的尊贵之气却是不逊分毫。 “翳修叛变后捉的明德公主,在前不久逃走了。”黑衣人的声音冷的发怵,带着一丝愤恨不耻。 钟芳华逃出地牢的消息,因为地方受限,他们收到消息的时间隔了几日。 百里长安没有出声,身上的气息很淡。 黑衣人却是佩服不已,他把事情说的更清楚一些:“明德公主是第一个从锦衣卫的地牢逃出的人。” “听说那天紫苏女王进了地牢,竟然用酷刑把明德公主鞭打的浑身是伤,可她却也趁此机会挟持了翳修,并且在锦衣卫的天罗地网下安生逃脱。” 百里长安垂下眼眸,眸光已经平静,细看下便能察觉,这种平静下卷席的睥睨杀气,约莫等黑衣人彻底说完,他才微昂下巴,菲薄的唇勾起,轻轻的语调:“她什么时候吃过暗亏?” 黑衣人眉头一动,这话……像是暗含着骄傲? “继续装死,由他们折腾!”最后,百里长安冰冷的出声。 “是!”黑衣人沉沉的开口。 …… 皇宫中! 翳修穿过层层叠叠的守卫,进入宫殿! “叩见陛下!”他恭敬的跪在地上! “免礼!”上首一个身穿明黄衣袍的男子,抬起宽大的袖口,对着下首的人挥了挥。 “谢陛下!”翳修恭敬的从地上起来。 因为翳修的到来,本就吵闹的气氛,瞬间大涨 。 老臣们齐齐愤恨的瞪着翳修,嫌恶的甩了甩袖口,参手对上位的皇帝,躬身行礼,脸上的神情一下变的悲恸,苦口婆心的劝阻:“陛下,紫苏女王乃是他国女王,怎能为夏洛国帝后呢?” 另一个老臣跟着噗通一声跪下,脸上早已老泪纵横,期期艾艾的摇头:“陛下,江山社稷,万不可儿戏啊。” 其他人齐齐跪下,重重的磕头:“陛下,万不可儿戏啊!!!” 百里长安习惯的皱起眉头,冷眼的挑起唇瓣,“朕是一国之君,难道连选择女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陛下,那是紫苏女王,臣等有一问,若是她成了夏洛国帝后,紫苏女王的位置该如何?”一个重臣老阁,悲凉的抬起头,连着脸颊的白色鬓发,都哆嗦的颤抖! “哈哈?”百里长安纵声一笑,像是提到什么开心的事情。 众人抬头迷茫的看着皇帝。 皇帝敛了敛目光,抬起眼睛时,眼底露出神秘的光彩,他意有所指的开口:“紫苏和夏洛国的国土邻近,这如何不就是缘分?” “如同朕与紫苏女王的缘分一般。” 重臣一瞬惊惧,有一些咣当着虚浮的脚步,像是随时要朝后面倒下。 翳修安静的站着,眼神扫过高台龙椅坐着男人,那个男人有着和百里长安一模一样的五官,连行为举止都带着帝王特有的唯我独尊。 翳修手指视线低下头,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像是想起什么,他抬起头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视线扫视了朝臣一周,落到那个最高大,却最不显眼的男人身上! 燕北王在朝堂上的表现,比起那些文臣的唇枪实战,他一直是安安分分的不开口,不参与,不夺宠。 此时也是这般,手参在身前,恭恭敬敬的模样。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纪千赫抬起眼睛,那一瞬的气场,让翳修瞳孔一缩,脸上再也没有半分神情。 纪千赫也只是看了他一眼,眸光毫无变化的收了回来,神情像是认真的听着众人的讨伐,又像是若有所思,却是始终没有出声参与。 翳修垂在大腿侧的拳头收紧,眼底再不复刚刚的好心情,满满的凝重! 散朝后,百里长安像以往一样回了御书房。 翳修受了他的命令,跟着进去,大门紧闭,门外重兵把守。 百里长安坐在上首,斜冷着眼角看向翳修:“朕今天的表现如何?” 因为要他模仿百里长安,此时没有人在旁,谨慎为见,他自然还是百里长安 。 “不错!”翳修心中虽然有数,眼前这个花楼男宠,不可能完全像百里长安,至少百里长安骨子里的帝王血,没有人能演绎。 不过,他有这一副皮囊,任何人都不会怀疑。 帝王本就善变,只有善变才像一个帝王不是吗? 头顶的假皇帝听到满意的回答,嘴角斜起,带着几分矜傲的拿起书桌上的奏折,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翳修走到他身后,同他一起查看,并且给出最为精准的点评。 假皇帝心中虽然不悦,却是按耐着没有表现出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纪千赫的执念! 钟芳华在魏柳州那里把伤养好,暗地里开始聚集人马,动身找钟卿,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越是如此,她越是坚信钟卿还活着,只是让她担心的是他中的蛊毒……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朝堂却传出消息,说前东宫残党突然出现在阳城,并且用了诡计挟持了太后,这个消息震惊阳城,朝野哗然。 太后被陈文廷,唐臻,舒志动用计谋,绑去的事情早就发生了,翳修却在这个时候放出消息,绝对有目的。 山庄宅院中! “主子,近日阳城的人马调动频繁,看翳修的架势,好像是查到唐将军他们的住处了。”风在一旁担忧的出声! 钟芳华裹着一身男装,站在一副水墨画下方,冷凝的面色呈着微微白色,消瘦的身形,愈发憔悴。 “密切注意他们的动作,百里长安,很快就会出来了。”钟芳华冷静的眼神看了过来。 风听得出她话里的深意,却还是忧心忡忡:“翳修他们都以为百里长安死了……这……” 不是以为,而是翳修叛变了百里长安,定然也是派人追杀百里长安,并且很有自信的觉得他死透了。 风说的话很含蓄,因为他怕刺激到钟芳华。 钟卿现在下落不明,钟芳华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百里长安身上,可他们接到的消息,百里长安分明已经死了。 他们这些手下很清楚的知道,钟卿对钟芳华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钟芳华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没听到他话里的深意,用最笃定的语气说:“百里长安没那么容易死。” 风一下闭上了嘴巴,默默无言的退了下去。 燕北王府中! “父王,如今太平盛世,并无战事,怎么突然……”纪念疑惑不解的抬头,看着燕北王,又看向燕北王妃。 燕北王妃别过头,侧容悲戚并不声响。 纪千赫一张滟色容颜,似乎十年如一日的俊美,他抬起宽厚的手掌,搭上纪念头上的黑色发丝,嘴角带着温润似水的笑容:“念儿,父亲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以后这燕北王府交给你可好?” 纪念听出了事情不对,可因为从小纪千赫对他的教育,他并没有立即表现出来,反而郑重的点头:“父亲重托,念儿定然不负。” 纪千赫含笑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去吧,几个伯伯已经在书房等你,他们会辅助你。” 纪念想到燕北王刚刚交代的事情,在原地跪着深深磕了三个头,才凝重的出声:“念儿一定会辅助明君,康复夏洛国!”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纪千赫和燕北王妃背对背站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安静的空气,似有无声的告别声响起,燕北王妃终是忍不住,捂着嘴巴朝门口冲出去。 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苦涩的歉意,他说:“凤容,对不起!” 对不起…… 燕北王妃的背影僵硬住,捂着嘴巴在在原地呜咽哭了起来,肩膀一阵颤抖。 纪千赫背着她,深深闭上眼睛,再次掀开已经是平静无波。 燕北王妃突然转过身,朝那抹高大挺立,数十年如日魅力不减的男人,噗通跪了下去。 “千赫,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你留下来好不好?”燕北王妃一张平淡无色的容颜,因为悲伤,染上的一抹娇弱,这委实不像曾经战争沙场的女将军。 她自己都很清楚,在遇到纪千赫之后,她 就不是什么名震一方的女将军了,她是一个平常不过的女子,梦想着躲在丈夫身后! 高大的男人突然转过身,那一张足以令无数女子恋慕的容颜,此刻也因为她脸上的渴求,生出一分怜悯:“凤容!” 燕北王妃痴痴的看着他,那么多年了,他们那么平淡的走过,她也是有骄傲,有矜持的女子,明明那么爱他,在人前人后的眼神,眼神都也不会过多停留在他身上。 现在她突然忍不住了,她爱他,一直都是深爱,如果丢掉矜持,骄傲,可以换回他一点点的心软,有何不可?只是…… 纪千赫抬起宽厚的掌心,他的手指满是茧子,触摸上她的肌肤,带着一阵颤栗,该死的温柔极了。 似乎被她感染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的问:“凤容,你知道我此生最后悔,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吗?” 燕北王妃流着眼泪,怔怔的看着他。 纪千赫缓慢的收回掌心,目光看向窗户,看向远方的天际,喃喃出声:“如果,十岁那年,我信守灵儿的承诺,带着满怀孩童梦想的她,去浪迹江湖,老的时候归隐山林,做着闲云野鹤,是不是后面的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 “如果,当时的我,不当将军,是不是就不会遇到你,也不会让你一颗心空负与我?” 在听到纪千赫最后一句话时,凤容突然伏地痛哭起来,哽咽的摇头:“不不不,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纪千赫曾经南征北战了二十多年,他的智谋与果敢被人人赞颂,他是一代枭雄,一代战神。 可没有人知道,那个伟岸横扫千军的男人,因为一个女人,多少个日夜飘零。 知道的人,都说百里灵儿是他爱而不得的女人,可只有凤容知道,纪千赫对百里灵儿有多深的愧疚。 因为纪家老夫人和百里灵儿的母亲,是手帕之交,百里灵儿和纪千赫是打娘胎一出来,两个人就打了照面。 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在年幼无知的时候,一起说了誓言,说要永远在一起,做彼此的爱人。 年少啊年少,多少人的牵绊,忘怀的人有很多,可永远有一个人深深的记住,并且执着痴迷。 他们一起长大到了十岁,纪千赫说他想当将军,于是他随着纪家当时兵权最大的一个叔叔,去了军营磨练。 百里灵儿在阳城里,哭着不让他走,最后他兴趣盎然的走了,留她一个人在东宫哭哭啼啼了好久,说再也不要他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欠的债! 再次回来时,纪千赫长得黑黑瘦瘦,高了不少,带着阳城没有的手信,从远方赶来,去了东宫找百里灵儿。 百里灵儿那时候长的很漂亮了,那是一种什么美丽呢? 纪千赫到现在还记得,她有一双所有女孩都没有的大眼睛,黑的,泛着天然的黑冷,像是黑色宝石的杰作。 小脸粉嫩光滑,鼻子小小的,嘴巴红润水色,当你看见她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去抱她。 当时纪千赫推开院子进去时,看见百里灵儿牵着一个男人的手,那个男人二十多岁的模样,面容清俊,眉眼清明,比当时的东宫太子伯伯还好看。 那个男人走后,纪千赫才知道那是百里灵儿的新先生,他叫苏伯仲,夏洛国最有学识的大人物。 纪千赫很小,可他很在意百里灵儿对自己的喜欢,突然被另一个男人分走了一半,固执的问当时还是孩子的百里灵儿,说:我现在带你浪迹江湖,带你仗剑天涯好不好? 百里灵儿顿时把那个先生拋到脑后了,兴奋的对他说,千赫哥哥,你带我走天涯,我肯定一辈子听你的话。 纪千赫像吃了糖一样笑得很甜,两个人都开心的谋划起来,然后他真的回去收拾衣服,带着去母亲那里 偷来的银票,准备出逃。 结果被当时在家的叔叔发现了,他很严肃的教育了他一遍,说他现在是嫡脉长子,以后肩负起来的责任是整个家族。 然后,他放弃了。 之后…… 之后纪千赫跟着百里灵儿去第一学府读书,偶尔他还要去军营历练,回来时带着她最喜欢吃的食物,衣服…… 当时,他也在亲眼看着她一步一步沦陷,爱上苏伯仲,然后一步一步被陷害,永远的失去了笑容。 因为苏伯仲,也因为纪家,东宫成了先皇的眼中钉,百里灵儿成了政治牺牲品。 纪千赫很清楚的知道,命运很公平,公平的让他第一个遇到百里灵儿。 是他自己把她弄丢了。 是他的错! 回忆让纪千赫流了泪水,他扶起地上的燕北王妃,磁性低沉的嗓音带着一抹沧桑和愧疚:“凤容!” 燕北王妃趴在她怀里哭,紧紧的扣住他的腰身,不舍的哀求:“千赫,你不要去好不好,你欠她的,可她已经去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执着了!” 纪千赫缓慢的推开她,四目相对,嘴角扬起:“她去了,我当时想和她一起去的。” 黄泉路上,那个男人在她身边,他一直都不放心。 可是,就是因为她死了,他才不敢死。 百里灵儿最爱的人还活着,他怎么敢死? 他要替她护着两个孩子啊。 凤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伤心吗? 从一开始,纪千赫就告诉她,他打的每一场胜仗,都是因为有守护的女子。 她说过不介意,可到底是介意的,可是她知道,她的介意和他的执念比起来,到底只是两条平行线,毫无交叉口。 “凤容!”纪千赫最后抱住燕北王妃,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解脱的呵出一口气,淡淡的呢喃出声:“亲手解决了苏溪,保住钟芳华姐弟,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 然后,他会去追她,告诉她,下辈子,他再也不会把她弄丢了。 …… 纪千赫推开凤容,从地上站起来,朝门口走了出去,因为心事重重,他并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在门外偷听。 看着背影如风走远的纪千赫,纪翎儿从梁柱后面走了出来,那张清丽美丽的脸上,此刻泪流满面。 她不可置信的摇头,扶着身后的房屋,像是随时可能会晕过去。 凤容从房间走出来时,拿着一条帕子拭泪,见到纪翎儿站在那里,又是这个模样,突然有一些明白了。 “翎儿?”她安静擦干净眼泪,惊讶的出声! 纪翎儿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她的眼睛含泪,盯着凤容,像是在探究什么! 凤容心虚的收了收目光,良久才出声:“你都听到了?” 纪翎儿的脑袋轰的一声裂开,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母妃!”纪翎儿拖着裙子走了过来,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凤容! 凤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纪翎儿,在她的这个母亲的印象中,纪翎儿一种是温和,大大方方的闺阁千金。 “翎儿,你不要吓母妃!”凤容忍不住想上前抱住她。 纪翎儿任由她抱住,头磕着她的肩膀,突然冷静的问她:“翎儿?是百里灵儿的翎儿吗?” 凤容一下语塞了。 纪千赫因为百里灵儿,也因为纪千赫的大意,不知道圣心难测,不知道纪家和东宫走的太近,会让先皇猜忌。 也因为先皇对东宫出手时,纪家整个家族抽身而出,袖手旁观。 东宫的覆灭,可以说起于纪家,可纪家却自私的并没有出手相救。 在当时来说,纪千赫更是被家族强制束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宫一个一个人死掉。 什么举家斩首示众,那些人都是假的,是为了引出东宫党羽。 真正的东宫太子,和百里玉阳几兄弟,早就中了先皇的埋伏,一个一个的被除掉了。 “翎儿,你父亲有苦衷,当时纪家不是没有实力,可却……”凤容想解释。 纪翎儿却是突然推开她,含泪质问:“纪念,纪翎儿……是不是纪念灵儿的意思?” 凤容生平第一次想狡辩,“不是不是!” 纪翎儿又怎么会不相信,她可笑的摇头,因为太过于打击,她捂着头冲凤容大声吼道:“父王可以为了那个女人去死,为什么还要生下我们两姐弟?” 凤容捉住她的手,哭着抱住她,“翎儿不要觉得委屈,这一切是母亲求来的。是母亲太爱你父亲,跟你父亲说只要跟在他身边我别无所求……” 纪翎儿听着实在讽刺,她用力挣脱开束缚,对着凤容一字一句的说:“父王他现在要为了钟芳华姐弟去死,那我和念儿呢?” “我们才是他亲生的啊!”她突然朝院子外面跑了出去。 第三百七十四章:原则这种东西! 梨花木的雕木床上,咿咿呀呀的声音传出,良久声音才停下来,只有娇喘声回荡在黑夜中。 梦千落枕着翳修的手臂,嗲得出水的声音询问:“钟芳华还没有找到吗?” 翳修抚摸着光洁的手臂一顿,也是一瞬,他又温柔似水的游走在上面,“届时,只要捉到东宫残党,她定然会出现,到时我们就等她自投罗网。” 梦千落听着脸上一喜,这一次来夏洛国,她的野心勃勃,可心底却是隐约猜忌觉得钟芳华会是她最大的绊脚石。 想到那天地牢里的事情,她的脸色又是一酸,嘟囔的出声:“你舍得吗?” 舍得吗? 翳修轻笑,缓缓的出声:“为什么舍不得,她又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是啊,钟芳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这辈子无心无欲,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是上位者的一把屠刀,指那杀那,如果不是今日的叛变,他永远只是一把工具。 而孟楼兰是他唯一的执念,他只要对得起她一个人就好。 梦千落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听到他的话,卧在他坚硬的胸膛,吃吃笑了起来:“那我和你什么关系?” 翳修低笑一声,并没有再纠缠上一个问题。 当他们都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侍卫才去请假皇帝过来,最近假皇帝闹着要立紫苏女王的消息,已经闹得天下皆知了! 翳修看了一眼假皇帝,才像以往一样行礼,得到命令,才转身出了宫殿,一如往常一样的回了府中过夜。 里面的梦千落还在打理衣服,见到假皇帝进来,眼角微上挑扫了一眼过去,才不紧不慢的出声:“过来帮本女王整理衣服。” 要是别人,皇帝肯定会气闷,可梦千落这张脸真的能让人腿软,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激动的走了上前,帮她整理衣服。 梦千落一动不动的站着,时不时的把脖子往后伸,将优美的脖颈展露无遗,忽而,一口热气喷洒而来,她并没有动作。 皇帝的嘴唇吹着她的脖子,弥漫的出声:“好香啊!” 梦千落像是睡着了一般,歪着脖子并没有动作。 她的暗示那么明显,假皇帝忍不住低笑出声,由衷的谓叹:“你长得真美,你知道,多少个日夜我都在想,这么美丽的女人,穿着这么高贵的衣服,这衣服下的身体,肯定销魂能让男人精力充沛。” 梦千落突然睁开眼睛,盯着他瞧,眼角勾着似迷幻的空洞,说:“本女王真的有这么美吗?” 假皇帝不由看痴了,他的口水流出了一些嘴角,俊美的容颜显得异常滑稽,若是他人看了定然会发现,此刻的他真的和百里长安一丁点都不像。 “美,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假皇帝情难自禁的深呼吸一口气,上前突然抱住她,头摁在她衣服的领口,闻着足以令他醉生梦死的香气,“我真的是嫉妒死翳修了,我时常在想,若是你是我的该有多好,我愿意把整座江山全部给你。” 当然舍得把整座江山给她,因为这江山本来就不是你的。 假皇帝在风月场所待过,那一套油嘴滑舌的功夫,可是一罐蜜汁。 偏偏梦千落就是喜欢男人的阿谀奉承,她并没有推开假皇帝,事实上她很享受此刻的刺激,她的指尖游走在他光洁的侧脸,望着他痴傻一副模样的眉眼,抚媚多姿的询问:“那你觉得本女王和钟芳华,那一个漂亮?” 假皇帝真的很难受,很痛苦,他都想跪下,可他不敢太强硬,只能磨蹭磨蹭…… “什么钟芳华?”他纳闷的抬头。 当然,他不是纳闷钟芳华谁,相反,他在做了皇帝后,一直听到这个名字! 关于她的传闻太多了,件件都如雷贯耳,现在反倒是听多了,都觉得那里有这么奇的女人,不过是一些人吹捧得来的名声。 “哦,对了,你并没有见过她。”梦千落突然变得有一些意兴阑珊了,她一把推开假皇帝,抬手整理妆容。 假皇帝是真的被她勾的腿软,站都站不稳的那种,被她这么一推,滑稽的跪坐在地上! “不不是……”这种感觉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假皇帝怎么甘心?他赶紧补救的出声:“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什么钟芳华,怎么可能有你美,你已经是仙女了了,她不过仗着身份,炒作而已。” 梦千落居高临下的盯着假皇帝,看着这张脸,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情,它突然捂着唇咯咯笑出了声。 假皇帝不明白她怎么笑了,可美人笑起来,总是让人心情愉悦,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梦千落笑完之后,抬手捏起假皇帝的下巴,缓缓的吐着红唇:“想不想亲我的嘴?” 假皇帝咕哝一声的吞了一口口水,饿死鬼的点头,“想想……” “那……”梦千落挑眉做思索状,完了又是开怀一笑:“你学三声狗叫,我就让你亲怎么样?” 假皇帝听到梦千落的话,眼睛亮了亮,却还是小心机的询问:“不怕他知道吗?”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翳修。 梦千落当然不会降低身份和眼前这个傻冒上床,不过对方在风月场所待过,倒是贯会撩人,她也不介意陪他玩一玩。 当然,她还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不陪睡。 第三百七十五章:你要不要? 梦千落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倒是耐着性子吹气,娇声问他: “你要不要啊?” 你要不要啊…… “汪汪汪!”假皇帝毫不犹豫的连喊三声,此时他跪着,配着那神态,让梦千落更是开怀大笑。 她想到百里长安那副高冷,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想到眼前学狗叫的假皇帝,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一般痛快! 假皇帝跪到她面前,手拉着她的裙子,小心翼翼的嘟唇:“要亲亲!” 梦千落娇媚一笑,掩着胸口的领子,抚媚多姿的蹲下身子,凌乱的红唇朝他的脸颊凑了过去,一碰触及就离开了。 假皇帝摸着脸庞的湿热,一双大眼睛,痴痴的盯着梦千落瞧。 梦千落心底非常享受此刻眼前男人的窝囊,因为迷恋她而表现出的白痴模样,她昂着下巴,高傲一笑的转身离开。 假皇帝并不敢去追,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拐进角落,消失在眼前。 …… 山村,茅草屋中。 百里长安端着一腕血腥弥漫的中药,放在桌子上,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喝掉!” 床上的钟卿冷酷着一张脸,气狠狠的瞪着他,那一双琥珀的大眼睛,此刻像极了山上的狼崽,凶狠的发光,他看了一眼百里长安,抬手就要把桌子上的中药扫落。 身后的黑衣人心惊的看着他的动作,差点就扑上去了,那可是主子用心头血熬出来的解药啊…… 百里长安修长的手架住钟卿的手臂,轻轻的推开,却是把钟卿拨回床上,目光冷冷的射向他:“还想见你姐姐,乖乖喝了!” 这样的武力悬殊,让钟卿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他撇过头,一身气息抗拒不满。 黑衣人抹了一把汗水,这个小祖宗啊,一天比一天难伺候,昨天玩绝食,今天干脆连救命汤药都不喝了。 百里长安拧眉,突然冷笑出声,端起汤药就要离开:“真是长本事了!” 钟卿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任由他的脚步声离开。 “他竟然想绝食,想死,直接送他上路好了。”男人冷漠冰窖一样的声音传来。 钟卿被提起来,倒挂在悬梁之下,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钟卿饿了两天了,他没有喝水,毅力根本不比平常,这样被挂了一会儿功夫,他的脸色就变得通红,铁青,惨白……甚至出现了幻觉。 “姐姐!姐……”钟卿喃喃出声,伸出一个手臂竟抱住空气。 门外的百里长安和黑衣人看着这一幕,同样的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一个钟后,钟卿感觉自己的腿快废了,黑衣人终于出现了,他解开绳子,端了药给他喝。 钟卿这次并没有再拒绝,端着汤药乖乖喝了起来。 放下药碗时,钟卿突然把目光投向黑衣人,低低的询问出声:“我真的能活着吗?” 黑衣人的面色一顿,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眼前这个男孩所做的事情,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自暴自弃? “能!”他说。 钟卿舔了舔唇,满嘴的苦涩让他空腹的身体异常难受,可他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又询问他:“我姐……她怎么样了?” 肯定担心坏了! 他姐有多疼他,他怎么会不清楚,那是超越生死的血缘关系,说他姐把他丢了,不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 “她很好!”黑衣人同样的语气。 “嗯!”钟卿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黑衣人讶异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孩,其实很不可思议,他的谈吐说话,真的很不符合天真无邪的年龄。 黑衣人退了出去后,很快端了饭菜上来,这次钟卿也没有再闹绝食的笑话,乖乖的吃饭。 黑衣人暗松了口气,孩子就是孩子,吃了苦头才知道甜头好吃。 另一个屋子中! “主子,太后在陈文廷手里,届时我们拿钟卿跟对方交换……”跪着的黑衣人提议出。 其实他们很清楚,对方会不会伤害太后,他们并不清楚,只是非常清楚,他们的主子,竟然用心头血救了钟卿,那么,绝对不可能伤害他。 百里长安并不出声,他盯着窗户外面的油菜花出神,俊美的轮廓带着明显的病态。 “陈文廷的地点在那里?”良久,百里长安才出声。 “雁山!”黑衣人准确的出声! 百里长安并没有再出声,脸色布满了平静,修长优雅的手指端起一旁的茶杯,散漫的喝了起来! “主子,紫苏那边的人手已经安排好,届时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定然会内乱。”黑衣人谨慎的出声! “翳修一直以为自己掌握了锦衣卫,现在假皇帝已经开始动手裁员,朝中动荡一副风雨欲来之势,人心惶惶。”另一个锦衣卫同样出声。 小小木屋,一瞬诡谲杀气流露。 翳修一直以为自己掌握了整个锦衣卫,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他并不知道,在夏洛国中最强悍的组织,并非锦衣卫,而是血卫! 百里家族在夏洛国的王权宝座上,已经稳坐了几百年,这几百年里,足够百里皇族,任何一个掌权人,打造出一个组织。 而血卫正是百里家族的一任先皇打造,捍卫皇族血统的一队精锐杀手。 他们的组织并不大,却各各神通广大,手握着全国最高领袖,官员的脉搏,一旦有人筹谋篡位,他们的手段,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对方的势力瓦解击碎。 这也不怪翳修无知,血卫是百里皇族隐藏最深的刀,他们不问世事,也不参与任何政事,他们只认皇位上的一个主子,只有在有任何人,任何力量威胁到皇位时,才会出动。 时隔十多年,上一次出动,还是东宫太子的势大,引起先皇的不满,这本该不关血卫的事情,毕竟他们只理会筹谋篡位的贼人。 可先皇不满东宫太子,又怎么会善罢甘休,从而紧逼不舍,让东宫退无可退,将屠刀指向龙椅上的皇帝。 血卫只认龙椅上的主人,又怎么会任由东宫势大? 第三百七十六章:到底是为什么? 那件事情已经过了很多年了,当时的翳修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竟况,现在就算有心想查找,血卫又怎么可能遗留线索。 百里长安闭了闭眼:“她呢?” 她呢? 一地的黑衣人面面相觑,最后由最中间的黑衣人开口:“明德公主的行踪不定,可能是在找钟小少爷,不过……到时候翳修出兵屠杀雁山,她定然是要去的。” 以那个女人的个性,怎么可能不去。 陈文廷他们是因为她们姐弟,才现身阳城,更是因为救钟芳华,出入皇宫劫持了太后。 现在他们的处境四面埋伏,有多少人不想他们的存在,连普通百姓都很清楚。 劫持太后,已经触怒皇家,必须是死罪! 百里长安沉默了一会儿,才望着窗外出声:“把行动的时间定在翳修出兵围屠雁山那一天。” “紫苏国……是该换一个明君了。” 一句话,黑衣人脸上纷纷染上凝重,梦千落这次高调来到夏洛国阳城,可她带的人手,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百里长安的意思,并不是逼她回国了,而是要她连夏洛国都出不去,紫苏国更是永远不要想回去了。 …… 距离雁山最近的一处寺庙! 钟芳华走进禅声不断的厢房,抬手自然的摘下幕笠,清冷的眼神落在中间的三个男人身上。 陈文廷,唐臻,舒志见到她,神情微微恍惚,良久都没有声响。 这张脸,跟当年的百里灵儿何其像,又何其不像,依稀记得当时见面的感觉,跟此刻见到眼前的女孩,一模一样。 钟芳华望着他们,清冷的眼底划过浅浅笑意,嘴角忍不住扬起:“叔叔们好!” 陈文廷抿着唇紧紧,没有出声。 舒志扬起唇瓣,跟着笑了笑。 唐臻倒是动情的哽咽出声,他的手掌捂着脸,不顾形象的擦了擦。 钟芳华抿唇羞涩的笑了笑,走到他们面前,随着舒志的手势,坐到另一个茶椅上。 舒志看着钟芳华,想到她居然能不需要任何外来助力,只身一人从翳修的虎口逃生,心中不由染上几分敬佩。 钟芳华抬头恰好触碰上他的眼神,微笑的开口:“叔叔,你们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唐臻眼底划过一抹错愕,舒志脸色一变,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陈文廷,此时也是瞳孔暗紧的盯着她。 一旁的火炉上,茶壶咕噜咕噜的滚动,却许久没有人动作。 钟芳华伸出袖子下的手指,挑起茶壶,冲洗着水杯,最后才缓慢的渡入有生茶的壶子里,一瞬香气四溢。 舒志三个人闻着空气的香气,眼底忍不住露出震惊。 舒志对茶道一向颇有研究,很多人,有很多泡茶的方法,其实各有各自的奥妙,不过看掌握之人的诀窍。 刚刚钟芳华那一手简单,却也不简单。 若是她提了刚开的水,往壶子里渡水,这茶瞬间就老了,可她把茶杯先冲洗了,再来渡壶子里的茶,温度刚好,却更能把茶中的香气解开。 钟芳华放下水壶,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不多言。 这一套方法,还是当初在第一学府,半山腰上,每一次都会看苏伯仲渡茶的方法,从而学会的。 从开水的温度,再加上速度,还有不同时段的茶都是不同的。 三个人纷纷伸出手,端着杯子品了起来,入口的感觉,让他们舒服的谓叹出声。 钟芳华并没有动作,看着他们一口一口的喝,很有耐心的坐着。 等他们喝完,缓过神来盯着她看,钟芳华才浅笑一声,开口:“你们离开阳城吧。” 气氛徒然下降,三个人握着杯子凝视着她。 还是唐臻忍不住,先出了声:“为什么?” “我以为你们知道。”钟芳华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翳修放出风声,并且五洲戒严,若是再晚了一步,你们是别想走出阳城地界了。” 以为他们会有什么表情,却不想,听了她的话,他们的神情一丝变化都没有,倒不如刚刚那一杯茶来得震惊。 钟芳华想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这是不是代表,事情和她想的一样? 他们从太渊县千里迢迢赶来,根本是有备而来。 不是因为她,也不是因为钟卿,而是他们死守这么多年的目的。 至于什么目的,她隐隐猜测,却不敢确定。 而今日她冒险前来,就是为了确定。 “叔叔!”钟芳华的神情一下变的异常严肃,紧紧盯着他们:“你们知道,翳修已经动用兵马,一定是不可能放过你们的。” 陈文廷握着茶杯,沉默不语的面容,带着剑客的萧瑟。 唐臻的脸色也染着沧桑,他似是苦涩一笑,一时无言。 还是舒志出声了,他盯着钟芳华,缓缓温和的出声:“你回去吧,回去之后收拾东西,永远不要出现在夏洛国。” 钟芳华胸口震惊,果然如此,他们打着救她的旗号回来,其实另有目的。 钟芳华深呼吸的吐了口气,才出声:“为什么?”顿了顿,“你们挟持着太后,若是想杀她,也不必等着翳修这番动作。” 果然,舒志温润的脸上染上不屑,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清楚的开口:“我们的目的,现在不能跟你说,若是愿意听我们一句话,你回去收拾了东西,赶紧离开夏洛国,并且永远不要回来了。” 钟芳华摇了摇头,同样看着他,说的话却是:“你们还想那张龙椅吗?” 还想? 陈文廷身上的气息一变,犹如出鞘的剑,冷冷的钉向钟芳华。 唐臻同样看着钟芳华,放在桌子上的拳头握紧。 舒志一身文人气息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 钟芳华将他们的神情收之眼底,脸上却并不见得慌张,同时心底推敲,这些人对百里玉阳他们的死,记着一笔账,从他们布满恨意的眼神可以看出。 可是…… 若真的是为了那张龙椅,这个想法是有多蠢,他们的兵马根本不够和翳修的人数抗衡,天时地利人和,几乎样样不占。 第三百七十七章:离开这里吧! 也只是一会儿功夫,舒志三个人就明白了过来,钟芳华这句话,分明是在激他们。 看着他们恢复如常的神情,钟芳华的神情却不见得丝毫的轻松,既然他们不愿意离开,定然是有目的。 并且还不能告诉她。 “你回去吧,我们也要离开了!”舒志第一个率先站了起来,消瘦的身型挺拔如松,带着几分文人的傲骨风姿。 陈文廷跟着站了起来,冷冷的面容,完全不复一丝温情。 唐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也朝门口走去,临走时,不忘嘱咐:“离开夏洛国,安稳的过一辈子吧。” 其实他们很清楚,作为百里灵儿的女儿,就算逃离他国,也不可能安稳度日。 钟芳华也转过身,看着他们的背影踏出门口,沉静的出声:“无论你们什么目的,这样做都是送死。” 三个人的脚步齐齐停了下来,气息浓厚扑面而来。 陈文廷杆着身影沐浴在阳光中,那如刀削的侧影,看得人的心情,仿佛跟着受了影响。 唐臻和陈文廷先后转过身来,那一眼,暗含了太多深意,钟芳华看得懂,却也看不懂,看得懂他们执念,却看不懂是什么执念。 为百里玉阳,前东宫那些人报仇吗? 显然……有一些可笑。 因为东宫一家死在断头台上,他们要去找屠夫报仇,还是找已逝的先皇问罪? “华儿!”唐臻忍不住喊出亲近的昵称,随着唇角的笑意,八字胡缓缓上扬:“我们已经苟且偷生,活了这么多年,是该下去地府陪几位主子了。” 果然…… 钟芳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摇了摇头,喃喃出声:“舅舅他们死了,你们这又是何必。” 望着他们坚毅的眼神,钟芳华突然明白了,或许她永远都不会懂,在这个时代中,忠诚代表着什么。 那是可以倾注一生,用生命来应验的胸襟。 他们认了百里玉阳这一个主人,连命也是他的。 陈文廷似乎不屑说什么,只是停顿了一会儿功夫,大步踏出门口,背影生风的离开。 唐臻和舒志也并没有再跟她做多余的解释,其实并不用解释什么,他们从太渊回来,就是抱着送死的决心,那怕没有这场纷乱,他们也没打算苟活于世了。 钟芳华被人掩护从寺庙离开,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开始细细回想一些往事和细节,最后越想越心惊。 唐臻他们这么大动干戈的引所有人的目光,不是已经表明了目的? 他们挟持的是当朝太后,先不说翳修,如果是百里长安还在阳城,他还会忍着隐居幕后吗? 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竟然她相信百里长安没有死,唐臻他们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故意引他出来,从而报复? 钟芳华想到以翳修的个性,若不是势在必得的把握,他不可能做出这么惊天骇俗的事情,竟然是筹谋篡位,那么可以肯定,现在整个阳城,整个皇宫都在翳修手里。 若是百里长安真的活着,他手头还有什么能翻牌的势力? “主子!”一旁的风小声提醒,气息带着一丝凝重。 钟芳华收了神情,撩起马车的窗帘,朝外面看了过去。 山路上,整排的士兵,对着过路的人,一个一个的搜查。 只是一眼,钟芳华放下帘子,朝风看了一眼,暗暗出声:“他们?” 风知道她问的是刚刚和她相见的三个男人,不过他也只是看着他们走出来,并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了。 “把马车放慢一点。”钟芳华今天穿的依旧是男装出门,不过却是并没有冠发,只是用绳子束了起来,倒是有一些雌雄莫辨。 她抬手把绳子解开,落下一头如瀑布的黑色,随手把绳子丢进袖子,从意志空间拿出玉冠和梳子,转过身去! 风默契的接过玉冠和木梳,因为是梳男人的发冠,对于风来说难度不大,他很快将钟芳华的头发盘好,拿出一根针穿了过去,稳当的固定好。 马车刚好到检查的侍卫面前,听到他们嚷嚷着检查,钟芳华和风慢吞吞的掀开帘布,走了下来。 风走在前面,先让他们检查。 钟芳华长的文秀,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捂着鼻子,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把手拿开!”侍卫可不是好糊弄的,他们拿着画纸,对着钟芳华不满的呵斥。 钟芳华赶紧点头,一副老实像,手刚离开嘴巴,却又捂了回去,接二连三咳嗽,咳得更凶了。 风刚好检查完,侍卫让他过去,他却是回头朝钟芳华跑了过来,焦急的大喊:“公子,公子你不能吹风啊。” 钟芳华那里有力气回应他的话,咳得根本停不下来,看得别人的喉咙都痒。 侍卫拿下画纸,嫌弃的看了一眼钟芳华,却是询问风:“你们家公子得的是什么病,还吹不得风了?” 风也是一脸苦涩,声情并茂的诉说:“我们家公子是一个秀才,老爷太太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本来好好的一个家,却在公子被查出咳血症后……” 听到咳血症三个字,拿着几张图像,准备一一对照的侍卫,齐齐后退一步,破口大骂:“天杀啊,那可是会传染人的啊!” 风傻愣愣,听到他们骂人的话,还很真诚的摇头:“不不不会,郎中说会传染,可我服侍了公子好长时间,也没有被传染啊。” 一群侍卫纷纷骂娘,这个蠢货…… 头儿的侍卫被他们的动静吸引过来,听到他们说的话,不由也一脸防备的盯着钟芳华看,却并没有立即出声放人。 风看得不由暗暗急了,今天钟芳华出门根本没有易容,她的五官本来就出色,这样被人盯着,虽然是男装,可难免怕对方起疑心。 “咳咳……”钟芳华咳的快倒下去了,风吓的上去扶住他,看着她落下的手掌,那张帕子分明染着殷红的血痰! “公子!”风快哭了,他急忙招呼车夫过来把钟芳华抬到马车上去,还不忘回头对侍卫告罪。 第三百七十八章:惊吓躲过! “几位大人,求求你们就行行好吧。今日我们公子,正是郎中说的大限之日,正是如此,公子才会忍不住来寺庙求大师指点。” “现在现在……眼看不行了,让我带公子回去见老爷和太太最后一面吧。”风哭的快喘不过气来了,好像他手里的人并不是快死了,而是已经死了。 钟芳华被风和车夫抬起来,一阵兵荒马乱的上了马车,中途恰好倒着脸,两条鼻血从鼻子流出来,看着确实吓人。 最后,侍卫连马车都没有搜,直接放人。 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头儿捂着鼻子咳嗽了几声,将眼前的气息扫开,似乎避恐不及会被传染,才眯着核桃的大眼,厉声命令。 “大人说,雁山的匪贼从雁山出来,就是朝这条山道走来,都给我认真搜,一个可疑之人都不能放过。” “是!” 一群人紧密敲锣的围拢过来,更加谨慎的搜查起来。 钟芳华的马车行走在半道后,突然加快,一枚黑色的‘石头’,从马车飞出,砸向侍卫架在道路上的关卡上。 侍卫不明所以的盯着地上滚落的石头:“石头怎么还会有火?” “砰!”接着一声巨响,震得几十米的范围内的人都倒了下去。 “啊!”尖叫声淹没在硝烟声中。 人群中有三个人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石头’正是从那里滚落,他们的眼眶一阵剧烈收缩,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是她出手相救,我们快走。”还是舒志大声提醒,随即身子被武夫的陈文廷抗起,朝外面跑了出去。 钟芳华的马车在不远的距离又倒了回来,见到他们三个人,才停下马车,接了他们上来后,回头看了一眼兵荒马乱,完全还没从那一枚炸弹回过神来的现场,驾着马车离开了。 马车里。 陈文廷三个人,齐齐震惊的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钟芳华看。 “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他们异口同声的惊问出声。 风也紧紧盯着钟芳华,一脸震惊和茫然,显然还没从刚刚的画面回过神来。 此时此刻的钟芳华,一只纤纤细指,拉着一边的袖口,神情若有所思的恍然。 没想到……竟然真的还能用。 唐臻和陈文廷曾是百里玉阳手下的大将,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先明白过来,刚刚亲眼所见的东西,代表的是什么。 若是能用到战场上,何愁踏不破的家国? 再强大的战术,再强悍的精兵,再多的兵马,都不过是那一枚枚炮弹下的一群蝼蚁,眨眼便是灰飞烟灭。 钟芳华早就想到,她手里那些东西,出现在异世会引起怎么样的风浪,此刻眨了眨眼,看了他们一眼,才开口:“刚刚那个是……我以前在太渊县的一座大山中,偶然得到的宝贝,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陈文廷有一些失落,忍不住撑着手臂到钟芳华面前,懦声问她:“只有一个吗?多一个也没有?” 钟芳华一脸茫然的摇头:“没有,只有一个。” 陈文廷瘫坐在一旁,凝神不就知道在想什么。 唐臻和舒志交换了一个眼神,舒志还想试探,“太渊县的大山,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钟芳华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并且开口:“当时也是迷路了,偶然遇到的。” 他们三个齐齐一副失落的表情,缓过神来才对钟芳华道谢。 到了雁山附近,他们坚持要下车,钟芳华没有办法,只能让人停下马车,把他们放了下来。 在回阳城的半路上,钟芳华下令,让人直接弃了马车,接着进入一处密林,不一会儿他们就换了一套衣服,并且化了妆容出来! 到了城门口,果然整整一支队伍,他们面前正是排着队的百姓,此时正在一个个做着严密的排查。 钟芳华和其他几个人分开走,排在队伍中间,跟着他们进城。 在她们还没来得及进城时,突然有一队人马赶到,双方的侍卫不知道说了什么,城门口的关卡瞬间换了位置,由刚才赶到的人手接替。 钟芳华抬头朝他们扫了过去,只是一眼,她就认出来,正是刚刚拦截住她们的人马。 此时他们根本没有用图纸,只是几个人走在人群中,一个个盯着他们瞧,辨认! 在一个灰头土脸的人,走到钟芳华面前时,面色突然一拧。 钟芳华依旧不能声色的看着对方,此时的她穿着女装,一身纱裙将曼妙的身姿,勾勒的玲珑有致。 然而,相比较大好的身材,她的容颜却是平平无奇,一双耷拉的眉毛,和满脸土色的皮肤,和美人两个字丝毫搭不上边。 “你是那里人?”侍卫沉声询问。 突然被问到的钟芳华,一脸惊恐的表情,抬起手指咬住,察觉到过于白的手指不对劲,她赶紧收了回去,哆哆嗦嗦的出声:“村妇城里人。” “城里人?”侍卫嚣声问道。 钟芳华乖乖报了一个地方名,正是魏柳州居住的地方,还说出了出城的用意。 侍卫将信将疑的看了她一眼,确定钟芳华只是一个胆小的妇人后,才抬手把她拨开。 钟芳华从地上站起来,忐忐忑忑的低着头,继续排队,并且很快进了城门。 有惊无险进了城门后,突然有一大队人马从城里的大街上飞驰而来。 钟芳华低着头抹着额前的头发,在抬眼的瞬间,扫了一眼马上的人,同时身子不动声色的定住了。 消息是用信鸽传到阳城翳修手上的,此时他带着人马赶出来,阴白毫无表情的脸上,还带着残余的疑虑凝重。 “大人!”城门外的侍卫见了他,齐齐跪下,连九城兵马的将军都从马上下来,迎着跪了上前! “起来吧!”翳修高居马上,阴冷的目光扫过眼前排队的百姓,像是要洞察什么。 钟芳华将身子靠右边掩了掩,把身上的气息降到最低,翳修的警觉,她怎么也不敢放轻松。 “那个人呢?”翳修扫了一圈后,发现没有可疑人,才出声! 第三百七十九章:各有所谋划! “大人,他们丢下那块威力无比的石头后,等我们的人再去追,却只能看到被丢弃的马车,马车更是普通不过的马车,没有任何可用线索。”一个灰头土脸的侍卫,声音震响如雷的回应。 翳修听着这么大的声音,皱了皱眉头,阴冷的细眼盯着他。 侍卫脸色涨红……实在是那块不知名的石头威力太大,他现在耳朵还是聋的,说话自然大声了一些。 所幸,翳修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些,视线依旧停留下现场排队的人身上,似在寻找什么,许久才问出声:“确定他们逃的方向了吗?” 灰头土脸的侍卫身型一震,他分明感受到了杀气,连犹豫都不敢,他立即一脸肯定的抬起头:“回大人,卑职确定他们确实是朝阳城的方向过来。” “好!”翳修点头,从马上下来,朝满城门的百姓走去。 那个突然出现的武器,竟然可以引起地震,火光,并且还有这么大的威力,能拥有这么厉害的武器,可见对方是有多危险的人物。 不知为何,他心底有一些怀疑,这个人一定和那个消失的女人有关! 钟芳华,你最好不要再落到我手里。 翳修走到第一个人面前,第二个人……到最后一个时,他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这些人都不是。 “搜,越是不可能的,更是要查。”翳修脸色阴森的下令,很快跳上马车,朝城门外的道路绝尘而去。 城门口一直保持着全城戒严的状态。 而始作俑者的钟芳华走在大街上,像普通人一样逛街买东西。 发生这样的事情,翳修更是失去了耐性,并且做出了全新的计划,由第二天的一早,直接带着人马攻打雁山。 钟芳华接到消息时,还在被窝里睡大觉,她从床上爬起来赶到城门时,那里已经守了很多人。 为了不让人发现,更不想让其他人冒不必要的险,钟芳华一个人去的,她找了一个身形跟她差不多的侍卫,等待机会,然后把对方敲晕了,才换上他的衣服,跟着去了雁山。 若说唐臻他们为什么这么让翳修他们这么忌惮,除了曾经在百里玉阳麾下的威名,还有这坐雁山。 雁山是九洲,甚至天下出了名的惊险胜地,它的地形非常的奇怪,几乎满山的路,却也满山的悬崖,环绕山周边的路,崎岖不平,稍有不慎就是坠崖死亡。 并且上下千同样的路,只有一条,并且里面的路形如同迷宫,人若是想登顶,只能老老实实的走一条路。 然而,还有一件事让翳修最忌惮,最畏惧,便是在十多年前,当时还年少的百里玉阳,何等的英姿焕发,带着自己麾下一队精兵,在这坐被人称为越狱的雁山训练。 正是这一队精兵,在雁山成功活着出来后,所向披靡,大杀四方,将夏洛国的版图扩张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钟芳华跟在那些人身后,一群人跑到雁山时,太阳早已高深,他们大汗淋漓,脚趾头都磨破了。 早到一步的翳修,还有身后骑马的精兵,正盯着雁山的路口,一脸凝重萧穆。 翳修在今天准备攻打雁山后,还是派人四处搜查附近的路上,可疑人的踪迹。 侍卫很快来报,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时,他不得不放弃了搜查,将心神放到眼前的事情上。 钟芳华同样不安,从来到雁山后,她的眼睛就一直在暗中观察。 翳修突然出兵围剿雁山,恐怕是连阳城里绝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她让人特意盯着,恐怕也会错过。 不知道他今天来了没有…… 钟芳华并不觉得百里长安的消息会闭塞,只是心里有预感的知道,他并不在阳城,以及阳城周边的地界。 就算接到消息,也不一定赶得过来。 钟芳华想通过后,心情突然有一些失落,她默默的站着不动,听到口令才随着队伍往前挪。 旁边的翳修坐在马上,看着侍卫们走进去,阴冷的眼神凝结,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钟芳华特意低下头,跟了上前,他们是第一批上山的侍卫,往往的下场也只是送死。 翳修在最后才跟了上去,身后雁山的门口守着一队人。 钟芳华是第一次来到这个远近驰名的雁山,烈日下,汗水模糊了一脸,脚下是陡峭的小石头,一个不小心,随时滑倒,然而更让人心惊的是在人行道上的左边,竟然是悬崖,往下面看就是山谷。 也不怪凶名在外,别说来这个地方围剿,就是站在悬崖站一会儿,普通人都要做噩梦好久。 钟芳华跟在人身后走了许久,虽然一群人提心吊胆的行走,却并没有发生其他状况,他们不由松了一口气。 钟芳华心底却很清楚,唐臻他们闹这么大阵仗,不拿一点本回来,他们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果然,他们在环绕着大山走了一圈,继续往上行走时,半道上突然出现了埋伏,一地拇指大的荆棘,密密麻麻的铺在地上。 左边是峭壁,右边是悬崖,要想过去,除了踩过去之外,那还必须有盖世武功。 显然,这些普通的侍卫都没有,只能踩过去。 可这样,一双脚都会被刺穿,刺烂,还怎么…… 然而,令钟芳华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早有准备,纷纷从怀里掏出铁环,扣在鞋子上,然后踩着过去。 钟芳华愣愣的看着他们陶东西的动作,脑海浮现早上自己敲晕对方的一幕,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东西。 不过,当时的她并没有想到是这个用处,以为那是侍卫自己的私人物品呢。 感受到身后的人也掏出了铁环,突然想到这件事情,并不是她想直接用肉躯踩过去,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所有人都有发配的东西,显然翳修在准备攻打雁山前,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若是她没有,不是表明有鬼吗? 正想着,她突然抬手作势扶住峭壁,手指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不动声色的扣下一块小石头,在所有人都蹲下去穿铁环时,石子从她手里飞出,击中前面一个男子的腿部。 第三百八十章:屠杀! 男子正在小心翼翼的穿铁环,淬不及防脚裸被击中,其实并不痛,只是身临其境这样的危险境地,心中本就不稳,此刻是一点的都不经吓。 他尖叫一声,朝右边的峭壁倒去,心想摔痛,如何也比摔下悬崖没了命强。 钟芳华被他吓一跳,好心的伸出手过来扶住,却根本抓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掉下悬崖。 “啊!”男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死的。 钟芳华心有余悸的扶着峭壁,尖着嗓音不可置信的出声:“他踩了石头,他不小心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前面领头的一个侍卫,回头狠狠瞪了钟芳华一眼,大声扯着嗓子:“他摔就摔了,你那么大声干嘛?” 说完,他的眼睛又恶狠狠的扫了她一眼,“不想死,就闭嘴,跟上!” 钟芳华当然知道,对方这么做,是为了稳固士心,死一个人有什么,他们重视是整个整体,又怎么会去查问一个侍卫怎么摔下去。 这就是军队。 钟芳华立即不敢多话,捡起地上的铁环,手脚麻利的穿了起来。 后面的侍卫心惊胆颤,不过却没有一个人出声议论,因为他们都很清楚,那种做法无疑只会加深他们的恐惧。 钟芳华穿好了铁环踩过荆棘时,才暗自松了口气,跟着他们解下铁环,继续朝上面走。 期间半道时,一群人原地休息,拿出怀里的干粮吃了起来。 这次钟芳华倒是没有把原来那个人准备的干粮丢掉,她跟着他们一样,啃着干涩的膜饼。 后面的翳修脚步明显比他们落后了很多,一双细长的眼睛,随时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然而,此时此刻,阳城的皇宫中正在发起屠杀,以锦衣卫为首的人被凶残的斩杀,那些本来是翳修预备待命在阳城的兵马,突然倒戈相向,认了血卫为主。 锦衣卫根本不明所以就被屠杀了一半,以往那些被阳城传得神乎其神的暗卫,在听到有人屠杀皇宫后,他们从暗处涌出来救场。 然而,在面对血卫上时,他们根本不堪一击。 这并不是武功高深的问题,而让暗卫们心惊的是,对方竟然洞察了他们的招数,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并且还有一套瓦解的招数。 这样的武力悬殊,暗卫怎么可能是血卫的对手。 御书房中! 此时的宫殿上蔓延出一条血路,一地的尸首触目惊心。 金色牌匾里面响起年轻男子慌乱的尖锐声。 “大胆,你们是反了,朕是皇帝!” “连皇帝你们也敢杀,这是弑君,翳修回来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看着步步紧逼的黑衣人,假皇帝一退再退,一脸惊恐的盯着他们手里的刀点地上,那里还流着鲜红的血。 “你们想要什么,朕都给你们……只有你们不杀朕,朕什么都给你们。”假皇帝退无可退,捉着一旁的帷幕,打着商量的口气询问。 黑衣人轻轻嗤笑一声,飘散在空气后,手里的刀已经不客气的朝假皇帝扫了过来,那抹剑气,连着书桌上的毛笔都被颤的掉落。 “住手住手,我不是皇帝,我真的不是皇帝……”假皇帝的话还没说完,胸口就被剑气扫穿,一口血从腹腔涌出,灌出喉咙喷了出来。 黑衣人扫了倒地不起的假皇帝一眼,眼底染过不屑,转身朝门外走了出来。 同样在皇宫的还有梦千落,相比较假皇帝的任人宰割,她的人早就察觉到动静不动,进了宫殿通知她离开。 梦千落的脚步还没踏出门口,五个黑衣人如同鬼魅的从天而降,落到她们面前。 如同百里长安所想,梦千落这次大张旗鼓的来到夏洛国,明面上带了几千精兵进来,可暗地里保护她的暗卫,可都是绝顶高手。 不同的是,那几千精兵停留在驿馆,若是真要抵抗,可能人还没进城来,已经被早就准备的兵马杀死了。 这个时候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 然而,这些暗卫再如何武艺高强又如何,血卫除了武功绝世之外,还人数众多,他们手里更是拿着启动各个关节的兵符,又怎么会惧他们? 梦千落盯着眼前的黑衣人,脸上的慌乱掩下,冷睨着他们:“你们是谁?这里可是夏洛国皇宫。” 中间的黑衣人冷冷的扯唇:“紫苏女王还知道这是夏洛国啊。” 他的嘲讽太明显,梦千落一时又不确定他们是谁了,只能静观其变的盯着他们观察。 血卫根本不会给她们过多的时间,抬起黑色的袖口,那里一把大德刺眼的屠刀,一步步朝她们走来。 梦千落一步步后退,身后的人跟着后退。 黑衣人却是在半道腾空而起,手里的刀直接朝她们的胸口袭来。 梦千落大惊失色,对方的武功显然不低,这样招式,明显是要取她的性命啊。 “女王!”梦千落身后的人大惊,将她拉到身后,抬起手里的剑抵抗。 一片厮杀,混乱展开。 梦千落退回宫殿,身边两个人护着她就要离开,却是突然又杀出一拨人,将他们围堵。 这次前后左右都围住了,根本没有路可走。 对方更是霸道的连招呼都不打,提了刀直接砍人,那场面足以用嗜杀来形容。 梦千落被几个人相救,围在中间推来推去,头上的凤凰簪子早已掉落,一头鬓发散乱,模样狼狈极了。 一把刀横在她脖颈上,速度快到足以用刀光剑影来形容,在她根本没有看清的情况下,死神已经来临。 “咻!”一抹血滴从眼前飞过,染上她精心装扮的容颜,一双美眸瞪大,至死不瞑目 。 梦千落死后,其他人很快被围剿。 血卫扫了一遍尸体,最后落在梦千落身上,他们的眼神冰冷无波,走到她面前,抬起手中的刀又补了一刀。 确定没有留下后患后,他们才走出宫殿,四处张望后,一副睥睨之姿,冷眼嗜杀的扫过周围的环境。 皇宫的人彻底屠杀尽了之后,他们很快派出人马,朝翳修的府中出击。 第三百八十一章:可疑人! 相比较皇宫的守卫敷衍,翳修的府中守卫,却是紧密环环相扣。 血卫用了半个钟让皇宫大换血,却是用了十分钟血洗了一遍千户府,和皇宫的容积面积相比,可想而知一个千户府中的守卫多严密。 不过短短一个钟的时间,阳城已经上演了几处地狱人间,包括几个和翳修同气连枝的几个大官员,通通被血洗一空。 消息传出后,整个阳城都陷入了恐怖的沸腾中。 …… 钟芳华跟着侍卫爬到半山腰时,前面突然出现一队身穿麻色衣服男人,此刻他们木然的盯着他们,似等候已久,也似在迎接,那眼底的死气,让人心生恐惧。 “前方是何人?”钟芳华这边的领头侍卫是一个满脸胡腮的中年人,此时满脸杀气的瞪起眼珠子,朝他们吼声道! 他们没有出声,手里出现纷纷拿出一把弓箭,搭弓,准对…… 钟芳华的眼神不动声色的左右查看,心底已经暗暗心惊,只见刚刚还走在她前面的侍卫,纷纷组成一个队形,队形有一些奇怪,可钟芳华万分确定,这这种队形的形势,类似阵法。 果然……钟芳华身后的人见她没有动作,失去耐性的出声:“还不快点按照训练的阵法站着,这样杆着等死啊……” 钟芳华的冷汗从额头掉落,她细细的观察他们站着的位置,虽然很杂乱,却是杂乱中另有乾坤。 约莫一分钟的时候,钟芳华用她最为细致的思维,做出了最为准备的判断,朝峭壁靠去。 后边的人不满了,嘟囔一声:“脚步靠前一点,后面还有人呢。” 钟芳华脚步往上挪一步,后边的人没有了声音,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麻衣的弓箭已经密密麻麻招呼了过来,这边的人并没有躲,而是形成阵法后,现在原地不动,手里却是纷纷掏出了剑,连剑的招式都有讲究,并且神奇的将对方的箭羽化为泡影。 钟芳华照猫画虎的做,这不过是雕虫小技,对她来说,难度一点都不大。 对方放了箭后,见对他们没有伤害,互相对视一眼后,纷纷撤退。 这边的人暗松了口气,又恢复队形朝前面行走,结果还没走出十步,在山路转角的地方,就出现堆放着的柴火,而且看不到尽头的长度。 照着这样的形势,钟芳华这边的人要过去,只能爬着柴火一个个过去。 “撤退一圈山腰!”前面的领头的侍卫又是一喝。 队伍的人几乎本能的后退一步,然后慢慢朝后面挪。 钟芳华明白了他们想干什么。 很快半山腰燃起了大火,因为是悬崖峭壁都是石头,倒是不怕烧山把他们一起烧进去。 钟芳华一群人回到原来的地方时,那里已经烧完了,可能柴火上面本来是浇了水油,若是这边的人真的爬过去,对方点把火就够了。 满地的火炭,走在前面的人纷纷抽出兵器,将地上的火炭扫落悬崖,一群人才能过去。 这样有惊无险的过了一关又一关,在他们以为会这样直通山顶,见到陈文廷这些人时,悬崖峭壁突然消失了,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洞。 山洞并不大,却也能容纳两个人。 他们显然也知道这里面会出现山洞,可因为从来没有来过,雁山又有鬼山的说法,他们的心底还是涌出一股怯意。 领头的侍卫转过身,一脸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们:“军人一条好汉,爬个山洞出来升官发财,你们要不要?” “要!”那些本来还有一些退缩的人,听到他鼓舞的话,纷纷举起手中兵器,大声回应。 钟芳华想到今天在这套衣服上找到的几两银子,这升官发财是多少呢? 最后一群人组队进去,钟芳华和身后的人一组,进了黑漆漆的山洞,那个人可能也是害怕,伸手紧紧的扣住她的手臂,一边念念有词。 “刚刚看你那个傻样,一看就知道把前不久训练的事情忘了,也不知道你这样是怎么过关,能来攻打雁山的……” 原来还要挑选啊……钟芳华心中腹诽,一边压着嗓音出声:“我昨天出门被一条马撞到,现在脑子还有一些晕晕……大哥,我们这是要去那?” 旁边的人不知道什么表情,一说举着蜡烛,一边要死不活的扁了扁嘴:“完了完了,我怎么和你分了一队呢。” 钟芳华:“……” 沉默半响,耐不住寂寞,对方又出声疑惑的看着她: “你真的不记得了?” 钟芳华:“……” “我看你这是摔傻了。”那个侍卫叹了口气,一边弱着声音解释,显然还是很害怕的:“我们来的是雁山啊,很奇怪的一座山,听说这里死的人,比这坐山还高,不过死人都会变白骨,白骨又被野兽吃了……” 钟芳华眼角抽了抽,她一点都不想听这些关于传说的事情啊。 对方说了好久,才说到重点,他说:“这个山洞在很久已经就听说有宝藏了,很多人,满天下的人都上来过,宝藏有没有见过没有人,不过死的人特别多。” “你知道吗?很多人说,这个山洞地下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只有真正的主人,才能见到,并且得到这笔财富。” “……” 钟芳华深深觉得对方可能话本子看多了,脑海里的东西,跟普通人不是一个构造。 那个人在黑漆漆的山洞左看右看,脚步紧紧锁着前一队人的脚步,以防走散发生危险,一边壮胆的吹牛皮。 沉默很久的钟芳华忍不住了:“大哥,你平时都喜欢干嘛?” 钟芳华压着的嗓音像木偶,不过此时听着倒像老实人,对方也没有怀疑,痛快的回答:“我平时喜欢听戏,虽然进了军队后,我很久没有听戏了,不过在很小的时候,城里的富贵人请戏班子,免费搭棚演给百姓们看,我就经常在那里蹲着看。” 钟芳华:“……”真是有够啰嗦的。 黑洞进来后,才发现越走越宽,并且不止一条路。 第三百八十二章:陷阱! 钟芳华暗暗称奇,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个山洞中,正是大山的内部挖出一个洞,那些环绕周身的悬崖峭壁,不过是一个壳而已。 至于那个什么传说,有无尽的财富,这还真有些玄乎奇玄了,毕竟凭空有这个山洞就很奇怪,说不定还真的有什么宝贝呢。 脚下的泥土很干燥,有蜡烛亮着倒是避免了摔跤,只是钟芳华越来越看不懂了。 若说陈文廷这些东宫残党藏在这里,翳修才下令进攻,这点或许天下人信,可钟芳华却是嗤之以鼻。 太后被劫持,翳修叛变百里长安,又怎么会如此大动干戈来救太后? 再退一步说,这雁山如此危险,明知强攻不是明智之举,翳修又为什么如何迫不及待的亲自带着人马进来? 难道他和陈文廷,亦或者唐臻,还是舒志有私仇? 可也没有这么着急的道理啊。 旁边的人还在叽叽喳喳,偶尔嘀咕抱怨几句,他手里的蜡烛摇摇晃晃,将人的模样照得分外惊悚。 忽然…… “人呢?”旁边的人惊呼一声,吓得差点就将手里的蜡烛丟出去,还是钟芳华眼疾手快的接住,并且拿在自己手中。 钟芳华朝后面看了看,那里火光点点,显然是身后的人,这时候旁边的人,随着她的目光朝后边看去,显然松了一口气。 “难道前面是拐角处?”他疑惑的问,接着看向钟芳华:“我们先不要过去了,再等等他们,一起过去。” 钟芳华依旧没有出声,跟着他等在原地,听到他小小的嘀咕一声:“你的手脚还挺灵活的!” 黑暗中,钟芳华掀起眸光朝他瞥了一眼,触碰到他傻里傻气的侧颜,眸光深深一缩,没有任何动作。 后面的人很快跟了上来,旁边的男人熟络的跟他们打招呼,一群人结伴,小心翼翼的朝转角走去。 “这好像不止一条路啊!”看了眼前的情景,有人惊呼出声,不过暂时没有危险,气氛倒是融洽。 钟芳华抬起头,细细观察着眼前的情景,黑漆漆的路口,一眼就能分辨那是十几个小道,至于穿过去是如何,当然也只能望眼欲穿。 “走那条啊?”旁边高挺的男人问出声。 钟芳华抬眸朝他看了一眼,眼底有奇怪诡异掠出,为什么她有种,这句话是在问她的错觉? 错觉吗? 那个人已经没有看她,倒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和旁边的人开始讨论,走那个方向。 最后怎么也没有个定数,还是一个年龄略大的人,念了几句保平安的话,顺便把菩萨佛祖玉皇大帝齐天大圣都请来,才拿了一个铜钱丟出去。 “第三条路!”旁边的男人惊呼,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一群人听天由命的似的,纷纷朝第三条路口走去,期间没有人敢第一个走,无奈钟芳华和她的伙伴,只能带头打头阵。 走过了道路,转角,直走,再次转角,一路平平无奇,并没有任何异常,众人隐隐松了口气。 钟芳华却是微皱了皱眉,旁边的人立即察觉不对,探过身子来,小声询问:“怎么了怎么了?” 钟芳华摇了摇头,这次倒是开口了:“我觉得空气不一样了。” 其实她这话很正常,洞里空气稀薄,空气和刚进来时的感受,不一样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钟芳华明显感受得到,即使踩着的泥土很松很干燥,可她依旧觉得越往里走,那种松软,越是不一样,别人或许没有感觉,可她过于敏锐的直觉,却时时刻刻的警醒着她,照这样下去,会不会某一刻直接掉下去? 旁边的人也并没有觉得奇怪,还附和的点头:“是哦,确实不一样,越往里走,越不舒服了呢。” 钟芳华没有再出声,只是脚步下意识的朝右边的墙壁靠去,像是人最本能的寻求安全感。 突然一股阴风吹来,其实是山气的风,旁边的男人一个哆嗦,害怕的朝钟芳华挤了挤,那力气跟一头牛似的,让钟芳华的身子擦着墙壁,一阵摩擦声传来,弄得她满头黑线。 “啊!”一声惨叫划破空气,在这样的处境下,犹显得渗人。 钟芳华和那个人齐齐回头,朝后面的跟着的人看了过去。 这才发现,刚刚那股风,竟是把他们的蜡烛全部吹灭了,那股惨叫又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人一把扣住钟芳华,即使黑暗中,也能让人察觉到他的手脚打颤,虽然如此,可他还是很有勇气的朝那些人大喊:“快把蜡烛点亮,刚刚是谁吓到了?”叫得如此凄厉啊…… 说了,他还庆幸的对钟芳华开口:“幸好刚刚我手脚够快,用我宽厚的手掌,把蜡烛挡住,这才没灭。” 钟芳华依旧无视他的自夸,清冷的目光,在烛火下明明灭灭,看着身后的方向。 那里一阵骚动,也有惊恐声传来,随着蜡烛被点亮,这些声音才消失了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太害怕,他们绝口不提刚刚的声音是谁在叫。 钟芳华眉头又是皱,看着他们缓缓走上来,目光在蜡烛的照耀下,时而深度不一,她数着人数,其实也不确定有多少人,只是记得刚进来时,她记得是两个人一组,那么会不会少了一个人…… 还没得出答案,旁边的人拽着她往里边走,一边说:“走啦有啦……” 钟芳华无奈只能收回目光,只是神情更加小心翼翼,把感官的感觉尽量放大,连一旁的男人靠得太近,都没有过于计较。 路像是走不完,黑漆漆的四周,让人无端的弥漫出一股绝望,压抑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滚过,气息显得更薄弱了…… “啊!”尖叫声再次响起来! 钟芳华立即回头,朝身后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次绝对没有听错……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后面一阵兵荒马乱,他们的惶恐在放大,像是会传染的病毒,迅速扩张,可又因为黑暗太黑,让人无法确定道出缘由。 第三百八十三章:惊险! “难道,掉下去了?”旁边的人呢喃出声,身子自然的朝钟芳华靠了靠。 钟芳华睨了他一眼,手中的蜡烛举高,对他们出声:“看看你们身边的人,有没有人没有跟上来?” 身后的人早就乱成一锅粥,那里会冷静听她的话。 钟芳华皱了皱眉,干脆拿着蜡烛,自己蹲下身子,慢慢的查看地下的泥土。 旁边的男人跟着蹲了下来,然后惊呼出声:“地上有脚印。” 是不是代表那些走在前面的人,刚好和他们走一条路,亦或者刚刚那么多条道路,其实最后都会走向这一条? “莎莎……”一阵嗡鸣声响起,像是沙子掉落的声音,却又不像…… 刚刚还杂乱的气氛,因为这突如其来外界的干扰,一瞬变得死寂。 “什么声音?”有人轻轻的问出声,诡异夹杂着恐惧,在气流中蔓延。 回应他的只有断断续续的莎莎作响。 钟芳华虽然还没弄明白那声音的来源是什么,可她的脚步已经退到墙壁上,手掌自然的搭在墙壁上,以防不测掉下去,还能做个挣扎。 旁边的男人一直盯着她,见到她的动作,一下明白了过来,他眸光闪烁了一会,学着她的动作,也在旁边靠住,并且双手攀住墙壁。 “啪嗒!”轻轻一声脆响。 钟芳华敏锐的听到了,并且迅速转过头来看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那个憨厚的男人干笑:“不会是我的裤头松了吧?” 见钟芳华还是那个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不由纳闷的撇嘴:“你怕死,我也怕死,不带这么自私吧。” 钟芳华眼角抽了抽,缓慢的转过视线,目光冰冷的温度还未消散。 “咔嚓咔嚓……”突然一阵松动,接着是剧烈的震动。 “不会这么倒霉吧。”那个男人惊呼一声,“攀个墙还能触碰机关了?” “砰!”踩在脚下的地陷了进去,接着一阵天翻地覆的震动,钟芳华连攀着墙壁都没有用,整个人直接下坠。 空气中的巨响很大,连那些人的尖叫都被淹没了。 钟芳华没有慌张,她的身子在下坠,可杀手的经验,让她在下坠的片段中,目测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像是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 忽而,她的视线触碰到底下的礁石,眼睛一瞬亮光,然后伸出手去平衡失重比例,朝那个方向下坠,并且用准确的角度,毫不犹豫的攀住了那块礁石。 正在她松了一口气时,头顶砸下来一个人,并且直接砸在她头顶的礁石上,砰的声音,仿佛能听得到骨头酥松的声音,只是良久没有传来痛苦声。 那个男人离钟芳华最近,不用想也知道这石头上面的人是谁。 只是……这摔死了吗? 男人撑着身子起来,触碰到攀着石头边沿的钟芳华,才哀嚎出声,“啊……痛死我了,天,直接让我死吧,怎么会那么痛……” 钟芳华眼角一抽:“……” 上面的人干吼完,才小心翼翼的趴在石头边沿,像是才发现她一样,瞪大眼睛,然后看着她的手臂,发出一声惊叹:“哇塞,你的力气可真大啊。” 钟芳华懒得理会他,刚刚一会儿功夫,她已经目测了落地的距离,落地一点都不成问题,她之所以犹豫,只是怕这跳下去,万一又陷进去了呢? 于是,犹豫了一会儿,她用力一跳,直接跳上了礁石,然后无视旁边的人,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比起刚刚的黑暗,此时的空气也只是阴暗,钟芳华是习武之人,这种氛围不足以影响视力。 望眼过去,这里的气息略阴暗,随处几块礁石,还有地下黑黑的石块,并没有其他异常。 当然,钟芳华丝毫不见轻松,刚刚从上面掉下来时,不也很平常,谁又想得到只是旁边的傻冒,随便触碰了一下墙壁,然后他们就掉了下来? “现在怎么办?”旁边的男人盯着她的神情变化,语气带着一丝崇艳。 钟芳华看了一眼,那一眼很深,明媚清冷的大眼睛似带着电流,让他一瞬怔住了,屏住呼吸的看着她。 钟芳华嗯了一声,点点头,然后拽着他朝地上推。 “啊……”突然下坠的感觉,男人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这个女人从来不是好人,他还赶着送上门。 钟芳华捉着他的衣领,却是突然一顿,轻声道:“你放心,我会拽着你!” 然后也不管他本人同不同意,直接将他从石头上面抛下去。 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呼吸也平稳了,他的脚站地,感觉很硬实,抬头对钟芳华喜滋滋一笑:“这次没有墙壁,这地也绝对是铜墙铁壁,不会再发生上次的危险了。” 钟芳华没有回应他的喜悦,事实上,来到这种地方,喜悦这种情绪,还是等活着出去再说吧。 她跟着跳了下去,一手还搭着那个人的手臂,推着他往前走。 那个人斜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女人,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巧手,额头的筋头几乎暴跳,几乎是压抑着暴躁的吼出声:“你这是干什么?” 钟芳华推了他一把往前走,并且大言不惭的解释:“你知道,我比你聪明,我是主脑,当然不能出事。” “再说,万一你真的悲剧掉下去了,我还能把你拽上来,何乐而不为呢?好好配合吧!”最后她的声音,平静极了。 那个人脸色黑了,他试图挣扎,却发现这女人一出手,从来不是盖的,他一动就感觉抽筋刨骨的痛传来。 武力敌不过人家,他只能认怂的妥协,认命的朝她推的方向走,一边叽叽喳喳的威胁:“你要记住啊,千万不能抛下我,要是我死了,我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嗯嗯!”钟芳华胡乱的点头,心里添了一句,才怪! 他这才满意的停了嘴巴,脚下的步子依旧不快,慢吞吞的朝前面走去。 空气很安静,偶尔传来的声音,也只是他们脚下踩着的石头,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听起来脆极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死人骨头! 钟芳华的脚步也不快,并不是因为什么,而是她总觉得那里不对…… “喂,你说这里的石头怎么也和外面不一样,难道石头在里面待太久了,风化了?”那个人实在忍不住,蹭了蹭脚下的石头,斜着脑袋对钟芳华开口! 钟芳华看着他没有出声,却是突然松开他的手臂,朝地上看去。 那个人跟着她的目光朝地上看了过去,一脸懵圈,怎么了?难道石头也有玄机? 正在他小心翼翼的轻了轻脚步,继续把石头踩得咯吱脆时,钟芳华手里突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东西,然后她的手指啪嗒一声,黑漆漆的东西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那种光芒太亮,竟是比那六月骄阳还刺眼三分,让人几乎毫无防备,然后又赶紧抬起手掌遮住眼睛。 钟芳华没有看他,拿着手电筒随处照了照,她的瞳孔随着眼前的画面,一寸一寸放到,不可思议的眼神最后落在脚下。 那个人见四周许久没有动静,光芒也从他脸上移开,他睁开眼看到的画面,便是钟芳华拿着那一束光芒,盯着脚下发呆。 “你这什么宝贝啊?”他惊喜的看着她手里的手电筒,眼底有浓烈的好奇划过。 钟芳华冷冷的声音响起:“骨头!” “什么骨头?”还能发光? 钟芳华忽然抬起冷冰冰冰的眼神,看着他,“死人骨头!” 什么死人骨头…… 那个人一脸莫名其妙,抬起手臂挠了挠后脑勺,眼神却忍不住朝她手掌的光芒瞟去,暗想这个女人真是谜啊,身上竟然有这种宝贝。 随着他的动作,又听到咔嚓一声,显然是脚下的骨头断了,松碎。 “来吧,借一下给我,让我看看脚下的石头到底是什么玩意,竟然可以这么酥脆,竟然比油条还脆。”他嘀嘀咕咕,似乎怕钟芳华不答应,还谄媚夸张丑陋一笑。 油条?钟芳华觉得这个比喻非常恰到,希望以后他见了油条,能想到稍一会儿内心激情澎湃的想法。 那个男人已经把她手里的手电筒抢了过去,并且还兴奋的拿起来左看右看,最后还在那里傻笑,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般。 “喂,它叫什么名字?”他突然出声,在空旷的空间,显得异常清楚! “死人骨!” “寺人谷?” “死人骨头!” “寺骨头?”他歪了歪头,一脸嫌弃,看神经病的眼神看钟芳华,不就看一下宝贝吗,至于这么指桑骂槐的诅咒他吗? “走拉,我走在前面,这死骨头应该我拿着吧。”他晃悠着手电筒,直接转过身,脸上染着的神色,是过把瘾的夸张笑容。 忽而,眼前的光芒扫过,四处可见白森森一片,有零散的一块,有一堆,还有远处的一座小山一样高的白骨……真是死人骨啊。 “啊!”他再也压抑不住的尖叫出声,差点就将手里的手电筒丟出去。 钟芳华无语的看着他,那模样比起他的慌乱恐惧,显得……更为惊悚好吗? 那个男人突然感觉有一些委屈了,为什么他有一种,跟这个女人进来,根本就是自取其辱的错觉? 这那里是女人,是根本不是人好吗? 能不能在强悍一点? 这天底下,还有那个男人能降服她啊,简直是行走的金刚钻啊。 钟芳华随手抢过他手里的手电筒,朝地上的白骨照了照,清冷的眼神凝结着认真和凝重,却是分外的赏心悦目。 白骨之所以是白骨,证明这些人在死之前,身体健康,并且并非中毒而亡,而是实实在在的正常死亡。 难道这些人都是从上面掉下来,摔死的? 那她们两个人得有多幸运啊。 那个人见钟芳华对着白骨研究半天,再次心底暗暗佩服,并且竖了大拇指,冲这胆量,他敬她一声爷。 他挑了一块空地跺脚,感觉阴森森,见她还在出神,不得不出声提醒,喊了一声喂:“这地方好恐怖,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钟芳华从地上站起来,看着他走的方向正是成堆白骨的方向,不由伸出手,示意他停下脚步,转而挑了一个白骨较少的地方走。 无论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小心为妙总是没有错,万一他们在这里死的呢?是不是代表那成堆的白骨地方,最为危险? 两个人刚转身,听到空气中有悉悉纱纱的声音传来,那种感觉像是挠在人心尖上,让人从里到外都不舒服,肌肤起了阵阵鸡皮疙瘩。 钟芳华两个人的呼吸明显一窒,然后他们连头也不会,几乎下意识的牵起手,朝前面狂奔! 然而,那个声音几乎如影随形,让他们在以为它们就在身后的错觉,几乎是刹住了脚步,回头朝身后看了过去。 那是什么? 钟芳华再镇定,可也没有看见这样的画面,还能做到无动于衷。 手电筒的照射下,一地的老鼠,并且还是大着肚子,和猫差不多大的黑鼠! 一种冷意从脚底灌输而上,让人的心头跟着凉了凉,头皮一瞬发麻的揪住来。 “这是什么怪物?”旁边的人震惊出声。 钟芳华扭头,冷冷的看着他,说:“把人啃成白骨的怪物。” “啊!”一声尖叫划破长空,这个女人实在太坏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恐吓他。 这样捉弄很好玩吗? 偏偏他刚刚真的吓到了。 怎么不吓到,谁见了那么惊悚的一幕不吓到?也就只有那个女人,本是就是一大怪物,说不定见到这个同类物种,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呢。 旁边的人有多委屈和恼怒,钟芳华并不清楚,她目测了眼前的数量,它们像是从凭空出现,满地密密麻麻的游走,那种密集才让它们不得不放慢动作,并没有跳窜,这也可以见得它们有多同心协力。 可这眼前的数量,就算它们没有毒,迎接她们的下场,还是会跟那堆白骨一个样子。 钟芳华盯着带头的老鼠,忍着头皮发麻的冲动,瞳孔伸缩中,抬手从袖口抓出一包饼干。 她的空间储蓄最多的事物,正是饼干! 第三百八十五章:深深的恐惧! 结果她的饼干刚丢了出去,从空中落到地上,然后……消失不见了? 钟芳华当然没有那么天真烂漫的心思,以为出现了幻觉,她清楚的看到,那些老鼠的嘴巴还在嚼动呢,还有一些连星沫子都没有碰到,散发出不满的吱吱声。 那声音响起,更是听得人毛骨悚然。 旁边的男人扭头,傻兮兮急切的询问:“那东西,还有没有?” 钟芳华懒得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转身用了武功飞了起来,顺便还很嫌弃的提着他的衣领。 这是还有没有的问题吗? 这些变态老鼠,那一地的可不是人, 他们都吃得下,更客况只是他们两个人,估计连塞牙缝都嫌小了。 钟芳华提着那个男人飞出一段距离,然后使劲的跑,在看到有一滩湖水时,两个人几乎想也没想的跳进去,因为那些变态的老鼠,竟然已经在身后,几步,一步,即将触碰上他们的鞋子了…… “跳……”一声惊呼,两个人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钟芳华跳下去,就后悔了前一刻做的事情,她为什要提着他一起飞? 是怕他一个死寂寞,陪着他一起死吗? 冷得彻骨的湖底,那个男人紧紧拽住她的衣服,原本他是要抱住她的腰枝,钟芳华更快的躲了一步。 可绕是如此,钟芳华已经彻底脸黑了,并非为什么,因为看他像八爪鱼一样噗通,这个男人根本不懂水性。 她在想,把他丢回去的可能性有多大,毕竟这样带着他,面对接下来的危险,她还是送死啊。 似乎看出了钟芳华的犹豫,男人在水里瞪着大眼睛看着她,恨不得摁着她的脑袋说,不能抛弃她。 钟芳华无奈的将他的头拽起来,并且冷漠的出声:“不想死,学着我的动作,不然你就等死吧!” 说了,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游了起来。 身后的人急了,只能学着她的动作,所幸湖水并不深,还不至于那么为难。 钟芳华感受脚底一重,以为那个男人沉下去了,还拽住了她的脚裸,却不想整个人以又狠又快的速度陷了进去。 “靠……”竟然是漩涡! 溺水的感觉包围,钟芳华好一会儿才找出力气,并且迅速的找了薄弱口,爬出水面。 当她爬到岸上时,那个男人刚好被卷上水面,钟芳华眼疾手快的拽了出来,拖着上了湖面。 那个男人已经晕了过去,嘴唇发紫的躺着。 钟芳华随意的看了看,发现这个地方又是另一个地方,空气依旧阴冷,视觉昏暗。 她的心脏警醒的左顾右盼,最后落到眼前的男人身上,深深的蹙起眉头,几乎是不可控制恶劣脾气的吐出一口气。 十几秒后,她果断的抬起手掌,朝男人的胸膛敲了下去,角度刁钻的切入。 只是一掌,地上躺着的人就呛了一声,并且咳嗦的出声,接着他一阵猛咳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一般,最后那双麻木的眼睛盯着钟芳华,渐渐染上欣喜:“是……你救了我?” 钟芳华从袖子里拿出药丸,朝他的手掌拍了下去,示意他吃下去,然后起身拧干衣服,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容易,幸好出门前把胸口拿纱布饶一圈,此刻才不至于狼狈。 钟芳华收拾的差不多时,地上的人已经站了起来,她挑了挑眉,这恢复力还不错。 似乎看出钟芳华的想法,那个男人挠头笑了笑:“我从小皮粗,没少从马……”上摔下来。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立即感觉不对的改口,干笑:“从假木马身上摔下来。” 阳城一些百姓,为了让小孩子过过骑马的瘾,确实是把木头削成马的形状,给小孩当乐子。 钟芳华没有说话,视线从眼前的环境扫过,在她正在要掏出手电筒时,空气又响起诡异的尖叫声。 “什么声音?”怎么那么恐怖?旁边的人,顾不得男人的自尊了,本能反应的朝钟芳华靠近。 这个女人是神啊,跟着她总没有错。 钟芳华没有心思理会他,直接伸手把他推开,冷冷的开口:“一边去,乖乖躲起来。” 说了,她的袖口已经掏出一把软剑,银色的光芒,耀人眼球。 那个人犹豫了一下,“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钟芳华看了他一眼,他立即缩了缩,却并没有听钟芳华的话,躲起来…… 他缩了一下之后,直接挺起胸膛,一双普通的眼睛,像是瞬间迸发出鹰隼的光芒,凶狠的扫视眼前的场景。 钟芳华将他的变化收之眼底,脸上的神情略显松了松,从袖口随便掏出一把刀丟给他,然后连话都不多说的移开视线。 那个男人盯着手里的刀怔怔,视线看着那个女人,再次感叹这不是人啊,一个袖子可以藏这么多东西,这是什么宝贝啊? 他们进来时,身上是有配兵器的,只是中途早就丢了。 钟芳华闻着空气的味道,突然大步朝一块石头跑去,几乎是小跑。 那个人虽然不明白这样的用意,却是毫不怀疑的跟了上来,却在半道上,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从身后袭来。 几乎是眨眼之间,他手中的剑朝身后劈出,才扭过头,一个黑漆漆的蝙蝠从眼前掉落,空气似有奇怪的味道,那是蝙蝠血。 然后,在他惊悚的视线,眼球范围出现一拨蝙蝠,冲着他的眼睛袭击而来,那刺耳的鸣叫,让他间歇性失聪一般。 身后有一把软剑从他脑袋擦过,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将眼前的蝙蝠驱走。 耶律绝呆愣了几十秒,清醒过来时,才知道刚刚他被这些蝙蝠迷惑了神智,如果不是钟芳华,或许…… 钟芳华的软剑噼里啪啦对抗着眼前的蝙蝠,随着她的动作,全部洛洛不绝的死在她手中。 她的剑很轻巧,却也毫不留情,那些掉落的蝙蝠,几乎是片片掉落,可见她的剑法了得,亦看见得她的心性绝非善辈! 耶律绝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的毛骨悚然,这种感觉,比刚刚看见变种老鼠,遇到草原从来没有的深湖都来得恐惧。 深深的恐惧! 第三百八十六章: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钟芳华看着脖颈上的剑,声音平静无波。 耶律绝抬起手,在她的肩膀两旁点了穴,才出声:“多谢这一路的关照。” 钟芳华轻嗤,不可置否。 耶律绝的神情很复杂,却也并没有多言,他手里有地图,到了这个地方,更是知道,这里离那个地方不远了。 钟芳华被他推着一路走,在一次转角的地方,听到里面若隐若现的嘈杂声,毫不意外的挑了挑眉。 耶律绝把钟芳华推在一个角落,这才缓慢的走了出去。 钟芳华这才看清眼前的情形,同时眼眶狠狠一缩! 陈文廷的刀架在太后的脖颈上,他身后站着唐臻,舒志,比起其他人的挂彩,他们的神情相当的平静。 “呵,又来一个。”看到耶律绝走出来,陈文廷不屑的勾唇。 翳修一身黑色衣服,看到耶律绝走出来,阴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眸光深深淬了冰。 耶律绝看了看翳修身后的暗卫,眉头本能的一皱,他突然有一些后悔了,刚刚就不应该对钟芳华出手,或许…… 不过他很快又摇了摇头,比起翳修,钟芳华这个女人才是最危险的一个。 只是一眼,翳修的视线从他身上收回,转而落到陈文廷身上,冷嗤一声,像他们的举动多愚蠢一样。 陈文廷不可置否,他当然知道,翳修没有那个善心,进来雁山这个龙潭虎穴,救一个旧主的老母亲。 他的目光投射在耶律绝身上,望着他平庸的容颜,最后落在他的眼睛上,划过他身上的兵服是又是勾唇,斜冷出声:“耶律大王真是……筹谋已久啊。” 耶律绝也没有再多隐藏,直接伸出手,撕掉了身上的面具,暴露出一张铮铮俊颜。 隐藏在角落的钟芳华,视线毫无波浪,并没有其他过多的表情。 她只是有一些好奇,这些人前仆后继,难道这里面还真的有宝藏不成? … 陈文廷却不再多言,刀依旧稳稳的架在太后的脖颈上,而那个曾经最尊贵女人此时早已昏死过去。 翳修手里一把剑环在胸前,目光冷漠无情。 空气似有咔嚓声响起,一声一声仿佛踩在人心尖上,他们回头看着那个方向,有一个人,两个人……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人齐齐一身黑色衣服,除了一双眼睛,整个身子都隐藏在黑色中,让人首先联想到的便是夏洛国皇宫的暗卫。 翳修却是瞳孔剧烈一缩,那里染着强烈的不可置信,他当然知道,这不是他完全掌控住的暗卫,里面的任何一个人。 他们是谁? 翳修身后的暗卫更是心惊,刚刚一身萧杀的气息,在见到来人后,犹如蝼蚁遇见王者,身上的气势消散的一干二净。 那么多人中,只有陈文廷三个人,在看到缓慢笃步走出来的黑衣人,脸上的神情并没有更多的表情,如果非说有,便是那眼眸深处的仇恨,以及身上散发的每一寸气息,都在揭示他们的恨意滔天。 钟芳华清冷的眸光一缩,想到一些事,当年的百里玉阳,那个叱诧一方的战神,真的是死在了断头台上吗? 显然,无论是什么原因,任何理由都没有说服力,毕竟那个男人,单听传闻便足以知道是怎么样的胸襟。 黑衣人的步调很慢,当他们完全走出来时,钟芳华才看清他们的眼神,那是很平淡的眼神,和恐惧阴森背道而驰的宽厚。 钟芳华却是无端的觉得毛骨悚然,这是杀了多少人,又有多强的心理,才能饮血如水,一脸蓄意无害? 黑衣人自动站成两排,像是等待着什么! 翳修的拳头,不可控制的紧握, 阴冷的目光剧烈深深。 身后的暗卫同样心惊胆颤,他们紧紧盯着那个入口,心里一万个猜疑,心中却早已心如死灰。 一个白色衣裳的男人,缓缓入了众人的视线,王者气息,如同闲庭信步。 耶律绝同样的震惊,百里长安? 明明……当初他选择和翳修合作,正是有足够的能力,将百里长安俘杀在外,事实上他们也做到了。 可是,他们亲眼看着死了的人,怎么复活了? 钟芳华见到男人,脸上的神情一动,心底隐藏的期待破茧而出。 百里长安身后跟着一个少年,他身穿蓝色衣袍,精雕玉琢的五官是冷酷,一条手臂空荡荡分外醒目。 钟芳华看见那个少年,眼眶突然红了,记挂了多少日夜的心脏定了下来。 陈文廷的眼神,从黑衣人进来后,就没有从他们身上移开,那怕是后来的百里长安进来,他都不为所动。 唐臻和舒志一身杀气,瞪着他们的方向,已经红了眼眶。 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终于在时间的沙漏下,缓缓揭开。 “血卫!”陈文廷一字一句,几乎吐出来似的,“你们终于舍得出来了。” 黑衣人的身形不动,他们恭敬的立在百里长安身后,闻着抬起视线,朝他一瞥,冷静的嗓音:“陈文廷!” “呵呵!”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突然一笑,分外的狰狞赫赫。 陈文廷盯着他们,悠然的开口:“十多年,没有想到你们还记得。” 那些人没有出声,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钟芳华看的触目惊心,这是有多强大的心理? 陈文廷已经陷在了情绪中,他的声音在喉咙滚过,带着所有人都能察觉的恨意,“你们的存在只是一条狗而已,说的好听一些,也不过是皇家的走狗。” 黑衣人蹙起眉头,淡淡的出声,“你们来这里,难道就不是为了百里玉阳兄弟?” 陈文廷摇了摇头,那仿佛带着吃力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分外清晰,“不,我们不一样。” “当初你们追杀我们的主子,如果我们主子不愿意,你们觉得,谁可以杀得了他?” 时隔多年,陈文廷提起百里玉阳,除了骄傲,更多的还有崇敬,如同神圣不可侵犯的神一样存在。 所有人听得眉头一皱,他们猜到百里玉阳一家人,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被斩首在断头台。 第三百八十七章:事实的真相! 可是,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在去往断头台前,甚至更早以前,百里玉阳,甚至东宫一家就死了。 “不管他愿不愿意,可他终究,死在了我们刀下,不是吗?”比起陈文廷的激动,黑衣人显得异常平静。 那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陈文廷一下红了眼眶,他几乎是怒吼出的声:“不,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救我和唐臻,他根本就不会死。” 记忆如潮水,无数个日夜淹没着他们。 百里玉阳,他们的主子,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当他穿起战袍,又是何等的英姿飒爽,他守护着夏洛国的疆土,他是一代战神,他是百姓心中的英雄。 可就是因为一代君皇的猜忌,并没有让他折戟沉沙,而是死在了皇家血卫埋伏的屠刀下。 何等讽刺,何等讽刺。 黑衣人并不与之辩驳,他们的神情只对着百里长安,恭敬俯首。 陈文廷的恨意,这一刻毫不掩藏的移到百里长安身上,他呵呵冷笑的看向他脚下的钟卿,目光几分闪烁,却是不动声色的移开。 翳修突然全明白了,他好戏的眼神站在一旁,打算着隔岸观火看热闹。 耶律绝此刻更是毫无存在感了。 然而,百里长安从出现后,他的视线扫过一圈,眼眸深深,微眯狭长的睫毛,危险的迸发出冷光。 黑衣人的目光落在翳修身后的暗卫身上,低沉缓慢的出声:“你们是自行了断,还是需要我等亲自动手?” 黑衣暗卫面色闪过恐惧,他们齐齐后退一步,像是最本能的动作。 忽而,一个人影挡在他们面前,一身气息故意释放的强大,与之对视。 翳修的黑暗气息,释放着不寒而栗的光芒。 这次血卫没有再出声,甚至不需要百长安下命令,一个回旋的手势,手里已经出现了一把银剑。 暗卫对视一眼,皆是在对方眼里看到孤注一掷,然后纷纷亮出身后的剑。 耶律绝识趣悄无声息的退后一步。 血卫从立出剑到此为止,他们脸上的神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不带一丝杀气。 然而,隐在暗处的钟芳华却是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实力碾压,从里到外,他们对暗卫的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空中只见银色的剑光一闪,血卫的身形如闪电掠起,眨眼的功夫已经到翳修眼前,手中的剑气纵横,这一刻才有一丝杀气泄出。 翳修惊然后退,身上的长袍无风而起,猎猎作响,他的衣袍后贯穿出两把剑,正是他身后的暗卫。 两拨黑衣人纠缠在一起,其他人根本难辨,他们在眨眼的功夫已经过了不下一百招。 “噗嗤!” 一个黑衣人从空中掉落。 百里长安看着倒地的黑衣人,神情淡漠冰冷。 翳修阴白的脸色依旧毫无表情,只是一身气息,早已冷僵掉了。 钟芳华只是扫过他们,便明白过来,这个黑衣人是暗卫。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翳修的脸色渐渐挂不住了,他挥了手,空中的几个黑衣人赶紧撤招,落地,退回他身后! 血卫也从空中落下,他们的步调从容不迫,落地之后,才缓缓扫了对面的翳修一眼,目光落到他身后的暗卫上,眼底的温和,犹如带着灼烫的光,让翳修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的阴云密布。 血卫却浑然不在意的收回视线,回到百里长安身边。 “陈文廷,放下你手中的太后,或许……”血卫朝陈文廷的方向出声。 陈文廷嗤笑:“或许什么?难道你还肯放了我们不成?” 血卫没有出声,不过,过于平静的脸色不言而喻说明了答案。 “竟然不可能放了我们,我又为什么不拉个垫背的呢?”陈文廷沉毅的脸划过阴狠,手里的刀几乎靠着太后的大动脉,只他稍稍用力,血流如注:“更何况这个女人,是你们上一任主子的正宫娘娘,更何况她是你们现任主子的老母亲!” 最后一声老母亲,仿佛故意折辱的看向百里长安。 百里长安的神情依旧不动如山,似乎他真的不在乎一般! 不在乎? 简直可笑,这不过是帝王面具,喜怒不形于色罢了。 其中一个血卫眉头一皱,他将目光投射到百里长安腰下的钟卿身上。 这一眼,让钟芳华的眸光一暗! 果然听到那个缓慢平静的开口:“你们应该知道这个少年是谁吧?” 他顿了一下,才道:“百里玉阳的亲外甥,也是东宫最亲唯一的血脉。” “怎么,你们口口声声说有多效忠你们主子,现在也要弃他于不顾吗?” 钟芳华明白了,百里长安救了钟卿,如今这个局面,也不过是为了换他的母亲。 陈文廷倒是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出声:“你想让钟卿,换这个老妖婆?” 老妖婆? 血卫侧身看了一眼百里长安,触碰上那张没有波动的俊颜,脸色微动:“你们自己考虑考虑吧!” 陈文廷像是真的陷入思考了一般,最后的结果,竟然点了点头,却道:“我可以不杀老妖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血卫听到他松口,以为他妥协了,暗松了一口气,欲要出声…… 陈文廷却满是不耐烦的冷睨了他一眼,“现在,麻烦你站一边去,让你的主人和我说话。” 血卫的表情倒是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身后的一群人,气息却是有一些发毛,血性的眼神盯着陈文廷。 陈文廷却是一点都惧的点了点下巴,手里的刀缓缓转动。 黑衣血卫点了点头,对着百里长安恭首,退到他身后。 百里长安依旧没有出声,事实上,他来到这里,就一直在出神的等一个人。 原本以为,今天这样的日子,那个女人一定会来,却不想,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人。 陈文廷的目光定定的落在百里长安身上,望着男人如神袛的俊颜,一身风华尊贵气息,还有那眸光中偶尔流转的冷然,都在告诉他,这个少年帝王,绝非尔尔。 第三百八十八章:最终会如何? “陛下!”陈文廷不算恭敬的出声,冷漠道:“你知道,我们如此费尽心思的进宫绑架令母,并非故意为之。” “哦?”百里长安淡淡扯唇,冷冷的目光瞥向他,薄唇吐出声:“你现在要跟朕倾诉难言之隐?” 陈文廷呵呵冷笑,他道:“非也!” 百里长安不可置否,听到陈文廷凉凉的声线,朝他身后的血卫瞥了过去:“我只是想和陛下交换人命。” 血卫这次的神情齐齐有了变化,他们像看穿了陈文廷的心思,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哦?”百里长安一成不变的语调,于这场纷争,他似乎没有多大兴趣 “嗯……”陈文廷沉吟片刻,眼神如刀子的盯向他身后的人,开口的声音像是咬着牙吐出:“拿你老母亲的命,换你身后五个人的命,如何?” 五个人? 其他人不懂,可熟知内情的人却听懂了。 当初在追杀东宫一家时,无论是对付老谋深算的太子,还是对付智谋无双的百玉清,他们随意一个人出手对付都是绰绰有余。 可百里玉阳武功高强,并且熟知兵法谋计,想取他性命,这天下怕是没有人。 所以在当时对付百里玉阳时,他们不但出动了五个武功最强的血卫,并且动用了政治链,将他困在阳城内,而刚刚陈文廷所说的,如果百里玉阳不是因为救人,或许真的没有人能杀他。 那怕他们已经谋尽方法,可偏偏这个如神一样的男人,他就是战神,有情有义,所以才有了弱点,舍了自己,换了这三个臭皮匠。 陈文廷将他们的神情收之眼底,眼底赤裸裸的仇恨,脸上跳动的肌肉,还有颤抖极力克制的手臂,都让人触目惊心。 他看向百里长安,冷哼:“怎么,生养你你的母亲,你都不舍得吗?” 毕竟是得力手下啊。 然而,根本不必等百里长安出声,他们五个人齐齐站了出来,然后手中的剑架在脖颈上,脸上的平静,却带着一丝毫无缘由的忠诚。 他们没有说话,意思却表达的很明显,只要陈文廷立刻放了手中的太后,他们马上就可以死去。 翳修和身后的暗卫,暗暗心惊,不可置信,却又有一些了然,这也不怪他们的人,在对方手中如此不堪一击了。 陈文廷倒是有一些了解,这些血卫对主人的忠诚,那便如同信仰,死亡不过一刀之间,信仰却是支撑他们杀戮的力量! 不过,陈文廷的视线落在翳修身上,最后划过他身后同样身穿黑衣的暗卫,不屑的出声:“现在,你们马上动手,或许,我还能信你们一信。” 其中一个血卫出声了,他语气依旧的平静,却比之刚刚多了一分麻木不仁:“你要我们如何信你?” 陈文廷眼神突然变得冰冷,如同会吃人的眼神:“你们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隐在暗处的钟芳华蹙起眉头,谁都看得出来,陈文廷已经对百里玉阳的死疯魔了。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两方人僵持不下。 “不如这样……”血卫开口道,他的语气那么平静,那怕说的是他自个儿的生死:“我们五个人中,三个自行动手之后,你必须把太后交回给我们。” 陈文廷摇了摇头,一字一顿说:“杀我主子的是五个人!” 如此这五个人正在眼前,他如何会放过? 那怕慢了一分钟,他都不能接受。 血卫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他突然拔出剑,朝后看了百里长安一眼,道了一声得罪,那把剑便轻而易举的落在钟卿的脖颈上。 钟芳华的呼吸一窒,眼底的杀意几乎不受她控制,如同海水蔓延而出。 忽而,有一道视线从她眼前划过,她反应敏捷的屏住了呼吸,并且及时收回了杀气。 百里长安本想出声阻止,似是想到什么,喉咙里的话吞了回去,恢复了默不作声,只是一双漆黑的眼睛,却是眼测八方的打开。 钟卿看着脖颈上的剑,神情毫无波动,那么稚嫩的一张脸,却带着和年龄毫无相关的冷酷沉默。 唐臻一直默默的站在陈文廷身后,神情突然有一些不忍。 一个人的生长环境,可以从他的模样看出,显然,眼前的钟卿,孩童时期过的并不轻松。 怎么可能轻松,从小生长在尔虞我诈的阳城中,听说后来被贬去了太渊县,过了几年平凡的日子,可他再次回来时,却被砍断了一只手臂,并且永远失去了庇护他的母亲。 他的姐姐为了守护他,多少暗箭,多少真枪,可依旧无法避免被害,因为身中蛊毒,从而活了下来,他又承受了多少痛苦? “你们还真的是本性难改,一如既往的卑鄙啊。”陈文廷看着还是孩子的钟卿,冷冷的开口。 血卫倒是没有表情,却是说了上一个问题:“放了你手中的人,我们自然不会伤害他。” “可以啊!”陈文廷答应的很痛快,玩起了文字游戏:“刚刚我们都已经谈判成功了,你们放了他,并且立刻死在我们面前,我们自然会放了这位尊贵的皇太后!” 血卫面色一哽,没有想到百里玉阳还有这样的下属。 陈文廷已经不耐烦,眼神扫过耶律绝和翳修,最后落在右边的空地上,说出了惊人之语:“二十年出现一次的宝藏,貌似就是在今年,我相信各位都是有备而来,而今日你们这么着急的赶来,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那个日子就是今天吧?” 二十多年出现一次宝藏? 钟芳华眉头一皱,脑海中立马搜索资料,模糊的记忆中,似乎也只是有关的传闻…… 传闻这夏洛国中的河山,其中有一座山,里面隐藏着富可敌国,富可建国的宝物,并且这个宝藏非常诡异, 它并非如何在一个地方,而是隐藏了起来,每二十年才出现一次,说是犹如昙花一现都丝毫不为过。 然而,具体在那一座山,什么年月的二十年后,这个都无从而知了,更慌谈知道那一天。 第三百八十九章:钟卿的执着! 显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通过一些门道知道并且非常了解,所以才敢妄想,并且冒着重重危险进来了。 “所以,我们还是痛快一些解决了,才不妨碍大家的正事不是吗?”陈文廷的眼神扫了耶律绝一眼,意思很明白了。 血卫将钟卿推前一些,望着陈文廷,“我们手上也有人,竟然是互换条件,那么,谁都得有个诚意不是?” “把你手中的太后交给我,或许这场交易能尽快结束。” 陈文廷盯着他的面容,似有一分钟的时间,他才出声:“好,你先自杀,不然,万一我放手,你们反悔多得不偿失。” 钟芳华:“……” 怎么听着怪怪? 血卫倒是没有说什么,他对身后的人扫了一眼,那个接过他手中的剑,按住钟卿的肩膀,他从拿是剑,对着自己的心脏,狠狠刺了进去。 血一瞬喷出,血卫一下没了力气似的跪在地上,他的唇角溢出血。 这是真的,稍懂武功的人都看得出来,那剑是真剑,血是真血,这一刀的力度,刺的是心脏,必死无疑了。 血卫倒下后,空气一阵血腥气息弥漫。 众人盯着中间对持的场面。 陈文廷盯着地上气息死绝的血卫,唇角划过一抹泄恨的弧度,他视线抬起,落到另一个黑衣人身上,冷冷的吐出声音:“第二个,轮到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个血卫从队伍中走出来,他抡起手中的银剑,一阵旋花飞舞,那把剑刺如心脏,分毫不差的位置。 接着第三个人走出来,他抬起剑,直接刺入心脏,很痛快的倒了下去。 三个,眨眼的功夫,三个武功高强的血卫死在他们面前。 这绝对是真的,因为没有什么蒙骗,能骗得过一个人,并且骗的还是所有人。 点名的五个血卫,现在只剩下两个了。 其中一个的剑还架在钟卿的脖颈上,他的面色稍稍冷凝的看着陈文廷,冷道:“现在可以交人了吗?” 陈文廷摇了摇头:“万一,我把她交给你,你们两个不死了呢?” 血卫的脸色很难看,他哼道:“呵呵,我们都死了,你还不交人,才是无耻吧。” “陈文廷,做人不能太贪得无厌。” 陈文廷对身后的唐臻和舒志对视一眼,见他们拿着剑走出,才对不明所以的血卫出声:“这个好解决,你们过来把刀给我两个兄弟架到脖子上,我把人交过去,到时顺便杀了你们,这样我们双方都好,” 其他血卫的脸色微变,连气息都变了,不过他们很快把这抹躁动掩了下去,恢复了之前的置身事外。 钟芳华隔了很远的距离都感受出来了,她的视线朝地上没了呼吸的三个血卫看去,眼底染上了疑惑和凝重。 血卫沉默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两个血卫只是互相点头,眼底藏着只有他们互通的暗语,一只手架着钟卿走了过去。 唐臻和舒志将刀剑落在血卫脖颈上,还未来得及下手,对方走出一个人,便要过来接太后的身子…… 钟卿也缓缓走了过去…… 钟芳华的呼吸跟着提了起来,身子悄无声息的望前一步,随时准备出手。 在对方的人快要把太后接过去时,唐臻和舒志立马出手了,连陈文廷也拿着剑朝他们坎去。 然而,血卫武功高强,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强,那个人迅速接过太后后,两个被架着脖子的血卫,几乎在雷霆之势之间,他们反手迎上脖颈上的剑,抬腿朝唐臻和舒志袭来。 唐臻和舒志没有想到,他们对上血卫高手,既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一时大惊失色。 陈文廷的剑扑了个空,他的脸色划过狠戾,朝血卫扶着的太后刺去。 这个时候,翳修和百里长安齐齐出手了,他们的出现,让血卫和陈文廷齐齐措手不及,一时四个人纠缠在一起。 一方要杀,一方要救。 钟芳华远远的看到钟卿安全的走到斜对面,他很聪明的后退一步,避免了纷争。 在钟芳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百里长安挥出一掌,白衣翩飞间,他已经接过了太后。 钟卿恰好在他旁边,他飞落后,钟卿寻求安全感的朝他靠近,因为翳修一双阴郁的眼神盯着他,显然在打他的注意。 百里长安也注意到了,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伸出手,将钟卿扯到身边。 身边顺势而为的靠在他怀里,接着听到一声很轻的噗嗤声。 声音很轻,却足以让气氛一瞬诡异的安静下来。 钟芳华只能看到百里长安的背影,只见他的背脊一僵,身子一动不动了。 钟卿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用心头血救了他的男人,心中一痛,接着便是麻木不仁的抽出刀子。 “噗呲!”血溅而出。 翳修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孩子,手段竟是如此狠辣,他的身子飞快后退几步。 所有人怔愣住了,看着染着血袍的钟卿,再看向脸色冷僵住的百里长安,一脸惊心动魄。 钟芳华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睛,眼神落在钟卿手里的刀子上,然后缓缓移到滴血的刀尖,她有一些预感…… 百里长安将怀里的太后扶了起来,她依旧紧闭着眼睛,和刚才的昏迷不同的是,现在,她没有了呼吸。 他浓墨色彩的眼睛,盯着那张印在记忆中的脸,她很多时候都是带着骄傲,带着慈祥,带着痛心的看着他。 可现在,她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自己来这里,是接她回宫,他都打算好了,等一切事情落幕后,他送她去新建的水云宫,让她过的悠闲自在。 他都想好了,以后会经常去看她,让她放下记挂了一辈子的苏家。 …… 可是,现在她死了,死的那么莫名其妙。 他明明是来这里救她的,可又怎么让她死在了怀里呢? “母后!”百里长安摇了摇怀里的人,轻声哄叫道。 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的瞳孔微缩,不可思议的看向钟卿,那么小的少年,出手竟然如此干净利索。 第三百九十章:突然的想法! “你!”其中一个血卫的剑指向钟卿,眼眸深处那么强烈的不可置信,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面对众人质问视线,钟卿冷酷的小脸上毫无表情,他手里还握着那把刀,和他身份比起来,那么触目惊心。 陈文廷见此,上前将钟卿掩在身后,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的冷睨向那些暗卫:“呵呵,这可怪不得别人,只能说她命该绝罢……” 他嘴里的话还没说话,一道冷嗜的视线,睥睨扫过他,让他嘴里的话哽住了,一瞬间连说话都吃力。 钟芳华眨了眨眼,身子动了动,她突然不想躲了。 “为什么?”良久,百里长安才沉沉的吐出这句话。 钟卿站在陈文廷身后,小小的身子抖了抖,最后闷着脸,什么都说不出口。 刚刚那个用剑指着钟卿的血卫见此,再也忍不住咆哮出声,“为什么?你倒是回答啊。” 钟卿小小的唇无声抿住,紧紧攥住手里的刀,像是会随时出击,如同刚刚他的刀毫不迟疑的刺向那个夏洛国最尊贵的女人。 血卫看了一眼百里长安,恨恨的对钟卿开口:“主子用心头血救了你,你就是拿这个来回报吗?” 钟芳华刚踏出的脚步僵硬住了。 一直闷着不动的钟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瞪着大眼睛看向百里长安,怒吼道:“我没有求他救我,一直是他在强迫治疗我。” 血卫呵呵冷笑:“那你现在去死啊。” 钟卿眼眶一红,猩红赤目的瞪着百里长安,咬着牙出声:“死就死,不过一命还一命,大丈夫敢作敢为。” 说了,他拿起刀便架在脖颈上。 “钟卿!”一道清丽的女声,清冷的响彻在一方空气中。 众人看着从暗处一步一步走出来的钟芳华,眼底闪着变化莫测的光芒。 翳修僵着的身子彻底松开,他一副看好戏的眼神,双手环胸的站在一旁。 血卫看到她出来,脸色不自觉染上戒备,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才将眼神投向百里长安,眼底划过复杂的思绪。 一直当空气的耶律绝,此刻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指着钟芳华出声:“你你……你是怎么……” 他明明点了穴,怎么……没有用? 她是怎么做到的? 钟芳华却对一切声音恍若未闻,一步一步朝钟卿走了过去! 钟卿看着来人,见到那张日思夜想的容颜,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他扁扁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钟卿!”钟芳华上前将他揽在怀里,温柔无比的声音。 “姐!”钟卿再也忍不住,委屈的嚎啕大哭。 百里长安紧着手臂里的太后,从地上站起来,竟是要离开? 两个人擦肩而过时,百里长安的脚步有一瞬停顿,接着悄无声息的擦身而过! 血卫纷纷亮出手里的刀,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刚刚地上躺着,已经死去的血卫,忽然缓慢的站了起来。 陈文廷的脸色一瞬难看到了极致! 翳修的眼神扫了身后的暗卫一眼,他们顿时飞掠而过,拦住了百里长安的去路。 如他所愿,百里长安抱着人,转过身来,雪色姿容毫无波动,犹如冰雪上最冷的冰石。 钟芳华抱着钟卿后退一步,见陈文廷和唐臻他们还一脸不明所以,叹了一口气,才出声:“他们的刀是真的,也是真的插进血肉,只是他们的心脏在右边。” 陈文廷震惊的看着她,再看向那些神情毫无变化的血卫们,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你们耍我?” 血卫听到钟芳华的话,抬眸看了她一眼,讶异她竟然如此快速的明白过来,同时心里很清楚,这个让他们主子念念不忘的女人,本事当然大着呢。 “是又如何?”血卫冷漠的开口。 “啊……”陈文廷发狂的大吼一声,拿着刀剑朝他们扑了过去。 这个时候一阵天摇地动,众人的脸色惊变,血卫根本顾不急扑过来的陈文廷,纷纷飞身朝百里长安围拢过去,不过眨眼的功夫,竟是形成最严密的包围圈,将他保护在中间。 耶律绝却是拿出了袖子里地图,迅速的盯着右边的一个空地,眼底有惊喜划出:“这是宝藏要现世了!” 果然,耶律绝的话起到很大的效果,不少人纷纷朝他指的方向看了过来。 钟芳华将钟卿的身子全部搂在怀里,那副模样,似乎害怕他受到一丝伤害。 天摇地动中,似有一双锐利的视线,从她的身形划过,接着不动声色的移开。 钟芳华朝百里长安看了过去,眼神在触碰上他怀里紧抱的人,眼底释然一笑,他们似乎一直都是一直,一直是这样…… 孽缘罢了! 右边的空地突然踏了下去,泥石慢慢深陷,随着陷的越深,摇晃的动静越大。 一些武功较弱的暗卫,已经出现了摔倒在地的现象,钟芳华搂着钟卿,如果不是一旁的唐臻在用力扶住她,可能也倒在地上了。 不安中,她的眼神朝现场的气氛扫了一圈,眉头深深的蹙起:“如果真的有宝藏,那这个宝藏又归谁呢?” 无疑,接下来定然是一场混战。 然而……这场混战还没开始,钟芳华的麻烦就来了! 腰部被人用刀尖盯住,一道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毒蛇一般的滑腻:“女人,不想死,最好别动。” 钟芳华抬眸看向头顶的人,这才发现唐臻在刚刚的震动中被甩了出去,此刻站在她身边的正是翳修。 “你什么意思?”不是抢宝物吗,关她什么事? “呵呵!”翳修一副天真的眼神扫向她,斜眼看向对面的百里长安,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的开口:“别告诉我,你和百里长安的关系很纯洁。” 钟芳华明白了他的做法,无非是拿她威胁百里长安! 这样的场景,让她有一些想笑,于是她真的笑了出来。 翳修阴冷的盯着她瞧:“你笑什么?” 钟芳华美艳无双的笑颜落下,紧着怀里的钟卿,如同这世间最重的宝贝,盯着翳修的眼神,那么讥讽悲哀:“翳修,你是不是一直很好奇,那个紫苏女王,梦千落是谁?” 第三百九十一章:解脱了,结束吧!(完) 翳修不打算理会她这个问题,手里的刀更逼近了一分,脖颈有一丝鲜红的血液流出,才听到他冷漠的警告:“话少一点,或许你能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钟芳华唇角讽刺勾得更大了,她盯着脖子上的刀子,然后盯着翳修过如苍白的下巴瞧。 翳修的眉头紧蹙,奈何地面震动太厉害,他并不能做什么。 钟芳华看了半响,才出声:“翳修,你胸口处有没有一枚朱砂痣?” 翳修阴冷的面容顿时一僵,他发寒的眼神盯着钟芳华,似乎在探究什么,眼底有什么灼烫的情绪滚裂而过。 钟芳华欣赏着他的神情变化,突然觉得无比的畅快,那是一种报复畅快。 前世的谢景澜害了她,让她的人生彻底颠覆,并且万劫不复。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闻?”钟芳华突然的靠近,翳修措手不及,差点将手里的刀丢了出去,所幸最后稳住了。 钟芳华像是毫不受周围的环境影响,如果翳修仔细一些,便能发现她眼底的决绝和狠辣。 “什么传闻?”最后,翳修还是艰涩的问出了声。 “传闻胸口有一颗朱砂痣的人,前世定然是欠了一个人,并且在过奈何桥时,跟孟婆子要了一个条件,不肯喝孟婆汤而做为交换的条件。” “他宁愿尝尽千年磨难,换的一世转世,换得一缕魂魄不散。” 钟芳华定定的看着翳修,唇边点点笑意,美的如同昙花一般,带着一丝恶劣的玩味:“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翳修在听完她所说的话,神情霎时冰冷,此刻听到她的挑衅的话,手掌如雷霆之怒的捏住她的脖子,恶狠狠的出声:“你到底是谁?” 钟芳华被迫,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钟卿,却并不愿松开,眼神扫过百里长安! 他身后一个血卫走了过来,其中有一个暗卫伸手来拦,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一掌拍飞,显然在刚才的过程中,对方还保留了实力。 翳修见他靠近,扯着钟芳华后退,将刀重新架回她的脖子上,脸色阴冷森然的出声:“你们主子不舍得她死,那么,你们也给我安分一些。” 血卫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刀几十秒的时间,最后还是妥协的一动不动! 钟卿坐在地上,见到钟芳华有生命危险。他爬起来就要冲过去,却被一只手及时扯住,是血卫! “松开。你给我松开!”钟卿一阵拳打脚踢,手里的刀子被逼掉在地上,他用牙齿咬着血卫的手臂,最后无奈之下,他被劈晕了过去。 钟芳华暗松了一口气,她带着一丝眷恋不舍的看了钟卿一眼,也只是一眼,她决然的收回目光,脖子狠狠朝翳修手里的刀子撞去。 翳修的注意力刚从钟卿身上移开,感受到手里的人动作,在还没来得及反应时,钟芳华脖颈的血溅出,喷了他的下巴,让他怔愣住了。 不远距离的人,都在看着那个地方,突然缓慢冒出来,金灿灿的光芒…… 那是宝藏,宝藏要现世了。 百里长安本想带着太后的尸首先出去,毕竟她的死亡,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 不,从头到尾,他都在忤逆她,是他的不孝,才会让这样死去。 他一直陷在自责中,然后听到翳修那个一直平亾亾的声音,突然爆发出惊恐的大喊,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钟芳华……”翳修摇晃着钟芳华的身体,眼底的惊恐如潮水蔓延开来。 耶律绝和陈文廷一些人都听不见了,他们盯着眼前出现的宝藏,眼底的贪婪,如同恶魔将他们吞噬。 然而,不过短短数妙的时间,便有一个人倒地身亡,口吐白沫的死去。 一个,两个,三个…… 百里长安盯着翳修的方向,不可置信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那个女人命硬着呢,怎么可能…… 翳修摇晃着钟芳华的身体,那种愤怒如同火焰一般燃烧,平时那么冷的一个人,此刻如同一个魔鬼一般! “钟芳华,你到底是谁?”翳修用力的按住钟芳华喷血的脖颈,一边撕扯着衣服,然后用纱布缠住她的脖子! 然而,没有用,血根本止不住,那血柱很快湿了纱布! 钟芳华抬头看着红了眼睛的翳修,突然觉得有一丝无趣,或许报复也不过如此。 “钟芳华你到底是谁?”模模糊糊中,有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钟芳华是真的累了,她选择自杀,是不想那个男人为难,也是为了钟卿能好好的活下去。 只有她死了,百里长安定然不会再动钟卿。 让一辈子,是她害了那个孩子,如今这一辈子,就让她用死,来守护这个孩子吧。 ― 皇宫中! 翳修被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他的神情木呐,无喜无悲! 满城白绫,缟素天下。 此刻的宫殿中停放着两抬棺材! 百里长安低头看着棺中女子绝美的素颜,潺潺冰冷的声音回响在宫殿中:“翳修,告诉朕,你隐瞒了什么。” 翳修听到声音,抬起木呐的眼神,似嘲似讽的看向百里长安,眼底却是悲凉一片:“你确定要知道?” 百里长安冷冷的转过身子,没有出声,可那双冰冷嗜血的眸子,已经染是杀气! 翳修也并没有隐瞒的想法,很痛快简练的说了事情的大概! 此刻的他万分确定,钟芳华正是孟楼兰了! “哦对了,你以前很喜欢喊她书儿呢。”最后,翳修还不忘伤口撒盐的开口,在他也心里,他不好过,也不想让百里长安好过,于是,他似想起什么的出了声:“你们两个曾经还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却被你的自私害死了,不但如此,她也因为小产,大出血而死掉了。” 翳修想到女子看他最后的眼神,那里毫无留恋,带着无情和残酷,似乎死亡对她来说,并非什么痛苦的事情。 在她看来,那场死亡,不过是她对这个世界选择的解脱和放手。 翳修从地上站起来,转身走出宫殿,阴冷的声线落入空气中,话是对百里长安开得口:“她一直把钟卿当成是她的孩子,那也是你的孩子,或许,这正是她要离开的原因吧。” 第三百九十二章:这次成了王妃? 天色敞亮,东方巧掀一轮肚白。 辰王府雅苑。 不过一院三方的袖珍空地,此时已是站满了人,而且,无一例外的全部都还是女人。 女人如花似玉,或美人摇扇,或书卷温情,或环肥燕瘦,或清新妖媚,……不尽相同的同时,却是各个盛装打扮,簪花美玉,争相斗艳。 此刻她们目光灼灼地看着台阶上,贵妃软塌上的一个女人。 这个王府中最为尊贵的女人。 女子一身慵懒,单手支头,侧卧美人塌。 白瓷玉脸不施粉黛,精致无暇,樱红薄唇含丹而赤,两弯睫羽浓密,如蝶蝉翼,而微微启开的双眸间,却是弥漫出丝丝睡气。 她似乎刚从床上起来,脸上带着强烈的不满。 青丝如墨,束一根缎带随意;白色间暖光长袍加身,却更显得身子纤瘦如骨,看起来颇像是出门前的随意套上,却是尽显其慵懒随性。 比起其她人的精心装扮,粉装艳抹,女子这副模样,倒更像是随随便便,出入在自家闺房。 可不,这院子要算,还真算她的闺房外头。 不少人是刚进的王府,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这王府的女主人,脸上的神情精彩极了,有人惊艳住了,有人吃惊,有人嘲笑,有人轻蔑…… 王妃不得王爷宠爱,这天下人众所皆知。 不过,凡是在王府待上有一段时间的女人则是畏惧,一种深入骨髓的畏惧。 与女子相处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这些人已然清楚的知道,她从来不是一只慵懒温顺的猫咪,那怕,她长了一张天地下最无蓄意无害的脸,可,即便如此,你若是真的觉得如此,那天或许怎么得罪了,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因为,这一年多里,无数的事实证明,在上一个瞬间,方还在谈笑风生的她,很可能在一个瞬间,将你推入万丈深渊。 而这些,那些刚出了闺阁的深闺小姐们,当然不能深有体会。 王府中,稍有资深的女子,纷纷对着那些,刚入府中的娇嫩小姐们,勾起一抹冷笑。 而此刻,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姐们,却还在对着这王府最尊贵的女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真是不知死活。 可能,她们还在想,并且天真的以为,这个在那场皇朝盛世的婚礼,与王爷南辕北撤,左右各边走的王妃,也就那么回事。 试想,一个女人嫁入王府,从而不受王爷待见,并且深深厌恶,这就好比皇宫的娘娘被打入冷宫,更甚至还惨。 那个时候,王妃的位置,还不是各凭手段? 就在新人心底美滋滋的做着美梦时,旧人脸色惊疑不定的时候,那方,软塌上的女子伸手捂哈了个欠,终于姗姗出了声。 “出去了一趟,不过几天,这王府的人好像变多了。” 慵懒困倦的音气,声音却分明清冷如泉,玉珠落盘,女子并没有睁开眼睛,然只是一句话,那些刚刚还嗡嗡作响的女人,纷纷闭上了嘴巴。 因为,女子侧躺着的软榻下方,那里站着一个男人,赫然就是王府里的冷面管家诸葛瑾。 做为王府的管家,他的权利非凡,府中一些女人根本使唤不下他,他的只认王爷一人。 平日里她们这些人,可没少在他那里吃瘪,更不用说将他请动,铁面无私不过如此。 然而,这些女人根本不知道,这次是诸葛瑾不请自来。 软榻躺着的女人,做这王府的女主人已经有一年多了,这一年里,不止是后院的女人被她吃得死死,就连铁面诸葛瑾亦是,而诸葛瑾是真的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若是旁的女人能拿捏,还是她们顾忌他,毕竟他是王爷的下属,争宠最重要的不就是人脉吗? 然而,这整个王府之与她,或许在她眼里,根本连什么都不是。那么,他又该拿什么治她? 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哪天这王府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指不定这个女人不但有法子全身而退,并且还会推波助澜的送一把。 不过,诸葛瑾服她。 自打这个女人进来王府这一年,这王府的大染缸朝被整理的清清楚楚,并且彻底消停了。 诸葛瑾也看得出来,王府后院这些女人也是真的服气了 只是,今个儿……诸葛瑾的眉头紧蹙,视线扫过眼前的新人,怕是这些新进来的秀女们心高气傲,一听说她从相府回来,便受不住安分,便有了现在这一出。 真是……不知死活。 “这是前几日,宫中皇上命人送过来的秀女。”诸葛瑾不卑不亢地说道,特意点了一句皇上。 宫中选秀的秀女,还能送到王府中来?是挑剩的吗?有意思了。 南书儿微扬唇,一笑嫣然,慢慢地,一双眸子缓缓睁了开来。 带着些许的睡气,这大早上,她是真的烦死了…… 那双眼懒慢的扫了一圈,却是锋芒于内敛,闪烁着的金光璀璨,竟是与天边灼灼升起的骄阳同争辉,竟是不相上下。 目光所掠过之处,那些娇滴滴的女人,不堪的纷纷低头避让。 或许,这叫做霸气,诸葛瑾的神色复杂。 “听说,你们这一大早,都是过来给本王妃晨昏定省?”分明是疑问的语气,细听,隐隐还吊着丝丝玩味。 青石台阶下,一群女人对视了一眼,才相携着纷纷上前,对南书儿盈盈一礼:“妾身们昨日刚进府,本该当然给王妃敬茶,只是听闻王妃回了娘家,今日赶早这过来了,却是没有想到,王妃并没有早起的习惯……” 那个人的语气一顿,说道这里,还赶紧俯身赔罪:“倒是妾身们的不是,请王妃降罪。” 南书儿有不早起的习惯,这王府人尽皆知,这些新人怎么会没听过。 只是她们并不当回事。 瞧瞧这话说的,她们如此知书达礼,她这个王妃若还降罪她们,或许明天,金銮殿上,御史中丞的折子又是一本递了上去,这辰王也不怕找不到借口来治罪了。 女子挑了挑细眉,却是说不出的淡然冷漠,她都不记得已经多久没发生这种戏码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未仆先知吗? 后院的女人怕她,她也都觉得不新鲜了呢! 今日来了兴致,便和她们玩一玩又如何? “都起来吧。”南书儿慵懒的抬了抬手,那模样,又是让人气狠了三分,她吊着笑意扫过:“你们的心意,本王妃心领,不过今日也有一件事要请你们过来。” 那些新人们脸色染上一抹怪笑,皆是以为,这位王妃来这王府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然,这是端着王府女主人的姿态,打算训诫她们吗? 然而,南书儿说完这句话后,并没有再出声,只是唇角的笑意不减,日光打在她身上,分外的灿烂如阳! 难道她刚刚说的请她们过来,不是因为她们是新人,打算立规矩? 在众人兴趣盎然时,西厢的院子,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有男有女? 这个发现令人耳目一震。 诸葛瑾的脸色已经分外难看,他不可置信的瞪着那个方向,再看回南书儿时,脸上的神情是惊疑未定的畏惧。 皇城里的人,都说这个女人手段了得,这一大早等在这里……难道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显然,惊得可不止诸葛瑾一个人,包括院子里的一群女人。 在王府中有一些时日的女人们,脸上除了刚开始的惊吓,此刻更多的还是畏惧,并且眼神闪烁不定的看着软榻上的女人,散发而出的敬畏。 然而,那些刚被送进来的秀女们,虽然只是刚从娘家们出来的闺阁小姐,可哪家的后院,没有发生一些让自家老爹气得摔杯的事情。 显然,她们也明白了,这王府的男主人出差,这大清早的,后院里却无端的有个男人的声音,说是没有耗子,谁信? 南书儿的神情掠过她们,听着她们慌慌张张的揣测声,一只纤长的手指,缓慢的扣搭着软榻边沿的玉石。 终于,其中有一个新人在扫视了一圈,在确定再三,周围真的没有那个,同她一起进来的好姐妹时,她发出惊呼声。 然后,她的惊呼声成功的引得所有人看向它,并且紧紧逼问。 那个女人慌张的视线,却是看向诸葛瑾,一边还瞟向软榻上的女人,眼底划过自以为隐藏很好的紧张得意。 “说,什么事?”诸葛瑾看了南书儿一眼,对方的面容,着实让他不敢多逗留,同时心中很无奈,今天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情是好还是坏。 曾经她说过很多金科玉律,其中很重要的一条,便是她办事,从来看心情。 心情好,便大家相安无事,当然她并非真善美,只要不开罪她,一切好办! 然而,心情恶劣,这个后果也权看她的心情有多恶劣。 只希望今日她的心情是好,他可不希望王爷出个门,这王府后院便是伤筋动骨。 那个娇滴滴的女人,掩着帕子,咬着红唇开口:“这声音怎么那么像莺姐姐,而且而且……”她慌里慌张的捂唇,害怕的看向诸葛瑾:“而且刚刚还有男人的声音,该不会莺姐姐遇到什么坏人吧?” 这女人做戏的功夫真是差劲,王府里的坏人很多,可还真的没有明目张胆的坏人……略如那个男人还明目张胆的对王爷的女人行凶! 南书儿想笑,便真的笑了起来,如银铃般的笑声,让不少人嫉妒的红了眼。 诸葛瑾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只是暗叹,同是女人,为何有一些精得如妖,一些却傻得不分东南西北。 然而,诸葛瑾却无奈,只能继续问:“她人呢?” 那个女人的脸色已经平静了下来,她还念念有词的安慰自己,并且保佑莺姐姐平安,然而又有一些疑惑,那声音怎么那么像莺姐姐? 等她将一套功夫表演下来,诸葛瑾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当然,他皮肤本就黑了,可此刻却几乎用白痴的眼神看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仿若才清醒过来,还蹙了蹙柳眉,犹豫数妙,才文文雅雅的开口:“早上我喊了丫鬟去唤她,因为要过来拜见王妃,时间当然有早一些……只是,只是她的丫鬟说她有一些头疼,不愿意……起来!” 说了,她还对着榻上的南书儿歉意一笑,貌似替她的好姐妹道歉:“莺姐姐向来对王妃敬重,可能是病了,才会有些许床气,王妃莫责怪她才是。” 南书儿慵懒的卷起胸前一缕发丝,抬眸缓慢的瞥了她一眼,眼底的锐利光芒,如同能看透人心一般,让人一震,然而,她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重新磕上了眼睛,洁白如美玉无瑕的脸,如同这世间最为纯洁的人,染着如林的睡气。 老人们纷纷退后一步,心道,这王妃真的没有睡够了! 新人不明所以,这王妃只是闭了闭眼,这些人怎么吓得后退了? 当然,这并非真实想法,只是她们有一些鄙夷。 南书儿身边的大丫鬟柳儿的动作一向麻利。 青石台阶下,绑着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和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二人披头散发,神情狼狈的很是不堪。 此刻,软榻上的女人,居高临下打量着这一幕,唇边勾起的笑意,越发的邪气,府中的后院的老人们看懂了,纷纷一惊。 然而,退后的脚步又是一顿,有那个女人出现,并且出手的这种场面近日来,是越来越少了,以一个旁观者,笑看他人戏,何乐而不为? 诸葛瑾皱了皱眉头,他看了一眼软榻旁边的柳儿,他也看懂了。 不过这个女人打算干什么,他却没看懂。 无奈闭了闭眼,所以,现在只能希望,这个女人今日的心情好一些了? 诸葛瑾有一些无奈的想,他要不要开口同她说一声,手下留情? 毕竟,真的不能太过出离。毕竟,这些新进府的秀女们各个身后的娘家不凡。 被绑着的女子,像是才看清眼前的事情,一副天塌的表情。 她看着软榻上的女人,清醒过来,便拼命的朝她摇了摇头,一张梨花带雨俏脸,甚是楚楚动人,柳儿的手段有一些粗暴,这不,把人绑了过来,嘴里还塞了抹布。 第三百九十四章:虽然我长得很漂亮! 南书儿睁起眸子,还真的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她半响,显然也没有要给她辩解的机会,只见她轻启唇,却是数落道:“怎么那么笨,什么日子不挑,非挑本王妃回府的第二天?” 唇勾三分,更多的是慵懒漫不经心,女子的这一句话,顿时就将全场躁动的气息一举压了下来。 秀女们呆了,深闺修养,后院的主母那家都有,只是何时见到一个女人,竟然能如此大言不惭的理所当然? 然而,那些熟知女子的女人们,听到如此久违的话响起,则是丝帕掩面,娇嗔着轻笑出了声,当是附和的打趣。 难道这个女人,平时就是这般高高在上的模样?秀女们还是不懂。 本是处理后宅惊悚一幕的气氛,在女子的笑言中,顷刻间就变了一个味道,而女子的惊天之语丝毫没见要停下的意思,但见红唇又出了声: “说起出轨这种事,本王妃知道,只要不是成了仙的菩萨,那怕是庵中的姑子都有七情六欲,这王府的男人不在,你们又找不到泻火的地方。” “自然……偷情如此高雅圣洁的事情,也不能怪你们。”她似乎叹了一口气。 这次,换成了全部人,直接瞪大了美目。 绕是诸葛瑾和后院习惯了女人的行事作风众女,可还是被惊的差点魂飞魄散,惊疑未定时。 然而,柳儿竟是真的抽出一把刀子,解了女人的绳子? 女人皱了皱眉,似乎有一些纠结,看着那被绑着同样吓傻的三条腿男人,潺潺出声:“可是,你们太笨了,可知道错在那里吗?” 梨花泪雨的女人,刚惊悚的止住了泪花,顿是又哗啦啦的奔流下来,无措地摇了摇头,眼底的恳求那么急切。 她很清楚的知道,她的希望,亦或者是绝望,此刻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拿捏在女子的手里,似乎,只要女子微微一用力,就会立马粉碎成沫。 然而,南书儿的丫鬟给她解绳子的举动,无疑是让她有了一些底气。 “第一,偷情要挑时候,这夜黑风高后,天会亮,而且,你不知道本王妃昨天从娘家回来吗?” 地上瘫软的女子点头,强烈的表达她急切的心情,然而,那个高贵的女人话还未完。 “别跟本王妃说你被算计了,要知道,你给咱们亲爱的王爷戴了一定绿帽子,这是证据确凿,本王妃的人亲自上阵,将你们捉奸在床的事实,” 跪着的女人嘴里的话像是被扼住一般,瞬间面如死灰。 而相比,软榻上的女人,语气却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诸葛瑾听得心惊肉跳,在听到‘咱们亲爱的王爷’和‘戴了一顶绿帽子’,更是面部疯狂的抽蓄。 甚至他在想,若是王爷在场听到这句话,会不会直接掐死这个女人…… 然而,女子随意的自若声音还在继续,她的星色如月牙儿的凤眼,吊着几缕玩味,白玉骨指,还在做着那个动作,懒懒地打着胸前的一缕香发,慢悠悠地打着圆圈。 气氛有一些沉默,大家都以为她在凝神打算怎么处置时,她打着圆圈的动作停了停。 该不会睡着了吧? 众人惊疑不定的腹诽。 “王妃,你这是……”终于,一个身穿蓝色衣袍的女人,忍不住了,她秀眉微蹙。 软榻上的女人淡淡瞥向她,慵懒启唇道:“何事?” 那模样倒又不像睡着了。 青衣女人心底哼了一声,这个女人狡猾如狐狸,怕是连一个呼吸都不能信。 “这个女人犯了一等事,王妃这是要等王爷回来处置吗?”她秀美双横,声音淡淡,倒是在一群惶诚惶恐,和不明所以的女人中显得特别的不一样。 其她人这才明白的一般,看像青袍女子的眼神,不自觉染上敬意! 若说比起南书儿一个进府不到一年的王妃,这位诗诗夫人,已经进府十来年了,那是实至名归有名望的前辈啊。 如今她开了口,说这女人犯了罪,要等王爷回来处置,那便是这王妃也不过如此。 呼,她们刚刚还被她的装腔作势,搞得一颗心脏七上八下。 “诗诗夫人这话不对啊。”南书儿抬眸,“府中王爷日理万机,这等小事,本王妃还不能替他分忧,这显得本王妃多没有脸面?” 诸葛瑾听了她似真亦假的话,差点感动的痛哭流涕好吗? 王妃,若是你时时刻刻保持这种想法,他们家王爷还怕不能问鼎那个宝座吗? 然而,下一刻,女人的音气却是话锋一转,幽幽的看向李诗诗:“本王妃这个位置似乎也只能干点这种小事,而李夫人你……” 她故意的停顿,却是意有所指,李诗诗稳沉持重的脸色,差点破功,不过她却很聪明的及时出声:“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王爷让妾身辅助王妃处理后院的一些琐事,多嘴问了一句罢了!” “哦?”南书儿却像不甚在意的勾唇,视线悠悠转向地上的女人,看着倒是纯善温柔,此刻竟还知道看破结局的不与争休:“她是偷人了,还被本王妃的人捉奸在床,你不是看见了吗?” 李诗诗深呼吸一口气,顶着众人的视线,看向南书儿,蹙眉出声:“人赃并获,我们王府也没有让人抬了侵猪笼的规矩,让人直接杖毙得了。” 她的声音落下,地上的人明显一颤。 软榻上的女人一时没有出声。 李诗诗拧眉,严肃的开口:“诸葛管家恰好也在现场,莫不是王妃要给她开脱罪名?” 表面装的知书达礼,一派大大方方的模样,实则斤斤计较,竟是故意这般说,不就是在责怪她刚才说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话? 心里明明嫉妒,若是有一种行为能解释,便是拼命的诋毁对方,让世人都随着她一同谴责她。 南书儿不得不承认,活了那么久,她似乎都快成千年老妖了。 “开脱?” 软榻上的女人扬唇轻嘲,抬起的美眸渐深,却是轻调轻巧的反问:“虽然我长的漂亮,可我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第三百九十五章:为什么? 李诗诗脸色突如其来的一怔,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接话。 诸葛瑾干脆在一旁当起了死人,事实,照着事情的发展,虽然还一筹莫展,可他还是觉得,或许死了还痛快一些。 恰在这时,一个身姿美艳女子上前开口道:“王妃娘娘,这李夫人也是为王府着想,这些年,她在王府做的努力,王爷虽然看不见,可这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女子的嗓音婉婉柔转,可这些话怎么都别扭啊。 其中一个人新进府的秀女,根本没懂这其中的冰锋雪仞,她噗嗤一笑:“难道是我一个人听错了吗?这位姐姐的比喻怎么像是猴子?” 猴子?可不是像猴子。 其她人纷纷抬起秀帕,噗嗤的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诸葛瑾听到无数花开的声音,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幸福,只有无穷无尽的窒息。 李诗诗气的脸红耳赤,勃然大怒的冲那美艳女子出声:“你!” 美艳女子并不畏惧她一分,纯当视而不见,方还大大方方的娇媚一笑。 其她人眼底皆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们斗,刚进府的那丁点儿敬意,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李诗诗的娘家一般,却是仗着进府的年月久,在人前一直自恃甚高,美艳女子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此刻当然则是半步不让,平日里针锋相对,谁也没讨到什么便宜,今天,王府除了王爷之后,第二个最有权利的人在场,美艳女子很清楚谁才是正主,谁能惹,谁不等惹。 只是不要触碰软榻上侧躺这那个女人的脊梁骨,那便是什么都好说。 美艳女子对着李诗诗冷哼一声,青莲挪小步,拖地的裙摆在半空,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停在了跪在地上的女人面前:“莺妹妹,今个儿你糊涂了,姐姐才特意跟你说这些话。” 众人洗耳恭听,听到她悠扬的声线抛如空中,巧笑嫣然的开口:“咱们王爷是皇城贤明在外的好人,这府中除了王爷最大,便是榻上的王妃了,绝对绝对不会做出宠妻灭妾的事情。” “如今你莫怕,她竟然给了你机会辩解,你赶紧速速说来,要知道过了这个村,可没一个店了。” “要知道,王妃今日的心情不错,可并不代表一直不错。”最后一句意味深长,足以令在场的人一震。 跪在地上的女人双肩猛然颤了颤。 不止是,连着刚进府中的秀女,皆是不可置信的瞪着她,双肩跟着颤了颤。 这种感觉莫名其妙……其实更莫名其妙的是这个美艳女子说的话,难道传闻是真的,王妃生气了,真的会杀人? 这怎么可能,这是天子脚下,还真的没有听说过,有人可以滥杀无辜。 美艳女子接着又道:“昨日才进的王府,今日就和一个男人被逮在床上,别说王妃不信邪,就是姐姐我也觉得好生蹊跷。” 话到即止,明白人都知道其中的深意。 在这王府中,缺的从来不是女人,可男人只有一个,少了一两个女人,从来都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而很明显,地上跪着的女人,明显碍了谁的路,才会被人用这么狠的手段踢开。 众人细思极恐时,美艳女子目的达到,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榻上的女子施施然一礼,谨慎的退到一旁。 临转身之际,一双美目掠向李诗诗,唇角的冷笑春风得意。 李诗诗气的脸色都白了,这个女人,竟然踩着她,向南书儿那个女人讨好买乖。 软塌上的女人将她们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见怪不怪,也早已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一大早起来,这比要她的命还严重啊。 约莫半分功夫,她神游的心思,才注重的落在那跪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那个小女人还在不停地哭,南书儿想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么的泪水,还真是应了长相柔情似水啊。 睥睨而视,洁白的柔荑贴着白瓷的面颊有种说不出的高贵,南书儿慢声慢语出了声:“采莺儿是吧?你有什么话快说吧,要是觉得事实便是如此,那本王妃可就要盖棺定论了!” 越是往后,朝细细拖长了音,仔细听的话,竟有一丝循循善诱的美感。。 这种美感,却一点都不美好,至少在事实还没定论前,诸葛瑾笑不出来,此刻他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预防危险来临的不测风云。 然而,地上的水做的妹子,只是低低啜泣,一副我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模样。 南书儿终是不耐烦了,她细细描述的柳眉,悠扬睥眸看向所有人:“进来王府第二天,就被捉奸在床,本王妃该说你蠢得活不下去,还是该说,你的脑子被这个男人的虎背熊腰迷傻了?” 众人眼角抽蓄,这个女人毒舌起来,若是对象换成她们,真的会活的生无可恋。 “本王妃昨晚半夜起来,还曾看见你的手帕好姐妹,在半道给你送燕窝莲子汤,怎么得,这男人还是大清早进府的?”南书儿缓下了语速,似乎她习惯的语气,却是又带着无比的魅惑,让院子里的所有女人,听得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们老早起来了,这个男人怎么可能是一大早进来的…… 而且……燕窝莲子汤? 新进来的秀女,通共一大半以上是皇城里的小姐,她们平时和采莺儿也算相识,只是手帕交的好姐妹…… “是她!”有一个人瞪大双眼,惊恐的指着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正是一开始朝喊莺儿妹妹的女人。 此刻因为软榻上那个女人的话,凤目婉约,一字一句将人引导,本就心虚的人脸色早已一片惨白。 采莺突然的瞪大眼睛,她在听到燕窝莲子汤时便明白了过来,此刻一双含泪的眉目,如厉鬼狠狠的瞪向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些年,她待她如亲生姐姐,让她在父亲面前受尽宠爱,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为什么,为什么? 第三百九十六章:潇洒离去! 采婉儿后退一步,却是突然朝软榻前,噗通一声跪下:“王妃娘娘,您误会了,昨夜我端的燕窝莲子汤确实是给了妹妹,可当时她的房间确实没有人啊。” “……” 采莺儿瞪大了一双哭红肿的美目,痛苦,清明,转瞬却是刺目地疯狂。 软榻上的女人分明将俄亥俄1滴glut的神情收之眼底,勾唇一笑,戏入重点:“哦,还是亲妹妹?那这个女人着实可恶,可,这个男人也闷不是东西,这浑身上下也就一张脸白了些。”停顿,她打量着反绑双眼恐惧的男人半响,才道:“这粉白小脸还不如我们的玉侍卫呢,是吧,玉侍卫?” 女子忽然皓齿一笑,狡黠光芒星光点点,而此刻,院子的石拱入口,赫然正站着一个面瘫死水的黑衣侍卫。 闻听‘玉侍卫’三个字,众女顿时一惊,几乎是戏剧性的齐刷刷回头转首望去。 王府里,谁不知道,玉侍卫是辰王爷的贴身侍卫,他回来了,那是不是说,王爷也回来了? 众女眼睛一亮,随即心里更是一亮,一年多了,这王府里的男权终于要回来了吗? 就在所有人的眼神,都放在门口突然出现的黑衣侍卫身上的时候,一道凄厉惨声,却瞬间撕裂了众女心中刚升起的一股明快。 刚刚还伏地柔弱的女人,此刻就像是魔鬼上身,狠狠地将手中的匕首,刺向了采婉儿的肚子,血溅三尺,不但如此,更为极致的疯狂是她把刀拔出来,又刺了进去,再拔出来,再刺,一直到诸葛瑾脸色青白,出声让人将其拉开。 采莺儿一向是恬静温和,此刻的她,却是一遍一遍地嘶喊着贱人,癫狂地让众人退避三尺。 地上一滩的腥红恶臭,让娇柔的女人们忍不住当场作呕起来,一旁的丫鬟赶紧迎上去,那模样倒真是齐齐虚脱般。 只有软塌上的女人,星星眸光,一笑倾人城。 诸葛瑾这次并没有叹气,而是狠狠的蹙紧眉头。 这一天,似乎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让他心力交瘁。 南书儿刚才的一声‘玉侍卫’,分明就是为了分散众女的注意力,更是为了分神采婉儿的心神,好让采莺儿一击得逞。 而匕首从何而来? 诸葛瑾的视线,朝一旁身子如松的柳儿看去,刚刚在这个丫鬟为采莺儿松绑的时候,分明是她故意留下的。 所以,从头到尾,南书儿都算好了,对于让她沾上麻烦的事,他知道,她从来都要用最有效的办法,无关于人命关天,流了多少鲜血。 雷霆手段?此次或许不算,确切地说,应该是笑面屠刀。 心里一旦有了恐惧的种子,那么,它就会发芽地长大,也许这颗名为恐惧的种子,不痛不痒,也死不了人,但是,却是绝对的刻骨铭心。 而显然,软榻上的女子,要的就是这个现象。 除了地上散发着腥味的血滩,死人,男人,采莺儿一惧都被人带了下去,等待他们会是什么,从此后无人得知,他们的消息都将会被封藏。 从始至终,软塌上的女子,一袭衣袍,如沐春风中,这般的放荡不羁,倒是有一丝慵懒妖媚的味道。 这个时候,一直侧躺着的南书儿,忽然站了起来。 一瞬间,三千墨发漱漱而下,细风轻弄间,飘逸而飞扬,与那衣袂仙飞齐举,浑若天成。 只见她纤玉指扣撩开遮脸几穗碎发,桃唇轻启,声音温柔的却是再也不能温柔,只是在场的人,可都觉得诡异比之温柔多了三分。 “今天的大戏落幕,让你们看得清清楚楚,可都心满意足了?”女人一向很记仇,别说进了王府,南书儿来到这里后,一向都是日头不上三竿不起床。 众女屏息敛目,差点就要跪下了。 没有人出声,南书儿一笑倾城:“其实你们的心思如何,我真的没有兴趣知道,也不必着急的写在脸上,今天的事情,本王妃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可并不代表次次都有这种闲情逸致。” 一死一疯,在女子眼里,不过是一场闲情逸致的打闹? 新进来的秀女头皮发麻一片,隐隐有一些明白,王府里的女人提起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三度缄默。 然而,女子懒漫的嗓音还在响起,她的视线掠过众女,悠然一笑:“你们也看到了,今个儿玉侍卫到家了,这便代表这府里的王爷要回来了,王爷一回来,这后院起火便是家常便饭的事,而这事,将与本王妃无关。” 这是什么意思? 众目锁眉,顶着畏惧的抬起视线,朝她探究的看去。 “王爷离开的日子细数下来,也有一年多了,本王妃知道,府中的姐妹们,定然分外想念他了,王爷此次回来,姐妹们定然要了侍寝一事争个不休,小打小闹再正常不过,像刚刚那种把戏,见见血,也是屡试不爽。” 女子的婉约语音顿然转为刀刃的锋利,顷刻间:“只是……莫要把手伸的太长了,知本王妃性子的姐姐们,该是知道本王妃平时一向宽厚待人,不知本王妃性子的妹妹们,随便在王府里打听打听便是,莫要因为本王妃头上顶着一顶王妃的高帽,便士如莽夫的冲着本王妃过来。” “要知道,此举乃是最不入流的下下策,擒贼还需先擒王,只要姐妹有本事抓住王爷的心,这王妃的位子,到时候还不是任姐妹们取舍?” “丑话,本王妃可都说在前头了,所以,各位姐姐妹妹们听懂了,亦或者蠢的没听懂,只要明白的知道一件事——”女子勾唇一笑:“从今往后,府中的任何事情都不必过问本王妃!” 说到这儿,女子的神情又是一转,曦微的眸光,懒懒地瞥向白云朵朵:“今个儿的事情就到了这里了,各位请回吧,本王妃不送了。” 女子说完,伸了一个懒腰,在众女的愕然,惊惧,最后随着她最后的动作弥漫出惊艳中,竟然是潇洒离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地位这种东西! 远处的高山上,骄阳高升,红艳似团火焰,仿佛灼烧了整个苍穹青峰,如血一般的颜色,似乎就在预示着什么。 一年,一年的时间,已经够了。 从南书儿穿来一年多的时间,她已经用这个身份铺垫了所有的事,王妃这个高大上的身份,她已经不稀罕了,谁爱要,谁来拿 。 迎着那抹血阳,女子皙白的霞脸顿时扬起一道绝美的笑—— 普陀寺! 后山枫林中,那里有一处桃花岛,鲜为人知,当然,这还是因为有人占为己有了。 此刻,距离那个女人离开几天而已。 漫天粉色的桃瓣,纷纷扬扬而下,交织交缠,汇集一片粉色的花海,叫树下的人仿若跌入了那如梦般的幽谷仙境。 “呵!” 桃林中,轮椅为伴的雪衣男子,轻声呢喃,隐隐中透着一抹淡淡的失望。 桃花灼烫,置身在如此梦境之地,仿佛人都入了情境。 “国师!”身后的侍卫没有听清,恭敬问道。 “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男子的声音很清,却是有着这世界最为动听的声音,足以撩拨任何人的心弦。 侍卫摇了摇头,回想那个古怪的女子,心中还有一些纳闷,怎么地让不染俗世的主子,竟然记在了心上。 “主子,要不让属下动用……” “不用了。” 男子淡淡一笑,高雅如尘,温润含水的眸光穿过层层漫天飞舞的花瓣,却是不知望向了何处。 一面之缘,就让他动心了吗? 身居高位多年,他自以为,已经看透了一切,淡泊了一切,不想到最后,却难抵她的一颦一笑,男子失笑,温润依旧。 那日,他竟忘了问她的名字。 可是,那个女子,由始至终也没想过要知道他的名字吧。 …… 南书儿的院子是独立院落,此刻是完完全全的清静了。 她的人,与之王府的任何运转,丝毫不沾边。 这种独立特性的行径,着实是其她女人又一件佩服的事实。 一年多了,南书儿嫁进辰王府一年多,那个男人在大婚当日,弃她而走。 沉寂了一年之久的辰王府后院,终于又要上演百花竟艳,夺宠之争的大戏,这种戏码,如同粉墨登场的戏剧,永远有看头。 今天是辰王爷回来的日子,自打清晨开始,后院的女人就没消停过。 贴身的丫鬟们进进出出,比之往常不知道忙碌了多少倍。 脂粉水味飘得本该独立安静的院落都受不了,柳儿从起床到现在,已经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这天,真是要变了—— 可是,与她南书儿又何干? 南书儿日上三竿才起床,此刻拖着粉腮,摘着葡萄,吃得津津有味,忽然嫣然一笑。 一旁的柳儿一脸莫名其妙的喷嚏,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笑,偏偏这丫头还能嘀咕:“也不知道这被王妃尘封了一年之久的女人香,会发出怎样的韵味?” “狐臭味!” “噗嗤!”柳儿捂住嘴巴,笑得前仰后倒。 南书儿刚好塞进一颗大葡萄进嘴里,艳红的唇,娇艳欲滴,美得倾城绝色。 她倒是真的有几分期待。 相信这些娇媚的女人们,定也不会让她太过失望才对。 明艳的阳光下,女子半躺贵妃榻上,她纤手微微遮住了夺人的双眸,看着碧海蓝天,露出一抹沁人的笑,如气,撩人,丝丝入扣。 婢女进来禀告,说门外诸葛瑾求见。 南书儿懒懒的摇臂,漫语道:“直接跟他说,你家王妃睡死在床上了,今天铁定不会起床,让他有事等等,没事就回去吧。” 柳儿瞪了她一眼,眼角抽了抽:“等等?” 当然,门外的诸葛瑾听到婢女的话,便明白过来,屋里这主不愿意见客。 “王妃……”诸葛瑾面瘫的脸踟蹰半响,还是皱眉道:“王妃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婢女摇了摇头,按了原话又说了回去。 诸葛瑾眼角一抽,若说这是其他院里的丫鬟,他分分钟撤了,可这个女人的婢女,他还真的没有胆子动。 只是他费解,这女人在王府里拽得二万八五,难道连下人也可以成一个德行? 诸葛瑾去雅苑请人,却碰了壁石的消息,犹如春风传进后院,众女纷纷吃味,却也知道羡慕不来。 有些事情,注定只有一个人做得出来。 而那个女人,并非所有人能学得来。 “王妃,这是相府递来的信!”一个黑衣人从暗处走出来。 南书儿接了过去,玉指轻展,入目十行。 “王妃,什么事这么开心?” 柳儿好奇的探过身子。 闻声,南书儿收回眸光 ,朝着黑衣人看了过去:“小姐人呢?” 黑衣人道了一个名字。 南书儿到了自家后院,走到一匹枣红色高马面前,眯了眯眼,扬唇道:“得到这么好的一匹马,柳儿,你说我们该不该拿出去炫耀一下?” 柳儿听到炫耀两个字,一脸嫌弃的睨了汗血宝马一眼:“他这脾气,早晚被人收拾。” 南书儿走到枣红色的马前,轻轻拍了拍:“嘿,赤血宝贝,来到王府可还习惯?” “它没欺负别人就算不错了。” 柳儿咕哝一声。 “是吗?” “你知道它为什么在这里吗?是我昨夜受不了后院的声音,特地把他牵出来的,其他马儿不知道叫的多欢,跟送瘟神似的。”柳儿说了,还顺势打了个哈欠。 似有灵性,汗血宝马猛然喷出一道重重的鼻息,顿叫柳儿惊惧跳出了三尺远。 南书儿莞尔,勾起了一弯浅笑,星星眸光里此刻都映着眼前的这匹赤马,白皙的玉指,从颈背上的光洁鬃毛一下没一下地顺着,轻道:“瘟神?这可是宝贝。” 可不是宝贝,出如皇城,无需圣令,来去自如的宝贝。 柳儿还在原地,快速地扫了扫身上有没有中招,不满地瞪了一眼宝马。 赤血两个眼睛更大 柳儿气狠了,瞪得更大。 一人一马瞪的不亦乐乎,而南书儿却是若有所思:“皇帝竟然会将这匹意义非凡的马赏给我,真是让我没想到,不过,既然送到我手上,自然不能辜负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意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惊吓? 一笑勾唇,细细溢着算计的狡黠,方下,她一个翻身上马,潇洒至极。 “上马,你不是一直念叨着好久不曾见到小小姐了吗?这次,本王妃就带你去见识见识这皇城景象,天子之城。”清骊的声音,透着一股的玩味与洒脱。 阳光洒了,南书儿沐浴其中,染了一层淡淡的金晕,而那晕染开来的光芒却叫人不敢直视 。 辰王府门口。 看着那策马而来的女子,诸葛瑾皱了皱眉,他深刻的体会到一种无力,每次见到这个女子,都会有这种感觉, 何时起,皱眉已经成了习惯?显然,他并不喜欢这个习惯, “王妃这是要去何处?” “吁——”南书儿巧然收僵,赤血骑士踱步,一步一步,人马合一,显得高贵优雅无比。 他人眼底的惊艳,一如既往。 诸葛瑾朝她走来,待离的近,看清了情况,眸中顿时一震,目光落在赤血上,便是再也挪不开了。 “怎么,诸葛管家,本王妃出门还要跟你打报告?” “诸葛瑾不敢冒犯。”女人轻巧的话,总能让人心头剧震。 “只是……”诸葛瑾心底憋屈,他刚刚去请她,还得一句睡死了,转眼…… “王妃,今日王爷到家,请王妃务必到场。”诸葛瑾换上一脸严肃的开口。 王妃再如何本事了得,可如何能大过王爷? “哦?”南书儿眨了眨眼,倒还真看不出,刚刚是故意与否。 谁知道,下一刻,她却是嫣然一笑:“后院的女人,很麻烦吧?” 马上的柳儿,早已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 诸葛瑾明白过来,难得一脸青色。 今个儿都知道王爷要回来,后院的一群女人蹦哒的比往日更凶了,一向不发火的诸葛大管家,也是难得吃了火药,古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真真是一点也不假。 “王妃这马……”诸葛瑾的视线却是看向南书儿的座下马,表情一片凝重。 身居王府管家高职,有一些世面还是见过。 南书儿看在眼里,却是毫不在意,轻松道:“诸葛管家也识这马?”略顿,她的心情似乎不错的出声:“这匹马可是今早时候,宫里的人送来的。” 一声落下,当是敲打在人的心尖儿上。 听罢,诸葛瑾脸色又是一紧,果然…… 西域的汗血宝马,举世稀罕,更何况是马种稀少的明莱国。 “前些时候,本王妃带着相府小小姐进宫见贵妃娘娘,本王妃的马车,不是被皇后娘娘膝下的小皇子弄死了吗?宫里的人说这是皇上老爷子赔本王妃的。”南书儿眯了眯眼,倒是一副小女子姿态:“哎,普通的马车,却换得一匹宝马,管家大人,你说本王妃是不是赚大了?” 何止是赚,这皇城还真没有一个人,能让当今天子行一个赔字。 诸葛瑾心里暗吋: “我明莱国乃是一大雄国,殷王爷,这些年南征北战,此行回来正是凯旋西域之都。西域小国,如何能抵抗殷王爷战神之名,故以国宝汗血宝马献好降和。” “传闻汗血宝马是西域国宝,专供皇室使用,传闻此马日行千里,汗流如血,故得汗血宝马扬名四海。” “据说,这些年西域遭遇瘟疫横扫,汗血宝马的数量本就稀少,所以,才甚是珍贵。这次,据说殷王爷班师回朝,也不过才得到了两匹而已,如今,圣上却将其中一匹送给王妃,可见,圣上对王妃的喜爱。” 喜爱吗? 怎么不喜爱,对自己有用的人,能不喜爱吗? 眯起的凤目一闪黠光,南书儿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赤血细长的脖颈,唇角甜细一笑。 “能得圣上的喜爱,这还得归于咱们王爷的功劳。” 咱们王爷? 诸葛瑾脸色一抽,她还可不可以再大言不惭一些? 一年前的大婚当日,说他们家王爷弃她而走,倒不如说,她也同样的不屑一顾。 诸葛瑾知道当今圣上,对辰王府这个王妃很不一般,只是,此举还是让他大吃一惊,胸口一震。 他们王爷要回来了,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 这两个人,注定再次南辕北辙? 只是,府中的女人们都很清楚的事实,王爷回来了,还是抛弃了她一年多回来,这位王妃的位置,恐怕也要一落千丈。 而圣上这一举动……是想提醒他们王爷,还是提醒众人,这王府的女主人还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诸葛瑾想起昨日玉侍卫回来,他带的话,心里不由得立马又起了一个疙瘩。 那种感觉,让他呼吸窒息困难。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说过,这王府与她无关,任何事情不要找她。 是真的不在乎吗? 诸葛瑾苦笑,心里不是早已有了答案? “诸葛有一个问题,不知道王妃可否作答。” “哦——真难得,神通如诸葛管家也会有问题。”南书儿的微微一笑,眯了凤眼:“不过,能让诸葛管家这么严肃对待的事情,这个问题不是关于你家王爷,便是关于本王妃。如今,你家王爷还没到家,那便是关于本王妃的咯。” “是。”诸葛瑾的神情一直很认真道。 “何时起,本王妃也让诸葛管家这般惦记了?” 女子忽而扬唇,粲然一笑。 “咯咯咯……”柳儿看着瞬间黑脸的诸葛瑾,不知死活咯吱大笑。 南书儿的轻言慢语,轻佻浮气,诸葛瑾着实承受不起,他严谨的脸上,顿时扬起几分罕见的不自在。 “属下斗胆一问,王妃与王爷的婚事,可是丞相大人所求?” 当初…… 当初皇帝的圣旨来的毫无预兆,不然,或许,他们家王爷也不可能娶这位王妃,娶得如此干脆。 只是这位送上门的王妃,还真的让人……‘惊喜’了。 南书儿还以为什么问题,乍听下,顿时小愣,却是很快扬起唇角的笑意,眉黛轻扬,悠然反问:“你为什么会这般问?” 诸葛瑾还在踟蹰回答,女子莺鹂的声音:“的确是父亲所求。” 诸葛瑾心里一沉。 第三百九十九章:求丞相大人的心理面积! 丞相南袁绍身居高位,他后院妻妾成群,而南书儿不过是一个庶女,还是一个病弱西施的庶女。 南书儿也不在乎此刻诸葛瑾心中的想法,她倒是嫣然道:“你们家王爷不是早知道了吗?” 诸葛瑾没有接下去,别说王爷早知道,当初知道这是丞相的计谋,若是他们家王爷有一点法子,也不可能答应。 他是早就知道了,如此问,只是想确认而已。 “那……王妃可是愿意的?”诸葛瑾再次斗胆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 可是愿意的? 南书儿低低一笑,嫣然浅浅:“诸葛瑾,你知道,若是本王妃不愿意,或许谁都不能勉强。” 也就是,不算愿不愿意,可至少也不反感,说多了,不过是随性而为? 诸葛瑾不懂:“失了王妃,是辰王府的损失。” “ 诸葛管家这是……替你家王爷挽留本王妃?”南书儿一挑眉黛,眨了眨眼,满满的玩味与狡黠。 诸葛瑾没有否认,径自又道:“王妃出自相府,乃是相府庶女,可府中姨娘已然早逝,王妃还在乎什么?” 南书儿搭着赤血的鬓毛,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让人惊奇的是如此灵性的马,竟然任由她妄为 诸葛瑾严肃不苟的颜:“王妃似乎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可却对一切事情了如指掌。” 南书儿凉凉一笑:“大管家你过奖了。” 诸葛瑾可没当这是夸奖,续而道:“诸葛看不懂,只是,诸葛乃是身为王府的一份子,有些事自然要上心。王妃性情随和,无拘无束,在嫁进王府后,您管的事情不少,无关利益如何,而扒出的真相总是那么赤裸裸。” 这才是让人佩服,并且打从心底畏惧的东西。 如同那天给新进的一群秀女一个下马威,她动起手来,三言两语罢了,可出来的结果,却足够让人对她退避三舍。 南书儿没有出声,诸葛瑾只好又道:“可,但凡人都有所在意的事物,所以,王妃必定也有,只是,王妃一直隐瞒的很好而已。而诸葛瑾斗胆一问,只是想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王妃娘娘所在意的,还是,王妃的心就是空的?” 话点到即止。 南书儿渐渐收起了的绯红腮容的笑,却并没有全部收起,留下的是一抹淡淡回味。 她小心地,将手放在薄纱轻遮的心口上。 诸葛瑾看着。 然后,诸葛瑾看见马上的人,脸上又扬起了往日那般的笑靥,绚烂如阳,狡黠如狐。 “进王府有一年多了,诸葛管家见了本王妃就叹气,不然定是避退三舍,本王妃还是第一次听到管家忽然对本王妃说这么多话,太过于受宠若惊,心脏都快停下来了。” 她还是这样。 诸葛瑾无奈。 就在他觉得南书儿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南书儿却突然仰着天,说了道:“本王妃到底在意什么,什么才是本王妃在意的?” 低声地呢喃,换来轻轻一笑。 诸葛瑾的心又提了起来。 “本王妃在意的东西有很多啊……”她又悠了口气,笑:“真心真意待本王妃的人,本王妃都在意!” 这是哪门子答案?诸葛瑾皱了皱眉。 南书儿今日的心情不错,便多说了几句:“诸葛管家可还记得,刚进府那会儿,你被本王妃整治的心服口服,却也暴跳如雷的质问本王妃,说:若不是相府撑着,你怎么还能这么兴风作浪。” “诸葛自然记得。”谈起往事,诸葛瑾的脸色有一些讪讪。 “后来,半年后,你又来对本王妃说:王妃如此肆无忌惮,那天相府受了天子忌惮,看你这般没心没肺,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诸葛自然记得!” 南书儿双眼一弯,恰如一弯清风:“现在,本王妃便给你答案。” 诸葛瑾一怔。 “第一,没有如果。第二,倘若相府真的被抄了,诸葛管家不必记挂本王妃,因为……”她狡黠一笑:“你应该祈祷本王妃的本事再大一些,不然……若是本王妃要被砍了,第一个拉下垫背的,难道不是本王妃的丈夫,王爷大人吗?” 诸葛瑾的脸色一下又难看了,几乎遇到这个女人,没有一次不心惊肉跳的。 “王妃这话可是真心话?” 南书儿回头瞥了他一眼,倾城眉眼,微微一笑:“所以,让你们王爷一定要保佑本王妃长命百岁。” 真是够恶趣味了这句话……诸葛瑾并不敢再出声了。 南书儿脚踢马腹,轻喝一声,笑着甩下诸葛瑾顿时策马而去。 相府中! 南无月还未出门口,便给丞相续娶的夫人拦了下来。 “小小姐,你还是回去吧,咱们相府怎么说也是天子府城第一世家,你一个大家闺秀,不在府里好好待着,整天想着往外面跑,成何体统?”相府夫人轻弄鬓发,摇拽生姿的出了声。 南无月是相府里最小的小姐,平日里并无多得相爷宠爱,当然,她一个死了娘的孩子,能在相府活得风生水起,还是那个女人的功劳。 想起那个女人,她的脸色便会出现扭曲的色彩。 果然,南无月对她客气的行礼后,便乖巧的不能乖巧出声:“娘亲误会了,无月并非窜涌市井,今日是约了姐姐出去一睹战神风采。” 大夫人一脸郁色,却也没有办法,还多了一句,需不需人送她过去。 可惜她的试探,在南无月这里毫无用处,南无月轻巧的回答:“姐姐等一下会骑马过来接我。” 也就是,这更不可能存在撒谎欺骗了。 大夫人不冷不热的瞥了她一眼,不大声的咕哝:“一个姑娘家,骑什么马……” 然而,当看见南书儿骑的什么马过来时,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王妃娘娘……这马,这是?”走得远远的,她磕磕绊绊出声。 并非大夫人有多见多识广,而是殷王爷班师回朝是大事,朝中的目光,多少人放在了其中最重要的汗血宝马上。 昨晚还听相爷咕哝,说他为国为朝二十多年,不知道能不能得皇帝体恤一次。 然而,今日,他的女儿直接骑着马上门了…… 第四百章:南无月的战神表哥! 南书儿任其惊心动魄,笑道:“大夫人好眼力,此马正是汗血宝马。” 道了,身后的柳儿,轻巧的把南无月一把丟了上去,三人共乘一马,都是女孩子,倒不显得拥挤。 大夫人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轻踢马腹,扬长而去。 明莱国二百三十二年,在异性王殷慕白的几十万铁骥横扫之下,西域俯首称臣,中间历时仅仅两年时间。 殷慕白王爷的战神之名,以迅雷之势传至明莱国的各个省城。 战神归来,万人空巷。 酒楼里,南无月贪杯的喝着小酒,一手还搭着南书儿的胳膊。 柳儿无奈的扯下她的手臂,让她乖乖坐好,颇有一些气急败坏的训声:“小小姐,咱们出门玩,你少喝点行不行。” 南无月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弱弱的抵嘴:“等一下见的是大魔王,喝酒壮胆呗。” 南书儿噗嗤一笑,心知南无月酒量好,并无无多说其他! 她们此刻,等的是时机! 东面白虎凯旋门,府城百姓们如潮水般蜂拥,翘首顾盼的等待中,欲是要一睹那战神风采。 南书儿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容光照人,笑意淡淡。 一旁的柳儿和南无月啧啧称奇,托腮看着,还一边探讨。 “小小姐,你见过这位表哥吗?”柳儿歪头,看了一眼醉眼朦胧的小女孩。 其实只是看着醉,这好家伙可是千杯不倒的神仙。 “有啊!”南无月挠头,朱玉花朵在头上晃动,她似在回忆,好半响才道:“长得挺威武雄壮的吧。” 柳儿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当时你多少岁。” 南无月:“四岁啊!” 柳儿扭头不语,算了,和当时只有四岁智商的宝宝,谈一个人的美丑算什么事啊。 “主子,你见过吗?”她瞥过头,问那边的南书儿。 南书儿却是托腮失了神,眯了眯狭长的眼睛,低低的呢喃:“战神……好像见过那么一个……” 柳儿没有听清,再细问,南书儿却是舒服的喝了一口酒,浅笑安然的趴在窗户上。 直到酒楼的人逐渐走空,三个人才从酒楼出来。 远处一条大道,那是一条极致的人流,如大江东去,山高往低,似有魔力,让城中所有人,不觉都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战神神兵,已然兵临城下。 而偏偏,有三女二马反其道而行。 “走西门。”一句撩音,风轻云淡,那极致的唇角却是习惯扬起。 “可是王妃……”柳儿愣了愣,伸出一根手指,疑惑地指了指大城门的方向,战神今日进的难道不是一个方向? 那这些人迎的又是什么? “柳儿姐,你坐好了,别等一下摔下去,摔傻了。”中间坐着的人嘀咕一声提醒。 柳儿满头黑线:“你才傻了呢……” 少女策马当前,看着从身边经过的百姓,眯了眯凤眼,薄凉的粉若桃唇越发地上扬,那是一种天生的扬唇,不笑自风流。 都回来了吗?她牵挂了好久好久。 那个曾经在脑海的系统,已经心虚的逃走了,他永远不告诉她答案。 那么,她只能自己去寻找。 心声的肺腑,透着的却是丝丝地凉意。 经过的路人纷纷侧目,暗自惊叹于女子灼日如阳的风采,只是,他们却都看不见那薄凉的深处,是怎样的一片冰寒。 于此,同时! 城外,一条林荫大道上。 一辆马车疾驰前进,马车简约朴素,看起来再是普通不过,只是,那护在马车四周的一群黑衣随从,却让人无法再将它与普通二字挂上。 他们形态身姿挺拔,不苟言笑,看似随意地策马在马车的周边,却是无形中将中间的普通马车护的密不透风。 马车里轻飘飘出一道香气,不轻不重,却是恰到好处的好闻。 忽而,一道温润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走西门。” “是,主子。”没有任何的犹豫,黑衣侍卫抬起鞭子,突然掉头扬起马脖,一鞭落下,马车迅速朝着西城门而去。 与此同时,一条道路上,一马一车,擦肩而过。 即使隔着大老远,南书儿站在山丘上也一眼便看到了山坡之下,一抹艳红的旗,如是一把利刃迅速刺入了黑压的大军之中,锋之刃,一时之间,竟是无人能挡。 前面已经不能过去了。 南书儿的马缓步有声的停了下来,中间坐着的南无月已然溜下马,刚刚还醉眼迷离的眼睛,此刻水灵灵的睁大,望着南书儿傻笑:“姐,还记得当初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两个人是一府姐妹,南无月这话分明是…… 那个时候是南书儿刚醒来,在原主身上发生了死而复活的事情,而眼前一个小可爱,当初还是一个小可怜,被人当乐子丢湖里了。 “嗯!”南书儿扬唇淡淡一笑,日光下,却无端的灿烂如阳。 这副皮囊多少男人惦记,女人嫉妒羡慕极了。 南无月仰着小小的脑袋,笑意纯洁无黑:“还记得我当初说的话吗?” 南书儿点头,笑:“救命之恩,当以还之。” 当时的她同样震惊,震惊一个小小女孩身体蕴含了强大的力量,这大概便是英雄气概,君子风度。 “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南无月的神情显得太过于亢奋,带着一丝傲然,承诺得以兑现的傲然,亦或者说是对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付出的傲然:“今日,无月便送姐姐一个礼物,权当是无月给你的惊喜。” 用我仅有的,赠你欢喜。 “今日说想一睹战神风采,怎得想到给我惊喜了?” 南无月眨了眨大眼睛:“因为……”她买起了关子,一脸神秘兮兮的笑意,那是一种任何东西都无法遮掩的笑意。 “哦——”南无月虽然还小,可到底是懂事的孩子,还是一个早熟的孩子,经她如此一说,南书儿倒是有些好奇了。凤目星光,笑意期许,一笑弯唇,美眸盼兮,却是说道:“该不会是送绝世美男吧?” 话落…… 砰! 第四百零一章:这便是实际! 一重物落地的声音。 地上的柳儿惨烈的痛呼出声,扶着腰都起不来。 “主子,你到底是有多缺男人啊?” “……” 在南书儿目送下,南无月一跃上马,策马朝下坡而去,只是渐渐地,桃唇上的笑弧慢慢失去了原来的味道,显得格外意味深长,一双风眸转而微眯了起来,薄凉三分。 只见那山坡之下,有序的千军万马,铁蹄铮铮的气息,战旗飘扬,赫然正是战神手下神兵…… 南书儿的脑海中浮现什么,可却又捉不住,她的笑意浅了浅,又寡淡了几分。 殷慕白的百万大军,传出班师回朝的消息,已经有两个多月,凯旋之军今日才兵临城下。 南无月一个小女孩,却如此准确的知道了消息,并且用自己给她的人,传信给她,说是想一睹战神风采…… 那么这礼物…… 山丘上,青丝柔缎迎风飞舞,交织相缠,飘逸如仙,紧接着,桃色的薄唇缓缓勾起,有什么礼物,能让南无月在此时送来? 以那丫头的个性,这礼物定然要比之汗血宝马也丝毫不逊色的贵重…… “主子!” 柳儿凝重。 “你觉得会是什么?” 柳儿凝重地摇了摇头,难得一脸认真的严肃:“小小姐一向很聪明。” “是啊,她真的很聪明。” 扬手拂去额前几缕不安分的青丝,轻飘的话却是隐含女子的希冀,而后,渐渐随风而逝。 那是她一定要得到的东西,会是吗? 山坡之下,南无月的马太过于触目惊心,让镇守一方的军兵,一连退后三步,神情严肃以待。 “我乃相府幺女南无月,求见殷大将军。” 马儿慢慢踱步,话音落下,南无月手持一块剔透的玉牌,只见刚刚还娇小可爱的人,此刻双目锐利,横扫底下军兵,一身气势竟是拿捏住了众人。 将军令牌! 白玉通透,上面雕刻着龙飞凤舞的图纹,中间赫然一个‘殷’字。 军兵不敢耽搁,立即转首向着队伍里面跑去。 很快,这铁骥一片铠甲,从中间一分为二,从而让出一条路,一个全身披着黑甲的伟岸身影,策着一匹黑马,慢慢走了出来。 随着黑甲男子的出现,辽阔的天空中,一股强大的黑暗气场笼罩而来。 千军万马如有灵犀的鸦雀无声。 南无月松下手中的玉牌,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甜甜一笑:“表哥,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一别十多年! 那方黑甲之上,剑眉星目,英脸俊颜恰似中的鬼斧神工,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记忆中的白色肌肤已然不见,深雕的五官,合着古铜色的皮肤,拥有着的是让人一眼沦陷的阳刚之气。 南无月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当这个男人策马轩昂的走进天子皇城之时,会引起的是怎么样的一个地动山摇,山呼海啸。 殷慕白同样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他们各自的母亲是一女同袍的姐妹,在南无月的娘亲离开人世时,他的母亲曾日日告诫,这个妹妹与他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然而,当他凯旋回来之际,这个表妹却是用这个承诺,换得一样东西。 然而这种东西,又岂是平凡之物,他当然不会给她。 可令他没有想到,她竟如此执着,竟然亲自找到了这儿。 “无月,你知道,我不可能给你。”男人的声音,低沉的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让人心底一震。 南无月握着玉牌,摇了摇头:“你一定会给我。” 殷慕白皱了皱眉,忍不住苛刻的教训:“你这般是什么模样?” 说完,他先是一怔,随即默了脸, 南无月并没有下马,可气势已然输了半截,可她依旧如此的笑:“表哥,你知道姨妈为何要让你如此承诺与我吗?” 殷慕白面无表情,并不语,或许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一个小孩,而往往小孩的胡闹最没有办法。 南无月却是呵呵一笑,自顾自:“因为她和我娘亲是亲姐妹,因为她觉得你和我是亲人。” 什么亲与不亲,殷慕白的耐心似要告罄。 “然而……我娘亲死了,姨母也死了,我在相府中过着三餐不饱的日子,也差点死了。”少女的声音很平静,让人不反感,静静的听了下去。 殷慕白幽深的眸光,忍不住细细打量着马上的女孩,那白里透红的婴儿肥,可跟她嘴里说的悲秋悯苦有着及大的不符合。 南无月也不在意,音起淡淡:“而那个时候,表哥你在征战沙场,因为你是英雄,我也并不一定是作为牺牲的那个人,只是命运如此罢了。” 很难想象,这种话是从这个十几岁的少女嘴里说出,倘若不是盯着她的眼睛,殷慕白都要怀疑这是遭人利用了。 “所以……” “所以……”南无月附和的很痛快,连着小脸都扬起一抹飞霞:“所以,我要拿一个承诺,换一个实际一些的东西。” 不得不说,这种话着实刺到殷慕白了。 今日城中百姓,多少人的欢呼雀跃,可眼前一个无依可靠的少女,却以这种姿态高居马上,对他不屑置辩。 “女娲石,这算实际的东西?”薄凉的唇抿住,一丝凉气丝丝入扣。 “它不是!”南无月很诚实的摇头,却也足够认真的点头:“不过。我要将它送给一个亲人,是她救了我,给我信仰,让我饮上这世界最美的酒,让我盖上最暖的蚕丝被,让我纵马皇城,让我不再仰人鼻息……” “所以,我要用这个承诺,换一个她需要的东西,这便是实际。” 这便是实际! 殷慕白轻道:“这一口腔调,也是跟她学的?” 南无月当然听得出,这并非夸人,神情染上一股子严肃,那是骨子里透露的出的戾气:“无月以为,表哥失信十多年,将我抛弃相府中,该是因为国事繁忙,如今不过是一个石头,表哥也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不愿吗?” 一块石头?那是女娲石,西域国王当宝贝守了一辈子,又如何只是一块石头这么简单。 第四百零二章:君子也! 虽然,如今它只是一块石头,并没有发现任何神奇之处。 殷慕白回想起南无月刚刚的话,脑海中灵光一闪,却是突然峰回路转的答应了。 “承诺拋出,便没有收回的道理。”他冷沉道。 这是答应了,南无月点头:“我知道,我不小了,我懂地。” 殷慕白招了招手,吩咐了一声后,便不再看她,转而盯向远方的锦绣江山,目光炯炯。 很快,有人捧着一个木盒子走了出来。 殷慕白亲自接过,递给马上的人,沉毅的面容毫无波动。 “多谢!”南无月当即打开盒子,并不客气的查看起来,显然是认得石头的模样,对得完整无缺,才灿烂一笑。 谢完,她将手中的玉牌朝着殷慕白扔了过去,扯了缰绳要离开。 殷慕白轻松一握,玉牌顿时落入他的掌心中。 南无月刚好回头,认认真真的瞥了他一眼,那模样倒是带着几分童真的认真。 殷慕白的手掌常年握兵枪,一手的茧子,玉牌入手清凉,光滑细腻,让他不觉搓了两下,黑亮的幽眸间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见他低沉说道:“你确定,换得一个承诺,从此不需要我庇护吗?” 转身的马头不得不扭回来,南无月认真的听全他的话,才涩然一笑:“我是小女子,却从来不撒谎。” 也许,这正是南书儿心中所想的大丈夫胸襟,那怕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看了一眼怀中的木盒子,南无月无声一笑:“或许,表哥你从来不懂,也永远不会懂。” 小丫头说话,句句带刺,殷慕白皱了皱眉头:“那个亲人是谁,值得你如此鬼迷心窍?” 其实殷慕白并不想说这种话,因为在他眼里,南无月只是一个孩子,他只要护她周全便是,而这个女娲石,听南无月的语气,对方似乎极其需要这个东西。 然而,世人面前的女娲石,除了名字带着神秘色彩以外,它似乎也就一块普通的石头。 竟然那个人需要,便定有玄机,他只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然而,他忍不住的还是因为南无月这句句带刺的话,却是带着实实在在的拥护。 南无月并不生气,她只是失笑,望着白云舒卷,目光垂落再次放在了怀里的木盒子上,语气带着满满的骄傲:“她是我的亲姐姐,辰王府嫡王妃,南书儿!” 殷慕白很多年,这是第一次回城,暮然听到一长串的名字,皱眉不语。 还真是亲姐姐呢。 南无月捧着视如珍宝的盒子,对他扬唇一笑:“既然回来,你便很快就会知道。” 殷慕白心底的不舒坦更浓烈了,他心中有一些嗤之以鼻,却同样的被勾起了好奇心。 那方,南无月已经策马而去。 殷慕白的眸光又是一深,突然想起,这皇城的女子都是知书达礼,何时有过纵马过街? 想到南无月再之前说的话,不用想朝知道这是谁教的。 殷慕白站在原地,紧紧的盯着南无月策马而去的方向,幽眸渐渐深眯。 山坡之上,那抹倩影高挑,纤细,她背阳而立,而恰在他看去,这个时候,她也正看着他。 虽然看不清晰,但是,他就是感觉她在看他,便还知道那是一种不同凡响的眼神。 相府小姐,辰王妃,南书儿…… 是这个名吗? 他可得好好的记住了。 “将军?” 侍卫忽然的出声。 “进城吧。”殷慕白毫不犹豫。 “是!” 整整齐齐,地动山摇,回到熟悉的故土,是该感受那一刻的喜悦了。 “主子!”山坡下的一幕,山丘往下看,清清楚楚。 主仆二人看的真切,特别是那一块玉牌从南无月的手里,扔向殷慕白的时候。南书儿眸光微暗,瞬间闭上了眼睛。 “那是小小姐的护身符!”柳儿皱眉道。 如果不是这块令牌,或许,南无月早在相府中无法生存,这便是刚刚殷慕白当她是孩子的原因,他给了这块令牌,足以见得是最大的庇护。 “她做了什么呢?”南书儿呢喃,细细的瞧着,不明所以。 比起下去路,南无月上来的却是丝毫不慢,可见得她的归心似箭。 “姐!”她惊呼一声,一口哨声从她嘴里传出,汗血宝马悠扬停下,她抱着盒子,整个人胯下马车,如同脱缰的马,朝她奔了过来。 南书儿眯起了细长的眼睛,任由她抱了一个熊抱,才听到她摁着胸口,闷闷的出声:“把我也送给你吧。” 南书儿轻笑,“本王妃可是有家室的女人。” 柳儿噗嗤一笑,察觉不对,赶紧去摸马。 南无月从她怀里退出来,吐了吐舌头,缓慢的抬起手中的盒子。 南书儿的笑容淡了淡,余下少许的温和,她伸手朝盒子伸了过去,却又有一瞬没有勇气打开。 南无月像是看穿似的眨了眨眼,突然伸出细小的手,去扳开盒子的钥匙扣,啪嗒一声脆响,盒子缓缓打开。 南书儿盯着她看了半响,见她缓慢的转过盒子,将里面的东西躺在她眼底,轻轻的出声:“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可欢喜?” 空气安静了。 南书儿怔怔的看着她,心脏的位置,似乎裂开又重合,期间,里面多了一个人,让她的心脏温暖如阳。 “无月……”南书儿怔怔半响,最后只能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轻飘飘的问:“你可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 “与姐姐比起来,我失去的并不是什么。” 南书儿闭了闭眼,又问她:“那你知道,姐姐要这女娲石有何用处?” 南无月摇头:“不知道,可我知道姐姐很需要,迫切的需要,所以,我才将这个令牌换成了承诺。” 也就是,她一直清楚的知道,那个令牌的作用是什么,可就算如此,她依旧义不容辞的做了。 南书儿懂了,明了,这天底下有很多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也并非所有人是好人。 一如南无月,君子也,一如她,小人不过如此吧 。 南书儿轻笑,随风而逝。 第四百零三章:他看走眼了? 目送南无月进了相府,南书儿的马掉头要离开…… “王妃!”一声沉沉的惊呼。 马步自如的止住,浅色丽影伫立,下一刻缓缓扭过头来。 一身暗色衣袍的丞相携其夫人从府中走了出来,南袁绍衣袍夹风,一如他雷厉风行的性格,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到了马下,一拢衣袍跪下:“臣,参见王妃!” “臣妇参见王妃娘娘!”大夫人跟着行礼! “听闻王妃来府中,臣妇特意请了相爷过来。”大夫人似解释,细声开口。 听了,马上的女人才有一丝反应,浅笑婉约:“是吗,夫人对书儿可真是上心的很那。” 能上不上心吗,往日那个胆小如鼠的庶女,此刻俨然是天子的宠臣,这变化可谓不是一句了得? 大夫人嫣然笑意:“王妃特地来接无月那丫头出去玩,如今人到府中,便盛了你父亲与我之请,进里面小坐一会儿,如何?” 不怪大夫人说话如此谨慎小心,而是面对这个女人,你除了谨慎小心,似乎别无它法。 南书儿并没有再拒绝,如她所想,在经过那么多的风浪过后,她已然是心静如水。 此刻,便随性的跟着他们进了相府。 府中的人,见到来人,纷纷恭敬的行礼,目光在触及那张雪色照容上,暗自心惊。 南书儿不慎在意,桃唇轻巧的勾起,拖着长长的袖口,闲庭信步! 然而,客人或许进得是客厅,而南书儿……却直接被请到了书房重地。 南书儿暗暗挑眉,心中有几分了然,唇角的笑意更浓烈了一分。 大夫人与南袁绍似乎心有灵犀,亦或者在此之前便打算过,将她引到书房便寻了借口退下,安静的御书房,顿时落定可听针。 “王妃,请坐!”南袁绍出声,朝对面的椅子走去。 南书儿随意挑了一张椅子,瞧着上面的墨画,脸上带着三分兴致的坐了下来。 “王妃,许久未见!”南袁绍突然沉沉出声。 确实许久未见,她见人看心情,当然,除了南无月那个小丫头! “父亲,你这是想我了?”大概是心情不错,南书儿手搭在椅子上,神情温和。 南袁绍忽地冷笑:“王妃到底还知道我是你父亲?” “醒来时,见过那么一次!”她说的是一年前,那时是她死而复生,换了灵魂的时候。 然而,钟芳华死了,南书儿又活了过来。 这是……第五次魂穿附体了。 “好一个见过那么一次。”南袁绍沉声至底,一国之相,万人之上的人上人,那怕只是一句话,那种高居于人的气势,便是油然而然地散发而出。 南书儿抬眸,静静瞥向他,唇角的笑意不减分毫。 “王妃是聪明人,想你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可容不得走错一步,一步错,步步错。王妃的前途不可估量,是我南家的骄傲,为父的自然替你做打算,你这般作风,是否有一些太过绝情?” 末了几字,声声顿足。 南书儿手指轻捏,静静聆听的模样,空气似乎静止一般,带着压人气息。 然而,静止的空气,一道莺鹂的声音缓缓划破,却是杀出一道口子:“父亲如何替我做打算了?” “啪!”南袁绍的手搭在桌子上,“这么多日子,你可曾来见父亲我那怕一次?” 南袁绍一张儒雅书气的脸,已经过五十的人了,此刻看起来那是身体硬朗,鼻孔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是那半百老人,倒像是四十不惑的俊美男子。 南书儿瞧着他的动作,脸上渐笑,一如那些大家闺秀一般,扬唇翘瓣,笑不露齿:“父亲大人,你国事繁忙,书儿不过是一个后宅妇人,可不敢干扰。” “你……”南袁绍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儿,其实记忆里的记忆,却并没有多少记忆,此刻,他紧缩的眉头丝毫也没有一丝松懈的迹象。 即使如他刚才所说,她是整个南家的骄傲,这是整个明莱国的上层人士都知道的一件事。 但是,在她扬名立万之际,他这个父亲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他这个如今最了不得的女儿,在当初云英未嫁,人还尚且在相府时,突然一改往日性子,如沉睡的狮子睡醒般,但凡与她过不去的,她是一概轻则动手,重则染血五指! 当时他并不放在心上,以为只是一个浮沉后宅聪明的女儿,便一旨圣旨求赐了辰王。 曾有人说,她有一张世人为醉的颜,不笑却自放,而这一年多里,她有太多的莫名一笑,下一秒就会有人莫名其妙地倒霉,少则动伤筋筋骨,多则,不过一个死人而已。 笑里屠刀,说的便是这种性子。 如今她的身份高贵得不行,而那皇家众多贵女,对她卑躬屈膝,更多的是绕道而行。 在往前十几年,她的影子懦弱无能,他也懒得多看一眼。 而一年前促使他不见她的缘由,便是她在与辰王爷大昏之日,行过礼堂之后,却是突然红盖头起掀,众目睽睽之下,当真是让相府丢尽了脸。 这样的女人,不过是聪明太过便是蠢,他又怎么会扯上干戏? 只是,这日子越往后,南袁绍不得不承认,他这个懦弱无能的女儿,但凡拿得出手的手段,果然是非比之寻常。 如今,连他这个父亲都知道的传闻,这个明莱辰王妃那股似笑非笑的气势,已经震慑了整个皇族朝臣,她的性情喜怒无常,阳奉阴违地,阿谀奉承地,规规矩矩地,比之他这个一国之相,她倒更是长袖善舞,如鱼得水。 想不到,想不到,他南袁绍看了这么多年的人,这次,竟是连他的亲生女儿,也看走了眼。 可,是他眼拙了,还是这个女儿隐藏的太深? 想来,该是后者更甚了! 南书儿轻笑,抬手撑着一旁的桌子,手指触碰下,竟是滚烫的热茶,可想而知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竟专门等的她?:“父亲不必用穷奸极恶的眼神打量你女儿我,只是,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便是!” 第四百零四章:父亲! 她对南袁绍,自醒来后,便没有了那股子害怕,更从来没有其他人见到他时,那般战战兢兢的模样。 南袁绍盯着她此时的神情,“书儿知道父亲找你是什么目的?” “不知道!”她回答的很干脆,手指沿着杯口,细细研磨,最后沿出一道轮廓。 果然,南袁绍听得当即沉着的面孔又是一见暗色。 “如今你贵为王妃,为列皇亲贵族,可谓是左右逢源,下至朝臣妻妾,上至九五之尊,哪一个见了你,不是客客气气,赞誉有加的。”话点到即止,他微沉:“你可当还知道,这个王妃的体面,是为父帮你求来的?” 南袁绍想来也是第一次这么对待子女,府中那些,不论是嫁出,还是待在闺中,那个不是对他讨好,恭敬,唯恐他的厌弃。 这是第一个,让他等在门口,守着请进书房重点的子女。 听之,南书儿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多少变化,她,确实是他的女儿,可,那也不过只是披了一件“女儿”的外衣而已,而他说的王妃…… 她现在的体面,是一个王妃的身份,便能得到的? 他怎么忘记了,一个被王爷厌弃的女人,下场从来只有下堂,何来尊荣体面? “我自然是记得!”她轻缓启唇,悠然明亮。 她的四斤拔千金,南袁绍又不蠢,顿时沉了喉结:“那你现在是如何做想,如何打算?” “不如何!”她淡声,漫不经心! “你可听懂了为父的用心良苦?” “听懂了!”手指敲打着杯沿,一成不变的耐性,极好! “嗯,如今这王爷女婿也快到家了,到时候,你多到他跟前伺候,男人的胸襟宽,想他必然能重新接纳你。”南袁绍当她听进去了,烈马如何顽固,可不就是太聪明,既然是个聪明的,便容易多了。 “哦?”南书儿一挑眉头,星眸遥望向他,桃唇微勾:“父亲如何操心起这件事了?” 南袁绍作为一个成功的男人,他除了斐然的文采,还有笼络人心的手段,此时他的眼底染上沉重,看着南书儿的眼神,带着一抹重托:“如今的家族早已不复当年兴盛,南家的儿女,如今最长脸的莫不是你了,若是你能扶持王爷上位,想来定能挽救相府,不但如此,还将能把南家推向那巅峰权贵。” 若是她人,听到相爷大人如此激励人心的话,怕早就脸红耳赤,手脚颤抖了吧,南书儿悠然的听着,却是依旧不紧不慢道:“王爷后院美妾成群,如何还会再悦心与我?” “你这张脸,够了!” 她轻轻地扬起唇角,天真而邪气,蹙了蹙一轮弯眉,手却慢悠悠的搭上如花似玉的腮边:“第一次被人这么夸,真是受宠若惊啊。” 她随意轻飘,卖弄的语气让南袁绍整张老脸差点挂不住,他像是后知后觉:“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笑,如花绽放,可依旧如此,那份笑,却是让室内的空气,一瞬阴沉的窒息。 “那倒要看看父亲什么意思,若是让我使美人计,去贴慕容辰的冷屁股,这个……一丁点兴趣都没有。”慢慢的语态,不可一世从桃唇间溢出,偏偏没有一丝的突兀。 南袁绍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 而她,抬眸,满脸巧兮嫣然,一笑倾城,眸深的极致温度,却让他狠狠一震。 “你一个女人,不讨好男人,况且那还是天子之子,你以为得罪了慕容辰,他要与你计较,你还能在皇城相府翻云覆雨吗?” “那便瞧瞧看!”她的手划过边沿,突然的敲打,叮咚一声,忽而,她启唇,只五字而道。 声落,划在杯子的素手顿时收了回来,只笑,凝华在诱人的桃唇上,锋芒可同日月争辉。 南袁绍当即听的脸色一变。 “呵呵……”南袁绍笑了,可额间上那条条皱纹却是如刀锋刻薄,“你若是真的要胡来,可得掂量掂量,这相府世世代代忠诚慕容皇家,可由不得你胡来!” 真是混账东西!他心里早已气得彪脏话。 对面坐的女人,却依旧漫不经心,笑意浅浅:“父亲严重了,只是这夫妻不和,没您说的这么严重。” “看来,你是早有此打算?” 南袁绍身居高位已久,第一次见到如此冥顽不灵的之人,当即阴霾气沉,连着一旁的窗户,冷风长呼。 她抬眸一笑,轻然而道:“自然,父亲知道,女儿的性子一向不好,您也不必操心我了,倘若那天王爷真的跪着求我,说不定……还真的圆了您的意了,夫妻两人和和美美,坐了那万人之巅!” “当然,那也是一种可能!”她说的如此轻巧,如此大言不惭。 南袁绍觉得他听了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偏偏,她那一身气势又在很明白的警醒他, 她真的并非是说说而已, “你说的这么肯定,倒是叫为父又好生奇怪了!”他的脸色已经很不佳了,偏偏,他还真不敢像对其她人一样随意发火。 “这只是可能,万事皆有可能,不是吗?”她低头玲珑半面娇颜:“父亲忧心得过了。” 她笑着紧接说道,温雅彬致。 而南袁绍显然心情更糟糕了,脸色逐而阴沉:“你真以为,今日我亲自请你进来,当是在求你吗?” 南袁绍深眸暗锁中,又道:“王妃的位置,是为父帮你求来的,可就见你这般忘恩负义对待?” 两句话,却是含义非凡。 他在告诉她,她现在得到的一切尊荣,不过是因为她是王妃,而怎么能坐稳这个位置,还是因为有南家这个靠山,包括连王妃这个位置,都是他给求来的。 “父亲!”南书儿的声音依旧不轻不重,她说话似乎一直这样,让人心尖撩拨,却又重重敲打:“外界多少人,说您有今天,不过是圣上恩宠,您在外面也正是如此说来。可……心中如何是想,只有你自己清楚吧。” 第四百零五章:重头戏? 也就是,我能得到这些,可真是需要手段的,并非一句相府,一句王妃便得轻而易举的得到,不然,这汗血宝马,或许谁都可以得到。 “你……”南袁绍听的一震,目含幽光:“你当真不听劝?” “父亲,女儿不听!” “好好好!”南袁绍突然的起身,骤然抬手指向她。 南书儿缓慢优雅起身,她走到他面前,盈盈一礼:“父亲切莫动怒,这是小事,若是明日的早朝,帝君突闻相爷通病,怕是会忧心神伤。” 一句话,骂人骂得如此情真意切。 她在怪他吗?怪他什么?怪他多年对她的不闻不问吗? 最后,无功而返的南袁绍,甩袖而去,并且撂下狠话:“它日莫相认,相府还真认不起你这个好女儿。” 南书儿皆不过微微一笑,拖着华丽衣袍,从容居高临下。 与虎谋皮,她当知道,不过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为何要与之干系? 再者说,这个便宜爹,在过去十多年,把这具身体当狗养了,难道现在要让她这个人,再去当一条狗,还是一条服服帖帖的狗,去任由他掌控? 真是……白痴的想法呢! …… 南书儿从书房踱步而出,遥望而过,是葱葱郁郁一片。 一泉荷花池,占满了一池的绿葱荷叶,那粉色荷花,更是出淤泥而不染,风佛过脸颊,让人瞬间清身气爽。 泉池上,亭湖而建,站在上面,观荷花,赏荷池,倒是别样风趣。 此刻,粉色婢女穿插其中,而亭阁中,三个少女依着栏石,不时朝着荷塘里撒着鱼食,间或,鱼儿跃起,甩起一线风景,少女银铃的笑声,阳光而明媚。 而此刻,却见那艳阳光,而是,厚云勃发,风雨欲来。 一个婢女抬头间,恰好撞上途径的南书儿。 南书儿跟府中的人要一把伞,正欲离开时,却见前方走来三个少女,姿态女子娉婷,身姿婀娜,步摇欲滴。 眨眼的功夫,她们已然行之身前,恭敬行礼:“妹妹参加王妃娘娘!” 南书儿轻嗯一声,并没有多余的话,擦着身子离开。 身后的三个姑娘,瞬间涨红了脸,显然觉得她的做法太可恨,太嚣张了。 然而,没有办法,如今的她,还真的有让人可恨,嚣张的本事! “王妃!”门口的柳儿迎了上前,自然的伸手接过纸伞,问:“快下雨了吗?” 南书儿看了看天:“或许……我们还用不上它。” 柳儿噗嗤一笑,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什么,只是和王妃在一起,该是这么颊意轻松。 …… 贤王府大门! 此刻,此时,偌大的门庭上站满了人,而其中,以女人最为重要。 后院的女人,此刻齐聚一时,她们红妆艳裹,高鬓飞入,只恨不得将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完美,最好一眼便能让男人想睡。 因为,她们垂涎了一年之久的男人,要回来了 娉婷玉立,笑涡晏晏,女人们竭力地掩饰着自己狂躁的心脏,而袖口中,玉手百转千回,却早已将丝帕揪得不成了样子。 一双双巨亮无比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门庭下的一辆华丽马车。 也是在这一刻,女人们突然安静了,那是一种敬畏,骨子里的敬畏。 自马车停下,她们便神情一致,做到了卑恭奴下。 诸葛瑾终于透了一口气,并且急急的迎了上前。 车夫跳下马车,侍卫迎之而上,敬畏地掀起厚重的马车帘子,下一秒,一抹矫健的身影,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那是绝对出奇,到足以令人疯狂的身姿, 女人们的心脏一瞬沸腾,却还是生生地将自己的脚定在了原地。 矜持,矜持…… “王爷,您一路幸苦了。”诸葛瑾恭敬地候在马车旁。 冰蓝的身影,从马车里跳了下来,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且冰寒冷意,眼神所过之出,女人们噤若寒蝉,低头三分。 这个男人是天子之子,皇室夺嫡的风云人物,举手抬足,足以让人屏气不语。 下一刻,马车的车帘又是一动,那是一抹倩丽的浅黄身影。 窈窕身姿,娇小柔美,带着一股无法言语的纯真,让人一眼便想保护的冲动,浅黄女子看得眼前的阵势,不觉一愣,而后,浅浅一笑。 这一笑,脸上顿时更是柔美三分,她突然轻唤而道:“王爷。” 男人转首,冰冷依旧的眼,却是将她打横抱了下来。 这一下,叫娇艳的女人们不觉傻了一眼,空气仿佛听到什么破碎的声音,感觉到厚重的怨怒卷起燎原之火,让人头皮发麻。 而同时,那是一种天塌地陷的恐惧。 王府待久的女人都知道,这神袛般冷逸的男人,绝不会干这样的事,这种足以称之为宠溺的行为。 这到底是宠,还是爱? 是改变,还是独有? 动心了吗? 无论是哪个,这对独守空闺的她们来说,都将是一个刺激,狠狠的抨击。 刹那间,女人们顿时找到了她们共同的敌人。 男人抱着女人,一步一步走来。 过路退避两旁,对着王府的主人微微躬身,声音若水,娇媚入骨:“王爷!” 虽不及三千佳丽盛景,却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然而,男人却一眼未触,径自步如了府内,厅堂中。 女人们的一颗心如坠冰封,同时眼底喷发出恨意,她们一身细心打扮,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占据了那个男人。 然后……看着她坐上那个位置……目光又是一怔,那个位子,怎么可以是她! 那是王妃的位置。 诸葛瑾端了茶,捧到他手心,男人撩起袖口,随意的问道:“府中可还安宁?” 诸葛瑾跟在下方,恭敬回答:“一切安好,王爷记挂了!。” 安好? 男人冷冰冰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其薄凉的嘴角分明是勾起,讽笑不明:“这一年多,管家费心了。” “这是诸葛分内的事。” 诸葛瑾更像听不明白,亦或者主仆两人,打着他人听不懂的哑迷。 第四百零六章:当然不是! “王妃!”一声女人的惊呼,隐带兴奋的雀跃,这一刻,比起慕容辰,南书儿更像主心骨一般。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不正是如此? 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那狠辣无比的手段,足够让她们振奋人心。 南书儿的马被一旁的柳儿牵走,面对女人们热情似火的眼神,嫣然一笑,凤眸掠过所有人,径自落到了落坐在最后面的那个男人。 凤眸微微一眯,巧然成了一弯星月。 “这……谁啊,怎得那般面生?” 她状似无意的语气,却是话落一刻,叫众人当即倒抽了一股脑的凉气。 众人见鬼般地看着他们的王妃,然后,惶恐地立即又看向了他们的王爷。 算起来,她们才结婚一年,也算是小别胜新婚,可这王妃……真是…… 嫉妒了吗? 当然不是!诸葛瑾皱眉,三番请人,他以为她不会来了。没想到,结果还是这般。 这真要打起来不成? 那还真是千古奇闻了。 慕容辰遥望而下,冷目瞥向那倾城绝色的颜,这个王妃……在脑海里留着的唯一印象是那大婚当日,她扯下红盖头,在手里闲然地晃着,然后弃之如覆丢落在地。 “南书儿!”慕容辰起身,走下台阶。 众人一致让道,他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没有丝毫的温度。 曾经,有一个人和他一样的冰冷,可她知道,他不是他,他们没有一模一样的容颜。 南书儿一笑,缓慢走了过来,两个人想遇,她道:“哦?” “真不记得本王是何许人也?。” “慕容辰!” 众人又是狠狠抽了一口凉气,她竟然直呼王爷名玮? 然而,南书儿的目光淡淡,划过厅堂坐着的一个生人,女人……眉头轻松一个挑了挑。 女子这才从椅子上起身,迎步而来,恭敬的弯腰:“妹妹见过姐姐!” 南书儿笑,朝一旁的被牵着却因为遇生人而发脾气的汗血宝马面前,女人抬手顺了顺修长高贵的脖领,刚刚还躁动的烈马,顿时乖顺如猫。 她,没有理会。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顾云裳的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女人们却笑了,当即都善解人意的以为,这是南书儿给顾云裳的第一个下马威。 “姐姐!”顾云裳柔柔的轻唤一声。 南书儿摸着柔顺的鬓发,如同入了神,绝色的眉眼,一贯的风轻云淡。 显然,顾云裳已经落了下乘, 正待众人兴奋的捂胸,期待事情朝更激烈的地步发展的时候…… 慕容辰状似解围而道:“裳儿在唤你。” “我知道。”她回答的很是干脆,根本就不像想事情出了神。 这……顾云裳的脸色柔弱的惨白了。 “姐姐,妹妹顾云裳,见过姐姐。”她强装镇定的模样,真的很惹男人疼爱。 “刚才在想一件事,突然走了神而已。” 她轻轻地勾起唇瓣,血色地有些邪魅,星眸璀璨逼人,轻语:“妹妹……那个妹妹?” 顾云裳根本不敢对上她的眼神,害怕的将头低了下来:“云裳……云裳服侍了王爷……” 说到了这里,她似乎难以切齿的红了脸,羞答答的扭头,却是触碰上男人刀削的脸,一下更羞了。 娇媚的女人们看着她这个模样,嘴角抹起一丝冷笑。 真是不知死活。 “哦?”南书儿眨了眨眼,略好奇的问:“丫鬟?” 众人笑喷,却碍于男人在场,并不敢扬声。 众人的视线,简直让顾云裳无形遁地,她娇柔的踉跄了,而后被身旁的男人扶起。 “爷?”她低低的啜泣,害怕得瑟瑟发抖。 南书儿轻若靠近一步,一笑奈何:“这般娇弱,当不是一个丫鬟。” 这时男人才找存在感般的解释:“她是本王的女人!” “哦?”南书儿淡淡的应声,之后……没有之后了。 她转身,牵起一旁的马,一身丽色,潇洒离去。 “王爷,房间已经收拾妥当!”诸葛瑾适时的打破寂静,若如在一道冰封撕出一道口子,让她们得意喘息。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慕容辰收回冰冷的眸光,径自便往着东边行去。 顾云裳自然的跟上,然而,熟知慕容辰的诸葛瑾,却是在后一手将其拦了下来:“王爷向来独居一院。” “可是……”顾云裳低低一声,似无意却更胜有意朝南书儿离开的方向一瞥,正是西边的方向:“我不熟悉……害怕……” 诸葛瑾一皱眉头:“夫人,进了王府,以后当是注意尊卑有序。” 女人们又是捂嘴一笑,这次没有那个男人在场,她们轻快痛快的笑声,此刻毫不掩饰,一扫刚刚南书儿的失望。 王妃若是较真了,还有谁能躲得过? 偏偏她没有! 然而……此刻,她们还是很开心。 顾云裳脸色又是一白,身子抖得跟筛子。 其实,慕容辰的习惯,顾云裳很清楚,并且知道,他的命令,没有人能忤逆,即使是她也一样,点了点头:“是。” “那便有劳管家带路,本夫人也累了。” 诸葛瑾顿时让人带着顾云裳离开,方向正是女人们扎堆的后院。 看戏的女人们,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面面相觑,而后明媚一笑,瞧得顾云裳的背影,轻蔑之色是丝毫也不加掩饰了。 “还以为这位新进来的夫人,对王爷来说有多不同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是啊,瞧得王爷将她抱下来时,本夫人还忧心忡忡,此刻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觉得王妃不止容色倾国倾城,见了这位新进的夫人后,甚是觉得王妃更可爱,可亲呢。” “哈哈,瞧你嘴甜的,那日见了王妃,该让她赏你颗糖吃。” “王妃赏下来的东西,别说是糖,便是药,本夫人也当是饮着甘之如饴。” 只是,那位主可是随随便便,便能见的人? 诸葛瑾听着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脸色浮动的情绪,直叫她人看不懂。 其实……在那个女人突然出现,他真的以为……她要出手了。 第四百零七章:邪尊! 毕竟以往过去那么多经验告诉他。 而,她却只是三言两语,便硒鼓退场,倒是让他杀了个措手不及。 难道……是因为王爷在场? 这个想法浮现,诸葛瑾心中摇头,那个女人要是忌惮他们王爷,或许,便不是这个姿态了。 从来都不该是这个姿态了。 西的方向,南书儿离了众人牵着马刚回到院子,柳儿蹦哒着进去了,不到几分钟,她便突然跳了出来,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怎么了?”南书儿好似没有看到似的,闲暇地将上好的草料放到了马的食槽中,一边拍了拍它的头,笑容迷人。 “王妃,那个人又来了。”柳儿的口气有一些气愤,更多的是畏惧。 “噢!” “他还在你的房间。” 柳儿不满的控诉。 “你被他赶出来了?。”南书儿笑道。 柳儿倒是没有逞强,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嗯。” 并且,是他一瞥,她就乖乖地出来了,骨气?她当然有,可是,骨气那个时候也不顶用啊。 “那是我的房间,你不会赶他吗?” “我可不敢。” 南书儿一笑,“他还敢动手不成?” 柳儿一副吃瘪的恼怒样:“王妃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的脾气,我躲还来不及呢,谁去惹他呀。” 南书儿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来,一身丽影随风:“没胆的家伙,你家王妃我去会一会。” 柳儿在身后吐了吐舌头,找了一个借口,溜达去了。 东厢院! 原先并没有这个牌匾,这是在南书儿来这里之后,才有的。 在挂这方牌匾时,后院的夫人至今还是清清楚楚,并且也是对她的性情初见端倪,若说宝刀见血,方知好刀,那么她便是神魔之人。 因为和慕容辰的不和,她很自觉的挑了与东阁的斜对,女人们本以为,等着她的或许会是冷宫一耦才对,然而,就在第二天,她的人直接来上牌匾。 那时她们的想法,便是这个王妃定然是疯了。 诸葛瑾几乎领着人,说句毫不夸张的话,那是抄着家伙去的,而后女子三言两语,便真的动刀了。 后来呢?这个王妃腿断了,还是残了? 不,诸葛瑾带进去的人,除了他本人是走着出来的,其余人皆是被丟出来,轻则残了,重则不过一条命。 在很长一短时间,南书儿的兴趣便是站在阁楼的围栏,笑看后院的女人们烽火硝烟,而她隔岸观火,时不时的点一把火……后来。诸葛瑾和后院的女人们见了她,都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敬畏着,谦让着,以及恐惧不安着。 此刻那最高出的阁楼,多了一抹玄暗色的身影,孤僻而又阴霾,一时间,这层的空气如同被压抑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之中,叫人呼吸窒息的感觉。 “我这里不错吧?”定然是不错的吧,不然,为什么每次来,都是站在这个地方。 脆声脆语的轻笑,雕栏的楼梯处,一抹丽影风姿翩然而现,无形中,好似轻轻地拨开了那一道压抑。 “不怎么样!”嘶哑厚重的声音让人一听难忘:“太吵了!” 一句话,意有所指,指的自然是…… 窗口前,男子负手而立,斜阳射在他的身躯上,罩下了一条长长的黑影,与他的人一样,阴霾摄人。 “我还挺喜欢的!”喜欢这个头衔带来的便利,也喜欢有夫之妇的名头,也好断了一些不该有的念想。 南书儿闲然地走到阁楼的木椅坐下,因为习惯,屋里倒是随时备了好酒,她打开木柜时,邃而转念取了葡萄酒, 倩目勾兮 :“怎得?今日如此悠闲,竟是来我这里小坐?” “该不会,遭报复,到我这里来避难吧?”说道,她倒是自己咯咯笑了起来。 今日她的好心情,任是谁都能感受得出。 闻言,男子顿时将身转了过来。 一米八几的高个,这一转身便将窗前的落霞给遮挡了全。 一身黑衣如影,恰如其分地勾勒出了他完美的身型,极沉极黑的深眸,深刻的五官,邪冷的气息,无一在昭示他的个性,惹不得。 天下第一杀手之王,邪尊! “避难?”他轻道,弑杀气息一一展露。 “难道……杀人?”毕竟是杀手嘛。 比起男子的凶狠,南书儿倒是并没有多少在意。眉目在笑,只是淡淡的一扫,玉手利落的开了瓶盖:“是想说,如果换做其他人的话,早就死了吗?可惜……你还真打不过我!” 自信得嚣张,真的很让人有拔剑的冲动呢。 不动如山的男子,一瞬咬牙切齿:“一年多了,这话可不一定。” “……”南书儿聪明的闭嘴了,她还不会蠢到跟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抗衡,那定然是不死不休的。 “怎么突然不说话?” “噢,喝酒吗?我这可都是珍藏了好久……” “你这个样子,是在逼我现在出手吗!”男子愤恨地将手中的剑,撂在了桌上,一声重响,桌上的东西顿时都往上蹦跶了两下。 “邪尊宝宝,别闹!”南书儿叹了一口气,“你就不怕等一下吓到我,被追杀吗” “……”邪尊宝宝?有什么比着一句更可笑的吗?有,便是那一句追杀了。 开什么玩笑,他是杀手之王,向来只有他的死神镰刀对准别人,这天底下有谁敢追杀他? 男子冷笑: “追杀?你吗?” “不啊!”南书儿弯眉,狡黠一笑,很好心的解释:“等一下我手成喇叭口,对着下面大喊三声,说你非礼本王妃,我相信慕容辰的暗卫,定然会给面子的凑热闹。” 邪尊宝宝:“……” 不得不说,见过这么多人,这个女人是最精于算计,并且脑袋最为绝顶聪明的一个。 邪尊气得整张脸都处于风雨欲来的滔天怒火。 南书儿则懒懒地用手支起了下巴:“酒还喝不喝?”微微一笑,有些少女狡黠:“要知道,别人要喝本王妃的酒,都是求之不得呢。” “确实求之不得,我曾记得你敬一个夫人喝酒,不小心端了一杯毒酒呢!” 第四百零八章:三言两语,翻云覆雨! “你也知道,那是不小心端错了!”轻吊的语调,浅笑中带着魅惑,女子已经端了酒,一饮而尽。 “呵呵,也不知道你这女人的心,是不是黑的,这么久的交好了,竟然……”说着,邪尊顿时伸手过去,可是,才刚伸半截,他便突然刹了下来。 转而,深刻的唇角,扬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有一个办法了,并且……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南书儿抬眸好笑:“你什么时候有这么聪明?” 邪尊:“……” “你这句话,很伤男人自尊。” 南书儿噗嗤一笑,悠悠道:“我这个人一向诚实!” 邪尊暗眸微变,嘴上却道:“你确实诚实,只不过……翻脸不认人的时候,自有你的一套说辞。” 这明莱皇城谁不知道,辰王妃南书儿的话,向来要记在心上。当然,她自己是从来不记的。 她嫣然反问:“有本事,才是王道,不是吗?” “呵呵!”邪尊突然不急了,他的眼神幽暗看向窗外,意味深长道:“如今你家男人回来了,就是不知道……” “他回来了又如何?”她抬眸,如月牙儿,手若软骨的捏着白玉酒杯,别样的吸人眼球。 “他是你丈夫!”还是大婚便不和的丈夫。 邪尊脱口而出,话落,顿觉不对,想改口,可是分秒之间又找不到代替的话。最后,他干脆潇洒地将头甩向了一侧。 但是,南书儿却没觉得哪里不对,自然道:“他是我男人又如何?别忘了,这皇城的天,并非他的,还是他老子的。等那天他老子没了,还有那么多哥哥弟弟,怎么也不一定是他啊。” 如此大言不惭,听言,邪尊似乎很受用。 因为,那性感的唇角分明扬起,虽然,只是那么浅浅一悬。 不过,他邪嘴道:“听说,慕容辰此次回来还带一个美人……” 话了,定定的停住! 她随手掐下一颗葡萄,剥起了紫皮:“美人……有本王妃美吗?本王妃可是明莱国公认的第一美女。” “你倒…还……”邪尊一时无语。 “不是吗?慕容辰喜欢的,这明莱皇城也不能封个第一美人给她,对吗?况且,她那个模样还真的顶不起第一美人这顶高帽。”剥开的葡萄,水光潋滟,南书儿一口塞进了红唇间。 这个时节,明莱皇城根本没有葡萄,可见这女人享受的事物,是何等高雅。 “不说你们的事,今日我来这里,不过是交差!” “交差?” 唇若间,紫液不觉丝丝溢出,带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诱惑,南书儿抬眸,眸深有波澜万状。 邪尊不觉喉结一滚,撇开了视线。 “是,一年的救命之恩,答应你的,自然是要做到!” “它,在那?”女人软绵的声音,莺郦一字一句。 “地狱!”邪尊的神色一瞬变得萧穆,显然是因为嘴里的话。 地狱,并非明莱皇城镜内,位于天下格局中央的无名之城,无名亦无人管辖,不属于任何国家范围的管理。 而地狱,则是人间地狱,当然,传闻各种还魍魉魑魅,而知道的事情却鲜为之知。 “怎么会?”她笑的狡黠,深深的星眸中,有剑花星火迸溅如坠星河。 “不知道。”邪尊摇了摇头,却续道:“传言……它以前还是地狱的镇谷之宝,自从丢失后,在很多年后找回,它便失去了价值。” 若不是宝贝,也不可能这么久,才泄露出消息,而邪尊这样的人都打探不到的消息,可想而知…… 只是……失去了价值? “那,怎么办?” 邪尊深深皱眉,掀了掀袖口,语气突然的慢条斯理:“救命之恩,只有一个条件!” “怎么样,你才答应陪本王妃去?”她耷拉着下巴,眸光如此的亮,让人丝毫不敢与其对视。 偏偏邪尊却固执了,盯着她瞧,嘴上尚有反口之力:“你求我?亦或者也开出一个条件,指不定我还真的陪你去玩一玩。” “那……倒不用了。”她轻然地摇了摇头,有些欠扁的勾唇,一笑倾人城:“虽然办法很多很多,可是,本王妃觉得只有一个办法,最为彻底有效。” 邪尊挑眉,显然在听到第一句话,便有不详的预感,到了之后,她的笑容太熟悉了…… 笑得足够让人心底发怵。 然而,接着她的嘴角的笑意渐渐染上势在必得,勾魂摄魄的眸光,道:“听说你的杀手阁发展得很不错?” 邪尊暗眸一瞪:“你敢!” 他自然听出了威胁以及深深的杀气,很不可思议,这个女人…… “邪尊……你可以试试看,看我敢不敢。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别人或许没兴趣,但是,殷慕白一定会很感兴趣。” “南书儿!你!”邪尊的脸都青了。 “咯咯!”南书儿丝毫不惧他的怒火,笑得花枝招展,捂着唇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殷慕白,这个人我并不了解,只是你知道,一般这种组织皇帝老儿最为忌惮,他留你们,是因为没有威胁,可若是真的把屠刀放在一张案桌上,动不动手也就由不得殷慕白了。” “怎么样,陪我去一趟,保你一家老小安康,这买卖不吃亏吧。” 邪尊似乎眼角抽了抽,“你也知道,你这动嘴的功夫,我陪你去可是卖命的买卖。” “也不一定卖命,你知道,本王妃这个人……最惜命,怎么会冒险?”她说的亦真亦假! “只是陪你去……”邪尊似乎想到什么,勾唇邪魅一笑:“别说要当你保镖之类的话,本少主的身份,也由不得你糊弄。” “行吧,你可以不动手,只负责貌美如花,本王妃当养一只宠物狗。”她回答的没心没肺,看似敷衍了事:“还是那种……不会咬人的狗。” 邪尊:“……”能不能好好聊天? 每次都这么欺负人,不带这样的吧。 “哼,也不知道你要那个东西有什么用!”邪尊别无它法,终是答应了。 昆仑镜,传闻也就是一面镜子,若非说不同,便是一面多了一些神秘的镜子,到底是为什么,让她如此费尽心思? 第四百零九章: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她,却忽然沉默了,光彩一瞬消失,有什么用? 她要停止这种无休止的轮回,唯有找到根源。 她的前尘旧梦…… 邪尊看的一惊。 她笑道:“我生来就是为了找到一些东西,并非俗世情爱。” 其实,说反了,这一切的轮回,可不就是因为前尘旧梦? “我不问了!”邪尊笑了,从容洒脱侧过身,旋衣离开! “什么时候出发?”南书儿抬起星眸,像是毫无察,神情已如恢复风轻云淡! “你什么时候能离开,来找我!”话了,他的脚步不再多做逗留,侧身消失在阁楼中。 南书儿掐着的下巴的动作凝固,眼神细细落入空气中,带着几许风雨愁绪。 女娲石,她已经有了,现在是昆仑镜……很快了,很快她就能知道,以前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要经历这些世世轮回……很快她就会知道了! 与之遥遥相对的院子,此时此刻,并没有因为他的主人回来,而恢复一些人气,一如既往的冰冷冷。 春末,刮着几缕清徐的竹林风,依稀间,还能闻到竹林下潮湿的泥土气息。 春的感觉,带来些许的宁静柔和。 竹亭中,慕容辰褪去了一身风尘仆仆的华服缎衣,换上一袭银白的绸缎长裳,正闲适地躺在竹椅上,身姿欣长,令人目眩眼晕。 竹椅轻轻摇摆,轻语的吱呀声不绝于耳,然而,却没有丝毫匹突的感觉,相反,仿佛是与那近在咫尺的竹林融在了一起。 或许,这便是气势浑然天成! 发丝不束,似瀑布而落,却是散而不乱,如同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气息,冰绝飘逸。 他微合双眸,却似有眼波流转,然如此,那浑然天成的冰寒气息还是将这一方寸境盖的如同冰寒之境。 诸葛瑾,静默一旁,不语不响。 “南书儿,她活得倒自在?”似问,却是肯定的语气,微带轻嘲。 “自在,或许这皇城里的官臣妇人,便是她的手段最高明了!”诸葛瑾敬畏回道,末了,似还觉得不妥,他又加了一句:“其实,属下也看不透她,她似乎一直是这个样,势在必得的掌控全局。” “是吗?能得诸葛你这样的评价,这倒是了得。” 慕容辰这话倒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或许,这一年多里,每次与府中的书信来往,可不就是为了这句话? 话落,他翻了个身,支起脑袋面对向了诸葛瑾,但是,冷俊的面容,一双冷眸依旧没有睁开半分,似冰流动:“今日,你又如何看?” 诸葛瑾暗忖如何道?复才认真回答:“恐怕并非故意为之……” 若是故意为之,或许就不是这句话便能收场的结局! 这一年里,她的手段,诸葛瑾已然俱也。 “并非故意为之?” “管家的意思,若是她故意为之,本王这个王爷也要退让三分吗?”声音透着一股玩味而,可是,又冷的似乎没有丝毫的玩味。 慕容辰忽然微微启开冷目,那是流露的锋芒,突如寒霜骤降的冰冷:“那她这个王妃,是不是已然做到父王的位置上了?” 男人,到底是生气了! 然而,诸葛瑾只是背脊挺直了几分,唇角背道而驰的露出几分苦笑。 或许他们爷还不懂,这并非那个女子仗着他们王妃的位置为所欲为,若说如此,这皇城可不止她一个王妃,却又有那个做到她这般境界? 说到底,这么多王爷,那位能坐上那个位置,还不是各凭手段? 手段,谋略,狠辣,果敢聚此一身,说的便是她了。 “呵呵,这王府在她的玩弄下,已然一年之久,这还不够吗?”慕容辰冰冷又道! 诸葛瑾低低叹息一声,够?她够了吗? 不过一句玩心大起,随手调教而已! “王妃的性格,属下看不懂!”诸葛瑾细细的说起这一年多的感受:“这一年里,从她住进东厢……王府,属下便不曾听到她一句响亮的话,她从来都是温柔的语气,温柔地仿佛要滴出水来,然而,毫无例外,属下每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出现,便都是有大事情发生。或许,这温柔的背后,应该称之为死神的勾魂。” “以往,王府的后院不曾消停过半分时日,自从她来之后……咳咳……后院的女人们怕极了她,怕她的人,怕她的手段,更怕她魔鬼般的温柔。” 诸葛瑾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面容姗姗。 慕容辰却懂了,归根结底一句话,一年前,他们到底迎来了怎样的一个人? 诸葛瑾却更加清楚的知道,他们的爷或许真的只是不以为意了。 只是,他还是曾试想,一年前的婚礼上,若是爷没有弃王妃而去,找了顾夫人…… 今日的相见可否会是另一番情景? 恐怕……这位王妃也是无心之人吧,不然这一年多里,也不可能一手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后,在把这王府后院搅得腥风血雨后,又是这般模样。 “这种人,更留不得,不是吗?”一道冰冷冷的话砸出,打断诸葛瑾的思绪,让他胸口大震。 若是男儿,或许还能是朝臣谋士,一个女人……还是皇家的女人,这,真的是太危险了。 “爷的意思?”诸葛瑾明白的表情,严谨的神情不露山水。 “父皇那边的意思,不是很清楚了吗?”冰冷的声音突又降了几分寒意,让人耳膜起蚕。 南书儿,从她进府中,他离府,他一直当她是有一些女子的小聪明,但是,显然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这何止是小聪明! 一度的懦弱无色,再到横走于相府,没有些过人的大能耐又怎么会让南袁绍那只老狐狸也刮目相看起来。 现在,连着皇位上的那位,也是对她赏识不已。 不过,她,既然有这等能耐,以前又为何忍气吞声,任人欺辱? 心,倒是深的很那! 冰雕的嘴角忽而牵起,极致中的果决冰寒,如同雪绒花绽放,冷得彻骨冰心。 诸葛瑾明白,是那匹汗血宝马。 进贡,且到帝君手里的汗血宝马啊,这天底下,有几人有此殊荣? 第四百一十章:他从来不觉得! “父皇一向不服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或许,她的能耐,真的大到超出你我的想象,要知道,皇族百年,还真不见得他对谁这么……捧上天了。” “那么,我们……”诸葛瑾突然不懂了,显然他认为,和皇帝作对,那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可是,慕容辰的后半句话…… 那双冷目刹那划过的光芒,薄唇轻启的话语更是如同冰天雪地,犹如审判狠狠砸向诸葛瑾。 “找个机会,卸了她王妃的位置!” “王爷!”诸葛瑾一震。 这府中那个女人拿捏起来,不过一招半式的事情,可她,真的有那么容易……或许应该说,真的有这么容易卸了她的位置,她也不敢这么招摇过市了。 到底,还是她的手段过硬,他,诸葛瑾打从心底涌出的服! 慕容辰可没有他的心思,他冷笑:“此时朝中正是重要时刻,本王可不想留一个有二心的人在府中。现在,无论她是父王的人,还是南相的人,那么,便由本王亲自废了她。” 诸葛瑾暗敛神情,微带犹豫:“可……圣上那边……” 毕竟动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堂堂一品王妃。 “父王在意吗?”慕容辰突然的掀眸,冷得彻骨,寒到了眼底。 “……” “他若是在意,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若是不在意……南相也不敢轻举妄动。” 诸葛瑾已然明白了过来,他们王爷,真的是容不得王妃了! 慕容辰且又闭上了锋眸,“这样也好,让我等也能摸清局势,本王,倒是想看看,父王玩的到底是什么帝王策。” …… 大清早! 顾云裳领着新上手的几个丫鬟,恭敬的立在名为东厢院的门外。 只见,粉色女子围拢的中间,一女子身穿水蓝色烟罗裙,头顶金色叠影孔雀步摇,脚踩穗子花盆鞋,身段婀娜多姿,腰肢不盈一握。 柳儿从里面出来,还打手打着哈欠:“那位夫人,这一大早的……” 顾云裳与其丫鬟的脸色变了变,虽然南书儿的身份尊贵,可让一个丫鬟如此出来见客,是否太没品了一些? 然而,柳儿是脸都没洗便起来的,她和她家主子,都非常讨厌早起这种习惯。 “呦,是顾夫人哦!”柳儿意思行了一个礼,倒是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顾云裳按耐住心底的不舒服,含笑扶腰上前一步:“姐姐,可是起来了?” 姐姐? 柳儿唇齿来回揉捏这个词,唇角的笑容不由染上深意,站在原地,也没有请她们进去坐的意思,其实她这么站着,倒更像故意挡了路。 显然,顾云裳想进去的步调,不得不淑女的顿住了。 半会,柳儿才侧过身:“顾夫人离府太久,可能不知道我们王妃的规矩。” 顾云裳笑容依旧:“何规矩?本夫人洗耳恭听!” 柳儿心中啧啧,这读过几年书的女人,除了显摆,似乎也只能显摆了。 然而,眼前这个女人,可是她们王爷的小真爱,听说追了十万八千里才追回来的呢,府里可没有人敢得罪。 “王妃一向只睡到自然醒!”柳儿很诚实的告知! 另类的嚣张! 顾云裳与其丫鬟脸色纷纷一变,她的笑容突破变得牵强,依旧的柔弱怜爱:“王妃……是一家主母,怎可……有如此规矩?” 她的神情认真,倒是情真意切。 柳儿怎么也跟在她家主子身边有一些时日了,自然听出她话里的不认同。 只是,她们王妃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的认同?简直可笑。 “这个……得问我们王妃!”柳儿笑的含蓄温柔,还学着她的模样扶了扶腰,可没把对方气得眼角暗涌。 顾云裳的丫鬟就差冲上去,不过却是知道有一些事情需要忍,同时心里冷笑,问你们王妃?这府里现在可不是你们王妃最大。 顾云裳出来时,眼睛明显红了,却是并没有直接去找慕容辰,而是回了自己院落,不久就歇下了。 于是,府中很快传出顾夫人去给王妃请安,却吃了排头的事情。 众女也是抱着看好戏的姿态,眼巴巴的揪着后院的那个男人有什么反应,结果……倒是不动声色。 而在被窝中刚起来的南书儿,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吃了早餐后,便坐在藤椅中,细细打算着事情。 “王妃,王爷昨个儿回府,今天让众多夫人聚一聚,您现在需要到前厅去打点事物安排。”柳儿接了管家的话,走了进来,顺便幸灾乐祸的出声。 府里谁都知道,王妃不管事,也不管钱,王爷这一回来,便这样……这是那个意思呢? “去吧!”南书儿倒是答得痛快,旋起衣袍便往外走,倒是把柳儿弄得一愣。 “王妃……你……”她吃住了! 南书儿回头浅浅一笑,话语染着几分狡黠:“他让本王妃打点事物,分明就是不想各自安好,我们……躲了也没有用。” 得了王府男人的嫌,分明是末日到来的事情,到了她嘴里倒是风轻云淡了。 柳儿眼底的凝重微消散了一下,跟在她身后出门了。 诸葛瑾正在门外恭候她,本以为又要晒个脱皮,才能看到这么主呢,却没有想到,这么快? “王妃!”诸葛瑾心中暗惊,同时恭敬的行礼。 南书儿佛了佛袖口,走到他身边,才侧身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今日……诸葛瑾的底气倒是足了。” 那个男人回来,肯定足咯。 柳儿觉得好笑,眉目染梢。 诸葛瑾窘迫,哭笑不得:“王妃才是府中的女主人,诸葛瑾只是一个下人,王妃这话不是折煞属下吗。” “哦?”南书儿笑了一声,却并没有再多言,只是步履缓缓优雅的朝前厅去。 柳儿跟在她身后,丝毫没有一丁点身为婢女有的卑微,主仆二人都是逛后花园呢。 诸葛瑾站在后面,触碰上那窈窕身影,竟是比头顶的日头还灼灼逼人,不由瞳孔暗涌。 找个机会,卸了她的王妃之位。 可有那么容易?诸葛瑾从来没有觉得。 第四百一十一章:针锋相对! “王妃!” “……” 南书儿走进前厅,忙碌的下人纷纷抬头,见到是她来,皆恭敬的行礼。 南书儿嗯了一声,见里面还没有人,便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一旁的柳儿不知道从那里端了一叠花生和瓜子过来。 诸葛瑾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南书儿翘着二郎腿,姿态不算优雅的嗑着瓜子,却因为一张倾城姿容,显的分外的养眼。 “呀,诸葛你来了!”南书儿吐了一口壳,美目弯成玄月,星目烁动:“本王妃有何任务,你倒是过来指点指点。” 诸葛瑾忙说不敢,却扭头让一旁的人把一切东西递给她过目,并且让她拿主意。 南书儿刚刚好淡静的眉目,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后,愈发的冷淡,不过她嘴角的笑靥如花不变,倒还真的有模有样的安排起来。 当一群夫人到时,看到坐在那里的南书儿,可没吓一跳。 “王妃……”众女纷纷行礼。 南书儿扬了扬纤纤玉手:“起来吧,今天也算王爷的洗尘宴,大家不必客气。” 一群人这才距离稍远的站着,却没有人敢坐下,还是其中一个壮着胆子出声问:“王妃这是刚来?” 南书儿捏着瓜子的动作微顿,抬起亮得逼人的双眸,笑得一脸无害:“本王妃……等你们有一些时候了。” 那个女人面色一紧,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鉴于眼前女人那过人的手段,她赶紧惶恐的行礼:“啊,这倒是贱妾的不是,让王妃姐姐等我们。” “是啊是啊,王妃不要见怪,我们也是等管家知会才过来地。”其她人皆争先恐后的道歉! “……” 诸葛瑾无奈,眼前这个女人可真的有这般可怕? 只见南书儿笑着抹了抹光洁如玉的下巴,笑得如同一个狐狸,却是那么无辜美丽。 顾云裳是和慕容辰一起到的,进来看见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幕,而那个女人于众星捧月中笑得格外刺目。 “参见王爷!”几乎在慕容辰一出现,客厅中的人条件反射的惊呼出声。 其她人纷纷回头,拖着裙裾上前。 “参见王爷!” 南书儿坐的椅子在右边,她斜视的目光清晰璀璨,那怕只是一眼,足够让人如芒在背。 “参见王爷!”南书儿起身,行礼,声音清晰。 慕容辰冰冷的眼底划过思绪,淡淡划过她,朝里面走去。 顾云裳紧忙上前一步:“贱妾参见王妃!” 南书儿慢条斯理的顺着头发,扭头朝里面走去。 其她人纷纷掩唇笑出了声,讥讽不屑的眼神,让顾云裳身形摇摇欲坠。 走在前面的男人可能觉得不对,回头含沙射影的扫了众女一眼,那威慑的冰冷,让人从头皮发麻到脚跟,连呼吸都颤抖! 南书儿随着视线回头,淡淡扬唇:“怎么了?” “王妃……”一个女人咬了咬唇,害怕的看了顾云裳一眼,像是好心提醒:“顾夫人给你行礼呢。” “哦,起来吧。”南书儿四斤拔千两的声音,真是……蔑视到了极致。 气息被冰寒蔓延,有一瞬的窒息。 “呼!”女人齐齐张大了嘴巴,惊叹不已。 那方慕容辰已经扭身,旋转衣袍,长臂搂过顾云裳的腰肢,冰山菱角的脸分文未动,可脚下踏的金纹鞋,分明放缓了速度,那是一种足以称之为温柔的气息。 羡慕吗?当然羡慕,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想春宵一度的男人,是那天子的龙子,冰山高贵不可攀,却对一个女人宠到如此,怎么不让人羡慕……是恨得牙痒痒才对。 然而,她们觉得,有一个人女人比她们更狠得牙痒痒才对…… 南书儿闻声转过的头还没扭回来,明晃晃对上这一幕,想移开视线时,才发现那么多人在看自己…… “呵!”她莺鹂轻笑一声,手勾过胸口一抹香发,目光触碰上慕容辰怀里的顾云裳。 顾云裳低着头,唇角一抹诡异得意的笑容,犹如胜利者的居高临下! 这一声脆响听在所有人耳朵里,都变了一个气息,危险的气息。 这个女人…… 然而,南书儿在众目睽睽下,缓慢朝正位下首走去,而后旋转衣袍,颇有一些会豪迈的坐在顶级香梨木椅上。 慕容辰目光一冰,搂着人朝主位走去,在所有人以为要松开时,他去直接搂住那扶如柳的腰肢,竟是让顾云裳窝在他怀中。 “呼!”众人的呼吸又是一重。 南书儿在座位上,手指抚着粉色指甲,三分笑意的勾唇,嘴里的话却是:“上茶吧!” 诸葛瑾立马招手让人上茶,还机灵的让人上了三杯。 其她人自然是注意到了,南书儿只是笑语嫣然,并未开口。 “爷……放我下来!”顾云裳突然害羞的低下头,脸色绯红,还瞧了瞧南书儿的脸色。 南书儿却是并没有看她们,一直手还在摸指甲,那如白玉葱指上扣着一枚钻石,很新奇的款式,至少是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耀目,那么璀璨夺目的绽放光芒,如同她眼角迸溅的星光。 慕容辰剑眉浮动,不带任何感情的嗓音,却说出了最为动人的宠溺:“乖乖呆着!” “这样不好。”顾云裳低着头,像小白兔,恨不得缩进慕容辰心脏里。 “怎么不好,嗯?”慕容辰唇角勾起一抹坏笑,散发着无意的寒霜。 “爷……”顾云裳娇羞的捂脸,下一刻,却是突然露出害怕的朝南书儿看去。 恰好南书儿不经意朝她看来,见她这个表情,唇角染上邪肆的玩味。 “王妃?”慕容辰的声音显然寒了几度。 “怎么了?”南书儿挑眉,莺鹂轻快的嗓音低低一笑:“这顾夫人……本王妃还看不得了?” 顾云裳急忙从慕容辰怀里退出来,噗通一声给南书儿磕头,泪眼涟涟:“王妃息怒,爷……爷并不是那个意思。” “啪!”南书儿直接将手里的茶杯甩了出去,一瞬间,茶水飞溅,漫了顾云裳一脸和半身,她霎时尖叫。 第四百一十二章:她们的王妃! 气氛一瞬剑拔弩张! “王妃?”慕容辰无动于衷坐在位置上,声寒如霜冻,杀气四溢的眸光,倒映着那个美得洁白无瑕的女人。 “爷?”南书儿突然端正了坐姿,笑,她似乎一直是笑语嫣然,笑声低低,此刻也是这般,大方得体的面对他的怒气,若说还有其它参杂的情绪,便是那顾似笑非笑的慵懒,深处暗藏的无动于衷。 “……”慕容辰眯了眯眼,冷眸浮动,杀机暗藏。 顾云裳已经停止了磕头,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楚楚可怜的抬起,眼眶红红,委屈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顾夫人,请问你这声爷,喊的是谁?”然而,一个妾室的道行,如何能跟一个正妃比? 更何况这是一个千年老妖。 莹光闪闪的指甲抚过脸颊,红唇缓慢的翘起,凉凉俯视的问:“万岁爷准许你这么喊王爷的吗?” 一声万岁爷,何等魄力。 “不是……”顾云裳心中咯噔一声,心中暗骂这个女人既然抓着这个不放,心中有了计较,同时冷笑的抬起脸,那一刻,她娇羞害怕,又羞愧无地自容的解释:“是贱妾的错,那些日子,贱妾与王爷在外……都是喊爷,一时半分会喊错,求王妃莫要责怪。” 她的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简直足以令在场所有女人抓狂。 然而,这绝对,并不包括南书儿在内。 “哦?”南书儿随着众人窥探的眼神,笑意不变的挑眉,一只手摸着另一只手的指甲,慵懒而贵气,精致逼人,将众人的胃口吊到极致,她才慢吞吞优雅的勾唇:“在外,本王妃看不到,自然没有什么责怪,只是,这回了王府,你喊爷,叫床呢?” “噗嗤!”不知是那个人先笑了出来,其她人纷纷捂唇笑了起来。 叫叫叫床? 顾云裳刚和这个女人交锋,绝对不会想到,她竟然可以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此时更是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王妃……不是不是,您怎么可以这么说王爷?” 女人,都很聪明。 顾云裳知道,她的娘家无权无势,她在王府地位名分不及南书儿,只有搬出慕容辰,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南书儿眸光忽儿的一厉,见了顾云裳的小眼神,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只是她一向不屑的事情,不过……今天既然有心人想拉她出来,她又怎么可以让他们失望呢? “本王妃怎么说王爷了?”南书儿依旧是温声温语的嗓音,好听得带着纯纯善诱的错觉,她的背脊修长,微微优雅一挺,唇瓣翘起:“本王妃不过是在提醒顾夫人,这是王府,也是天子脚下,我们王爷头顶还有万岁爷,顾夫人你这般不懂规矩,若是出了王府,怕是王爷有心护你,也左不得万岁爷的龙威在上。” 女人的嗓音润物细雨,却又似带着雷鸣电闪,狠狠敲击在众人心头上。 客厅突然变得很安静。 慕容辰沉沉的目光,没落在空气中,到底闭嘴没有声音。 诸葛瑾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论口才,怕是金銮殿上的史书大臣,都没有他们这位王妃利索。 顾夫人……不过是一个小啰啰。 “王妃,贱妾知错,贱妾该罚!”顾云裳愣过之后,脸色一白,却又极其快速的红了眼眶,哭着朝慕容辰磕头。 慕容辰皱眉,冷峻刻板的脸,情绪分文不露。 南书儿敲了敲桌面,突然笑了,迎着众人希翼的眼神,她看向地上的顾云裳! “顾夫人觉得本王妃罚你什么好呢?”她毫无暴力的问,夹带着家长禀问小孩的意味 就是这种感觉,才更让人憋屈。 毫无疑问,从一开始,顾云裳就输了,此刻,不过是宣布结果的一面罢了。 “罚罚……”顾云裳吃住了,让她受皮肉之苦,她怎么肯…… 阴影突然笼罩而下,一只大手将她托起,下一刻,她感觉跌入一个温暖壮实的胸膛,泪水决堤而下! “王妃想如何罚?”慕容辰反手触碰顾云裳长长的发丝,冰冷冷的视线睨向南书儿。 针锋相对! 众女连忙收起看戏的眼神,纷纷低下了视线。 南书儿毫无顾忌的侧了眼神,对上慕容辰杀气不遮掩的眸光,凉笑掠过眼角:“王爷这是偏袒?”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慕容辰薄凉的唇,冰棍似的吐出。 “是,那便是了。本王妃没有任何意见!”南书儿突然站起来,潇洒的动作,却仿若能牵动众人思绪一般。 “哦?”慕容辰冷冷道,抱着顾云裳同样站了起来。 忽而,后面传来女子天籁般好听的嗓音,沉沉的,稳稳的,交杂着王者之魄。 “去宫里请三个老嬷嬷,直接送到顾夫人院上,让她们好好管教管教。” 宫里的老嬷嬷……那手段,富贵人家都知道,她们可以把刑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特别是在打着训练的名号上,更是大肆折磨。 “南书儿!”慕容辰霍然回头,冷冽的视线,森然射来。 南书儿勾唇一笑,修长的身姿,如美玉纤长的脖颈,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还微微低下头,额头的朱玉散着脆耳的声音,美人如玉不过如此。 “去请!”朱唇气息稳稳吐出两个字,在男人喉咙滚动,欲要发难之际,她才悠闲继续道:“让皇后娘娘挑人,并且……求她一道懿旨。” 众人骇然,为了整治一个王府小妾,求了一国国母的懿旨,他们王妃……真是,又再一次让他们心跳加速了。 先不说这件事本就是顾云裳不对,若不是慕容辰的偏袒和宠爱,王妃一声令下,直接把人杖毙都是正常不过的是。 可是偏偏在于,她是得宠的小妾。 然而,他们的王妃真是又给他们一次惊喜了。 皇后的懿旨啊,王妃一句话就能求到,这是什么人脉,这又是什么皇家恩宠? 慕容辰的脸色彻底难看了,虽然他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阴霾的眼神,冰封森然的气息,杀气腾腾的视线,足够让所有人感受得出。 第四百一十三章:诸葛瑾的无奈! 怀里的顾云裳已经害怕得瑟瑟发抖了。 然而,南书儿却有恃无恐的擦肩而过,薄纱衣裙,拽地成香。 慕容辰突然冷漠的开口,淡淡讥讽:“王妃这又是把本王至之何地?” 倩丽身姿顿住身形,后背长颈雪漆,三千青丝浮动如海,她伸出纤纤玉手,挽了挽袖口,浅淡的嗓音袅袅响起:“王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王妃也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慕容辰寒如霜冻的话,似带着刀刃,让人面色生痛。 柳儿立在南书儿身侧,眉不动,背脊微屈,恭敬而不卑不亢。 诸葛瑾在慕容辰声音落下时,眉头骨按耐不住的跳了跳,侧切的目光,那个女人伫立如峰骨,美得遗世而独立。 她有一张笑靥如花的颜,特别是这般淡淡浅笑时,温和犹如一朵绝世名花,美得蓄意无害。 诸葛瑾却看得心惊胆颤,他当然知道,这是表面。 他还记得王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这天底下,表里不一的人多的是,只是有一种人,她无需要带着面具,只是一个表情,便让你震荡心惊。 或许,他们王妃便是这种人。 诸葛瑾有时想,王爷教他为人处事,可偏偏在王妃这件事上弄轴了。 “王爷是王爷,是这王府的天,有些事情,王爷一时半会分不清眼前是非,妾身只能当这个恶人。” 南书儿缓缓扭过身,随着她的动作,身后华丽衣袍,在艳色阳光下,散发出晶莹奢侈的光芒。 顾云裳在慕容辰怀里抬起头,梨花带雨的小脸,此刻惨白凄容,如同暴风骤雨中的小花,让人不忍心殇,甚至想探出手,将她摘下,掩在怀里保护的冲动。 “王妃,贱妾已经知道错了,求王妃不要生气,以后贱妾什么都听您的,求王妃不要劳烦皇后娘娘了。” 她娇弱的哭泣,肩膀颤抖的撞着慕容辰的臂弯,声声泣血。 南书儿浅淡的笑扬起,缓缓勾勒,露出洁白的细齿,说话的话更是如同春风化雨的绵柔,缓缓道:“听本王妃的话?” “那么,现在从王爷身上下来!”她一字一顿道,夹带着丝丝讥讽。 客厅里的其她人面色一紧,这到底是吃醋了? 慕容辰寒颤的目光紧盯着她,面色不动分寒,霸气十足的圈着怀里的人,目露冰晶。 顾云裳泪珠滚落,愣愣的看着眼前美得目眩的女人,其实她有时都很奇怪,这么美的女人,天地下怎么会有男人不动心呢…… “王爷……”顾云裳紧了紧一旁男人的臂弯,啜泣而佯装大体的出声:“王爷,放贱妾下来,贱妾甘愿令罚。” 她当然清楚,若是惊动了宫里的贵人,她才是自毁前程,彻底没了希望。 慕容辰果真的放了她下来,高大的身姿依旧笼罩在客厅里每一个人心头上,让她们屏息敛目,只是此刻再也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含沙射影的落在顾云裳身上。 明眼人一清二楚,顾云裳靠的是王爷的宠爱,可她们王妃,靠的可是皇家的宠爱,孰重孰轻? 不过,若是那天她们王爷登基,王妃该如何? 顾云裳哭着伏跪在地,“求王妃赐罪!” 南书儿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纤白玉指相扣,细细皱起眉头:“你这般哭也不对哦。” 哭也不行? 顾云裳耸抖的身子僵硬住了,像是突然被雷劈到,不可思议做出的反应。 “王爷是王府的一家之主,更是当朝天子的龙子,俗话说,家有家规,皇家的家事更是国事,你说你这么哭哭啼啼的……”南书儿纤白的玉指扣住娇艳欲滴的红唇,凉凉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哭丧呢!” 哭丧呢? 其她人几乎不可控制的抽了抽眼角。 论起毒舌,她们王妃一直是和风细雨的摧残娇滴滴的美人。 她们有一些同情顾云裳了。 “王妃,不是……”顾云裳当然要狡辩。 南书儿摆了摆手,截断了她嘴里的话,继续轻启红唇:“规矩不懂,可以学,王爷宠你,那是你的福分,可你也要清楚,守好本分才守得住长久。” 话了,她不再多看地上已经怔愣的顾云裳一眼, 对着慕容辰一礼,转身离开。 慕容辰看着离开的南书儿,目光微沉。 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不过,刚才她说的话,还真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妻子呢。 唇角勾起一丝嘲弄,冷得入骨。 客厅里的人很快散去,神情恍惚的顾云裳也被人搀扶了下去。 “王爷!”管家俯身开口,语气隐带无奈。 其实今天他们特意让南书儿出来,为了的不过是测试一个态度,可照着今天的情况来看,又是意味不明了。 那位主,可从来没有让人看懂过。 “她真的能请得动皇后?”慕容辰坐在太师椅上,冰冷的唇牵起,带着一股习惯的讥讽:“诸葛,什么时候,你的消息也不牢靠了。” 在他离开的一年里,皇城与王府中的大小事宜,都是诸葛瑾在传递。 可是,她和皇后交好……从来没有听过呢。 不然,或许他刚刚也不会沉默,任由她为所欲为。 诸葛瑾听出话里的寒意,俯身叩头,谨慎道:“这个……属下真的不清楚。” 屋里的气氛逼仄难耐,寒意入骨髓,诸葛瑾额头的冷汗爆出。 然而,坐在上位的男人背脊不动,华袍冷意厚重,唇角的笑意意味不明的寒。 “难道……刚刚,她唬人了?”似讥似讽的凉笑狭促而出,听得人毛骨悚然。 “不会!”诸葛瑾几乎想也不想的出声,带着一股敬佩的笃定。 “哦?”声调单薄,毫无情绪。 “王妃此人虽然说话亦真亦假,可她要做的事,从来都是真刀实枪的。”诸葛瑾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他细细想了想,才换上另一种说话:“属下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皇后娘娘交好,也有可能,这根本不是两个人交好的问题,不过……王妃这话说出来了,皇后娘娘定会出面。” 第四百一十四章:到达! 其实管家更想说的是,以那位主的手段,别说一道懿旨,怕是一道圣旨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这种话他也不敢乱说。 …… 南书儿回了院子后便病了,接连请了几个大夫,甚至最后她的丫鬟还拿着令牌,进了宫中请太医,结果太医来了,只说半夜起风染了风寒,来势汹汹,让她切记多注意休息就行了。 东厢院谢绝来客。 秋将至的气候,风色潇潇! 慕容辰磕着眼皮,修长的身姿卧榻而上,冰飘逸的裙带漱漱而落,风过无痕,而冰寒于池的气息覆盖三尺之中。 “她病了?”丝丝嘲弄溢出,菲薄的唇却无丝毫波动。 “是,太医是属下亲自接代的,正是宫中院首,不会有假。”若说连宫中院首都能收买,那才是重大事件呢! 诸葛瑾安分的立在一旁,忍不住在心底腹诽。 “哦!”这次慕容辰没有再说什么,终究不是关心的东西,也并没有在意。 …… 柳儿在东厢院磕着瓜子,遇到人来就打发,按时伺候她们家小姐送吃喝,听到里面有吩咐,便起身进去,可没把人看得羡慕死了。 王妃这里的规矩最懒散了,不过,只是要的人不多。 …… 此时,蒙着面纱的南书儿和同样带着面纱的邪尊,正一人一马纵驰出了明莱皇城。 “地狱”俗称鬼域,并不在明莱国亦或者任何国度,它位于九洲最中心,却也最为偏僻一角。 南书儿和邪尊的目的很直接,拿着地图,直奔鬼域周城,因为时间紧迫,他们一路马不停蹄,用了两个多月才到达。 邪尊找到客栈后,总算松了一口气,见到南书儿在喂马,不阴不阳的开口: “真不知道,本尊为什么要陪你这个有夫之妇出门。” 南书儿的马很难伺候,当然,她并没有明目张胆到把汗血宝马带出来,不过带着她平时的爱将,‘追杀’。 刚刚她本想把马丢给客栈的跑腿小二,却没有想到‘追杀’根本不给生人靠近,无奈她只能衣带未解的来伺候。 “窝囊呗。”她悠悠飘唇而出,头也不抬的提了水,准备给‘追杀’洗澡。 “你!”邪尊穿着淡金色长袍,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别以为我受你威胁,真怕你了。” 语气颇为咬牙切齿。 南书儿抬起修长的脖颈,星眸淡淡剐了他一眼,手里拿着木头瓢羹,手中的水往马身上扬,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不然……你现在动手?” “呵呵!”一路上,给这个女人当奴才使唤,邪尊早就憋屈多时,此刻当即冷笑,见她蹲下身子,恶从心起,抬手便要来控制住她的腰,想要捉弄她一翻。 “丘!” 正舒服洗澡的‘追杀’,像是有灵性的回头,脖颈蓄着千钧一发的力度,狠狠的朝他撞来。 邪尊黑眸划过戾气,却还是知道不和一个畜牲计较,脚尖轻点飞离原地,避免了头被撞到,同时甩袖离开。 南书儿连头都未抬一下,她今日穿的是粉色轻装,天气的原因,衣服薄得透明,哪怕里衣外衣繁琐穿了三层,却依旧难掩曼妙的身姿,此时她半俯着身子替刷马鬓,容光照人的绝色容颜少有的安宁,一缕风吹来,带着她的发丝飘飘洒洒。 不少往来的人注意到她,皆是交头接耳。 鬼域便是地狱,一个灰色地带的名称,然而,这鬼域却又非地狱,它是将地狱这个灰色囊括,一个更大的灰色地带。 仔细看便会发现,往来过去的人,若不是黑巾蒙面,便是手持武器,背勾大刀,面色潇潇,不善的气息扑面而来。 南书儿将马安顿好后,才将手洗干净,朝临时客栈走去。 虽然是大男人,邪尊作为一个常年奔波在外的杀手,处理住宿问题还是得心应手的,他先进的客栈,问明白还有房间,便定了两间上等房。 此时掌柜拿了钱,正笑眯眯的让小二带路。 邪尊见南书儿没有过来,示意掌柜一边忙去,他还要等人,结果在此时,变故突生了。 南书儿进来时,便听到刀剑相撞的声音,那风声和内力,可见得是高手过招。 她知道鬼域地界不比别的地方,敢在这里出现的人,不说是稀世高手,也是有两把刷子有保命绝招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她在听到昆仑镜在‘地狱’时的焦虑。 然而,当她敛了气息进去时,才知道这高手过招,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同伴,邪尊。 此时身穿淡金色衣袍的邪尊,手持长剑,剑剑毒辣的朝对方攻击。 而对方竟是一个女人,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墨黑衣服,利落而干脆,眼神凌厉冷酷,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深宫王侯出来的暗卫。 她手里拿着的武器同样是一把长剑,银光闪烁,剑锋如花,不正是这个时空,古武高手剑谱中“银魂”? 他们的交锋,自然引得不少人围观,二楼和大堂皆是站满了人,掌柜和小二显然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虽然有一些忌惮,却还是掩在帘布后偷看。 “天,我认出来了,这姑娘手里的剑,不正是天下群雄为之垂涎的宝剑‘银魂’吗?” “是,是银魂,啊,老子终于在鬼域见到银魂了。” “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暗卫,既然手持银魂,真是大开眼界了。” 屈屈一个暗卫,手持绝世明剑,可不是大开眼界了? 南书儿唇吊起三分笑意,目光朝客栈大堂人群扫去,带着一丝慢条斯理的审视,精光泄露。 然而,只是一眼,她便收了回来,身子自然的退后,斜倚着门扉,将身子尽量降到不引人注意,才兴趣盎然的观看起比赛,丝毫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在他们过了几百招后,两个人的武功几乎不分伯仲,确确的说,还未分胜负。 南书儿却是看出了一丝门道,这女的刀刀是杀招,招招致人于死地,反观邪尊,虽然下手并没有留情,却也没有全力而出。 第四百一十五章:死里逃生! 两个人旋风而上,直冲屋顶,现场有一度的慌乱,底下的掌柜气血上涌,眼看心急都快昏过去,连尖叫阻止也发不出声时,众人心心以为屋顶会被掀开,他们却急转直下,在空中有力一碰,刀光四溅,两个人却又极速分开,刮起旋风。 那个女暗卫脸色很难看,她杀气四溢的眼神瞪着邪尊,像是恨不得一刀解决了他。 邪尊衣袍旋转,连个眼角都没有丢给她,将手里的剑落回剑鞘中,竟是……抬手朝南书儿勾了勾。 客厅八卦的众人,视线很自然的朝方向看去,接着纷纷瞪大了眼睛,眼底爆发出惊艳! 身姿窈窕,气质如兰,那么潇洒不拘的动作,双手环倚靠着门扉,一双琉璃色彩的眼波,犹如星辰坠落,挺翘的鼻梁,樱桃小嘴不点而朱,浑身倾泄着慵懒散慢的气息,如同对万物一切都不屑一顾。 果然,下一刻,女暗卫的眼神朝南书儿射来,锋芒急厉中,她缓慢的眯了眯眼,掩盖中了眼底的复杂和探究。 南书儿的面纱,在半路上她嫌弃碍事给丢掉了,这天下这么大,她都没有出来过,想着也不会暴露身份,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人认识她。 自然,也没有人会联想,一个明莱国深闺都未出的一品王妃,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认识?”女暗卫盯着 她,回头看向邪尊,眼底划过不善。 “当然!” “不认识!”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话落,皆是淡定的扫了对方一眼,然后淡淡的移开视线,写满了嫌弃。 女暗卫当即明白了,这是肯定认识了。 一时她眯着眼睛毫无动作,心里思量着要不要对南书儿动手。 毕竟,虽然是杀人不眨眼的暗卫,可对付一个手无寸铁,还一点内力波动都没有的女人,她还是很不屑的! 邪尊拉她下水的心思那么明显,南书儿当清楚,只不过,现在就是撇清关系也没有用了,这个女人显然盯上了她。 “想打架吗?”她悠悠出声,神态倒还是那个模样,三分笑意,七分慵懒。 可是,在目睹女暗卫显露身手后,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未免太猖狂了一些? 大堂里的人皆是来了兴致,这鬼域是灰色地带,交易任何事物皆无人管束,这也是为什么鬼域之城恶名在外,却也生生不息的原因,而这鬼域境内,最不缺的就是高手,可缺绝色佳人啊。 刚刚那个暗卫,虽然不至于长的凶神恶煞,倒也算清秀,可这清秀小姿,遇上眼前这个绝色佳人,如同青菜遇到绝味珍肴 。 一时间,他们倒是很兴奋,却也没有人敢起哄。 女暗卫扫了那群人一眼,见他们纷纷后退,才收回目光,脸上的神情倒也不见的恼怒,只是带着几分睥睨居高临下的看向南书儿:“打架?你这是在挑战我?” 南书儿不知道,这鬼域境内,杀手合法,比试比武最后演变成杀人,更是合法。 “没有!”南书儿可没有兴趣耗费多余的精力,更何况这个仇人是邪尊的,她还至于蠢到当别人的刀。她扬起精美的睫毛,笑唇翘起,凤眸如疏朗星月:“只是,你这么盯着我,让我有种你很蠢的错觉。” “什么?”女暗卫身上的黑暗气息顷刻上涌。 “不是吗?”南书儿伸出洁白纤长的手指,遥遥落到邪尊身上,懒懒道:“这个男人一看便是想拉我下水和你打架,分明是想借刀杀人!” “我和你非亲非故,你说你要是真动手了,不是蠢是什么?” 女暗卫并没有想杀她,只是碰巧遇上了,心知不简单,本想逼这个女人出手,试探一下她的武功,她此次出来逛鬼域的任务也完成了。 要知道,此次‘地狱’隐藏昆仑镜古武神器的消息显露,天下看似太平,却风起云涌,有多少人奔了过来! 南书儿是相府千金,传闻她自小懦弱一无是处,可偏偏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还是一个庶女,硬是脱颖而出,不但高嫁了王爷,成了王妃,还屡次制造了不少风波。 可见这个女人有多不简单。 显然,她认出了南书儿。 主子找寻昆仑镜多年,容不得任何闪失! 程蝶衣目光闪烁:“我最讨厌别人骂我蠢,你觉得呢?” 觉得?觉得会不会对她出手? 说的她好怕一样,南书儿见眉色都未顿一下,突然慢吞吞的直起腰,手里突然出现一把黑色的东西,黑漆漆的管子并没有什么异常。 程蝶衣眼里露出防备,身姿倒是泰山不动的站着,可见对自身功夫是自信到了极致。 南书儿手机的枪很缓慢的对准她的脑袋,遥遥的目光并没有任何杀气,连着她身上的气息也偏向慵懒温和。 邪尊虽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同时心里很请清楚,这天下的暗器层次不穷,不过这对武功高手并没有什么用处。 只是到底对这个女人有一些了解,这种了解让他本能的皱了皱眉头,淡金色衣袍缓缓退开,避免等一下发生什么,当了愚蠢的炮灰。 “biu!”一声脆响,一枚黑色的子弹从枪口蹦出。 她用的是消音手枪。 程蝶衣耳聪目明,见一枚黑色的‘暗器’从管子蹦出,当即明白确实是暗器,一时眼底划过鄙夷,这辰王妃今天出门没带脑子吗? 难道不知道,暗器便是暗中操作,不然就是废物东西。 然而,也只是一个想法划过脑海,她当即翻身要躲开,却是没有想到,就是这一枚小小黑色的东西,犹如意念已经出现在眼前,她除了做出最快的反应偏过身子,躲过要害,竟是别无选择。 “噗嗤!”子弹没入肩膀,丝丝血色溅出。 众人皆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刚刚还背脊挺直,那怕和邪尊过了几百招都不曾慌乱的程蝶衣,此时捂着手臂,虽然极力掩饰,可瞬间惨白的容颜,还是暴露了她的狼狈。 死里逃生! 第四百一十六章:你确定不需要我? 一时间,众人皆是惊恐的看向南书儿手里的东西,纷扰时蔓延而出。 “太快了,这东西能杀死人啊。” “何止是杀死人,简直是杀人眨眼之间的凶器啊。” “她手里是什么暗器,竟然如此神速……” “……” 南书儿恍若没有听到那些声音,黑色的管子依旧对准程蝶衣,鹂莺浅慢的声音染着邪肆,“现在,你觉得呢?” 程蝶衣脸色阴沉了下来,一时嘴硬道:“你还能靠那个东西杀了我不成?” “biu!”黑色子弹再次划破空气,毫无征兆,更是毫不留情的朝程蝶衣的胸口飞去。 这次程蝶衣连想法都不敢分神,急忙要后退,狼狈的不能再狼狈,所幸躲过了子弹。 南书儿倒也没有失望,只是浅淡勾唇,笑靥绽放间,唇齿已然吐出一句话:“你真是……太差了。” 程蝶衣气的肩膀都在发抖,无奈忌惮她手里的东西,只能愤恨离去。 大堂其他人见热闹落幕,很识趣的离开,当然,不少人临走前盯着南书儿的姿容看,一半是因为她长得真心好看,赏心悦目的让人不忍移开视线,另一方面,当然是她手里的暗器,让他们毛骨悚然,记住了这张脸,以后绕道而行。 大堂里的人走空,掌柜也松了一口气,却还是躲在帘子后面,只是踹了小二出来,让他带着客人去看房间。 他还记得收了人家钱的事情。 南书儿无视邪尊探究的视线,收了枪之后,甩着腰带的一抹铃铛带子,一甩一甩的跟在小二身后。 “这位大爷,你也一并一起请吧。”小二经过邪尊时,心惊胆战的做了一个手势。 邪尊斜了一眼前面没心没肺的女人一眼,没有出声,却是跟在了小二身后上了楼。 上等客房,价钱高了一些,可房间里环境却相当朴素,不过,这鬼域地界,也没有什么好嫌弃的! “这位姑娘,您觉得怎么样?”小二带笑客气的问。 南书儿抱着既来之即安之的心态,点点头,走了进去。 小二松了一口,也只是意思问问而已,可要是对方要为难,他也得费一番口舌。 邪尊扫了进房间的南书儿一眼,跟着小二去了另一个自己的房间。 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邪尊让小二把饭菜上到他的房间,南书儿听了小二的话,不得不转折去了一趟。 他们的房间都位于客栈最高楼层,三楼,而邪尊的房间在最边上,此时窗户打开,新鲜空气飘来,还有一股浓烈的酒香味。 “来了?”邪尊已经盘腿坐在桌子前,见到她出现,唇角的几分弧度不经意的勾起。 “嗯!”南书儿将门随意的掩上,她洗了澡,此时头发湿漉漉的垂着,脸上的肌肤出奇的白嫩,倒是不见了平时算计狐狸狡黠,多了一股青涩。 邪尊也换了一套衣服,灰白色的衣袍,此时盘腿坐着安静的倒酒,倒是矜贵如王孙贵族的做派。 南书儿当然知道这是表面,任何人都有表面,普通人的表面,只有在暗藏私心的时候,才会露出狰狞恶毒,可像他们这些人,往往要比普通人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 两个人互相打了招呼,很自然的吃了饭菜,仿佛刚刚的插曲不曾发生。 南书儿的酒量不错,一大瓶的白酒,都是她喝了,对面的邪尊时不时的抽了抽眼角,他的心底在想,眼前这个女人,除了一副欺骗世人的皮囊,那里有一点女人样? 眼见她毫无开口的意思,邪尊沉了沉眸光,“你不好奇刚刚那个女人的身份?” 南书儿抬起头,腮帮嚼动,红唇微张:“你前女友?” “噗嗤!”知道她不会说什么好回答的邪尊,本想端一杯酒,预备好接下来的应对,结果……被酒呛到了! “你!”他气得坚毅的轮廓有几分抽动,像是极力隐忍,才不至于失态。 “哦?”南书儿明白他听懂了现代话的词,可见聪明人的厉害之处。 接着闷头继续吃东西 邪尊见她又是这副样子,眸光闪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森然出声:“我和她没有关系!” 到底是肚子饿了,不过就算是敷衍聊天,她脱口而出的回答,依旧让邪尊心头为触:“你和她主子有关系?” “也不是有关系。”似乎是极不情愿回想的历史,他的声音都带着不善。 南书儿抬起美眸看了他一眼,眸底浅淡仿若佛过莹光,唇角的笑意缓慢牵起,明明是那么好听的声音,此时却是恶劣的嘲笑:“哦,你追杀她的主子不成,现在人家见到你一次就砍一次?” “……”邪尊极力克制对眼前女人出手的冲动,可握着筷子的手噼里啪啦的抽筋声,还是暴露了他狂风暴雨的心情。 这个女人到底会不会聊天啊,啊,啊! 脸色这么难看,看来还真的猜对了,南书儿继续夹菜,喝酒…… 沉默! 忽而,南书儿蹙了蹙秀美,紧盯着他,像是在思考什么。 这次邪尊学乖了,压根不理会她,权当没看见,虽然心里有一些痒痒的…… “我怎么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决定?”她轻声道,神情淡淡,腮帮还嚼着东西,优雅极了。 “什么决定?”邪尊脱口而出。 南书儿摇了摇头,才低下头,继续认真的吃饭,同时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你长的这么不顺眼,要是接下来你还做出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别挂我……抛弃你咯。” 邪尊好几秒钟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不顺眼,抛弃? “抛弃?” 他怒极反笑了,手中的筷子已经放了下来,一身气息压迫而出,黑暗森然。 “是!”南书儿还真的认认真真的点头,在高压环境下,她面不改色,可能吃完了,她放下筷子,端了一杯酒,几分懒散的抬头,唇吊起慵懒的笑意:“刚刚那个女人,分明是上头的人派出来探听人脉,显然对方大部分人马肯定在鬼域境地,你说……要是被群攻,你确定不需要我?” 第四百一十七章:他是谁? 邪尊脸色阴霾沉沉,却是忽而勾唇笑了,漂亮的眼尾扫了对面的女人一眼,手半执起客栈粗劣的酒杯,笑意荡漾的举到唇瓣处。 南书儿见他一副卖关子的模样,也不急着追问,手里的酒喝的愈发的欢快。 约莫一分钟的时间,邪尊磁性沙哑的嗓音才低低响起:“你莫不是忘记,我是为了谁才来这个鬼对方的?” 南书儿皱眉,这是下意识的表情,等她意识到时便很自然的松开,唇角的弧度兴趣盎然:“你什么意思?” 她当然听出来了,邪尊这并不是在威胁她,而是在明确告诉她,麻烦不止他一个人,她也有份。 “这昆仑镜虽然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和秘密,有传闻它曾经是某皇室的镇国之宝,如同前不久西域破国交出的女娲石一般存在。” 只是那西域国王守了半辈子的女娲石,还不是破了国? 邪尊的唇角扯出丝丝嘲弄,世人愚昧不过如此,他抬起狭长美眸,冷光乍现:“如今昆仑镜被爆出下落,正是‘地狱’谷中,想要得到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人。” 也就是,这些人都是奔着昆仑镜来的? 南书儿散漫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她浅浅的将杯中最后一口酒液没入唇齿间,才偏过头来,长发散发着徐香,声音香醇:“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无法阻止他们的脚步,他们也同样。” 这个回答……出乎预料,又似乎意料之中。邪尊暗眸潮涌,几分不经意的出声:“你难道不想知道,今天这个女人背后的主子是谁?” 毕竟,那才是真正的强敌。 “倘若他要的东西和我一样,相见不过是早晚的事。”南书儿说完,放下酒杯,理了理皱褶的裙子,很潇洒离开了。 大门敞开,光线刺目,邪尊如雕刻的五官一般隐在阴暗中,忽而,他伸出掌心敞开而柔软。 空中飘着一缕长发,缓缓飘荡,渡入他掌心中。 …… 南书儿知道此行不易,却是没有想会这么不易。 “‘地狱’除了监管重犯,并不接受任何外来客人,两位请回吧。”几乎在话音落入空中,地狱的洞口铁门便重重的合声,隔绝一切。 邪尊侧目睨了南书儿一眼,见她盯着洞口的大门一动不动,以为她不明白刚才的话,顺口便解释出声:“‘地狱’的势力不属于各国范围,却远超出任何组织,在几百年前,地狱的谷主和各国达成协议。这则协议便是各国若是有不服重犯,他们地狱可以派人缉拿,并且终身监禁。” “当然,作为交易,凡是有求于地狱的国家,必须拿出相应的代价交换。” 一个连国家都无法控制的重犯,只要拿得出条件,付得起代价,地狱便能出手缉拿,这到底是有多强的势力? “所以,我们没有办法进去了吗?”南书儿淡淡的语气,难掩失落。 像地狱这么强的组织,昆仑镜在他们手中,想要强抢根本不可能,所以一人不可敌众,更何况是发展了几百年的强大组织。 “不!”邪尊缓缓摇头,目光如炬的扫过来往的人,见南书儿凝神看向他,才缓缓道:“昆仑镜在地狱中,是有人特意放出的消息,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最近很快就有更大的消息。” 邪尊是江湖人,混迹刀光血影多年,他说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南书儿和邪尊回了落脚的地方,在几天后,便听到地狱大开大门,进行锦衣夜行的拍卖大会。 “锦衣夜行?”南书儿疑惑的挑眉 对面斜躺着的邪尊幽幽开口:“黑市!” “哦!”南书儿表示明白,听到楼下有声音,当即打开窗户听了起来。 “地狱谷主之争还没有着落,怎么又弄个这么重大的拍卖?”楼下的人悻悻叹然的神。 “是啊,不过,每年都是这些花样,不然怎么证明地狱在鬼域地界的影响力呢?”话音中难掩的嗤之以鼻。 旁边的人察觉不对,用手臂用力拙了一下他的手臂,左右见没有人注意,才低声说:“你小声点,这些当家的,是越发小气了,你这话落到他们的耳朵,不下追杀令才怪。” “哼,我又没说什么,这样也下追杀令,地狱……”剩下的话被人捂住了嘴巴,拖着离开了人多的是非之地。 南书儿不动声色轻轻的关了窗户,才扭头看向邪尊,手托着下巴,似在打量什么。 邪尊再如何装睡,任是谁被这个女人算计的眼神盯久了,都会眼皮直跳,许久之后,见她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邪尊不由火大了,他淡淡的掀起眼皮,嘴皮子冷冷吐出一句话:“别用那种隐含深意的眼神盯着我,我对有夫之妇无感。” 南书儿:“……” “我们来聊天吧。” 邪尊轻跃翻了一个身:“记住,你是有夫之妇。” “你做杀手多久了?” 邪尊这次直接坐了起来,目光凌厉射向她,说出的话又狠又毒:“怎的,突然想了解我,是不是觉得慕容辰那块冰山捂不热,打算投靠我的怀抱?” 南书儿秀丽的眉一突,却是继续刚刚自己的话题:“上次听你说你做杀手有好多年了,而且每次都是杀人越货,拿得都是重金。” 这次邪尊不说话了,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 “你现在有多少钱?”南书儿托着腮帮,很感兴趣的问,那个模样,倒还真有几分符合年龄的甜美。 邪尊感觉刚刚鼓起的心脏,似乎泄了一道口子,他突然没了脾气一般,慢条斯理躺了回去。 “喂!”南书儿不满的皱眉。 邪尊闷过头,懒懒的语调传来:“你不要想我出钱给你拍卖昆仑镜。” 南书儿的心思被揭穿,也不恼怒,只是淡淡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不过,我认识你到现在,见你总是任务失败,应该也没有什么钱。” “南,书,儿!”邪尊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如果是刚认识,这家伙肯定一把刀劈过来了,不过,在这个女人手头吃了无数明亏暗亏后,他倒是也懒得生气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真是傻逼啊! 邪尊顶着一张萧杀铁血的脸,恼怒的瞪着对面的女人,动手吃亏,他当即也不客气了:“你也不用打击我,若是昆仑镜是拍卖价高者得,还真的轮不到你了。” “你什么意思?”南书儿不满的皱起眉头,一副你可以鄙视我,怎么可以鄙视我穷的表情。 邪尊呵的轻哼,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感,幼稚的可怜:“你知道程蝶衣的主人是谁吗?” 程蝶衣?南书儿拧眉,脑海当即划过那天的女暗卫,还有她手里的宝剑。 “你的仇人厉害,值得炫耀?”南书儿提醒他一个事实。 邪尊却是并没有任何担忧,他把背脊靠向身后的软垫,双手交叉的枕着头,眯眼笑了:“比起你千里迢迢来这里只是为了昆仑镜,我倒是没什么。” 无论如何掩饰,邪尊说的没有半点错,她对昆仑镜是势在必得,死也要得到。 “这个程蝶衣,你不认识?”南书儿不说话,邪尊怎么肯放过她,他还真的想看见这个女人脸上露出惶恐是什么样的。 “她是明莱皇城的人?”南书儿是何等聪明的人,只是听一言,便猜到他会这么问的深意。 邪尊似乎眼角抽了抽,因为这个女人的脑回路。 “是。” 南书儿垂着的目光顷刻提起,冷光浮动间,千丝万缕划过,她才启唇缓缓道:“她的主子也是明莱皇城中的人,并且有权有势,还有钱!” “是!”邪尊似乎只能是这个回答。 “能明目张胆的驯养暗卫,亦或者换一个说话,能让暗卫明目张胆的行走于光明中,这背后的人,并非皇孙贵族,王侯将相!”她好听的声音,如同念一面风书,让人注目深思。 邪尊定定的看着她,抿唇:“不错。” 南书儿能这么猜,无非是来自帝王的猜忌,又怎么会任由臣子培养自己的势力?连亲儿子都不行。 “总不会是明莱皇帝!”这个,南书儿倒是很笃定。 “……”邪尊依旧沉默不声, “那么只有一个人了。”南书儿明白似的笑了,却并没有说是谁,她习惯性的拍了拍裙子,铃铛脆响,竟是拍拍屁股走了? …… 南书儿还记得几个月前她前去普陀寺的一幕幕。 那个男人,发如墨,肤如雪,连着衣裳都整洁一丝不皱,气息淡雅如兰,连着一个眼神都让人望尘莫及。 他又忘了她,如同以往一般,忘了她是谁。 不过,陌路也好,不回头,不念旧,一切往前看。 国师! …… 地狱的拍卖会在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举行,很奇特的规矩,进去的人都不能以真面目识人,必须戴一张面具。 南书儿和邪尊在半路一人买了一张面具,因为嫌弃丑陋凶神恶煞的模型,她挑了比较轻快的凤凰面具。 邪尊当时嗤之以鼻:“你还真以为慕容辰能当皇帝呢?” 南书儿好一会儿才扣上面具,这才缓慢的明白过来他话的意思,这家伙,不就是骂她做梦想着做皇后吗。 “我怎么觉得你和他有仇?”南书儿也只是随口一说,对着店里的黄色铜镜仔细看了看。 邪尊却像是被戳到伤疤似的扭过头,脸色阴沉的走出门店,可谓是脚下生风,显然是生气了。 南书儿对男人心,海底针这句话是明白的彻底,当即耸了耸肩,跟在他身后。 地狱这次对外开放的拍卖,并没有限制人数,或者任何身份要求,他们的条件很简单,第一,只要你是人,第二,只要你敢进去,他们一律不拒绝。 当然,进去了里面,得守着规矩,当然,不守规矩的也有,他们直接拿刀砍了,丢出去。 南书儿和邪尊是守着时间来的,地狱门口已经排了长队,他们扫了队形一眼,排在了众人后面。 轮到他们时,守卫的人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拿了号码给他们,让他们照着号码入坐。 依旧是前天的地狱洞口,厚重离奇的铁门,虽然今日升了起来,可阴森森的氛围,配上墙壁挂着的篝火,不得不让人脸色凝重。 邪尊戴了一张鬼面具,见此情景,一边往里面走,一边低声道:“这里机关重重,你不要私自行动。” “……”面具下挑了挑眉,南书儿倒是认真的查看起一路上的构造,心里却对于他们的机关并不以为意。 一路上曲折离奇,一条道路都是石凿的通道,光线不算暗,却也绝对不亮,这样走着,倒有种前方未知的恐惧,可见设计的人用心良苦。 走了二十多分钟,他们才到地点,按着号码安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乖巧的不能再乖巧。 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进来,气氛诡异而安静,却又匹突的和谐,似乎已经形成了习惯。 南书儿无意回头,看见无数张面具,凶神恶煞的瞪着她,面色讪讪的转了回来。 这戴了面具,又是黑漆漆的环境,是男是女都难辨,这要是对方要屠杀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这又可以见得,这地狱的人很小气,非一般的阴险狡诈。 南书儿坐的是中间,四面八方的人进来又出去,暗潮涌动,根本不能分辨。 观察良久,她也放弃了,干脆闭上眼睛感受气息,然而,这个做法有用的多,黑暗中,她能准确的分辨出焦聚点在那。 一双美眸霍然睁开,她朝有小角的方向射去。 “怎么了?”邪尊察觉她的气息不对,低声暗沉的问。 “那里……很多高手。”她浅淡的声线落入空气中毫无波动,轻如口语。 邪尊是何等敏锐,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却很聪明的没有出声,也没有扭头去看,而是手掌捂上面具,不经意扭着,面具下的深邃戾目,缓缓落在那个位置上。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势力,几乎在邪尊的视线落下,那方已经有人朝他们睥睨射来,那目光犹如黑暗的手,能捉挠住人的心脏! 南书儿的心脏漏了一拍,她突然伸出手搭上邪尊的肩膀,低低一笑,故意发出暧昧的声音。 邪尊扭着面具的手并没有放下,他低下头,对着南书儿的耳瓣吹了一口气,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小妖精,回去再收拾你。” “……”真是傻逼啊! 南书儿娇俏的嘟了嘟红唇,依偎靠着她的肩膀,亲密无间! 在让人看来,邪尊特意扭着面具,只是情难自禁,为了更好的打情骂俏。 第四百一十九章:她只是想要个明白! 南书儿娇俏的嘟了嘟红唇,依偎靠着她的肩膀,亲密无间! 在旁人看来,邪尊特意扭着面具,只是情难自禁,为了更好的打情骂俏。 直到那道视线移开,那种扼控无形的压迫感消失,依偎在一起的邪尊和南书儿才无声的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到了人家的地盘上,命运总是由不得自己。 地狱……还真的卧虎藏龙,不,这本就是魍魉魑魅之地,没有龙虎震压,又怎么能横走各国。 南书儿翘起的唇染着几分邪肆,她靠着邪尊,手指缓缓折绕着胸口的发丝,直到靠着的肩膀僵硬如石头,她才回神的缓缓移开。 此时此刻,地狱名为修罗场的观众席爆满,座无虚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暗黑的修罗场突然被点亮,那是成千上万的火盞子,在蹊岩的墙壁徐徐亮起,如此奇观,引得观众席的人有微微骚动。 等所有灯光亮起之际,台上出现了一个花甲老人,他背脊挺直,步履生风,身穿一袭暗灰长袍,气息似暗又似重,神秘而浓墨。 “众位,老朽乃是地狱一介管事,在这里有礼了。”他微微一鞠躬,笑声爽朗。 底下已经安静了许多。 “今日地狱拍卖物品,众位都知道,老朽上台来是想告知众位,今日的拍卖会规矩。”他停顿收气,才有力的继续道:“今日的拍卖的物品只有一个,昆仑镜!” 台下有一瞬的哗然,却又在密密麻麻的压迫感下安静了下来。 台上老者的声音还在继续。 “然,今日的地狱所拍卖物品,分文不取!” 那颤颤丝丝嗓音,带着蛊惑的深入,道:“我们的拍卖物品以物换命!” 这次台下根本无法淡定了,其中甚至有人站了起来,不过很快又被同行拉了下去。 台上的声音清晰传到每一个角落。 他道:“凡是上台者,胜者得昆仑镜,败者……性命将众生归顺地狱。” 也就是,这是异常竞技场,赢的人可以拿走昆仑镜,凡是敢上台,却输的人,命运从此不再受掌控,相当于卖命地狱。 这可比普通拍卖会血腥强悍暴力,毕竟人家拿钱得物,就算得不到,也不费劲,可这赢了得物,输了却是等于签订卖身契啊。 而且,还是无论生死,死在台上地狱也不管。 邪尊朝南书儿倾了倾,用轻如鸿毛的嗓音道:“你确定能技压群雄?” 其实他有时都不明白,南书儿为什么对昆仑镜这么执着,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突然不死不休。 “其实……”南书儿面具下的唇习惯性的翘起,莺鹂的嗓音徐徐响起:“我们看戏就好,看谁赢了,等他出去,我们在下暗手。” “……”邪尊面具下性感的唇抽了抽,慢吞吞答:“我说这为什么有戴面具的规矩呢……” 可不就是为了防止这种强盗杀人越货。 他的声音太轻,台上又刚好出声,南书儿一时没注意,待回神时,微微歪头,呡唇道:“你刚刚又在咒骂我?” 邪尊扭过头,一副懒得搭理她的傲娇样。 台上的白发老人已经走了下去,一个全身黑衣的人,捧着一个盒子,盒子有一块黑布,缓缓上了高台。 台下的骚动更大了一些,显然,绝大部分人都是奔着昆仑镜来的,那怕前面所说的规矩令人发指,却依旧难掩欲裂主场的野心。 黑衣人将盒子放好一言不发的扫了观众席一眼,眼神似乎收到授意,手指才缓缓挑开遮住盒子的黑布。 无声的哗啦,黑布拽落,露出透明的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一看便知年月悠久的铜色边,嵌缝着古怪的花纹,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众人的心绪。 空气一瞬安静了下来,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昆仑镜! 南书儿靠着椅子,手指微叠放在扶手上,随着期间缓慢流过,她的手指屈起泛白,思绪万千。 她死了之后,便占有了这具身体,这不是第一次,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最后一次。 还记得刚来那一年,普陀寺遇高僧,他的一语成谶。 她是天煞孤星,命硬克亲,但凡跟她有瓜葛的人,最后的下场都会不得好死。 如同她在现代,不知父不知母,后来才知道,在她出生不久后,他们就死在了她拿命孝力的组织手里。 后来她学会了孤独无依,学会了一个人行走黑夜与光明,拿皮囊伪装示人,皮囊下却是多么肮脏不为认知的恶魔。 如果她能这样无情无心,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偏偏她动情了。 后来,她爱的,爱她的,不是因为她,却也都生生不得好死。 她就是个灾星,不该有情的怪物。 那个高僧还说,别人的轮回,千年一次。 而她,一切看因果,因果却无休止。 曾有地狱之门,收一切命魂魄,待经历百年轮回,百年消磨,方得一碗孟婆汤,穿过忘川河,投向转世轮回。 孟婆汤又称忘情水,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 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 而她生生世世不入黄泉路,不进地狱之门,不度忘川河,不喝孟婆汤,亦不为凡人出生。 她可知今生已知前生事,她将尝尽红尘软杖,受尽七情折磨,不断六欲之苦。 总之,她的命运多舛,无休无止。 现在,她要得到昆仑镜,便是想解脱这种无休止的轮回。 那怕代价是死,她也无怨无悔。 更何况,比起死,这样的折磨才让她筋疲力竭。 高僧说,以血祭魂,方可寻结束之法,而代价便是七魂六魄,魂飞魄散。 她现在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明白。 “南书儿!”旁边的人推了她一下,声音不大,却隐藏提醒。 南书儿回神朝台上的铜镜看去,目光随着移到刚走上高台的几个黑衣人,气息危险暗沉,一看便知并非善类。 第四百二十章:私生子? 南书儿眨了眨眼, 一个站在中间的黑衣人,一把黑色的铜剑指向最前面的面具人,冷漠如同形式一般的话,冰冷冷响起:“你……弃权拍卖,还是上台竞争?” 那个面具人,正是和南书儿一样进场来的客人,此时此刻吓得浑身哆嗦,连忙摆手。 黑衣人不可置否,手中的剑移向他旁边的人,接着下一个,下下个…… 南书儿总算明白了,上台有两种结果,一种便是得昆仑镜,另一种可能连命都没有,就算存活了下来,却还要给地狱终身卖命,等同也可能随时没命。 台下来的人不少,就算真的为了昆仑镜而来,又怎么会甘愿做出头鸟。 然而,地狱主持这场拍卖会,并且立了这样的规则,当然想到会是这样的冷场,不过没有关系,他们有的是耐心一个个问。 被问过的人,若是摇头否决了,权当弃权,不再有上台竟争的资格。 南书儿瞄了一眼自己的座位,呼,不远不近,这麻烦了。 邪尊的气息倒是比她还凝重,“我怎么觉得,这倒更像让众人互相残杀。” 不,这可比互相残杀血腥刺激得多了。 南书儿淡笑不语,只是捏着下巴的手微微突起。 很快,骚动的观众席霍然站起一个臃肿的人影,却是手持铁锤,一身勇猛之气朝修罗台走去。 黑衣人的剑还在继续,然而,一个站起来,很快便有第二个。 黑衣人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退出场地,把擂台让给了两个面具人。 观众席的气氛诡异的安静,远比那些外面观赏比赛的情景严谨得多。 毕竟玩的是命。 高手过招一目了然,台上的一胖一瘦的两个人,很快纠缠在一起。 南书儿面具下的神情不变,察觉不对才扭过头,一旁的邪尊恰好紧盯着她,红唇吐出一个词。 他道:“你亲哥!” 南书儿哼的勾唇,用了同样的交流方式,狠狠砸过去:“狗屁亲哥!” 然而,南书儿的红唇微张间,现场的骚动显然超出了范围,似乎被台上的比试感染,有人激动的出声。 “南澈!” “天啊,怎么会是他!” 高亮的擂台上,清楚可辩的是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目测年龄并不大。 南澈的名字一出现,修罗场顿时有一瞬的轩然大波。 随后,爆发出比任何时候都要热烈的凡响! 台上的少年轻而易举的将臃肿的男人踢飞,且异常嚣张的踩在脚下。 南书儿不用看少年面具下的表情,也可以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窥探出他很满意场下的反应。 “南?”南书儿咬唇轻吐出一个音,脑海里却完全没有这个人资料。 凭她的记忆,不可能忘记,那么便是没有见过了。 邪尊显然听到她情不自禁吐出的话,倒也没有沉默,趁着现场的气氛高涨,他顷过身子,低沉性感的嗓音缓缓道:“南澈,星月武道学院天才少年,曾经一人挑群雄,这不,露面的机会太多,现在谁都认得出来。” 邪尊没有说的是,这个南澈出了名的自负狂妄,他指谁,谁就要和他打。 但凡和他打的,最后不是缺根胳膊,就是少根腿,心脉受损,再无法修炼,可见其心性恶毒。 久而久之,南澈这个名字在星月武学院成了霸道恶之威名。 当然,他还知道,这个南澈年纪轻轻就入读了星月武学院,本人倒是有一些天赋异凛,只是,星月武学院比他厉害的少年不知有多少,那里轮得到他封神为天才少年。 世人让他三分,是因为,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世。 明莱国当朝丞相私生子,南袁绍的儿子。 这些年来,明莱皇朝鼎盛隐有盖过各国权势,如日中天,南袁绍身居丞相高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见了不让三分。 当然这些南书儿并不清楚。 南书儿听着邪尊的科普,虽然不知道彻底实情,可还是能从他的语气听出不以为意。 “他是我亲哥?”南书儿坐直了身子,觉得有必要弄明白这是哪门子亲哥。 “不错,外界都传他是你家爹的私生子。”邪尊邪气不改的嗓音响起。 “事实上?”南书儿挑声问道。 “事实上……当然是,你不觉得他和你有一些像吗?”邪尊不知道那里来的感觉,带着兴趣盎然。 “哼,还有谁要上来何本少爷打?本少爷还没热身呢,”南澈吊儿郎的甩开头发,狂妄轻快的笑声响起,然而,下一刻,他轻转鞋尖,竟是扭断了脚下人的脖颈。 “咔嚓!”轻得微不可闻,可进来的人都是何等人物,自然听得明白清楚。 现场瞬间死寂,死寂过后便是哗然,显然被少年狠辣的手笔惊到。 “像吗?”南书儿轻飘飘的声音落下,接着一道笑声传来,迷人的危险:“你的眼睛瞎了。” “哦?怎么不像?”邪尊觉得看一个少年的幼稚行径,还不如和这个女人说话来得过瘾,例如她的回答,往往出乎意料。 闻言,南书儿勾起了唇片,露出一抹残忍的嗜杀。 此刻,她的脑海也理明白了,加上邪尊的话,事情七七八八也全清楚了。 一个仗着父亲威名,在外头横行霸道,到处坑害百姓的废物,也敢自称绝世天才? “我倒是觉得你和他很像!”南书儿偏过头,微微昂起下巴,露出洁白的精巧的下巴,几分冷艳高贵:“一样的蠢。” “你!”邪尊呼吸一重,咬牙切齿的咬住腮帮,僵持几秒钟的时间,才生生扭过头,不至于失手把这个女人掐死。 台下没有人上去,黑衣人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指问,也不过几个人的间隔,一个人霍然冲了出来。 可见在死亡面前,昆仑镜的魅力有多大。 “来吧。尽管拿出你的真本事,别跟刚刚的废物一样,尽让人失望。” 南澈转着一柄发光的利剑,一看便知并非凡品,似有流光在上面流转,花俏又危险。 在一定程度上,越是上等的宝刀和好剑,威力不同凡响。 第四百二十一章:六亲不认! 那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行动犹如傀儡,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种人十有八九是主人派出的死尸,抱着奔死的想法上台。 新的一轮较量开始。 邪尊可能想恶心一下南书儿,竟是一边欣赏台上的交锋,一边幽幽暗暗道:“你这亲哥可是天下名人,曾经,在他自己铺张的擂台赛上,他被一个少年打败,你知道你亲爱的老爹事后如何报复吗?” “……”南书儿不声不响。 邪尊等不到回答,侃侃而谈的语调继续:“那个少年不但被杀死了,还被制成人彘,吊在城门上供人观看。 ” 那少年的父亲,是在朝为官的小官,试图报复,却是举家抄斩。 因为,南袁绍虽没有让南澈认祖归宗,对他的宠爱却一点不少,甚至盖过任何一个子女,可见他的偏爱。 “……” “这还得多亏是私生子,要不是私生子,南袁绍这么霸道的滥用职权,恐怕上头的人也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丝丝嘲弄,不屑嗤笑。 那个死尸并非良品,虽然时间较为长了一些,可最后还是死在了南澈的剑下。 邪尊的目光淡淡眯起,忽而冷酷:“南书儿,你的麻烦来了。” 南书儿很快便明白邪尊嘴里说的麻烦是什么意思。 原因在,南澈的身份已经暴露,在那个死尸倒下后,黑衣人继续指问,眼看一排的人,一个人都没有站出来,有一些是不愿拿命赌,有一些人是不愿和南澈对上。 如同刚刚邪尊说的话,南澈一个少年也没什么,可他背后的势力才是惊人恐惧的。 然而,麻烦的事情,南书儿坐的正是第三排,很近了。 一个,两个,三个…… 接下来的时间分秒而过,邪尊也闭口不言了。 眼看黑衣人的指问逼近,竟是朝南书儿! “你!”黑衣人毫不客气的指向她,明明是那么远的距离,却还是有冷气迎面劈开惹得发丝起起落落,遮住了光线。 南书儿坐着的身子一动不动,她能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和台上的南澈,以及右上角那股强大的眼神,同样落到她身上。 “不出声,当你弃权!”黑衣人一眼看出南书儿身型娇弱乃是女儿身,只当她害怕退缩了。 旁边的邪尊挑了挑眉,心中却是没有任何底气…… 在黑衣人收回剑,指向邪尊时,南书儿动作自然的站了起来,莺鹂好听的声音在面具下传出,带着一丝吴侬软语的慵懒:“不,我要上台。” 邪尊的身子半靠着一动不动,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南书儿誓死必得昆仑镜,她才不管你是亲哥或者是亲爹,她要的就是要的,六亲不认。 然而,众人却是哗然又起。 “这声音一听便知是年轻女孩子,胆子真是大了天啊。”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竟然敢出场挑战南澈。” “……” 太多意味深长的话,和引人深思的嘲弄,让人联想至深,可见南澈在外的名声有多差。 南澈同样盯着南书儿,见她一步一步上台来,面具下的唇笑得无害:“听着声音倒是个美人,对美人出手……还真是让人心痒难耐。” 南书儿上了高台,遮掩的面具缓缓抬起,竟是夹带着几分闲庭信步。 这个发现令南澈心头不舒服极了,他用打量货物的眼神,将她的面具和衣着,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吊儿郎当的轻蔑之色:“连武器都不带,这位姑娘,你这么鲁莽的上台来,不会是心心恋慕本少爷,着急着献身吧?” “献身?”南书儿轻笑,好听悦耳的嗓音带着徐徐的味道,说出的话却是……“你的命可比身子值钱多了。” 台下再次哗然。 “这个女孩也太嚣张了吧。” “不过,没有两把刷子,也不敢上台不是吗?只是,也不知道这么年轻的女孩,会在几刻死呢。” “……” 嘲弄的声音,无一例外。 就算南书儿捅了天能杀了南澈,过早上场的她,又如何能抵抗后面前仆后继的高手? “要本少爷的命,怕你还不够格。”南澈本就是易怒的性子,此刻一双眼睛,喷发着野兽的凶狠,冷笑一声。 “不过,别怪本少爷胜之不武,毕竟对一个女孩出手,也不是本少爷的风格,只要你现在认输,并且为刚刚的话道歉,把衣服脱了,给众人欣赏一下,本少爷便留你一条贱命。” 南澈笑得阳光灿烂,得意洋洋的说了一通,别提多风光。 邪尊抬了抬头,看向星火燎原的壁岩,心道,作死就是这般吧。 台下的观众被南澈的话逗笑,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男人,更是流出不少污秽不堪的言语,直击场中的少女。 邪尊一瞬不瞬的盯着南书儿的背影,想从她身上看出生气愤怒,那怕一点点思绪涌动。 然而,三千青丝飘忽不定,她倒像个没事的人一般,静静的伫立在原地。 邪尊此刻不得不承认,南书儿是不同的,她身上的气息如同迷一般的存在。 南澈本想用这些话激起她的情绪,对方情绪越是不稳,他胜出的可能将会提到,然而,却不想,对方愣是一个气息都没有变。 心思落空,他冷了眼,哼的一声:“贱命还想抵抗?” 然…… 就是这时,南书儿一动不动的身子,突然动了,粉白相间的绣花鞋从裙底伸出,带着沉着冷静的气息,往他那个方向缓缓走来。 南澈的话顿住,握紧手中的剑,上面一丝鲜血欲滴。 观众席的众人抱着看戏的心情,此刻入戏的安静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 ! 忽然眼前一花,那个女孩消失在眼前。 这一幕如同午夜惊魂,让人心神一震。 不好! 南澈骄横,但也不是绝对的绣花枕头,他身上的寒毛都警惕的竖起。 砰! 背后劲风传来! 那抹娇俏的身影出现,连人带影,一脚把南澈踹倒在地。一招,就让刚刚还自认风流英雄的南澈,在上一刻还扯高气扬下,下一刻上演了一个狗吃屎! 第四百二十二章:太牛了 “天。这也……太太……牛了。” 可能实在找不出形容词。 “啊,可恶,该死的贱人。”南澈挣扎着灰头灰脸站起来,指着南书儿凶狠的威胁:“臭女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死定了!” 手中的剑锋顷刻扭转,朝南书儿冲去。 南书儿轻轻松松闪过南澈的攻击,衣决翻飞,带起一阵飘逸仙气。 底下的人眼神纷纷变了,若说刚刚还抱着看笑话的心思,此刻他们只能说看走眼了。 这个女孩,年龄轻轻,可武功却丝毫不低,远在南澈之上。 现在他们好奇,这个女孩子真畏惧南澈背后的靠山吗? 南澈不过是一个被养坏的孩子,若是有那么一点用,不过也只是武功拿得出手。 南书儿连邪尊这个天下第一杀手都可以打败,更何况他? 又是出现在他身后,一脚踹出。 她似乎是故意的一般,硬是要在南澈说了那些大不敬的话后,让他啃狗屎,啃个够。 南澈再度往前栽倒,头撞在地上,磕出了殷红的血丝,破皮了。 “南澈,这怎么磕起头来?我们可消受不起。” 邪尊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邪气凛然。 邪尊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台下听到这句话的声音,顿时轰然大笑。 “是谁?是谁在笑我?” 南澈气急败坏的抬头,目光朝观众席上掠过,冒着阴狠的绿光。 他本来以为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会害怕得低下头去,不敢再笑。 谁知,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大声,甚至还有人拍起了掌声,昏暗的灯影,他根本看不出是谁起的头! 自尊心和自卑感在这时纠结成一团,屈辱感无比膨胀,南澈面具下的脸逐渐扭曲成一团, 他猛然回头凶狠的瞪向南书儿,“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一个人愤怒到了极致,内力瞬间窜涌到胸口,让他的头发四处飞扬,连着他指尖的剑锋,也发出颤吟嗡嗡声。 “杀死你!” 他飞跃而起,狂风乍起,发飞如刀,冲向南书儿。 好快的速度! 几步就飙到南书儿面前,长剑直指心口。 南书儿微微矮身,旋转,长腿伸出。 却不想南澈反应力也极强,一跃而起躲过这一招,又俯冲朝她飞来。 “去死吧,该死的贱人!” 然而…… 南书儿的身姿倒是犹如玉树临风,忍那狂风横冲,也不见得如何用力,却以惊人速度离开原地,使南澈的攻击落空。 砰! 剑锋及时收回,却是横地三尺的划过地上,地面如同脆弱的水花,瞬间裂纹波澜炸起。 显然,这是好剑,且杀气腾腾。 “天,这南澈还真有两下子。”底下的观众被他这手震住了,呢喃出声。 当是纨绔,原来纨绔也并非全然废物。 南书儿立在一侧,望着裂开的地面,目光一闪,果然看到南澈面色发白,手心发抖。 刚刚,他到底是有多想杀她,竟然用尽内力?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南澈甩开头发,恶狠狠的勾唇:“害怕了吗?” “一个内力将尽的人,你拿什么自信说出这么狂妄愚蠢的话?”南书儿敛唇,却是知道,显然…… “哈哈,本少爷是南澈,你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贱婢。”南澈怒吼,手中多了一瓶药罐,也不知道什么用处,他哗啦啦往嘴里倒。 一咕噜吞下,他用力咽了咽,冷笑一声。 南书儿并没有出声,只是静观其变的盯着他。 “呵呵,这还真是无耻,竟然在比赛中用这种药物,不是胜之不武还是什么。” “那种药物习武之人服用过度,身体本能的会产生依赖性,他就不怕费了一身筋骨,再也无法提升武功吗?” “投胎真是个技术活啊,虽然是一个私生子,也要看是什么人的私生子。” 南书儿蹙起眉头,显然面对这个麻烦,她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南澈疯狂而兴奋,“我有用之不尽的内力,若是你不能一招杀了我,绝对不可能赢我,到时你就等着我拔扒了你的衣服,把你吊打给大家观赏!” 一股狠戾,顿时从南书儿身上冲出,那是克制不住的耐性。 她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匕首在她手中流转,纤纤玉指飞出。 “这女孩到底是谁,我竟感受不到她身上的内力波动。” 台下观众席众人惊惧,不可思议。 邪尊定定的看着台上青丝翻飞的女人,想到自己竟也没有摸清她的底细,心情不由有一些意兴阑珊。 一个没有内力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站在擂台上,更不可能应对如此凶狠的南澈。 显然,这个女孩不一般,神秘的身份竟是让他们猜无可猜。 隐在暗处的玄冥身坐着轮椅,他静如明月的目光,静静凝视着台上的少女,宽厚的肩膀搭着一件薄薄的长氅,里面长长盖过膝盖的是胜雪白衣的长袍。 那怕是置身阴暗之处,他的气息依旧不染一尘,如诗,如画,如仙。 今夜程蝶衣并没有来,跟随在主子身后的是青衣侍卫程安澜。 程安澜一张木头脸,一瞬不瞬的盯着台上的女孩,显然,他认出来了。 竟然是他认出来了,主人…… 然而,玄冥的脸色很淡,仿若忘了普陀寺一别,他曾瞩目而行的绝色女子。 程安澜拧眉,他又有一些不确定了,是她吗? 若真是那个女子,还真的巧了。 只是真的很意外,她竟然有如此身手。只是不知这背后的身份又是如何,竟然明知南澈的身份,还敢上台去。 “她这是什么武功,闻所未闻!” 台下的观众,忽然的瞪大眼睛,甚至惊惧的出声。 程安澜略走神的心绪刚落,这一声惊叫,让他下意识抬起目光,朝台上的少女看去,下一刻,猛然一震,弥漫出声:“她这不是武功啊!” 玄冥显然听到了,他落在膝盖的手指,有一瞬的颤抖,最后归于平静,然而,落叶亦有痕。 场内,南书儿的匕首自她手中飞出,层层穿过空气,卷起一层戾风,犹如狂风过境扎向南澈。 第四百二十三章:神秘少女! 南澈不退,竟是用手中的长剑去挡,然而,匕首缠着剑身,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在南澈不耐烦要甩开时,匕首如有灵魂的反弹。 银色流光的宝剑,却在下一刻,硬生生折戟,断剑如有罡风,迎面萧杀横冲南澈的面门。 “这到底是什么武功,竟然如此强悍?” 众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程安澜抿唇,高深莫测的脸上露出惊容。 “这样的技巧,怕是当年的第一剑客都做不到,她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最重要的是,至始至终,他们没有感受到她的内力波动。 他们是武者,有一些还是超出武者的宗派创始人,若是对一个习武之人出手,不可能感受不到,那怕察觉不到一点点内力。 然而,此刻他们倒像成了普通人,这个少女成了强者,她的内力波动,根本不是他们能窥探得知的。 这真是荒缪之极的发现。 众人不敢置信,却又找不到解释。 “你瞧她的样子有多轻松。”有人敬佩不已的啧啧,话里难以言喻的不可思议。 南书儿在挥出那把匕首后,高挑玲珑有致的身姿便伫立在一侧,即使隔着面具,众人还是能看出她骨子里透出的慵懒气息。 这个模样着实让人产生一种错觉,睥睨众生。 南澈这次根本不用人踢,为了躲避被飞过来的剑身扎到,他腾的飞起,并且在半空迅速的弯了腰,因为太过于惊险,他的身子狼狈的栽在地上,再次上演狗吃屎的戏码。 南书儿这次没有坐以待毙,她轻点鞋尖,众人看见裙裾旋出精美的花朵,刚刚落在地上的匕首飞了起来,凌空朝惊魂未定的南澈冲去。 南澈惶恐的逃开,纤瘦劲炫的身子又是朝后弯曲,宛如游龙。 修罗场上,刚刚还看热闹的心思,此刻皆是无比精神灌注的注意着这场比赛。 若说强者对决的对手戏的确精彩,可是,比起面对一个神秘莫测的力量,却更让他们振奋人心。 因此,他们也高呼起来。 不过也压不下那一道道响声,那是一种细思极恐的穿孔声,如同衣服上的针线,一下一下织出密密麻麻的纹路。 南澈逃过匕首飞来的致命一击,却逃不过匕首如影随形的纠缠,那毫不起眼的匕首,仿若如有灵魂一般,又如一捆庞大的索绳,织交着天罗地网朝南澈铺盖而去。 咻,咻,咻! 一声一声,不见刀光,却闻其声。 南澈在乱响中,根本逃无可逃,他试图反抗,却找不到出手的破绽,硬生被困住,犹如待宰的羔羊。 他的身子从这边被撞到那边,精美华贵的衣帛裂成碎片,露出瘦弱的肉身。 象牙白的肤色,明明是个少年,却有着少女般精致的皮肤。 观众席窃窃私语传出,话题竟是那些窖口,以讨好男人为生的少年,这位丞相私生子相比,竟是不差呢。 尤其此时,他满身伤痕,竟有种难掩的残破美感,让人有种更加欺凌的冲动。 “住手,住手!” 南澈已经不躲了,因为他发现,无论他如何躲避,那些匕首都像是受了控制,如影随形的跟着他,并且还刀刀准确的割断他的衣服。 对方显然是故意玩弄他,不然以这样的身手,取他性命是抬手之间的事情。 这躲和不躲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南书儿此刻知道南澈心中的想法,肯定会想,这孩子总算聪明了一回。 南澈停了下来,衣衫褴褛的手臂拢起衣服,满面通红,羞耻恼怒让他的身子都在颤抖。 匕首最后破过他的面具,裂出一道长痕,叮的一声飞出,落在地面上。 南澈显然也被这惊魂一刻吓得愣住了,他木木的看着脸上的面具裂成两半,碎裂下地。 少年的五官阳光硬朗,那怕此刻阴霾一片,也只是扭曲生硬,可却也散发着反骨的叛逆,配上他手里的动作,还真是……比这些年受过的男宠出色多了。 众人的目光愈发带着‘欣赏’,这种‘欣赏’,夹杂着丞相的私生子这个身份,更让人刺激感倍增。 南澈知道自己输了,可这并非生死擂台,就算他上来输了,亮明了是丞相私生子的身份,也没有人敢杀。 至于卖身地狱终身这个条件,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爹是南袁绍,什么没有,权利滔天着呢,区区一个地狱,又怎么敢不让步。 只是,再如何打算,他想要的结果,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南澈的脸色憋的通红,他活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从来没有…… 他越想遮住,但布料都裂光了,哪里遮掩得住? 看到他这样,众人忽然想起他刚刚说的话,要把面具少女扒光供人观赏。 如今,实施这句话的人,却是反了过来。 这女子还真的记仇啊。 邪尊见她没有动手杀他,还有一些意外,她并非什么良善之人,换一句话,这个南澈和她虽然是同一个父亲,可,以这个女人的个性,完全是不受影响的。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她虽然有一身神秘强大的武功,身份再如何高贵,也不过是一个王妃,且还是一个不受丈夫宠幸的王妃,是人都要为以后考虑,若是她真的杀了南澈,回头南袁绍定是要不死不休的查起来,那时才是大麻烦呢。 “贱人,你给我摘下面具,我要杀了杀了你全家。!” 南澈的恨意滔天入骨。 他像是想起什么,阳光帅气的俊脸阴狠冷笑,抬手从身上摸出许多瓶子,五颜六色,他的模样犹如饥渴的乞丐,囫囵吞枣的将所有药丸吞了进去。 若说刚刚他吃了什么,旁人无法感受,那么此刻,他身上涌动的气息,连着观众席的众人都感觉惊骇。 那源源不断喷发而出的力量,不正是习武之人的内力。 然而,南澈此刻却是强大到让众人皆是皱起眉头。 隐隐有一些替南书儿担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药性的缘故,南澈在强大力量的同时,他的肌肉开始膨胀,竟是连骨头都不正常的扭曲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她真的把他杀了! 他突然大开五指,一股劲风而出,南书儿掉落的匕首瞬间飞起,并且落入他的掌心处。 眼看有‘特殊’能力的匕首落入南澈的手中,台下的众人开始摇了摇头。 “你觉得会是谁胜出?” “这个还用问,肯定是面具少女。” “不,刚刚也许是,现在可能不是了。” 而众人担忧的南书儿,在匕首落入对方手中后,并不见得丝毫慌乱,她像是很好奇南澈的变化,细细的打量着他。 台下一直注意着台上变化的玄冥和程安澜,却是看的很清楚。 无论如何,这个面具少女有如此强悍的心思,已然是强者,可谓是百联千锤的金刚心啊。 虽然有一些夸大,可在应变不知情的场面,还能做到这么临危不惧,可见心性了得。 南澈吞服药物的关系,体内丹田的力量不断上涌,他知道这是修为在攀升,眼底逐渐涌出兴奋的光芒。 他的手掌飞旋着匕首,速度比之刚刚快了几倍不止。 一晃到了南书儿面前。 此刻,若是换成谁,都会躲避的闪开再来应对。 然而,千钧一发之极,却发现她纹丝不动! 她怎么了? 她想干什么? “她是被吓到了?” “对了,她没有内力,就算有一些保身技能,可也用得差不多了。刚刚那个匕首明显有问题,现在匕首落到对方手里,她什么都不是了。” 这个解释,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想到等一下她的下场,竟是面色划过不忍。 “她要完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南澈攻击到南书儿跟前,夹带着猛烈的罡风,让衣决窜动,发丝逃离,连着空气都扼控住一般。 “咻!”匕首袭上南书儿秀美洁白的脖颈,可以想象这样一刀下去,将会是怎么脆弱的决堤。 然,到了最后一刻,南书儿才有了动作,她脚步轻踮,划过地面,朝后飞起。 众人心底以为她逃过一劫,正松了一口气时,峰回路转,她又马上前倾,一掌疾速轻巧的拍在南澈的腹部。 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多余,却硬是让人目眩眩晕,惊艳视觉。 南澈疯狂地笑起来,笑她的愚蠢。 “你那点力道,这是要给我挠痒痒吗?哦,忘记告诉你,我现在是铜墙铁壁,你那点力气怕是挠痒痒都不够力度,” 他笑得忘乎所以,一时竟没有出力,可能真的是信心十足。 一时连腹部丹田处的掌风,众人看不见的角落,那里已经换了一样东西,黑漆漆的长管! 消音手枪! “我现在就要杀了你,你死了之后也一定不会寂寞,我会让很多男人轮流填充ni,让你死也不安生,烂成一坨泥!” 南澈笑得朝后仰,嘴里的话痛快极了,阴冷的笑声更是让人恶心,他紧紧盯着南书儿,想从她的眼中看到恐惧,想看到她害怕的颤粟! 求他,快点求他,说不定他还让她死得更惨一些。 哈哈! 他此刻就是主宰,享受别人如蝼蚁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 南书儿的手没有抽离,也没有动作,更没有一丝丝恐惧害怕,那是一双南澈见过最美的琉璃漆黑眸光,一丝慵懒,甚至还有一丝的玩味和戏弄! “我好久没有遇到讨厌的人了!”她轻声道,倒像是自言自语,亦或者是感叹一种心情。 当然,这种心情并不是很好。然而,由这个女人说出口,也就没有好也不好的说法,只是让人觉得雾里看花,还是一种有毒的致命花。 南书儿的声音很轻很低,近乎成了唇语,而面对面的南澈却听得清清楚楚:“不杀你,我怕晚上失眠,所以,只能借命一用了。” 什么? “真是要命,很好,你成功激怒我了!”南澈抓着匕首,再次朝南书儿袭来,这次是脸。 一个男人卑鄙起来,丝毫不逊色女人。 “bui”轻轻一声,加上脚步的摩擦,台下的人根本听不到这个声音。 甚至以为角度问题,他们只是看见南澈突然不动,僵硬住了手臂,而她还伸着掌心。 “怎么回事?”台下有人察觉不对。 南澈感觉腹部突然被什么穿过,那种感觉想心脏突然被扎了一刀,痛,麻痛,疾痛…… 他低下头,那里一把黑漆漆的管子,而他的腹部正源源不断的掉落鲜血。 那是什么东西? 竟然直接扎进丹田处? 他竟然完全没有抵抗缓解之力。 “你用暗器?”南澈气息奄奄的抬头,眼底有死亡的光芒浮动,看起来尤为灰暗 “没有规定不能,不是吗?”那么好听的声音传进南澈耳里,仿佛死神召唤的语调,带着毛骨悚然的味道。 “你肯定很惊讶吧!”她轻飘飘道,脚步轻点,行云流水飞出。 噗嗤! 掌风划过,南澈的身子倒飞出去。 唰! 南澈飞起的匕首,再次落入南书儿手里,她轻巧的握住,慢条斯理的欣赏,带着一股胜利者的姿态。 谁都没有想到,胜负区分如此之快。 台下的人见南澈飞出去,以为是受了南书儿一掌,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此刻见南书儿握着匕首,她身上突然转变的气息,让人心头一震。 这是杀气,那怕不是很明显,可却并非无迹可寻。 “住手,暂定比赛!” “停下,不要再妄动” 两道身影,从观众席窜进来,那是右小角的位置。 南书儿知道那是地狱的人,在暗中观察,此时坐不住了。 两个人冲上台,直奔南澈,然而,在看到地上一摊血后,他们又齐齐僵硬住了动作。 怎么会有血? 他们不懂,可看着瘫着蜷缩痛苦的南澈,突然有一些没底了。 既然知道南澈是南袁绍的儿子,没有人敢杀他,连他们地狱都要照顾三分。 这个少女怎么敢,她怎么敢? 面对两个中年男人瞪大质问的凌厉眼神,伫立修罗台的南书儿面色平静,漂亮的瞳孔里毫无感情可言,身上的气息带着一股强烈的感觉,入骨的慵懒随性,仿若杀了一条猫狗一般。 第四百二十五章:江玉朗? 邪尊同样不惊讶的眼神,甚至有一些释然,这才像是她的个性。 自南澈说了那些侮辱她的话,就注定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南书儿的做法并不算极端,甚至可以很残忍的说是在情理之中,这世上眦睚必报的人多了去,南澈更是如此。 今儿,她饶了他,来日他就会带人来杀了她,甚至做出更毒辣的事情。 “生死无悔,这是规矩!”她轻柔的话语,夹带着一股慵怠,手中的匕首负在身侧。 扶着南澈起来的两个黑衣人身形一震,他们还想说什么,南书儿已经将目光投向观众席。 不得已,他们只能将威胁的话吞了回去,一双厉眼暗中打量着她,似乎想渗透她的身份,然而,那怕地狱人脉广通,可眼前这个少女,无论是年龄还是那一身诡异的身手,都让他们毫无思路。 眼看南澈被拖下去,黑衣人重新走上修罗台,台下的众人才缓过神的爆起声音。 “死了,真的死了???” “你们看台上的那瘫血迹,是真的死了呢。” “天,怎么那么容易死了呢,我都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 “她那一掌就是致命一击!” “可是,一掌啊,她的匕首在南澈手里,一掌下去怎么会有血迹?” “……” 此时,黑衣人的声音再次问起,一个个指问。 然而,台上的面具少女沉默而立。 就算隔着面具,也能看出她的漫不经心。 “主子!”程安澜盯着台上的血迹,眸光暗涌澎湃,他突然想到蝶衣说的特殊暗器,会不会…… 玄冥半合着星眸,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了全部思绪,同样覆盖住眸光波澜而起的颤抖。 或许台下坐着的众人完全被她炫酷的速度迷惑,没有听到那声脆响,可他却是清晰的听到了,虽然很轻,轻得仿若消音。 这个少女……真的是她啊! 场上黑衣人冷漠的声音还在继续。 台上的议论声基本消失了,他们顾首翘盼,接下来会是谁上台。 然而,时间过了好久,场面寂静无声。 若说刚刚还想上台的人,此刻皆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比起昆仑镜的神秘魅力,眼前这个少女是神秘如砒霜,没有人会赴这场未知数的危险。 “主子,我们出手吗?”眼看没人上台,程安澜上前一步,低声询问道。 “不急!”玄冥淡声响起,一缕黑发飘忽,他却是突然移开目光,闭上了眼眸。 程安澜到嘴边的话,见到主子这个模样,只好沉默的退了回来。 然而,变故往往比时间先来临。 黑衣人的指问还在继续,可在南澈退开的地方,突然涌出一道口子,那是影影绰绰的人。 众人瞩目下,中间霍然拉开一道口子,一名青衫男子走出。 他的身材高挑偏瘦,脸上同样带着面具,不同的是手中还有一把折扇,倒是有几分公子如玉的矜贵之气。 他隐带邪气的声音:“你就是面具少女?” 南书儿淡淡的侧过身子,面具下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虽然气息和邪尊相近,然而,邪尊和眼前的男人还是不同,邪尊的邪肆是放荡不羁,而眼前这个男人,分明是不怀好意! 南书儿没有出声,她的视线,在他的折扇上停留片刻。 看似简单不过的折扇,却又分明和普折扇不同。 这个男人一身气息,从他出现,整个修罗场的人都能感受得出,一身武功绝对不低。至于对他这个人,南书儿却是毫无兴趣,对他的话,也懒得回应。 青袍男子抿唇笑了笑:“既然上来了,我也不瞒着,在下乃是江湖人士,听说你刚刚杀了南澈?” 观众席上,瞬间又被议论声滚开。 “这地狱怎么回事,不是拍卖会抢夺昆仑镜吗?” “这人意图很明显,他要替南澈报仇。” “他有什么自信……” “是又如何?”南书儿倒是没有什么情绪。 “呵呵,很不巧,南澈其父与在下有过授命之交,在下……不能袖手旁观。”他大开折扇,风姿绰约。 台下却有人看不过去,突然大喊道:“这不是江玉朗,怎么还和丞相大人有授命之交?” 灯火明亮的是擂台,而观众席陷在昏暗中,这样一句话炸出,根本不知道是谁开的口。 却是引出更猛烈的声音。 “江玉朗?他不是坐上了武林盟主,怎么会和朝廷人物有牵连?” “呵呵,江玉朗在外的名声可不怎么好,这授命之恩,袖手旁观怕是另一番说辞吧,毕竟替南澈报了仇,回头再去丞相大人那里邀功,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不知是否能过这面具少女手里的刀?不然,怕是功邀不到,别丢了命。” 众多声音,无一不嘲讽,可见这位武林盟主江玉郎的名声真不咋地。 果然,江玉朗身上的气息变了变,一双隐在面具下的眼睛,更是散发出毒辣的阴狠。 然而,不说名声如何,这位江玉郎是少见的武学天才。 江湖的武林盟主之位排除群雄,逐鹿登位,这并非是走过场的打戏,而是那么多门派的围攻。 可江玉郎做到了,他能上台来,是有绝对的自信。 然而,他今日本就是奔着昆仑镜而来,传闻这昆仑镜内有玄机,若能渗透,将能得绝世武功。 然而,正是南澈的死,让他有即刻登台的冲动,这可是捡了大便宜,杀了眼前这个少女,能得明莱丞相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南书儿也听明白了,不过,不管任何原因,一个人登台了,就是敌人。 思绪飞转种,江玉郎已经毫不客气攻击而来,他长腿旋地, 在疾风之刃中,折扇豁然一开,看似轻盈,硬是掀起一股风浪。 然而,更惊奇的事情,刀刃从折扇飞出。 比起刚刚南书儿的匕首,他这一手技巧,让人再次心神一震。 “江湖传说,江玉郎出手,绝不留活口。”不知是谁应景的附和出声。 邪尊的眉头的跟着拧了起来,他倒是不担心南书儿会输,以那个女人的精明,就算输了,也会想尽办法全身而退。 第四百二十六章:天罡扇? 只是……这个江玉郎明显是有备而来,可不想临时起意,为南澈出头的派头。 南书儿神色凛冽,迅速倒退而去。 她身子所过之处,被风刃追打,留下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这折扇到底是什么东西,既然有如此威力? “主子,那是……天罡扇?”程安澜几乎是倒抽了一口气。 天罡扇,素有取命阎罗之说,那并非一把普通的折扇。 玄冥没有回应,他更像睡着的靠着。 “很好,这才是对手!” 折扇已经飞回江玉朗手中,南书儿却是突然出声,在风声鹤唳中,她突然反客为主,手握匕首朝他冲去。 江玉郎爽朗的笑意透过面具传出来,目光里却布满冷冽,当下又朝她扔出扇子。 然而,他瞳孔一缩,发现眼前没了南书儿的身影! 四面八方,不在视线内,只能是在……“后面!” 心里一动,他的动作也非常利落,脚尖轻点,另外一只则往前拖去,使他的身子矮下来。 腰身再倒后弯折,手握折扇遮面,衣决浮动。 砰! 黑影划过,匕首和扇面相撞,发出强悍的回响。 众人看得不禁看得一身冷汗,面具少女的速度简直是神出入化的地步,若是刚刚江玉郎慢一步,这削下来的怕是脑袋吧。 江玉郎在江湖称霸多年,不但武功高强,应对能力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面具少女这次对上江玉郎,怕是刺手了。”有人摇头晃脑道。 若说刚刚南书儿和南澈的决斗,虽然南澈实力不错,但基本都是被她碾压,看头虽有,却不够惊心动魄。 然而,江玉郎横霸江湖多年,又是武学奇才,而且身怀绝技,论实力,他甩了南澈几天大街。 不知江玉郎能否逼出面具少女真实实力? 江玉郎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轻移折扇,露出一双诡异的面具,一双漆黑的眼睛,同样诡异发怵。 此时,眼波流转得逞之色。 南书儿眸色一边,然而,身子比之想法更快的做出反应。 退后! 果然,扇子上传出轻微如同机械的声音,扇骨冒出了尖锐的刀片,森森银牙。 江玉郎反客为主的冲向南书儿,那是必杀的姿态。 身轻如燕,似是滑动的脚尖,令人咋舌。 扇刀更是猛烈在空中划过,溅起无数花火,似屠杀的机械! 南书儿已然退无可退,手中匕首轻转,掌心对上他的折扇。 “啪!” 匕首碰撞上折扇,南书儿迅速后退。 江玉郎当即猛烈追击,然而,那把匕首却是缠住他的折扇,并且纠缠不休的转动,噼里啪啦声不断。 江玉郎面色一狞,他心疼折扇,当即只能退后,且迅速的低头去看手里的折扇。 匕首似乎不堪敌对,在折扇的碰撞中,啪的一声断裂跌落。 犹如失去了灵魂。 江玉郎震惊过后,又是一笑,抬头瞥向面具少女:“你没有武器了!” 台下众人同样震惊,还有一些惋惜 。 那把匕首有如此威力,谁拥有都是事半功倍。 “不过是一把匕首而已。”南书儿却是淡淡道。 “呵!”众人还没有声音,江玉郎已经哼出声。 他当然是不屑这句话。 他手里的天罡扇和南书儿手里的匕首有异曲同工之处,而他的天罡扇,天下只有一把,且是世人做梦都想得到的武器。 她的匕首当然也是。 只是,不敌他的天罡扇,竟然说出这样违心的话,真是不要脸! 当然……更猛烈的杀机,陡然从他眸子里流露出来! “在我手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死了,你会成为绝大部分中的一个。” 江玉郎抚摸上折扇,一字一顿的说出。 南书儿淡淡地抬眸,众目睽睽下,她不紧不慢伸出玉手,露出一把同样的匕首。 “天,一模一样的匕首,她到底是有多少支?” “这还真的是……不过一把匕首而已呀。” 不过一把匕首而已。 真的不过是一把匕首而已,因为她不止一支。 江玉郎手中的动作一顿,脸色徒然变得很难看。 这是不是说明,匕首只是普通匕首,只是用的人绝技过人? 这种事情让他承认,真的像是被来回掌嘴,嘴巴子火辣辣的痛。 很好,这个面具少女,成功的激起他的嗜杀血腥!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扇子刺出的刀片没有收回,这次他也没有直接扔出折扇,而是在手中旋转,挂起猛烈的旋风。 锋刃不在从单方面射出,而是四面八方围攻而来,一片萧杀。 南书儿面具下的唇瓣,习惯性的勾了勾。 这个江玉郎的确有两把刷子,不对,还真有几分武学奇才的说法,只是想杀她,还真的异想天开。 要知道,自己死了几辈子,现在还站在这里,可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心中恶趣味一笑,而她的动作却愈发的弑杀而起。 这还是南书儿上台为止,第一次露出除了慵懒气息之外的第二种气息,这是观众发凛的想法。 南书儿并没有再消失不见,她手中的匕首轻轻划过空气,裙摆旋转开成花,不是精美的流光,而是残忍的锋刃溅起,朝四周扩散,把江玉郎折扇发出的风刃摧毁殆尽,还有余力继续攻伐而去。 “该死!” 江玉郎立马反应过来,心头震骇,匆匆将折扇收回,并且迅速后退。 南书儿的锋刃不同于他的风刃,那是杀伐霸道,像极了横穿而过的利剑,让江玉郎躲避的很狼狈。 然而,现实往往更糟糕。 剑锋彻底消失余威时,他已退到了擂台边沿,风姿绰约的衣袍,也变得破洞百出,像是街头衣衫褴褛的乞丐 。 然而,众人震惊的神情在下一刻,更是将面部表情演绎到了极致。 因为,他们不但看见江玉郎狼狈之极的逃避,还看见他定神过手,手中那把稀世武器在肉眼的速度里,缓慢的裂出纹路,银色发光的刀片,寸寸掉落。 “主子,她……”程安澜震惊的一时找不到词汇。 玄冥呡着淡色的唇瓣,这次他是睁开眼睛,却并没有任何反应。 第四百二十七章:江郎已才尽! 程安澜想,估计天塌下来,主子也是这个样子吧。同时,他有一些心疼的看着地上的银片,这是片片千金难求啊,如今只能是一堆废铁了。 然而,更崩溃的是折扇此刻的主人。 “怎么会这样?” 江玉郎几乎是从喉咙愤怒吼出。 他原本以为,南书儿手中的匕首如何了得,不过和他的折扇一样,是特殊技能 。 那怕那一句“不过是一把匕首而已”,都没有让他怀疑,甚至心中嘲弄。 那把断掉的匕首,让他更有信心。 然而,南书儿这次依旧是用匕首出手,一模一样的匕首,却是直接毁了他的宝贝。 这怎么能让他不暴走! “这是你自己找死的!”目光阴翳,像淬了毒药。 如果说之前,江玉郎是为了昆仑镜而杀人,为了南澈提前上台,那么此刻,他的折扇毁了,杀了这个面具少女一家,都不能解他的心头大恨。 南书儿有一些无语,能不能换一句台词? “威胁的话,姑奶奶听多了,要是有本事,直接了当的来,别浪费时间。”一字一句,无一在表示她的不耐烦。 此地不宜久留,她当然懂了。 杀了南澈,她眼也不眨,可也心里很清楚,这后面还有很多的麻烦。当然,她也并非怕了麻烦,而是,昆仑镜,她非要不可! 夜长从来梦多。 “好,够狂妄,希望等一下你求情时,不要做出低喘承欢的声音。”江玉郎感觉心脏快爆炸了,杀人根本不能解他的心头之狠,他要用最残忍的手段,弄死这个面具少女。 “我怕你学狗求我。”南书儿弯唇一笑,说出的话,却足够将人气到吐血。 “你该死!”江玉郎气息不乱,只是语调明显嘶声裂肺,“来,把我的剑拿来。”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底下立即有人将一把剑投掷而来,他飞身去接。 他重新落到地上,手指去夹剑锋,明明灭灭的暗影折射而出! 剑身光滑,折射着诡异面具的诡异形状。 江玉郎持剑杀了过来。 南书儿隐藏在面具下的眉目依旧冷淡,可以说是无动于衷,刚刚手拿天罡扇,她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一把只能算上等的剑。 更别说,这个江玉郎显然气息入肺腑,动了真气,可谓是怒火攻心。 习武之人,一大忌。 江玉郎,也不过如此。 “这么长时间了,是该结束了。” 南书儿轻巧的话落入空气中,没有人听到,只有风声鹤唳, 这一次,她完全不用等待,江郎已才尽。 此时此刻,江玉郎提剑冲过来,速度奇快,已然将至。 众人心想,这完全不逊色面具少女的速度。 然而,此刻,面具少女南书儿站在原地不动。 她的手指犹如剑修之手,纤长,消瘦,骨节分明,那么斑斑聪聪的握着匕首,在将起之极,仿若带着一股宣滔之势。 众人骇然。 以匕首对钢剑,她是不要命还是疯了,亦或者觉得命快没了,做出了这么糊涂的举动? 江玉朗的眼底浮出狞笑,几乎看见眼前的人横尸两半在眼前,他的手臂都带着振奋的颤抖了一下,然而,他手中的剑,却是余力十足的朝她砍去。 江玉郎的俯冲,南书儿用最为弱势的姿态抵挡,因为她是从上到下举起匕首! 简直不堪一击,众人仿佛看见结果的心想 然而…… 砰! 火花四射,刀和剑相碰。 江玉郎是用尽了全力,可他绝对没有想到,他的全力压垮下,南书儿竟然分文不动人定住了。 天,这么娇小的身子,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他的震惊不止来自眼前,还有他发麻的手臂,那么颤抖的震动不止。 “很快就会结束了。”将他的神情变化收之眼底,南书儿轻飘飘的话,似能砸穿空气。划破一切。 一剑一刀,谁都没有动作。 江玉郎是不敢动,他压不下,也无可退路,他怕一道回撤,她的匕首会向上,割破他喉咙。 南书儿的声音落下,江玉郎手臂又是一抖。 就是这个时候…… 南书儿的匕首突然解开手指,换过大拇指头,期间行云流水,精美绝伦,大拇指的力量倾注,她滑动匕首,沿着光滑如云的剑锋向上,引起一系列的火花。 这个过程很短,短到观众席的人根本看不清楚。 连着近在咫尺的江玉郎都没有反应过来,那把匕首已经沿着剑身,撕裂他的手臂,直接扎进他的胸膛。 他亲眼看着剑身出现痕迹,手臂露出血痕,臂膀的衣袍被划破,然后胸膛扎进匕首! 甚至,他没有感觉到疼痛,那把匕首已经扎进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魅的速度? 他还没有显露功夫呢?就死了? 观众席的人有人站了起来:“结束了吗?” 因为太久没有动静了! 其实也没有多久,只是这样诡异的气氛,谁都感觉得出不对。 南书儿背着众人,他们只看到江玉郎的面具一动不动,不,还有被那抹娇小的身影遮挡住的半身,同样没有动作,不过他还拿着剑,所以……应该没有结束才对! 程安澜同样看不懂,他猜想,是不是又是那个暗器出现了? 拧眉不解,心脏却是徒然悬了起来,他竟然感到一丝惊惧。 玄冥已经转动轮椅,面对向他。 程安澜回神,赶紧上前:“主子!” “回去吧!”他淡淡道,语气一贯的温和,只是其中的冷漠,很难发现。 程安澜伺候他左右,何等敏锐,当即知道他有心事,也不敢追问怎么了,只是疑惑道:“我们不争了吗?” 别人或许怕那个面具少女,可他们的人手的不是一般人。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我们已经输了。”玄冥的回答很干脆,干脆的承认了一个事实,他们输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们知己却不知彼,输也。 程安澜一时张开无言,不过主子说的都是对的,当即走到他身后,推着他离开。 台上,南书儿在停顿一瞬后,握着匕首的手,随性而钢凛的一个用力,匕首砸进心脏,穿透! 第四百二十八章:长孙锦年? 在一片嘈杂声中,她猛然回头,朝一个方向看去。 那道视线消失了,他们离开了吗? 邪尊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见到她突然回头,不由也朝那个方向看去,正是刚开始南书儿嘴里的右下角。 他们不是地狱的人,却和地狱的暗侍融为一处,是为了掩藏身份? 南书儿赢了不止一个江玉郎,还有突然崛起的鹤唳名声,台下的众人,无论是不屑亦或者震撼,都没有人再敢上台。 如同玄冥那句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而这个面具少女,太过于神秘,甚至她杀人的手法,他们没一个人看得明白。 这是一个绝对危险的人物。 得到昆仑镜,在南书儿意料之中,她从擂台下来后,才知道邪尊先一步离开了。 想到两个人的承诺,他护送她到鬼域,相伴到现在,也算是实现了诺言。 得到昆仑镜后,南书儿一刻都没有逗留,混在人群中悄无声息的出了地狱。 她先后杀了南澈和江玉郎,两个都是不容小觑的人物,然而,麻烦在于他们身后的人,所以,她回了客栈一趟,本想只是顺路看看邪尊是否离开了…… 然而,却有人已经先一步在那里等着她。 南书儿已经取下了面具,却没有正脸露人,而是带了黑巾面纱,她的脚步落在房间后,已经感觉到里面有人。 显然对方有恃无恐,竟是连气息都不屑掩藏。 南书儿抬手的动作一顿,续而轻轻推开。 这个客栈临街而站,此时,平日关得禁闭严实的窗户被打开,而窗户面前坐了一个人。 窗外,人群纷扰,闹市喧闹,一片繁华街景。 窗前,男子腰系玉佩,手执书扇,锦衣华袍,一身高贵冷艳之气,偏偏那是一张年轻的过分,同样灿烂得过分的脸。 南书儿握着门的指甲一脆,咔嚓一声,她转身就要离开, 长孙锦年淡长的声音清晰的响起:“明莱一别,许久不见!” 折扇轻开,好一个风度翩翩公子。 南书儿的身影只是顿了一下,提起脚尖,欲加快离开。 然而,身后的声音夹带着几分玩味的响起:“王……” 南书儿的脚步立即僵硬住,她淡漠的眸光,左右看了无人,才转身回头,房门关上。 “妃!”长孙锦年一张笑脸灿烂如阳,他一只脚收起,一只脚伸开,悠哉悠哉。 “呵呵,锦王爷别来无恙。”南书儿进去之后,直接到茶桌前的茶壶倒了水喝,丝毫不着急。 “呵呵,王妃还真是……变化了很多。”长孙锦年笑得天真无邪。 何止变化了很多,这简直是深藏不露,若是今晚不是他亲自在现场,真是打死都没有想到。 真是……人生一大精彩。 “锦王爷也是。”南书儿倒是笑了,露在面纱外的琉璃眸光,毫无避违的打量起对面的人。 长孙锦年一笑,摸了摸光滑细腻的下巴:“这姿色,可还过意的去?” 南书儿淡淡道:“长高了不少!” 长孙锦年一愣,随即眼角狂抽,这话分明是在嘲讽他的智商未成年啊。 “辰王爷还真是心大,他怎么放心的下,让王妃只身一人在外奔波呢!”长孙锦年已经恢复了笑意,轻腰折扇,发丝飘逸。 这奔波的地点,可不是寻常妇人的踏春寻花的地方,而是跨越五洲,来这 魍魉魑魅的鬼域之地啊。 况且,他分明说了反话。 丞相小姐嫁于辰王府,大婚之日两人分道扬镳的事情,在明莱如今偶尔都有提起,事后虽然两个人没有离婚,可慕容辰一走一年多,说这是一对夫妻,鬼才相信。 “锦王爷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南书儿坐在椅子上,笑许三分,轻语慢语:“要知道,你若是说不出一个让我不杀你的理由,在此之前你说的话,将都会是临终遗言。” “王妃,我们两国一直以和为贵,我们两现在遇上,当然也要和和气气。”长孙锦年跳下来,潇洒的拍了拍衣服。 “啪!”一个杯子凌空掷出,长孙锦年早有防备,身子快速一偏,杯子清脆的碎裂在地。 长孙锦年回头,语气无奈:“王妃,你一直这么粗鲁吗?” “怎么,想绿我?”南书儿同样和风细雨,拿起另一只杯子在手中把玩 。 “咳咳,王妃真是爱开玩笑。”长孙锦年这次真的被呛到了,他走到茶桌面前,距离南书儿一张椅子坐下! “我很少开玩笑。” “是吗?王妃现在想杀了我?” “你长得真的很讨厌。”淡淡的语气,如同讨论天气,那方天高,云淡。 长孙锦年却听明白了,若是需要,她会毫不留情。 “王妃,我不是你那个不长眼的哥哥,别这么大火气啊。”长孙锦年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随意的喝了起来。 冷的! 他的唇有几分笑意,亦有几分深意。 果然,南书儿的眸光微冷,扬唇:“你这是威胁我?” 一个是丞相之女,明莱辰王妃,却是越过五洲,现身地狱这种灰色地带,然而,更令人深思的事,她竟然在明知道对方是南澈,南袁绍心心拥护的私生子下,既然还敢毫不留情的下杀手。 这足够匪夷所思。 当然也没有人想到,这个一战成名的面具少女,竟然是南书儿。 “王妃害怕吗?”长孙锦年笑容温润,抬手礼貌的给她的茶杯满上。 “害怕啊!”南书儿呵的笑了,清脆的笑声,亦真亦假的看着他,手臂自然的撑在桌子上。 她回答的太干脆,让人不得不怀疑。 长孙锦年抬头,皱眉,凝视着她的眸光,暗涌深思。 “不满王妃,你的事情,我的手下已经八百里快信送到明莱国,一旦我有一丁点性命之危,南丞相……”话点到而至,然而,威胁的话,他说的如沐春风。 “是吗?这么说来,我不但不能杀你,还必须保证你安全?”南书儿笑了,带着几分惯性的漫不经心。 长孙锦年同样微笑有礼,“目前为止,最想杀我的人,只有王妃。” 第四百二十九章:不要拖我下水哦! “这么说,锦王爷这是铁了心,要趁火打劫?” “很抱歉!” 南书儿呵呵笑了,“锦王爷是我见过最有礼貌的贵族。” 贵族会做半路打劫的事? 长孙锦年苦笑:“王妃的嘴皮子,一向让人吃不消。” “若是我说不给呢?”南书儿端起茶杯,轻佛面纱,不带任何感情。 “王妃你还有得选择?”长孙锦年笑容满面! 确实没有选择,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只要她一天是辰王妃,一天是丞相的女儿,想要在明莱国立足,她和丞相的关系,绝对不等恶化。 设想,一个婚姻不幸福的女人,相当于在婆家没有地位,若是娘家还有一个权势滔天,容不得一粒沙子,更何况是被这样挑战的父亲,她真的是会逼向绝路。 当然,这是绝大部分人,应该有的看法,包括此刻胸有成竹的长孙锦年。 可这并不包括南书儿。 不过……长孙锦年是楚国皇子,那里有她要的东西。 “的确没有选择,只是……我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王妃这是执迷不悟?”长孙锦年显然的皱起眉头。 “锦王爷,你的人已经前往明莱,我将东西交出来,又怎么会能确定,你的人不会马后炮?” “这个王妃尽管放心,我是一个讲诚信的人。” “我不放心!”语气有调,顿住,又道:“你若是有诚信的人,也不会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显然,锦王爷你是小人。” 长孙锦年觉得自己的脾气很好,可遇到这个女人……:“王妃,你骂人不带这样。” “哦,你长得不错。”南书儿倒是配合。 表里不一! “……”长孙锦年。 谈判失败,长孙锦年也只能另辟蹊径,递了一个药丸过去:“王妃把这个吃了,我自然不会让你此次的事情泄露半句。” “毒药?”南书儿没有去接,亦没有太多的歇斯底里挣扎,温顺如同她的声音,像极了高贵品种的猫咪。 迫于他人,最后南书儿还是被喂了药丸。 长孙锦年想要得到昆仑镜,可他明白的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怎么会轻易交出来。 更何况,他还有另一个目的。 长孙锦年足够警惕,看着她吞下,竟还伸手过来执起手腕。 号脉?这年头,皇室里的龙子龙孙都是这这般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吗。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长孙锦年才笑看着她:“王妃多有得罪,不过不会太久。” 南书儿笑得同样含蓄:“希望你也活得久一点。” 长孙锦年已经扭头走了出去。 南书儿没有犹豫的跟了上去。 大道向北,过楚河,一路向北走,便是泱泱楚国。那里富丽繁荣,国泰民安,兵强马壮。 而,闻名遐迩,便是它的冬季,那怕是万里飘雪,亦是春暖花开。 楚河正是五洲分界线其中之一。 楚河很宽,很长,夜色茫茫,浓稠的黑暗,笼罩一片汪洋,夹带着,还有薄凉的冷意。 站在船头,迎着冷风,南书儿无意识的动作,搓了搓手臂。 “……” 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一件华丽长袍递了过来。 南书儿看着他的动作,翘着红唇笑了:“你应该给我披上,肩膀。” 长孙锦年莞尔一笑:“对于别的女子来说,一般应该这样鲜殷勤。” “不过,我已经得罪了王妃,可不敢如此冒失!” 南书儿轻笑一声,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长袍,反手一转,顿时披在了身上:“谢了,天气确实有些凉了。” “因为靠近楚国了。” 所以,才有有习武之人都不能抵抗的寒意。 “还需要几天才能到?” “今天的风向很好,速度可以加快,若是不出意外, 应该就是这一两天。” 夜色中,幽暗如同神秘沼泽,两个人的对话,像极了老友。 “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她嘴里的话,突然的风马牛不相及。 长孙锦年习惯的拿出折扇,刚有动作,觉得不对,有慢条斯理的收了回去。 “楚国大好风光,王妃要多玩几天。” “看我心情。” 随意却又不随意的回答,让人一瞬噎在喉咙深处。 “呵呵,王妃心性难以捉摸,例如此刻,我不知道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亦或者是一般。其实我想说,有什么办法,能让王妃的心情一直高兴到楚国之旅结束。” “答案?”南书儿转过头,红唇轻勾,于夜色中,弥漫出些许诡异。 长孙锦年诚然点头,笑:“嗯。” 她唇瓣的弧度愈发的张扬,丝丝邪乎:“将明莱丞相斩杀!” 长孙锦年脸上的笑容淬不及防一僵,看着她,却如何看不出真假,纯然一句无心之语? “哈,王妃也会开玩笑!只是这句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因为杀了南澈,所以连南袁绍都不打算考虑了吗?长孙锦年还真的的猜不透,也不懂。 “不是玩笑,当然不会好笑。”她笑,转回头:“想要我心情不错,当然是要解决头顶悬着的刀不是吗?” 南澈的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只有斩草除根,才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只是,一旁长孙锦年却觉得荒唐,笑问:“还有第二个办法吗?” “第二个,放我离开。” “就当我没说。” 长孙锦年简直是碰了一鼻子灰,越说,他感觉真的要爆粗口了。 “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可是,怎么会起雾呢?”南书儿说着,转身朝他瞥了一眼,笑意有几分幸灾乐祸:“看来你仇家不少哦。” “呵呵,王妃又说错了,我一向以善交人,怎么会有很多仇家。” 南书儿不与辩驳的走进船舱,临进去时,一个回头:“希望真的是如此,不过……你死了,可不要拖我下水哦。” 最后一句飘落空气中,泛凉,她已经弯身进了船舱。 长孙锦年想辩驳,想学着她的云淡风轻,如同风过无痕,但是,笑容勾起的一瞬,他自顾收了回去,望着拢起了一层雾气的河水,黑眸中的神色渐渐加深…… 第四百三十章:她翻脸了! 船划过水泊行走,夜色中的声音清晰入耳,然而,细听又是一片死寂。 水浪的声音像是孤调响起,又孤调落下。 船舱内,油灯静静点燃,一缕飘渺青烟,火芯孱弱飘忽,每一次流动的风吹过,它都会面临劫难。 床上的人,笔直的躺着,睡得安稳。 周围,隐隐响起拍浪声,声声入耳。 忽而,船舱特设的房门响起轻微的动作,接着木栓如有技巧,在慢慢地朝着一边移动,很慢,很慢,轻巧无比,它在极力地不发出一丝毫的声音。 事实上,它也确实没发出怎样的声响。 很快,木栓被移到了一旁,静若无声,房门随即被推了开来,轻的一丁点声音儿都没有,那样的鬼魅叠影, 门口立着影影绰绰的黑色身影,步伐如猫的靠近,眼看逼近床头,落地的脚,轻的好似羽毛叠落。 一只粗矿的手抬起,那是刀翼冰冷的波光,上一刻还放慢的节奏,匹突的一横,气息骤变,刀子狠狠朝穿上的人下去。 刀尖的锋利瞬间刺破锦被,没入,竟是如此的顺利。 黑影心头微松,下一刻,眉头又是一拧,他直接抽出腰间的刀,缓慢的逼近,朝床上的锦被砍去。 然而,正是这一刀,让他察觉不对的蹙起眉头,这根本不是刺入血肉的感觉。 他狠狠的挑起被子,朝床上看去。 空空如也。 心头大震,猛然回头。 “嗨,你的刀工不错,只是没什么技巧,这样杀不死人的。” 轻灵的语调,缓缓响起,幽闭的船舱内,竟是格外的悦耳动人,带着女子的低吟笑意,脚步声声响起。 黑影一震,因为她的话,下一刻,他眼神凌厉,猛然朝她杀了过来 然而,灯影窈窕的身姿,一把匕首穿刺而来,森冷的迎上刀锋,那撕裂如同在黑夜拉开一道凶猛的口子。 黑影人终究不过是一介武夫。 武夫如何和真正的夺魂者较量? 她竟是毫不畏惧刀锋的锋利,两者相碰,她迎目而来,直接划过刀锋,撕拉一声,匕首犹如削铁如泥,溅出一道血痕。 黑影人瞪大了双眼,甚至没有眨动,女人近身,就在他的眼前,他可以看清那比之星辰还耀目的笑眸,还有,那带着凌然邪意的勾唇弧度。 黑影人至死才知道,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碰不得,犹如世间最美丽的花朵,都带着几分邪性。 南书儿轻松将匕首抽了出来,带着些许的随意,顺带着,她还将沾血的匕首在黑影的衣服上来回擦了一下。 砰!黑影人这才缓慢倒下。 窈窕的身姿,立于灯火下,孤冷而随意。 船舱猛烈的震动,厮杀匹突高涨,杀气笼罩一方! 南书儿从里面出来,看见的正是这样的一幕,层层叠叠的人朝她们围拢了过来。 犹如黑夜死神,手持屠刀,肆意斩杀。 “这架怎么打?”费那个力气打架还不如直接跳河呢。 南书儿拢了拢长氅,这天气太冷了,还是再考虑考虑。 然而,下一刻根本不用做选择题,因为,船起火了。 长孙锦年的脸色,真的是很精彩,此时他带着人马护在身侧,尽心尽力。 当然,如果他敢随意,南书儿觉得这是好机会,她可以一刀捅过去。 毕竟,背后捅刀子,还真的神不知鬼不觉。 “王妃真是料事如神。”长孙锦年的人,护着他后退,退到南书儿身边。 其实他更想说,王妃真是一张乌鸦嘴。 “多谢夸奖,我这个人还会看八字面相,若是锦王爷这次能活着回宫,我一定给你相一下面相。” 长孙锦年:“……” 这不就是变相的说,他是早死的命吗? “那小王在这里先谢过王妃。”此刻,长孙锦年还笑的出来:“如果,王妃也还活着的话,我一定让你吃香喝辣的,当做赔偿。” “她们还没有那个本事。” “那王妃记得搭救一二。” 南书儿邪起唇瓣,笑语温和:“那是自然。” 长孙锦年说着,手里多了一把刀,迎面击杀了一个靠近的黑衣人,衣决散上鲜血,温玉如玉的公子,染上了妖冶血腥。 “王妃能一笑泯恩仇,真是大度之人。” 火光蔓延,笔冲天猛烈,血煞萦绕中,两个同样气息金贵的人,讨论着如此无聊的话题了,竟是和现场的情景,携成滑稽的反向。 “可我的命,很贵。”她似笑非笑。 长孙锦年扬眉好笑:“王妃的命自然尊贵无比,只是,你若还站着不动,或许我们都不过是刀下魂。” “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动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长孙锦年突然来了兴致,“那以王妃之见,该如何不动手的解决有问题?” “这些人这么卖命,不就是要你命,我倒是觉得,你出去给他们捅两刀,我们大家都安全了,” “哈哈哈——” “王妃,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聪明。” “不聪明,因为我们没有退路了。”南书儿眸光淡扫过眼前的局势,此刻,他们已经被逼近了死角。 而前面的黑衣人还在不断涌出来,根本无计量。 长孙锦年也收了刀,这次没有否认她的话,此情此景,他还能打开折扇,优雅的扇了起来:“王妃可会游泳?” “不会!”她轻巧的吐出一句话。 长孙锦年悠闲的脸色一僵:“王妃这是在开玩笑?” “好笑吗?” “一点都不美妙!”似是想到南书儿大家闺秀的身份,他蹙眉,却是狐疑:“那你怎么有一身武功?” “会武功一定要会游泳?”南书儿同样不解的看着,下一刻,却是越过他,眸光淬冰:“我觉得你也不用跳河了,听我的,牺牲你一个,挽救大家。” “……”长孙锦年狠狠抽了眼角,没能理解这人怎么突然变脸,他看向南书儿,却见南书儿盯着他身后的方向。 他回头看去! 一瞬,他刹住了眸光的光芒,手里的扇子不自觉顿住,眉间,开始越发地收紧。 只见浓稠的夜色中,灯火若隐若现,分明是一艘更大的船。 第四百三十一章:狭路相逢! “锦王爷,如此亲切……不会是你的仇人吧。”她半幸灾乐祸的说。 “我想应该是。”长孙锦年拧着的眉头松开,笑笑。 “你说,他们是会让我们横着进去,还是竖着进去,亦或者……”南书儿像是一点都不急的玩笑,真的只是玩笑:“直接沉入河底来的更干脆。” 确实,后者才是明智之举。 “王妃觉得哪种比较好呢?” 劫难当头,众人杀的满面红光,然而,这两位倒像是异类,既然还在无关痛痒地满天星地吹扯着。 火光,血腥,煞冷的气息。 如若不是这些,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还真的会一笑了之。 可是,现在她们快抵抗不住了,能不能先下令,这是撤退跳河,还是撤退跳河??? “我?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舍身取义的站出来。” “王妃,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狠心之人。” 长孙锦年还在摇扇子:“不过,眼前这三面包抄的情景,小王要是死了,王妃定然要陪葬的。” “是啊,这还真的是糟糕透了,连着心情也糟糕透了。” “害得王妃如此严重恶劣的心情,小王的错。” “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小王怎么会是故意的?小王也不想死啊。” “喂,那边!”南书儿却是突然扬声。 果然,顷刻间,所有战斗中的黑衣人猛然回头。 长孙锦年一愣,又是一震,心绷起了防备。 “你们要的人是不是长孙锦年?”她悠然的语调,分明是打着询问介绍的意思 。 长孙锦年暗道不好。 果然,她扬起绝美的笑容:“这里这里,他在这里,你们快救救奴家,奴家是被他强行抢回来的良家妇女……” 顺便,那葱白如美玉的手指,指着身旁的长孙锦年,长孙锦年眉头狠狠一跳。 停顿的眼神齐齐收回,换之而来的是更猛烈的厮杀。 没有人回应,一切不过格杀勿论。 长孙锦年身姿不动,挑眉看着她,笑了:“王妃长的太像不良女子了。” 太漂亮的女人,都带着点色彩。 “是吗!你没有听过红颜祸水?” 南书儿这么一说,长孙锦年哑然,起初没当真,后来她一问,他还真当真了。 “你家夫君,你都迷惑不了,王妃还企图祸国殃民?” 南书儿转过身的动作一顿,撇过身,理所当然: “渣男都是瞎了眼的狗,这句话你难道没有听说过?” 放着这么美的妻子不要,可不是瞎了眼。 “原来如此!” 长孙锦年一副悟道 的神情,见她走了:“王妃这是要去那?” “自然是水遁,难道你还想他们送你们一脚吗?” “小王当然没有这样的爱好,只是,王妃不是不会游泳吗?” 迷雾中的船,此刻现出了整个船身,甲板上,火把闪耀地将这一片楚河照得无比的通明。 他们若是再不走,等一下根本就走不了,不管你是水遁,还是火遁。 南书儿回头,手轻松的解开毛氅,回头嫣然一笑:“有一句话,叫做绝地求生,懂?” “还有,你最好祈祷本王妃大吉大利,不然,我会很荣幸锦王爷给我陪葬。” “有王妃的这句话,小王可不敢挂掉。” “不过,我还是真心地希望你挂掉呢。”最后一个笑,坏调的不能再坏,利落的水声,溅起的水花,一瞬间,很小……很小……长孙锦年俯身瞧去,竟不能看到人去了哪里。 长孙锦年喉咙一滚,我去,这不会游泳? 身后,他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而行来的大船上,可以看到的是,无数的火箭,对准! 长孙锦年盯视着一秒,断然下令:“撤退,下水!” 不知道是不是有感应,几乎在长孙锦年话语落下落下,那边的箭火离弦将至。 那是一场弑杀,对方根本无论是哪一方的人,通通射死。 “跳!”有人惊呼,这次不管是谁,都放弃了打斗,奋身跳进水里。 黑暗的夜,笼罩在雾气中,楚河的箭雨满天满地。 长孙锦年觉得筋疲力竭,他的水性不错,可在面对层出不穷的追杀,他是四手也难敌六拳。 即将到岸时,他还冒出头,左右查看,脸色少有的凝重。 他根本就不知道南书儿去了哪里,虽然他是紧接在她的身后! 想到自己水性不错,他倒是有几分愁然。 一路相伴,现在孤身一人,还真的是寂寞啊。 华丽的衣服沾了湿冷的水后,迅速成了累赘。 长孙锦从水里站了起来,拖沓着衣服上岸,脚下踩到岸上的石头,他缓慢的起身,先是上半身,慢慢到腰,然后,随着他走出来,他整个人顿时都出了水面。 贴着身体的衣服,此刻显得是这么的冰冷,还未到岸上,长孙锦年低下头去抹脸,顺手还欲解下黏液的外衣。 “锦王爷,本王妃早就知道,你是祸害的命,死不了。”好似幽灵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长孙锦年解衣的手霎时停了 停,这么美的声音……听了一次,叫人至生难忘啊。 然而,心脏的位置,匹突一跳,一种莫名的喜悦窜涌心头。 “王妃……”他的声音似惊似喜,然而……黑夜中,犹可见到的一幕。 一条长腿横空而出,狠辣的踢中他的腹部。 长孙锦年如何也没有想到,她出手的如此干脆利落,毫无意外,身子朝后倒入水中。 水花四溅,比起刚刚跳水时的功底,此刻还真的是落水狗落水的姿态。 “南书儿!” 岸边的水不深,比起刚刚跳下的地方,可谓是极浅极浅。 长孙锦年却是狠狠的呛住了,几乎痛不欲生的咳嗽起来,他的腰弯起,立马反射的地扎坐起来。 然而,紧接而来的一脚,再次狠狠地踩在他的身上,那一下有多用力,叫他刚起身的势头顿时被压制了下去。 脊梁骨的地方,狠狠的压下去,痛得他倒抽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那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真是痛死他了。 “咳咳咳!”长孙锦年受不住,只能喂水。 第四百三十二章:这是我们的缘分! “锦小王爷,我们这是缘分” “南书儿,你!”快住手 “既然去过明莱国,知道本王妃的身份,也应该听过本王妃的名声,不,要,得,罪,我!” 长孙锦年已经无暇顾及了,他逮着机会痛呼出声:“你的脚……”快停住! “我的脚和我本人一样,一向嫉恶如仇,不出气誓不罢休!”她又开始胡乱八扯,总之,揍人都是她对! 终于停下了! 长孙锦年的头鬓散乱,狼狈不堪的驼着背气狠狠的盯着她。 “王妃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南书儿一把撩过滴水的长发,轻笑:“你没事吧?” “……”长孙锦年! 匹突的嘘寒问暖,让人毛骨悚然。 “现在没事了,只是……接下来王妃要对小王做什么?” 他想咬牙切齿,却发现连这个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慢吞吞的朝岸边走。 “小王爷如此体贴,真男人。你知道,女人都是不能碰冷水的,不然怕体寒,像我现在,浑身发冷,心情自然躁动一些。” “的确是小王连累了王妃。”长孙锦年想,心情躁动一些固然没什么,现在只希望这个阴晴不定的女人,不要突然动杀心才好。 心中忍不住苦笑,这可比对上宫中任何一个对手,都让他精疲力尽。 “你能明白就好。”她笑语嫣然,却是明晃晃的挡住了去路。 “王妃!”长孙锦年拖长了音,倒是无奈极了:“等我歇会,再给你出气行吗?” 从船舱下来,游到此刻,长孙锦年本就没了力气,经过她这么倒腾,更是抽掉了力气了。 只是……脑海翻滚过一个想法,她是故意的! “我可以揍你一顿吗,锦王爷?”她的声音带着礼貌的询问,笑意温和,美丽动人。 他这是倒了什么霉了,长孙锦年回以一笑:“我可以说不吗?亲爱的王妃殿下!” “不行!”她摇头,耳环铃铛佩玉,声线温柔。 然而,她出手的力度,却是丝毫也不温柔,简直是雷霆之势。 长孙锦年眉头狂跳,根本没有对上的可能,转身甘愿扑入水中。 嘭!溅起无数水花。 这就完了? 不! 南书儿居高临下,可谓占据了全部上风,脚下的无影腿砰砰出击,反正也是湿了全身,倒也不怕再湿一次。 “住手,住手……”长孙锦年顾不得形象了,哀嚎出声。 南书儿根本不给予理会,横过去的腿,次次必中。 “王妃!” 一顿拳打脚踢之后,他被南书儿从水中拉了起来,大喘着气,没有一声是顺畅的。 他看着沐云妍,全身无力,似被抽干了一样。 南书儿同样瞧着她,虽然同是从中间游上来,可她鬓角美丽,眼眸含春,分外妖娆。 长孙锦年心中五味杂陈,轻扯开了嘴角,浅笑,温言而谈:“王妃,可是手酸了?” 南书儿抱以温柔一笑,“啧啧,你这样关心我,我若还憋着气不出,不是不识相吗?” 长孙锦年被楚河的水,侵泡的有一些发痛的眼睛,顿时眼睛又睁开了一些。 他的身体本能反应的一缩,心底已经有准备受难受最后一脚! 可是,他忘记了,眼前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按常理出牌过。 迎面而来的却是猛烈的罡风,拳头暴击。 眼睛黑暗那一刻,长孙锦年看着那抹明晃晃的温柔笑意。 分明是恶魔般的心肠。 “……” 野柴砌堆而成的花光,散发着炙热的温度。 火堆旁,刚刚还在算账的两个人,竟是靠在一起取暖 似乎很突然,又似乎很随意,总之,没有丝毫的尴尬。 “现在,王妃心情应该不那么躁动了。”长孙锦年休息够了,才扯了扯嘴皮子。 他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挑了挑火堆,顷刻,火苗猛烈地窜了上来。 他的左手轻按了按自己的眼睛,顿时惹来一阵生疼,却硬是忍住没有出声。 长孙锦年一直阴谋算计中长大,自觉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嗯,衣服干了,不冷了,自然也就不会了。” 南书儿把玩着枝条,颇有一些无趣的声音,眸光灼灼,亮得刺逼人, 分明是打了一顿别人,看着别人憋屈,心里舒服,才对。 不舒服的长孙锦年屈腿坐着,手指还缓慢的揉着眼睛,希望尽快消肿。 其实,他身上伤得更重,只是,有什么比他这副皮囊更重要? “王妃,你怎么那么快上岸?”长孙锦年觉得,刚刚那个诡异的话题还是不要继续。 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然而,他的话落下,脑袋慢了半拍,才惊觉的想起,他这个话题,比之刚才,诡异程度更甚才对。 同一个地方掉落,若是大白天,大家在同一个地方遇到这倒是一点也不足为奇。 可是,这天气黑,河水凶猛,加上层出不穷的杀手,这个可能简直没有可能。 更让他怀疑的事情,并且惊悚的发现,便是他前脚刚踏上岸,她后脚就踢了过来。 众多疑点重重,长孙锦年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信手挑着攒动的火苗,随意笑了笑,还是开口了。 心中有一些不确定,但是,隐隐觉得就是如此。 “王妃说这是我们的缘分,可是,我怎么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呢?” 他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下,这话说完,没有等到她回答,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脑海回想起明莱皇城关于她的传闻,手段过人,能搞定一切内宅女人,无法搞定的事情。 最重要一点,呲牙必报。 南书儿还是没有出声,抬头看星星的模样。 长孙锦年也没有催促,似乎刚刚真的只是无心之言。 可是,他知道,她听到了。 “王妃是守在这里,等着捡机会偶遇,还是……在你先跳下船后,就是等着我也跳下去,并且跟着过来?” 如果这么是这样,那她还真的够阴险啊。 然而,阴险也是讲究本事的,这种高风险的事情,换作其他人,怎么可能做的出。 第四百三十三章:毛骨悚然的存在! 然而,她既然还真的做到了,还比他先上案,不然也算计不到了,不但如此,她既然在算计了这些后,还脸不红心不喘的对他进行武力碾压的殴打。 真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女人。 听后,南书儿才慢吞吞的低下头。 长孙锦年微笑着等着回答,很文雅地等着。 南书儿盯着他脸上的文雅,同样温柔的笑了,只是弧度半斜,几分玩味:“锦王爷好聪明。” 她倒是直接。 只是,这真的不是骂人? 长孙锦年的笑容顷刻维持不住了。 “虽然有一些冒险,不过,这种事情要讲究技术,一般人还真不做到本王妃这样,锦王爷虽然是受害者,可也全程欣赏了一遍,当是见见世面。” 这样的解释……长孙锦年又扬起了笑容。 吃一蛰长一智,可不是见见世面? 可是……“王妃,你可真记仇啊!” 无奈,沧桑不过就是此刻。 南书儿笑:“现在觉悟还不算太晚。” 长孙锦年想了想,笑容很假,语气却是铁定:“当然!” 如果可以,现在他后悔了,可不可以当一切没发生? 包括,他没有威胁过她。 “起来吧。” 南书儿拍了拍衣服,借着火堆,加上内力相辅,她的衣服已经完全干了。 她突然盯着夜色,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以后出门,得挑一个黄道吉日,锦王爷。” 她不等长孙锦年反应,已经动手熄灭了火堆。 很有技巧,很熟练,专业极了。 当然,她留了一根不容易灭掉的火把。 长孙锦年一点都不以为她会平白无故说那句话,这些日子的相处,其实他更愿意选择相信,这句话定然隐含深意。 他不懂,却也知道问了也没用! 长孙锦年起来的时候捉到了腰骨头,他忍着爆汗的冲动,都没有吭一声。 南书儿没有注意他,持着火把长黑夜走去。 影子突拉得很长很长。 “南书儿,南书儿……王妃,野外不能抛弃同伴,不然会天打雷劈的哦。” “哦,那得有雷啊。” “错了,你的方向错了。” 那道高挑窈窕的身影才停了下来。 长孙锦年暗呼,几步追了上去。 “离开这里,我们需要走多久?”南书儿没有看他,目光少有的清冷,长孙锦年看得不真切。 “……”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应。 深夜中,那一团红火突然停了下来。 南书儿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长孙锦年不知道是不是又是错觉,火光照耀下,她的皮肤光滑细腻,红润如火,明艳照人,依旧是那个人间绝色。 以为是句话的缘故,长孙锦年张了张口:“我真的不知道。” 夜深如墨,抹不开的黑墨,浓稠的让人透不过气。 然而,下一刻,长孙锦年的脸色分外的难看。 他看见她的手突然伸出,看不真切是什么东西,等他清醒时,那个黑影人已经倒在眼前。 绝对凶狠霸道的手法杀气。 然而,夜色下,她的脸色依旧那个模样,淡淡的温柔,淡淡的冷意,淡淡的……杀意。 “我的耐心……今夜被你们磨的糟糕透了。”她的声音落下,突然的凌厉。 一个黑影人的剑已经到长孙锦年的脖颈,快得让人无法适从。 南书儿伫立不动,千钧一发之际,她瞥了一眼,突然伸出手,将来人的手咔嚓一声扭断,接着凌厉刀锋划过,那个人的血溅到长孙锦年一脸。 不过眨眼的功夫,一波人,南书儿轻松的解决了。 长孙锦年愣愣的没有动作,在南书儿收了血淋淋的刀,回头看了过来时,他突然支撑不住的瘫痪下来。 然后,竟是不顾形象的狂抹额头的冷汗,大口喘气。 “能起来吗?”她擦了擦刀子,随意的问。 “不能,你背我。”长孙锦年真的惊心动魄,也只是答得顺溜! “我可以把你投河吗?”这句话……跟那句,我能揍你吗,还真的是别致的像。 长孙锦年从容地上起来,还试图拍打衣服上的尘埃,脸色带着毫无血色的苍白。 “突然感觉还有一些力气。”他笑笑。 “你的人品真差……”半慵懒的语调,她勾唇,笑:“比我还差。” 竟是莫名其妙的开心。 长孙锦年:“………” 可不是人品差,仇人多。 只是,亲眼看着她杀了那么多人,那手段,再来说这种话,长孙锦年真的有一些吃不消,他甘拜下风好吗??? 她还真是将冷血演戏到了极致。 此刻,长孙锦年才知道,原来人类真的不分男人女人。 长孙锦年心想,却道:“确实。” “今天,第几次了?” “一共三次。并且不同的主人。” “你可以去死吗?”南书儿的心情又恶劣了。 “是是。”长孙锦年应道,扶额头。 真是,他说话,是不是,句句都错 这还真是第一次! “王妃别生气!” “你死了,自然就不生气!” 南书儿的话已经是不紧不慢,可能是耐心告罄,语调自然成了冷冷清清,落入这近北的空气中,竟是应景的调调。 长孙锦年听了,笑了笑,好脾气的不顶嘴。 他知道了,这女人就是要顺毛。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又牵强了。 出身皇庭,他一出生就是落在金丝银线织成的锦被中,更荒淡这些年养成的矜贵习惯,虽然他并非老子看中的那一个,可有一些东西,是他凭本事换来的不是吗? 僵了好一会儿,他扬起分外绅士儒雅的笑,迷人的声线:“王妃,我们不是要离开吗,赶紧吧。” 南书儿瞥了他一眼,那一眼,让长孙锦年脚下的鞋子,仿佛定住一般,怎么也无法移动。 南书儿已经移开了视线,蹲下身子,麻利地脱下脚下死人的衣服,抓住两个袖口,脚下一踢后背,一个鲮鱼翻身,乘空顺势,她手里已经拿着黑色的衣服。 果然……长孙锦年肯的眉头狂跳,眼睛瞪大。 “王妃,你这是干嘛?” 南书儿没有察觉他的纠结和狂躁,懒得头没抬:“这里那么多人,你挑吧。” 一地的死人,这个女人嘴里的话,真的……让人惊骇。 第四百三十四章:权当自己嘴贱! 话说着,南书儿已经当场套起了衣服,三两下的动作,看起来毫无不适应的神情,让人又是一愣。 长孙锦年吃愣,唇角微微一笑:“王妃,我今天穿的衣服不显眼,我可以不换吗?” 他打着商量的语气,只有他自己知道,头皮已经发麻。 南书儿顿住动作,回头看来,笑容善良:“当然可以!” 长孙锦年喜极而泣时,又听到她淡声道:“到时你被捉了,记得不要说我是你的同伙,就说刚才的借口,你贪图我的美貌,最后劫色不成,先被捉了。” 这真的不是很好的建议。 “所以,你不会救我?”长孙锦年表示有一些伤心,微笑款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毕竟,这今夜的相处,也是有一些患难感情不是吗?” “本王妃,当然会……背后捅一刀,让你死得没有痛苦。” 长孙锦年:“……”权当自己嘴贱! 他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虽然是黑夜,倒也干净整洁。 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朝一堆没死透的尸体走去。 然而,当下他的脸色又黑了。 比起刚刚他眼里的干净,整洁,眼前这些尸体,分明是血腥横竖的尸体,那一刀一刀的口子,当真是狠辣又冷酷。 “王妃,你好坏!”他幽幽的叹了口气,除了无奈,已经听不出任何生气了。 身后的南书儿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应答:“哦?” 竟是不明所以? 长孙锦年的目光从一堆死人中,抬起来:“以后杀人的时候,可不可以不那么凶残?” 至少,保证有两件衣服像你身上套的一样,这样咱们的相处该有多和谐。 她这分明又是故意了。 真是坏透了。 怎么办,他的心情也好糟糕,要不要找一个人来揍一顿? “可以,例如对待你?”南书儿头也不抬,清晰明了。 “哎——”他叹了又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还是想商量:“我可不可以不换衣服?” “在天亮之前,我们想安全的躲开对方防不胜防的追击,只能穿着这身衣服,同样是黑夜,他们没道理一上来见人就杀。”南书儿顿了顿,又笑:“锦王爷,你的富贵病,该治一治了。” 南书儿一通说完,没有再看他,倒是蹙眉看着脚下的鞋子,表情古怪。 “富贵病?”长孙锦年这是今天很多次的第一次,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形容他。 南书儿已经走回那堆熄灭柴火的地方,抽出一根没有燃成灰的火棍,黑漆漆的木炭已经冷了,她熟练的蹭黑脚下的鞋子。 “小王浑身那里有富贵病了?” “五脏六腑,病入膏盲的那种。” 长孙锦年:“……”一直知道这个女人有一张利嘴。 他心底默哀了一通,外界谁不道他锦王爷,玉树临风,谦谦公子,落的她嘴里,也就一个下场。 他就不该说话,可还是想说……“王妃连小王的五脏六腑都看得出,真是佩服。”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始动手去搬地上的尸首,有一刀毙命的,有遍体凌伤的,还有……直接砍下头颅的。 “唉……”他突然伸手摸了摸眼睛,看来他还是很幸运,相较于一地的尸首,残肢破体,他还真的是很轻的伤。 “就你了!”他伸手小心翼翼去扒断了头的尸体,却发现还有另一个更完整的尸首。 于是,接下来的过程中,他一个一个扒光所有完好的衣服,端到鼻子面前,一件一件的挑。 “这个没有狐臭味……” “这个没有血迹……” “这个没有狐臭也没有血迹,只是衣服不怎么完整……” “……” 真是够啰嗦的男人,麻烦。南书儿斜眼看着他:“你这是挑人,还是挑男宠?” 对着一堆死人挑男宠……长孙锦年本就极端的心情,经她这么一说,更加不好了。 不过,他的忍耐力真的很好,南书儿欣赏着他的表情,不可否认! 他站起来,拿着一套衣服,慢慢的套上,也确实是套上了。 “王妃,我能跟你道歉吗?” “可以!” 她回答的干脆,那个利索! “那以后……可以不这样吗?”真的很过分啊。 “怎么样了?” “可不可以对我温柔一点。”长孙锦年的神情很无奈,也足够真诚,毫无扭捏。 南瑞儿笑了:“我以为……”她扫了一眼他脚下的死人,眼神落到他单只的熊猫眼上,悠然成调:“我已经对你足够温柔了。” “当我没说!”长孙锦年无力的穿衣服。 差不多时,南书儿拿着火把先行一步。 长孙锦年孙子似的追了上去! 南书儿望着黑的不分东南西北的四周,脚步不停:“我们往北就能楚河吗?” “是的!”长孙锦年跟着她,已经恢复了神气:“王妃这是往北的方向吗?” “可能吧……”拖长了音,毫无说服力。 “可能吧?王妃,我们两个的命,可都在你手里,可不可以不用这个词。” “你真麻烦。”南书儿毫不掩饰的嫌弃,忽而,牵起唇瓣:“就算迷了路,我们也不会死。” 她倒是信心十足! 黑夜笼罩,脚不踩在地上,太安静,仿佛能回荡在心房。 “王妃!” “你的毛病真多” “王妃,我只是想说,我们走的好像不是北的方向。” “哦?”拿火把的人猛然停了下来。南书儿看着他的目光有一些冷:“怎么不早说。” “怕你嫌弃我啰嗦!”长孙锦年一副看透她内心的神情。 “我嫌弃你活着碍眼,你怎么不拔刀自宫?” “自自宫?”长孙锦年这是呛得最狠的一次。最遭心的事情,他竟然觉得自己因为这个女人这句话,裤腿空荡荡,有一些瑟缩的凉。 “失血过多死掉,比比皆是。”她这才完整的说完一句话。 长孙锦年:“……”她怎么那么了解! “呸。”这是了解的问题?这是他男性尊严被挑衅的问题,黑了脸:“南书儿!” “喊我王妃,别这么没礼貌。”南书儿懒得跟他吵架,拿着火把四周看了看! 第四百三十五章:这是运气很! 然而,不等长孙锦年气闷,又听到她似叹似说的话响起,带着几分愁绪的味道:“这该死的天气!” 此刻,夜入了最深的时刻,却又不知何时起了迷雾,雾浓的将本是极黑的天,又蒙上了一层,她们根本不敢确定了,朝北,该怎么定位。 “这跟闭着眼行走在黑夜,似乎没有什么区别。”长孙锦年也叹了一口气,倒是听不出多少愁惘。 “这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呢?” 火把在黑暗拨了拨,南书儿意味不明的话响起。 夜太黑,对方要杀人,也要费一般功夫。 “我认为,这运气并不算好。”目光从四周收回,长孙锦年笑道:“这样子下去,我们还不如重新注火,在这里守到天亮。 ” “王妃觉得呢?”他侧过身子,两个人的距离咫尺之间。 南书儿不知是有意,偏恰好随意的将火把收回,这即刻的距离,长孙锦年眉头一跳,身子瞬间连退好几步。 “王妃,咱们好好相处不好吗?” “当然……”南书儿的话未完,急转而下,勾唇染起璨若星辰的笑意:“我这个人一向很好说话。” 那才有鬼呢,长孙锦年同样微微一笑:“王妃乃是君子胸襟,小王惭愧。” “你不必惭愧,因为,很快就轮到你表现的时候了。”南书儿抱以温纯一笑,笑得长孙锦年的眉头又是狠狠一抽,几乎控制不住的狞笑:“王妃又在说笑了!” “有人!”南书儿轻声道,手里的火把矗立不动,黑夜和火光将人影拉得很长很长。 “站住,别动!”粗矿爆戾的声音几乎紧跟着响起。 南书儿背影不动,她看着长孙锦年的脸色,几不可见的臭了,眉眼狂跳。 一而再再而三,再好脾气的人都火了。 “这应该不会是再追我的了吧?”毕竟这是第几次了,长孙锦年深深恶意的想起南书儿手中的东西。 “你说呢?”南书儿还是淡淡的音线,很浅,后面的人知道他们在谈话,却听不到内容。 长孙锦年看着她后面一步一步靠近的黑影和火把,抬起漆黑的眼睛,再看着眼前的女人,勾唇浅浅,身姿如风……很微妙的一副画。 却无端的让他觉得我军千军万马? 这个想法划过心头,他又笑了。 雾气太大,大的连黑色的夜色都毫无细缝。 连着那方火把,在偶尔偏过,都消失在视觉中,犹如黄泉路上的鬼魅景象。 然而,她们的感官不会出错,那一声声脚步靠近。 长孙锦年狠狠吐出一口气,无奈道,这也太背了。 缓慢的时间气流缓过白色的雾气,浓的让人惆怅不耐。 南书儿持着火把缓慢的转过身,却并非正面示人,半侧着的身影,在头顶火光的冲击,完美的将整个五官淹没,随着隐藏的还有那一声风流气息。 这个变化,长孙锦年当然看见了,只是他看不懂…… 朝他们走来的人渐渐浮现,一个,两个,三个……最后一个。 四个!这个念头同时划过南书儿和长孙锦年的心头。 无声的剑拔弩张,无声胜有声的蓄势待发,两个人在等最恰当的时机,一个能一击必杀的时机。 谁的不知道,这个地方位处那里,若是一个惊动,引来的后果……想来他们要想再跳一次楚河,也没有河给跳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对方再次出口,粗声粗气的质问。 长孙锦年眉头一挑,朝南书儿看去。 南书儿朝他吐出一个口语,很浅,红唇在黑夜中微张,有一缕风划过,牵起一缕发丝,魅惑绝艳。 迷路!不知为何,只是相处几天的时间,长孙锦年竟觉得他该死的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我们迷路了!” 雾实在太浓,想来这应该是好处,南书儿的姿势不动,火势任由风动。 果然,对方显然吃了一记,恼怒道:“这该死的天气,我们也迷路了。” 长孙锦年微笑不语。 南书儿不声不语。 可能不认识,靠着衣着打扮才说出那样的话,对方并没有走近,对话还在继续,有人问:“有什么发现?” 长孙锦年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南书儿,声音缓缓响起,很普通,却自有一股如沐春风传出:“没有,这鬼天气,连我们自己都迷路,更何况找人,说不定那些人还在河里没有爬出来呢。” “这话……还真的挺有道理。”一道声音颇为赞同点头,转而咒骂道:“他娘的,那些人还真的是窝囊废一堆,废了这么大功夫摸上船,这么多人,竟然都没有将人全部搞定,更可恨的还让最重要的人给跑了。” “这倒好,连累我们不成,这要是找不到人,我们回去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长孙锦年笑容淡淡,夜色流光中,眸光却是一暗,以往折扇在手的动作,漫不经心的举起,一股淡香飘出,他优雅挽起袖口。 他突然抬步,优雅的踏出,一步,两步……于南书儿擦肩而过,近在咫尺间。 然,恰在此刻,侧着毫无动作的女人,却是突然伸出手,无声阻止了他的动作。 那三个男人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子,才掉头往回走,一边还道:“这鬼天气,让我们出来,也不知道是谁暗杀谁……” 长孙锦年眉头一蹙,朝南书儿看了过去,火把下,女人的容颜绝色,却是淡淡飘忽,似笑非笑。 不解,却也知道,这个女人聪明绝顶,他不再动作。 果然,下一刻,一句话从还没彻底离开的人飘了出来,是:“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找不到人,你还想回去,回去等着睡楚河底下,永远醒不来吗?”那个粗声粗气的人炸毛了,可见有多焦躁。 “那我们这么找也找不到啊。这天气虽然鬼了,满天的雾,可照着时辰来算,这天应该很快要亮了,我们要是迷了路,在天亮之前回不来 ,等人家把船开走,我们还不是等死?” “……那你说怎么办?” 第四百三十六章:这就是疯子! 那个男人回头看了南书儿和长孙锦年一眼,黑夜迷雾中,那两个人,一个背脊半萎偻,另一个人过分娇小,一看便知是用处不大的老实人,他心放了放,却还是俯身靠近,低声才道:“你蠢啊,我们在船停着地方,四周转悠转悠不久得了?万一被人发现问起,就说,就说……雾太黑迷了路!” 直到三个人的脚步声走远,长孙锦年才漫不经心的直起腰,忽而,扬起笑颜,手自然的搭上南书儿的肩膀,好哥们的语调:“要不要跟上?” 那三个人没有认真看,若是仔细一些,再观察一些,就会发现,他们轮流拿着的火把,南书儿稳稳的扣在指间,甚至在很长的时间里,一动不动。 一双美眸半垂,似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出了神,并没有任何回应,在长孙锦年纳闷要不要开口再说一点什么时,她才慢慢的掀起精致的眼皮,轻巧的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很淡,淡得如同耀眼星辰中一闪,长孙锦年却如同针刺一般的僵硬住,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收回?只是因为这个女人一个眼神,他就立马撤开,那多没面子,要撤开,也要等等啊。 可是,那眸光虽然没什么,为什么他觉得比刚刚在船上,那些杀气腾腾的眼神,还要毛骨悚然呢? 然而,一般僵硬下,她却什么都没有做,依旧握着火把,桃花樱唇邪起三分唇瓣,单只是一身悠闲的气质,硬是将头顶的火焰,依旧这浓烈的黑夜压迫而下! 长孙锦年蹙了蹙眉,到底还是识相的将手臂收了回来,然,在他一个动作未完时,悠扬轻巧的语调,自黑夜贯穿而来,带着一股明灭的风流倜傥:“刚刚那些人说的不对……” “怎么不对?”长孙锦年将手垂在一侧,突然有一种落地的踏实感,有一种滑稽的想法:他的手终于保住了! 这个想法划过,心底又狠狠唾弃一番孬种,脸上的却是如沐春风的笑意,一双桃花璀璨的眼睛,闪着迷人的星光。 “这么好的天气,怎么是鬼天气呢?”南书儿勾唇浅浅道,却是分外悦耳,随着她柔软的语调,那双凤眸光彩划过眼前的白雾,如同羽毛扫过人的心尖,让人颤栗又难耐。 长孙锦年几乎不可控制的蹙了蹙眉,轻声的反问:“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们……”邪魅三分,带着冷然的弧度,邪而魅,诱人至极,犹如黑夜的鬼魅狠狠一击,偏偏也只是一句话的轻巧:“劫船过河!” 一语定音! 黑夜中 ,两道黑影悄无声息窜行在黑夜中。 看着前方明灭的火把,长孙锦年踏雪无痕的脚步,终究忍不住慢了半拍,视线控制不住的朝身旁的女人瞥了过去。 想到她刚刚那句话,止不住的心头久久不能平复的震动,很微妙的心情,至少,活了二十多年,这是第一次! 然,长孙锦年知道他在陪这个女人,在做多么疯狂异想天开的事情,却不知道,这个女人已经胆大包天到了这个地步。 她既然…… 烈焰火把滚烫的燃烧着空气,明灭的似乎在无声的扑捉着暗夜中的鬼魂,连着火把方下的女人的倾城容颜,都照得三分诡异,美如艳鬼。 她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剑,剑在滴血。 就在刚才,她说了那句话后,没有再说第二句话。 长孙锦年和她一路跟着那三个黑衣男人,很快看到楚河的岸,这个距离……近到令人心头一震,然而这个震动远远不如此刻。 此时,那个女人的火把拉开黑夜的一道口子,缠着白雾,红与白相间,而剑影无形遁地,撩起一地的杀气,甚至长孙锦年根本没有看清那里是人,然,已经看到火把下溅起的血,洋洋洒洒落在地上。 一直知道这个女人的深藏不露,可到底还是低估了……长孙锦年眸光狠狠一缩,反手截住了一个人的刀,转身穿过,人头落地。 满地残血,厮杀在黑夜肆无忌惮。 一步一人,一刀一命,刀起残风,刀落溅血! 楚河停靠的船,赫然在眼前。 长孙锦年的脚步有一瞬的顿挫,看着漫步而上的挺削背脊,眸光幽暗,一步一步紧随其后。 “你们是谁!”船上守着黑衣人,看见夜色白雾中隐隐跳跃的火把,声音大大的警告。 雾实在太大了,夜还很黑,他们并没有看见,火把之下的满地残骸,血流成河。 所以,这鬼天气,是一件好事! 南书儿有一张桃花唇,不笑自扬,只要稍稍一动,便是笑靥如花的灿烂,美艳不可方物! 此时她穿着一袭黑衣,霜色雪姿,如果不是她手里的剑,长孙锦年想,或许还真是赏心悦目。 当然,今夜过后,他也不会有赏心悦目这种心情,来看待这个女人。 简,直,是,魔,鬼,好,吗? 南书儿的脚步依言顿住,过分的镇定,让身后的长孙锦年又是一愣,他愣神时,那张倾城姿容已然回头,朝他淡淡一瞥,无声的移开! 长孙锦年懂了,上前一步,扬声道:“前面发现了不对,我们这只有两个人同行,希望多派几个人跟我们走。” 果然,船上的人没有怀疑,很快有几个人拿着火把,小跑的朝他们蹦哒走来。 长孙锦年看着只和他有几步之遥的高挑身姿,想她会后退,至少也该退到一定距离,让白雾能遮掩的距离,这样也好将那些人干掉,不,是,吗? 假如,现在能出声,长孙锦年一定会出声提醒的。 然而,如此情况下,那个女人却一动不动,火把的照耀下,他看见了她长而密的发丝招摇飘摇。 眉头狠狠蹙起,长孙锦年的脚步轻了轻,想后退,可见前面的人丝毫没有动作,他提起的脚放了回去,还一副无奈的闭了闭眼,透了一口大气,心道,遇,上,疯,子,了! 事实证明,长孙锦年这无声的举动,赌对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尸骨长留楚河! 虽然,这只是一个很小的细节,然而,格局却足够让他成就。 也许,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细节有多重要,或者,简单来说,遇到这个女人,是福是祸,一念之间。 因为,她绝对有一语定王权的本事! 当然,很多年后他才明白。 此刻,他虽不至于提心吊胆,可绝对心惊肉跳。 船上下来的人,很快到眼前,一步,两步,三步……长孙锦年目测一算,眉头蹙的更深了,还有……七步! 然而,剩下的七步还没有完全让他们走完,他们已经没有了行走的能力。 夜,风刹那而过。 南书儿又上前了一步,两步,三步,在刚刚好擦肩而过时,她一刀举起,穿过五个人的脖颈,安静而干脆。 “嘭,嘭,嘭,嘭,嘭!”一连五声,五个尸体从长长的台阶滚落,火把掉落,没入浅浅的水中,发出短暂的熄灭声。 船上的人发觉不对了,他们几乎在瞬间警醒惊呼,接着类似暗号的声音,短促在黑夜响起。 长孙锦年蹙紧的眉头,已经不能用恶劣来形容了,他当然知道,这暗号是向那些寻人的发出的危险信号。 “王妃,现在……我们可真是自动送上门了!”长孙锦年翩然站在南书儿身侧,眉目一展,淡淡扯唇! 他想过南书儿会众目睽睽杀人,可没有想到,她既然是以这么张狂的方式。 他的目光放到准备弓箭的船上,那里脚步声井然有序,可以想到接下来是一番怎么样的恶战。 唉,早知道,他刚刚怎么也该上前把人拖走,至少还有缓冲的时机,说不定还能借着天气还黑,躲过一劫! 现在好了,危险信号一但发出,这些特意训练过的组织,那些分散出去找的人,必然会以包围的方式,朝船舱靠拢。 凭着皇族子孙的第六感,指不定,他们已经被包饺子了。 南书儿倒是面色不改,她朝上面有走了一步,手里的剑划过,台阶断裂…… 长孙锦年好不容易松开的眉头,此时狠狠一抽,脚步奇快的飞起,和她踏在一个台阶上,可绕是如此,他自认风度翩翩的身形,还是踉跄的一下,好不容易才稳住。 “王妃!”他重重惊呼,无奈却又窘迫。 “还走不走?”南书儿这次倒是很善良的看了他一眼,善良的挑眉,善良的启唇。 长孙锦年长而细的眼睛眯了眯,看了头顶的箭窟窿一眼,不得不出声,淡淡:“王妃,还有第二条路吗?” “没有!”南书儿学着他风淡云轻,甚至过分温和优雅的语调,那是侵染皇室贵族多年,才有的处惊不变。 虽然,他的眼底布满了无奈,可南书儿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骨子里带着一股风趣魅力,当他笑时,便是如沐春风,当他说是,便是侃侃而谈的风趣,连不笑不说时,都带着一股风度翩翩的深意,看不透的深意。 话已至此,两个人都将目光移开,放到头顶的箭头上,脚步稳稳扣上上一个台阶,下一个台阶断裂! 她们这是断了后面的人上船的路,至少,在短时间里,就算他们到了眼前,也要淌着水,攀着木板才能上船,就算如此,他们手里也不能带刀。 长孙锦年当然明白! 船上的箭头已经对准他们了,而她们要上船的台阶还有一段距离,后路又自毁…… 长孙锦年叹了一口气,那口气怎么听都是寂寞了,于是他聊天似的开口:“王妃这自毁退路毁得如此干脆,不怕船上的人,照猫画虎的把前面的台阶毁了,我们还得泡一次楚河的水。” 一步一台阶,踩得漫不经心,一语勾唇,轻轻道:“他们……没这个胆子!” 长孙锦年的眉头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因为,黑夜中,篝火里,隐隐可见,对方的弓箭已经拉到极致。 “我还是害怕!”他倒没有否认心中的不放。 这次南书儿平静容颜终于有了变化,两个二人虽然说着话,脚步很慢,却并没有任何停顿的朝前面走,此刻正一同踩在同一个台阶上,她突然侧首,缓缓而道:“锦小王爷,你现在可以举起双手,自报皇室宗姓,也免得牵连我这个无辜人,对不对?” 长孙锦年也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她会这么狠,眼角狠狠一抽,漫漫道:“王妃,咱们怎么说也福祸相依了一个晚上,这接下来的路,我们要同心协力的走完,对不对?” 他这意思很明显,无非是现在站在他身边,她如何也不可能逃掉。 “所以……你害怕也没用对不对?”南书儿的话婉约而至,却在下一刻,风吹来,发丝狂涌之际,她的尾音骤然提起,斑斑落下:“你这副怂样,多拉低我这个同伙的档次。”虽然只是一个暂时的同伙。 长孙锦年呼吸一重,几乎本能,不可控制。 怂样……拉低了她的档次…… 我的王妃,你说话…… 然而,不等他细细相处辩驳的话,空气又飘来一句话,很浅,带着几分铃铛的笑意,悦耳极了。 “刚才是他们让我们两个在楚河的水泡了那么久,这次怎么说……”顿住,停下! 长孙锦年挑了挑眉,朝她瞥了一眼,神情不动! 暗下却在脑补着她剩下的话……这次怎么说,也要让他们下去泡一泡? 这次怎么说,也要他们尝尝楚河弥漫了血的水,是什么滋味? 这次怎么说,也该换成他们下去了? 嗯,无论是那一句,都是让他们下去。 当然,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理想很丰满,现实……很危险啊! 长孙锦年正忧心忡忡时,早已把刚才那一刻脑补的激动甩出脑后。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笨蛋! 因为,这个女人接下来的话既然是…… “刚才是他们让我们两个在楚河的水泡了那么久,这次怎么说……”顿住,停下,莺语浅笑勾唇,飘然而出:“我们也要回报一下,比如,让船上的人,尸骨长留楚河!” 第四百三十八章:指不定谁先死! 尸骨长留楚河! 话音飘落,长孙锦年眸光一怔,还未来得及做表情,头顶的箭雨,密密麻麻洒了下来,目光一凛间,手里赫然一把钢剑,骤雨疾风间,划出一道口子,钢箭齐刷刷掉落。 长孙锦年还未松一口气时,头顶的持弓的人撤开,换成另一拨人对了过来,手里刷刷上弓。 眉头一皱,他悠悠开口:“亲爱的王妃,咱们这是不是自毁退路?” 若是刚才南书儿不把退路毁了,或许她们现在拔腿跑,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真的要成窟窿? 长孙锦年没听到声音,掀了掀眼皮,这才发现在刚才的箭雨中,南书儿的火把稳稳不动。 “拿着!”她将手里的火把举了过来,长孙锦年眉头蹙的更深了,却并不多言的接了过去。 然后,下一刻,南书儿直接拽过他手里的剑,根本淬不及防,长孙锦年玉树临风的身姿破功的歪了歪,简直是噩梦惊醒一般的狂抽眼角。 他就说,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按常理出牌过? 南书儿纤细的身姿踏着台阶,一步一步朝上方步行。 几乎不用特意观察,长孙锦年都能感受到,头顶持弓的黑衣人似有一道鄙夷不屑声从鼻孔哼出。 简直是送死! 下一刻,他们眼神统一的散发出凶狠的杀意,手臂拉长了,箭头朝她飞来。 长孙锦年心头一跳,下意识飞身而起想要帮忙。 然而,一道声音清晰传来,“一边呆着去!” 长孙锦年的身姿几乎顷刻僵硬! 因为这道声音,也因为这道声音淡淡传来,却带着有如魔鬼的平静。 果然是他亲爱的王妃,这个时候还能说出如此狂妄屌炸天的话! 下一刻,他的眸光瞬间暗沉如海。 南书儿持着剑轻松解开了攻击,并且已经人到船上,手里的剑丢弃,抢了一把弓。 夜黑如泼墨,远处还有声音传来,想来是那些出去找人的人,听到信号围拢了过来! 火焰冲上云空,不知是惊风! 那个女人外裹一身黑衣,风起掠过,飘决浮动,白皙如玉的脸,一片宁静。 她手里拿着一把弓箭,上弦拉弓,过分的轻松,甚至在射出时,长孙锦年还能听到有人嗤笑一声:“这家伙是臭娘们吧,就这个劲头,还学爷爷射箭……这病怏怏的力气,射得出去也很厉害啦……” “噗嗤!” 一箭而出,黑夜不知去处。 那个男人还配合的大笑。 哈哈哈! 然而,下一刻,噗通一声巨响,是东西砸入河水的声音。 “什么声音?”有人扭头疑惑道! “这娘娘腔搞的鬼!”刚刚那个哈哈大笑的粗汉,指着迎风而立的南书儿愤怒道。 众人当然知道,就是刚刚这个身姿孱弱的男子,射出哪一箭后,才有了那个声响。 “怎么还不下命令,爷爷要亲手杀了这个娘娘腔,呵呵呵!”那个粗汉诡异冷笑三声,猥琐而凶狠的举起手里的弓箭:“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射箭,娘娘腔!” 长臂伸展,空气甚至有骨头咯吱发出的声音。 箭头对准,却并没有发出! 他们是有组织的人,并非形单影只的杀手,本能的,男子没有放手,只等着一声令下,杀了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黑衣男子! 哼,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散发着那么狂的气势,真是让人很不舒服呢。 还不等他察觉这一刻的寂静,已经有人出声了。 “头头头儿……”惊恐颤抖的声音。 声音断落时,层层叠叠的声音窜起。 “头儿呢?” “难道……刚刚掉下去的是头儿?” “是是是头儿……他刚刚站在的位置最为隐蔽,就是那个地方,可是,当时我明明挡在他前面啊……” 难道,箭头穿过他,中了头儿? 他有一些摸不着头脑,然,有一些事实在脑海中笃定,他的脸色已然是惶恐不安。 有组织的头目,领头人是整个组织的大脑,站的位置自然是万无一失,甚至,还有一个当附身符一样挡在前面。 这也是一个组织最为强大的点。 然而,他们头儿死了? 众人陷入一片懵圈中,那是一种逐渐被恐惧包围的恐慌,后知后觉,慢慢啃噬! 台下的长孙锦年,那一刻,脸上的漫不经心消失的一干二净,星眸定定的看着台上瘦高的南书儿。 擒贼先擒王! 道理谁都懂,可真有这么容易? 然而,她是杀贼先杀王! 只是,她是怎么知道,领头人藏在那里?并且,在一踏上船后,对准的便是那个人! 一个领头人就这样死了? 当然不是,他肯定有挣扎,甚至奋不顾身的想避开那个箭头吧,可是,他没有机会了! 因为,这个女人的箭法,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绝对的十里穿杨! 粗声男子笑容慢慢消失,脸色也染上少有的凝重,眸光狰狞:“你杀了我们头儿?” 南书儿没有应答,她淡淡的扬起浅浅的眸光,手中的弓箭渐渐拉起,对准! 这时众人才发现,她拉弓的动作如此轻松。 轻松的仿佛拿的不是弓箭,拉的也非上弦,而是拿一双筷子,准备吃饭这般轻松。 不,刚刚他们就发现了,因为不可置信,才觉得好笑。 此时他们才发现,她的目光一直是平行线。 不屑,张狂,平静! “你!”她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弓箭不动,耀目非凡! “我?”粗汉的气息明显弱了弱,可他很明白,没有退路了! “是,我看你挺顺眼,你可以选择怎么死!”南书儿浅淡的嗓音,浅到雌雄莫辨。 粗汉目光一寒,呵呵一笑:“好一个看我长的挺顺眼,指不定是谁先死!” 声音落下,他大吼一声:“还愣着干嘛,头儿都死了,你们还等什么?” 其他人纷纷回神,连忙持起弓箭,对准南书儿! 台下的长孙锦年意兴阑珊的叹了一口气,他的眼神有一些恋恋不舍的扫了场上的情景,眼神落到南书儿身上,眸光深邃而神秘,光彩夺目! 第四百三十九章:你有什么用? 长孙锦年收回目光后,在原地感受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身子一闪上了船,并且恰无声息的进了船舱。 特殊原因,里面坐着两个老手船长,看到进来的长孙锦年,连开口都不需要,就惶恐的跪下求饶。 长孙锦年微笑优雅的上前…… 南书儿淡淡的重复:“想好,选择怎么死了吗?” 粗汉脖颈一硬,沙哑的吼道:“他娘的,你是嘚瑟上天是吗?老子不信,你还真的能一箭杀了我……” “射那里?”朱唇淡漠轻启,平静的让所有人怔怔看向粗汉。 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她那一句话,选择怎么死的意思? 意思是射那里? 可是,射那里都会死吗? 粗汉显然听懂了,心里虽然有一些知道这个人的箭术了得,可谁给她的自信,无论他选择射那里,她都可以将他杀死? 嗤笑成了唯一的表情,狰狞冷笑:“好啊,这是你说的哦,那你朝我脚趾头射射,看能不能把我杀死!” 说完,他自己都没控制住的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哈哈哈! 嘎! 咻! 风声停了停,所有人看着她轻轻一放,弓箭射出。 粗汉当然不可能站着不动,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怪,他反应过来的躲避,竟是蹬蹬着鞋子后退。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娘的,不会真的射脚趾头吧…… 这个想法还残留之际,她的箭果然急转而下,射向木板…… 并且,稳稳当当的扣进他的鞋子,穿过血肉,没入木板,发出一声嗡宁的狰狞声! “叮!”箭羽极速颤抖,并且久久不歇。 粗汉看着脚趾头上的箭羽,脸色由红转青最后转白,痛苦的尖叫出声:“啊……” 粗汉皮粗肉糙,他能发出这样的痛苦声,可见有多痛? 一时间,其他人面面相觑,手中握着的弓箭隐隐颤抖,下一刻,他们脸色剧变的看向南书儿。 “还不赶快动手,还等着她的箭羽,一支一支杀了我们吗!”人群中有人怒吼一声! 下一刻,他们的箭还没射出,身子却一晃,差点不稳的摔到地上。 “谁让他们开船的?” “快停下快停下,他们很快就回来,怎么在这个时候开船?” 咒骂声不断。 不远处追来的黑衣人,更是冲着船上大喊,甚至有人飞身而起,朝帆起的木船飞来。 还未从颠簸适应的其他人,在夜色的篝火中,看见那个瘦高的黑衣人,举起手中的弓箭,朝空中对准。 猛然间才发现,朦胧夜色中,那抹神秘气息那么强大,强大到令人屏息敛目。 连着看着孱弱无比的人,头顶似乎都悬着死神镰刀。 咻! 一箭飞出,空气似有噗通一声,那个人瞬间掉进河水中,溅起无数水花,之后一片肃静! 黑夜,惶恐的黑! 他们看着渐行渐远的岸,一时竟是连执箭的动作都忘了,脚步纷纷后退。 那个被定在木板的粗汉,嘶声裂肺的尖叫后,还在挣扎欲要拔出那支箭,可穿过血肉之痛,谁又想再次经历那种痛苦,一时他的手臂无力颤抖,每次触碰,换来的都是歇斯底里的痛苦喘息。 那些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个想法! 逃! 想法落定,他们顿时不顾一切的丢掉手中的弓箭,转身冲刺的朝船边跑去。 寂静的黑夜中,声音被放的无限大,那抹索魂的声音再次浅淡响起:“这楚河的风水不错,你们应该感谢我!” 不应该听的,可他们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浑身的血液一瞬冷僵,夜色中,缓慢的看向那个方向。 瞬间,瞳孔一瞬放大! 他们看见了什么? 她她她……她手中的弓,既然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 有一些荒唐,有一些可笑,还有一丝未知的惶恐。 一弓一箭,都不敢说百发百中,更何况特意设计的弓,发出的箭,只能有一支,多了,那不过是撑死的胖子! 可是,她的气息的为什么还这么平静,她拉弓的姿势,为什么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 “不,不可能,不可能!”有人喃喃的摇头,冷汗已经流了一脸! “咻!”一声无比刺耳的穿刺声,似能捅破人的耳膜,让人耳鸣一震。 然后,他们看着她手里的弓上面的箭,箭箭如同强弩之弓,瞬间到他们眼前! “噗嗤……” 一排的弓箭,齐刷刷没入他们的身体,让他们有短暂的瞪大眼睛,而后倒在地上。 长孙锦年上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十箭齐发的一幕,迎风飞起的衣袍,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连着呼吸都淹没在黑影中。 南书儿收回弓箭,毫无波动的眸光,淡淡的瞥了长身伫立的长孙锦年一眼,才将目光移响唯一还活着的粗汉。 他已经忍痛拔出了箭羽。 此刻脸色惨白的看着南书儿,毫无前一刻的嚣张狰狞。 因为目睹刚刚那一幕,更是以为,他是一个武者,他知道,他这个脚怕是废了。 见南书儿看过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撑着双臂,无力的呢喃:“你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 “不。”南书儿摇了摇头,看不清的神情,可语气那么诚挚而认真:“我承诺过你,给你一个死法,既然你选择了用脚趾头死,我如今也伤了你脚趾头,怎么能出尔反尔?” 这句话,粗汉没能彻底明白。 因为他废了一条腿,不代表死亡……又何来死法一说! 不过接下来,他很快明白了。 南书儿扫了长孙锦年一眼,“把他丢下去!” 长孙锦年:“……” 他挑了挑眉,“为什么是我?” 答案,绝对不会是小女子身娇体软力气小,拖不赢这种回答。 呵呵,这个女人的力气,还不知道什么男人能扳赢她。 “人是我杀的,你有什么用?”南书儿丢下一句暗含鄙夷的话,就一把丢了弓箭,潇洒的进了船舱。 长孙锦年做了那么多年的小王爷,第一次感受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窘迫。 他深呼吸一口气,朝那个废了脚的粗汉走去。 第四百四十章:真是蠢! “你还真是蠢,刚刚她让你选,你应该直接说……”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对上粗汉求生欲满满的目光,淡淡侃侃教训道:“就应该说我想死,直接朝我心脏射来!” 粗汉一瞬面红耳赤,感觉被耍了,嚷声道:“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又何必说这种话来折辱人! 比起粗汉心灵受到的打击,长孙锦年显然要无动于衷得多。 “就是啊,射了心脏多痛快啊。”他继续叹息:“这不痛快是你自己选的,要我说,我是你的话,刚刚拔了箭头,肯定会一不做二不休的自杀。” 粗汉:“……” “这女人啊,分很多种,有一种啊,平生不遇见,遇见悔终生!”长孙锦年的语气大有感悟。 粗汉瞪大眼睛:“她是女女女的?” 长孙锦年优雅一笑:“你也是将死之人,虽然不能痛快的死去,可还是要让你清楚的死去。” “她确实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大家闺秀哦,没错,平时绣绣花,玩玩毽子的那种大家闺秀哦,有没有被惊喜到?” “……” 下一刻,粗汉被拖了起来,轻松甩向已然无法触碰岸边的河水中,还嫌弃的看着掌心,不知道那里来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 那个粗汉已经废了一条腿,楚河的水太深,他根本不可能撑到岸边。 况且,他和南书儿掉进水里一次,知道水里有什么。 一个带血的人类,肯定会被啃噬的尸骨无存。 这也是为什么长孙锦年觉得粗汉愚蠢的原因,比起船上这些同伙,死绝没了气,被丢进水里,他一个废了腿,活生生的人,可要活活折磨致死。 南书儿进了船舱后,快速的脱了外层的衣服,将夹板上的草席撤了下来,重新铺了一层毯子。 长孙锦年进来时,正见她靠着安然浅眠,连他进来都没有睁眼。 他靠近几步,在距离她不远处坐了下来,目光深邃的思量着。 夹板很宽,两个人相安无事的度过。 一个小时后,天方破晓,长孙锦年才收起思绪,看向一旁的南书儿。 她还是那个姿势,靠着一动不动,禁闭的双眸,睫毛长如刷,雪色姿容,轮廓美艳精致! 这样的一张脸,大多数人想的或许都是皇孙贵族酒色同饮中,那侧立一旁倒酒的绝色美女,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而家与国独争她一人。 哪怕此刻,长孙锦年见了,脑海还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这张脸若是温柔似水的贴身换衣,那该是怎么样的一大人生幸事。 人生一大幸事……他想到刚才她杀人的场景,又摇了摇头。 他这是走火入魔了,才会有这种幻想。 他随意的朝后躺去,很快闭上了眼睛,浅浅睡了过去。 两个人在船即将到岸时才醒过来。 船头,遥望码头层层叠叠的官兵,南书儿瞥向同样站在一旁思索的长孙锦年,“别跟我说,这些都是杀你的人!” “这个……他们当然不敢明目张胆!”长孙锦年给了一个很中肯的回答。 南书儿懒得再跟他废口舌,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在外人眼里闲散的小王爷,楚国皇室对他可没有这么友善。 果然,下船后,南书儿和长孙锦年很快被扣住。 对方是一个小官兵,用异常强横的语气说:“连身份证明都没有,你们两个极有可能是敌国奸细……” 他还没有说完,长孙锦年已经拿了令牌出来,举到他面前,微微一笑:“这个可有见过?” 南书儿默默的看了令牌一眼,正是王府王爷才有的令牌。 然而,对方看了他的令牌后,并没有惶恐不安的跪着,反而勃然惊恐道:“快去喊大人过来,这两个奸细既然敢拿着皇室令牌招摇过市……” 现场一片嘈杂,不过一会儿功夫,闲杂人瞬间被清空,一排长枪萧穆的对准他们! 南书儿倒是没什么神色,她看向长孙锦年。 此时,那张一向如沐春风笑意的脸,笑容淡了淡。 他的令牌被人蛮横的抢了过去。 他只是瞥了那个人,比起那个人的恶狠狠目光,他修养极好的没有生气,没有动怒,只是将空中的手收回,负在身后。 一瞬间,刚刚还嚷嚷的人,脸色有一瞬的变化,因为此刻他无意流露的尊贵气息。 也只是一会儿功夫,他就掩了神色,对着一旁的人吩咐:“把他们两个抓起来,押入地牢,等候发落。” 南书儿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依旧是男装,站在一群魁梧的男子中,愈发的弱不禁风,倒是没有人多为难她。 长孙锦年却要惨的多,不但被绑了手脚,还被几个人用力推着行走! 两个人被丢进昏暗窒息的地牢,空气的不适,两个人齐齐蹙起眉头。 那群人离开,长孙锦年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脏乱的茅草,隐约还能闻到恶心的腥臭味。 南书儿拿出一把匕首,两下解了他的绳子。 “多谢王妃!”长孙锦年拍着身上的衣服,用颇感叹又感激的话开口! “不必!”南书儿扫了地上的茅草一眼,“把这些卷了,丟出去!” 长孙锦年的动作一僵,回头呵呵一笑:“王妃,我错了,你还是把我绑回去吧。” “你确定?”南书儿勾唇也笑了。 长孙锦年唇角抽了抽,半响才叹了口气,什么都不说了,慢吞吞的开始动作! 他还真的不确定南书儿还会对他,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俗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他这是到了自家国门,还被他国王妃侮辱。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可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女人,更不能斗。 他把茅草透过细缝丢到旁边空着的监狱,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做好这些后,他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回到南书儿身边,那副德行,像是中毒病入膏盲的盯着一双手。 南书儿瞧着实在可怜,丢了一瓶水过来。 长孙锦年连忙洗了水,后知后觉不对劲的看着她,再看向她的袖口,一副凝重的若有所思,却是继续洗手,半天没有出声。 第四百四十一章:诡异的阴冷!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一天都没有人过来,连一口饭都没有。 长孙锦年靠着墙壁闭目眼神,仔细看,便能发现他平静的静脉下,太阳穴处疯狂抽蓄的青筋。 不要睁开眼,不要睁开眼…… 可眼前的女人,碍眼的是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微光。 别无他法,他只能睁开眼睛,一副高僧模样的淡淡念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南书儿在地上铺了一条与地板相近颜色的毛毯,整个人慵懒的半躺着,一手支着脑袋,此时感觉有一些饿意,又不知道从那里变着法子弄出一盒风干牛肉。 那是在明莱皇城时,偶尔寻得的美食,香气浓郁,嚼劲十足。 长孙锦年忍得头皮发麻,最终霍然朝她走去。 南书儿淡淡抬眸,“小王爷,不请自来,这是不要脸!” 长孙锦年气乐了,一撩袍子坐下:“咱们是患难之交,王妃怎得如此用词?” 他修长的手指已经扣住一边的牛肉盒子,沾了一口吃了起来。 那味道,简直让一个身居高位的皇室王爷,生平第一次感觉吃一口东西,竟是如此幸福。 直到当天夜里,才有人进来。 黑漆漆的地牢,湿冷入骨,来人持着火把,蜿蜒出一条火龙,将人气蒸的沸腾。 南书儿挑了挑眉,看向长孙锦年,勾唇笑了笑:“你的运气……挺不错。” 长孙锦年拍了拍裙摆,微微一笑:“王妃,运气也是一种能力,不是吗?” “是!”南书儿亦真亦假同样一笑,倾城的姿容,此刻是陌上如玉的公子,霁风朗月的温和。 来人锦衣华袍,模样与长孙锦年有一些像,只是不同于他的温和谦润,眉宇间有股尖锐的凌厉,整个散发着一股倨傲的气势。 “九弟!”牢门打开,他阴狠不善的声音响起。 那双眼神,很快触碰到南书儿身上,见她面生,眸光暗缩的打量起来。 这次消息传来,说长孙锦年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既然两个人屠了他大半个组织,不但如此,还狂妄的劫了船,光明正大的逃回楚国。 想到这里,再联想到他踏入码头的那一下,消息瞬间传到各路人马手中,此时他就算想动狠手,也要掂量掂量龙椅那位父皇。 这个少年长的纤瘦甚至偏于孱弱,那张脸倒是长的不错。 “三哥!”长孙锦年唇角漾起一抹笑意,作势迎了上来,显得几分热情。 长孙裴霖却只是淡淡的点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侧身退后一步,目光看向南书儿:“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在江湖上结交的好兄弟!”像是没有察觉到长孙裴霖的嫌弃,长孙锦年还热情的介绍! 知道他故意不说名字,南书儿只好站出来,双手恭拳:“姓叶,名无名,叶无名。” 长孙锦年的鬓角似抽动了几下。 “叶,无名?”长孙裴霖一副饶有趣味的口吻。 南书儿眉头一皱,俊俏的过分的脸,一本正经:“正是!” 长孙裴霖暗自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才点了点头,目光落到长孙锦年身上:“跟本王回去吧!” 长孙锦年微笑道好。 南书儿自然的跟在他身后,这个举动,让长孙裴霖微微侧目,却也没有说什么,率先阔步走了出去。 接下来是一路奔波! 到了长孙锦年府上时,南书儿本以为可以松了一口气,结果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宫里的太监来请人! 掐着这个时间点来请人,可见对方有多爱护长孙锦年这颗幼苗! “锦小王爷,可以不去吗?”南书儿径直朝门口走去,看着横出的手臂,抬头对上一张分明疲惫,还笑得温和如风的俊颜。 “王……呵呵,无名兄弟,这府上没有我这个主人,我怕其他人对你太热情。”他差点又说王妃大人了。 唉,果然智商什么,要看遇上什么人,遇上眼前这个人,就是他,偶尔都可能短路。 长孙锦年的暗示很明白,就怕他进宫一躺,回来后,他已经被人领走,或者在府中遭遇不知名的暗算。 总之,这个太热情,总是容易让人细思极恐! 南书儿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长孙锦年对身后的太监笑了笑,一手搭上南书儿的肩膀,一起朝马车走去。 太监蹙眉,下意识的阻拦:“九王爷,这位是……” 长孙锦年停下脚步,太监连忙顿住,谦卑的低下头。 “怎么?母后让本王进宫请安,还特定嘱咐不能带旁人?”他的语气不算严肃,甚至相比较其他王爷,要温和的多! 可是,此时听在太监耳朵里,简直是惊悚! 这话坐实了,不就是表示皇后一个后宫女人,还无时无刻的关注宫外的事情吗? 这消息传出来,无论真假,都足够他人猜忌,虽然事实如此,可要是摆在明面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九王爷私自出国,回来还带着一个江湖人士这个消息,可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能得一手消息的,也只是那几个人。 “九王爷说笑,奴家只是觉得皇宫重地,有一些人的身份,还是要查明的好。”他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身为皇后的近身内侍,他当然也有几分胆色! “哦?”长孙锦年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温和的点头,微微一笑:“本王这个朋友很有意思,本王好久没有见母后,正好带一个人去给她见见,让她瞧着新鲜新鲜!” 南书儿挑了挑眉,当她是萝卜呢?还新鲜新鲜…… 长孙锦年接触她不善眯起的眼角,那冰冷的眸光,一瞬让他咳的一声侧过头,甩了一把折扇,连着搭在她肩膀的手都松开了。 “这天怪热,我们还是快走吧,别让母后久等了!”他说着,先朝马车走去! 太监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天,正巧,今天转了风气,分明阴冷阴冷,那种诡异的阴冷! 南书儿踩着凳子上去,直接在上榻躺下,闭着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第四百四十二章:得有代价不是吗? 到了宫里,两个人步行被请到了皇后宫中。 南书儿对长孙锦年并不了解,可该知道的事情,还是知道多少。 比如,长孙锦年并非皇后所出,不但如此,他的母后,正是当年楚国宠冠六宫,美艳无双的皇贵妃。 传闻这个皇贵妃可不得了,她出身名门,文可振邦,武可上沙场,当年与楚国当时还是皇子的帝王,可谓是大杀四方,凯旋回归后,更是坐上上那至尊宝座,羡煞天下。 世事无常,男人的心更无常,更何况是多疑的帝王。 皇贵妃是怎么失宠,怎么损落,怎么香消玉损的,大概也就那几年,几年之后,哪位佳人仙去。 而长孙锦年从一个稚嫩的儿童, 成了皇宫里最尴尬的存在,好在他天资聪颖,楚国皇帝也没有迁怒于他。 南书儿抬头漫不经心的扫过,一眼看到中间坐着的凤袍中年妇人,很快她遮下眼帘,缓步跟在长孙锦年身后。 “儿臣参见母后!”长孙锦年诚诚恳恳的跪下! “草民参见皇后娘娘!”南书儿跟着下跪! 空气似有几秒的安静。 南书儿垂着的眉色动了动,察觉旁边的人气息毫无变化,她了然于心,看来这位锦王爷是习惯了。 还真是……挺让人怜悯的习惯。 皇后扣着扶手,身子前顷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地上的南书儿,瞧着她一张俏脸玉容姿色,愈发的好奇:“这位是……” 南书儿很无语,平常对待,不是应该让他们起来,再关怀一下这位九王爷? 长孙锦年却好像并没有察觉不妥的抬头,微笑看向南书儿:“回母后,这位兄台是儿臣结交的一个朋友,江湖人士。” 结果,他的话刚落下,便换来一声嗤笑。 南书儿眼角的余光瞥见正是皇后左下角的地方,坐着一位贵妇,年龄三十左右,身姿丰腴,语调傲慢华丽,一看便知是受宠的妃子。 “九王爷,你私自出国一事,皇上还没过问,你就这般心急的给皇后娘娘引见来路不明的江湖人……本宫该怎么说你呢?”她狭着笑意,却分明带着逼人的气势,语调故作悠闲的挑了挑。 皇后虽然不喜欢她的宣宾夺主,一时却也没有开口。 南书儿也没有惶恐害怕,只是安静的跪着。 长孙锦年在宫里可见有多习惯了这种明枪暗箭,此刻还能扬起长袖善舞的笑容,笑道:“让父王和母后挂心了,儿臣此次私自出宫,确实不对,待儿臣给母后请安过后,负荆请罪向父王请罪。” 瞧瞧,一两句话,就能将她来势汹汹的话题丢开,可见这个长孙锦年真真是皇上说的天资聪颖啊。 林贵妃心底冷笑,眼角泛起冷光,不热不热道:“九王爷可得好好请罪了,毕竟不是小事。” 长孙锦年温和春风应是。 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才让他们起来,一边疲惫的按着眉心。 长孙锦年顺势关切的开口:“母后这是头疼病又犯了?” 皇后娘娘有头疾的事,已经二十几年了,这皇宫里根本不是秘密。 然而,被眼前这个人关心,皇后娘娘本就装的心神,此时是满满的倦怠,敷衍的嗯了一声! 长孙锦年像是没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厌恶,带着一丝愧疚的开口:“都是儿臣不好,让母后费心了。” 皇后摆了摆手,这次直接一个词都没有说! 林贵妃讥讽的眼神,毫不掩饰的落在长孙锦年身上! 长孙锦年却像没发觉的孩童一般,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关切的话:“虽说现在是夏日,可有句话说最忌……” “行了!”皇后娘娘终于把半眯着的眼睛睁开,直接了当的转移话题:“现在你刚回来,先去看看你父皇吧。” “是,儿臣这就去!”长孙锦年从善如流的收了话,不见尴尬,只见春风和熙。 直把南书儿看的心里一阵啧啧称叹,叹为观止。 这次到的是御书房,南书儿连楚国皇帝老儿的面都没有见到,被拦在了台阶下,并且是跪着。 南书儿自认到这里后,能让她下跪的人,能让她下跪的次数,以及让她跪的时间,还有让她跪的地点,楚国都一一刷新了记录。 所以……她抬起星眸,望着头顶忽闪的阴霾乌云,勾唇一笑,倾城绝色! 必须有代价,不是吗! “喂!”一声娇俏的声音清晰响起,然后,一道鞭子已经触及她的睫毛。 南书儿本能的闭了闭眼,侧过头,手握住鞭绳,然后,看也不看周围响起的惶恐倒抽声,直接狠狠一拽,三下功夫连人带鞭子的甩了出去。 “啊!”长孙无忧摔在地上,痛苦的捂着手臂。 “公主,公主!”一群人连忙围了上去。 “刷!”十几把银晃晃的剑,顷刻把南书儿包围。 南书儿只是看着不远处痛苦呻吟的少女,面无表情,绝色的脸上,毫不思绪。 这副模样,让宫里的御林军,一时面面相觑! “好个大胆贼人,连我们楚国公主都敢动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一个似领头的人冷笑! 南书儿淡淡的收回目光,“我不知道她是公主,还有……她先对我动的手,综合正常人反应,我刚刚的行为,纯属自卫!” 御林军可能没有想到看着一身不好惹气息的人,能一连串说出这样,一时哑口无言,只能粗着声音威胁:“你还敢狡辩?” 南书儿这次没有回答,垂下睫毛,倾城的姿容,懒得回答的模样。 “你!”御林军更气了,他也知道,这个人是九王爷带回来的江湖人。 九王爷本身就不受宫里人待见,他带回来人,当然也不会受到重视。 正在他想着要怎么处理这个人时,长孙无忧已经从扭痛的手臂回过神来,蹦哒的走到她们面前。 御林军赶紧俯首行礼,“公主,这个贼人一身邪气,还是不要靠的太近的好。” 长孙无忧却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跪着不理人的南书儿看! 第四百四十三章:王妃果然无所不能! 越看,她的耳朵越是爬上一抹红嘲,好半响才出声不客气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南书儿一板一眼的回答:“草民叶无名!” “叶……无名,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你不会在耍本宫吧?”长孙无忧抿起柳眉,带着一丝压迫感的问。 南书儿这次干脆不出声了,一副你说什么就什么的样子。 长孙无忧气的脸色一红,指着她气愤道:“来人啊,把这个人给本宫拖下去,杖责二十!” 南书儿冷笑一声,“公主殿下,你以何罪治草民?” 长孙无忧作为楚国皇帝最受宠的女儿,那种受宠程度,更甚至超越任何兄长,所以,在她知道怎么任性妄为时,便将任性妄为在宫里实行的淋漓尽致。 此刻听到既然有人问这样一个问题,当即哈哈一笑:“就凭你刚刚伤了本公主,够不够?” 南书儿哼的冷笑:“草民随九皇子进宫来进谏楚国帝后,乃是抱着无上尊崇的敬意,却是没有想到贵国公主既然是如此粗鄙蛮横不讲理之人。” 无论什么时候,激将法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都是很有用的,哪怕骨子里带着帝王血的凶残公主。 此刻,长孙无忧听到粗鄙蛮横不讲理这几个明显不爱听的话,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而且,南书儿那张倾城娇俏的脸,还冷若冰霜的侧过头,冷眼不看她一眼,这让打小众星捧月的长孙无忧一时气得头昏脑胀,却也顿时没有了声音。 被气的…… 这个时候,里面刚好传来声音,让南书儿进去! 南书儿更是连看也不看长孙无忧,朝御书房走去。 长孙无忧瞪着她的背影,气的七窍生烟,一时跺了跺脚,连等太监通报都等不及,硬闯了进去! 看着闯了御书房的长孙无忧,嘴里说着责备的话,却毫无责罚之意的楚国皇帝,南书儿再次确定,这个长孙无忧果真和她猜想一样,正是楚国最受宠的公主,三公主,长孙无忧。 楚国皇室向来阳盛阴衰,到了这一届楚国皇帝,更是阳盛阴衰到了极致。 大公主是早产儿,才貌双绝,可惜活不过二十岁。 二公主……传闻倒是没什么传闻,听说挺平凡的一个人。 这三公主是楚国皇帝最小的女儿,相貌出色,聪明伶俐,听说楚国皇帝曾当众说过,他最欣赏这个小女儿的一点,便是她做事随了他狠辣果敢。 这话可想而知,在当时引起怎么样的轰动,又可想而知,楚国皇帝对小公主的喜爱。 南书儿看着刚刚还刁蛮狠毒的长孙无忧,此刻正嘴甜的和楚国皇帝共叙父女之亲,不由默默看了一眼还跪着垂着头的长孙锦年。 长孙锦年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并没有抬头,只是用眼角扫了她一眼,只是一眼眼角便狂抽不已,并且迅速收回。 色即使空,空即使色…… 他在心里默念三遍,并且继续念道:原谅她吧,愚蠢的世人…… 然而,下一刻,他又狠狠的闭了闭眼,踏马,什么愚蠢的世人,那个女人不知道有多精明,还有,她那什么眼神? 像是怜悯? 被一个这么凶残的女人怜悯,他一点都没有鼻头一痛的欣慰感啊,有的只是满满的恶寒。 她这分明是来恶心他的吧? 长孙锦年一直是习惯了皇宫里的任何人情世故,虽然他不受人待见,可王爷该有的东西,在物质上,他一样也不少。 所以,他也习惯了这样左右逢源,然而,他想,这个女人绝壁是他的克星。 在她进来后,轻轻松松一个眼神,便让他平静的心湖,一瞬心潮起伏,既然有种……想推翻上面坐着的人的冲动! 这个发现,让长孙锦年垂着的嘴角,又是勾起一抹弧度,很浅,却又带着一股疾风骤雨的意味。 “父王,九哥怎么还跪着?”长孙无忧眼睛滴溜溜的转,落在跪着的南书儿身上,话却很聪明的引到长孙锦年身上。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楚国皇帝,再次开口的话,明显清淡了不少:“你九哥他私自出楚河边界,无忧觉得有没有错?” 有没有错? 南书儿心里一笑,这可以由一个公主一句话决定? 可见长孙锦年这个王爷含金量真不高啊。 长孙无忧对长孙锦年这个九哥没什么感觉,要是以往,她肯定会顺水推舟的让楚国皇帝自己裁决,虽然个性蛮横,可她还是知道审视态度。 可是……她看着同样跪着的少年。 他穿了一件月牙长袍,很素很素的颜色,可就是这样的素雅,显得她纤瘦的身姿,愈发的挺俏如同冬日风雪的松,夹带着一股清冷的坚韧。 最重要的是那张脸,长孙无忧从来没有见过,有谁能长的这么好看,好看的让她多看一眼,心脏就会狠狠的猛烈的跳动。 雪白的肌肤,挺翘的鼻梁,清冷美如弦月的眼睛,还有他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姿态,都让她莫名的抓挠。 “回父皇,九哥私自出国肯定有错,不过……不过无忧觉得很理解!”长孙无忧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长孙锦年暗自挑了挑眉,微掀眼皮,朝一点都不熟悉的长孙无忧看去,正巧碰见她眼波流转盯着他身旁的南书儿看的眼神。 一时……无语凝噎。 南书儿也发现了她的眼神不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长孙锦年已经丢了一记眼光过来! 那个眼神如果翻译为文字,大概就是:我亲爱的王妃,果然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啊! 这句话,在很久以后后,长孙锦年想起来,简直是至理名言! “哦?”楚国皇帝可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想着,这个一向不和任何人交好的无忧,怎么会说这种话,一时很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九哥一直挺本分的待着,想来这次会私自出去,也是好奇。”长孙无忧先本本分分的这么回答。 见楚国皇帝严肃的拧眉,她才嬉皮笑脸的哈哈一笑:“像儿臣这样整天待在楚国皇城,那里都不能去,儿臣都很好奇外面长什么样,所以不怪九哥啦。” 第四百四十四章:本分? 本分? 长孙锦年已经垂回去的头,在他人看不见的角度,有着丝丝讥讽透出! 什么本分,只不过是他头顶的父皇,对他的猜忌而已。 事实上,在他私下培养了一些自己的势力后,他没少出去过。 至于这次,怎么会让他日理万机的父皇发现,并且闹的这么大,这还得归于几个对他呵护又加的兄长的功劳。 果然,刚刚还拧眉明显不高兴的楚国皇帝,气息明显又缓了缓。 长孙锦年感受到了,他急忙的叩头:“父皇,儿臣知错了!” 他没有做多余的辩驳,可态度诚诚恳恳。 楚国皇帝也并非生气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儿子,不应该有什么大作为,这种想法,在他准备丢弃当年的皇贵妃就有的想法。 不应该有什么大作为,那么就容易平庸下去。 几瞬思量浮过心头,他一马平川的脸没有任何变化,“嗯,既然无忧难得替人求情,暂且原谅你一回。” 长孙锦年毫不介意他话里的深意和讽刺,开心的扬唇一笑:“谢父皇,谢三皇妹!” 他恭敬的起身。 楚国皇帝这才将目光放到跪着的南书儿身上! “这位是?”他淡淡的询问,浑不在意。 “草民姓叶,名无名!”南书儿继续简单的自我介绍! 听得长孙锦年眼角又是一抽,姓叶名无名,你怎么不干脆胡诌,说无名无姓…… “哦……”楚国皇帝淡淡扫了她一眼,距离有一些远,也不能看清五官,“那里人?” 通常意思,是要回答出身哪国人! 然而,南书儿却也很聪明,丝毫不露破绽的回答:“江湖人士。” 顿了顿,“自小师父带大,父母皆不详。” 多么清苦的话,可她说的风轻云淡,不卑不亢。 楚国皇帝原本也是试探,现在是信了七八分,这还真的是像极了闯荡江湖的浪子。 “哦。你与锦年怎么相识的?”他又问。 这次,一直没有任何神情的长孙锦年,睫毛狠狠一颤。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他接触了二十多年的父亲,却是很清楚的知道他那丑陋的私心。 南书儿仿若没有感受到空气的气压变化,眉不动眼不动的回答:“当时他饿的快死了,草民给了他一个肉包子,然后……然后他一直赖着草民,到现在!” 长孙锦年刚刚还提着的心,稍稍放了回去! 再去看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心里默哀,这女人还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还肉包子,赖着不走……不就是在说他是狗吗? 一直乖乖不语的长孙无忧, 听了南书儿的话,用一种‘原来你是这种人’的眼神,鄙视嫌弃的看了长孙锦年一眼。 楚国皇帝却听着合情合理,根据来人说长孙锦年出现在码头的情况,说的正是衣衫破烂…… 楚国皇帝没发现那里不对,也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了,挥手让长孙锦年回去好好面壁思过,留了长孙无忧下来! 马车上! 长孙锦年少有的安静,他靠着马车,身子一晃一晃,姿容平静! 南书儿只是扫了他一眼,斜躺在舒服的软榻上, 慢悠悠的开口:“是不是很憋屈?” 长孙锦年:“……” “是不是很想推翻你老子坐着那把椅子”南书儿又道。 长孙锦年眉心一跳:“……” “是不是看着那些人,那些嘴脸,特么想让他们自抽嘴巴?”南书儿的声音带着徐徐善诱的味道。 诱个屁!长孙锦年简直要暴粗口了! “是不是……”南书儿悠然悦耳动听之极的话还在继续!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长孙锦年气闷的瞪了她一眼,就差拿折扇敲打上来了! 南书儿:“……” 可能是被他此刻的表情了惊吓了一下。 然而,只是一下,凉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看你装孙子装的挺专业的啊!!” 啊!!啊你个头!长孙锦年干脆重新闭眼,不去看她碍眼的笑容。 “也是……”南书儿勾起的唇角,又是邪然一笑:“二十多年,何止是专业,简直是专家啊。” 神经病啊!长孙锦年气的太重,以至于更加闭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更是春风如沐的温和,像是睡着的美男子。 “嗯,不过,你也不算太可怜,至少在你生下来时,他没有马上立即狠心的把你掐死。”南书儿侃侃而谈的分析! 忍!长孙锦年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你看看,他越把你养大,越是不舍得杀死,虽然他也不想你好过,可到底是人,看你这么没用,他是既厌倦,又心安啊!”她还用感叹的语气! 忍忍忍! “不过,你也不用太庆幸,他总有一天会发现,他这个最没用的儿子,既然背着他做了那么多事,到时还是会掐死你的。”这种话,她说的跟心情好,养了一盆花一样,转身心情不好,又把花连带根拔了一毛一样。 长孙锦年霍然睁开眼,漆黑的眼睛,却没有任何思绪,可却又深邃的发寒,与之他平时温和的气息截然不同。 “怎么,我说的不对?”然而,南书儿却丝毫没有一丝退缩之意的挑眉,唇角习惯勾起的三分笑意,带着一点点慵懒的光,一字一顿道:“所以,你只有一个选择,不是吗?” 长孙锦年刚刚还毫无波动的脸,此时扬唇笑了,如同乌云露出一抹霞光般的匹突,同样一字一顿:“我亲爱的王妃,我现在才发现,真是一点不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的目的是什么,什么目的? 南书儿残留着笑意,缓缓闭上星眸,遮住了那璀璨刺人的眸光,轻巧道:“你要昆仑镜,不就是为了那张椅子?” 椅子?龙椅! “亲爱的王妃,我觉得任何话从你里嘴里头出来,总是……那么新奇!”新奇的轻松。长孙锦年徐徐如春风的笑! 然而,南书儿可不是玩笑,她是当真的,当下,也懒得废话的开口:“这是你的机会,并且唯一一次,想明白了,再告诉我吧,锦小王爷!” 说完,她彻底闭上了嘴巴,一副不愿意多谈,要休息的模样! 第四百四十五章:注孤星! 长孙锦年的王府很安静,从南书儿进来后,只听到院子里的奴仆扫帚的声音,偶有交谈传来,也是一些楚国皇城八卦事件。 南书儿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一切收拾妥当后,才颊意的靠在窗棂,感受着空气吹来的徐徐微风。 “王爷!”门口偷懒的婢女,见到来人,急忙俯身行礼。 “中午本王在这儿用餐!”长孙锦年淡淡的一句话,将几个人谴开。 南书儿闻声朝来人看了过去,眸光波澜点点! 华丽长袍,玉树临风,温和无害的气息,那张俊美容颜,此时带着一丝笑意。 “叶兄弟,可是还习惯?”他将脱口而出的亲爱的王妃吞了回去,含笑坐在她下面的茶几上。 南书儿靠着窗棂,看着院子里的果树红花,淡淡道:“寒碜了一些!” 长孙锦年吃愣,她还真是不客气,脸上却是露出委屈:“你这是在嫌弃本王吗?” 南书儿忽而扭过头,盯着他一脸受伤的神情,笑意盈盈:“我会看面相,锦下王爷相信吗?” 话题风马牛不相及,长孙锦年眸光一顿,挑了挑眉:“收钱吗?”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其实,很奇怪,连着他自己都觉得别然的奇特。 面对这个女人,虽说骨子的警惕,明明白白的知道,她是一个特别心狠手辣的人。 可是,每一次和她相处,却又是那么的愉悦身心! ……真是让人头疼的感觉。 “一百两!”南书儿毫不客气的伸出手。 长孙锦年摇了摇头:“好歹也是兄弟一场……” “一千两吧!”她扬声淡淡的截断他的话,那语气还真的胸有成竹。 长孙锦年并非迷信之人,此刻见她这个模样,还真的来了兴致,咬牙道:“成,记着!” 南书儿无语的收回掌心,没钱还用这么肉疼的表情,也不害臊。 长孙锦年仿若没看见她眼底的嫌弃,兴趣浓厚的出声:“王……咳咳,叶大神,你觉得鄙人这张闭月羞花的脸,位属什么命格?” 南书儿居高临下的和他对视,一双星眸冷光顷泄,犹如世间耀目的光影聚集,脸上的笑意竟是渐渐消失,神情愈发愈发的淡了淡。 长孙锦年脸上的嬉皮笑脸也消失了,他一直都知道,眼前这个谜一样的女人,绝对不会是南丞相府中大家闺秀,辰王妃这个身份这么简单。 那一身诡异的身手,那一手举世无双的箭术,还有足智多谋的心性,绝非一个丞相府可以培养的出。 当然,若说南书儿会算命,长孙锦年当然不相信。 可是,他却是知道,一些睿智之人会看面相,能浅知未来。 此时,没由来的,心跳加速,慢慢的,他的耳根爬上一抹红潮,几秒后,他淡定的移开视线,伸出纤细的手,挑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慢吞吞的喝着,狭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颤抖 。 南书儿细细看了一会儿,眯了眯眼,纤细白皙的手指捏了捏下巴,在长孙锦年快绷脸时,她才声悦悠扬的开口:“帝王相,注孤星!” 长孙锦年抬起欲要狠狠瞪向她的眼波,猛然一淬,心跳缓慢的漏了一拍,很快,也就十几秒的时间,这个差错甚至难以发现,他扬唇笑了,“注孤星?” 竟是直接跳过帝王相? 南书儿意外,却又不意外,诚然,在出了宫门,在马车里的那些话,是她特意说的而已。 长孙锦年,幼年丧母,不但如此,从今天的事情来看,他还把楚国皇帝的心思抓的死死,那种熟络程度,南书儿丝毫不怀疑,他已经做了很多年。 这等心思城府,那把龙椅不过是他蓄谋已久的囊中之物罢了。 “是,注定孤独一生!”话说话,她自己都不赞同的拧眉。 帝君相,如何又会孤独一生? 可是没有错,他的山根太深,的确是…… 南书儿的神情一顿,又是释然的松开打结的眉头,抠喻的语气:“可能是得不到心爱的女人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得江山不得美人,那才是明君的无涯之巅。 长孙锦年同样盯着她,笑意不变道:“王妃是专业人士?” 意思很明显,他表示质疑。 原本以为她会反驳,却不想,南书儿又是蹙眉,桃色的唇瓣应该扬起,笑语:“当然……业余!” “哦!”长孙锦年长长的拖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收回目光,自然的端起杯子,悠哉的喝起了茶。 没人发现的一瞬,他绷着的背脊松了松。 “怎么,准吗?”南书儿虽然是业余,可有一些经验,可比江湖上那些神算准的多,想想她见过的人,可是几世啊。 长孙锦年放下杯子,将身子坐端正,才看向南书儿,笑容温润如玉的开口:“若是王妃听了小王接下来的话,再来判定您这批的命格准不准,好不好?” 南书儿挑眉,点头,洗耳恭听。 长孙锦年并没有着急开口,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于是又笑着改口:“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本王带你去见几位兄长!” 这话…… 果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很快飘来一阵浓郁的香气。 几个丫鬟进来行了礼后,才抬起头,恰好触及到从窗棂跳下来的翩翩公子,羞的赶紧掩面布菜。 两个人用完餐,还不等休息,王府的管家就捧着金色帖子进来,那副模样还真是惶诚惶恐,比对待圣旨也不少一分的畏惧。 南书儿不动声色的瞧着,见管家疑惑的看了过来,她只是侧头看向窗外。 长孙锦年毫不避讳的接过帖子,半响才淡淡开口:“谁送的帖子过来!” “回王爷,是三王府里的管事,亲自送过来,并且再三交代,务必准时参加。”管家见长孙锦年没有把南书儿当外人,心里虽然疑惑,却也毫不迟疑的回答。 “嗯,你去准备一下!”长孙锦年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把帖子递回去,吩咐道! 管家应了是,临走前忧心忡忡,到底是顾忌南书儿,最后吞着话走了出去。 第四百四十六章:这个女孩! 在某种程度上,南书儿和长孙锦年默契的达成了一种同盟意识,此时,当然也是和他一起出门。 赴一场未知的鸿门宴。 三王爷递来的帖子,正是那天去接长孙锦年回皇城的长孙裴霖,年龄已经是三十多岁,排行老三。 马车上,长孙锦年语气淡淡的给她科普了他几位兄长的势力 当然,也只是明面上的实力。 比如,他排第九,上头有八个哥哥,死了四个,分明是老三,老五,老七,老八。 再比如,这四个兄长,背后都是大家族鼎力扶持,可谓是九子夺嫡,而登上那张龙椅的只有一个。 由此可见,在残酷的皇朝更迭中,能活在争斗漩涡中,不是势力不菲,便是毫无威胁,当然,后者说的自然是长孙锦年。 对比其他人的得天独厚,长孙锦年幼年丧母,母家衰败,根本无力竞争那个位置。 所以……南书儿拧了拧眉,俊俏的脸色毫无波动,语气一成不变的慵懒调调:“这么说来,比起其他人,你有几成把握?” 几成把握?长孙锦年面露苦色,“你还真抬举我了。” “哈?”南书儿抿了抿唇。 “实话跟你说吧,我根本无心那个位置。”长孙锦年脸上难得有这么深度的表情,很认真的看着她,“真的,我一直很清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什么命,什么人,什么脾性,所以,从来没有肖想过那个位置。” 之前的种种猜忌,南书儿在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后,相信了! 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他真的是无心皇位。 这个想法划过心头,想到自己要的东西,她的眉头一动。 人都在楚国皇城了,进一步就是楚国皇宫,不急不急…… 南书儿不出声! 长孙锦年已经将目光移开,飘远的沉思:“从小到大,我连我母妃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记忆是一种很其妙的东西,不痛不痒,真好。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在有意识痛苦时,是被一个太监,按在水里。” 南书儿眸色一动,看着他,依旧没有出声。 小孩子,那里记得什么深仇大恨,当时的长孙锦年,那里会追究他的母妃是怎么死的。 他只知道,今天肚子很饿很饿,好像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呢! 他找人,没有人应他,他只能跑出去,因为他觉得再不自己找吃的,真的会饿死。 然后他经过一个湖边,看见有一个穿着太监的人,对着他亲切的招手,喊着他的名字:“九皇子,你过来,这里有金鱼,好漂亮的金鱼。” 他想问,金鱼能吃吗?于是,他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然后,他的笑脸还没能落下,脖子被那个人狠狠一拽,近乎凌虐的按在水里。 当初,长孙锦年没能记住了母妃的模样,也没有记住母妃临终说的话,那时的他,甚至模模糊糊的不知道,他的母妃已经死了。 然而,他却记住了,那种把人饿的绝望的窒息感,他更是记住了被人按在水里的绝望窒息感。 大概命不该绝,那一天他彻底闭上了眼睛,醒过来后才知道获救了,过程很滑稽,是有人经过湖边,把他打捞了起来,经过施救,既然活了。 那个太监应该是亲眼看着他没了气,把他沉在水里,然后逃了。 却没有想到,终究是他命大。 从那以后,他一步一步摸索的活着,活到现在。 其实,他能在这种情况下,私自踏出楚河,凭借的是手里暗暗组织的势力,同样,他走出去,也是因为这楚国皇城已经没有他能发展的势力了,统统不过被他几个兄长瓜分,他走出去,也不过想上碰运气。 结果什么没有碰到,碰到了南书儿这个女人。 想到这,他也只是一笑奈何。 南书儿听了这简单的陈述,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露出同情,或者多问其他人的话,她只是随着帘子飘进来的微风,缓缓闭上眼睛。 三王府比起长孙锦年的九王府,显然要气派很多,那是一种朝气蓬勃的气派,连着门口站着的小侍,都带着几分威风凛凛的耀武扬威。 “九王爷!”他拿着帖子,笑了一下,才冲着长孙锦年行礼,真是毫不见一丝恭敬啊。 想来,以前也是这样! 习惯,是一种没有规则,却又符合万物的潜意识。 长孙锦年带着南书儿进去,却在跨入台阶时,左边的人突然横出手臂,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确确的说,只是拦住了南书儿一个人的去路。 长孙锦年已经抬腿进去了,回头朝那人看了一眼,俊美的容色淡淡,却自有一股矜贵气息。 那个侍卫到底是侍卫,那里敢和一个王府对视,垂下眼睑,却并没有收回手,反倒正声开口:“这个人来路不明,奴才们要搜查!” 长孙锦年眉色一凛,正欲踏步上前把南书儿扯在身后…… 南书儿却是很干脆的扭过身,淡漠的掀起眼皮:“如何搜?” 侍卫对南书儿,显然已经不是长孙锦年的脸色,他严肃的看着眼前美的过分的少年,开口:“这是奴才们的事!” 南书儿笑了,犹如昙花绚烂,道:“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别人碰我。” 少年的声音,自有一股慵懒倦怠的味道,让人听了,犹如春风的痒。 听着只是让人身心愉悦,毫不攻击力。 长孙锦年眉色一跳,几步走了过来。 两个侍卫听到南书儿的话,对视一眼,心底冷笑,这可由不得你! 霸道一向是他们三王府的作风,更何况不过是一个江湖人士。 当即,他们身手一致的朝南书儿摸去。 长孙锦年想阻止的手,悬在半空中。 “啊……”尖叫声划破门庭! 门口瞬间围拢了一群人,齐刷刷对准中间的南书儿和长孙锦年。 长孙锦年悬空的手收了回来,脸色淡淡,眉宇间却有一股无奈。 他看了地上躺着痛苦哀嚎的两个人,默默不语,这个女人,他连碰都觉得心惊肉跳,也不知道这两个侍卫上辈子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这辈子既然生出这种想法! 第四百四十七章:无语中! 长孙裴霖领着一帮人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他的人,围着长孙锦年和一个弱少年,顿时脸色一沉:“还不赶快散开!” “王爷!”先过来的管家,已经提前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想出去说点什么,在接触到长孙裴霖斜过来冰冷的眼角,顿时脸色一寒的闭上了嘴巴! “呦,三哥府上的奴才还真是好大威风啊,九弟不过刚回来,这是准备替父皇处置他吗?”一个头戴玉冠,面色红润,脸长眼细的男子,尖细着声音传来。 南书儿朝来人看去,他从王府里走出来,又是以这种口气,结合他的穿衣搭配,基本可以断定,这是其中一位王爷。 并且,势力不低长孙裴霖,从他说话的底气足以看出。 长孙玉泽的声音落下,管家本就发寒的脸色,更是一抖,却是知道这时候轮不到他说话。 长孙锦年私自出渡楚河的事情,被几位王爷捅到皇帝面前,还推波助澜的将事情严重化。 却是没有想到,雷大雨小,既然给长孙锦年如此幸运的逃过一劫。 如今皇帝都不追究的事情,长孙玉泽还说这种话…… 当即,长孙裴霖淡淡的瞥了长孙玉泽一眼:“七弟想多了。” 话落,他很干脆的看向长孙锦年,拱手赔礼道歉。 跟随着众人进去,南书儿才知道,这真是一场很男性化的宴会。 此时,华丽的大厅,舞娘跳着限量级舞蹈,直跳的旁边的几位王爷啧啧称赞。 “这北郡来的舞娘,还真是和咱们楚国不不一样,瞧这腰身都软的能折叠,这要是在床上,定然也不同感受。” 其他人皆是暧昧的笑了笑。 他们嘴里的北郡,是一方郡县,位属南方。 长孙锦年全程喝酒,那酒杯半掩着嘴,遮住了大半神色。 眼角的余光,却是全程注视着南书儿。 别误会,实在是此刻的场景,对于一个如假包换的女孩子来说,真的特么…… 他都脸红了。 然而,他眼角瞥着她的功夫,一旁侍捧的歌姬,晃悠悠一条白手臂,搭上南书儿那愈发显得瘦弱的肩膀,轻柔醉人的声音响起:“公子,舞娘姐姐们跳好看吗?” 南书儿的目光从舞娘身上移开,扫了肩膀的手臂一眼,才道:“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歌姬的错觉,这看着瘦弱的美少年,怎么会有这么冷的眼神? 然而,她也没有多想,在要伺候这个人的时候,管事已经说了身份,一个江湖浪子…… 想到这,她刚刚还有一些痴迷他容颜的眼神,一瞬消散了不少,再次抬头眼眸,声音愈发的千娇百媚:“那,公子觉得是奴家好看,还是舞娘姐姐们好看。” 歌姬只是穿着薄纱肚兜,肚兜上还绣着暗示性的图案,两条白花花的手臂和大腿露在外面,倒也算好身材。 只是……她扫了一眼那小脸,古人的化妆可不敢恭维! 这化的是侍女妆,可怎么看都是猴屁股刷了粉……白的恶心! 南书儿缓缓笑了,犹如明艳日光,绚花人眼,她纤长细白的手扣住肩膀的手。 歌姬似乎一震,反应过来又是娇羞一笑,“公子……” 心中却是啧啧感叹,长着一张这么仙的脸,也不过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也都是三条腿啊! “你那里长得好看了?”南书儿很认真的讶异的挑眉,然后在对方僵硬的神色下,很有礼貌的松开手,特别还掏出一张帕子,擦了擦手。 一群男人都沉侵在舞娘销魂的舞蹈中,以及那一阵阵波涛汹涌,汗水淋撒在波涛汹涌的场景中不能自拔。 长孙锦年可是全程目睹南书儿眦睚必报这一幕,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歌姬一时更是羞愤的无以复加,委屈巴巴的抬头:“公子,觉得奴家那里不好看?” 南书儿这次连眼神都没有给她,直接落在酒杯上,一点不含糊的回答:“那里都不好看!” 顿了顿,“还有,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长孙锦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歌姬,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啊。 “叶兄弟真是好心性!”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舞娘里抽神出来的长孙裴霖,幽幽开口! 南书儿听着声音安静,知道表演结束了。 “三王爷过奖了!” “哦,叶兄弟不喜欢这个女人,本王可以给你换一个,你刚刚说舞娘好看,那等她们沐浴更衣后,让她在房里等你,可好?”他笑的邪肆,带着几分狭促! 长孙锦年眉头一拧,连忙开口:“皇兄……” 长孙裴霖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插嘴! 一双眼睛,却是兴致浓厚的看着眼前的美少年! 事实上,他特意请长孙锦年过来,为的也不过是这个人。 在去监狱接他们回来时,长孙裴霖还并没有把这个人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像此时一样,放在心上。 因为,在最新接到消息里,长孙锦年能活着回来,可都是因为有这个绝世高手。 所以,他才来一探究竟! “草民多谢三王爷厚爱!” 南书儿侧过身子,“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这次连七王爷长孙玉泽也挑声好奇的模样。 长孙裴霖一副随时准备变脸的模样! “回两位王爷,实不相瞒,草民乃是习武之人,习的武功正是……”剩下的话她欲言又止,又苦恼的神情。 长孙锦年要不知道这是一个女人,都相信她的苦衷了! “哦,听起来,叶兄弟习的武功很厉害?”长孙裴霖眯了眯眼。 鬼都知道的套路,偏偏她还不能不回答。 南书儿随便扯淡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没有听过的武学名字。 长孙裴霖不死心的又开口:“这么说来,叶兄弟的武功很厉害咯。” 南书儿还真的沉吟思索的表情,在他们皆是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时,然后才道:“草民现在还年轻,以后,或许,可能,一定会很厉害!” 长孙几兄弟集体无语中:“……” 第四百四十八章:兄弟情深! 这小子,哪门子来的自信? 不过,这句话也让他们消了消心中的疑虑,设想,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饶他是武学奇才,还能上天不成? 这个想法落下,他们的唇角齐齐划出冷笑的弧度,端了酒,姿态轻松的喝了起来。 一群人喝酒饭足后,老七提议去后院观摩老三最近调教的摔跤手。 南书儿听着他们的谈论,也了解到,这个长孙裴霖很喜欢圈养打手,摔跤手,以及武功高强的江湖高手。 皇帝对于他的行径,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儿子喜欢,还是光明正大的喜欢,总比那些藏着掖着驯养暗卫和杀手的人,让他放心一百倍。 长孙锦年却像兴致不大的模样,一脸欲言又止。 “九弟怎么了?”长孙裴霖眯了眯眼,一脸酒气,可锐利暗藏凶光的眼神,却是毫不掩饰。 长孙锦年笑了笑,半带忧心的开口:“父皇训戒锦年……”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完,长孙玉泽凉笑插了进来:“咱们兄弟和睦,父皇才不会怪罪呢,九弟这般不愿意,可真是不给三哥面子。” 长孙裴霖虽然没有说话,却是哼了一声,甩袖大步朝练武场走去。 长孙锦年无奈叹了一口气,朝南书儿意思看了一眼,道:“三哥盛情相邀,倒是小王的不对。” 南书儿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跟着他。 长孙玉泽走在最后,见他们都起步,才慢悠悠的打开折扇,笑容一脸的跟了上去,虽然看不见,可那双阴翳的眼神,却是紧锁着南书儿。 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那里不对。 可又想不出那里不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任他能上天,还能替毫无胜局的九弟,翻转局面不成? 更慌谈争那把椅子! 练武场很大,此时空旷的风卷席而来,那里已经有不少人等着,见到他们过来,纷纷跪下行礼。 古人摔跤也是很有讲究的,不过,到了此时,长孙裴霖却并不讲究了。 “听说近月来,九弟的武功精进了不少。”他笑容微冷的扯唇。 长孙玉泽唔了一声,笑眯眯的扫了边上的长孙锦年和南书儿一眼:“可不是精进了不少,不然也不能从凶险诡谲的地狱回来。” “两位皇兄莫要再取笑皇弟了。”长孙锦年苦笑摇头,却是四斤拔千两的翻过话题。 “哦!”长孙玉泽笑着没有开口,长孙裴霖淡淡的出了声。 话音落下,他卷起袖口,没有做多余的解释,直接走进摔跤台,且对着早已准备好的摔跤手抬了抬手。 那个摔跤手明显畏惧伤长孙裴霖的身份,不过几下功夫,便被撂倒在地! “废物!”长孙裴霖淡淡扯唇,不屑嗤笑! 一旁侍候的人,赶紧递了一张湿帕,恭敬的退了回去。 长孙玉泽和长孙锦年却是齐齐鼓掌,表示佩服。 长孙裴霖慢条斯理擦干净汗液后,才将目光投向另一个摔跤手,这个摔跤手明显比刚才的更高更壮更结实。 两个人对站后,其他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却不想,他突然朝长孙锦年招了招手! 那是一副什么姿态呢? 南书儿想了想,才想出一个形容句,像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巨人,巨人想恶整一下矮子。 那般那般的得意自得,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轻蔑。 南书儿想,换做任何人,面对如此明显的践踏,都会狠狠的吸一口气,就算再不挤,也会变脸。 长孙锦年微微从容一笑,踩着优雅尊贵的步伐,礼貌的在一定的距离站下:“三皇兄,父皇曾教导儿臣……” 眼看他又是那些大明大道的说辞,长孙玉泽无声的轻嗤一声。 长孙裴霖则已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九弟总是这般呆板守礼,今日算本王做主,父皇若有怪罪,一律本王一人承受。” 其实,长孙锦年呆板守礼已经很多年了。 其实,他们今日做的事情,以前也没有少做。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一言一行,还是这般的恭谨守礼,哪怕他们再欺人太甚,他似乎都不曾露出凶狠的破绽。 长孙锦年近乎无奈的走进摔跤场,无奈的挽起袖口,无奈的开口:“可以开始了!” 长孙裴霖和长孙玉泽虽然一脸漫不经心的神情,可一双眼睛,却是醒目紧盯着长孙锦年。 这个少年,不可否认,连被迫上场的样子,都似带着举手投足的贵气,霁风朗月。 那个壮实的摔跤手,刚刚还毫无存在感的气息,瞬间喷涌出凶狠的光,脚步有力成势的朝他攻击而来。 长孙锦年虽然没有生母维护着长大,这些年来,楚国皇帝为了一个明君的形象,加上林皇贵妃的死因蹊跷,更不可能有为难他,在培养他的德才武艺方面,一点都不比其他皇子差! 当然,因为猜忌,其他皇子楚国皇帝都带着出席国宴,算是亲自教导过,而长孙锦年却没有这份待遇。 这个摔跤手看着凶狠,对上长孙锦年的轻巧,却显得笨拙了很多,几招下来,更是败象显露。 “三皇兄!”摔跤手已经倒在地上,被人抬了下去,长孙锦年拿着帕子,优雅的擦着汗液,神情温和,毫无胜利的急功近利。 长孙裴霖和长孙玉泽眯了眯眼,眼底的温度冰寒如锋。 见长孙锦年跨步要出来,长孙裴霖却是突然动作的朝他走去! 长孙裴霖愕然:“三皇兄?” 他当然猜到了……还真是,没有其他花样了吗? 他都玩腻了! “好久未曾和九弟切磋了,今日兴致不错,九弟觉得如何?”长孙裴霖笑着问道,分明笑里藏针。 长孙锦年叹了一口气,才握拳开口:“臣弟,恭敬不如从命!” 一声落下,根本没有多余的寒暄,长孙裴霖的拳头罡风已经朝他袭来。 长孙锦年的眉头狠狠一蹙,接住了他一招,反手又是一扣。 在两个人打的难分难舍时,长孙裴霖突然发狠的出招,长孙锦年气息一瞬不顺,接着挨了一脚。 南书儿有一些索然无味的摸着下巴,她可以想象,接下来的长孙锦年,将会是节节败退。 第四百四十九章:霸气外露! 很明显,长孙锦年在用很高超的方式,不动声色的隐藏实力。 他在完美的呈现一种现象,他的招式只是绣花枕头的充场面,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从而让对方愈发的不屑,也打从心里相信。 果然,接下来的长孙锦年连连挨打。 长孙裴霖的眼睛冒着兴奋的光芒,他下手毫不留情,像是恨不得在那个招式下,彻底废了长孙锦年。 长孙锦年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每一次躲避,虽然狼狈,却也是躲开了要害。 “噗嗤!”长孙锦年飞了出去,他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液,脸色发白。 长孙裴霖意犹未尽的收了手,接了帕子,打理好自己后,才朝被人扶起来的长孙锦年走去。 “九弟的身手的确进步。”他的语气,听着还真像为了测试长孙锦年的身手一般。 长孙锦年心底冷笑,脸上却苍白一笑:“皇兄莫要在取笑臣弟了,臣弟可是答应过父皇,明日进宫给他检阅功课。” 很好,这句话成功的让长孙裴霖脸上浮出类似遗憾的神情。 他后面还准备好些好东西等着长孙锦年,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临走前,长孙裴霖亲自将长孙锦年和南书儿送出门。 “叶兄弟第一次来楚国,可以多来三王府走动走动,本王随时奉叶兄弟为坐上宾。”长孙裴霖沉沉暗含笑意的对南书儿开口! 原本安静低头的管家,听到这不算大声的话,忍不住朝长孙裴霖旁边,身姿如风的少年看了一眼! 一个江湖人士,却让从王爷口中说出坐上宾这个词,可见极重视之意。 长孙锦年走在前面,又受了伤,像是没有注意后面的人。 管家奇怪的是,这个小小少年听了他们王爷的话,并没有露出开心,惶恐,恭敬……任何有关联的表情。 她只是淡淡一笑:“无名多谢三王爷抬爱。” 长孙裴霖一副明白的样子:“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到时希望能见识见识叶兄弟的实力。” 南书儿勾唇一笑:“定让王爷终生难忘!” 长孙裴霖听着这话,眉色一动,随即细细回味起来,又是了然一笑。 不管长孙锦年是怎么从地狱回来的,可他刚才的做法,当然是故意的,为了就是让这个叶无名弄清楚一个事实。 如今对方看清楚明白了,说这种话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接下来的日子,长孙锦年以各种理由推掉了上门的帖子,府里的郎中更是请了一个又一个,连宫里的皇后都看不过去,让御医登门查诊。 结果,得出的结论,还真的不是装病,而是真的伤到肺腑了,由此,三王爷免不了被楚国皇帝一顿训戒,还派了好些补品送到府上。 安静的庭院里,琼花漱漱飞落。 院子里,不少丫鬟歇在院外,看着里面的情景,脸色一片古怪,面面相觑! 此时,庭院里,南书儿安躺在名贵的贵妃榻上,不远处,长孙锦年持着玉箫,眼眸轻遮,一阵悦耳的箫声徐徐传来。 这一幕,还真是和谐啊,院子外的丫鬟们看的目瞪口呆,目露痴色。 两个人,一个人吹,一个人听,谁都没有出声,却出奇的养眼。 管家过来时,正好将门外的人驱散,这才恭敬的走到长孙锦年面前:“九王爷,过几天陛下要巡视国府学院,命令几位王爷一同前往。” “嗯,本王知道了!”长孙锦年已经放了玉箫,神色有一些淡的看向远处青山。 管家见南书儿在,也不欲多说,转身退了出去,却又非常懂眼色的让院子外的侍卫屏退隔离。 “王妃,你可念家了?”长孙锦年突然的开口。 念家? 她那里有家…… 南书儿勾唇漫漫一笑:“没有!” 长孙锦年像是习惯了她的个性,抬头看天的神情依旧少许惆怅:“不想也对,其实家也不是很好。” 南书儿抬眼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提醒:“锦小王爷,爹不疼娘不在,这确实挺痛苦的,可是这么忧桑真的不适合你。” 长孙锦年眼角控制不住的一抽,依旧是六十度看天的姿势:“王妃,说得你很受欢迎一样。” 这次,南书儿破天荒的沉默了。 长孙锦年察觉不对,朝她看了一眼,补救的开口:“虽然你不受欢迎,可总体还是混的很不错。” 南书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是啊,不过是杀几个人能解决的麻烦。” 这魄力……被打击的长孙锦年决定还是仰头老天。 南书儿朝他瞥了一眼:“其实我的提议还不错。” 长孙锦年愣了一下,脱口道:“什么提议?” 南书儿蹙了蹙眉,她并不是喜欢为难的人,只是刚好遇见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还是尽力争取一下。 南书儿指尖微扣了扣,才侃侃出声:“问你想不想活命的提议。” 长孙锦年目光一僵,显然听懂了,只是心里没底的苦笑:“王妃还真是看得起小王……” “我也不是看得起你,说实话你挺废的,不过,对付你几个兄长,我还是觉得有把握。”南书儿的话语很平淡。 平淡的像对付几个街头啰啰一样。 长孙锦年再也无法维持淡定,将玉箫放了下来,凝重的开口:“我几位兄长手里可都有兵权。” 就算你一身神秘武功高超,又如何敌得过千军万马? 南书儿抬眸瞥向他,不闪却自熠熠生辉的眸光,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弧,扯唇道:“若是人死了,千军万马有什么用?” 长孙锦年心头巨震,摇了摇头:“万一失败……” “你是不相信你,还是不相信我?”南书儿挑了挑眉,一手搭着脸颊,少有的女儿姿态,芙蓉如面。 “不一样?”长孙锦年脸上浮出一丝迷茫! 南书儿点点头,纤纤玉手指着他:“我和你是有差别的!” 长孙锦年:“……”他的王妃啊…… 南书儿顿了一下,悦耳动听的声音又道:“所以,在此之前,不要把我们两个放一起。” “真的很拉低我的档次!” 第四百五十章:奸细! “王妃……” 长孙锦年一双眸光,亮彩无比的盯着她,喃喃道:“有没有人说过,得罪你,真的是一件损失惨重的事。” 幸好幸好,他虽然因为一时算策失误,把她强行带回楚国,却并没有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不过想想,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做无法挽回的事。 这个女人的实力,越是了解,越是叹为观止。 南书儿以为他在感叹她在损他,笑眯了眼,手搭了搭脸,并没有介意的点头:“曾经有人说过,得罪本王妃,比得罪我家那个男人还可怕。” 我家那个男人? 长孙锦年:“哦!” 南书儿:“他们都说,那个男人,冷了一点,寒了一点,至少看着挺吓人,他们没胆子招惹,可本王妃……呵……” 想到什么,她连自己都笑了一下,倾城绝色,语气淡淡:“长得太美了,毫无威慑力。她们心里嫉妒的要死,看着我也挺好欺负,当时谁也想来踩两脚。” 她突然停顿,长孙锦年:“后来呢?” “后来啊?”似乎想到挺美好的画面,她漫笑:“后来啊,踩我的人,都恨不得自己剁了自己的脚,不想我动手呢!” “毕竟!”她突然摊开手! 长孙锦年的视线,随着落在她的手掌心上,眸光紧然掀起波澜。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迎着日光并非修长瘦弱如骨,而是纤纤素素的白嫩,可见真是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 “毕竟,本王妃出手,她们断的可不止是腿,而是……牵连满门的代价!” 她的声音轻轻缓缓,一缕阳光撒在她的手上,明亮而美好。 长孙锦年遮下了眸光。 这么狂的话,任何人说出来,长孙锦年都会在心中冷笑一声。 可眼前这个女人太平静了,平静的近乎……有种倦怠的无奈,让他竟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沉默良久。 “若小王答应与王妃的交易,第一步,该如何走?”长孙锦年终是掩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淡淡问道。 南书儿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快,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可他也无路可走。 南书儿状似思考的搭着脸颊。 长孙锦年也拧眉思索了起来,目前来说,几位兄长中,长孙裴霖是势力最强的一个。 长孙裴霖手握兵权,前有辅相助力,后有大将伺机而动,要动他,长孙锦年一点把握都没有。 南书儿突然开口,语气很平淡:“你几个兄长中,那个势力最为强?” 长孙锦年看着她,蹙了蹙眉:“三哥,长孙裴霖!” 南书儿点了点头,在长孙锦年凝视满满的眼光下,支着脑袋,淡淡道:“那就先把他干掉吧。” 长孙锦年:“……” “王妃,你冷静冷静。”长孙锦年觉得应该淡定应对她,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咽了一抹口水。 南书儿看了他一眼:“我是认真的。” 长孙锦年眼角抽了抽,好半天才压下心底的震荡,“王妃你认真一点,三哥……他身边高手如云,你的功夫确实很高,可是……不要……咋么不能这么冲动啊。”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王妃,你真的不要那么自信。 南书儿已经从软榻上站起来,一身简单的衣袍,穿在她身上,却明亮的风华绝代。 “喂,亲爱的王妃,王妃南书儿……”长孙锦年冲着她的背影嚷嚷唤道,结果人家连甩他一眼都懒,直接回了房间。 几天后,管家敲响了长孙锦年的房间。 “进来吧。”长孙锦年在书房,一大早已经练习了几张书法,头顶斜过的日光下,额头有细密的汗。 “九爷。”管家恭敬的垂首在一旁。 “嗯。”长孙锦年没有看他,熠熠清冷的目光落在字体上,似乎并不满意。 “九爷,今日国府书院,陛下驾临,几位王爷必须先到书院恭候圣驾。”管家低声清晰的开口提醒。 “嗯?”长孙锦年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只是眉间自然的一蹙,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挽起袖口,一笔一勾。 “爷,这个叶无名……”思忖良久,管家还是大着胆子开口。 “怎么了?”长孙锦年自然的应答。 管家:“这个叶无名来路不明,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还是让他留在府中的好。” “哦……”长孙锦年没有应好,也没有说不好,像沉浸在书法中。 管家一时琢磨不透,只能抱着为了他着想的口气,苦口婆心:“九爷,这次圣驾在外,容不得半点闪失啊,这个叶无名是江湖人士,来路不明,若是他做出什么罔顾圣意的事,牵连的可是九爷您。” 管家的意思无非是,这个叶无名来路不明,万一他是那个幕后势力的人,趁这次机会,对楚国皇帝出手,陷害的可是长孙锦年,毕竟人是他带回来的,如何能脱得干系。 如此忠肝义胆的话,长孙锦年微笑:“管家多虑了,叶兄弟虽然是江湖人士,却是心思单纯之人。” 缓解深吸一口气,“九爷,所谓人不可貌相,这事事关重大,奴才觉得您还是再考虑考虑。” 长孙锦年眉头一蹙,在管家暗涌的余光中,慢慢的放下手中的毛笔,在长孙锦年拿眼看过去,管家立即悄无声息的收了目光,安分恭敬的垂着头。 半响,长孙锦年淡淡额首:“你说的有道理,是本王想的不周到。” 管家闻言,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不怪九爷,因为叶公子对您有救命之恩,可现在的局势,容不得半点差池啊。 ” 长孙锦年一副明白的神情,凝重的看向管家:“还是管家考虑的周到,那么,依管家的意思,你觉得父皇这次突然考察国府学院,意欲何为?” 管家神情一震,几位皇子封王建府的时间,他就成了九王府里的管家。 几年了,长孙锦年虽然还算重用他,却并没有类似现在这样,至少,没有问过现在这样隐秘的话。 一时间,他谨慎的开口:“九爷的意思……” 第四百五十一章:一切随缘! 长孙锦年松开袖口,唇角扯出一抹笑意:“父皇日理万机,本王猜不透其中的玄机,管家能否分析一二?” 管家只觉得心脏用力噗通跳几下,他才回答:“依奴才之见,近年来朝中人才匮乏,陛下此次前往国府,想来也是考察学情。” 国府学院,顾名思义,它是楚国一等学府,人才济济。 管家嘴里说的人才匮乏,不过是因为近年来,皇帝的猜疑心渐重…… 然而,所谓考察学情,这个做法,鬼知道他那个父皇想干什么呢。 “哦?那依管家之见,本王该如何?”长孙锦年脸上已经换上忧心焦虑,很淡,却也很明显! 管家心中一喜,脸上却是严肃沉重:“陛下向来喜欢赋有才学之人,若九爷能趁这次国府才学大会,在陛下跟前上了脸,指不定……” 接下来话,不用说也很明白,能上皇帝的脸,那可是一跃而起。 只是……呵呵,他父皇确实欣赏才华出众的人才,可这不包括他长孙锦年在内啊! 这个管家也不知道是熟知内情,还是一心为主? “哦。”长孙锦年一下陷入沉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管家还想说什么,想到长孙锦年已经答应不让叶无名去,还听进去他建议的话,这个时候,他不能太激进,不然只会徒惹反感! 直到管家退了出去,许久许久,长孙锦年才从书房出来,约莫一会儿功夫,就换好了衣服,然后朝国府学院出发!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踏进叶无名的院子一步,更没有带着他前往! 管家一脸欣慰的把长孙锦年送出门,回头走回了自己的院子,一个信鸽从他的院子飞出。 国府学院在楚国皇城一角,那是一个绿水青山的山水地,途经却是要经过皇城最为繁茂的街头。 长孙锦年半路突然想吃皇城一家的梨花糕,让人买了之后,马车才驱向国府学院。 眼看马车已经过了林街,驶向的道路,愈发的人烟稀少,可对面的女人,还搭着脸颊,一副姿势随意,舒服靠着的模样,长孙锦年的眉头再次拧得深深。 “亲……叶无名,叶兄弟,昨夜没睡好吗?”长孙锦年一连换了几个称呼,语调温和如度春风。 南书儿淡淡启朱唇:“没有!” 长孙锦年:“……” “哦,你准备好了怎么动手了吗?就是……你有什么计划,方便现在透露吗?”长孙锦年这次直接干脆的开口。 虽然防着管家,可外围赶车的车夫,还有跟着一路过来的侍卫,全部都是长孙锦年的忠实护卫。 所以,他的声音不高,倒不怕泄露出去。 南书儿这次倒是睁开了那双美如弦月的眼睛,摇了摇头:“没有。” “没没……没有?”长孙锦年被口水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重新扬起微笑:“亲爱的王妃,你一定在跟我看玩笑,对不对?” 南书儿瞟了他一眼,明显看傻逼的眼睛,容色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计划,一切随缘吧。” 长孙锦年脸色瞬间不好了:“……” 感情这样谨慎小心,神经兮兮的忙活了半天,还一点一毛计划都没有? 随缘?成功是可以随缘的吗? 长孙锦年:“王妃,你一定在开玩笑对不对,像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随缘。你要知道,这个事情一个不注意,后果可是我们两个都栽进去。我记得王妃说过,你的命很值钱,这怎么可以随缘?” 长孙锦年强烈觉得南书儿没睡醒,他必须得给她洗洗脑,让她回想回想曾经自己放出的豪言壮语。 虽然,她以前也没怎么友善靠谱过。 可他还是很怀念那种感觉,那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覆灭全场的王者霸气。 南书儿洗耳恭听的听了半天,最后也只是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重新闭上了眼睛。 “王妃……”长孙锦年心里很着急,着急的生无可恋! “闭嘴!”南书儿淡淡的扬唇,长孙锦年亮晶晶的眼神露出一抹希翼,想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带来希望的话。 南书儿单手支着头,身子霸占了浩大的软榻,乌黑发丝倾斜而下,用急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开口:“对付这种小角色,那里还用计划,动一点脑子就行了。” 长孙锦年脸色一僵,黑了一瞬:“……王妃,我们要对付的人,可是我的三皇兄,你会不会记错了???” 那可是楚国朝臣一致觉得,最有可能登帝问鼎的一个皇子啊。 南书儿这次干脆不开口,任凭长孙锦年怎么捉急,怎么抓狂,她都是闭着眼睛,神态未动。 车子在国府院外停下时,长孙锦年的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很难看很难看。 被气的…… 因为接到叶无名不会出现的消息,所以,当长孙锦年带着一个相貌出众,气质冷冽的少年出现时,长孙裴霖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其实他对叶无名这个人,并没有多少忌惮,在他眼里,对方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会武功的高手,当然,也还不知道是不是高手呢。 想到这,长孙裴霖有一些冷的唇角,顿时扯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国府学院很大,学员数量之多,此时全部人朝学院的练武场蜂拥。 长孙锦年和南书儿直接去了长孙锦年的帐篷,远远就注意到几道视线,他们的脚步并没有任何停留的朝里面走去。 长孙锦年见此刻还有说话的时机,拽住南书儿的袖口,语气无奈的只剩下无奈:“王妃大人,你真的没有任何计划吗?亦或者……不方便透露?其实你可以不透露,只是你可以分一点事给我做,只让你一个人出手,我这得多愧疚啊。” 没办法,面对这个女人,长孙锦年已经很明白的知道,他只能装孙子。 不对,是真孙子。 帐篷的规格是按王爷的份额置办,美酒美食,瓜果应有尽有。 南书儿扫了一眼精致的地毯,一撩袍子坐了下来,拿了一根长签,插了一块水果送进嘴里。 ' 第四百五十二章:三公主? 被无视的长孙锦年:“…… ” 深呼吸一口气,他挫败的坐在她的旁边,用力的摇着折扇。 还想说什么,听到脚步声,长孙锦年的神情瞬间恢复了如沐春风,只是在不经意斜到旁边支着头,似在出神的女人时,恨的牙痒痒。 一身华袍的长孙裴霖撩起帘子,目光深深。 长孙锦年端着杯子,微笑缓缓,察觉到声音,抬起来看到来人,讶异的出声:“三皇兄!” 说道,他从毛毯上站起来,迎了上去。 长孙裴霖放下帘子,目光直接落在南书儿身上,笑意深深:“叶兄弟。” 南书儿刚刚已经睁开了眼睛,却并没有着急站起来,听到他的声音,才站起来,原地恭首:“草民参见三王爷。” “呵呵,近今日来,叶兄弟可还习惯?”长孙裴霖负手而立,皮笑肉不笑的问。 “习惯!”南书儿的神情不卑不亢。 “呵呵。”长孙裴霖扭头看向长孙锦年,“父皇很快到了,你随本王出去迎接吧。” 长孙锦年点点头:“是,皇兄!” 临走前,长孙裴霖深深看了一眼神情淡漠的南书儿,大步踏出帐篷。 长孙锦年回头看了一眼南书儿,目露无奈:“走吧。” 诚实说,他已经知道自己被甩了。 唉,就是知道,这个女人阴晴不定。 况且,交情在那里啊…… 南书儿跟着长孙锦年走出帐篷,根本不知道旁边的男人,内心那么多戏。 外面不远的距离已经隔开一条路,两边的学员也被身穿金甲的侍卫隔开,长孙裴霖果然在那里等着他们。 他旁边还站着几个人,依次是其他王爷。 长孙锦年带着南书儿过去,还没来得及一一行礼,便听到不远处的震荡声传来,让现场的气氛一瞬陷入安静。 皇恩面前,任何人噤声。 南书儿站在人群后,一身简单的淡蓝色袍子,浅浅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仪仗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书儿看见从金丝银线的轿子上,走下来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 可不是那日她见了,宠溺无边的三公主。 南书儿的视线,随着落在一旁几个王爷上,除了长孙锦年,皆是脸色难看。 她的视线转而落在外围的学员们身上。 那些少年的眼神,落在三公主长孙无忧身上,显然已经不是惊艳和尊贵这么简单了。 万千星辉,说的可不就是此时的长孙无忧。 南书儿一边慢吞吞的收回视线时,膝盖随着众人的步骤,缓慢的跪在地上,淹没在人群中。 长孙锦年当然和他几个哥哥的脸色不同,因为他一门心思都放在旁边这个女人身上,压根没有去思考他父皇带着三公主,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种场合有什么深意。 余光中,见南书儿若有所思的神情,长孙锦年眉头一蹙,朝她刚刚收回视线的地方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瞪大了眸光,简直了…… 长孙无忧作为皇室最珍爱的花朵,人前可是出了名的高傲,她能文能武,还长了一张闭月羞花的脸,因为皇帝对她的喜爱程度,后宫那个娘娘见了她,不是蜜饯糖衣炮弹。 这完全可以想象,她平时看人,基本用的都是鼻孔。 可此时,平时那张每次见了人,都蹙眉不耐烦的脸,现在正含羞带怯的一阵往他的方向飘。 当然不是看他…… 长孙锦年挪了挪脚步,把刚刚遮了一半的人,彻底暴露在视线。 果然,刚刚还欲眼望穿的人,一双眼睛又是一亮,带着惊喜,带着激动。 头疼的长孙锦年:“……” 他说,为什么这样的女人,慕容辰会喜欢。 看看,这来了他们楚国多受欢迎,连他哪个一向眼高于顶的三妹妹,都谢了芳心。 南书儿跟着长孙锦年,全程当空气。 在中途时,她绕道消失去了如厕。 回来时,看见不远处等了一个人,机敏的她脚步一顿,视线不动声色,却察觉了四面八方。 空无一人。 被清过现场? 想到这,南书儿的目光又落在不远处的女子身上,嗯,宫女的衣服……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高傲的公主,派的人来截她。 “本王妃是那么容易请的人吗?”南书儿嗤笑一声,宫女明显注意到她的视线,却碍于她身后的厕所,并不敢贸然上前。 于是,南书儿直接无视她,扭头走回了如厕。 几分钟后,南书儿已经回到练武场上。 她的视线扫了头顶的位置一眼,果然空空如也。 今日的皇帝来国府学院,倒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让学院里的才子展露才学,还很认真的点评,且出题考问。 不过一会儿功夫,三公主很快回来,她的脸颊绯红,虽然没什么表情,可一身躁动的气息,任何人都感受得出,她的心情不妙。 长孙锦年朝身旁的南书儿看了一眼。 那一眼,如果可以翻译,应该是:实在佩服佩服,果然人不可貌相啊,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南书儿:“……” 这场对于楚国才子显露头角的机会,多少人战战兢兢。 中场休息的时候,皇帝才领着长孙无忧撤去。 学院绿水青山,有一处山湖很是风景宜人,楚国皇帝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当即提议要去赏湖。 长孙锦年一杆子皇子作为陪同,恭敬的跟在楚国皇帝身后。 长孙无忧一直跟随在楚国皇帝左右,甜美的嗓音徐徐传来,在清一色的男子,分外引人注目。 后头的长孙锦年仰头看了看蓝天白云。 南书儿也权当看不见他隐抽暗笑的眼角,脸色淡淡的欣赏着学院的景色。 “喂!”长孙锦年朝她靠了靠。 南书儿瞥了他一眼,没有搭腔:“……” “我怎么觉得今天你不应该来的。”长孙锦年声音不大的说,见南书儿不说话,怕她误会,用极小只有两个人听到的语气说:“我这个三妹妹受宠的程度,你见我几个兄长便明白,被她看上……你很危险啊。” 第四百五十三章:刺客! 那语气中的幸灾乐祸,南书儿怎么会听不出。 不过,她眉色一动,淡淡的开口:“她的兄长,七皇子,应该很高兴才对。” 她记得,这个三公主和长孙玉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怎么…… “嗤……”长孙锦年轻声讥讽一声,依旧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他们两兄妹貌合神离,你没看出来吗? ” 当然看出来了……只是…… 南书儿没有再说话,因为前面的大船已经朝他们驶了过来,一群人正准备上船。 她朝平波无澜的湖面看了过去,下一刻,眸光狠狠一蹙,只见刚刚还环绕在楚国皇帝四周的侍卫,突然腾空而起,犹如飞鹏展翅般朝湖面掠去。 他们手持钢剑,剑气划过湖面,溅起几米高的水柱,可见剑气威力。 岸上的人显然也怔愣了一下。 剑气纵横好一会儿,他们才收起钢剑,飞回楚国皇帝身边。 其他人纷纷低下头,显然明白了这种操作。 怕不是这湖中藏了刺客,楚国皇帝向来是谨慎小心的个性…… 一切检查就绪后,一群人才随安心的楚国皇帝朝船上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长孙裴霖和长孙玉泽,之后还有几个学院的主事者,之后才是楚国皇帝和长孙无忧,后面跟着其他人。 按常理说,楚国皇帝上船的顺序很安全,不,是安全的不能再安全。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在楚国皇帝前脚踏上夹板的一瞬间,船头底下死角的地方,突然窜出几个黑影,黑影只扑楚国皇帝。 侍卫发现不对,持着剑扑了过来。 然而,中间隔着的几个人,皆是文人儒秀,何时见过这场的杀气,一时慌了脚步,阻挡了侍卫的去路。 眼看此刻的剑要朝楚国皇帝刺去,早在暗中观察好一切的南书儿,见时机到了,纤细有力的手指一把扣住还没反应怎么做的长孙锦年,把他推向楚国皇帝面前。 “噗嗤!”剑穿过胸膛,长孙锦年的背瞬间萎缩的一驼,捂着喷涌的伤口,一时眼冒金星。 身后的楚国皇帝可能没有想到,在这么危难的时刻,既然有人不顾生命危险的用身体挡在他面前,还是他这个最不愿意看重的小儿子…… 一时,他连忙伸手接了过来,大概是一时情绪触动,他近乎惶恐的尖叫:“锦年,锦年……” 还没彻底晕死过去的长孙锦年,像是突然间明白了南书儿的做法,他艰难的睁开眼睛,按着胸口伤口的指尖,狠狠的掐进血肉里,让自己有一瞬的清醒。 在这短暂的清醒下,他舔着瞬间苍白的唇瓣,一双眼睛涌上浓浓的渴望,和装的再真切不过的轻松:“父皇,您您没事就好,儿臣……儿臣没有事……” 吃力的说完这两句话,他彻底晕死了过去。 楚国皇帝抱着他一阵摇晃,在看到他胸口不断涌出的血时,两眼有一瞬的昏花,在缓过劲来时,心头更是一阵后怕,这要是刺中是自己…… 想到后果,他的眼睛几乎瞬间涌出泪花,泪眼汪汪的看着怀中的长孙锦年:“锦年你给朕挺住,朕不会让你出事的!” 打斗眼花缭乱。 已经上了船的长孙裴霖和长孙玉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长孙锦年已经倒在楚国皇帝怀里。 南书儿伫立在原来的地方,一双桃花眼,毫无波动,却是横扫四周,暗自操控着现场。 长孙裴霖和长孙玉泽再怎么有备而来,他们的反应能力,又如何比得过南书儿。 如同她今日在来时的路,自信对长孙锦年说的话。 一切随缘,她不需要做任何准备。 而如今,机会到了。 隐约中,似有一道视线朝她警示射来。 南书儿抬眸朝视线看了过去。 长孙裴霖一双隐含怒火的眸子,阴狠压迫的瞪着她。 威胁? 南书儿扬唇缓缓笑了,犹如昙花一现,美得惊心动魄。 长孙裴霖不懂她的笑是什么意思,此时却知道,这个少年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刺客的身手高超,并且有备而来,配合天衣无缝,几个人拦住了侍卫的去路,中间的将皇帝一步一步逼上夹板,双方的战地不断的缩小,受限。 眼看皇帝将再次陷入危险中。 长孙裴霖和长孙玉泽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齐齐朝他身旁奔来。 然而,他们再看快,却还是慢了一步。 南书儿站的地方取得了先机。 几乎在刺客朝楚国皇帝凶狠刺去时,南书儿飞身而起,一脚踢开,在其再次纠缠时,巧妙的抢了对方的剑,并且一把插进胸口。 一手行云流水的功夫,她脸不红气不喘。 任是谁都看的出来,这绝对是高手。 在惶恐不安中的楚国皇帝,仿佛看到了救星,立马朝她靠涌过来,躲在她后背。 南书儿侧身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当然为没有出声安慰,孤傲清高一如既往。 长孙裴霖和长孙玉泽因为她突然出手,在接下来看见她的武功后,都有一瞬的错愕,反应过来时,急忙迎了过去。 “父皇……”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又同一个动作的把楚国皇帝掩在身后,一脸严肃沉咛。 殊不知,楚国皇帝本就多疑的性子,此时看两个儿子,觉得他们谁都有可能是幕后凶手。 于是,他甩袖避开他们的触碰,容色淡淡,身子却靠回南书儿身后。 长孙裴霖:“……” 长孙玉泽:“……” 他们的脸色更是黑沉难看,目光触碰到身姿纤瘦,却傲骨不凡的南书儿,一种其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奇怪了,一个江湖人士,不应该是满身江湖气,怎么会有一种摄魂尊贵的气息? 前方的侍卫纠缠住了刺客,眼看打的昏天黑地。 长孙裴霖扭头对着楚国皇帝,恭敬的建议道:“父皇,儿臣护你先上岸吧。” 他们站的位置是夹板,无路可退。 声音刚落下,还没有回应,前面的刺客却突然冲破侍卫的拦截,带着爆发力凶猛的朝这个方向扑来。 第四百五十四章:机会来了? 长孙裴霖离南书儿最近,他的第一个动作,自然是把皇帝掩在身后。 南书儿却飞身而起,朝刺客迎去,半空中,两剑相敌。 当南书儿手仞杀掉那个黑衣刺客时,长孙裴霖和长孙玉泽已经护着楚国皇帝上岸了。 一旁傻掉的长孙无忧,见南书儿飞下来,犹如噗通的小鸟,扑到她怀里,并且紧抱住腰身。 南书儿:“……” 她的脸色黑了一般,沉声提醒:“公主,男女授受不亲,松开!” 长孙无忧会一点武功,可在真正的杀手面前,那点伎俩,纯属就是绣花枕头。 听到南书儿的话,她抱的更紧了,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一张脸红扑扑:“本宫,本宫不放。” 南书儿:“……” 长孙无忧:“我很害怕,你不要离开我!” 南书儿:“……” 无语望天! 伸在半空的手顿了一下,下一刻,毫不怜惜的把怀里的人拽了出来! 这男友力……长孙无忧非但没有生气,脸颊更红了! 无意瞥到她小鹿乱撞的眼神,南书儿:“……” 要不要这样子…… 无奈的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长孙锦年,眉头一蹙间,手里多了一个药丸,朝他嘴里喂了下去。 长孙无忧紧跟在她身后,好奇宝宝的问:“你喂的是什么东西?” 南书儿没有回答她,听到远处的尖叫,朝声音来源看去! 尖叫的正是楚国皇帝。 刚才长孙裴霖和长孙玉泽带着楚国皇帝上了岸,本以为赶紧离开就安全了,却没有想到,前面突然涌出一队侍卫,还有一方涌出一群身穿学院衣服的学员,看样子是匆匆赶来,一脸焦急和担心! 然而,下一刻的剧情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侍卫并没有防备那些学员,一股劲的朝楚国皇帝维护过来。 却没有想到,这些涌出的白大褂学员,也是朝楚国皇帝扑过去! 然后在碰撞的时候,几个白大褂学员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刀,并且以凶猛的速度,朝楚国皇帝扑去。 那些侍卫也不吃素的,半道反应过来,立马拦截住了白大褂的学员,两方人马厮杀成一片。 长孙裴霖和长孙玉泽一向高贵不凡的脸色,此时也是狼狈极了,他们不但要防备后面的杀手,而眼前的混乱,更是让人心躁难安。 楚国皇帝惊吓过后,脸色苍白,慌不择失的找退路。 目光扫到不远处的南书儿俊俏泰山自若的脸色,眼底一阵放光。 “叶无名,速速来救驾!”他惊呼一声。 南书儿:“……” 现场有一瞬凝涕,谁都不知道这突然涌出的叶无名,是何方神圣。 南书儿甩了长孙无忧一眼,“看好他!” 长孙无忧嘴角一瘪,想拒绝,“我害怕……” 南书儿的脚步一顿,回头匆匆看了她一眼:“你看好他,我也绝对会护你周全。” 没办法,临时只能用用美男计。 南书儿的话音落下,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长孙锦年,转身飞起朝楚国皇帝扑去。 因为对方不知道南书儿是谁,这倒让她一时没有阻碍,很轻松的来到楚国皇帝身边。 楚国皇帝见了少年,简直是见到了救星,一把拽住她的袖口,很轻松的甩掉了长孙裴霖和长孙玉泽一左一右握着的手! 长孙裴霖:“……” 长孙玉泽:“……” 不等他们脸色难看,南书儿手中的剑,已经把紧追不舍的刺客划出一条界线,可见实力之强大。 长孙裴霖和长孙玉泽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见凝重和警惕。 刚刚长孙锦年替皇帝挡了一刀,若是这个叶无名还救了皇帝,立了大功,可以想象以后的局势,将是另一番局面。 若是此刻南书儿知道他们的心声,定然会嗤之以鼻,暗骂一声愚蠢。 要是她的做法,定然是手起刀落,把最毫无防御能力的长孙锦年先干掉,那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当然,这也将会是她此时的做法。 至于如何做? 南书儿毫不客气的扯了楚国皇帝一把,一剑刺向右侧袭来的刺客,血溅了楚国皇帝一脸,让他脸色青白一片,憋的差点透不过气来。 长孙裴霖和长孙玉泽怎甘落后? 他们迅速朝楚国皇帝靠拢,全力冲刺的应对,说有多卖力便有多卖力。 南书儿收势的一瞬,将这一幕收之眼底,眼底划过冷酷诡异的笑意,带着一点星光漫过的漫不经心。 楚国皇帝紧紧攥住她的手臂,惊恐万状:“叶无名,快带朕赶紧离开这里,外面有重兵。 ” 一直沉默不语的南书儿,一脸孤傲寡淡,细看便能发现,这种孤傲寡淡并非是装出来的,而是带着某种懒洋洋的表情,此刻听到楚国皇帝的话,竟破天荒的说了一句好。 在转身之际,长孙裴霖突然横出手,“由本王护着父皇吧。” 南书儿本欲动作的身子不得不撤回,然后和他的手掌相撞,擦了过去后,南书儿撤着楚国皇帝自然的后退两步! 没有开口说好,也没有开口说不好,只是眉头微蹙,似不赞同的看着对方。 楚国皇帝顿时破口大骂:“老三,你还不赶紧让开。” 长孙裴霖也不知道为什么,凭着直觉告诉他,这个叶无名并不简单,不,是很危险。 这种危险程度,让他根本顾不得回想楚国皇帝多疑的性子,从而做出这样的事情! 围绕的打斗还在继续,长孙裴霖沉着脸,却敬意十足的开口:“父皇,这个人是老九带回来的江湖人,身份多有疑点,切不可相信。” 楚国皇帝蹙眉,一脸郁色,然而,不等他开口说话…… 南书儿斜睨着脸色阴鸷的长孙裴霖,脸色依旧很淡,捉着楚国皇帝的手指却是松了松,细长美妙的眼弧划出一道冷冽的光,冷艳高贵极了! “三王爷一片孝心,奈何草民有一颗为圣主之心,此刻也不敢不从了!” 她清冷决绝的话落下,收手的动作也很干脆利落,松开楚国皇帝的袖口后,整个人快速的退开三步。 第四百五十五章:长孙裴霖死了! 长孙裴霖在对楚国皇帝说完那句话时,便感觉身体不对了,不但腹肚绞痛,连眼前的人影都带着一抹白色,似乎看不清…… 几乎在南书儿的话音落下,长孙裴霖刚刚捂头眩晕的动作,突然抬起猩红的眸光,凶狠的瞪向南书儿。 当然,楚国皇帝站在南书儿身边,感受到他的眼神,整个人一怔,后退一步…… 还不等所有人反应的情况下,长孙裴霖突然执起剑,朝南书儿的方向冲来…… 南书儿护主心切,几乎在下意识动作的上前,重新抓起楚国皇帝的袖口,后退,长剑与之敌对,碰撞出激烈凶狠的声音。 长孙裴霖的剑锋快又狂,几乎不要命的朝南书儿袭来。 当然,这是药物起的作用。 当然,在南书儿有意识的引导下,这些剑气,凶狠而猛烈的冲向楚国皇帝。 眼看几招过去,长孙裴霖似乎缓了一口气。 经过几次死里逃生的楚国皇帝,此刻也是惊魂未定,一脸魂飞魄散的惊恐,加上此刻被南书儿提着领口躲避,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见对方有停顿,他顿时破口大骂道:“孽畜,你还不赶快住手,难道你还真敢弑父不成?” 勃然大怒,犹如晴天霹雳。 长孙裴霖的神情似乎一震,看着眼前的情景有一瞬的清醒。 南书儿毫不怜惜的拽着一国皇帝,神态冷傲不屑,视线落在他的神情上,眸光幽深的开口:“三王爷,再怎么心急,也要念亲恩不是吗?” 她的声音犹如蛊惑一般的牵引着长孙裴霖,他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是心绪暴涨的了极致,下一刻,剑气狠戾的朝她攻击而来。 带着一股毁灭的爆发力。 楚国皇帝真的慌了,从来没有想过,被从小养到大的儿子,这般刀剑相向是这种感觉! 简直……让他想穿越回到以前,把这个孽畜掐死在摇篮中 。 气的太狠,楚国皇帝差点背不过气来。 南书儿又因为护着他,一边要迎接长孙裴霖的招式,所以动作近乎粗蛮的拽着一国皇帝,兜着圈子甩了一圈,一边游刃有余的对上长孙裴霖的剑锋。 倘若此刻的长孙锦年清醒着,看到眼前这一幕,一定会捂着胸口悔不当初。 这个呲牙必报的女人,分明是故意把楚国皇帝当狗甩,为的不就是报复,当初在御书房外,让她跪的下场? 他当初招惹过来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呢…… 眼看再一次,长孙裴霖的剑锋快触及他的眉峰,楚国皇帝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暴怒,近乎暴戾的大吼:“叶无名,快给朕杀了他。” 无情的命令,冰冷而彻骨。 “叶无名,快给朕杀了这个孽畜,杀了他。” 父杀子,帝王血,无情亦冷血。 周围的人似乎都震了一下,打斗的动作似有一瞬的凝固,似乎不可置信他们听到的命令。 和众人截然不同的是那少年,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他的衣决飘逸风流,他的容颜绝色天姿。 然而,最引人瞩目的是他的神情,那是一种薄凉的淡定,睥睨的高贵,似乎对付眼前的情景,他不过袖手之间掌握的王者。 仙爆了! 接下来,南书儿和长孙裴霖周旋的剑气更烈了,在外围侍卫赶过来时,她匆匆一瞥,也没有再纠缠下去的心情,剑锋快很准,卷起一阵狂风,无视一切抵挡的扫过,直穿长孙裴霖的胸口。 “噗嗤!”长孙裴霖最后清醒过来时,看到的便是眼前一把剑,而胸口一个涎涎不断的涌出鲜红刺目的血。 他缓慢的抬头,盯着眼前容貌出色的过分的前面,像极了古诗中那句话:仙人仙姿! “你……你怎么敢杀我!”他无力的喃喃出声,实在太不可置信,可是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连一句话都是夹带着空气吐出,费力而痛苦。 “草民执行的是陛下的命令!”南书儿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目光清冷,声音更是不加带任何感情的开口。 “本王……本王可是楚国皇皇皇室三王爷……”长孙裴霖怒急攻心,悲愤的吼道。 “草民护的是楚国皇帝,整个楚国的天子。”南书儿的声音一贯的懒调清冷。 心中却冷笑,跟本姑奶奶玩文字游戏,下辈子都没有可能吧。 当然,她很聪明的绝口不提,这个三王爷如何行刺楚国皇帝。 这么明显的事实,她没有必要强调。 多说无益,权谋,谋的不过是人心。 长孙裴霖可能没有力气了,竟一句话吐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吐血。 南书儿收回剑时,顺势扶了他一把,唇瓣擦过他的耳边时,一道似幽灵的声音传出:“三王爷,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长孙裴霖快气绝了,眼底迷迷蒙蒙,根本不知道那一句话。 好一会儿,像是死前的回光返照,他的脑海似乎闪过这样的对方。 他送这个少年从王府走出来。 然后说一句话这样的话:“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到时希望能见识见识叶兄弟实力。” 而那个姿色绝色的少年从容一笑,骨子里的高贵,道:“定让王爷终生难忘!” 定让王爷终生难忘! 原来,这已经是一句索命咒语了啊。 看着人死绝,南书儿才慢吞吞的站起来,脚步从容的离开。 楚国皇帝已经被后来赶来的侍卫护在中间,并且以最快速度的离开了现场,俗称危险之地。 南书儿走回长孙锦年面前,上前去探了探脉,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才松了一口气。 长孙无忧寸步不离的守着长孙锦年,在刚才侍卫冲进来时,她身边守了一堆人。 此时见南书儿的动作,她扬着一张嫣红青春的脸,凑了过来:“你还会医术啊?” 任是谁都听得出她的崇拜之意。 南书儿看了她一眼:“略懂皮毛。” 说道,从地上站起来,毫不客气的对一旁的侍卫吩咐:“去找一副担架,快点把他送救医。” 侍卫领命,手脚很快抬了担架过来,并且送到不远的舍院里。 第四百五十六章:救龙大功! 南书儿跟了上去,察觉不对,脚步一顿。 长孙无忧跟着停下脚步,眼巴巴的解释:“我我……我心里担心,也看看九哥有没有危险。” 依她手中的资料了解,这个三公主,因为狠辣刁蛮的个性,可是没有交好之人,更没有手足之情,更慌谈对长孙锦年的关心。 不过对方既然装,她也懒得拆穿,什么都没有说的抬腿,朝长孙锦年离开的方向走去。 没有办法,她要的东西,不能直接得到,长孙锦年却能。 只要他坐上那个位置。 长孙锦年的血及时止住了,所以在太医处理伤口时,虽然说惊险,却也不危及性命。 等到太医离开,南书儿从房间里走出来,才知道楚国皇帝离开了。 当然了,对方不是心大,在受了一场这么大的惊吓后,还不调查,反而回宫。 而是因为他后怕再有意外发生,所以赶紧回了犹如铁桶的皇宫,同时用最快最狠的速度,下旨回收一切在长孙裴霖手头的势力和兵符。 当然,等他处理玩完这些后,很快就会更愤怒的来查这个现场。 这些都是后话。 南书儿走出房间后,看见长长的廊道站着两个人。 长孙玉泽,长孙无忧。 严格意义来说,这两个人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他们似乎起了争执,少女的声音很生气:“本宫的事情不用你管!” “呵呵,本王当然管不了你,回去自然有母后管你。”长孙玉泽冷笑的开口,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眉宇间的凝重阴霾,怎么也无法挥散。 “你少拿母后吓唬本宫,本宫的事,自有父皇做主。”压人谁不会,长孙无忧脸上冷哼,甩开他的袖子就要走,却看到了廊尽头的如玉人儿。 “叶无名!”她的声音明显变了变,带着少女的青春,雀跃而欢喜。 听到这个名字,长孙玉泽脸色难看的扭过头。 不可否认,这个少年真的很出色,容颜上的出色,还有今天他第一次见识的武功,都让他心痒难耐。 倘若这个人,是他的人,该有多好…… 然而,他的目光在触及她刚走出来的房间,里面躺着长孙锦年,这一瞬,他眼底的阴霾铁青更重了一些。 南书儿只是抬手,恭敬的行礼:“草民参见七王爷,参见三公主!” 不等长孙玉凉泽出声,长孙无忧已经朝她蹦来,带着一丝羞涩的霸道:“你起来,以后不准你这么客气……” 南书儿:“……” 长孙玉泽抬步朝她走来,凉凉的语气开口:“叶兄弟这次可是立了救龙大功,不必这么客气。” 说着客气的话,可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深意讥讽。 南书儿并不跟他计较,只是淡淡答声:“这是草民应该做的事。” 然后,也不看长孙无忧一眼,转身回了房间,并且很迅速的把门关了。 长孙无忧:“……” 看着禁闭的门,本来就一颗芳心暗许的长孙无忧,顿时更加确定,这个叶无名,既然可以这般无视她,可见是一个不易动情的男人。 这个发现,又令她欣喜不已,回头冷眼看了一眼长孙玉泽,甩步离开了。 长孙锦年在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窗前站着的人被惊动,回头看了过来! 长孙锦年对上她背光而立,宛若神袛的俊颜,苍白的唇角牵出一抹笑意,温润如玉:“王妃……叶大侠!” 南书儿没有回应,指着他案头的一碗药:“喝了它。” 长孙锦年的视线扫了一下,又笑了一下,才艰难的伸出手,伤的地方是胸膛,他举了几次手臂,最后到底还是缩了回来,很怂的微笑:“能劳烦叶大侠帮忙端一下吗?” 南书儿倒没有冷眼旁观,抬步朝他走了过去,端起碗,递了过去,并没有要照顾病人的意思。 长孙锦年也不介意,含笑的道谢,端着一碗难闻的中药,一饮而尽,连眉峰骨都未曾动一下。 等他喝完,南书儿才接过碗,放回原来的地方。 长孙锦年靠着梨花木的床头休息,睁着眼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猜到这里大概是书院。 至于他昏迷后的事情,自然是一概不知。 “父皇……没事吧?”良久,他才轻问出声。 这一句父皇,没有任何情绪,自然不蕴含任何感情。 南书儿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姿势潇洒的二郎腿,整个人带着一抹消散的邪气,不羁而魅惑。 在打斗中,她的头发松开了,干脆解了散开,此时支着脑袋,三千青丝倾斜而下,慵懒极了:“嗯!” 长孙锦年不经意扫到她的样子,很识趣的移开目光,轻笑:“说起来还要谢谢你。” 南书儿:“……” 长孙锦年的手掌缓缓搭上胸口,语气带着轻嘲的笑意:“不过,叶大侠……真是神人也,随手一推,还能避开小王的要害,小王着实佩服。” 南书儿睨向他:“你想多了!” 长孙锦年:“……” “叶大侠,咱能不能不开玩笑?”笑容微僵,他很努力的保持微笑。 南书儿可能同情他的心里阴影面积,干脆不出声了。 第二天时,长孙锦年才被人送回了王府。 管家已经被撤走了。 南书儿也没有再多理会长孙锦年,回到房间,蒙头睡觉。 长孙锦年经过一夜的修养,虽然不能说伤口治愈的多快,只是人要较为精神多了。 此时他的房间里,出现了几个人,气息行迹特殊。 “主子!”一个身形高大的人,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长孙锦年靠着枕头,脸色苍白,一双漆黑的眼睛,却明亮峥峥。 “父皇有什么动作吗?”这是受伤后,长孙锦年初次了解事情的经过。 没办法,南书儿护他安全回到王府,这已经是他意外的惊喜了,真的没有奢望她还跟他解释昨天他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最后由其中一个人站出来,恭敬如实禀告:“回主子,由于三皇子长孙裴霖突然遇刺身亡……” 第四百五十七章:无论什么身份! 长孙裴霖是楚国皇帝下令命南书儿杀的,过程可谓是子弑父,而结果竟是父杀子,这种颠覆三观的事,不可谓不惊心动魄,惊骇世俗。 所以,楚国皇帝放出的风声,给长孙裴霖的死一个交代,自然是遇刺身亡,这几句片面之语。 然而,不等这个人把话说话,床头正喝着水的长孙锦年噗嗤一声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被打断的人,疑惑的看着他,重复道:“因为三皇子长孙裴霖遇刺身亡……” 话还没说话,长孙锦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怎么死的?” 脑海似有漩涡炸开,眩晕而梦幻,血脉却滚烫发热。 其他人皆是蹙眉,事情发生了一个晚上过后,他们没有想到主子既然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说是被刺客所杀,其实是被主子带回来的叶大高手所杀。”半响,那个人才声音凝重的回答! 南书儿经过那一战之后,可谓是声名鹊起,在楚国王朝刮起一阵旋风,短短一夜的时间,已经是楚国皇城人尽皆知的存在。 叶大高手? 长孙锦年的表情实在难以形容,不可思议,震惊,原来如此…… 她果真说到做到了。 随缘便是随机应变。 这变的可不止是让他改变现在尴尬的局势,还让最大威胁的长孙裴霖死了。 果然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翻天覆地。 听完他们的阐述,长孙锦年捂着胸口,久久不能平复:“牛了,果然是她的作风……” “主子,你的伤口要紧吗?”下属见他的动作,担心的问。 “没事。”长孙锦年的眉眼还带着不真实的恍惚,感觉一切那么不可思议。 同时心中更多的是滚烫激动。 这是他长孙锦年的际遇,一切不可能的事情,皆成为可能。 包括登上那个位置。 三天后,圣驾登门九王府,看望重伤的长孙锦年。 长孙锦年大开府门迎接圣驾。 南书儿直接跑去逛楚国皇城了,时机掐的刚刚好,别人也不可能说她故意,难道她还能提前知道圣意不成? 然而,南书儿确实是瞎猜,猜中的。 她可不想面对那个皇帝,恭恭敬敬装孙子,想想都是累得慌。 南书儿回去一趟回来时,皇帝已经走了,长孙锦年在房间修养,听到她回来,让人请她过去。 南书儿一进门,靠在软榻的长孙锦年侧过身子,目光落在一身月牙长袍上的女人身上,刚刚还没有一丝焦急的眸光,此刻瞬间弥漫上点点笑意,唇瓣轻扬:“唔,叶大高手!” 南书儿的伪装性很强,这是天生加后天的,此时她一身男装,便是不言苟笑,若是笑,也是带着几分男性的邪魅。 她手里提着一袋地道的小笼包,老远都能闻到包子散发出的诱人香气。 听到他这声称呼,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拉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吃吗? ” 长孙锦年刚刚还喝了汤,肚子并不饿,不过……他微微勾唇:“好啊。” 南书儿叉了一个包子递了过去,自己则拿起旁边的葡萄吃了起来。 长孙锦年见她的动作,翘起的唇瓣斜出浅笑的弧度,拿着包子,慢慢吃了起来。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长孙锦年吃完一个包子后,看着他一颗一颗的吃葡萄,很安静的侧颜,像在做一件很专注的事情。 长孙锦年本想问她,那天发生的事情,更具体的经过,还想问她,昨天他醒了之后,为什么不告诉他,她真的信守承诺,把长孙裴霖杀了。 可话到嘴边,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南书儿吃完一串葡萄,见他盯着自己,登时露出狐狸尾巴,狡黠的笑意漫上唇瓣,吊儿郎当的语气:“小王爷,是不是觉得前途有望,觉得我提的条件太轻了?” 太轻了?长孙锦年心中苦笑,那可是楚国皇室传宗接代的宝贝,她倒还真好意思说这种话。 “小王真是好奇,王妃为什么要搜集这些?”长孙锦年正色的问道。 南书儿刚刚还笑靥如花的唇角,听到他这句话,笑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声音淡了淡:“这是本王妃的事。” 这次,她用的是本王妃。 长孙锦年身体一震,懂了,唇角微微一笑,很聪明的转移话题:“小笼包好吃吗?” 飘忽的视线落在桌子上的小笼包上,他知道,这是城南家,生意最火爆,最地道的小吃。 南书儿点了点头,兴趣淡淡:“还不错!” 长孙锦年:“那等小王的伤好了,带你去吃别的好吃的,比这个还好吃的东西。” 南书儿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唇勾起三分笑意,魅惑天姿:“小王爷,你难道一点不怀疑,昨天我把你推出去,有没有想过后果?” 后果?他没了小命的后果? 要是以前,长孙锦年一定会插科打诨,或者四斤拔千两的跟着她开玩笑。 可现在的他,不会这么做了。 “王妃不会让小王死!”半响,长孙锦年才温声淡淡的回答。 南书儿也不知道他那里来的自信,其实说起来,她自己都不相信,当时,凭的不过是刹那的应对能力。 而对于长孙锦年,她从来都坚信一句话,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那怕这个过程,有可能是自己的性命。 他既然做好了要走这条路,所要承受的,定然是超出常人的痛苦。 “接下来的合作,希望小王爷一直这么相信本王妃。”南书儿起身,拍了拍毫无灰尘的袍子,显然准备离开。 长孙锦年看着她的背影,像是被什么触动,突然出声:“今天……长孙无忧也来了。” 目的,自然是找她这个‘如玉郎君’。 “哦!”南书儿没有回头,却是顿住了脚步,淡漠薄凉无情的声音传来:“她想招本王妃入赘,代价可是命,不知道她能不能奉陪得起。” 长孙锦年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可你现在的身份……” “无论什么身份!”她丢下这句话,没有再多停留,脚步从容翩翩的离开。 第四百五十八章:自求多福! 长孙锦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默默的想,希望他那个万千宠爱的三妹妹,不要太早作死才好。 自求多福吧! 南书儿回到房间后,一切照旧的生活,偶尔往长孙锦年的房间跑,了解他的伤势愈合,这也是间接的在了解,事情的进展,毕竟只有长孙锦年能活动了,接下来的计划才能继续。 而对于上门拜访的人,无论是打着长孙锦年的名号,还是想约她出来会客,南书儿一律高冷的拒绝,不见。 因为伤的地方是胸口,长孙锦年足足修养了半个月。 对于南书儿出了明莱这么久,既然不怕慕容辰怀疑这件事,长孙锦年有过问过。 南书儿的神情却很轻松,她当时出来是装病,可后来,她的人,会完成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例如……找点事给她这个夫君忙活,这是再简单不过的祸水东引。 然而,不等南书儿带着长孙锦年出去找事,事情已经找上了南书儿。 长孙无忧上门时,新上任的管家恭恭敬敬的迎接,好茶好礼的招待,顺道还请了长孙锦年出来震场子。 长孙锦年的伤口虽然好多了,可人还是很虚弱,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长孙无忧只是和他说了两句话的功夫,便不耐烦的左看右看:“叶公子呢,他怎么不出来见本宫?” 长孙锦年闻言,飞扬入鬓的眉微动,抬手假装咳嗦的功夫,掩掉脸上的神情,才虚弱无气的开口:“哦,本王也是刚起来,让管家去问问。” 管家闻言,脸色一抖,神情却闻变,恭敬的说了一声好,转身退了出去。 南书儿听着管家的话,表示对一个女人没有什么兴趣:“你回去说,本公子昨夜流连妓院,天早才回来呼呼大睡,此刻怕是起不来了。” “啪!”虚掩的房门,突然被一股力气推开,声音奇大,可见来人的愤怒。 对话的两个人,齐齐抬头看去。 南书儿:“……” 管家:“……” 大概几秒的时间,管家才抽动着唇角,僵硬的笑:“三三公主……你刚刚听错了,叶公主说,她昨夜流连妓院,不过公主你来,她立马就起来迎接。” 南书儿:“……” 她默默看了一眼管家,这回答没毛病,看来长孙锦年这次挑了个人才。 长孙无忧一张俏脸通红,指着南书儿,眼眶含泪,声音蛮横傲娇:“叶无名,你好大的胆子!” 南书儿斜了她一眼,手搭着光滑的梨花木,葱白去羊脂玉的指尖,触目惊心。 长孙锦年最后进来的,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美的不分雌雄的少年,目光清冷淡静,眉眼如画,桃花唇瓣翘起三分笑意,却是冷的。 心脏噗通一跳,长孙锦年根本顾不得有伤在身的身体,脚步加快的上前,抢在所有人面前开口:“呵呵,叶兄弟原来你醒了啊,怎么那么早?” 说道,他还带笑的狭促一笑:“还不快起来给三公主请安。” 长孙无忧的脸色还是很难看的瞪着南书儿,双眸通红,欲言又泣。 南书儿懒得理会这个娇滴滴的公主,对她简单的行了一礼,甩了袍子就要离开。 “叶无名,你给本宫站住!”擦肩而过时,频临崩溃边缘的长孙无忧,再也忍无可忍的怒吼出声。 “三公主,有何吩咐?”南书儿顿住脚步,侧过身子,恭敬的抬手,眉眼冷漠。 “你!”长孙无忧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最后嚎啕大哭,掩面跑了出去。 后面一群人呼啦啦焦急的喊公主,追了出去。 南书儿却并没有什么表情的收回手。 管家就站在她旁边,见她这副样子,也忍不住叹气的开口:“叶公子,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南书儿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本公子……不喜欢女人!” 管家:“……” 长孙锦年:“……” “咳咳咳……”长孙锦年呛到的脸色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管家看着已经走出房间的南书儿,僵掉的脸色,回头看了一眼连耳根都通红的长孙锦年。 其实他是咳嗦咳出来的。 然而,管家的眼神,却是意味深长。 长孙锦年好不容易缓口气过来,接触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脸色又是一红:“你想什么呢?” “奴才什么都没有想。”管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分明口是心非。 “他不是那个意思。”长孙锦年没忍住解释。 南书儿本身是女儿身,要是真的喜欢女人,那才是有毛病呢。 “是,王爷你不必解释,属下都懂。”管家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眼神幽深不明。 长孙锦年知道越解释,越抹越黑,只能摆了摆手:“去看三公主离开了没有,没有离开的话就送送,说本王伤口未好,招待不周,请她见谅。” 南书儿出了房间后,并没有走太远,只是挑了一刻琼花树,坐在树丫上,远看着楚国皇城的风景。 结果第二天,宫里的皇后娘娘,就让人来府上请南书儿进宫。 只身一人。 南书儿一大早就被喊了起来,迷迷糊糊听了管家的话,继续倒头大睡。 “叶公子……”管家快哭了,这叶公子平时这样也就算了,这来的可是皇后的人,怎么还这么任性。 最后的结果,南书儿又睡了两个钟,门口的太监等的脸色发青,想发作,却又碍于南书儿刚救了皇上的命,他们没胆子进去催。 长孙锦年已经听到消息了,此时坐在客厅,见南书儿终于出现,才隐隐松了一口气。 “叶兄弟。”不等南书儿出声,长孙锦年率先从座位上走了下来。 一旁等候的太监又是面面相觑,让一个王爷这般对待,可见这个叶无名真的是不得了了。 南书儿一大早被吵醒,虽然后来又睡了一会儿,可心情一点都不好,只是嗯了一声,意思行了一个礼,视线落在旁边的几个有模有样的太监身上。 几个太监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太监走了出来,笑眯眯的开口:“这就是叶公子本人吧!” 第四百五十九章:前途无量? “嗯,正是草民!”南书儿的神情并没有任何不悦,唇瓣三分笑意,举止言谈松悦。 太监笑眯眯的眼睛,顿时笑成了一条缝,客客气气的开口:“皇后娘娘请叶公子到宫中小聚,望公子能赏脸。” “哦。”南书儿想到昨天离开的长孙无忧,此时真的不想去应付这种事,于是开口:“后宫乃是女眷之地,草民一介莽汉,这……” 莽汉…… 长孙锦年:“……” 管家:“……” 几个太监神情一致:“……” 眼前这个风神俊朗,绝色俊俏的少年朗,自称莽汉,真的让人自惭形愧好吗? 回过神的太监,忙道:“皇后娘娘乃是一国国母,况且,七王爷也正在宫里和娘娘小叙。” 七王爷…… 管家的神情一动,去查看长孙锦年的反应,见他没什么表情,遂而低下头。 南书儿还在犹豫:“……可……” 另一个太监也站了出来,微笑柔声的插嘴:“皇后娘娘知道叶公子救了圣上一命,一直想找机会感谢叶公子,可近日来后宫事物繁忙,今日才抽出空来,望叶公子定要前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南书儿自然没有再推辞的道理,很干脆的甩袖子:“那走吧,劳烦几位公公前面带路。” …… 看着他们离开,长孙锦年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容色淡了淡,眉眼薄凉一片:“去鬼域的人,有消息了吗?” 管家闻言,身体一震,左右查看无人,才上前低声道:“有了,今早来的消息。” “都办好了?”他沉声问道,身上散发着源源不断的压迫感,那是骨子散发出的威压。 管家的头低的更低了,谨慎的回答:“一切办妥了。” …… 南书儿这次是坐着舒服的轿子,来到皇后的宫殿。 远远的,南书儿便瞧见,里面一片诧紫嫣红,娇笑声不断。 “三公主,您这头饰是城中那家打的,从雕刻到款式,都新奇的很那。” “三公主,您这身裙子,宫中哪位绣娘做的,瞧瞧这个裙摆,好美啊。” “……” 南书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都女扮男装了,还有这么一堆麻烦。 真是……很让人生气。 “叶无名到!”门口的太监一声长喝,提醒了里面的攀谈。 所有视线,齐刷刷落在门口风霁朗月的少年身上。 南书儿视线扫过,从容的走了进去,撩起袍子跪了下去:“草民叶无名,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她人,她权当没看见,进宫来,本来就是应了皇后的约来的。 其她人也只顾着欣赏她的绝色风姿,倒是没有人注意她的不敬。 “叶公子起来吧。”皇后娘娘笑意盈盈的声音传来。 “谢皇后娘娘!”南书儿从容的站了起来。 “赐坐!”皇后大手一挥,让人抬了椅子上来。 南书儿也没有卑微谦虚的推辞,道了一声谢,坐了下来。 从她进来后,长孙无忧一直盯着她,然而,她却是连眼角都没扫自己一眼,一张嫣红的小脸,有一些挂不住。 旁边的人不懂,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变了脸色,不由纷纷挪了挪身子。 “叶公子是那国人士?”皇后寒暄带笑的问道,一手护甲金灿灿,雍容华贵。 “江湖人士!”南书儿依旧是那样的回答。 “哦?”这次出声却是长孙玉泽,今天的他穿了一件华贵的藏青色长袍,内紧外松,俊美无铸,风流倜傥。 皇后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没有了声音,含笑的看向他。 其她人都很安静,低眉顺眼。 长孙玉泽细长的眼角微勾,笑意温和无害:“江湖人士,总是有那个国籍才对。” 意思就是,她分明在掩藏什么。 “七王爷说的是。”南书儿的脸色不变,俊美若仙的脸上也隐出一抹笑意:“草民在鬼域境内和九王爷结缘。” 鬼域,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倒还真是江湖人士。 长孙玉泽没探出什么,脸上的笑意顿时有一些阴冷,“叶公子这一身功夫,留在九弟身边,倒是埋没了。” 南书儿坐姿不卑不亢,细看不难发现,她自在犹如闲庭信步,道:“七王爷多虑了,草民并不为任何人卖命,此次和九王爷前来楚国游玩,也是一时兴起,不过几个月便要回去。” “……” 众人的脸色各不相同,因为谁都没有想到,她会说这种话。 要知道,叶无名这个名字,在这半个月里,闹得楚国皇城人尽皆知。 谁都知道,楚城出了一个举世高手叶无名,立下了救龙大功,尤可见,他一跃成为朝中新贵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要知道,救龙大功是什么概念? 在先皇时期,曾在一次登基拜祖时,当时的晟武王揭杆造反,行刺先皇,在危难时刻,一个名不经传的侍卫用身体替先皇挡了一剑,且硬撑着身子,背着先皇逃出了火海凌云。 先皇成功被救后,全力救治那个侍卫,并且在其痊愈后,封其王,用其将,最后,这个平民侍卫先成王,后为将,征战沙场,流芳千古。 虽然,能力在个人,这个叶无名不一定有这位将军王后来的丰功伟绩,可就是这一次的救龙大功,足够他幸运一辈子。 可她们听到了什么? 这个叶无名的意思,既然只是来楚国游玩,几个月后就要回去? 他疯了吗? 皇后这次没有再沉默,莞尔一笑的开口:“叶公子可能误会了玉泽的意思,因为你此次救了我朝陛下,我朝定以厚礼答谢,你这一身武功高超,确实有更好的发展,锦年如今年纪尚小……” 绕了一圈,她才看着南书儿继续道:“玉泽现在管辖的职位,正好有一个要紧位置缺人,才会有此一说,他也是惜才心切,叶公子莫要见怪。” 这个叶无名的年纪,目测也只是十六七岁,武功再高强,又怎么抵得过皇后这种练成精的女人? 只是三言两语,便组了一个套,等着南书儿跳。 第四百六十章:那些人等着颤抖吧。 南书儿唇瓣勾起一抹笑意,任皇后如何说,她的笑意都未变,直到她把话说完,才学着长孙锦年,含笑温润的摇了摇头:“草民多谢七王爷和皇后娘娘高看,只是草民一介武夫,生在江湖,身在江湖,来去自如,并无心在此。” 她话音落下,其他人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 长孙无忧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毫不遮掩的开口:“你救了本宫的父皇,怎么能和以前一样。” 南书儿对长孙无忧的心思很清楚,她也无心做乘龙快婿,更何况她本身就是女儿身,比起以后做个‘负心汉’,从一开始断了她的念想,这还是有必要的。 “那又如何?”南书儿抬起狭冷的眸光,平静无波的看向她,直把长孙无忧看得脸色一红,才语调平而直的开口:“救楚皇,这是草民身在楚国,身在其中,必然的行为与结果,与留不留在楚国何干?” “好一个何干!”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门口的方向,楚国皇帝从侧面走了出来,一身龙袍,威武高大,身后浩浩荡荡的杖仪,直把众人吓一跳。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噗通跪在地上。 皇后慢了半拍,在身旁嬷嬷的半扶下,自责不已的迎了上前:“不知圣驾来临,臣妾有失远迎。” 南书儿跟着众人行的礼,感觉头顶上,一道强烈的视线,不曾移开一瞬,知道这是楚国皇帝,同时眉心一蹙,却也并不焦急。 “起来吧。”楚国皇帝扶了皇后,才对着众人不重不轻的开口! 帝后落坐,众人在一旁陪侍。 楚国皇帝的视线,重新落在南书儿身上,幽暗不明,却又威严十足:“叶无名,你可知罪?” 其他人心惊肉跳的一震,反应过来又是一脸疑惑。 南书儿心里很无语,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应酬,还是和皇帝老子应酬。 “草民知罪!”南书儿拱手做辑。 “何罪之有?”楚国皇帝唇角划出冷笑,挺直的腰板,分明是兴师问罪而来。 众人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同时心底更疑惑了。 上一刻众人还在想着这个叶无名,立了救龙大功,又有如此武艺傍身,该是前途无量。 连刚才,七王爷,皇后娘娘,三公主,这那个不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都在恭维拉拢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却是没有想到,只是半会功夫,皇上到来,还要拿人问罪。 南书儿现在的真实身份,虽然只是一个王妃,内宅妇人,可她活了几世,什么没有,光这皇帝此时的内心戏,她铁定是一清二楚的。 “草民罪该万死。”南书儿突然一脸悲愤的磕头。 其他人都她的悲切的声音,唬的一震。 长孙玉泽阴冷的脸色,好半会才露出一抹笑意,咬牙切齿的笑。 别人不懂这两人的对话,他刚开始听皇帝的话,也不懂,此时听了叶无名这句罪该万死却懂了。 当日行刺,老三虽然持剑对付叶无名,欲伤害皇上,却一点好处都没有讨到。 最重要的是,当时在场那么多人,三王爷行刺天子这一幕,可能很少人看到,可皇帝下令斩杀三王爷的命令,在场那多人,可都听的清清楚楚。 天子父杀子,百姓寒心,朝野寒心。 虽然,皇上一力压下,可在场那么多人,如何能克制得住兴浪。 加上不少三皇兄的残党死忠故意散播出去的谣言,朝中一些迂腐老臣的指责,可想而知,皇帝的压力有多大。 而这个叶无名,竟是懂了他父皇的自私心理,竟是一口承下了罪名? …… 长孙锦年接到南书儿被关进大牢的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九王爷,皇上今日不见人。”大总管老远看见来人,上前客气的出声。 长孙锦年眉头紧锁,全然没有往日的温和好脾气,一把推开他,凛声开口:“本王要见父皇。” 然后更是不顾有伤在身的身体,直接朝举着侍卫的兵器撞。 侍卫怕伤了他,可谓是节节败退。 他站在御书房门口,看着禁闭的房门,我撩袍子,重重的跪在地上:“儿臣求见父皇!” 没有声音。 大总管挥了挥手,让侍卫散开,这才弯身对跪着的人开口:“九王爷,不是奴才多嘴,近日来朝中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三王爷突然去了……皇上的心情不佳,您还是回去吧。” 长孙锦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对着御书房的方向,磕头,“儿臣求父皇放了叶无名,一切皆由儿臣而起,儿臣甘愿替他进牢狱。” 大总管劝了几句,见没有用处,只能叹了一口气,在一旁候着。 长孙锦年长跪御书房门口几个钟,最后因为伤口并未全愈,倒在了地上。 皇上这才走了出来,并且将孝心仁义可嘉的九皇子抬进了自己的寝殿,传了太医院所有太医前来救治。 …… 叶无名生死未卜,九皇子一跃成为皇帝最受宠的皇子,这个消息几乎在一天的时间,传遍朝野。 谁都拿不准楚国皇帝的心思,却是清楚的又认识了一个皇子,长孙锦年。 虽然同是皇子,可长孙锦年这些年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也最不可能是皇位人选的一个。 可现在不同了,他不但在生死关头,拿性命替生父挡刀。 听着好友入狱,更是拖着未痊愈的身体,冒着被皇帝厌弃的风险,长跪御书房,可谓是仁义礼智信。 试想,楚国若是有这样的继承人,何愁家国不旺? 于是,朝野中,一些忠贞老臣,一直不定的心思,终于有了决策。 排除异己,扶长孙锦年上位! 当然,这些是后话,在深夜里起身披衣的长孙锦年,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在促膝长谈,他看着院子里的琼花,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王妃,你可千万别在心里骂小王,小王现在是连睡觉都不踏实了。”长孙锦年苦笑一声,这是不是和她处的太久之后的后遗症? 第四百六十一章:有惊无险! 地牢中! 南书儿躺在一条毛毯上面,无聊的仰头看星星看月亮。 月半三更时,地牢突然一阵晃动,声音越来越近。 南书儿已经闭上了眼睛,此时半睁着眼睛,将声音听的真切后,才坐了起来,动作不快的起身,把毛毯收了起来,随手丢进角落的茅草上,整个人朝中间走去。 火把把地牢照的明亮似火,前面来人正是皇家侍卫,接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龙袍的威严男子。 南书儿眉头不能声色的一动,在对方彻底暴露在空气中,才上前一步行礼:“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的脚步不紧不慢,他走进地牢,视线左右看了一眼环境,才敛回眉目,身后的人立马抬了椅子,他自然的坐了下去。 “起来吧。”他抬了抬下巴。 南书儿谢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恭敬的垂首在一旁。 皇帝暂时没有出声,她跟着沉默。 气氛诡异难耐,火把的热度,更是让人产生一种即将窒息的错觉。 良久良久,楚国皇帝才盯着她,声音模糊又暗哑的开口:“叶无名,若是朕让你取无忧,可愿意?” 南书儿当然一万个不愿意。 “不愿意!”南书儿干脆又跪了下去,声音有力,毫无虚伪推脱。 楚国皇帝这次却没有着急的出声,只是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盯着跪着的南书儿瞧。 南书儿也毫不畏惧的跪着,一丝神情松懈都没有,更没有任何求饶妥协。 这个模样,倒是让楚国皇帝心中多多少少有一些无奈。 这个叶无名一身武艺高超,不但如此,一身胆魄,难得一见的强大。 这样的人,若是能为他所用,楚国皇帝知道,绝对是一把好刀。 想到这里,楚国皇帝一时心烦气躁,也没有多待,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威胁的丟下一句话:“若是你想活命,三日后,你与无忧的婚事,就这么定了。” 话落,他霍然转身,大步离开了地牢。 南书儿从始至终都跪下地上,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牢门重新扣上,她才站了起来。 莹白的月光下,清冷澄静,少年一身简素衣袍,白霜绝色的小脸,桃花唇瓣一抹笑意,凉的入骨。 …… 三天的时间,对于平凡的百姓来说,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盼着孩子有出息,能在贵人身旁做事,升官发财。 而朝野却是爆出大事。 国府学院那场行刺,幕后真正的主谋是三皇子长孙裴霖。 而当天发生的事情,完全是长孙裴霖出手行刺皇上,最后反被浮诛。 楚国皇帝勃然大怒,力彻查此事。 不过短短一日功夫,长孙裴霖种种往事,各种黑料,全部被翻了出来。 简直是可耻可恨,百姓人人唾弃。 第三天,南书儿含冤得雪出狱。 长孙锦年一大早从王府出来,赶了车子,等在了地牢门口。 监管大人请他进去小坐等待,他都有礼的拒绝了,执意要在门口迎接她出来。 南书儿在里面三天,倒是没有受到什么非人待遇,连衣服都是长孙锦年托的人送进去,一日一换。 她精神气爽走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画面。 复古不算华丽的马车,温润消瘦的男子立在马车旁边,一双明亮的眼睛似都在散发出笑意,可见他的心情真的很不错。 见到她走出来,一步一步的靠近,那张温润消瘦的脸,笑意逐渐变深变暖,带着一分酸楚,他开口了,说:“你总算是出来了。” 南书儿站住了脚步,挑了挑眉:“不应该是……想死我了吗?” 长孙锦年的神色有一瞬的古怪,察觉到她神态里的玩笑,只能跟着玩笑似的开口:“你还真是想的美。” 南书儿呵呵一笑,果然,突然来一句:“小王爷,这几天……没做噩梦吧?” 白日噩梦吗?就是那种明明没睡着,却还是噩梦连连的那种。 当然有…… 长孙锦年好歹是个男人,面子很重要啊,他沉声看着她:“怎么会?” 南书儿也只是玩味的说了几句,并没有多加纠缠,转身上了他的马车。 “驾!”一声长喝。 半个身子进马车的南书儿,和还在马车外的长孙锦年,齐齐朝声音来源看了过去。 马车刚好在他们旁边的地方停了下来,接着从里面走出一个娇俏的女子。 根本不用多看女子长什么模样,南书儿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进了马车。 长孙无忧急切的冲她喊道:“叶无名。” “……” 无辜的长孙锦年,一时没有开口。 长孙无忧喊了几句,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出声的意思,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好直接撩帘子进去拉人。 正气闷跺脚时,看见旁边隐了半个身的长孙锦年,顿时绕过车身,朝他走去:“九哥,原来你也亲自来了。” 这一声九哥……她怎么喊了的那么熟念? 好吧,托某人的福。 长孙锦年含笑好脾气的点头:“是啊,他受苦了。” 这一声受苦了,绝对是故意的。 那杀伤力,直接让长孙无忧红了眼眶,“嗯,我们皇家对不起人家。” 长孙锦年:“……” 果然,什么刁蛮任性,狠辣角色,原来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 不过,里面坐着的那个女人,可真是一面照妖镜,什么人见了她,都显出原型。 包括他。 “九哥,你让他下来吧,父皇让我来接他。”最后一句说完,长孙无忧的脸颊已经红了一片。 父皇? 长孙锦年笑了笑,语气无奈:“他什么脾气,除非拿了父皇的圣旨,不然我也没有办法。” 长孙无忧上一刻还娇羞的脸色,听到他的话,顿时一变,“九哥跟他最熟悉,怎么会没有办法。” 那意思,无非是他不愿意开口。 要是换了谁,长孙锦年还会陪着做戏哄哄毕竟眼前这个人,可是他那个父皇最疼爱的女儿。 可想到马车里那个有个性的女人,长孙锦年想,他也必须有一点个性,不然……多拉低她的档次。 第四百六十二章:机不可失! 长孙锦年看着突然变脸的长孙无忧,笑意未变的温和,侃侃的语调:“他显然不愿意,无忧又何必为难?” 长孙无忧的脸色更加难看,顿时不再看他,只是冲着马车出声:“叶无名,我有话和你说,你出来一下。” 外面的对话,马车里的南书儿听的一清二楚,此时也没有再装死,只是淡声开口:“草民一身污垢,怕污了公主的眼,公主请回吧。” “大胆,叶无名!”长孙无忧好脾气顷刻消失,脸色难看的威胁。 “……” 长孙锦年眉头微动的上前,一旁的人连忙扶着他上马车,见长孙无忧脸色难看的看过来,他只是微微一笑,对车夫开口:“走吧。” 长孙无忧:“……”什么狗屁好说话,这分明是腹黑的狐狸。 车夫顿时不再看她,甩了鞭子,驱车离开。 楚国皇帝说过的话,当然不会是说说而已。 南书儿和长孙锦年,前脚刚到的王府,屁股还没沾热板凳时,圣旨已经到了王府,时间可谓恰的精准无比,可见楚国皇帝的用心良苦。 “准驸马爷?”长孙锦年坐在主位,看着喝茶怡然自得的南书儿,唇角的笑意说有多幸灾乐祸便有多幸灾乐祸。 南书儿足足喝了几杯茶,才停了下来,唇角吊起一抹笑意的抬头:“你说,我要是抗旨不尊,后果会怎么样?” 长孙锦年的神情,几乎是咔嚓一声僵硬住了,赶紧出声劝道:“开玩笑开玩笑,其实当驸马爷也挺好,这无忧看着刁蛮,可也有温柔的一面,你没看见,她今天都来接你吗?” 话说完,长孙锦年都自动自觉的闭上嘴巴。 这是长孙无忧刁蛮还是温柔的问题吗? 这分明是眼前这个人,不是男人,而是比珍珠还真的女人啊。 这万一事情还没办成前,楚国皇帝心血来潮让两个人先成亲,南书儿是女儿身的事实不就暴露了吗? 南书儿看着他反复无常的脸色,没有出声,气息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 好一会儿,长孙锦年才严肃的拧眉:“那怎么办?” 南书儿亮若星辰的眸光淡了淡,唇边的弧度却是深了深,浅唇淡语吐道:“那就先把你老子干掉。” “!!!”长孙锦年左右看了无人,才松了一口气,语气劫后重生的无力:“他要是有那么容易干掉,还能活到今天?” 要知道,别说臣子对他这个猜疑心比野兽还重的父皇不满了,连儿子个个都做梦想杀了他。 长孙锦年揪了她一眼,又道:“干掉长孙裴霖容易,可父皇这个人……对谁都不信任,况且这次从书院回来后,防备心更甚了。” 这才是最重要的,就算他们把所有可能争夺那把龙椅的继承人干掉,可楚国皇帝还活着,还不是要等? 这次南书儿并没有夸下海口,只是沉默不语。 三天后,皇帝下令让南书儿进宫。 长孙锦年依旧在家里养伤。 这次来接南书儿阵仗,显然和上次又不是一个档次的,拉风的羡慕了不少人,围观的百姓更是啧啧称叹。 南书儿到宫里时,由宫人直接带领到了御书房。 楚国皇帝见了她,倒是没有多热情寒暄,只是移步到了宫殿,摆了棋盘,让她和他斗一场。 最后的结果……楚国皇帝赢了。 龙颜大悦的楚国皇帝回去睡午觉了…… 临睡前,楚国皇帝还是把人照顾的很周到的,让人带着南书儿熟悉楚国皇宫。 南书儿逛着楚国皇宫,刚开始还是宫人带领着,后来她的脚步加快,那些人被她甩了。 然后她自己迷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毛病,每一次迷路,她都喜欢飞上屋顶,看的视野不一样,自然就走的出去。 然后她飞屋顶了。 皇宫中四处埋伏着高手,她踏雪无痕的飞跃在屋顶,正寻思要回去等楚国皇帝醒了再告辞,还是直接飞向宫门时,察觉到脚下屋顶的异样,她几乎是下意识反应的停下脚步。 脚尖停在瓦砾上,南书儿一双眸光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看着挺眼熟,不正是她来过两次,皇后所居的宫殿? 似乎叫什么凤栖殿? 拧眉又是一动,她懒洋洋的收回视线,正要离开时,瓦砾下又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 像是……压床的声音? 南书儿被自己的想法黑了一脸,什么玩意,楚国皇帝在寝宫午休,皇后宫里传来压床的声音,这跟的是太监呢,还是跟雄性蚊子? 底下的动作时不时传来……挺激烈的。 南书儿理智的抗争了好一会儿,甚感无聊的她,慢慢的蹲下身子,声音轻轻的靠近…… “咔嚓……”瓦砾被轻轻的移开。 屋顶下的一幕,全程观景,视野绝佳。 看到那卖力似马达的雄性背脊在奋力奔驰,南书儿眨了眨眼,不是说宫里除了皇帝一个男人,没有真正的男人了吗? 她看到的又是谁? 皮肤光滑,显然是个年轻野汉…… 野汉这个威武雄壮的名字刚飘过脑海,南书儿盯着兴致勃勃的视线,就看见埋头耕耘的男子发出狮子的怒吼,微抬起了脑袋,露出青筋大汗淋漓的半张脸,简直化身了禽兽本身! 南书儿的眸光有一瞬的呆涕。 靠之,什么鬼……既然是长孙玉泽? 啧啧,做这种灵魂合一的事,不应该是自己七王府比较舒服吗?怎么跑到皇后宫里来了? 还真不怕皇帝老儿那天不午休了,突然跑来这里,打算夫妻二人喝起下午茶,突然的造访,把他吓的从此都硬不起来? 不对……南书儿眸光划过一抹精光,把眼睛更靠近了几分,认真的盯着那个痛苦得都在低低的喊‘不不不,太快了,太快了’的女人看了看。 嗯……一脸欲生欲死的皇后娘娘? 靠之,这两人,从那肌肤的松弛度来看,也是差了不止一轮啊,这是要有多禽兽的手段,才能滚到一起? 三观没有被震碎,南书儿轻轻的将瓦砾移了回去,一半时,动作又是一顿。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放过,真的好吗? 第四百六十三章:遇到一个蠢货! “着火了!着火了!” “……” 南书儿拍了拍手,脚尖轻点,重新飞上屋顶。 “啊!”皇后高声长叹一句,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打捞而出,喘着粗气。 长孙玉泽翻身从她身上下来,甩了一件单被,随意的披在身上,露出性感的上身。 南书儿此时正好飞身落在他头顶,见他喘了一会儿粗气,也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不由撇了撇嘴,唇角叼着一朵艳红的牡丹花。 低头的瞬间,暗咒一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过这个七王爷,今天过后,会不会悔不当初,他分明睡的是半老徐娘,怎么也做了风流鬼…… 底下的长孙玉泽这时也发觉了外面的声音不对劲,竖耳静听了一会儿,脸色霎时一变,他扭过头看向皇后:“怎么回事?” 皇后没有武功,耳朵自然没有长孙玉泽灵,此时听到他的话,还一脸迷茫的擦着汗,见他的脸色愈发的铁青难看,不由立马坐直了身子! “快,快,皇后娘娘在里面,快进去救皇后娘娘啊。” 很模糊,皇后听的并不真切,脸色微变,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长孙玉泽的脸色铁青一片,他霍然站了起来,连身上的被单掉落在地也不管,就这么光着身子,朝屏风走去。 他的手下意识的伸到放衣服的地方,却是落了空,焦急的心神收了回来,朝衣架看去。 他的衣服的呢? 他的视线快速扫过,洗架盆,高脚凳,贵妃榻……皆是空空如也。 不死心的蹲下身子,他朝地下一切范围看去,心知坏了,可当真的确定时,心脏瞬间又是一沉。 皇后坐在床上,捂着胸口的被单,见他的动作,不由疑惑:“怎么了?” 听到这一声大写的问号,不止长孙玉泽脸色沉如锅底,连头顶的南书儿都差点嗤笑出声。 精虫上脑,此时这个词可以这么解释,男人间接嫁接到了女人身上,而此时刚运动外的皇后,脑海残留的可能还是刚才的激情戏吧。 南书儿看着有趣,一时也不走了。 “衣服呢?衣服那里去?”长孙玉泽很愤怒,可此时的声音却是低哑暗沉。 外面的声音那么近,他不敢大声…… “衣服?”皇后还是模糊的口气,想到不对,迷蒙的眼睛瞬间清明的看向屏风的方向。 这下子,是瞬间清醒了过来。 “快让皇后娘娘出来,大火烧过来了。” 门口的声音慌慌张张。 避远的姑姑赶过来时,看到门口的几个宫女,脸色剧变的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的出声:“你们还不赶快去打水,皇后娘娘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话说完,顿时不管其她人,她推门走了进来! 原本以为,火虽然虽然没有那么快烧过来,门口的声音那么大,里面的人应该准备好了。 却是没有想到…… 皇后身旁的大宫女瞪大眼睛,接着抬起手掌捂住眼睛,噗通跪在地上:“奴婢该死!” 长孙玉泽看着大开的大门,脸色发青:“把你衣服脱下来!” 大宫女姑姑身子瞬间如筛糠,声音绷成一条线:“王爷王爷……” “脱!”长孙玉泽不容置喙的语气。 大门已经重新关了起来,他从后面打量起宫女的身材,因为是一等宫女,身材倒是高挑,只是略瘦了一些…… 宫女没有办法,哆嗦的把衣服刨干净时。 门口又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姐姐还在里面,快点进去把人救出来!” 贤妃! 宫女和皇后的眼睛几乎同时一瞪,满是惊恐! 她们的寝宫离的最近,能在第一时间赶过来也不奇怪,只是……这贱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会来救她? 皇后坐在床上不敢乱动,却是气的脸色发抖,手掌成拳。 要是此时还不知道被人算计了,她就白活了那么多年。 皇后不是没有多余的衣服,而是她的宫殿很大,这只是一个偏殿,并非主院的距离,而且稍远了。 皇后宫里谁都知道,她有在偏殿午休的习惯,因为这里种了不少花草,气息心旷神怡,最重要的是方便行事。 却是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此时要让宫女立马去拿衣服都来不及了,只能让长孙玉泽先穿了宫女的衣服,先离开再说。 “贤妃娘娘留步,皇后午休方才惊醒,可能梦魇了,此时正换着衣服呢,请移步正殿。”关键时刻,宫女姑姑站了起来,在门口的位置,正声镇定的出声。 害怕外面的人突然闯进来,她还用两只手压在两旁的门上,呼吸急促。 长孙玉泽顿时立马换起了衣服,脸色像是吃了大便一样难看。 勉强把衣服穿好之后,他甩袖朝后面的窗户走去,结果还未走两步,脚像突然抽筋似的没有力气! 糟糕,太急了。 暗咒一声,他蹲下身子,扭了扭脚,却发现站不起来了…… “七郎……”皇后见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人,突然在眼前倒了下去,吓的惊呼出声。 门口刚安静的贤妃,正暗暗揣测,刚刚那张字条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说皇后有鬼…… 听到这一声惊呼,她的眼睛一亮,又猛的拍门:“怎么了怎么了,皇后姐姐怎么了,你个贱婢快点开门啊,要是皇后姐姐有个好歹,本宫看你是十条命都不够砍。” 贤妃是八王爷的生母,对于皇后这个位置,她一直耿耿于怀,虎视眈眈。 想想,她要是做了皇后,她儿子不就是嫡子,登基为帝,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似乎看见希望,她叫的更欢了。 南书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么没脑的女人,她是怎么在后宫活了下来,还生了儿子,儿子没有夭折,她还是堂堂一品贤妃? “娘娘……”贤妃旁边的贴身宫女推了她一把,低声开口:“皇后娘娘肯定梦魇的不轻,我们赶紧进去吧,要是不对,还能帮忙请太医过来救治。” 贤妃的眼睛亮了亮,当然不是真的要救皇后,指不定里面有什么猫腻…… 显然懂了,她一甩袖子,对着带来的人昂了昂下巴:“为了皇后姐姐的安全,你们快给本宫把门撞开。” 第四百六十四章:靠之! 长孙玉泽在脚抽筋后,蹲在了地上,在他再想起来时,眼前就陷入了黑暗,整个人朝前面倒去。 等他在醒过来时,身上还穿着宫女的衣服,被锁在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中。 到了天亮是,他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地牢,而且宗人府。 进来的人,少有出去的宗人府。 察觉到什么,强装镇定了一个晚上的心神,彻底慌了,他开始大喊大叫。 可没有人理会他,一天除了送一次吃的,再也没有任何人出现过,像是故意折磨,吞噬着他的理智,让他崩溃发狂。 昨天,皇帝老头在午休时被惊醒,听到凤栖宫起了火,立马命令御林军带人前去查看,却是没有想到,还有比皇宫着火还要大的事。 厄,后院起火了,他既然被绿了,还是被自个儿的儿子绿了。 南书儿全程陪同的看完,看到皇帝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才满意没有白折腾一趟。 因为皇帝老头后院起火,自身的身体又摇摇欲坠,被一群太医围观着,南书儿没什么事,拍拍手出宫了。 回到九王府,还没看见长孙锦年,倒是先见到管家,于是,她了解了一下大概情况。 这个七王爷和三公主,的确是一母同胞所生,只是她们的母妃娘家势力不行,所以在七王爷生下不久,在几岁时,便养在了皇后膝下。 当时这个皇后也是有一个皇子,只是她儿子死后,她便开始全力扶持长孙玉泽。 在他们的母妃,生下三公主不久死了以后,这个长孙玉泽开始愈发的依赖皇后,恰好皇后又刚痛失爱子,于是,母慈子孝,在当时不止人人夸赞,连楚国皇帝都很欣慰的下过一道圣旨,表扬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胸怀! 直到长孙玉泽到了男女大防的年纪,才逐渐疏远了皇后,并且表现出常人都不理解的冷淡。 管家解说了一通,见少年挑着俊秀的眉目,表情生动,疑惑道:“叶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情?” 管家是内部人员,当然知道这个叶公子,是来扶持他家主子上位的,这个长孙玉泽正是长孙裴霖死后最大的劲敌了,多了解一下是没有错。 可怎么问起了皇后和长孙玉泽的关系,还一脸毛毛八卦的表情? 意犹未尽? 南书儿抬头看向管家,咳咳了两声,收了表情,才开口:“很快你就懂我现在的心情。” 管家严肃的拧眉,好奇道:“哦?叶公子现在是什么心情?” 南书儿想了想,才发出一声长叹:“啊!” 管家震的后退一步,一脸被雷劈的懵逼。 虽然不明显,可也不难察觉啊,您这隐藏的剧烈兴奋,又是怎么回事? “母爱真伟大!”最后一声可谓是意味深长。 南书儿很潇洒的身影回了院子。 管家的表情很滑稽,摸了摸胡子,一脸凝重的思考:“这是……在夸皇后娘娘?” 毕竟,绝大部分的人都是会夸的。 一个小时后! “主子,主子,叶公子!”管家一个中年男子,很稳重的年纪,可此时的他,几乎是拉着袍子,一路狂奔的朝长孙锦年的院子跑。 路过南书儿的院子,还往他的院子扯上叫唤两句话,当然,没有回应。 长孙锦年的伤,外面已经好了,只是里面还需要内调,为了不耽误时间,他是那里都不敢去,安分的在院子里养伤。 听到管家的声音,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南书儿出事了。 “主子主子……”管家吃着空气到长孙锦年面前,此时是差点喘不过气来,扶着桌子大口呼吸。 “怎么了,是宫里出事了?”长孙锦年焦急的等了半会,见他还没完没了,就差摇晃他的领口了。 “是是!”管家张了张嘴,只是吐出一句回答。 果然,上次进宫,她就进了地牢,这次…… 长孙锦年脸色沉了下来,身子却是坐回了椅子上,冷静冷静,他现在一定要冷静,像上次一样,不能给她拖后腿。 想到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她添麻烦,长孙玉泽心头苦涩又难受。 管家好容易喘过气来,捉着长孙锦年的手,激动不已的开口:“主子,宫里出大事了。” 长孙锦年好不容易按耐下去的惊涛骇浪,又跳了上来,他只能故作冷静的出声:“出什么大事了?她……她怎么了?” 什么她怎么了? 管家莫名其妙,可这个消息太震惊了,他立即说道:“七王爷进宗人府了!” “什什么……”差点听错的长孙锦年,以为是南书儿进宗人府,那个很少出来,俗称终身监禁所的地方,反应过来不是,他蹙眉道:“长孙玉泽?” “是是是!”管家一连几句,点头咧嘴笑了! 长孙锦年:“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有一个时辰了吧。”管家估莫着时间回答。 “发生了什么?”长孙锦年这才想起他嘴里说的宫里发生大事。 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这件大事,铁定又和她有关。 管家立即眉飞色舞,昂扬顿挫的把听来的消息传达了一遍。 长孙锦年:“……” 靠之……这也太……太离谱了吧! “父皇呢?”长孙锦年第一时间想到还是关键人物。 “吐了一口血,昏迷了过去,现在已经醒了过来。”不然也不能把人送进宗人府,管家兴奋的想。 长孙锦年:“……” 他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把消息消化完,又过了会儿,才问出整件事情最大的疑点:“她们……咳咳,暗渡陈仓已经有一段时间,怎么突然被捉奸了呢?” 其实他更想说,怎么那个女人一进宫,就…… 当然,也有可能是巧合,谁说巧合就不能发生呢? 可这也太巧了吧? 管家立马回答:“听书当时凤栖宫一个小地方,就是皇后以前很喜欢鸟,专门建了一座茅草屋来养爱鸟,结果那个茅草屋突然着火,并且火势凶猛。” “隔壁宫殿的贤妃担忧皇后的安全,带人过去找皇后,结果找到了皇后平时午休的偏殿,察觉不对,让人撞开了门……”顿了一下,他才继续道,声音显然没有了刚才的亢奋,因为他也觉得那里不对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药石! 当然,这是任何人会发现的不对,却也无力的不对。 因为,长孙玉泽和皇后给皇帝戴了绿帽子,还是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比起管家的反复无情琢磨的表情,长孙锦年的心情是难以言喻的震撼。 还是和上次一样。 她做的事情不怕破绽百出,要的不过一击必杀。 南书儿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正舒服的靠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端着一盘草莓,美滋美味的吃着。 长孙锦年走了进去,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盯着她看,没有出声。 南书儿心中知道,他可能现在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才会过来! “小王爷,有话直说,别用这么深情的眼神看着我。”南书儿甩了他一眼,心情似乎很不错。 能不错吗,进个宫,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 最重要的是她看了那场好戏后,觉得心情不错,她就说嘛,生活就应该拿事情来调剂,不然多无趣。 还有这种轻轻松松把强劲对手,不费吹灰之力干掉的感觉也很爽。 长孙锦年刚刚激动的心情,此时是好气又好笑,却是很认真又佩服的语气:“不是小王吹捧你,你的确是神了。” 神? 南书儿也好笑,咬了一颗草莓才出声:“这是……运气!” 命,是弱者无用的口头语。 运,是强者谦虚的推辞。 不过如此! 长孙锦年这次来找她,的确是有一些冲动的,大概是接二连三的好事,让他觉得以前比登天还难的事,此刻只是爬楼梯而已。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长孙锦年问。 南书儿细想了一下,自己出来也这么长时间了,再待一段时间也不是问题,只是回头拖的太久,那边顶着的人,可能要有压力了。 更何况,赶路还需要时间。 这样想,她毫不犹豫的开口:“希望越早越好。” 也就是,她暂时还没有具体计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时机。 像今天,她就算知道长孙玉泽和皇后暗渡陈仓,可无凭无据,更何况是在两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还想找第二个机会,根本是不可能。 所以,她想也不想的出手了! 只是,长孙锦年一个被楚国皇帝抛弃了那么多年的儿子,毫无背景,毫无根基,就算坐上了那个位置,随时有人可以把他拉下来。 所以…… 南书儿想了想,长孙锦年这个人,虽然从小的环境,让他做事谨慎小心以外,才学和格局都不受影响,还有他的隐忍,都是帝王具备的潜质。 现在缺的是贵人,朝中贵人! “有空把朝中的人际关系疏离一下,既然你要坐那个位置,就必须要辅助大臣,这得靠你自己拉拢。”南书儿也只是建议了几句,其他的还是看靠他自己。 “这个我早有准备,只是……”他做思 索状,才开口:“父皇一直对我防备有加……” 如何踏出交际能力这一步,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楚国皇帝心中猜忌,长孙锦年跟任何大臣靠近,无疑都是慢性砒霜,作为一个帝王,有的是一百种方法弄死你。 南书儿知道他顾虑的有道理,一时有一些心烦气躁,麻烦还真多。 “不过……”沉默很久后,南书儿想到什么,她的脑海浮现今天楚国皇帝吐出一口血的情景,虽然不是术业专攻,却还是能凭气血断定,这皇帝老头的身体肯定有暗疾。 长孙锦年看向她,“不过什么?” “你家老子身体快不行了。”她想通了,他吐出的血是黑色的,像是毒素的沉淀。 这么说来,他体内肯定中过一种极为霸道的毒,却没有办法清理干净,甚至急功心切的用尽一切办法压制。 结果……在知道自个儿的儿子和老婆滚了床单后,怒急攻心,毒入肺腑!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那口黑血,也有可能并非毒素。 所以,事情并不能完全确认。 “怎么会?”果然,长孙锦年很讶异她吐出的这句话,“父皇的身体已经很好,而且……” 大概是什么隐秘的神情,他在开口的语气都轻了一些:“而且这些年他一直在服用道观大师的养生秘籍。 ” 话戈然而止,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开口:“药石!” 和佛道以慈悲为怀,死后到极乐世界的思想不同,道观讲究的更为现实,他们追求的是长生不老。 为此,不惜穷尽一生,也要升天成仙。 这也是为什么有了药石的存在。 这个东西很玄,而且药石也要看出自什么人的手中。 有一种境界炼制出来的药石,可以让人面容焕发,青春黑发,当然,离长生不老飞仙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不,可谓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一但服用了药石,如同现代的有瘾君子,不但不能断,甚至起到依赖作用,直到病入膏盲,真正药石无医。 然而,偏偏就有迷信之人,相信青春黑发,想要永驻容颜,长生不老,去尝试服用药石。 长孙无忧和南书儿的婚事定了下来,却并没有具体时间,加上兄长长孙玉泽出事,更是让长孙无忧抽不出空来烦南书儿。 同时,猜测了可能是那种情况后,长孙锦年开始密切关注皇宫的动向。 …… “传我进宫?”听到管家的话,南书儿挑了挑眉,心中却奇怪。 虽然说是未来女婿,可这亲生儿子还在这里呢。 疑惑归疑惑,南书儿还是随宫里来的太监,进了皇宫。 “皇上!”南书儿被请了进去,恭敬的行礼。 “起来吧。”楚国皇帝的脸色无异,旁边还坐着一个姿色貌美的妃嫔,见到南书儿,立即识趣的退开。 南书儿起来时,虽然垂着头,却是暗中打量了一瞬楚国皇帝的脸色,至少,丝毫看不出昨天的狼狈。 更奇怪的事情,既然是特意请她进宫一趟,为的就是下一盘棋? 南书儿从宫殿走出来,心中很无语,同时有一些猜不透的拧眉思索。 “叶公子!”一声千娇百媚的声音响起。 第四百六十六章:定守君约 南书儿回头看向来人,刚开始还没有认出来,待人走近,她的眼角抽了抽,不正是……四妃之一的贤妃? 经过皇后一事,如今的贤妃可谓是风光无限,当然,也没有人捧她,是她自己把尾巴翘上了天。 “叶公子!”贤妃扭着腰到了眼前,一双眼睛笑眯了眼,妩媚动人。 南书儿眼底浮现出一抹恍然,原来这就是胸大无脑啊,也是,猜忌多疑的男人,通常一般都是喜欢傻白甜。 不然,这个贤妃能在皇宫混到这种地位,真的找不到理由解释了。 “草民见过贤妃娘娘。”南书儿躬身做辑。 “免礼免礼!”贤妃笑眯眯的上前拖住她的手腕,南书儿惊的可不止一下一下,闪电般的抽回手腕。 “贤妃娘娘有何贵干?”南书儿觉得和这种人交流,当然是越简单越好。 “无事无事!”贤妃摇了摇头,又笑道:“只是路过,又巧合的遇上叶公子,这不,正想请叶公子到本宫的宫殿小坐,不知道叶公子可否赏脸?” “这……”南书儿为难了下,才低声道:“皇上命草民回去,草民不敢逗留。” 无奈,她只能搬出皇帝来。 鬼到都知道这个女人什么心思。 并且,她现在真的懒得应付。 她玩阴,可也挑人啊,这贤妃,明显还不够格。 都把皇帝搬出来了,贤妃就算在热情,也消了消脸色。 南书儿又告了一声,才不失礼仪的转身离开。 贤妃刚刚笑眯眯的脸色,此刻盯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好半会才扶着发鬓咕哝骂道:“假清高,骨子里还不知道怎么贱。” 贤妃骂人这一套,她身旁的人都习惯了,此时听到她既然拿这种话,骂风华绝代,绝色天姿的叶公子,还是很无语,很汗颜。 南书儿回去后,长孙锦年听到消息,很快到她的院子找她。 南书儿坐在椅子上,没有理会他,因为她手里多了一张字条。 “回!” 单,一个字,却足够表示情况有多紧急。 “怎么了?”长孙锦年见她没有表情,可身上的气息,却浮沉如刀。 南书儿并没有遮掩,将手中的字条递给他看。 回!长孙锦年的眸光一变,声音轻道:“现在吗?” “嗯!”没有多余的话,却也足够明确。 长孙锦年没有再开口,神色无异的离开了院子。 “主子,叶公子真的要走吗?”其实,管家更想说的是,真的要放她走吗? 看穿管家的心思,长孙锦年立在窗前,神情少有的漠然,“她要走,天底下,谁也留不住。” 管家:“……” 他的脸色很复杂,知道这个身份不明的叶公子不简单,却是没有想到,能得到主子这么高的评价。 “那这边……”管家还是想说,能不能挽留一下,毕竟他们的势力还是太单薄了,而眼前还有很多仗要打。 “没事!”长孙锦年却答。 见管家的脸色发紧,他轻笑了一声,温润如玉,柔柔道:“她帮到这个地步,要还是失败,本王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管家想,这么聊下去,他更不舍得叶公子走了呢。 长孙锦年再次回到南书儿的院子时,她已经确认几时离开了,即刻! “不能再留一晚?”知道很急,可听到她马上离开,心脏的位置还是一空。 这大概就是习惯,孤独了这么多年,这个女人的出现,让他思维飞跃,让他扩展理想蓝图,更让他正正想成长成一个男人。 现在她的离开,倒还真的有一瞬将他理智掏空的错觉,脑袋迷蒙眼眶苦涩。 “不能了!”南书儿脸色依旧很淡,粉色桃唇微勾,很自然的弧度。 长孙锦年叹了一口气,知道劝也没有用,略带苦涩的出声:“你回去后不用担心我。” 南书儿挑了挑眉,有一些奇怪,以长孙锦年温和谦逊的个性……“你不送送我?” 她还记得来时的情景,楚河的码头离这里并不远才对。 “不了!”长孙锦年摇了摇头,俊色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淡淡的:“会有麻烦。” 南书儿一个人,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肯定能离开,若是加上长孙锦年这个王爷,可不一定了。 南书儿的神色一顿,这才想到,前不久,楚国皇帝才下了圣旨,让她和三公主长孙无忧成亲,现在她若是消失…… “若是我离开,你家老子会不会为难你?”时间真的太仓促了,南书儿心里不是不急,只是有一些事情,只能从容不迫。 “会,不过你放心,以现在我在楚城的名声,他也只能骂几句。”长孙锦年不是安慰她,而是事实如此,她也不是什么话都能安慰。 前不久,他用身体替楚国皇帝挡了一刀,朝中间接损失两个皇子,还是以这种名声损失,可想而知,楚国皇帝除非没脑子,才会在这个时候拿名声大噪的长孙锦年开刷! 话虽这么说,南书儿还是让管家取了纸笔,快速的留了一封信,让人放在他的床头上。 管家一直沉默不语,近日来相处不错,加上被长孙锦年心中的离别愁思感染,闷闷的出声:“叶公子,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南书儿整理着一路的衣物,听到他的话,看了他一眼:“回来娶当驸马爷吗?” 管家:“……” 听着这里,管家更忧愁了,其实这叶公子除了是男儿身以外,其它还是跟他们主子挺配的。 唉…… 南书儿收拾妥当后,门口的马车也等了,连银票,管家都包好递了过来。 临走前,南书儿回身看了长孙锦年一眼,道了一声:“保重!” “等等!”长孙锦年出声喊住她,脚步优雅的走到她面前,目光幽深似海,带着誓言的一句话:“你等我!” 南书儿挑了挑眉,“……” 管家很聪明的闪身退开,视线范围很安静。 长孙锦年朝她一步一步靠近,很温和,毫无侵略性的眼神,柔和的毫无攻击性,他看着她开口,轻轻的:“待我君临天下,定守君约!” 第四百六十七章:回来了! 南书儿明白了,他说的,是他们的交易。 他现在是告诉她,交易还在,那个东西,只要他得到的,便是她的。 “一言为定!”没有多余的寒暄,易了容的南书儿缓缓一笑。 那张此刻普通的再不等普通的容颜,却是生出明亮似火的惊艳! 长孙锦年立在庭院中,一直目送着她离开,没有追逐半步,有叠影的花瓣飘落,缤纷划过他的肩膀,惊的气息一刹惊鸿! 多年后,长孙锦年或许真的君临天下,他每每在皇城最高处俯瞰楚城繁荣,可定格的视线,永远是她离去,要赶去的归途,明莱皇城! …… 南书儿知道出大事了,却不知道,会是这种大事。 南无月快死了。 不,当时的南无月只是病了,在她赶路回来的时间,她已经病入膏盲,快死了。 暗沉的房间里,柳儿见南书儿脸色平静,却是知道这并不是她惯有的表情。 她们的王妃,笑容肆意,猖狂却也步步为营,有进有退,也是意气风华,一手掌控全局。 可在听到小小姐的消息后,她已经沉默了很久,没有一丁点表情,很安静的坐着! “主子!”受不住气氛,柳儿低低的唤道。 “查了吗?”南书儿闻言,倒是出声了。 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她此时穿的衣服还是男装,显的身形很纤瘦。 “查了,可查不出原因。”柳儿的回答有一些心虚。 不是她们无能,而是丞相府,并不是普通人家。 “不过……”柳儿拧眉回忆起那些查看过南无月的郎中,甚至后来的太医,说过的话:“小小姐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隐疾,本来也只是潜藏危险,似乎又被什么药引牵引,才会突然发作,并且来势汹汹。”让人束手无策。 凶手是谁没有查看,不过凭这病因,这背后肯定有人想至南无月死地。 “嗯!”南书儿不知道听进去多少,神色很平静,带着狂风暴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柳儿隐含担忧的问:“那……我们的人还继续查吗?” “不用浪费时间了。”南书儿很安静的抬起头,眸光幽冷。 柳儿一怔,又是一急:“就这么算了?小小姐怎么办?小小姐虽然昏迷不醒,可那些太医和郎中都说,她每天都在承受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中度过,太医还说,不如让小小姐去吧,这或许才是最好的方法……” 柳儿说这些,当然不是想让南无月就这么死了,不然也不会紧急书信的把南书儿叫回来。 南无月性格讨喜,柳儿跟她的感情很好,最重要的是,南无月对她们王妃很好,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怎么能不让她愤恨! 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一旦哭,柳儿根本停下来! 南书儿一直静静的听她说,南无月如何如何,没有开口,现在听她哭一直哭,也没有开口。 终于,柳儿哭够,才发现她们主子没有出声,还是那个样子! 脸上的眼泪收了起来,她红着鼻头说:“知道了,我让那些人回来!” “嗯。”这次南书儿依旧出声了,很平淡自然。 柳儿不死心的又问:“真的不查吗?任由背后之人逍遥法外?” 逍遥法外? 南书儿看着她,声音比之刚才沉了一度,说:“不查了,不过……整个丞相府的人,都不要想逍遥法外。” 柳儿震了震:“小姐……” 一时喊了这个名字,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南书儿已经站了起来,长身玉立,平静温和的气息离开。 若是仔细查看,不难发现,温和平静下的邪肆骤然,藏着毁天灭地的怒气。 回到辰王府东厢院后,南书儿洗漱了一番,换上了王妃裙装,且梳了平时懒得束的高贵发鬓。 柳儿已经上了一桌子吃食,南书儿却并没有动筷子,涂了艳红唇的唇瓣微扬,一身风流无双,慵懒绝色的气息,俨然是那个王府后院女人们,嫉妒又羡慕又畏惧又爱惜的王妃。 “人回来了吗?”她端着一杯茶,也没有喝,慢悠悠的在纤白的指尖把玩。 “回来了!”柳儿想到刚派出去的人,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就回来,可见消息不难探听,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真的在皇城呢:“国师在几个月前就回来了皇城,虽然一直没有露面。” “只有他能救了吗?”南书儿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和刚才的平静无波不同,至少,现在没有特意变声,带着女子的软糯,像是失神? 柳儿抿了抿唇,“若是连国师大人都没有办法,……” 也就是南无月真的没救了。 南书儿缓慢的坐直了身姿,轻叹了一口气:“怎么又是他。” 偏偏是他,兜兜转转还是这样。 柳儿不懂,没有出声。 不过却也懂南书儿的苦恼。 要知道这个国师是出了名的不食人间烟火,到了什么地步? 听说,连一些达官显贵上门求治,对方都可以眼睛不眨的拒绝,根本不谈任何人情,也不怕得罪人。 结果,他现在还是国师呢, “王妃,顾夫人又来了。”门口的小丫鬟声音传来。 南书儿看向柳儿,漂亮的眉一挑。 柳儿撇了撇嘴:“最烦她了,每天都来,见不到人还来,也不知道图什么。” 难道学皇城里,后宅夫人那一套? 想日日三省,来体现她对主母的敬意,博个好名声,加上府里男人对她的喜爱,这走出王府,也是有交际圈的。 南书儿没空理会这种事,邃而不出声。 柳儿出去没一会儿走了回来,声音还带着一抹怒气:“天杀的,这个女人既然怀孕了……” 怀孕就算了,不在自个儿院子好好待着,跑这里来什么意思,炫耀吗? 南书儿已经听到声音,也没有着急,潋红唇吐道:“怎么回事?” 她手里握着茶杯,也没有喝,像是暖手? 柳儿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刚刚顾云裳要离开时,突然昏了一下,虽然没有晕过去,可她带来的丫鬟炸毛的叫。 第四百六十八章:这是小白兔而已! 无不是‘夫人你有身孕,怎么怎么……’配上梨花带雨的哭戏,外带几句‘王爷如何如何心疼云云……’, 可谓是把一向牙尖嘴利的柳儿,都弄的半天没有出声。 “哦,她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南书儿抚弄着额头的流苏,眉眼如画,宛若画中走出的绝色仙子。 柳儿的不满写在脸上:“应该是最近查出来的,前不久听说王爷赏赐了好些东西,原本奴婢也没在意,今日看来不假了。” “那便不要再让她靠近东厢院一步。”南书儿淡淡的声音,沿唇吐出。 柳儿明白的点头:“是!” 听出南书儿话里的意思,柳儿把她离开后这么长时间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句话:“ 这个女人鬼心思多,凭着有一些小聪明,王妃离开这段时间,将后院那些女人压的死死。” 南书儿:“……” 虽然赶了一路,并没有怎么吃好,可心中有事,南书儿只是喝了一些雪汤,就让人取了披风,准备出门。 “王妃,要不明天去吧,太阳要落山了。”最重要的是,她们王妃找的人,和平时那些人不一样。 南书儿知道她心中的担心,可却没有人知道自己心中的焦虑,听到南无月的消息后,她甚至都不敢去看她。 “总归要一见。”南书儿踩着华丽的花盆底鞋,身姿婀娜的出了院子。 东厢院的奴仆很吃惊,更多的却是欢喜,王妃病了几个月,后院都在传王妃可能是南府的小小姐一样,身有病疾,活不过年后了。 现在她们却看到艳色无双,美貌倾城的王妃,面色红润的出门了。 南书儿并不知道那些人的想法,携着柳儿走出东厢院,朝王府大门走去。 结果遇到还未走远的顾云裳。 可能是半道遇到人,几个女人正堆在一起寒暄。 “参见王妃!”见到南书儿,个个眼睛瞪的铜铃一样大。 若说像惊喜,其实更像见了鬼。 南书儿恶趣味的想着,唇角勾起一抹灿烂如桃花的笑意:“起来吧,几位姐妹好久不见。” 其她几个人女人吃惊过后,纷纷客套的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南书儿一一作答,脾气很好,原本以为这样可能走的轻松一些。 顾云裳却是突然朝她跪了下来,欲言又泣,梨花带雨:“王妃,请你惩罚贱妾。” 南书儿的脚步不得不再次被阻拦,她微向前倾了身子,居高临下的角度,淡笑浮在唇角的出声:“哦,你觉得怎么罚你好?” 厄,不应该先问她犯了什么错吗? 顾云裳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反应很是机敏的跳开话题,并且大言不惭的滔滔不绝:“贱妾不懂事,不该抢在王妃主母之前怀孕,贱妾只求王妃不要怪罪贱妾腹中的胎儿,他是王爷的心头肉,贱妾知道是贱妾不该不对不能这样,可贱妾真的不想让王爷空欢喜一场。” 这话,简直完美的抨击着女人的脑门。 至少,连刚刚寒暄的几个女人,此刻都是一副呕血,脸色铁青的恼恨模样瞪着跪着的顾云裳。 “说完了吗?”南书儿出门前的妆容,可谓盛大华丽,眉间点了青黛,此时这般轻挑,更是带着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 几个女人连忙低下头,一时连大气都不敢出,心中却是少了一股火气。 这个顾云裳不知死活,她们还是很爱惜的自己的小命。 顾云裳还在哭,自责而悔恨当初。 她的丫鬟一脸愤恨的瞪着南书儿,一边苦口婆心,如含天大委屈的劝慰:“夫人你快点起来吧,王爷要是知道你这般自责难过,该是又要心疼了。” “是啊夫人,昨夜你难过的寝食难安,王爷都把奴婢们罚了一通,就差大发雷霆了,你就不要再伤心难过了。”另一个丫鬟揪着所有人,一脸的鬼心思。 瞧瞧这做派,才是恩爱夫妻的典范。 她们这些王府后院的女人,通通不过多余的而已。 顾云裳心中得意的冷笑,同时有一些不屑暗暗的鄙视南书儿。 坐着王妃的位置,长的倾国倾城,百姓夸赞如仙中人,贵人圈的夫人更是敬畏佩服。 这些,都是这几个月来,顾云裳处在她南书儿的光环下,水深火热的环境。 那怕这个女人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影响深远。 可她现在想说的是,那又如何? 那个男人,可连看她都没去看她,真是让人怜悯啊。 “本王妃问你们,说完了没有?”南书儿和颜悦色的重复之前的话,唇角的桃花笑意,晃的人不敢直视。 那怕全是女人,可美丽的东西,却是有目共睹。 几个女人违禁站好恭敬如谦卑的学生。 唯有跪着的顾云裳,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的哭,“王妃生气了吗?是贱妾的错,是贱妾的错,贱妾也很难过。” “你没有回答本王妃的话。”南书儿不吝啬的淡淡重复。 顾云裳被那股气魄摄的一震,身子一僵,眼泪干涩:“回王妃……贱妾是来认错的,打扰到王妃出门了吗?” “原来你没有瞎啊。”南书儿叹了一声,“本王妃还以为你们都瞎了。” 这一刻她的气息如罂粟,毫不掩饰的讥讽,如同刀锋狠狠划过众人心尖,那怕她的声音很淡,笑意不变。 “没有没有……”那两个小丫头片子也是害怕,拨浪鼓的摇头。 南书儿没看她们,如同视无物的看向地上跪着的顾云裳,突然上前一步,伸出两只纤素的手指,指尖将她尖细的小巴抬起,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声音温柔的出声:“你说你怀孕了,却在大庭广众下朝本王妃下跪,还哭天抢地的,你这是要诬陷本王妃一个主母,容不得一个贱妾怀孕吗?” 这一声贱妾,可和顾云裳自称的贱妾不同,可谓是实实在在的打脸,让顾云裳脸色霎时通红。 贱妾,等同下人,在王妃面前的下人奴才罢了。 “贱妾没有,贱妾只是自责!”顾云裳还想辩解,她当然不会蠢到承认。 第四百六十九章:捏死你,很简单! “你让本王妃罚你,那现在本王妃过问你,你觉得罚你什么好?”南书儿眉眼都是冷的,她有要紧事做,可眼前的女人,分明活得不耐烦了,想找不痛快。 成全她,又如何? “王妃,王妃……”顾云裳只知道哭,愣是半天不说一句话,其实她的脑海浮现是第二次见面的情景,这个女人连王爷都不怕。 因为她背后有靠山。 想到南丞相,她恶毒的想,要是这个靠山倒了,她还有什么? “不如这样,你现在怀孕了,本王妃也不好怎么罚你。况且,现如今你又是愧疚,又是难过……这么多负面情绪,也不好再服侍在王爷身边。”南书儿轻描淡写的出声。 顾云裳听到她前面的话,眉眼根本遮不住的得意,可当把她的话听完,心中的怒气已经爆发而出。 “王妃,王爷喜爱贱妾,这是贱妾的福气,贱妾一定调整好情绪,绝对把王爷服侍舒服了。”顾云裳急忙抢着表明态度! 南书儿一张绝色的脸,毫无所动的摇了摇头:“顾夫人,你现在怀孕了,可不能乱来,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王爷的第一个血脉。” 这才是顾云裳最得意的事情。 在这个时代,稍有家底的人家,男人都会有几个女人,而大户人家的规矩便是,正房主母还没有怀孕之前,其她通房在服侍完男人后,都是有赏避子汤一类的药物。 辰王府也是如此,慕容辰虽然和南书儿生不逢时,可慕容辰却还是一个知道嫡妾有别的人。 上次的事情,完全不过不容自己的尊严被挑衅,虽然也有喜爱顾云裳的身份占居多,可南书儿要是像其她主母一样,温柔和气,他也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而这次顾云裳怀孕,纯属是意外,自然没有再打掉的道理,这是男人的心思。 当然,许多后宅的主母容不下,出手整治了也正常。 “是!”顾云裳乖巧的回应,谁也能感受到她心中的得意! 然而,她的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王妃开口了:“所以,本王妃这次也不罚你了,不过,以王爷对你的喜爱,本王妃很对你腹中的胎儿担心,既然如此,离生产这好几个月中,你就不要再出现王爷面前了,至于王爷,顾夫人就不必操劳了,后院的姐妹们可以轮流侍奉。” 顾云裳一副晴天霹雳的模样:“不不,王妃……” 开什么玩笑,离生产这几个月,都不要出现在王爷面前? 这比不能服侍他还残忍吧? 要知道,她不出现在他面前,怎么培养感情?怎么趁机在怀孕时,获得更多的宠爱? 不不,要是真的这样,可能等孩子生下来,他已经对另一个女人,甚至另外几个女人的身体感兴趣,甚至不能自拔了。 南书儿也没空多跟她墨迹,丢开她的下巴,冷冷的吐出一句话:“来人,拿着本王妃的令牌,去找诸葛管家执行。” 暗处顿时走出几个孔武有力的嬷嬷,将地上的顾云裳扶了起来,朝王府最偏僻的院落走去。 一个嬷嬷拿着令牌,去找了管家! 顾云裳大喊大叫,却被几个嬷嬷凶神恶煞的按住手脚,有技巧的按了穴位,她顿时安静了下来,整个人无力的挂在嬷嬷臂弯,任人摆布。 那两个丫头片子已经吓傻了,缩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几个女人更是颤抖着身子,不敢抬一下头。 耳朵终于清净了,南书儿的神情起伏不大的直起身子,步履稳稳:“走吧!” 柳儿连忙跟了上去。 管家赶过来时,四周已经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旁边的小丫鬟还在哭,他也没有多理睬,只是看着东厢院的方向,苦笑一声:“还真是不知死活……” “管家,什么死活?”告状的小丫鬟没听清,亦或者没听明白。 管家对上她疑惑小白鹿的眼睛,呵呵冷笑:“连王妃都敢冒犯,你们还真是不知死活。” 两个告状的小丫鬟顿时脸色一变,这管家平时对她们不是这样的。 虽然也不是很亲近,却也算客气,难道是夫人落难,墙倒众人推? 管家这是在变相的骂顾云裳,可眼前的两个小丫头片子,根本听不懂,他也不在意。 “把她们两拖下去发卖掉。”说完,他毫不停留的转身。 两个小丫鬟顿时扑了上去,又是求饶,又是哭闹。 在最后,其中有一个发狠的出声:“我们是顾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除非顾夫人放话不要我们,不然你不能这么做。” 顾夫人当然不可能同意,毕竟心腹难培养,更何况这么关键的时候。 可想而知,管家这一招,对于顾夫人的打击有多大。 “你们还有脸提顾夫人?”身为王府那么多年的管家,诸葛瑾还拿捏不了两个丫头片子? 心中冷笑,他面色不改的继续道:“若是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劝诫一些,顾夫人会以下犯上?” 说的倒是真为顾夫人考虑。小丫鬟冷冷的想,昂着下巴道:“就算是这样,也是等顾夫人来罚我们。你不能把我们发卖,夫人已经习惯了我们伺候,现在还怀着身孕,王爷也不会舍得夫人伤心。” 管家连表情都没有,只是睨着她们,动了动嘴皮子:“简直胡说八道,府里那么多人,还伺候不好一个姨娘吗?” “更何况,留你们这些刁奴在她身边,才是最大的不利。” “不……”两个小丫鬟急切慌张的想解释。 管家已经不耐烦的摆手:“磨蹭什么,你们也不想待了吗?” 几个护卫顿时拖着人走。 …… 繁荣的街道,一辆马车稳稳的行驶,最后停在一条不算偏僻,也不算热闹的街道。 四周的道路很平滑,宽而广,居住的人更是大门大户,却也幽静安宁,可见是书香门第。 马车停在一个上无悬牌匾的门前,也没有一个侍卫,安静的像无人居住,沉寂而冷清。 “王妃,到了!”车夫恭敬的出声提醒。 第四百七十章:活的不耐烦了! 南书儿站在门外,柳儿上去敲门。 许久,里面才传来声音,门打开了,只是一条缝,不客气也不算无礼的声音传来:“我们家主人不见客!” 话落,门就要重新关上。 柳儿眼疾手快的挡在中间,对方才停了停,并且露出脑袋,疑惑的问:“还有什么事吗?” 柳儿无语的翻白眼,没事找你们干嘛,就算她说有事,就能见到你家主人吗? “有事!”柳儿忍着暴脾气,微微一笑,咬牙切齿下的柔声细语:“能劳烦你进去通知一下吗?就说辰王妃求见。” 对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知道遇到一个没那么容易打发的,只能这样道:“那你等等,我进去禀告一下。”也好让你死心。 说着,那个人要收回的视线,不经意落到一旁站立的女子身上,刚刚被门挡住了,此时他露出脑袋,才看清对方的容颜。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一时,本来还有一些敷衍的心思,他立即转身进去禀报了。 “辰王妃……原来是她啊,真是太美了。”一路上,他都不能自拔的感叹。 迎面走出的程蝶衣,冷眼扫了他一眼,冷声开口:“说什么呢?” 那个人一震,却同是玄冥国师的手下,并没有多少畏惧,退后一步,才回答:“门口有人找国师,我进去问问!” 程蝶衣却是眯起了眼睛:“你说谁太美了?” 那个人心中无语,这个母夜叉……“辰王妃啊。”说了,实在没有忍住,他又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明莱皇城的百姓人人皆知,辰王妃,原先南丞相家的小姐,有一张貌似天仙,倾国倾城,艳色无双……” 程蝶衣实在受不了听着一个男人,满口对别的女人称赞的话,这让她很没有面子:“行了,闭嘴!” “哦……”还没有说完的他,脸色塞了! 程蝶衣也懒得过问门口的人是谁,转身去取东西。 那个人哼了一声,才收起神色,朝里面走去。 国师大人果然在书房! 那个人惊喜的上前,看着满盘的棋子,懂棋,却也没看懂,于是一个劲的琢磨。 一身白衣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一手捏着黑的发亮的棋子,神情陷入思索,出尘绝色! 眉头松开的瞬间,他手中那枚棋子落下。 死局成活局,黑子瞬间反败为胜,扭转乾坤。 “哇,厉害了!”那个少年没忍住,拍掌称赞。 一字之差,翻天覆地。 都说从棋局,仰慕一个人的心性。 可见他们的国师大人,能让任何残局起死回生之人,事实让,不止棋盘,现实中,他们国师大人也擅长此道。 被打扰,白衣男子抬起淡淡的眸光,语气有一些头疼,却依旧淡漠:“这次又是谁来?” 少年十七八岁,唇红齿白,五官不算俊俏,胜在讨喜活泼,他站稳了身子,恭敬的回答:“对方的婢女说辰王妃。” 白衣男子本伸出执棋的动作停了停,眉目一动:“辰王妃?” “???”少年以为他不知道是谁,顿时科普的开口:“原南丞相家的小姐,嫁于四皇子慕容辰。” 见他没有反应,少年继续道:“就是那个那个明莱皇城最美的女子啊。” 其实,以前不是没有听过类似第一美人的封号。 可那时的他,永远都是嗤之以鼻的。 今日见了那位第一美人的辰王妃后,他都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还嘲笑人家老鹰。 听到这一声,白衣男子停顿的手才有动作,却是收了回来。 “主子,见吗?”没听到答复,他好奇的问。 原本也只是意思一下,他也知道,国师不会见客。 “闲来无事,见见又何妨?”白衣男子像是没察觉自己的反应不对,转了轮椅,到了整排的书架前。 少年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憋住没问,怎么想见了? 回来几个月了,以前回来也很多趟,都不见他们国师大人给过谁面子。 “颜值才是王道!”少年最后得出这个答案,摇头晃脑的走了! 书架前,白衣男子挑了一本厚厚的书,端在膝盖前,容颜一马平川的冷淡。 “主子主子!”少年跑了回来,脸不红气不喘,神情滑稽,似乎刚刚面对了什么残暴的一面。 白衣男子从书中抬起头,没有出声。 只是一道视线,少年顿时挺直了腰杆,安分平和的开口:“主子,来的客人和母夜叉……咳咳,蝶衣姐姐打起来了。” 他故作乖巧的模样,配上唯恐天下不乱的腔调,滑稽而令人忍俊不禁。 程安澜端着一盆干净的水回来,听到了少年的话,带着鄙视的走进去:“少胡说八道,什么客人敢在府中动手?” 那些人,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会…… 对象换成了程安澜,少年脸上的乖巧顷刻消散:“蝶衣姐姐敢啊?她的刀,在她的自恋下,一向所向披靡。” 程安澜愣了一下,少年虽然和他妹妹不对盘,却也不是撒谎之人,当即拧眉:“客人有问题?” 客人进府,没有任何问题,一个暗卫会动手? 少年却并不这么认为:“不不不,她肯定是见对方太美了。” “你!”程安澜气了。 少年对上那抹淡漠的视线,立即顺毛了,乖巧也不服气的出声:“难道不是?我把人请进来,她一来就持着银魂,朝对方下狠手。” 程安澜大吃一惊,连忙将水盆放下,对白衣男子出声:“主子,属下过去把人请来。” 少年还想说什么。 轮椅上的男人开口了:“推我过去吧。” “主子!”程安澜拧眉,显然不懂他的做法。 白衣男子已经转身,把书本插了回去。 …… 程蝶衣看着自己宝贝锋利无比的银魂,此时正被对方的一个婢女,稳稳的夹在指尖,脸色红的似火烧。 可恶,这个女人果然有备而来,连带着的婢女,都如此了得。 “什么人,活的不耐烦了吗?”柳儿不知道程蝶衣是谁,可她刚刚拿剑冲南书儿过来,已经惹怒了她。 第四百七十一章:你给吗? “呵呵,你们才活的不耐烦了,既然敢到这里来。”程蝶衣冷眼刀子盯着她旁边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一时更厌恶了。 国师府,这个名字,足够程蝶衣这么嚣张。 南书儿自然知道对方是认出了她,抬起捉住柳儿的手,柳儿惊呼:“王妃!” “既然是国师请我们进来,自然不怕一个奴才。”南书儿安抚的看了柳儿一眼,她才慢慢的松开对方的剑锋,一脸防备的盯着对方! 一个奴才!这句话深深刺痛了程蝶衣,眼见柳儿松开,她还欲动作。 “怎么,你们国师府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南书儿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出声。 她当然不是怕打架,事实让,杀了对方她都不怕。 可今天……见到那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程蝶衣的动作一顿,持着银魂,冷眼恶狠狠的出声:“我们国师府如何,还轮不到你评价。” “像你这么愚蠢的人,怎么留在国师大人身边的人?”南书儿笑了,带着几分蔑视:“还是有国师大人的庇护,才活的那么蠢?” 南书儿的话又快又狠,一时把程蝶衣砸了个措手不及,僵愣住了。 南书儿是明莱皇子妃,堂堂一品王妃,光天化日之下,程蝶衣那刺来的一剑,足够让国家律条定她的罪名,那怕她是国师府的人。 况且,就算是国师本人,也没有理由无缘无故对堂堂王妃出手,要知道,这关乎的是整个皇室的尊严,毕竟,这明莱国还姓慕容。 可,这个女人的话,未免太毒了。 赶过来的少年,程安澜,皆是一脸懵逼。 唯有轮椅上的白衣男子,一脸淡漠,看不出思绪。 三个女人皆是朝脚步声看了过去,见到来人,神情各是不同变化。 程蝶衣还陷在那句话中,一脸茫然……在接触到来人的视线,瞬间转换成愤恨。 蠢,这个女人既然骂她愚蠢。 她心里是什么,全部写在脸上,程安澜怕她再闹笑话,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腕,并且以最快速度解了刀,冷声道:“惊扰了客人,还不快道歉!” 程蝶衣当然不可能道歉,可在国师大人面前,她就算有再多的火气,此时那些火气根本不用克制,没胆的消失无影无踪。 惧怕,骨子里透出。 “哼!”气闷一声,程蝶衣跑开了。 “辰王妃,抱歉!”程安澜握着剑,拱手赔礼,看着眼前绝色的人,神情复杂。 重伤程蝶衣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而她,也是明莱辰王妃,那个开始懦弱无能,后来把明莱皇城搅的动荡热闹的南家小姐。 甚至,虽然只是猜测,想来也不是十分可能,那个夺了昆仑镜,杀了南澈,还有江玉郎的女人,就是她。 无论是那一个,眼前这个女人,绝对是超出范围的变数。 南书儿没有看程安澜,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男子,他坐在轮椅上,膝盖搭了一件雪白的毛毯,气息出尘。 “国师大人!”轻缓的名字,从她朱红艳的过分的唇吐出,带着一股柔软眷色。 “王妃,别来无恙!”一句话,从白衣男子口中答道。 少年狠狠的吃了一惊,眼睛更是瞪大的瞧着眼前的美丽女子。 话落,男子却是悠然先笑了,那抹笑意从唇角泄露,最后连着一双眼睛,都露出愉悦,不是很夸张,却真的是如若三月桃花啊。 少年惊的差点将下巴掉了下来。 主子会笑,他当然知道,可能是因为来往交际的人少,谈论少,有感而发的笑意更少了。 可现在两人只是一句话,主子便笑的这么轻松,不像第一次见面? …… 庭院中,安静的只有落叶的声音。 程安澜拿着水壶走了过去,放在已经燃起的火炉上,神情复杂的看一眼,坐在木椅上,穿着华丽的绝色女人。 披肩绣花的上领,及地裙摆,淡黄色的裙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张扬肆意,贵气逼人。 一张脸,不是很浓的妆容,显得五官清晰立体,眉眼如画,偏偏那唇的颜色,又红的诱人眼球,却只是一眼,再不敢直视。 她就这般安静的坐着,桃唇不笑自扬,一身气场,覆盖三尺之地。 竟是丝毫不被出尘谪仙的主子削去半分光芒。 程安澜退了下去,树下的石桌上对坐的人,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直到壶里的水发出滚开的声音,白衣男子才伸出手,动作赏心悦目的冲洗着杯子。 “没有想到,再次相见,会是这样!”白衣男子淡淡浮出一抹笑。 那是一种很礼貌的笑意。 他说的是普陀寺一别,还是说地狱暗中一别?南书儿跟着浅笑淡淡的勾唇:“这大概正是芸芸众生,人人信以为真的缘分吧。” 而他们两,从她有认知那一世开始,纠缠了那么久,大概真的是邪了气的孽缘。 她只希望能顺利凑齐那些东西,而他,若是能敬而远之,她自是义不容辞。 “我来,是有求于你!”南书儿也没有做多余的讨好,很干脆的开口。 她抬眸看向对面气质出尘,犹如雪中仙客的男人。 他没有出声,南书儿淡淡的眸光闪过一抹思绪,语调一成不变的不快不慢:“希望你出手救一个人,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话说到这里,他大概也猜到要救治的是什么人。 虽然不管俗世,可从地狱回来,有关这位明莱辰王妃的事,程安澜是调查的一清二楚,自然不可能错过南无月病入膏盲这等大事。 而让他们疑惑不解的是,这断开的一段时间,她去了那里,又干了什么? 当然,这个女人干的事情,行的作风,绝对不会是善事,这是直觉。 白衣男子端着一杯茶,直到手里的茶消了热气,温水平和,才动作喝了起来! “王妃,若我说,我要的是昆仑镜,你给吗?”玄冥抬起漆黑的眼睛,白衣胜雪,身后三千青丝随风飘动。 语气不温不火不冷,却更让人一颗心往下沉。 第四百七十二章:自生自灭? 南书儿的表情毫不变化,可盯着他的一双眼睛,逐渐浮上淚气。 “不能别的要求吗?”她的笑意收了一些,情绪波动不大的问。 玄冥没有再出声,茶水喝的不快,却也是一杯一杯。 南书儿知道,今个儿是碰到钉子了,却也没有一丝犹豫的站起来:“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必须将人救醒,保证性命无忧,我才会把东西给你。” “好!”玄冥的语气依旧很温和,那怕她站起来的动作,让气氛骤然转变,却丝毫没有撼动他一身安定的气息。 南书儿走了,程安澜从暗处走出来。 “主子!”他恭敬的出声,话里却有欲言又止。 玄冥却像没有察觉,目光飘向了远山,眸光淡淡的愁绪缠绕。 她,想聚齐那些东西? 为什么? 她有可知道?那些东西一旦聚齐,这天下必然有大劫,天灾人祸,民不聊生。 回到辰王府的东厢院,柳儿才将闷在嘴里好久的话问出:“王妃,国师大人答应了吗?” “嗯!” 柳儿惊醒的眼睛一亮,开始谢天谢地,希望他真的能把人救醒。 “对了,王妃你是怎么说服他救人的?”要知道,这个国师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冷血。 这大概正是常人所说,不近人情,毫无朋友可交的一类人。 “他要了昆仑镜!”南书儿没有隐瞒的出声。 “啊,他怎么会提这种条件?”这次,柳儿的声音可听不出任何惊喜了,甚至有一些不耻的愤怒。 她当然知道,那是她们王妃千里迢迢,奔波劳碌,历经万险千惊才得来的东西。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东西对王妃有多重要,她当然知道。 “没事。”南书儿也很生气了,可却也知道,这是权宜之计。 只是,她很不解,他要那种东西有什么用? “王妃,王爷请你过去正厅。”门口的小丫鬟敲了门,声音传来。 柳儿见她神情畏惧,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南书儿,才朝小丫鬟问出声:“王爷还有说什么吗?” “没没没有……只是王爷好像很生气。”小丫鬟如实禀告。 “王妃!”诸葛瑾老远看见来人,连忙上前,额头还有冷汗。 南书儿看着他这个模样,脚步停了停,看不出任何焦急的笑了笑:“诸葛管家对本王妃这么热情,不如来东厢院做事吧,本王妃每月给你的月钱翻倍,如何?” 诸葛瑾听着她惊骇世俗的话,要哭了,偏偏只能僵笑的开口:“王妃就别拿小的说笑了,王爷还在里面等着您。” “王爷怎么了,难道是今日听到本王妃病去如抽丝,想召唤本王妃来侍奉?”南书儿不重不轻,骂人不带脏的开口。 妻子生病几个月,他没有一点关心,听到她病好了,立马找事,怎么说也是渣男的作风啊。 “……”诸葛瑾这次是真的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最重要的是,他感觉身后那道冰冷的视线,更是如三尺寒霜。 诸葛瑾真的后悔了,他就不该上前,想提个醒,他们王爷正气在头上。 结果这个女人压根就不怕事,更不怕事大,干脆在门口骂起了人。 南书儿几步踏入客厅时,那些视线齐刷刷看了过来。 一直知道她们王妃很美,只是她盛装出席的时候很少,这样有心的妆容更少,简直让万物失色。 “参见王妃!”他们恭敬的行礼。 “起来吧!”南书儿上前,对着上面的男人,垂头屈膝:“妾身参见王爷!” 慕容辰今日穿了一件水蓝色长袍,将高挺的身姿包裹,风神俊朗,面如敷冰。 南书儿没听到让自己起来的声音,她又行了一礼,然后自动起来。 头顶的人似乎嗤笑了一声,冰冷带刺:“王妃真是好大的面子。” 南书儿挑了一张椅子坐下,目光所及,守着的人下人皆是一震,忙去看慕容辰的反应,见他没有出声,很识趣纷纷退了出去! 慕容辰盯着那张脸,目光寸寸凝冰。 “王爷,要不你一纸休了妾身,如何?”南书儿抬起美眸,水润的唇,说出的话,却是让立在不远处的诸葛瑾一震。 一震过后,他有几分恍惚的抬头,去看女子的反应,却发现,没有丝毫玩笑,赌气,威胁的意味? 不止是诸葛瑾,这正是慕容辰发现的,那张面瘫的脸,怔了半响,才扯出一抹毫无笑意的弧度:“这是父皇赐的婚,你这话,是想至本王于何地?” 南书儿心中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难道还想她,像顾夫人那些人一样,对他卑膝讨好,唯命是从不成? 想想,她都会有动手把这个夫君宰了的冲动! “既然王爷不想休了臣妾,那任由臣妾自生自灭不好吗?”南书儿还是很好脾气,很好商量的语气。 自生自灭?他们的王妃,目测比他们王爷还有钱吧。 这是诸葛瑾这一年多观察以来,得出的想法! 慕容辰的心头一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挑衅。 自生自灭,这是后宅女人最怕的一个下场。 一来,没有开支!就算有的大户人家,陪的嫁妆多,可那个女人不是害怕,被夫君厌弃,最后落得苦守青灯古佛的凄惨下场? 到了她这里倒好,他回来这大半年,从来没有提起她一句,更没有要见她的意思。 除了外面事情多以为,也是想削削这个女人的傲气,让她看清楚局势,认清楚身份。 然而,现在看她的模样那里有什么怨气悔恨,倒是活的愈发滋润,容色焕发。 “你为何这么对待裳儿?”慕容辰目光一凛,厉声质问。 竟是转移话题? 南书儿眸光不变的回答:“妾身如何对待她?妾身不过给她换了院子,可吃住却是上了一个档次,服侍的人多了一倍,当然,她现在怀着王爷的血脉,为了不出意外,本王妃禁了她的足。” 一条条都是为了顾云裳着想啊。 慕容辰一时凝噎,“听说她是冲撞了你,才被你下这样的命令?” 第四百七十三章:决定! “不是。”南书儿摇头,“妾身是为了她着想。” 诸葛瑾:“……”一副果然如此的淡定的模样。 王妃就是王妃,口头舌上,谁能占她上风? 慕容辰一早准备说的话,听到这样,竟说不出口。 他是宠妾,却也不会这个时候糊涂的灭嫡。 …… “王妃,丞相来了!”柳儿刚忙完事,恰好遇到刚进王府的南丞相,急忙跑回东厢院。 南书儿蹲在院子里,手里拔着小草。 昨天一场雨,此时满地的水洼,她也不嫌脏,纤白的指尖慢悠悠的拔啊拔。 “哦。”听到声音,她反应不大,却是站了起来,朝不远处的花房走去。 等她出来时,南袁绍已经等在不远处,遥遥看向她,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注视。 “父亲!”南书儿朝他走来,笑容在雨过天晴的蓝天下,美好明媚。 竟是比身后满园花卉还要美胜三分。 “嗯。”南袁绍的脸色依旧肃沉,他突然后退一句,恭手做辑:“臣参见王妃!” 南书儿的脸上倒是不见丝毫惊慌,处境不变的点头:“里面请吧。” 她朝里面走去,背影倩丽,身姿无双。 南袁绍转身的动作一顿,沉沉看向女子走出的花房,虽然并非爱花之人,可也是上层社会人物,接触的事物都是名贵之物,比如这满园春色。 不是说辰王和王妃不和吗?怎的还有这么名贵的花房? 南袁绍进去时,柳儿已经捧着茶等候,见到他进来,恭敬的上了茶水。 南书儿已经在一旁坐下,闲适的裙摆还有泥垢,她却是丝毫不在意。 “无月的事……”南袁绍抬起眼皮,去窥探她的反应,声音谨慎习惯的说到一半。 其实连他自己都纳闷,在朝为官多年,能让他有谨慎这种习惯的人,也就那么几位,眼前分明是他养大的女儿啊。 还是从来没有正眼瞧过的女儿。 “我知道了。”南书儿还是很温柔的样子。 “唉,这也怪为父,对她平时的关心太少了。”南袁绍破天荒的叹了口气,竟是开始自责不已。 一旁站着的柳儿,讶异的抬起眼睛,不可思议。 小小姐要是听到这句话,也会吓到吧,毕竟她自己都不知道来自父亲的关心,那怕一个眼神停留,那是什么样的触感。 南书儿倒是自然的接话:“父亲日理万机,不必自责。” 南袁绍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生病的这段时间,我和她母亲,也是衣不解带,日日守着,现在她怕是不行了…… ” 他的脸色很闷,叹了一口气。 可柳儿一点都感觉不出悲伤,更多的是僵硬。 南书儿这次没有开口,手搭在桌子上,像走了神。 南袁绍垂下眼皮半响,才看向她,开口:“太医的意思是不要再等了,让她去吧。” 南无月现在的情况虽然是昏迷不醒,也救不醒,可命还用珍贵药物吊着,每天都是巨大的花费。 况且几个月了,南袁绍真觉得他这个父亲是仁至义尽了,不不,是父爱竭尽了。 当然,他来这里,和治了南无月几个月的心思一样,因为知道南无月跟南书儿的关系,还有殷慕白这个表哥的关系,能治好当然是一枚有用的棋子。 现在他来这里,也只是通知她一声,别到时记恨他这个父亲,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南袁绍准备起身离开,下一趟去殷慕白府上时,坐在位置上的女人开口:“国师大人不是在皇城吗?” 国师是一个常年身坐轮椅之人,却是个通天人物,这样的说法可能有一些夸张,可那一手医术,却是比华佗再世,还要神上三分。 南袁绍想嗤笑,心中鄙夷,他要是能请到这样一个人,还会在乎你这个女儿的脸色? 面上,他淡淡回答:“是,他回来几个月了,不过,陛下见他的次数也就一次。” 他的隐晦之意很明白了,连皇上见面都要征求意见的人,更何况他这个丞相。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记忆中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师,真的没有拿正眼看过他这个一国丞相。 让人憋屈又忌惮,不屑又不甘。 “昨天,我去见了。” 南袁绍惊讶的看向她,随即不以为意的语气:“见到了吗?” “见到了,我求了他救无月。” 南袁绍:“他答应了吗?如果答应了,为父一定亲自照顾无月,直到她病愈。” 真是太嚣张了。柳儿气愤的想。 南书儿突然抬起眼睛,那双眸光,像是雪中刀,明亮璀璨:“父亲当真?” 那也要你真的能请他出面治人啊。南袁绍心中好笑,看着她的眼神松松懒懒,漫不经心的道:“自然当真,毕竟无月生病,为父也是寝食难安。” “好!”南书儿只是回答了一个字。 好什么?南袁绍要走了,叹了口气:“事情就是这样了,为父也很难过,殷王指不定还怎么怪罪我呢。” 听听啊,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还觉得委屈怨念了! 看着他离开,柳儿回头才恼恨的出声:“他那里有一点难过的样子,分明是觉得没了牵制王妃和殷王的小小姐,觉得难过吧。” 南书儿:“至少他难过了。” 柳儿一时哑口无言,确实如此,虽然不是什么上心南无月这个女儿,可这次南无月生病,他也才意识到这个女儿的价值,用了大量名贵药物帮她续命,更不敢轻易放弃。 如今真的不得已要放弃了,因为他知道这是治不好的,这样下去只会糟蹋他的钱,甚至根本不可能回本。 投入过了,却白忙活一场,怎么不难过? …… 南袁绍去了殷王府,被请进了大厅,殷慕白刚好在府上。 “丞相大人!”殷慕白身穿紫色衣袍,抬手做恭。 “殷王爷!”南袁绍露出一丝笑意,两个人皆是客气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无月的事,王爷应该听说?”南袁绍唉声叹气的出声。 第四百七十四章:真是让人羡慕! “嗯!”殷慕白的脸色看不出任何情绪,“现在情况好些了吗?” 南袁绍见看不出什么神情,眉头渐渐拧住,嘴上更加唉声叹气了:“情况很糟糕,太医说无月虽然陷入昏迷中,可她每天都在承受非人的痛苦,并且精神逐渐衰弱。” 殷慕白没有出声,空气中的气息略显沉闷。 南袁绍没听到预料中的指责,心定了定,才将来的目的说出来:“本相想听从太医的建议,让无月好受一些。” 让她好受一些,不再承受这种非人的痛快,自然就是送她去死。 殷慕白略厚的唇角扯出一抹讥讽,话语平稳的开口:“丞相来这里,是想问本王这个表哥的意思?” 南袁绍眉头一埋,欲要开口,殷慕白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是你已经决定了,来这里,只是友情提醒,通知?” 这话,有一些过分了。南袁绍的脸上不见怒气,只是道:“不错,本相已经决定了,她是本相的女儿,得了这样的病,本相也是心如刀割,可是再难受,为了她好过,还是要忍痛割爱,因为本相知道,她承受着病魔的疼痛,她很痛苦。” “是吗?”殷慕白动了动唇,身姿拔然不动,一身刚硬气息:“不救了,真的是为了她吗?” 不是他不想救,而是无药可治了。南袁绍很恼怒,可却深知交际之道,就算再不喜,也不能冲动乱说话,他闭了闭眼睛:“本相是她的父亲。” 自然是为了她好。 殷慕白似乎笑了一下,“她不是有姐姐吗?” 见南袁绍一脸疑惑的看过来,他才把话说的更清楚:“辰王妃,很疼这个妹妹。” 他什么意思?南袁绍真的不懂,他到这里来,听到殷王听起南书儿。 而南书儿……既然异想天开想去求国师大人。 哦对了,他刚刚似乎忘记了什么,忘记了问她,见到了国师大人,对方愿意出手了吗。 “嗯。”南袁绍心不在焉的出声,又客套了两句,便走了。 殷慕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身刚硬的气息,眼底皆是讽刺的笑,半响才呢喃一声:“既然感情这么好,怎么舍得无月去死?” 南书儿,你怎么舍得…… 辰王妃,也不过如此吧。 南袁绍前脚刚踏进院子,闻讯赶来的丞相夫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他,见到他的身影,急忙迎了上前。 果然,南袁绍挥了挥衣袖:“明日请姜太医过来吧。” 丞相夫人顿时一扫疲惫,满意的走了,立马让人递帖子去请人。 “主子,是那天辰王府王妃身边的丫鬟,问主子明天可以上门查看病人吗?”少年虎头虎脑,语气里不难发现带着一抹惊奇。 白衣男子手里持着洁白的帕子一顿,半响才继续擦拭着古琴,淡淡应了一声。 既然真的上门查看? 少年简单要好奇死了,可看着白衣男子不声不语的样子,愣是一句不敢问。 转身出去时,少年嘀咕一声:“这个王妃还真是够大面子啊。” 明日过后,怕是这位王妃美人的名字,又将被推上明莱皇城的风口浪尖吧。 得到答复,柳儿就回来了。 …… “她昨天去的是国师府,今天她婢女出去的地方,也是国师府?”慕容辰沉着嗓音问。 “是!” 慕容辰一时没有再开口,指尖在桌子上敲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诸葛瑾抬头,谨慎的出声:“王妃昨天出去,可能上门求助国师大人了。” 想来没有成功吧,今日她婢女又不死心的上门。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丞相府的事已经打探出来了,南家小小姐怕是没得救了,丞相府的帖子已经递到了宫里,姜太医已经在准备明天的药。”诸葛瑾隐隐叹了一口气,像王妃这样骨子里都透着傲气的人,都上门求人了,可这南丞相,却是这么急不可耐的处理 南小小姐的后事。 慕容辰眼底露出讥讽:“她不是很厉害吗?” 现在是不但爱妹救不了,父亲还这样拆她的台,怎么不嚣张了? 诸葛瑾一时哑口无言,半响才出声:“国师大人……肯定不会出手的。” 慕容辰当然知道,这个玄冥的年龄虽然和他相当,可他的出身背景神秘,正是九洲不能窥探的一角,他身居明莱国师一职,都是明莱国的荣幸! 更何况,这些年他从来不见政治中心的人,行事作风犹如世外高人,为的不止是不沾麻烦这么简单。 “她肯定是束手无策了。”慕容辰断定。 诸葛瑾点点头,又听到头顶的人出声:“你说,本王若是替她求了国师大人出面,她会不会羞愧难当?” 诸葛瑾瞪大眼睛抬头:“……” 慕容辰面瘫的脸色却是毫无起伏,隐约能感觉,并不是负气的话。 不过……“王爷若是前去求见,国师大人还是要卖三分薄面。” 应该是吧,毕竟王爷的身份摆在那里,任你国师再身居高位,总不能连这样的人情都不卖。 这正是慕容辰的想法。 于是,国师府刚送走柳儿,少年晃荡着袍子进去时,再次听到敲门声,已经是什么不耐烦了。 “辰王爷?”少年看着眼前的小侍,揪了揪不远处的轿子,心里撇嘴,嘴上却道:“哦,我进去禀告一声。” 少年很快回来,脸色无恙:“我们主子出去了。” 小侍:“……”你一个守卫的,主子出去还不知道,需要进去查看? 好像明白了小侍的脸色,少年解释道:“这里有后门。” 不然那么多居心叵测的人想见他主子,赌了门口怎么办? 小侍原封不动回去把话传给轿子里的慕容辰。 慕容辰撩起帘子,直接走到门口,阴影罩下,少年蹬蹬的后退两步,神情却并没有多少慌乱,有的只是暗暗防备。 “王爷,我们主子真的出去了,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少年皮笑肉不笑的挑眉,倒是唯恐天下不乱。 小侍抹了一把汗,同是侍卫,他怎么活的那么憋屈? 看看人家,连王爷都不怕,果然是国师府出来的人,真是让人羡慕。 第四百七十五章:第一次相见! 玉侍卫不由想到府里的王妃,一脸恍然,他说怎么那么像呢,府里王妃的丫鬟,不正是这个模样。 “国师大人,什么时候回来?”慕容辰脸色骇人的问。 少年蹙了蹙美,语气还算客气:“主子出门,从来不定归期。” 慕容辰欲要发火,想到什么,他甩袖往回轿子走。 第二天,天气蒙蒙亮时,丞相府的下人已经起来打扫卫生了。 姜太医到丞相府时,已经将近午时,丞相夫人将他迎了进去,作势哭了一会儿,才收了眼泪,表示可以开始了。 姜太医喝了一杯茶,跟着提箱的药童往南无月的院子时,远远听到门口的躁动,还多问了一句:“这时候,谁来拜访呢?” 前面引路的丞相府下人不在意的回答:“应该是城里那位大人吧。” “哦。”姜太医应了一声,他怎么听到的声音,好像是迎接谁。 这城里有那位大人,能让堂堂丞相迎接? 他甩了甩头,朝院子走去,只是刚走几步,身后的声音应该传来。 “姜太医留步。”很年轻嘹亮的声音。 一群人回头,看见一个很年轻的少年,甩着一头长发,脚步稳健快速的朝他们走来。 “你就是姜太医吧?”少年没有嬉皮笑脸,可朝气蓬勃的语气,足够让沉闷的院子,透出一丝光亮。 “你是……”姜太医看了其他人一眼,疑惑的看向少年。 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却是没有人出声。 少年嘻嘻一声:“我家主子刚刚有事耽搁了,他让我先过来知会你一声,南小姐病,他可以治。” 姜太医还没从他家主人是谁这个消息回过神,蓦然听到南小姐的病,他家主人可以治,老脸一红:“你说什么?你家主子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吗?” 那种病因,连他这个行医几十年的人都没有见过,只是曾在医术上知会寥寥数语。 “我家主子当然知道。”少年那模样就差拍胸脯的嚣张了。 看的其他人又是面面相觑。 他们异口同声的问:“你家主子是谁?” “我家主子是……”少年语气一顿,又是一笑:“很快到了。” 众人:“……”这是那家的奴仆这么嚣张? 丞相夫人此刻的笑容说有多假,便有多假,她像是不愿意相信,再三问道:“国师大人,你来府上,是为了为了为了救治小女?” 小女两个字几乎是喉咙哽出来的。 南丞相也是一脸迷茫, “国师大人,我们先进去,里面的茶水已经备好。” 丞相夫人反应过来,连忙热情的出声:“是啊是啊,国师快快里面请,府里一切准备妥当,国师大人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吧。” 白衣男子只是唇角一抹淡笑,没有出声! 程安澜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南丞相,我家主子上门,是替南小姐治病,至于吃饭……这就不必,我家主子只是受人之托。” 南丞相的脸色几乎瞬间难看,想他堂堂一丞相,那家不是赶着能和他吃上一顿饭,结果他盛情邀请这个人,却偏偏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看着白衣男子离去的方向,正是南无月的院子,丞相夫人脸色复杂:“他怎么肯出手了呢?” 南丞相还陷在思绪中没有出来,没有回应她的话。 丞相夫人收回视线,望着南丞相,疑惑的问:“难道是殷王爷?” 也就只有他,或许能请到这样一个人出手。 南丞相哼的一声:“殷王爷要是管她,还等得到今天?” “那是?”丞相夫人很是费解,“难道是皇上?” “呵呵,本相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南丞相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发出几声阴沉的笑意。 丞相夫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你是说……王妃?怎么可能是她,她再怎么能耐,还能能耐得了国师大人?” 这正是南丞相疑惑不解的。 南书儿和国师大人没有交情,就算有交情,他也不是随便出手的人。 唯一能解释的原因,便是南书儿用了什么办法,威胁这位国师大人出手。 “来人,去辰王府请王妃过来!”南丞相回头大喝一声,脸色依旧不好看。 南书儿来到丞相府时,被请到客厅,里面坐了南家二十多个人,有老有少,皆是南家直系血亲! 见到她出现,脸上的神情,皆是不约而同的打量和复杂。 “参加王妃!”以南袁绍为守,众人齐齐从椅子上起来,恭敬的行礼。 “起来吧!”南书儿一袭宫装,金黄色的针线,穿插着泛黄的银线,贵气逼人,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南书儿像是心情不错,唇角勾着一抹笑,被迎着在上面坐了下来,却并没有着急的出声。 约莫只是半盏茶的功夫,门口又是一阵骚动。 “参加殷王爷!”见到来人,众人又是一翻动作的行礼。 南书儿敲在桌子上的指尖停了停,抬头看向大厅的方向。 那里的光线被遮住了大半,男人伟岸的身姿,一身刚硬血性的气场,足以令现场所有人变色。 偏偏这个男人一身儒装,简单华贵的衣袍,将高大的身材剪裁的让女人心跳加速,一张鬼斧神工的脸,更是散发着摄魂夺魄的魅力,让人惊叹此人的完美无懈可击。 殷慕白,明莱年轻天才战神,年少封将,现如今是明莱的异性王爷,也正是南无月的亲表哥。 在南书儿打量他的时候,殷慕白同样打量着她。 不是因为什么,而是这个女人太显眼了。 那是一张怎么样的容颜呢? 眉眼清晰,唇红鼻挺,轮廓柔软,肤白明亮,漆黑却会发光的眼睛,气息慵懒俯瞰,不经意的抬眸,眼里的流光溢彩倾斜而出,美得惊心动魄! 南书儿,丞相府……不记得是第几个小姐了,却是明确的知道,只是一个庶女,后嫁辰王府,位于一品王妃。 真真是好手段的一个女人。 南书儿扶着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婀娜袅袅的微屈一礼:“见过殷王爷。” “辰王妃有礼了!”殷慕白同样回以恭拳一礼。 第四百七十六章:做梦一样! 电光火石,两个人无声的较量,谁都没有察觉,只当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各自不解生疏。 一切坐下就绪后,南袁绍才在主位坐了下来。 其他人没有出声,站在南袁绍身后的管家,看了众人一眼,才扬声道:“把人带进来。” 众人的视线皆往门口看去。 “饶命饶命啊丞相大人!” “大人,奴婢没有害小小姐,奴婢真的没有!” “大人,大人,奴婢只是一个五等丫鬟,奴婢根本没有机会近身伺候小小姐,怎么可能害她呢。” “……” 根本不用其他人解释,这些开场白,已经让人足够明白,她们是什么人。 南书儿坐的位置有稍微的调整,依旧是上位,与南袁绍,殷慕白三张椅子并齐,在她的角度上,完全可以将所有人的神情收之眼底。 听着她们喊冤的话,南书儿的神情无动于衷,手握着茶杯,高贵的眉眼,唇角含笑。 殷慕白只是无声扯了扯唇,没有丝毫动作,微垂的眼皮,遮住了眼底的冷光。 南袁绍侧身看了一眼他们的反应,显然并非他想看见的,眉头一蹙的同时,想到后院里还待着一个地位更高的人,不由有一些心浮气躁。 “殷王爷,辰王妃!”南袁绍沉沉的声音开口,带着一抹悲恸:“无月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本相监管不周,今日请二位过来,也当是给无月一个交待。” 话落,他的眉眼瞬间冷冽抬起:“把她们带下去,就在院子里打,打一百大板。” 客厅里瞬间哀嚎四起,可以想象,这一百大板下去,她们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看着一个个被拖出去的人,南书儿和殷慕白都没有开口,甚至没有丝毫意见。 比如……这样打,有什么用? 凶手主谋是谁,可查到了? 难不成,这南袁绍真的单纯到以为,南无月这是生了一场大病,病到连病因,病的名字都查不出? 真真是讽刺极了。 可他们很清楚,南袁绍这种做法不过是作秀,同样也是表示没有再深究的打算了,他们自然也没有开口的必要! 院子里的声音很清晰,南书儿和殷慕白各自坐着,谁也没有开口。 南书儿手里捧着一杯新茶,动作慢悠悠的浮着茶面,于外面的凶惨,她倒是悠闲自在,浑身散发着一股高冷淡定的贵气。 而下面的南家人却没有那么淡定了,几个年龄比较小的小姐,都已经吓的脸色苍白,汗水淋淋。 男的也好不了那里去,皆是脸色惨白,整个人坐立不安的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敢抬头看首位上的几个人。 外面的喊声渐渐弱了,传进来的是侍卫的声音,一声声报着死的名单。 客厅里隐隐骚动更大了,几个小姐已经吓的昏了过去。 殷慕白看着被抬下去的人,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像是野兽的信号,散发着不善。 闺阁家的小姐,都是这般弱不禁风。 这股笑意在触碰上身旁坐着的女人时,有一瞬的凝滞,下一瞬,他收了神情,开始有意无意的打量起她的表情。 发现每一次门口的侍卫进来通报一声,她的笑意便深一分,甚至带着几分兴趣盎然的兴奋,让人背脊发凉。 殷慕白眸光划过幽暗,手捧起一旁的茶杯,也喝起了茶,心中有一个想法,这女子真是异类! 院子终于清静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钟后。 丞相府的人快速的打扫着院子,浓浓的血腥味传来,让人耳目一震,焦灼又难耐 。 南袁绍又开始自责了起来。 丞相夫人却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相爷您莫要再自责了,您一心为国为民,这后宅本是妇人之事,是贱妾的错,贱妾本以为一切安全妥当,这孩子十岁多了,脸色红润,也没白让相爷你日日记挂,自从姐姐走后,你是自责又愧疚……” “可谁知道这天降浩劫,既是如此来势汹汹的病情,这些日子,相爷衣不解带,夜夜难安,贱妾也知道。一切都是贱妾的错,是贱妾没有照顾好这个孩子,才会让她有此病魔缠身。” 丞相夫人声泪俱下,就差以死明志了! 连南袁绍这个冷血的人,听到她声声肺腑的哭泣,都觉得一切是真的,真的他憋了许久也没有出来的眼泪,一瞬哗啦流了下来! 连整个客厅的人,都发出鬼哭狼嚎的哭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哭的是家里老人百寿丧呢。 殷慕白来的时候还冷着的脸色,此时也由不得开口:“相爷,相夫人,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丞相夫人一边掩着眼角,一边去看南书儿的反应,却是没有想到,她手里握着茶杯还是那个姿势,像是失了神,根本没有听到她在哭什么。 这个小蹄子! 丞相夫人心里恶狠狠的骂道,她突然想到以前的事,那个时候,她那里像现在这样,身为丞相夫人,她出去脸上有光,回来整治后院,这些人见了她,那个不是恭敬畏惧害怕。 她还记得这个南书儿,没嫡女命,却是长了一张小妾的脸。 这么美,不是妓妾是什么? 那时她已经在心里盘算,这要嫁给城里那个阔佬? 也在思量那家的钱给的多,她就把她送上谁的床。 那些人,除了有个钱多的优点外,其它一无是处,肥肠脑肚,喜好虐童,猥琐变态…… 甚至在挑的过程中,她和嬷嬷一边怜悯,一边谈论那个听起来更毛骨悚然,她们就把价钱讲的最高,凭这南书儿的姿色也不是不可能! 正在她谋划几个月后,却是没有想到,这个南书儿突然性情大变,不但把丞相府搅动的热闹不安,连一向对丞相夫人相敬如宾的相爷,都突然大发雷霆,差点卸了她手中的大权。 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时,相爷突然求了一道圣旨,把这个庶女嫁给了慕容辰。 那是什么? 那是当朝王爷,天子的儿子,一国皇子啊,这南书儿成了一品王妃啊。 那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跟做梦一样。 第四百七十七章:梦魇? 丞相夫人也确实做梦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她一路谋划,想大赚一笔的庶女,既然有这等本事。 她不但成了天子的近臣谋士,还交好了宫中贵人,连着城里的后宅妇人,都对她有礼赞誉有加。 然后,一个庶女的崛起,就是她这个主母的被压制。 真真是往事不堪回首,让她悔的肠子青的心都有,她当初就应该不要再抬价钱了,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人送出去,不傍上辰王爷,不就没有她后来的际遇,还那里来的现在这么大的能耐? 显然,丞相夫人她现在想的都是,这个国师大人肯出面,都是慕容辰的功劳。 南袁绍见南书儿不出声,也看不出她想什么,只能咬着牙根出声:“这还多亏王妃面子大,把国师大人请过来!” 丞相夫人赶紧附和的出声:“是啊是啊,希望无月大吉大利,度过这次难关,国师大人出手,肯定没有问题的。” 殷慕白本以为,南袁绍请他过来,只是为了做这场戏,却是没有想到…… 他的视线朝身旁的女子看了过去,其中眸底的暗涌更亮了几分! 既然真的把那个人请了出来? 南书儿听着他们把话说完,才笑着开口:“这也是碰巧而已。” 什么解释都没有,只有这一句? 其他人显然不信,也不死心。 丞相夫人:“王妃一直在深闺中,如何与国师大人有了交情?” 南书儿瞥了她一眼,这一眼,真是很随意,随意的让人脸上犹如被打了一记耳光! “没有交情,难道不能是本王妃的用情至深,把人家感动了?”她 挑了挑眉,语气轻漫。 “咳咳……”南丞相尴尬的咳嗦几声,暗示她注意言词。 南书儿却是没发现那里不对,美眸看着神情尴尬的丞相夫人,继续开口:“不然,他谁都不救,怎么偏偏答应救无月了?” “……”这把问题拋回来,怎么回答? 成功让丞相夫人闭嘴后,南书儿又捧起杯子,继续喝茶! 殷慕白却是突然插嘴:“是啊,本王也好奇,这国师大人向来的行事作风……不,应该说,王妃嘴里的那个人,确实和传闻中的国师大人不一样。” 也就是她在敷衍,在说谎,在掩饰,在逃脱。 南书儿淡淡一声,没有看他,却是回答了:“传闻?传闻能几个有信?” 殷慕白还想说什么,南书儿的声音淡淡传来:“传闻殷王爷沙场秋点兵,神人也,可你坐在这里,我等也看不见不是吗?这又如何评判传闻?” 这还真是赌的人哑口无言,殷慕白还是盯着她瞧,望着她光滑绝美的侧脸:“呵呵,王妃……果然和传闻一样!” “一样?”南书儿突然身子一斜,手肘撑着下巴,慢调轻声的开口:“那里一样?只有那一句传闻是真的吧,什么来着?” 她拧眉作势想了想,又笑了:“传闻本王妃貌美如花是真的,那些什么手段歹毒,残害后院姐妹,这些都是假的。” 众人:“……” 听过洗白,可你这模样,怎么不让人深想? “王妃还真是性情耿直之人。”殷慕白凉凉的笑了。 众人默,这两个人说话,都是一般一般,一般的逢场作戏好吗? 南书儿礼貌的微笑:“殷王爷廖赞了。” “素闻国师大人并不随意救人,也不知道王妃是用了什么真情把他打动?”殷慕白的话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南书儿眼底有着泛凉的冷光,唇瓣微扬:“这很重要?重要的不应该是你家表妹有救了?还是殷王爷觉得,你做不了的事,本王妃就不能做到?” 刚刚喧闹的客厅,有一瞬的寂静。 所有人都不敢抬头,却又忍不住抬头,朝那个美的过分的女人看去。 真是太嚣张了。 试问,这明莱国中,除了皇上以为,还有谁敢这么跟战神王爷说话? 也就只有这个嚣张的无法无天,也不知天高地厚的辰王妃了。 丞相夫人刚刚还有一些懒漫的心性,此时也是抬着精明的眼角,往中间的女人看了看,再也移不开视线。 这个小蹄子,真的以为,成了辰王妃,就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吗? 对方可是殷王爷,就算她家男人来了,可都不敢这样对待啊。 呵呵! 南丞相瞪大眼睛,随即眼睛一眯,严厉的射向南书儿,示意她适可而止就行了。 南家,还犯不着为了一个南无月和殷慕白恶交。 “王妃多虑了,本王不过是好奇而已。况且,无月是本王的表妹,本王又怎么会有这么小人的心思。”殷慕白并不生气,亦或者说,身在政治中心,他要是那么容易生气,也不可能在这个位置坐久了。 “王妃能把国师大人请来,本王打从心里佩服,也打从心里感谢。”他最后又道。 “是吗?能让殷王爷这个万人敬仰的战神佩服,这是本王妃的荣幸。”南书儿笑意盈盈的抬头:“至于感谢?这就不必了,无月是本王妃的妹妹,这是分内之事。”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无月的亲人,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让无月醒过来。”丞相夫人插嘴,递了个台阶给殷慕白。 殷慕白捧着茶杯,却根本不接她的茬,慢悠悠的喝了! 南书儿更是看也不看她,手扶着桌子,眉眼温和,蓄意无害。 气氛诡异而尴尬,南袁绍回头瞪了丞相夫人一眼,示意她不会说话就闭嘴。 丞相夫人瞬间委屈的红了眼眶,默默垂下脸,眼角却是散发着阴毒的光,恶狠狠的瞪向南书儿。 南书儿正好斜看向她,对上她不善丑陋的模样,温和善良友好一笑,迷人之极。 丞相夫人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眼角疯狂的抽动,半天没有缓过劲来。 南书儿光滑细腻的手指,沿着桌子一角,似打磨轮廓一半的来回摩擦,唇角的笑意盈盈,用唇语对着她开口:“夫人,你要中风了!” 像是突然梦魇一般,丞相的夫人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第四百七十八章:果然是不一样的。 “夫人晕倒了,快请太医。”她身后的嬷嬷吓一跳,反应过来,慌张的尖叫出声。 南袁绍也是吓一跳,发生道:“慌什么慌,都给我闭嘴,安静。” 当然不可能安静,客厅乱的犹如一锅粥,丞相夫人所出的子女,都哭做了一团。 一些人不知道为什么哭,也跟着哭,胡乱出声关心。 一直待在后院,却根本丝毫没有用处的姜太医,被人连忙拉了过来! 因为是临时晕倒,有常识的人出声,不能轻易移动病人,于是丞相夫人就这么笔直的躺在地上。 所有人都露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却被疏散根本不敢上前。 首位上的殷慕白和南书儿坐着不动。 殷慕白是自动避嫌,毕竟是人家府中女眷晕倒,他上前凑热闹显然不合适了。 可南书儿…… 殷慕白发觉不对,含笑看着她出声:“王妃不上前看看?” 南书儿收起了笑意:“本王妃虽然也挂念,可又并非是大夫,这样鲁莽上前,只会凭添麻烦。” 殷慕白含笑点头:“王妃怎么说都有理。” “有理的自然是有理。” 殷慕白:“王妃的行事作风一直是这般吗?” 南书儿不解拧眉:“那般?” “这般……不客气。”殷慕白丝毫不客气! “不是啊,若是那样,本王妃早就活不过今天了,本王妃也是很懂礼貌的。”南书儿倒也不介意一边等消息,一边跟他磕唠,淡淡浅浅一笑:“本王妃只是挑人,看对象!” 简称势利眼,可从她嘴里出来,都是如此的‘清新脱俗’。 “比如?”殷慕白挑眉,脸上带着故作明显的好奇,事实上他也确实好奇。 “比如……现在倒下的是殷王爷你,本王妃一定不会坐的住。”南书儿恶劣的笑了,那模样……好像他真的在她面前倒下这么开心! 殷慕白再如何淡定,此时还是被她一系列的语言神情弄的脸色一僵。 他突然有预感的朝地上躺着不动,却还有一点抽蓄现象的丞相夫人看了过去,他怎么会有这种荒缪的预感?竟是觉得这人会突然晕倒,也和她有关…… 真是疯了。 丞相夫人应该庆幸,家里刚好有个现成医术高明的太医,不然怕是惊险了。 听到丞相夫人差点中风,却因为救的及时,还能缓解这一类专业术语,南书儿多多少少有一些遗憾。 相比较她的遗憾,丞相夫人被针扎醒后,再也不敢多看南书儿一眼,有气无力的被人抬回了房间。 “这好好的,怎么突然说晕倒就晕倒,姜太医,我母亲她不会有其他什么吧?”一道声音不放心的响起。 “南小姐请放心,你母亲只是急怒攻心,待老夫开一些药。”姜太医挣脱来袖子,脸色很不开心,他还等着后院的消息呢。 “急怒攻心?”殷慕白歹着机会不放的质问:“丞相夫人这是有多急,才会吓得晕了过去?” 吓得? 南袁绍听得不对,朝南书儿看了过去! 南书儿却是毫不心虚得对上他:“父亲瞧本王妃做甚?本王妃和殷王爷坐着也有一会儿功夫了,令夫人却是突然晕倒……你该不会想赖本王妃和殷慕白吧?” 南袁绍:“……”这真是作为女儿该说的话?怎么听都是风凉话啊。 殷慕白:“……” 既然扯上他……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了。 南袁绍脸色讪讪:“臣不敢!” “父亲,母亲不会无缘无故晕倒,定然是有原因的。”大概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她没有哭的梨花带雨,亦没有义愤填膺,可就是这个模样,才让人不得不重视,几乎本能的。 南书儿记得这个人,丞相夫人的小女儿,大女儿虽然比她大一岁,却是嫁了人,这个还待在闺中。 好像是叫什么南木琴。 南袁绍听闻,瞬间懂了,让人立马查茶水食物! 结果茶水食物根本没有问题! 南书儿唯恐天下不乱的出声:“太医不是说她自己急怒攻心吗?现在这是要查她为什么急怒攻心?” 众人一瞬被点醒了一般,是啊,这找的是这个原因,难道找出这个原因,还要这个把丞相夫人惹得急怒攻心的人,拉出来惩治吗? 南木琴不死心:“母亲绝非是小气之人。” 这次别说南书儿,连殷慕白都轻笑了一声:“呵呵……” 他就说,这天底下的女人,怎么可能都和他旁边坐着的女人一样,这还让他们男人怎么活路。 这不就来一个蠢的,连思路都还没有理清,凭有一腔热血,以为什么事都必须有说法。 她难道不知道,强者从来不屑的就是说法吗? 众人齐齐看向突然发出笑声得殷慕白,南袁绍也不例外。 不明白他怎么突然笑了,这有什么好笑? “南小姐,本王不知道你是南家排第几的小姐,尚且这么称呼你,如何?”他唇带笑意,配上那张赏心悦目的脸,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南木琴刚刚还忐忑的神情,瞬间变得娇羞无比:“可可以!” “南小姐!”殷慕白微笑一顿,才微笑谦逊出声:“你母亲是不是小气之人,我等并不清楚。” “只是,她突然当众晕倒这是事实,众人看见的事实,况且南丞相查了茶水一切,都是没有问题的。” 南木琴摇了摇头,不放弃的问:“那她怎么会突然晕倒?” 殷慕白嘴角的笑意放大,那是一种可笑的嘲笑,偏偏他的声线迷人,举止言谈皆是规矩尽显贵族风范:“令母不是醒了吗?你应该跟过去,直接问她,是谁把她气成这样,指不定这种做法,更有效率,不是吗?” 众人一副含冤得雪的模样! 是啊,这才是正常逻辑不是吗? 正所谓气死人不偿命,你要去问谁把她气成这样,这是你们母女的事,难道还要这种无凭无据的事,胡乱指认一个人买单不成? 真是荒缪之极! 不过好佩服那个人啊,既然可以把人气晕过去。 南木琴刚刚的羞涩早就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无地自容的窘迫,她掩面而泣,快速的跑了出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大动干戈! 一群人吃完午饭后,后院南无月的院子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直到傍晚十分,丞相管家建议吃晚饭时,院子里才有人跑了进来,“国师打开门,国师打开门了!” 一群人顿时顾不上其它,齐齐往南无月的院子走去。 南书儿沿门进去时,白衣男子正坐在轮椅上,面前一盆水,纤白的手放在水中,旁边的随身侍卫递了帕子过去,他仔细的擦了起来。 南书儿的目光移到床上躺着的南无月身上,她小小的身子,平静安稳得躺着,一动不动。 程安澜听到声音,客气的出声:“王妃!” “嗯,她没事了?”南书儿在床头坐下,掩了掩被单,神情淡然。 “南小小姐已经没事了,不过,每日要定时服用药汁。”这次开口的是玄冥。 南书儿闻声下意识看向他,目光在他那张脸一触即离的移开,淡淡的出声:“谢谢!” 南无月很快醒了过来,确定安全后,南书儿才安心的把她交给伺候的人,走出了院子。 院子里种了一颗大树,看不出什么品种,只是郁郁葱葱,非常茂盛。 树叶下,停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白衣男子,他像是凝望着手里的一片树叶,失了神。 南书儿要错开的身子,察觉到他的眼神不对,转过身子,朝他走了过来! “这树有十五年了。”他突然呢喃一声。 南书儿朝他走去的脚步一顿, 一顿后加快速度,伸出纤素皙白的五指,从那只同样白的过分的手夺过树叶。 玄冥抬起眸光,眸色一闪而过的讶异,最后恢复平静,收回了指尖! 绕是南书儿再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这样一种品种的树,拧眉看向轮椅上的白衣男子:“这是什么树?” “我也不知道。”他如实回答。 南书儿却是并没有就此打消疑虑,她喊了一个人过来,那个人又喊了一个府里的老奴仆过来。 “先夫人在世时,让人栽种的!听说当时是有一个得道高僧路过进府,特意给的种子,先夫人是信佛之人,听了高僧的话,便立马差了人培种。”老奴仆仔细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因为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并不存在什么秘密。 至于高僧曾经说过什么话,她是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先夫人过世几年了?”南书儿又问! 如今的丞相夫人,并非嫡夫人,只是贵妾,后来因为娘家飞黄腾达,子女又争气,南袁绍每天忙着朝廷的事,更没有再娶的意思,后院需要一个夫人打理,于是这位贵妾,顺理成章的被扶上位,成了正品夫人。 老奴仆扳着手指头算了算:“小小姐十岁多了……先夫人是在生了小小姐后不久就不在人世,应该也就十年了。” 老奴仆离开了。 玄冥还坐在轮椅上,他的手下不知道跑那里去了,她们的谈话内容,显然他都听了进去。 “你怀疑这颗树?”他淡淡的问,眸光淡如一弘泉水。 “不是怀疑,它肯定有问题。”南书儿笃定的语气,手里还沾着那片落叶,莺语清冽从红唇吐出:“得道高僧,又怎么会经过富贵家门口?怎么偏偏进到南家来?” “他是知道先夫人是信佛之人,并且在那段时间郁郁寡欢,才会特意出现。” “就凭这颗树,你就能断定这些?”玄冥平淡的语气,带着一抹寡淡的玩味。 “当然……不止!”南书儿抬眸看向他,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下一刻,她丢了手中的叶子:“来人,把这棵树,给本王妃拔了!” 南袁绍刚安顿好丞相夫人,转身听到她要拔树的事,连忙赶了过来! “这颗树,是无月的母亲在世时栽中,也算是先人之物,你怎么可以意气用事?”南袁绍觉得南书儿这是一朝得势,无法无天了。 “只不过是一棵树,更何况是先人之物,让它栽种在无月的院子,怎么也是不吉祥的征兆。”南书儿随意扯了一个理由,随即视线放在门口的柳儿身上,“我们带来的侍卫呢?” 柳儿毫不顾忌其他人的目光,站了出来:“在门口,随时待命。” “让他们进来,拔,树!”最后两个字,南书儿说的掷地有声。 南袁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南书儿的目光从门口移开,落到他身上,眼底的冷光,似能将人击碎,说出的话,更是毫不客气:“如若你不是我的父亲,不是这南家的主人,你以为无月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只是拔一棵树这么简单吗?” 南袁绍被她眼底的冷光对的有一瞬的怔愣,一时没有出声反驳。 “王妃难道觉得是这颗树有问题?”殷慕白从人群后走出来。 看见南书儿身后的轮椅,他似乎愣了一下,才抬起拳头,恭敬的行礼:“殷慕白参加国师大人!” “不必多礼。”玄冥淡漠的出声,于那方剑拔弩张,他自成一方天地,无形,却无坚不摧。 果真是深不可测的高人,殷慕白心中想,谨慎的收回视线! “不管它有没有问题,本王妃今日拔定它了。”事到如今,也说不出树的名字,当然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南书儿就照着一不做二不休。 南袁绍气的都无力出声了,偏偏这里还有两个他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好,你想如何就如何,若是无月醒来怪罪,也当是我做的吧。”南袁绍一副顾虑周全,疲惫的闭上眼睛! 柳儿很快带着侍卫进来,手里还拿了工具,一群人对着树木开始挖了起来。 南书儿也根本没有闲着,在南无月的房间转悠一圈后,大手一挥:“除了墙不能抠下来的以外,其他一切,包括小小姐的一个鞋垫,都给我换掉。” 其他人也看明白了,王妃不但请了国师救治好了小小姐,这还怀疑有人下暗手。 南袁绍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不能理解,她难道不能不要在国师和殷慕白在的时候,这样大动干戈? 第四百八十章:她就是你嘴里! 这样很没面子啊。 同时,他气的是刚刚晕过去的丞相夫人,明知道南无月这颗棋子有多重要,不但能牵制南书儿,在必要时还能让殷王爷办事,可她却偏偏让人出事了…… 此时,他的脑海里,也不由想到姜太医说过的话,他说,无月这是娘胎里带出的病,还说本来是压制住了,不会轻易爆发,这样来势汹汹,显然是被什么药物导致…… 看着进进出出的奴仆,更换着家具,南袁绍也有怀疑了。 当人的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就会无休止的生长。 他甚至在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这么突然发病…… 当然,这是后话。 南无月再次醒来后,玄冥进去再施了一次针,待他出来时,便出声要告辞了。 天色暗了下来,南书儿就算再不放心,也只好先离开。 东厢院很特殊的一天,因为,这是第一次迎来这个院子里的男主人。 南书儿稀罕不稀罕,没有人清楚,可东厢院的人,一致觉得这是好事。 慕容辰等到很晚,才看见门口有一阵骚动,那个女人,在众人的迎奉下,走了进来! “参加王爷!”柳儿也是吓一跳,赶紧行礼。 其他侍卫更是跪下行礼。 南书儿是最后一个有动作的人,她屈了屈膝盖:“妾身参见王爷。” 屏退左右,慕容辰才冰冷扯唇:“本王的王妃真是好手段,既然真的把从不见庐山真面目的国师请了出来治病。” 手段? 她有的,对方想要的,这是交易,却也同样是能耐,不是吗? “王爷特地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件事?”南书儿在下面的椅子坐下,回答的波澜不惊。 “本王只是好奇,你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出面。”慕容辰单刀直入,挑白了今天殷慕白和南袁绍都想知道,却不敢直接问的问题。 南书儿抬眸,看着男人冰冷的面孔,毫不假辞色的防备和试探,弯唇盈盈一笑:“我说了,你就信?” “看什么答案!”慕容辰冰冷的唇角,冷酷极了。 “我说我用真情打动他,你信吗?”南书儿单手支起脑袋,露出白嫩的手腕,无端的风情万种。 “鬼信。”慕容辰的瞳孔狠狠一缩,声音四平八稳。 “我说,我拿了一样东西跟他换,他答应来救人,你信吗?”南书儿慵懒的挑眉,眸光深处却是冰冷彻骨,显然,今天的脾气被磨到了尽头。 “什么东西?”慕容辰眯了眯眼,散发着无声的寒意。 “唔,当然……是宝贝啊。”她慵懒一笑,拍了拍手,“现在你信了吗?” “南书儿,你在甩本王?”慕容辰受不住她敷衍的模样,后院里的女人,那个见了他,不是恭维讨好,他多看一眼,对于她们都是天大的恩赐。 南书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绝美的脸上,笑意盈盈的问:“那王爷你想听什么答案?” “答案在你心里,你自己清楚。”慕容辰的声音冰冷讥讽的盯着她。 “有没有可能是他暗恋我?”南书儿干脆摔破罐子的开口。 “你,不知廉耻!”慕容辰一向泰山不动的个性,被气的直接站了起来。 “难道不是?”南书儿见成功气到他,干脆没完没了的抚着下巴,啧啧感叹:“什么不敢说,这张脸就是自信的资本。” 慕容辰想反驳,可视线,还是控制不住的随着她的话,落到她绝美倾城的姿容上,意识到他做什么后,更是气得摔门而去。 “王妃!”柳儿的视线还黏着慕容辰离开的方向,不知所以的看向南书儿:“王爷来,是因为小小姐的事?” “他跟踪我!”南书儿收了动作,神情淡淡,可话语却把柳儿惊得脸色剧变。 “王爷……他想干嘛?”柳儿脸色凝重的问。 “谁知道。” …… “主子,辰王妃的婢女来了。”少年这次直接把人请了进来。 柳儿捧着一个箱子,走到他面前,直接出声:“这是我们王妃给国师大人的诊金。” 玄冥没有动作,他身后的程安澜上前一步,伸手接了过去,简单的查看过后,并不能分辨,谨慎的给轮椅上的玄冥过目。 玄冥只是瞥了一眼,抬手。 程安澜领命收了起来。 柳儿见他们没有异议,转身就要离开。 “姑娘,留步。”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 柳儿回头,疑惑的看向轮椅上坐着的人,沉了沉眉眼:“还有什么事?” 少年和程安澜同时蹙眉,不懂她这是那里来的敌意,随即程安澜想到箱子里的东西,一瞬明白了。 南书儿千里迢迢去的鬼域,不顾会沾惹麻烦,连杀了两个大人物,才夺得的昆仑镜,却是没有想到,他们主子只是出手救治了一个人,就轻松的把她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拿到手。 “若是你家王妃有空,让她来府中与我一聚可好?”玄冥的声音依旧很淡,可他用的却是礼貌的询问句,饶是柳儿再如何心情不好,也不敢发作。 “是,奴婢会把国师这句话转达。”柳儿说完,毫不犹豫的走了。 少年摸了摸鼻头,咕哝一声:“真是有个性,王妃也应该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 程安澜听到了,“蝶衣这次在鬼域,是被谁重伤,你知道吗?” “谁谁谁,快告诉我。”少年一双眼睛霎时发光,恨不得从程安澜嘴里挖出来。 他为什么这么好奇? 当然是因为记忆犹深。 当初程蝶衣重伤,是被一枚暗器重伤,伤的位置已经是致命,幸好程蝶衣是习武之人,懂得止血点穴,自我救治,不然当场就死了。 后来就算她撑着身子回来,就算是主子这样的医术,都有一瞬的束手无策,根本不敢随意取出那枚诡异的暗器。 这枚暗器,有力的没入程蝶衣的身体,根本不能随便取出,一但分寸掌控不好,可能是大出血,乃至整个血管坏死。 可见此暗器的凶狠霸道,当时一群人是又惊又恐。 “她就是你嘴里很有个性的辰王妃。”程安澜面无表情的回答。 第四百八十一章:惊天谋划! 少年呼吸一窒:“……” 程安澜这才收回视线,像是把什么镇住了一把的松了一口气。 少年顿了大概有一会儿,才爆出声音:“天,果然是她,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我亲爱的王妃,我要拜她为师。” 程安澜脸色一僵:“……” 这孩子没救了! 玄冥的轮椅已经转身,少年和程安澜都闭嘴不再开口。 少年却是真的在想什么时候在遇上辰王妃。 …… “他只是说,王妃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到国师府上找他。”柳儿回到院子,把话转达给南书儿。 南书儿脸上的神情没有多少讶异,像是猜到这个从来不和任何人过多交往的国师,会对她发出这种邀请。 如果她猜的不错,玄冥应该也在找她要的东西。 并且是不可能让给她。 既然如此,自然是想知道她手里有什么,亦或者想说服她什么。 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没有前去的必要。 “知道了,让你打探的消息,打探到了吗?”南书儿脸上还是风淡云轻的闲散姿态。 柳儿却一点都不轻松的回答:“打探的消息也是零模两可,不过,最多的可能,就是端木家。” 南书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静待佳音的模样。 柳儿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端木家是百年世家,表面是没什么问题,可我们的人,在查的时候,还是发现了猫腻。” “这个百年世家的发家史,很见不得人。” “他们的祖先,曾是北斗一方大国的将军,后来国家灭亡,他们趁乱封王,自成一国,再后来,明莱崛起,他们自动降和,剃去王印,成了如今的端木家族,年年赋税,进贡拜朝。” “我们的人费了千辛万苦,才查到一些在很久以前,和端木家有恩怨的家族,并且套了一些老人的话,才知道,当初北斗大国会灭国,是因为当初的端木将军叛国,出卖机密。” “而且,当时的很多鼎盛家族,都逐渐走向灭亡,少有幸运的几家,也是衰败穷苦潦倒,只有这个端木家族鼎盛不衰,甚至稳居第一家族的位置。” “所以你怀疑,那东西在他们手里?”南书儿并没有多少激动,只是眸光发出冷冽寒气。 “不是怀疑,只是这是唯一一条线索了。”柳儿的话带着一股凝重。 “既然是他们,不是也得是了。”南书儿的手掌撑在桌子上,微微一用力。 柳儿担忧的是另一件事,她还是不甘心昆仑镜就这么送出去,“国师大人,他怎么会要这种东西?” 真的是很让人费解,这种东西不是武林秘籍,玄冥也不是武痴,不明白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为什么硬是要这种东西。 “总不可能吃饱撑着。”南书儿撑着下巴,眯了眯眼睛,阳光下,慵懒似猫。 “难道就这样给他?”柳儿觉得这不是她们王妃的风格,哪怕对方是国师大人。 “当然……找机会要回来。”南书儿的声音凭添了一抹杀气。 柳儿望着自家王妃绝美的脸,心头震撼,她们王妃的手段很多,也足够高明,轻松能捏住人的三寸,这种带着嗜血的杀气,从来不曾在她身上看见的,因为对待那些人,她从来不屑露出这样的神情。 显然,国师大人这是惹怒了她们王妃。 “国宴将近,端木家主一定会出席宴会,这是最好的机会。”柳儿的声音沉沉重重,“从他进京,到离开,这半个月的时间,我们若是有办法得知有用的信息,一切才有眉目。” 南书儿并不着急,她素手挑起桌子上的白纸,细细看了起来,那是密密麻麻的资料,“北斗大国,灭国多少年了?” “一百多年,不知道具体时间。”因为明莱皇帝的专制管理,史书根本不允许记载有关北斗的一切信息。 显然,北斗灭国,横遭各国瓜分,明莱是受益最大的一家。 其中用的手段,也只有他们知道,自然不容许有心人窥探。 “一百年,有五代人了。”南书儿望着窗外的阳光,美眸似水,有狡黠的弧光闪过。 柳儿蹙眉,“是啊,要是没有灭国,确实至少有五代人了。” 南书儿却是突然看向她,那双深邃冰心的眸光,像是一把火,能照进任何人的心房,她的红唇淡淡呢喃一声:“你说,这个时候蹦哒出一个前朝遗孤,会怎么样?” 柳儿差点信了,呼吸一顿:“王妃的意思是,北斗大国的皇室遗孤,根本没有死绝?” “我是这个意思,至于有没有死绝,这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们要找一个这样的人,他就是北斗大国遗孤。”在刚才很短的谈话中,南书儿既然能说出这种话,可想而知这其中的魄力和果决。 柳儿已经震惊的不敢说话了,她明白了,王妃的意思是,找这样一个人,若是找不到,也要找到,且不管是真是假,把这个人推到端木家族身上,到时候,以明莱皇帝的猜疑心,根本不会善罢甘休。 一个曾经叛国叛主的人,那点信用实在不堪一击啊! “可是,这几十年端木家族的发展,早就根深蒂固,就算皇帝有心想动,怕也不可能是一时半会的事。”时间是她们最不能等的东西。 柳儿不笨,甚至在南书儿的带动下,思路少有的清晰。 “所以,我们要动手,把这个固若金汤的端木家族,搅的四分五裂,才把早已谋划的遗孤一案推出来,给他们最后一击。”南书儿的指尖划在桌子上的白纸上,那里是端木家族复杂的家庭名单。 柳儿知道她心中有了计较,也不再多说话。 “要把一个大家族击倒,这是一场冗长几十年的战争,我们可没有那么多太平洋时间陪他们耗,让他们自取灭亡是最好,最快的方法。” 虽然很不容易,可偏偏这个时空的坏处在于皇权至上,好处也是皇权至上。 她要动手在端木家族挑几个蛀虫,把他们拉出来祸害,再借皇家的手,把他们压制的一动不动,她再去拿那件东西就容易多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傻子! 柳儿知道,她们王妃说要干的事,一向是说到做到,可这么迅雷之势,对端木家出手,还是让她心惊胆颤。 …… “端木家族,除了年寿已高的老家主,现任家主,还有两个嫡子,两个嫡女,六个庶子,九个庶女,其它旁枝不计其数。”柳儿将资料整理了一遍,看向贵妃榻上闭眼养神的女子。 空气有一瞬的安静,半响,贵妃榻上的女子才轻漫出声:“我记得,端木家虽然是家主当家,可真正掌权的却是老家主。” “是的,不但如此,端木家的两个嫡子,都是北斗一方的才俊,才名在外,如果不是家族不允许,长嫡端木熙是准备进京科举,闯入政坛的,而他本人在年轻一辈确实是佼佼者,年纪轻轻就将家族事业打理的更上一层楼。” “至于次嫡端木辞,听说个性和长嫡截然相反,是个混世魔王,却是自小聪慧过人。” 几天时间,柳儿已经将人际关系打探的很清楚了。 南书儿暂时没有说话。 端木熙,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又在大家族侵染长大,想利用他,根本不可能。 端木辞这种个性,又因为长兄压制,根本不可能揭竿而起。 那么只能从几个庶子出手了! “不过……端木家的内宅,最近似乎不太平。”柳儿把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因为是端木家主特意下令封口的事,打探来的消息也只是寥寥数语。 “你是说,这个庶女,突然得了老夫人的宠爱,并且把两个嫡女,都整的名声大噪,惹得老家主的嫌?”南书儿还是很意外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后院的大家闺秀不是绣花,就是种花,就算是争宠,也是嫡女嫡子风生水起,庶女庶子,一般逃脱不掉被牺牲的命运。 而这个庶女,显然是个有头脑的,不然也不能让精明了一世的端木老夫人和老爷子扶持。 这就有意思了。 几天后,柳儿又带来消息了,这次的消息主要针对这个风头无二的庶女。 “端木绣,虽然只是一个庶女,可自小武艺超群,在她五岁时,母亲死在一场冤案中,同胞弟弟同年夭折,她的姐姐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却也同样死在战场上,为此,她六岁毅然远走,投身军营,并且在这几年来,奇功赫赫,虽然被召回端木家,可却因为一身智谋,非常得端木老家主,和老太太赏识。” 端木家族,手握着一支军队,镇守北斗的边防。 而边防过去,又是蛮夷之地,连年骚扰不断! “她都做了什么?”南书儿来了兴致,很好奇这个端木绣,是怎么样把两个高贵的嫡女,弄的名声不堪。 “具体如何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事情的经过,是两个嫡小姐出门聚友,遇上了端木绣,邀请她一同前往,然后……然后发生了同样前往的大家闺秀和侍卫通奸的事情,并且矛头直指端木家两个嫡小姐,为此,事情闹的很大,连端木家主都不得不出面摆平。” 事情虽然被遮掩了下来,可天底下,那有不透风的墙,于是,这端木家两个嫡小姐性情开放的事,不过短短时日,北斗城人尽皆知。 “王妃是要见见这个端木绣吗?”柳儿观察着她的神情,才这么问。 “不急,现在还早,这端木绣是骡子还是马,总是要遛遛才知道。”南书儿懒洋洋的出声,转移了话题:“无月不是想看梅花吗?” 柳儿眼睛一亮:“小小姐念叨很久了,说梅花糕那么好吃,梅花也应该很可爱。” 若说一个十岁的女孩,说这种话有一些无知,南无月确实是无知了。 因为那场病后,她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是成了傻儿。 傻儿啊…… 柳儿低下红红的眼眶,将眼底的伤感消散,才敢出声:“听说城外的梅花林很热闹,不知道小小姐去了,习不习惯。” 话说完,她又有一瞬的哑然。 什么习不习惯,傻子没有习惯了,不习惯的只是别人而已。 “去吧,我们早一些去,早一些离开,这样不至于碰撞到别人。”南书儿淡淡的回答,闭着眼睛,渐渐没有了声音,像是睡着了一般。 柳儿也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只是边走边抬手擦拭着脸颊! …… “王妃。”丞相夫人带着几个女儿,庶女嫡女都在列,恭候大驾的模样。 南书儿从马车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张笑意盈盈的脸,女子莞尔,勾起了一弯薄唇,也不用淑女凳,一跃轻松跳了下来。 隐隐似有惊呼声,像是见了什么粗鲁粗鄙之事。 丞相夫人也是微微一愣,听到声音,瞪了一眼身后的人,见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害怕的缩了身子,才收起思绪,带笑迎了上前。 “母亲!”南书儿淡淡的声音,带着自然的笑意,手里还握着一个风车,恰好又一缕风吹来,卷的风车哗啦啦作响。 丞相夫人原本带笑的唇角,见到她手里的风车,像是见了什么怪物一般,见鬼的避开视线。 “王妃这是要带无月出去玩吗?”丞相夫人含笑客气的问,头还是低着。 南书儿欣赏着她的动作,像是能欣赏她心底的想法一般,唇角勾起玩味的笑容,声音浓郁吴侬软语:“是啊,母亲一起去吗?也好一起照顾无月。” 最后一句话,成功的让丞相夫人浑身一抖,几乎本能的回答:“不不,我不去不去。” “呵呵!”女子举着风车,银铃一笑,脆声脆语,像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一般。 丞相夫人顿时脸色更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她怎么觉得,连着眼前这个女人的笑声,她都觉得诡异呢? 丞相夫人像是着魔一般,愣愣的抬起头,望着女子笑靥如花,美的瓷白绚烂的一张脸,触碰到她眼底的寒风凛冽,心脏犹如坠入万丈深渊。 “小小姐不要跑,你慢点慢点!”一道声音闯了进来,众人寻声看了过去! 第四百八十三章:世俗不过如此! 一个身穿漂亮衣服的女孩,流着口水,蹦蹦跳跳,随时摔倒的朝这边疯狂跑来。 “啊!”刚刚还整整齐齐的一排妙龄女子,见到来人,惊的四处逃窜。 流口水的女孩,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那些声音的刺耳,她视而无物的跑着,朝人群撞来。 其实她并非故意,只是听到能去看梅花了,才会着急的跑出来,而傻子,根本不懂的控制力度奔跑。 她的方向也没有错,确实是门口,而这些人在门口迎接南书儿,赌了去路,她才会这么撞来。 南家其她小姐尖叫不已,甚至还出声让丫鬟动手把南无月拖住,不要伤了她们。 一片混乱中,举着风车的绝美的女子,她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从门口跑出来的女孩,在她横冲直撞时,她轻抬脚步,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 “啊,走开走开,你个傻子快走开!”真是快疯了,这满嘴的口水,要是被她沾上,她不会也要变傻吧? 在南木琴愤怒,却又无奈时,她眼前突然恍出一截白的发光的手,截住了朝她撞来的南无月。 有惊无险,南木琴狠狠松了一口气,再次睁眼,看着眼前的画面…… 很奇怪,明明是同一个爹,她听母亲说,这个南书儿的娘亲,其实也就长相一般,怎么她就长了这么一张天妒人怨的脸? 美的真的太过分,太过分了。 此时南书儿轻抱住南无月,将她揽在怀中,身子弯了下来,掏出了一方巾帕,擦拭着她的嘴角! 南无月也不挣扎,只是笑,这样流的口水更多了,怎么也擦不干净。 后面追来的丫鬟,又是请罪又是道歉。 南书儿终于将她的口水擦干净,才牵着她的手,将风车递了过去。 她没有开口说话,可一举一动,却是和谐温柔,让人醉了的温柔。 柳儿一直在远处看着,在南书儿看过来时,才跑了上前,接过南无月! “王妃!”丞相夫人很尴尬的出声。 南书儿看向她,脸上还残留着刚刚的温柔,美的惊心动魄。 丞相夫人要说出口的话,顿时又是噎了噎,最后还是耐着头皮出声:“王妃带无月去赏梅花,府上几位小姐正巧今日没有功课,王妃不如将几个妹妹一同带去,也方便帮你一起照顾无月,你说是不是?” 一起照顾无月? “好啊!”南书儿弯唇笑了笑,“不过本王妃的马车坐不下,这还劳烦母亲去准备。” 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丞相夫人抬起头看向她,脸上还带着忐忑的受宠若惊。 相爷说,这南书儿再如何脾气不好,可到底还是要顾忌娘家,要知道,娘家倒了,她就算是皇后,也会跟着倒。 果然是这样。 说到底,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在她眼里,根本就是孩子的年龄,小孩子都是脾气很大,过后就忘记了。 丞相夫人松了一口气,赶紧回答:“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走。” 南书儿是辰王妃,由她带着几个小姐,出去赏花,不但面子过的去,还能不声不响的会青年才俊,这简直是一举两得,妙不可言的妙计啊。 其她人听了她答应,也是很高兴。 要知道,现在的辰王妃,在明莱皇城,可是大人物,她们这些亲姐妹,自然水涨船高,这一起出去,表现出感情很好的一面,赶年提亲的公子,定然身份背景了得,才敢上门拜访。 她们喜滋滋的打算,全然忘记了跟她们出去的人,还有那个她们恶心的傻子。 南书儿将她们的神情收之眼底,转过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南无月虽然傻了,却是性子并不暴躁,这还多亏玄冥开的药,日日服用。 此时她坐在马车里,一口一口的吃着糕点,眼里嘴里只有糕点,双目无神,动作笨拙。 “小小姐你吃慢一点,全部是你的。”柳儿在一旁递茶水,让她喝一口,她就乖乖的喝一口。 “王妃你看,小小姐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根本不懂这样,你看我递水让她喝,她还知道喝。”柳儿惊喜的看向南书儿,眼角却是酸楚。 南书儿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看着南无月吃东西。 她聪明伶俐,重情重义,真君子的无月,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成了这个模样。 真是……没有生气的感觉了,有的只不过是来自黑暗的湮灭。 “小小姐不要吃了,我们去看梅花,很好看的梅花哦!”柳儿擦了擦她的手和嘴,才扶着人下来,笑的跟一个孩子一样献宝! 南无月听懂了,她听到了梅花,笑的口水又流了下来。 身旁的丫鬟手忙脚乱的掏出帕子,给她擦干净! 不远处,一起跟来的南木琴等人也下来,看到这一幕,皆是拿帕子掩住鼻孔,不知道是在笑,还是觉得脏了。 “王妃姐姐!”一群人少女眼睛一亮,欢快的朝南书儿跑来。 南书儿却是上前牵住南无月的手,朝园子入口走去。 少女们齐齐脸色一僵,有一个胆子大一些,已经出声:“姐姐,把无月让丫鬟牵着吧。” 南书儿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她。 那个人扬起微笑,指了指她身上华贵的金丝线:“她的口水会把你的衣服弄脏……其实我的意思是,丫鬟照顾她,已经习惯了,王妃姐姐不习惯照顾人,由我们来照顾你吧。” 其她人一瞬秒懂的眼神,争先恐后的出声:“是啊是啊,王妃,由妹妹们来伺候你吧。” 谁想照顾一个傻子? 所以,南玉棋说这种话,可不是故意的?她相信南书儿接下来的动作,一定会顺着意,微微一笑,松开南无月,然后亲切的喊上她们这些姐妹,开心的朝里面走去。 “四小姐说什么呢?”柳儿带着一群人,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毛毯,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生活用品,冷着眼出声:“王妃来这里,本来就是带小小姐赏梅。更何况,王妃身边什么时候缺人伺候了,需要几位小姐伺候?” 第四百八十四章:怎么又是她的名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姐妹感情好,自然是走的亲近一些。”南玉棋巧言善变,还委屈巴巴的看向南书儿。 “梅花,梅花!”南无月突然要挣脱开南书儿的手,蹦哒的朝围墙跑去,只见高立的墙头,不少梅花探出头来。 众人惊呼,心想,这一拽,踩着盆底鞋的王妃,怕是要栽跟头了。 南玉棋明显松了一口气,心底有一些幸灾乐祸,她说不要照顾傻子,偏偏不听…… 南书儿却是轻松把人拽了回来,且蹲下身子,不知说了什么,只是觉得侧脸精致清雅极了,情绪躁动的南无月顿时动作小了,任由她牵着,朝园林门口走去。 其她人怔怔,眼看柳儿带着一群丫鬟跟上,才懊恼的跺脚,连忙跟了上去! 南无月是坐不住的性子,蹦蹦跳跳又跑远了,一群丫鬟追了上前,让她小心,不要撞到人。 原本以为来的早,应该不会有什么人…… “听说今日义勇候家的小侯爷,还有王丞家长公子,还有还有……”旁边的窃喜声不断传来,一群人都在打趣,若是有缘撞上,那才是缘分。 他们嘴里的人,都是活跃在皇城中的风流人物,说远点,那是未来国家栋梁的中流砥柱。 南书儿坐在亭子里,手里一杯茶,清香袅袅,佛面如云。 石桌子上摆着不少点心,都是用来哄南无月的,如今她跑开了,点心自然是一动不动。 南木琴见南书儿根本没有要出去兜圈的意思,心底暗暗着急,脸上却是笑容灿烂:“姐姐,这赏梅,赏梅,自然是要边走边赏,不然这样多没意思。” 南书儿抬起漆黑深邃的眼睛,美的那么清晰,直接的看着她,微笑间,似有星光闪烁,她今日的声音还真的是温柔到了骨子里:“你们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被拒绝,南木琴脸上难看,同时心底又气又羞,母亲出门前交代她,一定要跟在王妃身边,不然这一躺出来就白费了。 她原本还不懂,听了母亲的解释才懂了。 如今这王妃的身份,可是连国师大人都要买三分薄面的人,和她出来,谁见了不是客气羡慕? 南书儿不肯走,她们也不好一哄而散,于是一群人在亭子周围聊天,吟诗作对,还有大胆的,假装忘情陶醉的模样,拿出凌缎,在一处空地跳起了舞, 她跳的很陶醉,看的人也很认真,却也只是好奇。 渐渐也吸引了不少人。 不知是那家的姑娘,挺大胆的,捂着唇咯咯的笑:“这肯定是那家公子,附庸风雅请来的舞女吧,只是这舞技,若说练过是肯定,可却也说不上多专业啊。” 显然,陶醉在舞蹈里的南竹笛听到了,并且被后来更响亮的咯咯声,气的一下乱了舞步,这下更不成样子了,她只能赶紧停下还没有完成的舞。 南书儿端着一杯茶,上好的白玉杯子,遮挡住了似笑非笑的唇角,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 看来,为了今日和她出来一趟,丞相夫人也是煞费苦心。 南竹笛见亭子里的南书儿,没有任何为她出声的意思,顿时红了眼眶,眼神霎时变的有一瞬的仇视。 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南书儿的年龄虽然和她相当,可她出嫁为人妇,还是一品王妃的身份,她若是出声捧场,三言两语就能解了她的囧迫。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南书儿微笑。 南家几个姐妹原本也是在偷笑,可渐渐听到那些人,既然把她们几个,连同一起嘲笑进去,怎么坐的住? 南玉棋眼睛一闪,拉了气愤的南木琴一把,示意她看向亭子里的人。 南木琴是嫡女,她出来,并不屑和这些庶女亲昵,蹙眉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才看向亭子里的人。 一瞬,她眼睛亮了亮,大声嚷道:“姐姐,这些人既然连你也骂。” 说了,她像蝴蝶一样,委屈的朝亭子跑去。 在南木琴的身子要扑向她时,南书儿一道视线,瞬间定格住了她的脚步,僵硬的立在原地。 明明那双眼睛,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可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沉甸甸。 亭子外的人,根本不知道亭子里的南木琴怎么以这么滑稽的姿势停下,倒是那些挑事的女子笑了起来! “她说我们骂人?有吗有吗?她这是污蔑好吗?” “还姐姐,话都听不明白,转身找姐姐哭,真是不知羞。她还真的以为她姐是辰王妃呢。” 这句话落下,声音都安静了一瞬,气氛诡异紧猝。 一个人咕哝的瞥了说话的人一眼,怪罪的眼神:“怎么又听到她的名字。” “本来就是。”那个人有一些心虚的低下头,可又觉得这个模样,像在认错,于是嚷声道:“你们不知道,南家的那个最小的小姐,还是嫡小姐呢,生了一场大病,结果辰王妃愣是把当年太后出面,都没有请来的国师大人请出来,结果怎么样了,治好了,还不是傻子,要我觉得,还不如不治的好。” “你这什么话,羡慕就羡慕,还笑话人家傻子。”到底是顾虑,跟随来的几个女子,拉了她一把,补救的开口。 结果那个人,怎么懂的别人的用心良苦,还扯着嗓子辩解:“羡慕?当然羡慕啊,你们听说了没有,前几天,这个傻子不知道怎么了,被放出府,然后跑到街上把一个小孩撞倒了,当时她的丫鬟没在身边,这个傻子被对方叫的人,打的在地上打滚呢。” 似乎亲眼看到似的,她一脸同情,嘴角却是嘲笑。 现场很安静,没有人插嘴,不知道是顾忌她嘴里的事,还是事里的人,亦或者都有。 南家这边的小姐,更是噤若寒蝉,她们显然想起来了,那是前不久发生的事,然后惊动了京城的京兆伊府…… 女子兴趣盎然的话还在继续:“要说,这个傻子也是命好,有个权势大的王妃姐姐,那可是皇室的媳妇啊,随便喊来的人都是京兆伊府的军队。” 第四百八十五章:认真就输了! 京兆伊府是衙门,平时管辖皇城治安,而军队,那是皇宫出事,才会出动的阵仗。 南玉棋刚刚还算计的心思,到此刻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心头巨骇。 她当然不是现在才听说,而是,没什么比作为南家人,更知道实情的,所以才会想起时,心里不舒服。 事实上,京兆的军队,并非皇家那个人都能请得动的。 可为了一个傻子,为了一个傻子被踢了几脚,这个女人直接用了军队,惊的不止是满城百姓,动荡不安。 她隐隐听父亲提起,还知道,第二天的早朝,议论的只有这一件事,可见有多严重。 那个人说完,见所有人都没有反驳,顿时有一些得意了。 这段插曲,无声无息的熄灭,太阳逐渐高升时,那群还没有走远的女子,带着一群丫鬟,浩浩荡荡的朝亭子走来。 此时的亭子,已经被南书儿为首的南家小姐,占满了人,更何况,她们带的丫鬟不在少数。 那些人原本就热的汗流浃背,见到这种情况,顿时大声嚷嚷:“园林的亭子,应该不是私人的吧?” “是啊,是啊,主子窝在亭子里我就不说了,可连丫鬟都在亭子里,不是故意不让人进来吗?” “这种行为不道德啊,若是知道是这样,我们来的早,就让丫鬟先占地方了,那里还轮得到别人。” “是啊是啊,我一来就这么想的,不过想想这样别人怎么办,才没有这么做,却没有想到,我们顾虑周全,人家根本没有道德这种东西。” “你们说谁不道德了?”南木琴瞥了南书儿一眼,士气高涨的站起来,气鼓鼓的问。 哼,这些人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们知道,她身边的人是谁吗? 正是刚刚她们嘴里羡慕嫉妒恨的辰王妃啊。 那些人顿时齐齐看了过来。 然而,她们最先看到的人,却不是发声的南木琴,而是那个坐在正中间那个女子。 她穿着淡黄色的衣服,日光斜视下,金黄色的针线熠熠发光,而她的背脊挺直,清极艳极了。 女子头发高挽,很漂亮规矩的鬓发,头饰并不多,只是簪着一根银色的针,针的尾部,明晃晃一颗龙眼大的珍珠,散发着低奢迷人的光彩。 那颗珍珠,她们拿生活了十几年的环境赌,绝对价值连城,而这个女人,却是拿来做头饰。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应该是察觉到她们的视线,她微抬下巴,恰好把脸转向她们,然后,她们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 若说闭月羞花,天地暗色,丝毫不夸张。 那张脸,美的那么自然而直接,惊心动魄到让人无地自容。 南书儿也只是扫了她们一眼,并不想多计较,几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她还有那点肚量。 南木琴见她们盯着南书儿看,眼底皆是惊艳不可亵渎的羡慕,胸口顿时如同被一颗石头压住一般,声音尖锐的出声:“我们先来的亭子,自然是有先来后到的说法,这才是道德,不是吗?还跟我们议论什么道德,不就是想让我们把亭子让给你们,可你们也要看看今天出门,脸上贴金了没有。” “你!”南木琴的语气和话都太难听了,连那些原本没有说话的小姐,都冷了目光。 从衣服上判断,她们的家庭,定然也是非富即贵。 女孩子做事,凭的都是心情,那里顾虑那么多,顿时一群人对着南木琴明讽暗嘲的骂了起来。 “我们出门,确实没有脸上贴金的习惯,不过……我们今天也算是见识了,有一句话叫做一个天上仙女,一个地上的八婆。”一个人抚着头发,慢条斯理,却是冷光暗藏的说。 “呵呵,你是在说你自己是仙女吗?”南木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那里那里,我们又不是和你一起来,怎么能拿来和你一起比较,我们只是……”她的语气一顿,捂着唇咯咯笑了起来。 然后她身后的人都笑了,下一刻,她们几乎异口同声的开口。 道:“像你这种姿色,怎么有勇气跟旁边那位小姐坐的那么近?” 什么?南木琴愣住了,一时没能明白。 南竹笛和南玉棋其她人,也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皆是一脸茫然。 “她说我们出门脸上没有贴金,我怎么觉得她这人长了那么大,应该都没有照镜子吧。” 什么镜子?南木琴笨拙的抹了抹脸,想着今天出门没吃什么,应该没有丢人的东西! “咯咯……她竟然在抹脸,笑死我,我们说这些话,正常人的反应,不应该扭头看一看她旁边坐着的绝色倾城的女子吗?” 扭头看一看…… 南木琴等人像是受了什么指引,南书儿坐在正中间,她们看过去,皆是看到同一个人,自然看到了那张美绝人宸的脸。 南木琴脑袋轰的一声炸开,脸色霎时涨红,眼眶发红,眼泪似花。 一个是天上的仙女,一个是地上的泥。 她是怎么有勇气,跟她旁边的女子坐在一起? 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她南木琴,南家嫡小姐,真的有那么不堪,不堪到连站在南书儿身旁都不配? 她是嫡小姐,南书儿原本才是庶女,以前她都是穿上等的衣服,而这个庶女连新衣服都没有,每天都低着头,那个时候,谁知道她长的漂亮呢,所有人夸的都是她南木琴。 一场闹剧,在南木琴被气哭结束。 那些人见她哭,顿时也不敢再说亭子的事,纷纷牵着手说找另一个亭子,借此走了。 南书儿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脸色平淡的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可谁都知道她知道了,一时更是不敢出声安慰南木琴。 中间,也有不少人要进亭子来歇脚和乘凉,还是一群公子哥,见到一群女子在,纷纷退了出去,不敢冒犯! 当然,也有个别无礼的人。 当时,南木琴缩在角落,并没有哭了,只是不愿意抬起头,丫鬟在她身后,小声安慰。 第四百八十六章:巧合? 率先见到那帮公子哥的人,是守在亭子外的小丫鬟,出声拦住了他们:“几位公子请留步,府中小姐在亭中歇息,望公子们谅解,另寻他处。” 原本以为,他们会被打发走,毕竟刚刚过来的那些人都是这么走掉的,临走前,还一顿自责失敬冒犯。 却不想,带头的一个年轻郎君,听到丫鬟的话,眯了眯眼,说出的话更是……“你说什么?亭子被你们家小姐承包了?” 丫鬟很尴尬,想要解释,那个长的唇红齿白的郎君已经摇出扇子,却是嗤笑看向旁边的人:“我怎么没听说,这梅花林,还有承包亭子这种事?” 丫鬟顿时急了:“不是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好看的郎君笑容更大了,声音却阴阳怪气:“你的意思……你刚才在撒谎?” “没有没有,奴婢没有撒谎。”丫鬟急的快哭了,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男子,长的这么好看,却是这么……难沟通。 “哦,那我们进去看看。”少年郎君的语气一下慵懒的松散下来,摇了摇折扇,还伴随着咕哝:“酸死了酸死了,要是再不让我歇一下,我这双脚真的要废了。” 他旁边的郎君,神情比他还苍白,额头冒着汗珠:“子玉兄,以后半夜起来爬山,你千万不要再爬我家后院,这要是再折腾下去,我真是没命陪你玩了。” 他的神情无奈,气息却是翩翩有礼,见章荣祁进去,他犹豫了半响,还是没有出声阻止。 梅花园林这么热闹,不止是冬季梅花开这么简单,而是园林有石梯供人攀爬,攀爬的高度,犹如爬一座山,可谓是干净,雅致,风光无限。 不少青年男女,富贵消散人都会来这个地方散步,一来观赏大好河山,毕竟一览众山小,二来也是吟诗作对的好地方。 而这个被喊做子玉兄的年轻郎君,正是义勇候幺子,他来这里攀山,可不是为了欣赏祖国大好风光,更不可能是吟诗作对。 至少,那些人才不会半夜起来,更不会像这样,这个时候才走出来……他们简直是迷路到现在。 至于原因,王丞千客也很想知道,这个家伙半夜抽的哪门子疯,结果,他从昨天半夜问到刚才,也没有问出原因。 他猜,大概又是黄本子看多了…… 正在想法间,已经不知不觉跟着章荣祁走进亭子,并且在抬头间,与亭子里众多女子,四目相对。 不是没有见过女子,妙龄女子也稀罕过,毕竟到了少年怀春的年纪,可这么窘迫的一刻,王丞千客,自认从来没有过。 而相比较他的僵硬,章荣祁微微一愣,后已经是微微一笑:“冒犯冒犯,不过……可以借一张凳子坐一下吗?” 诚如王丞千客所说,再折腾下去,他们真的要没命了。 “不行!”南竹笛等人齐齐红了脸,并且退到一起,脸色羞怯。 诚然,她们并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正是她们一直聊着话题的风流人物。 章荣祁和王丞千客对视一眼,他们身后的人已经苦哈哈的抱怨了,却也不敢再强行逗留。 临走前,已经走进亭子里的章荣祁和王丞千客,在回头触碰上中间坐着的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低着头品茶,背脊却是挺直,尤显得气质卓越。 一看侧身,便知是清秀美人,章荣祁这么想。 真是愧疚,既然冒犯了这么出色的佳人,王丞千客羞愧的低下头,没敢再抬头。 章荣祁多看了那个女子,眼睛瞬间在女子头顶的珍珠针定格了。 作为一个属龙的敛财专家,章荣祁拿他自认绝对高尚的情操发誓,这女子头上配戴的珍珠,能抵他收藏了十几年的私人财库。 奶奶的,要不要这么有钱…… 他默默的想着,恋恋不舍的从她头顶移开视线,连那人的脸都没有看,闷着走出了院子。 王丞千客很累,却发现了他的眼神不对,等走出老远,他才回头看了一眼,隐约可见,那是一张芙蓉如面的脸,看不真切了…… “子玉兄,你刚刚看什么呢?”其他人也发觉了不对,纷纷起哄的问。 被打击到的章荣祁还是闷着头,一副老子有情绪的样子。 “哈哈,该不会里面的姑娘太美了,他都粘住了吧?” 一时,一群郎君又是笑骂做一团,也算是瘸着脚,苦中作乐。 “胡说什么呢。”王丞千客出声了。 其他人也不敢多说,只是还在笑。 章荣祁像是突然从纳闷中走出来,仰头看天:“这女人把那珍珠戴头上,什么品味么……” 当然,一般人不会有这种品味,因为一般人没那命。 这下更郁闷了,章荣祁干脆抽了鞋垫,一屁股垫在地上,嚷声道:“不走了,府里的人怎么还没有来,他们是活腻歪了,等我回去,把他们一个个的脚打断,体会体会他们主子此刻的心情……” 众人:“……” 兄弟,昨晚你是爬墙出来的,我们也是爬墙出来的。 那些人怎么找来?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因为和章荣祁齐名的一群纨绔,今天也来园林,并且声势浩大。 所以,才会有义勇候小侯爷和王丞家的公子,皆在园林游玩的传闻。 看见自己的小厮出现,章荣祁还以为做梦呢,反应过来又是哈哈大笑,阴恻恻的斜视他们:“你们还知道小命要紧啊,晚了,你们现在还是多爱惜爱惜自己的狗腿吧……呵呵!” 一群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的随从内心是崩溃的:“……” 然后,他们在走出大的没北的园林时,遇到了那群死对头。 原本远远看见,绕开就好,因为他们现在太狼狈了,怎么能让这群傻叉看见? 于是,在他们准备绕路时,被一个傻子堵住了去路。 因为傻子后面跟着一群丫鬟。 然后,那群傻叉看见他们了,无比嚣张的朝他们围拢了过来。 显然,对方带的侍卫很多,阵仗很威风。 章荣祁眼角狂抽,怒瞪着眼前的傻子,见对方是小女孩,也不好破口大骂。 第四百八十七章:狠话? 说实话,那时,他真的没有看出,那么精致好看的一个女孩,是傻子…… 厄,他小侯爷平时皮惯了,遇到让他不顺心的人一律统称为傻子。 他的死对头,简称傻叉的一群人,也没有看出那个小女孩脑子真的有问题。 那个女孩的风车不小心掉地上,被围拢过来的王威龙踩在脚底时,那个小女孩突然狂躁的尖叫一声,朝王威龙狠狠撞去。 王威龙吓一跳,抬手就将人推开,骂骂咧咧:“娘的,有病吧你!” 南无月的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撞到旁边的梅树,梅花漱漱落下,竟是没有一点声音传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柳儿的武功不弱,身手很强,可是,在面对未知未觉的事情,并非未卜先知的神仙。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无月磕在树上,吓到她的不是什么,而是……竟是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这个想法像是一把锤子,瞬间敲断她脑海那根弦,崩的一声,甚至没有了任何知觉。 “小小姐!”柳儿快步的上前,将人揽在怀里,才敢去看她的脸。 南无月缩在她怀里,身子不断抽耆,微张着唇,却是半天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柳儿不知道她有多痛苦,却是知道,这是她病发的模样,痛苦到连声音都失去了。 她顿时掏出随时准备的药瓶子,哆嗦的倒出药丸,赶紧让她吞下去。 …… “王妃,王妃娘娘!”几个小丫鬟惊恐的朝亭子扑来。 南书儿远远听到不对,茶水已经放回桌子上,衣服委地,快步走了出来。 小丫鬟跑到眼前,喘着气息,急切的声音开口:“王妃出事了,出事了,小小姐出事了。” “什么?”南玉棋一群人追了出来,惊呼的捂唇。 南书儿沉着脸,几乎本能反应的抬起漆黑的眼睛,朝梅花林扫去,然而,密密麻麻的梅花,茂盛不凡,隐隐有人传遍其中,却是听不到其它声音。 “无月妹妹这是又撞到人了?”南竹笛看了一眼南书儿,才忐忑的出声。 其她人脸色虽然有担忧,却并没有任何其她情绪。 小丫鬟摇了摇头,磕绊的开口:“是小小姐撞到人了,不不,是小小姐撞到树了,不对……” 她一时语无伦次,想到柳儿姐姐怀里的小小姐,她就害怕的浑身颤抖。 “是无月撞到人了,却被对方推倒,撞上了梅花树。”一道冷静如魅的声音响起。 “对对对。”小丫鬟朝声音看去,见到她们王妃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一时连紧张都忘了,愣愣的呢喃:“王妃怎么知道?” 南书儿却是已经不再看她,转身离开,声音清晰传来:“带路吧!” 南竹笛等人面面相觑,所幸,她们并没有在南书儿身上看到急切和怒火,以为事情不大,纷纷嘀咕的跟了上去。 “这些丫鬟是怎么照顾人的,一个傻……咳咳,一个小孩都照顾不好,还让撞到人,不然也不会让对方推到梅花树上,也不知道疼了没有。” 傻子,应该不知道疼的吧? 她们眉来眼去对视一眼,吐了吐粉舌。 …… 眼前的事情发生的太快,看到这样子,王威龙都愣了半天。 他确实没控制力道,可这推一下,至于吗…… “王威龙,你老娘的造什么孽,一个女孩子你都推。”章荣祁咒骂一声,推开小厮,朝柳儿走去。 柳儿的神情有一些浑浑噩噩,她不敢乱动,抱着南无月,一直在柔声细语说着什么。 章荣祁走近看了一眼她怀里的人,顿时也察觉不对劲,女孩头顶一个包,青紫高肿,没有流血,身子却是细细抽动,不明显,更像是颤抖。 柳儿察觉到有人靠近,抬起一双红色的眼眶:“滚开!” “不是,姑娘,这人伤了,还是让人赶紧送去看看。”章荣祁也自知理亏,虽然他没做什么,可事情发生在眼前,也不能一走了之。 柳儿恍若初醒的开口:“来人,红袖,快点带人去找王妃,快点。” 红袖像是从晴天霹雳回过神,拔腿就跑,剩下几个丫鬟,跟了上去两个,其她留了下来。 “王妃?”章荣祁捉住了一个词,眼神扫过王威龙。 王威龙恰好看向他,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不似平时的嚣张剑拔弩张,两人的眼神都是黑沉凝重。 “敢问姑娘,你刚刚提起的王妃,是明莱皇城那位贵人?”章荣祁的视线很快收回,平时高调的嗓音已经不见。 柳儿却是不再看他一眼,低头在南无月耳边轻语。 南无月刚醒来时,也出现过这种现象,当时的姜太医过去,都说这样随时可能发病,随时会没命。 后来还是国师大人再上府一次,开了药,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了。 刚刚只是撞了一下,是撞到了脑袋那里,才会这样吗? 柳儿想到这,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一下,抬起头,“我们王妃是谁,到了就知道,你们可得等着她过来。” 谁到知道这是狠话,王威龙一群人已经蹙起眉头。 有一个公子哥提议:“龙哥,让人回去喊夫人过来吧,毕竟这是女人的事,处理起来也方便。” “嗯,让人回去请,顺便提一句,对方是哪位王妃。”王威龙也没有犹豫,如果对方不是和什么王妃牵扯上,他随便拿钱就能打发了,可这要是牵扯上皇家,一切没有那么简单了。 “等等,顺便把医术高明的胡大夫请来。”王威龙又道,脸色沉沉,没有了平时在人前的纨绔跋扈。 纨绔到一定境界,需要的是脑子,显然,他和义勇候小侯爷能斗成明莱风云人物,靠的当然是脑子,还有家族的重视宠溺。 章荣祁一时也走不成了,脚似乎也不怎么酸了,他找了一颗梅花树,身子半靠了上去,坚硬的刺痛感,让他蹙了蹙眉,却没有移开。 王丞千客等人都没有再出声,对视一眼,都在四周歇了下来,这时候不急着走,倒也没有那么累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天意如此! “王妃!”几个丫鬟见到来人,惊喜的迎了上去,眼底还有惊恐不安。 南书儿什么都没有说,一张艳色无双的脸,带着靡丽魅惑,红唇微呡,朝梅花树下的柳儿走去。 柳儿听到声音,一直红红的眼眶,瞬间溢出泪珠:“王妃,小小姐又发病了。” 南书儿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脸,才抱了过来。 其他人的神情变化异常精彩,简直是调色盘。 试问,这浩浩明莱皇城,那位王妃有这副姿容? 倾城绝艳,美绝无双。 辰王妃,南书儿。 他们的眼神好半会,才落到她怀里的人身上,下一瞬,眼神变了又变,纷纷落到王威龙身上。 完了,这家伙死定! 王威龙根本不用任何人提醒,在猜到南书儿的身份后,自然能推断出,她怀里抱着的人谁。 他刚刚推的是南家小小姐,辰王妃的妹妹,南无月,那个最近在皇城中名声大噪的傻,子。 至于他为什么用辰王妃的妹妹,而非丞相府小小姐呢? 辰王妃比南丞相更牛?似乎并不是,而是辰王妃为了护南小小姐,连国师大人都请了出来,可想而知那是怎么样的护犊子。 玄冥听到南书儿让人来请自己,还有一些讶异,随即猜到了是南无月的事。 此时丞相府中,院子站满了人,丞相夫人已经是三请,章荣祁一群人却是根本不肯去客厅喝茶。 聪明如他们,这个时候还不负荆请罪,等喝了茶怕是没机会了。 虽然这个时候没有荆,在这寒风中多站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王家夫人和章候夫人一起赶的过来,平时两家的孩子虽然不对盘,可她们这些做大人,还是笑着点头,一同朝丞相府走去。 各自后却是浩浩荡荡带了一群侍卫,可见来的时候,各自的心思。 不过这个时候也用不上,听到侍卫被拦在门外,她们相互对视一眼,又是盈盈一笑,大方的不计较,让人在外面等着就行了。 她们几乎一同走近院子,颇有一些争先恐后之势。 “儿啊,你怎么穿的那么少。”王家夫人声音长叹,上前就要护住人。 “祁儿,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章候夫人上前,将章荣祁拉在身后,一脸意味深长的看向对方。 “娘,没事。”王威龙很汗颜,他不是酸秀才,常年习武,身体好着呢,不然也不能和章荣祁这个混球,从小打到大。 “现在没事了,娘你不要担心。”章荣祁叹了一口气,眼神落到屋里,现在是再累,也没得累了。 活了将近十八年,两个明莱皇城有名的纨绔子弟,虽然随着这几年两人的行为逐渐洗白了,成了风流人物,可名声响亮亮。 用他们的话,也算大起大落,富贵官臣人家,他们很快就会走向家族铺好的路,不过几年时间,将会是朝中新贵。 然而,截止目前,他们恍恍惚惚的觉得,却也足够有自知之明,这应该是他们捅的最大的一个篓子! 察觉到他们的神情不对……两位夫人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什么,你把南小姐推到梅花树上?”王夫人第一反应是要负责,毕竟女孩子家在乎声誉。 “娘,是的,儿子的错。”王威龙认错的态度没有半分意气。 大家族出来的子弟,从小被教导,什么事能做,什么人不能惹,该走什么路。 王威龙自认脾气确实大了一些,也有一些爱面子,才会落得纨绔这个名声。 可在真正的大事面前,他还是瞬间清醒。 至少,辰王妃这个名字,绝大部分人听了,都是如雷贯耳。 前不久,可是把皇城京兆伊府的军队惊动了,后来震动朝野。 若说一句夸张的话,这个女人还真的是跺一跺脚,明莱皇城也要抖上三抖啊。 “是把人伤到了?”王夫人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一直往里面看,那里守卫重重,萧穆不动。 登时,大家族的警惕,她瞬间发觉不对。 “你推的是那位小姐?”王夫人的声音已经沉了下来,丝毫没有刚刚的八面玲珑,轻巧拨云。 “南家小小姐,南无月。”这次,王威龙几乎不用思索的说了这个名字,见母亲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他又道:“辰王妃当时也在。” 王夫人大约等了三秒,才身子晃悠,竟是要朝后栽倒…… 一片尖叫声中,却有一道声音犹如洪水吹来,瞬间覆盖。 “参见国师!” “参见国师!” 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 王威龙扶着人,顺势跪在地上。 王夫人已经悠悠转醒,听到这一声国师大人,眯着眼睛,挣扎的要抬起看人。 木质轮椅,白衣男子,容颜似雪,飘渺尊者。 明莱国师玄冥尊者,通天机,晓天命,知轮回,洞阴阳。 而这个云端上的人,还有一手起死回生的医术,可他从来不做普渡众生的事,甚至连皇孙贵族都不救。 他做过太多见死不救的事,以至于有人怀疑他怎么会能稳坐这个位置。 只有他们这些官臣大家才清楚,这个人坐着国师的位置,那是明莱皇帝求的。 坊间传闻他曾三度上南府,为救治南家小小姐,并且救回了南家小小姐一命,虽然醒来的人缺了一魄,成了傻子。 可是,这也足够名动明莱,甚至整个天下。 辰王妃这个名号,才真正大噪九洲。 可当真的见到事实确实如此时,王夫人还是觉得震惊。 现场的人的心情,足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 玄冥却是没有看他们,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被手下直接推进了重重守卫的阁楼。 听到消息赶来的丞相夫人,连人都没有看到,接受到王夫人和章侯夫人的眼神,她顿时一阵昂首挺胸,笑意盈盈邀请她们去客厅小坐。 “不了不了,我们还是在这儿等着吧。”王夫人虚弱的回答。 章候夫人同样神情复杂的拒绝了,人虽然不是她们家儿子推的,可也是牵扯人之一,这要是去喝茶,回头那位主追究起来,到底还是要难看,她,章家不能得罪。 第四百八十九章:该如何? “无事了!”玄冥收了针,抬头对上一张闭月羞花的脸,抿唇开口。 南书儿一双漆黑的眼睛,美眸朦胧,闻声只是点了点头。 玄冥收回宽袖云玟的手腕,静默坐在椅子上,一时没有动作。 身后的程安澜恰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柳儿犹豫半会,还是跟了出去,顺轻遮上了门。 “她命该如此!”到底,玄冥还是说出口。 “命?”模糊的语气。 女子姣好过于白色的肌肤,就是这般静默无色,头顶的珍珠散发出奢迷的光辉。 “所以,在我求你时,你就知道,她是这种结果?”南书儿漆黑的眼睛从空中移开,落到他如雪无澜相应犹如水墨画的眉目上。 “是。”玄冥没有任何犹豫的出声,眼神清明,神情更是一如既往的飘渺似仙,甚至隐带仙风道骨。 无情无义无欲无求,大约说的便是这一类人。 南书儿笑了,绚烂如花似火般的灼灼逼人,红唇似刀子吐出:“国师大人还真是好算计。” 玄冥不可置否,却是道:“十方神器,本该天各一处。” 南书儿冷眼看向他:“你管的着吗?” 玄冥眉色一动,“我已经插手了。” 所以,非管不可。 南书儿盯着他那张脸,想到前世种种,回望过去,现如今他却如此道貌岸然的姿态,在告诉她,他要做的天道大事,简直是……可笑极了。 “你不是通天机,晓天命,知轮回,洞阴阳吗?”南书儿眉眼冷俏:“那你算算,我能不能得十方神器,开那通天大道。” 玄冥一双墨色的眼眸,犹如黑夜的天空,无色无味:“浩劫可挡,不可算。” 南书儿:“呵呵,浩劫可挡,不可算,你既然知道我秉性难移,又如何挡?” 玄冥闭了闭眼,缓慢吐出一句话:“我算不出你的命格。” 在当初普陀寺相遇,玄冥就知道自己失算了。 以他如今的道行,已经到了遇人便知命,可当初的一面之缘,他回去反复推算,却是空白一片。 南书儿听了,倒是没多少讶异,要是真的能算出她的命格,定然也能知晓她的过去,而他,这个罪魁祸首,又怎么能心安理得跟她谈论天下众生? 不错,南书儿一直知道,十方神器不能聚,可她偏执的不认命。 “既然胜负天都不定,这是不是天意?”南书儿慢条斯理的笑了,话落,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玄冥扭头盯着她挺直的背影,一向泰山不动的凌眉,缓缓拧起,凝重而无奈。 其实,南无月的命格,本该重入轮回了! 是他硬要改命,倒是让床上的小丫头失了一魄,且,不再入轮回。 一向行事坦荡的他,既然在刚才,不愿说出口! 到底还是不忍她伤心! “王妃!”见到南书儿出来,走廊上的程安澜和柳儿齐齐回来,柳儿快步迎了上来。 程安澜则额首见礼,推门进去。 “王妃,小小姐……”柳儿一脸自责的眼神。 “她没事了,以后让丫鬟多看着。”南书儿神色无异的出声,目光落到不远处,那里等着隐隐绰绰的人。 抬步走了出去。 柳儿接触到她的眼神,连忙跟了上去,一边开口:“王家乃是一品大学士,章候家乃是陛下亲信。” 其他人不说,单是这两家的地位,足够撼动朝野局面。 王家夫人: “王妃!” 章候夫人:“王妃!” “王妃!” 远远见到来人,院子里的人惊呼声连起,急忙跪下朝拜。 若是以往,两位夫人还不至于这么下面子,可今日……明显是她们被捉了辫子,若是这个女人不依不饶起来,这可是大祸,现在只希望大事化小。 一群人在南家的客厅坐下,其她人的神色还有几分恍惚。 听着那些传闻,原本以为她要当场发难了,竟是这么好说话,请了她们过来喝茶…… 茶还没有上来,门口响起一阵声音。 众人看去,原来是南丞相从外面赶回来,此时脸色凝重。 她们以为是因为南无月的事,脸上皆是露出愧疚,羞愧的低下头。 南家人却很清楚,事情并非这样。 柳儿更清楚,这相爷怕是内心又在痛骂她们家小姐,偏偏还得忍着,这不,憋的眉头鼻子都移位了。 “相爷,实在是对不住。”王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起来又是赔礼道歉。 南袁绍变了变脸,连忙做虚扶,“这不怪犬子,犬子也是无心之失。” 章候夫人也跟着起来,一顿自责,当着众人的面,把自个儿的儿子骂了一通。 接着才是王威龙和章荣祁一同起身,对着南袁绍就要行大礼。 南袁绍的神情多少有一些复杂,同朝为官,同僚相监,并非同出一气,眼前两个小子更是刺头,这还是第一次对方如此恭敬,并且毫无怨言,谦卑的对他行大礼。 至始至终,南书儿都坐在首位,没有出声,更没有下来迎接,亦或者让位的意思。 无奈,南袁绍只能在她旁边坐下。 丞相夫人只能坐在下首,心里憋屈,脸上却是笑意盈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里来的心虚。 听说这个女人又把国师请来了,那个南无月不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吗,怎么还请人家来? 怕不是见了王家夫人还章候夫人在,故意摆的威风吧。 丞相夫人气的牙痒痒,偏偏这种威风寻常人还摆不出,倒是显的这个女人还真是愈发的手段了得。 “王妃,这……”众人沉默僵硬,丞相夫人作为东家,只能厚着脸皮笑了笑,视线看向头顶的女人。 南书儿:“……” 深呼吸一口气,她继续道:“王妃,这无月情况怎么样了?” 其实也猜到了,刚刚让丫鬟进去,都没有说什么,证明是没有事情的,最坏的结果,无非还是一个傻子。 南书儿依旧不作声,还是柳儿站了出来:“小小姐已经没事了。” 丞相夫人故作松了一口气,才出声:“既然如此,那……这王公子虽然也是不对……可事情发生了,王妃觉得该如何是好?” 第四百九十章:她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王威龙从位置上起来,笔直的朝南书儿跪下,正气凛然的开口:“一切任凭王妃处置!” 王家夫人脸上有犹豫,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闭上眼睛,一切任南书儿处置的姿态, 章荣祁也站了出来,眼神根本不往南书儿身上放,低着头,清俊的出声:“荣祁也有错,请王妃处置。” 南书儿绝美的脸上这才有一丝波动,抬眸看了下来,唇角的弧度倒是蓄意无害:“哦,你们觉得什么处置,才能抵消无月这次受的伤害?” 不是说没事了吗?丞相夫人不赞同的眼神,却是没敢开口,只是神情明显不以为意。 王家夫人和章候夫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见凝重,却是沉住了气,没有插嘴。 王威龙显然被问的一愣,半响才笨 拙道:“威龙罪责难逃,请王妃责罚。” 竟是没有一句辩驳。 章荣祁同样跪着,一副认错的模样。 “既然这样,不如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如何?”南书儿的声音很流畅,听得下面坐着的两位夫人,却是心头一紧。 将功赎罪? 莫不是…… “王妃……”王夫人率先跪了出来,眼泪已经糊了一脸:“王妃您罚臣妾吧,臣妾愿意代替我儿受罚,且无半分怨言。” 若说刚开始她们还打着能周旋的心思,毕竟她们身后的势力也不用小觑。 可眼前这个女人,不显山不露水,已经将她们侥幸以为的那点心思,碾的连渣都不剩。 南袁绍和自家夫人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这将功赎罪是什么意思,就见王夫人哭的悲戚鸣冤的跪在地上,这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王妃,这事不能这么做。”南袁绍沉沉出声,一脸严肃。 “是啊,这无月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这要是真的入了府,也是够折腾。”丞相夫人巴巴也只能说这样一句话,很隐晦的提醒她,南无月这种人,真的送别人府上,不是结亲是结仇啊。 别说别人,就是现在这丞相府,一个傻子,不能打不能骂,加上现在,她就算出来伤人,也不能推开,任由她伤害,为所欲为,想想就让人心里憋的慌。 王威龙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经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一时面露萧瑟,却是并没有马上出声抗拒。 上面的南书儿,气息岿然不动,淡漠的看着她们所有人的神色。 连南袁绍和丞相夫人的话,她都没有说半句回应,反驳,亦或者解释的话,似乎默许了。 章荣祁这次没忍住,抬起头来,看着她绝色如玉的脸,落在她头顶的珍珠上,却是心不在焉的想,这个女人还真是狠。 客厅安静的落地可闻针,最后,王威龙额头已经冒出一排密密麻麻的汗珠,闭眼坚定的出声:“威龙甘愿领罚!” 王家夫人眼珠子一翻,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其她人皆是一脸复杂,欲言又止,触碰上头顶的女人,望着她漆黑深不可测的眼波,想到那些手段,还是乖乖的闭上眼睛。 客厅里人走了空,南书儿还是坐在那个位置,柳儿站在身后。 南袁绍手指头点着南书儿,愤怒交加:“南书儿,你是不是要把南家捣腾没了,才甘心?” 本就是一句火气上来的话头。 南书儿美眸暗涌,扣在桌子上的指头微微用力,声音却是淡如水,柔声依旧:“父亲,我已经嫁人了。” 皇家可不会灭亡。 南袁绍一时失语,哑口无言的瞪着她。 “你当真以为,没了丞相府,你还真的能当慕容辰的皇后了?”太过生气,南袁绍的声音几乎震耳欲聋! 慕容辰还在夺嫡之路,那里来的皇后? 南袁绍这根本是狠毒的威胁了。 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可从来没有想过做皇后。 勾起的三分薄唇,笑意盈盈,她看着他,一字一句:“父亲,我似乎没有做什么!” 她还没有做什么?她既然还敢说这句话。 她在明莱皇城做的那一件事,不是把丞相府往风口浪尖上推? 不说其他,就是为了一个傻子,她竟然可以动用手段,把京兆伊府的军队请来。 她知不知道,这用在宫变时,可以起死回生,改变皇朝变更。 可却用在这么愚蠢的地方,不是在变相的告诉世人,他这个丞相权大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了吗? 怎么不让圣心猜忌?怎么不让同僚暗防,逮着机会就咬他一口? “无月的事,确实是南家对不起她,可你这种做法是什么意思?想让南家陪葬吗?”南袁绍心里知道她不服气,虽然他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 南无月变成傻子,这是她的命,当初若不是国师,她早就死了呢,那里还像现在这样。 还像现在这样,他们南家好吃好喝,堆着一群丫鬟像菩萨一样伺候。 “父亲,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无月病了,我请了国师,世人皆知他能起死回生。”相比较他的生气,南书儿并没有多少反应,看着他道:“无月成了痴儿,并且在街市任人踩踏,我赶过去的路上,遇上了京兆伊府的军队,大人闲来无事,同我过去看看罢了。” “今日,王家公子害的无月差点醒不过来,我也没有强行要对方如何,只是给了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呵呵!”南袁绍气的脸话都说不出口了。 国师大人,连天子,甚至各国的天子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他谁都不救,怎么偏偏救了无月? 半路遇上京兆伊府的军队,那位大人,可是陛下亲信,闲来无事,同你过去看看,看了怎么会出手? 给王家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这种机会,确定不是连累人家三代?这不是硬要南家同王家结仇吗? 简直一派胡言。 “为父真的好奇,你用了什么手段,才能结交上国师大人,还有京兆伊府的大人!”南袁绍气极反笑,此时倒是面色平静了下来。 从今天南书儿又把玄冥请到府来看,这交情还不深呢。 至于京兆伊府那位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并非善类。 第四百九十一章:段氏 “父亲为官多年,懂的自然是生存之道,治国之道,为民之道,做人大道。我能结交上国师大人这些人物,自然也是。” 南书儿的声音并不咄咄逼人,却是从善如流,加上她坐着,他站着……南袁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力的感觉,哪怕面对的是当今圣上。 “若是你执意如此,就不要怪为父不念情面了。”南袁绍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带着一股阴森森。 “哦?”南书儿抬头,背脊挺直,手搭着桌子。 “你知道,我不可能看着南家毁掉。”南袁绍绝对不是在夸张,照着这个事情发展,他不敢说南书儿会做出什么更惊骇世俗的事来。 “您当然不愿意,事实上,我也是不愿意的。”南书儿的语气还真是挺不愿意的。 可是,没有办法了,在一些事情发生时,南家注定要走向灭亡。 南袁绍一口气赌在喉咙,“你就不怕我昭告世人,与你断绝关系,且将你剔除族谱!” “父亲要做的事,女儿不敢不从。”南书儿还是镇定自若的声音。 一片艳光四射的脸,带着几分气魄,却并没有任何害怕。 南袁绍也只是说说,南书儿现在是一品王妃,皇家的儿媳,他若是将她在南家的族谱剔除,等于间接的得罪的皇家。 事实上,南袁绍已经想好,南书儿既然执意叛逆如此,他也只好暗中除掉她。 神不知鬼不觉,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 王威龙看着走远的南丞相,和章荣祁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深思。 这辰王妃还真是够……目中无人,连自家老爹都可以气成这样。 “喂,你的事,要去自己去。”章荣祁是真的很烦躁,因为实在太累,不止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有刚刚的经历,虽然有惊无险。 其实,事后他想了想,如果王威龙不同意,她能怎么样? 能怎么样? 王威龙的祖父乃是当朝一品大学士,他的家族长盛已至百年有余,可以说是跟着明莱皇朝建立初期到现在,影响力和地位可见一斑。 而这个女人,不过十五六岁,她纵然再有手段,又怎么能撼动这样的一个大家族? 南袁绍虽然是当朝丞相,可他刚刚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不赞同南书儿的做法,不,甚至是反对。 他气急败坏的歇斯底里,这是他们都看得见的事实。 “让你跟着就跟着,要不是你,我会把人推倒?”王威龙身材魁梧,此时如同斗牛的瞪着他。 章荣祁想到他既然要对……南无月负责,确实挺可怜,也懒得跟他吵架,转身就要走。 “章荣祁,你难道不好奇,如果我不同意,那个女人会做什么?”王威龙的声音,少有带着这种有内涵的错觉传来,章荣祁这么想。 他回头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王威龙吐出这四个字,没有再拦他,转身朝南家的客厅走去。 刚刚南袁绍离开,那里门口还空无一人,他们一直在不远处,却是知道,她在里面还没有走。 不知为什么,王威龙总是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连着那句将功赎罪,他都觉得带着深意,那是蕴含杀气的深意。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因为这句话本就是对他一个人开的口。 这个疯子!章荣祁恼怒的吐出一句话,到底还是掉头跟了上去。 两个人前后脚踏进客厅,章荣祁顺势还关了门。 那个女人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见到他们进来,毫不惊讶,像是在等他们。 章荣祁心头浮出这个想法,转而去看王威龙,他却已经朝上首,比他们还年轻几岁的女人跪了下去。 章荣祁跟着跪,“王妃,冒味……” 话还没说话,察觉到王威龙的脸色不对,他心头一跳,声音跟着消失了! “王妃,威龙愚笨,特地回来请教。”王威龙沉沉严肃的声音,俊色硬朗的脸上,更是如此。 “你不愿意娶无月?”南书儿却是答非所问,亦或者这是直接问了。 章荣祁心口又是一跳,旁边的声音已经传来:“不愿意。” 章荣祁用力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底已经是恢复了正常,熠熠生辉的盯着南书儿! 她还真的敢对王家出手? 这个想法冒出在脑海,滋生,环绕不去…… 南书儿像是意料中他会这么回答,如同意料中他们会过来一般,“那你理解的将功赎罪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想换一个方法将功赎罪?” 章荣祁暗道,这绝对是一个套。 果然,王威龙没有选择的选择了一个回答:“威龙求王妃点明,换一个方法将功赎罪。”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南书儿的声音还是徐徐的,缓缓的,绕过心头。 王威龙沉默半响,家族不能因为他,而陷入风波,而他也确实一万个不想娶南无月,哪怕那是几年后的事,最重要的是,从一开始,他就不觉得她是要他娶南无月! 所以他一勇当先的拉着章荣祁回来了。 “求王妃点明。”他重复道。 章荣祁的心跳在刚才就加速了,此时听到王威龙的话,跳的更厉害了。 “哦,章公子呢?”果然,那慢悠悠的语调,已经落到他头顶。 不明所以,章荣祁心里暗骂了一通在王威龙,神情却是恭敬:“一切听从王妃吩咐。” 南书儿满意的笑了:“不枉本王妃在这儿多坐了一刻钟。” 果然吧,真的是在等他们。 章荣祁和王威龙瞬间明白了,可明白的同时,也明白了,现在他们被她握在手里。 这个女人……她在算计什么?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王威龙和章荣祁都跪在地上,没听到声音,齐齐缓缓的抬头。 南书儿敲打着桌子,停了停,几乎在同时开口:“知道南家,段氏吗?” 南家……段氏…… 章荣祁二人,几乎脱口而出:“丞相夫人!” “知道啊。”南书儿挑了挑眉。 丞相夫人的确出生普通,还是受宠的嫡女,后来纳入南家,抬了贵妾,到了正牌夫人死后,她才被扶正。 第四百九十二章:圈套! 这一切殊荣,不过是因为她身后逐渐上位的段家。 段家原本也不过是一个几品武将,后来不知怎么了,突然走到皇帝跟前,并且委以要职,身份一路飙升,可谓是官途坦荡,羡煞无数人。 “王妃的意思?”章荣祁这次开口了,他隐隐猜到了事情不简单,希望……不要太刺激,毕竟他还是个少年啊。 “知道段氏,段家应该也知道?”南书儿又问。 当然……两个人乖乖的点头:“知道。” 就算不肯承认,却还是不得不承认,遇上这个女人,平时的横,都被压制的死死。 不用想象,他们心里很清楚现在这副模样有多怂。 南书儿没有出声。 章荣祁犹豫了半会,试探的出声:“段家如今也算武将一行列有头有脸的人物,段家主虽然在朝中官居二品,并没有任何实权,可因为两个儿子在外塞驻守要地,皇帝对他异常看重。” 见她没有出声,他继续道:“王妃的母亲……咳咳,在家排行第五,上面有两个嫡兄,一个嫡姐,一个庶兄。” “镇守外塞的两个兄长,一个是庶三子,一个是嫡次子,长嫡子因为家族原因,被留在皇城,官居四品,与他父亲段家族在朝中驳有人缘。” 别看章荣祁背着纨绔的名声过了这么多年,可因为属龙的原因,不但是敛财专家,更喜欢搜集研究人物资料,从古通今,自然包括现在朝中的人物资料,了解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 章候家这么宠他,不是没有原因,这人虽然爱惹是生非,可还是有可取过人之处。 南书儿还是没有开口,章荣祁只好接着说,而且越说越兴奋,可谓是挥袖高谈阔论,滔滔不绝,犹如绵延江水。 “据本人的研究,这段家近十年,绝对是行了大运,可谓是势不可挡,一飞冲天。”最后,他用一句话收场。 没有错,家里出了一个丞相夫人,一家子更是为国家重用,朝野上又是人际交往不衰,无论是那一样拿出来,绝对是逆袭冲天了。 王威龙看着他,没有说话。 南书儿没有看他,可确实是认真听的。 章荣祁话说完,顿时有一些尴尬的放下袖子,“王妃,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没有了!”南书儿似乎对他的了解很满意。 她的人也去调查过,该了解的早就了解的七七八八,剩下的根本无需要了解。 事实上,她一直未触碰,只是觉得分身乏术,时机未到。 如今……这两人……倒是递了一把好刀给她。 南书儿长如蝴蝶的睫毛弯弯,闪过一抹弧光,勾唇淡淡吐出一句话:“还记得你们说过的话吗?” 什么? 章荣祁和王威龙这次是真的猜不到她想干什么了! “将功赎罪!”她一字一顿道。 “这……跟段家有什么关系?”章荣祁没由来的觉得危险逼近。 王威龙虽然没有开口,可一双英眉抿的很深,犹如打结。 “无月……如今成了这样,皆是段氏的手笔。”大家族隐秘的事,南书儿却说的分外天高云淡。 似乎她真的不在意。 真的不在意……见鬼的不在意。章荣祁心中唾弃,脸色徒然一紧。 王威龙也隐约猜到了,拳头紧握,那是一种悸动。 段氏还是贵妾时,因为家族的一步一步向上,她的野心也跟着膨胀,怎么甘心继续为妾。 比起其她人用下毒陷害的手段,她显得更高明一些。 既然是带了苗疆的蛊回来,不但如此,还用了苗疆秘事的蛊树,深埋在南无月母亲的院子里,培养成参天大树。 而别人不知道那是什么树,苗疆距离这里有多远,她根本不怕被发现。 而别人更不知道,这蛊树下种了多少蛊虫。 南无月和她母亲身上应当是被人放了特殊香料,每次深夜时,那些蛊虫会从树上爬出,进入她们的房间…… 这些,南书儿都不知道,后家还是再遇玄冥,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书,才知道事情怎么回事。 如果猜的不错,那颗幼苗的蛊树和蛊虫,应该是段氏镇守要地的好哥哥,在外头给她搜刮来的好东西吧。 “你们不是要将功赎罪吗?”南书儿弯了弯唇:“毁了段家的飞天大运,让他们破落无户,这也算替无月报了仇,不正是最好的将功赎罪?” 章荣祁:“……” 王威龙:“……” “王妃你在说笑?”章荣祁僵硬的扯痛着双唇的肌肉。 他们只是一个少年啊,还真当他们是天子呢,一句话能定朝臣生死? “王妃,我们做不到。”王威龙很实诚的回答。 “本王妃找你们,自然是因为你们做得到。”南书儿毫不急切的眼神。 章荣祁和王威龙这才有一点意识,这真是入了这个女人的圈套。 “王妃,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们二位了。”章荣祁笑的比哭还惨。 “……”王威龙什么也没说,可表情已经代表一切,您真的是太高看了。 “不,只要你们听话,自然能做得到。”南书儿笑的一脸慈爱,眼底却是冰冷的寒意。 意识到危险的两个人,顿时连推拒的话都不敢说,唯有僵硬的问。 章荣祁:“王妃,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毕竟那是你的母亲。” 段氏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而南书儿是段家的女儿,不是亲生,自然不奢望两个人有什么母女情深,可毕竟是嫁为人妇,总要顾忌利益最大化吧? “本王妃要动她,她就什么都不是。”南书儿说完这句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还真的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眼看她要离开,在门还没打开时,王威龙终于鼓起勇气的开口:“王妃,若是我换了一个方法将功赎罪,是不是和令妹的婚事……” “自然,等事成之后,我会亲自上府,同家母说清楚。” 也就是现在不能说! 这也是为什么,她刚才任由她们误解的原因! 其实从一开始,她算计的就是这个,由王家和章候两家,对付一个段家,简直是绰绰有余。 第四百九十三章:事情进展 更何况敌在明我在暗,她要的就是在重围外,在她们想她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情况下,给他们狠狠一击。 段氏既然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她就有本事毁了她的一切本事。 无月傻了,她就用整个段家的荣华富贵,似锦前程陪葬! 章荣祁和王威龙看着离开的背影,后知后觉想起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开始背脊发凉。 章荣祁开口问: “如果,在一开始,你就拒绝娶她妹妹,后果会怎么样?” 王威龙看向他,才沉沉的出声:“不会再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她不会在这里等她,不知为何,他心理笃定的想着。 章荣祁吐出一口气:“如果真的是那样,她难道还真敢对王家出手?” 王威龙这次没有再回答他的话,率先大步离开! 事实已经很明显,她既然敢对段家整个家族生出这样的心思,自然也能对王家生出这样的心思。 至于她的话是不是有一些异想天开……他们真的不确定这个女人,要翻什么风浪。 可他们进了圈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南书儿刚踏出门口,程安澜走了过来,恭敬的出声:“王妃,我们主子有请!” 南书儿没有拒绝,朝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不算豪华,却样样精细的摆设,男人袭坐在软垫上,简单白色的衣服,纤尘不染,目若无尘。 见到她上来,才有一丝神色,客气的让她落坐。 南书儿却并没有给他好脸色,在一旁的软垫坐下,并不急着出声。 玄冥无奈的出声:“要如何,你才肯收手?” 南书儿:“达到目的为止!” “你知道,我会阻止。”他的袖口委拖而下,声音清晰,淡淡的,毫无起伏。 “那又如何?”南书儿看着他,眉目冷俏:“国师也不过是凡人……更何况,你也并非无所不能,这场游戏,胜负未定!” 玄冥拧眉,雪色姿容露出一丝严肃,缓慢的开口:“若是我能帮你达到你收集十方神器的目的,是否一切便可以结束?” 南书儿的神色果然有一瞬的凝噎,下一刻勾唇绽放出一抹邪气凛然的笑意:“呵呵,那便等你能做到再谈。”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 章荣祁和王威龙前后脚到的酒楼,见到里面坐着的人,皆是对视一眼,才走了进去。 “王妃!”两个准时报道的人,恭敬乖巧的站在旁边。 南书儿一点废话都没有,直接开口:“段大将军的孙女,参加了这次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 如今的皇帝已经年过五十了,可却保养得宜,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从来没有断过。 “五品官员以上的家眷,到了一定年龄,都要参加,除非有特别已经有意挑选人家的姑娘,自然不敢欺君犯上。”章荣祁回答的很保守。 其实,皇帝虽然是一国之君,说一不二,可也并非胡来之人,朝中不少官臣的家眷也是到年龄的,只是并不适合,或者不愿入宫,都会找出理由推辞,皇帝和主持的皇后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而段家从一个普通武将,到如今的天子近臣,只是用了十年不到的时间,野心膨胀的迅速,自然是好高骛远,想要爬的更高。 文人和武将世家的行为,从来都是两极分化,武将世家更为粗鄙直接,也大胆粗矿。 段家已经是四代同堂,如今家中的妙龄女子,不谈出嫁的,便有十二个! 单是嫡女就有五个,这场选秀,段大将军,也就是如今的段家主,更是授意让段家长嫡子的两个年龄合适的嫡女进宫参加选秀,目的不言而喻。 南书儿见他们三言两语已经理通了关系,很满意的眼神,开口道:“选秀还未有定局,本王妃要这段家两个女人都进宫,并且为妃,获得那至高圣宠。” 霸气了…… 章荣祁巴巴的出声:“可我们又不是皇……”上啊,怎么做到? 王威龙:“……” 南书儿朝他们招了招手,细细说了几句,才笑意盈盈的问:“知道了吗?” 章荣祁瞪着大眼睛,无法消化的模样:“……” 王威龙看着她,神色复杂,耳根子都红了。 离的这么近,这个女子还真的很好看。 只是这手段,还真是闻所未闻。 也幸好是他们两个野惯了,要是换成其他人,怕是早就把南书儿当怪物了。 大选持续了几个月,在即将落幕时,段家的大小姐,竟是在一次皇帝应酬醉酒后,顺利的爬上了龙床。 后宫里,这事很正常,翻浪一样翻篇了! 段家大小姐被封了才人后,更是带着自家妹妹,经常在皇帝面前过脸,不过因为身份的原因,也只是碰上几次面! 眼看出宫的日子到了,段二小姐急的不行,因为授命进宫要服侍皇帝,她若是不能留在宫里,回去定然也不受重视。 可能是天助她也,只不过服侍一晚的姐姐,既然在一个多月后查出怀了龙种。 段才人娇柔的不行,皇帝老来得子,高兴的不行,明面上虽然没有任何赏赐下去,却是在段才人的宫里歇了好几晚。 本来以姐姐怀孕,妹妹相陪几日的段家二小姐,也在期间,成功诱惑住了天子,甚至姐妹感情好,还曾三个人同床而眠。 风流了几十年的皇帝,从来不知道世间还有这等美事,两个如花似玉的姐妹花,依偎在他胸膛,软玉温香,而在床笫之欢上,这两姐妹更是不像后妃那些人,喜好争风吃醋,既然上下其身的伺候他,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刺激。 自觉伤风败俗,一开始,皇帝还打着和段才人入寝的名号,却是在里屋三个人颠龙倒凤,做着最惊骇世俗的美事。 段二小姐也被封了才人后,段大小姐的封号也升为美人,姐妹两个人的感情很好,白天几乎腻在一起,天黑时在宫人的服侍下分开。 后来,渐渐这种事做多了,后宫也传出不少风言风语,皇帝这才休整了一段时间。 第四百九十四章:无毒不丈夫! 结果却传出段二小姐也怀孕的事,段家姐妹双双怀孕,这才把后妃娘娘们惊的回神,开始重视这两个人。 几个月的时间,段大将军的名声,在朝野中可谓声名鹊起, 风光无限,连南丞相家的丞相夫人,都是满面红光,笑意春风。 酒楼里,章荣祁先到的地方,在酒楼的大厅里低调的喝了一会儿茶,才见到进来的王威龙,两个人对视一眼,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先后朝二楼的包间走去。 这次章荣祁和王威龙早到,包厢里的人还没有过来,他们随意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拿着杯子喝茶。 章荣祁见那个女人可能没有那么快过来,视线扫了王威龙一眼,他端坐在对面,神情萧穆。 “喂,你的事情办的不错啊。”章荣祁突然狞笑一声,端着茶掩着唇,笑的很张狂。 王威龙睨向他:“彼此彼此!” 章荣祁的唇角有一瞬僵硬,大约有一会儿,他才重新出声:“不是,我还是很好奇,谁给你的胆子,既然敢在皇宫里对皇上的女人‘行凶’?” 王威龙脸色瞬间臭了:“那是我派的人,不是我本人,本少爷干净着呢,少污蔑我。” “哦哦哦对了,谁管你干不干净,我是问你,你怎么敢派人这么做的?”章荣祁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 几个月前,那个女人教了他们要如何行事后,便什么都不管了。 章荣祁说实话,别说当时,就是现在,他消化了几个月还是觉得惊骇世俗。 这女人既然让他们找人,进皇宫中,对还是黄花大闺女的段家大小姐,也就是在选秀阶段的段大小姐用强。 她说:破了她的……处,这位段打小姐,定然会不择手段的爬上龙床。 在当时听来,真是荒唐。 章荣祁和王威龙却是没有办法,两个人兵分两路,费了好大的人脉,才把自家的暗卫,混进宫中御林军的阵营,在蛰伏已久时,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将段家大小姐拖进无人的宫殿强了。 果然,这段家大小姐出生武将,性格根本和其它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千金小姐不同,简直是野心勃勃的女人。 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后,她既然都不哭不闹,也不宣扬,而是结合自己的妹妹,等待机会了,设计爬上了龙床。 如此说来,她还真是把人的性格摸的透彻,甚至到了料事如神的地步。 这件事是王威龙派的人做的,章荣祁现在还没有出手呢,才有这等闲情逸致来采访他。 “有何不敢?”王威龙沉沉的声音开口。 章荣祁:“……” 王威龙似乎透了一口气:“她连这种事都敢做,更何况只是让我设计一个小小段家大小姐。” “……”章荣祁嗤笑:“你是怕了要娶那个傻……南家小小姐吧。” 原本以为王威龙不会反驳,却不想他却点头了:“确实啊,我不想娶她,所以我才更要这么做,如此才是大丈夫。” 章荣祁呵呵一笑:“设计一个黄花大闺女,又怎么解释?” 王威龙甩了一个眼神过来:“无毒不丈夫!” 章荣祁:“……” “再说,这是她给的计谋,不成功,我也只是损失一个暗卫,不是吗?”王威龙倒是一点不着急的模样。 也是…… 章荣祁摸了摸下巴:“你说她可真神,既然在一个推波助澜,就能把后宫搅成这副模样。” 王威龙这才沉默了,章荣祁也没有再出声,多动症的他,手还玩弄着杯子,只是心不在焉。 “接下来,才是大事!”王威龙最后道。 “……”章荣祁不可置否。 让段家两位小姐,得那至高圣宠,已经做到了。 接下来,要将段家,如何一步一步推向灭亡,这才是最难的吧。 毕竟一个大家族! 毕竟他们真的是什么都不是! 毕竟那个女人虽然贵为王妃,可却也没有足够撼动一个大家族的能耐,至少表面上,她只是一个有一些脸面的后宅妇人。 南书儿本该早就到了,因为一些事情略显耽搁了好一会儿,等她赶到酒楼时,章荣祁和王威龙已经等了有一会儿功夫了。 见到推门的柳儿,他们几乎下意识齐齐站了起来,这才看见从身后走出的女子。 她带了纱帽,进门后,婢女上前帮忙取了下来。 在那双凤眸看过来时,章荣祁和王威龙皆是低下头,不敢触碰那张姿色无双的脸。 南书儿径直朝上面走去,在位置做了下来。 柳儿收着纱帽,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们。 “参见王妃!”章荣祁和王威龙这才跪下! “嗯,坐!”南书儿荣宠不惊的声音传来,悦耳舒心。 两个人没有推辞,在一旁的椅子坐下,背脊挺直。 “完成的不错。”南书儿的唇角有一丝笑意。 章荣祁没有应承,而是看向一旁的王威龙。 果然,王威龙的神情不动,一本正经的回答:“是王妃好计谋。” 章荣祁再仔细看去,发现他耳根都红了。 确实,做这种事情,有一些难为情了哈,虽然不是本人亲自上阵,可还是要在中间谋划,想想这对一个纯洁的少年,还真是…… “王妃接下来要如何?”王威龙一本正经迅速的转移话题。 “接下来……年将而至,国宴到了,再推她们一把。”南书儿的话不疾不徐,可听在章荣祁耳朵里,简直是毛骨悚然。 …… 从酒楼离开后,南书儿带着柳儿直接回了王府。 慕容辰刚好要出门,两个人好巧不巧在门口撞上,可谓是狭路相逢。 一双锐利冰冷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犹如野兽凶狠的试探。 南书儿抬眸看了过去,神情如常:“臣妾见过王爷!” “呵,本王的王妃还真是好行情。”慕容辰讥讽的话没有一丝温度。 “王爷还真是事物繁忙。”南书儿微笑回敬,迎着众人,那张脸足够晃花众人的眼,好看的凤目落到诸葛瑾身上。 诸葛瑾心头一跳,不争气的站了出来,恭敬行礼:“参见王妃。” 第四百九十五章:送她一程! “免了!”南书儿笑意盈盈的扬唇,缓慢悠然的开口:“近日来王爷消瘦了不少,管家记得让厨房多补补!” 慕容辰眼角微抽,没控制的出声:“假惺惺!” 南书儿也不生气,“王爷说的是。” 于是挑刺的慕容辰,再次摔门而去。 侍卫连忙追着人出去。 其他人见怪不怪的散去。 南书儿笑意不减的站在原地,风吹来,她的发丝漱漱飞舞,青春倾城的容颜,让人自行惭愧。 诸葛瑾无奈的出声:“王妃为何要这样? ”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诸葛瑾却知道她听懂了。 慕容辰这几个月的表现,明显在示弱,若是南书儿稍稍给个态度,这两个名正言顺的夫妻,说不定真的能和好。 “本王妃不懂管家是何意!”偏偏,南书儿却是装傻充愣的问。 她当然不可能去承认,这一世,下一世,她都不会再有情爱了。 她只求一个解脱。 是否跟她离的近的人,真的都没有好下场。 无月……傻了,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竟然成了傻子。 真真是让人连生气,都觉得没有资格。 “王妃知道,只是王妃不愿意而已。”诸葛瑾意味深长的话传来。 南书儿看向他,哪怕是此刻,她唇角残留的笑意,依旧灿如三月桃花:“管家又何必操心那么多,这一切还得看你家王爷和本王妃的缘分,不是吗?” “王妃从来都是这样。”诸葛瑾叹了一口气。 从来都是这样,全凭一张嘴,死也能说还活。 南书儿没有再说什么,带着柳儿走了进去! 不远处跑过来一个婆子,拦住了诸葛瑾的去路:“管家,小院的顾夫人又吐了。” 怀孕各有不同,这个顾云裳更是害喜的厉害,现在肚子都大了,还是吐得茶饭不思,为此人也跟着日渐消瘦。 诸葛瑾眉头拧起:“让大夫看了吗?” “看了,大夫说……这和心病有关。”婆子也是一脸惊疑未定。 虽然说怀孕的女人娇贵了一些,可这顾夫人闹腾到现在已经几个月,可谓是时时提醒着众人,她肚子的孩子有多宝贝。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她们这些服侍的人,早就不耐烦了。 “她这次有说什么心病吗?”诸葛瑾朝自己的屋子走去,语气淡淡,处理起来这顾云裳的事,显然得心应手了。 “咳咳……她说她这是憋坏了,她要出来走走。”婆子有一些难为情的看着他。 这婆子是管家派去的人,自然是打着服侍的名号,实则也是监督。 要知道,这禁闭的命令,可是王妃娘娘亲自下的,当初还取了令牌来寻诸葛瑾,诸葛瑾活了几十年,怎么会不知道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 顾云裳得宠一时,没有家族做后盾,最最让诸葛瑾清醒的是,脑子很重要啊。 王妃的手段,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诸葛瑾要是还拎不轻这个方向,早就回家养老了。 “哦……”管家心里想着事,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这才转身看向那婆子:“既然是这样,这顾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很重要,毕竟王妃也是顾忌她的孩子,才让她待在院子里不要出来,可现在……我们还是等王爷回来,请示王爷吧。” 婆子一时半会不明白,她刚刚明明看着王妃进去了,这请示王妃不是比请示王爷更合适?要知道,当初下这个命令的便是王妃。 看着婆子走出去,脸上藏不住的不解和迷惑,诸葛瑾无声笑了一下。 请示王爷和王妃能一样? 依照王爷的个性,这人铁定是要放出来,并且还会愧疚的多多宠爱,毕竟也算小别胜新婚。 到时候这顾云裳要是识相了,知道收敛,不该去招惹不能惹的人,日子自然好过。 可如果是她自己自寻死路,也不必感谢他诸葛瑾特意送她这一程。 顾云裳根本不知道,这看似好说话的诸葛瑾,既然有如此阴暗的一面。 而她,所尝的蜜饯,将会是未来的砒霜。 果然,慕容辰回来,听了这个消息,二话不说就解了顾云裳的禁,还特意过去陪她。 顾云裳可谓是打了一个翻身仗,第二天,便挺着已经很显的肚子,张扬肆意的在辰王府散步。 诸葛瑾最近的事有一些多,毕竟年关将至,府里的女主人不管家务事,都是他一手操持,可谓事无巨细,这也多亏慕容辰对他的信任。 远远看到顾云裳摸着大肚子走过来,诸葛瑾脚步一顿,打算闪身先去账房,等她离开再出来。 犹豫一瞬的功夫,眼尖的顾云裳已经看见他,并且昂着下巴,软软唤道:“诸葛管家。” 诸葛瑾收起神色,连忙迎了上前:“顾夫人。” “嗯。”顾云裳摸着肚子,一脸的母性光辉:“昨天的事,还要多谢管家。” 若是管家找了南书儿,指不定她还见不到王爷呢。 想到几个月前,王爷还没有得到她时,可以追她到江南,可这才转眼的功夫,便可以将她抛弃在院子,心里就一阵泛酸。 顾云裳还记得昨天慕容辰说的话,说他很愧疚,却必须这么做,南书儿是当家主母,有些事必须遵从她的意见。 哼,几个月前他可不是这样的态度,他对这个半路杀出的南书儿,分明是不屑嗤之以鼻的才对。 顾云裳知道,这一切不过因为南书儿这个女人身后的娘家,让他忌惮了。 诸葛瑾微笑:“这是小人应该做的。” 顾云裳又是柔声一笑:“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仰仗管家,这一点薄礼,当是我给管家的谢礼。” 说了,她身后的小丫鬟,顿时战战兢兢的递出一个红色纸包裹的东西。 管家目光一闪,坦荡的笑了,“这是小人分内之事,顾夫人客气了,这东西顾夫人还是收回去吧。” 竟是脚步后退,没有去接。 顾云裳眉头一蹙,心里暗骂这不识好歹的东西,脸上却是柔色不减:“既然如此,本夫人就不和你客气了。” 竟是连称呼都变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三言两语。 诸葛瑾像是没有察觉,微笑的撤退。 这要是王妃赏的东西,他就是不收也要笑纳啊,可这顾夫人……收了也不吉利啊,呵呵! 看着走远的诸葛瑾,小丫鬟忐忑的看了一眼脸色阴森的顾云裳,急忙低下头,怯弱的出声:“夫人,现在怎么办?” “急什么?不过是一个奴才。”顾云裳狠狠吐了一口气,接着才缓缓一笑,轻柔的摸着肚子:“等我生了王府的长子,还需要巴结他。我呸,到时本夫人已经歹着机会,把他踢出王府。” 小丫鬟害怕的四处查看,见没有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跟在顾云裳身后离开了。 …… “王妃,端木绣怕是遇到难事了。”柳儿将信纸摊开,语气凝重的开口。 “哦?”南书儿刚好将衣服换下,慢条斯理的打理。 “信上怎么说?” “端木老夫人不知怎么突然,要将她许配出去。”柳儿懊恼的声音。 她早就应该想到了,这个端木绣年龄到了,许配是早晚的事,可若是她嫁了人,她们合作的事…… “哦。”南书儿的动作只是一顿,半响才不慌不忙的出声:“她甘愿?” “对方正是北斗大家族,云家庶三公子,名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柳儿说的这句话,正是来信之人介绍端木绣未婚夫的话语。 “她肯定不愿意。”柳儿甚至能隔着纸张,想到下笔之人的焦急。 “那就毁了,让她自己出手,钱还是人不够,本王妃鼎力相助。”南书儿挥了挥手,让她下去回信。 柳儿连忙走向一旁的书桌,回起了信! 端木绣并非没有脑子的人,只是在和端木家那些真正掌权的人比,她的实力实在太渣了,想翻身,除非有像她们王妃这样的逆天手段,不然也只是翻一点风浪,最后还是会被人掐死在后宅中。 不正面冲突,有的是方法把他们玩死,这是她们王妃说的话。 端木绣很识相的和她们合作了,自然知道自己该发挥的是什么,比如这次,她缺的确实是钱和能人。 柳儿回了信后,南书儿已经准备好,带着人要离开了, 她连忙跟了上去。 “最近小小姐的情况都很稳定,这还得多亏了国师大人的药。”柳儿走在身后,语气故作轻松。 南书儿没有回应,头顶的发鬓精致耀目,而她修长的脖颈,日光下,高贵冷艳极了。 柳儿一时又无话。 其实她隐约感觉得出,小小姐变成今天的样子,对她们王妃的冲击有多大,虽然她没有说一句话,可偶尔流露出的情绪,足够将人淹没溺毙。 她想,大概那是唯一对她们王妃最好的亲人,也大概是她们王妃唯一看在眼里的妹妹。 “呀,王妃姐姐。”顾云裳惊喜的捂唇,远远的,在丫鬟的搀扶下,朝她们走了过来。 柳儿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在扫过她的肚子时,一闪而过的弧光。 南书儿微笑的停在原地,等着她们靠近。 顾云裳丝毫不记仇的笑的很开心:“好久没有给王妃请安了,贱妾心里很是记挂。” 南书儿扫了一眼她的肚子,语气袅袅带着一股缠绵的软绵绵:“哦,肚子都这么大了啊。” 笑意莞尔,倾国美艳。 顾云裳顿时一副雷劈的退后一步,“王妃……” “你不用担心,只要你离本王妃一定的距离,本王妃绝对不会伤及无辜的。”南书儿的话还是那个调调,桃唇勾起潋滟生姿的水光,无端的魅惑众生。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顾云裳惊恐的大喊大叫,希望引起让人的注意。 然而,四周经过的人,在触及她面前站着的高贵女人,皆是连滚带爬的避开,可见心中惧骇。 “意思啊……”南书儿红唇一字一顿吐出:“意思便是让你离本王妃远一点,不然这磕到碰到,得不偿失可是顾夫人你,你说是不是?” 柳儿讥讽的看着顾云裳,凭着王爷一时的宠爱,便想踩在她们王妃头上? 真是……不知死活! 要是稍微有一些脑子的人,都知道,顺利把肚子里的种生下来,才是要紧事,这个顾云裳偏生就是不这么做! 怎么,她以为挺着一个大肚子,刺一下她们王妃的眼,就是胜利了吗? 先不说刺不刺得到她们王妃的眼,单是了解她们王妃的人都知道,惹恼了她,别说一个还没有出生的胎儿,就算生了下来,也不见得安全多少。 “贱妾……贱妾没有别的意思,昨个儿王爷让贱妾搬出来,还照顾了贱妾一个晚上,贱妾也知错了,贱妾是前来谢罪的。”顾云裳哭的身子摇摇欲坠,后面的丫鬟扶着她,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开口。 断断续续,却很响亮的哭泣声: “贱妾没有想到王妃既然会说这样的话,千错万错都是贱妾的错,可王妃怎么可以诅咒贱妾肚子里的孩子,王爷身为父亲,听了要有多伤心。” 刚从外面回来的慕容辰,顿在庭门的脚步终于有了动作,顾云裳说的对,无论如何,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要是连最重要的子嗣都不重视,那他这个王爷不是比贱等莽夫还窝囊? “王爷!”顾云裳摇摇欲坠的身子惊呼的朝后退,慕容辰已经顺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王爷!”柳儿等人连忙行礼。 慕容辰冰刀利刃般的目光剐向院子中央亭亭玉立的女子,“王妃真是好大的口气,看来是南丞相和本王太过纵容了,才会让你如此大言不惭,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残害皇家子嗣。” 众人身体一震,齐齐看向那个女子。 风卷起她的裙角,只是一个站姿,风华绝代。 “王爷,妾身说什么,让你如此误会?”她不疾不徐的笑,几分妖娆,凤目锋芒毕露:“妾身做了什么残害皇家子嗣的事,让你有如何说法?” “单凭三言两语便想定本王妃的罪,王爷,怕是告到金銮殿,怕也是过不了众臣的悠悠之口吧。” 第四百九十七章:赶人? 慕容辰的脸色瞬间铁青,却是无话可说。 如同她所说,她刚才那两句话,若要来辩驳,还真的可大可小,而且,这个女人的手段,比起这颠倒黑白的口才,更是让人忌惮三分。 顾云裳刚刚还得罪的嘴脸,一瞬僵硬掉。 她没有想到,面对王府权利最大的男人,这个女人三言两语便能反压一局。 什么金銮殿,什么众臣悠悠之口,她不就是想说,她背后有南家在,王爷根本奈何不了她,皇上根本不会对她怎么样吗? 王爷的宠爱,她有了,肚子还怀着王府的长子,说到底,她还是输在身份上,怎么不可恨。 众人看着王妃的神情,显然又是变了又变。 他们还以为,王妃这次是真的触碰上王爷的逆鳞,非要受到惩治了。 却没有想到,她却是如此处惊不变,四斤拔千两的化险为夷。 “那王妃是什么意思?”慕容辰近乎咬牙切齿道:“希望王妃能给个合理的解释,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哦,本王妃刚才说的话啊……”南书儿看着他们,顿了一下,才笑意慵懒的出声:“这禁顾夫人的足,是本王妃开的口,她如今出来,见了本王妃这么开心,本王妃先想的自然是她肚子里孩子……” 众人瞪大眼睛,她可真敢说…… 慕容辰已经目露凶光,身上蓄意着蓬勃的怒意。 顾云裳嘴角一抹得逞恶毒的笑意,似乎看见这个女人凄惨的下场。 慢调的语气一顿,她看着众人的神情变化,轻笑一声:“毕竟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本王妃怎么不重视,自然是提心吊胆,可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提醒她离本王妃远点。” “谁知她既然如此口出不逊,说本王妃想残害她的孩子。” “本王妃想残害她的孩子,脑子是被驴踢了,才会众目睽睽下这么开口吧。” 众人:“……” 这话没有毛病,确实如此。 更何况,以她们王妃的名声,要动真格的从来都是手段,而非做这种动嘴皮子的愚蠢行为。 慕容辰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轻柔的看向怀里的顾云裳,责备道:“是你误会王妃,还不快跟她道歉。” 慕容辰可能并不完全相信南书儿话里的真假,可事实如此,南书儿说的有理有据。 顾云裳眼底露出委屈,怯怯道:“是是是贱妾的错,贱妾太紧张了,贱妾害怕。” 说着,已经趴在慕容辰的胸口,哭的昏天暗地。 柳儿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不就是不想道歉,还装什么恩爱夫妻。 慕容辰安慰了又安慰,无奈的抬头:“王妃先回去吧,稍后会让诸葛瑾将父皇赏下来的金丝燕窝送到东厢院。” 这是准备息事宁人了? 南书儿扫了一眼他怀里的人,目色深深。 顾云裳无端的觉得背脊一凉,一时哭声小了很多,渐渐见抽泣声都没有了。 她这才收回视线,擦身朝门口走去。 身后一堆人,顿时跟了上去,浩浩荡荡,尊贵睥睨。 马车在丞相府门外停下,丞相夫人近日来喜事连连,一张笑脸,怎么挡也挡不住,不过听到南书儿过来,还是带着人一如既往的迎了出来。 “呀,王妃来的真早。”丞相夫人笑语连连的开口。 “是吗!”南书儿扫了她一眼,同样唇角带笑,“母亲近日来心情不错。” “是是是,王妃也知道,木琴还有玉棋,竹笛的婚事都定了下来,我也能歇一阵子,可不啊。”丞相夫人状似感叹道,还真是毫不收敛,喜上眉梢。 “哦,定的那家公子?”穿过庭院,南书儿就那么随意的一问。 “厄……”丞相夫人摇摆的臀部一顿,才僵笑的回头:“这事没有和王妃商量,还是我的不是……” 南书儿没有再说话, 倒像是真的很随意。 丞相夫人暗暗撇嘴,领着她往南无月的院子走。 远远听到南无月嘻嘻的声音传来,像是在玩闹。 丞相夫人拿着帕子掩了一下唇,遮住了眼底的嫌恶,这才笑嘻嘻的扭头:“王妃进去吧,这前院还有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南书儿已经越过她,声音传来:“既然来了,一起进去看看。” 丞相夫人脸色僵硬,却也不好说什么,没有犹豫的跟在她身后。 然而,下一刻,在经过一处大坑时,额头的筋头一阵跳动。 那是南书儿命人挖掉的树坑,当初丞相夫人极劝南袁绍让人埋了坑,结果这个南书儿挖了树不说,既然还说国师大人说留着这个坑吉利。 什么狗屁吉利,她才不相信国师大人会说这样的话。 可确实没有靠近国师大人的机会,自认没有求证的机会,而国师大人的分量,南袁绍干脆也就不理会了这个坑了。 导致丞相夫人一直心惊肉跳,她以为这个女人发现了什么,亦或者国师大人这样无所不能的神人发现了什么……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个女人也只是挖了树,换了家具,却什么都没有做,加上娘家人争气,她也没觉得什么了。 此时看着这个大坑,却是无端的身子发凉! 看着走远的人,丞相夫人心里咒骂了几声,连忙跟了上去。 南无月拿着一根香蕉,慢慢的吃着,五官精致,只是无神的眼睛,诡异极了。 丞相夫人只是看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眼底有不耐烦,却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扫视着屋里的摆设。 只是一眼,她的眼底就冒起红光,带着愤怒。 这个南书儿还真不把自己当外嫁女,当初换南无月的家具,是她一手安排,结果这换的家具,还是她私藏最好,连自己都不舍得用的上等家具,样样精品。 可恶! “王妃,这院子……相爷请人算过了,并不怎么吉利,要不给无月换一间院子?”丞相夫人笑意满满的提议,眼睛却是黏上了不远处的一架屏风。 屏风是金玉砌成,上面是国画,栩栩如生,她还记得这个屏风,乃是相爷用了万元拍卖回来的收藏品,结果这个女人眼睛不眨的给一个傻子用。 第四百九十八章:那位厉害? “哦,这么巧?”南书儿坐在椅子上,视线停留在南无月身上,唇无声的拧住。 她乖巧聪明的无月,现在成了这个模样…… 玄冥说这是她的命,是她的命,是她的命。 南书儿几乎不可控制的深呼吸,用力的闭上狭长的睫毛。 “是啊是啊,王妃还记得大悲寺的国旻大师吗?相爷特地请他入府,他说这院子先夫人的亡灵不散,怕是住的人要不安生。”丞相夫人兴致盎然的说了起来。 这个她倒是没有瞎编,发生了南无月的事,加上和南书儿还有殷慕白差点和南袁绍反目,南袁绍可谓是心头不顺,特意去请了稍有名气的大师过府看风水,然后才有了刚才那一翻话。 “哦?”南书儿端着茶杯,没有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佛着茶面。 丞相夫人接着开口:“况且这个院子太大了,无月一个人住也怪空荡荡的,这府里有一个院子倒是很适合,我已经差人收拾好了,不日就可以搬过去。” 这院子的家具和摆件,她都算过,比整个丞相府中的家具和摆件加起来还贵,这怎么能不让她呕血? 一个傻子懂什么呢,这些东西都是她的。 “无月的母亲在里把她生了下来,她在这里住了十年,离开不习惯。”南书儿一副商谈的语气。 当初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开始,南书儿就想接南无月到身边,毕竟真的不放心。 结果她去了王府第第一天就大吵大闹,回到这个地方,倒是安静的生活。 虽然傻了,可人的感知,她的无月可还是一点都不少,还知道那里是归属感呢。 “可……国旻大师的话,也不行啊。”丞相夫人状似为难苦恼的模样。 开什么玩笑,她特意等南书儿过来,为的就是让南无月搬出这个院子,这样她才能把这些东西替换出来。 事实上,如果不是实在忌惮这个女人,她早就把南无月撵到那个院子了,那里还会等。 南书儿佛着茶水的动作微顿,微低着头,一缕穗发垂落,调皮动人极了,红唇慢慢道: “哦,那是这位大师厉害,还是国师大人厉害?” “啊?”丞相夫人不明所以,怎么扯上国师大人了? 这个女人难道是仗着和国师大人有几分交情,所以事事显摆? “当然是国师大人。”丞相夫人如实的回答,一双精明的眼睛上挑,摔破罐子的直接问:“王妃莫不是不愿意让无月搬过去?” “是,因为无月也不愿意走,她习惯了这里。”南书儿像是没有察觉出她语气里的不对劲。 这个院子,是南无月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过的地方,那怕是痴傻了,她还是知道,这里有归宿感,南书儿当然也义不容辞的去维护她的感觉。 “可这相爷都发话了,院子都收拾好了。”丞相夫人弱弱的反驳,却是搬出了府中的男主人。 南书儿扣着茶杯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她:“哦,父亲他说了什么?毕竟无月抗拒搬院子这是事实。” 丞相夫人苦口婆心的语气:“这也不能怪相爷,国旻大师说了这院子的风水不好,相爷也是为了无月着想,再说她不懂事,我们大人不能跟着胡闹,王妃您说对不对?” “哦?他说这院子风水不好?”南书儿却避重就轻的挑重点开口,也是懒得和这种妇人七嘴八舌。 “是啊是啊,王妃你不知道,大师说的还真有道理,而且这位大师的名声不错……”丞相夫人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话落,南书儿缓缓将茶杯扣在桌子上,丞相夫人的神色瞬间提了起来,她才抬起亮的逼人的凤眸,红唇优雅的开口:“可国师大人却说这是风水宝地。” “厄……王妃在开玩笑吧。”丞相夫人僵笑,接着又是故作高深的开口:“先夫人生了无月后,身子娇弱,早早去了,留下无月一个女娃,这些年我也是照看着长大,也算聪明伶俐,标致端庄,可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的一言难尽,囊括了太多! 无非就是一句话,要真是风水宝地,住的人还能成这样? 真是笑话! “那是以前,可现在不同了,这个院子是经过国师大人肯定的,本王妃自然不会害无月。”南书儿不疾不徐的驳了她的话,没有任何焦急。 “呵呵,王妃当然不会害无月,可有一些事情不能逞能,是不是?”丞相夫人见她软硬不吃,她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她既然都没有要松口的意思,语气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客气。 “本王妃真的没有逞能。”南书儿笑的温软宜人,忽而,她伸出纤纤细指,朝窗户指了过去。 柳儿顷刻授意的上前将出窗户完全打开,露出最佳视野。 纤纤玉指轻点了点,“看到那个树坑没有,国师大人说那是吉利的风水宝地。” 丞相夫人的脸色瞬间青白交杂,心底几乎是暴躁咆哮而出,这个贱人。 同样伴随着这种情绪的还有惶恐和心虚,豆大的汗珠瞬间流了出来,让她坐在椅子上,都有一瞬虚摊在地的恐惧感。 “王妃……莫要胡说。”丞相夫人咽了咽口水,觉得话头不对,她连忙补救道:“一个树坑,那里来的风水宝地?” “母亲不相信?”南书儿蹙眉不满,却是笑着道:“这是国师大人说的话,不信你可以去过问他。” 玄冥可不是会随随便便给人看风水的人,一切不过她瞎扯。 既然他们先请了人,来了这一堆说辞,她有的是应变的方法。 果然,丞相夫人本来就难看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她好半会都说不出话来。 南书儿也不急,只是道:“国师大人的话,若是母亲和父亲都不相信,那也是没有办法了。” 国师大人,可是万民与天子朝拜的象征。 他的一语定乾坤,连当今圣上都要信奉。 丞相夫人和南袁绍那里敢说半句不是,而且他们也不觉得南书儿敢拿国师大人来造假。 第四百九十九章:谁算计她? 看着明显郁结闷气离开的丞相夫人,柳儿在窗户下走了过来。 南书儿什么都没有说,端着茶杯,这才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从南家离开,南书儿去了一趟国师府。 开门的少年见到是她,并没有再进去通禀,而是直接的拒之门外:“王妃,国师不见客!” 他说不见客,而非不在。 也就是不见南书儿。 柳儿头也不回的走了,马车并没有停留多久,掉头离开了! 少年盯着离开的马车,一脸热血,好不遗憾的叹息:“什么时候能见到王妃再次出手啊……” 南书儿刚下了马车,诸葛瑾迎了上来,脸上带笑:“王妃回来啦。” 南书儿径直朝东厢院走去,在里屋的椅子坐下,才看向恭敬在一旁的诸葛瑾:“让管家久等了。” “小的也是刚到。”诸葛瑾不卑不亢的声音,话落,他挥手,后面的人将两个价格不菲的盒子轻放在桌子上,“这是王爷差小的送来的燕窝,王妃您过目一下。” 柳儿从身后走了出来,将盒子打开,南书儿还真是饶有兴趣的看了看,笑着道谢:“劳烦管家亲自送来,这金丝燕窝万金难求,倒是王爷舍得。” 诸葛瑾俯首镇定的回答:“不劳烦不劳烦。这金丝燕窝是今年的贡品,前两日宫里赏赐下来,府里就两盒。” 只有两盒,却全送来了,柳儿有一些意外的神情。 南书儿含笑道:“回去代本王妃谢谢你们家王爷。” 诸葛瑾却道:“王爷那里,王妃可能需要亲自去一趟。” 南书儿看着他,挑了挑眉。 诸葛瑾把她的神色瞧的分明,心中叹气,嘴上只能客客气气道:“国宴将近,届时王爷要携着王妃进宫朝拜。” 诸多礼仪繁琐,两个人自然需要沟通。 南书儿表示知道后,管家退了出去。 然而,南书儿还没有去找慕容辰,那方已经派人过来了。 确确的说,侍卫是强行破门而入。 “王妃!”柳儿对持的阵仗,脸色难看,见到南书儿从里面出来,才出声唤了一句。 “玉侍卫,今个儿,来拿本王妃是什么罪名。”南书儿踩着莲步,不急不躁的朝中间走来。 围拢的侍卫一退在退,几乎本能,而以那个女人为中心,气场由此显得强大到令人窒息。 那是一张万物失色的容颜,举手投足的气场十足,丝毫不逊色朝野那一位掌权者。 玉侍卫蹙眉,不失恭敬的参手:“王妃得罪了,王爷有令,请您随属下走一趟。” 南书儿没有应答,径直朝门口走出去。 其他侍卫面面相觑,看向领头侍卫,用眼神询问。 玉侍卫挥了挥手,扬声道:“护着王妃去见王爷。” 一群人才蜂拥而上,明明是强行来压人,结果却变成了跟在那个女人身后,倒像得成了陪护。 玉侍卫无比汗颜,却是知道也只能这样。 原本聚集在院子外看热闹的人,见到这一幕,脸色又是一阵惊疑不定的复杂表情。 “呵呵,刚刚谁说想看王妃此等高贵的美人,被玉侍卫押过来,该是什么画面?” “是啊,王妃若是这么容易失足,大概也不能猖狂这么久才对。” “王妃是和某些人能比的吗?咱们王妃说过不计较,不管事,这要是真的管起事来,也就没有某些人什么事了。” “……” 也有一片幸灾乐祸的。 “王妃再有手段又如何,残害皇家子嗣,这可是死罪,就算她背后有南家,这次怕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可是我们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她怎么忍心,果然最毒妇人心,还说什么不管事不掌权,原来是暗藏祸心。” 慕容辰的院子,位于王府最中心,构造精致,玲珑有型。 南书儿走进奢华的客厅,上面的慕容辰一双冰刀似的眼睛刮了过来。 南书儿的视线落在地上跪着的几个人身上。 不认识! “王妃可是认得这两个人?”慕容辰阴森冰冷的声音质问。 地上跪着的人一震,连滚带爬的朝南书儿靠近,哭腔:“王妃,王妃,是小的,是小的。” “小的办事不利,没能完成任务,求王妃赐一死。” 南书儿冷笑的看着她们,一身萧杀, 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对视一眼,下一刻,却是突然在袖口掏出一粒药丸,吞进嘴里。 “快把他们拿下,想死,没那么容易。”上位的慕容辰骤然喝道。 一旁的侍卫才反应过来的扑上去,两人按在地上。 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被按倒的两个丫鬟,口吐黑血,头朝一边歪了过去。 “王爷,人死了。”侍卫叹了鼻息,探头对上面的慕容辰开口。 “呵!”慕容辰冷笑一声,一身怒意,充斥着整个客厅,所有都害怕的低下头。 南书儿依旧还是站在那个位置,一身娉婷玉立,风华绝代。 慕容辰死死的盯着她。 南书儿的眼神却是扫向地上的人,两瘫血朝她的鞋尖蔓延而来,黑红的触目惊心。 气氛剑拔弩张。 慕容辰冰冷无情的声音响彻在客厅:“南书儿,你还有什么要说?” “说什么?”南书儿抬起闭月羞花的容颜挑了挑漂亮的眉头。 慕容辰只当她在强装镇定,装聋作哑:“你两个人,你可认识?” 南书儿丝毫没有被审判的觉悟,淡漠的启唇:“不认识!” “呵呵!”慕容辰拍了拍手掌,满满如冰刀的嘲讽:“王妃这个时候还能这么睁眼说瞎话,本王真是好生佩服。” “臣妾说的是实话。”南书儿还是那个事不关己的语气。 慕容辰怒了,叱声道:“你还敢说你说的是实话,这两个人是你从南家带来的侍女,本王还没有问你是什么关系,你竟然直接说不认识,不是心里有鬼,还是什么?” 确实,如果是南家带来的陪嫁丫鬟,说认识才是不奇怪的 可南书儿还真的没有闲到去认识两个丫鬟,丫鬟那么多,她要是每一个都记着,不是吃饱了撑着吗? 第五百章:她既然知道? 看着其他人的神情,分明在说她说谎露馅了,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愚蠢。 鬼知道是谁愚蠢呢,她确实不认识。 南书儿侧过身子,朝不远处的诸葛瑾出声:“让门外的柳儿进来。” 众人:“……” 王妃果然是有恃无恐,这个时候还敢命令王府的管家。 可她现在怕是使唤不动了吧。 几乎在那道视线扫过来时,诸葛瑾敏锐的一震,接着几乎毫不犹豫的恭敬回应:“是!” 转身出去后,再次回来时,柳儿跟在他身后。 其他人面面相觑的看向头顶的王爷,结果那张冰山脸还是冰山脸,什么也看不出。 “王妃!”柳儿进来后的第一眼神落在地上的两个人身上,蹙紧眉头。 “认认这是谁。”南书儿淡淡的出声。 柳儿没有说什么,蹲下身子,也不顾脏,直接捏起两个人的下巴,仔细端详。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王妃这个贴身丫鬟,绝非等闲。 两个人服毒自杀,又是如此猛烈的剧毒,此时两张脸淤青一片,面目全非。 柳儿却是二话不说的开口:“认得,从南府跟随而来的陪嫁丫鬟,不过刚来府里,就被奴婢差遣做了院子洒水丫鬟。” 南书儿的目光扫过诸葛瑾。 诸葛瑾也出声道:“半年前,这两个丫鬟求了小的,说不适合在王妃手下做事,小的想着生了这种心思,王妃用着也不顺心,就重新找了两个人给王妃的院子,这两个人另外安排了差事。” 家宅里的奴仆多了,一些调动安排都是有的,可问题了来了,这两个人怎么会被安排到了顾云裳的院子? 又恰好发生暗害顾云裳的事情。 这让人不得不深想,是南书儿特意放出这两个人,然后安排在顾云裳身边,并且还安排了暗害顾云裳肚子里的任务。 现在事情没有办成,她们只能服毒自尽。 “证据还不够明显吗?”慕容辰阴冷的声音响起,“一见到你过来她们刚刚明显松了一口气,才安心的服毒自尽。” 南书儿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感情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丫鬟,一系列周折被安排到了顾云裳的身边,倒成了她蓄谋已久? “证据呢?”南书儿不紧不慢的眼神,收回在地上的人后,才看向慕容辰:“这两个人虽然是陪嫁丫鬟,可半年前就出了我的院子,现在出了事,她们污蔑我,难道不是吗?” “呵,她们两个毫无武力,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污蔑你?”慕容辰可笑的眼神:“还是拿性命来污蔑你……你怎么不说她们是衷心为主,失败后,连毒药你都给她们准备好了。” 确实,两个丫鬟,没必要不要命的污蔑曾经的旧主! 可如果这两个丫鬟原本就是别人安插在她身边,却被柳儿发觉苗头不对赶出去…… 这是不是有可能? “单凭这两个人是臣妾的陪嫁丫鬟,王爷就想定臣妾罪?”南书儿毫不示弱的气息泛冷。 “可你也绝对逃脱不了干系,不是吗?”慕容辰心里已经十有八九给南书儿定罪了。 南书儿看着他,眉眼不动: “那也得拿出证据来。” “好,你要证据,来人,让她看证据,让她看看是有毒的心,才做的出这样的事来。” 随着慕容辰一声令下,一旁的人朝外走去,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盆东西。 “这是在顾夫人院子搜出来的东西,幸好被人发现的早。”慕容辰死死盯着她,像要射穿。 南书儿看着那一盆丝碳,凑近闻了闻,嗯,放了好料。 “哦,王爷能否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也让臣妾这个嫌犯有一个辩驳的机会不是吗?”南书儿的唇角勾起一抹讥笑,莲步已经朝一旁的椅子走去,长裙委地旋转,人已经霸气的坐了下去。 众人:“……” 慕容辰:“……” 王妃,你这那里像嫌犯? 倒像是兴师问罪的那个才对。 诸葛瑾看了一眼上面坐着的王爷,见他脸色铁青,却是没有动作,心里叹了一口气,站了出来,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还原。 到了冬季,富贵人家畏寒,特别是像王府这样的贵族宅院,放的都是上好的丝炭。 这盆丝碳虽然不是顶好,质量却也不差,倒是符合顾云裳的身份。 顾云裳每天也是用着,从来不亏待自己,结果这一天下来,她感觉胸口烦闷,甚至隐隐觉得肚子做痛,因为重视腹中的胎儿,她立马请了大夫来探脉。 结果脉还没有探到,大夫已经闻到房间里的丝碳不对劲,倒是不急着开口,等诊了脉,他才把疑点说了出来。 顾云裳顿时惊慌失措让人去请慕容辰。 慕容辰恰好准备出门,听到消息立即赶了过来,顾云裳一个劲的哭,还寻死觅活的伤心。 慕容辰问了半天,才从大夫嘴里听出情况,顿时让大夫查看丝碳被人放了什么,要确定的证据。 毫无意味,丝碳被人放了特殊香料,若是寻常人闻着倒也没什么,可若是怀有身孕的人闻了,时间一长,会造成自然流产的假象! 其他人听着诸葛瑾的话,一阵心惊胆颤。 谁都没有想到,王妃既然连王爷的子嗣都敢残害,这种女人真是可怕。 用的还是这种卑劣手段,怎么不让人头皮发麻。 “哦,所以查到这盆碳有问题,恰好准备碳的是这地上死的两个人?”南书儿看向诸葛瑾! 慕容辰森冷的目光,犹如能将人凌迟,这个女人这时候还这个模样,毫不知悔改,当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诸葛瑾盯着压力如实回答:“不错,而且……而且小的派人去找人时,她们刚好收拾了东西,没有来得及离开,想来也是没有想到这么快东窗事发。” 虽然不相信这么拙劣的手段,出自他又敬又服气的王妃,就算是圈套也好,可摆明了她是逃不掉关系了。 “然后你派的人捉到她们,她们一直不肯承认,可证据却是指着她们,于是你们查到本王妃头上,因为她们一开始就是本王妃的陪嫁丫鬟。”南书儿接过了他的话! 第五百零一章:她如何应对? “……”这话没有错。 众人愣愣的听着。 诸葛瑾也是愣了一下,跟着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然后,她们宁死不屈,你们王爷派人把本王妃请来,她们看到本王妃后,才露出破绽,并且迅速的服毒自杀。”南书儿说完,不等回应,她勾起一抹发丝,慵懒的笑了:“还真是忠心耿耿,甘愿赴死啊。” “王妃说的都对。”诸葛瑾抹了一把汗,这还真是越来越不对了,怎么换成她来审问他了。 “王妃这是欲盖弥彰吧!”慕容辰阴森森的话传来,目光如冰。 南书儿的身子朝椅子靠了靠,摊了摊手:“这算什么欲盖弥彰,这明显是有人陷害本王妃啊。” 众人:“……”王妃,换谁都会这么说! 可你这么镇定,还是让我们信服了。 “呵!”慕容辰冷笑连连:“做贼喊捉贼的比比皆是,王妃应该懂这句话才对。” “本王妃用得着?”南书儿的话已经相当不客气了,至少没有一个后宅夫人对男主人的客气,她慵懒的凤眸微挑:“这要真是本王妃出手,本王妃一定不是用丝碳这么拙劣的计码,也不会派两个陪嫁丫鬟这么敏感的身份,当然……我不会做这种连事都没办成,还把自己带了出来的愚蠢事。” 她勾唇,冷冷道:“这是傻子都看的出来,贼是她自己。” 诸葛瑾惊呼:“王妃……” 这话…… “王爷!”一声娇唤。 众人回头看向门口,那里,顾云裳被人搀扶着停在门口,脸色惨白,汗水混合着泪水,简直是弱不禁风,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心理受了超强的打击,便是身体极度虚弱。 “顾夫人!”诸葛瑾蹙眉,将对这个女人的不喜隐藏的很好,心里却很清楚,这样还要赶着出现,怕是硬要王爷对王妃下手吧。 可诸葛瑾却很清楚,南书儿这个时候还动不得。 要是王爷一时冲动,怕是要酿下祸事啊。 顾云裳却是看也没有看诸葛瑾,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盯着椅子上丰神俊朗的慕容辰,哆嗦着身子瘫跪而下:“贱妾纵然千般不是,纵然千般该死,可贱妾不会拿腹中的胎儿开玩笑。” 说道,她眼底突然涌出一抹坚决,这种坚决在孱弱的身体,更是让人疼惜。 慕容辰感觉心中一痛,却是稳住了身子,冷声道:“本王都知道,你赶紧起来,不许拿自个儿的身子开玩笑。” 顾云裳却是摇了摇头,眼泪滚烫而下:“贱妾求王爷救命,贱妾是真的害怕了,贱妾怕死啊,贱妾更怕看不到腹中的麟儿啊。” 字字戳心,句句肺腑。 众人看着她的眼神,写满了同情,再去看南书儿的眼神,简直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诸葛瑾看着他们王爷,想出声的话,随着这个变化,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他这个时候出声,怕只会被猜忌和这个女人有关系吧。 “啪!”慕容辰的手用力拍在桌子上,声音已经染着一分杀气:“南氏,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 南书儿冷笑一声:“当然……有,话,说!” “你!”真是太嚣张了,太嚣张了! 慕容辰气的直接拔剑,朝她袭去。 众人惊呼,谁都知道,王妃是大家闺秀,这一剑下去,怕是要折了! 诸葛瑾眼睛一瞬瞪大,“王爷,万万不可!” 顾云裳跪在地上的身子一阵颤抖,激动的浑身的血脉膨胀,连着带泪的眼睛都冒出一丝红血的怨毒。 死了,死了,这个女人终于要死了。 谁都在想,下一刻的血溅当场,隐隐有人叹息了,王妃这么美的人,却不想这样香消玉损了。 慕容辰的剑在距离几厘米时,却被一旁的柳儿伸手接住,稳稳,没有丝毫抖动! 众人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的盯着空中那把剑,以及剑上的两根手指头。 “让开!”慕容辰声音的杀气更重了,这是愤怒,羞耻。 想他一个文韬武略的亲王,自认武功高强,却在奋力一剑下,被一个丫鬟用两根手指头夹住了剑锋,这怎么不生气? 简直是哗啦啦的打脸! 顾云裳呼吸更是一停,眼底有疯狂的嫉妒在蔓延。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女人是丞相小姐,一张倾城倾国名动皇城的脸,更是自持聪明,不把任何人,包括王爷在内放在眼里,现在是连一个丫鬟,都是武功强的令人发指。 这该死的老天爷,凭什么! “王爷,事情还没有定论呢。”柳儿的话更是没有任何柔软,笔直的像嘲讽。 慕容辰杀气腾腾的瞪向南书儿:“让这个狗奴才让开。” 他试图抽动剑锋,却发现纹丝不动, 天知道这个女人的武力值牛叉到什么地步。 “王爷,咱们好好说话,别动粗,行吗?”南书儿丝毫不着急的抚弄发鬓,慵懒的调调,真是风马牛不相及。 诸葛瑾连忙出声劝道,“王爷消消气,就算真的是王妃做的,自然有惩戒。” 诸葛瑾的台阶递的很及时。 “哼!”慕容辰实在抽不开,只能作罢的松开剑,摔袖坐回椅子上,冰冷嗤笑的看向主仆二人:“呵,本王都是洗耳恭听。” 南书儿自知多说无益,撑着身子站起来,朝地上两个服毒自杀的人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只见她伸手掐住一个人的下巴,细细端详起来。 慕容辰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这个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道还真是和国师大人有一些交情,连药理都懂了? 南书儿看了一会儿,心中已经有了断定,果然如此。 如此剧烈的毒,在这稀缺资源药物的古代,根本不是市面上流走的药物。 要知道,华佗再世,医毒无双,可历史几千年,史书上只有一个华佗,那里来的那么多闲工夫。 换而言之,这种毒药,必须是有身份的人才能拿出手。 南书儿将人重新丟回地上,柳儿顿时递上帕子,她接过来擦了擦,淡淡的吩咐:“把宫里的姜太医请来。” 第五百零二章:假怀孕 “是!”柳儿恭敬的转身。 “记得拿本王妃的牌子,就说刻不容缓。”南书儿又道。 柳儿大步离开的身子顿住,回头道:“王妃放心,奴婢亲自进宫把他拉出来,一起回来。” 南书儿没有再说话,柳儿快步离开。 众人又是一片静默。 顾云裳伏在地上已经被人扶了起来,孱弱的坐在南书儿对面,柔弱无害又害怕的瑟瑟发抖,每次看南书儿一眼,都像受了什么刺激。 南书儿倒是大大方方的瞥向她,目光深深,唇角带笑。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两个女人的较量。 慕容辰依旧坐在首位上,冰冷的脸,骇人至极。 姜太医被柳儿拖着进来时,一脸生无可恋,却又急喘吁吁,一把老骨头像要散出来一般。 拖人的柳儿面不改色,伸手取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太医,你先喝茶,喘一口气。” 姜太医脸都绿了,像鸭子一样被拖过来,他是没脾气了:“姑娘,你刚刚要是走慢点,老夫还是跟得上。” 非得用拖。 “奴婢知错,只是奴婢顾主心切,怕着晚了一步,王爷这一剑再削下来,我们王妃怕是真的要应了那句红颜薄命。”柳儿一板一眼的神情。 众人:“……”如此猖狂的丫鬟,当然是他们王妃的人。 诸葛瑾更是抹了一把汗,心却是松了松,看来王妃还是王妃,自然是有应对的法子。 姜太医知道高门候府,贵裔王府,多的旁人不得知的辛事。 可这辰王爷当真敢一剑劈了王妃? 可是那个王妃啊? 姜太医颤颤巍巍的端着茶杯,眼角却是看到对面脸色苍白,哀怨可怜的妇人,神情一瞬僵硬,借着茶盖,将神情收敛。 姜太医出入门庭几十年,怎么会不明白眼前的阵仗,就是心里明白,才突然顿住嘴,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待姜太医稳了心跳,柳儿才让他看向地上的人:“太医你看看这二人中的是何毒?” 众人这才明白了王妃的做法,只是有一些好奇,她要怎么找出破解之法,将身上的疑点洗除。 姜太医不敢多问这两个人的来历,蹲下身子就查看了起来,目光渐渐幽深。 “这十软红,乃是入口即亡的剧毒。”不用多久,他语气肯定的出声。 “十软红?”众人惊呼。 南书儿靠着椅子,手指扣在桌子上,神情懒懒。 既然是这么大众的毒药,来路不好查了。 十软红是很普通的一种剧毒,不少寻常人家日子艰难,了不生愿,就会服此毒。 这毒确实烈,可却也实在痛苦,可见地上死的两个人,那是何等的英勇……英勇的朝她栽赃。 顾云裳听到姜太医的话,身子又是抖了抖,像是受惊的小白兔,却又没有出声。 慕容辰盯着南书儿,目光已经是冰到了极点。 诸葛瑾巴巴的抬头看向南书儿,希望她有个决策,难道还真是祸事一场不成? 南书儿挥了挥手,“姜太医既然来了,也去给顾夫人诊治一下吧。” “南书儿!”根本不用其他人,慕容辰已经阴沉沉的出声,仿若夹着冰雪。 “顾夫人受了惊吓,本王妃让人给她诊脉,怎么……难道王爷以为本王妃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串和姜太医对顾夫人下毒手?”南书儿温凉如水的眸光,笑的却是人比花娇,让让无以辩驳。 姜太医听了她的话,身子又是一个踉跄,差点就跪了。 姑奶奶啊,你不怕死,干嘛扯上他这把老骨头。 顾夫人求助的看向慕容辰,猛的摇头,要是平时她还会推辞一二,可今天她却是半分差错都不想出,硬要这个女人受罪。 慕容辰见她一副受惊害怕的样子,心中心疼,嘴上安慰道:“本王在这里,没有人敢伤害你,你且安心让太医诊脉。” 话落,冰刀子的视线落在姜太医身上,阴寒的出声:“太医!” 姜太医内心叫苦不迭,却也知道身在此境,别无他法,只能一通的保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云裳没有办法,只能让姜太医靠近,伸出手。 其实她也不是害怕什么,左右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今日她又服了一些虚热药,太医诊了也好,让她安心,还能让王爷挂心。 看着姜太医认真的诊断,其他人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动。 心里已经断定,这王妃今日无论如何也是要栽了,若是当场折了她,肯定荒唐了,可以王爷的个性,铁定是不可饶恕,日后还那里来的现在的风光。 南书儿却是丝毫不急,还端了茶喝了起来。 柳儿站在她身后,还真是一副大无畏的样子。 诸葛瑾心里默叹,罢了,走一步看一步。 姜太医落着的手,脸色越来越差,到最后手一抖的放了下来! 顾云裳脸色一白,迷茫的出声:“太医,怎怎么了?” 豆大的泪珠流了下来,顾云裳这时才有隐隐害怕,不再是刚刚的胸有成竹,不再是装的孱弱,而是来自唯一依仗的隐患。 “夫人孕有几月?”姜太医跪在地上,询问的却是王爷。 慕容辰蹙眉,担忧的询问:“是胎儿怎么了?” 顾夫人带着哭腔,急切的询问:“太医,胎儿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她恼恨的瞪向对面的南书儿:“你到底还对我做了什么?” “你这个心胸歹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她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彻底宣泄心头的恨意。 南书儿任由她怒骂滔滔, 脸上一马平川的慵懒,睥睨如蝼蚁。 “闭嘴!”慕容辰一拍桌子,脸色怒意滔天,势如破竹! 客厅一瞬寂静无声,却是扼控住所有人的喉咙。 众人深呼吸,王妃这是真的要完了。 侍卫的刀已经立了起来,气息骤然死亡弥漫。 姜太医的话战战兢兢传来:“顾夫人没没没有怀孕……” “……”顾云裳喃喃张唇,却是急声戾色:“你说什么?” 姜太医:“您没有怀孕!” 第五百零三章:中毒! “你这是污蔑我,你这是在污蔑本夫人。”顾夫人气的脸色发青,娇弱毫不复存在,阴狠而毒辣:“来人,还不快把他拿下,他根本就是和南书儿一伙的。”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众人的表情更是惶恐不安。 这是皇家子嗣……天,他们刚刚到底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诸葛瑾更是心头咯噔一声,接着有山呼海啸疯狂的蔓延,他朝头顶的慕容辰看去,阴沉沉的一张脸,藏着的是更猛烈的风暴,似乎随时准备爆发,肆意破坏。 南书儿的神情却是要淡漠的多,也不确确的说没有变化,那种变化很淡,让人难以捉摸。 诸葛瑾不敢再揣测下去,转身立即挥退众人,刚刚还围的水泄不通的客厅,瞬间宽敞了。 诸葛瑾打发院子里的人离的远一些,回来时,姜太医还是跪在地上,冷汗连连。 他的视线顿时下意识的看向王妃。 南书儿手里的茶杯已经放了下来,坐姿倒是端庄,只是身上的气息带着一股懒慢,犹如掌控一切王者,俯瞰蝼蚁。 此刻的顾夫人正是那颗蝼蚁。 “王爷,查,一定要查个明白,贱妾的肚子做不得假,贱妾怀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假的?”顾夫人恶毒的声音却是底气十足。 她是真的没有说谎,她确实是查出怀孕了,而这几个月,肚子也一天一天的跟着大。 慕容辰沉沉的目光,却是冷冷的落到南书儿身上,似乎等她说话。 南书儿接受到他的视线,并没有任何回应,权当没看见。 顾云裳见慕容辰这个模样,瞬间慌了阵脚,真是可笑,这明明是真的,她有什么好慌? 是啊,她有什么好慌? “啊!”顾云裳尖叫一声,众人吓一跳,齐齐朝她看了过去,却见她神情狰狞的看向所有人。 眼神又是几番变化,怨毒的,扫过南书儿,怨恨的,扫过姜太医,幽怨的,扫过慕容辰。 最后,她定格在慕容辰身上,脸色坚决,眼底冒出绝望:“贱妾没有说谎,贱妾随时可以查证。”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突然朝肚子袭去,众人呼吸一顿,只听撕拉一声,衣服碎裂的声音。 所有人下意识的看向她的肚子,一时没有什么男女之防。 那圆滚滚的肚子,虽然还不是很大,可却也足够明显,确实是怀孕的,没有错。 “裳儿。”慕容辰叹了一口气,神情变化莫测,声音已经柔了下来:“你放心,一切有本王。” 话道,他冰冷的眼神射向地上的姜太医,欲要将她他凌迟的目光,寸寸成冰。 “姜太医,本王需要一个解释。”他的声音带着阴狠,可以想象,今天的事情,姜太医这番话,没有一个解释,怕是出不得王府了。 姜太医顿时伏下身子,冷汗糊了一脸,低声却又坚定的声音传来:“微臣求王爷再去太医院请胡太医,李院长二人过来。” 胡太医和李院长,都是皇上的专属御医,医术精湛,且这种身份,根本不可能为南书儿收买。 慕容辰准了! 南书儿和柳儿此刻倒是事不关己的样子了,一人神态淡然,一人身板挺直。 顾云裳遮回肚子,也镇静的坐在南书儿对面,此时她倒是不装娇弱了,一脸杀气,强发气势的对上南书儿。 她给自己的定位,这是为母则刚! 南书儿却根本不屑和她玩斗鸡眼,神态悠悠,气质风华。 胡太医和李院长很快被请了过来。 两个为人谨慎的人,什么都没有问,听说要诊治一个孕夫人,他们来了,见了礼后,直接走向顾云裳,轮流诊治。 全程,地上的姜太医没有说一个字,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起,为的就是避嫌。 眼看李院长也收了手,一脸沉思。 慕容辰压迫的视线看了过去:“李院长,你是父皇最信任的医者,你告诉本王,顾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安稳?” 聪明如他,并不是直接问胎儿的真假,而是问是否安稳。 只要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足以断真假! 却见李院长和胡太医对视一眼,李院长先 抬的头,而后缓缓的摇头! “什么意思?”慕容辰的声线冰到了极点 ,染着一抹嗜血的杀气。 “禀王爷,顾夫人并没有怀孕。”李院长俯首恭敬的回答,声音冷静。 慕容辰脸色一变,话已经出口:“你开什么玩笑,这么大个肚子,你难道没有看见?” 李院长汗颜:“顾夫人确实没有怀孕,她肚子这么大,只是药物导致,这肚子里是空的。” “空空的?”诸葛瑾都讶异的出声了,“这么大的肚子,怎么可能是空的?” 李院长细细解释道:“她这是假孕,因为药物导致,也可以确确的说,这位夫人是中毒了,才有这等怀孕的假象。” “啪!”顾云裳忍到极致,从刚才听到现在,她觉得荒唐,又觉得惶恐,可现在她是再也控制不住的站起来! “什么中毒,你们这些庸医,全部是庸医,我怀的是王爷的种,是皇家子嗣,你们说的什么混账话,你们全部该死。” 顾云裳口不择言,语无伦次的咆哮。 慕容辰刚刚还冰冷不破的脸,此时已经出现了裂痕,并且迅速碎裂。 这三位太医,可都是顶级医者,特别是这个李院长,一手医术,更是造诣极高,最得父皇信任,怎么可能是庸医。 现在这三个人,都断定顾云裳没有怀孕,甚至诊断出她是中了毒,显然是假不了! 慕容辰想通了之后,倒是不着急了,他坐在上面,一身气场强大,笼罩着客厅! 在他特意射放的气场下,其他人连眼神都不敢有,只是安分守己的低着头。 南书儿和柳儿却要嚣张了一些,甚至可以说是得意洋洋了。 诸葛瑾的眼角瞥见她们,两个人都在笑,笑容……欠扁的得意? 真是……汗颜! 南书儿也没有想到,麻烦这么容易化解了,原本还以为要费一些功夫,却是没有想到……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第五百零四章:原来是这样! 至于柳儿为什么那么高兴,当然是……幸灾乐祸。 顾云裳彻底慌了,她不可置信的摇头:“简直可笑,你们都是和南书儿这个贱人一伙的。” 她的手指头狠狠的指向南书儿,蓄着滔天恨意。 慕容辰闭上眼睛,各种情绪参杂在胸口,这种情绪太快,愤怒而无力,被欺骗的不痛快,通通将胸膛塞满。 “将顾夫人带下去!”冰冷无情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宣判。 顾云裳还陷在疯狂的想象中,听到慕容辰的话,猛的抬头,“王爷,你信他们的话,你信一个毒妇的话?” “带下去!”慕容辰丟下冰冷冷的一句话,闭上眼睛! 诸葛瑾蹙眉,已经出了院子,轻轻一个手势,四个侍卫蜂拥而进,将顾云裳围住。 眼看他们朝顾云裳出手,一道声音传来:“慢着!” 众人蹙眉,心想谁那么大的胆子,纷纷朝声音来源看了过去。 南书儿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距离顾云裳面前不远顿住,对上那双丑仇恨丑陋的眼睛,温凉柔柔的笑了。 “你笑什么,你以为你的计谋得逞了吗?等过几个月我把孩子生下来,你这个女人就死定了。”顾云裳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肚子的孩子还在,一切还有机会。 南书儿却是道:“喏,那个和你合作的人是谁?” “什么合作?”顾云裳忽闪着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什么意思。” “呵呵,你脑子是真的有坑吧。”南书儿毫不客气的损道,忽而低沉的嗓音却是带着一股凉气:“到了这个时候,既然还不知道被人利用了?你这是有多蠢。” “你说什么?”顾云裳瞪大眼睛,眼底是歇斯底里的恐慌。 不,不不是真的。 看着她的神情变化,南书儿语气的凉气更甚了几分:“在你找上这样的同盟时,对方就开始算计了,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假怀孕的药是她给你下的,却并没有告诉你,让你乐在其中,让你得意洋洋。” 顾云裳本就负气的脸,顷刻瞬间扭曲了愤怒嘶吼:“我怀孕是真的,这不可能是假的,不可能……” 南书儿冷笑:“真的?再等几个月不就知道。” 李院长叹息的插嘴:“王妃,这并不用等几个月。” “因为是中毒,自然有迸发期,相信过不了一个月,这位夫人的肚子就会慢慢消下来,等到肚子完全恢复时,她会五脏六腑绞痛,生不如死,却毒不至死。”简称生不如死。 “哦,要她肚子消掉,还不用吃药?”南书儿挑眉问道。 “这段时间用药也没有用,只能等肚子消掉后,实在痛的难以忍受时,开一些药方缓解疼痛。”李院长答。 顾云裳一张脸毫无血色,愣愣的听着,也没有再大喊大叫。 南书儿看着她,“这两个丫鬟,是她的人?” 顾云裳猛然清醒,恼恨的瞪向她:“我凭什么告诉你?” “没有关系,我并没有想要你告诉我什么!”南书儿微微一笑,礼貌极了:“我只是想让你死的明白一些!” 顾云裳:“……” 三个太医:“……” 诸葛瑾和慕容辰却是明白了,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接下来的话更让人心肝抓挠。 南书儿勾了一缕发丝,才开口:“这背后之人,打着你大肚子的主意,利用两个丫鬟联合你的配合来栽赃陷害本王妃,可见是蓄谋已久。” “本王妃只是很好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最难的便是东风……换而言之,你怎么那么巧,时间精准的怀孕了?” “我没有喝避子汤!”顾云裳是完全豁出去了,也不差这个罪名。 南书儿轻笑一声:“这也是那个人教你的吧。” 王府的避子汤,并非主母亲赐,却也并非想不喝就不喝,当然是有人管制。 看着她的脸色逐渐难看,众人明白了。 王妃说的应该一字不差了! 暗里有一个人,在顾夫人回到王府时,两个人就联系到了一起,且还唆使她想办法不喝避子汤药。 顾云裳想来没有错,有了子嗣才有依仗,于是照做,而且如愿的怀孕了! 至于大夫为什么没有诊治出来她的怀孕是假的。 这也是顾云裳当初害怕有人陷害腹中的胎儿,托了对方找一个信任的大夫,并且从来没有换过人。 这么说,连大夫都是对方的人,自然不会告诉她怀孕是假的。 而今天的计谋,也是她去求了对方,她想除掉南书儿,让对方想办法,对方很为难,却还是给她帮助,并且出了这个主意。 呵,这那里是合作,对方将她玩弄在股掌中,简直是了如指掌,耍猴的戏弄! 至于南书儿为什么猜测得出,当然是……她将权谋略法掌控的了如指掌。 以不变应万变。 两个丫鬟一开始就有问题,被柳儿弃用,对方当即让她们找诸葛瑾换差事,像一枚棋子埋伏在王府中,等待的就是一个时机。 换而言之,就算没有顾云裳,对方还有别人! 只是顾云裳以慕容辰宠爱的女人身份出现,被对方盯上 ! 对方事事谋划的如此精准,也错在精准。 南书儿几乎瞬间怀疑,顾云裳的怀孕不正常,才让姜太医诊断。 却是没有想到,确实不正常,这肚子大起来还真是用了手段! 她只不过猜了其中一,却破了全局。 果然……谋略很重要,可也要看对手不是吗? 更何况,就算怀孕是真的,拿这个陷害,就想把她南书儿除掉? 要是有这等本事,也不用藏在背后了。 南书儿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才回头对着上面的慕容辰微微一礼:“既然事情都解决了,臣妾告退!” 慕容辰没有出声,漆黑凝冰的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柳儿跟着南书儿出去,诸葛瑾一群人还在里屋 。 “王爷!”诸葛瑾试探的问。 慕容辰什么都没有说,一身萧杀,却又带着几分矛盾的泄气,挥了袖子,也没有理会其他人,大步流星的离开。 第五百零五章:久仰大名? 国宴当天,南书儿是和慕容辰一同出现在朝堂外的广场,众人这是第一次见到辰王府两夫妻一同出现。 皇上似乎很满意,还特意召来二人问了几句。 到了晚上时,南书儿也才见到这段日子风光无限的段美人和段才人。 两个人的妃嫔位都不高,却是有殊荣同皇后贵妃等人一同出现在这种场合,两个人可真是有手段,真是丝毫做不得假! “王妃,雪儿敬你一杯。”旁边的慕容雪,见南书儿坐着不动,含笑看了过来。 南书儿闻声看了过去,并不认识,不过能和她坐在一起,身份定然不低。 慕容雪见她看着自己,又是哑然一笑:“王妃连雪儿都不记得了吗?” 妙龄女子,笑容肆意,不束鬓发,显然是未出阁的姑娘。 而且这位置……显然是宫中那位公主了! “九公主久仰久仰!”南书儿举着杯和她相碰。 慕容学失血,嗔怪的瞅了她一眼:“四嫂的名声才是如雷贯耳。” 南书儿嫁入皇家的时间不长,之前见过慕容雪,却并没有深记,隐约记得她的身份不低,乃是皇后所出,甚得皇上宠爱。 而外界有关于这个人的评价,却也都不错,才气和名气都有,天之骄女的典范。 两个人互相寒暄了几句,慕容雪才笑着抬头,不经意的目光落在头顶的龙椅上,目光触及的却是那比往年多出的两个女人。 “雪儿记得,这两位段妃子,和四嫂你还是亲戚呢。”慕容雪像是不经意的回头,笑容可人。 南书儿笑着点头:“论起来,我应该喊她们一声表姐,不过……这如今的身份,我喊表姐怕是要不合适了。” 慕容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四嫂一向聪慧……不过,雪儿听说你和丞相夫人的关系不怎么好。” 丞相夫人,段家的女儿,正是头顶两位段妃子的姑姑。 这还真是复杂。 南书儿轻笑:“公主有话不妨直说。” 慕容雪拋了一个赞许的眼神,再抬头看向那二人时,眼底已经写满了嫌恶:“四嫂若是有什么需要雪儿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有一些人真是让人看了都恶心。” 南书儿一时半会没有回应,这慕容雪的母亲是皇后,说讨厌段家姐妹,自然是替她母亲出头! 只是她想和自己合作? 南书儿心中微动,举着杯子过去,笑语嫣然:“好的,这份人情,公主可得记着。” 慕容雪看着她的眼底有惊喜,她答应了? 南书儿却没有再出声,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要对段家出手,何不承了这份人情,以后可是大有用处。 她不出声,慕容雪也不多问,毕竟场合不合适,不过既然她应了这句话,显然也是对段家,亦或者这位丞相夫人有意对付了。 想到她这位四嫂的名声,她还是挺期待。 一起插曲,不声不响,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国宴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段家大小姐,赠送了皇上一副国画,那一副真迹失传已久,却又价值连城,却没有想到会在段家大小姐手里。 可想而知,她拿出这副画时,现场的混乱,皇上更是惊喜的无以复加,直接升她为婕妤,空跳四级! 在皇后一众人咬碎了牙时,皇上还搂着她哈哈大笑,说原本要等她生了肚子里的龙种,才颁发这一则赐封圣旨,却没有想到她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众人也听明白了,皇上是真的打算提拔段家了。 一时段大将军面前,恭维笑语不断。 南书儿看着慕容雪彻底冷掉的眉目,视线转而去看丞相夫人的反应。 此时她旁边几个夫人和她说了什么,她一脸谦逊,然而其中的欣喜和得意却丝毫掩饰不住。 南书儿举起杯子,无声笑了笑。 散宴时,王威龙和章荣祁先后出的宫门,却是不约而同的停下了马车。 此刻,章荣祁的马车内。 王威龙挑了挑浓厚的眉头,“没想到你私家产这么丰厚!” 章荣祁拿出那么宝贝的东西,此刻心情正低落,听到这话,倒是懒洋洋的支着额头:“我这算什么宝贝,要论宝贝,那个女人头顶那颗珍珠,才不是寻常东西。” 王威龙意外的眼神,章荣祁这敛财货,评估的东西还是有可信度的。 “不过,今日完成的不错,你的那副画虽然并非天价宝贝,可却拿住了皇上的心,要知道皇上最仰慕的正是诠龙大师的作品。” “废话,不然那臭娘们能官升四阶?”章荣祁想到他不但掏了东西出来,还用尽手段,才送到她们手里,让对方取的皇上龙颜一笑,还真是……这都什么事啊。 王威龙一时无话,那个女人让他们做的事,正是今晚,再推段家一把,如今看了效果,算是做到了。 只是她的目的是毁了段家,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南书儿离席后就和慕容辰分开了。 “王妃,皇上请你过去一趟。”太监远远看到她,上前恭敬的出声。 刚刚在席间,皇上颁了那道赏赐的圣旨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是!”南书儿跟在他身后,却发现这是太后的宫殿? 心中讶异,神情却是不动声色的进去。 太后已经将近七十高寿,虽然敷了粉末,可皱褶四起的一张脸,老态龙钟。 “老四家的,快过来让哀家瞧瞧。”太后招了招手。 太后甚少在宫中住,像今天的国宴,还有慕容辰的婚礼,她都没有出现,这听说南书儿,还是旁人取笑中知道。 都说她太后请不到的人,却被这个孙媳妇请动,可不是老脸无光? 不过太后常年不管事,倒是不是生气,只是这次回宫和儿子叙叙,对这个孙媳妇好奇而已。 南书儿无奈,只能低着头上前,恭敬的喊道:“皇祖母!” 太后捉起她的手腕,笑的老眼眯眯:“哎呀,早就听说孙媳妇大名,这次回来总算见到了。” 一旁的皇后跟着打趣:“母后特意回宫,原来是为了老四家啊。” 皇上也笑了:“这么说,朕这个儿子都要让路了。” 第五百零六章:变故! 其她人都笑了。 南书儿奇怪她的话,脸上还是笑着开口:“孙媳妇的名声怎么样,孙媳妇自个儿还是有自知自明,皇祖母取笑了。” “没有没有!”太后不乐意了,她也不隐瞒的说:“你不知道,哀家听到有人能把玄冥那小子请出来,还吓了一跳。” 南书儿讶异的看向她,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听到有人直呼玄冥的名玮。 似乎看出她的讶异,太后笑着解释:“国师今天年龄也不大,当初他救哀家时,也不过十多来岁,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南书儿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一层关系。 皇上笑着看向南书儿:“母后您别说,老四家这丫头玄乎,要说她能请动国师大人,还真是丝毫不奇怪。” 太后哈哈一笑:“老四家是有福气的……艾,老四怎么不让他过来,也好久不曾见到他了。” 皇上的脸色有一些不好的看向南书儿:“这会儿宴席刚散,老四怎么没有和你一起?” 南书儿眉头一动,停顿了大概几秒,欲要开口……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段婕妤笑着扬声:“刚刚看你们没怎么说话,怎么,吵架还是没有和好?” 太后听到声音,朝她看了过来,笑容明显的淡了淡。 皇后的脸色明显也淡了下来,却是注意到了太后的神情变化,心中一动,冷声开口:“段婕妤,莫要乱揣测人家夫妻感情,本宫瞧着这两人分明好着呢。” 段婕妤被捧了一个晚上,见皇后出声呵斥,理所应当的以为她在借故出气,笑意不变的看向南书儿:“论起来,臣妾与臣王妃还是表姐妹,一些事情,臣妾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臣妾知道辰王妃这样大肚之人自然不会生气,才敢这么一说。” 这话别人听不出来,皇后还听不出来吗,分明在暗讽她是小气之人,没有大肚之量。 皇后眼底划过暗芒,却是去看太后的脸色,没有急着出声! 果然,太后听到这里,声音已经沉了下来:“老四家的怎么了?” 怎么了? 所有人看向南书儿。 南书儿却是看向太后:“皇祖母别生气,别人说什么,那只是说法,孙媳妇自个儿的日子才是日子。” 这话回的漂亮。 段婕妤刚刚的话,任是谁都听得出是披着关心表皮,却是藏着看热闹的心思,可不是长舌妇? 皇上刚刚还握着她的手松了松,虽然没有说什么,却已经很表明的在告诉她,她刚刚说错话。 段婕妤脸色一阵难看,却并不敢胡乱出声,心里却是恼恨的想,姑姑说的果然没有错,这个女人一张嘴巴,真是让人厌恶。 同时心中更是警醒,更加小心。 太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拍了拍南书儿的手,下一刻,却是将手腕上的镯子退到她手腕上。 南书儿察觉不对,惊呼,“皇祖母,万万舍不得。” 太后笑着按下她挣扎的手:“你们大婚,哀家也没有送什么,这当补全了。” 南书儿眼角抽了抽,看向手腕上的镯子,绝品翡翠,触肤温凉。 皇后的眼神些许复杂:“老四家的还不快谢恩,这个镯子,可是先皇册封母后时赠送的圣物,寓意非同小可。” 众人刚刚还没什么的神情,瞬间又是一变,如刺的视线落到她手中。 南书儿讶异的看向皇后,赶紧行礼,笑着摇了摇头:“儿臣谢过太后,只是这镯子太贵重……” 太后见她执意不肯收,板起了脸:“你这是嫌弃哀家戴过?” 南书儿被迫收下镯子,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她们谈事。 太后的兴致渐渐落了下来,皇上顿时出声让人散了。 困倦的太后也没有说什么,笑着目送众人,才进去内阁。 “老四家的怎么回事?”临上床时,她的眼神突然扫向一旁的嬷嬷。 老嬷嬷又看看向另一个宫女。 老嬷嬷伴随太后常年在皇寺庙修行,而宫女却是留在皇宫里的人,自然对一些事情非常清楚。 “回太后,这四王爷和四王妃乃是皇上赐婚,一开始两人都没有反对,皆是遵从的接了圣旨,并且待嫁完婚。”宫女冷静清晰的声音传来。 “只是在大婚当日,这两个素未谋面的新人,却是一反常态。” 太后见她停了下来,抿眉:“还打起来不成?” 宫女眼皮颤了颤,“打起来倒是没有,只是在拜完堂后,四王爷不知道因为什么急事,突然要离开!” 那里是不知道什么急事,当时外面都疯传遍了,还不是意气的追一个女人,将新婚燕尔的新娘抛弃。 不过这辰王妃却也足够另类,既然当即揭了盖头,晃悠在手中,笑的邪肆,不屑扬长而去。 两个人南辕北撤,各走一方,成了一场笑话。 太后见她分明没有把话说全,扬声道:“说!” “厄,四王妃当时应该是生气了吧,竟是……是是把盖头取下来。”宫女说的很含蓄。 …… 端木家有了新消息,端木绣顺利化解了指婚一事,且还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王妃,东西确定在端木家!”柳儿看着信,激动的回头。 南书儿手握的茶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声音却是冷静沉着的看向她手里的白纸:“取过来我看。” 柳儿连忙递了过去。 南书儿一目十行,白纸上寥寥几语,却是提了一句,王妃要的东西,昨日祖母漏了嘴,确实在祖父手中,乃是端木家的镇家之宝。 “镇家之宝,这可不好拿了。”柳儿高兴过后,担忧的看向南书儿。 如果不是这种东西,还能让端木绣耍手段,将东西偷出来,亦或者偷天换日。 可这传家之宝,明显是只有下一任家主才能知道,端木绣一个庶女,连碰都不可能。 “镇家之宝……”南书儿呢喃,勾起三分薄唇,笑意冷漠:“那也要有那个命留住才对。” “王妃,怎么办?”柳儿焦急的问。 前所未有的难度,她们只能把之前的计划全部推翻,重新部署! “不急不急……”南书儿将白纸放在桌子上,神情淡漠。 第五百零七章:试探! 柳儿走进来,一张烫金的帖子捧在手中,“王妃,听水榭来了帖子,邀你过去一聚。” 南书儿彼时拿着一本书,抬头看向她。 柳儿见她的眼神,立即明白的补充道:“国宴几天了,该走的过场都走了,这次的东家是敬国公家的世子陆邦,他邀请不少前来拜贺的贵客齐聚一堂。” “陆邦?”南书儿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柳儿解释道:“敬国公家的世子,年方二十五。”似乎想起什么,她又道:“此人行事谨慎,深居简出,这次竟然如此大张旗鼓的宴请,实在有些反常。” “敬国公……”南书儿呢喃:“我似乎记得他们建功起源是北斗。” 皇城这么大,名流世家数不其数,虽然不说了如指掌,可大体的资料,南书儿还是研究过。 “王妃的意思……”柳儿心中有什么蠢蠢欲动,却又不确定:“怎么会……” 她们行事这么隐秘,而且根本没有露过脸,怎么可能…… 然而,柳儿却知道,她们王妃能说的事,绝对是有一定可能的。 如果是真的这样,那真的是麻烦了,事情还没有苗头,却被对方盯上,这其中的危险可大可小。 “去去不就知道。”南书儿眼角都是冷芒,暗涌波光。 听水榭是富贵人家聚会的宅院,不少名流商贾,家里不方便谈的事,都会来这里应酬。 这可和那些公子小姐玩的花花赏诗茶会不同,这是真正的权势利益交易所,赏的可是风花雪月,饮的是人间珍馐,尝的那是世间风流快活。 南书儿随着引路的小侍进去时,不少铃铛玉佩的女子从房间走去,见到如此高贵典雅的女人,还露出一副讶异的神情,不过很快她们就微微一笑,无声见礼后退开,可见其风度教养! 柳儿进来时的脸色还有几分懊恼,见了这个情景,神情顿时染上几分微妙的变化。 陆邦的身份不低,可这宅院却是凭钱财说话,随着一路进来,南书儿观察着环境的变化,心中有了几分了然。 小侍见柳儿左看右看,知道她们第一次来,心中讶异两个女子怎么来这种地方,脸上却是有礼的解释:“陆世子订的包厢,乃是听水谢的最好的顶级阁院。” 南书儿和柳儿这才知道,原来这九曲长廊是院中院,待她们走进院落时,才知道最好的定义是什么! 无非是装修精致的奢华程度,这种程度并非金银装饰,而是连着路过的一盆花树,都是绝品难求,让人驻足良久,心情雀跃。 再往里面走,各种镂空雕木更是惊艳视觉,冲击心绪。 小侍推开门扉,跃入眼帘的是月明珠璀璨夺目,是灯影下美人舞步,是罄竹声声,是优美动听的氛围,是国泰君安的富贵荣华之象,却又不显丝毫的纸醉金迷。 南书儿的视线落在客厅偏一角的桌子上。 那是一套宽大的皇杉木椅,几个男人举手投足皆是贵气天成,唇角含笑,风流倜傥。 桌子上满是世间难求珍馐,美酒香气淡淡,却又韵味无穷。 “辰王妃!”有人注意到她,讶异的眼神投来。 其他四五个人,皆是看了过来,一脸惊奇。 陆邦坐的是最靠边的位置,见到她出现,将手中的酒杯放了回去,带笑儒风的迎了上来,双手恭拳:“冒味请王妃过来,陆邦这厢有礼了。” 南书儿微笑不动:“陆世子不必拘礼,既然来了,也当好友一聚不是吗?” “是,王妃海量。”陆邦行过礼后,才回头看向众人,声音清晰:“众位兄友,陆某人擅作主张把辰王妃请来,你们应当不会怪罪吧。” 其他人皆是说那里敢,并且起身给她行礼,皆是有礼的让她落坐。 柳儿并没有退出去,南书儿一个女子,寻常人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她若是还出去,才是不对劲呢。 陆邦坐下后,一一给南书儿介绍。 他的手掌有礼的对上一个身穿藏青袍的男子,“这位是威武候世子公子宾。“” “小人,公子宾见过王妃!”公子宾有礼恭拳! “ 临安第一世家云飞扬!” “苏家公子苏漠 !” “雁城城主林泽言!” 到最后一位淡色袍子的翩翩公子时,不等陆邦介绍,他自个儿站了起来,含笑见礼:“北斗端木,小人端木熙见过王妃。” 这些都是出现在国宴上的人物,当时只是远远见过,南书儿还是第一次和他们正面打招呼。 只听到一声‘雁城城主林泽言!’,她还多看了一眼,他们几个人的年龄相等,这位林城主,也只是将近三十的年龄,却已经是一方城主,可见是青年才俊。 这个想法刚落,就见他旁边坐着相貌出众的男子,起身一礼,声音清晰回响在四周:“北斗端木,小人端木熙见过王妃。” 南书儿和柳儿听到这一声,几乎顷刻抬头,看向他! 端木熙勾唇笑笑:“王妃似乎认识小人?” 柳儿眼角微缩。 南书儿的手一动,放在了一旁的扶手上,美眸盼兮的抬头:“北斗端木家族,端木世子,其人乃是人中龙凤,英杰翘楚,名声如雷贯耳,本王妃知道,不奇怪?” 众人见她来到这里,第一次说那么多话,皆是脸色微变的凝视。 气氛有流动的气息,却又凝固危险。 端木熙笑意深深,琢磨不明,一时竟是没有回应! 陆邦眼见要冷场,连忙张口:“不奇怪不奇怪,只是让王妃如此夸赞,熙兄可是要受惊了。” 他的模样,可不是一副‘受惊’这么简单啊! 众人也跟着哈哈打趣,皆是出声解围! 端木熙这才慢一步的开口:“小人还真的不知道,原来小人……在王妃心里是如此模样,还真是三生有幸,不枉此生。” 模糊亦真亦假的话,成功取悦其他人,皆是笑骂他蹬鼻子上脸了。 南书儿的眼底一瞬冷芒划过,并没有再搭腔。 身后的柳儿却是心脏猛烈的跳动,没有想到陆邦不止跟北斗有渊源,还和端木世子关系匪浅。 第五百零八章:当她是死的吗? 她们此行可真是鸿门宴。 让柳儿警惕的还是有关这位世子的传闻,皆是赞誉声,翩翩公子,才貌双全。 可她们查了不为人知,大家族掩盖的行事踪迹才知道,这位世人眼里羡艳不染浊世的世子爷,行事手段的凶狠程度,可是丝毫不逊色任何一个江洋大盗,那可是两个级别的怪物。 酒过三巡,几个人应当是好友,亦或者是好友的好友,倒是浅谈天南海北的聊开了。 端木熙不知何时的位置竟是换在南书儿身旁,姿态风流却又不冒失,不拘礼却又行事有度。 南书儿并没有多看他一眼,浅笑的坐在一旁。 端木熙暗中观察了她良久,想到有关这个女人的传闻,心中还是会掀起波动,同时有一些好笑,又有几分新奇。 这还是第一个,引起他注意的女人,并非她有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而是她的行事经历,足够让人刮目相看。 今日来这里,她的衣着不似其她富贵夫人的艳丽沉重,只是装束简单的碧色绫罗织锦长裙,尾曳委地的长度,端坐一处,裙摆绣了几株缠枝花朵,身段纤柔。 远看如若一曲山河景色,近看却是帝国国色天香! 肤白胜雪,倾国花貌,清丽脱俗,端的是丽质窈窕,婀娜娉婷。 那些传闻,正是和她这副姿容完全不同,甚至背道而驰的。 这位王妃出自南家庶女,自古而今,庶女向来只是家族联姻的牺牲品,日子好过又如何,终究不可能成气候。 可这位南家庶女,却是嫁了当朝四王爷为正妃。 不止如此,还是天子赐婚! 这是何等荣光,要换成一般人,也就觉得这辈子能有这等福分,也不差了。 辰王爷在大婚当日,礼堂之上,霍然弃她而去。 这个上一刻还承着天大福气的女人,这一刻顷然天塌,摇摇欲坠? 几乎不用如何想象,都可以想到,当时的情景她有多可怜,旁来宾客又有多同情她,其中定然不凡笑话她没凤凰命,承不住头顶凤冠。 可这个女子在身在如此处境下,竟是决然掀起盖头,一手在左,端着笑靥如花的脸,不屑一顾的离去。 端木熙当时听着这个事,还以为故事到此,这位女子维持了最后的尊严,却也毁了自己今后的退路。 然而…… 她却是在进了王府后,并不主动握权,而是带着自己的人,生活开销自给自足,不但如此,连着王府的管家都不敢插手任何话。 后院的女人怕的是王妃主母,可却并不怕大婚当日被王爷丢弃在礼堂,近乎打入冷宫的王妃。 后宅的凶狠,他们这些大家族的子弟都一清二楚。 然后,这个女人连除几人,甚至还得到皇上的撑腰。 平常人都说她好命,得不到辰王爷的宠爱,却是得了天子圣上的疼惜 。 可端木熙却是听着心惊,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什么时候和天子有交情? 接着是她其一的妹妹生病,她请了比天子还重的国师出来看病,命是保住了,却成了傻子。 打闹街市,却是能请来九城兵马京兆伊府的……军队出动包围街坊。 似乎还听说,她让王家公子订下了她傻子妹妹的亲事……那可是王家,当朝一品大学士。 他是真的好惊奇,对方怎么就妥协了。 …… “王妃的名声,小人在北斗都有耳闻,今日一见,方知果然名不虚传。”端木熙笑着给她倒酒。 南书儿并没有拒绝,端起来一礼,毫不拘泥一笑:“世子爷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王妃是聪明人,而小人……一向和聪明人交好。”端木熙狭长一笑,将酒一饮而尽。 “哦,本王妃在这里谢过端木世子爷抬爱了。”南书儿笑着同样一饮而尽。 输人不输阵,不是吗?况且只是几杯酒,陪他喝喝又何妨? “北斗气候宜人,风景尚好,不知王妃有意前往游玩吗?”端木熙又是倒满了酒杯,眼底还有刚刚给她潇洒动作弄的一愣的幽深。 “游玩?世子爷可能不知道,像我等妇人,可出不得远门。”南书儿权当无视他探视却又暗暗施压的眼神,显然要用掌控欲逼她露出马脚。 可他不知道,南书儿可是惯性杀人犯,就算来了法官,再如何纯纯善诱,她也能面不改色! “哦,那北斗可有王妃感兴趣的东西?”端木熙接着开口,敛目深邃。 南书儿看着他,神情适时的配上茫然:“世子爷这是何意?” 端木熙一笑:“王妃别误会,小人只是想,北斗说大不大,可却也是人杰地灵,若是有什么东西是王妃想要,亦或者好奇的,可以直接跟小人说,若是小人能办到,当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那个东西,就是你不肯给的,只能用抢咯。 南书儿笑着移开视线,姣好的容貌,在月明珠的照耀下,愈发的蓄意无害。 若是刚开始隐约的猜测,此时身后的柳儿已经完全可以断定,这个端木熙显然是沿着端木绣的作为,知道了她们,并且确定了。 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世子爷真是客气了,还真是让本王妃受宠若惊。”南书儿淡淡的拨了一句话。 端木熙一时琢磨不透她什么意思,握着酒杯没有出声。 南书儿也没有再有意跟他讨论,像是话题到此为止的吃东西! 在她的筷子落在一块斑肉上时,端木熙的声音附在耳边,低低响起:“王妃,行事万事三思而后行。” 真当她是死的? 南书儿夹着的筷子一顿,毫无表情的侧颜,毫无一丝被冒犯的惊慌,朱唇如刀子吐出:“柳儿!” 一声落下,身后柳儿一刀手已经劈向端木熙后脑勺,取人性命的致命招。 端木熙一惊,一来是震惊这丫鬟既然会功夫,二来是这速度太快,他只能惊的狼狈朝栽去,寻找角度避开。 南书儿先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回头按住他的头,在对方迅速避开时,她让他避无可避,直接掐住,狠狠摁在一盆汤煲中。 第五百零九章:不介意? “哼!”一声喉咙发出的哽咽声,显然他极力掩饰住,不发出更丢人的声音。 “端木兄!”其他人陷在谈论中的人,齐齐回神,吓一跳的惊呼出声! 他们看见了什么,辰王妃把端木熙按在汤煲里? 幸好上等瓷碗够大,不然还真拔不出来…… 待他们面面相觑一眼,迈步要救场时…… 南书儿抬起长如碟羽的眼睛,眯成恰好的弧度,缓缓扬唇,泄出一抹春光明媚的笑意! 杀气! 众人齐齐顿住了动作,看着那张美的天地暗色的花颜,竟是忘记了还被塞在汤中挣扎的端木熙。 南书儿扫过他们,垂眸落在手里按着的人后脑勺上,笑语浅浅:“端木家少主,你靠的那么近,朝本王妃耳朵吹气,真当明莱律法是垃圾不成?” 她的声音软软,却炸的现场的人一道惊雷,劈中脸的惊悚! “王妃说什么,端木兄竟敢借酒行凶?” “先不说王妃的身份,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端木兄实在非君子是也。” “不过,这王妃的身手真不错,既然能出手制住端木兄。”有人咕哝。 “……” 厄,何止是不错,简直是武功高超,要知道能将端木熙的脑袋按在汤煲中,已经是武功上乘,毕竟端木熙的身手不低! 可这位辰王妃,既是按到这长时间,还起不来…… 他们没有忍住,朝那只纤长白皙的手沿上扣住一颗油光乌发的脑袋,而那颗脑袋在挣扎,却被她控制的动弹不得。 他们的视线又往回游走,落到她神态自若,柔姿纤长的身段上,丝毫不见吃力。 只是短短几十秒的功夫,他们神情又是变了变,带着几分肃然起敬。 幸好刚刚没有冲动上前去,不然,凭着那抹杀气,他们可不确定自己有什么好下场。 陆邦愣过之后,朝她靠近,赔笑急切的出声:“王妃万万不可,是陆某唐突了,这等酒会,本是孟浪现象,端木兄在您来之前就喝了不少酒,他若是做了什么大不敬的事,该罚,可您若是这样不松开,真的会闹出人命啊。” 南书儿冷笑:“幸好今日是本王妃,有一身蛮力在身,若是换成平常女子,闹出的可不是人命?” 陆邦:“……” 确实,南书儿是有夫之妇,大宅院家的妇人,讲究的都是清白之身,若是被冒犯,可真会做出贞洁烈女的行为。 可是这个女人会吗? 还有……陆邦的视线落在她掐住端木熙后脖颈的手上,那双手真的和她的脸一样完美,骨节修长,白嫩润滑,可……说你只有一身蛮力,真是太谦虚了。 端木熙虽然被摁在汤水中呛着,可耳朵并没有聋,听着头顶女人动听悦耳,大言不惭的话,差点吐血三升。 他没有想到,自己一贯不拘挑弄的行事作风,更何况只是靠近一些说话,并不算过分。 结果遇上这个粗鲁不堪的女人,竟然直接将他摁在海参汤中,不但如此,既然还如此趁机大言不惭的污蔑他。 啊,气死他了! 啊,好痛苦,这个该死的女人,还不快松手放开,难道还真敢直接把他呛死不成? 南书儿将众人赌的哑口无言,又不敢善自动作后,却并没有着急松开。 陆邦看得头顶冒出一层汗,明眼人都看得出,端木熙这样不动,手脚紧束,并非如何,而是被这个女人捏住了经脉,身上都动弹不得。 这下下去,端木熙就真的有危险了。 陆邦眼底划过一抹阴暗,拳头已经蓄力,准备上前了。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端木熙出事。 不管了,先救人再说! 南书儿却是在下一刻松开了人,且迅速退开一步,裙摆卷起旋风,转瞬又恢复了亭亭玉立! 刚刚还九十度鞠躬乖乖埋在海参汤里的端木熙,顿时弹跳开来,手用力的抹了一把脸,捂着呛的通红的鼻子,咳咳强行吐出憋在鼻喉里面的汤水,一张原本丰神俊朗的容颜,阴霾铁青! 其他人吓一跳,离的近的陆邦被甩了一脸的汤汁,很是狼狈的抹了一把脸。 看着眼前的端木熙,他一时张唇却是吐不出一句话。 天,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平时意气风华,向来掌控全局的端木少主,既然露出这副吃人的模样。 他看着他头顶的一只海参,要劝的话,还是默默吞了回去! 待他看向南书儿主仆二人,心想她们自求多福吧。 却见南书儿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站在距离只有几米的地方,也没有打算逃……陆邦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汤汁,有一瞬恍惚明白她刚刚退后,原来不是怕什么,是闪这个啊。 “……” “辰王妃,小人敬你是王妃,才有礼相待,不过是起身时靠近了你一分,你既然捉了人往汤里塞,你是当端木家是死的,任由你拿捏了吗?”端木熙没有失去理智,而是更有理智的想整死她。 慕容辰是四王爷没有错,可龙生九子,当今圣上还有十个儿子,皇位花落谁家都未定。 南书儿丝毫不见慌乱,带着蔑视的看向他:“哦不好意思,可能是本王妃太敏感了,感觉有人靠近,摁住直接往汤里塞了。” “对不住了,端木少主,你不会介意吧?”她端着白皙玉指,笑的蓄意无害。 端木熙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一哽,近乎咬牙切齿的指着脸:“王妃觉得小人若是把你塞进汤里,还闷那么久不放,介不介意?” 其他人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了,一个相貌堂堂的端木少主,一个是皇城风头无二的王妃,却是如此……不对付,就算再愚笨都知道有猫腻。 陆邦却是最清楚,虽然不明白具体原因,可南书儿明显是得罪了端木熙,甚至危及了某种大利益,不然也不会求他这个老友出面,把人约出来。 如今看来,连他自己是也把辰王妃彻底得罪了。 “那也得你有这个本事,不是吗?”南书儿淡淡的声音,一身气势丝毫不逊。 “你!” 想到刚刚那种感觉,端木熙脸色又是一阵难看。 第五百一十章:这女人…… 自认从小到大,过招无数,也曾多次面临杀手,生死殊搏,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毫无反手之力的感觉。 “既然事情也说开了,希望端木少主不要追究,改日有空再相邀,本王妃先走一步了。”南书儿说完,对着陆邦展颜一笑,“陆世子爷这次的人情,本王妃也记着了,谢谢!” 最后两个字简直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 看着离开的主仆二人,端木熙一张汤油弥布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紫,难看到了极点。 陆邦的神色却是露出了一丝无奈,心里没由来的犯兀,隐约觉得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王妃,这端木熙什么意思?”上了马车后,柳儿脸色顷刻一变。 “他定然是要出手了!”南书儿靠在老虎皮的软垫上,神色漠然。 “那可如何是好?”柳儿真的是觉得麻烦大了,这端木家上有军队,下有海商,家有万贯,而他又是端木家钦点的下一任继承人,手中的势力焉能小窥。 “他还拿捏不了我。”南书儿闭上眼睛,脸上什么波动情绪都没有。 柳儿一下闭上了嘴巴,诚然,端木家再厉害,却也越不过皇家,更不敢轻举妄动,让皇家忌惮! …… 几日之后,柳儿才收到王威龙和章荣祁的来信,问她下一步要如何! 南书儿的回信只有一个字,等! 殷慕白班师回朝后,依然受到皇帝的重用,各种公事不断,这次他回来后,在歇息几天后,才听到南无月既然指了婚的消息,对方还是一品大学士王家长孙。 “王爷今日心事重重,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缠身?”雁城主恰好今日做客殷王府,见对面的人端着杯子失神,出声好奇道。 “唔……”殷慕白抬起漆黑的眼睛,气息微寒:“明莱皇城辰王妃,林兄可曾听过?” 要说王妃很多,辰王妃当然听过……然而,林泽言的脸色却是一变,微妙,却更引人注目:“当然,如雷贯耳的一个人物。” 一句评语,两个皆笑了。 一个妇宅人家,能得到雁城主这样的评价,可见真是十分了得。 勾唇笑过之后,殷慕白顿感不对,挑眉:“你认识她?” 林泽言摇头,忽而笑了:“不认识,可却目睹过她凶悍霸气侧漏的一面,也算我此次来皇城,没有白走一趟了!” “哦?”殷慕白来了兴致,狭长的眼眯了眯:“详听一二。” 林泽言叹了一口气,才道:“当日陆邦陆兄做东,请我等过去一聚,话说是享受皇城听水榭的风花雪月,却是没有想到,他既然邀请了一个女人。” 殷慕白眼底划过讶异,他知道这个女人定然是南书儿了,只是听水榭……“她怎么敢去?” 林泽言失笑,“有何不敢?” 殷慕白顿时没有再出声。 果然,林泽言的话继续道:“她谁都没有带,只是带着一个婢女,从从容容的去了。”顿了一下,“酒量惊人”。 殷慕白顿时有一些意兴阑珊,也就这样? 林泽言的笑变了变,“且,身手了得?” “身手?”殷慕白蹙眉,因为南无月的多少关注,他还是知道,南家对女子的教养,根本没有武学教导! 可林泽言不会空口说白话。 林泽言见他真的不知,心底又是感叹,这南书儿隐藏的可真深。 殷慕白像是明白了他的想法,暗嗤:“恐怕连辰王爷也不清不楚吧,那个女人出手,那样不是一鸣惊人。” 说这种话后,他自己的心情都不能做到波澜不惊。 似乎确实如此,先不说他没回来时,她干过什么,就论他回来后,她做的事,单单提出一件,都令皇城满城风雨,朝臣变色。 “她和辰王爷当真不和?”林泽言却是浓眉兴致的问。 殷慕白瞥了他一眼:“那种女人你也敢想?” 林泽言却是一本正经的抹下巴:“我未娶,她若是敢随我走,有何不敢?” 雁城,自成一国,这话可不是夸张! 殷慕白一时无话,大概也只是一会儿,他便哼笑:“你吃得消,尽管拿去,慕容辰还真的不稀罕。”顿,他阴凉薄唇一勾:“把你刚才的话说完。” 林泽言心觉这刚刚还是同一个人,怎么这气息变了……“她能把端木少主端木熙塞在海参汤中,且稳稳让对方动弹不得,你说这是什么身手?” 端木熙的身手并非冠绝天下,可绝对不差寻常习武之人。 且……动弹不得? 殷慕白盯着他,久久不语! 林泽言知道他在思索什么,笑着说:“当时几个人在场,她硬是摁着端木熙的脑袋,泡在海参汤里足足有好久,可能是想留他一命,才松的手!” 殷慕白扬唇讥讽:“她这是有多大的底气,既然敢对端木熙出手?” 林泽言摇头,却又点头:“她当时的火气,可能真敢把人整死。” 试想,一个闺阁女子,那里来的这么摄人心魄的杀气? 可林泽言混迹血腥多年,绝对不会看错! “端木熙是如何得罪了她?”殷慕白看着他,“这个女人吃不得亏,一张嘴,死也能说成活。” 林泽言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才道:“她说,是端木熙朝她耳朵吹气?” “就这样?”殷慕白眼角抽了抽,神色虽然变化不大,可却也足够明显的惊愕! “嗯,她说的,我们都没有看见,发觉时,端木熙那颗黑溜溜的脑袋,全部都泡在汤里,待我们相劝时,她却硬是不松,掐着时间才松开的。” 殷慕白默了半响,也知道想起了什么,笑了:“这端木熙真是够倒霉,既然去招惹她!” “能得你这一句话,真是惹不得了。”林泽言笑意深深。 殷慕白脸色一凝,没有再出声。 南书儿再一次上府时,前脚刚到,后脚殷慕白就到了! 丞相夫人怀疑两个人约好前来的,可见南书儿和柳儿的神情不像,也没有多想,陪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不为什么,她看着那些名贵摆件,既然放在一个傻子住的屋里糟蹋,她就一阵心脏绞痛! 第五百一十一章:得意忘形? “王妃,听说你给无月订了一门亲事?”殷慕白看着旁边低头不语的女人,找了个开口! “是。”下一刻还不动的人,却是伸出手,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 “王家的公子,可是真心愿意娶她?”殷慕白像是没有察觉她的不愿意多谈,自顾自的问! 南书儿闻言,抬起潋滟波光的眸色:“自然是不愿意!” 殷慕白脸色稍稍一动:“你打的什么主意?” “报仇!”南书儿还是那种小女儿姿态的坐姿,手拙着椅子,露出一截刺眼如藕的手腕。 声音淡淡,让人听了,心肝都发痒。 殷慕白偏离了一寸视线,落到她头顶:“王家公子只是无意将人推倒……更何况,无月不适合嫁人。” 南书儿另一只手指敲了敲桌子,叮咚声伴随着她娇软平静的声音:“哦!” “……”殷慕白:“所以……” 南书儿却是顿了一下,“容我想想。” “你在敷衍我。”殷慕白暗了声音。 “听出来了?”南书儿挑眉,头耷拉在臂弯,直接道:“听出来就闭嘴吧。” 殷慕白一时气闷,气血上涌,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油盐不进的女人,一两句话可以把人气死,也难怪慕容辰放着如此美的王妃不要。 这个女人的心就是一块石头。 南书儿原本以为,他会甩袖而去,却是没有想到,他既然不动坐着,还不吭声。 真是古怪之人。 南书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在桌子上,很随意的样子。 殷慕白几乎瞬间一动,脱口问道:“王妃近日来,可曾出过远门?” 南书儿瞥向她,凤目轻扬:“问我吗?” 当然是……殷慕白有一瞬挫败的咬牙切齿:“是!” “哦!没有。”南书儿胡扯的开口:“我家男人回来了,不敢出去。” 殷慕白脸色一黑:“你家男人,还用得着你伺候?” 南书儿无语的眼神:“就是不用我伺候,才更是问题啊。” 好的你有多稀罕,绞尽脑汁,费力讨好一样。 殷慕白:“……” “其实你也是无心嫁于慕容辰,旁人不知道,可你的行径已经摆明了。”殷慕白看着她那张好看,却也散发着满满小女人气息的脸,此时真的是一个绝色佳人,而非阴谋诡计。 “是。”南书儿没有否认,很干脆的开口:“不过……他也是最合适的,不是吗?” “什么意思?”殷慕白不懂。 南书儿笑笑,拨弄着纤细白嫩的指尖,指盖光莹华色,而她笑语春风:“殷王爷,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 殷慕白也知道确实是他好奇太多了,可还是忍不住一探再探,像是蠢蠢欲动,无可控制的心绪! “得罪了端木熙,他可知情?”殷慕白给自己的定论,他是无月表哥,她虽然并非无月的亲生姐姐,却是对无月无微不至,他不过是因为这个原因。 南书儿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到的,不过既然问了,她也就回答了:“不知道,就算知道了,那也是我的事。” 这还真是毫无关系,也奢望无关系,毫无念头的那种。 这个发现,不知为何,令人心情一松。 “端木熙为人不简单,你如此对付他,他不可能善罢甘休!”殷慕白脸上一丝不苟,甚至带着一丝嘲笑睥睨,心底却是想提醒她。 南书儿见他这么模样,知道他在幸灾乐祸,“我要的就是他出手!” 不然,怎么对得起她费的这一番功夫? 瞧瞧,如今,在原来的名声上,她又多了一个粗暴粗鄙的名号。 殷慕白听不懂,心中的狐疑更甚,他不明白这个女人要什么。 王权富贵已在左,若非另有心爱之人,她只要用一些手段,慕容辰自然是被她吃的死死。 当然,只要她愿意。 可她的行事作风太过诡异,让人……让人不得不深思。 南书儿似乎察觉到他神色不对,心中一动,不再出声。 两个人相继离开后,上了马车,南书儿揉了揉眉心,话是对一旁的柳儿开口:“以后行事要小心了。” “王妃怎么了?”柳儿立马惊觉,“是刚刚殷王爷说了什么?” 南书儿摇头:“不是。”想到什么,薄唇勾起玩味,“我还真怕,他们真的会联手把你家王妃宰了。” 柳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 段家两个兄长趁着两位段妃子在宫里得宠一时,竟是有了动作,不但大肆打压当地百姓,还欺负其他同僚,强占物质资源。 这些事情,皇城里,皇朝中那些人当然不清楚。 南书儿收到消息,正是在对方一力压下时,趁着机不可失,她抢了先机,让派去的搜集有力的证人和证物,且将他们转移,以防对方杀人灭口。 皇城里,段大将军的地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将家族推到这个社会地位,可谓是真正光耀祖宗! 行事作风更是高调,甚至隐隐有以国丈家族自居的苗头。 皇后一族见了,更是恨的牙痒痒,奈何家族悠久,比起一飞冲天的段家,他们的远见,足够让他们忍气吞声,等待时机。 夫人娘家得了圣宠,南袁绍原本还是挺高兴,毕竟这对他来说有益无害,在知道段大将军一系列的做法后,心中忌惮,赶紧去了一封书信劝他。 结果段大将军和和气气的解释了一通,就此将话题揭过。 南袁绍别无他法,心想也不是什么事,任由他去了。 丞相夫人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因为她最近已经打算好了,不让南无月搬出来,却有办法把屋里的东西全部换掉。 南书儿不是天天往南家跑,却是一有空就会去看她,经常搜罗一些玩物,找这方面的孩子喜欢的东西。 南书儿想到以前一些事,特意画了图纸,让人去找了较有名的师傅,还找了上好的木材,把木材打磨的光滑细腻,才前往南家开工。 柳儿先带着人过去的,南书儿后她一步出门,乘着马车从王府出发。 第五百一十二章:真的是太过分了 马车在王府停下时,门口没有像往常一样等着丞相夫人,南书儿也不觉得奇怪,让其他人散了之后,带着人直接往南无月的院子走。 “夫人,你什么意思?”柳儿眉色簇起火苗,隐忍怒声问道。 其她人皆是互看一眼,落到中间站着的丞相夫人身上,心道,这真是要撞上了? 一个辰王妃的丫鬟,一个是丞相夫人,谁胜谁负还真说不准呢。 丞相夫人扬眉一笑:“哎呦喂,本夫人说是谁呢,生这么大气,原来是柳姑娘啊,怎么,你家王妃今日没有过来?” 柳儿冷笑:“我家王妃后脚就到,到时候夫人可得有个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丞相夫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可脸上分明带着轻蔑的笑意。 “夫人可当真听不懂?”柳儿的脾气一向不好,在南无月的事情上,更是如此。 “嘭!”构架的屏风,柳儿上前连犹豫都没有,毫不留情的砸碎。 “你!”丞相夫人吓一跳,一瞬气血上涌,指着柳儿:“真是反了天了,来人啊,快把这个贱婢拿下。” 一群人顿时朝柳儿围拢过去,柳儿拿起一旁的梳妆铜镜,往地上狠狠一砸。 那些人吓一跳,纷纷后退三步。 “啊!”丞相夫人吓的脸色一白,被身后的扶住,踉跄的看向脚下的碎片,心有余悸的喘气,恼恨的抬头:“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想斗我丞相府?” “来人,去喊护卫过来,拿下这个刁奴。” 声音落下,四周似乎静了静,没有回应。 丞相夫人恼怒的回头,呵斥:“都耳了是……” 迎光的门口,一个人背光而立,高挑的身段,似乎承载着万物景色。 “王妃!”众人齐齐恭敬行礼。 丞相夫人愕然,麻木的行礼:“王妃!” “怎么回事?”南书儿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微抬下巴。 “是这样……”丞相夫人起身就要恶人先告状。 “没有问你!”南书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转而看向柳儿:“你说!” 丞相夫人:“……”气死是什么感觉,大约如此。 “王妃,你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柳儿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抄起一旁的凳子,朝地上砸,顿时一阵四分五裂。 “你……你放肆!”丞相夫人心惊肉跳,大怒道。 南书儿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一块目屑,弹指飞了出去,扬唇缓缓笑了:“既然有人敢在丞相府中做这种偷天换日之事,当然要查。” “王妃,这事我也是刚听说,确实要查。”丞相夫人上前开口! 南书儿错过她,看向其他人:“去请父亲过来。” “王妃!”丞相夫人惊呼,不可置信。 “母亲掌管内宅,既然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不得不请父亲过来。”南书儿平静的丢了这句话,走向南无月。 南无月很安静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漆黑的大眼睛,无神的看着她,见她走近,还伸出两条手臂。 南书儿将他抱在怀中,摸着她的头发! 南袁绍恰好在府中,而且有贵客,非同小可的贵客,听到南书儿让人来请自己,真的很不愿意来,不过这位贵客却是想随他一起来看看,于是便应了。 徐离书和南袁绍到院子门口时,里面已经布满层层叠叠的护卫。 南袁绍蹙眉,这是丞相府中的护卫,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相爷!”见到来人,护卫皆是恭敬的避退左右。 徐离书见到那人提了只片面言语的女人是这种情形,她手里抱着一个十岁大的小姑娘,窈窕身姿,亭亭玉立,肤白如雪,漆黑凤目。 大约应了那句,美人倾城,气质天成。 “父亲!”见到来人,她平静的出声,声音悦耳动人。 徐离书又是挑了挑眉! “相爷!”不等其他人先出声,丞相夫人已经扑到南袁绍眼前,哀嚎出声! “成何体统!”南袁绍的脸色黑了一半了,侧身对着一旁的人客气,尴尬介绍:“这是贱内,让徐离公子见笑了。” “还不快给徐离公子见礼!”南袁绍抬头瞪了丞相夫人一眼。 丞相夫人巴巴的眼泪还挂着,急忙见礼:“公子好!” 什么玩意,这么年轻的公子,还让堂堂丞相夫人见礼……不过,徐离这个复姓很少,也没有听过啊。 南书儿听到徐离这复姓,眼里眯了眯,看着南袁绍恭敬的态度,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怎么回事?”招呼打过之后,南袁绍没好气的问。 刚刚没有注意,这时那些丫鬟挪开位置,他看到满地的铜镜碎片,还有木椅屑块,显然是被人粗暴砸断的。 南家屹立不倒皇城多年,自认是书香门第,什么时候还让贵客看到这么丢人的一面? 他的眼底霎时凌厉的看向南书儿。 南书儿毫不惧色的抬头:“这还要问母亲。” “我……”丞相夫人张唇想解释。 “母亲掌管不力,竟是让府中下人,偷了家里什件去贱卖,不但如此,还偷天换日,将上等皇杉木,换成这种破东西。”南书儿扫了众人一眼:“这些人都要一个个的查。” 丞相夫人暗道糟糕,身子有一瞬的头晕目眩,相阻止已经晚了! “噗通!”无论是里屋伺候的人,还是院子里的,皆是跪了一地 。 “王妃冤枉,小的伺候小小姐一向忠心耿耿,是夫人,一个钟前,夫人搬了家具还有摆件过来,说是换新的,让奴婢们不要声张,王妃来了也无事。” “是啊是啊,奴婢们并不知道原来是如此。” “奴婢们没有偷东西,这些都是夫人拿来的,原来的东西,夫人说旧了给换掉了。” “……” 一地的人抢着辩驳,徐离书刚开始只是想见见这个人,却是没有想到,能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 丞相夫人煞白着脸色,却是强装镇定的出声:“你们胡说什么,原来的家具确实旧了一些,我只不过想给她换换新的,这孩子看着也新鲜,却是没有想到,王妃的丫鬟来了,既然二话不说的砸相府,真是太过分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慕容天! 倒打一耙谁不会? 南书儿笑了:“若是这样,给真是我丫鬟的错。” 丞相夫人皮笑肉不笑:“王……” “不过,你也不比拿这等家具来搪塞,不是吗?”南书儿滑落,柳儿又抄起一把椅子,朝地上砸去,粉碎的很容易。 “这种木头,不过是普通的再普通的木材,遇水则潮,不过多久就会腐朽。”南书儿嘲弄的看向脸色青白交加的丞相夫人:“就算母亲有心让人粉了皇杉木的颜色……” “呵呵,该不是母亲看着那些家具值钱,想收为己用,才有此下策吧?” “我听说最近段大将军在四处筹钱,想要给西南番邦战事做贡献,原来如此啊。” 西南番邦反斗,战事一触即发,皇上令殷慕白挥师南下,如今朝堂上最要紧的便是军饷。 国家并非空虚,可军饷的钱银非同小可,段大将军出了一个主意,便是出钱论功,特别是一些家底殷实,却并没有官职出来的家族,国家会优先考虑他们家族优秀的人,作为选拔。 这可不比考功名,而是有一些才华,加上出的钱可观,一切都是优先考虑。 一时间,可谓轰动明莱国。 皇上也很高兴,既不滥用人才,也筹到了军饷。 南袁绍却是没有想到…… 他瞪向丞相夫人,眼底有警告的成分:“真有此事?” “没没有……”他的眼神太吓人了,丞相夫人害怕的犯兀,事实上她是被南书儿捉了辫子,这次她确实没有给娘家什么,可这些年掌管南家财权,给的那些钱,足够她心虚。 “既然如此,把那些东西给无月换回来。”南袁绍厌恶的出声。 他最讨厌的就是蛀虫,永远吃不饱。 刚刚她的眼神,分明是心虚,他怎么会不知道。 无月是他女儿,就算嫁了,这东西还是带不走。 “不是,相爷……”丞相夫人想把一直准备好的说辞说给他听。 南书儿已经转身,高声吩咐:“听到没有,相爷的话已经不做效了吗?” 这句话果然有效果,刚刚还没有回过神的人,皆是见鬼的样子! “听到了听到了,奴婢这就把仓库里的东西重新挪出来。” “嗯,一样不少,少了,你们都得兜着。”南书儿丟下这句话,看着她们吓得魂飞魄散的神情,才看向丞相夫人:“母亲若是想要那些家具,喜爱,看上了,都可以说,又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糊弄一个孩子。” “……”丞相夫人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脸色难看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是被连连掌掴两颊,尖锐麻痹的痛侵袭着感官。 “毕竟你才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啊!” 最后一句话,实在猜中了丞相夫人的痛处,她怒火腾腾的抬头:“你还知道我是这个府中的女主人?你有那个心吗?” “我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提醒你,省的你拎不轻身份,做着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南书儿毒舌的功夫,此时是毫不顾忌有旁人在场了! “你!”丞相夫人气血上涌,去看南袁绍,叫他怒气不减的眸色,一下生生昏了过去! 彻底安静下来后,南书儿放下了柳儿,被请到了客厅! “这是我儿,现嫁辰王府,乃是辰王爷的妻子。”南袁绍毫不含糊的介绍。 “这是徐离公子。” 徐离书温和一笑:“小人见过王妃!” 南书儿嗯了一声:“既是家父朋友,不必拘礼。” “徐离这个姓氏很少见,不知公子是那里人?”南书儿隐约记得好像听过,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干脆问了起来! “王妃可听过明莱四国?”徐离书认真的问道。 明莱是一大国,何来四国,显然这句话是俗语比方。 “雁城,南楚,甲午,风登!可是这四小国?”南书儿答。 这并非人人得知的四小国,众人充其量知道的无非是雁城,南楚城,甲午州,风登州! 而她敢这么说,自然是研究过地理。 这四个城池,天断山山脉,进是关山险道,退是一马平川,坐是八方要道,站是九曲河山。 可见地理位置绝佳,就算是他国前来攻打,他们都可以不需要仰仗明莱国国力,便可自保自退。 然而,论起富饶程度,绝对不逊色第二个皇城,金粉玉兰之乡,富贵锦绣之地。 可不是一小国? “王妃果然非常人女子。”徐离书一愣后,脱口夸赞出声。 “过奖!”南书儿毫无得意之色,只是想起什么……“南楚徐离?” 这次连着南袁绍都讶异的看向她。 “不错不错,王妃果然学识渊博,海内远见。”南楚徐离近乎没有存在感,更不曾在皇城有过任何消息,一般人都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隐世家族。 南书儿能推断,显然是在一些史书资料上推断出南楚城,正是亡国后的大清,那时候的徐离姓氏,可是皇姓。 而他徐离书,正是出自那个徐离姓氏! 南书儿瞬间明白了,恰在此时,她的脑海有什么嘣了出来。 大清亡国,四分五裂,早已不知沧海桑田,却是余留了徐离这个姓氏家族。 照着南袁绍这样光明正大,还恭敬的对待,显然还有不低的身份地位。 她要的东西,当初分散在天下各国,也就是徐离家族手里有可能…… 四小国……雁城,南楚城,甲午州,风登……没有错了。 徐离书又聊了几句,见南书儿心不在焉就告辞了。 南袁绍送了人离开,回头看见南书儿,犹豫了包厢,还是让她一同去书房。 “这位徐离书可不是白白来皇城。”南袁绍一脸严肃的看向她,眼底有复杂划过,他是谨慎之人,若非不得已,真的不想废弃这个女儿。 “哦?还有别的原因?” 南袁绍:“还记得五年前传出亡故的太子吗?” 南书儿不了解,可确实听过明莱曾经有一个太子,冠绝天下,可惜身子骨不行,这是当今圣上的一大遗憾和心病。 确实传闻已经去世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天命难违,何为天命 “他的母家正是徐离家族,这个事,朝中老臣都知道,不过原先皇后死的早,现在提起的人不多,自然知道的人也少。” 南袁绍叹气,其实主要还是皇上不愿意听,没有人敢提起,这么多年,知情人早就忘的一干二净。 “太子没有死?”南书儿出声! “嗯,不过也但不起那个位置。” 听着他多少有一些遗憾和感叹的话,南书儿完全可以确认,这位太子可能真的是一位人物。 可惜了…… “不是说隐世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皇城?”南书儿眯眼问道。 南袁绍想到之前他零模两可的话,“不清楚,难道太子的病真的治好了?” 从娘胎出来已经是不全的人,还能治? 南袁绍当然觉得不可能,不然以天家的实力,早就治了,那里还轮得到当今圣上遗憾。 只是这位太子去了南楚养病后,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是死是活总有一个交代才对 太后前不久回宫,如今这徐离书突然出现在皇城,真的让人不得不深想,是不是不行了。 不对,若是不行了,不可能来会他这个丞相,应当是找皇上才是。 “难道……”满南袁绍惊呼,眸光暗下来时,又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当初太后以死相逼,要一命换一命,都求不来国师大人出手相救,这次也不可能。” 对于一个固执的人来说,他的行事作风,已经表明了一切态度。 更何况是玄冥那种猜不透,看不透的人。 刚刚还平静若有所思的南书儿,霍然看向他:“刚刚他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南袁绍脱口道:“也没说什么,只是问起了近年来朝中的变化。” “父亲跟他的关系很好?”南书儿漆黑的眼底,蠢蠢欲动的滚动着黑雾! “没有,事实,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南袁绍没有隐瞒的出声:“第一次是五年前,他前来接羸弱太子回南楚养病。” “父亲的大概意思,太子可能要回来了?”南书儿若有所思却是笃定的眼神。 “是,一向低调的徐离世家,既然关注起朝事,不得不让人深思。”重要的是,按照徐离家族往日的作风,根本不会贸然找上他。 南书儿闭了闭眼,没有再说话。 她和柳儿从丞相府出来时,马车直接开进了国师府那一条街。 柳儿这次上前敲门,少年也没有进去询问,而是直接开门请了她们进去。 显然是等她了。 南书儿让柳儿在马车等着,跟着少年进去。 在院子时,他就了止了步子,有礼的抬手:“王妃里面请,我就不进去了。” 南书儿越过他朝里面走去,转而看到光秃秃的树丫下,白衣男子靠在长椅上,手里一本书,浑身散发着渊博无害的气息。 听到声音,抬起一双漆黑清澈如一汪泉水的眼,清明又恍惚,薄唇呡成一条线,出尘却也风华。 “南书儿!”吐字清晰,声浅动人。 “国师大人!”南书儿同样的语气,身姿迎风而立,姿容淡漠! “呵!”他扬唇一笑,书本放在椅子上,望着飘零的枝头,几分飘渺虚无的眼神。 南书儿根本看不懂他心思,如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在对方眼里也是一个异数,此时也没有犹豫的开口:“你知道我会过来找你。” “是!”玄冥没有否认。 南书儿知道他本事异于常人,却是知道根本不用,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也能猜出她会过来! 比如,徐离书突然出现在皇城! “徐离书这个变数,你也掐指算出了吗?”想通了之后,南书儿语气染着不客气的讥讽! 玄冥望着她冰冷一片的眼神,平静的心湖似乎跳了一下,他道:“是!” “呵呵,是算出来了,还是你一手操控!”南书儿想到几个月前他说的话,历历在目,他要阻止她的目的。 “皆是天命!”他淡淡的话语,却是不容置喙。 “天命?”南书儿嗤笑:“端木熙会查到我身上,也是你所谓的天命?” 如此卑鄙无耻之行,她南书儿自认常见,毕竟她做的事情也不过如此,可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人做了,还如此大言不惭的说是天命,真是可笑极了。 “是,他手中有崆峒印,却不能落到你手中,所以这是天意。”玄冥淡漠温浅的声音,无情无欲。 “哦,所以你觉得他能杀了我?”端木熙的为人,既然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定然是要除去心头大患! 玄冥似乎叹了一口气:“他杀不了你! ” “那慕容天呢?”南书儿上前一步,步步逼近:“所以,端木熙只是你赏我的开胃小菜,慕容天才是重头戏?” “……”玄冥一时静默不语! “五年前,太后自杀在你面前,你都没有救的人,如今可是觉得他天命不该死,还是觉得比起我这个变数,篡改一下天意又何妨?”南书儿的心,在这一刻,盯着男人的脸,有几分模糊了。 天命,天命难违,这一次她没有去招惹他,可他却是觉得她这个变数留不得了吗? 也好! “五年前不救他,确实是他命不该绝,无论我出手还是不出手。”玄冥顿了一下,“如今救他,不过也是顺了天命。” “顺了天命用来对付我?”南书儿冷笑哼了出来。 “……”玄冥又沉默了! 事实上,他和慕容天的交易确实如此。 这明莱皇城中,他不宜出手,慕容天是最绝佳的选择,何况,这明莱天下,确实需要他。 可,他算不出她的命数,空白一片。 “呵呵,如此这还是我的福分,既然逼的天下人人尊崇的国师大人如此大费周章。”南书儿蔑视的眼神,冰冷一片。 “你收手,我自然不费一力,不问尘世。”玄冥清澈的眼波,一瞬沉沉如蒙了雪上雾气。 “你不是会掐算吗?”南书儿觉得他说的话很可笑,想到什么,她抬起讥讽的视线:“不会唯独掐算不出我的命数吧?” 话音落下,不需要他承认,南书儿已经全明白。 第五百一十五章:杀手锏! “国师玄冥,修的是天道,通天机,晓天命,知轮回,洞阴阳。”南书儿昂起下巴,“也不过如此。” 说完,她不再逗留,长裙委地,转身决然离去。 “主子!”程安澜进来时,玄冥盯着一株树丫出神。 “她执意如此。”玄冥薄凉浅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内容。 “那……怎么办?”程安澜脸色未变,那种细小的变化,仿佛掀起惊天心绪。 一个女人,她怎么敢想,怎么敢想? “且看她要如何!”玄冥留这句话,什么都不在言,闭着眼睛,沐浴风中。 程安澜不在出声,他知道,这个南书儿无论如何斗,又怎么斗的过天? 他们主子知道天意,不正是替天行事? 南书儿上了马车后,柳儿察觉到她的脸色不对,什么都不敢问,安静的倒了一杯温茶放在一旁,那杯茶,却是始终没有人动! 下了马车后,门口已经等了一群人,领头的是诸葛瑾。 柳儿警惕的眼神,瞬间绷紧了身子,身旁的南书儿似乎能感受到,几乎在下一刻,微凉的手搭上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王妃!”诸葛瑾远远看见马车,此时已经迎了上来:“王爷请你过去书房一趟。” 南书儿的视线划过他,落到他身后的侍卫上。 诸葛瑾接受到她的眼神,客气的解释:“今日王府不太平,多添了一些护卫。” 这可不是普通护卫,南书儿并不拆穿他,不发一言的朝书房走去。 刚一靠近,一股药味扑鼻而来,南书儿眉头不动的进去,恰好撞见赤着上身的慕容辰,脸色灰白的抬头。 诸葛瑾进来后,赶紧将门掩上,对着站着不动的南书儿开口:“王妃里面请!” 大夫包扎好后,交代了诸葛瑾熬药的帖子,沉默的退了出去。 慕容辰撑着身子起身,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冰冷的眸光,落到她身上:“徐离书,他是从丞相府出来的!” “是!”有目共睹的事,南书儿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呵!果然如此!”他冷然勾唇,寒意摄人! “你的伤,是谁动的?”南书儿拧眉落到他胸口处的伤口。 虽然和他没有夫妻之实,可却有夫妻之名,不过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接到徐离书出现在皇城的消息,我的人有意去打探,结果对方却是声东击西,我没有防范,让对方暗算了。”慕容辰冰冷毫无温度的说完,抬头看向她,眸底划过威胁:“他去找南丞相,做了什么?” “父亲同我说,问了一些朝中近年来的变更。”南书儿如实回答。 “果然如此!”慕容辰捂着受伤的胸口,薄唇勾起笑意,冷的彻骨:“慕容天,怕是要回朝了。” 这一声慕容天,身旁几个人齐齐抬头。 五年前,太子病危,太后以死相逼求国师救人,却是被婉拒,后来事情闹大了,众说纷纭,无一不说太子已经死了,皇家太过于伤心,才没有办婚礼。 知情人才知道,他是被南楚徐离家族接了回去,一别几年,这是要回来了吗? “慕容天,他有那么厉害?”南书儿本来打算回来后,让人赶紧去查,此时看着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的问。 诸葛瑾看了慕容辰一眼,站了出来:“太子曾是天下传颂的天才神童人物,虽然身体羸弱,却是满腹书卷,才气过人!” 不然也不可能到这个时候,还让太后和皇上不肯放弃,当然是极具聪明了得的人。 “嗯。”南书儿听着这么表层的话,视线落到慕容辰的胸口上,那里缠着白色纱布,还有血渗出,而他脸色灰白,可见伤的不轻。 “不过这徐离家族也太过目无王法了,到了天子脚下,来伤天家亲王,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南书儿不见怒气的话,却是足够勾起慕容辰心底的怒火,几乎可见的,那双冰冷的眸光,霎时黑暗杀气腾腾。 “徐离家族行事一向邪气嚣张,这次敢这么做,定然是有备而来,慕容天……他一定是要回来了。”慕容辰的话,到最后一句,显然已经不是怒火这么简单。 南书儿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玄冥给自己找的对手有多强,这位太子背后的徐离家族,足够令人闻声变色。 倘若慕容天真的是身子无恙,基本可以断定,这皇位铁定板上是他的了。 而慕容辰包括其他皇子,有力竞争那把椅子的人,几乎瞬间没有了希望。 怎么让人甘心? 若是慕容天生来生龙活虎,天资聪颖,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偏偏这是一个先天不足的人,根本难堪大任。 更何况他消失了,消失了五年,如今说他要回来了,他们就要让路吗? 怎么可能! “王妃!”见南书儿若有所思,诸葛瑾瞥了慕容辰一眼,斟酌似的开口:“如今这特殊时期,府中后院之事,王爷怕是管不过来了,属下一个下人也拿不定主意,你看看,最近能不能幸苦一些……” 南书儿心事重重根本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听到最后一句幸苦一些,抬头认真看了一会儿他的神色,又去看慕容辰的脸色,大约猜到他说了什么,却是摇头:“我不懂,这王府的事一直是你在管,索性管着吧。” 诸葛瑾有一些失望,也不知道南书儿是装不懂,还是特意如此! 慕容辰的视线从她身上偏离,似乎没有看她一般。 “不过,你有什么为难的,可以去东厢院找我,若是不难办,我自是愿意效劳。”南书儿添了一句。 诸葛瑾忙说行,心道这王妃那里是不懂,聪明着呢。 只是这做法,主子听了会作何感想? 慕容辰当然也清楚,南书儿这种做法,无非是友谊至上,却是歇了任何心思。 他忽而想到,若是两年前,喜堂上他没有弃她而去,会不会是另一种情形? 看着她冷静毫无偏离的漆黑凝霜的眼睛,慕容辰胸口又是一阵烦闷,抬眼看向窗外。 第五百一十六章:心,有吗? 南书儿回去后,还是命人去查了一份慕容天的资料,查五年前的,查这五年里。 结果这五年里却根本查不到,徐离家把他保护的密不透风,几乎不见世人。 至于五年前,无非是夸赞他如何诗华过人,绝艳无双,智谋天下。 用一句话说,人家九子夺嫡,夺的是皇位。 而这位慕容天,几乎不用争夺,已经将要被推到那个位置,就算有先天不足之症,太后和皇上与朝臣的做法,也是想尽办法给他治好。 “王妃,这个太子有问题?”柳儿见她盯着手里的资料许久没有回神,担忧的问。 “你知道太子为何会突然回来吗?”南书儿淡淡勾唇,却有意味不明的冷意泄来。 柳儿摇了摇头:“消失五年,突然杀个回马枪,定然是来者不善。” “回马枪?”南书儿暗嗤:“这可不是回马枪,这是杀手锏。” 玄冥给她准备的杀手锏。 柳儿的神情有一丝凝重:“他是回来争那个位置?” “是,也不是。”南书儿将白纸扣回桌子上,“他要的应该是皇位,玄冥要他对付我,各取所需吧。” “什么,是国师救了他?”柳儿惊呼出声。 太子有病,柳儿一直以为是突然病好了,却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种曲折。 “五年前,太后以死相逼求他,他都没有答应,怎么突然……”柳儿的神情渐渐染上凝重:“国师大人竟然为了这样,出手救他,他这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南书儿细细笑了:“大概他掐指一算,算出我是妖魔转世,预备了天罗地网,聚集了人杰英才,准备将我绳之以法。” “……”柳儿无语凝噎了一会儿,才担忧道:“天下人都知道国师大人无所不能,他若是出手阻拦,我们以后行事怕是难上加难。” “无所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南书儿放下资料,从椅子上站起来:“通知章荣祁和王威龙。” 柳儿身型一震:“是!” “我要把这淌水搅混,看他能将我如何。”南书儿沁凉的嗓音落在空气中,裙摆在富丽的地毯上,划过一段段艳丽的弧光。 …… “主子,王妃在客中云酒楼会见了王威龙和章荣祁。”程安澜对着木椅上的男子恭敬禀告。 “嗯,她要对段家出手。”玄冥的声音浅淡,指尖翻阅的动作不停。 “是因为丞相夫人?” 南无月如今成这个模样,别人不知道,可他们主子却说过,这其中是南家内宅出了问题。 而南书儿对段家出手,自然是查出,这个源头是段家外嫁女,也就是当今的丞相夫人。 “嗯。”玄冥没有多余的话,眸光淡淡的停留在书页上。 “那……”程安澜见他不说话,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却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她是出身南家,毁了段家,于她有什么好处?” 如果说为了一个南无月,而与整个南家叛变,显得可笑了,毕竟她能在辰王府,甚至皇城站稳脚跟,靠的可是南家。 “于她,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玄冥的声音传来:“可却是能报仇!” “主子的意思,她动了段家,却还能全身而退,不被相爷察觉。”程安澜有一些糊涂了。 “她从来就没有稀罕过南家。”玄冥的目光一顿,抬起,看向他:“鬼域里,她杀了南澈,已经很明白了。” 所以,动段家,她动的很干脆利落。 “没了南家,她还能飞上天不成?”饶是程安澜随着玄冥走遍天下,见多识广,还是震惊的变了脸色。 “你以为,她现在做的一切事,动的一切手脚,都是仰仗南家,或者辰王府?”玄冥问。 他已经没有看书了,书本放在膝盖上,页泽泛黄,散发出神秘的光绪。 “不是……不是吗?”程安澜一向稳重的神情,带着茫然不解。 南书儿一身神秘武功在身,他当然知道,当初也震惊过,可他却也理智的分析过。 南书儿一直在南家,她的所有资源当然只有南家才能给。 既然是南家培养了她,自然就有能力操控她,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逃的过本家? 可是主子刚才的意思,分明是南家根本不知道南书儿有多少势力,甚至更不知道她有这样一身强大的武功在身。 果然…… “不是!相爷和辰王都一无所知。”玄冥的话很淡,却有笃定的意味。 “那……我们阻止吗?” “待慕容天归来!”他道。 泛黄的纸张,随着一阵风沙沙作响。 人心惶惶,云里雾里的揣测,随着一旨圣意,尘埃落定。 太子慕容天不过是在时隔十天后,人已经到皇城脚下,皇上带着一众大臣,亲自去接这个五年里杳无音信的儿子。 “王妃,圣旨已经到府上了,今晚你和王爷一起进宫。” “嗯,我知道了。” 到了晚上,慕容辰先一步到了东厢院的客厅等人,南书儿恰好换着繁琐的衣服,之后又是合适的妆容,这样折腾了一会儿,慕容辰已经等了许久! 她出来时,慕容辰只是扫了她一眼,先一步走了出去。 南书儿身后跟着柳儿,在知道两个人既然共乘一辆马车时,还意外的看向诸葛瑾。 诸葛瑾忙开口:“这是王爷的吩咐。” 南书儿并没有如他所愿的追根究底,好奇慕容辰为什么这么做,只是哦了一声,拖着长长的宫装,在柳儿的搀扶下,不失高贵的上了马车。 诸葛瑾看着离去的马车,叹了一口气,“王妃可是,有心的?” 心,有吗? …… 马车很宽,南书儿和慕容辰同乘一辆马车,相对而对,静默不言。 王府距离宫里的距离不近,却也不远,南书儿偶尔不经意的抬头,恰好对上慕容辰幽深冰晶的眸色。 今日的慕容辰,一袭墨绿色的朝服,胸前绣着翠竹,腰间垂着粗壮乌黑的麻花辫,发尾系着一块石子大小的白玉玉佩,领口绣着白鹤,头戴官帽,帽内是狐绒,帽后系着红色三眼花翎,大拇指上佩带着玛瑙扳指,足蹬官靴。 第五百一十七章:会面! 一张俊美森冷的容颜,毫无波动的看着她。 南书儿只是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今日的皇宫格外热闹,这种热闹不同于任何节日的热闹,那种热闹像是能渲染空气,连着踏进这一方天空的人,都被带的无比躁动。 南书儿明显感觉到身旁的男人,一身阴冷的气息,似乎更冷了一下。 慕容辰和慕容天严格来说,是兄弟,他们本就比别人早到,所以并没有急着去宴会,而是一起去了太后宫里。 正踏进太后宫中,院子里,远远听到欢声笑语,那是一种普天同庆的欢乐,国有明君,国有太子这样的未来储君,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天赐鸿福。 “辰王爷,辰王妃到!”太监远远看见来人,长声禀报。 慕容辰侧身看了南书儿一眼,突然伸出手,纤长的指尖扣住她的掌心。 南书儿似乎愣了一下,又似乎没有,步调稳妥的没有一丝变化。 慕容辰的身子又朝她靠近了一分,那是一种相敬如宾的距离,连着出入的宫女,看见他们这一对璧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此时,里面坐着整整排排的人,金丝银线,玉冠金顶,香气四溢。 包括太后在内所有人,齐齐抬头看向门口。 南书儿的时间是掐点来的,看到这一屋子人,她还讶异的眨了眨眼,随即露出了然的笑意。 五年了,谁不想早一些见到那个传闻惊才绝艳的太子? 她的视线转悠了一圈,恰好一个宫女添了茶移开身子,露出明黄色的一角,男子头顶玉冠,面容英俊,气色淡淡,一双眼淡淡的眼和她对上,带着睥睨的漠然。 这是一个真正适合立于皇权顶端的男人。 南书儿平静的面容,愈发的冷静凝然,莲步款款。 慕容天审视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他是真真正正想瞧瞧,值得玄冥这么大费周章来应付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传闻,她是明莱皇城第一美女。 传闻,她是相府庶女,却是飞上了枝头变凤凰。 传闻,她手段了得,风头盖过名满皇城。 慕容天见了那张闭月羞花,天地为之暗色的容颜,心头微微一笑,美,这是毋庸置疑,至于其它,他们,拭目以待。 “太子皇兄!”慕容辰问过太后后,恭恭敬敬的对坐在位置上的男子行礼。 “弟媳南书儿,见过太子皇兄。”南书儿跟着行礼。 “起来吧。”慕容天微笑看向二人:“几年不见,四弟都成婚了。” 太后听了他的话,抹了一把眼泪,慕容天年有二十八了,府中却是一个女人都没有。 慕容辰察觉到她的黯然神伤,眸光冷冽,却道:“皇兄这次回来,留在宫里吧,皇城多的是大家闺秀等你挑选。” 他的话不算唐突,毕竟是兄弟之间,慕容天微笑摇头:“这副身子还是不要拖累别人得好。” “莫要胡说!”一旁的太后柔声呵斥道,手攀上他的肩膀,笑容苦涩:“皇祖母还等着抱曾孙呢。” 南书儿看着这天伦之乐的一幕,再看向慕容天。 他英俊的面容始终挂着淡笑,那怕是这么融洽的氛围,都没有让他乱一丝气魄。 太后看向南书儿:“老四家的,近日怎么不见你进宫来?哀家想派人去请你,又怕唐突了,你心理不适应。” 太后祥和,是整个皇宫出了名的慈善,此时她眉眼柔和,让人丝毫无法抵抗。 南书儿歉意一笑:“宫里不比其它,孙媳妇进来要传召,亦或者有事求见,自然进来的少,皇祖母若是想念我,可以让人去府里喊我。” 太后眉眼满意一笑,“你性子这么好,老四可欺负你了?”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一亮,齐齐竖起耳朵。 要说这皇城夫妻不和的典范,每每有人说起,第一个想起的便是辰王爷和辰王妃。 大婚当日,两人不入洞房,南辕北撤的两相及,这简直是史无前例! 慕容辰睥睨的眸光,落在南书儿身上,唇角有一丝玩味。 “……”南书儿唇角翘起一抹笑意,却并没有出声。 慕容辰上前一步,身子和南书儿挨得近,似乎叹了一口气,认真的语气:“皇祖母,以前是孙儿不懂事,如今孙儿知错了,书儿也原谅了孙儿,以后孙儿定然好好对待她,不让她受委屈。” 剧情大反转,众人惊的掉下了下巴,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们都要捂着嘴巴惊呼出声。 这话……没毛病,南书儿含笑正欲出声跟他唱双簧时,察觉到身上一道压迫的视线,几乎不用猜测也知道是谁。 既然双方心思明了,她当然清楚对方想窥探什么,于是干脆不出声。 慕容天一向平淡如水的眸子,此时染着饶有趣味的弧光,还有激烈的兴致勃勃。 他并没有觉得手中的资料,对于这个女人的任何行事,有任何偏驳的质词。 相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尊重对手的人。 那怕对方是一个女人,他也不敢有丝毫的看轻,毕竟对她的尊重,是对自己捡了一命的尊重。 可,此刻,他还是觉得有趣极了。 老四和她的婚礼,可谓是他手头掌着她的资料,资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还未入洞房,便成了下堂妇。 可他现在看到的,分明是老四这个冰雕似的人,在小心翼翼的讨好她的心情。 这不过短短将近两年的时间,如此变化,怎么不让人刮目相看? 太后高兴的合不拢嘴,还感叹似的说:“哀家老了,最想看到的就是这一大家子和和顺顺,国泰民安。” 南书儿听的出她在间接的暗示慕容辰什么,亦或者在告诉在场的人,慕容天这次回来已经预示着什么。 所有人静默无言,皆是乖顺的应是! 其他人脸上的神情各异,慕容辰冰雕似的脸上更是毫无波动,可南书儿却是明显感觉他心中的躁动在复苏。 至始至终,南书儿的神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像是毫不知道慕容天回来代表什么,是她的风光即谢,还是满城腥风血雨。 第五百一十八章:计划开始了! 从太后宫里出来,慕容辰被好友拦了去路,南书儿也寻了一个借口避开。 静悄悄的长廊,远处是歌舞升平,行走的宫女形色匆匆,脸带笑颜。 一位年长五十多岁的男子,从一个宫殿走出,一身气势威武凛凛。 “段大将军!”南书儿刚看见来人,还愣了一下,下一刻含笑有礼的出声。 头顶是五彩琉璃灯,段刑天也是好半会才认出来人是谁,顿时露出儒雅的笑意:“辰王妃!” 他微微一礼,高大的背脊弯下,却是更有威慑散发而出。 南书儿的视线扫了一眼他出来的地方,勾唇散漫道:“段大将军这是见段娘娘吗?” 段刑天笑着看向她,胡须发白 “正是,许久不曾见面了,聊了几句。” 南书儿哦了一声,正想就此别过时。 他却是出声:“王妃留步!” 南书儿回头看向她,抹额细穗,愈发的显得肤白如雪,国色天香! “段大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王妃,可是有空,能不能找个地方,细谈……”他的笑容儒雅,纹路却是深深,很让人联想到一个词,笑面虎。 南书儿无所谓的随着他走近一个偏僻的亭子,坐在打扫干净的凳子上,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 段刑天在她对面坐下,身放在桌子上,那怕是坐着,却依旧有种虎背熊腰,高大威猛的视觉,可见这是每日锻炼才有的效果。 “老夫在王妃小时候,见过王妃几次。”他笑意无害,像是叙旧。 “是吗,倒是我忘记了!”南书儿不紧不慢的回答,唇角的弧度恰如一弯弦月,让人侧目惊艳。 一身气度,连段刑天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丝毫不逊色男子的女人。 “王妃可能是真的忘记了,当时老夫经过,还给过你一块糖呢。”他笑眯眯的感叹,犹如一个慈善的老人。 倘若南书儿还是原来那个南书儿,坐在这个人对面,不知道他做的那些肮脏事,或许真的会露出羞涩一笑,询问的问真的吗,忘记了,好惭愧! “哦,是吗,可能是真的忘记了。”南书儿笑着轻漫答。 “是啊,王妃如今身份高贵,老夫这话说出来,倒是有一些害躁了。” “大将军多虑了,那时候的事,忘记了也很正常。” “是啊,那都是以前了,王妃现在身份不一般,可得注意一些事,如今太子回来了,皇后和太后的心思当然也不同了,王妃做事得三思而后行!” “是,谨记大将军教诲!” 段大将军看着她乖巧的样子,笑容愈发的无害,又叮嘱了几句,才满意的离开。 南书儿坐在亭子里,看着他志得意满的背脊,笑意不变,唇薄似刀,微启:“他这是在警告我,无论靠的是皇上还是太后,可结果不会改变,我家男人坐不上那个位置?” …… 宴会举行的很隆重,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隆重,南书儿完全数不清有多少桌子,恐怕是皇城里有一些脸面的世家,都请了过来。 “辰王妃,可是会饮酒?”慕容天坐在皇帝下首,距离南书儿只是几米的距离,相较于其他地方的嘈杂,他们的话,大概只有他们才能听得到。 “会。”南书儿没有让他等太久,神情反应正常的笑道:“太子殿下的身子不好,我可不敢和你喝。” 太子哈哈一笑,仰头先干为敬。 南书儿也没有矫情,一杯酒喝的很干净。 旁边的慕容辰蹙眉看向她,手捏紧了杯子,并没有出声。 “皇上,皇上出事了。”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慌张的跪在中间。 大殿几乎瞬间安静,可见众人对天家的敬畏。 皇帝正和太子说着什么,听到动静,抬头瞥了下去:“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拖下去!” “是!”侍卫顿时大马金刀的靠近! “皇上真的出事了,小皇子小皇子晕倒了。”小太监带着一抹哭腔的磕头,连连喊饶命。 皇帝的眉头一蹙,摆手让侍卫退下,这才惊觉不对,今日的皇后迟迟没有到场,他刚才就想问了,只是碍于太子刚回来,怕他心中多想,才搁置。 “小皇子晕倒了,皇后呢?”他拧眉,隐隐有责备的意思。 “皇后一直照顾着小皇子,太医过去许久了。”小太监连忙回答。 “怎么说?”皇帝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皇后不懂事,既然在这个场合,找借口不来,毕竟…… “皇后说……皇后娘娘说她拿不定主意,让奴才请陛下过去。”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正想推辞,太子却是先一步出声:“皇后娘娘都拿不定的主意,定然是大事,父皇不妨过去看看。” “皇上!” 几乎在太子的声音落下,门口又闯进一个宫女,侍卫没有阻拦,显然是认出了人。 “成何体统!”皇帝这次是真的带着怒气,今日的接风宴,他特意命人准备许久,结果这一个两个都没有眼力劲,竟然在这个时候生事。 “皇上你赶紧劝劝娘娘吧,娘娘现在死活要出宫……”来人正是皇后身旁的大宫女,红樱! 皇帝隐忍的怒火,频临爆发:“她是吃饱了撑着是不是……” 左手旁的段婕妤却是安抚的搭上他的手背,柔声道:“陛下听她把话说完,姐姐一向是稳重之人,定然不会做糊涂事。” 下首的南书儿,唇角几不可闻的勾起。 这段婕妤这么明显的捧杀,任是傻子都听得出。 不过,希望她继续再接再厉下去。 一杯酒悠悠在唇角轻啜,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注意她。 这个想法刚落定,一道视线落到她身上,带着意味不明的探究。 南书儿敛了敛唇角,权当没感觉。 段婕妤开口了,慕容雪也顾不上这种做法皇帝会不会高兴了,直接跪了出来,说了请求的话。 皇帝顿时也不好在推辞,却是出声让太子一同去。 太子亦没有推辞,含笑的看向南书儿:“四弟和四弟妹也一起去吧。” 第五百一十九章:翻手为云! 慕容辰受着皇帝的视线,没有推辞的理由。 一群人相携去了皇后宫里,进去才知道,太后已经先他们一步过来了。 皇帝的眉头蹙的更紧了,却是忍着没有出声,扫了一眼神情不对劲的皇后,视线直接对上床头头发发白的太医! “姜太医,殿下怎么了?”皇帝拧眉,帝王气息笼罩着整个大殿,众人人人自危的低下头。 “回皇上,殿下……怕是只有国师大人能治了。”一句话,他说的冷汗连连! “咣当!”一声,太后的身子朝后倒去,后方恰好是花瓶,众人看过去,吓得捂住嘴巴。 “太后!” “母后!” “皇祖母!” 一时间,嘈杂声轰轰作响,震的人头皮发麻。 姜太医更是吓得直接坐在地上,太后被扶到小床上躺着,皇上急的差点把他拽起来,愤怒焦急的出声:“还不快给朕治,母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得掉脑袋。” 众人耳鸣嗡嗡的痛,齐齐跪在地上。 姜太医拿着针灸把太后扎醒,看着热泪盈眶的太后,皇帝心情不好受,回头一拍桌子,龙颜大怒:“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倒是给朕说清楚,哭有个屁用。” “回皇上,小殿下这个病非常罕见,正是和和……和南家的小小姐一样。”他冷汗说完,头直接磕在地上,力气大的能震动耳膜。 “皇儿!”皇后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的痛哭出声,扑倒在床前。 太后还一脸茫然,听到南小小现在是痴傻人儿时,她气的再次晕了过去。 皇帝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连忙把太后移到另一个宫殿,以防出什么意外。 不知为何,听到南家小小姐这个字眼,原本没有任何心思的慕容辰,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南书儿。 在收回时,一道视线和他碰撞,慕容天。 后者大大方方点头,对着南书儿抛出一个友善的笑意,才收回视线。 一群宫女拥簇着太后离开,皇帝又命人去把太医院院首喊来,皇后却是突然从容 病床上起来,朝南书儿扑去。 “老四家的,本宫求你……我求你,你让国师大人救救我儿吧。”她哭声撕裂,一头高贵的发鬓散落,一国之母,何曾有这样的狼狈。 慕容天眉头细微的一动,眼神重新落到南书儿身上,似乎想她看要如何应对。 他不知道,南书儿早就预料到,此时根本不用犹豫思索,急忙将人扶起来:“母后,万万舍不得啊。” 皇后却是铁了心要跪,扯着南书儿的衣服,眼底的渴求和绝望那么强烈:“我求你了,我只有灏儿一个儿子,你要是不肯救他,我我我怎么办,我怎么办?难道要我跟他一起去死吗?” 南书儿无奈的叹息:“不是我不愿意,可曾经求国师大人出手救无月,我和他的交情已过,更何况……当初无月那根本不是病!” “王妃说什么?”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姜太医已经激动的看向她:“王妃说南小小姐曾经的病症不是病,那是什么?” “这个……”南书儿似乎有难言之隐的看向皇帝,在对方允许的眼神下,才道:“我当初也是一无所知,是从国师大人口中得知,这并非是病,而是蛊虫之毒!” 蛊虫! 众人惊呼出声,惶恐不安,不可置信这皇宫里既然有蛊虫。 皇后愣愣的看着南书儿,再看向皇帝,再看向床上躺着的慕容灏,呢喃重复:“有人要害我儿,有人要害我儿,我儿好苦,他才几岁啊!” 说着她突然跪在地上,朝皇帝嘭嘭的磕头! “求皇上彻查,给我儿偿命。” “求皇上彻查,天家怎么能容忍有这种东西蛰伏左右。” 皇帝听了她最后一句话,身子一震,蹲下身子把她扶了起来。 “蛊毒?”姜太医同样震惊,不过他的神情变化很快,只是拧眉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既然是蛊毒,那么一定有解蛊的药。” “对的,没有错,当初南小小姐就是因为中蛊毒太久,才会五脏受损,脑肝枯竭。”他一拍脑袋,霍然明白过来。 皇后听得眼睛亮了亮,身子靠在皇帝身上,捉着他的袖口,语无伦次的求情:“皇上,你听到没有,有解药有解药,我儿还有得治,他不会死,不会变白痴,只要找到下蛊之人,就能解了我儿的毒。” 皇帝此刻的脸色异常难看,光是想到他的王国,他居住的地方,既然有这么恶心又危险的东西,他就心头发寒。 “查,给朕全力搜索,现在到宴会结束,宫门封闭,直到给朕查出凶手为止。” 一群侍卫顿时散开,脚步如同马蹄散开在皇宫里。 慕容天看了南书儿一眼,这时才出声:“怎么会这么巧?” 一句话,皇上和皇后皆是看向南书儿!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南无月中了蛊毒,而皇后的嫡子也中了蛊毒。 南书儿丝毫不介意他给自己找麻烦,眼角都没有斜一下的回应:“确实很巧,倘若父皇能查出谁是凶手,我还可以问问,无月的病症还有没有得治!” 其他人默然,这南无月成了傻子的事,他们都清楚,国师大人都没有办法的事,怎么可能还有希望。 最后什么都没有查到,一切正常的不能再正常,连慕容灏宫殿里的砖都快掀起来了,也没有发现异常。 “从昨天到今天,殿下去了那个地方?”这次开口的是慕容辰。 伺候慕容灏的宫女顿时站了出来:“娘娘管得紧,宫里殿下能去的地方只有那几个。” 说道,她说了几个地方。 皇帝顿时挥手,一群侍卫快步走了出去。 结果在一株树发现了异常,那是几颗改良过的棉花树,不是很高,应该是栽种的时间不算长,此时是夏天,还没有开花,光秃秃的枝丫。 然而,侍卫发现不对,是因为这颗树和别的树不一样。 这一株木棉花树,相比较其它光秃秃的枝丫, 它却是花满枝头,艳丽四射,犹如正春。 第五百二十章:大祸临头 宫里不是没有人觉得奇怪,不少人还特意来观赏,可再奇怪,也不过是皇后宫里一株木棉花树而已,渐渐也没有人提起。 “来人啊,把树砍了!” 皇帝一声令下,层层叠叠的侍卫顿时蜂拥而上。 树砍下来,却并没有任何异样。 这次根本不用南书儿开口,就有人建议去请国师大人过来。 明莱皇城一向是文明古城,禁巫蛊邪术,皇族一脉曾经遭到巫蛊之术的强大破坏,国破族亡,还是皇族一位皇子力挽狂澜,才止住了这场混乱,所以先祖的训戒下来,其中最严重的一条,便是遇邪蛊,杀无赦,不留恩。 正在皇帝担忧玄冥不知肯不肯前来时,玄冥却是比想象中还快的速度,到了皇宫,由慕容辰带人去迎接。 听到玄冥快到殿门口的传话,皇上顿时带着众人迎了出来。 南书儿的位置在中间,随着脚步不紧不慢的踏出宫殿。 此时头顶一方浓如泼墨,而他们的视觉却是清晰明亮,五彩琉璃灯散发着奢靡国泰民安的错觉。 玄冥由程安澜推着进来,月牙长袍垂落,一身风华不染纤尘。 他淡漠的目光,几乎在抬起的一瞬,便定定落在南书儿身上。 南书儿穿着隆重的宫装,头顶凤冠,珠玉细穗轻抹额头,漆黑凝聚天地一色的眼眸,无一丝人气,比之死神或许更多一种麻木的冷酷。 玄冥的视线落到皇帝身上,浅淡抿唇:“陛下!” 皇帝顿时上前一步:“深夜叨扰国师大人,此事危及朝系,拜托殿下了。” 玄冥没有再多问,程安澜直接推着他往那颗木棉花走去。 众人只见程安澜拿出一个瓶子,瓶子打开的瞬间,一丝轻风吹来,似有难以言喻的香气飘出。 接着他将瓶子倾泄,撒下几滴液体,空气霎时有香气弥漫。 众人盯着地上的液体,然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液体侵没入泥土,泥土瞬间恢复了干燥无味! 大约等了好一会儿,砍掉湿润的木桩上慢慢有东西蠕动,侍卫举着夜明珠想上前,却是被玄冥抬起制止了。 众人顿时连寒毛都不敢动一下,屏息敛目的紧紧盯着木桩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怎么觉得这蠕动的物体,在谨慎的探索前进。 这个发现,更让他们从心底打了一个寒颤。 皇帝更是由一旁的太监扶着,脸上的神情,早已不复今日的神清气爽,甚至带着紧张和后怕。 蠕动的东西并不快,却是一步一步更清晰的落入众人的视线。 可能是察觉到不对,它立即缩回身子,这个时候,程安澜上前一步,还是原来的瓶子对着那蠕动的东西,它几乎没有犹豫的朝瓶口爬去,进去。 众人盯着盖了瓶口的程安澜,呼吸几许变了变,甚至有人捂着胸口,带着喘吸的呼吸。 “国师大人!”皇帝歇了好一会儿,才语气凝重的看向玄冥:“这是什么蛊?” “吸魄血蛊,以魄为养,以血为食,魄散,血凝,蛊自竭。 ”玄冥淡淡的声音,飘散在黑夜里,犹如一阵风,毛骨悚然。 众人怔怔的盯着那颗树,听到皇帝提心吊胆的问:“那国师能否再看看,这宫里还没有这种脏东西。” “没有!”他道。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一脸后怕的眼神。 皇后泪眼朦胧的从人群跪了出来,朝玄冥用力一拜:“国师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儿,求求你救救我儿,算我求你了。” 玄冥没有出声,程安澜从他身后站了出来,声音冷冷:“主子从来不随意救人,望皇后娘娘莫要强求。” 其他人听到这话没有任何意外,当初太后和皇帝的请求,国师都可以毫不留情的拒绝,更何况是现在。 可看着地上跪着哭着求着痛着的皇后,他们还是露出不忍的神色。 南书儿从人群里站出来,朝皇帝一拜,才道:“国师不愿意救,如今只能找到凶手,才能解小殿下的毒。” 皇后顿时一脸希翼的抬头,捉住救命稻草的捉住皇帝明黄的衣袍:“陛下,陛下救救灏儿,这个凶手不除,国有难安啊。” 皇帝萧重着一张脸,重新看向玄冥:“能否求国师指点,这凶手出自何人?” 玄冥依旧没有出声,冰色的眼眸,犹如天地间最初的颜色,泯然一切生灵涂炭,一切雷电风雨。 程安澜叹了一口气出声:“主子并不随意泄露天机。” “……” “不过……”程安澜脸色复杂的开口:“这蛊毒来自苗疆,皇上可以沿着这一条线索查探。” 程安澜退回去时,眼睛却是忍不住落在南书儿身上。 她伫立在人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情残忍。 这个女人,该如何评价。 她明明知道,主子就算是对付她,却也绝不会在人家泄露天机,这是主子的门规,并且绝不可能改变。 而且,主子做不出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针对。 这一场算计,她掐着他们的底线,赢的彻底。 南书儿感受到有人盯着自己,抬眸恰好对上程安澜微憋屈的眼神,勾唇绽放出一抹笑意,邪气凛然! 朝中有谁和苗疆任何人,任何事,包括地方有牵扯的人,都被挨个查了个遍! 皇帝亲自执掌这件事,出手可谓毫无顾忌,雷厉风行。 在彻底锁定几个目标后,皇帝听从了太子的建议,几乎没有任何预兆,在事情完美被遮掩的前提下,宴会三天后,御林军的军队遍布皇城,破门而入,朝臣人人自危。 这次的搜索,重点是锁定的几个目标,而范围搜索上,却是朝堂臣官在列,都要接受检查。 段刑天那天的宴会上,喝的醉醺醺,在出宫前还是派人去打探,这小皇子是什么病,后宫发生了什么。 结果得出的结果却是无事,只是小皇子得了重病,皇后闹着寻死,连太后都惊动了。 听到这里,段刑天嗤笑不屑,“这样的胸怀,也妄为一国国母,咱们陛下英明,或许很快就能察觉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抄家! 他想除掉皇后的母家很久了,国丈家族,是他将要奋进的下一个目标。 然而,也不过三日时间,看着成排的御林军破门而入,冲进府宅,他顿时一阵头昏脑胀,气血上涌。 “老爷,老爷,皇上这是要抄我们段家吗?”段老夫人年带着一群丫鬟,惶恐不安的呼叫。 段刑天稳了好久,才捂着胸口找回心绪。 这时候一个人出现在门口,是段府出去采买的管家,他和侍卫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通行跑了进来。 段刑天快步迎了上前,轰隆隆的嗓音,似乎从喉咙碾压而出,他掐住管家的肩膀,怒目圆睁的问:“你出去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皇家这是要抄了我段家吗?我段家没有犯罪,对国君忠心耿耿,日夜可鉴啊!” 最后一声,犹如狮子的咆哮,魔爪更是要将管家的肩膀捏碎,近乎将他提了起来。 一旁的段老夫人见他如此失控,皆是害怕的后退。 管家惊心胆颤的摇头:“老爷,老爷你先听属下说说……说……” 后面的话,伴随着肩膀的痛苦,他扭曲噎在喉咙里,面色红涨,青筋跳起! 段老夫人见不对劲,连忙上前,慌张的出声:“老爷,老爷子,大将军,你听他把话说完,他肯定有消息,他肯定知道。” 管家觉得手臂快断掉时,震怒中的段刑天才冷哼一声,将人丟在地上! “说,快说,不然我一刀劈了你。”段刑天的暴躁脾气,近年来因为野心,在人前从来不显露,可只有他们这些人才知道其中的兽心沸腾。 霎时,他走向将军府的侍卫,手朝他的腰胯伸去,抽出一把刀,横在管家脖颈上! 不远处是围的密不透风的御林军,却漠视他们,如同不存在。 管家惊的冷汗侵湿了衣服,他知道,要他的命,段刑天定然做的出来。 “老爷,老爷你先听属下说完。”管家顿时什么都顾不上,摇头躲避着他的刀尖,喘着大气快速的开口:“属下刚刚从皇城大街回来,这些御林军遍布皇城,去的地方不止我们段家,还有王家,黎家,骥王府……” 段刑天闻言,几乎瞬间松了一口气,这么说,不止他们段家,皇上也不可能一手挑了那么多官臣,除非他不怕乱了朝纲,乱了社稷! “那是怎么回事?”段刑天收了刀,脸上恢复了一些神色,眉头却是蹙的死紧。 谁都知道,这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 “属下去打探过了,陛下好像在找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管家趁热打铁的说,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段刑天回头看着匆忙进出的御林军,一会儿功夫,他的神情又恢复了正常。 段老夫人等人闻言,皆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他们站在院子门口,而里面,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成排的御林军占据了里屋,里面无论是仆人还是主子都被赶到了院子外站着。 一切就绪后,里面的其中一个御林军,才掏出怀里的一个瓶子,对着里屋的每一个角落,一间一间屋子排查。 在踏进将军府的主卧时,那个御林军显然接到过任务,举着瓶子的时间明显要比其他的地方久一些! 在瓶口对准一盆血色兰花时,突然有了异动。 这种异动很微妙,先是发出一声吱声,很轻,可来人是武功高强的御林军,原本的大内高手,顿时耳朵一竖,对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身后的人顿时默契的递上另一个瓶子,这个瓶子和他手中的瓶子不一样,里面有紫色的液体,而他手中只是空瓶子,因为液体不多,他们分开在许多瓶子瓶口抹了一点紫色液体而已。 如今这空瓶子一点味道,根本不足以将它引出来。 御林军萧穆着一张神色,伸手将紫色液体的瓶盖轻轻拨开,而后脚步退后一步,在脚下的位置撒下几滴液体。 过不了多久,血色兰花突然发出更诡异的红色,那种红,像是吸食了鲜血,在茎脉慢慢涌动,流动。 …… 段刑天稳住了心绪后,在院子里,看着一个个被赶出来的人,再看向里面毫无异动的屋子,心头涌出一阵不安。 这种不安,随着长时间的推移,更是让他胆颤心惊。 不做亏心事,还怕人栽赃,更何况他此刻是真的心虚,怎么可能稳的住! 段刑天正欲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御林军的刀顿时横在他面前,他霎时不动,扳起一张老脸,控问出声:“大人,能否问一下,圣上有什么旨意,让你们这么大肆闯入府中搜查?” 如今的段家,可不是当年的段家,段刑天自认在皇城中,谁见了他不给三分薄面,更何况只是皇上身边小小的御林军。 御林军却是连正眼都没有落到他身上,身姿笔直,刀剑冷冽,目视前方,漠然冰冷:“请段将军退回去!” “请段将军退回去!”另一个冰冷的声音紧随而至。 段刑天脸色青白一片,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也不敢硬闯,怕到时没有祸事,却落得抗旨不尊的下场。 …… 整个屋子的御林军,屏住呼吸盯着这一幕。 皇帝特意交代过,这个过程回去要事无巨细的上报。 此时他们看见了什么? 天呐,那一盆完整的兰花,既然真的有东西从里面蠕动而出,那种速度,犹如爬在他们心尖上,让人心痒,寒毛紧竖! 一只,两只,三只! 御林军缓慢的蹲在地上,将瓶口对准那个蠕动的东西,慢慢的靠近! 刚刚还警惕的物体,顿时朝瓶口以奇快的速度飞速而来,穿进瓶口。 直到御林军将瓶子盖好,其他人才怔怔回神,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段刑天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时,里面的御林军突然冲出一队人,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径直朝门口离去! 这次段刑天丝毫没有被冷待的脸色难看,反倒是暗松了一口气,等着这些人撤走。 然而,他足足等了几个时辰,围着的人还是围着,全部人员被软禁,亦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第五百二十二章:丢人现眼 段家举家入狱,则日问斩的圣旨已下,一个家族的灭亡,几乎是铁定板板上的事实。 这场人心惶惶的风暴,以这种方式落幕,众人还是有一些不可思议。 然而,蛊毒一罪,又让他们摇头叹息,这段家的飞天大运,终结在此。 根本不用半年几个月,因为当今皇帝最是痛恨这种事,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又是一道圣旨紧随压了下来。 春季的明莱皇城,春雨飘渺,空中犹如挂了一层雨帘,让人心绪惆怅! 客中云酒楼,靠窗的位置! 王威龙和章荣祁几乎先后到的房间,他们对视一眼,眼底有什么滚动,却是默契的互不做声,朝窗户走去。 王威龙三下两下拆了窗户栓,又拿将窗户盖撑了起来,阴暗的房间,顿时变的有一丝敞亮,露出外面灰蒙蒙的天气。 他们上前一步,齐齐朝楼下看去。 平日里热闹的街头,此时依旧热闹非凡,这种热闹带着死气沉沉的躁动,官兵穿着铠甲,手握长枪,两旁紧随。 而中间是穿着灰色囚服的犯人,他们手戴手铐,脚穿铁链,头卡夹板,一步步朝刑场走去。 这个队伍很长,要探出头眺望,才能把队伍看全。 段家九族,一千多口人,凡是沾染一丝近亲都被牵连其中。 当然,也有例外,她是丞相夫人。 南袁绍跪在宫门口,才求的保住一命,却在回去后,将她贬为下堂妇! “我们到底做了什么?”章荣祁的手撑在窗口上,神情漠然,带着几分恍惚的怔问。 “不知道。”王威龙自顾的摇头,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抬步朝桌子走去:“我只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章荣祁翻了一个白眼,也转身离开了窗户,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拖着腮,咕哝一声:“没有想到,我既然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一件惊天大事。” 王威龙倒茶的动作一顿,瞥了他一眼:“确实!” “嘿嘿。”似是想到什么,章荣祁贼笑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瞅了瞅他:“现在不用娶南无月了,你也轻松了。” “嗯。”王威龙的神情便的略有一些恍惚,想着便缓缓的吐出:“其实……这个女人也没有那么难相处。” 章荣祁唇角的笑意一僵,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着他:“……” “咳咳,她不是没对我们两做什么?”自知说错话的王威龙扳着脸,一本正经的说。 “是吗?”章荣祁悠悠出声:“若是我们两不照着她说的去做,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 王威龙不知道, 他下意识的朝打开的窗户看了过去,下面是段家九族一千多口人。 他回想着这几个月时间,她是怎么做到的? 好像也没做什么,可却是掐着段刑天一家子的弱点和野心,一步一步将他们圈入套子。 段家在这半年里,不止得了盛宠,得了官威,得了荣华富贵,还成了皇亲贵族。 而到最后,他们才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捧杀。 她在太子回朝的宴会当晚,轻轻松松破了段家的富贵美梦。 如今在断头台等着的端刑天,可能还不清楚,自己明明站的那么高了,怎么还会摔下来。 “可是,我们按照她说的去做了,得偿所愿了,不是?”王威龙极具严肃的语气。 话落,房间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章荣祁和王威龙对视一眼,皆是站了起来。 房间门推开,柳儿侧身避开,露出后面身姿高挑的女子。 她取下纱帽,娉婷多姿的朝她们走来。 王威龙和章荣祁几乎同时露出几分恍惚的神情。 这个女人,从外表看来,很让人联想到所有关于美好的词语,所谓倾国倾城,所谓国色天香,所谓佳人绝色,用在她身上,似乎都有一些苍白无力。 “王妃!”两个人回神,语气恭敬的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南书儿明显感到,以前他们不是不恭敬,相反,是恭敬到敬畏,可这次的感觉却是不同了,这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恭敬。 “嗯!”南书儿道了一声,转身看向关门的柳儿,“把东西给他。” 柳儿应了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章荣祁。 王威龙挑了挑眉,不作声的看向章荣祁。 果然,那家伙脸上又露出贼笑,他礼貌的接了过来,看了一眼柳儿,才看向南书儿。 南书儿做了请的手势:“你可以当场验货。” “瞧王妃说的……”章荣祁露出羞涩的笑容,眼睛却是亮的发光,手摸着盒子,“那我不客气了哈。” 话落,他才伸手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颗龙眼大的珍珠,光滑玉润,一看方知绝品。 王威龙看了一眼,移开视线,重新落到南书儿身上。 南书儿淡笑的出声:“你和无月的婚约无效,我会亲自登门上府同王夫人说清楚。” 王威龙闻言,顿时双手恭拳,郑重的眼神:“威龙在此谢过王妃。” 南书儿被他的神情弄的忍俊不禁,“你不必谢我,这是交易,如今交易结束,我们两不相欠。” 章荣祁已经将盒子收了起来,听到南书儿的话,睁着雪亮的眼睛:“王妃日后还有什么要差遣我的,尽管让人去府中喊我,定然万死不辞。” 王威龙一脸无语,不就一颗珍珠,还万死不辞了。 章荣祁察觉到他的眼神,丢了一个尔等俗人不懂的眼神。 王威龙懒得去看他得瑟的样子,回头对王妃开口道:“章兄说的对,王妃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差人去府中通知一声,只要威龙做的到,定然全力以赴。” 一旁的柳儿一脸讶异的听着,没有想到他们既然会说这种话。 南书儿倒是微笑的点头:“好。” 看着主仆二人离开,章荣祁又把袖口里的盒子拿出来,宝贝极的抚摸。 王威龙恶寒极的开口:“不就一颗珍珠,丢人现眼。” “呵呵,一颗珍珠?”章荣祁斜了他一夜,又是那种不识货刁民的眼神,盯的王威龙额头青筋暴跳,既然又起了和他打架的冲动。 第五百二十三章:天,没有她什么都不是 “当初诠龙大师的真迹,所有人都说价值连城,可也是有价钱估算。”章荣祁缓缓收了盒子,眼角斜看着他:“这颗珍珠的价值,怕是能抵诠龙大师的十幅真迹吧。” 刚刚还漫不经心的王威龙,顿时神情一动,浓的过分的眉,黑如曜石的眼睛,盯着他还未进袖口的盒子,半响才吐出两个字:“吹,水。” “嗤!”章荣祁心情好的不跟他计较,手又托了托袖口,朝门口走去。 “靠!”怪不得这小子刚刚说那翻话,就冲这次做的事,既然换了一颗如此价值的珍珠,可不是万死不辞? 然而,刚走出几步的章荣祁又走了回来,眼神凝重的看向王威龙。 王威龙一脸莫名其妙:“神经病!” 章荣祁却是连和他斗嘴的心思都没有,越过他走向身后的窗户,此时外面的雨更细了,绵绵不绝! 王威龙见他盯着楼下半天没有出声,不由也上前,问道:“怎么了?有问题?” 章荣祁摇了摇头,扶着窗框突然来了一句:“这个酒楼,当初约定,是谁挑的?” 王威龙听着不对劲,语气也沉了这去:“王妃啊!” “对的,没有错了。”章荣祁摇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什么鬼?”王威龙也糊涂了,却是看出他脸上的凝重不是开玩笑。 章荣祁的视线从楼下收回,侧身看向他,很认真,很深沉的问:“你说,她挑这个酒楼和这个房间,是不是在一开始就想到,会有今天?” “段家会有今天!”他添了一句! 王威龙又是一怔:“巧合吧……” 然而,他的神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这世界那里有那么多巧合,强者的胜利,从来不是巧合。 段家再牛,连皇后的母家都要敛其锋芒,忍气吞声,避退三舍。 可这个女人,根本不需要! 一句话,定生死。 此时王威龙可以毫不怀疑的想着,若是她想扶一个寒门崛起,同样的轻而易举。 这样的女子,怎么就身为女子了呢? 若是男人,定然是枭雄王者! 不,她纵然是女子,也是王者之魄,坐稳掌权顶峰。 今日的皇城很热闹,特别是临刑场的街头酒楼,几乎人满为患。 茶楼里的人点菜吃饭很少,来人只是点了一壶茶,小声议论纷纷。 “这段家以前也是小门小户,要说发家史,还是如今的段大将军开始,他从一个小兵,做到一个小将,再到后来的大将军,前不久还成了皇亲国戚呢。” “是啊,真是世事无常,这十多年来,段家一飞冲天,段家的狗走在街上,我们都避退三舍,却不想,这才几天的功夫,就落得九族株连的下场。” “不是说段家两个女儿都进宫做了娘娘们,难道是她们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就算是她们进宫犯了事,最多也是打入冷宫,怎么会牵连九族。” “朱兄说的不错,如今的年时,国泰民安,陛下宅心仁厚,这还是近几十年第一次这么处置一个家族,这段家定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众人皆是附和的点头,从刚刚的嘘嘘感叹,最后皆是愤怒的痛骂。 段家蛊毒一案,满朝哗然,却是被皇帝极力封住了消息,以防百姓人心惶惶,他人效仿! 慕容天站在二楼的位置,听着楼下的议论纷纷,唇角勾起温润如玉的笑容,眼睛却是睥睨冷酷的眯了眯。 段家,根基浅,却也是人脉稳固,前有名将,后有宠妃。 段刑天,虽然野心勃勃,也正是野心勃勃,一身谋略,步步为营,利用一切资源,将皇帝捧的信任,极其看重他。 然而,这十年,不,甚至几十年的苦心经营,却被一个初出茅庐,十几岁的女子,不费吹灰之力,不费一兵一卒扳倒了! “呵!”株连九族啊,一个女子的心,怎可这么黑? “殿下!”一旁的人,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笑,冷冰冰的笑。 “有意思。”慕容天弯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本宫突然明白国师大人,宁愿破破例,也要留我一命了。” “为何?”属下不明白,国师大人不救人,却救了太子,当然是因为天下苍生,毕竟太子真的是再适合不过那个位置的人了。 “他出条件,让我阻止她的一切行为。”慕容天的视线挑向门口,那里过路的囚犯,可怜的叫喊冤枉,何其无辜。 “像这等心狠手辣的女子,怕是国师大人也看不下去了吧。”他半真半假的说! 属下却是噎了一口气:“能让国师大人看不下去,定然很可怕。” “可不是么。”慕容天没有反驳,还开起了玩笑:“这么说来,本宫的命还是很有价值,不是吗?” 属下拧眉:“太子是真龙,乃是天。” 慕容天回头瞥了他一眼:“可如果没有她,本宫这个天就死了,不是吗?” 属下被那个眼神看的浑身一颤,他不明白太子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危险的眼神,却还是不服气:“可国师大人既然找了太子,定然也是为了天下苍生考虑。” 慕容天并不计较他的语不达词,却是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他为了天下苍生,才救了本宫,委以重任。本宫就算不是为了这次交易,也要为天下苍生考虑,除了这个女人。” 属下听不懂了,却还是知道太子说的都对。 “殿下!”属下看着对面的方向,惊呼一声。 慕容天抬头看向楼梯口的方向。 两个女子,一个身穿蓝色衣服,清秀的脸,脚步四平八稳,一看便知是练家子。 而她旁边的女子,较高一些,背脊挺直,隐隐可见纱帽下优美的脖颈,双手轻叠腹前,莲步从容,娉婷玉立! 似乎察觉到窥探的视线,她们皆抬眼看了过来,然后下一刻无视的移开视线,下楼梯准备离开。 属下蹙眉,他显然也认出了柳儿,当然也猜出了戴着纱帽的人是辰王妃。 第五百二十四章:步步紧逼 知道太子和国师的交易,几乎在太子身边的人,都对辰王妃和她的丫鬟的基本资料了如指掌。 要说,她戴了纱帽,可他们太子什么都没遮掩,她既然认出来了,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是不是太过分? “殿下!”他沉沉出声,语气已经不善。 慕容天却是连应他都没有,径直踏出鞋子,朝她们走了过去。 听闻脚步声,下面是楼梯,楼下那么多人,柳儿和南书儿都识趣的停下步子。 “弟妹!”慕容天笑意深深的话响起,英俊的面容,带着几分高深莫测。 柳儿退后一步,南书儿对慕容天弯了弯腰:“参见太子殿下。” “弟妹如此着装,是来看热闹?”他笑问道 。 南书儿:“路过!” “哦?”慕容天瞥了一眼她身后的房间,笑容不变:“那还真是巧了。” “……”南书儿还没有出声,他又道:“既然遇上了,不妨一起去观赏观赏刑场壮观一幕?” 南书儿抬起漆黑的眼睛,撞上他那双天生自带的睥睨气息,“殿下的身子好了,既然能四处操心别人的事,这是好事。” 慕容天仿若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说起来,这明莱太平了几十年,这九族株连,还是近几十年来第一次,本宫不曾见过,相信弟妹也不曾见过,如今这般,我们既然遇见,相携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呵呵!”南书儿不客气的笑了:“殿下真是抬举我了,这么血腥的一幕,我要是真见了,回去寝食难安,殿下负责吗?” “寝食难安?”慕容天一字一顿的重复,唇角的笑容满是深意:“弟妹不像那么娇滴的人。” 南书儿摇了摇头,拍胸口,一系列动作,她做的很平静,“难道我长的很强大?” 慕容天:“……” 他能说人不可貌相吗? 不能,这个女人心机了得,偏偏还长了一张蓄意无害的脸,巧言善辩的嘴。 “你去那里?”王威龙现在是无事一身轻,漫不经心的问! “当然是回家……”把宝贝先放好。 章荣祁脱口而出的回答,在抬头撞见眼前这一幕,喉咙里的话,顿时噎了回去。 “太子殿下!”章荣祁急忙上前行礼。 “参见殿下。”王威龙动作也不慢的行礼。 气氛古怪了几分钟, 他们又齐齐惊讶,若无其事,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对南书儿行礼:“好巧,王妃也在这里!” 慕容天刚刚还僵冷的唇角,此时是带着几分探究的眼神,还有几分针锋相对的对两人散发压迫感。 他的属下更是直接出声质问:“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章荣祁脸不红心不跳的抬头,理所应当的语气:“我们在这里看热闹啊,毕竟这种盛况,听说几十年来的第一次呢。” “呵,王公子和章小侯爷,既然跟王妃这么熟,在一个房间里看热闹?”慕容天开玩笑的语气,却是爽朗一笑,分明是笃定了。 这话……章荣祁蹙起眉头,严肃道:“请殿下慎言,微臣倒是无事,只是时关王妃妇德。” “妇德?”慕容天意味深长一笑:“本宫没什么意思,既然都是看热闹,不如加本宫一个如何?” 台阶既然都给了,章荣祁觉得没有不接的道理,只能顺着他的话道:“殿下想如何一起看热闹?” “我们……一起前往刑场。”慕容天看向南书儿,笑容深深! “今天执掌的大人,是辰王爷。”一群人靠近刑场,章荣祁蹙眉开口! “是啊,四弟受了皇命,执行刀决。”慕容天很随意的聊着。 南书儿已经取了纱帽,跟在他们旁边,朝刑场一个个台阶走去。 慕容辰坐在上面,看着下面走进来的死囚犯,眉目冰冷。 “王爷!”玉侍卫突然上前一步,沉声提醒。 慕容辰扭头看了他一眼,沿着他的视线,看向左侧的方向,几个人缓步走来。 侍卫拦住了去路,听到来人的名字,惊的赶紧跪在地上。 慕容辰放在桌子上的手捏紧,下一刻,霍然站了起来,朝来人走去。 “太子皇兄!”慕容辰恭敬的行礼! 章荣祁和王威龙对着慕容辰行礼。 最后才是南书儿对着慕容辰恭身:“王爷!” 慕容辰抬起目光,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慕容天,眉头蹙起:“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天不出声,而是看戏的眼神看向南书儿,想她会如何回答。 一个妇人,在外会见男人,就算清清白白,可也是有损声誉,更何况是在夫君面前。 他倒是想看她是撒谎,还是撒谎呢。 “看热闹!”她什么都没有解释,很随性的回答,脸不红心不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慌乱。 “嗯。这不是你该来地方。”慕容辰知道她和普通女子不一样,可接下来的一幕实在血腥…… “是,我这就回去。”王妃很乖巧的应了。 慕容天却是插了一句话:“弟妹难道一点也不想欣赏这让你满意的结果吗?” 他的眼神落到章荣祁和王威龙身上,眼底有几分看透什么的讥讽。 南书儿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是激将法,抬头看着他,唇角漾出一抹摄人心魄的笑意:“殿下说的什么,我真的听不明白呢。” “弟妹……”慕容天几乎可以肯定,段家这次大祸绝对是她联合章小侯爷,王家公子做出的手脚。 至于她是怎么做到的,他真的是不可思议,惊奇,再到深深的防备, “殿下,身为一国储君,凡事讲究证据,不是吗?”南书儿学着他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如今同你一路过来,也算见了我家王爷一面,这午时三刻很快到了,我还是回去了。 ” 南书儿并非怕什么,她只是懒得浪费时间,这个结果,在她谋划时,已经想到,如今现实验证,她是一点时间也不愿意多给。 “还有……”她转身之际,回头对着慕容天弯唇,盈盈一笑:“国师大人向来悲悯苍生,殿下要找一同观刑的人,应当找他。” 第五百二十五章:谁敢威胁她啊 “你!”慕容天怎么会听不出她语气中的得意和挑衅。 “说不定,他还会当场做一场法事,度化亡灵呢。”南书儿笑意不减,还有礼的点了点头,表示佩服之意。 慕容天看着未走远的人,怎么可能放她离开,转而对王威龙发难:“王公子,你们刚刚同王妃看的什么热闹,本宫还是挺好奇。” 王威龙看着明显一顿的身子,对上慕容辰锐利的眼神,无奈道:“是威龙约王妃出来商量退亲一事。” “退亲一事?”慕容辰冰冷脸色又是一变,他知道南无月对她的重要,霎时眉目迸发出凌厉的光:“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王威龙更无奈了,不是说辰王爷对王妃不稀罕吗,这又是闹那样? 他连忙道:“王妃同意了!” “她同意了?”慕容辰质疑的眯起眼睛:“你威胁了她!” 章荣祁:“……” 王威龙:“……” 谁还能威胁得了他们王妃!!!! “没有没有。”章荣祁眼见越说越偏,赶紧出声:“王妃是被王兄的真情打动了,真的!!!” 南书儿顿住的步子,回头看了过来:“太子殿下当真要我留下来观刑?” 其他人皆是闭上嘴巴。 天空的雨已经停了停了,依旧蒙蒙的灰,甚至有毛毛小雨,打在人身上,犹如薄雾一般,不自觉湿了衣裳。 慕容天点头,毫无强人所难的自觉:“本宫直觉王妃不是一般人。” “没有问题!”南书儿答应的很干脆。 之后,慕容辰喊了几个人,在一旁准备了几张椅子。 下面的人,一个一个拉上刑场,在大刀下跪下! 一声声嘶哑的冤枉,在一方天空愈发的凄厉惆怅。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痛骂有之,摇头有之,怜悯有之,事不关己有之。 看见上面突然多出的几个贵人,百姓哗然一片。 “太子,太子殿下!” “天,我看见王妃,我终于看见皇城第一美人辰王妃的样子了。” “辰王妃长的这么美,真不明白辰王爷怎么会不喜爱。” “……” 慕容辰显然是听到了,目光冷了冷,却是没有发怒的迹象。 玉侍卫叹了一口气,大刀阔斧的朝围观百姓走去。 百姓围顿时后退几步,皆是安分的闭上嘴巴。 章荣祁看了一眼慕容辰和慕容天,在南书儿身旁坐下,实在忍不住低声开口:“王妃要是真不愿意看,等一下我去找一块面纱,给你蒙上。” 南书儿是什么人,她愿意就是愿意,显然刚刚她并不愿意前来,章荣祁想来也是,一个女子,更何况……咳咳,这些可是她的手笔。 南书儿在椅子坐了下来,才侧身看向他,脸上有玩味的笑意:“你就不怕回去做噩梦?” 章荣祁:“……” 他默默看了一眼台下的一幕,可能是在脑海想象了一下,才道:“应该不会吧。” “我相信你!”南书儿手撑着椅子扶手,一手搭上脸颊,敲了敲,回以一个和善的笑意。 慕容天一直注意着南书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却是能看清她脸上的笑意,那是一种带着寻常小女子一丝顽皮的动作,肤白胜雪,五官柔美,竟是胜过世间无数风情万种。 怎么说呢,从三日接风宴那一晚开始,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女子,她的脸上一直是带着明眸善睐的笑意,可却也是笑里藏刀,阴谋诡计! 他不由深深看了一眼章荣祁,唇角的弧度泛起冷意。 王威龙和章荣祁违禁正坐,南书儿在两人的左侧,神态随和,目光浅淡,却也散发着无形的高贵。 慕容辰坐在上首,下面还有两个官员,慕容天和南书儿分别落坐在左右两侧。 很快,却也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段家一千多个人,纷纷在指定好的位置跪好! 段刑天的位置最靠近上首,也是最中间,他左右两侧是半个月前被极速召回,发现不对,又在半道逃亡的两个位居要职的儿子。 帝王要杀的人,逃亡也不过一时,很快他们在边境被伏捉,并且押回了皇城。 此时的段刑天,脖颈哽直,一脸不甘的狰狞。 “太子殿下,微臣冤枉啊。”他的嗓音轰隆隆,嘶哑愤怒。 刚刚安静下去的围观百姓,又响起如潮水的议论声。 “这段老贼真是不知廉耻,既然念我们太子殿下仁慈,还敢出声求情!” “太子殿下仁慈,我们明莱人都知道,这段老贼真是太不要脸了。” “太子殿下是明君,怎么会冤枉他。” “……” 其他的人无一例外是在重复一个意思,太子殿下有多仁慈,有多英明。 慕容辰和王威龙,章荣祁听了,却是齐齐蹙起眉头。 下令抄家斩首的是皇帝,可这些人却口口声声说太子殿下如何如何,分明是要太子当场发声? 玉侍卫接受到慕容辰的眼神,神情凝重而快速扫了全场,然而,嘈杂喧闹的四周,根本不知道刚开始挑起话头的人是谁,无知的围观百姓也察觉有道理,对着段刑天一顿痛骂。 在他们眉头蹙的更紧时,段刑天突然仰天哈哈一笑。 “我段刑天对陛下忠心耿耿,我们段家的子女,多少抛头颅洒热血,战死沙场,我段某人生了五个儿子,死了三个,皆是战死沙场,可如今,陛下却任由小人摆布,要杀我段家一千多口,何其悲痛,悲痛啊!” 他的一声起,段家其他人皆是哇哇哭泣了起来,磕头求饶。 一千多人,犹如炸开的锅,滚烫而热血,偏偏他们的神情悲恸,哭天抢地,可怜极了。 围观的百姓渐渐安静了下来,竟是染上凝重的同情, “我乃段家儿郎,段国强,十五岁入军营,如今三十岁在军中位居领队,膝有一子一女,可作为父亲,我不曾抱过他们一下,妻子生孩时,我在十里伏地勘测敌军,立下汗马功劳。” “我乃段家儿郎,段楚彬,父母乃是段家远方旁支,家中祖辈是农民,我我我……也只是农民。” 第五百二十六章:谁的垂死挣扎 “我乃段家外嫁女,刚生下幺女才一个月。” “我乃段家儿媳,自从嫁入段家,一直深居简出,相夫教子,膝下有三子三女。” “……” 刑场突然变的很安静,安静的只有这些人的独白,像是自我介绍,更是申冤,句句泣血,无辜又无害。 慕容辰的眉头蹙的像是能夹死苍蝇,放在桌子上的手,早已拳头紧握,今日是他执行刀诀,他绝不容许出现任何意外。 玉侍卫却是对他摇头,无法阻止,不能阻止,否则天家太过无情了。 慕容天像是早有预料的神情,段刑天既然能将段家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推到这个位置,怎么甘愿这么轻而易举的斩立决。 他侧目看向对面的南书儿,眼底看好戏的眼神已经染上冷酷,视线渐渐移开,落到章荣祁和王威龙身上。 此时的王威龙和章荣祁心里并不好受。 这件事是他们推波助澜,才有段家一千多口人今天的人头落地。 可如今坐在这里,下面是他们一手送往黄泉路的人,不听还好,此时那些铁血峥峥的汉子,从刀刻纹路的脸上,可以想象这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风吹日晒,他们是怎么样的坚幸。 那些妇孺孩子,老实而懦弱,无言的悲伤哭泣,一下下撞击着他们的心脏。 越是往后,他们的心情愈发的震动,甚至有一些坐立不安,冷汗从背脊冒起,发现时,额头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连着握紧的拳头都无法聚力。 慕容天一目了然他们的心理变化,背脊朝后靠了靠,伸出一只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着他们自乱。 而他隔岸观火,亦可混水摸鱼。 呵呵,何乐而不为? 他的视线从两个明显乱了心神的人移开,落到罪魁祸首,也是掌控一切,擒贼先擒王的女人身上。 与之截然相反,她的手撑着椅子扶手,纤长也坐姿随意的风华身段,还有眉眼的慵懒,无一在透露一个情绪,蔑视。 对什么的蔑视,亦或者说她在蔑视什么? 是台下一千多口无辜之人的蔑视,还是他们嘴里勤勤恳恳,悠悠之词的蔑视? 亦或者嗤之以鼻这些人命草芥? 南书儿撑着手臂,学着段刑天仰天长啸的模样,露出完美的天鹅颈,漫不经心的轻启红唇:“午时三刻,到了吗?” 怎么那么慢呢,真是够多事。 她的声音不大,却也不轻,远处的观众听不清,可下面跪着的段刑天却是听到了,一清二楚! 此时一双眼睛仇恨冒火的盯着南书儿,却是忍住了没有吭声,胸膛起伏的厉害。 南书儿似乎能感受到他的视线,朝他平行看了过去,慵懒的模样,更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她却是浑不在意。 慕容天将这一系列神情收之眼底,心中冷漠,这个女人真是蛇蝎心肠啊,连着他这个久病麻木之人,见她这个模样,原本以为平静的心湖,竟也涌出了一丝愤怒。 台下的一千多人,他们很有默契,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出声,恰恰相反,每一次发声的人,不是稚童的童言无忌,便是妇孺的懦弱善良,不然便是铁血军魂,忠肝义胆。 只是一会儿功夫下来,现场安静的犹如落地可闻针,百姓们默默的落泪,擦泪,却是没有出声打断。 百姓淳朴,亦有一些愚昧,可他们满怀正义,是善良的源头! 王威龙和章荣祁从刚开始的虚汗连连,此时已经是面红耳赤,羞愧悔痛! 慕容天的神情冷漠极了的盯着南书儿,想从她脸上看到一点,那怕一丁点的怜悯,后悔,心虚。 可没有,她的神情自始自终的慵懒无辜,甚至比来的时候,还多了几分看客的无趣。 他说错了,这个女人何止是蛇蝎心肠,根本就是铁石心肠,非人非兽。 午时三刻不到,他们不能擅自动手问斩,此时的情况,也不可能再去找一千块抹布,将这些人的嘴巴塞住。 坐在上首的两位大人,眼见情况不对,回头对慕容辰求助的出声:“辰王爷,这可怎么办?” “是啊,难道任由他们说下去,陛下不是要落得昏君的名声?” 昏君两个字吐出来,他们两个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如今的皇帝在位很多年了,做事从来谨慎小心,尤其注意的是自己明君的形象和名声。 可若是他们执行一次刀诀,就让陛下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名声毁之一旦,他们以后的官途也到头了。 慕容辰比起他们,丝毫不差的心急,奈何他天生不善言辞,表情冰冷一片,此刻也只是更冷了一些,一时没有回应。 差不多时,台下的声音才安静下来,他们神情悲呛,浑身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 “太子殿下!”段刑天跪着,磕头,声如洪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圣上要草民的命,草民不敢反抗!”其他人皆是虚弱的附和,更显得毫无攻击力,更让人从心里不舒服起来,这种不舒服是不忍直视。 “求太子殿下给微臣一个明白的死法,微臣是做了什么,犯了什么罪,如今还是一无所知啊。”段刑天呼唤似的出声,狰狞不服。 段家其他人跟着附和出声。 慕容天冷漠不变的神情,英俊的脸上,毫无波动,细看还是能看见他眼底浮动的情绪。 章荣祁和王威龙此刻已经是灰白一张脸,他们就算这次回家去,日后每每想起今日这一幕,想起这些声音,想起这些人的面孔,怕是难度余生,日夜难安。 慕容辰和两个官员已经是心急如焚,心里焦急的想着,要如何让他们闭上嘴巴。 到最后,他们也只能祈祷午时三刻的来临,结束这场混乱。 南书儿却是冷眼看着段刑天的歇斯底里,心里跟明镜似的安静,她才是早有预料中的人。 半个月前,陛下出手抄了段家,因为心中痛恨和厌恶,根本不给他们一丁点辩驳的机会,连着后宫两个怀着身孕的段娘娘,都被坠了胎,三尺白绫吊死冷宫。 第五百二十七章:一个眼神! 而对外,陛下三思熟虑后,才选择隐瞒了天下人,段家蛊毒一案,为的就是稳重百姓苍生。 段刑天今日这一招,是釜底抽薪,也是最后一拼,既然捡了这个空子,想要引起民意动荡不安,从而找突破口。 今日围观的百姓这么多,若是不说清楚,慕容辰这些朝廷的人下令将人砍了,日后陛下的昏君之名也是坐实了。 她完全可以断定,不过午时三刻,慕容辰绝对会出声,暂压犯人,明日再斩。 段刑天今日不死,他日,皇帝定然不敢轻举妄动斩了他,就算是有理有据,令人痛恨的蛊毒一罪翻出,可时机已过,天下人只会以为皇帝欲盖弥彰,甚至,段刑天还可以整出自己被陷害的证据翻案,这样一来,别说抄了段家,怕是连段家嫡系都不能动了。 “是啊,段家到底是犯了什么死罪,需要牵连九族,一千多口人的无辜性命!”老者悲愤震怒的控诉。 “台上好多人,虽然姓段,一本同宗,可却也是无辜百姓,农户出身,陛下是不是搞错了。”另一个人擦着眼泪,同情的出声。 她是女子,明白一个有几个孩子的母亲,此时和血脉相连的孩儿,一起跪在断头台,该是怎么样的迷惘绝望。 “这个案子明显有问题,试想,连段大将军都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陛下却是不发一言,连给人家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抄了九族!陛下定然是受了什么人的引诱!国有如此祸害,社稷朝纲怎能安稳?” 短短一会儿功夫,段刑天又从人人痛骂的段老贼,荣升为段大将军,可见其中成效。 这次玉侍卫根本不再查看,因为他知道没有用,就算他揪出那几个人,也会被此时迷了神智,花着同情悲悯心泛滥的百姓,一人一张嘴的口水淹没。 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今日段刑天是绝对不能斩了。 “辰王爷,不如我们今日就此作罢,先将犯人收监,待禀明了陛下,才做稍后处置?”一个官员建议出声,冷汗糊了一脸。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为的是苍生,除非真的昏庸无道,不若,怎么舍得天下苍生失望难过? “是啊辰王爷,这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不同,今天的兆头明显不好,我们避一避就过去了。”另一个官员跟着抹了一把汗开口。 他话里的深意,说的足够直白了,他们今日不顺利,只能避其锋芒,不然他们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慕容辰冷着一张脸,眼底虽然盛着滔天怒意,然而,他半天没有出声,已经是犹豫了。 眼看午时三刻即将来临。 章荣祁和王威龙对视一眼,他们在对方眼里,皆是看见一瞬冲动的决绝。 他们应不应该站出来。 应该站出来!因为这一千多人里,绝大多数都是无辜百姓。 不应该站出来!这不但会毁了他们即将踏入仕途的人生,还会……还会…… 他们看向一旁神态慵懒的南书儿,女子坐在椅子上,漠不关心的样子。 还会把辰王妃害死的。 沙漏一滴一滴的游走,下面的执行者已经开始亮刀,调整姿势,擦刀,喝水…… 到最后,王威龙还是坐了回去,并且深深回头看了章荣祁一眼,摇了摇头。 章荣祁愤恨的低声怒问:“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话虽如此,此刻也不敢冲动站起来了。 “我……我觉得她不是那种人。”王威龙低弱的近乎呢喃。 不久前,他在酒楼里才说过一样的话,‘其实……这个女人也没有那么难相处。’ 现在他说,她不是这种人。 不是什么人? 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可以牵连这么多无辜百姓的蛇蝎心肠的女人? 他不是很清楚吗?这不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吗? 章荣祁想怒声质问。 却在侧身看到那个女子,那一身气息,竟是没有由来顺毛了所有脾气和怒意。 王威龙见他这个模样,暗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们求辰王爷暂时收监犯人吧。” 暂时?有什么用,这其中那些无辜的人,还不是要死,不过是拖延而已。 章荣祁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点头:“好!” 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引的所有人看了过来,毕竟位置太显眼了,又是在执行者提刀的时刻。 慕容天的眼神几乎瞬间迸射出一道光,手指交叠,蓄意待发的勾起唇角。 慕容辰也朝他们看了过来,蹙紧眉头,冷声质问:“你们怎么回事?” 距离不远的段刑天一双眼睛,熠熠发光的盯着他们,大刀下的蓬头垢面,显得诡异森冷。 除了持刀等待一句‘斩立决’的执行者,段家一千多人,皆是希翼的看向站起来的章荣祁和王威龙。 百姓们更是用一种崇拜希翼的眼神,仿若他们是维护世间正义的救世主 ! 王威龙和章荣祁刚止住的冷汗又流了下来,他们张了张口,紧张的近乎无言无声。 南书儿慵懒淡漠的视线,随着这股诡异却也明朗的气氛,歪过头,懒洋洋的看向他们。 慕容天此刻不得不服这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候,她既然还能临危不乱,似乎真的事不关己一般。 王威龙和章荣祁接受到南书儿的视线,身子一震,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个不声不响,甚至毫无威慑力的眼神,便让他们全军溃败。 似乎只是一眼,就能看穿刚刚他们那些羞耻的,惭愧的,后悔的心思,也能看出他们差点就冲动站起来,差点把她出卖的心思。 此刻他们就像小孩子,她的一个眼神,就让他们心理负担成了一个犯错的孩子,刚刚那些情绪一律推翻,此时此刻应该冷静面对,明辨是非。 也许,也许事情的真相没有揭开。 这样想着,他们齐齐抬起视线,漆黑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眸光坦然凛冽正气。 “皇上!”章荣祁忽而惊呼出声! 王威龙猛的将头投向远处,惊喜道:“陛下,是陛下的仪仗!” 第五百二十八章:好戏登场 其他人纷纷回神,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远处朝这边靠近的队伍,明黄的颜色,御林军开路,除了当今天子,谁也不敢如此出行。 百姓纷纷让路,伏地跪下,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辰和慕容天对视一眼,带头迎了出来,两个官员和章荣祁王威龙跟在身后,后方才是后来站起来的南书儿。 慕容天走在最前头,眼看着圣驾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一抹明皇的身影,而撩开帘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南书儿紧随左右,却在刚刚不见了人影的丫鬟,柳儿。 他锋利的眉头猛然又是一动,几乎不可控制的朝身后的人看去。 南书儿从后面走了出来,站在慕容辰身侧,神情表面上的恭敬,可眼底分明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她想干什么? 慕容天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他是预料到段刑天会反击,所以才把南书儿扯在明面上。 章荣祁和王威龙也在他预料中一样慌了阵脚。 柳儿的离开,是他不能阻止的,那个丫鬟武功高强,若非动真格,谁拦的住。 还有,他慌了什么呢。 如今的情景,就算父皇出现,再如何铁血手腕,可在发生刚才的事情后,也要当众给段刑天一个辩驳的机会,不是吗? 一群人迎着皇上在上首坐下,其他人都站着不动。 此时正好是午时,而空中的大刀已经收了起来。 下面跪着的段家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都带着死里逃生的感激。 段刑天见皇帝坐下后,就开始哭了起来,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哭的稀里哗啦。 因为这半个月的牢狱之灾,平日红润的脸颊,已经瘦的像皮包骨,头发也发白了一大半,高挺的身姿驼了下去,整个人老了十岁。 曾经在朝堂上声词震震的嗓音,此时混着泪水呜咽,可怜极了! “罪臣段刑天,叩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重重一跪,沉重而郑重,像是背负使命的忠臣,无声的诉说他甘愿赴死,又像在低唉的控诉,陛下,他要死了。 皇帝冷着眉眼,气息威严而无情:“段刑天,你当真不知道自个儿犯了什么罪?” 段刑天没有听出他语气压抑的怒火,已经足够让现场血流成河,听到皇帝这么问,以为事情还有转机。 “陛下,罪臣该死!”他磕头,神情愈发的悲恸。 他身后的段家人连忙磕头,求饶:“陛下,草民冤枉啊。” “草民冤枉啊。” 头顶坐着的是当场天子,一句话夺人生死的皇帝,百姓们不敢随意出声,却也被引的落泪。 “呵呵,你当真不知自己犯了何事?”皇帝的笑声散发出彻底的阴寒,这一刻,他身上的怒火丝毫不掩饰,猛的一拍桌子,写着斩字的令牌,哗啦啦掉了一地。 段家哭泣的男女老少皆是顿住了哭泣,巴着眼睛不敢再出声。 段刑天看着地上令牌,那刺眼的斩字,让他如鲠在喉,狠狠的闷了一口气,差一点昏了过去,他生生挺住,艰难的抬头:“陛下,罪臣该死!” “呵,嘴硬!”皇帝冷漠的话,犹如刀子,片片凌迟着在场人的心脏。 慕容天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眼角微动,朝南书儿看去。 此刻她的丫鬟站回了她身后,她安静的站着。 慕容天实在在她脸上窥探不出任何信息,只能将锐利的眼神投射到柳儿身上! 柳儿更直接了,她干脆低下头,盯着脚尖,气息四平八稳! 段刑天也察觉到了不对,抬头朝皇帝看过来,触碰到他眼底蔑视蝼蚁的冰寒,还有眉间的阴狠,脸色一白。 “让开!”御林军冷硬的声音,响彻而来。 众人齐齐回头,看向外围冲进来的御林军。 他们开路两旁,百姓纷纷避退,接着刑场上被清出一大块空地。 “陛下饶命了,陛下饶命。”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脸上挂着痛苦的神情,贪生怕死的求饶。 御林军连眼角都没有斜一下,用力一踢,那些人狠狠跪在地上,力道凶猛的让围观的百姓胆战心惊,又是后退几步。 段刑天看着那些人,脸上还有疑惑和凝重,疑惑是他并不知道这些人和他儿子有关,凝重则是他清楚的知道,竟然有人料到他今日的计划,并且还留了这样一手! 到底是谁?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若说其他事,他还可以随机应变,可眼前的事,完全脱出了他的掌控。 这是什么意思,背后要他死的人,这是准备了什么东西来陷害他? 正在段刑天陷入思绪,准备继续反抗,说自己不认识这些人,并且打算见招拆招时,他旁边的两个儿子,突然哆嗦跪着后退了一步。 虽然只是一步,可所有视线皆是朝他们投射而来。 段刑天:“……” 段刑天凌厉的眉眼,缓慢的扭头,看着两个儿子,眼底有怒火在燃烧。 两个人接受到父亲的视线,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这些人,你们段家可认的?”皇帝冰冷冷的话砸下来。 “不认得!”段刑天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出声:“罪臣不认得。” 话落,他站了起来,朝两个儿子各射了一脚,虽然将自己摔倒,可两个儿子也被他用力踹出老远。 他暴跳如雷的声音响在刑场上:“孽障,你们到底瞒着段家做了什么,让陛下这么生气,还不快从实招来。” 他气的太过,身子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嘴里吃骂骂咧咧:“孽障,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你们知不知道,这里跪着段家无辜一千多人,都是被你们牵连。” 南书儿此时的脸上终于染上一丝兴致,这个段刑天的脑袋还真是聪明绝顶,灵活运用。 在完全不知道要面临什么埋伏危险的情况下,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做出弃车保帅的决策。 台下的百姓忍不住附和出声。 “太残忍了,太残忍,到底是因为什么,要段家一千多人陪葬。” “段……家主说的没有错,无论段家嫡系一脉做了什么,可这些人是无辜的啊。” 第五百二十九章:真相? “说起来,段家主可能也是被蒙在鼓里,他刚刚的神情不似作假,定然是不知情,此时知道真相,已经够伤心了,可他想的还是害怕牵连了无辜,心中愧疚。” “……” 接着,后面又被推上来一群人,虽然不至于衣衫褴褛,却是风尘仆仆,朴素至极。 他们站在中间,朝皇帝跪着,拜见吾皇。 “你你们……”原先被推上来的人,跪在地上,见鬼一般的盯着他们瞧:“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身型消瘦的老者朝皇帝告罪一声,才愤恨的瞪着他:“黄坤发,你杀了老夫全家,没有想到老夫既然大难不死,还站在这里,揭发你和段家的恶行吧。” “你你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们这些刁民,不听段大人管制,挑起事端,段段段大人才会命小的出手。”黄坤发脱口而出的辩驳。 “呵呵,段大人,段大人?”老者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急红了眼睛,也不再看他,扭头对着皇帝砰砰的磕头:“草民斗胆一问,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段大人因为村中两百多口,无数上缴还官府开出的税务,段大人一声令下,竟是将全村人杀掉,这是陛下授于的权限?这天下还有王法吗,还有王法吗?” 随着他砰砰的磕头声,近乎嘶声力竭的呜咽传在每一个人耳朵里,起的人一身鸡皮疙瘩。 “天,杀了一整个村子的人。” “官府开出的税务有这么凶残,既然无法上交就杀人?” “比起铁蹄无情,这是官府杀人,更让人心寒啊。” 围观的百姓纷纷嘘嘘出声,试想,民以食为天,民不与官斗,可倘若官要杀人,民生该怎么办? “陛下!”又是一个衣着朴素的人跪下,“草民乃是南康县一个偏远小村,半年前,村中年老四上山发现了一处煤矿,回村告知村长后,村长上报官府。” “结果……结果官府竟是连山带整个村的土地,都买给了一个当地富商,只给我们村民,每人一点小小的钱补助,就将我们撵出村口。” “年老四愧疚有余,闹到了县里……结果结果……结果段大人怕事情闹到,既然拿着村里的名单,一个个赶尽杀绝,可怜我们已经无家可归,还要亡命天涯!” 众人震的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如果说,一开始的纳税,百姓上缴不出,官府出手干涉,这或许还有苗头。 可村里人发现了煤矿,不但没有藏私,还上报了官府,这应该是大功一件。 可官府的做法,不但私卖煤矿,连着村地也卖,只是拿了一些钱就让他们自力更生,把他们赶了出来,而村民们不服,迎接而来的却是官府的追杀。 有人忍不住出声:“就算是官府的人,他们还真敢徇私枉法,滥杀无辜吗?” 那个人霍然抬头,眼眶猩红:“官府给我们整个村,每一个杀掉的人都按了罪名,有杀人犯,强盗犯,卖国贼……” 众人怔怔:“……” “胡说胡说!”几个被御林军按在地上,不得抢辩的人,此时忽然松开束缚,恐惧头顶的目光,愤怒慌张的辩驳。 御林军接受到示意,暂时放开那个人。 “村里年老四确实是发现了一处小煤矿,可可……大人并没有下令赶你们走,是你们自己漫天开价,说想进城安家,大人没有办法,才把煤矿卖了,把钱分给了村民。” 他张口一通说词,显然是之前已经说了很多遍,熟悉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事实如此了。 “至于至于……至于官府下令追杀你们,这更是无稽之谈。” “那那些人怎么就死,怎么就死了,我妻子,父亲,兄长,全部死了。”他愤怒的出声。 “南康县盗贼四起,不知道是那一帮匪贼,打着官府的名声滥杀无辜,栽赃给官府。”他有理有据,条理清晰的反驳。 “你!”大概没有想到对方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气的差点晕倒。 “陛下,草民说的句句属实。”那个被御林军押着的人,见对方被赌的哑口无言,仿若被打了一场胜仗一般得意洋洋! 皇帝却是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视线落到另一个衣着朴素的人身上,淡淡出声:“还有什么,继续,朕听着!” 段刑天面色一变,看向皇帝,眼底燃气仇恨恶毒的光。 段家两位曾经任命要职的将军,更是低下头,一句话都不吭,他们自己做过什么,自然一清二楚,如今面临的是天子,他们胆颤心惊的怕事情真的败露,那真的是玩完了。 那些衣着朴素的人皆是喜出望外,高呼陛下英明神武! 一个接着一个诉状! 段家牵扯的人不止两个身居要职,远在岗位的段大人徇私枉法,还有很多段家同宗的人,打着段家的名号,玩着天高皇帝远的风水运,做着高高在上的土皇帝,稍有一些不如意就滥杀无辜,草芥人命! 听得人心惊胆颤,愤怒不已。 刚刚那些同情落泪的百姓,看着上面跪着的段家人,再也没有刚才的同情怜悯,有的只是被欺骗的愤怒和嫉恶如仇的心情。 “砸他们,拿臭鸡蛋砸死他们!” “真是太可恶了,这些根本就不是人,是畜牲。” “那个跪着的男人,他说他十五岁从军,三十岁还在军中,不曾待在妻女身旁片刻。心酸吗?却是没有想到,强抢了这么多无辜女子,还残忍杀害,若有不从,硬是逼良为娼!” “是啊,那个说自己祖辈皆是农民的人,确实是农民工,可却是背着陛下,帮段家贼人找寻提供制造弹药的泥石,他难道没有想过私自制造弹药,这段家贼背的是什么心思?他若要民不聊生,陛下来得及阻止吗?” “是啊,还有这些无辜懦弱的家中妇女,她们明明知道自家夫君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却是替他隐瞒,她们难道不知道这是助纣为虐?还有,她们吃的穿的用的,难道没有搜刮民生的?” 第五百三十章:证据确凿 “我们民以食为天,可却也要活的有骨有气,有良心有原则,她们现在知道哭,喊冤,以前安稳不知祸起萧墙时,怎么没有想过有今天! 一声还胜过一声的指责,不市井谩骂,却句句犹如凛冽寒风,让人浑身发抖,无地自容。 台上刚刚还哭泣绝望的妇女,皆是浑身一抖,将脸埋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段家跪着的人开始求饶。 被押上来那群衣衫褴褛的人,刚开始还信誓旦旦,此时听到这些求饶声,看着那一排排的大刀,跪着的腿脚开始颤抖。 现场的呜咽声消失了,只有诡异的气息弥漫。 王威龙和章荣祁已经完全怔住了,他们愣愣的站着,脑海盘旋不去的是那些哭泣,哭得人同情又可怜,怜悯又不舍。 可不过转瞬之间,他们的脑海又翻出另一个画面,画面强烈而冲击,鲜红的血液,狰狞的嘴脸,无辜绝望的百姓倒在血泊中,提刀带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些领着官俸的官府。 一个村子又一个村子,无数无辜百姓,迷惘的声音,深深刺痛人眼球。 接着又是一幕幕,无辜的少女,在拉拽中被一刀刺死,无辜父母的痛心疾首,无奈悲痛。 他们怔怔的眼神,好久才回过神,朝旁边的南书儿投去复杂的目光。 “王妃,你知道对不对?”她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对不对? 南书儿平视的目光收回,对上章荣祁迷茫的眼神,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是巧合?”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巧的巧合。 南书儿不得已重新看向章荣祁,语气天生调调的吴侬软语,悦耳动听,细细感觉方知其中薄凉可扼空人于无形中。 南书儿:“我是谋者,图谋的不是权益,便是人命。这次我谋的是段家满门,顷扎消失,而段家恰好做了这些事,给我递了一把更加顺利除掉他们的刀。” 自取灭亡。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隔这两个人的慕容天显然听到了,他的目光从皇帝身上移开,落到南书儿身上。 前面的哭泣冤屈声太大,皇帝和其他人的心神全部被吸引了过去,完全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 王威龙:“王妃早就预料到段刑天会有今天刑场上釜底抽薪的反击?” 所以在刚才酒楼撞上慕容天,一群人一起过来时,她的丫鬟无声无息消失,就是去安排这些? 章荣祁和王威龙想到刚刚,他们差点冲动之间酿成大祸,背后一阵发寒。 南书儿:“料到了!并且,今日我不在这里,这一场大戏还是会上演。” 所以,这根本不存在任何意外。 她要段家走向灭亡,段家便一直被她一路引诱有了今天。 所谓擒贼先擒王,她先是把段家的辉煌推到顶峰,走到人前,靠近帝王,在所有人沉迷于一场其乐融融的天家关系时,她引出了蛊毒一案,段家本来就沾染了蛊毒,而她用的手段不过是让他们坐实了罪名的陷害而已。 而今天的戏码,也是她开始筹划段家时,已经准备好了的压轴大戏! 慕容天望着女子倾城的面容,她长了一朵很美的桃花唇,笑,万物失色,不笑自有一弯美妙的弧度。 明眸善睐,眼睛似乎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浑身的气息却淡漠,疏离,仿佛带着一种万事不留心的慵然。 明明操控一切,却又能将自己置身事外。 他的脑海浮现另一个情景,那个男人和她何其相似,他一直不明白这个气息代表什么,如今却明白了。 这是万事掌控在手中的自信,睥睨众生,位于苍山之巅。 皇帝一双眼睛,如同碎了冰一般阴寒,偏偏他的容颜不动如山,一身气息磅礴摄人心魄。 段刑天跪在地上,闭上眼睛:“罪臣教子无方,更是不知这些人欺上瞒下,既然做了这么多滔天祸事。” “求皇上赏罚严明,放无辜者一条生路。” 皇帝冷眼听着他作秀,死到临头还如此能言善辩,他以前还真是看走了眼,这何止是大将,怕将他放到御史中丞的位置,才不埋没人才。 慕容辰身旁的两个官员,从刚开始的糊涂,此刻已经渐渐理清了情绪,细细观察了一遍皇帝的神情,一个人才站了出来。 他先对皇帝告罪一声,才站了出来,对着周围的百姓报出官职姓氏,一通准备后,才开口:“我们明莱国一向文以治邦,国家开出的税收并不高,而且有一个特例,若是遇上天灾人祸,或是时年不景气,都可以跟当地官府报备,以免一年税收。” “你们既然各执一词,不妨拿出证据来对质。” 随着他一声落下,被御林军押着,本就心虚害怕的人,更是脸色惨白,浮出绝望的心虚。 “证据,证据……这些刁民作乱,证据证据得去当地问问周围的人,对,去问他们,他们一定知道。”这个时候,他只能死咬着不松开。 段大人交代过,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实话,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况且,他刚刚已经欺君罔上了,绝对是不能再改口了。 除了在心中后悔,只能死路走到底。 况且,况且这些人,手中不一定有证据呢…… “草民不用那么麻烦,草民手头有证据。”另一方禀然背脊挺直的开口! 他话落,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一并解释道:“这是当初官府硬逼着收税,说国家新改的税收,在来皇城的一路上,草民沿途打探过,国家近几年根本没有改动税收制度,更不可能增收到原来的税收三倍。” 随着他每一个字说出,被押跪在地,包括段刑天和其两个儿子的脸色就更加白了一分。 段刑天对于这些事,并非完全不知情的,只能说一些细节他不知道,可伸手要钱,并且指出这一条路的人就是他。 为什么? 因为在皇城中,交际要钱,打通关系要钱,出入花销要钱,家中吃穿用度要钱。 第五百三十一章:没有意外 他们是小兵小将才到如今的家世,那里有那么多钱,那里能媲美城里那些官臣世家。 这样的做法,简直是两全其美好吗。 众人面面相觑中,御林军从他手里接过税纸,递到皇帝手中! 那个人满目疮痍的声音含着无奈:“段大人给我们开出的税收,明显是国家应征的税收的三倍,我们村这几年又遇风雨不调,整个村的人每天都难吃一顿饱饭,怎么可能交的出?” “我们村长带着村里几个得力的人,一求再求,甚至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可官府却给我们扣上刁民的罪名,还说杀了我们,是以儆效尤。” 百姓再次哗然,指着地上那个口口声声说刁民不服管制的人指责痛骂。 “原来这就是他嘴里说的不服管制啊,原来刁民的典故是这样来的。”讥讽嘲弄声! “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是死有余辜,不,是罪该万死。” “天道有公,大道无情亦是有情,今日陛下知觉此事,这些贼人死到临头了!” “……” “陛下,陛下!”段刑天再也克制不住慌乱,跪着朝上面的人靠近。 御林军的枪横在他脖颈处,瞬间让他停止了动作。 一个御林军接受到命令,走上高台,从一地的令牌上捡起一块‘斩’字,双手捧上。 皇帝冷寂的目光看也没有看段刑天一眼,在知道这一桩桩事时,他已经龙颜大怒过一次,此刻显得无比的平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的愤怒早就暴走了。 他坐拥天下,却是圈在皇宫一耦之地,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此刻却是严峻,甚至更夸张的摆在他面前。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而这些贼人,既然仗着他的三分脸色,做着天高皇帝远的土皇帝,对他的子民如此虐害残杀,怎么不让他愤怒。 好一个段家,好一个段刑天,真是把他这个皇帝当傻子糊弄啊。 “午时已过,今日朕执令下旨,就地问斩,段家一千三百零五十六口,此刻,就地执行!” 他站了起来,将令牌狠狠抛出。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一千多人,顿时发出哭天抢地的声音! 段刑天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却是被御林军一把按住了肩膀,硬拖着回到原来的位置,跪好。 段刑天此刻的眼神完全不复刚开始的清明,急切浑浊的抬头,触碰上一张美的可倾人国的脸,他的脑海跳跃出一个片段。 南书儿,南家庶女,明莱辰王妃! 她的丫鬟,怎么会随着圣驾出现? 是她的丫鬟,把皇帝请来的? 南书儿……他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好像没有,除了半个月前的宫宴上相遇,他说了一番话而已。 难道是因为那一番话? 不,她是相爷的庶女,而他的女儿恰好是当时的相爷夫人! 对了,蛊毒,蛊毒,他想明白了! 这个女人因为南无月这个傻儿,不但请动了国师出面救治,还动用了京兆伊府的军队,甚至,皇帝既然毫无猜忌,一点都不生气。 而南无月是怎么病入膏盲,别人不清楚,他段刑天却是再清楚不过。 这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那时的段家虽然封了小将,可在名门遍地走的皇城,简直是人人嫌弃的存在。 他的小女也算聪明,既然在出门一次聚会上,勾搭上南袁绍,成功做了他的贵妾。 高嫁女,他们段家才在皇城里露出了一点头。 可时间长了,似乎又没什么不一样。 他那时候野心勃勃,去了一封书信,信中训戒这个女儿,妾永远是妾,成了南袁绍的妻子,这才是她的目标,且给她谋划了一桩除掉南袁绍原配的计划。 几年的时间,南袁绍的妻子果然病死了,没有任何人发现不对劲。 南无月是她娘中了蛊毒生下的孩子,身上本就埋着隐形蛊毒,在上一年里,这个成了相爷夫人的小女儿突然来信,说想除掉这个南无月,因为她感觉南无月在一天,当初的事情就随时有可能曝光。 以前不怕,是因为没有畏惧,可现在有了南书儿,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又是极其护犊子南无月…… 当时他看到信最后一句话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觉得甚是夸张了。 然后……然后南无月成功的病倒了,而且快死了。 可这个辰王妃却是请来了国师大人。 没有人能发现不对劲的事,可国师大人和别人不一样,定然是发觉了的。 可她们没有声张…… 是不是代表,她们在那个时候,已经伺机报复? 这个南书儿一定是知道了,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宫里的蛊毒也是她的手笔,她栽赃给了他们段家。 段刑天想通之后,顿时也管不上脑海里还疑点重重的问题,冲着南书儿吼道:“是你对不对,是你栽赃我们段家的对不对,我根本没有在宫中……”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御林军察觉不对,立即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皇帝特意封锁的蛊毒一事,绝对不可以昭告世人,明莱皇城,不能因为一个小小段家,而引起不该有的动荡。 也恰在此刻,章荣祁和王威龙同时站在南书儿面前。 章荣祁不屑嗤鼻:“你说谁栽赃你了,我朝陛下英明,说斩的人就是你,再说,我要是栽赃了你这种人,也算替天行道了。” 王威龙冷着一张脸:“他现在是苟延残喘,一脚踏进阎罗殿,见了谁都是阎王,谁都是鬼。” 段刑天听着他们的话,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慕容辰蹙眉看着两个人,想伸出手把南书儿拉过来,最后还是没有动作,只是上前一步将人隔开。 皇帝收回视线,预备离开! 经过一群人的地方,他顿住脚步。 “皇上,这些人……”官员跟在他身后,见此,立即问出声。 那是两拨人,一拨是被御林军按在地上的人。 这些人是段家的办事走狗。 说起来他们也是不识时务,在来到这里,全程被御林军按在地上,已经是当犯人处置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黑心肝 而旁边那些人,衣着朴素,虽然跪着,却是没有人对他们强行制止。 “把这些人一同砍了,以儆效尤!”最后四个字,皇帝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吐出。 他的视线从那些人移开,落到不远处忐忑不安,却也朝他投来欣慰信服的朴素村民身上。 千里迢迢来皇城,揭开段家的丑行,能遇上如此英明神武的陛下,似乎是他们此行最好,意想不到的好事。 皇帝开口的话语明显缓了一些:“这些人也是无家可归,把他们安置在皇城里吧。” …… 慕容辰和两个官员要进宫复命,后脚跟着皇帝离开了。 慕容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章荣祁和王威龙跟在她身后,走向刑场的门口。 他们低着头,踢着脚尖,像是犯错的孩子! 柳儿有这个发现时,满头黑线,明明他们比她们王妃大了几岁好不好…… 南书儿知道他们跟着,却并没有去猜测他们的想法,如她所说,她已经如愿了,而他们怎么想的都不重要。 只不过,他们刚才一瞬间机智做出的维护,还是让她很意外。 “章小侯爷,王公子,你们不继续看看?”柳儿忍不住出声问道,视线挑向里面的刑场。 “不了不了!”章荣祁的头摇成了拨浪鼓。 在刚才,他只是看见段刑天第一个被砍了,人头滚落在地上,就已经吓的眼睛发白,蒙蒙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若是再待下去,他怕真的出什么事,那还真是丢脸。 咳咳,他朝南书儿倩丽的背影瞅了一眼,想到刚才的一幕,这个女人含笑的视线,落在滚落的头颅上,淡淡的吩咐:“把这颗人头包起来,本王妃有用处。” 真是强悍到令人发指啊,都说美人娇滴滴似一朵温室娇花,他们的王妃,简直是食人花好吗? 王威龙同样一副生无可恋的摇头:“家中还有事。” 柳儿看着他们一副难以言喻的神情,暗中撇了撇嘴,也不戳穿他们。 “王妃!”柳儿刚刚还无语的神情,顷刻沉了下来! 南书儿抬眸看向刑场对面,那里停着一辆马车,旁边是坐着轮椅的白衣男子。 那怕是置身刑场外,里面血流成河,外头市井之街,这个男人依旧自成一方天地,干净的仿若天上的一朵白云,高高在上,无暇无尘。 章荣祁看到来人,瞪大眼睛,正想上去行礼时,后头的王威龙拽了他一把! 章荣祁这才发现南书儿身上的气息不对,这种不对绝非好事,甚至带着一点危险 。 任何事情危险了,都有待考究,可这个女人……章荣祁默默的收回脚步,和王威龙权当看不见那个人人敬畏的国师,转身离开。 “王妃!”程安澜恭敬不露声色的见礼。 “国师大人!” 柳儿不情不愿! 南书儿:“我刚刚还同太子殿下讨论,这种场合应该请国师大人前来。” 玄冥抬眸看向她,很平静,“为何?” 程安澜也定定的看着他。 南书儿:“国师大人怜悯众生,生来便以造福天下苍生为己任,如今这一墙之隔,一千多个人头落地,血流成河,国师大人如何坐的住?” 即使不是说他,程安澜的胸口还是一赌,这明明是她一手酿成的杀戮…… 玄冥的目光一往目若无尘:“那你觉得我该如何?” “嗯……”南书儿眨了眨眼,眯眼笑了,“我想,国师应该从天而降刑场,面对一地的尸首异处,露出悲悯的眼神,在百姓众生敬畏而虔诚的迎接中席地而坐,摆阵施法,替这些鬼魂超度罪孽,这才符合你道骨仙风的做派,不是吗?” “你!”程安澜气的胸口起伏,眼底有杀气凛冽。 这个女人太过分了,既然如此言论侮辱主子。 柳儿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身子自动挡在了前面,一副随时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 玄冥轻抬手,清冷的目光,与之她的星眸相对,薄唇道:“南书儿!” 南书儿冷笑:“玄,冥!” “本座向来不插手权术之事,你若非要相逼,莫要怪天道无情!”即使说着最为无情无比的话,可他的气息,语气,神态都随风而动,风停而止,淡漠疏离。 “相逼?”南书儿眉眼沉沉,唇角却是笑意盈盈:“我向来把国师大人束之高阁,身在权术中心,行事也是身不由己,如同这段家一事,他们若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又怎么会遭此灭顶之灾,又何来相逼一说?” “倒是国师大人,有此神通之人,不去料理大燕北的旱灾,不去阻碍九州边界的战火连天,不去治陕县的水灾堤坝,偏偏踏入权术之地!” “国师大人口口声声天道无常, 天道无情,天道不可乱……我怎么觉得一切不过是国师大人的自圆其说。” 一通话,她说的何其平静,气息不乱,眉目沉淀,眼底有不屑轻蔑如寒风凛冽刺骨。 程安澜被砸了个措手不及,怔怔的看着南书儿,似乎不可置信这天底下,还有谁敢对主子说这种话。 玄冥的眸光终于有了变化,那种变化很淡,浅淡的眸光渐渐深邃,似一潭漩涡,能将人吸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为什么在这个女人身上,总是感受到一股敌意,像是不共戴天的恨意交杂着很多意味不明的情绪。 “你恨我!”玄冥淡淡的声线,抬眸的眼神,平静而笃定。 “你怎么不说我爱你?”南书儿笑了。 “不,你恨我!”玄冥摇头,语气染上少有的疑惑:“为什么?” 为什么?南书儿歪了歪头,头顶的珠玉发出叮当声,清脆悦耳:“大概……我这一介俗人,能透过你谪仙的面貌,看出里面渣渣的心肝。” 玄冥一直疑惑,为什么他算不出南书儿的命格,如今是完全确认,这个女人定然和他有渊源。 前世今生这种事,别人或许还会觉得是怪力乱神,可他玄冥却知道,那不过是天道轮回。 第五百三十三章:魔鬼? 经书上曾记载,有人能带着记忆入轮回……这个南书儿是否正是那个异数? 可无论如何,这个异数,也不能打乱天道轮回。 丞相府! 丞相外出,管家听到南书儿已经到门口的消息,连忙带着人迎了上前。 管家的视线落到她身后的人身上,那是一个侍卫,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王妃这是来给相爷送礼物?”管家一边引着人进去,一边探听的问。 “不,这是送给母亲的礼物。”南书儿笑意温婉宛若大家闺秀。 管家汗颜提醒:“夫人已经不是夫人了,王妃可以该口唤成段氏。” 并非他多嘴,这是老爷特意交待的,并且下令,若是谁还弄不清楚,严惩不贷。 这面对的是王妃,自然不能严惩不贷,还得客气的纠正。 “哦,明白了。”南书儿善解人意秒懂的眼神,停止了脚步:“段氏居住的院子在那里,管家让人引我过去就好,只是说几句话的功夫,不必跟着。” 管家听得出她话里的逐客令,当即也不能厚脸皮的跟着,赶紧差了一个人带路,他站在原地,也好随时听候差遣。 小侍一路引着南书儿一群人往假山的路走,越走越偏,到后来,竟是有几分熟悉。 到了院子门口,南书儿才知道熟悉从那里来,这破落的院子,不正是以前南书儿长大的地方吗? 听闻是相府连下人都避之不及的居所。 院子杂草丛生,走进去是屋子,不算破烂,可经年久修,墙壁四周阴暗潮湿,灰尘和霉斑占据了墙壁和老旧的家具。 听到脚步声,里面暗间的人冲了出来,摇晃着紧锁的门,凄厉的声音传来:“是相爷吗?是相爷来见了我了吗,不是,是女孩,难道是木琴,木琴,你快求求你爹,让他放我出去,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 小侍似乎是被她尖锐的声音吓到,回头为难的看了南书儿一眼,“王妃,这段氏脑袋好像有一些疯癫,怕她出手伤人,要不小的再去叫几个人过来。” 柳儿站了出来:“不用了,你把门打开去院子外等着,我们王妃只是和她说两句话,很快就出来。” “放心,有我们在,她伤不了人。” 小侍这才利索的把门打开,对着她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安分的退了出去。 “咣当!”锁头开落的声音,段氏顿时用力摇晃,将门解开,急切的伸出身子:“木琴,你外公呢?” 南书儿笑盈盈的唇角,恶心死人不偿命的话:“母亲,你说的外公,是今日斩首示众的段刑天吗?” 段氏背脊发寒,浑身一抖,退后一步:“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到了这步田地,段氏很清楚南书儿并非善类,更不可能特意过来怜悯她。 况且她的话,太过于毛骨悚然的怪异…… “我知道母亲被困在这里,定然很想见外公最后一面,我也只有一点绵薄之力,帮不了你什么,却能完成你最后一个心愿。”她淡声绵柔的开口。 段氏的眼球顿时移到她身后的侍卫上,他手里抱着的盒子,她早就看到了,只是不解里面装了什么。 此时听到她的话,有一瞬的明白,气红了眼:“谁是你母亲,你这个贱人生的贱种。” 南书儿丝毫不受打击的摇头:“不,一日为母,终身为母。况且,母亲你被困,不能送外公最后一程,是我今日特地去了。” 确实,送了他最后一程上西天。 段氏没有听出她话里的不对,恶狠狠的瞪着她:“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们段家举家问斩,我成了下堂妇,你是不是很得意?” “母亲怎么这么说?”南书儿状似不赞同的蹙眉。 “呵呵,为了南无月那个傻子,笨蛋,恶心的痴儿,你三番几次和我作对,别以为我不清楚。”段氏的头脑很混乱,她根本不知道南书儿想干什么,却是知道,这个女人心狠手辣。 “傻子,笨蛋,恶心的痴儿?”南书儿呢喃,缓缓笑了,风华无双:“是啊,我就是为了她,才特意过来的!” 段氏的脑袋有一些迷糊不清,却是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寒意,瞪大眼睛:“你你你什么意思?” “母亲难道不好奇,宫里为什么无缘无故有蛊毒吗?”南书儿纯纯善诱的声音,吊着一丝玩味。 “是你对不对,是你对不对?”段氏犹如晴天霹雳的眼神,她奋力就要往外冲:“来人啊,快去告诉相爷,宫里的蛊毒是南书儿栽赃给我们段家,我们段家是无辜的!” 柳儿一脚把她踢开,轻松的让她止住了声音,呜咽痛苦的捂着肚子。 南书儿折腾了大半天,有一些累了,她闭了闭眼:“把东西给她看,让她见外公最后一面,也算尽了孝道。” 侍卫闻言,捧着盒子上前,将里面的人头一抖,撒在了段氏身上。 段氏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尖叫出声,睁开眼恰好看到地上的人头,死不瞑目的瞪着她。 她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柳儿去提了水把人泼醒,段氏睁开眼睛,见鬼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你们这些魔鬼,魔鬼,不得好死!” 她颤抖着身子,身上的冷意,心底的寒意,让她脸上浮出青白交纵的憔悴,那里还有以往的高贵神气。 南书儿俯瞰看着她,眼底有冷漠和无情,不起一丝涟漪。 她转身要离开! 段氏突然朝她大喊一声:“我到底那里得罪了你,你既然如此残忍的赶尽杀绝。” 只是晕过去一次,段氏完全想通了,对着眼前的女人,已经完全不仅仅是心狠手辣这么简单了。 她是魔鬼,索命的魔鬼。 只有魔鬼才有这种黑暗中的心性,也只有魔鬼才有这种能力,能在这么短时间,让她,包括他们段家人引以为傲的大家族,顷刻走上绝路,死亡! 南书儿是怎么做到的,段氏已经没有心力知道。 她只是不甘心,她明明没有做出明面上对不起她的事啊。 第五百三十四章:何其不幸 南书儿:“暗中操控顾云裳的人,是你吧?” 段氏狠狠一震,显然差点把这件事忘了,她想否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抬起血红的眼睛:“就是因为这件事,你要我段家一千多口人的命?” 南书儿摇了摇头:“不是!” 段氏:“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什么,你既然可以下这么狠的手?” 那些都是她的手足亲人啊,这个女人一念之差,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杀死。 南书儿蹲下身子,单膝蹲着,背脊挺着,很洒脱的姿势:“因为无月,她是我来到这里,唯一,放在心里的人。” 段氏怔怔,所以还是南无月这个傻子? 南书儿:“你有听过诅咒吗?” 段氏:“……” 南书儿自顾自的说:“在我身上有一个诅咒,凡是与我走的近的亲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无月以前多聪明,可她成了痴傻儿,不知七情六欲,不知人间疾苦,不知冷暖温度。” “而她这个样子,是你,是你们段家造成的,所以,我只能毁了你,毁了整个段家。” 段氏摇了摇头:“不,不,你为什么不觉得这是诅咒,是你的诅咒害了她,是你害了南无月。” 柳儿面色一变,想上前,南书儿抬手拦了她的动作,语调温亮而疑惑:“是我吗?是了,肯定是我。” 柳儿怔怔,抬头看向那张世间少有的丽颜,此刻带着几分空洞的笑意。 “对,是你,是你,就是你害了那个傻子。”段氏像踩到了她的尾巴一般,癫狂的笑了。 “那你们段家也很不幸啊,既然沾染上我这个不祥之人,去毒害无月,给了我一个除掉你们段家满门的理由。”南书儿轻轻一句话,飘来,散开。 段氏的笑容刹那顿住,见鬼一般的看着南书儿。 南书儿起身,拍了拍裙摆,“这颗人头不要清理了,把他丟在这儿,直到腐烂为止。” “南书儿你这个贱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既然让我父亲身首异处,死无全尸,尸骨分离两地。”身后是段氏惶恐害怕的声音。 南书儿头也不回,当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后悔。 …… “王妃,端木绣来信,端木少主端木熙对她下了杀手,五日前,她被困在竹林中,幸好她反应快,察觉不对劲趁机逃了出来。”柳儿拿着信纸,看向南书儿。 南书儿慵懒的撑起身子,三千青丝垂落,窗外的日光恰好照进来:“不必其它交流了,你直接同她说,把端木家军中的布局告诉我们,我们保她不死。” 柳儿怔怔:“她以前确实在军中待过,可这种做法,她能同意吗?” 正常人都很难接受,毕竟是生在这样的家族,若是把家族倚杖的弱点暴露出来,无疑把整个家族推向危险之地,她就算不顾及别人,也会顾忌自己的。 一个女子,没有家族的庇护,很难在这个世道生存。 “看她的选择!”南书儿没有其它多余的话,说完闭上眼睛! 不过几日时间而已,回信很快到柳儿手中,既然……答应了! 南书儿看着她脸上的讶异,毫不意外的解释:“端木熙既然知道了她的意图,除不掉你家王妃,只能先下手为强,除掉端木绣这个内鬼!” 在死亡面前,即使是逃亡,还有一线生机,不是吗? 柳儿狠狠一惊:“他会不会直接把事情跟端木老爷子说?” 端木熙只是一个少主,且年轻气盛,对付起来还容易一些。 若是换成那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柳儿有一些担忧。 “不会!”南书儿断定的语气:“端木熙向来自负……若是这点事他都没有信心做好,可能比较担心的事是怕老爷子换继承人了。” 柳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口道:“端木绣的意思她要亲自见王妃一面。” 大概有几分钟的时间,南书儿的声音传来:“十天左右,我会到达北斗城!” 柳儿心中虽然担忧,却也知道,她们王妃向来做事有分寸。 果然,不过五天的时间,辰王爷因为九洲重新拟协议一事,被皇帝派去前往,代表明莱慕容皇族请自前往签字。 虽然不知道王妃是怎么做到的,然而,朝堂上在发生了段家的事情后,皇帝大力打击查探朝臣在外的亲眷,一旦有持仗欺辱百姓的行为,便严惩不贷。 大有一地之官,亲友不谋商的心态。 朝臣知道,皇上这次的火气不小,谁也不敢当出头鸟,整个朝堂沉静的宛若一滩死水。 慕容辰临走前,让管家把家务交到南书儿手里,南书儿听到这个消息,连管家的面都不见,前脚慕容辰一走,她就病了。 诸葛瑾刚开始以为她是装病躲事,心中无奈,却还是去请了太医,亲自领着去了东厢院。 隔着帘幕,听着太医和她的交流,诸葛瑾狠狠一惊,既然不是装的,而是真病了,还是上次的病复发,也算旧疾,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养好。 把太医送走后,诸葛瑾又去见了南书儿一次。 南书儿懒懒的调子从帘子后传来,偶有咳嗦,很轻,并不会让人特别难以忍受:“诸葛管家,这些日子你不必过来了,你知道,我不喜欢打扰,如今病了,更不喜欢。” 诸葛瑾汗颜,王妃的说话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也粗暴,就凭她这句话传出,日后她这病一日不好,后院里的女人,怕是没有人敢踏足这一院之地。 顾云裳那个曾经王爷最宠,最娇惯的女人,如今也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谁还敢来触碰她的逆鳞? 管家前脚离开,后脚柳儿领着一个女子进来。 女子戴着面纱,一双眼睛平淡无奇,却是笑眯了一眼,身段摇曳生姿,玲珑有致,极致的女人香,随着她的走动飘散。 “属下见过主子!”嗓音如天籁,娇媚明艳。 细听就能发现,竟是和南书儿如今的嗓音像了五分。 “嗯?”南书儿从床上落地,柳儿上前给她脱衣服! 第五百三十五章:北斗一行 地上跪着的人一震,连忙重新改口:“属下见过主子。” 这次的声音像了十足。 南书儿的声音淡淡传来:“起来吧!” “是!”同样的声音响起,地上的蒙面女子站了起来。 南书儿脱了身上俏丽的衣服,换了一身男子简单的装束,头戴玉冠,还上一些粉底,将原本白的出奇的皮肤,掩盖了七分,整个人英气而硬朗。 “王妃,其实奴婢可以一起去的。”柳儿实在担心。 毕竟这次的北斗之行,参杂的危险重重。 “不用了,无月还需要人照看,你走了,我不放心!”南书儿扶了扶玉冠,冷静的开口。 柳儿闻言不再出声。 南书儿从东厢院后门出来,上了马车,摇摇晃晃的朝城门口出行。 街头的位置,一个黑衣人骑着马跟了上去。 马车一路顺利出了城门,朝北,路途坦荡。 黑衣人跟着马车一路朝北,在察觉到不对是,策马扬鞭追了上去,他眯眼认了一会儿车夫,实在无法辨认,只好挥鞭朝马车袭去。 马车被迫停了下来,车夫疑惑的看向他:“这位大哥,有什么事吗?” 黑衣人抬了一下下巴,声音冷酷:“让马车上的人下来!” 下一刻,他手里的鞭子已经换了一个动作,杀意无声无息。 车夫虽然疑惑,可触碰上他杀气弥漫的眼底,还是掀开帘子,里面坐着一个面容平淡的公子哥,不解的看向车夫:“老董,怎么突然停车了,这不是还没到南县吗?” 车夫欲言又止的看向黑衣人,解释道:“这位大哥不知道有什么事,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公子哥对着黑衣人有礼的抬手,斯文的眼神:“大哥,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若是我能帮忙,定然义不容辞。” 黑衣人没有开口,他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视线一点点流转,落到他身后的马车上。 公子哥可能是被他的眼神吓住了,老实巴交,有礼的抬手:“是大哥的马出了问题吗?若是顺路,我们可以送大哥一程。” 黑衣人目光闪了一下,才暗哑的开口:“刚刚,一直是你们,马车上没有别人?” 公子哥和车夫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底看见疑惑不解,到底是教养好,他并没有多问,而是转身斯文的撩开帘子,露出里面空荡荡简约的马车! 黑衣人再三确定没有问题,心底虽然疑惑,可动手杀人的心思却散了,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开。 南书儿策着马早已出了城门,北斗城距离皇城不似鬼域那么远的路途,可赶路还是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四天后,北斗城星聚酒楼! 端木绣带着贴身丫鬟进的酒楼,却在经过楼梯上,遇上了云家少爷,正是那个差点和她指婚成亲的云宁钊! 云家在北斗,是只屈于端木家的存在,这个云宁钊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 “呦,这不是我的前任未婚妻吗?”云宁钊邪里流气的拦了去路。 今日他约了平时混的熟的狐朋狗友喝酒,结果却是被那群人狠狠的嘲弄了一翻,说这端木绣虽然只是端木家的一个庶女,可却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他差点和她成了姻亲的事,既然成了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奶奶的,他连人都没有摸着,却得了这种不是男人的名声,怎么能不憋屈? “云少爷,请让开!”端木绣并非普通闺秀,遇到他这个样子,并没有慌乱。 周围的指指点点到底让她脸色难看了几分。 “怎么,横什么呢?”云宁钊喝了不少救,什么没有,浑身的胆气,此时更是横起脖颈,歪着脑袋打量着端木绣:“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两做不成夫妻,好歹也做过黄粱一梦的夫妻,不是吗?” 北斗民风开放,男女习武,出入不拒,可却也并非如此可拿闺誉当众玩笑,更何况话从他口中说出,听的人面红耳赤,整个酒楼的人,无论男女都轰然大笑了起来。 端木绣还没有什么反应,她的丫鬟气红了脸:“你胡说什么,我们家小姐连庚贴都还没有与你交换,何来未婚妻一说?” 端木绣今日有事,近日来端木熙的针锋相对,已经让她力不从心,她现在迫不及待的要见到那个人,此时也不愿意为了一口气,耽误了正事。 “香儿,不必理会她,我们走。”端木绣拉了香儿朝楼梯走去。 云宁钊却是身子横在楼梯中间,不但如此,还嚣张的抬起脚,挡住了所有去路。 酒楼里的人连饭也不吃了,皆是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热闹,并没有人敢上前。 这北斗城内管闲事可以,可管到云家头上,那就不是管闲事了,简直是宵小逞能,送死。 端木熙恰好领着商贾去酒楼用饭,刚踏进酒楼就感觉气氛不对。 旁边的小厮提醒道:“少主,是六姐儿和云家三少爷。” 端木熙挑了挑眉,眼角有邪光一闪而过,唇角挂是一抹笑意,漫不经心的朝楼梯口看了过去。 端木绣恰好被握住了手腕,她并非没有武功,可在听到端木熙的名句时,还是克制住了动手的冲动,用力的挣脱。 云宁钊是一个男人,虽然不学无术,可一身蛮力还是有,此时硬拽着,两个人一时半会没有松开。 听到端木熙的名字,云宁钊几乎本能的身子一抖,手松开了端木绣。 端木绣扯着丫鬟急急后退,对着缓步走来的端木熙行礼:“大哥!” “嗯。”端木熙淡淡瞟了她一眼:“六妹妹出来吃饭?” 端木绣心头一紧,低着头,声音无异样的开口:“祖母最近食欲不振,偏爱这天下楼的糕点,恰好今日得空就过来了。” “哦,六妹妹有心了。”端木熙不冷不热的话,视线落到云宁钊身上:“原来六妹妹和云少爷这么熟啊。” 端木绣低着的头难看了几分,心底涌出一股羞辱,声音却是不变:“不是,是云少爷喝了酒,行事唐突。” 第五百三十六章:她想干嘛? 端木熙凤目冷冽狭长,却是带着招牌的笑意看向云宁钊。 云宁钊在北斗城里是出了名的嚣张,捅破了天,还有他家老太太收拾。 可别人不知道的是,他在很久以前就碰过端木熙这个硬茬,差点就没了一双腿,此时见他这个眼神,立马反咬一口的摇头。 “端木少主,我与端木六小姐确实有过几面之缘,刚刚确实冲动了,却并没有唐突的意思。” 他的意思很隐晦,解释出来的意思,无非是他和她确实是有私情,刚刚就算是冲动了,却也是情有可原,并非他单方面的错。 围观的吃瓜群众不得不感叹,名门世家出来的公子就是不一样,即使是不学无术的纨绔,还是有一流的好开口。 “你!”香儿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瞪眼就要上前理论。 端木绣扯住了她,朝端木熙开口:“我与云三少爷只是在上次的宴会上,远远见过,并非他口中的几面之缘。” 她并非在乎端木熙的看法,相反,她很清楚的知道,对方恨不得整死她,巴不得她臭着名声呢。 她只不过不想坐以待毙而已,虽然这种反抗,却也无济于事的感觉,让她窝囊又憋屈。 “端木六小姐……你……”云宁钊一副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妥协的模样,让人更加以为,他们确实不止端木绣嘴里说的见过一次面。 端木绣受着周围如刺的视线,胸膛起伏,却是按耐住了冲动,硬是不动分毫。 “哦。”端木熙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神情不变,一副如玉公子的样子:“既然你们有约,我还有事,告辞了。” 话落,他给对着云宁钊拱手,表示再会! 云宁钊简直不可置信这个向来将他踩在脚底下的端木少主,既然会给他这么大的脸面,顿时受宠若惊回敬! 同时心里嗤笑,传闻端木六小姐和嫡系一脉不和,果然是真的! 这端木熙给了他面子,分明就是打端木绣的脸。 既然你们有约…… 这几个字落入大厅,原本还隐晦议的论声,顿时窃窃私语的放大,无一是将端木绣评足论道的无一是处。 端木绣一直掘强挺直的身子,这一刻更是犹如置身冰室,冷的彻骨,一动不动。 这一刻的屈辱,如同以往的十多年,只不过是又记下了一笔,她早已麻木了,只不过肉体的反应,还是会不适应的反抗。 南书儿一直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手搭着围栏,全程目睹了这戏剧的一幕。 说实话,她不是善类,可看到两个大男人,用这么狭隘的方式来羞辱一个女子,还是觉得有一些可笑。 今日的南书儿换了一身衣服,黑色锦缎,五官做了改动,整个人俊朗又不失贵气。 楼下议论纷纷,没有人注意楼上走下来的人。 云宁钊松开的手,朝端木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六小姐,我们房间请吧。” “啊……”一声尖叫响起,云宁钊伪装出的风度顷刻消失,露出狰狞的嘴角:“那个狗眼瞎了!” 这一声尖叫,转身招呼一群人上楼的端木熙回头看了过来。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眉眼英俊,五官分明,略小的脸型,组合成一张极具特色的容颜,神秘而俊逸,矜贵而慵懒! “你是在说我?”他顿住了动作,看向咒骂阴狠着一张脸的云宁钊,笑意浮动,一字一顿:“我还真没有瞎!” 云宁钊见他面生,又是这般独特的气质,怔了半响。 “刚刚在楼上,我分明看见你先对这位小姐出言不逊,却是没有想到……”南书儿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到回头的端木熙身上,与之对视,毫无避退:“却是没有想到初来北斗城,就能看见这么精彩的一幕,两个相貌堂堂的男子,既然折辱一个姑娘,你们不脸红,身为男子的我,真是替你们羞愧。” 端木熙眯了眯眼,没有出声,唇角的笑意却是冷了冷。 “要你他娘的多管闲事。”云宁钊反应过来,不屑的声音! “刚刚还斯斯文文,怎么这只是一会儿功夫就装不下去了?”南书儿收起折扇,对着端木绣行了一个公子礼,温文尔雅一笑:“这位小姐进退有度,举止言谈皆是大家闺秀的作风,我想在坐的各位都看的出来,这事实如何,不用我说了吧。” 他有礼的看向酒楼大厅的人,礼貌的笑容,让人根本不舍得反驳。 况且眼前的事实,真的不容狡辩,一些本就看不过去的人,见有人出头,也顾不上顾忌了,纷纷出声,愤言! “刚刚确实是云家少爷先出言不逊在前,端木六小姐不与驳辩,可他却是无礼的去捉人家的手腕,见了的端木少主过来,又撒谎是两个人遇见打招呼。” “是啊,我刚刚还纳闷呢,原来不是我糊涂了,而是这云少爷……”剩下的话,到底还是顾忌,没有说出来,可听得人却很明白。 其它三三两两的嘀咕声,并不对云宁钊评足论道,却是道:“也难怪六小姐不与他结亲,确实非良人。” 眼看风向一边倒,端木熙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眯着的眼睛,危险的看向南书儿,眼底的警告很明显。 南书儿却像根本当看不见。 云宁钊知了端木熙的心思后,在场的人,他也没有顾忌谁了。 “你是谁啊,莫不是六小姐另一个相好?”云宁钊露出邪笑! 南书儿刚刚还挂着笑容的脸,顿时散去,看向他:“请注意你的言辞!” “呵呵,恼羞成怒了?”云宁钊见对方成功的被气到,脸上浮出得瑟的笑意,开口的话:“你的意思无非是端木六小姐来这酒楼,约的人不是我。你这么肯定,约的人定然是你咯。” 强词夺理! 香儿已经气的不轻,端木绣脸上染上焦急的看向南书儿,她一直忍气吞声,一退再退,顾忌的正是云家。 这个黑衣男子,一看就知并非北斗城中人,不知云家势力,可她并不想牵连无辜! “你侮辱了我,请你道歉。”南书儿的神情都冷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有问题? 听到这里的端木熙,眼底露出轻蔑的笑。 云宁钊别说道歉,而是呵呵一笑,学着他故作隐忍的语气:“我说错了什么吗?” 南书儿吐出一口气:“原来这就是北斗英姿飒爽的男儿啊,真是……” 任是谁都听的出他后面没有说出口的话,该是怎么样的嫌弃和失望。 酒楼里的人顿时坐不住了,拿他们和云宁钊,他们不是垃圾好吗? “这位公子此言差矣,云少爷是一种人,我们是一种人,怎么能混为一谈!” “是啊是啊,北斗城的好男儿多了去,你初来北斗,很不巧遇上我们北斗城的纨绔公子。” “虽然很羡慕云家的家世,可拿我们和他比,这简直是凌辱啊。” 云宁钊没有想到,这是第二次,自己无缘无故又引起了群愤,一脸茫然,却也不能指着一群人骂。 南书儿又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众人:“在小乃是江湖小生,闻着北斗武风而来,听闻北斗城素有拳脚打遍天下的威名,今日既然遇上两位公子,不止可否挑战一二?” 他的语气平静,目光清明,却是一身正气。 众人完全明白了,这个小哥可能是反应过来,畏惧端木家和云家的权势,不敢硬碰硬,却又实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有了挑战一二的说法。 众人将目光投向端木熙和云宁钊,一时没有人再开口。 可他们都很清楚,这若是拒绝了,还真是够逊,毕竟人家为了一个女子出头,一人挑战两个,明显是负气,也是正义。 云宁钊还没有出声,端木熙已经走了出来:“挑战不敢当,倒是可以比试比试。” 端木熙的模样俊美,气息亦正亦邪,唇角一抹笑意,风流倜傥,此时这般含蓄有礼的样子,一身气场,让酒楼静了静。 端木少主是北斗城第一公子,坊间有一句真言,女子嫁人当嫁端木熙,富贵荣华,温柔眷恋。 北斗距离皇城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可因为占据地理位置,中间隔着一大片绵延不绝的大山,途径大路有很长的距离,又因为北斗的另一方面是明莱的边界,四周都是小国家,各种纷扰混乱,却是交易繁荣昌盛,所以他们崇尚武学,对皇帝天子的概念少之又少,反观对百年屹立不倒在北斗城的掌权人端木家,倒是敬重而畏惧。 端木熙很优秀,是北斗城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酒楼里的人,当然不可能把他和云家庶三少爷一样对待,哪怕是一句不好的言论,至于背后他们想怎么说,那就管不着了。 他们兴致盎然的眼神落到年轻黑衣男子身上,却见他一脸正气的恭拳,丝毫不知道自己惹上了怎么样危险的一个人物。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南书儿看向云宁钊:“这位公子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云宁钊刚刚确实想拒绝的,他本身就不会打架,逢打必输,可端木熙既然应了,这样稳赢的比试,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啊。 “好啊,连端木少主你也敢挑战,不是我说大话,这要是让衙门来领尸,也怪不得我们下手没轻没重啊。”云宁钊已经有一些得意忘形的鄙视。 南书儿蹙眉:“你的意思,这是生死由命比试?” 端木熙听到这话,并不出声,心中却是讥笑。 云宁钊严肃的点头,又叹息:“毕竟是近身比试,若是那个没轻没重,这还真的不能保证,你若是觉得不行,可以现在就滚,呵呵,我们不会追究你的无礼。” 南书儿蹙紧的眉沉了沉,却道:“不,既然是比试,我一定会适可而止,手下留情,有轻有重,让你们还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 “噗嗤!”不知道是谁的茶水先喷了出来,接着其他人都跟着笑了,刚开始的低笑,后来放肆的哄堂大笑。 这小子身手怎么样先不提,可这嘴皮子功夫确实厉害。 云宁钊的脸皮是出了名的厚,不然也不能无耻到人尽皆知,可他没有想到,自己都和端木少主站在一起,说出一番,不算过分的大话啊。 这要是真把人打死,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可这个混小子,既然往反里说。 他娘谁要他适可而止,谁用他手下留情,谁需要他有轻有重,他们什么时候活蹦乱跳了。 我呸,若论人数他们也赢了,这小子太嚣张了,今日不整死了,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端木熙非常讨厌和云宁钊这个窝囊废为伍,可他更加讨厌的是眼前这个年轻黑衣人,他每说一句话,犹如一大巴掌啪啪的打在他脸上。 端木熙在这北斗长大,说一句隐形的太子爷也丝毫不为过,什么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可以这么跟他说话? 这种屈辱的感觉,哪怕是进了皇城也是没有的,那些皇城中的贵公子,王爷世子听了他的身份,那个不是客气有礼。 只有在即将离开时那场宴会,那个死女人,让他成了一场笑话。 斗不过天家,那种憋屈和仇恨只能藏在心底,他也认了。 可眼前这个年轻的黑衣男子,又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都可以蹦哒出来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的吗?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呵呵,平时肯定没少干这种事吧,既然如此,今日也当给他一个教训,他就挑了他的手脚,让他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这种正义凛然的心思。 “开始吧!”端木熙先站了出来,唇角的笑意不变,行动如风,不疾不徐,真是没有半分即将比赛的杀气。 酒楼的笑声一瞬停了停,不敢再出声! 云宁钊退后一步,想着垫背最后上,其实他想的是以端木熙这种秉性,定然要把人打残,到时候他再站出来耍嘴皮子就好了! “你也来吧。”南书儿对云宁钊有礼的招了招手。 “什么?你打算一场,一个挑战我们两个?”云宁钊条件反射的问 “有问题?”南书儿不解的问,似乎真的没有问题一样,很正常一样。 第五百三十八章: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 端木熙冷眼站着,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威胁。 武学是有境界的一门学问,而年龄的长幼,足够判断出一个人武功深浅。 他端木熙自小习武,被家中的几个师父日日惊叹为武学天才,祖父也是因为这个,自小就认定他是下一任继承人,亲自培养! 小的时候,他也骄傲得意过,后来渐渐走出端木家,面对这天下江湖各国的魍魉魑魅,他渐渐懂了,这些师父的夸赞,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份,所以在后来的磨练中,他比任何人都要刻苦不要命。 他能成为人人认可的年轻一辈佼佼者,并非凭空得来,身份是一部分,可他自身的努力又是一部分。 眼前的男子看似成熟,他刚才细细观察了一下,至少差了他将近七八岁,任他再如何天纵奇才,也不可能越过他。 “没有问题,这位公子,是你向我们挑战,也是你开口说一场二人对打你一个,所以不存在什么公不公平。”端木熙开口的话依旧不重,甚至带着几分玩笑的漫不经心。 正是这种高居一等的姿态,酒楼的人更加的敬畏! 云宁钊点了点头:“行,你是你自己找死,大伙儿可都看见了,走出这个酒楼,说出去的话,可得如实说来。” 酒楼里人顿时纷纷叫好。 胜之不武已经不存在了,生死也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是比试输赢的一口气。 “开始吧。”端木熙早就不耐烦了,要是平时他还不屑参与这种掉身份的事,可这个年轻黑衣人自己送死,他也没有拦着不放的道理。 话落,他身姿轻盈的逼近南书儿,掌风疾风闪电的拍向他胸口。 南书儿没有躲,身型不动,手中的折扇却是挡在胸前,竟是将端木熙看似强悍的掌风,挡飞了出去。 众人惊呼,齐齐站了起来。 “高手啊,他是怎么做到的?” 另一个人摇了摇头:“端木少主的掌风用了七成力,就算是高手,也会躲避不及的后退,那里是一把折扇,就把人弹出去,这个人武功邪门的很。”他最后断定。 其他人也没有看懂,更不明白这怎么回事,却都被南书儿这一手惊艳住了。 端木熙弹出几米的距离,脸色交换,倒是看不出是什么神情,可周身的气息分明黑暗危险极了。 南书儿收了折扇,看着傻眼的云宁钊,和气息明显发黑的端木熙,礼貌笑了笑:“原来……这就是你们说的没轻没重啊。” “噗嗤!”这次是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其他人没敢笑,却是傻愣愣的看着南书儿。 只是一招,还没有赢呢,用不用这么嚣张。 端木熙连多余的废话都没有,飞身再次逼近。 南书儿却是避开他,袭向一旁的云宁钊。 云宁钊已经完全傻住了,南书儿的五指毫不客气的往他胸口一抓,稳稳一扣,云宁钊整个人像是小鸡被拖了过来。 酒楼里的人更加傻眼了,见过打架的,可这么不慌不乱,完全一边倒的吊打,还是第一次见。 端木熙一招落空,见南书儿捉着云宁钊,机不可失,眼底浮现杀气,掌心在眨眼间露出一枚尖刀,脚步逼近的同时,掌心朝南书儿的后脑勺拍去。 这次他用的是十成功力,无论是速度,还是招式,旁人都无法看清。 电光火石间,掐着云宁钊的南书儿霎时回头,对端木熙邪魅一笑,那种笑意和他前一刻的正义凛然不同,像是截然换了一个人,整个人的气息也变的慵懒睥睨。 端木熙目光一闪,南书儿脑袋一偏,很轻松的躲开了,空出的一只手刹住他穿过肩膀的手腕,暗中用了劲,狠狠一扭,只听啪的一声,端木熙脸色瞬间浮出痛苦的神色。 他惊骇的看向南书儿,惊的不止他高深莫测高深的武功,还有骇然他下一刻随时可以取他性命的机会。 然而,南书儿并没有这么做,更没有再下狠手,而是顺势把云宁钊的一条手臂也卸。 众人一连听到两声响亮的‘啪啪’声,目瞪口呆的同时,看到端木熙暗沉的脸色,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已经听到云宁钊惨叫出声。 “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你快松开,快松开。”云宁钊顾不上什么,撒泼的尖叫。 南书儿脸上还是温温凉凉的笑意,说不出的和气,还真顺势松开的两个人的手腕。 端木熙朝后倒去的瞬间,看到头顶压下来的人,脸色剧变,想躲开却是力不从心的躺在地上,上面的人顺势压了下来,然后他的脸撞上一颗脑袋,唇瓣磕的生疼,有液体侵蚀进牙齿里,恶心的他几乎瞬间瞪大了眼睛,眼底杀气腾腾。 众人连呼吸都放轻了,甚至有一些后悔莫及。 他们干嘛要来这儿吃饭? 天呐,看到这么惊骇世俗的一幕,他们还能活着走出酒楼吗? 他们傻眼的看向身姿如风站着的南书儿时,眼底的佩服早已转换成幽怨。 南书儿似乎也愣了一下,挑了挑眉,察觉到众人的眼神,无辜的拍了拍袖子。 “为什么这么盯着我?”南书儿疑惑不解的问。 “你你你……既然让云三少爷侮辱端木少主,天呐,我看见了什么,嘤嘤好羞涩啊。” “……” 南书儿淡淡的弹了弹灰尘:“从楼上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他的气息太过特殊,众人不由都顿住了气息,安静的听他说下去! “第一,是这位公子对这位姑娘出言不逊在先,还出手动粗。” “第二,这位后来到的公子,长的倒是不丑,只是缺了几分男子气概,竟是和这么公子合起来对一个女子发难,真是着实让人愤恨。” “第三,我说过,比试就是比试,我一定会适可而止,手下留情,我轻有重,让他们……还能活蹦乱跳。” …… 端木熙本就断了手臂,云宁钊压下来,恰好压住了那条手臂,根本动弹不得,他的脑袋压下来,恰好是唇对唇,那一下,口水全部渡入他的口中,连吐都来不及,就吞进了喉咙里,那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值得信任 他用脑袋用力撞开云宁钊,恶心的吐了起来,脸色前所未有的铁青变色,俊美的面容狰狞如厉鬼。 云宁钊断了手臂,经过这么一推一撞一翻,早就疼晕了过去。 幸好是疼晕了过去,不然见了端木熙的脸色,也会吓晕过去。 端木熙吐的快喘不过气来,周围的眼神,羞耻感让他无形遁地,他的脑海突然涌出在皇城酒楼里,那个女人淬不及防把他塞进海参汤里,当时周围的眼神,和此时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个年轻黑衣男子到底是谁,他要杀了他。 小厮把端木熙扶起来时,南书儿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地上是昏死过去的云宁钊,端木熙一副吃人的眼神盯着地上的人好久,才抬起阴翳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众人。 众人心惊胆颤,“端木少主……我们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是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没有看见,没有看见。” 他们摇拨浪鼓,冷汗连连! 端木熙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从喉咙里碾压而出:“滚!” 一群人顿时连踩凳子,连滚带爬的挤出酒楼大厅。 掌柜想追出去,察觉到端木熙的视线朝他看来,顿时又趴回柜子里! 端木绣一直安分的待在一旁,见端木熙朝她看来,将本就低着的头,近乎埋进脖子里。 …… 端木绣没有见到要见的人,拿了几盒糕点,带着香儿回了端木家,先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一翻问候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香儿去院子打水,端木绣推开自己的闺房门,察觉到气息不对,警惕的后退一步,抬眼扫过房子。 目光触及紫色的纱幔时,狠狠一滞,一口气不上不上,脸色红了青了白了,她指着床上的人:“你!” 什么登徒子,既然躺在她的闺床上! 嘴里的话还没有一句完整,视线扫过桌子放着的柳树枝时,眼底又是几番变化,良久她才平复住了跳动的心脏,眼神快速的朝廊道和院子扫过。 香儿恰好端着水过来,见她的神情不对,疑惑的问:“小姐,怎么了?” “没事,你去院子外守着。”端木绣朝她射了一记眼神,暗藏玄机。 香儿远远朝房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将水盆放下,一路退出院子。 端木绣看着香儿把院子的门关上,又站了好一会儿,才深呼吸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 “是你!”靠近床头,端木熙狠狠吃了一惊。 南书儿从床上支起脑袋,懒洋洋的语调:“很惊喜吗?” 惊喜?端木绣的神情还没有缓过来,想到酒楼里的一幕,到底还是呐呐出声:“你是……王妃派来的人?” 南书儿直起身子,坐了起来,拍了拍皱褶的枕头,笑意不减的抬头:“或许你也可以喊我……王妃!” 端木绣这次不止是吃惊了,简直是震惊的盯着她:“王王王妃?你在开什么玩笑?” 辰王爷娶的王妃,可是皇城第一美人,如今告诉她这就是第一美人? 或许从来没有听过,辰王爷娶的第一美人,是一个男子! “没有开玩笑,乔扮成这样,只是方便出门行事。”南书儿眨了眨眼:“比如今日把你眼里畏惧又忌惮的第一号危险人物,整成这个模样,他还拿我不能怎么样。” 端木绣眼底愈发的讶异和惊奇了,这还真是和传闻一样,又不一样! 传闻这个王妃手段了得,行事向来只看心情,且在某一些时刻,异常的心狠手辣。 今日看来,这手段了得,她还没有看见。 却是见她轻轻松松将端木熙,那个北斗城人人追捧的端木少主,耍的如此狼狈。 而且,令端木绣心湖久久不能平静的,还有她那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 到底是有多强,才能将端木熙玩弄于鼓掌中。 这让她多少有一些兴奋,这种兴奋,像是迷茫了许久,多日以来的阴霾,瞬间找到突破口,并且吞噬星空般的将不好的情绪驱散。 “端木绣见过王妃!”她赶紧上前行礼。 倘若不是多年隐忍的个性,凭她此刻的心情,就差冒星星眼,崇拜不已的跪上前了。 南书儿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见她眼底有激动的浪花,笑笑的出声:“起来吧,我特意赶来北斗城,希望你给我的价值,能不虚此行!” 端木绣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回头看了一眼房门,还是重新检查了一番,再三确认有说话的功夫,才重新走了回来。 南书儿已经离开了她的闺床,与女子的步姿截然相反,潇洒如风的坐在桌子旁,撩开袍子,一身独特到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息,端木绣回头瞧见,脸色还是微微浮现出一抹不自在。 香儿在门口四处张望,不过一会儿功夫,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一跳的回头。 端木绣捂住了她的嘴巴,轻声道:“没事了。” 香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她进了房间。 …… 不过两天时间,云宁钊强吻了端木熙的传闻,在北斗城为人津津乐道,足足可以写成一本小人书。 关于男男才是真爱这种说法,在这个时代,是完全没有的事,是人提起,无论男女都是一副恶心唾弃的心态。 当然,这也不是男男相爱的故事,而是男人强吻了男人,相濡以沫,咳咳,就是互相沾染了口水,这种事情,也足够让人产生误会。 总之,端木熙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门。 这是端木家里的人才知道的情况,整个家族,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绕开端木熙的院子走,人人自危,大气不敢喘。 香儿从院子外回来,把房门掩上,里面的端木绣在看书,听到声音抬起头。 “小姐,你说的果然没有错,少主虽然被老家主关在院子里。可云家三少爷还是出了事。”香儿的语气难掩惊喜和出气。 端木绣脸上的神情倒是不大,比起那日的震惊,往后的事情,她都觉得没什么奇怪。 “嗯,打探到出了什么事吗?”端木绣放下了书本。 第五百四十章:却从来没有过? 香儿:“听说手臂骨折了,还死性不改的想冒犯长嫂,若不是云家老太太一力保住了一条命,怕是要被云家大少爷当场打死,不过,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还是要被送走。” 端木绣沉默了半响,才吐出一口气:“她果然料事如神。” “谁?”香儿脸上还染着兴奋的光,想到端木熙和云宁钊这两个人,接连发生这种事心中很是解气。 端木绣:“王妃!” “王妃?”香儿摸不着头脑的问! 端木绣:“是,辰王妃,她跟我说,端木熙最近可能没空理会我,他现在着急着除掉的人是云宁钊。” 香儿怔怔的眼神:“是啊,才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不止被打的半死,还要送走,从此这北斗城再也没有云家三少爷这个纨绔了。” 端木绣凝重的点头:“端木熙出手,一向狠辣,这次也算云宁钊倒霉了。” 香儿却是拍着胸口:“他要是不倒霉,就轮到小姐没有好名声了。” “对了,家主发出的追杀令,追杀那天在酒楼让端木少颜面扫地的神秘男子……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说起来他还真是一个大好人,酒楼那么多人看着,眼见小姐被污蔑,却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这个人不但替小姐出头,还替小姐正名。” “说起来他的身手真的好酷啊!” 香儿冒着星星眼,满脸的脸红心跳,少女怀春。 端木绣:“……”她们明明不是交流这个好吗,脑回路要不要这么长? “小姐,也算是我们那天遇到贵人啊。”香儿没发现她的神情不对,一副庆幸的样子。 端木绣没有否认:“确实是我遇到贵人了。” 一语双关。 同时她心底全然有了决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既然跟南书儿合作,并且确实是对方有实力,不妨把一切决定权交给她。 端木家的依仗是军队,没有了军队,端木家依旧富贵。 可若是军队出了事,上面还有更大的朝廷,到时候怕是连富贵的没有了! 她当然知道到那个时候,她也不要想独善其身,可也知道别无选择了! 她的娘亲,姐姐,弟弟,全部死了,她就算苟活人世,活的富贵花开,终究是空了一半的心。 更何况,生存在端木家,她和嫡系一脉的关系,早已经恶化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了。 如今整个端木家都在嫡系一脉手中,她不 过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端木熙已经对她起了疑心,现在已经是四面埋伏,等他抽出空,那才是毫不余力的赶尽杀绝。 …… 端木熙很快解禁被放了出来,因为军中出了事情,一直对立防范的小国有了异动。 “祖父!”进去后,端木熙对着首位的老人行礼。 “嗯,事情清楚了?”头发发白的老者气息厚沉。 “清楚了,布鲁塞尔族这次发兵偷袭纯属意外。”端木熙又把自己听来的消息,布鲁塞尔族争夺王位的事说了出来。 老者许久位出声。 “祖父!”气氛安静太久,端木熙不得不 先开口。 “慕容皇帝忌惮我端木家手中的兵权已久,切莫不可出半点差池。”他的气息一沉,带着浓郁的凌厉开口! “是!”端木熙郑重的跪在地上! 走出院子时,他抬头看向蓝白的天空,心里想的却是,端木家镇守北斗一方,一百多年来,除了要防患边界的各小国小王骚扰分食,还要战战兢兢的面对慕容皇帝,可就是这么艰难,不也稳妥强大的走到今天? “少主!”来人恭敬的出声,禀问道:“老家主的意思?” 端木熙甩了袖子:“收拾东西,跟我亲自前往军中。” 下属一震,“少主,那边的动静已经消停了,我们还要去吗?” “去,也好久也没有去了。”端木熙说道,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院子。 同时,端木熙离开院子,一个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布鲁塞尔族,一向是强者得王位,如今这新上任的大王,突然带兵袭击,难道真的是年轻气盛,稳固地位和信服力?”他低沉缓慢的嗓音,带着岁月的沉淀,落在不亮的厅堂中,却听的人心中发慌。 头发发白的老者没有吭声,眉头紧拧,似在思索,半响才语气不冷不热的出声:“不然如何?” “他们突然来兵,又突然退兵,图的什么?” 那人紧随出声:“所以这才是不对劲。” 他继续道:“布鲁塞尔族是周边小国种族最强大的一支队伍,也是我们一直防范的第一对象,虽然只有几万人,和我们端木家族的二十万大军相比,不足为惧,也正是如此,我们才更要小心,不能让他们制造没必要的惶恐,从而影响端木军队的权威。” 端木家能手握兵权一百多年,正是谨记祖先教诲,小心谋事,高调行事。 无论是哪一支军队,只要敢前来挑衅,他们都会杀的对方片甲不留,丝毫不手软。 二十万的军队,始终如一不变的数字,不增不减,而岗位布置,却是一直在转变,这种转变,是愈发的固若金汤,滴水不漏。 不但如此,这些军队的兵,全部出自北斗人,这也正是明莱皇帝忌惮,却也没有办法收回的原因。 “布鲁塞尔的大王才新上任,他没必要来碰我们这颗硬钉子。”他分析凝重道:“我猜测,他既然来试探突袭了,定然还会来第二次。” 坐在椅子上的老者,这才抬起头:“你的意思,他们在图谋我们端木家?” 没有杀气,却是比杀气更可怕的气息。 “这是猜测。”那个人的语气俨然已经是肯定。 “呵呵!”老者皮笑肉不笑,却是没有再看他,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背脊,发出森寒的气息:“很多人都有这种想法,拿的去,却还没有过。” 那个人不可置否,确实,端木家的军队,严格意义上来说,专业军统不比明莱大军,任何一个军队差,甚至在殊途同归上,有着更上一层楼的使命感。 第五百四十一章:屠杀? 然而,如同那个人猜测,果然,布鲁塞尔的军队,在半个月后再次突袭,端木军虽然有防范却还是被杀了一百多人。 虽然只是一百多人,可整个端木家,却陷入诡异的气氛中。 突袭,死了一百多人,这是从来没有的情况! “熙儿还在军中。”老者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声音厚沉。 “他有什么可说的?”那个人的声音发寒,显然是愤怒了,这种愤怒很无力,夹带着某种心里落差的失望! 老者没有多说,只是视线扫向桌子上的信纸,示意他自己看。 那个人从暗处走出,高大的身影,黑色衣服包裹全身,脸上的面容不露分毫。 他的手指快速拿起信纸,一目十行,蹙眉:“他既然带兵追了出去,蠢货。” 一句蠢货,椅子上坐着的人却是什么神情都没有。 那个人骂了一句话,气还未消,将信纸用力拍在桌子上:“堂堂端木少主,难道不是坐稳军中,指挥中心?既然还做这种冲动出风头之事,他还敢写信告知,要你夸奖他吗?” 老者叹了一口气,却道:“他还年轻,让他吃一些苦头也好。” 那个人没有再出声。 一句话的事,端木熙被老家主勒令在军中,没有特诏,不得回北斗城,在军中的职位,也只是一个闲职。 接到命令的端木熙,气的差点摔碗,可想到祖父从小教养的话,还是克制住了粗暴的脾气。 不过半日功夫,他也想通了自己做错了什么,自然认命的惩罚。 …… 此时,布鲁塞尔族,王宫中。 “ 兄弟,你说,带我上天,这都几天了,怎么还窝在这里。”年轻跳脱的声音,带着责备不满。 南书儿穿着简单的男子装束,不紧不慢的回答:“时机未到,你今日去射箭吗?” “好啊,你肯指教!”金飞惊喜的看着她,不算出色的五官,却是沉毅很男人的容貌。 南书儿嗯了一声,随意的站起来,出了宫廷。 金飞是她扶持夺得的王位,这小子二十多岁,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 不过南书儿喜欢,比起那些老奸巨猾的人,这种人说话爽利洒脱,很多事情根本不用商量,就能达成一致。 两个人各带着一匹马,策马奔驰在空旷的草原上,到最后到了一处大山。 南书儿的马这才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草原,对旁边的人开口:“这片草长的真好。” “是啊,附近很多族人的羊,都是靠这片草养活。”金飞笑声爽朗,日光下,额头渗出金灿灿的汗珠。 南书儿定定的眼神,忽而看着他:“如果把它烧了,要多久才能长成这个模样。” 金飞愣了一下,这边看向她,却又察觉不出她想干什么,回答道:“两年,至少两年,可两年的时间,会饿死很多人。” 南书儿抬了抬头,眯起眼睛:“倘若我能养附近仰仗这片草原为生的人两年,是不是可以把它烧了?” 金飞严肃的看向她:“不,这不是食物的问题,你如果这样做了,我可保不了你,因为这四周的部落,一定会对你发出残忍的追杀,不死不休。” 南书儿扬唇笑了:“我要的正是他们骨子的桀骜不驯,他们不屈服,不死不休,才值得我用两年的粮食,来养他们。” 金飞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不明白,却是知道,她肯定不会做糊涂事! 他们是交易,只要不糊涂,一切皆有可能! 三天后,南书儿戴着面纱,和金飞,还有一支不大却是精锐的队伍,再次夜袭端木军。 南书儿带的人不多,各各皆是骁勇善战的高手,他们的刀,如同疾风过境,端木军的队伍,根本无力抵挡,就算早有准备,却还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当端木军的哨声在黑夜拉响时,南书儿和金飞对视一眼,无声无息的移开,手中的动作狠辣而快速! 当端木军主营带着人赶到时,早已人去楼空,只有帐篷蔓延的无边大火,熊熊燃烧,地上躺着数不清的尸体。 天方蒙蒙亮之初。 一个兵营,一千多人,无一活口。 “查到是谁做的?”端木熙阴沉的视线,扫过在场的将领。 “还查不清楚。”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所有人看向声音来源,静静的听他继续道:“检查了他们的杀人手法,出自十个人。” “十个人?”有人惊呼,见所有人看着自己,他连忙嗤笑:“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肯定搞错了,确定查清楚了吗?” 开什么玩笑,十个人杀了他们一千多人,以一敌百? 众人震惊的神色丝毫不少,甚至带着某种焦灼不安。 比起两军对垒,这种摸不着,却强大到前所未有的敌人,更让人惶恐难安! “不错,而且对方无一死亡。”那个人点头沉声又道。 这种诡异,让他们无话可说。 一千多人,一个钟的时间不到,至少他们赶到的时间根本不用一个钟,那支分布的队伍全死了。 “这是屠杀啊。”有人情不自禁的呢喃出声。 “屠杀?听过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却真的没有听过有人能以十个人,屠杀一整个武器装备精良的兵营。” 端木熙感受到他们的惶恐,心底很生气,却是知道现在他,还只是端木家的少主,这里的人,给他面子是自然,却并没有任他指责的道理。 按耐住心底的火气,他再次开口:“有怀疑的对象吗?” 负责打探的将领摇了摇头,带着自责的低下头:“这么强悍的队伍,我们的人竟然没有一点察觉,是属下失责了。” “不,若是真的是附近的队伍,有如此强悍的十个人,我们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有个人肯定的出声。 “你的意思,这不是附近盘着的队伍?”端木熙看向他。 “是。” “老杨说的有道理,若真的是附近部落出了这么厉害的十个人,他们早就不可能这么安分了。”另一个将领插嘴道。 第五百四十二章:还有更荒唐 负责打探的人欲言又止,他想到今早检查的尸体,那些伤口,确实是出自十个人, 可细致一些却能发现,有一个人的杀人手法,独领风骚。 他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大概,这个人是领头人,身手最是了得,这也正常。 …… 端木主院! “荒唐,十个人杀了一千多人,这那里是军队,根本就是神出鬼没,手法凶残的杀手。”黑衣人气的不轻,端木家一百多年的权威,不是没有人敢挑战,可这样的方式,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最让人憋气的是,他们还成功的引起军队内部的慌乱。 “还没有查清楚领队是谁!”端木雄沉闷的吐出一口气。 “主上,让我去吧,他们既然来了一次,定然会再来第二次,到时候,我定然把那个人的人头,从军中提回北斗,让主上你过目。”那个人气息阴暗的开口,浑身上下散发着残暴的气息。 气氛诡异的沉默了下来,端木雄轻闭上眼睛,苍老皱褶四起的肌肤,触目惊心。 良久,他才轻轻吐出一句话:“你去吧,伴随少主左右。” “是。”黑衣人郑重的声音传来。 “等等!”老者的声音缓缓传来。 黑衣人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他,黑暗中,视线幽暗沉重。 “那日,在天下酒楼,折了少主手臂的年轻男子有消息了吗?”端木雄浑厚的嗓音传来,夹带着黑衣人熟悉的危险,令他禀然一震。 “没有,这个人应该是在折了少主和云家小子的手臂后,就离开了北斗城。”黑衣人估断的回答。 “嗯。”端木雄沉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在北斗中,敢跟端木家族叫板的人,几乎为零,除非脑袋进了浆糊。 然而,确实是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不但折了端木家少主的手臂,还逃之夭夭,逍遥法外。 黑衣人:“主人放心,这个人现在还没有出现行踪,他不可能藏一辈子。” 是啊,是人都不可能藏一辈子。 可有没有可能,对方根本不用藏,而他们的人却并没有那么能力找到? 端木雄突然想起什么,呵了一口气:“这些人,都该死,不遗余力的给我除掉。” 他的震怒,让黑衣人一震:“是,主上。!” 在北斗中,从来没有人敢在北斗城中和端木家叫板,如今出现了这样一个诡异神秘的男子,不但如此,对方还能逃避他们天罗地网的追踪,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明莱边界,端木家的军队,镇守百年,他们的兵器匹配精良,无人敢冒犯。 如今也出现了这样一支队伍,不但夜袭军营,还以十人杀了他们一千多人的军队,这样毁灭性的屠杀,别说北斗就是天下战争以来,都闻所未闻! 如若不是这样,端木雄也不会把手里的王牌丟出去。 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端木军二十万大军,若非明莱出兵,殷慕白亲自来战,这明莱国,根本没有能撼动。 端木雄倒还没懦弱到,怕有人能撬得动端木军这根屹立不倒的定海神针,他只是很生气。 …… “兄弟,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金飞看着信上的消息,笑的一口大白牙灿烂极了。 端木军一夜被血洗,死了一千多人军兵的消息,犹如长了翅膀,短短一天的时间,传遍整个明莱边界。 “接下来,我们继续。”南书儿仰头喝了一口奶茶,微腥的气味,很不习惯,可她竟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好的!”金飞将信纸丢开,拿起一旁的酒壶,学着她的仰头,痛快的喝了一口烈酒,拿着袖口用力一擦,眼底有野心和兴奋在跳跃。 …… “四天了,还没有任何消息。”帐篷里,黑衣人沉沉的声音响起。 “你不是说这是杀手吗?既然是杀手,也没有屠整个军队的道理。”端木熙坐在案几后,漫不经心的回应。 “我军二十万人,她若是真有那个本事屠了,明莱的城也指日可破了。”黑衣人毫不客气的讥笑。 端木熙目光阴柔的盯着他,轻扯唇角,没有出声。 气氛诡异而躁动。 端木熙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好似他是一个小孩,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需要派一个人来监督指导他,真是要命。 “少主,我来这里,是奉了老家主的命令前来协助,希望你不要有别的误会。”黑衣人的语气已经相当不客气了。 端木熙呵呵一笑:“协助?那么请不要用这副嘴脸说话,这样会让我以为,你的做法是在挟天子令诸侯。” “少主!”黑衣人声音沉沉,暗藏不悦! “不是吗?既然叫我少主,没有道理指着我鼻子冷眼的道理,不是吗?”端木熙冷酷的挑眉。 黑衣人阴暗的视线盯着他许久,才抬手恭拳:“是,少主!” 端木熙没有出声,抬手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而后将酒杯放下,起身离开! 黑衣人抬步跟了上去。 端木熙察觉到声音,冷冷回头:“你什么意思?随时随刻监视我?” 黑衣人摇了摇头,身子不为所动:“不是监视,这是贴身保护。” “贴身保护?”端木熙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般。 这让他想起明莱皇城,国宴后,那场他特意铺张的鸿门宴,却是被那个女人,塞在海参汤,丝毫动弹不得,一丝反抗能力都没有。 这也让他想到,前不久在北斗城天下楼时,那个黑衣人轻松折断了他的手腕,甚至,对方取他性命也只是抬手的瞬间,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让云宁钊如此侮辱他,让他声名扫地。 这两种感觉,很愤怒,可心底却又不得不承认,很无奈。 如今,眼前这个人,也是在他嘲笑他的无用吗? “是,少主的安全,最重要!”那个人恭敬的回答。 他的恭敬不似作假,端木熙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脑海里划过什么,眯起眼睛:“你这么担心我的安危,是不是这次的事情,有怀疑的对象?” 第五百四十三章:一招? 黑衣人摇了摇头,却道:“我刚刚已经去打探过,听取了对方的杀人手法,其中有一人的杀人手法,一刀致命,从不二刀,而且刀刀精准,从而可以判定,这确实是专业,甚至比专业更可怕的杀手。” “所以?”端木熙眯眼看着他。 “为了少主的安全考虑,我必须日夜跟随少主身边左右。”黑衣人凝重的点头。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要知道,军队有二十万人,任对方如何钻空,千方百计,都不过是老虎拔毛,等死。 可端木家的少主却是只有一个人,倘若对方打的主意是声东击西,为的就是整垮端木家,杀了一个端木熙,虽然不足以让端木家族大乱,可要重新立一个少主,其中花费的心血,可想而知。 端木熙虽然狐疑他的武功到底是有多高,才三番大言不惭的说这种话,最后还是没有出声,任由他跟着。 半夜十分,警惕了又警惕的端木熙才脱了衣服,在铺着的毯子上躺了下来。 他枕着脑袋,看着头顶的帐篷,感受到那抹气息的存在,侧身看了过去。 帐篷里,那个黑衣人四处检查了一遍环境,确定没有问题后,才随意的摊开草席,整个人躺了下去,毫不舒展的姿势,似乎是为了紧急时刻,可以快速起身。 灯灭了许久,端木熙沉沉的呼吸传来,黑衣人才闭上眼睛,却在下一刻,身子弹跳而起。 他朝毯子上的端木熙看去,脚步快速的上前,二话不说将人揪了起来。 端木熙正睡的舒服,吓一跳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黑衣人没有回应他的话,一把松开,任他跌坐在毯子上,身子一瞬消失在帐篷里。 端木熙怔怔的眼神,看着空无一人的帐篷,想到那个如幻影的错觉,呢喃一声,“不是在做梦。” 那个人的武功,好厉害。 根本没有给他迟疑的机会,因为刚刚消失不见的黑衣人,又重新回到帐篷中,一把捉住他旁边的衣服,一手拽住他,往帐篷外拖。 端木熙这次没有再出声,出了帐篷后,接过他递来的衣服,快速的穿了起来! 黑衣人牵来了战马,一把拽住他,往身后一丟,也不管他坐稳了没有,疾速出了军营! 不远处的军兵正骚动的聚集在一起。 端木熙这才出声:“刚刚是求助哨声?” 他没有听到,不过听说几天前,也是这样的哨声,等他们的救兵赶到时,陷在危险中的军营一千多军兵,全军覆灭。 黑衣人阴冷的嗯了一声,“南方北角,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少主坐稳了。” 声音落下,他又狠狠的甩了一道鞭子,马快的飞跃而起。 端木熙颠的头晕脑胀,可却还是强忍着不适,抓稳了他的衣服。 军营的分布除了必要日夜不歇的那些岗位,其他军营都巧妙的分布在四处,距离不远不近,若是有危险,一声哨声,主营就会出动军队支援相救,又能防范被包抄! 当黑衣人带着端木熙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场景。 漆黑的夜空,天空还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夜空下是蔓延的大火,炙烤的马惊跳而起,一阵狂风呼啦啦作响,吹的一旁战立的国旗,发出嗡嗡声,血腥味刺鼻扑来,似乎要将人冲的窒息死亡。 黑衣人抓着缰绳,安抚了好一会儿,马依旧躁动不安,他干脆把端木熙丢下马,再跳了下来。 两个人伫立在夜色中,明灭的眼神,幽暗渗冷。 风顷刻停了停,空旷的黑夜,犹如死寂一般,他们借着火光,看清了一地的尸首,横七八竖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何为屠杀? 或许说,十个人杀了一千多人,这是一场屠杀,犹如狂风过境的屠杀。 那么眼前,不点人数,不知死亡了多少人,可这样的现象,冲击视觉的一副残酷景象,便是一种死神收割的屠杀,注定是单方面的死亡。 人如何跟死神镰刀斗? 久久之后,端木熙才眨了眨血红的眼睛,声音绷成一条线:“还是那些人?” “是!”黑衣人的声音一如既往阴暗,不,多了一抹森严。 端木熙震惊的眼神,一幕幕扫过,那些人,全部是端木军。 整个端木家族,乃至北斗引以为傲的屏障,他们端木家笑傲百年的资本。 什么时候,他见过这样的场景? 不,端木军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个人是谁,和端木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是用这种手段报复。 黑衣人避开蔓延大火,上前翻动着躺在地上的尸首,目光森冷如毒蛇。 端木熙按耐住心里的不适应,跟在他身后,见他停留在几个尸首面前,久久没有移开视线,不由也上前看了看,出声:“这几个人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这杀人手法。”黑衣人沉沉的回答,手指撑开血淋淋的脖颈:“这种杀人手法,我闻所未闻。” 端木熙不可置否,天下万万人,要是凭一个人的杀人手法,就能断出是谁,那才奇了怪了。 黑衣人抬眼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他的心思,“此人的杀人手法独特,并非一般人才有,你看,这深度和角度,根本让人躲无可躲,横竖皆是死穴!” “你再这个人,位置虽然和这个人不同,可却也掐着致命处下手!” “坦白说,他一旦出手,锁定目标,任你如何反击,皆是蝼蚁撼树,死路一条!” 端木熙此刻的脸上,全然没有刚刚的轻视,怔怔出声:“这是普通军兵,就算平时有训练,可如何是专业杀手的对手?” 所以,逃不过也正常。 “呵!”黑衣人似乎轻笑了一下,手指在另一个人的伤口游移,吐字清晰道:“躺在这一圈的地方,一共有十个人,全部是死在同一个人手中,你觉得他用的时间是多久?” 端木熙凝神回答:“十刀,最快也就十刀的速度。” “不,这确实是十刀,却只是一招!”黑衣人冷漠的话,藏着连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敬畏。 第五百四十四章:何为魔鬼 “这怎么可能。”端木熙几乎脱口而出,语气里的震惊,在黑夜尤为清晰。 “确实只是一招,你可以看这些人死亡的姿势,皆是在同一瞬间死去,差着毫厘而已。”黑衣人轻吐出一口气,“此人的武功秘籍高深莫测,招数稀奇,并非常人心法。” 江湖和朝廷分开,却又密不可分。 因为杀手出自江湖武林世家,而朝廷的王侯将相需要一些杀手,办他们不能办的事,从而达到均衡发展。 黑衣人活了大半辈子,深受武术熏陶,对江湖各大门派,武林世家,各路绝学,不敢说了如指掌,却都有所耳闻。 而这个人的招数,他却是第一次见, 他完全可以判定,若是流传出江湖,将会引起朝堂和江湖怎么样的一个动荡。 端木熙左右查看,到底是见识短,并不能判断什么。 黑衣人突然看向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情绪,声音隐晦:“若是少主还是无法理解,可以想象一些,倘若你是这十个人中一个,而以你的武功……” 端木熙心底不爽:“我的武功虽然不敢说多高强,可也是北斗数一数二,怎么还过不下他的一招?” 黑衣人定定的看着他:“是,倘若你是其中一个,就算早有防范,也定会身负重创。” 端木熙想反驳,可黑衣人的话太过笃定,笃定的让他心虚,同时又觉得荒唐极了。 十个人,他端木熙倘若是其中一人,还接不下他的一招? 这是什么鬼魔变态滑稽的说法。 到底是不服,深呼吸一口气,他又道:“倘若这十个人的武功,和我等同,难道还会这样?” 话说出口,他已经嗤笑了出来! 黑衣人扯了扯唇,不喜不悲:“都一样!” 他站了起来,不再去看其他人,转身就要消失在黑夜中。 “什么意思?怎么会都一样?你的话,根本没有说清楚。”端木熙跟着站了起来! 黑衣人顿住脚步,冷冷的声音传来:“这十个人,换了谁都一样,接他这一招,不死,也难逃重创。” “荒唐,这天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武功高手。”端木熙有种被欺骗的羞辱。 “少主!”黑衣人回头看向他,声音冰冷,却是耐性极好的说:“武功,讲究的正是招数,厉害之处也正是招数。” 若论蛮力和三脚猫功夫,那便不可能有江湖! 他的脚步朝前走了几步,擦身而过端木熙身边,整个人站在他们观察十个尸首中间,手指浮动在空中,想象成高居马上的那个人! “这个人坐在马上,从他策马停在这这里,掏出剑的那一刻,这十个人面对的便是他的剑势凶凶,无论这些人做任何反抗,都已经在他的招数中,所以我才说,无论是谁,只要和他对打,都逃不过他出手的招数,而偏偏他的招数强悍到让人无法抵抗的地步。” “所以,这十个人才会在一招之内死路一条,也只有死路一条,除非……除非你有足够抵御的能力,保住自己,及时撤出,识趣的不迎上他的招数。” 黑衣人说完,也不再去看端木熙是震惊,是茫然,是恐惧的眸光,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 天蒙蒙亮十分! 端木军主营帐篷中,气氛诡异阴沉,压的每一个人走进来的将领,都快窒息透不过气来。 一道禀告的声音传来:“死亡人数一千零一十五人,全营覆灭,死亡手段和五天前一致相同。”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将军,一拍案几:“不是说早有防范吗?怎么还一而再发生这种事?” 另一个人抹了一把冷汗,神情不好的站了出来,显然一夜未睡,声音沙哑。 “发生那一夜的事情后,我们全军戒备,特别是分营的哨声一响,附近的军队就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免了上报批准的环节,可就算如此,昨天晚上,他们听到哨声,马不停蹄赶到时,还是没有碰到一个人影。” “没有碰到一个人影?最快的速度?那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别跟我说昨夜是阎罗王携带一众死神降临,特地来收割我们端木军。”头发白发的将军,是军中的老人,脾气暴躁不说,逮谁都是火气。 其他人碍于他的身份,皆是敢怒不敢言! 端木熙听到那一句‘阎罗王携带一众死神降临,特地来收割我们端木军’,眼睛一瞬阴霾! “行了,事情既然发生了,这样吵有什么用?”他冷冷的开口。 老将军不服气的开口:“这些人办事不利,就是欠骂。” 端木熙阴暗的眼神盯着他,没有出声。 老将军顿时面色一紧,可被一个年轻下面子,他的老脸往那里搁? 还想出声,那个被骂的人率先开口,“说起来,少主昨夜是第一个赶到的人,有没有看到可疑踪迹?” 整个现场都是可疑踪迹好吗,可就是没有看见一个人! 端木熙的脸色很不好看:“没有,我们赶到时,没有看见一个人!” 众人似乎吸了一口气,“才多长时间,杀了一千多人,这速度……比五天前还要折断了一半?” 这个发现真的很糟糕。 如同你发现了一个魔鬼,这个魔鬼隐藏着你怎么也猜不透的强大实力。 十个人在短短半个钟杀了一千多人,这是上一次的推断。 那么这一次,甚至可以更严谨的推断,只需要一刻钟? “不对,这个哨声吹响,少主赶过去时需要一刻钟不到,那如果是在我们的人被杀的差不多时,才吹响哨声呢?有没有这个可能?”有人发出疑问。 另一个人嗤笑:“要不是瞎子聋子,在人来犯后的第一时机,就应该吹响了哨声。” 所有人都陷入思绪中,那个人又道:“更何况,若是要怀疑这声哨声在即将结束时才吹起,也可以断定,对方压根可以不让这声哨声响。” 众人又陷入长长的沉默。 每一次的推断,都往更恐怖的思绪走,这十个人的强悍,似乎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第五百四十五章:颠覆性 “大家不要慌,他们的做法,无非是敌在暗,我在明,再如何猜测,也都是思想恐惧症。” 众人齐齐看去,那是几天前空降军营的黑衣人,听说是老家主派来破案的人。 众人沉默时,站在端木熙后面的黑衣人冷静的声音再次传来! “无论他杀人的速度有多快,这哨声是最后还是最快的速度吹响,这些都在对方的掌控中,无非是让我们去猜,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头发发白的老将军疑惑道:“可这样下去,完全不是办法,难道等对方将我们屠杀光吗?” “这你大可不必担心,就算他一夜杀一千人,二十万大军,他也要来两百趟。”黑衣人讥讽的看着他。 老将军顿时吹胡子瞪眼:“倘若对方真的来两百趟,那我们要坐以待毙,等着全军覆灭吗?” 黑衣人有一些好笑,“他们只是杀了两千人,就让我们二十万大军这么害怕了吗?” 老将军一怔:“可他们要这样杀人,我们完全没有办法啊。” “怎么会没有办法,你们分析的事情,这是事实,对方很强很凶很厉害,可我们有这么多人,二十万大军啊,又怎么会怕他们十个人?”黑衣人毫无起伏的嗓音,似乎能抚平躁动的气氛。 果然,一众人听了这话,脸上的焦虑惶恐,纷纷消散! “不错,吃了两次亏,难道还能吃两百次亏不成?更何况,我们可是所向披靡的端木军的军队。”有人恶狠狠的吐了一口气,士气大涨! “不错,我们改动一些布防,这次的布防,专门针对这一队人设置。”另一个人也站了出来! 其他人纷纷点头,看向头顶的分布图,若有所思。 其中有一个人看向黑衣人:“不知这位大师有何指教。” “大师不敢当,我只是少主的贴身侍卫。”黑衣人不卑不亢的还回礼。 却是走向分布图下面,看向所有人。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的神情。 黑衣人这才转过头,对着端木熙行了一礼,指着分布图出声:“这里,这里,所有进出的路口,以及范围内的隔离,都用木卡,连着的木卡,到了晚上,把木卡移出来,一但对方的骑马来袭,就会被木卡拦住,不但不能骑马进来,就算进来了,要想离开,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众人纷纷赞同的点头,若说要派那个武功高手来应付,他们还真找不出来,能应付这么强悍的人。 可他们是军队,不缺的就是人,只要做出木卡,拦住了人,他们的军队才能发挥优势,将对方浮诛! “这么多木卡,需要花费很大的时间啊。”有人犯难的出声。 “尽快做出来,在这期间,刚刚我指出的这些军队范围……”黑衣人再次点了点头,见他们点头记下,才道:“全部重兵埋伏,阵法等候,稍有可疑人,格杀勿论。” 虽然累了一下,可几天时间,也不是办不到,其他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 “老家主,军中来信!”飞鹰似的人瞬间出现在屋里,手里一封特意用蜡密封的信封。 端木雄接过他奉上的信封,拆开,细细翻阅了起来。 地上跪着的人不知道信上的内容,可军中的消息,根本无从遮掩,感受到空气越来越紧密的气流,他默不作声的将头低了低。 “这封信送了几天?”端木雄放下信纸,出声问道。 “快马加鞭,一天一夜!”黑衣人紧神开口。 “嗯,你现在以这样的速度,回复一句话。”端木雄语速不快的开口,絮絮断断落入空气中:“我亲自坐镇观台,倒是要看看,是那个人敢在太岁上动土。” 明明不是震怒的语气,可地上跪着的人,却是知道,这是真的动怒了。 端木老家主,曾经的一代枭雄,如今是宝刀未老,还是如何? 他根本不敢深想,恭敬的埋下头:“是!” …… “什么?”端木熙从毯子上站起来,眯眼看向来人,“祖父要来坐镇?” “是!”地上的人笃定的回答。 看着地上的消失,端木熙怔怔的看向黑衣人,“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端木雄自从退位,隐居幕后,已经很多年了,况且,若非什么大事,他都从来不过问,全权交给了年轻一辈。 可他这次,竟然亲自动身来这个地方,可见事态严重。 “嗯,老家主是谨慎之人,发生这样的事,他不敢轻视,自然要亲自过来。”黑衣人声音清晰从面纱下传来。 端木熙深呼吸一口气,“祖父大概几天能大。” “也就明天。”黑衣人估算了一下,才回答。 …… “兄弟,这酒好不好喝?”金飞咧嘴大笑,朝下面的男子看了过去,眸底有发自肺腑的敬服。 男子约莫二十多出头,皮肤不是很白,却是光滑流畅,五官分明,浑身散发着洒脱慵懒的气息。 此人正是南书儿,将霸主了百年的端木军,搅的风云变色的幕后主使! 南书儿闻言,莞尔一笑,举起手中的酒壶,仰头潇洒的喝了一大口,笑意风流:“布鲁塞尔王廷的酒,果然名不虚。” “哈哈!”金飞得意一笑,拿着酒壶,又是灌了一大口。 南书儿笑而不语,小口喝了一口,目光挑远看了看,开口:“很多东西,需要的是颠覆,只有颠覆规则,才能创造奇迹。” “奇迹?”金飞似乎嚼着一个词,回味悠久,又带着一丝迷惘。 “是的,我们这次就是要创造奇迹,所有人觉得不可能的事,让它成为可能。”南书儿点头,沉缓的声音,犹如潺潺流水,一直流到人的心底,初试感觉很安静,渐渐血脉喷张,带着某种无法言语的彭湃人心。 金飞看着他,有一瞬入了神,开口:“我们现在就是在创造奇迹?” “突袭成功,杀了他们两千人?”南书儿倒是不答反问。 “是啊,只是杀了他们两千人,就把端木家的老家主引了出来,这的确是够震撼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奸细的用处有多大 南书儿摇了摇头:“这还不够震撼。” 金飞就这么盯着他,许久,璀璨飞扬的笑了:“我,听,你,的。” 南书儿仰头喝了一口酒,缓缓道:“二十万大军,付诸东流,应该是什么感觉?” 金飞震惊的看着他,冷静了静:“兄弟,这恐怕不容易。” “不难,怎么叫奇迹?”南书儿说完,将酒壶放下,走了出去! “你去哪?”身后的金飞大声询问道。 “四处走走!”南书儿回头笑了一下,眉眼舒展,转身离开了! 金飞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有意味不明的情绪,半响,才爆粗:“奶奶的,都是人,这小子怎么长了这么一颗脑袋!” 摸了一把头,他又咧嘴笑了:“不过,老子服气!” …… 端木雄到军营时,一路关卡谨慎相护,消息保密,直到人在军营中,还是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当然,这不包括一直盯着他们的金飞。 此时,主营帐篷中! 所有人将领到齐,恭恭敬敬的喊道:“主公!” 端木雄坐在首位上,掀起厚重的眼皮,淡淡的嗯了一声:“起来吧,大家不必拘礼。” 众人面面相觑,却并没有一个人敢不拘礼,恭敬的退到一旁,随时恭候的姿态。 “现在是什么状况?”他随口一问,有人递了茶杯过去,他接住,却并没有喝,一身气息,压的底下的人喘气费劲。 “回主公,防范用的木卡,加入军队的齐力制作,日夜兼程,相信这几天就可以派上用场了。”一个人低声恭敬的回答! “嗯,很好。”端木雄毫不吝啬的夸赞,眼底有光亮划过,其他人见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端木雄,北斗的一代枭雄,虽然已经退位多年,可他们谁都清楚,现在整个端木家,甚至可以更夸张的说,整个北斗依旧在他的掌控中。 “查找这些人有眉目了吗?”他话锋一转,又问道。 其他人心思一紧,一时没有人出现! 端木雄也不急,老僧定坐不动,似乎忘记了这个问题! 只是一会儿功夫,其他人冷汗连连,半响,一个人被众人的眼神压迫推了出来,恭敬的对首位上的人开口:“还没有查到,全然没有消息。” 原本以为端木雄会生气,却是没有想到,他听了这样的回答,眉目不动,气息更是岿然不变。 “主公!”那个人却是自己受不住,堪堪跪了下去! 此人约莫四十的年纪,在二十多年前,北斗也有战事紧张,当时还是端木家主的端木雄坐镇军中,而他正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 说起这份骨子里的敬畏,并非他的感恩戴德作祟,而是面对着这个人,身体本能的肃然起敬。 往事不提,可当熟悉的气息再次相见,一些深埋在心底的畏惧,自然而然流露。 “查!”端木雄薄唇轻吐一个字,所有人都禀然看向他,听到他用那低沉缓慢的语调开口:“封锁一切路口,从边防驻守的距离开始,全程戒严,凡是出入经过,一律严查,有可疑人,一律扣下,如若反抗,格杀勿论。” 这……有一个人为难的出声:“附近小国,还有强势部落,怕是要反抗。” 端木雄盯着他,眼底有暗流涌动,那个缩了缩肩膀,听到他开口:“那个人,那个部队不服,格杀勿论,懂?”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无论是谁,都会起一身寒毛,他连连点头,带着慌乱的应道:“懂懂了,主公我懂了。” 端木雄的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多停留,而且转而落在其他人身上,淡淡的开口:“对方接连夜袭了两次,杀了我们两千多人,下一次,不一定是再次袭杀军兵。” 其他人纷纷一震,疑惑不安道:“主公的意思……怕他们对我们这些人下手?” “是,你们是将领,杀了你们,才是群龙无首。”端木雄暗含玄机的声音响起,让人想到无所不能这个词。 这种想法让人安定,可他的话,又让人极度不安! “可……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虽然这样的回答很窝囊,可不得不承认,那伙人,特别是其中的一个,已经变态到足够让他们心慌! “我知道,所以这段是时间,你们出行,无论是白天亦或者是黑夜,身边都带够人,并且两个将领同时出入。”端木雄冷静的眼神,像是早有预谋。 “是。”其他人皆是服从的点头。 端木雄的目光,一目目从他们扫过,划过他们脸上的神情,带着探究和危险! 等他们全部退了出去,端木熙站了起来,对端木雄磕头请罪。 “起来吧。”端木雄倒是没有什么火气。 黑衣人站了出来,刚刚他全程沉默,此刻却道:“主公怀疑有内鬼?” “不错!”端木雄端着手里已经凉掉的茶,慢慢的喝了一口,苍老的脸上,还带着少许凝重! 端木熙疑惑的眼神,对方的武功高强,杀了他们两个军营,怎么推断出有内鬼? 端木雄缓了一口气,心底叹气,到底是老了,面上瞥了一眼端木熙脸上的疑惑,倒是没有卖关子的开口:“对方的手法,虽然能算顶尖杀手,甚至可以说比杀手更厉害的存在。” “可我们军中的布防图却是外松内紧,偏偏,他们杀的两个军营,正是最轻松出入的军营,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们对我们军营的了解,可能知道大概,亦或者完全到了了如指掌。” “不然,也不可能连杀两个军营,让强悍如我们的军队,如同病毒一般的陷入惶恐中。” “显然,对方不止是要杀人,要的更是这个结果,或许他们现在已经无计可施,等的就是我们自露败象,寻找另一个缺口,再次卷土重来。” 要知道,端木军百年来的经营,如果真的如此无用,早就被周边部落小国吞噬了,那里来的今天稳固强大。 对方连杀两个军营,看似轻松的轻而易举,可细细想来,他们下手的两个军营,却是有路线更容易得逞。 第五百四十七章:谋略 端木熙并非愚笨之人,只是稍一点拨,也想明白了,点了点头:“没有错,这两个位置在南北各一方,却又靠近山林,平时军兵野练通往山林,更容易一些,却是没有想到,这些人既然是这样钻了空隙,怪不得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突袭杀人,在我们赶到时,又能快速的撤离,连人影都没有扑到。” “这个内鬼,并不是最重要的,毕竟很多事情还是要用实力说话。”黑衣人开口道! 确实,如同一只狮子,一只狗,就算狗知道狮子每天都要在一颗大树下乘凉歇息,谋算着那一天趁狮子不注意时将它吃掉,这简直不可能的事情,狮子会醒来,他会反身把狗扑倒,咬死,咬的粉身碎骨。 “可,他们若是藏着不出现,要如何?”端木熙心里憋着气,已经想明白后,更是如此,想着逮住对到,让他们尝尝狮子的威力。 “他们不会不出现,事情既然做了,定然是有始有终,他们谋划的是什么,很快就有答案了。”端木雄眼里有凌厉凶残的光划过,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残忍。 端木熙不经意瞥见,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出声。 …… 空旷的道路上,木卡停在路上,身穿端木军的军兵,井然有序的巡视! 一辆马车由远而近,远远的,军兵已经戒备的竖起木枪,对着马车防备的靠近。 马车被迫停下来,除了赶路五十多岁的车夫,里面坐着一个老人和小孩,一眼猜测可能是爷孙,却带着纯良无害的气息。 军兵却是再三询问,不但拿出笔和本子,记下了他们的身份,还盯着他们的眉目许久! 猜的不错的话,这记下来的资料,这些军兵并不是走过场,而是真的要拿着去当地核对他们的信息资料,是否可疑,若是可疑,可以沿着他们的线索追踪! 而细看眉目那个军兵,显然本身懂基本易容术,谨防老人易容逃脱 。 不远处的一座大山,树木遮挡了住两个暗影,两匹马上高居着两个年轻男子。 他们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一幕。 听着南书儿的话,金飞咂舌:“有必要这么草木皆兵吗?” 南书儿唇角含着一根草,笑笑:“有了草木皆兵,才有一网打尽!” 金飞不以为意的歪头:“你的意思,他们想将我们一网打尽,用这种方式,能成功?” 南书儿点点头,不似开玩笑的语气:“能,他们敢做到这一步,还会有下一步,这叫步步为营,坚持不懈,不达到目的不死不休。” 金飞不爽的声音:“那还真恶心。” “无毒不丈夫,说的不正是端木雄这种人?”南书儿却是丝毫不生气,不但如此,对方能做到这样的境界,她还非常满意。 怎么说呢,只有对手强,这场较劲才有意思,不是吗? “兄弟,你肯定有办法治端木雄吧。”金飞的心倒是大的很,此时没有害怕,还自信满满。 南书儿的目光从远去的马车收回,看见军兵又拦住了来人的去路,似乎对方不接受盘问,结果二话不说被按了下来。 金飞拧眉:“奶奶的,那是我们族的人,他们想干什么?” 南书儿仔细看了看被按在地上,犹如螃蟹的人,衣服很另类,在这种地方却不另类,确实是布鲁塞尔的民族衣服 。 “再看看,他们不见得是针对。”南书儿安抚的看了他一眼。 金飞却是不屑的出声:“他们不是针对的也罢,老子是针对定了他们。” 显然,在这个地方长大,他们这些部落的人,对一方霸主龙头的端木军不满很久了,奈何拳头硬不过人家,每次撞上都要仰人鼻息。 可他们的血液里,从来没有服气二字,这么多年的压制,只有骨子里的仇恨在滋长,唯有将他们清除,草原的雄鹰,才能真正放心的展翅高飞,傲游四海,而非像现在一样,做任何事,这些端木军都要出面干涉,霸道的管束,甚至一些军兵在私下还会欺辱他们族中少女,凌辱不堪! 南书儿看着他眼底的冷酷和血性仇恨,不可置否,端木军一方霸主做久了,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早久在某一时刻的得意忘形得罪的干干净净。 火已经够旺了,如今端木雄的到来,这种霸道的专权再次抵达,足以让火势烧的更猛烈一些,让这附近的人,再次燃气血液里不服和仇恨。 南书儿完全可以预料,端木雄几天内找不出人,很快就会想出新的方法,更苛刻冷酷,逼着这些周边小国,部落人民,也是变相的逼着‘他南书儿’走投无路,从而露出破绽。 南书儿现在要做的,便是静静看着端木雄,把所有部落的人得罪了一个遍,把本来不满的人,心口窝着一口气! 在然后……她会让这口气在一个时刻爆发出来! 她相信,这些草原上的雄鹰,生来就不屈热血,不会让她很失望。 …… “主公,今日杀了两个人,拘捕了十个人,其中被杀的两个人来自两个小部落,他们不但不接受调查,还亮出武器,欲对军兵出手,在搏斗的过程中,被我们的军兵一举斩杀。” “而十个人里,分别是各小国,部落里的人都有,这些人行迹可疑,还丝毫不接受盘问,且携带了危险武器。”将领将两天来的成果细致的汇报。 “嗯。”端木雄淡淡出声:“这些人不用放了,若是还嘴硬不服软,直接杀了,若是他们肯服从,就放了他们!” “是,主公!”将领明白的点头。 “查了这两天后,还查不到可疑人,可以先从周边部落开始,开始大肆入舍搜查,凡是对不上号的人,全部抓起来,若是反抗,一律拘捕,若是强行伤人,我们也不必客气,必要时,可以让他们见一见血。” 端木雄是打定注意逼那些人出手,而他敢这么做,是完全断定,那一伙人,绝对不出边防关卡,藏在周边部落里。 第五百四十八章:各有所谋 “出来,所有人出来!”端木军高居马上,挥舞着手中的鞭子。 其中一个被砸中了手臂的少年,抬着黝黑的脸,漆黑铜铃大的眼睛,抬起下巴,死死瞪着挥鞭子的人。 “呦,不服气是吧!”声音落下,手中的鞭子扬起,连着两声啪啪声响起,砸在少年的背上。 少年不堪痛苦,弯下了背脊! 不远处的族长,蹙紧眉头,想出头,旁边一个人拉紧了他,示意他不能冲动。 族长想到端木军的二十万铁蹄,而他的族人根本承受不住后果,这才,硬生生憋住。 端木军搜查无果,很快转移阵营,这次查的阵营,还是布鲁塞尔族附近,当时南书儿出来吹风,远远看见人,身子隐了起来,暗处饶有趣味的观察了起来。 “哥哥出去打猎了,不是逃跑。”一个小男孩带着蹩脚的共同语言开口。 “那就让他打猎回来,带着猎物去军中认领你姐姐。”军兵头也不回,押着一个头扎鞭子的女孩,几个人上马离开了。 南书儿唇角弯弯,笑意莞尔:“是人是狗,那里都有,果然如此。” 这正是端木雄想不到,也不在意的,而她谋划的。 端木军查到布鲁塞尔族时,明显没有之前的底气,虽然他们带的人,比平时多了两倍! 布鲁塞尔族有这里的族王之称,他们人数最大,在勇士兵上就有了五万人,且骨子好武,惹事生非,简单来说,他们只认布鲁塞尔族的王,其他人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果然端木军的军队只是踏进他们的领地,就有人领着一帮游手好闲的骑兵迎了上前,端木军没敢向对其他人一样,好说歹说一通。 那些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让人回去通禀大王! 布鲁塞尔族的大王,他们倒是有所耳闻,听说是新上任不久,二十多岁,却是力压群雄,成了最年轻的首领! 金飞很快跟着走了出去,他没有骑马,更没有穿王服,很平常的衣服,穿在他魁梧精瘦的身上,别有一番味道。 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说话带着草原男子特有的爽利,听到他们的要求,没有拒绝,当然也没有开门让开! “听说你们端木军的少主在军营里,可以请他过来,或许,我还真的能配合你们,毕竟是友好的搜查犯人。”金飞笑的浑不在意的语气,似乎比起搜查的反感,对他们端木少主更感兴趣一般。 端木熙接到消息,征求的问了端木雄,得到同意,才策马跟着人前往布鲁塞尔族部落。 他的马很快,可还是让金飞等了老半天,端木熙到时,他大马金刀的坐在老虎皮的椅子上,老远见到策马上的人,也没有下来的意思,手指点着额头,笑意无害,阳光帅气! 端木熙远远见到这张大笑脸了,足够亮瞎人眼球,可见挑衅十足。 “金大王!”端木熙下马后,抬手有礼的恭拳。 “端木少主,久仰大名,别来无恙。”金飞在这一带几乎混着长大,可谓精通各路方言,此时也能装模作样文绉绉两句。 还记得南书儿刚见到时,了解他的多面后,惊觉此人定然能成一番大业。 当然,这话没有当面夸赞,不然指不定这家伙又飞上天了。 两个人寒暄后,端木军见气氛不错,心想这肯定是同意搜查了,带着人,大刺刺就要进去! 结果原来拦在那里的人,却是晃动着马上前,拦住了去路。 端木军见行不通,回头朝端木熙递上求助的眼神。 端木熙一直主意着他们的动静,自然将这一幕收之眼底,见此,抬眼看向金飞:“大王,不知还有什么问题?”顿了一下,他又笑了:“只是简单的例行查看,并不妨碍什么,我的人也不会无礼乱动东西?” “无礼乱动东西?”金飞嚼着重复,唇角的笑意分明不是那个意思。 端木熙懂了,他这是在讥讽他话里不一,确实,他们最近抓了很多人,也杀了人,可端木军管辖控制着这明莱边界,这些不是小事?什么时候落到一个部落小王指手画脚? “是,金大王应该知道,我们端木军一向敬重布鲁塞尔族和明莱的交情,严格意义来说,你们也是明莱的子民,我们也算是有同胞之情。”端木军没有任何火气不满的开口!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他们端木军管事,并不关布鲁塞尔族金大王你什么事,他们来搜查,绝对不会动他的人,这是他们给的面子也足够诚意了。 金飞当然听明白,日光很灿烂,晒的人肌肤生热,下巴微抬,却是带着某种气场的出声:“既然端木少主这么直接,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布鲁塞尔族的规矩。” “什么规矩?”端木熙不冷不热的出声。 “简单啊,这里你随便挑一个人,比赛摔跤,赢了我们族里的大勇士,别说我们族地,就是我的王庭都任你们搜查。”金飞说的满不在乎。 端木熙却是一寸一寸沉了脸色:“金大王,收起你的玩笑。” 别看金飞一个大小伙子,笑容灿烂,很好说话的样子,可性情有多爆烈,其他人可都一清二楚的。 只见他笑容缓了缓,淡了淡,面容很沉静,“那么请端木少主,带着你的军兵,从这里滚蛋。” “你!”端木熙跟随来的人看不过去,瞪眼上前。 “怎么?你们要来搜查就查,还不允许我们有规矩,还不想遵守我们的规矩?”金飞抬着下巴,瞥着他们,眼底满是不屑! 端木熙抬手示意安静,才看向金飞:“真的不能配合吗?” 金飞笑容依旧灿烂:“友好表示,当然欢迎搜查,我们没有做亏心事,还真不怕你们查。” “只是你要知道,布鲁塞尔族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部落,规矩既然立了,当然也不能做摆设,别说你们端木军来了,就是明莱天子,我们最敬爱的大陛下,我想他也会谅解的。” 第五百四十九章:安全了 “少主,让属下来。” “少主,让属下来。” …… 端木军纷纷出声,眼神已经不善了,纷纷撩起衣袖,准备切磋的模样。 金飞抬眼看向端木熙,笑意不减,倒是带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沉稳。 这个发现,让端木熙心里很舒服,却是知道,能如此年轻坐上这个位置,定然有过人之处。 然而,端木熙不知道的是,某大王在心底异常鄙视的就是他了! 靠着金汤匙出生,从小优质资源培养,数不清的名师教导,走的更是金灿灿的黄金大道,偏偏还一副我生来就是王者的姿态,说的可不是眼前的端木熙。 而他自己,端木熙可没的和他比。 他是草原上的孤儿,在很小,知道跑路开始就四处游荡,开始的时候,游荡的范围是这几个部落,跟一群同龄人打成一片,大了一些的时候,他开始背着一身衣服,走的更远,也差点饿死,也偷过食物差点被打死,可那有什么关系。 他懂很多东西,知道很多门道,看待事情远远超出同龄人,甚至有别人没有的思想。 他,金飞,和眼前的公子哥不一样,他是草原上的雄鹰,他能展翅高飞,而端木熙永远只能活在家族的庇护和管束中。 “金大王说,只要赢了你们其中一个人的摔跤,就能进去搜查?”端木熙冷冷的开口。 “是。”金飞说了,又倒回椅子坐着,一副准备看戏观摩的模样。 端木熙气息稳妥不变,让一个武功不错的跟随出来,示意他自己挑人。 比赛很快开始了,摔跤不是杀人,也不是火拼,绝大部分讲究的是技巧,这方面很显然,金飞这边的勇士稳胜! 虽然很挫败,端木熙还是很有风度的带着人离开了。 金飞同样很有礼貌,带着人跟他们挥手道别,有礼有规。 然而,在人即将消失时,有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却见他们相互垂拳,笑的张扬肆意,这样更显得他们落败而逃了。 端木雄听着他说完,一时没有出声。 帐篷里除了跪着的端木熙,坐着的端木雄,还有远处站着如同摆件不动的黑衣人。 这样压抑的气氛,端木熙在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可习惯是一回事,当每次置身其中又是另一回事。 当他快承受不住压力,豆大的汗珠滴落,无声抿紧了唇,脑海突然翻涌出金飞肆意不拘的笑容,一时心底有幽怨增生。 幸好,黑衣人沉沉的出声了:“主上在怀疑什么?” 端木雄启唇道:“不是怀疑,只是这布鲁太嚣张了,是时候趁这个机会一并治一治了。” 黑衣人这次的动静有一些大,抬起眼睛:“主上的意思,带兵攻打布鲁塞尔族?” 端木雄这才倒没有急着出声,三思熟虑后,才道:“先把那伙人引出来,解决完了之后,再一举把布鲁端了。” 黑衣人却是担忧道:“这样会不会引起周超部落的群怒?” 布鲁塞尔族本来就是一根刺头,端木军容忍他们已久,也正是不敢乱动,倘若引得群怒,这才是大麻烦。 “不会,人都是怕死的,布鲁若是消亡了,他们眼睁睁看着,只会乖乖的更加的畏惧,那里还敢再妄动!” 端木雄说的不错,布鲁素有族王之称,那些人若是见了这样的部落都在端木军手里折戟,那里还敢不服从? 黑衣人闻言,觉得很有道理,只要不是所有人反抗,他们二十万军正规军,对付五万草原牧兵,简直是稳操胜券! 至于朝廷方面,找一个理由也能搪塞过去,胜者为王,当然也更有话语权。 …… “兄弟,我把那个狗屁少主整跑了,哈哈,看着他憋着火气,还要装的礼仪周全的样子,真是别提有多爽。”金飞进来,一屁股坐在毯子上。 南书儿手里多了一本折子,折子不算厚,是毛笔字勾勒的地图。 这是端木绣画的地图,很清楚,加上她来的这段时间,熟悉了具体地形,如今查看起来更是毫不吃力! “兄弟,你说他明天会不会带高手来切磋?”见南书儿不出声,金飞带着兴致勃勃的问。 “不会!”南书儿摇了摇头,视线没有移开地图,秀气的指尖游走在几条路线上,像是要刻在心底一般! 金飞知道此时的她,定然在反复推敲着什么,一时也不敢大声囔囔,只是无趣的耸肩:“既然这么好说话?” 南书儿却是扯了扯唇,手指离开折子,合了起来,才看向他:“以端木雄的个性,他既然出山来到军中坐镇,如今他的想法有两个,第一,除掉屠杀他们军营的十个人。也就是我们十个!第二,等他完成第一个愿望时,就会举兵围剿布鲁。” 金飞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话唬到,看着她,静了静,在南书儿要离开视线时,却见他学着她平稳沉静的语气:“那还真是只是两个愿望而,已!” 南书儿习惯了这小子狂妄不拘的个性,倒是点头附和:“不错,也算他一把老骨头,心倒是挺大。” 金飞爱听的就是这种话,哈哈大笑站了起来。 他走到一旁的大刀面前,一把拿起大刀,在手中舞动,声音洪亮,带着狰狞的血性:“今晚,老子要让端木雄这个老头吐血。” 南书儿看向他,他却是咧嘴笑了,全然没有上一刻的狰狞:“让他气的吐血。” ……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端木雄带着几个人,巡视着军营的分布,他身后跟着几个将领,低声交流的声音传来! “木卡已经全部完工,在傍晚之前已经安排到位,现在军队范围以及路上的设置,全部安置了木卡和守卫,只要人经过都会被拦住,不得我们的同意,根本无法正常出入。” 那个人松了一口气,紧张了这么多天,这么多人日夜不休,怕的就是那些人再次来犯,再进行一次那样的屠杀,当时候怕是老家主在,也难稳军心啊! 所幸这期间,那伙人很安分,如今木卡到位,一些人也可以安排轮流休息,安全上也有更好的保障。 第五百五十章:诛心之言? “嗨,既然弄了这么多这个破东西来,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挡老子了吗?” 深夜,一道不以为意的年轻嗓音传来。 南书儿勘测着四周,示意安静,良久才注视着夜色开口:“今夜怕是有难度,我断后,你们记得尽快按照原来的路线逃离。” 其他人纷纷低声开口:“明白!” 金飞却是忍不住出声问她:“是有危险吗?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断后。” 南书儿的视线从前面收回,瞥向他:“可能你们留下,我才更危险!” 金飞:“……我承认,我的身手确实逊色了你一些,可并非到拖后腿的地步啊。” 南书儿还想说什么,夜色中似有声音传来,她缓缓跳下马,身后的人立即跟着她动作。 马的嘴巴绑了东西,除了轻微的响动,混合着昆虫和夜鹰的声音,根本无法清晰分辨。 各自的马都有灵性,所以并没有固定绑在一个地方,也是想遇到危险,它们能自己逃跑,避免丧命。 夜,黑如泼墨,却又在某一个时刻,浓重的墨色,又似乎揭开一道开口,能清晰的窥探夜色下的情景。 十个人身手敏捷的黑影,窜涌跳跃在黑夜中,不但准确的避开巡逻军兵,还井然有序的占据了所有主营的路线。 半刻钟后,军营的帐篷,燃气一抹冲天火光。 一道,两道,三道…… 震耳欲聋的脚步声,慌乱却又凝重的响彻在黑夜。 端木雄彻夜未眠,他猜到那些人可能会在今夜动手! 为什么? 今天的木卡全部到位,他们显然应该也知道了情形,却还是要行动,为的不就是告诉他们,做的一切准备都是徒劳,他们轻而易举可以粉碎! 真是狂妄到变态! “主公!”黑衣人随时恭候的出声! “去,我从北斗带来的暗卫,全部带去,我要他们所有人的人头。”端木雄阴鸷暗沉的嗓音带着薄怒,却更胜滔天怒意! “主公,你的安全!”黑衣人不放心的抬头,眨眼间,帐篷内出现了五个黑衣人,他们落地悄无声息,单膝跪地,单手撑地,像是随时腾空而起,给人致命一击。 “还没有人动得了我,快去吧。”端木雄沉着嗓音命令出声。 “是!”这次开口的是六个声音! 然而,端木雄到底是失策了,当看见一个人大刺刺的出现在眼前时,他一度以为出现幻觉的眯起眼睛! 来人的身高,在男子中不算拔尖,也不会矮的明显,穿着一身黑衣,身子消瘦,脸上戴着黑巾,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甚至可以说是少有的吸引人。 而且,那一身信步,即使隔着黑巾面纱,端木雄完全可以断定,里面的神情一定是平静犹如过无人之境。 “年轻人,是你!”端木雄眯起的眼睛,闪过一抹厉色! 他的话没头没尾,南书儿却是匹突笑了,果然是老狐狸。 端木雄确实没有见过他,却是老谋深算的脑袋,只是看他这一身气息和装束,就联想到端木熙说起天下酒楼,那个年轻的黑衣男子的情景,自然也能猜测这是同一个人! 设想,这天底下,那里有那么多武功高强,身份神秘,气息出色,又如此巧合的让端木家碰上硬茬的人? 闻着笑声,端木雄目光划过薄怒:“敢问少侠,我们端木家那里得罪了你,需要你这么三番两次的为难?” 南书儿挑了挑眉,光洁的额头,秀气极了:“我说,我只是奉命行事,你信吗?” 奉命行事?端木雄的瞳仁狠狠一缩,他盯着眼前的人,想着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差使这么出色的人! 脑海跳出几个怀疑对象,他愈发惊然,可此刻根本容不得他多想,气息沉沉,面色严肃的出声:“你奉谁的命来杀我?” 南书儿瞥了一眼他因为紧张而屈起的手指,悠悠的语气:“我不会杀你,我跟你无冤无仇,绝不会杀你!” 不知为何,端木雄竟是松了一口气,他的武功足够自保,可眼前的人,从出现在这里,就没有露出过一丝一毫的实力,怎么不让人心慌。 “那你想要什么,或许可以直接说!”端木雄一副好商量的语气! 直接说,你可能就不会给了,并且是到死都不可能给。 南书儿摇了摇头说:“我说过,我只是奉命行事。” “那你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话?”端木雄气息有一些不稳,并非气的,而是猜不透的感觉,让他抓狂,真是毫无头绪。 “不是啊!”南书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笑,“只是想让你看看,考验考验你爱孙对你的孝心。” “我想,像你这么多疑的个性,也是在无数次防备过,怀疑过,不如咱们这次一起来看个究竟?” 端木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却是知道绝非平常小事,甚至他隐隐觉得,此人谋划了一大圈,为的就是他嘴里这最后一句话。 当然,他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可又觉得真正的灾难或许要来临了。 这种预感让他心头大震,大皮发麻! 可又觉得可笑极了,他端木雄,北斗踩上三脚,还要震上一震的人物,竟然会在面临眼前的年轻人,有这种预感。 荒唐,荒唐极了! 南书儿淡淡缓缓,甚至带着一丝聊天悠闲的话还在继续:“你觉得,如果我绑架了你,特意引你孙子出去,他会怎么做?” 端木雄目光阴冷的看着他,并不出声,可脸部肌肉在细微的抽动中,分明是用了力道,可见极力克制却克制不住的愤怒。 南书儿并不介意他的沉默,自问自答的说:“人心隔肚皮,别说是你,怕是连他自己都犹豫说不出一个答案,毕竟现在的情况,你死了,端木家一切都是他的了,这北斗中,谁也没有人能再说他一句话,这是多大的诱惑力,相信你也经历过这种迷茫!” 相信你也经历过这种迷茫。 这是诛心了! 他的声音缓缓,动听悦耳,脚步缓缓,带着倨傲步步为营的高贵,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布,很干净整洁的叠好! 第五百五十一章:火烧草原 走到面前,还未动手,他礼貌的额首:“老家主,得罪了!” …… 冲天大火,炙烤着人不能呼吸。 端木军中的将领,根本顾不上集合,就指挥着一群人从附近的河里打水,合力灭火,以免减低最少的损失。 “将军,不好了,粮仓的火着了。” “不好啦不好啦,这是粮仓的哨声响了,我们赶紧过去救火。” 一时间,其他人纷纷往粮仓的方向冲,没什么比救粮食更重要! 端木熙被人拥护着出了帐篷,查看现场情况时,恰好听到这一声声的惊恐声! 作为一个他自己定位合格的商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粮仓着火是什么后果,可以打一个这样的比喻,如同数不清的钞票,扔进火里烧掉。 祖父曾经的叮咛犹在耳边,每年的丰收季第一件大事,就是收购足够的粮食,以备军中一年的食物。 甚至有几年,北斗的风雨不调,他们还千里迢迢,拿了高价去外地收购! 端木熙一瞬失了风度,抓住了转身准备离开的将领,扯着他的袖口提高,面色发寒的质问:“粮仓那么重要的地方,你们没有多派人看守吗?” 将领吓一跳,见他脸色恐怖,抖着唇点头:“有的有的,粮仓的位置一向隐秘,不是谁都知道,这次对方四处点火,可能也是偶然……” 端木熙想到粮食没了,心头窝火,脑袋也没有运转的出声:“偶然?你怎么不说被杀的两千多精兵是偶然。” 四周围着的军兵,听到他的话,更是惶恐的抖着腿。 此时满天无际的大火,还真的有几分即将尸骨无存,灰飞烟灭的错觉。 端木熙心知说错了话,顿时一把丢开将领,带着一众武功高强的随从,二话不说脚步朝粮仓的地方冲去! 身后是满天无际的大火,不少人提桶打水救火,可就那几个桶,其他人只能去砍了沉重的树叶枝条来灭火。 端木熙远远看到这副情景,倒是不急着上前了,而是站在一处不高的树木折射的阴影下! “嘿,你们还要发呆多久?”南书儿靠着树,带着几分优雅的声音响起。 端木熙瞳孔一缩,其他人纷纷遮在他身前,护着他后退! 不高形单影只的树木,阴影里隐着黑乎乎的身影,看不真切是什么模样,有几个人,什么人,只知道这句话,确实是对他们开口的! 到底谁,既然藏在这里! 随着这个想法刚落定,那个人却走了出来。 真的是走了出来,很悠闲的姿态,带着倨傲的闲庭信步,一身黑衣露在火光折影中,竟是在这荒芜之地,硬是生出几分风华琉璃光彩。 “是你!”端木熙危险的眯起眼睛! 虽然多戴了一条黑巾面纱,端木熙却是一眼认出这个让他恨不得挫骨扬灰的人。 “是啊,想念了这么久,突然见面,有没有给你惊喜的感觉?”南书儿玩笑的话,却是丝毫没有笑意的开口,像只是在平静回答他的那句‘是你’! 其他人一震,心想,这个人那里是少主说的嚣张,见了他们明显人多势众,还能气定神闲说这样的话,分明是狂炸天了好吗? 南书儿确实没有时间跟他们胡扯了,简单露了脸后,转身又隐回树下。 端木熙阴郁嗤笑的扯唇角:“想跑?给我追,杀了他!” 随从顿时身子一动,朝漆黑的树下袭击而去,却在下一刻弹了出来,飞出几米,狠狠吐了一口血,从姿势判断,是被踢了出来! 其他人震惊,他们的武功差不多,都是高手行列,这…… 下一刻,见那个年轻男子背着一个人大刺刺走了出来,还对着端木熙友好的挥手,淡淡声线拋下:“我想你会感谢我才对!”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端木熙却是骤然大喝:“祖父!该死,他既然绑走了祖父。” 端木雄是有武功在身的,且功夫不在端木熙之下,虽然不能和那些终日沉迷武学绝学的大师比,可却也是难逢敌手。 如今,竟然轻轻松松被抗走了! 一群人掩着心头大骇,朝端木熙出声:“少主,快发暗号通知老家主的暗卫,只有他是这个人的对手。” 端木熙闻言,铁青着脸,赶紧拿出暗号发射。 他们一群人先追了上去,却还是把人追丢了,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端木雄的暗卫,黑衣人很快出现在眼前,黑沉沉的眼底,有愤怒焦急涌出:“主人呢?” 端木熙无能的闭上眼睛,声音僵硬:“被抓了,是那个人……那个在天下楼折了我手臂的年轻男子。” 黑衣人震惊的看着他,来不及猜测这个人跟端木家有什么恩怨,既然如此…… 他抬眼看了一望无际的草原,瞬间消失在眼前,显然是追了出去! 天亮十分,黑夜暗卫还没有回来,端木雄还是没有消息,而端木老家主被掳的消息却是不胫而走,整个军营惶恐乱成了一锅粥。 端木熙一夜未睡,听着那些将领惶恐的分析声,一股脑的火大,理智却是清晰的想起了端木雄之前分析的话! 那群人,定然藏在周超部落里,能窥探军中的分布,还能在做案后即使撤回,只有是这些人。 …… 端木熙带了十万人,将近一半的军兵,停在那一片宽广的草原上! 倘若是之前,他可能还拿不到这么多的人,可如今端木雄消失没有消息,整个军营乱成一团,那些有威望的将军,敏感又小心,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揽权主事,端木熙自然成了最合适的人选,他开口要这么多人,且声名会带回来,其他人也阻拦不得。 “少主,需要属下挨个去通知这些部落的人出来围观吗?”他的下属征求的出声。 此刻天蒙蒙亮,不少早起的人,已经朝他们驻足许久,鉴于端木军在这一带并不友好的名声,没有人上前,还有不少牵着羊的牧民,显然准备喂草了,看着这样的仗势,只能在远远停下! 第五百五十二章:不生气? “通知?等火把这片草原点燃了,他们自然会一个个在炕上掉落来围观,不是吗?”端木熙唇角一抹阴狠邪肆的弧度,他笃着马,声音轻快:“昨晚他让我们端木军尝试了什么感觉,我们只不过还回去一些,不算过分,对不对!” 属下不可置否:“……” 又听到端木熙带着低沉的笑意,明显扭曲:“后面,还有更残酷的等着他们,他们应该会一点点的期待呢。” …… 天方大亮,草原很宽很宽,一眼望去高低不平,有的发着刚长不久的绿芽,有的风吹草动又腾起一人高的草丛,蔓延无边,绿色丛生! 这是带给牧民们生的草地,他们在这里长大。 甚至可能更夸张的说,这是老一辈子的命根子! 而此时的端木军举着无数火把,朝草原拋去,那些火把很快蔓延出无边的大火。 如端木熙所愿,附近部落,无论男女老少都赶过来,连着在十几里路接到飞鹰传信的小国都有人快马加鞭的赶快来! 所有人悲壮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人敢上前,好几次有冲动的大汉,被族里的人聚力按倒在地上。 眼前是乌黑一片的弓箭,端木军的十万大军摆在眼前,只要他们稍有不慎,将会是万箭穿心! 端木熙高居马上,冷傲的看着他们戏剧化的神情,眼底的轻蔑鄙夷,连着昨夜的憋屈也得到了释然。 “说出贼人的下落,我们放过所有人,若是不说,你们全部都得死。” 有人朝人群大喊一声,霎时让喧哗的气氛陷入短暂的死寂中。 沉默,没有辩驳,也没有人否认。 “听到没有,交出贼人,放了我们老家主,我们饶你们不死。” “……” “在我们确定开始之前,若是还没有人开口说出那些人的下落,我们就数着时间杀人,直到全部死完为止!” 这次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可我们根本不知道啊。” “噗嗤!”一箭射出,开口的那个人,倒在血泊中。 其他人似乎怔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多少恐惧,一群人围着被射中的人,纷纷动手帮忙止血! 他们回头,看着那一片军兵,眼底蓄涌出仇恨,积压了许久的不满,此刻终于成了血海深仇。 “你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若是还是没有人知道,就等着看自己的族人同伴,一个个死去吧。” 冷漠单调的声音从那乌压压的军队传出。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因为人群众多,显得无比震耳欲聋。 “是布鲁金大王,是金大王!”有人惊喜的认了出来。 其他人显然也认了出来,纷纷露出惊喜欲狂。 并非他们多喜欢金飞,可对于这个年轻大王的传奇,此时此刻的情景,显得高大威猛顶天立地了。 况且,布鲁有五万匹配的军兵,是这里最大的队伍。 端木熙眯眼朝由远而近的队伍看去,一个手势,他脚下跪着举弓箭的人,顿时换了一个方向,齐齐对准来人。 金飞确实带着军兵过来的,却是带的不多。 用昨夜出发前南书儿的话说,他们今天过来,只是应付一个倨傲冷漠自私犯下滔天大错还不知道的大家族少主! “少主,又见面了!”金飞的开场白很简单,目光深邃,年轻也沉稳,唇角的笑意却又令人信服! 端木熙冷漠不屑道:“金大王带这么多人过来,准备与我们切磋一二吗?” 眼底有着鄙视,还有几分杀气,他今天是要杀几个人,不,是很多很多的人,才能泄心头之火。 “不啊。”金飞摇头,脸色认真的问:“听说你们在找人,而我确实有一些线索,不知道你们需不需要!” “什么线索?”端木熙眼底有紧张,却还是镇静不动的问! “你把他们先放了?”端木熙扫了身旁手无寸铁的牧民一眼,见端木熙不声,金飞也不急:“你应该知道,我们虽然不同族,却也是录属明莱国子民,即使是你们端木家掌权百年的军队,也没有不经圣旨,先斩后奏,滥杀无辜的道理。” 嗯,金飞想,他的口才本来就很好了,经过南书儿这么一指点,简直是进步飞速。 果然,端木熙倒还没有什么神情变化,他身后的军兵已经思索的顿了动作,眼底有犹豫。 金飞高亢的声音还在继续,“况且,我们也没有犯罪,你们这种做法,若是告上我朝陛下面前,等同谋逆,有不臣之心。” “你们劫了我祖父,这不是犯罪?”端木熙忍不主出声讥讽! “证据呢?他们这些无辜的牧民,端木老家主有你们二十万大军守着,怎么劫?”金飞倒是耐心极好的同他理论! “可他们窝藏罪犯,等同同犯。”端木熙分毫不让的声音 “可是,我说了,我们手里有线索,他们没有窝藏……”金飞语气清晰缓缓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像是想起什么一顿,若有所思的疑惑道:“莫非少主并非真的想救老家主?” “怎么可能!”端木熙脸色涨红的反驳。 “哦,那就好!”金飞没有其他人意思的样子,对他们挥手:“你们走吧,端木少主不会再为难你们了。” 端木熙想出声阻止,可想到他刚才的话,还是沉默了声,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离开,心底却又觉得那里不对劲。 金飞没有再磨蹭,让人丢了一个人出来。 这人穿着一身黑影,早晨窜涌过布鲁族附近被逮到,结果原来只是托人办事,说是有人给钱让他这么做的! 端木熙听了脸色发黑,顾不得深想其他,他带了十万大军出来,怎么也不能无功而返:“这就是金大王嘴里的线索?你别胡乱捉个小贼,演演戏就想避祸过去。” 金飞轻笑了一声,语气无奈又潇洒:“少主急什么,这话不是还没说完吗?” 端木熙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竟是被他一句话噎住了。 原来那个人给了纸币,正常市面流通的纸币,这个人也没有多想,有钱赚,且是现成的钱,他就接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滔天大祸 端木熙看着眼前递过来的纸币,金飞还在解释:“刚刚我的人搜到拿给我查看……说不认识的字,可真挺好看的。” 端木熙接了过去,纸币纹路并不复杂,上面的字迹显然,却又和纸币融为一体,细看倒是很容易分辨。 只是真的是普通人不认识的字,是一个符号。 端木熙目光狠狠一簇,抬头看向金飞,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带着好奇的探了探:“少主肯定认识。” 端木熙扯唇,币纸放进袖口里,冷冷道:“不认识,带回去问问不就知道。” “有道理!”金飞点了点头,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不远处还在燃烧,甚至连着天的冲天大火,目光悠远。 端木熙一直细细观察着他的神情,见他这个神情,还有一些困惑。 他以为,金飞应该像其他牧民一样发出仇恨愤怒的眼神! 然而,他却是叹了一口气:“少主,你知道草原多少人靠这片草原养活吗?” 端木熙了然,原来心里也不是不在乎啊,他认真严肃的语气,朝草原看去,开口:“其实,我也是为了大家考虑,金大王你可能不知道,最近这一带出了一队杀人凶残的杀手,他就藏在附近的居民里,只有查出他们,才是永绝后患。” 竟是绝口不提端木雄的下落了。 金飞想到南书儿淡淡说起的模样,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他金飞已经服的五体投地。 “这样吗?”金飞带着少许疑惑:“其实刚刚少主同这些牧民解释,他们也是能理解,并且积极配合的。” 端木熙却是摇头:“既然有人愿意藏着他们,怎么可能随意的交出来?” 所以他才火烧草原,断了这些人的生计? 金飞不由又想起前不久和南书儿的交流。 牧民靠着这片草原为生,事实上……现在的他们,依旧大部分靠草原为生。 而那些不靠着草原为生的族人,却对草原有着流淌在血液里的信仰。 雄鹰展翅,草原为家,这是他们的根,恒古不变。 当时,他的脸色都变了,也一度觉得,没有人会做这么愚蠢的事,那怕狂妄嚣张横霸一方的端木军。 可眼前偏生就是出了这么一个愚蠢的人。 金飞点点头:“既然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布鲁当然要出一份力。” 端木熙意外他今天的好说话,目光在触及他眼底的畏惧时,他了然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十万大军,心底涌出一股倨傲,面上越是愈发的平静自若。 端木熙:“金大王愿意出手,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金飞呼出一口气,深思熟虑后才开口:“威胁这些牧民没有用,就算是真的窝藏了,这样他们更加不敢开口说出事实,这样吧,今晚我约见各部落的首领,和他们把酒言欢,顺便商量一下这件事,让他们各自回去查探自己部落的族人,相信没有比自己人查自己人来的更加容易。” 他说的有理有据,神情认真,且没有一丝怨恨,端木熙心头舒坦了一下,点头:“多谢了!” “少主把兵退回去吧,免得落入有心人的口舌并不好。”金飞一副由衷的语气劝道,还带着一抹隐藏分小心翼翼。 端木熙明白他的有心人是什么意思。 若非战事需要,他们端木军擅自动兵,落在皇城那位的耳朵里,当然不怎么舒服,而最怕的是若有心人在踩一脚,这件事可就不是小事了。 看着乌压压退如潮水的士兵,端木熙唇角的笑意渐渐收起,直到消失,阴沉如水。 草原的火还在烧,不远处的牧民已经大着胆子跑了出来,对着草原抱头跪地痛苦,有人甚至还想冒险救火。 “去,安抚好他们,顺便去通知各部落的人,今晚准时到布鲁王庭,本大王要宴请他们喝酒。” 若是端木雄此刻在军中,金飞这样的举动,当然会被制止,甚至在宴会到一半,大伙儿都喝高时,将他们包抄。 谋而断定,定然不择手段,不惧风暴! 可端木熙如今陷在自我的鬼心思里,可能并非愚蠢,可他并没有想到这个地方。 …… 当天晚上,那些人果然来到布鲁王庭,一共二十几个人,他们由十几个部落组成,其中一个族中还来了几个人。 见所有人的落坐,没有那个部落的人缺席,金飞才让人出去打探。 打探的人很快回来,在他耳边回禀。 金飞扬唇笑了,璀璨肆意! 其他人一直盯着他,相互寒暄后,他们皆是严肃沉闷着一张脸,甚至无法理解此刻的金飞,怎么笑的出来! “金大王,我们的草原被那帮狗东西烧了,您难道一点都不愤怒生气吗?”一个人霍然站了起来,胸腔起伏,眼眶发红! “是啊,金大王,没有草原,雄鹰要亡坠了吗?”另一个年轻人,带着掘强的眼神,眼泪已经砸了下来。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今天听到最多的哭泣声就是这句:“啊玛说,草原消失了,雄鹰要掉落,牛羊要饿死,因为他们触怒了神灵,这是神灵给他们的惩戒!” 所有人都盯着金飞! 他们虽然各自为政,各自管束,一起生活在一带,虽然平时也有打架摩擦,为了地盘和生活杀人见血,可比起几十年前,谁见了谁都亮刀子,三天两头的互砍好了好多,甚至在各族有大事时,还会相互邀请帮忙。 而布鲁因为族人血性桀骜不驯,他们只喝最烈的酒, 打最凶狠的架,他们的地盘最大,从来不让分毫,他们的王也是胜者为王,败者臣服。 金飞澄亮的眼睛同样回望着他们,直接望进他们内心滚烈的火焰,仇恨毫不遮藏的袒露。 “我当然很生气,很愤怒,甚至想撕掉他们。”金飞缓慢的话,吐字清晰的落在空气中。 气氛静了一瞬,下一瞬,所有人站了起来,此刻的心情显然又和上一刻不同,那是一种爆发的怒火,此时抛头颅洒热血,亦是一往无前。 第五百五十四章:周折 端木熙回到军中,全方位还是没有端木雄的消息,主营站了一地的将领,进进出出神色紧张,端木熙进去后,纷纷出声,他一脸沉重的坐在椅子上,上面是空着的主位。 “我一定会救出祖父,诸位不要慌。”他沉着一张俊美的容颜,带着几分是势在必得。 其他质疑慌乱的眼神,此刻也不由纷纷闭上了嘴巴。 夜深时,端木熙站在月光下,看着隐在夜色里的军队,脑海里浮现今日万人之上的感觉,他不需要废话,不需要动作,甚至不需要刻意呈现什么,只要他一声令下,全部可为他抛头颅洒热血,死而无憾。 那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妙! 几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恭敬的低声禀告。 “少主,我们的人潜伏进了布鲁王庭,里面的人全部醉倒,金飞大王的酒量倒是好一些,看着所有人醉了,自己抱着一瓶酒在草地里对月痛喝。” 他顿了一下,抬眼观察了一眼色,声音低了低:“这些人出门,特别是出入别的部落王庭,竟都谨慎的滴水不漏,即使醉酒了,也有人守着,不过没有金飞大王的命令,没有人敢擅自离开。” 端木熙听到这里,蹙紧眉头:“既然大家都醉了,为什么不让他们的人,各自带着人离开。” 地上跪着的人想到他可能会这么问,毫不犹豫的开口:“金大王对那些人的要求,很凶狠的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如今他们醉的不省人事,若是途中出了什么问题,他倒是问心无愧,可却并不想起无非要的战争。” 金飞虽然年轻,做事却是有章有法,能想到这样,确实不容易,却也很正常。 何为正常?行为逻辑上的正常。 列如,倘若他今晚不想的这么周到,亦或者没有多想这么一步,他端木熙派去的人,真的会把那些人残杀,从而栽赃给金飞! 他的计谋很简单,坐山观虎斗。 可如今…… 端木熙多少有一些失望,不过却也没有挫败,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知道他们今晚商谈的内容吗?” 布鲁王庭今天的邀请很隐蔽,除了中途上酒菜的人,根本不容许人靠近。 “中途上有五次需要拿酒进去,第一次,他们的神情都很沉重,有的甚至哭过,却是闷头喝酒。” “第二次,他们都嫉妒羡慕的在夸金飞的酒,并且说不醉不归!” “可第三次,已经有人撑不住,耍起了酒疯,竟是朝金飞开骂,说他是孬种,草原腐烂的臭虫……” 端木熙终于唇角浮出一抹笑意:“金飞……没有生气?” 当然不可能,这不符合常理。却见那个人摇了摇头:“金大王的脸色很难看,却并没有当场发威,而是嗤笑一声,说‘端木军平时怎么样,本王不多说,可这件事……别人惹出的祸事,凭什么要我们这些人去冲锋送死?’。” 端木军平时怎么样,本王不多说,可这件事……别人惹出的祸事,凭什么要我们这些人去冲锋送死? 端木熙联想到金飞说这句话时的神态,确实是他说的话! 也难怪他这么冷静,原来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也对,这是有人故意针对端木家,倘若这些人真的不理智的仇恨,甚至窝藏那群人,等待他们的将是覆灭。 “少主,那群人肯定要等天亮醒来后才离开,我们的人根本没有机会下手,下一步请少主指示!” 端木熙摆了摆手:“把我们的人撤回来吧,养精蓄锐,这两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那个人拧眉:“可那些部落的人……今日少主烧了对他们很重要的草原,那些离开的牧民,都是带着仇恨的眼神,更何况是那些没有现身的首领,还有首领手下的兵马……” 端木熙冷冷道:“这些都不足为惧!” 那个人又是一愣,今天发布任务时,端木熙的话可不是这样。 又见端木熙仰头看月色,负手而立,俯瞰的姿势:“我们怕咬人的疯狗,而那些部落确实是一群疯狗,可现在有一个体型庞大又聪明乖巧的狗出现,根本不需要我们出面,这条大狗很聪明的压制住了这群疯狗,何乐而不为?” 那个人眼角抽了抽,他当然听出来了这比喻。 端木熙笑:“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金飞今晚特意把他们灌醉,也是怕他们那个人带头冲动惹事,从而连累了他!” 那个人恍然大悟:“少主英明!”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金飞如此识时务,我们也没必要再跟他较真,把人撤回来吧。”他似叹了一口气的出声,有种看破一切局势的优越和寂寥。 一切妥当,万事准备好后,端木熙在半夜才回的军营,他没有像平时一样脱衣服,而是和衣睡下。 …… 恰在此时,北斗最危险的地带,丛林杂生,悬崖峭壁。 南书儿在一处隐蔽的矮悬崖下,端木雄坐在一颗树下,他被喂了药,力气全无! “你说,需要多久,你的暗卫才能把你找到?”南书儿信步在他对面坐下,当真是闲庭信步。 端木雄自认见多识广,到了这个年龄,连着对当今陛下的印象,都是带着几分熟知心事的掌控。 可这么长时间了,面对这个年轻的男子,他竟是窥探不出分毫! 他优雅,温和,也可以很温和却做着最粗暴的事,一手拧断一个士兵的脖颈,甚至在她的刀子划过士兵的心脏,溅出血都可以眉眼温和。 像此刻,他无所事事的样子,很让人联想到他在书房里,拿起一本书,慢慢的品读,该是怎么样的人间雅致画面! 端木雄眉眼冷讽:“你应该很清楚,毕竟这一路你是轻而易举的牵着所有人的鼻子走。” 南书儿还是戴着面纱,她很谨慎,眼前这个老狐狸懂易容术,万一让他见了,那天要是真的有缘在皇城遇见,疑惑一个将北斗搅的天地变色的男子,怎么会和辰王妃如此像? 第五百五十五章:孤独求败 南书儿谦逊的摇头:“没有啦,因为我还不知道是不是高估了他的武功。” 端木雄不为所动:“你什么意思?” 果然,对面的年轻人明显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无聊的朝后靠去,手枕着头:“不是很明显吗?和我预计的时间差了很多。” 端木雄:“……” 南书儿:“不过这也算我失算了。” 这还真是自恋到孤独求败了。 南书儿看着渐渐淡化的夜色,空气似乎都泛起阵阵凉意,忽而抬眸瞥向端木雄:“你的暗卫应该换了。” 端木雄一路上都被眼前的年轻小子碾压着智商,在这处地方坐下,更是被抨击的人生灰暗。 此时再也控制不住的抽了抽唇角,低吼一声:“年轻人,你可别太得意了。” 南书儿见他还不服,懒散的思绪不由被牵起了几分斗志,反正也是无聊,不由直起身子:“难道我说的不对,这个时间点,按照我原来的计划想法,他已经把你救走,背回去坐镇军中了。” 然后,端木雄看着他的语气变的缓慢:“毕竟,端木熙那小子实在太狂妄,这二十万大军,也不知道他今晚能玩剩下多少,没有你回去,我还真怕他一个不留。” 他笑了,端木雄清晰的看见,眼前的人,有着即使在夜色下,还是漂亮如琉璃的眼波,里面荡漾着水光,点点笑意溅起无数波澜,美的风华无双。 一口气上涌,胸口像是被人用力按住,透不过的窒息感蔓延全身,背脊寒毛令他坐立难安,顷刻间,这些几十年都没有,代表所有恐惧的身体反应,侵袭着端木雄! “你在说什么?”端木雄竟是气的一口血喷出来,扶着胸口大力的呼吸,本就无力的全身,像是随时会瘫软一团泥。 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可就是因为见过,端木雄在一瞬间,在心底就有了断定,他没有说谎,因为他的语气那么冷! 南书儿的眼神扫过地上的血,神情波澜不变,带着和他气息不变的温和,似乎在聊天:“不然,你以为,我特意绑架你,把你那个智商一般的暗卫一路牵着鼻子走,是为什么?” 端木雄睁着铜铃大的眼睛瞪着他,却是渴求的等待他接下来的每一句话! “当然是留一个最蠢的人坐镇军中指挥打仗啊。”南书儿也没有让他失望,很诚实全盘托出自己内心最真实无害的想法。 眼看端木雄喉咙一哽,似乎又要吐血了,不过似乎被他及时按耐住,生生吞了回去! 智商一般的暗卫。 最蠢的人坐镇军中指挥打仗。 二十万大军玩剩多少? 端木雄死死的瞪着南书儿,满脑子都是这些话,竟是产生血液倒流的诡异错觉。 那是端木家辉煌百年的仪仗,在未来百年,端木家经久不衰的资本! 他端木雄踟蹰壮志多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谋划,培养继承人! 在二十多年前,在中年的年纪,已经需要考虑下一代继承人选了,那时候他就很清楚的知道,懦弱的嫡长子,根本难堪重任。 而庶生子确实要相较前者出色很多,可身份在生来已经注定了一些事。 于是他就开始谋划,让长子娶了一个性格互补的妻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个长媳第一个生的便是孙子,且自小聪明伶俐,聪慧过人,人见人夸。 那时候毫不夸张的时,把婴儿时期的端木熙放在同龄里玩耍,他总是能给人惊喜的人。 这种惊喜很微小,却是端木熙最看重的。 比如在婴儿时,端木熙翻身,学走路,学说话都比一般人快一些。 比如几岁时,他不需要大人紧逼威胁,自己会拿着书本,爱极了读书,不懂的字和诗词,那怕是夜半三更还往先生的房间敲门。 到了习武时期,他的时间从读书分了出来,不但没有落下功课,还在习武上点拨易懂。 端木雄那时候甚至在回想自己小时候,相比较下,真的普通很多,不过都是在成年后历练出来的胆气和智慧! 于是,他愈发的认定,这个孙子不但能守好端木家独有的江山领土,指不定命运的轮盘转动下,还能成就更大更辉煌的事业。 可现在,只是这短短几句话在告诉他,他的想象都是想法,他以前做的事有多么愚蠢! 有多么愚蠢,才能教育出这样的一个继承人! 打仗啊,端木军除了出来巡查的小分队,从来不打仗的。 如今国泰民安,周边小国进贡臣服, 为什么要打仗? 他们要做的事情,从来都是日夜操练,兵器跟进,守卫变通,控制管辖好周围秩序,这是养兵,也是守护好前方繁荣昌盛的北斗,北斗顶端掌控中心的端木家。 明莱皇帝不敢收兵,为什么不敢? 曾经他也出手过,端木雄记忆犹新当时的做法,他暗中挑起事端,再带着端木军一举歼灭,而北斗的后方确实是明莱边界,需要驻守军兵,皇帝要收回的念头也不了了之。 现在…… 功亏一篑! 南书儿也顾上不欣赏端木雄脸上的神情,淡笑扬唇:“来了,虽然慢了一些,可到底还是没有让我白等。” 下一瞬,头顶箭出一个黑影,银色笔直的钢剑朝南书儿削来。 南书儿躲开,一瞬跳开了几米,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黑衣人的眸光暗了暗,还没过招,可他竟是轻松躲开了,可见武功绝对在他之上。 “嗨,虽然很失望,可还是很高兴你现在的出现。”南书儿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像是叹气,也像咕哝:“照顾老人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黑衣人回头,惊然愤怒的瞪着他:“你对我们主上做什么?” 南书儿蹙眉,似乎不满他的语气:“纠正一下你的语气。”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气死人不偿命,更何况,你家主人是自己郁结身心, 吐了血。” 所以还不是他的错? 黑衣人跟在端木雄身边很多年了,对于自家主人的了解,比自己对自己还要了解的多。 第五百五十六章:事已成定局 主人这么强大的人,怎么可能会郁结身心? 端木雄此刻却是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轻缓吐出一句话:“啊靳,放他走。” 黑衣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主人!” “放他走。”端木雄又道,苍白的神色,老老垂矣:“你打不过他。” 南书儿瞥了黑衣人一眼:“……” 然后他转身走了,很自然离开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 南书儿站在山顶,看着远方的烽火连天,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很低微的厮杀声。 “能玩剩多少?一定还有很多!”她呢喃的出声。 一定会剩很多,不然,怎么让明莱皇帝插手? 五万,足够了! …… “主人,属下先送你回营休息。”黑衣人背着端木雄往整齐的帐篷走。 “不用了,直接送我会主营,我要等着他们退兵回来。”端木雄经过黑衣人的内力疗伤,恢复了一些神气,此时已经恢复了之前威亚的语气。 黑衣人恭敬的应是:“是!” 脚步转而朝议事主营走去。 他们等的时间很漫长,虽然端木雄出兵符,让那些人停战撤回,可途中却是状况百出,打先锋的几万人,在回来的折峰上,突遇炸药,死伤无数。 端木熙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加快脚步撤回,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时,还有炸药在途中等着他们,五万人,同样深陷其中。 当时他被一个下属扑倒在马下,避免逃过了一劫,那个下属却是炸死了。 加上原先死亡的军兵,可谓是损失惨重,人心惶惶。 端木雄听到一声声的急报,就算早有准备,却还是气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周边小国也来攻打,虽然只是如同打劫一样大风过境,可足够让局势混乱! 端木雄几乎被迫的撤出领地,带着一群人,仓皇出逃的停在了北斗城城外的空地扎营! 一个星期后,战争逐渐平复,再去看之前战争炸开的地方,一个惊人毛骨悚然的发现。 如果说,北斗因为地势原因,易守难攻,明莱皇帝抽不会二十万军兵的原因也在此,因为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随时举着二十万兵马军旗,兵临皇城! 而那天的惊天炸药,竟是把原本平平无奇的山脉炸开,隔断了北斗与明莱边界的去路。 右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江河流,旁边原本是大路,可经过这么一炸,成了悬崖峭壁,河流滚动,根本不可能再进入大部队。 也就是,以前占据一方的领土,似乎因为这个山脉,无声分割了! 这个发现,让端木雄近乎摇摇欲坠。 …… “剩下多少人?”端木雄的目光扫过一群脏兮兮的将领,气息游移,却还是镇静冷酷。 地上跪着的端木熙身子颤了一下:“祖父……” “你给我闭嘴!”端木雄阴狠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到底是没有忍住,呵呵一声冷笑:“我会把事情经过禀明皇上,从现在开始,你那里都不准去,等着押送皇城!” “祖父……”端木熙瞪大眼睛,似乎他做了什么残忍的事。 事已至此,端木雄已经不想去再计较,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他可没有心灰意冷,有的不过是仇恨! 是,仇恨! “主上,属下让人把他押下去。”黑衣人走了出来! “不必!”端木雄的语气再不复往日的谆谆教诲,阴恻恻森然:“让他在这里听听,听听他的愚蠢,有多让人恶心。” 显然是极度恶心,才能让端木雄这样刻板之极的老人,说出这样的话! “主公,死亡人数……还在检测。”有人忐忑脸色灰白的出声! “我问的是剩下的有多少人,火生生的人,这还不好数吗?”端木雄瞥向他,目光锐利似火。 “五五万!”他结巴的回答! “什么……”端木雄唇瓣一抖,身子在椅子上摇摇欲坠:“不近六万啊……” “主主公,是五万!”那个人大着胆子纠正! 下一刻,黑衣人手中的剑挥出,回话的人,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端木雄刚刚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瞬似乎失去了色彩,显然这个字数他有多不能接受。 若是此刻金飞在这里听着,保不准又扬起那璀璨飞扬的笑意,暗道:“老子果然牛逼!” 分毫不差,五万,是他(南书儿)要的数字呢! “啪!”狠狠一巴掌,甩在端木熙那张还算俊美的脸上。 端木熙惊愕抬头,似乎还没有从一巴掌中回神。 端木雄狰狞血丝爆起的眼睛,死死在上方盯着他,“孽畜,我当初就应该在你母亲生你的时候,活活把你撕了!” 端木熙愣愣的眼神,啪的一声,另一个脸颊高肿。 他再次瞥见端木雄,眼底的迷茫之色已经消散,唯有亮的逼人的恨意。 端木雄漠然无视他的神情,冷漠的抬手:“把他带下去,等皇城的诏书下来,端木家的人亲自押送他回皇城。” 门口顿时涌出一群人,那些都是端木熙左右服侍,帖耳听从的侍卫。 他们连正眼都没有对上端木熙一眼,上前将人扣在地上,手里拇指大的铁链,将他圈了一圈又一圈。 “祖父!”端木熙终于意识到惶恐的抬头,“祖父,我不过是犯了一次错,你难道就要抛弃我?” “你犯的是错?你犯的是滔天大罪!”端木雄几乎从胸膛溢出的怒气,地上已经跪了一地人,没有人敢抬头。 几天了,端木熙的脑袋早就清醒了好吗? “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那天如果不是祖父被劫,我一时生气才放火烧了草原,那里想到他们会以这个借口,既然以这个为由,不但聚集商议谋叛,装醉酒糊弄我,还敢半夜偷袭我军!”端木熙卷缩在地,身子不自由,可涨红的脸,写满了怒气。 端木雄空洞冷漠的眼神俯视着地上的人:“是,你自己蠢,可以自己去死,为什么要搭上整个端木家,为什么?” 端木熙龇牙咧嘴的笑了:“我那里知道这个金飞既然会有这样的蓄谋,他分明是和那个人筹谋已久,这是端木家的仇人,不是我的错。” 第五百五十七章:布鲁王国 一句话,端木雄受着众多诡异的目光,差点又吐出一口血,他按着胸口,指着地上的端木熙,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端木熙却是龇牙咧嘴的笑了,邪肆而不甘,怨恨而不屑。 端木雄恍然间才看明白人心一般,任由黑衣人扶着身体坐了下来! …… 几天前! “兄弟,你的宝贝还是真是了得。”金飞惊的眉色飞扬,一身尘土污垢都不在意的要来搂南书儿。 南书儿旋起衣袍,避开了他的触碰! 金飞落个空,却是混不在意,他像是好奇宝宝怀着惊天发现的靠近,说出的话却是……“这么威力无比的东西,配上你精准的设计安装,既然真的炸出了我们布鲁国,哈哈哈!” 南书儿等他笑听了,才抬眸瞥向他:“你也不错。” 如果不是这个人办事能力强,这些事情指不定不能实现。 显然眼前这是一个聪明的年轻男子,他知道自己的欲望,知道自己的能力,更是知道该如何抉择。 她要的,已经触手可得。 而金飞怕的,无非是战战兢兢随时可能迎接端木军的摧毁,一个不到五万的军队,真的是太容易了。 现在,他不但除掉了隐患,还自封一国,这种变化,终其一生,那么多届布鲁大王想做,却觉得绝无可能的事,他做到了。 并且以最短的时间崛起,做到了! 由布鲁王庭发出的宴会狂欢,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星期。 南书儿的事情办完了,没有再露面! 黑夜,月色,清凉如水。 南书儿回头看着陪了一路的九个人,有一些好笑,“你们真的可以回去了,还怕我被人暗杀了不成?” 这话,成功的让一群不言苟笑的男子笑了。 他们从马上下来,纷纷朝他走来,一记拳头砸了过来,南书儿暗惊,急忙举起拳头迎了上去。 其他人没有发现异样,依次砸了拳头,南书儿一个个和他们相碰,唇角露出丝丝笑意。 金飞是最后一个人走了过来,坦然伸出手臂:“我可以拥抱你吗?” “不可以。”南书儿眉色不动,一如既往的绝情。 金飞露出伤心的神情,眼底却是浮出晶莹的笑意,他放下手臂,伸手就要朝她砸来拳头。 南书儿失笑出声,伸出拳头去和他的拳头相碰。 却不想,他只是虚晃一招,竟是拳头大开五指,一把扣住她的手臂,用力拽进怀里! 温热的气息扑鼻而来,南书儿眼底划过意外,却并没有再挣扎,只是僵硬一动不动,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松开。 “后会有期!”他说。 南书儿嗯了一声,转身牵起马要离开 身后的声音清晰的响起:“倘若日后有事,一封你的书信,我一定会去,不顾生死。” 南书儿的背脊一震,没有回来。 步履踏出两步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倘若日后你有难,不方便写信,可以让人传个口信,我一定不疑有他,全力以赴,那怕是地狱。” 南书儿停了一下,没有声音从她身上传出! 金飞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要我不死,这布鲁王国,随时恭候你的归来,永远!” 南书儿这次没有再停留,一跃上马,夹紧马腹,飞驰而去。 天下无有不散,只望青山还是青山。 …… 端木熙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听外面的交流,似乎是上头的指示,防止他有力气逃跑,饿没力气更容易看管。 现在外面的狱卒都在同情他,可怜他,有的还怜悯的递过来一个面包。 他饿狠狠的将面包踩在脚底下,脸色狰狞厌恶,似乎踩的是心中的仇恨。 夜色很快来临,饥饿近乎让他抓狂,刚进来的时候,他还保持气度的挺直背部,不屑嗤鼻的模样。 后来,他逐渐狂躁,开始痛骂,外面的人偶尔会说几句,更多的时候是敬而远之。 现在这间黑漆漆的囚牢,除了赶不走的蚊子,角落的老鼠,四处游走的蜥蜴,什么都没有。 难道他要饿晕过去吗,不不不要,他是端木家的少主,这些人不可以这么对待他。 “快开门,我要见祖父,我要见祖父。”端木熙惊恐的摇着铁门,疯狂的嘶叫。 看牢房的人被惊动走了过来, 又往回走,似乎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这种精神折磨,近乎让人崩溃暴走,偏偏又没有办法。 南书儿挑的时间很准确,在端木熙进牢狱后的三天,因为第四天,他就要被人解押送走了! 这是北斗城唯一的牢房,鱼龙混杂,可端木熙明显是区别待遇,既然是独立牢房,重刑监狱关押的地方! 南书儿趁着一个看守端木熙的囚犯解手时,很顺利的敲晕了,并且换了衣服,她搜了半天没有找到钥匙,目光了然一笑。 把端木熙关押在这里,而这些人手里压根就没有钥匙,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钥匙定然在端木雄这个老狐狸手里。 唉,为什么就是不相信这世界有全能高手呢? 总是被低估,她也很打击好不好? 南书儿将人拖到一处地方隐蔽好,拍了拍手走出来,压低了帽子,目标明确的朝偏僻的一角走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途径不少巡防的士兵,擦身而过。 她推开一处封闭式的铁门,走了进去,里面的人都昏昏欲睡,听到声音,瞥了她一眼,继续睡觉。 南书儿的目光虽然扫过几个位置,通过断定,锁定一张凳子,走过去,整个人仰躺睡了上去,恰好顺势将帽子弄掉下来,遮住了脸颊! 其他人无意扫了一眼,更是再没有看第二眼,侧身睡了过去。 看守的是端木家曾经的少主,他们都是千挑万选来这里看守的人,在明天把人运走之前,绝对不能比任何披露! 虽然很困,可一点风吹草动,谁进来出去,他们可都是相互监督看着,一点心神不敢丟。 南书儿倒像真的睡着了,可不安的手指,又在告诉众人,他没有睡着! 其他人也一样,虽然昏昏欲睡,趴着的趴着,站着的站着,却没有人敢真的合眼。 第五百五十八章:没毛病 “我要见祖父,快开门,我要见祖父。”端木熙抓狂的声音,再次震耳欲聋的回响在不算大的牢房里。 其他人只是动了动身子,随即像失聪一般的耷拉下身子,一动不动。 说是折磨端木熙的意志力,何尝不是在折磨他们啊。 南书儿还是躺着的姿势,只是微伸出手掏了陶耳朵,垂下手,继续睡。 心中却是了然,这端木雄在这个时候,还能操这份心,可不得不说小聪明还是挺需要。 端木雄想用这种方法,不惜把人饿死的风险,把端木熙逼疯,到时候到了皇城审判,他就完全可以把责任退给端木熙的精神出现问题,皇帝就算再如何愤怒,可总不能因为一个疯子,举家抄了端木家。 他这是心理战术,虽然并不专业,迷惑世人也够。 端木熙,完全成了弃子了。 南书儿又躺了一会儿,牢房彻底清静时,他才慢条斯理的起身,整理了一下帽子。 旁边的人被她的动作惊动,看了一眼过来:“我说你怎么那么多毛病,真是懒人屎尿多!” 原本以为不会听到回答,他又懒腾腾的躺回凳子,不舒服的舒展着身子! 却听到一声幽冷的声音回答:“没毛病!” 没毛病?她没毛病? 声音奇怪了一些,那个人也懒得抬眼,磕着眼睛似睡非睡! 他的手中是一把长刀,森冷发亮,无时无刻的握着,显然也是戒备十足的人! 南书儿掠过他的刀,落到桌子上趴着的人身上,即使不用看,她也能猜测,他趴着的地方,定然藏了武器。 左手边上倚着墙的一个人,怀里是一把长剑,指缝是飞镖。 南书儿再看向手里的武器,是刚刚从那个人身上搜来的,噢,一把短刀,锋利触手即伤。 端木雄派来的这四个人,并非端木家的侍卫。 南书儿为何能这么断定,因为他们身上的气息,太过于平静,平静的近乎没有其他气息。 这是并不正常的现象,绝大普通人的身上都有气息,懒散的,低落的,高昂的,愁绪不已的。 他们可能是太提心吊胆,专注眼前的任务了? 当然不是,他们装普通,装的太过火了! 列列如,看这么重要的人,却为了装普通人撑不住的人累,从而站无站姿,睡无睡相,迷蒙的眼睛,却是瞬间能定格住她的每一次动作。 她还可以判断这四个人是彼此不熟悉的。 这个很容易解释,从她进来后,他们一直小心谨慎,却被她几个动作迷糊过去,或许还有她身上同类的气息,让他们没有怀疑! 综合以上分析,这些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杀人,专业杀手! 而他们特意装成普通人,当然不是临时起意,应当是应了端木雄的要求。 南书儿玩弄的帽子一顿,唇角弯成了弧度。 要说这端木雄防的人,不会就是她吧? 呵呵,思念是一种病,她若是不礼尚往来的打声招呼,似乎,并不礼貌? 她随意甩了甩短刀,距离不远的三个人齐齐抬眼看了过来,却只看见南书儿帽子下淡淡的唇色。 南书儿玩了一个漂亮的旋花,又收了回来! 这时,靠在墙上持常长剑的男子察觉不对,蹙眉,舒展松开,下一刻,却是抬步朝她走了过来。 南书儿已经收了短刀,却并没有坐回去,像是没有察觉动静的低下头。 其他两个人也站了起来,却并没有马上动身。 在那个人抬手要触碰她帽子的一瞬间,南书儿出手了,她手里的刀斜过来人的脖颈。 持剑的男子早有防范,快速的撤退,却不想,南书儿真正的后招却是丢出短刀,力道凶猛的直戳他心脏,穿过,插在墙壁上。 她站直了身子,淡淡道:“这么没礼貌,可是不对的。” 后面的凌风飞起,杀气扑来! 南书儿抄起一旁的凳子,一举挡了两个人的武器,抬头的瞬间,露出唇角近乎惊艳的笑意。 他们来不及问候心底的触动,南书儿的手已经松开了凳子,手里两把匕首,穿过他们的脖颈。 他们猛然一惊这近乎鬼魅的速度,极速后退,南书儿却是毫不松懈力气的逼近,速度比他们快了无数倍的穿过,脖颈蔓延出血痕,无力倒地。 南书儿丢掉匕首,拍了拍手,才朝前方的牢笼走去。 走在一半时,她却定格住了脚步,冷声道:“出来吧!” 她的眼前瞬间出现一个黑衣人,光凭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气味,还有那双眼睛,不正是端木雄身边的首席暗卫吗! “你知道自己在干嘛吗?”南书儿的声音清晰,很普通的男性嗓音,连着肢体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洒脱。 不,在布鲁王庭待过一段时间后,她的肢体动作已经演变的更加男性有魅力了! 黑衣人沙哑沉闷的嗓音想起:“杀你!” “不!”南书儿礼貌的微微一笑:“你这是在自杀!” 黑衣人阴郁的眼神,凝结成冰,寸寸杀气袭来。 南书儿要是一般人,那里抵抗的住这样的眼神,分分钟瑟瑟发抖了。 可她是南书儿,黑衣人此刻的眼神,在她看来,真的不如直接了当的杀来。 黑衣人盯着他毫无波动,却也温和随意的神色,终于还是扯了扯唇角:“我们主人想见你!” 既然算准了她今晚一定会来? 那还真不好意思,她从来没有自恋到无逢敌手的地步,来这里,她当然也是计划周全。 “他在门外,或者附近?”南书儿的气息很淡定。 这种淡定,淡定的说出这种话,还是让黑衣人身体猛然一震。 他抬头,却见南书儿盯着他的眼睛,勾唇悠悠道:“看来我猜对了!” 黑衣人还在想如何接话时,她一本正经的开口了:“他难道不怕,被我气的吐血身亡?毕竟上次,我手下留情,也确实需要留他一命。” “你!侮辱主人,该死!”黑衣人身上的杀气腾腾燃烧。 “倘若你杀得了我,还需要站着不动?”南书儿不为所动,眉目却是泛起几分薄凉。 第五百五十九章:我可以拒绝吗 “更何况……”南书儿抬了抬几分不明俏丽的下巴,“你现在应该担忧自身安危,毕竟我没有承诺过不杀你。” 留着端木雄,当然是起到间接性的大作用,可眼前的暗卫,她可并不觉得有什么废物利用价值。 黑衣人终于知道主人是怎么被气的吐血的了。 这个人,实在太可恨。 “你如此针对端木家,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不是为了血海深仇,定然是利益谋划,我们主人要见你,他说他能满足你的一切要求。”黑衣人冷漠的看着她。 他细细的观察她到反应,不放过一丝犹豫。 然而,南书儿只是懒懒的抬了眼皮,“说完了吗?” “主人还说……”黑衣人见她一副完全不敢兴趣的样子,还想说话! 南书儿:“我可以拒绝吗?” 黑衣人彻底怒了,他手掌成势就要朝南书儿劈来,却在半道中极速撤回,刀子般锋利的眼睛剐了南书儿一眼,如蝙蝠展翅的冲出门口,却是轻盈无声。 南书儿冷冷一笑,浑不在意的信步到一个铁笼面前,端木熙可能听到声音趴在门上,身上的衣服还是一身锦衣绸缎,只是凌乱脏乱,头发更是如同鸡窝,一双眼睛深陷,死死用力的盯着她。 “是你!”他咬着牙齿,咯咯作响。 南书儿听着外面的声音,也没空和他叙旧,简单了当的开口:“在你眼前,有两个选择,一个跟我走,第二个,被押送皇城。”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有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谁知道你带我出去,会不会转身把我杀掉,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端木熙太过激动,声音已经有一些混乱,可求生的欲望,皆在字里行间。 南书儿漆黑如水的眼睛,对上他那双狰狞不甘的厉眼,红唇轻飘飘吐出:“我数三声,三声后你若是应了,我开门。” “一,二!”她一连两声,看着端木熙瞪大眼睛,缓缓勾唇一笑:“三!” “走,走,我跟你走!”端木熙渴求的摇晃着铁门,胸膛起伏不定。 他真的受够了,没有什么比饥饿感来的更让人绝望。 南书儿没什么表情的靠近铁笼的大门,那里扣着一把大锁,一看便知并非平常的锁。 恰在此时,那些声音已经布满了四周,门口,近在几步之遥。 端木熙显然也听到了,瞪大的眼睛落到铁锁上,眼底的惶恐消失了,弥漫上绝望:“走不掉了,不止是我,你也走不掉了。” 毁了,全部毁了。 南书儿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随手出现一根粗针,拿起锁头,随意的一穿,转动,不过几秒的时间,锁头掉落,废掉。 端木熙半梦半醒的眼神:“你是江洋大盗?” 南书儿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江洋大盗有这种水准?”什么眼光! 端木熙:“……” 走出那个铁笼后,端木熙闷着胸口的窒息感,像是透了一口大气一般。 然而,下一刻,牢门被推开,进来一队人,将他们凛然围在中间。 从他们的角度可以看见,这一队的队形延伸到门口,门口外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弓箭手,长枪! 毫不疑问的说,这足够捉十个江洋大盗了。 端木熙刚刚还冒出的希望,在看到这个情景,本就浑身无力,脚跟一软,跌坐在地。 南书儿站在他旁边,头还戴着黑色的侍卫帽子,可帽子下无形描绘的红唇别样的精致夺目。 明明只是一个男人,长相也不算拔尖惊艳,可浑身上都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耀目。 端木雄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她坐比椅子上,一只腿屈起,洒脱随意! 面对眼前的围墙,她倒是一点没有危险的直觉。 这到底是有多狂妄藐视的姿态。 可端木雄却是知道,这个男子偏生就有让人觉得无所不能的本事。 哪怕他置身千军万马,还可洒酒欢笑! “老家主,别来无恙,你的身体好些了吗?”看着黑衣人推着轮椅进来,南书儿的目光径直落到端木雄的脸上。 细细观察下,面色苍白,气息不稳,显然是上次吐血,硬是吐出内伤,加上年纪上来,腿脚不稳,走不远的路,倒也是正常。 她这话……端木雄眸光晦暗,“年轻人,今日不逞口舌,我们谈条件。” 南书儿不疾不徐的眼神,落到一旁警惕防备,却也面如死灰,情绪低落却又暗涌狂躁的端木熙身上。 显然,脑袋再笨,也知道他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南书儿。 他上前噗通跪下,捉着南书儿的下摆,急切的出声:“救我,救我,你刚刚已经说了救我,我们达成了协议,只要你救我出去,我可以……我可以给你一条手臂。” 端木熙比谁都怕死,也更清楚的恐惧的知道,他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可他不想死,那怕苟延残喘的活着。 南书儿蹲下身子,将他扶了起来,无害的笑了:“你放心,乖乖站着!” “不不……”端木熙以为她在糊弄自己,一时着急的要磕头。 南书儿却是用力按着他的肩膀,声音淡成一条线:“我说过的话,从来都做数!” “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要你的一条手臂。” 端木熙被她的气息镇住了,半响保持着姿势不动,神情呆滞。 端木雄毫无血色的唇,已经抿成直线,绷着声音暗哑的出声:“年轻人,你不可能带走他。” “可是,我确实是来救他的。”南书儿状似为难,神情却毫无为难之色。 “你背后的主子是谁?”端木雄理所应当的这么理解她的话。 “我以为……你猜到了。”南书儿缓缓一笑,拨弄着几根手指,空气匹突响起倒抽声。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为什么?为什么?端木家没有做错任何事啊!”端木雄气息不稳的看着轮椅,按着胸口无力的问道。 他的眼神有惊疑和恐惧浮现,慢慢占据全部身心,却又在一瞬间,目光悠远暗藏恐慌。 第五百六十章:听谁的命? “能臣天子,我想,端木老家主应该听过这句话。”南书儿温软微凉的嗓音,带着一股蛊惑的慵懒,让人无法不相信。 能臣天子,天子能臣! 他们端木家守着二十万的端木军,上面的人,终是无法忍受的吧。 端木雄许久才按耐住胸膛的闷气,一双眼睛暗淡下来,整个人仿若老了许多,沉闷盯着眼前非一般出色的男子:“真的没有一丝转回的余地吗?” 南书儿摇头:“这话,你问错了人,我,只奉命行事。” 又是奉命行事! 端木雄像是料到一般,也没有再强迫,视线落到她旁边的端木熙身上,目光全然没有上一刻的温和。 连端木熙都感受得到,身子退到南书儿旁边,防备有凶狠的瞪着端木雄。 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谁会想到端木家最有默契的爷孙,竟然如此面目全非。 端木雄沉闷的声音:“你可以走,他是我端木家的人,你不能带走。” 南书儿还是摇头:“这也是我的任务,希望老家主不要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 到底是谁强人所难,他把整个端木家弄成今天这个模样,甚至前途未卜,面临的是朝夕不保,既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端木雄和这个人交手不过几次,统共见面不过两次,却是清楚的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竟是在威胁他! “若是我硬要强人所难呢?”端木雄暗沉的盯着他,周身浮动着薄怒。 “那么……我也只能听命行事!”南书儿的话滴水不漏,话落,她抬起脚,信步朝门口走去。 两旁的侍卫顿时亮出长枪,齐齐对准她。 南书儿瞥了一眼顿住不动的端木熙:“还不走!” “走不掉!”端木熙惶恐的出声。 南书儿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薄唇微启,淡淡:“怎么会!” 视线和端木雄阴霾的目光对上,她咬唇轻道:“现在感觉如何?” 端木雄不出声,空气似乎有流动的声音,又听到他宛若关切的声音响起:“胸口窒息感过后,现在有没有觉得,前几日总是发痛的胸口好多了?” 端木雄目光一瞬骤起,捂着胸口,“你什么意思!” “看来确实是好了啊。”南书儿果然如此的眼神。 端木雄可不认为这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暗忖着她的下一句话! 南书儿也不买关子,“不出一刻钟,你将会吐血身亡!” 端木雄像是听到什么大笑话的眼神,“你虽然很厉害,可也别帮自己当神了。” 南书儿却是神色温和无比:“真的,你中毒了!”顿,又道:“是我下的,在你进来时,和我说话的功夫,毒已入肺腑,除了解药,不然,一刻钟后,你将死亡!” 静,四周突然的死寂。 连一向情绪波动不大的黑衣人,都瞪大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南书儿,低下头:“主人,你不要相信他,他早有预谋,这定然又是他的诡计。” 端木雄按着胸口,半会没有出声,他当然知道眼前的人一路谋划,将端木家逼到如今的风雨飘摇。 可人的本能直觉告诉他,南书儿不会说谎,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屑,更别说拿这种轻易戳破的话来讨论阴谋诡计。 这确实还真是神了? 端木雄觉得很荒唐,可看着一步步朝门口走去的年轻人,张了张嘴,却是吐不出一句话。 南书儿的声音拋如空气中:“解药让你的暗卫来取。” …… “你为什么救我?”端木熙确定真的安全后,才一脸防备的盯着南书儿! 此时他们在半道的树木下,夜凉如水,四周空寂的气息,让人头皮发麻。 而眼前的人,却有着和夜色更为接近的气息,难以捉摸,也让人恐惧敬畏! 南书儿从马上接了一个包裹下来,也没有解开,随手丟了过去:“里面有吃的。” 听到是吃的,端木熙顿时什么也顾不上,急切的打开包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南书儿挑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看他吃完喝了水,才出声:“因为你有利用价值,我才会救你。” 端木熙刚好吞下最后一口食物, 听到南书儿的话,动作一涕。 “你把我救了出来,你的条件是什么?”端木熙强装冷静的问。 事到如今,他也看明白了,和眼前的人交流,根本不需要拐弯抹角,因为无论你的话和计谋是什么,他都不管,他眼里只有自己要什么,至于别人怎么样,什么感受,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如果交易不成,他并不介意直接动手,将人抹杀。 如此的冷血,冷酷! “几天前我就通知了你,我以为你知道了!”南书儿抬头对他微微一笑! 端木熙想,倘若忽略他以前做过的事,眼前这个笑容还真的是如沐春风,无害礼貌,赏心悦目极了。 “你!”端木熙的眸光又是变了变,盯着她,带着几分艰难的出声:“你要崆峒印?” “对!”南书儿平和的点头! 事实让她的心情丝毫不平和,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她花费这么多心思,动了这么多手脚,为了也只是那一枚小小的东西。 “那是端木家的传家之宝,你为什么要?”端木熙隐约也猜到,他把北斗城搅的风云变色,只是为了这个,而非他欺骗端木雄的听了谁的命令。 “别问那么多为什么。”南书神情不露分毫,逐渐变冷的声音:“你知道我救你出来,就能把你再送回去。” 端木熙呼吸一瞬急促:“你知道,我被祖父削了身份……” 他想说,那枚东西也一同被收了回去。 南书儿却是掐断他的话:“我记得前几日就通知过你。”一顿,“你想说什么?说你没看懂那张纸币?崆峒印没有在你手里?” 空气一瞬冷凝,端木熙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只听到他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似乎除了死了,没有第二条路了。” 端木熙呼吸困难的出声:“如果我把那个东西给你,你能给我什么?” “暂且保你一条命还不够?”南书儿漠然道。 第五百六十一章:一直没有出现的人 南书儿毫不意外他会谈条件,也是,现在端木熙别无选择了,像他这么怕死的人,当然要拿手里唯一的筹码开口。 端木熙那天看了那张纸币后,就联想到崆峒印的重要性,他也足够警觉,在回去的当晚就把崆峒印藏了起来。 事后端木雄废了他的权后,也三番查过,见实在查不到,以为他藏在了端木家,想着回去让人不动声色的搜出来! 端木熙见她一时不出声,暗咽了一抹口水:“你知道,我手里藏着那块东西,祖父找不到之前,并不会杀了我。” 确实,端木雄是打算把他押送皇城,可在事后发现崆峒印不见了,还是会力保他一命。 这也是端木熙这几日以来唯一的希望。 “你想要什么?”南书儿知道没那么容易,淡漠的问道! “我要什么,你都能给?”端木熙几乎下意识的开口! 南书儿闻声瞥向他,一眼看穿他眼底的贪婪和紧张。 她眼底一瞬划过冷光,“你要是想要皇城头上那把龙椅,我当然办不到。” “不不不用,我只是想继续做端木家的少主。”端木熙紧紧的盯着他,眼底有神圣的崇敬的光芒浮现。 他的脑海阵阵浮现都是眼前这个男子,如何一步步将端木家折损到如今的地步。 他并非愚蠢之人,也想明白了,他的所有心理,都在这个男人的掌控中,包括将草原烧毁,酿成今天的祸端。 不,不止是他,还有那个曾经自以为是北斗第一人的端木雄,他的祖父。 南书儿听出他提出的条件,眼底浮出笑意,有意思的盯着他:“你知道现在你头上扣着的是什么罪名吗?” “死罪!”端木熙近乎脸色灰白的吐出这两个字! “没有错,而且,你完全被端木雄抛弃了,你既然还想回去做少主?”南书儿真的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是,我知道,可是我也知道,你既然能把强大如端木家这样的世家逼到这种境界,定然也有力挽狂澜,护我度过这次难关的能力。”端木熙突然扑了上来,跪在地上,对着他用力快速的磕头,神情无比激动:“只要你救我,别说崆峒印,就是你开出的任何条件,今后你让我办什么事,我都以你马首是瞻。” 南书儿神情不变的开口:“我又怎么相信你。” 也就是,他真的有办法替他洗掉死罪两个字! 端木熙近乎欣喜若狂的抬头:“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也知道,我根本没有那个胆子敢欺骗你。” 欺骗任何人都可能,眼前这么危险的人物,他巴结还来不及呢,那里还敢耍花招。 而且他确信的相信,只要得到这个人一句话,任何人都不能轻易要他端木熙的命。 南书儿神色淡漠:“那么,先拿出你诚意来。” 端木熙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谨慎的朝四周看了看,才说出一个地名:“那是我唯一的亲信,当天晚上我就让他快马回了北斗,把东西藏了起来。” 端木熙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是端木雄安排的,这个亲信还是他出门在外收回来的。 南书儿嗯了一声:“随我去取吧。” 端木熙看着她牵着马匹,准备动身,忐忑不安的询问:“你真的能让皇帝不杀我?” 一个犯了死罪的人,要如何和当今天子谈判? 端木熙回首古往今来的案例,几乎没有,哪怕是有一些皇后近亲求情,也是拿代价换来的,并且,和天家讲条件,最后的下场都死得很难看。 “你刚刚不是还很相信我?”南书儿回头,挑了挑眉! 如此和颜悦色,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是,我相信你。”端木熙抱着破釜沉舟的眼神! 南书儿没有再多说什么。 如今的局势,如何说呢? 端木军剩下五万左右的军兵,折损了将近是十五万的兵马,南书儿甚至不用去打探,都知道远在几城之隔的皇城,朝堂之上,天子是怎么样的龙颜大怒,朝臣是如何的愤怒滔滔。 这和谋反相比,又是别的意味。 端木雄也算是当机立断,既然将端木熙推了出来,甚至还做了把端木熙折磨疯的想法,来做个交代。 现如今南书儿把端木熙从端木雄的掌控救了出来,可端木雄那个老狐狸,怕早就把端木熙的一纸罪状快马加鞭递上了天子的案桌。 端木熙的逃脱,正中端木雄下怀,甚至他根本不需要出手,天家自然会派出人来缉拿端木熙,回到皇城,走五审六判,直到砍头! 而端木家的下场会如何? 最重的后果,便是端木雄递交上手里的五万军兵,并且退出北斗第一世家把控的霸主位置。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端木雄自然要垂死挣扎,护住手里的五万军兵,毕竟,皇上不可能在端木雄交出端木熙,一表忠心耿耿后,还对整个端木军开刀。 这是谁都能预料的事! 南书儿脑海细细分析了一会儿,便理通了所有关系,一些重点也浮出了水面。 唇角弯成月牙的弧度,她忽然开口:“有办法了!” …… 取了崆峒印后,南书儿再三确定没有问题后,便将那枚东西收进空间,谁也夺不去的角落。 最后一个想法落定,她的神情有一瞬的凝固。 她忽然想到那个男人。 既然全程都没有出现…… 不过的确实符合他的作风。 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冷嘲的笑意,“呵,国师大人!” “你说什么?”端木熙看着他收起东西,视线恋恋不舍的收回,一时没有听清! 南书儿没有看他一眼,翻身上马离开。 端木熙赶紧骑马追了上去! 一个钟后,端木熙终于发现了不对,惊恐的扭头:“这是去皇城的路!” “嗯。”南书儿情绪不高,马速不快不慢的行走在尘土上。 “我们为什么去皇城?你知道,以我现在的罪臣身份,进了皇城地界,肯定会被伏捉,不,说不定根本不用进到皇城,半路上遇到官兵都可能是来捉我的。”端木熙越说越慌,恐惧的瞪着眼睛。 第五百六十二章:考虑周全 “为什么不去,你不是想要恢复端木家少主的身份吗?”南书儿扭头看向他,眉色温凉的出声。 “是……”端木熙深呼吸想说话,那道声音截断的开口:“只有让当今天子对你开恩,才能恢复身份,不是吗?” 端木熙惊惶的瞪大眼睛,“真的……你真的能让天家对我开恩?” 南书儿:“不然呢!我也可以把你丟在这里!” 端木熙顿时摇头晃脑,急的满头大汗: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南书儿淡淡扬声,“那就闭嘴!” 端木熙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乖乖闭上了嘴巴! 他们到达皇城时,已经是几天后! 果然如南书儿所料,只要在路上稍微打探,就知道由朝廷发出的通缉令,已经遍布全国,悬赏的额度之高,足够一些杀手跃跃欲试了。 看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士兵拿着一幅画,游走在城门中,南书隐隐叹了一口气。 端木熙缩在她身后,忐忑不安的出声:“我们进不去。” 南书儿无语回答,望天几分钟后,才抬眼看向他。 端木熙顿时出声:“你不会把我丟在这里吧。” 南书儿咕哝了一声:“麻烦!” 她牵着马朝另外一个方向走,端木熙回头肯一眼繁荣的皇城,赶紧根本上去! 几天后,容貌丑陋的男子,坐在酒楼的客房里。 南书儿洗了手回来,瞥了一眼旁边的衣服:“换上!” 端木熙顿时把衣服换上,却发现小了,问南书儿是不是弄错。 南书儿打量了他一眼:“弯腰,驼背!” 端木熙一一照做了,果然小了一些的衣服,变的刚刚好,只是再直起腰时,衣服却是缩了回去。 他的神情略有一些窘迫,做为大少爷,什么时候有这种待遇,要是以前,他早就变脸了,可经过那几天的折磨,他倒是认清了现实。 脸色虽然难看,声音却也不敢带着火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衣服是不是拿错了?” 南书儿倒是很满意的眼神:“我费力气弄了半天,怎么可能错,这衣服就是这么大,你必须弯腰驼背走路,头发我也替你变了一个发型,你这个模样,怕是端木雄见了你,若是不仔细看,可能都会错过。” 端木熙这才明白她的想法,朝一旁的镜子走去,看到里面的容颜时,吓的他赶紧去摸脸。 震惊回头看着南书儿:“你这是……什么易容术?” 什么易容术……显然这孩子还是懂一些的,虽然自负了一些,可却并非愚蠢到不清醒的地步。 “不错吧。”南书儿忽略回答他的问题,打开门走了出去。 端木熙顿时顾不上说话,连忙跟了上去,追到门口时,他又想起什么,弯腰驼背,艰难的行走着。 两个人再次到达昨天停留的地方,南书儿递了一颗药丸过去:“把它吃了。” 端木熙连想都不想的后踢两步,脑海浮现端木雄神不知鬼不觉中毒的情景,眼底浮出防备:“这是什么?” “毒药,吃了他,不出一会儿,你就会眼睛红肿,唇肿青紫,面目全非。”南书儿很有耐心细致的解释。 端木熙瞪的眼睛,脸色透着惶恐的灰白。 南书儿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心思,掏出另一个瓶子,朝他走了一步,又道:“只要安全进了城门,自己再服解药。” 端木熙这才恢复了神色,接了过去,谨慎小心的看了几眼药丸,才吞了下去。 “站住!”几个侍卫朝他们走了过来。 南书儿扶着端木熙顿住了身子,看向侍卫,开口的声音朗脆清晰:“官爷,你们有什么事吗?” 侍卫没有回应他的话,朝他看了两眼,视线移到他扶着的人身上:“那里人?” “古南镇来的!”南书儿老实回答,见他们一定打量,眼底有警惕,连忙解释道:“官爷,我们不是犯人,这是我爷爷,前几日上山务农,中了药毒,镇上的郎中没有办法,让我们来皇城找找。”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一个人不动声色的靠近,一手扣住端木熙的下巴,用力抬了起来。 南书儿暗暗一惊,心道果然是那位大人手里出来的兵。 端木熙此时的毒已经发作了,双眼肿胀,面容丑陋,唇色青紫高肿,显然是中了毒。 侍卫又快速跑了他脖颈,手背,露在外面的一切肌肤……都是老年人的肌肤。 没有异常后,他们什么都没有说,挥手让他们离开。 南书儿和端木熙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无声暗松了一口气。 端木熙这才明白明明易了容,为什么还要服毒,原来如此。 南书儿能想到这一层,并非全然是意外,而是想到以那位大人的个性,手下自然不会有无用之兵。 南书儿也易了容,不过明显她的身高,和端木熙有一定的差距,并不存在可疑性。 南书儿扶着端木熙朝城门里走去,恰在此时,前面突然闯出一匹马,孤勇横冲的朝他们冲来。 南书儿何等敏锐的眯上眼睛,在看清马上的人时,她的瞳孔微缩,将手里的端木熙推了进去! 果然,那匹马在侍卫面前停下,下一刻,他们起起木卡,快速的清空周超的人,里面的人不能再出去,外面的人停止进入。 南书儿为了不引人注意,也不敢朝里面走了,只好被赶着在边上站着。 一辆马车在重兵的维护下,徐徐朝城门使出! 南书儿凭着标志,猜出是当今太子慕容天。 这也难怪…… 这个想法落定,却见那辆马车忽而停了下架,她的眉色一顿,朝不远处的道路走去。 那里恰好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和慕容天的马车相遇,两辆马车皆是停了下来。 不同的是,慕容天亲自从马上走了下来,朝对面的马车行礼,可能是顾忌什么,改了称呼。 果然,对面的马车听了声音,走下来一个人,正是程安澜,两个人寒暄了两声,显然准备别过了。 恰在此时,遮掩的密不透风的马车,突然探出一只手,撩起了古朴的车帘子…… 第五百六十三章:是她 南书儿来不及避开的眼睛,就这么对上一双清淡悠远的眸光,似高山流水而下,似日月轮回之境,定定的落在她身上。 慕容天和程安澜显然也注意到了不对,皆是朝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南书儿心脏噗通一跳,几乎想也不想的侧过身子,避开了他们的眸光。 下一刻,帘子放下,视线消失不见,马车轱辘的声音响起,渐行渐远! 慕容天也回了马车,朝城门外行驶,离开! 马车里! 程安澜进来后,看见程蝶衣欲言又止,暗暗警告的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打扰主子看书。 可程蝶衣却是跟在玄冥身边有一些时日了,刚刚虽然只是随着他的视线一瞥,也认出来了! 此时她无视程安澜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手执书卷的主子,抿着唇色开口:“主子,是她?” 玄冥像是没有听到,眉眼依旧,眸色专注,气息风华。 “是辰王妃对不对?”程蝶衣不怕死的又问。 程安澜的神色难看,却是不敢随意开口,只能用眼神瞪着她。 程蝶衣却是恍若未见。 以往一般玄冥不愿意多说的话,她都很识趣的闭嘴,如今却是实在忍不住了。 那个女人,既然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样,哼,这样干起坏事来,也是心安理得了。 “嗯,她从北斗回来了!”玄冥这次放下了书本,看向程蝶衣,无色无欲的眸光,散发着压人的气息,如雾淡淡的语气:“你想问什么?” 程蝶衣咽了一口气,话都问出口了,现在也不是退缩的时候,她开口道:“主子既然知道她去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为什么不阻止?” 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是质疑主子吗 程安澜更是上前一步,抢着出声:“蝶衣,不得放肆!” 程蝶衣撅嘴,弱声道:“那个女人就是祸水,从我们认识她开始,她除了杀人还是杀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杀了自己的亲哥哥……” 程安澜见她喋喋不休,瞥了一眼神色未有一丝松动的玄冥,一颗心提了起来,警告的打断:“你别胡说,她根本不认识南澈,况且鬼域地狱里修罗场上只有生死,不是南澈死,就是她死。” “可也改变不了她杀了南澈的事实,不是吗?”程蝶衣鄙视嫌弃的反驳,昂起尖尖的下巴,带着几分小女子的冷傲:“如果是我,无论如何也对自己的亲哥哥下不去手。” “你是你,她是她!” 却不想,一直沉默无言的玄冥出声了。 程蝶衣脸色一变,一时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声音明显低弱了几分:“主人,你也很清楚她是什么个性吧,这种女人生来就是黑心肝的。” “哦,为何如此说?”玄冥不见任何情感的问。 “主人!”程蝶衣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可心里实在不甘心那个女人如此逍遥法外,顿时不管不顾的说:“那个女人易容成这样,这个时间点出现在皇城,定然是在外面又杀了谁,主人,这种人根本留不得,她现在只是杀杀人,改日她就可以放火,指不定那天就祸害苍生了。” 别说玄冥了,程安澜都听不下去了,脸色发黑:“闭嘴,别胡说八道。” 程蝶衣冷傲的脸上写满不服气:“我那里说错了,这皇城里只要响起那个女人的名声,除了出风头,还有什么?” 除了出风头还有什么? 程安澜的神情顿时变的有一些难以言喻。 他该不该说,他肯定的知道,出这样的风头,那个女人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好吗? 为什么?因为她看在眼里的从来都是兵不刃血的杀招。 而程蝶衣不知道,可贴身跟随在主人身边的他,却是一清二楚的知道。 更确确的说,蝶衣说错了,这压根不是主人不阻止这个女人的行事之端,也不是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而是这个女人太危险了,并且主人根本批不出她的命格,甚至她做的一些事,他们根本不能阻止。 例如……当初鬼域地狱修长场上抢夺昆仑镜,他们就没有插手。 因为,就算他们的人插手,上台和她比试,迎接的下场也不过是他们损失一个高手。 可见那个女人有多深不可测! 蝶衣这些话,真是幼稚的可笑! “我知道她以这个模样去做了什么事。”玄冥却是点头回答了这个问题。 程蝶衣张了张嘴,一时吃口:“主子知道?” 见程安澜也是盯着玄冥,眼底有好奇! 当然不是好奇玄冥怎么知道,恰恰相反而已。 况且他们主子从来不会讨论这些常人不能知道的事,从而泄露出来! 这个想法在两个人心头响起时,玄冥慢动作的收了书卷,轻缓淡漠道:“这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不,应该说,她去做了一件天下皆知的事。” 确实是天下皆知,只是天下人不知这幕后黑手是出自明莱皇城闺阁夫人辰王妃而已。 想到这里,玄冥的眉宇间愈发的疏离冷冰冰! 程蝶衣和程安澜却是听得神情剧变。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见疑惑! “主子你倒是说说她做了什么天下皆知的事情。”程蝶衣脸色不好的询问! 反正听到那个女人多厉害这种话,就让她心头长了一根刺一样难受。 程安澜瞥了程蝶衣一眼,见玄冥不出声,低下头想了起来! 最近天下局势风云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联想了一下各国的情况,最后才有一个惊人的发现。 最近闹的天下皆知的大事,不就是他们明莱的事吗? 明莱北斗城,端木军掌管二十万大军,管辖北域一带,结果却是被一个五万人的部落和其他零散部落联军端了,不但损失惨重的失去了十五万军兵,还让布鲁部落分了界线,自成一国,还毫无回天之力! 外界都在看热闹,戏言,明莱皇帝为了这件事,指不定要吐血金銮殿了。 皇帝有没有吐血金銮殿,程安澜不知道,可在听闻这件事时,他闲着无聊,还特地拿着案例来研究过,发现事情根本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第五百六十四章:失算 难道,这件事,还和趁辰王妃南书儿有关系不成? “主子是说北斗最近发生的大事件吗?”程安澜试探的询问! 玄冥的膝盖搭了一件毯子,神色淡如水,“嗯。” 程蝶衣冷眼看向程安澜,语气不客气的问,“什么大事件,你倒是说清楚啊。” 程安澜看着主人的脸色没有不对,才解释道:“正是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端木军失足一战。” 外界评价这场战争风波,都嘘嘘感叹端木军百年所向披靡,却不想失足在屈屈几万兵马的部落军队手里。 “这跟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程蝶衣冷傲道,看着两个男人的脸色,嗤之以鼻的笑了:“别跟我说,这件事那个女人也有参与。” “是!”玄冥平和的回答,眼睛没有看她,却是落在架上的几本书出了神。 “是是?”程蝶衣吃惊的冷哼,反应过来又是一笑:“她去那里,趁着这次动乱又杀了谁?哼,我就知道她这个女人是什么人,杀人如麻,冷血无情。” 程安澜同样震惊玄冥的回答,虽然猜到了,可当真的确定又是另外一回事。 杀了谁?程安澜却不见得。 不过他想,南书儿定然有利可图。 指不定,崆峒印…… 这个想法划过脑海,顿时脸色不好的去看玄冥的反应。 糟糕,他既然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这个女人一心要得到崆峒印,主子又说这次的事情和她有关……他这个笨蛋,既然现在才想起来,几个月前他就知道南书儿对端木家出手了,只是近日端木家遭此洗礼,也没有听到辰王府那边有什么动静,才没有多想。 马车缓缓的行走在街道上,里面的气氛却是发生了很微小的变化。 玄冥的视线已经从书本移开,落到他们身上,他盘坐在上方,膝盖上盖着雪白的披缎,浑身都透着一股沉定空气的气息。 那双淡如水的眸光,折射出无数暗影,却依旧清澈透明,看着他们,在他们心头仿若一沉时,空气响起他淡漠悦耳的嗓音,“北斗的动乱,来自她一人的掌控,你们说她杀了谁?更确确的说,要来算,她到底杀了多少人?” 程蝶衣秀美天生冷硬傲气的脸,听到他一句一句吐露的话,神情,五官,在以肉眼的速度僵硬,发紫。 程安澜更是震惊的出声:“她一人的操控?” 她一人的操控……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北斗端木军失足一战,虽然不敢说身临其境,可却也被他研究了个透彻。 他知道有古怪,也在研究的过程中,发现其中的信息,透着诡异的危险,像是有一只神秘的手,要把人拽进去。 当时他还一度以为自己休息不够,才有的心神不宁! 程蝶衣像是才从心神里走出来,说出的话都带着口不择言:“主子在开玩笑吧,她一人掌控?明莱历任皇帝都想收回北斗二十万端木军,奈何端木军掌权已久,又在北斗有极高的声望,就算是有想法也无从下手,不,有几次确实是出手了,可却也无功而返。” “南书儿她一个女人,就算她男扮女装,可也改变不了身份的事实,难道还真的能单枪匹马去了北斗,掌控局势?” 有一些话,程蝶衣生生忍住了! 倘若坐在她对面的人不是玄冥,她都想说一句:你怎么不说这个女人厉害到能操控朝堂风云,掌控天下局势? 连当今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做到了? 程安澜却是脸色凝重的没有出声,纵然心里觉得不可思议,可他却是知道,主子说的是事实,他从来不开玩笑,更何况是开这种玩笑。 和她的激动截然相反,玄冥的气息沉定而不变,眸光无情无色的和她相对,“是,确实不可思议,可是她真的做到了,明莱历任皇帝都想做的事,而做不到的事,她的的确确凭一己之力做到了。” 程蝶衣想反驳,可骨子里对眼前男人的畏惧,还是让她找回理智的红了眼眶。 玄冥却像是没有看到她的委屈,淡漠的声音清晰而起:“她扶助布鲁塞尔族的一名年轻男子,金飞登上王位,从而达成联盟,再将端木家的少主端木熙引到北域一带,让本是风平浪静的局势,变得模糊不清。” “她先是模糊了局势,连端木老家主都被她迷惑了判断力,她又再次雷霆出手,血洗端木军。” 程安澜下意识呢喃出声:“血洗端木军……” 玄冥瞥向他迷惘的眼睛,漠然的声音带着一丝穿刺力:“十个人,大风过境杀了两千多人……更细致的消息,你这段时间应该研究的烂透了吧。” 的确烂透了……一队人,十个人,在庞大如二十万的军队里血洗了一个军营,并且连被扑捉人影都没有的逃之夭夭。 哦,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看见那十个人,只是从刀口判断有十个人。 程安澜脸色变幻莫测:“主子的意思,这里面有辰王妃?” 玄冥:“她是主谋!” 程安澜倒抽了一口气:“……” 玄冥继续刚才还没有说完的话:“血洗了两千多军兵,用如此惊骇的方式,成功引起端木军的动荡,并且,把深居简出,退居幕后的端木雄都被引的走了出来。” “端木雄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引他出来,捉的死死的就是他的心思。” 所以在后面的一系列事情中,起的蝴蝶效应才会如此成功。 端木雄霸道的个性,严谨的作风,狠辣的手段,皆是逼着那些部落反抗的铁链。 到最后,端木熙一把火烧了草原,怒火仇恨一触即发。 然而,玄冥冷眼旁观到现在,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自认无所不通,还是失策了。 他以为,一切不过是闹剧,他看着便是了。 可却还是失算了,没有想到她手里既然有这么威力的东西,竟然……能让成千上万的人,死在一场硝烟中。 甚至他到现在才隐隐明白,他批不出她的命格,连着她手里的神秘武器,也是一无所知。 第五百六十五章:何为物归原主? 对于端木熙来说,一切都是不可思议的,可就是有这样一个人,他不动声色的做法,能让天下之大,将朗朗乾坤,颠覆的彻彻底底! 由朝廷颁发出的追捕令下达不过几天,一名自称是端木家前少主的人,突然冒死拦截住了皇帝的龙撵! 当时皇帝正光临辰王府,而领头的却是慕容天,说是好多年没在皇城,想去辰王府看看。 恰好有人提起南书儿病了好些时日的事,皇帝本来也没想参合小辈们的事,可想到这两夫妻不和的事,还是长了个心眼,怕南书儿在府中过的并不是那么如意。 结果只是犹豫了一些,孔贵妃就感叹的出声,说若是寻常病因怕早就好了,这辰王妃病了这么久,怕是心情郁结所致…… 本来皇帝还觉得以那丫头的个性,怎么可能心情郁结,他几乎本能的想说,这丫头什么时候吃过亏? 可想到到底是夫妻不和,和寻常事情不一样。 况且有句话说,女人是最谅解女人的人,所以皇帝越想,越肯定,越愤怒。 他作为父皇,认定了南书儿这个媳妇,自然没有冷眼旁观的道理,不然天家的颜面何在。 结果,就是这一次出宫就被人拦了去路。 当时,有人贸然惊扰圣驾,御林军差点将人伏杀,恰好距离辰王府的路段不远,诸葛瑾和刚踏出门口的南书儿看见骚动,领着人恭迎圣驾。 慕容天下马车时,看见神色略显苍白,身穿水袖拽地上裙,姿容倾城美艳的南书儿时,脸色有一瞬的难看! 那种难看,让他本能的看向地上跪着的人。 为什么……他又清醒的知道,他既然又被这个女人算计了! 可恶…… 而南书儿却是连眼角都没有瞥他一眼, “老四家的,你怎么出来了?”皇帝从龙撵上下来,语气责备,眼神却是少有的温和。 “儿臣接到圣驾到来的消息,听到父皇要来做客,心里欢喜,就带人迎了出来。”南书儿本分含蓄的笑了笑。 那是带着少许慵懒的笑意,这更像她骨子里散发出的东西,不像一个病人,倒像是心思难测之人。 可偏偏就是这样,皇帝才更加叹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很聪明,而聪明的人,一向是公认的。 无疑南书儿身上魅力,完全可以用一个成语囊括,足智多谋! 慕容天温和自然的插了进来:“真是巧了,在王府门口,既然有人要拦圣驾。” 他的话,很成功的让南书儿抬起秋水朦胧却也暗含波光的眼睛朝他瞥来。 在这双足以另绝大部分男人心动的眸光中,慕容天抬起审视考究的眼神,和她相对。 却见她连眸光都不动一下的移开视线。 那种波澜不惊,足让让原本以为经历生死的慕容天,目光狠狠一啐。 南书儿的视线落到一旁叫嚷,却被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端木熙身上。 “父皇,这人说他是北斗端木家前少主,儿臣也有所耳闻最近皇城传得满城风雨的北斗一事,端木前少主如今是通缉犯,断然不会有人去冒充才是!”她状似蹙眉,缓缓柔声的分析。 皇帝听了确实有道理,让人起来回话! 慕容天眉头一动,眼看事情越来越不对,内心一些想法蠢蠢欲动,可却又不确定,可他却很清楚的知道,此刻应该阻止…… 然而,恰在此时,诸葛瑾适时的站了出来:“陛下,府门正在不远处,不如先进府去歇歇脚?” 慕容天到嘴里的话又吞了回去,再去看南书儿的反应,她还是那副模样,身体纤瘦,肤色苍白,本身长的极美的一个人,此时扶入柳的身姿,愈发显得无声的楚楚动人。 这下更没有人有异议了。 一群人刚坐下了下去,王府的下人上了茶,皇帝喝了一口,才放了下来,看向地上的人。 地上跪着的人,确实是端木熙没有错,皇帝还认的出来,毕竟也见过很多次。 只是不同国宴上相见时的模样,此时他穿着朴素的青衣,脸色苍白,头发披落,一副贵公子落魄的模样! 皇帝自然不会自降身份的问出声。 慕容天一拍桌子,目光锐利:“大胆罪臣端木熙,身负死罪,不但逃命不伏法,还胆敢惊扰圣驾,你可知罪?” 所有人看着地上跪着人。 年轻的男子,脸色苍白也平静,显得慕容天的质问,有一些匹突。 可细致知道北斗城事情发生经过的人,就会觉得匹突的不是慕容天的问罪,而是端木熙此刻的反应。 这其中就有慕容皇帝和太子慕容天! 足足十五万兵马啊,端木熙的罪状,何止是一句死罪能了结的? 端木熙忽而抬起安静的面容,他的脸色有面如死灰,却是什么都不愿意驳辩的闭上眼睛,在众人面面相觑时,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枚兵符,双手奉上! “罪臣端木熙,贸然惊扰圣驾,自知是死罪,今日只为将本该陛下掌管的器物奉还。” 他的声音冷静,却自有一股凛冽正气。 所有人都为之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 南书儿坐在底下的椅子上,她像是漠不关心的垂下头,手撑着下巴,倒也没有面对天子的拘束,在外人看来是她久病如此,精神不振倒也正常。 慕容天先出的声,让人把东西取上来。 皇帝这次倒是没有再假人手,接过那枚东西,仔细端详,眼底有一瞬的惊喜,可联想到这早已不是二十万大军的兵符时,眼底涌出一丝讥讽,缓慢的出声:“这是兵符?” 问出这句话时,没有人能懂皇帝此刻的心情,那是憋屈又生气的心情。 想他一国天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北斗军队的兵符,怎么不讽刺? “是!”端木熙没有抬头,当然不能窥见皇帝的心思,他像是木然一般的磕头:“求皇帝见谅,二十万大军,如今只有五万。” 顿了,他又道:“虽然只剩下五万大军,可罪臣还是觉得这块兵符到皇上手里,才是真正的物归原主!” 第五百六十六章:邪不胜正 慕容天心中那道朦胧的猜测,终于警觉醒悟,他抬眼看向坐着的南书儿,触碰到她垂着头,似乎要睡着的模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当真是如此胸有成竹? “呵呵,端木熙你这是装聋作哑来瞒骗本宫和陛下吗?”慕容天在知道端木熙的目的后,开口的话是一丝情面也没有,冷酷决绝。 皇帝讶异的朝他看了一眼,显然,慕容天的愤怒很少见,于是他沉默的坐着,打算谋而后动。 “太子何出此言?”端木熙怔怔却又清明的目光,背脊挺直的看向慕容天! 慕容天唇角的冷意毫不收敛,冷酷道:“端木家在北斗执掌明莱二十万大军,在十几日前,尽数折损过半在你手里,如今你拿着这兵符前来面圣,是想父皇从轻发落,还是想……自以为那是端木家在北斗执掌了百年多的军队,不关明莱国事了?” 一句话说完,其他人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皇帝的表情更是寸寸发冷,手里把玩着兵符,可那一身的压迫感,连着过往小心翼翼的奴仆,都惊吓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罪臣没有!”端木熙脸色发白,神情却是坦荡悲戚。 “没有?没有什么?先不论国防失手促成布鲁自成一国,单是亡数有计的十五万大军啊,那是千千万万明莱的子民,我朝陛下就是摘你千万次脑袋都不够!”慕容天的声音沉沉压抑滚过。 端木熙的身子再也克制不住的抖动,让本就日渐消瘦的身子仿若要折断。 他惶恐的伏地不起,渐渐有稀稀落落的哭泣声传来。 慕容天眯了眯眼,眼角瞥向南书儿,谨防他们两个的眼神交流,然而没有,她像是漠不关心的人,此时垂着的头微抬起,头顶的珠花有透明耀目的光芒散发,而那张比珠花还要耀目的容颜,淡漠的神情,手指喜欢的敲打着桌面,唇角却是牵起一抹梨窝的笑意。 这一抹笑意让慕容天心头划过怪异,像是感受到慕容天的注视,她扶着桌子,不紧不慢的抬头,唇角的梨窝顷刻深陷,气息瞬间变的邪肆而玩味。 饶是慕容天对这个女人,早有严峻的心理的防范,此刻还是因为这抹笑容有瞬间短暂的兵荒马乱。 “陛下,罪臣自知罪该万死,求陛下赐一死!”哭过之后,端木熙呜咽的抬头,眼泪含着话,话语却是禀然清晰。 所有为之一动时,又他见狠狠的磕一响头:“北斗二十万大军,本该由朝廷掌控,是端木家贪图不该有的念想,才会酿成今日的祸端,罪臣是端木家的一份子,理应受死,今日能见陛下一面,罪臣已经死而无憾!” 慕容天目光一动,欲 要开口…… 皇帝却是蹙眉先出了声:“你的意思是这次的无故战争,并非是你一个人主谋?” 他的话带着一丝期待和探究! 熟谙心理的南书儿,心中的石头彻底落下。 通常这种心理,预示着皇上对端木家的不满,已经到达了高峰,必须要拿一个人开刀,显然,他对端木雄推出来的端木熙还不满意,他要的是端木雄的人……头。 虽然事情还没有完全落幕,可南书儿已经一点也不急了,在她这次的策划中,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东风已起。 慕容天听着皇帝的话,蹙了蹙眉,却是不敢贸然出声打断。 端木熙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抬头时,众人看清他脸上的神情,两行泪,悲恸不忍,却又惭愧不安! “端木熙不过是端木家的一介少主,上有父亲,管教有祖父,如何能主谋二十万的大军?” 慕容天的神情有几分不好看了,无疑,在端木熙出现时,他就应该让人趁乱把人杀了。 在接到玄冥的提示时,他就暗中观察南书儿的动向。 虽然不明白南书儿和端木熙达成了什么同盟,而今日的事情来看,端木熙似乎是为了摆脱罪名。 想起来也很可笑,一个把十五万大军玩死的人,还想皇帝赫免死罪,这是多么荒唐的想法。 可这个女人的参与,却让他心里压了一块巨石一般的不能轻松。 皇帝顷刻沉了脸:“可朕派人去打探来的消息,确实是你领的兵出征,并且……”他的声音沉的暗了下去:“并且,是你先挑起的战事,若是当时你不把那片族人的草原烧了,也不会引起这场战争。” 端木熙心中咯噔,那个男人分析的果然不错,皇帝既然对北斗的战事了如指掌。 当然,这种了如指掌是指大体的风向标。 于是,他的脑海又浮现那个男子说的话。 “是,确实是罪臣!”端木熙丝毫没有否认,他闭着眼睛,浑身都散发着愧疚悲恸的气息,哑着嗓音出声:“可陛下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眼见他又有脱罪的苗头,慕容天在皇帝还没有开口时,声音不大的插问道:“你是想说,你的背后有人指使?” 端木熙将视线移到慕容天身上,却是一时沉默,不以辩驳。 慕容天沉下眼:“天家面前,你还要隐瞒什么?陛下如今没有抄了端木家是陛下的仁慈,可要是端木家的祸事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陛下定然不可能轻饶,望你三思后行。” 端木熙像是被击脆内心惶恐一般的抬头:“不,端木家是无辜的,他们是无辜的,陛下要砍的人是罪臣,与他人无关,罪臣真的不想为了某些人的私利,再伤及旁人无辜。” “一个折损了十五万大军的罪人,你现在在天家面前谈论无辜?”慕容天不冷不热的声音,却足够将人判决死刑,实则特意忽略端木熙的另一层意思。 他是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阴谋得逞。 若是他一介太子连这点事都做不到,他倒是真的要怀疑,这个女人和玄冥有一身神通了。 可就算如此,那有如何? 玄冥要除的就是她啊,一人维护天道,一人以智谋翻云覆雨。 一正一邪,自古邪不胜正。 第五百六十七章:诱饵,从来都是利益 端木熙内心如敲锣打鼓一般的心惊胆颤,他的额头急出冷汗,脑海浮动的却是那个男子的话,咬咬牙,闭了闭眼:“正是因为端木军的折损,罪臣愿意一死,也自知万死不能抵消罪孽,可今日罪臣还是要冒着天下大讳,到陛下面前诉状,为的就是不让再多的无辜死去。” 皇帝面色微微一动,慕容天却是更快的出声,冷笑:“呵呵,你想说什么?难道想说你头顶的父亲和祖父让你这么做?” 一句话,硬是将话题塞死了。 无论端木熙怎么说,都是不忠不孝,都是百口莫辩。 端木熙看着他,慕容天以为他要辩驳,会激动,却不知道,端木熙今日的所有话和心理,都是南书儿亲自指导做的建设,还特意让他反复练习了几天面部表情,而慕容天更不知道的是,他今天会说的话,南书儿还特意拿了纸笔写了出来。 虽然话语有出入,可大体意思还是这样,这是研究透彻一个人的性格,最不可能改变的东西。 然而,话到这里,端木熙还是深深震惊了。 那个男人,当真有料事如神的本事? 而且,倘若当时没有猜到为什么硬要把慕容天做成假想敌,此刻是全然明白了。 她不止料到慕容天会插手,还需要慕容天插手,需要的正是这一番质疑问难的话,这才能起到剥茧抽丝的效果。 此刻猛然惊醒,端木熙硬是生出一身冷汗。 太狂妄了! “太子可否让能罪臣把整个事情交代一遍?”端木熙苦笑无奈的摇头,眼底皆是面临死亡的悲切和绝望,更多的是无畏。 “你还想交代什么……”慕容天想也不想的冷眼出声! 然而,一直沉默的皇帝,像是被端木熙的神情触动,缓缓启唇,威严的气息,丝丝入扣没在空气中:“你说,朕听着,这明莱国里,朕倒是要听听,还有什么是瞒着朕的!” 客厅很安静,上面坐着的皇帝,一袭明皇的龙袍,威严又霸气,他坐在这里,仿若真龙盘踞在此,让本该宽扩的辰王府显得逼仄极了。 太子在他下侧,穿着尊贵的紫色衣袍,英俊的面容和一旁让人望而生畏的皇帝坐在一起,毫无冲突感,有的是极和谐的一幕。 慕容天下手下来,南书儿坐在富贵梨木上,神情倦怠,容色倾城,即使是素面朝天苍白的小脸,可一身气质,硬是让人折腰敬服。 若是朝廷中人看了这个画面,说句毫不夸张的话,端木熙既然能有这样的机会申冤,也算是死而无憾,面子大的如同胖子了。 而此刻,他们皆是神情凝重,并且愈发的沉重。 连一直漠不关心的南书儿,此刻也不由慢慢坐直了身子,秀美轻动,认真的听了起来 。 端木熙的话语足够简练,无非是把事情老老实实的交代一遍。 从布鲁新王上任不过几天后,就举兵来犯,当然,这相对来说,只是一个小摩擦,真正发生事情的是端木军突然连续两个晚上,死了整个阵营,一共两千多人。 这两次的屠杀,凶手无一人死亡,而来人犹如或无人之境的宰杀,让人心慌了。 连一直隐居幕后的端木雄都坐不住,特地出山去阵营坐镇。 却是没有想到,正是端木雄极端的个性,才引的周围众多族人的不满,他们那个时候,应当已是心怀仇恨,却隐忍不发,而是等待时机! 而那一队诡异的杀手,更是在一次夜晚,夜袭军中,并且扬言和端木雄有陈年久仇,还劫持了端木雄。 端木熙说到这里,眼底还有悔痛:“罪臣当时很着急,祖父又是端木家以及军中的主心骨,他被劫持了,整个军中人心惶惶,罪臣焦急的同时,又想起祖父在当天晚上同罪臣说过的话,他说,那些杀手就藏在周超部落里,这些人全部是同谋,等他找到那队杀手,就会把这些人全部除掉。” 事实上,端木雄的原话确实如此,不过说的却是除掉布鲁塞尔族,起到震慑周超部落的效果。 然而,这些话到端木熙正气凛然,正气昂然的姿态下,霎时又变了一个味道。 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可确实是端木雄说的话,对于了解端木雄秉性的皇帝说,自然也能判断这些话确实是出自端木雄嘴里。 端木熙的唇角又是涌出那股愧疚,那是他今天到这里,露出最多的情绪,此刻显得愈发的感染人。 果然…… “当时罪臣的脑袋是模糊不清的,脑海阵阵响起的都是祖父尤在耳边的叮咛,他说的话,他的分析,还有罪臣急切想救出他的心思。”端木熙话到这里,重重的再次磕了头,沉甸甸的语气压着他自己的情绪,此刻吐露,也压着旁人:“罪臣一把火点燃了草原,把周超部落的人引了出来,并且威胁他们交出凶手,也是交出祖父,当时罪臣也万万没有想到…” 说到这里,他已经呜咽哭了起来,却没有低下头,眼泪肆意的流了下来,声音清晰禀然:“万万没有想到,罪臣不愿意伤及无辜,却是折损了明莱国军十五万兵马,当时罪臣出兵,本以为是镇压住对方,也没有想如何。可却没有想到,对方有多狠,既然……这天底下既然有那样的东西,陛下是没有见过那个画面,无形之中,却是瞬间能把山地都夷为平地,跟平时江湖中见到的弹石完全不同,那种东西太可怕了。” 端木熙仿若陷在回忆里,此刻他的感触丝毫做不得假,众人都随着他的话,被带入了某种幻想的画面。 他是真的在颤抖,当时他以为自己快死了,山崩地裂中,如果不是贴身下属千钧一发时挡在他背上,他可能真的死了。 “陛下,你是国君,这明莱国中,没有任何事情瞒骗的了,您知道罪臣没有说谎。”端木熙说完,重重磕头,显然已经恢复了清明,然而,他接下来的话才是重头戏! 第五百六十八章:拿捏的就是人心 众人的脸色,随着剧变,他们齐齐朝头顶的皇帝看了过去。 皇帝拧着唇,威严的眉目黑黑沉沉如滴墨,眸光深缩,却是凌厉如刀子的折射出摄人的光芒。 无疑,端木熙的话戳中了他隐藏了这么多日的心思。 在这明莱国界中,既然出了这么威力无比东西,而他作为帝王,却是一无所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那一队杀手,是端木家的仇人?”明莱皇帝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慕容天却是顷刻间蹙起眉头, 话题似乎偏离了…… 不过他很清楚的知道,皇帝有多在乎这件事,当然不会贸然去打断,只能静观其变的盯着南书儿。 “不清楚!”端木熙摇了摇头,神情坦然,在皇帝愈发暗沉的目光下,也不纠缠的跳过话题:“事后罪臣幡然醒悟,特意找人去查探了低到,而后捡到这张纸!” 他话落,又从右侧袖口掏出一张纸,双手奉上。 皇帝身后的大内总管立马走了下来,接过纸张,再三确定不会出现投毒刺杀的玄机,才将纸张递给皇帝。 皇帝一面接过,一面淡扫了跪着的端木熙一眼。 事实上,在接到北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后,他也派人去查看过,不仅如此,在听到山脉硬生被隔开时,他气的掐死整个端木家的心思都有。 二十万大军,不但输给了几个部落联军,还失之山壁,可不是蠢货? 略略扫了一眼,皇帝也没有心思细看,蹙眉看向慕容天! 慕容天明白的接了过去,上面描绘的是类似地图的路线,刚开始他看的还不经意,可在扫过地图某一出写着一个‘关’时,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逝。 “太子见过这东西?”皇帝察觉到他的神情不对,疑惑出声。 “回父皇,儿臣没有见过这张纸,却是有点看明白这纸上面的地图是那里。”慕容天叙叙开口,抬头看向皇帝,没有卖关子的道:“这正是北斗边防关域的地图。” 众人一副了然的模样,皇帝也将视线移回端木熙身上,后者摊开手掌:“请陛下和太子再仔细看看。” 皇帝没有出声,太子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心中警惕,却还是仔细查看了起来。 大约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的眸光一震,捉着黄纸的手一紧。 所有人皆是疑惑的看向他,皇帝一直盯着他看,见他这个模样,伸手冷静的抽回他手机的纸,低下头细细查看了起来。 “父皇……”慕容天怔怔出声,他的手指划过黄纸,点在一个地方,“这里正是崩塌的地方。” 因为了解过,皇帝自然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那里是一张普通的地图路线,这是一张设计图,越是细细往下看,越是能分析出这一步步的巧夺天工。 “所以……山脉会崩塌,不止是那威力无比的弹石起的效果,还有这张纸上的设计起到作用?”皇帝好半响才紧着声音询问。 他的声音隐藏着激动,眼底有兴奋的光芒的迸溅而出。 端木熙认真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而且,罪臣当时特意查证,那些威力无比的弹石,并非什么特殊东西,正是年节助兴用的烟火原料制作而成。” “高人啊!”慕容天几乎惊叹出声,也顾不得来时的心思,凝视着地上的端木熙,询问道:“你还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 端木熙摇了摇头:“罪臣手里只有这些线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定然和布鲁国达成了盟约,亦或者……他本就是北斗某部落的高人,只是不寻常见人罢了。” 这样解释,似乎一下子就通了。 皇帝眼眸闪过异样的光芒,他紧紧盯着地上的端木熙,想到他拿出这些线索,若是要找这个高人,似乎没有人比他很合适…… 这个想法划过心头,他默不作声的让人收了地图,沉沉压迫的视线盯着地上的端木熙。 “今日来见朕,就是为了这件事?”他沉着嗓音出声。 端木熙吃不准他的心思,却是知道按照那个‘高人’说的话,照着做总没有错。 “罪臣自知难逃一死,若是落入其他大人手中,怕是难见陛下一面,这才做了逃兵,罪臣只不过想见陛下一面,把罪臣知道的都告诉陛下。”端木熙说的诚恳认真,眉宇却是满满的惭愧,似乎为了弥补什么。 皇帝眯着眼睛不作声,像是在寻思着他话里的真假。 端木熙并没有大胆的抬头,他的话说完,眉头一动,想到什么的低下头,从右袖拿出一叠纸,双手奉上。 太监接了过去,检查没有问题后,才转折落到皇帝手上! 这次不等别人出声,端木熙率先开口了:“陛下,这是端木家制造兵器的秘方,如今北斗的兵符上交,这也算是同它一起物归原主。” 他说的轻描淡写,其他人却听得心惊。 慕容天眸光一动,快速的掠过南书儿,视线停留在端木熙身上。 难道国师弄错了,端木熙跟南书儿并不认识? 他刚刚一直注意着他们,然而,整件事情的经过,他们全程别说一句话,就是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而无疑,端木熙手里的东西,却是天家需要的利益,他没有理由推开,皇帝也不会允许。 皇帝的脸色已经不是原来的淡漠,复杂而多变。 其他人脸上的神情,可见端木熙手中的东西有多重要。 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端木家不止掌控着二十万大军,并且所有武器装备,粮食军饷皆是自给自足。 这个原因的存在,是皇帝一直没有收回兵权的硬茬。 还有一个天下皆知的事,明莱军兵数百万,每年都要替换新的兵器,而这个兵器正是出自北斗,可见北斗的重要性。 而正是这个原因,才让皇帝更为忌惮。 如今端木熙却是眼睛不眨一下,不开任何条件,就双手奉上了。 皇帝按耐着心底的激动,打开手里的东西,入目满满的字眼,令他心头一阵沸腾! 第五百六十九章:神通? 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的神情逐渐平静了下来,唇角却是勾出一抹笑意。 那是录属端木家兵器厂的地锲。 之后没有慕容天的阻拦,事情发展的很顺利。 皇帝三思熟虑后,并没有把他打入地牢,而是给了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查找那位‘高人’的下落,不过不能声张,须得秘密进行。 皇帝只要一想到那个用烟火原料制作而成,威力无比的东西,若是为他所用,这一统九洲的宏图霸业,不是指日可待了吗!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可在亲耳听到皇帝说出撤回罪状,并且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时,端木熙还是狠狠一震,难以言喻的欣喜涌上心头。 他的脑海浮现前几日的对话! “只是这样,陛下真的会饶过我吗?” 毕竟是十五万大军的折损,用外界议论的话来说,整个端木家怕是抄家问斩十次都不过。 当时对面的男人是这样说:“我说行就是行,权衡利弊,这是帝王策其中一策,你拿出了他想要的东西,并且身上还有他想要的东西,他自然会留着你,不但如此,他还会给你一定的权利,牢牢掌控你,让你彻底为他所用,而端木家正是现成的助力,他拿捏住了你,自然不会对端木家出手……至于是你的错,还是端木雄的错,这都不重要,他在你身上看到了利益,那么错的只能是端木雄。” 果然,皇帝说完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后,又勃然大怒的让人去缉拿端木雄归案。 事已成定局。 无疑,端木熙反败为胜,不旦不会死,还成了皇帝的人。 远在北斗的端木雄接到消息时,事情已经过了一天,他这次气的吐血不止,黑衣暗卫给他疗伤都无法阻止事情恶化。 在听到皇帝要对他拘捕时,端木雄已经完全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抽身了。 可联想到整个端木家要落入他人掌控手中,他又委实不甘心。 这个时候,端木绣过来院子请安的声音传来,无疑让他划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颠覆以往他的一切思想和人生价值观。 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 端木熙在端木雄眼里是一个灾难,他惶恐害怕死后,端木家在他手里毁掉,这是端木家百年前的祖先到现在,创作与奋斗几百年的基业,那怕是折损过半,可他还是恐惧会在端木熙手里毁于一旦。 他有什么颜面死后下去九泉之下见端木家的列祖列宗? 端木绣听到端木雄传自己过去时,心里做过很多猜测,可在看见床上躺着的老人,对上频临死绝的眼神时,还是被震动的落泪。 这个年轻时大杀四方,商场上尔虞我诈,战场上的一代枭雄,可有想过在即将步入黄土时,是这个情景? 端木雄把手里抓了几十年的权限,尽数交给端木绣,除了不能变动的资产,能给的全部给了! 只是他自己很清楚的知道,端木熙势必很快回到北斗,到时候定然会加入抢夺财产的战争,不知道生灵涂炭的端木家,还能剩下多少? …… 对于南书儿来说,她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如今端木绣手握端木家半壁江山,能走多远的路,往后只能看她自己了! 至于端木熙……他本就不知道她的身份,她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也没有办法,不过像他这么贪生怕死的人,定然知道怎么应付皇帝。 “王妃,奴婢想死你了。”柳儿蹲在一旁,手里端着一盆切好的瓜果,神情怨怼的瞪着软榻上美的耀目非凡的女子。 南书儿侧躺卧榻,手撑着脑袋,露出手臂上半截白的出奇的肌肤,半露锁骨,美的销魂祸水。 柳儿上一刻还怨怼的神情,触碰到她露在外面皎洁如月光的肌肤,痴痴的吞了一抹口水。 “是吗?我也想念我们柳儿了。”南书儿懒懒的调调,她舒展的伸了胳膊,叹了一口气:“去了北斗一趟,回来突然这么闲适,还真的不习惯。” 柳儿见她不吃一口,嘟了嘟唇,自己插了一块哈密瓜吃了起来:“王妃这次一去那么久,幸好王爷也没有那么快回来。” “慕容辰……还没有回来?”南书儿舒缓的动作一顿,抬起潋滟四射的眼波,看向啃水果的柳儿。 柳儿塞了一嘴,抬头嗯嗯了两声。 南书儿眉色淡淡,“派人去查探了吗?” 柳儿这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咽了咽嘴里的东西,结巴的张唇:“王爷,应该不会出事吧。” “嗯,若是出事的话,诸葛瑾第一个找你家王妃,毕竟他是如此的想让我站在慕容辰的阵营。” “啊,既然是出使,王爷耽搁了那么久,皇帝那边肯定派人去催了!”柳儿几乎想也不想的回答。 话一说出口,两人四目相对。 南书儿眯起眼波流转的眼神:“近日朝中可是出了什么动荡?” 柳儿摇头:“没有其他事啊,除了已经尘埃落定的北斗一事,并没有任何反常!” 南书儿暗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帝昨日过来王府,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柳儿想到什么,警惕的出声:“皇上……昨日似乎对王妃格外的温和,这是不是那里不对?” 虽然以前皇帝对南书儿也没有很差,可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今日登门上府,可见并不简单。 南书儿纵然心思深沉,也不可能凭这些异常断定什么, 对着柳儿吩咐道:“吃完赶紧让人去查。” 柳儿神情认真的点头,这件事确实是她疏忽了, “我现在就去。” 转身走到门口,她又走了回来,大着眼睛看着南书儿:“王妃,有一个办法,能马上知道。” “诸葛瑾!”主仆二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开口。 既然是这样,倒是不急了,两个人吃了饭过后,才收拾了一翻,打算出门去偶遇诸葛瑾,顺便套套话。 然而,南书儿却是没有想到,根本不用她们出门,诸葛瑾像找上了东厢院。 听到诸葛瑾在门口候着,南书儿本就有疑皇帝来访另有深意的猜测,顿时坐实了七分。 第五百七十章: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鬟 诸葛瑾进来时,南书儿少有端正的坐在厅椅上,潋滟水泊的眸光,温和的朝他看来。 诸葛瑾吃不准她的心思,连忙低下头行礼:“属下参见王妃娘娘!” “嗯,诸葛不必拘礼!”南书儿在平时的语调都是懒懒的,这跟她的嗓音有关,稍一放松,就带着吴侬软语的绵柔。 柳儿站在南书儿身后,察觉到诸葛瑾的神情不对,下意识朝南书儿看了一眼,见她神情自然,心道王妃这么敏感的人,定然是发觉了。 诸葛瑾在接到信封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在来东厢院之前,还特意换了一身衣服,可在面对座位上气质卓绝的王妃,那双淡漠慵懒,却也能让人无形遁地的眼神,刚刚止住的冷汗,硬生生倾斜而出! 他抬手斯斯文文抹了一把,恭敬的低下头:“王妃,属下特意求见是有事相商。 ” “哦?”南书儿像是没有察觉出他的异常,神情淡漠的挑眉,手扣着桌子,身姿自然的朝后靠了靠。 诸葛瑾内心是既无奈又无法,却还是要耐着头皮出声:“是是王爷来信了。” 南书儿这次挑眉的动静更大了,来了兴致的眼神:“王爷这次出门好几个月……若是按照日常行程来算,本该早就回来了,是路上有什么事给耽搁了吗?” 好吧,王妃终于关心他们王爷一次了。 可此刻的诸葛瑾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苦笑一声:“王爷的确是有事耽搁了,这次他来信写了缘由。” “哦?”南书儿一本正经的点头,一双潋滟美眸盯着诸葛瑾,忽而扬唇勾起一抹笑意:“从你进来后,就一副心虚的模样,本王妃猜猜看王爷是被什么好事耽搁了这么久……” 诸葛瑾猛然抬头,咽了咽口水,吃力的辩驳:“王妃多虑了,属下今日身体欠佳,没有心虚啊。” 他怎么那么蠢,接到那封信后,既然没有想想他过来说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这种事就应该王爷回来后亲自同她说。 有点后悔过来了…… “你没有心虚,那本王妃就猜猜王爷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既然连皇上命令回朝的时间都敢误了。”南书儿唇角吊着的笑意,多了一抹玩味的邪肆! 诸葛瑾:“……” 确实,有什么能让王爷如此明目张胆的不回朝,还不被问罪? 诸葛瑾知道他们王妃聪明,可那些话确实有一些难以切齿了。 南书儿的手指勾起一缕发丝,笑意不变的开口:“你们王爷这朵桃花,身份很不得了啊。” 明明是让女人撕心裂肺的消息,可这个女人却是没心没肺的挑破,饶是老成持重如诸葛瑾,还是怔愣愣的瞪大眼睛。 诸葛瑾脱口而出:“王王王妃,你怎么知道?” 话出口,诸葛瑾的脸窘成一团! 柳儿的神情顷刻变的异常难看,虽然说他们王妃和王爷的感情并不好,可却也是相敬如宾,相安无事! 可王爷只是出个公差,就沾惹了一身腥味,这是哪门子事? “猜的。”南书儿淡淡瞥了诸葛瑾一眼,这一眼又是让他一震,听到她红唇轻碰,袅袅莺鹂的话:“这是那国的公主?” 柳儿神情一瞬怒发出愤恨的瞪着诸葛瑾,既然还是个公主? 诸葛瑾又是一震:“王妃……又怎么猜到的?” 又怎么猜到?诸葛瑾想,他明明进来,并没有透露任何事,也没有露出破绽啊。 柳儿也疑惑的看向南书儿,眼底有亮晶晶的光芒! 南书儿却并没有任何成就感的神情,不过,她不生气时,桃花唇瓣自然的翘起,风流又慵懒,美艳又魅惑,此时斜支着额头,发丝垂下几缕,当真是宜家宜室的丽夫人。 于是,南书儿神情如常的给诸葛瑾解惑:“通常情况下,你们王爷宠幸了那个杂七杂八的野女人,一般拿钱打发,也不过是一夜风流的事,或者是遇上了那个良家少女,怜惜再三,也是多一辆马车,打包上路。” “可是你们王爷没有,而是冒着众多朝臣垢病的风险,逗留了这么多时日,这已经表明,他在做的事,更加利益化的重要。” 诸葛瑾被她前面毒舌又利落的话,说的满头黑线,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一般,在听到她说完,才愣愣的出声:“就因为这样?” 南书儿勾唇一笑,那笑容清澈明朗,却又冷漠无味:“还有皇上的态度!王爷出使,路上耽搁这么久,皇上早该派人催了,可他没有,只能说他知道了情况,却默许了。” “能让皇上默许的女人,你说你们王爷这次沾惹上的女人,会是简单的身份吗?” 诸葛瑾了然的神情,原来是这样,有迹可寻,正常再正常不过的断定。 不过这份敏锐,他诸葛瑾还是心服口服。 南书儿说的不喜不悲,柳儿却是听得义愤填膺,怒瞪着诸葛瑾:“管家,王爷有了新人,你这上门说有事相商,不会要我们王妃挪位置吧?” 如此怒意滔滔的眼神,诸葛瑾却是有一瞬心情舒畅,呼,终于有一个反应正常的了。 “姑娘那里话,属下来告知是因为王爷近日要回府了,所以特地过来跟王妃相商,这明珠公主的住行一事。”诸葛瑾忍着巨大压力,不言苟笑的恭拳。 结果根本不等南书儿开口,柳儿已经冷笑接了话:“住行一事?这不是王爷应该操心的事吗?” “厄……”诸葛瑾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回答。 柳儿双手交叠腹前,冷冷一笑:“住行还不简单,这得看你们王爷是什么态度了,按理说,这他国来客,应当住驿馆,这公主之尊,得了皇帝同意,可以入住皇宫,毕竟身娇体贵。可若是王爷不按着路数来,迎进府也不是不可能”。 她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这未过门的女人,先住进府,可不是应了那句不知检点? 诸葛瑾知道王妃的嘴皮子功夫了得,今日才知道,这平时闷闷不出声,却是行事果断的柳儿,口才也这么咄咄逼人。 第五百七十一章:什么身份? 诸葛瑾原本是来过问南书儿这明月的住宿安排,却是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此时他头疼的向南书儿投去求助的眼神:“王妃……” 南书儿垂着眸,像是想什么出了神。 诸葛瑾:“……” 柳儿抬了抬下巴,有恃无恐的嗓音响起:“管家要是觉得这样不行,那便进宫求问陛下好了。” 陛下默许是一回事,要是真的参合进来……明面当然没有人敢说什么,可这背后指不定怎么怪天家无情呢。 所以,皇上是绝对不会管这件事,要是真的去问,皇上指不定不会管,还会动怒不得不拿慕容辰问罪。 诸葛瑾当即汗颜的出声:“姑娘说的那里话,这本是王府的内宅事,陛下日理万机,切莫不可叨扰。” 于是,本来还在冥思苦想要把明月安排在那个院落的诸葛瑾,不得不休书一封,快马加鞭给了辰王爷。 看着诸葛瑾离开,柳儿脸上的冷意才消散,看向椅子上坐着的南书儿,嗔怪的出声:“王妃,王爷这样你真的不管管吗?” 南书儿抬眸看向她,眼底有几分温柔的光,那是她毫无戒备才有的神色,轻问:“管什么?男人的下半身你管得住?” 柳儿一下被问懵了,喃喃道:“王爷看着冰冷冷的,却是没有想到人不可貌相,竟然比那些寻花问柳的风流公子丝毫不差。” “呵呵,差远了!”南书儿扬唇淡淡一笑! “厄……王妃的意思?”柳儿知道南书儿不会说无缘无故的话。 “慕容辰可不是什么女人都要。”南书儿耐性不错的解释。 柳儿明白过来,脸色稍稍凝重,确实,不然顾云裳也不会这么容易在她们手中折损。 “我去查这是那国的公主,既然能让咱们王爷这么垂涎。”柳儿想通了以后,顿时二话不说的朝外走。 “急什么?”南书儿在身后凉凉的出声,“这么大的事,这天下有心人怕是瞒不住了,我想,也就我们才傻傻的现在才知道。” 柳儿的脸色愈发的阴郁,南书儿去了北斗,她在皇城里,不但要联系后续事物,还要跟进其他消息,自然搁置了去打探慕容辰还没有回来的原因。 现在看来是有人特意封锁了她们的消息,她们又没有特意查看,自然被蒙在鼓里。 虽然说她们王妃也不见得多稀罕……可是被人这么绿了,还绿的这么理所应当 ,就是柳儿心头都窝着一把火。 “王妃的意思,现在不管了?”柳儿回头看了过去,语气无端的软了软,到底还是怕刺伤她们王妃的自尊。 南书儿却是佛了衣袖站起来,从容不变的出声:“急什么,你家王妃仇人那么多,我们随便走出去,怕都有人乐意透露给我们听。” 柳儿疑惑的眼神下,南书儿真的朝门外走去,她只好二话不说的跟了上去。 皇城里,女人们谈起最多的地方,无不是一个地方,闺阁秀! 闺阁秀是一家百年老店,随着岁月的变更,装饰豪华又新颖,一共三层小楼。 它的知名度,可谓是名满天下,众人提起首饰,都会联想的一个地方,等同权威一般的存在。 王府的马车在闺阁秀外停下时,里面很幽静,见到来客,一个小丫鬟出来见礼,引着她们进去。 一楼的大厅,摆着琳琅满目的首饰,亮的让人耳目一新,里面零散的几个人在试戴,听到声音,皆是回头看了过来! 她们的衣着打扮一看便知是那家的闺秀,不远处还俯首着几个丫鬟,分别是她们的人,南书儿只是略略扫过,就知是小户小金,虽然她们打扮的很有派头,可根本不必细辨真伪,从她们寒酸的丫鬟就可以看出。 那些人本来也是不在意的回头,瞥见来人的姿容时,眼底一瞬迸发出惊艳的色彩。 天,这个女子真的太美了。 烟雨青山绫罗绸缎,身子纤长玉立,姿容绝色,一张白玉的脸盘,肌肤白的发光,细看才发现其中的红润血色,小巧精致的玉鼻,红唇轻呡,眉色轻扬,眼底流转波光,美得惊心动魄。 南书儿略略扫过,并不在意的收回视线,一旁的掌柜已经在介绍:“这位姑娘是这里挑,还是楼上请?” 南书儿的头发用玉簪束了一半,并没有盘发,加上她的年龄看着并不大,掌柜才会这么一问。 柳儿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因为是第一次来,她好奇的出声:“这大厅和二楼有什么区分?” 那些惊艳的视线,听到这样的话,脸上的神情逐渐变的不以为意! 一看就是没来过闺阁秀,看来也不是什么身份人家! 掌柜的也是这么想,不过他心思深沉,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扬手让一个店员过来,这才客气的朝南瑞书儿开口:“姑娘可能是第一次来本店,我让啊欢给你带路介绍。 ” 南书儿不知道他的心思,自然没有拒绝! 啊欢长的眉清目秀,通过她的话,南书儿基本有了一些了解! 这一楼算是大众区,饰品新潮,款式多样,价格也是普通的富贵人家买的起的。 二楼是专柜,摆的是出自某某大师之手,用功几年,如何如何! 而三楼,用南书儿现代化的理解就是,vip楼层,必须是有特定的身份才能踏上去,至于买不买得起,这是另外的事。 柳儿在一旁听的头头是道,当即出声:“那带我们去三楼吧!”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啊欢脸色顿时一僵,有一些为难的出声:“这还得请示掌柜!” “哦!”柳儿点头,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意思。 啊欢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掌柜,那里想,柳儿一路跟着她去到隔间! 啊欢也不能赶人,跟掌柜提了南书儿的要求,掌柜笑脸相迎的对柳儿开口:“这位姑娘,这上三楼的客人,须得有身份的人,你们不符合规矩。” 柳儿哦了一声,学着她们王妃挑眉的样子,问道:“能请掌柜说说要什么身份,才能上去吗?” 第五百七十二章:我们排在第一位 掌柜笑了笑:“王侯将相门第!” “王侯将相门第?”柳儿重复的问出声,然后在两人意味不明的神情下,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令牌,亮亮在两人面前:“王侯将相门第,很不巧,我们排在第一个,王,府!” 待两人看清是王府的令牌后,也没有解释是王府什么人,收了令牌! 掌柜虽然疑惑这是那个王府还没有看清呢……不过竟然对方这么说,自然做不得假,他客气的笑了:“哦,原来是王府出来的姑姑啊。” 姑姑……也是一种尊称。 柳儿眼角抽了抽,到底是没有时间计较,转身朝门口走去,回头看着犹豫的两个人,扬声道:“带路吧!” 这次啊欢并没有跟来,带路的是掌柜! 好歹也是上三楼,不是吗? 南书儿和柳儿跟在掌柜身后,步行到二楼时,她粗粗扫了一眼,二楼的首饰较一楼少了很多,也精细了很多,而且,人既然比一楼还多? 南书儿只是一会儿就想通了,也是,在这皇城里富贵遍地走最富饶之地,既然进了闺阁秀,谁还会在一楼? 对于爱攀比的闺阁千金们,上不了三楼是没有办法,可二楼只是贵一些的首饰,她们当然花的起。 她们听到声音,纷纷回头,因为角度问题,她们没有看清南书儿主仆二人的模样,只是见了侧脸迷人,而既然上了三楼? 顿时一群人忍不住嘀咕出声。 “也不知道这是那位,既然能让上楼。” “能上三楼的很多好吗,我们今天来到这里,见到的可不止一个。”另一个故作不在意的酸道,可视线却还是若有似无的朝南书儿的背影看去。 “是啊,不过这刚上去的这位,背影好美啊,单是一个背影就让人好羡慕。” “嗤,你没有听过一句话,背影好看就是身材好,一般身材太过高挑的女子,长相偏男性,五官硬气,不可能太好看到的。” “这么说,老天爷还是挺公平的。”另一个人带着稍稍欣慰的开口。 一群人眉开眼笑的笑了,继续研究手里的饰品,嘀咕买那一件适合自己。 南书儿并不知道这些闲言碎语,她们跟着掌柜上了三楼。 首先看到的是端茶送水的丫鬟,那些人见到她们,本分安静的行礼,又匆匆离开,可见是有客人的。 三楼的布局很大,此刻是白天,可室内却是点了小颗的夜明珠,格调逼人。 “公主,这条粉色珍珠很衬您的皮肤,您戴起来,真的是又美又仙气十足,看的奴婢都痴了!” 小小娇憨甜美的嗓音从里面传来。 南书儿不在意的左右看了看,这些饰品不说设计这些,单是首饰本身的原料价值就是千金难求,蝴蝶飞起的黄金头饰,祖母绿的胸针,颗粒大的珍珠镶成的头簪…… 掌柜一直察颜观色,见她这个模样,也摸不准心思,只好引着她朝里面走,一边客套的介绍饰品。 南书儿也没有出声,更没有一丝好奇的样子,视线从他指着那些奇珍异宝,丝毫不起一丝涟漪。 倒是柳儿盯着那些东西左看右看,眼底闪着浓郁的兴致。 掌柜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古怪的客人。 当然也有一些没什么钱,却是充面子进来这个摸摸那个看看的,也不知道眼前这两个是不是…… 这个想法划过心头,他嘴里的介绍已经停了下来,脚步也放慢了一些,想着该如何应对这一类人时! 柳儿和南书儿都没有察觉他的异常,两个人走的不快,在经过一天细钻打磨成的项链时,柳儿突然来了兴趣,凑了上去。 南书儿只是扫了一眼,倒是没有跟着上前,眼神落在旁边的首饰上。 掌柜只能硬着头皮问一个丫鬟:“姑娘,是你家小姐看上了这条项链吗?” 柳儿越看越满意的神情,摇了摇头:“我觉得挺好看的。” 很贴合小小姐戴,她这样想! 掌柜无语凝噎:“……” “你把它取出来,我看看吧。”柳儿直起腰,指着玻璃隔膜吩咐道。 掌柜一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从袖子里拿出钥匙,将项链取出来,却并没有递给她,只是摆弄在手中,客气的介绍项链的名气。 柳儿也发现了不对,抬头瞥了一眼掌柜敷衍的眼神,顿时也没有客气,一把将项链夺了过去。 掌柜只是觉得手里一痒,项链就在柳儿手里了,顿时惊呼:“这位姑娘,这项链价值千金,可不得有损坏啊。” 言外之意,损坏了你赔不起! 柳儿怎么会听不出,她眉头蹙了蹙,到底还是咽了一口气,想到今天的正事还没有办,将项链递回了给他:“先收着吧,等一下我们要了。” 掌柜怪异的看了她一眼,那是一种无奈的眼神,只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手里的项链,他仔细检查没有被掉包,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不舒服的想,这女子刚刚速度太快了。 南书儿扫了一眼小心谨慎的掌柜一眼,倒是能理解他的职业病,回头剐了柳儿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乖乖的跟在她身后,走了两步,还回头对着掌柜说:“这个等一下别人要,你就说有人要了,我们要了!” 掌柜握着钥匙的手一顿,很迅速的将项链锁了回去。 接着下来,掌柜并没有再介绍什么,也没有离开,毕竟不放心的人,还是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安心一些。 在拐角处有一处茶室,慕容雪就坐在那里,周围排了一排的丫鬟,她们手里分别捧着各式各样的首饰。 掌柜是知道今日慕容雪过来了,还有其它几个尊贵的女客人,所以才特地亲自带着南书儿这两个素未谋面的人上来。 此时听到声音,暗道坏了,刚刚就不应该引她们过来! “两位这边请。”他快速的扭头,轻快的出声! 柳儿和南书儿来这里,为的就是撞见‘人’,此刻好不容易撞见,那能离开? “不用了,我们就过去那边看看!”柳儿也不管他,上前一步,跟在南书儿身后! 第五百七十三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掌柜上前几步,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姑娘,那边你们不能过去。” 南书儿挑了挑秀丽的眉头,瞥向掌柜。 柳儿毫不客气的出声:“掌柜的什么意思,刚刚说的是三楼有身份限制,现在人到三楼来了,不会还有区域限制吧?” 虽然觉得这两个姑娘行为怪异,可她们的气度不凡,掌柜还真不好乱说话,只能低声劝慰的语气出声:“两位姑娘去那边看看吧,前边的客人可得罪不得。” 柳儿蹙眉,就差翻白眼了:“我们像是惹是生非,随随便便得罪别人的人吗?” 掌柜却是一点都不退步,意味深长的出声:“两位姑娘,你们可知道那边的贵人是什么身份吗?” 柳儿嗯了一声,“我刚刚都听到了,公主!” 掌柜微微一笑,以为她会识趣的绕开! 却不像柳儿却是同他微微一笑:“还是熟人!” 熟人?掌柜怔愣的看着她们。 南书儿已经抬起脚步,沿着廊道朝那边走了过去。 慕容雪今日的兴致并不高,正是因为没什么兴致,所以一群人围着她挑首饰时,她并没有任何抵触和拒绝,任由她们把自己围的团团转。 刚才项链脱下来,抬头的瞬间,迎面看见一个身姿高挑的女人,她眯了眯眼,下一刻,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四嫂……” 掌柜:“……” 他近乎惊悚的眨了眨眼,没有听错,是…… 其她人回头,一些人没有见过南书儿,可跟在慕容雪身边的宫女,却是认识的,顿时上前纷纷行礼:“参加辰王妃!” 掌柜:“……” 天啊喂,这不但是王妃,还不是随便那个无名王妃,而是辰王妃啊…… 这皇城最如雷贯耳的名字,今日差点就被他看走眼了。 “王妃快快请,店里有上好的毛尖,小的这就去取过来。”掌柜连忙说道,转身,抹着汗缩到那个角落离开。 柳儿看着他的背影,无语的撇了撇嘴。 “雪儿公主!”南书儿有礼貌的出声。 慕容雪惊喜的迎了上前:“四嫂,没有想到你也来这里。” 南书儿微微一笑,被她牵着在一旁坐了下来。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南书儿正寻思着怎么开口时,慕容雪拿了一条项链,兴致勃勃的问:“今日四嫂也是过来挑首饰?” “嗯,随便看看!”南书儿随意的回答。 慕容雪却是拿了项链,递给一旁的小丫鬟:“给四嫂戴上,这条项链本宫瞧着不错。” 南书儿也没有抗拒,任由小丫鬟将珍珠项链系在脖子上。 取下来时,慕容雪才开心的语气说:“这条项链给本宫包起来,本宫要送给四嫂。” 南书儿挑了挑眉,慕容雪又递了一杯茶过来,她接了过去,含笑的出声:“怎么突然想送我东西?” 慕容雪的神情有一瞬的顿了,她抬头扫了其她人一眼,见她们没注意,才朝南书儿眨了眨眼,弯眉一笑:“当然是……谢四嫂的能耐。” 她还记得上次国宴,两个人只是一起喝了一杯酒,南书儿当面应了下来。 后来段家那两个恶心的女人就出事了,而且是举家问斩,简直是大快人心。 她还知道,当天南书儿是在场的,这其中若是没有关联,慕容雪想,她也白在后宫侵染这么多年了。 南书儿不可置否的笑了,端着茶,挡住了几分春光还胜的笑意。 “姑娘,我们走这边吧,那边人多。”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有几分耳熟! 南书儿的敏锐,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朝来人看了过去。 可能是察觉到视线,那边的人也看了过来! 南书儿一时半会才想起来这人是谁,自从从鬼域地狱离开后,这个女人对她是一直怀恨在心。 以程蝶衣差点死在了她手中的方式。 此时见面…… 程蝶衣刚刚还清冷无情的视线,顿时迸发出无数杀气,恶狠狠的射向她。 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柳儿也察觉到了不对,警惕的同时,身子已经退回南书儿身边。 南书儿则丝毫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偏过头,端着茶,慢慢的喝了起来。 “蝶衣,怎么了?”悦耳犹如天外之音的嗓音响起。 刚刚还没有怎么注意她们的人,顿时齐刷刷的朝声音的女子看了过去。 纤瘦的身姿,天青色的衣裳,同色系的鞋子,脸上还戴着一面面纱,一双极黑极美极亮的眼睛,盈盈看向所有人,单是一双眼睛,就让人惊觉这面纱下,定然是少有的绝色。 “没事,只是遇到一个主子很讨厌的人。”程蝶衣看着南书儿,不冷不热的出声。 能让玄冥烦恼的人,这天下有吗? 那个面纱女子,顿时带着几分饶有兴致的看向坐着的两个女人,最后视线落到其中一个女人身上。 南书儿恰好抬起漆黑的眼睛,朝她们看了过来,那么坦荡直接,那么冷漠睥睨,丝毫不见女子的柔软。 面纱女子眸光又是一怔,很快恢复如常,眼底闪着楚楚的光辉,让她不需要露面,也能美的耀目。 慕容雪盯着面纱女子看了看,疑惑的出声:“她们是什么人?本宫没有说过,不要随便让人过来惊扰我们吗?” 慕容雪的性格一向如此,她是公主,自然要有公主的威慑。 她这话却是对闺阁秀陪同的店员说的! 几个女孩皆是身子一抖,一面请罪,一边面面相觑,还是其中一个弱着声音开口:“她们拿着国师府的令牌…” 顿了一下,像是安慰的说:“小的马上带她们去其它地方看看。” 程蝶衣却是已经朝她们走了过来,扬着清冷的声音:“我们既然逛到这里了,那就在这里挑一张桌子喝一杯茶水吧。” 茶室一共有四张桌子,她们在南书儿隔壁坐了下来,让人上茶。 慕容雪听到是国师府的人,即使再不舒服,也没有让人再去请人离开。 其她人这次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人下去上茶,其实还暗中通知管家回来,这场子,没有一个长袖善舞的人,怕是撑不住啊。 第五百七十四章:看她的笑话? 坐下之后,程蝶衣倒是没有再找麻烦,而是和面纱女子闲聊了起来,声音大的隔壁一桌的听的一清二楚。 南书儿原本想套慕容雪的话,见此只能搁置,捧着茶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 眼见她们一边挑首饰,一边嗑瓜子似的闲聊,无非是文绉绉的这颗珍珠珠圆玉润,乃是上上佳品,可惜有了磨痕……这条项链的设计不错,可惜打磨之人不够精细……可惜…… 柳儿听的头大,她平时也不是不能忍受大家闺秀文文弱弱,可不知为何,今日感觉特别不对劲,总觉得这两个人特碍眼。 她深呼吸一口气,俯耳对南书儿出声:“王妃,隔壁有一间雅致的茶楼,不如……” 慕容雪见她们主仆互动,笑看过来,软软客气的问:“怎么了?” 南书儿收了收袖口,笑着点头:“有点饿了,我们去隔壁坐坐?” 慕容雪顿时明白的朝隔壁桌瞥了一眼,想她公主之尊,什么时候给别人腾过地方,现下碰到的是国师府的人,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好,那我让人把这条项链包起来。”慕容雪并不急着起来,扬手让人拿钱去结账,把项链打包! 程蝶衣和方好一边挑剔,却也挑了几条价值菲的首饰,两个人挑完首饰让人去结账,拿的银票。 等的过程中,程蝶衣闲聊淡淡的问面纱面子:“姑娘,听说你不久后要离开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方好那里是有什么事,只是玄冥并没有留她的意思,若是她执意住久了,自尊心过不去。 见方好笑而不语,程蝶衣没有丧气的出声:“姑娘好容易出门一趟,何不住久一些,过不久,这皇城可有热闹看呢。”皇城的热闹多的人去,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方好是敏锐之人,察觉到她话里有深意,抿唇悠然一笑:“你倒是说说这皇城有什么热闹,值得你这么卖关子?” 程蝶衣顿时压低了声音,可语速却是放的极慢,吐字清晰:“姑娘可能没有见过皇城里王府大婚是什么派头,正好趁这次机会瞧瞧,可隆重了。” 空气似乎狠狠一滞,慕容雪一直笑意盈盈的唇角,顷刻僵硬的看向对面的南书儿! 柳儿眼睛一亮,她分明注意到了慕容雪的神情变化。 看来她的确是知情的,也是,作为皇后的嫡女,慕容雪可不一般。 “哦!”方好兴趣略减的点头,笑着道:“我还真的没有见过皇城新人大婚,以前曾在山下看见有新人大婚,穿嫁衣坐花轿还有很多风俗趣事。” 程蝶衣神秘的眨眼,眉目有天生冷霜,显得格外诡异:“这位王爷也有很多趣事,还是风流趣事哦。” 柳儿垂下头,听到这话,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原本是想向慕容雪打探情况,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方好察觉到她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朝南书儿瞥去,眼底是浓烈的不屑和郁色,顿时有几分了然这怕是有私仇,便笑笑不语的听着。 程蝶衣端了茶杯递了过去,才不紧不慢的说:“姑娘要是留下来,看到的后续事情,定然会更加精彩。” 方好终是被逗笑了,接过茶杯,虽然不知道她嘴里的王爷,跟隔壁的绝色佳人有什么关系,可到底是不忍佛了玄冥这位暗卫的面子。 “好的,我可以试试留下。”方好答的含蓄,毕竟是来做客,要经得玄冥的同意。 程蝶衣冷傲的眉目一展,却是幽幽叹了一口气:“其实这次大婚,也是有可怜之人。” 方好原本想不参合进去,可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出声问:“大婚不是喜事,怎么会有可怜之人?” 程蝶衣呵的冷笑,没有半分可怜的开口:“新人大婚,旧人……旧人只有哭的份,你说是不是可怜之人?” 方好蹙了蹙娟秀的柳眉:“这就是你说的那位王爷的风流趣事?” 她的语气不说义愤填膺,可难掩对男人薄情的厌恶。 程蝶衣倒是不在乎她的语气,她要的不过是让南书儿难受,最好能露出丑陋的形态,让平时总是气定神闲的绝色姿容,顷刻崩裂,让世人看看,这才是这个女人由心而发的一面,而非这皇城里人人称赞的倾国倾城,绝色无双。 “这……”程蝶衣半为难的摇头:“背后说别人不是,这确实不好,只是这女人也是够可怜,我还是忍不住。” 慕容雪听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了,她霍然起来,冷笑:“既然知道背后说人不对,就应该闭嘴不言。若是觉得可怜,更不应该当众议论,又何必这般惺惺作态,恶心的可不是我们这些旁的人?” 慕容雪本就是聪慧有名的才女,一番话说的流利畅通,威严无比! 程蝶衣虽然不知道慕容雪和南书儿怎么交好上了,可这分明是知道内情,她当即毫无畏惧的站起来,恭拳一礼:“公主殿下此言差矣,我可不止觉得这个女人可怜。” “我还觉得她可恨,由此想说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可恨之人未必有可怜之处,这位王爷的旧人,在我看来正是后者,只是到底心生不忍,毕竟自古男人薄情寡义。” 因为国师大人的身份, 她用我自称,并没有罪名。 慕容雪听到一阵冷意:“那本宫倒要问问,这位姑娘你和本宫的嫂嫂有什么旧仇,不过是男人多添一个女人,就让你扯成本宫的嫂嫂是大恶之人,可恨之人!” 慕容雪并非和南书儿有什么天大的交情,可哪次的事情后,她自觉欠了她一个人情,现在遇到了这种事,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不然多令人心寒。 方好并不知道程蝶衣嘴里王爷的旧人是谁,听了慕容雪的话,却是能明白,这位王爷的旧人,可能就是名正言顺的原配,可怎么会有大婚一说? 虽然深居简出,可却也知道皇室律法,原配正室只能有一个,也就是大婚只能有一次! 第五百七十五章:打起来? “我也没说什么啊,只是时常听到民间俗语,觉得甚是贴近,才引用了而已。”程蝶衣根本就不怕慕容雪,她身后的主子可是玄冥。 虽然,玄冥根本不会苟同她的做法。 可她真的很生气,憋了那么久的火气,今天撞上了南书儿,她怎么会善罢甘休。 慕容雪哼了一声,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吵下去,不然没面子只是南书儿,恰好掌柜拿着项链盒子走了过来,宫女接过。 柳儿却是突然抄起一旁的茶杯,朝程蝶衣隔空砸了过去! 程蝶衣眉目顷刻冷削,她伸手一捉,茶杯稳稳落在她掌心,滴水不漏! 下一刻,她的茶杯往回一砸,目标竟是南书儿。 柳儿哼的一声,身型挡在南书儿身前,抡起袖口一把将茶杯散落,落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叮咚声。 慕容雪吓的浑身一震,她的宫女丫鬟顿时上前齐齐将她护在身后。 掌柜的没有想到上来会遇到这种情景,顿时吓的目瞪口呆! 这……一边是皇亲国戚,一边是皇亲国戚都要让步的国师府,打起来了? 可众人刚刚看的分明,这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先动的手。 传言……这位王妃不怕事,果然如此,连个丫鬟都可以这么纵容。 却不想,还有更嚣张的…… 柳儿横眉怒瞪,冷笑一声:“你倒是把话说明白,背后叽叽歪歪……这就是国师府出来的下人?” 哗,众人惊的目瞪口呆。 这是疯了吗,连同国师府一同骂进去? 方好露出讶异的眼神,眼神略过柳儿,投向并不声的南书儿。 师兄在天下是什么地位,她自然清楚,却是没有想到,这里既然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哪怕只是一句话而已,足以判断是对国师的不敬。 程蝶衣更是气红了眼,国师府的下人…… “呵呵,我这也不算背后说人,你们不就在这里坐着吗?我说的就是你……们家主子,怎么了?”程蝶衣习惯的笔直身子,双手环胸。 众人默默无言,这也不是善茬,看来有好戏看了。 见她承认,柳儿心中一亮,脸上凶狠的问:“是吗?我们家王爷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出言诽谤?” 程蝶衣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她原本以为她是知道的,却是没有想到…… 慕容雪听得也是一愣,看着南书儿冷淡的美眸,顿时急切的出声:“四嫂你别听她胡说,事情还没有定论……” 程蝶衣呵的一声,火上浇油,幸灾乐祸:“确实是还没有定论的事,不过人家是天朝大国的公主,可不是路边的那朵野花,采了就可以甩掉。” 哦,天朝大国的公主啊! 柳儿朝南书儿眨了眨眼,一时没有回话! 其她人见她这个眼神,以为她在担忧南书儿的情绪,顿时有一些同情的朝南书儿看了过去。 确实啊,男人有三妻六妾正常,可这来个身份高不可攀的公主,这往后日子怕是难了。 程蝶衣讥讽的看着南书儿,想看她脸上的神情,是如何冷掉,僵掉,露出恼怒愤恨的丑态! 慕容雪也担忧的看向南书儿,焦急的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方好也带着几分好奇的看着南书儿,她倒不是同情她,只是心中了然,在这天下皇城中,自古男尊女卑,纵然这么貌美的女子,也难逃恶俗。 南书儿却是明白了柳儿的意思,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柳儿顿时霍然扭头,满目凶光的瞪着程蝶衣:“天朝大国又如何?公主又如何?难道还真的能不顾天下悠悠之口,不顾世俗,来我们明莱国做这种不知廉耻,伤风败俗的事?” 程蝶衣欲要开口,柳儿噼里啪啦说完,喘了一口气,又道:“就算我们王爷真的和她有一腿,王爷也不会因为她是公主的身份,来委屈了我们王妃。” 嗯,事实是从来没有人能让她们王妃委屈。 就算来了个公主,也不能让她们王妃坐冷板凳! 用她们王妃说过的话说,大家最好井水不犯河水,不然,她们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人。 …… 厄,一腿…… 众人无一不因为王妃身边这个丫鬟抽象的比喻惊骇到了。 简直是不要再贴切啊! 柳儿看着众人的反应,明白过来,自己又学王妃说过的话了,近墨者黑就是个现象! “呵呵,你可能还不知道人家是那个公主吧?”程蝶衣非常上道的笑了,那是一种胸有成竹,幸灾乐祸的笑,盯着南书儿:“天朝大国的公主……还是长嫡公主,赢明月!” 柳儿蹙眉,看向南书儿! 南书儿还是老僧定坐的闲散姿态,眼底清明一片,美眸含水,看不尽任何思绪。 柳儿只能暗自琢磨,这赢明月的名字,她和南书儿倒是在诸葛管家嘴里听过。 只是天下之大,她们不可能掌握任何人的资料,并且熟读于心。 赢明月是天朝大国的长嫡公主,她们也知道,那可是名动天下的女子。 可却也只是一个女子,不是吗? 听程蝶衣严峻的口气,分明不是这样。 果然,程蝶衣见她们主仆不说话,以为她们被唬住了,像是故意打击一般,层层剥开:“天朝大国新皇登基不过一年,雷厉风行的扫荡下,已经牢牢把持住了朝政,而他最疼最重的就是这个姐姐,你说,你们王爷不会舍得你们王妃受委屈,这位天朝新皇,舍得他最亲的姐姐受委屈吗?” 不说舍不舍得,就是关乎国家脸面,都不会让她受委屈。 家事便是国事,这是皇族恒古不变的规则! 显然,南书儿在这里,无论手段多高强,始终只是丞相小姐的身份,还是庶女,如何和人家金枝玉叶比? 这是众人一致的想法! 慕容雪看着南书儿的眼神,也有几分同情和心疼,低声开口:“四嫂,你别想那么多……” 就是柳儿听到这些都忍不住心头烦躁了! 现在她们用最快的速度打探到了消息,可却是这么令人不满意的消息…… 第五百七十六章:她在乎吗? 南书儿全程将众人的神情收之眼底,她站了起来,朝程蝶衣走去。 空气的气氛徒然一紧,众人手心出了一层汗! 这是要打起来了啊。 程蝶衣也防备的眯起了眼睛! 方好倒还是坐着,看着步步逼近的南书儿,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写满了好奇。 南书儿并没有去在乎她的神情,走到程蝶衣面前,呵的一声,那笑声清脆,她的姿容清绝艳丽,单是这个笑容,就让程蝶衣克制不住的冷下了脸。 “你觉得本王妃很可怜?不,是可恨又可怜,却是一点都不值得同情的可怜?” 程蝶衣知道这个女人武功高强,而且一身神秘暗器,眼神防备的盯着她,不甘落下风的昂起下巴,冷笑:“原来你听懂了啊。” “是,你的幸灾乐祸那么明显,在场那么多人都听懂了。” 南书儿不疾不徐的点头。 程蝶衣双手抱胸:“是吗!原来你听得懂啊。” “当然,本王妃不是傻子!”南书儿轻飘飘的话落下,她的速度之快,扬手就是一巴掌,程蝶衣就算早有防范,也料不到这个女人一脸温和气息,说话春风佛面,却是说动手就动手! “啪!”清脆的巴掌声,清晰的回荡在众人耳朵里。 程蝶衣的侧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隐隐有肿起的迹象! 她似乎被打傻了,手摸着侧脸,杀气腾腾的眼神,怒瞪着南书儿! 慢了几秒的时间,她像是从什么回过神来,抬手就要还回去。 南书儿的身姿高挑,不是没有优势的,此刻她抬手扣住,微微一用力的扯高,笑的张扬邪气,那里有半分被丈夫抛弃的羞辱伤神。 南书儿:“你的幸灾乐祸,大家都看见了,羞辱皇家脸面,你们国师大人批准的?” 国师大人圣洁无瑕,当然不可能批准这种事! 程蝶衣想抽手,抽不动,就想抽剑出手,听到她的话,动作一顿,脸色难看的开口道:“主子是主子,我是我,你不要污蔑主子!” 南书儿挑了挑眉:“那我更是要好好教训你了,仗着国师府的名气,却是背着国师大人出来作威作福,你的脸呢,被狗吃了吗?” 其她人皆是忍俊不禁的笑了。 连慕容雪和方好都没有忍住脸上的神情破功! 这辰王妃毒舌起来,还真是…… “你!”程蝶衣一向是动手不动口的个性,显然今日遇到南书儿,那样都不占便宜。 可恶!程蝶衣冷目横对的看着南书儿:“我就是幸灾乐祸又如何?你很快会成为下堂妇,我拭目以待!” 南书儿眉色不动的捏紧了手,见她脸色惨白,才悠悠开口:“本王妃教训的就是你又如何?”顿了一下,她勾唇潋尽风华:“至于本王妃会不会成为下堂妇,这又有什么关系?” 又有什么关系? 众人丈二摸不着头脑,心想这什么意思。 程蝶衣也是蹙眉看着她,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女人的手紧紧攥着,如同石头。 “男人要如何,从来不是女人能拿捏,栓得了身,栓不了心。”南书儿扫过众人的神色,坦荡又无畏,让众人心头凛冽的一震。 她扣着程蝶衣的手腕,愈发的收紧,身子俯下,吐气如兰的开口:“难道你觉得本王妃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 说完,南书儿匹突的松了手,也没有再去看程蝶衣,懒懒散散的转身,旋起一身风华剔骨,美得呼吸窒息。 “公主改日再聚吧!”她说。 慕容雪连忙让人把东西递给柳儿,笑着出声:“改日雪儿上府拜访。” 南书儿带着柳儿离开了闺阁秀,顺带走了柳儿看上的那条项链。 …… 不过几日功夫,辰王爷要迎娶天朝大国长嫡公主的消息,犹如插了翅膀,飞速传开。 皇帝也没有想到事情既然这么闹了出来,立即休书一份呵斥慕容辰,并且让他快速回宫。 皇后在皇帝的授意下,在几天后,让人拿了帖子去请南书儿进宫。 南书儿托病,并没有进宫! 这一切在外人看来,都是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东厢院确实挺忙的。 柳儿忙着收集资料,她们要得到的东西,还要隐蔽的得到,不能打草惊蛇,其中花费的精力可想而知。 南书儿闲了几天,去了邪尊的杀手阁,也是趁着慕容辰还没有回府,她不用分出精力对付。 邪尊是许久没有见到南书儿了,从外面进来时,恰好看见她一袭男装,手拿酒壶,凭着空气的香气,他瞬间可以断定,这女人又偷了他的酒。 唇角勾起硬朗的弧度,他走了进去,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眉目故作冷凝:“南书儿,你是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明明每次换了地,她来了还是能找出来。 南书儿远远听到声音了,此时见他进来,才抬起凤目扫了他一眼,“几口酒,别这么小气。” 邪尊也懒得和她在这种事情争辩,想到外面的传闻,他愉悦的眉头一沉,进去后坐在她旁边,冷酷的出声:“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 南书儿叹了一口气:“你应该知道了,那个男人要另娶新欢,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话……邪尊的心脏匹突的一跳,邪冷莫不在意的出声:“能怎么办?” 能怎么办?不过全凭你一个念头。 凭她的本事,别说屈屈一个王府后宅,怕是明莱皇宫,都未能困住她半分。 南书儿严肃的沉下了脸,邪尊也跟着沉了脸,下一刻,却见她勾唇凉凉的笑了,“你说,我拿钱砸你,你去把那个大天朝的公主干掉怎么样?” 邪尊:“……我觉得你出钱,让我把那个男人干掉还比较容易一些。” 南书儿手托着下巴,“啊,那我不是要成了寡妇?” 邪尊沉着脸盯着她。 南书儿和他相对,眨了眨漂亮凤眸,“得不到就毁了他,你的心思怎么那么歹毒?” 邪尊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可以不正经的开这种玩笑,顿时冷笑,想说什么,目光触及她温凉的眼眸,还是扭过头。 第五百七十七章:神器还是凶器? 南书儿也是开玩笑,见他这么无趣,也作罢,她放下酒壶,冲他俊美的有几分邪气的侧脸开口:“喂喂,我来找你,确实是有事请你帮忙!” 邪尊扭过头,不动声色的额首:“说吧,什么事。” 南书儿:“你开的杀手阁,消息灵通一些,我知道你前不久还去了天朝国完成任务,肯定知道一些事。” 邪尊不冷不热:“是,可你的消息未必比我的差。” 南书儿的手段他还是知道一些,各国散布出去的人,指不定比他们杀手阁还胜! 南书儿蹙了蹙眉:“我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你这儿近,我才特意跑来一趟,也不必在让人费力费事的去查啊。” 简单来说,这有现成的成果,不要白不要! 邪尊脱口而出道:“你这么急?” 南书儿点了点头:“是挺急了!”忽而她又笑了,明明一张脸已经变的再普通不过了,可这笑容还是让人刹那心神荡漾,她说:“我都快成下堂妇了,能不急吗?” 邪尊知道她在开玩笑,可到底还是免不了世俗想到,她到底还是会低落吧,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值得吗? 邪尊默不作声的收回视线,淡淡的语气:“你还真得做好做下堂妇的准备,这个赢明月来头可不小。” 一国嫡长公主,没有比这更牛逼的来头好了吗? 南书儿亮着眼睛盯着他瞧,却见邪尊严肃的语气开口:“据我们的消息知道……天朝新皇,打算把天朝边界的十万大军,赠送给这位长姐作为嫁妆。” 南书儿瞪大眼睛,这么大的事情,早该天下皆知了啊…… 邪尊似乎能领会她的意思,“这是天朝新皇曾经的口头承诺,赢明月不是还没有嫁吗, 也不知道会不会实现,自然知道的人不多。” 南书儿从邪尊那里回来,直接回了王府。 柳儿听了这话,当然开心不起来,“请这么一尊大佛回来,王爷也不怕撑死。” 南书儿手理了理衣服,她已经换成了平时用的衣服,沉静的眉目带着几分冷然:“慕容天回来了,慕容辰感觉到危机了,他这是在借外力。” 柳儿呵的一声,不说话了! 这是任何人觉得,也觉得顺理成章的事。 南书儿的确聪明,不然也不能在皇城皇族混得如此顺风顺水,她背后的南家,更是当朝丞相,似乎没什么比她更春风得意的了! 可偏偏这次跳出来一个大国嫡公主,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都纷纷钟碾压南书儿的人,哪个男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南书儿更加透彻的知道,慕容辰知道她是无心之人,当然不可能和他一条心,而他要的皇图霸业,需要一个辅助的女人,南书儿再如何聪慧,也不会为他所用……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的做了,做的如此决绝,将她推向众矢之的。 真的很让她生气呢。 “王妃,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柳儿已经把雁城的大体情况整理了出来,南书儿接了过去,淡淡的应了一句:“看他们浓情蜜意到几时回来,要是能再耽搁久一些,不是更加有利我们吗?” 柳儿想想也是,虽然觉得她们王妃在外人眼里成了可怜虫,还是在庶出的身份上被碾压的如此一文不值,可那又如何? 她们王妃在乎吗?不过是宵小! “雁城,林家林泽言是城主,而林家在雁城的存在,犹如当初的端木家在北斗的存在,林泽言是独子,性格沉稳,一直稳稳当当的继承了老爹的位置。” 柳儿说完,带着几分愁绪:“从林泽言的家世内部来说,没有任何破绽。” 南书儿没有出声,低着头看资料,秀美的面容冷静沉着。 柳儿想到什么,她抽出一张纸递给南书儿,示意她查看。 南书儿瞥了她一眼,才低头看向那张纸,伸手了接了过去,入目的是一张地图,上头写着雁城两个大字! 柳儿在一旁提醒出声:“王妃你再仔细看看。” 南书儿冷冽的目光寸寸扫过,手指微紧,呢喃出声:“雁城的地图表面形状,既然是东皇钟的模样?” 柳儿点了点头,“因为王妃给我看过图像,这几天觉得这地图很是不对劲,又不知道那里不对劲,在今天早上才看出隐隐端倪。” “若说以前是猜测,现在基本可以断定了。” 她们不知道具体位置,一直都是混水摸鱼,也做过很多无用功,除了万分确定的事情,南书儿才会亲自过去,也是得之不易,只能她自己出手。 南书儿摸了摸地图,不知为何,心脏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动,随时会掉下来的空洞,有一丝无力的软绵绵,让她无力回天。 她一直不明白,自己是做了什么,要接受这样的命运。 可命运如此,她只能披荆斩棘,杀人成魔又如何?天都不让她好过,她又凭什么顾忌天道轮回! 国师府中! 院子里,玄冥一身简衫 ,显得背脊挺直,消瘦清冷。 方好进来时,他还是保持她刚刚离开的姿势,仰头看着头顶的月光,可她知道,他看的是星象。 “师兄,你近日来日日观天象,是为了十方神器的事?”方好站在他身边,同他一样仰头,飘渺的声音,似乎要与月色融为一体,带着女子的温婉怅然。 玄冥的目光缓缓移开,落到地上的月光上,淡淡出声:“我是怕那句预言应验了。” 方好蹙眉:“十方神器的预言有很多,未必都是真的。” 玄冥:“是,所以才怕!” “神古说中有提到,十方神器,亦是十方凶器,凡间幸者,得之,冥冥中得之便可成就宏图霸业,不幸者,得之,宿命里难逃劫难。” 神器,亦是凶器。 凡人又怎么知道这其中的天堂地狱。 方好默默不言。 玄冥道:“如今出现的十方神器里,都不尽是好下场。” 方好知道玄冥没把握的事情很少,像这种靠推断的事情,更是少之又少,因为十方神器是神物,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人能预测感应的。 第五百七十八章:见面 慕容辰回来的比南书儿她们想象的还要快,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一些遗憾。 “王妃,我们去吗?”柳儿听着动静,估摸是到家门口了,她嘀咕一声:“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带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南书儿淡淡的出声。 “啊?”柳儿瞪大眼睛,嗤笑:“大天朝出来的女人,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吗?” 南书儿摇了摇头,冷静的分析:“她先到王府,再由宫里来人接进宫。” 柳儿对自家王妃神通的心理预测,一向深信不疑,咕哝一声:“她来王府……难道是想查看自己即将要攻略的领地?” 南书儿瞥了她一眼,红唇一字一句:“或许,她想见的是你家王妃我,迫不及待的想见。” 柳儿脸色难看,咬牙切齿的吐出:“她倒是胸有成竹!” 确实,胸有成竹! 诸葛瑾进来时,南书儿坐在椅子上,含笑的看着他,那样的微笑,春风拂面,真的不是他想要的! 摊上慕容辰的主子,他认命的出声:“王妃,前院王爷回来了,带回来一位客人,王爷让属下过来请你过去!” “是尊贵的客人,要我们王妃过去招待吗?”柳儿笑着打趣。 诸葛瑾想,谁家的丫鬟如此放肆,也只有这位了! “是!”诸葛瑾硬着头皮回答! 眼前流云浮动,那是王妃的衣衫,他愣了一下,抬头看见南书儿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柳儿慢了一步,停在他面前,笑的和善又可人:“管家,起来吧,快随我们王妃去前院招待客人啊。” 诸葛瑾:“……” 柳儿叹了一口气,故意甩了一脸帕子:“客人这么尊贵,你在这磨蹭什么!” 诸葛瑾:“……柳姑娘莫开玩笑!” 柳儿却是嘿嘿一笑:“管家,我说你辞了你家王爷,来我们东厢院你偏不听,你看看你家王爷,三天两头的带女人回来,这次还是这么尊贵的女人,你要是伺候不好,可有好果子吃。” 诸葛瑾满头黑线,从地上起来,满脸无奈的打了个请的手势:“柳儿姑娘请吧!” 柳儿见他一脸郁塞,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加快脚步追上南书儿,从诸葛瑾的角度看,多少带着一丝欢快…… 诸葛瑾:“……” 诸葛瑾走的很匆忙,近乎飞奔的跟上南书儿的脚步,王府的下人都抱以奇怪的眼神,还有一些并非王府的下人,着装讲究,似乎对他的行为很不屑不满的冷傲模样。 诸葛瑾匆匆一扫,脑海浮现柳儿说的话,察觉到这个念头,他又满头黑线,连忙跟上脚步! 真是荒唐,怎么就几句话他就被影响了心神呢。 果然,王妃身边的人都……不能惹! 他刚踏进门口,就感觉诡异的气流,窜涌上心头,令他心头一凛,脚步猛然的顿住了 ! 客厅里,慕容辰坐在右上首的位置上,毫无疑问,王府的定海神针,男主人特定的位置! 而女主人的位置上,此时坐的却并不是他们王府的女主人,那是一个娟秀却又带着几分艳丽的女人,肤色不算很白,只是眉目高挑,一看便知并非好相与之人。 诸葛瑾知道这是谁,天朝大国,嫡长公主,赢明月,刚刚和他们王爷相携进府的女人。 只是……她什么时候坐到那个位置上了? 周边的下人接触到诸葛瑾怒视询问的目光,皆是垂下头。 他们王妃怎么办? 诸葛瑾想到这个问题,急急抬头,却见南书儿站着,柳儿站在她身后,从背影上来看,背脊挺直,身子高挑,流云的黑发垂落,风似乎都在迷恋似的轻轻摆动! 爱恨交织,黯然神伤,愤怒难过,伤心欲绝? 似乎都没有,在面对这种情况,她的侧脸神情柔和,如同面对一条阿猫阿狗般的柔和。 诸葛瑾摇了摇头,他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念头…… 南书儿和柳儿进来后就看见了这非常‘和谐’的一幕,然后她脚步轻轻的进门,走到他们面前,很郑重其事的打量着这个身份无比尊贵的大天朝公主。 赢明月似乎愣了一下,待看清南书儿的姿容时,脸色又是一变,很快的功夫,她扭头含笑的看向旁边的慕容辰,声音清脆悦耳极了:“啊辰,这位夫人是?” 诸葛瑾脸色一变,近乎惶恐的去看慕容辰的反应。 他一直怕王妃站在王府对立,这种害怕是他对南书儿的恐惧,如今是要应验了吗? 慕容辰冰眸看着眼前倾城绝色的丽颜,眸光有一瞬的复杂和愧疚,赢明月察觉到他的眼神不对,柔和疑惑的出声:“啊辰,你太累了,怎么走神了?” 南书儿唇角吊着兴味的看着慕容辰,还是有一点点期待,他该怎么介绍? 慕容辰移开视线,冰冷冷的声音:“她是贱内,南书儿! ” 南书儿又兴趣浓郁的去看赢明月的反应。 柳儿有一丝汗颜,怎么觉得她们王妃像盯猎物的眼神? 赢明月注意到南书儿的眼神,她抬眸看了回去,气定神闲的微笑:“呀,原来是辰王妃啊。” 南书儿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撩起袖口,露出白的让人嫉妒刺目的手掌,慵懒散漫的话语,一字一句:“既然弄明白了,这位姑娘,你可以挪位了!” 你可以挪位了! 诸葛瑾一愣,冷汗滴落在地。 赢明月自认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自认这天底下可能没有女人,比她经历过的腥风血雨还壮观,可眼前这个美的出奇,慵懒散漫的女人,对她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时,她还是全然无气势的怔愣了。 “你……”慕容辰先出的声,语气不是很好。 南书儿抬起美眸,含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王爷……你提醒她一下,不要让我的人动粗。” 柳儿根本不用吩咐,刷的一声,亮出一把皮鞭。 那是她早上刷马时,栓在腰上忘记解下来的! 门外赢明月的暗卫可是把房间里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此时刷啦一声出现在门口,瞬间到眼前,手里是亮得逼人的剑锋,对着她们。 第五百七十九章:如何才是胜利 柳儿霍然又是一动,一只白皙的手却是搭上她的手腕,让她的鞭子垂落,她不解的抬头,却是抿唇不是。 南书儿松开她的手腕,眸光对上森冷的剑锋,悠悠然道:“怎么,还想动手弄死本王妃不成?” 他们没有说话,目露不善,杀气尽显,可见霸道心性。 南书儿丝毫没有怯意的站着,她的身高不低,此时一张绝美无缺的脸,涌动的是平静无波。 诸葛瑾的冷汗已经糊了一脸,他近乎连滚带爬的过来,挡在南书儿身边,神情防备的盯着眼前的剑锋:“来人啊!” 他一声令下,王府的侍卫才从角落涌出来,将他们围成圈,防备的盯着眼前杀气弥漫的暗卫,紧缩的眼神,显然底气落了下成。 “啪!”慕容辰一拍掌心,怒意翻滚的声音响彻在客厅:“给本王退下!” 王府的侍卫面面相觑,最后默不作声的退到一旁。 慕容辰看向旁边的赢明月,声音明显柔和了几分:“明月,让你的人下去!” 赢明月点头,她的侍卫见此,无须她开口,顿时收了剑锋,却是没有退出去,而是退到一旁,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气氛诡异而躁动。 南书儿面色不变的看向慕容辰,眼底有幽冷的锋芒划过! 竟是不退不让的站着,身姿冷傲! 慕容辰并没有糊涂到这个地步,他复杂的视线从南书儿身上移开,柔声的对赢明月开口:“明月,你暂且起来!” 赢明月在决定跟慕容辰来这里时,就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而她比南书儿更懂男人的心思,此时是绝对不会让慕容辰难看! “是!”赢明月柔和明亮一笑,起身到一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柳儿顿时哼了一声,收了鞭子,拿了一块帕子,在原来的位置上擦了又擦,才微笑的抬头:“王妃,请上座!” 赢明月显然又是一愣,她以为的大家闺秀,都是忍气吞声,暗里玩心机,却的没有想到,既然是这样…… 南书儿旋转裙摆,从容的在位置上坐了下来,她的姿态随意而悠闲,洒脱也优雅! 坐下后,她清冷含光的视线随意的扫视了一圈,带着一丝慵懒的无聊,手指扣在桌子上! 诸葛瑾几乎条件反射的抬头! 南书儿微微一笑:“换茶!” 诸葛瑾机械的点头,还没有出声,她又道:“拿王府最好的茶叶,怎么也不能晾了客人,不是吗?” 赢明月看向慕容辰,含情脉脉:“啊辰,不同王妃介绍一下我吗?” 慕容辰在做了要和赢明月在一起的决策时,就知道他做了选择,这种选择只能是一边,是他选了赢明月。 没有为什么,因为南书儿根本就和他不是一条心的,赢明月却是和他两情相悦,这甚至可以说不是选择,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王妃,这位是天朝国嫡长公主赢明月!”慕容辰的话习惯性的不带一起赘述! 南书儿朝赢明月歉意一笑:“原来是天朝公主殿下,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赢明月笑意不减的点头:“初次见面 ,我的属下冒犯王妃!” 南书儿同意的念头,视线扫过那些一看便知常年染血的暗卫,笑意如沐春风:“你的手下的确不礼貌了一些,明明你这个主人都不声不响,他们却是跳出来要咬人了。” 所以,不叫的狗,才凶狠,不是吗? 果然,她的话落下,对面数道凶狠的视线,齐刷刷对上她,手里的剑鞘似乎一触即发。 她棉里藏针的话,赢明月眼底有暗芒划过,语气不变 :“王妃的丫鬟也鲁莽了一些,不若我的人也不会这般的!” 她的话很明白,你的人,也不是好狗。 南书儿的眼神亮了几分,有一些意外,显然对这还不算太渣的对手很满意,她看着她,语气缓慢了一些:“公主还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看,你难道不知道,像你这种来了别人家里,跟着男主人坐了女主人的位置,是勾引别人家的男人吗?” 顿了一下:“这也不怪我的丫鬟如此生气。” 那些暗卫杀气腾腾的眼神,气息已经蠢蠢欲动! 赢明月瞥了他们一眼,那些气息瞬间成了死寂,几个暗卫犹如木雕的杆着不动。 “王妃是因为这个事情生气吗?”赢明月大体落落大方一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进来时,啊辰说我是公主之尊,位份不比他差,才让我和他平起平坐,如果是这个让王妃误会了,我可以向你道歉。” 南书儿:“是吗?那么我接受你的歉意,毕竟真的很让人不高兴。” 赢明月抿唇并不说话! 南书儿也扣着桌面,静笑不语。 诸葛瑾上茶的功夫,外面已经传宫里来人了。 南书儿微笑,这么快的速度,显得这位公主是多么的炙手可热。 “太子皇兄带的人进来?”慕容辰讶异的出声。 “是!” 慕容辰带着一群人迎了出去,赢明月坐在位置上,并没有跟出来。 慕容天是来凑热闹,也是看笑话的,南书儿都很清楚。 一群人相迎走进王府,慕容天低沉的嗓音响在耳侧:“辰王妃,现在感觉如何?” 南书儿抬头看了一眼方,梨窝浅淡一笑:“感觉非常好!” 慕容天一愣,他似能感觉出来,这绝非是口是心非! 感觉非常好? 天朝大国嫡长公主……这女人是变态的战斗机吗? 南书儿在王府中兼并的规则,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和慕容辰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这次面对的是赢明月! 她看过赢明月的资料,虽然很明面的资料却也能断定,这是一个凶狠霸道的女人! 于是她明白了,这场较量,对方一定会弄死她,无论她是缩着还是出来!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躲着的道理。 “那本宫只能提前预祝辰王妃取的胜利。”慕容天不冷不热的开口! “胜利?得到男人就是胜利吗?”南书儿的话很轻,更多的是不以为意。 一切未定! 第五百八十章:有办法 “太子殿下似乎和辰王妃很熟。” 踏在皇宫的路上,赢明月柔和的出声。 慕容天唇角的弧度微斜,负手身后,没有笑意的出声:“不算熟!” 赢明月笑了:“'这位王妃的名声响亮,我倒是听过一些传闻。” 南书儿的确是名声响亮,却也只是在明莱中,而天朝大国又怎么会有所耳闻? 慕容天并不拆穿她,道:“公主有所耳闻的是什么?” 这回答……赢明月怔了一瞬,看着男子英俊伟岸的姿容,怎么觉得话语不对? “自然是她美艳无双,倾城不二的名声。”她笑。 慕容天却是侧身看了过去:“的确!” “……”赢明月吃瘪,笑着没有再开口,心中却道,慕容天果真是个难磨的劲强对手 明莱皇宫给这位公主办的洗尘宴,丝毫不逊色慕容天回朝,可见皇帝对大天朝两国交邦友谊的看重。 宴会很诡异,一派歌舞升平,皇帝也并不提赢明月的婚事,赢明月也没有不高兴,一切似乎像她真的来明莱国做客一样。 只是有关这个公主和慕容辰的传闻渐渐传开,当然受于两个当事人的影响,传的都是羡煞旁人的美事。 传闻赢明月被人暗杀,偶遇慕容辰,这位王爷身旁只带了一个暗卫,却是挺身而出,不但用血肉之躯救了赢明月,身负重伤,还引开了敌人,让赢明月获救,这也是为什么慕容辰迟迟未回朝的原因。 以前多少还同情南书儿,嘘嘘慕容辰薄情寡义的人,顿时换了方向,觉得赢明月和慕容辰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柳儿从外面进来,明眼人都看的出她一肚子的火气,见此纷纷绕道。 “王妃!”柳儿进来后,炸呼的一声。 “嘘!”南书儿吹了吹手指,唇角一抹灿如春光的笑意,抬头对上柳儿惊愕的眼神:“你家王妃今晚就要动身离开,这里要交给你了!” 柳儿脸色一变,她扫了一眼信上字迹,认出来了,是邪尊! “是雁城有消息了吗?” 她问。 南书儿点了点头,收了信纸:“林泽言有病!” 柳儿:“……什么病?” 南书儿笑的暧昧玩味:“变态病,有没有听过?” 柳儿故作惊悚的瞪眼:“还有这种病?” 南书儿点了点头:“邪尊……不经意知道的消息,虽然不全是,可我推断确实是他了。” 她说的模糊不清,跟在她身边已久的柳儿听明白了,喃喃道:“王妃专治各种不服,还真没治过变态呢。” 南书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柳儿见她真的准备走人了,忍不住出声:“那个牛逼哄哄的公主怎么办?” “要男人,就让她拿去,我也管不了,她要是想拆了东厢院,让她试试。”南书儿说的漫不经心,柳儿却是听的胸口直跳。 “王妃有办法对付她?”柳儿兴致勃勃的问。 南书儿笑了:“现在她是天朝公主,身份高贵,到那里都是人追捧,可她既然打算跟慕容辰,那么她的身份自然会变,到时候天朝国和明莱的关系必然利益化,整她还不容易?” 柳儿兴奋的眼睛发光,转念想到什么,嘟嘟唇:“王妃你都要离开了……” 南书儿瞥了她一眼,悠悠道:“我离开了正好,这段时间让她适应适应!” 柳儿也知道她心理有了计较,其实她们王妃不见地在乎慕容辰,也不见地遗憾王妃的位置,倘若赢明月不惹事,以她们王妃的个性,也不会做出赶尽杀绝的事,从王府里其她女人到顾云裳就知道。 南书儿进了雁城后,第一个目的并非雁府,而是在夜黑风高时摸进了衙门。 邪尊说雁城少女失踪案,并非频繁,只是隔一两年有一次,虽然没有明确证据是林泽言干的,可一句怀疑就足够了,毕竟能让邪尊怀疑的事还真的是少之又少,所以南书儿才决定来碰碰运气! 她摸了黑进去,手里点了一根蜡烛,此刻夜深人静,她也没有什么警惕,将四周点的明亮,才走到案桌前。 衙门的师爷倒是写了一手好字,龙飞凤舞,流畅利索! 很好,近日来又有少女失踪。 南书儿匆匆扫过,不过一会儿功夫,案桌上的案件就给她看完了,也不过是一起失踪案。 她又翻阅了一旁柜子上的案件,都是好几年,甚至十多年,等她全部看完时,已经是彻底深夜! 将这些案件记在脑海,她就走出了砸门,这才到林家! 比起砸门的松散,林家的守卫要森严很多,她的时间不多了,观察了院子格局,加上奴仆往来,确定了几个目标,打算一间一间查看。 她查看的屋子果然是主院,分别是林家二老,还有林泽言的屋子,后者根本没有在房间,她之所以确定,是因为屋子的摆件和衣物,联想到少女失踪案,她也不敢贸然进屋,并不确定里面有没有机关陷进。 直到深夜浅出,天方大亮时,里面才有了动静。 南书儿脚都发麻了,所幸院子应该是有人特地交代过,并没有人行走,她听到动静,神情一凛,朝屋子看去! 却见刚刚愣神的功夫,里面床上已经躺了一个人,男人。 南书儿见过林泽言,完全可以断定,确实是他,没有错。 里面有地窖? 这个想法浮过脑海,里面的人似乎动了一下,南书儿顿时缩了回来,猫着身子快速的离开了林家。 接下来的几天,南书儿夜夜光顾林泽言的房间,却见他都早早睡下,并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办法,她只能等! 结果在第五天时,她来到门口,等了一个钟,还是没有见到林泽言,也不确定他是在外面还没有回来,还是…… 于是她心思一动,悄然进了屋子! 因为在现代是杀手的经历,古人的机关,对她来说真的是小儿科,那怕林泽言还设计了反机关套路,一般人就是找到机关,也会被一排锋利的钢针扎死,南书儿却是轻松的避开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林泽言 阴暗的牢笼中,一盏油灯明灭摇曳。 浑身未着寸丝娄的女人,用铁链锁住了脖子,她一直爬,一直哭:“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吧,啊……” 身后的黑影上前,他一把擒住她的腰,无莫着柔嫩的皮月夫 呼吸喷洒着臂弯,用力的嗅了嗅:“享受不好吗?死了多没意思。” 周围四处都是爬在地上的女人,随着这边的每一次动静,颤抖一次,恐惧的呜咽声消失在喉咙中。 南书儿靠在阴暗的一角,脸色隐晦不明,她看着那些赤……果的女人,如同狗一样的行为,而埋深动作的林泽言,慢慢抬起头,锐利的视线朝她射来。 南书儿刚刚的呼吸有一瞬的错乱,他分明察觉到了。 都说变态杀人狂魔,有变态敏锐的神经线,果然如此! “是个女人?”他温声斯文的出声,带着几分磁性优雅,可他的动作却实在让人想吐。 南书儿靠着阴暗的一角,并未出声! 他却是在空气中又嗅了嗅,语气美妙:“这么香的味道,定然是个优秀的女人。” 南书儿并没有带香包的习惯,也不明白这个男人是不是得了臆想症,既然凭空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不过这句优秀的女人,却是让南书儿的视线移到栓在四周墙壁的女人身上,统共五个个,失踪的却是有十多人,这应该是其中的一部分。 林泽言抽身而出,竟是衣服整洁,步履优雅。 南书儿扯了扯唇,才发现有一些僵硬,下一瞬,一只大手逼近就要袭向她的脖颈。 南书儿想到今天易容来的这里,顿时尖叫一声,却没有躲开,脖子被扼住了,气息瞬间上涌,胸膛闷的一沉。 林泽言盯了一瞬,笑了,“男人……女扮男装的女人?” 南书儿出门在外多次易容,这还是第一次瞬间被挑破,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心头又是涌起恶心。 他优雅的声音低低响起:“怎么,想一起玩?” 话落,却是一改优雅的面容,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他手里拿着铁链,朝南书儿的脖颈栓去。 南书儿的余光还能看见,那些女人像狗一样爬在地上,浑身什么都没有! 几乎顷刻没有伪装下去的耐性,她啪的一声接过铁链,反手朝林泽言的脖颈绕去。 林泽言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他捏住南书儿的手腕,痛的她脸色一青,却见他勾唇一笑,灿烂如阳:“哦,果然够优秀,还是一个懂武的女人,不知道等一下全身被废,在地上爬都爬不动是什么感觉。” 南书儿冷酷勾唇:“你这个想法非常不错,等会我会成全你。” 手一挣,拙向他的胸膛,林泽言闷哼一声退后。 南书儿看向手腕出已经浮现青肿的拇指印。想到刚刚他的手还搭在女人那个位置上,着实恶心的让她发寒! 太过愤怒,她的手叩的一声拿出手枪,对准,眯了眯眼:“不想死,就给我乖乖站着。” 林泽言不知道那个黑漆漆的管子是什么东西,大约猜到是暗器类防身的东西,他笑了:“杀了我,你出的去?” 南书儿冷漠道:“你完全可以试试!” 林泽言却是哈哈一笑,摸着唇,很享受的声音:“我喜欢你,够女表!” “我也很喜欢……杀恶心的狗东西。”南书儿勾唇笑的邪肆。 林泽言终是惹毛了,手抓起铁链,如有灵魂的朝她鞭笞而来。 眼看要打中手中的枪,南书儿偏离的躲开,眼角瞥见他已经扑了过来,她毫不犹豫的滚落在地,后退。 空气似乎听到一声哈哈大笑,他手里出现了一条皮鞭,慢悠悠道:“很久没有玩这么有趣的事了。” 那些女人看了皮鞭,也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已经齐齐尖声大叫,刺人耳膜。 南书儿朝她们的身子看去,完好无损…… 看着伏倒在地的南书儿,林泽言笑的蓄意无害:“是不是很好奇她们怎么反应这么大?” 南书儿抿唇不声,对于刺激一个变态,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林泽言见她这个模样,眼底的光芒更胜了几分,带着一丝成就感的语气:“很快你就知道了。” 后来南书儿才知道,这个男人变态到了什么地步。 他用人类最痛苦的方式,鞭笞女人的每一寸肌肤,并且保持肌肤表面的毫发无损,在将人杀害时,他才用刀子取下整块完整的人皮,留以做纪念。 “啪!”一鞭子下,南书儿快速的躲开,目光如炬的一跃而起,已经上膛的手枪对准,啪的一声射出。 林泽言知道她手里有暗器,非常快速的躲开。 南书儿的速度却是超出他的预料,且精准无比,林泽言没有想到这天底下有这么凶猛的暗器,恼怒间,臂膀已经中了一枪。 “什么鬼东西!”他薄怒骂出来,表情一瞬的狰狞凶狠。 南书儿已经在地上站稳,一只手扣着抢,一只手解着铁链,冷酷一字一句:“送你上西天的东西。” 铁链完全解开,她手里的枪快速上膛,毫无留情的朝他扫视 林泽言狼狈的滚动在上,子弹漱漱落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南书儿收了枪,身子腾空而起,手掌朝他劈去,林泽言躲避不及,背脊吃了一记闷哼。 南书儿当即对着他的穴位,一记比一记重的劈了下去。 林泽言在最后奋力一冲,手掌劈向南书儿的胸口,一口血顷刻喷了出来! 看着捂着胸口的南书儿,林泽言撑着身子起来,手里给拿着铁链,神色诡异,笑容灿烂。 那些女人见到这一幕,又是尖叫连连。 南书儿伸手擦了擦血,几分嗜血的勾唇,身子朝林泽言扑去,两个迅速扭打成一团。 南书儿的武功很强,可遇到神经质的变态,他根本毫无章法,她也只能自乱阵脚,陪他莽撞。 她坚信的知道,林泽言中了弹,力气不多了,就算神经病也有消耗完的时候。 第五百八十二章:坍塌? 半个小时候,南书儿将林泽言栓在墙上,她气息微喘的扫了一眼四处。 不知为何,她突然不想问这个神经病。 林泽言脸已经被打破相了,半死不活的靠在墙上,唇角却还带着清雅的笑容,简直是恶魔中的天使形象。 南书儿没有理会他,从袖子里拿出手电筒,不顾其她或异样或惊悚的眼神,在密室查看了起来。 虽然不是心理专家,可脑子转个弯都知道,这样的变态的人,要是东皇钟真的在他手里,东西必得藏在这里。 玩弄一群女人,抽筋剥骨,在被人喻为神物面前,想想就是一种刺激。 南书儿想到这个,心头就发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人性的扭曲,真的可以想象。 四处都是墙,没有任何东西。 南书儿紧锁眉头,回头看了林泽言一眼。 林泽言嘿的笑了出来:“找什么?”笑意邪妄,黑暗诡异! 南书儿懒得跟这种人说话,转身朝四周的墙壁走去,信步缓慢的观察! 她侧身看着林泽言,抬手,轻敲砖板,林泽言并没有任何神情变化,她又朝右边走了几步,饶了一圈回来,却是没有任何收获。 地上突然伸出一只手,攀上她的脚跟,女子呜咽声传来:“求你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南书儿低头,目光触及她青肿的上面,还有惨不忍睹的下身,没有瞬间踢开她。 余光却见林泽言诡异的眸光,似有波光流转,很浅的变化,她却是察觉到了。 那个东西……难道…… 她瞬间将那个女人移开,落到她躺着的地方,那是一块毯子,上面还浓郁米青'子的味道,恶心的让人反胃。 南书儿却是抬眼看向林泽言,脚尖踢开脚尖毯子,见他没有任何神情变化,才蹲下身子,手指在地板敲了一下! 空的! 靠,果真是变态到了极致了。 躺在上面做,很有感觉? 南书儿恶心的同时,一双漆黑的眼睛,毫无情绪看了林泽言一言。 林泽言目光阴狠桀骜,浑身都透着一股暴戾气息。 南书儿却是毫无波动,她缓慢的收回视线,垂下头,查看地板,从袖子里拿出匕首,将地板撬开! “你干什么?”林泽言终于坐不住了,勃然出声,森冷诡异。 南书儿抬头,弯唇冷漠道:“纯属好奇!” 林泽言却是突然哈哈大笑,笑声让人发冷,几个女人已经颤抖的呜咽出声,痛苦而压抑,压抑到尖叫! 南书儿被这声音扰的蹙起眉头,低头欲要重新动作,林泽言恶魔般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不怕好奇会害死人?” 南书儿心头一凛,凉气直冲头顶,听到他这句话,她已经打开了一块地板,里面躺着一个盒子,盒子散发着某种神秘气息。 拿,还是不拿? 想到她之前取的那几样东西,不也没事,指不定这变态是在虚张声势。 也确实没有退路了,她一不做二不休的拿起盒子,迅速打开,里面躺着的正是东皇钟。 她眼底爆出惊喜,下一刻,却是被突如的震动,天摇地动晃的退后一步。 她将手里的盒子一收,也不管其他,直接塞进空间里。 那些女人崩溃的尖叫声,撕裂传来。 南书儿看向震动中的林泽言,他漠然的看着她,似乎因为她的不听话,眼底有生气的气息。 可见这个人自大到了什么地步。 南书儿顿时收回视线,抄了匕首,朝几个女人走去,铁链太粗太牢固,根本切不开。 她将匕首换下,拿出手枪, 对着铁链开枪! 等她把人解救出来,震动更厉害了,她迅速的朝来时的路走去,冷声道:“你们跟我走!” “砰!”剧烈的摇晃下,一块灰土掉了下来,南书儿回头眼间要砸中她们,脚步后退一步,袖口卷起灰土,掩着她们快速的上了石梯。 眼看头顶的地板近了,南书儿取了下来,让她们先爬出去,扯了外面的衣服穿上,想尽办法吸引人。 当时的南书儿,什么都没有想,她是没有怜悯心的人,亦没有同情心,只不过是正常的血肉之躯,做了最正常不过的行为! 所以当身后有一根匕首插进她心脏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那里出了问题! “天,你干嘛杀她,是她救了我们!”前面的人疯狂的出声。 “不,不,她看光了我们的身体,她也得死!”那个人抽出刀子,癫狂的出声! 南书儿转身,抽回她手里的刀子,却是用尽了力气,身子顷刻倒在石梯,滚落下来,隐约中,有一道嘲笑冰冷的眼神,冷漠冷酷的看着她。 那是林泽言,他在笑,在嘲,死了,都死了,一个都不要想逃。 …… 林家一夜成为废墟,死伤无数,其中包括林家二老,还有他们的儿子,雁城年轻的城主,被议为青年才俊,无数闺阁想嫁的男人,林泽言,也死了。 都说当天一阵天摇地动,周边邻居的人跑出来看时,看到的正是坍塌的林家大宅, 外界议论纷纷,说林家触犯了神灵才会这样。 也有人说风水问题,不然好好的,那么富丽堂皇的宅院,怎么说塌就塌了呢? 只有林家二老在临死前知道,那是镇宅神物被移动,才会这样。 他们林家,发家是这块地,毁灭也在这块地方。 可那么隐蔽的位置,外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的儿子呢?也被杀死了吗? 不,他们隐隐知道什么,却是一直不闻不问,只是不想面对,毕竟那是他们的儿子。 如今这是酿成大祸了啊,早知道…… 事后的几天,官府来挖人,却是挖出了几具赤果的女尸,因为面目全非,根本无非查辩身份。 刚开始官府的人还猜测这是林家的姬妾,经过查证,却是发现这五个人的身份像是凭空多出来一样。 最后还是在一个女人的尸体上发现了不对,原因在这个女人大腿处有一块胎记,正是最近失踪案件里的少女有关。 结果那个少女的母亲被请了过来,核对过后,确实是她女儿。 第五百八十三章:你会后悔 南书儿睁开眼的瞬间,眼睛还是朦胧一片,模糊不清。 “我瞎了吗? ”她摸了摸眼睛,撑起身子。 方好进来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还有那张过分镇定无波的脸,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那双漆黑清冷也空洞的眼睛,朝她‘看’过来。 方好怔了一瞬,才走了进去,“南姑娘!” “是你!”南书儿几乎瞬间记起了这道声音,抿起干涩的唇色,冷声道:“玄冥呢?让他来见我!” 一个人,只有足够冷静,才能在清醒的瞬间,看不到的世界,做出精准的判断,而南书儿甚至连停顿都没有就做出这样的反应,还是让人惊心。 “师兄会过来。”方好并不知道玄冥在做什么,亦或者什么心思,只好这样答。 南书儿抿唇不发一言的‘看’着她,邪冷的声音:“你是她师妹?你们两个一起救了我?” 方好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人,那怕是他们又敬又怕的师父,都没有给她这样的感觉。 方好:“是,当时你快死了!”是师兄拿命救回来的! 她的眼睛有一瞬的干涩,不知道是此刻心绪还是因为几夜不休的疲惫。 “谢谢!”南书儿冷冷的说完,身子躺回床上。 方好原本是过来查看她的身子,此时她一身萧杀,也不好上前,转身离开! “让玄冥来见我!”背后的声音传来,干巴巴的声音又道:“谢谢!” 方好没有回应她的话,因为她也不知道玄冥会不会过来,隐约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说不上来的感觉。 方好叹了一口气,迎面遇上程安澜,出声道:“程侍卫!” 程安澜抬起头,恭拳:“姑娘!” “师兄呢?醒来了吗?肯见人了?”方好不疾不徐,却是问了一连串的话。 程安澜怔了一下,才道:“醒了,不肯见人!” 方好点了点头,没有出声的朝玄冥的房间走去。 程安澜想出声,到底还是更担心玄冥的安危,跟了上前! “师兄!”方好进去后,在他身后距离很远的地方停下,不敢再上前一寸。 玄冥盘腿坐在上面,闻言,睁开眼睛,秋波无澜的看向她:“方好!” 不知为何,方好就懂了这句话,苦涩的扯唇:“她没事了……” 玄冥沉默不言,怎么会没事,瞎了一双眼睛,这世间断的何止是一片天。 沉默许久,方好又轻轻道:“她说,想见你!” 玄冥嗯了一声,垂着眸色不再言语。 方好见此,也不能多逗留,视线缓缓从他身上收回,竟是连一句关心的话都说不出口,转身莲步移开。 程安澜进来,担忧的出声:“主子!” 玄冥冷然睁开眸光:“推我过去!” “她要见主子?”程安澜刚刚在门口。显然听到了,此时脸上满是不赞同的纠结。 “我也想见她!”玄冥毫无波动的嗓音,平缓而出! 程安澜惊然的抬头,又迅速的低下头,转身去推了轮椅过来! 方好离开后,南书儿几乎瞬间又陷入沉沉的昏睡,可在轮椅滚动地面,发出细小的轱辘声时,她还是刹那睁开眼睛! 程安澜复杂的看着床上坐起来的女人,此时已经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可再次对上那双眼睛,还是有种错觉,她根本没有瞎…… “出去!”冷漠的声音,叱然而起! 程安澜心突的一跳,后知后觉这是在命令他,他下意识的出声:“主子……” “你出去!”玄冥同样冷的让人寒颤的嗓音,却是平缓无波。 南书儿坐在床上,眼睛却是准确的看向门口的方向,玄冥推动轮椅,到了床前,两个人隔得有一些近了! “我已经死了,对不对?”南书儿忽而出声,那么凉如背脊的一句话。 玄冥没有出声,事实上,他的确不知道怎么回应。 南无月的死,是他强求的,他可以瞒骗她。 而她,他卦算不到命格,自然不知道她此劫该不该死,亦或者说,他应该同她说,他出手救她,是天意? 呵,这种话,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呢! “为什么不让我死?”南书儿的声音不歇斯底里,不疯狂,甚至冷静的让人头皮发麻。 “不知道,救你,在我能力范围内,所以救了。”玄冥的话亦是简单整洁,冷静无欲! 南书儿沉默了,那张绝色的脸,此时因为一双眼睛的空洞,显得麻木不仁。 南书儿忽而感觉有一些冷,她抱起膝盖,凉气呵出:“玄冥,你有通天之术,能告诉我,我从那里来,该何去何从吗?” 玄冥淡冷的眸光,终于涌出一丝复杂,看着她:“我卦算不到你的命格,帮不了你!” “是吗?”南书儿笑了,那是一种她惯以平常慵懒睥睨的笑:“林家,崩塌了吗?死伤多少?” 玄冥看着她,没有出声! 南书儿蓦然的抬头,唇角的笑意,薄凉又慵懒,却也带着女子的温凉,说着最残酷的话:“北斗死伤十五万军兵,那是无辜的子民,因为我的谋划,死了!” “林家,崩塌,除了我,谁也活不了!” 玄冥看着她,抿了抿唇,那里苍白无色。 “怎么不说话?你为什么救我?你不是怜悯众生吗?”南书儿的话那么平静,像是在对着空气控诉,可却是夹带着刀子血。 “我害死了那么多人,你还救我!”南书儿笑了,美的天地暗色,惊心动魄,妖魅慵懒:“玄冥,你是帮凶!” 玄冥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最后他要离开了,也没有说话。 南书儿却是知道都他的动作,冷漠的朝他开口:“玄冥,你是不是自欺欺人的想,我瞎了眼,的没有办法祸害众生了,你救我,是因为不忍,仁慈!” “你会后悔的,你不杀我,你会后悔,你不杀我,还救了我,今后将会悔不当初!” 她的话不是威胁,而是冷漠嘲弄的憎恶。 玄冥不知道,她的憎恶从那里来,她隐隐的幽怨从那里来。 他回头看向那张脸,冷漠的转身,滚动轮椅离开! 第五百八十四章:薄情还是深情 辰王府,辰王妃的眼睛瞎了! 当天,皇帝的圣旨下达,传遍皇城大街小巷,赐婚辰王与天朝国嫡长公主赢明月,两女一夫,一妻一平! 一时风浪又起,皆是怪责天家无情。 “辰王妃眼睛瞎了,辰王若是顾忌名声,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求旨赐婚,他既然先走了一步,可见对赢公主的一片痴心。” “是啊,辰王妃瞎了,他倒是宁远落得薄情寡义的名声,也不愿意让赢公主久等伤心,这到底是痴情还是薄情呢?” 柳儿推着南书儿进酒楼时,听到的就是这些话,她没有冲动愤怒,没有任何反应的朝里面走。 南书儿坐在轮椅上,今时不同往日,她戴了面纱,一双美的窒息的眼睛,空洞黑沉沉。 二楼的房间,殷慕白将楼下的议论听得一清二楚,眼神在落到进来的主仆身上,隐晦波光。 “辰王妃!”殷慕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简练! 柳儿瞥了他一眼,躬身退了出去! “殷王爷!”南书儿坐在轮椅上,抬手取了面纱,露出一张芙蓉似水的绝色容颜。 殷慕白怔怔的看着她的眼睛,想到以往见面时,那里总是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那怕是冷漠的,杀机的,可却是迷人而危险的。 此时却是空洞黑沉沉,犹如一滩死水,美丽固然还是美丽,已经没有了光彩。 “无月……死了!”殷慕白说。 南书儿闭了闭空洞的眼睛,轻缓的声音:“我知道!” 殷慕白想到过往,这个女人做的疯狂举动,劝慰的出声:“她是痴儿,掉进湖里,奴仆都已经处死了,你……不要伤心!” 南书儿空洞的眼睛看着他,菲薄不点而红艳的唇,潋滟生华,字字冷静:“无月死了,她是溺水而亡,那么多奴仆跟着,既然是溺水而亡,殷王爷,你觉得在战场上,以你现在自欺欺人的心思,死了多少回?” 那么冷静的话,殷慕白却是脸色一变,吃口的看着她。 “她是被人害的?”殷慕白脸色苍白的问,一双俊美雕刻的脸,如敷上寒霜! 不是没有查过,只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南书儿挺直的背脊,清冷,消瘦,却也带着刀锋,可不知为何,在想到对面坐着的是南无月至亲之人时,心脏还是塌了一块,她说:“对不起,是我害了她!” 是她的连累,那个小姑娘终究是走了,那么痛苦的方式。 诅咒还是诅咒,没有任何措施可以防范,亦无法更改! 殷慕白却是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难道…… 南书儿回到王府时,管家正在指挥下人搭红缎,忙碌的上窜下走。 “王妃!” “王妃!” 王府的人见到马车下来的人,纷纷恭敬的行礼。 这种恭敬,比以前南书儿手段狠戾最高峰时,还胜三分。 谁也不知道南书儿怎么瞎的! 可后院的女人都猜测,她是悲伤过度,哭瞎了眼睛。 而这个女人有多疯狂,在失去了眼睛后,没有人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模样,只能敬而远之。 诸葛瑾听到声音,回头看了过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旁边的人,连忙跑了过去,可在几步之遥时,他却踟蹰不前了! 柳儿推着轮椅在他面前停下,面无表情的出声:“管家!” 诸葛瑾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视线落到南书儿身上,触碰上她的眼睛,几乎没有任何怀疑,这确实是瞎了,那个美丽动人,手段了得,袖口乾坤下可变更朝堂的心计,她瞎了! “属下参见王妃!”他恭敬凛然的行礼。 南书儿‘看了看四周’,勾唇潋滟一笑:“准备婚礼呢?” “……是!”诸葛瑾低头应答,沉沉压压! “可惜我看不到,定然很美!”她说 诸葛瑾浑身一震,又过于不可置信这么黯然神伤的话,从这个女子口里吐出。 他抬头,看见却是笑靥如花,那一瞬似乎又有她以往的危险气息逼近,却也在顷刻间消散,似乎只是他臆想太过的错觉。 慕容辰从外面进来,所有人纷纷上前行礼,安静的一刻,气氛突然的死寂,所有人连动作都忘了,垂着头成了木雕。 “王爷!”诸葛瑾怔怔的问,在看到她身后的人是又是一怔,垂下头,慢半拍的行礼:“赢公主!” 一地垂着头的奴仆听到声音,才抬头,紧忙行礼。 柳儿缓慢的回头,看向缓缓而来,仗势了得的女人,她身后跟着一群武功高强的暗卫,似乎还多了几个丫鬟,从衣着言行看,并不像明莱皇宫的人。 “大胆,见了公主还不行礼!”其中一个高挑的过分宫女,对着柳儿平静怒斥出声。 柳儿并没有硬着肩膀,温和自然的弯腰:“奴婢见过公主!” 赢明月见了南书儿,怔了一瞬,莲步走到慕容辰身边,低声唤了一句啊辰,才对着轮椅上的人柔和出声:“王妃!” 还没有大婚,她这个称呼似乎也对。 南书儿点点头:“公主!” “王妃刚从外面回来吗?”慕容辰冰冷沉着的话,眼眸复杂而探究的盯着她。 南书儿笑了一声:“回王爷,是!” 沉默,横隔在中间。 连着中间的奴仆都带着少许伤感的抬头,觉得王妃太可怜,不但因为眼前这对新人瞎了眼,此时坐在轮椅上,还要笑颜相对。 幸好看不见了,不然看着眼前一对璧人出双入对,指不定更难过。 她们完全忘记了,南书儿以往的风光嚣张,是谁在这个院子里说,王爷即将回来,若是井水不犯河水,她定然不会伤及其她,是谁和辰王爷不曾洞房,亦不曾卑膝讨好,却是在皇城风生水起,人人皆知。 她们或许不是忘了,只是和现在赢明月的势头比起来,那些过去式,显然都无力很多。 那些曾经让她们畏惧害怕的东西,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赢明月觉得自己不需要对这个女人多摆任何脸色了,宫场侵染,她比谁都清楚透彻,南书儿是什么人。 第五百八十五章:你在乎吗? 强者!骨子里都透着傲气的女人。 这样的人,面对四面八方投来怜悯的目光,一切黑暗又不确定的,难以琢磨,却又明显的将她包围,这已经足够煎熬,甚至可能在漫长的岁月里将她击碎。 人啊,是靠尊严活在这世间上,如若不然,跟一条狗,跟一个乞丐,有什么区别? 南书儿确实是瞎了,却并非傻了,而且,正是因为瞎了,黑暗中,她仿佛能看透所有人的心思。 那些怜悯,同情,亦或者嘲弄,她都一清二楚的知道。 这场风波,随着她眼睛瞎了,似乎到顶了高潮。 诚然,这并非她想要的,没有人想要这种难受的感觉。 可她不可能屠尽天下人。 这就是赢明月的算计吗 ? 趁着她瞎了,一不做二不休,更狠的让皇帝赐婚,更是逼着皇帝做选择,同意,两国结亲,普天同庆。倘若明莱皇帝有一丝犹豫不决,赢明月可以决绝的转身离去,皇帝不得不做出抉择。 而她南书儿,毫无疑问,被抛弃了。 她都知道,这天底下,朝堂权势中,并非你死我活,刀剑血雨,而是牵一发,动全身,有的人连死了,都不清不楚,这才是权谋,真正的权谋。 慕容辰看着远去的背影,轮椅上的女子,他的脑海浮现的却是几个月前,她的肆意风华,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啊辰!”赢明月低低唤道,慕容辰回神,看着她,她微笑的扭头,吩咐:“我们就在这里等,不进去了,玉侍卫,去你们王爷房间,把庚贴拿来。” 慕容辰看着她的神情,听到这句话,怔松的回神。 玉侍卫出来时,手里拿着两块庚贴,宫女接了过去,拿着手绢包好。 赢明月和慕容辰再次相携离开! 院子里顿时又恢复了忙碌,到底还是有人不忍的出声,“咱们王妃真可怜。” “唉,王妃输在了身份上,人家可是天朝大国的嫡长公主……” 诸葛瑾送了人回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沉着脸出声:“以后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你们都不用待在皇城了。” 其他人纷纷闭上嘴巴。 诸葛瑾看着东厢院的方向,无奈的闭了闭眼,世人皆道她是恶人,可他偏偏觉得王妃是最好说话之人。 大概……这是缘分。 “我们约了国师,请你进去通报一声。”赢明月客气的出声,温柔典雅,一举一动却是尊贵不凡。 少年什么都没说,低头做了请的动作! 慕容辰和赢明月相携进去,玄冥盘腿在院子里,手里一杯茶,茶水橙黄明亮,光泽诱人! “明月见过国师大人!”赢明月上前行礼,微微一笑:“本该早些来拜访,在宫中,家弟念叨多时,来了明莱皇城才知道,国师并不轻易见人。” “公主请起!”玄冥抬了袖口,淡淡抿唇! 赢明月起身,看向慕容辰,“慕容辰见过国师!” “嗯,辰王不必拘礼,两位请坐。”玄冥的眸光平静无波,似乎面对的并非公主和王爷。 慕容辰想到前几个月被驳回的求见,此刻见了人,倒是舒坦了一些,可想到打探的人说,南书儿每一次来,都直接进来,心底又有几分恍惚。 他们两个人进来,赢明月手里拿着从宫女手里接过的庚贴,放在石桌子上,又是一礼:“明月求国师一事,望国师能解答。” “你找我算姻缘?”他道,波澜不惊的声色,听不出任何情绪。 慕容辰和赢明月却是下意识的心脏一跳,相互对视一眼。 赢明月:“国师大人有通天之术,求这种俗事,确实是明月考虑不周,可却也是无奈之举,如今明莱皇城,甚至整个天下,都在说明月抢了辰王妃的夫君,可明月却是知道,他们夫妻有名无实,更是没有任何情分……” 她还觉得委屈了? 玄冥:“你想拿着本尊的名号去堵天下悠悠之口?” 竟是用上尊号……赢明月吃惊,想要辩驳:“不是……” 玄冥淡漠道:“还是想要本尊替你承了这天下众人的指责?” 赢明月张了张唇:“怎么会……国师大人神通了得,这天底下,没有人会质疑国师大人,包括明月和啊辰。今日我们过来,确实是求姻缘,却也不是求国师做假,只是想要知道个确定,我们是否真的要这么做,倘若不该,我们两立刻解除婚姻,明月回国,定不再回头。” 天下人,世间人,做任何事,都要有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善恶不分。 玄冥知道,眼前这对人,自私而痴念,却又觉得坦然无愧! 慕容辰不忍听到这样的话,上前握住她的手,对玄冥开口:“国师大人若是应了,慕容辰感激不尽,若是不应,亦不会 半分强迫。” 赢明月柔和的看了他一脸,手指微微用力的捏了捏。 玄冥无声闭上眼睛,轻道:“你们既然求了上来,本尊倒是可以帮你们卦上一算。” 赢明月脸色一喜,矜持的开口:“多谢国师,感激不尽!” 两个人被请了出去,迎面走来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两者相遇,皆是相互点头,擦身而过。 “师兄!”方好进去,手里还拿着笔墨,想到离开的人,忽而道:“为什么不直接开口。” 而是大费周章的让她拿笔墨来。 玄冥:“想让她看见!” 想让她看见……为什么? 方好怔怔的看着他拿笔,一笔一划的写着世间最好看的字。 是安慰吗? 在这场戏里,她到底是旧人,受了伤害,被抛弃了。 他写出来,想让她看见,是想跟她说,这是命,冥冥中注定,而非她的错吗? 方好忍不住出声:“她在乎吗?” 虽然不是很了解,可她敏锐的觉得,那个女人是不在乎的! “她在乎!”玄冥却是点头,笔尖没有一丝停顿! 南无月的死,她在乎。 这场无声的硝烟,她在乎。 玄冥觉得她应该是在乎的,他不能忽视这种在乎。 方好没有明白,她在乎,那你在乎吗? 显然是在乎的,不然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答应这种事,更不会特地写出。 第五百八十六章:要出事了 “岂有此理!” 御书房里,一片死寂! 以南袁绍为首的一品大臣,皆是伏跪在地上。 皇帝在骂完那句话后,身子靠在龙椅上,旁边的太监轻抚着他的胸口,让他喘息平息! 在刚才,众臣议事时,辰王求见,却是让皇帝看一纸空文,皇帝看了之后,骂出了那句话,连身子都气得在颤抖。 他们纷纷想,这纸上写的是什么,竟让皇帝是这种态度? 慕容辰跪在地上,背脊挺直,在皇帝终于平息呼吸时,他才开口:“儿臣的事,已经是满城风雨,儿臣自知不对,可国师的话,却是天道有为,儿臣信服!” 皇帝指着他冷笑:“朕已经答应你,赐婚天朝公主,你你……你这是把她往死路逼吗?” 他的话,让众臣齐齐一震,后知后觉的朝南袁绍看了过去! 南袁绍也是怔怔的抬头,眼底却是隐晦的波涛汹涌。 慕容辰磕头,抬头:“父皇,儿臣并不想害了她,更不想辜负了明月!” 事到如今,他还口提明月,皇帝的心脏像是破了一个窟窿,呼啦啦的痛,被气的差点吐血,可眼前的事情,却容不得他马虎。 “南爱卿!”皇帝的视线沉重的看向南袁绍,此时的他,不像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无力的父亲。 南袁绍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可又弄不明白,等太监将那张纸递给他时,还有什么不明白! 慕容辰既然为了和赢明月的婚事,搬了国师大人的天道姻缘注定,来堵天下悠悠之口。 “……丞相,我与书儿虽然结为夫妇,却不曾有夫妻之实,这是应了国师的话,生生世世无缘无份!” 他只提了纸上一句,足够朝臣惊骇。 南袁绍脸色青白交杂,感觉从来没有这样被折辱过,他捏着纸,指着慕容辰,抖索的说不出一句话,硬是气昏了过去。 皇帝见此,一口气提不上来,胸口郁闷,干脆也昏了过去! 三天了,慕容辰被囚宫里三天。 三天的时间,慕容辰欲休王妃的消息,犹如潮水,覆灭天下,一时众说纷纭。 天朝国的新皇,终是坐不住了,竟是不顾天朝国臣阻止,硬是要来明莱接长姐回朝。 明莱的皇帝听到他率着大军前来接人,正在来的半路上,一时头大,亦是郁结,这是在逼他放人。 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能动,遭此威胁,明莱皇帝有一些后悔对慕容辰的纵容,早该在事情还没有发展时,他就应该出手,将他这段风流桃花运扼杀在路上。 两国的关系一时僵化,战火一触即发! 谁也不想打仗,受害的是无辜百姓,流离失所的生活,曾经体会过,如同身体上的每一块伤疤,醒目而刻骨铭心,如今过了安稳的生活,再让他们体会一次,甚至更可能直接惨死,没有人愿意。 一时间,民间动乱又起,逼得皇帝表态! 柳儿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们王妃开口说话了。 以前她们很忙,忙着收集资料,打探十方神器的下落,还要防范各种变故。 现在王妃眼睛看不见了,不能像以前一样。 “王妃,其实柳儿可以代替王妃去找那些东西。” 南书儿抬起眼睛,盯着空气,桃花唇漾出一抹清绝的笑意:“柳儿,我不会让你去!” 她失去的已经够多了,柳儿如今算是跟她最久的人,她不能失去她! “王妃……”柳儿咬着嘴唇还想说什么。 南书儿却是已经平静的开口:“柳儿,王爷要休了我,我要离开了,离开这皇城,你留在这里好不好?” “为什么?”柳儿震惊的看着她,眼泪砸了下来:“王妃不要我了?王妃不要柳儿了吗?” “皇城是你从小到大的地方,这是你的家,你的根,你留在这里!”南书儿平静的看着她,没有一丝退步:“况且,你家主子我不是不回来了,我还是会回来,到时候你再伺候我,不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柳儿呜咽哭出了声,她捂着唇,声音镇静的对她说:“王妃你骗我,在无月小姐变成痴儿后,你就极少让我出门了,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让我出门是为什么?” “现在你把我留在皇城,一个人离开,你要去那?” “王妃,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害怕失去你啊! 说是冷血无情,可又有那个人,穿着春夏秋冬更迭的衣服,吃着冷暖滚烫的热茶米饭酒菜,面对那么多爱人离人路人痴人人人却又能做到无动于衷? 她南书儿有血有肉,当然也会有害怕! “你走吧,即使看不见,我也能行走天地间。”南书儿漠然的开口,背过身子,看着窗外! 柳儿看着她刀削的背脊,无情而决绝的背影,终是忍不住,飞奔而出! 她跑出了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关了起来,闷在枕头里想,王妃为什么不要她? 她有武功,能杀人放火。 她有厨艺,能一日三餐不落。 王妃为什么不要她? 若是王妃走了,去那里,又怎么走? 她想了很多,平时从来不落泪的一个人,如同一条小狗,被主人抛弃了一般可怜,却又独自舔着伤口! 到了傍晚,她已经治愈了一天,伤口也愈合了,她又打起了精神,洗了一把脸,神采飞扬的往南书儿的房间跑去。 “王妃呢?”房间里没有人,柳儿跑了出来,逮到一个人就问。 小丫鬟是院子伺候的人,被柳儿惶恐焦急的眼神吓到了,好半天才开口:“王妃接了一封信,就出去了。” “去哪里了?”柳儿松了一口气,又急忙问道。 “不知道!”丫鬟摇了摇头:“不过,好像管家也跟去了。” 柳儿的心安了安,诸葛瑾虽然是慕容辰的人,可对她们王妃,向来敬重,而且做事稳重圆滑,有他跟着,她倒是放心了一些! 这样想,她也不敢再走了,去了前院的客厅,特意等南书儿回来,期间还问了几个人,的确不知诸葛瑾陪着南书儿去哪里了,才罢休。 第五百八十七章:悯天 诸葛瑾从来没有想到,变故会来的如此快。 漫天飞地的杀手,刀光剑影中,层层杀气卷席着他们。 “管家,我们……我们救谁?” 王府的吓人,颤抖的问。 救谁? 庭院里两个对话的女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也不知她们为何相约在这里,诸葛瑾跟随而来,就是怕出了事,可以从中周旋,可现在却是出了这样的事,他该怎么办? “两个都救!”诸葛瑾怒吼一声,已经眸光血色一片,他急的飞身而起,朝亭子冲去! 救王妃!这个念头起,诸葛瑾扑身而去的位置,便是轮椅上的女人。 一脚踢开黑衣人的攻击,诸葛瑾在南书儿身旁落下,急切的询问:“王妃,你有没有事?” 南书儿讶异的抬起头,漆黑中,她扬唇笑道,几分嚣张肆意:“几个小啰啰,还奈何不得我。” 对面的赢明月脸色却是一片难堪,她手里一把刀,劈开一条路,抬头看见守在南书儿身边的诸葛瑾,脸色更是难以言喻的糟糕。 诸葛瑾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却是并没有出言解释,而是坦荡的避开视线。 南书儿现在还是王府的王妃,最重要的是她瞎了,诸葛瑾自问没有丟下她的道理。 虽然他现在的做法,已经超出了某种程度的忠诚。 王府带来的人,在民间人人都称高手,可到了这些真正杀招尽显的杀手面前, 犹如草芥,任由宰割。 诸葛瑾护着南书儿,一路斩杀脱险,听到一声悚然惊呼,很低很低的娇喘,在一片刀光血影中,尤为刺耳,那是一种挠人之极的声音。 诸葛瑾和南书儿齐齐看了过去,看到的却是一个丽影倒在血肉中,鲜血如涌柱的喷洒而出,模糊的何止是视觉,近乎让他手中的剑掉落。 “公主……”诸葛瑾低声的出口,反应过来一震。 “公主!”一片惊呼声,从院子外涌进来一群陌生的侍卫,可他们的衣着,诸葛瑾却是丝毫不陌生。 他们涌进来,抬头的刹那,瞥向她们的目光,犹如刀剮,恨不得凌迟。 南书儿坐在轮椅上,那怕是看不见,也能凭强悍的直觉感受到这些凶神恶煞的视线。 “刚刚……是赢明月?”她淡淡的启唇,问的冷静沉寂。 诸葛瑾此刻连紧张都没有了,那是一种未知的情绪,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命运会如何的颤抖,看着倒在血肉中的女子,看着涌进来陌生的侍卫,将南书儿护在身后,说:“是……她好像受伤了!” 南书儿唇角似有一抹吟笑的弧度,可面目却是那么平静,声音亦是沉如凉水,让人心头一寒:“她死了!” 诸葛瑾终是顾忌,害怕的,截断她的话:“王妃莫要开玩笑了!” 南书儿却是抬头看一遍他,明明看不见,可却是让诸葛瑾头皮发麻。听到她开口:“刚刚她那声低呼,由重到轻,剑中要害,胸腔三厘米,甚至没有来得及吐出完整的声音,已经没了呼吸。” 诸葛瑾脑袋嗡嗡一片,后来他和南书儿被那群陌生的侍卫围在中间,他们穿的正是天朝的军装。 在错过赢明月时,听到半路临时被拽来的郎中,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各位官爷,这位姑娘胸腔中剑,无力回天了啊。” 被押住手臂的诸葛瑾,回头看了南书儿一眼,显然她也听到了,只是眉目冷梢,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依旧的稳如泰山! 诸葛瑾却是并不后悔,他很清楚的知道,在危难之际,就算他站的不是南书儿身旁,以南书儿的身手也不会有事,那怕她已经瞎了。 可不知为何,他想到的是,不忍她瞎了眼,还一人抵挡刀光血影,面临生死殊搏。 当是主仆一场吧,他想! 天朝的军兵,震耳欲聋的奔走在闹市,所有人皆是避退两旁,望着他们带血的剑,惊恐尖叫。 而他们却是恍若未闻,凶狠如狼的眼神,大有格杀勿论的霸道,可他们却并没有这么做,周身浮动的皆是戾气,面对这些百姓,像是面对最不耻的脏东西! 京兆伊府的大人今日恰好约了好友在城中喝酒,听闻这么惊骇的事,还有一些不相信,要知道他管辖皇城多年,那个敢在那他悯天的地盘动土? 更何况他头上还是万岁,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烦躁的冷笑,提了剑出来,到街头看到这一幕,却是冷静了一下! 那些陌生侍卫……不,恰当的应该说是陌生军兵的眼神,看明莱皇城百姓的眼神,像看两种类种,似乎他们是多余愚蠢无用之人。 悯天心头一阵火大,奈何对方现在人多势众,不然他怕早就一剑劈了下去,那里还轮到他们这些歪瓜裂枣的眼神,来嘲弄他们明莱百姓? “王妃!”看到中间被刀子架住的人,悯天还有一些不可置信。 南书儿还是坐在轮椅上,这并非对方给她的优待,相反,不过嫌弃她麻烦拖了脚步,才推着她走,不过脖子上的刀已经压了下去,隐隐有丝丝鲜血流下,滚落衣袍上,一袭白色的衣裳,触目惊心! “站住!”悯天此刻也顾不得这样开口会有什么下场,他猛然大喝一声,隐隐又是那个皇城一把手。 那些刀剑齐齐对准了他,悯天是何许人也,他刹时亮出腰牌,嗓门大的出声:“京兆伊府悯天!” 悯天的神情煞气禀然,这明莱的城还没有破,他头上坐着的还是慕容天子,这些人再如何嚣张,难道还真的敢对他动手不成? 再过不了一刻钟,他的兵马赶来,到时候谁屠的谁还不一定呢! 果然,对方听了他的名头是京兆伊府管辖皇城的头等人,脸色纷纷难看,愈发的凶神恶煞,可却是没有一个人真的动手! 悯天将他们的神情收之眼底,缓慢的收了腰牌,看向中间的女人,抬步朝她走了过去! 却在踏出的一瞬,刚刚还不动的军兵,手中的刀已经对准他,整整几百人,刀光森森发亮! 第五百八十八章:他不会 悯天心忽的一沉,他当然知道,这些杀气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轮椅上的女人。 心底清楚,他就算拿南书儿的身份出来,也未必有用,看着轮椅上,那怕刀剑压迫着脖颈,却仍旧不声不响的女人,悯天想到两人从相遇,到如今的情分,忍不住苦笑出声:“喂,女人,你这次又干了什么坏事,把自己弄成这样。” 前面的话还有一些凶狠,到了最后一句,已经是千回百转的柔和,这种柔情连着周边的军兵都面面相觑。 南书儿知道是他来了,听到这话,却是抱以歉意一笑:“对不起,又麻烦你了。” 悯天想像以往一样粗声粗气的回她一句,可目光在触及她那双漆黑,美丽,如同黑宝石一般沉沉死气的眼睛时,这些蛮横的声音,顿时在喉咙消的一干二净。 “你要小心!”他笑笑的退后两步,给他们让开了路,视线已经错开了她。 军兵顿时押着南书儿走过,他抬起眼睛看去,黑沉沉的眸光,有晶光闪烁,刚刚不知跑哪里去的手下,又不知道从那里跑出去,屁颠屁颠,紧张兮兮的问:“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问的是皇城这种治安该怎么管,对方一看便知是正规军,还是他国的正规军,而轮椅被押住的人,正是他们京兆伊府统一拥护的王妃,现在这是上禀陛下,还是跟上去一看究竟? 悯天抬头唬了他一眼,和以往面对辰王妃的事情,那是一样的神色:“怎么办?拿着老子的兵符,召集所有军兵,跟着老子去会一会这天朝的军兵,老子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有多嚣张,既然在我明莱皇城如此旁若无人的行凶。” 属下一震,却又有几分了然的接过兵符,转身之际,听到那方又开口:“其他人跟着我,他们要是敢动辰王妃一根脚趾头,都给我杀!” 国师府位于的街道,安静整洁的一塌糊涂,当这些军兵在门口闯荡而过时,震的四周的府宅一阵兵荒马乱,皆是紧闭上房门! 国师府门一如既往的门庭寂静,天朝军兵在门口停下时,里面恰好打开门,一个年轻的面孔,看着眼前的情景,全然没有以往的散漫,绷着脸,抿唇开口:“各位请回吧,国师府门前,可不得见血。” 赫然,天朝军兵脸色一变,他们噗通一声,刷刷全部跪在地上,诚意禀然的磕头:“求国师大人救救我天朝公主,来日定重酬谢恩!” 层层叠叠的声音落下,有人从马车上抬起赢明月,目光悲戚而敬重,显然他们也知道赢明月已经断气,无力回天了。 可明莱国师,亦可以说天下人的国师,玄冥,素有起死回生的神技,他们才会马不停蹄的过来求他。 想到回去要面对新皇的怒火,他们跪的砰砰做响,“求国师大人救救我天朝公主!” 门口的少年人不为所动,他的眼神扫了一眼地上的躺着的女人,冷漠的开口:“她已经死了,谁来也救不了,我们主子也救不了,你们不用再费心思了!” “不!”他们悲戚的出声,眼底是歇斯底里的挣扎。 都说天朝大国崛起已久,是最久的国家,而能屹立不败,这跟他们统治的心思信仰有关。 此时看来倒真的不假,忠诚可见一斑。 年轻人想退回去,关上门,置之不理,可目光在触及后面被推来的女人时,他的脚步一顿,顿时没有了任何动作。 辰王妃…… 看清阵势后,他又狠狠一惊,眉头蹙起,他统共见南书儿也不过几次。 可那一次不是记忆犹新,何时见到过她这般模样? 他顿住的脚步一转,还是快速的回到院子里,却是并没有关上院门,脚步飞速的朝玄冥的院子狂奔。 玄冥上次救南书儿,身子近乎亏损的一蹶不振,幸好方好逗留了一些时日,正好替他疗伤,不若,此刻他还躺在床上。 “师兄……”方好从房间外进来,恰好听到他们的话,担忧的出声:“这怕是要出大事了。” 能让方好称之为大事的事,只有是天下事 。 眼前的事虽然初见端倪,可方好这句话,无疑让程安澜等人脸色一变。 程蝶衣更是愤愤出声:“这个女人就是祸害,以前祸害的是别人,现在这是要祸害众生了吗?” “住口!”程安澜没有任何情面客气的剮了她一眼。 程蝶衣委屈的红了眼睛,眉目冷傲:“我说错了吗?主子也被她害成这样,不然以主子的神通,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怎么会让天朝国的公主死在明莱国皇城中?这是要天下民不聊生了啊。” 程安澜顿时沉默的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话。 “吵吵吵,除了吵架,你还会什么?”一道讥讽明亮的嗓音传来,带着暗沉的怒意,少年生气了! 程蝶衣被骂的脸色涨红,转身看向他,却见他已经推起玄冥的轮椅,朝门口的方向,脚步出奇的快,话是对玄冥开的口:“主子,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既然前几日救了辰王妃,不惜折了半条命,差点就死了,现在她有难,你就再救一次,所谓救人救到底。” “你!”程蝶衣怒意翻滚,气的身子都在颤抖,手中的剑气蠢蠢欲动,像随时会飞鞘而出。 可前面的步子很快,推着人很快拉开了距离,丝毫不理会她。 程蝶衣稳住呼吸后,回头瞪了程安澜一眼,见他恍神,冷冷的开口:“哥,天朝公主已经死了,天朝新皇定然要一个交代,你一定要劝主子三思而后行,不能心慈手软,到时候民不聊生,可是要让师祖失望了。” 程安澜听到这句话,抬头看了一旁的方好一眼,后者紧缩眉头,向来温水淡淡的眉头,染着丝丝焦虑。 不过,她却说:“其实你们不必担心,师兄能用自己的命,去救她,未必会拿天下苍生,民不聊生来赌这场未知的战争。” “师兄,不会!” 第五百八十九章:凶手重要吗? 悯天一边等军队,一边带着人追着天朝的军兵,来到了国师府的街道。 看了这样一幕,地上跪了一地的军兵,前面放着一个女人,上面遮着衣服,露出带血的容颜! 难道是……悯天神情变化莫测,朝南书儿看去,眼底涌出一抹坚韧。 “天,那是赢公主!”他身后有人看清躺着的人,惊呼一声。 “不不会……不会是辰王妃把人杀了吧?”有人忐忑结巴震惊的出声! 两女争一夫,如今的局势,明显是赢明月拔得头筹,不但身份压人,还占了慕容辰的心,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决绝的要和南书儿断决关系。 南书儿,曾经皇城风头无两的风云人物,那怕当时的她和慕容辰的夫妻关系并不和睦,可这并不妨碍她的春风得意。 如今慕容辰的无情,是彻底断送了这个女人的生路吗? “不会,她不是这样的人!”悯天想也不想的出声。 其他人漠然,他们大人多维护这位辰王妃,整个京兆伊府的人都清楚。 有细微的嘀咕声传来:“辰王妃是被逼上绝路了吧,才会做出这种事!” 悯天回头,锐利黑沉的眼神射向出声的人,“她不是这样的人!” 那个女人,她说她无情,冷血,甚至毫无人性,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可为了一个男人,赔上自己的性命,折掉尊严,这不是她会做的事。 诚如她曾经说过的话,她从来不会做摇尾乞怜之事。 她现在做的可比摇尾乞怜,还要卑微,所以不会的。 “殷王爷!”悯天身后的人惊呼,连忙上前行礼。 悯天看着他,看向他身后带着的一队亲兵,眉头蹙紧,遥遥一礼,紧接着问道:“不知殷王爷带着亲兵进城,有何要事?可有圣谕?” 殷慕白却是错过他,直接看向跪了一地的人,视线落在轮椅上坐着,却是周身全是刀锋利剑的女人身上。 “悯大人,本王今日恰好训兵,听闻城中有动荡,才带着人过来看看,多有妨碍公务,请见谅!”他抬手道。 在发生了南无月的事情后,他一直担心这个女人会做出什么,这种担心是不忍,是怜惜,所以他派了人盯了暗哨,果然出大事了。 悯天一时搞不清楚殷慕白的目的,可在看见他看南书儿的眼神,也没有再出声。 玄冥出来时,国师府的道路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御林军已经将所有人层层包围,包括国师府在内。 少年推着玄冥出来时,看着恰好停下马蹄,从容跳下马的慕容天,再看向外面的御林军,殷慕白的亲兵,还有京兆伊府的人……暗暗砸舌,“这……真的是要变天了吗?” 程安澜三个人跟在玄冥身后出来,看着眼前的阵势,心头一跳。 程安澜看着天朝军兵中间围着的女人,她坐在轮椅上,周身架着刀,尤显得鹤立鸡群。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哪怕是瞎了,也会是满城风雨的中心。 慕容天下来后,众人齐齐朝他跪下,他却是恍若未闻的朝玄冥走来,行礼:“国师大人!” “嗯!”玄冥神色未变,淡如水。 慕容天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地上躺着的女人,赢明月。 天朝嫡长公主,在天朝还未充盈的后宫皇朝中,最尊贵的女人,传闻新上任不久的新皇,是她一手带大的弟弟,包括后来坐上皇位,也是这位长姐牺牲颇多。 慕容天想到来时,皇帝让人传的话,顿时也顾不上去查探玄冥的心思,弯腰恭拳请求出声:“求国师大人救治赢公主!” 地上跪着的天朝军兵,又是齐齐磕头:“求国师大人救我朝公主!求国师大人救我朝公主!” 所有人看着玄冥,这个神话一般的男人,在他那双淡漠无痕的眸光中,他们历历在目的是他化腐朽为神奇的医术。 只是……死人,还能治吗? 玄冥的视线已经从赢明月身上移开,落到南书儿身上,目光定住在她那双空洞漆黑的眼睛上,唇无声的抿住。 慕容辰被困在宫里,可皇帝除了限制他的自由外,并没有强制任何行为,当他的暗卫告诉他,赢明月惨遭杀手杀害时,他还觉得荒唐可笑。 可想到他们相识的情景,赢明月被围杀的场景,他就心口发寒,顿时不管不顾的横闯出宫! 一路上,他飞檐走壁,劫了一匹马,目光准确的来到国师府。 “让开!”杀气腾腾的声音,仿若夹带着冰刀,在人前划出一道口子,于是两边的人,顷刻让出一条道。 悯天看见来人,想也不想的站了出来,一旁的殷慕白淡声提醒:“你救不了她! ” 悯天的脚步一顿,没有再上前,却道:“我做不到看着她在我面前出事。” 殷慕白喉结滚动,瞥了他一眼,脸色淡漠,可垂在袖子下的拳头却是紧握。 都说京兆伊府的悯天,谁的面子都不给,却独独和这个女人关系匪浅,果然如此。 慕容辰从马上跳下来,谁都没有看,径直朝躺着的赢明月走去! 他的身子还未靠近,一旁的天朝军兵首领,横出一条手臂,截了他的去路。 慕容辰冰冷压迫沉沉的目光,凛冽射向他:“滚开!” 对方却是不为所动,“你不能碰公主,除了国师,任何人都不许!” 他的声音愤怒而悲伤,甚至带着滔天怨怒。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公主怎么会…… 想到这里,他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神看向南书儿。 他当然知道,赢公主不是南书儿杀的,可公主的死,必须要有等同的陪葬。 这个在公主生前和公主抢男人的女人,就是最好最合适不过的不二人选。 南书儿即使是面对众多复杂不一的眼神,也能准确的扑捉到这样一双视线,顿时唇角勾出一抹邪肆的笑意。 人心不过如此! 慕容辰的眼神已经接近凶狠,“本王让你滚开,不想死就别废话!” “你!”对方脸色一红,还是他身后的人拽了一下,开口:“将军,让他求求国师大人救公主,不然我们……”都要完了! 第五百九十章:无力回天 慕容辰半跪在地上,看清楚地上的人确实是赢明月,眼眶一瞬红了。 一旁的人还阴阳怪气的出声:“不必假惺惺,现在除了国师大人,没有人能救公主。” 他的激将法不见得多高明,慕容辰已经怔怔的看向玄冥,望着他不染人间烟火的眉宇,猛然跪在地上。 玄冥看向他,神色不动! “国师,慕容辰求你!”慕容辰硬邦邦的开口,眼底有决绝:“只要国师把明月救醒,慕容辰甘愿接受任何条件。” 玄冥没有出声,倒是他身后的少年蹙了眉头,声音染着淡淡的不耐烦:“我说你们一个个求了那么久,可有想过,我们主人是人,而非神,你们公主已经死了,要主子怎么救?” 这话虽然粗鲁直接了一些,方好却是附和的出声:“这位姑娘的气息已尽,师兄纵然想救,也是回天乏术。” 其实,作为天道关门弟子,未来天道尊师,玄冥的确有起死回生之术,却并非常人想象的那么容易,前不久,救南书儿,玄冥就已经折损了修为,如今万没有可能再做一次了。 慕容辰的视线从少年扫过,落到方好身上,最后才看向玄冥,冰冷的声音:“国师大人曾批我和明月有前生今世的姻缘,如今明月却是死于非命,国师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少年烦闷的蹙紧眉心:“这么说来,还是我们主子害了赢公主,这还得还你一条命?” “不是吗?”慕容辰还没有出声,他旁边的天朝将领,却是插嘴道,步步紧逼:“倘若不是国师大人批出那样的姻缘,辰王妃怎么会对我们公主下此毒手?” 少年又不高兴了,比起沉默不声的玄冥,他的神情鲜明而直接,他看了南书儿一眼,触碰上她唇角那抹淡如风的笑意,冷着声音不客气的对天朝将领开口:“你们看到辰王妃动手了吗?拿的是刀还是剑,中的是那个部位?” 少年无疑是聪明的,他的话简单直接,却也直中要害。 悯天的手下已经有人掏出纸笔,开始做记录对话。 果然,天朝的将领脸色青白交杂,一句话也回答不出。 他们确实没有看见南书儿对赢明月出手,那些杀手逃的逃,死的死,诸葛瑾也被人押在那里! 可被少年当众问的语塞,让他颜面尽失。 “辰王妃一手强悍的武功,这个不可否认吧?”天朝将领改口道。 他们进去时,看到的正是南书儿一把刀,轻松有余的对抗杀手,如何也不像一个瞎子的作为,可见武功高深莫测。 “呵!”少年嗤笑,扫了众人一眼,“不是我替辰王妃说话,我说你们就因为怀疑,就这样对待辰王妃?” 其实是真的护犊子护上南书儿了,少年扭头看向慕容天:“明莱国已经卑贱到这种地步了吗?” 慕容天的脸色一变,少年是玄冥的人,这么不客气,他不但不能生气,联想到还有更深层的意思,于是他扭头,对着脸色郁结的天朝将领开口:“这位天朝将军,请你即刻放了我朝王妃!” 天朝将领怎么肯依,又听到慕容天开口:“纵然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们也不能扣着辰王妃,我们明莱皇城不是没有人,” 悯天霎时眼睛一亮,对身后的人射去一个眼神,大声道:“听从太子吩咐,把辰王妃扣住。” 南书儿这才从满是刀剑的窟窿里出来,被悯天的人围住,虽然还是刀剑围着,可却并没有近身架在脖子上,待遇天差地别。 天朝的将领又不是傻子,不甘心,可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恼怒的瞪向玄冥身边的少年。 少年却是倨傲的眼神,不屑的移开视线。 玄冥此时才开口:“辰王起来吧!” “明月……”慕容辰还欲要强求,在男人飘渺无形的视线下,却怎么也说不出形态丑陋的话。 “她已经死了!”玄冥的话很淡,冷情冷漠:“你们前世今生有姻缘,皆在她的死化解。” 也就是,赢明月活着的时候,确实和慕容辰谈婚论嫁,可人都死了,又那里来的谈婚论嫁? 这种言论……慕容辰一时目瞪口呆:“国师也会开玩笑!” “没有!”玄冥摇头,声音平静。 赢明月死了,她的尸首由天朝的军队守着。 南书儿被押进了牢房。 少年推着玄冥进来时,轮椅上的女人撑着下巴,闭着眼睛,洁白无瑕的姣好容颜,美丽而无害,气息平稳。 “辰王妃!”眼看她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少年不得不出声提醒。 “嗯!”软软的语调,眼睛却还闭着。 “你不想叫见我们主子?”少年有一些纳闷的开口! “不想!”南书儿想也不想的出声。 “为什么?”少年吃住了,怔怔。 在他看来,主子那么厉害,而她碰到这么刺手的问题,只有主子这么厉害的人才能化解,换做任何人,都应该扑过来才对。 南书儿终于睁开了眼睛,当然不是因为知道遗憾了,因为少年在眉宇间看到轻微的不耐烦,淡漠带着女子软软的语调:“你不觉得,我每次遇到你家主子都特别倒霉吗?” 虽然有一些迁怒的话,可南书儿却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半分夸张,玄冥是她的克星,也是灾星,从来都是如此。 少年更纳闷了,“胡说,前几日……”主子明明不惜性命的救了她。 可转念想到玄冥的话,还是紧急的闭上了嘴巴。 少年退出去后,空旷阴暗的牢房,顿时寂静无声。 南书儿此时觉得瞎了眼也挺好,比如现在,避免了看到那张脸,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甚至有一些痛苦的回忆。 玄冥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女子,眸光不似人前的淡漠如水,波澜不惊,而是流光溢彩,逼人华丽! 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静默无言,连空气里流动的空气都静止了。 到底还是南书儿被看的不耐烦了,她稍稍坐正了身子,冷漠慵懒的挑眉:“国师大人不近女色,莫非也被我这张祸水姿容给迷惑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她同意了 玄冥望着她,淡漠的眸光,流云似水般流畅,轻道:“现在,你还不想跟我坦白吗?” 南书儿一怔,方又一笑:“坦白什么?” “你身上的秘密!”不同她带刺的话,玄冥稳如温水,似能将人包围,让人足够放下戒备心。 南书儿笑,“其实……我很好奇,你既然批不出我的命格,又怎么能知道我和慕容辰生生世世无缘无份?” 玄冥气息未变分毫:“卦出他的几世姻缘,定然也能断定他和谁没有姻缘。” 也就是,她和慕容辰有没有姻缘不重要,而慕容辰命里的确是和她没有姻缘。 南书儿饶有趣味的出声:“那如今赢明月死了,你又该怎么圆这个谎?” 不同于慕容辰的质问,而是直接断定他该怎么圆这个谎,因为她从来都笃定,玄冥这个天道中人,从来就没有表面这么道貌岸然。 果然,玄冥沉默不语。 南书儿也不急,她搭着光滑玉润的脸颊,一下下的敲打,仿若置身的地方,并非是阴森恐怖的监狱,而是自家后花园。 “我来这里,只是想跟你说,你这次的口供,事关重要,希望你三思而行!”玄冥跳开话题。 南书儿嗤笑:“我说,人不是我杀的,天朝新皇会善罢甘休?” 死了一个公主,怎么可能一了百了? 就算不是她杀的,对方定然也会要她陪葬。 玄冥看着她,道:“若是我能保你不死……” “不必了!”南书儿停顿都没有的截断他的话,笑意弯弯的唇角,坏透了:“我现在一心求死,你信吗?” 信吗?玄冥的心脏一跳,他突然想前不久她胸口中的那一刀,他一直觉得她是可以避开的,只是犹豫了。 他早该猜到了…… 剑峰蹙起眉头,终是染上少许凌厉:“你可知道,你这次的事情,关乎的不止一人,而是天下万千百姓。” 南书儿微抬头,冷冷道:“与我何干?” 玄冥语气一噎,“诸葛瑾为了你,现在在遭受酷刑,你也觉得与你何干吗?” 诸葛瑾…… 南书儿的眉宇有瞬间的恍惚,“他怎么了?” 玄冥见她有一些松动,淡淡道:“除去逃掉的杀手,他是现场唯一的证人,自然被人关押看管了起来……你知道,天朝的将领,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确实,无论是他不指认南书儿是凶手,还是在当时的情况,他维护了南书儿,却置之不理赢明月,天朝的人都不可能会放过他。 “你是想要我认,还是不认?”南书儿抬头,冷漠的开口! 玄冥不知道她什么心思,事实上,他能透彻任何人的心思,独独无法感知她的心事。 “否认!”他说,看着她:“只有否认,事情才会彻查下去,届时定然还你一个清白。” 自然也将大事化小,进一步避免民不聊生。 “哦!”南书儿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届时查清楚的是清白,而非……”她露出邪肆点点的笑意:“而非真凶!” 玄冥并非信任南书儿,而是信诸葛瑾! “来这里之前,我已经见过诸葛瑾!”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很难说谎,诸葛瑾也不例外。 “哦,原来如此!”南书儿一副了然的神奇,带着几分感叹的出声:“世人皆自作聪明,诸葛瑾的话,又有几人信?” 现在已经不是信谁的问题,而是天朝要的一个交代,赢明月不能白死,他们要的是血债血偿! 而南书儿是最好的陪葬品。 “其实……”南书儿抬头看向沉默的玄冥,明明看不见,却是笑的自然应答的开口:“你大可以把我推出去……毕竟,用我这个祸国妖孽,换你的天下太平,不是更轻而易举!” 玄冥看着她,平缓的声音毫无起伏:“天道,顺应的是真相,当真相是毁灭天下太平时,天道中人,才会挺身而出。” 也就是,她没有杀赢明月,他就有努力保她,并且阻止天朝新皇开战! 同理,若是杀了她,能让烽火连天歇灭,就算她是无辜,他也会替天而行杀了她! 真相和权谋里,他认的只是天下太平。 “好吧,我否认,有一个条件,在此期间,无论是诸葛瑾还是柳儿,亦或者其他人,都不要牵扯进来……放了诸葛瑾!”南书儿爽快的摊了摊手。 事情的确难以办到,可,以玄冥的手腕,并非难事,他点了点头:“可以!” 南书儿满意的打着哈欠:“请回吧!” …… 诸葛瑾在见了玄冥后,突然安心了一些! 他被关在一个牢房里,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他安静的坐在角落里,脑海浮现的却是种种往事。 他今年三十多岁,在他二十出头时,家里给定了一门亲事,结婚不久,妻子怀孕,却是难产一尸两命。 当时的他还在外办差奔波,回到家里才知道! 家里两个老人从那时候起也是一蹶不振,他有想过辞了差事,带他们回乡养身体,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厮,却因为能力出众,又有武艺徬身,认识不少字,被辰皇子看重,留在了身边做事。 不舍得得之不易的机会,父母也不舍得拖累他,最后二老告老还乡,留他一个人在皇城! 几年后,他已经做了掌事,替辰皇子打理日常事物,那一年,家乡瘟疫,死了很多人,其中包括他父母在内。 他回去时,他们已经死了,身体难闻了,草草办了丧事,就回来皇城了。 此后他无牵无挂,忠心耿耿的跟着辰王,办事雷厉风行,做了管家的位置! 慕容辰提过让他续弦,只是心里有道坎,一直回避不愿意触碰,孜然一身多年,也没有多少遗憾。 现在……他睁开眼睛,看着四周黑漆漆一片,伴随而来的还有沉闷的压抑,周围似乎有无数眼神盯着他。 他的脑海浮现慕容辰今日来见他,那个眼神。 没有仇恨,却是漠视,犹如陌生人。 那是他伴了将近二十年的主子,如今是成了仇吗? 第五百九十二章:她的疯狂 诸葛瑾死了,南书儿是被押上金銮殿才知道的。 头顶坐着的是明莱皇帝,还有天朝新皇,一个少年,长的和赢明月格外相似,当然,这是众臣的心思,南书儿看不见。 “在场唯一的证人,辰王府的管家,名为诸葛瑾,他死在了监狱中,辰王妃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赢明阳沉着声音,冷眼睥睨坐在上首! 南书儿初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一副晴天霹雳的神情,愣了几妙,跪着看向不远处的朝臣,那里,慕容辰赫然在例,可她看不见了。 她抬头看向赢明阳,空洞的眼神带着几分渗人:“他是怎么死的?” 一个王府的管家,倘若不是需要,赢明阳都是不屑提及的,此时听到南书儿竟然在这件事打转,不耐烦的出声:“畏罪自杀!” 好一个畏罪自杀! 南书儿想也不想的笑了,一张绝色倾城的容颜,瞬间熠熠生辉,她一字一顿道:“人是我杀的,干他何事?”又那里来的畏罪自杀? 众臣齐齐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慕容天和慕容辰更是始料未及。 不承认,还有转机,在天朝新皇面前承认了……只有死路一条! 赢明阳也没有想到此行这么轻松。 赢明月死了,何以泄耻,唯有让下面跪着的女人一同陪葬,这才是胜利! 柳儿到国师府时,人还是浑浑噩噩的,可在院子里见到玄冥后,她的脑袋突然变的清晰无比。 “国师大人,你不是说我家主子不会有事吗?”柳儿没有质问,因为她已经跪在地上! 玄冥无奈的看向她:“我卦不到你家主子的命格,连着和她生死牵扯进去的诸葛瑾,都变了命数。” 命数中,诸葛瑾是不该死的! 提到诸葛瑾,柳儿沉默了,坚硬的背脊,两行清泪奔涌而下。 玄冥从小到大,在人才济济的天道门中,从来都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他聪明不自负,他的修为天赋百年难得一见,他的悟性连修为位份最高的天道师祖都自叹不如。 一路上顺风顺水,被推到这个位置,玄冥从来都是这般气定神闲,飘渺如仙,无心无欲。 可在遇上南书儿后,他就诸事不顺,甚至是无能为力! 南书儿被关押在独立牢房里,在三个月后,天朝新皇的监督下,头落断头台! 悯天见到南书儿时,她躺在一堆杂草上,嘴里还叼了一根稻草,闻着声音,并没有任何反应! 悯天混进这铜墙铁壁的牢房并不容易,此时见了她这个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倒是心满意足了。 他转身离开,身后却是突然响起声音,他回头看了过去,南书儿已经坐了起来,随性而潇洒的拍了拍衣服。 她走了过来,然后伸手将他抱住,那么准确,让悯天的神情顷刻僵硬,“你的眼睛……” 话到嘴边,徒然变得苦涩。 南书儿抱了一下,转身走回去,“不要再做这种事!” 悯天扯唇想骂娘骂她自作多情,可话到嘴边,想到这是监狱,又想到舍不得,心头酸涩的情绪将他填满,于是他懒洋洋的笑了:“一直都是你命令我,如今你成了这个模样,还想命令我?” 南书儿没有回头,声音冷静而清晰:“悯天,你是我在乎的!” 悯天愣了一下,因为这突然的话……有一些没头没脑!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她接着才把话说了完整。 悯天想到王府那个管家的死,明明不是她的人,完全可以归为毫不相干,以这个女人自私自利的过往行径,有什么比她的生死更重要? 可偏偏,这个王府管家,在那个档口子维护了他。 他自杀了,一般人也就愧疚而已。 可这个女人太过于极端了,既然直接在金銮殿,间接的在天下人面前承认是她杀了赢明月。 “你又是何苦呢,诸葛瑾的死,和你关系不大。”悯天终究还是开口了。 南书儿是什么人,什么能耐,悯天再清楚不过,这天地下,可能再也找不出手段和她相媲美的女人了! 所以想要她活下来,只有她自己心甘情愿。 “诸葛瑾啊……他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啊。”南书儿的声音突然染着少许惆怅。 这是在悯天面前,才会有的真实情绪,而非嚣张邪魅睥睨冷傲! 南书儿到底是不能释怀的开口:“他当时不顾一起的挡在我身边,其实我知道,他这是在补偿我,明明是他家主子慕容辰要休了我,他却觉得愧疚了。” “赢明月死了,他没有后悔,求了玄冥救我,不然玄冥也不会拿他来说服我!” 悯天喃喃道:“他为什么自杀呢?” 南书儿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因为他知道,我有玄冥护着,定然不会有事。” 悯天叹了一口气:“这样,他就可以自杀?” 自杀这个行为,无论那个角度来说,都是拿一次的勇气,来低档所有懦弱,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悯天最不耻这种做法了。 “因为……他愧对了慕容辰。”南书儿闭了闭眼。 悯天知道她心思通透。 在南无月的事情上,悯天就知道南书儿有多轴,有多疯狂。 他原本以为,这是因为亲情,那是她疼爱的妹妹,让原本冷酷无情的女人,显得格外有血有肉也正常。 可诸葛瑾的事情,竟是让她愤怒成这样? 对了,她刚刚说,那是在乎…… 这个女人在乎的从来都不多,虽然表现的不明显,可熟悉的人都能体会到那种维系的小心翼翼,这和她的狂妄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悯天想,这趟冒死前来,听到她一声在乎,也值看! “他死了就是死了,你这样做,又是何必?”悯天恼怒的开口! “是,他死了。”南书儿的话却是软的一塌糊涂,像是在叹息。 死了,连这样的都死了,这也是诅咒吗? 那她何不借这次机会,谁也救不了她的机会,解脱呢? 悯天不知道南书儿在想什么,时间也差不多了,再待下去怕是有人过来了,他也只能离开。 第五百九十三章:她的不一般 三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至。 那天的天气已经有一些冷了,南书儿换上了单薄的囚服,坐着囚车,被推上了路。 一路上,悯天的侍卫夹在两旁维护,不顾天朝军兵刀子的眼神,将那些拿着臭鸡蛋烂菜叶的百姓揽在外面! 当她被推着跪在地上时,明显感觉到周围黑压压的呼吸,无双道眼神落在她身上。 接下来是太子慕容天陪着天朝新皇到的刑场。 百姓们的呼叫声明显高涨,显然对这个天朝新皇非常有兴趣! 南书儿至始至终的神情都是慵懒带笑的,那怕到了这个时刻,她的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带着一抹轻松。 慕容天蹙眉,错觉吧。 天朝新皇见他看着南书儿出神,有一些迫不及待的出声:“明莱太子爷,时辰快到了,可以准备了!” 察觉到他的不悦,慕容天微微一笑,倒也不急了:“赢皇误会了,本殿下只是在端详这个女人的神情,要知道她可不是一般女子。” 不是一般女子这句话,赢明阳来到明莱,听得太多了,结果来那么久,也没有发现南书儿那里不一般! 除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一看就不宜家室,也不知道当初慕容皇是怎么想的,既然将她赐婚给了慕容辰。 看着天朝新皇眼底的不屑,慕容天也没有做多余的解释,只是打了一个手势,他的手下顿时朝下面走去,宣告一切事宜。 慕容天的视线,看回地上的女子。 玄冥救他一命,拿来镇压这个女人。 今日过后他也算得偿所愿了。 来的……可真不轻松! 他透了一口气,眼看午时三刻即将到来,他的手指没有任何犹豫的夹起一块令牌,却又是一顿。 这么重要的一刻,赢明阳全程盯着他,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沿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急报……而且是拿着圣旨来的急报? 南书儿再次被装上囚车,在一众天朝军兵以及赢明阳在内,仇恨而咬牙切齿的目光中。 她倒是什么都没有问,任由他们折腾。 百姓不明所以,谁都没有想到,南书儿杀了赢公主,被推上了断头台上,还有如此转折,无一不佩服这个女人的手腕。 别说百姓佩服,握着手里的秘旨,慕容天都敬佩的五体投地。 “明莱太子爷,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最好给本皇一个交代。”赢明阳周身浮动着战争的气息,谁都懂他的威胁。 一时间,台下的百姓惶恐跪下,求他息怒! 甚至有人拦住了南书儿的囚车,让她下来砍头。 南书儿面对这些声音,懒洋洋的闭上眼睛,她倒是置身事外。 慕容天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复杂到震慑,也不过眨眼的情绪,他回看向怒气翻滚的赢明阳,淡淡笑了:“这次,谁都不能轻举妄动她了!” 这是在得瑟那句,她不是一般女子吗? 赢明阳沉下脸,伸手扯过他手里的密旨,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眸光狠狠一缩。 他看着地上惶恐面面相觑的百姓,眼底有深深的讥讽渗出:“你们明莱国有这位辰王妃,可真是热闹。” 台下的百姓不明所以,不过见他明显收敛的怒气,还是松了一口气。 赢明阳从上面走了下来,负手身后,走的是帝王步,台下的百姓眼底有敬畏,齐齐低头叩首。 南书儿感受到强大的气场逼近,这样的场合,如此不善,她就是瞎了眼都知道是谁。 “辰王妃,你这张脸,可真值钱。”赢明阳阴阳怪气的声音,轻啧了一声。 南书儿懒洋洋的扭头看向他,那怕是看不见的,可那一瞬的气息,却是令人如芒在背。 “赢皇,你的目的是什么?”她轻漫的道。 赢明阳左右看了看,他们的地方离着人群足够,他倒是无畏的嗤笑:“目的……自然是要你陪葬。” “哦……”南书儿点了点头,看着他,弯弯的唇角突然染上一丝恶劣的玩味:“那么……请你离我远一些,趁现在我还没改变心意,愿意成全你,陪你家亲爱的姐姐共赴黄泉……若是惹毛了我,突然不想死了,可有得你后悔。” 慕容天恰好走过来,将她这句话听全了,眼角疯狂的抽了抽,这个女人也太嚣张了吧? 赢明阳的脸色已经变的异常难看,如果不是南书儿在囚车上,他可能伸手就把人掐死了。 眼看这个女人一句话就能把人气死,慕容天连忙出声:“父皇让赢皇同本宫一起进宫,有事相商,我们走吧。” …… 悯天走在南书儿旁边,眉宇有几分神采飞扬的笑意。 南书儿看不见,也没有兴趣去猜今天的变故是什么。 “南书儿,你现在是想死也想不了了。”悯天忽而想到什么,抬头对着南书儿咧嘴笑了。 南书儿也笑了,美的让人炫目的容颜:“怎么说?” 提起这个,悯天的神情突然有一些复杂:“你认识楚国新皇?” 登基不到一年,的确是新的不能再新的新皇。 南书儿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她呢喃的出声:“原来是他……” 悯天知道,这是认识了:“交情很深?” 很深吗?并没有!南书儿沉默的闭着眼睛,头磕在夹板上,柔弱的可怜! 悯天不再说话,好半响才道:“想必是交情很深,他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既然大家都那么努力,那么也请你努力一下,不要再做糊涂事了好不好?” 悯天想,他从来都是硬气粗鲁直接的,可偏偏在遇到这个比他强悍的女人,却又能如此的友善温柔。 南书儿抬头笑了:“你以为那么容易?” 赢明阳要她死,可不是说说而已,定然不是不死不休。 悯天摇了摇头:“不容易,可赢皇要你死,也没有那么容易。” 南书儿却是无比认真的语气:“可若我自己一心求死,比活下去,容易很多不是吗?” 悯天没有想到她如此冥顽不灵,有一些生气了:“废物,死有什么能耐,还不是一把刀,头一横的事,活下去才是本事。” 第五百九十四章:楚皇 南书儿突然又不说话了。 她眼前黑漆漆一片,面前是闹街临市,是人山人海,是繁荣昌盛,可她看不见,她现在耳中浮现的是朦胧不清的嘈杂声,如同某种未知的恐惧,让人一直往下坠。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冷静,越是镇静,越是能透视万物一般的从容。 这是一种病,从她身为杀手后,一路披荆斩棘,炼成的金刚心,无所不催的是灵魂,而非肉体。 她不想活了,除了面对那个诅咒,无休止的生离死别,独留她一人,还有这样如同浮萍一般的飘浮世间! …… “楚国的兵马已经兵临城池,楚皇让人递交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把南书儿交给他们,他们就退步,并且绝不来犯。”地上跪着的人,快速的禀报道! 众臣哗然,纷纷嚷声! “他们来的人数绝对不是开玩笑,是五十万大军啊,别说一个城门了,就是一座大山都可以踏平。” “是啊,如此来势汹汹,边境我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才上禀,之前怎么会没有察觉,怎么会没有防范?” “听说这次亲自前来的还是楚皇,他带领的皆是威虎猛将,这开口要的是辰王妃,不知道是找借口生事,还是真的为了救人?” …… 慕容皇抬手,台下的声音齐齐消失了,可却依旧难以消除大殿弥漫而起的惶恐气息。 等到朝臣散去,慕容皇才把赢明阳请进御书房,同行的还有太子慕容天,王爷慕容辰,丞相南袁绍等辅佐大臣。 “赢皇,斩首南氏这一事,怕是要押后一些时日处理了。”慕容天先开的口,话语尊重而恭敬! 赢明阳坐在慕容皇下手,手指点着额头,冷眼的看着所有人,明眼人都看的出他的不高兴。 慕容辰接受到慕容皇的眼神,眉头一蹙,他站了出来:“赢皇……” 赢明阳却截断了他的声音,笑了笑:“押后处斩当然可以,本皇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毕竟这遇到了特殊情况不是?” 慕容天松了一口气,欣慰的感谢:“多谢赢皇理解。” 赢明阳突然收敛了笑,有一些犯难的开口:“可是……本皇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啊。” “那是那是,天朝泱泱大国,多少国家要政等着赢皇批阅……”其他大臣见他同意,都松了一口气,恭维的附和道。 当气氛安静时,他们才察觉不对,咽了咽口水,闭上嘴巴。 他这话的意思,无非是他想看着南书儿执行刀诀,却等不了多久了。 慕容天叹了一口气:“如若不然,赢皇先回朝,等我明莱和楚皇解决了战事,再…… ” 赢明阳摇了摇头:“那里用这么麻烦,你们把她秘密交给本王处置,楚国不就没有对你们出战的借口了吗?” 慕容天脸色一变,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天子。 气氛沉默,诡异而寂静。 “可他们若是硬要人呢?”慕容天在政治上,一向有着最为敏锐的思维,此时的反应并不慢。 众臣皆是低着头,没有人敢抬头! 一个是天朝新皇,一个是我朝太子,两人的气势可谓是旗鼓相当,压的他们这群臣子透不过气来。 “你的意思,楚皇要不到人,真的会攻打进来?”赢明阳可笑的眼神! “他们前来攻打,定然有所图谋,不管是什么图谋,都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明白吗?”赢明阳笃定不屑的开口。 为了一个女人,不惜重兵开战,面对随时可能折损兵力的下场,这怎么可能。 赢明阳的想法很透彻,这个长孙锦年定然是对明莱国有所图谋,却找不到开战的理由,所以才将主意打到南书儿身上。 至于为什么是南书儿?这更好解释了,这明莱国,皇城政治中心,风头无两的可不就是那个女人? 恰好这个女人惹了这样的事,明莱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人,恰好这个女人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他把人带回去,这边只剩下楚国和明莱的事,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赢明阳的话的确是在理的,慕容皇眼看要点头了,慕容天却更快开口了:“此事关系到明莱根基,请赢皇容我等缓一缓!” 事情到了一步,似乎也不能太急,赢明阳爽快的答应了,不过却是道:“本皇留不了几日了,等你们的好消息。” 说完,他起身,带着人走了。 他一走,刚刚还安静的大殿,又是纷纷响起进谏声,你一言我一语的飞论。 慕容皇抬起疲惫的眼睛,看向下面很少开口的南袁绍,眼底划过复杂:“南爱卿,你觉得楚皇这是什么心思? ” 南袁绍身体一震,这三个月的如覆薄冰,让他整个人消瘦了很多,一头青发,也是白了两鬓。 “回陛下,臣觉得楚皇说的话,并非玩笑。”南袁绍一如朝堂上犀利的作风开口! “哦,你是觉得长所锦年弄了这么大的阵势,的确只是要一个南书儿?”皇帝都信了赢明阳的话,因为他是帝王,帝王术从来不会因为儿女情长,拿天下江山做赌注。 所以此刻听了南袁绍既然又说这种话,还是很意外。 南袁绍却并没有半分撼动的开口:“禀陛下,是,臣觉得的确如此!” 慕容皇看了慕容天一眼,眼底有浓重的思虑。 慕容天只好看向南袁绍,“南爱卿有话不妨直说。” 南袁绍禀了一声是,才谦卑的分析出声:“楚皇既然能带着五十万大军,不声不响的来到我明莱边界,可见极其穷尽心思。” 众人点头,的确是这样,不然也不会到了明莱家门口,才被发现。 “可他们却并没有马上攻打,而是开出这样的条件……并且还扬言只要带走了人,以后绝不来犯,这证明他说的话,并非只是说说而已,要是真的是来破城,也不必派了人跟我朝洽谈,所以,他们确实只是为了南书儿。” 一番话说完,大殿静了一瞬,谁都没有开口! 第五百九十五章:囚禁终生 “那以南相的想法,他们带了五十万兵马,费尽心思的走到这一步,为什么只要一个南书儿?”这次开口的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容辰。 南袁绍抬头看了他一眼,恭谨的低下头:“这得去问楚皇!” 不得不说,南袁绍的分析的确是在理的。 众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逐渐沉默了下来。 “不如……把辰王妃带上来问一问?”有人低声建议出声。 慕容天闻言,看了慕容皇一眼,征询的眼神。 “来人,去把南氏带上来!”慕容皇也是好奇,南书儿什么时候和楚皇认识,并且到了如此两肋插刀的地步! “南氏,你同朕说说,可是认识楚皇?”南书儿被带进御书房,这次她身体轻盈,身边跟了重重侍卫。 南书儿跪在地上,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她身上,还有不少人落在南袁绍和慕容辰身上,这两个和她牵扯最深的男人。 “不过是几面之缘!”她说。 慕容皇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哦,统共见了几次,因何结缘,交情如何?” 南书儿沉默的跪着,她的眼睛看不见,省去了很多表情。 她知道是长孙锦年来了,却并不知道长孙锦年做了什么,才让自己能从断头台上走下来。 可是她又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背负的是什么,长孙锦年可以为了她,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她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将他一起扯进漩涡风暴中心。 “几次不记得了……至于因何结缘,大概也只是我的皮相不错。交情啊……我都忘记了和这位楚皇,曾经的小王爷有什么交情。”南书儿神情自然的开口! 其他人面面相觑,看着跪着倾城绝色,却是双目空洞的女子,她唇角带着梨花般的笑意,丝毫不知道,千里之外,有人为了她欲要烽火连天。 慕容皇见套不出什么话,只好罢休的挥了挥手,命人把她带下去。 南书儿却是在转身之际,对上首的人开口:“我想见玄冥一面!” “他未必想见你!”慕容天开口道,带着一丝慢条斯理的味道,不知为何,他就是想看她吃瘪的样子。 南书儿没有停顿的随着侍卫离去,让慕容天碰了一鼻子灰。 到底,慕容天还是让人送了消息去国师府,并非他有多厚待南书儿,而是他清楚的知道,见不见南书儿,还得看这个男人的意思。 结果送信的人是和玄冥一起过来的。 慕容皇听到他进宫,亲自去把人接了进来,还下了一盘棋,在胜负将分之际,慕容皇开口了:“国师大人,本皇有一事想解,不知道国师能否指点一二。” 玄冥嗯了一声,棋子在他指尖落下:“陛下不妨说来一听!” 慕容皇松了一口气,眉宇染上担忧的开口:“楚军兵临城下,不知国师可有解之法?” 慕容皇今日能如此镇静,也是因为玄冥在他明莱国中,这位国师,通天文知地理,无所不能。 玄冥眉色扬了一瞬,“楚军兵临城下,提了条件!” 慕容皇眼底爆出震惊,这件事也算是秘密,南书儿都不知道,以玄冥的个性,不可能在朝中穿插了人。 “国师果然料事如神,本皇佩服。”慕容皇由衷的出声,叹了一口气,语气苦恼:“楚皇要人,还是要南书儿,国师知道,南书儿……天朝皇帝不可能让步,可若是两军打起来,受累的是无辜百姓。” 到底是最后一句话,让玄冥的神色有了波动,他抬起冰晶剔透的眸色:“南书儿……她是明莱国子民,也是陛下的一份子。” 慕容皇怔怔看着他:“国师的意思……” “留着南书儿!”玄冥淡漠的语气,盘腿坐的端正,雪白的衣襟禁欲而冷清:“让天朝新皇回朝,饶南书儿不死,一切迎刃而解。” 慕容皇听了一怔,下一瞬,豁然开朗的点头:“若是楚皇是来救南书儿,我们这样的做法,他定然要退一步收兵,天朝皇帝也不敢再造次,我们明莱也不是软柿子,他心中有数,留着南书儿,囚着南书儿,天下太平!” …… 南书儿坐在干净的稻草上,听到长长的廊道,脚步声和轱辘声传来,她知道那是玄冥的轮椅。 她瞎了,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可还是能想象,那个男人一身雪白的衣裳,眸光淡漠,眉间清冷的模样。 牢门打开,其他人推了出去! 空气安静的只有呼吸声。 “南书儿!”玄冥清冷如许的声音缓缓泄出:“你想见我!” “嗯!”南书儿抱着膝盖,点了点头,问他:“你是想要我死,还是要我活着?” 玄冥眉色一动,倘若不是了解,他还会猜疑她也懂天道神术,听到了他和慕容皇的话。 不过她的神情更不像,玄冥道:“你想死,还是活着?” “死!”南书儿几乎不带犹豫的脱口而出。 玄冥怔语,没有出声! 南书儿抱着膝盖,很小女人的抵住了下巴,像是在和忘年好友聊天的语气,徐徐软软的说:“你知道瞎了是什么感受吗?” “不是拿手遮住了眼睛!” “就像你在一个黑洞里,怎么摸,怎么撞,怎么走,都看不到一丝光亮。” “你知道为什么我在知道自己瞎了之后,还能这么镇静自若,毫无不适应吗?” “因为,我一直没有打算活的有多长久,亦或者随时死去,我都是愿意的。” 玄冥想,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道骨仙风的环境长大,无欲无求活了二十多年。 在这阴暗潮湿的监狱,听着满手鲜血的女人,说她不想活着,从来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他的脑海历历在目,都是她的鲜衣怒马,风华无双。 矛盾,却又不矛盾的存在。 只是,为什么他会有心痛的感觉?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死。”南书儿扬唇,仿若还是那个璀璨夺目的绝色女子:“可是,你要知道,我活着,或许还有更多的灾难来临,你能挡一次,不可能次次迎刃而解。” 第五百九十六章:柳儿之死 楚军来势汹汹,退如潮水,明莱百姓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举国高呼 。 临时被派遣去的殷慕白也长松了一口气,长孙锦年习的是帝王术,他练的是兵法,若是真的碰上,殷慕白不敢再以战神之名自居。 南书儿并不知道这些,她进监狱,是一心求死,却并不是为了终身待在这个鬼地方。 已经几个月了,可她算是看的透彻了,玄冥真的打算把她长囚于此! 今夜的月亮很大, 南书儿看不见,可不知为何,她像是能感受光亮一般,很朦胧,朦胧的让她舍不得移开视线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头顶的月光。 今晚有人来劫狱,她听到了厮杀惨烈的声音。 …… 柳儿出现在门口时,看到就是这个画面。 那个她一向以为无所不能,而且无坚不摧的主子,抬着脑袋,空洞的眼神,捧着脸颊,努力的看着窗户撒进来的月光。 酸涩涌进眼眶,柳儿眨了眨眼,把泪水全部抖掉,才霍然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主子!”柳儿靠近,一把将南书儿拥进怀里,泪水模糊了双眼:“主子,我来救你了!” “傻柳儿,你家主子又没缺胳膊断腿,有什么好哭的。”南书儿将她扯了出来,动作前所未有的利索,一把朝监狱的门走去,期间推了三次,才推准了门,将她送了出去! “快走,不许哭,不许回头!” 柳儿想,没有一个人比她,还要了解南书儿,在她推开的那一瞬,柳儿抓住南书儿的手臂,将原本蓄上的力气一用,将她一起带了出来,两个人齐齐滚落在地。 南书儿惊呼,沉声呵斥:“你这是干什么,快给我走! ” 伴随着她的声音,不远处的脚步声,震耳欲聋,来的太快了! 南书儿到底不放心,拽着人,凭着当初进来时的路线,将她一直往外拖。 柳儿这次没有挣扎,任由她拖着,视线落在南书儿拽着她的手腕上,轻轻道:“主子,你的手在抖!” “滚!”到了门口,那些火把从远处蔓延而来,热气炙热逼人,南书儿一把将柳儿推开在地,怒声吼道:“你给我走,若是被捉住了,我这辈子再也不认你了。” 柳儿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远处的火把,回头看了一眼退路,她一把抱住南书儿,掘强的声音:“主子不走,柳儿就算死,也要死在这里,余生和你做伴。” 南书儿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像现在这么心跳加速。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诅咒。 她害怕柳儿…… 也从来没有这么一刻,不想死了。 她要活着出去,她终于想明白了。 只有活着,自由,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而不是今晚这么无力的感觉。 柳儿见她松动,起身拽着她就往退路里走,摇拽的身影,在黑影拉出一道道口子。 南书儿先跳出的高墙,那时她似乎能看到眼前一道白光,却又分不清那是自己要恢复光明了,还是脑海的冲撞太大,产生的幻觉。 幻觉中,她丹田处的虚浮空间,一直无形的存在,此时里面却是浮动起了一把小斧头。 小斧头像极了盘古斧,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光彩。 是十方神器之一,难道她的随时空间是一把神器铸成? 一墙之隔的声音,将近了…… 南书儿在眩晕中,犹如被操控的伸出手,手浮动在半空,然而,空间那把浮动的小斧头,缓缓的落在她掌心处,握住! 南书儿眨了眨眼,看着掌心处的盘古斧,脑袋有一丝的眩晕和剧痛,她握紧了一瞬,眼眸抬起。 头顶是皎洁的月光,树木撒下层层黑影,墙很高…… 还有她的柳儿,还在墙上。 “柳儿。”南书儿温凉的眼底,有喜色,这种喜色很淡,似乎还没有消化她怎么恢复了光明,也觉得这一刻发生的事情,太过于虚幻,不知道此刻是不是在梦中。 下一刻,她却是直接坠入恶梦般的震碎了眼底的喜色。 她眨了眨眼,认真的去看墙上的柳儿,她一动不动的挂在那里,有一串串的血从她唇角掉落。 南书儿一眨不眨的看着,看着她缓缓,却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抬头,唇角的血涌满了脖子,她却是扯出了一个凄惨之极的笑容! “主子……我先走了,你不要把我丟掉……啊!” 最后一声似叹气,消逝在风中。 南书儿把人从墙上抱下来时,看到的就是柳儿小小的肚子上,插了一共二十三根箭,整整二十三根! “人在这里,快给我拿住,不要给她跑了。” 来人正是当初在国师府们,天朝军兵驻站的将领。 当初赢明阳虽然退一步,妥协不杀南书儿,可在囚禁南书儿终身这件事上,却是提了要求,南书儿囚禁的监狱,必须由天朝军兵与明莱官府一同监管,为的就是防止她逃跑。 此时他一脸凶神恶煞的盯着南书儿,像是在用眼神说,杀了他们公主,既然还想逃,简直是做梦。 南书儿看着到眼前几米外的人,单膝抱着柳儿,抬头看着他,冷静如魔鬼般魅惑的嗓音:“这是你射的?” 那个将领很年轻,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一双眉目满是狷狂之色:“是又怎么样,本将最拿手的就是箭术,这个女人内赃最多能射二十支箭,而本将却是分毫不偏差的射中了内脏,一共二十三根哦。” 南书儿抬手把人轻放在地上,轻声摸了摸脸:“不丢下你了,等我回来抱你离开!” 那个将领听了南书儿的话,嗤笑一声,却是退后一步,挥手大声道:“快给我上,今日这么难得的机会,刚好杀死她,以慰公主在天之灵。” 南书儿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明明是孤身一人,却似带着千军万马之势,朝他们靠近。 他们面面相觑,一步一步后踢,拉弓上弦。 那个将领火了,恼怒的吼道:“不许退,现在,立刻,马上把这个女人射死。” “公主尸骨未寒,杀了这个女人,一切来得及的。” 第五百九十七章:她的疯魔 在天朝军兵中,所有军人,对皇室成员,都有极高的信仰尊崇,这并非常见的畏惧尊敬。 那是血液里流淌的信仰。 将领的话,无疑是一道道带血的蛊惑,迷乱了他们的神智。 他们天朝的公主,被这个女人杀了。 他们的公主死了,这个女人怎么可以独活? 南书儿的身手从未如此轻盈灵活,飞身而起,将人踢翻在地,顺手又掐死了几个人,她捡了一把弓箭,回头看向那一头的人。 这个女人的身手,太快了,犹如鬼魅,哪方的人被她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逼得退了又退,即使是夜色下,也难掩脸上的惊骇。 见她看过来,那双清冷又明亮的眼神,却是比任何星辰还要亮。 天朝将领瞳孔一缩,不知道是惊,还是怒:“你没有瞎!” 南书儿拿着弓,月色下,身姿高挑,浑身散发的气质,根本不需要那张可同日月争辉的脸,单是一个睥睨的侧身,足够风华摄人心魄。 “我即使是瞎了,杀你这条疯狗,足够。”她弯唇,一抹浅浅冷笑从唇角渗出。 “呵呵,你是在做梦吧!”天朝将领可笑嘲弄的看着她,目光在扫过的地上的柳儿时,眼底还有得意,不屑,仇恨! 南书儿蹲下身子,整理了箭羽,放在一个箭桶子上,才背着站了起来。 对方的弓箭已经上满,却迟迟没有拉弓,此时她站起来,一触即发的射出。 南书儿跳跃而起,裙摆旋转,很轻松的避开了。 她伸手抽出身后的箭羽,对方明显有人一怔的后退,不可思议的瞪着她的动作。 十根? 这个女人是疯了,还是猖狂到了头? 南书儿举着弓,扫过所有人,最后对准挡在那个将领面前的人身上,红唇淡淡轻启:“我只要他的人头,你们若是让开,可以不死。” 天朝将领顷刻红了眼眶:“你少挑拨离间,临阵脱逃,可是死罪。” 南书儿冷笑:“他们不用逃,站在一旁看着就好。” 天朝将领懒得跟她起口舌之争,愤怒的朝其他人命令道: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这个女人,给公主报仇,这是大功,可论侯爵的大功!” 其他人顿时握着的弓箭更有力了一些,目光坚定不移的盯着她。 南书儿呵的轻声一笑,笑声弥漫在夜色中,带着几分愁寥。 然而,那么轻然松散的气氛,当她举起弓箭时,卷起的却是千层杀气,凶猛扑面而来。 他们举着的弓箭的手有一瞬的僵直,瞳孔瞪大,然后看到那一排箭羽从她手里的弓飞出,速度快的像是瞬移到眼前。 十支箭,十个人倒在地上。 “天,这个女人什么箭术,十里穿杨也不过如此!” “这根本不是箭术,这是妖术,怎么可能!” “死了,都死了。”有人去踢地上的人,一边后退,一边颤抖的出声。 天朝的将领脸色难看的看着地上的人,他刚刚还得意洋洋炫耀,说他箭术了得,结果这个人,却露这样一手,震慑众人。 一阵风吹来,卷起衣袍,将女子的发带吹的落落飞舞,三千青丝极致的黑,沾上那艳色的唇,又是极致的艳,眉目浅淡,几分冷酷利落! 对于众人的震慑,她似是麻木,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那张倾城清绝的脸,是惊心动魄的平静。 她随手,却是又上满了一排弓箭,对着他们,抬了抬下巴,这下众人彻底看清她的脸了,美的天地暗色。 “让开!”她说,那么熟悉的一句话:“我只要他一个人的人头!” 这次,众人齐齐后退,面面相觑,拉弓的手有一瞬的虚软无力。 天朝将领左顾右盼,监狱的后围墙之外,是荒郊野外,他只要绕过一圈,把前面明莱的军兵引过来,就可以制服这个女人! 想到这里,他丝毫没有一丝落荒而逃的羞耻心,转身就要走。 南书儿是何等的锐利,倘若,在她要杀一个人时,在动杀心那一刻,她就已经把所有路都想透彻了。 眼见他要跑,她飞身而起,弓箭在她手中脱落,又是十个人倒地。 天朝将领感受到身后杀气弥漫而来,让他的背脊寒到了脚底。 下一刻,眼前黑影遮下,他刹住脚步,迎风飞扬的女子,弓箭稳稳扣在手中,那一瞬,他的脑海有一个词:大将之风! 随着这个词的闪现,她的声音伴随着风荡起:“赢明阳让你守着我,找到机会把我杀了?” 南书儿的死罪已经赫免,除非她再做出什么目无王法的事,不然,在监狱中,谁也没有理由杀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天朝将领想也不想的矢口否认。 “是吗?”南书儿身形不动:“你不承认没有关系,相信赢明阳定然会很喜欢我给他送的这份大礼。” “什么大礼?”她的话太过于诡异危险,天朝将领忍不住接声问道。 南书儿缓缓勾唇,浅浅笑意:“你的人头啊!” 天朝将领僵住在原地,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眼前的女人一箭一箭逼来,逼的他退无可退,眼前是利刃罡风,箭头横飞,而他稍稍一动,就是死劫难逃。 终于,她走到了面前,却是一把将弓箭扣在手中,那种流畅,令人目眩眩晕,下一刻却是狠狠朝他脑袋砸来。 天朝将领是被她的高超无人能挡的箭术弄得不敢动弹,却是没有想到,她压根就没有想过用箭术杀他。 在脑袋懵圈一瞬后,天朝将领立刻警醒的反应过来,抽出腰间的剑,反手就要和她搏斗! 然而,南书儿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用箭术杀他,自然从始至终脑海里已经有对他死亡的看法! 她眼疾手快的打掉他的剑,手中的铜弓再次狠狠砸想他的脑袋,这次用的力气,让他的脑浆一下喷涌而出。 那群军兵惶恐的举着弓箭,朝她射准。 南书儿却是恍若未闻,一下一下砸的愈发的用力,不过一会儿功夫, 天朝将领的脑袋已经全是血窟窿,而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每一次砸的地方都不同,后脑勺之后,眼睛,鼻梁,下颔…… 第五百九十八章:看她如何令天下风云变色 “她疯了,快射死她。”有人高呼一声,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整排的箭羽漱漱朝她飞去。 南书儿抓着天朝将领的衣领,朝前面扫去,那些箭羽纷纷没入他的身体里。 军兵们有一瞬的呆涕,不明白怎么全部射了上首,动作也停缓了! 奇迹的事情,那个天朝将领身中数箭,脑袋都被砸爆了,却还有奄奄一口气,他们分明看见了起伏的胸膛,却是没有一丝声音传来。 这一幕太过于诡异,那些人齐齐怔住了! 南书儿的确是故意留着他一口气,将他丟在地上,捡起地上的剑,当着他瞪圆的眼睛,朝他脖颈挥去,一抹红溅出,三尺一地。 …… 前辰王妃逃了! 这个消息卷席朝野,皇帝有心瞒住,却是架不住人心惶惶。 “听现场的人说,南氏只杀一个天朝将领,因为她的奴婢被杀害……” “一弓十箭,还能达到十里穿杨的杀人速度,可见南氏的武功之高。” “南氏原本可以直接一箭杀了天朝将领,却是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将他折磨至死,不但如此,她还带走了他的人头,着实可怕啊。” …… 慕容皇身心俱疲的从早朝下来后,便谁也不见,派人去国师府请了玄冥过来! “如今南氏不知所踪,国师,这可如何是好?”慕容皇忧心忡忡的开口,鬓角似有白发闪烁。 玄冥闭了闭眼:“他们把她的婢女杀了?” 慕容皇不明白他怎么提了这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一五一十的交代:“据说,是她的婢女带了一群武功高强的暗卫,想要把南氏救走……却是在半道上,被天朝将领截住了人,这个婢女当时在高墙上, 他拿了弓箭……” 过到这儿,他一顿,神态有一瞬的变化,又若无其事的说: “这个天朝将领因为赢公主的死,一直怀恨在心,所以在一箭射死南氏的婢女后,一连又射了二十多箭,事后跟南氏炫耀……” 他叹了一口气:“赢公主的死,他们天朝国一直耿耿于怀,这种做法倒是能理解。” 他的话说话,才发现玄冥闭着的眼睛不曾睁开,而且气息不太对,他试探的出声:“国师……觉得那里不对?” 刚刚还闭着的人,霎时睁开眼睛,那双如霁风月的眼眸,此时竟是染上少许凌厉,淡色的薄唇抿起。 即使是一向不看人脸色慕容皇都知道,这是生气动怒了。 “国师……有什么问题吗?”堂堂一介皇主,却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提心吊胆,慕容皇却是做的理所当然。 玄冥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语气稍淡:“南书儿在去天朝国的路上!” 慕容皇震惊的看着他:“怎么……她还想干什么?” “找赢明阳!”玄冥看着他:“递交她割下的那颗人头!” 慕容皇又是一怔:“她这样做……”顿了一下,他瞪大眼睛:“难道还想因为一个婢女的死,杀了一个将领不够,还想恶心恶心赢皇?” “不!”玄冥的语气,分明还是那样的浅淡明朗,不知为何,慕容皇却觉得不同了,像是夹着冰刃。 “死了一个将领,如何能抵消样柳儿的死。” …… 玄冥离开了,慕容皇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回过神,他的脑海浮现着玄冥离开前说的话。 玄冥:“南书儿,她绝对有让天下风云变色的能耐。” 慕容皇:“国师大人,这是你预测?” 多么荒唐的预测,一个女人,手无兵权,如何能让天地风云变色!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和楚皇那点交情吗? 慕容皇第一次觉得国师的话,有无神论者的可笑。 玄冥却是摇了摇头,“我若说我无法预测她的一切,从前过往,现在未来,陛下可觉得我的话还是荒唐?” 慕容皇惊悚的看着他:“她是妖女!” 玄冥还是摇头:“她只是变数,天地间的变数,唯有阻挡,不可预测!” “可……她拿什么让天地风云变色!” “能耐!” 慕容皇一直没明白,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还找了人过来探讨。 其中以南袁绍,还被他单独留在了御书房! “南相,你可以同朕说说,南书儿是你的女儿,她的一身武功从那里来?”慕容皇和颜悦色,又郑重其事的问。 南袁绍满腹郁结,脸色难看:“微臣不敢欺瞒圣上,臣对她一身神秘的武功,一无所知。” 慕容皇料到会是这个回答,南书儿很聪明,在她还是他儿媳时,他就很欣赏,那是一种慧眼识珠的欣赏,如今也没有多生气,又问道:“……那这个杨柳儿,什么时候进的丞相府?” 南袁绍心中惊然,面对帝王查户口,他还是有几分惧怕,带着十二分谨慎的说:“微臣不清楚,若是陛下需要,微臣回去问一下府中管家。” “不过……微臣隐约记得,这个杨柳儿并非是府中分配给她的丫鬟,而是她自己带进府,说要杨柳儿服侍她。一个丫鬟,没有人会拒绝。” 慕容皇早就料到了,又问:“那你大概记得是那一年吗?或者可以这么说,她是在性情大变后,做出这个举动,还是之前?” 这句话提醒了南袁绍,他想也不想的出声:“在她性情大变之后!” 慕容皇点了点头,又问:“那你知道,她以前和谁有牵扯吗?”顿了一下,他又道:“楚皇长孙锦年除外。” 他要查,查出这个女人,手中有什么能耐,能让国师大人断定有风云变色的能力! 南袁绍摇头:“微臣对她的了解甚少……”抬头悄悄看了一眼慕容皇,“现在她逃亡在外,也没有回府的意思。” 竟撇的清清楚楚,慕容皇心知肚明,也不挑破的嗯了一声,命他可以退下了,又宣了太子和辰王上来。 一时间,朝堂风云欲来,却也是半紧半松,南书儿无非是一个女人,再如何也只是武功高了一些,箭术了得,他们都相信,她终有一天会落在朝廷追踪的官兵手里。 第五百九十九章:她的百炼成钢 然而,朝堂的官兵也不过出任务几天,连南书儿的下落还没有摸到,天朝的战贴却是已递到明莱城中。 这个消息无疑是惊天动地。 明莱皇宫中,慕容皇手里捏着的正是天朝快马加鞭递来的战书,赫然写着誓不罢休。 “啪!”战书掉落在地,冲击太大,慕容皇脑袋眩晕的摇摇欲坠。 他知道南书儿带着天朝将领的人头,去找赢皇了,可是,他也休书一封,将事情原委解释了,并且再三保证会给赢皇一个交代。 当时他还胸有成竹,因为他相信,赢明阳绝对不会意气用事,再愤怒,也不过是像上次威胁一番,更何况惹怒他的是南书儿,两国如何也有回旋的余地。 可怎么会…… “快宣国师进宫……”皇帝从喉咙怒吼出声,身子又是一喘,不等人出来,他已经站了起来:“快抬朕去国师府!” 慕容皇的速度很快,玄冥还是在院子里,见到他进来毫不意外,并没有惶恐的行礼,只是抬手,淡淡出声:“陛下!” 慕容皇摆手,在他对面坐下后,迫不及待的把手中的战书递了过去:“国师你看看,发生大事了。” 玄冥接了过去,一目十行,至始至终,他的神情都没有任何变化,眼眸的流动是行云流水的安静。 “国师……”慕容皇急的唇角都冒泡了,了可对面的男人,那里是你急就能明白的? 玄冥放下折子信书,沉默的垂着眸光,慕容皇实在忍不住,开口道:“要不,我们再派出信使,前去同天朝赢皇解释一下?” 玄冥抬眸看向他:“没有用!南书儿既然故意激怒了他,让他愤怒成这样,定然是下了狠手段,你的解释,已经晚了!” 慕容皇瞪大眼睛,怪不得怪不得,他说怎么会……原来是她……:“她怎么敢?怎么敢?” 愤怒,生气,甚至想掐死人的冲动,一口血涌上心头,慕容皇从来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 玄冥瞥了他一眼,很淡的眼色,“我说过,柳儿的死,她不会善罢甘休!” 慕容皇扶着桌子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冷冷沉沉的声音问:“难道这就是国师说的,她的手段,最后王牌?” 让天下风云色变的王牌? 玄冥没有看他,目光落在院子里的树丫上,“这只是她的手段,并非最后王牌,因为她自己就是王牌,只要她愿意,一切皆有可能。” 慕容皇想,这天底下,能得玄冥这样的一声评价,目前也只有一个南书儿了! 到底,还是泄气一般,慕容皇铮铮大眼的问:“国师,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 “不如何,让她出气!”玄冥说。 慕容皇吃怔了,当真奈何不了她了? 似乎了透他的心思,玄冥淡淡闭上了眼睛:“我们要知道她是什么心思,才有办法。” 天下之大,浮诛一个人不容易。 而她终会现身,到时,他就可以还天下一个平静。 赢明阳出兵的速度很快,几乎是来势汹汹的踏破了明莱三个城门,让原本安静的天下,瞬间烽火硝烟,战火滚滚。 明莱国,以殷慕白为首的一群武将,迅速展开了全面对策。 …… 时隔一年多,长孙锦年再次见到那个女人字迹,眸光晦涩,一度泣不成声。 明明是那么强大的一个女人,她有袖手乾坤,武功高强,计谋高超。 可这一年里,她经历了什么,她不提,他也没有问,可她的事,已经是天下皆知。 夫君惨被夺,离了心,欲休她出门,当时瞎了眼的她,面对天下众多话头,是如何过来的? 赢明月死了,她被众多口舌逼着认罪,被侩子手推上断头台,可是什么心情?是满不在乎的!他闭着眼都能想象,那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啊。 现在天下皆知,她杀了天朝的将领,惹怒了天朝赢皇,面对是漫天漫地的追杀,她一定是习惯了风餐露宿,夜色杀戮。 “求?”长孙锦年触摸上纸上的字迹,声音苦涩:“这楚国的江山,是你捧着送到我手中,为了你,断送这天下河山有何不可?”更何况只是走个过场。 长孙锦年长长久久的看了一遍一遍信上的内容,一遍一遍的临摹她的字迹,最后才收进盒子里。 若说天朝的军兵攻打,有迹可寻,至少人家提前下了战书,可楚国的军兵,却是连声都不声,直接强悍的兵临城下,让不少人大跌眼镜,纷纷嘀咕这楚皇的行事作风,还真是另类。 长孙锦年这还是跟南书儿学的,如今也算是学以致用,想让她看看,曾经相伴的路,没有人忘记。 慕容皇早就防范着楚军会卷土重来,可在这个时候,明莱国又如何能抵挡的住,所幸他们并没有直接攻城,而是围了明莱边界。 在慕容皇一边稳住民心,一边心急如焚继续敲打玄冥,希望他能出个决策解决时,北斗边界又出现了动乱,这个动乱还并非以前的小骚扰,而是直接控制了北斗城,扼杀封住了城门,将人隔绝在外。 如此强盗的行径,终于让慕容皇气的病倒了。 金飞这个人,他一直都知道是一个刺头,也在想办法除掉,奈何他不但占了了地理的优势,还在短短时间里发展到了兵强马壮的地步,除非伤筋动骨,动摇社稷根本,不然他这个皇帝还真奈何不了金飞这个小国! 现在金飞出动兵力横插一角,虽然还没有实质性的伤亡,国土分割,可民众哗然,隐隐有破国之相,明莱国一片风雨欲来。 明莱的四面楚歌,三方夹击,前所未有。 慕容皇见到玄冥进来,虚弱咳了起来,慕容天连忙把他扶了起来,听到他虚声开口:“国师……这就是你所说的天下风云变色吗?” 玄冥坐在轮椅上,没有回答他的话,神情淡漠的,却也淡漠的凝重! 慕容皇已经苦笑出了声:“果然是令天下风云变色啊。”顿了一下,他又道:“不过这也怪不得朕质疑国师的话,说出去,又有几人相信,她有这等能耐?” 第六百章:登天之路 这等能耐…… “陛下不是一直在找那个人吗?”玄冥的轮椅停靠在床头距离几米的位置,不远不近。 “国师是说当初助金飞破国而立的那个神秘男子?”慕容皇在慕容天的服侍下,喝了一口水,脸色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 其他人皆是惊然的看向玄冥。 皇帝为了找到那个人,不惜恕了端木熙不死,还扶持他找人,可见真是极其重要的人。 而那个神秘男子,他们虽然没有见过,却是有所耳闻的。 可以说,北斗失足一事,全部来自他一人的掌控。 这是有多震撼的能力? 毫不夸张的说,比起天下人知道玄冥国师有通天本事,那么这位神秘的男人,在他们眼里,却是有丝毫不逊色玄冥的颠覆乾坤之术。 玄冥是天道中人,他做的一切事情,皆是顺应天道,而这个神秘男人,更像无所不能的操控者,甚至是逆天而行,瞒天过海,让整个明莱吃瘪还无可奈何。 “不错,正是他。”玄冥答道,眼底还有微妙的光芒,他人不能窥破。 “难道……他又出现了?金飞这是受了他的指使?”慕容皇一联想,整张脸瞬间难看! 他早该想到,现在的金飞,已经是一个小国国王,两国也算相安无事,根本犯不着这样惹怒他们明莱国。 “不是。”玄冥的神色平静,看着他:“金飞不受任何人指使,这是他甘之如饴的做法,如同在千里之外,兵临城下的楚皇。” “什么……”慕容皇震惊的瞪大眼睛,一旁的慕容天上前给他拍胸口,他闷着一口气,半天吐不出来! 下面的人皆是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慕容天安抚好了慕容皇,才抬起头,看向玄冥:“国师大人的意思,金飞背后的人是神秘人,而神秘人和南书儿有关。” 其他人本来还云里雾里,听了慕容天的话,又是炸开了锅,议论开了! “这神秘男子和南氏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神秘男子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让楚皇和金飞两国君王,两肋插刀?” “金飞,倒是好理解,毕竟他的小国,是神秘男子一手扶持的,可这楚皇,是半分 无法理解了,看来这神秘男子的来头不小啊。” “不过,这南氏既然和神秘男子有关系,这有一身武功也就不奇怪了。” 南袁绍正是在他们上首低着头,听到最后一句,脸上的肌肉猛烈的抽了抽。 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身上竟然有这样的惊天秘密,他竟然一无所知,这些人的话是无心吐露,可听在南袁绍耳朵里,却是刺耳了。 “那能否问国师,这南氏和神秘男子是什么关系?”有一位大臣擅自站了出来,询问道。 其他人皆是盯着玄冥,在很多事情上,他们都知道天道中人,越是修为高之,能知天下事。 可他们也懂一句话,天机不可泄露。 如今这不算天机…… 玄冥的眸光扫向所有人,最后对上慕容皇明亮铮铮的视线,手指轻佛袖口,淡淡开口:“神秘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南书儿!” 正是南书儿!!! 寝殿中,倒抽声此起彼伏,却是没有一个人开口! 最后还是慕容辰先开的口,冰冷的声音:“国师大人莫开玩笑,南书儿纵然有一身武功,可她毕竟是女子之身,有何能耐做这些。” 南袁绍抹着冷汗,斩钉截铁的出声:“不错,微臣对小女的了解甚少,却是可以断定,她绝无可能是那位神秘男子。” 当然要否认到底。 虽然在发生赢明月死亡的事情,慕容皇饶恕南家不受牵连,可南袁绍还不会傻傻的以为真的没有关系。 如今若是再出来一个神秘男子是南书儿,这不是表示那个神秘男子所做的一切,犯的一切罪状,皆是南书儿所为? 如果是这样,南家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慕容皇却是抬手,让其他人安静,才凝神看着玄冥,重声沉沉:“国师大人何以见得?” 南袁绍呼吸一凛,注视着玄冥。 慕容辰也不明白这一刻是什么心情,觉得心脏有一块空了,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玄冥微抬下巴,似叹息从唇角溢出,他道:“神秘男子就是南书儿,金飞做到如今的位置,就是她扶持的,现在南书儿有难,他自然是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 如此笃定的语气,就是南袁绍都失声无法反驳了。 慕容皇:“这个金飞,他想干什么?” 玄冥的眸光有什么划过,稍纵即逝,却是直白脱口而出:“他这是要为南书儿扑汤蹈火,万死不辞了!” 玄冥这句话,并非空白而来,他今日的卦算心得,正是这句话。 不可思议,可那个女人的确有如此俘获人心的本事。 众人怔怔,目瞪口呆。 气氛诡异极了,不可思议吗? 的确如此!可如此不可思议的话,从玄冥口中说话,却是半点做不得假的,因为这个男人最不屑的就是如此。 慕容皇半天后,才抬起混浊的眸光:“楚皇呢?她和楚皇又有什么交情?” 神秘男子做的事情,慕容皇一清二楚,这本不是什么秘密,唯一的秘密就是这个神秘男子的身份,如今也道破是南书儿了! 可楚皇呢? 他又和南书儿有什么交情? 如今说来,是楚皇因为看上南书儿的皮相,没有人会相信了。 在他们这些置身权谋中心的人,从来不觉得有女人能祸国殃民,一些事情,不过愚昧的百姓,看到了躯壳的表面,粉饰的动情动心,其实真相往往比一切现实更残酷。 玄冥沉默了,这些事情,已经淹没在黄土白骨中,如今却因为这天下不得安宁,终要坦赤在人前。 玄冥的沉默并没有多久,他的眸光在一众隐晦焦急的视线下,流光转回,淡淡的声线,道的却是:“楚皇,原是楚国九子,长孙锦年!他在一年多前,能在九子夺嫡中顺利登基,正是南书儿开劈的登天之路。” 第六百零一章:她想如何? 金飞的破国而立,这里每一个人都有所耳闻,那个神秘男子,是如何在暗中操控,又如何一步一步毁了北斗端木家专横了百年的兵权! 而楚国一年前的九子夺嫡,他们当然也有所耳闻。 在他们站的位置,须知的正是天下事。 一年多前,楚老皇帝还没有退位,膝下皇子明刀暗箭的争夺有多激烈,他们也知道。 这个楚皇能登上皇位,看似波澜不惊,却是内有乾坤! 只是,谁能告诉他们,这又关南书儿什么事? 竟说楚国皇室这条登天之路,是南书儿一手计谋开劈的……他们不由联想到的是北斗失足一战,这个女人做的事。 胸口的热血沸腾,他们都一脸面红耳赤,眸光隐红的看着玄冥。 然而,玄冥却是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只是转移话题,也是说了此行的目的:“现在天下的局势,还未明朗,只能静待事情发展了。” 慕容皇眼底满是沧桑的问:“真的没有办法阻止她了吗?” 办法?有吗!肯定是有的! 只是…… 玄冥没有再说话,告辞了一声,就让人推着离开了。 玄冥的话,无疑是惊天炸药,所有人想的都是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强的本事,亦或者她还有多强的能耐没有展现出来? 这个想法无疑是一把火,在他们心中点燃后,越燃越旺。 对于那个女人,不能说是厌恶,也没有无冤无仇的恨意,只是单今日玄冥说出的两件事,都和她有关,足够他们心中屹立而起一股敬畏之心。 …… 其他人散去,寝殿里剩下父子三人! 慕容皇还在喃喃的发问:“南书儿,她到底想干什么?” 慕容辰的脸色还有没有缓过神的木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娶进门的妻子,多少次同进门庭,擦肩而过,却是有这么惊骇的能力。 慕容天最为镇定,听到慕容皇的话,顿了一下,立马出声:“国师大人说的静待其变,正是这个意思,看她想干什么!” 慕容皇却是摇头,几分沉重:“国师……可能也是没有办法啊。” 毕竟,玄冥一直对南书儿无法预测,连着她周遭的一切,有时都会出现变故,这种现象,怎么不令人恐惧? “这个柳儿,真的对她有这么重要吗?”慕容天忍不住回到原来的问题上,目光落到慕容辰身上。 慕容辰怔怔半响,才回神的开口:“在王府时,她对这个丫鬟一向很纵容……”觉得不对,他又思索的补充道:“其实,在她手里做事的人,那怕是东厢院一个扫地的丫鬟,待遇都不错。” 所以,这个很矛盾,联想到北斗失足,这个女人是如何夜袭军中血洗了几千人,又如何制造出炮火连天。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这难怪了……”慕容天怔怔道,见他们看向自己,才呼出一口气:“父皇可还记得当初金銮殿上,您和赢皇,还有文武百官对她审问时的情景?” 慕容皇和慕容辰没有出声,却是眸光幽深,显然是记得一清二楚。 “当初她被押上去时,还是一派的轻松慵懒神色,在听着所有人,以及许许多多有力的证据控诉时,神情皆是没有变化……”慕容天语顿了一下,“可在听到辰王府管家诸葛瑾在狱中自尽,却是一下变了脸色!” 确实是这样的,慕容辰和慕容皇皆是一脸恍惚的点头! “现在这样的局势,她也藏不了多久了,必然会出现。”慕容天笃定的语气。 “柳儿的死……”慕容皇接了他口中话,“她竟然引起这样的风浪,定然是要 天朝赢皇付出代价了。” 慕容天附和的点头,同时安慰道:“父皇你且放宽心,她现在的矛头指向赢皇,我们且看看吧。” 慕容皇唇角溢出几分苦笑,国中有此人,如何放宽心? …… 南书儿的确是要对赢明阳出手。 在天朝的军兵破了三层城门后,很快传出天朝皇宫起了大火,并且救火不及时,烧毁了一半的消息。 重点是,烧毁的一半,还是天朝最重要的政事重点,这可以说是一个国家机关最重要的地方,就这么烧的干干净净! 还在蓄意着滔天大火策划着打战的赢明阳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愤怒的连夜起兵,持续战火。 然而,因为时间仓促,面对的又是殷慕白这个战场神将,这一夜他们伤亡无数,一连退后,将原本占有的三个城池,如数奉还。 这一夜,南书儿终于出现了,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她穿的是女子装束,青色的流苏长裙,发丝用了一根玉珠簪束,剩下是墨色飞舞的长发。 “陛下,有人截了我军的去路。”前方的探哨极速来报,呼吸急促。 赢明阳穿着一身铠甲,因为没有上战杀人,姿容整洁,却因为失败一脸郁色,此时听到这话,顿时大怒:“是谁?无论是谁,都给朕杀过去。” “回禀陛下,夜黑看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是一个女子,带着一队人。” 赢明阳咬牙切齿道:“女人?她要干什么?” “拦了去路,属下特定来请示。” 赢明阳霍然骑马朝前踏去:“朕倒是要看看那个女人,这么不知死活。” 最近他就是烦透了女人。 赢明阳在士兵的拥护下,到了一处空旷四通八达的山地上,这里是明莱边界,再过不远的路,就是天朝边界,以往这里都扎营着各国的军队,此时因为明莱和天朝起了战争那些军队自然撤的撤,跑的跑。 即将破晓的天,还是很黑,却又有一些清晰能视,不远处的山坡上,停着一队人,为首的一眼便知是女人,因为她纤细的身姿,迎风飞舞的黑发。 “哼,不过是十几个人,还敢挡道,直接杀过去不就得了。”赢明阳今天打了败仗,又因为年轻气盛,心头正窝着一把火,此时就差抽出刀子上前将人砍了泄火。 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一个小将领着一对人,朝山坡冲去。 第六百零二章:她在逼他 赢明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领,带的一队兵,是如何在对方刀下如草芥的被斩杀,那是比之屠杀还快的速度。 “你是谁?”赢明阳阴毒的视线,盯着前面的人,他的身前已经挡了无数军兵! 南书儿没有要任何出声的意思,来这里,似乎只是为了打一个照面,她来的无形无踪,离去时亦如乘风。 赢明阳回到军中,脑海思索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才猛然想起来是谁! “南书儿!”他咬牙切齿道,眼底迸发的全是恨意。 怎么不恨,这个女人到了天朝,送了那颗人头后,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让他好不容易压制住的叔父,突然有了异动。 这让他怎么能容忍,顿时一举将叔父控制,连日带兵攻打明莱国。 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真是够阴险狡诈,竟然在他身后放马后炮,火烧天朝皇宫。 现在她又想干什么? 正想着,一个副将撩开帐帘急急走了进来,单膝跪下:“陛下,宰辅来信,让陛下速速回朝。”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赢明阳心头就一阵火大,猛的一拍桌子:“他们是死的吗?拿着国家俸禄,竟然连皇宫政事重地被烧了,都捉不到人!” 副将知道赢明阳吃了败仗此时正是不服气的时候,可他没有办法,宰辅的信已经提了,务必要陛下速速回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政事重点被烧毁,一同烧毁的还有皇书和要折,必须要陛下回去才能处理。”副将的话真的没有一丝夸张,政事要地被烧毁的干干净净,这并不是任何金钱能弥补的。 赢明阳暗捏着拳头,道了一声可恶,快步出了帐篷,牵着马就要离开。 副将想劝他,最后还是在他杀气腾腾的目光中闭上了嘴巴。 他们本来就一天两夜未休,此时赢明阳又要马不停蹄的赶回去,时间仓促,一群人气色奄奄的追了上去。 此时天已经大亮,赢明阳的马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身后的副将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跟丢了,暗道糟糕不好,踢马追了上去。 赢明阳心头憋着一把火,全拿胯下的马撒气,一路疾驰飞奔,忽而马失前蹄,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在地上翻滚了一瞬,他立马翻身而起,肩膀上已经明晃晃落下一把刀。 天朝皇帝失踪了! 这个消息,丝毫不比天朝败阵明莱国来的差,可谓是狂风暴雨的卷席天下。 明莱皇宫中! “赢皇既然失踪……他竟然失踪了,你们说,是不是她劫持了人?”慕容皇的身体已经好了一些,此时坐在龙椅上,激动不已的开口。 这并非什么好消息,他的激动,只是因为事情来得毫无预兆,谁会想到,一国君主,万人拥护左右,竟然说被劫持就被劫持了呢? 下面的人皆是凝重的沉默了。 “如今就是天朝那边的人,都在竭力查找,却是毫无消息。”有人出声! “可不是把他们急死了,他们大概也猜到是南氏的手笔,却是毫无头绪她想干什么,自然不知道去那里要人。” 听到这句,慕容天的脸色一变,目光朝南袁绍看去:“快了,他们天朝很快就会跟我们明莱国要人了。” 所有人跟着他的视线,落到南袁绍身上,胸口齐齐一跳。 南袁绍脸色难看,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微臣请辞!” 在天朝眼里,南书儿出自南家,他们要南书儿交出人,只能逼迫南家,南袁绍如此请辞,不可谓情义两全啊! 可慕容皇怎么会答应? 先不说辞了南袁绍,这场战事就能避免,天朝就不会针对明莱国? 就是说,他如今顶着南书儿父亲的名头,慕容皇也不会辞退他,不管他们的父女情分有多糟糕,可联想到柳儿的死,让南书儿这么愤怒,他们就有理由留着南袁绍,以备不时之需,更何况,南袁绍现在的职位,若 是没有明显的过错,也不能轻易动摇。 “事到如今,南相就不要再添乱了。”慕容皇四斤拔千两的摆手,示意他起来,眉宇皆是疲惫倦怠。 南袁绍起身,新的一轮讨论又开始了,到最后也没有争论出个所以然。 所有人退了出去,慕容皇才让人去偏殿把来了不久,却在隔壁候着的玄冥请过来。 “国师,她现在是什么心思?”问出这句话时,慕容皇先苦笑出了声,他这才记起来玄冥预测不出南书儿的心理。 不过,就算不能料事如神的预测出,却还是能从她的行事痕迹推断。 玄冥已经知道天朝皇帝失踪的事情了,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疑点,就是她的手笔。 见玄冥沉默不语,慕容皇试探的问:“话说……南书儿不会直接把人杀了吧?” 想到这里,慕容皇的胸口一跳,连天朝皇帝都敢杀?可能吗? 然而,对于这个女人的过往行径,还真的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会!”玄冥不能感知南书儿,却还是知道天朝的紫微星并没有坠落。 慕容皇暗松了一口气,若是真的把人杀了,这天朝和明莱怕是要世代结怨,年年烽火连天了。 “不过,她也不会轻易放人。”玄冥补充的开口。 慕容皇叹了一口气:“她这求的是什么?” 他随口的一句话,玄冥却是抬眸看着他,眸光深邃,波涛暗涌! 求的是什么? 他的脑海浮现出的,赫然是她当初说的话。 “你知道瞎了是什么感受吗?” “不是拿手遮住了眼睛!” “就像你在一个黑洞里,怎么摸,怎么撞,怎么走,都看不到一丝光亮。” “你知道为什么我在知道自己瞎了之后,还能这么镇静自若,毫无不适应吗?” “因为,我一直没有打算活的有多长久,亦或者随时死去,我都是愿意的。”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死。” “可是,你要知道,我活着,或许还有更多的灾难来临,你能挡一次,不可能次次迎刃而解。” “她在逼我罢了!”良久的良久,玄冥吐出这句话,竟什么都没有再说,推着轮椅转身离去。 第六百零三章:天朝的战书 明莱国再次接到天朝递来的战书,是来自天朝宰辅的亲笔。 果然如慕容天所说,他们真的逼明莱要人,而且是举国兵力出战,不过半个月便会兵临城下。 即使早有准备,在接到这封战书时,慕容皇还是惊的晕了过去。 慕容天这次不用等慕容皇醒来,就让人去国师府请了玄冥,却是没有想到,玄冥并不在府中,追问下才知道出门几日了。 第二日的早朝上,毫无意外,朝堂上又是一场口飞横沫! “现在怎么办?我们连南氏的去路都不知道,如何交出天朝赢皇?” “此言差矣,别说我们不知道南书儿去了那里,他们连人是不是南书儿掳走的还不知,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拿我们明莱开刷,这是什么道理!” 这句话下来,那些刚刚还叫嚷嚷的朝臣,齐齐顿住了嘴巴。 确实去如此,他们天朝都没有证据指认是南书儿劫持的人,又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跟他们明莱要人,他们明莱又为什么委曲求全? 可摆在眼前,人家强硬出兵了,所以战或不战已经迫在眉睫! 这样想着,有人出声道:“这也不怪天朝怀疑南氏, 听说在赢皇败兵当日,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一个女人带着一支队伍,女人的容貌虽然看不清楚,可他们屠杀的手段,这天底下,却是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北斗失足一战,南书儿‘丰功伟绩’的过往,以及那骇然悚然的手段已经传出朝野,民间虽然没有人知情,可朝野上下却无一不震耳欲聋。 事情传的这么凶猛,天朝自然知道一些风声! 而且,敢和天朝皇帝作对的女人,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了。 最后讨论来讨论去,还是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慕容皇今天休朝,是太子慕容皇还有辰王慕容辰代替主持的早朝,听着下面的议论纷纷,脸色分外的凝重。 散朝后,他们一同前往皇帝的寝宫,见了慕容皇! “难道这就是南书儿的目的?逼得天朝和明莱不得不开战?”开口的是慕容辰,此时他冰冷的容颜,带着前所未见的凝重。 “是啊,她先是烧了天朝皇宫,再后劫持了赢皇,天朝大国怎么能容忍,势必对明莱开战……我只是好奇,她接下来要做什么。”慕容天英俊的面容,一片沉重:“倘若是为了柳儿报仇,杀一个帝王,她敢吗?” 敢吗?赢明阳现在还活着吗? “我猜定然是活着的,以南书儿雷厉风行的手段,倘若真的要一个人死,绝对是干脆利落,这个时候天朝应该已经收到尸体了。”慕容辰道。 慕容天也觉得有道理,附和的开口:“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就是她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有目的,定然很快就会现身,我们不妨再等一等。” 慕容皇一句话都没有开口,事实上,在听到玄冥离开府中已经几天了这个消息,他就吃不下饭了,这么久以来,他的底气,有一部分从玄冥身上来,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只要秉职做一个明君,无论遇到任何问题,玄冥都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现在正是国难当头的时候,玄冥去了那里? 这场战争,胜负又会如何?他一无所知! “人派出去了吗?”皇帝苍老的出声,伴随着浅浅的咳嗦。 慕容天顿时拿起一旁的锦帕递了过去,这才点了点头:“派出去找了,不过还没有消息传来。” 这个女人的本事,从来就没有让他们失望过,那怕是皇室暗卫,怕也是要遇见刺头了。 皇帝:“传令下去,若是有她的消息,不要硬碰硬的动手,跟着就好,若是遇见为难时刻,还要护她性命无忧。” “父皇!”慕容天惊呼出声。 慕容辰也是看着他,眼底皆是惊惑不解。 皇帝叹了一口气,丝毫不开玩笑的语气:“我们不要与她为敌,保不准是下一个天朝皇帝的下场。” 慕容天和慕容辰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见变化莫测的暗涌。 天朝是强国中的大国,赢明阳登基到现在,不敢说坐稳朝政,却也是掌控了一些权利,虽然绝大部分的权利还落在宰辅手里,可宰辅却是真心向着赢明阳,假以时日,不过几年的时间,坐稳江山是指日可待的事。 然而,赢明月死了,她死的地方虽然是明莱国,还是约南书儿出来相会的时候,可经过查证核实,那天的杀手,跟南书儿一点关系都没有,全部来自天朝国。 倘若当时的赢明阳,不硬拿南书儿开刷,也不会有今天,弄的一身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不质疑,怎堪当明君? 赢明阳也是没有想到,随便拿捏一个女人出气,却是遇到了这样一个硬茬吧。 何止是硬茬呢,这简直是惊雷。 …… 玄冥离开,找的正是南书儿! 事实上,凭他的能耐,找到人是轻而易举,也只是赶路的功夫,因为赢明阳是天子,他身上有紫微星平衡,他一观天象就知道大体位置。 南书儿看着轮椅上的男人,他带的人不多,只有一个推轮椅的少年。 少年见到她,先是露出一口白的出奇的牙齿,又转而复杂的收敛笑容,眼底有浓郁的担忧。 南书儿随性的勾唇笑了笑,慵懒的在一处山石坐了下来。 “辰……”少年脱口而出的话顿住,立马惊喜开口道:“南姐姐,你的眼睛,看的见了吗?” 即使是在并不明亮的夜色下,眼前这双熠熠生辉,丝毫不逊色空中星辰,此时她慵懒的眨眼间,也有逼人的流光溢彩划过,惊艳极了。 “嗯。”他乡遇故人,而南书儿此刻显然没有多余的心情,她的视线落在玄冥身上:“小弟弟,旁边有一处寺庙,我和你家主子有话说,很快!” 少年看了玄冥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的转身,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月色下,玄冥的神色竟是少了人前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多了一抹温润如玉,一双漆黑如水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问:“为什么?” 第六百零四章:福祸相依 南书儿却是答非所问的看着他:“你知道我的眼睛,为什么突然看的见了吗?” 玄冥看着她,眼底的温润徒然变的清冷,摇了摇头:“你的眼睛……怎么会看得见了?” 南书儿蹙了蹙眉,他果然不知? 十方神器的事情,这天底下知道的人不多,可却是有一个传闻,凡人得神器者,非富即是贵。 列如当初的西域国皇室,列如北斗掌权百年的端木家,再列如楚国皇室,还有雁城百年城主林家。 当然,还有鬼域地界的地狱之门,得到了,却是很聪明的拱手相让,因为他们很清楚,这种东西福祸相依,而他们地狱之门,根本不需要再多个这种祥却也是不详之物来镇宅,所以很干脆的让出。 “我恢复光明时,丹田处有一把类似盘古斧的小斧头。”南书儿还是选择了隐瞒那是她的随身空间化成,她觉得要搞清楚事情,这些线索已经够了。 要知道玄冥既然也在找这些东西,隐隐有守护者的行为,不可能一无所知。 果然,玄冥的目光一簇,里面似有火光,下一瞬已经满是平静的看着她:“现在,那把斧头在那里?” 南书儿想到她当时用手握住了,那种感觉不可能有假,可后来却奇怪的消失了……“我只握住了一瞬间,它就消失了。” 玄冥盯着她,很快垂下眼皮,陷入了沉默。 很快,玄冥抬起视线,目光扫过她的周身,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淡漠沉淀:“它,还在你的身体里。” 南书儿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她当然知道,因为那把斧头,似乎是她随时空间化成的,很不可思议,可的确如此。 “我知道。”南书儿试探的问:“它为什么会在我身体里,或者说,十方神器到底有什么秘密是世人不知道的?” 这天底下,若是连天道中人的关门弟子,未来的掌门人都不知道,或许没有人会知道了。 南书儿紧紧盯着男子秀美的容颜,他眼底有乾坤,有天下,竟是如此的清明如水。 “这是十方神器的选择,亦是你们的缘分。”玄冥回答的很简单:“十方神器坠落世间,就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威力,成了死物,只是神器到底是神器,原本就是天地孕育筑造的神物,那怕成了死物,却依旧自带灵气。” “所以才会有得神物,便是大富大贵之人,甚至有一些持着宝物身上的灵气转运,成就宏图霸业!” “可是……”玄冥的语气顿住,那么清朗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神器附庸在人体里,却是少见。” 其实他没有说,当神器会出现在人的体内,这完全可以确定,此人正是天地间,神器唯一的主人。 玄冥心底不是没有震惊,只是他批不出南书儿的命格,照她如今的行事作风,亦不知是福是祸…… 所以才选择了隐瞒这个事实。 南书儿没听出那里不对,这个答案和自己原先猜测的差不多,确实如此,设想,一个小斧头在人的丹田里浮现,虽然是隐形的形状,却已经足够骇人听闻。 不过,到了玄冥这里来,却成了少见? “你还见过谁有?”南书儿笃定的语气问道。 玄冥却是闭口不愿深谈了:“ 我来这里,是劝你放了赢明阳!” 提起这件事,南书儿的神情顿时染上一抹邪气:“你觉得可能吗?” 如此嚣张的话,别人怕早就气血上涌了,玄冥却是连眉头都未动一下的看着她:“南书儿,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南书儿笑了笑,“当然……是让这天下大乱。”停住,看着他:“玄冥,我跟你说过,你能解决一次,不可能次次解决,这一次,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就做无能无力。” 玄冥并没有意料中的生气,像是轻微的叹了一声息:“南书儿,如今你还不愿意跟我坦白吗?” 南书儿似一怔,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到令人窒息的容颜,那些过往已成云烟,又有什么可提起? “你不需要知道!”南书儿弯唇浅笑的出声,抬头看向头顶的夜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目的。” 玄冥随着她的视线,落在头顶的月朗星稀上,闻言看向她的侧颜,她扭头朝他看了过来,那么淡漠却丝毫不玩笑的一句话:“若是你能让我魂飞魄散,元神具灭,我想我会对你感激不尽。” 说完这句话,南书儿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决然离去,挺俏的身姿,犹如鬼魅的消失在夜空中。 少年回来时,山坡上空荡荡,只剩下玄冥一个人。 他也没有多问,推着车子往来时的路走,却听到玄冥出声:“回去见掌门师祖。” 玄冥的师父,是天道门中辈分还有修为最高的天道师祖,而掌门人是师祖的师弟。 “是,主子!”少年顿时拿出一把玉箫,吹响了声音,空旷的山野,阵阵箫声叠起。 南书儿已经走远,却还是能听到隐约的箫声,她敏锐的发现这种箫声不常见,回头驻足良久的看了过去。 那是玄冥停靠的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很快有一只展翅白色大鸟从天际飞来,快速均和的朝那个方向飞去。 之后,南书儿又停留了一会儿,看到那只白色大鸟再次出现在视线中,它的羽翼上面坐了两个人,不正是玄冥和那个少年,两个人都穿了白色的衣服,恰好和白色大鸟融成一团,倒是不会让人惊奇。 …… 大鸟一路疾驰飞行,玄冥坐在上面,目光落在飘渺的九洲地形上,手掌却是缓缓落在胸口上! 他的体内也有一把神器,是轩辕剑! 只是他从来没有动过要触碰的心思,因为他师父曾说,这把剑非特殊的时候,不能轻易触碰。 如今遇到了一个同样身怀神器的人,这有什么关联吗? 少年正左顾右盼,见他这个动作,以为是旧伤复发了,急声开口:“师兄,你没事吧?” 少年本是天道中人,随了玄冥出来,以主仆互称。 第六百零五章:天下大劫? “无事!”玄冥淡淡的瞌眸。 少年哦了一声,嘀咕一声:“南姐姐挺好的……怎么就……” 怎么就犯了这么大的错呢? 玄冥掀起眼皮,抬眸看向他:“错了就是错了,她本性就是如此。” 少年感觉有一些冷,抬手摸了摸肩膀:“我倒是觉得她本性不坏,只是一步错步步错!” 玄冥呵了一声,觉得这个师弟很可爱,却还是一脸严肃的纠正:“南书儿手里沾惹的血腥性命,可不是一步错步步错,而是她甘愿走的魔鬼道路。” 是啊,一个人若是知道反醒,在杀了第一个人的时候,往后的日日夜夜都会愧疚难过谴责中度过。 然而,南书儿这个女人,几乎是嗜杀成魔,少年甚至觉得,若是让这个女人喝人血,她也是顶着一张美艳倾城的姿容,懒洋洋一笑,一饮而尽。 “可……我还是挺喜欢她啊。”少年摸了摸头:“总觉得跟她混,很有安全感呢。” 玄冥的眼角似有一瞬的抽蓄,到底是忍不住出声打击:“你确定?” 少年啊的一声:“……” “你没有发现,跟她过分亲近的人,最后的一场……”原本只是想打击一下这个调皮好动的师弟,可话到嘴边才知道有多伤人,哪怕那个人没有在这里! “师兄你想说什么?”少年一脸迷惑的瞪着他,大鸟恰好在一处大山疾驰转弯,颠簸中他眯了眯因为风太大而不适应的眼睛,缓过气来才开口:“师兄说跟南姐姐过于亲近的人下场都怎么样?” 玄冥沉默的别过脸,正想找借口推辞,就听到少年炸呼的出声:“没有错,南无月先是成了痴傻儿,又溺水而亡,诸葛瑾也没什么关联,却是自杀了,那个她的丫鬟柳儿,脾气挺大的一个人,也死的那么惨……” 像发现什么悚人的事情,少年捂住嘴巴:“听说她母亲在生下她时就死了!” 玄冥看着他,没有出声,只是身上的气息有一些沉重。 他的脑海浮现出刚刚她说的话:“若是你能让我魂飞魄散,元神具灭,我想我会对你感激不尽。” 一个人活着太孤独,才会想要死去。 “不过,南袁绍怎么没有事?”在刚才还一副怕怕表情的少年,突然一拍脑袋,炸呼的问。 玄冥慢条斯理的瞥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和他搭话聊天的意思。 少年耷拉下手臂,纳闷道:“这不会不是亲生父亲吧。” 玄冥深呼吸一口气,“闭嘴,起风了!” 少年哦了一声,立马认真的坐好,乖乖的闭上嘴巴。 他们飞跃万里横山,白鸟在进入一片飘渺大山时,速度突然变的很缓慢,这是气流发生了变化,他的速度受到影响,同时受到影响的还有鸟背上的人,少年已经打坐护住心脉,平稳着呼吸。 玄冥依旧还是那个模样,气息没有任何变化,见少年如此吃力,他抬起掌心,对着他的胸口,少年感觉心脏好受了一下,抬起眼睛看见自家师兄面色不改的替他护法,脸色微红,有一丝羡慕的出声:“每次这个时候,才能知道师兄你有多牛逼!” 玄冥:“……” 两个人回门,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不过天道掌门却是第一个找了出来。 少年远远见到人,惊奇的看了旁边的玄冥一眼:“师兄,你的待遇什么时候又变?” 竟然能让掌门师父亲自迎接了? 玄冥瞥了他一眼:“少贫嘴!” 掌门到眼前,二话不说的看向玄冥:“玄冥,快跟叔父过来,师兄前几日已经料想你会归来,让叔父接到人,马上去见他。” 师祖向来不管世间事,这次竟然这么急? 少年和玄冥眼底皆是出现凝重,顿时什么都不敢多说多问,跟着他进了天道最高的山云层。 玄冥的师父, 天道师祖,一个头发发白,气色红润的老人。 玄冥一群人进去时,他正在八卦图中,面前是炉鼎,上面有各种经文,此时经文亮如白昼。 玄冥和少年的心情又是狠狠一惊。 要知道,天道师祖这道八卦阵,已经很多年不曾触碰了,如今……是天下要乱了吗? 隐约记得传说中,只有天下大乱之际,才紧急动用的八卦阵! “师兄已经在这里呆了五日了。”掌门的语气前所未见的沉重。 “啊!”少年再也忍不住出声,在他们天道弟子眼中,掌门师父很厉害,因为他的权利和修为。 可天道师祖那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啊,这天底下,还有什么能让天道师祖卦算五天都还没走出的人? 是的,没有错,人一道入阵,若是卦不出心中所求,就会被八卦阵困住,生生吞噬修为,耗尽法力,轻则被震出阵,重则吐血身亡。 玄冥什么都没有多问,他在阵外盘膝坐好,目光落在掌门身上,后者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跟在在另一边坐了下来,两个人同时给阵中的人打护法。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玄冥和掌门的额头已经出了汗,很快近乎背脊湿透,在最后时刻,他们快速的收手护住已经震伤的心脉,齐齐捂住胸口喷了一口血出来。 恰在这时,阵中的人也收了动作,慢慢平息丹田,一切不容易反噬时,他才忍不住的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口血。 “师祖!”在一旁干着急的少年见此,惊呼一声,立马跑进已经没有形力的八卦阵中,把人扶住。 天道师祖缓了一口气,才摆手道没事,目光落到玄冥身上。 玄冥收了气息,看向天道师祖:“师父,你的身体……” 天道师祖摆了摆手,解释的开口:“无事!” 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掌门略带责怪的出声:“师兄,是有什么大事,逼得你如此急功近取?” 就算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旁边也需要有人护法,以备不测,他不敢想象,若是什么什么事…… 天道师祖叹了一口气,似乎什么大事到他身上,都成了不急不躁,他佛了袖口,看向少年和玄冥:“此次劫难,应当和你们着急着赶回来一样吧!” 第六百零六章:三国鼎力 战火一触即发之即! 天朝的百万强兵在两个多月的时间,聚集在明莱边界。 明莱早有防范,又怎甘示弱,强兵迎接。 楚国的兵马虽然未动,却也是蓄足了火力,虎视眈眈。 两个多月的时间,天朝的宰辅见明莱迟迟没有传来赢明阳的消息,早已心急如焚,同时心中火大明莱的欺人太甚,此时是半日都等不得朝明莱递交了战书,今日开战。 明莱不想被破城的危险,不得不迎战。 楚皇的兵马如约而至的观站,三方人马,形成了三足鼎立。 “天朝宰辅大师,在下乃是明莱主帅,殷慕白。”殷慕白在战场上,行事作风一向果敢,这个时候也没有屈居幕后,而是带着人迎了出来。 天朝宰辅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气息温润尔雅,眼底却是有枭雄的杀气。 他在天朝的事迹不可谓不传奇,从寒门出处,到少年高举状元郎,结缘拜师丞相,后又居天子父师,辅助朝政。 天朝宰辅并不急着出声,他的视线抬起,落到那方城墙上,赫然明莱国陛下慕容皇和慕容天,慕容辰皆在此列! “殷王爷!”天朝宰辅恭拳,声若洪钟,“可否让明莱陛下出来一见!” 殷慕白低声对一旁的人吩咐一声,那个小兵立即往回走,打开城门进去,显然去禀问了。 很快慕容皇在两个儿子,还有一众御林军的守护下,被人抬着轿子出来! 宰辅的视线先是一暗,他看着眼前的父子三人,恍惚才惊觉他们天朝的弱势,并非其他,而是龙嗣单薄! 随后,他的目光落到慕容辰身上,他并没有见过本人,可却能从衣服上断定,这是一位王爷。 这一切的祸端皆是因为长公主认识这个男人开始。 宰辅不敢说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也清清楚楚的知道一些事。 这个慕容辰, 明莱的辰王爷,原本是有妻室,却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救了他们长公主,两个人因为身上都受了重伤,在一起待过一些时日,从而暗生情愫。 若是别的女子喜欢有妇之夫,也不过抬个妾位,可那是天朝的长公主,一切事情都变的非同小可。 长公主竟是随着慕容辰回了王府,不但如此,还求了明莱皇帝赐婚,平妻! 也不知道原先的辰王妃怎么闹腾,听说哭瞎了眼睛,这让慕容辰和长公主皆是背负了一片骂声,慕容辰或许对他们天朝公主是有一片情意,竟求了国师批婚姻命格。 结果毫无意外。 可就连天朝自家人的宰辅都觉得,他们这种做法,实在欺人太甚了,这简直是把人家辰王妃往死里逼啊! “明莱陛下!”天朝宰辅丝毫不怠慢的抬手见礼! 慕容皇抬了一口气:“宰辅不必多礼!” 只是两句话,现场的气氛顿时染上几分愁绪的无奈,连着刚刚两军对垒的剑拔弩张都消散了。 “常缨恳求明莱陛下放了我朝陛下!”宰辅先震震出了声,他的目光落在慕容辰身上,此时那一身的儒雅之气,仿若带着钢铁气息:“整个事件的起因,并非我等愿意,既然如此,就请明莱陛下把我朝陛下安全送回,我们两国便可歇火停战,一切过错既往不咎。” 他的意思,说的正是这件事的起因在慕容辰,这次天朝皇帝的失踪,无论是落到谁手中,他们明莱都有一大半的责任。 还有其中的威胁,若是天朝陛下无事,一切还有容待定,可若是他出了一丁点事,明莱和天朝定然是不死不休了。 慕容皇沉着的脸色一动,“宰辅,事情发展成这样,并非我等愿意,长公主的死,还请宰辅节哀,凶手已经逃回天朝,朕相信以天朝的能力,定然能将其伏法!” “只是这天朝赢皇失踪一事,宰辅找我们要人,着实无辜啊。” “我们绑了赢皇,弄的现在天下风云四起,百姓人心惶惶,又能得什么好处?” 先是把赢明月的死撇的干净,而且是赢明阳对他们明莱的攻打在先,如今意外被掳掠,怎么能将这种事强行栽赃到他们明莱国身上? 眼看几句话不到,气氛峰回路转又是变了变。 天朝宰辅暗沉的脸色,隔着好远的距离,都让人发冷。 这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楚皇身上,心底暗惊,听闻已久这个楚皇年纪轻轻,却是一代天骄,今日见了面容,果然是人中龙凤。 “不知楚皇带兵来此,又是所谓何因?”天朝宰辅急需要找一个突破口,目光才落到楚皇长孙锦年身上。 比起明莱慕容皇坐的轿子,长孙锦年一身便衣,胯坐马上,气息英姿飒爽! 长孙锦年眉头扬了扬,于这一方诡异的气氛,他笑语春风的开口:“你们不必顾忌本皇,要打就打便是了。” 这个回答……天朝宰辅脸色发黑:“听说楚皇要的人,正是明莱前辰王妃南氏?” 慕容天和慕容辰,以及殷慕白在内的其他人,皆是紧紧盯着他,眸光暗涌。 长孙锦年没有去看其他人,他的面容在日光中,分外的俊逸出众,眸光有一瞬的在慕容辰身上交错,里面藏着的不满,赤裸裸! 他的笑容淡了淡,笃了两声马步:“是!” 天朝宰辅听到这个回答,很满意的笑了:“这位前辰王妃,虽然被休弃了,可也改变不了有夫之妇的事实,楚皇……这又是何必呢。” 他的眸光落到对面的慕容皇一家子身上,眼底皆是讥讽。 确实,对于一个皇室面子来说,楚皇这样要人,足够落人面子。 可天朝宰辅却是并不知道,现在他们那里还顾得到上面子,只要南书儿肯罢手归顺,让他们把她供起来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有慕容辰脸色冰冷一片,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这种挑衅,可眼前的局势混乱,他也只能生生忍住。 同时心里酸涩一片,失去那个女人,似乎成了他今生最大的机运失去了。 他偶尔在想,若是当初在大婚当日,他没有将她丢弃喜堂中,而是如同正常夫妻一般,今日又会是什么局面! 第六百零七章:她设的局! 长孙锦年权当没明白天朝宰辅的小心思,笑笑:“本皇说要人,可没有宰辅想的那层意思。” 要一个女人,还能有别的心思。 慕容皇等人的神色却并非这般,他们看着长孙锦年,神色复杂。 天朝宰辅:“哦,倒是我误解了楚皇,不过这辰王妃似乎和楚国皇室并没有什么关系啊。” 长孙锦年点了点头:“确实没有任何关系。” 宰辅不以为意的笑了:“说到底,楚皇也是慕名辰王妃的倾城绝色而来啊。” 为了美色,和为了美人,这和那层意思又有什么不同? “不!”长孙锦年如沐春风的眼神,扫过所有人,唇角的笑意却是势在必得的霸气:“本皇要南书儿,是因为她是南书儿!” 慕容皇等人一副早就有预料的神情,在刚才还是想知道为什么,虽然已经很清楚的知道,南书儿当初帮了他,才会这样挺身而出,可具体事情他们并不知道啊…… 宰辅眼角抽了抽:“这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长孙锦年淡淡睨了他一眼,移开视线! 那是什么眼神?尔等凡人不懂的眼神? 宰辅郁闷,不过总归还是回到正题上:“如今这个南书儿把这天下搅得不安宁,不管是楚皇要南书儿是为什么,我们天朝要的是陛下,现在就让明莱陛下把人交出来。” 眼看他这是挑拨离间了。 慕容天不得不出声:“宰辅此言差矣,我们也不知道人在那,如何交?” “人就在你们明莱国,你们有心要找,还会找不到?”天朝宰辅不甘示弱的眯眼。 “确实……可这一时半会,我们去那里找人?”慕容天的回答滴水不漏。 两方再次僵持不下。 长孙锦年的视线却是并没有放在他们身上,而是扫视着四周,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她一定会出现。 “国师大人!”不知是谁惊呼一声,所有人看了过去。 玄冥和少年赶得急,是趁着白大鹤而来,远远看去,如同仙外来客。 “参见国师大人!”待看清人,慕容皇等人皆是迎了上前! 天朝宰辅似愣了一下,玄冥虽然坐镇明莱国,可他是天道中人,享有九洲尊崇的礼遇,顿时不敢懈怠的上前:“参见国师大人!” 长孙锦年也从马上一跃而下,“见过国师!” 殷慕白跟着行礼,身后的士兵顿时呼啦啦跪下! 一时间,所有人朝中间的白色男人俯首恭敬,场面震慑。 玄冥的神色却是严肃淡漠,他佛袖口:“众位快快起来!” 慕容皇在慕容天和慕容辰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玄冥站着的腿上,目光呆涕:“国师你的腿……” 他急忙顿住,不敢再冒犯的眼神! 玄冥却是并不介意的解释,“我已经能自由行走。” 其他人皆是恍然大悟的神情,玄冥国师懂通天之术,就算腿真的废了,突然能走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 至于以前为什么不走,可能……人家喜欢做轮椅吧。 少年看着他们恍然大悟又叹为观止的眼神,不用多想,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满头黑线:“……” 其实师兄腿上的病根是顽疾,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可能,这次能站起来……完全是因为他体内的轩辕剑复苏了! 师祖说,每个神器都有使命,神器的复苏,表示使命到了。 少年又忍不住想起南书儿,师兄说她身上有盘古斧,那她呢? 师祖说南书儿身上的邪气太重,拥有神器,必将是天下的劫难。 而他和师兄此次前来,正是取她手里的盘古斧。 “陛下,陛下!”突然跑出一个明莱士兵,急呼高声。 所有人看了过去,见到他行礼之后,几步单膝跪在慕容皇耳边耳语 其他人面面相觑,显然事情不简单! 慕容皇瞪大眼睛,让人退下后,目光落到玄冥身上,眼底有强烈的示意有话说。 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这么急,定然和那个女人有关。 天朝宰辅站了出来,恰好挡住了慕容皇朝玄冥投放的视线,摆了摆袖口出声:“明莱陛下,趁今日国师在这里,咱们两国把话说清楚。” 慕容皇满脑子都是刚刚听到的消息,那里顾得上其他,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回答:“赢皇的失踪,我朝并不知情,宰辅又何必纠缠不休!” “不知情?那你的兵慌慌张张,难道不是找到那个女人的下落了?”天朝宰辅眯起的目光,狭促异凛。 慕容皇瞪大眼睛,看着他,再去看其他人,不止是天朝宰辅,连着楚皇长孙锦年,都目光凌厉的看着他。 心中发苦,他也没有隐瞒的开口:“确实是有她的消息……不过,她特意透露,不知道是不是引我们全部人过去。” 其他人皆是蹙眉不解,深思的眼神! 直到慕容皇让人带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却在经过一条铁索桥时,才恍然大悟慕容皇那句话的深意。 铁索桥几十米长,掉在半空中,其中能经过一个人。 慕容天在另一头来回看了几遍,脸色稍稍凝重的出声:“这钉子都是新的,可见这原先是悬崖绝壁,是有人最近才装的铁索桥。” 其他人皆是一脸惊奇的眼神,要知道,能在两座山相邻的悬崖峭壁上打造铁索桥,其中的惊险程度可并非常人能胜任。 “这是南书儿做的?”天朝宰辅沉声开口! 慕容天摇了摇头,在众人的神情下,坦然的开口:“她可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那……”天朝宰辅欲要出声。 慕容皇的声音已经响起:“她手下有强兵。” 天朝宰辅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可眼底却是有一些不以为意,早就料到这个女人手里有能人,才能侥幸如此。 “现在,过还是不过?”天朝宰辅带的一个年轻将领开口,他是天朝第一高手,随着天朝宰辅来这里,任了一个副将职位,其实是贴身护卫! 所有人的视线,齐齐投向玄冥,目光触碰上他一尘不染的白衣,落到他淡漠的眉间,心尖涌出一丝不敢亵渎的敬畏。 第六百零八章:亲爱的王妃大人 玄冥一直没有出声,他的视线一目洞察的扫过周围的环境,手指扣在铁索桥上,轻轻的晃了晃, 确定桥身稳固后,才看向其他人! “我走前面,其他人跟着走,师弟在最后!”玄冥淡淡的出声,目光落在他们若有所思犹豫的神情上,“只能过去二十个人,若是不愿意的,可以在这里等。” 他的话,没有人会辩驳,顿时其他人嘀咕商量了一声,没有任何异议的点头。 玄冥也没有多说其他,率先踏上桥身,接着上去的是宰辅手下的副将,他本来是气定神闲的上去,结果身子剧烈的摇晃,让他瞬间警铃大作的扶住一旁的铁索,回头对着脸色惊疑不定,明显被他吓到的宰辅出声:“大人,这桥身不稳,为了安全考虑,大人还是不要上来冒险。” 其他人面面相觑,还是慕容辰率先走了上去,接着扶住慕容皇,身后的慕容天在后面一起帮忙,摇晃的桥身需要平衡,找到方法后,父子三人,才踏开步子。 天朝宰辅瞪了副将一眼:“扶我过去!” 其他人先后上了桥,少年最后一个跟随在后面,身姿迎风伫立! 恰好二十个人,除去几个主子,带的全部是一等一的高手。 一群人安然无恙的过了铁索桥后,沿着一条路一直往里面走,最后在一处铁塔停了下来。 铁塔已经荒废了好多年,看起来稀疏而荒凉,玄冥走在前面,他的脚步不紧不慢,身后的人安心的跟在他身后,左顾右盼的看着周围的环境,眉头深深蹙起。 南书儿确实是在里面,她手里还拿着一柱香……把玩,上面摆着一个破烂的道仙,脚下绑着赢明阳,他跪在地上,目光阴鹜,却是耸着肩膀一动不动,明眼人都看的出他身上散发出的怨恨气息。 玄冥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个画面,他的脚步一滞,顿住在了门口。 后面的人见他停下,纷纷跟了上来,见到里面的情况,脸上的神情精彩犹如调色盘。 他们纷纷扭头看向稍落后两步的天朝宰辅,还有他身后的天朝将领。 天朝宰辅疑惑他们的眼神,待看清情况后,刺激的差点昏了过去。 那是他们大天朝最尊贵的皇帝陛下啊。 “你……好你个南氏,快放了我朝陛下。”他吹胡子瞪眼的大喝一声。 身后的将领已经蓄着一身气息,杀气腾腾的对视一眼,准备上前解救! 南书儿没有回头,她把手里压根没有点燃的香,随意的插进香炉,回眸一笑,慵懒的勾唇。 “南书儿!”长孙锦年唇色发苦的出声,眼底有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有此次经年的酸楚。 当初就是这个女人,领着他一路,毫不夸张的说,没有她,没有今日的楚皇长孙锦年。 “南姐姐!”少年的声音较为凝重了很多! 南书儿抬眸瞥向出声的天朝宰辅后,闻着声音,看向长孙锦年的方向,一眼望进他眼底无怨无悔的庆幸。 庆幸什么?庆幸认识了她吗? 南书儿想,其实真的不必要感激,因为她当初也不过是想要得到自己要的东西,这不过是一场交易。 “长孙锦年,别来无恙。”最后,她还是笑靥如花的叹了一口气。 “别来无恙,亲爱的王妃大人!”长孙锦年也笑了。 长孙锦年的话,无疑让其他人狠狠一惊,明白过来,这或许是两个人曾经的称呼。 只是……亲爱的王妃大人,又是那家的王妃? 慕容辰的视线落在破烂道仙的铜像身上,仿若没有听到。 “南氏,快把我朝陛下放了!”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天朝宰辅已经走到玄冥旁边,恭敬的抬手,悲愤不已的出声:“国师,这南氏既然如此折辱我朝陛下,士可杀不可辱。” 玄冥眉色淡淡的看向台阶之上的女人,眼底有微光波澜,一时没有出声。 南书儿笑了一声,清脆悦耳,她抬手,赢明阳背着的身子,变成了对着众人。 她伸手抬起赢明阳的下巴,对着他杀气腾腾的视线,笑意邪气恶劣:“士可杀不可辱?” 众人随着她的话,呼吸一提,听到她慢悠悠的开口:“你看,你家宰辅果然是狼子野心,竟然暗示我杀了你!” 赢明阳阴郁的五官明显一滞,奈何浑身无法动弹,只能暴瞪着眼睛,那里还有以往的一国之君风范。 天朝宰辅是又气又恼,“南氏休得胡言,我劝你快放了我朝陛下,否则你可承受不起后果!” “什么后果?”她南书儿怕威胁吗?开玩笑,她最喜欢别人威胁了,这样才好玩,不是吗?掐着赢明阳下巴的手,换成了掐住他的脖颈,感受着现场明显低压稀薄的呼吸,她懒洋洋的眼底,邪气摄人:“有个天朝皇帝陪葬,我还怕什么后果呢,天朝宰辅你说是不是?” 天朝宰辅顿时脸色青白一片,指着她,半响不敢开口说话,就怕这个疯子一个错失,真的把他们天朝最后的遗脉掐死了。 他转头求助的看向玄冥:“国师……求求你帮帮忙,我们天朝不能没有皇帝陛下,您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吗?” 慕容皇听得直蹙眉头,他当然听出他话里的威胁,无非是,倘若赢明阳真的出了什么事,两国的战争怕是要不死不休了! 玄冥的目光一直落在南书儿身上,看着她轻佻却也带着萧杀的一举一动,即使隔着很远,她笑意覆住的冰冷和邪意,还是让他凛冽生寒。 他看向天朝宰辅希翼的眼神,唇抿成一条薄线,冷清冷然。 长孙锦年踏出一步,悠悠的出声:“那里有天朝宰辅说的那么严重。”他笑,“若是国有昏君,民也不聊生,照本皇觉得,你们天朝还不如换一位皇帝!” 天朝宰辅羞愤一脸的瞪着他:“楚皇这是什么话!” 长孙锦年对他的怒气不以为意:“明白话而已!”顿了一下,“这么看来,我觉得宰辅你比那毛头小子更适合做那个位置,君当择贤,不正是这个道理?” 第六百零九章:她的步步为营 任谁都听得出长孙锦年的挑拨离间,可就是如此,才让人脸色惊变。 比起冲动易怒,甚至带着一丝任性妄为的赢明阳,心机深沉的宰辅确实更适合。 被南书儿掐住脖颈的赢明阳,已经没有没瞪南书儿,而是幽怨而愤怒的看向天朝宰辅。 天朝宰辅被他瞪的急忙回神,“楚皇莫要胡说八道,你这是挑拨离间,今日我们定然是要把我们天朝陛下活着带出去!” 心中却是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那种预感从赢明阳阴毒的视线下,缓慢滋生,喉咙有一些发苦,这倘若真的护着他回去了,日后他这个宰辅也到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南书儿将这一幕收之眼底,忽而大发慈悲似的松开赢明阳,看向天朝宰辅,唇角蓄着浓郁的玩味:“你不是说,定然要把你们天朝陛下活着带回去吗?”她很干脆的说:“成,给你一个机会,拿你来换他。” 赢明阳眼底瞬时爆出赞许,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宰辅,眼底有渴求,有惊喜,还有压迫的威胁。 玄冥平淡如水的眉头终于有了变化,蹙起骨节般的弧度,薄唇轻启:“南书儿,你放了他,我过去!” 南书儿挑眉看向他,似乎才发现这个人一般,事实上,从他们进来后,她也确实才正眼看向他! “你?”南书儿笑了笑,悠闲的出声:“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跟这位赢皇也非亲非故,我要你要有个屁用!” 屁用!!!! 所有人,无不震慑的看着女子倾城的容颜,眼角疯狂的抽蓄! 都说此女无比张狂,果然如此! 然而,玄冥却并没有生气,只是蹙眉看着她,倒像大人对小孩说话的叹了一口气:“你劫持了天朝宰辅又有何用?” 南书儿却是不再理会,唇角的笑意加深,看向天朝宰辅的目光深深别有意思:“怎么?不是忠肝义胆,不是扑汤蹈火,万死不辞,怎么这就犹豫了?” 天朝宰辅僵硬的脚步朝她走去,脸色凝重,却也是干脆利索。 南书儿挑了挑眉,非常满意,也没有大家意料中的反悔,当真是解了赢明阳的穴道,将他推了出去! 她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锋利如削的剑,稳稳的架在天朝宰辅的脖颈上,那一身慵懒风华,耀目非凡! 看着这样的南书儿,玄冥和少年几乎同时蹙起眉头,他们想到师祖说的话。 她已然成魔,不必手下留情了! 可这样风华无双的人,怎么就…… 赢明阳迅速的跑到安全区域,被天朝的将领保护在身后,他阴狠的眼神才看向南书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迫不及待的伸出食指:“来人,快把她给我杀了,碎尸万段!” 浓烈的恨意充斥而来,一时没有人动作! 在刚才,他们天朝的宰辅,还一声不吭的拿自己,把他们皇帝换下来,现在……现在这是过河拆桥吗? 天朝将领一时茫然的面面相觑。 别说他们,连慕容皇父子三人,皆是蹙眉的看向赢明阳,脚步若有似无的撤退,身后的殷慕白上前挡住,替代了护卫一职。 他这种做法,无疑又是让慕容皇父子三人刮目相看,眼底露出深意的赞许。 “朕的话,你们没有听到?”赢明阳狼狈失足落在南书儿手里后,心头一直憋着一股火气,此刻那里还顾得上其他人的眼神,“快把这个贱人给我拿下,把她给我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你们是聋了吗,还不快动手?”他失控的大吼大叫。 几个将领被他吼的头皮发麻,犹豫的上前一步,对上宰辅震惊的眼神,他们又顿住了脚步,看着宰辅心如死灰的闭上眼睛,他们的脚步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南书儿倒是不慌不忙的站着,像是料到会有这种场景! 其他人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根本就是她故意这么做的。 赢明阳不可置信的出声:“你们是连朕的话都要忤逆吗?” “朕是天子,天子的话你们都不听?” “朕要抄你们九族!” 伴随着最后一声怒吼,他像是失控一般,走到一个将领面前,抽出他腰间的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抡起剑,朝他劈去。 将领不敢躲避,也没有想到他竟真的下手,待惊恐反应过来,脖颈喷出血,身子无力的倒在地上。 其他人也没有想到他这么疯狂,竟然真的动手,额头的冷汗如雨下,皆是后退几步,防备的看着他们的皇帝! 南书儿看着赢明阳,无垠无痕的眼底,有明亮的火花簇灭。 柳儿死了,死在了二十三根箭羽之下。 现在,她就是要赢明阳尝一遍,不,她要他明明身居高位,却没有任何一个忠臣义仆的滋味! 世间百态,最残忍不过众叛亲离。 赢明阳此时的神情比恶魔还森冷,带血的剑指向他们,一个一个:“朕是天朝天子,你们敢忤逆朕都得死,全部人,九族,全部的,都给朕去死。” “若是谁把那个女人杀了,朕就封他为一品王爵!”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让本就摇摆不定的人,瞬间有了决策,他提剑朝南书儿走去。 赢明阳隔着提剑的人,对着南书儿露出张狂嗜血的笑容。 南书儿却是站在原地纹风不动,甚至不受赢明阳一丝干扰的挑眉,语调慵懒邪魅:“天朝国朝堂上,所能说的上话的朝臣大人,有大半以上,都是宰辅一手培养上来的同僚,你们觉得你们皇帝话有多少可信度?” 果然,那个人的脚步立刻顿住了。 没有错,赢明阳让杀的人是南书儿。 可南书儿手里有天朝宰辅,谁知道惹急了她,会不会一刀把人杀了,这也是刚刚他们震惊犹豫的原因。 可现在,谁敢出手? 这出手的目标杀的人是南书儿,若是她动手把宰辅杀了还好,若不是……这出手的将领,回去别说想要什么一品王爵,只有死路一条。 赢明阳想法却是满心的屈辱,他在少年时,父皇亡故,又有王叔虎视眈眈,时刻想着弄死他,从他到太子到天子,一路都是宰辅辅助过来,可他心底并不觉得任何感激。 第六百一十章:她要杀的是人心啊 因为,每一次朝堂上的政事,都是以宰辅为中心,那些人的眼神和心理,他都一清二楚的知道,这个宰辅在他们心中,可比他这个皇帝,远远更有分量! 他才是一国天子,凭什么要忍受这种屈居人下的感觉? 慕容皇等人看着赢明阳眼底跳跃的怒火,额头生生出了一层冷汗。 他以前赏识南书儿,是觉得她的聪明,那种聪明带着高超的洞察力。 现在才知道,这简直是一针见血,一句话就掐住了赢皇的要害啊。 看着赢明阳阴郁的眼神,也因为心里的变化,五官带着变形的扭曲,心里无端的生出一股厌恶。 “是,他以前是宰辅,辅助朕处理朝政,不过,他很快就不是了!”赢明阳阴阳怪气的笑声响起。 闭着眼睛的天朝宰辅,再也忍不住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在他八岁时,他就成了他的先生,到了他学习政务时,他自然而然的成了他的帝师,多少次深夜谋划,多少个呕心沥血的夜晚,又有多少次,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自己因为得罪了不少人,遭受过多少次暗伤,这一身官服下,遍布的是狰狞恐怖的刀疤。 可他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这位少年天子的眼底,是贪婪,是仇恨,是狰狞张狂要摆脱束缚的渴望。 “陛下!”天朝宰辅终于出声了,“你为何要削微臣的职位?” 他的话很莫名其妙,因为现实太明显了! 普通市井百姓,都可以为了一斗米几两肉闹出人命,更何况他们是处在政治中心的上位者。 “那里有那么多为什么!”赢明阳烦躁嫌恶的出声,看着那些将领的眼神,他又补充道:“这次皇宫政事要地被烧毁,宰辅你难咎其责,朕向来是赏罚分明的帝君。” “是吗?”天朝宰辅笑了,带着一丝似苦似悲的语气:“若是陛下能一人独当一面,微臣愿意辞去宰辅一职,告老还乡!” 赢明阳可并非良善之人,在他心中的帝王策,向来都是金戈铁马,一怒浮尸千里! 金戈铁马对的是明莱国,浮尸千里,对的自然是眼前的宰辅,不止是他,那些跟宰辅连接一气的同僚,日后,他都会一个一个拔除。 即使赢明阳不出声,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眼神到气息的变化。 作为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宰辅,望着他眼波里流转的算计和狠辣,几乎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 宰辅胸口狠狠一跳,急切请求的出声:“陛下,微臣愿意告老还乡,求陛下饶恕微臣一家子!” 宰辅在天朝皇城扎根多年,哪怕他并没有任何异心,并且非常懂的处世为官之道,家里两个儿子,都是从商不从政,也因为家父有意无意的管束,碌碌无为的度过。 可若说让宰辅眼睁睁看着他们受牵连,如何能忍的下心? “宰辅你就放心吧,朕自然会善待他们。”赢明阳痛快的出声,可眼底阴鹜的光,却是丝毫没有一丝良善! 众人齐齐蹙眉,不过这是天朝的政务,跟他们无关。 玄冥和少年,他们是天道中人,从来不插手天下各国的政务,这是门规! 宰辅听出他话里的狠辣,震惊不已的瞪大眼睛,喃喃道:“陛下……” 赢明阳的耐性彻底告磬,对着那些人怒道:“还磨蹭什么,赶快把这个贱人拿下,宰辅若是死了,也是将功赎罪,朕已经答应过他,会关照家中两位爱子……哦,还有他的夫人和老母!” 那些将领也明白了,赢明阳这是要借这个机会,一同把宰辅除掉呢。 在他们齐齐提起脚步朝南书儿走去时,赢明阳的唇角露出得逞的笑意。 长孙锦年蹙眉看着,南书儿的武功深不可测,可这些将领都是天朝数一数二的高手,同样深不可测,以一敌众,怕是要吃亏…… 慕容天和慕容辰齐齐朝慕容皇投去征求的眼神,慕容皇却是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插手。 这里有国师在,轮不到他们。 在所有人提着呼吸的时候,天朝宰辅闭着的眼睛,霍然睁开,对着其中一个将领铮铮出声:“啊达,把他们都给我杀了!” 一句话,却是比刚刚赢明阳的圣令还有效,其中一个将领,手里出现黑色的飞镖,快速的朝旁边的三个人射去! 有一个人当场毙命,还有两个,一个射中了手臂,一个是肚子! 因为飞镖有剧毒,啊达抽出剑,几招就把两个人解决了! 这个是天朝宰辅的人,只听宰辅一个人的命令,在他眼里,或许宰辅比赢明阳这个天子更是天子。 赢明阳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瞪眼后退一步:“来人啊,护驾,护驾!” 没有人回应! 那个提着剑的将领,只是扫了他一眼,眼神落到天朝宰辅身上,请示的眼神! 天朝宰辅深深看了一眼赢明阳,望着少年眼底的恐惧,不甘心,还有仇恨,这才醒悟过来,自己一意孤行扶持的明君,竟是这样丑陋的人! 他想,天朝若是换一个帝王,或许才是对的。 “南书儿!”在赢明阳恐惧的视线下,天朝宰辅忽然开口,唤的却是…… “嗯?”南书儿慢悠悠的挑眉,眼底浓郁的兴味,日光下,似要将人灼穿。 这次,别说慕容皇等人,连少年和玄冥都胸口一震。 他们猛然清醒过来,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她的丫鬟死了! 她显然是生气了,气到掐死一个赢明阳怕都不能泄恨吧,若是杀人能泄恨,为当初她把杀死柳儿的副将折磨死的时候,就应该结束了。 可这个女人,心性足够霸道,手段强硬而狠辣。 不惜搅动天下风云,要的是什么? 她要杀的是人心啊,她要赢明阳一代天子,从万人拥护,跌落到被帝师亲自拽下马,凄惨忍人践踏的阶下囚。 而无疑,她一步一步,看似疯狂毫无章法,实则步步为营,甚至连着宰辅在天朝的势力手段都摸得清清楚楚,比赢明阳这个朝夕相伴的师生还清楚。 第六百一十一章:谋道! 这一刻,他们惊的何止是她的手段,还有她掌控人心的精准直掐命脉。 眦睚必报,阴险狡诈,却袖有乾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在她眼中手中,不过是一个玩物,权势在她心里不过是过眼云烟,她的做事行径一直亦正亦邪,这次是彻底邪性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竟可以这般,这般的…… “你放了我,一切既往不咎!”天朝宰辅嘶声长叹一声,闭上眼睛:“天朝会收兵,追杀你的人回撤,不但如此,我还会大告天下,澄清你的一切冤屈。” 所谓冤屈,指的是赢明月的死,到赢明阳的失踪一事! 其他人自然听明白,不得不说,比起年轻气盛,又心怀不善的赢明阳,天朝宰辅这个人更加的识时务。 南书儿挑眉看好戏的欣赏赢明阳脸上的神情变化。 在看到那些人一个个倒下后,赢明阳心中就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一直在等,等身后的救兵,以他对宰辅的了解,他被南书儿掳走,他定然是带了重兵向明莱攻略。 可他左等右等,身后还是空荡荡,再也忍不住往回看,才发现这里荒郊野外,并没有一丝人烟火气。 一瞬,心底的凉气往上涌,听到宰辅的话,他怒的瞪大眼睛:“宰辅大人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她杀了我朝公主,火烧皇宫,还欲劫持杀了朕……既往不咎?谁给你的权利说这种话?” 天朝宰辅深深看了他一眼,明明什么都没有,可眼底的凉意,却让赢明阳叫嚣的面容有一刹那的变了变。 “南书儿,杀了我,你费尽心思做的事情,起不到任何作用。”天朝宰辅不再理会赢明阳,平淡的声音响起,同着南书儿商谈! “你很聪明!”南书儿少有不吝啬的夸赞。 这一声,明显又让赢明阳脸色铁青,胸口起伏,强烈的恨意似要喷薄而出! 天朝宰辅:“若是放了我,我不但会让你得尝所愿,还能让你日后行走在天下,即使不再是明莱王妃,也畅通无阻,不受任何困扰。” 都以为南书儿绑架了赢明阳,烧了天朝的皇宫,引起天下风云这样的乱世,无论如何也是死路一条了。 却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招,如今天朝宰辅这番话,她怕是早就预料到了吧?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敢如此。 都说女子巾帼不让须眉,而眼前这个女人,分明比之枭雄的王者,丝毫不逊色。 慕容皇,慕容天,慕容辰,以及殷慕白在内,看着她的眼神,显然几经变了变。 若说以前只是听到她如何助金飞,破国而立,又如何让百年专权的端木家破落,知道楚国少年天子对她的举兵反目,不惜一切代价的追随。 今日这一处,戏剧的一幕,简单也明了,让他们彻底的明白看清,这个女人的心机手段有多了得。 “哦!”南书儿只是点了点头,目光落到脸色阴狠,气的吐血的赢明阳身上:“宰辅觉得我承受的罪名,皆是冤屈,那这位诬陷我杀了你们天朝长公主,还举兵攻打明莱,让天下民不聊生的天朝陛下,这等昏君,还应该让他做你们天朝的君主吗?” 徐徐善诱,说的正是南书儿此时的语气。 赢明阳瞪大眼睛,指着南书儿,“你你你无耻!” 南书儿却丝毫不影响的看向刀子架住的天朝宰辅。 他闭了闭眼:“他是天朝皇室正统唯一的血脉。” “哦?”南书儿冷笑:“那么请问,两百年前,天朝皇室可是姓赢?” 这个女人当真是做足了准备,竟是对天朝皇室的资料了如指掌……宰辅叹了一口气:“姓沐,是赢氏祖宗举兵造反,破城而入,杀了沐氏皇族,成立新君。” “是啊,是不是觉得很残忍,弄的百姓饱受战争疾苦,真正的民不聊生啊!”南书儿似叹了一口气,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情味:“如今你要比姓赢的便利得多,只需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一步一步铲除异声,直接坐上那个位置……” “而这位赢皇,终身囚禁宗人府。” “宰辅觉得我给你指明的路,如何?”她勾唇笑声明艳,桃唇潋滟! 其他人皆是震惊的看着她。 不可思议,从知道这个女人的不简单后,这是他们一次次的眼神。 比起真正的帝王策,所谓的权谋,十丈软红,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谋道。 宰辅刚刚也是有了决策,至于怎么做,还是一场艰难的道路,可南书儿却是三言两语,拆开他所要遇到的麻烦和顾忌,竟是如此轻松? 他细细又想了一下,那些原本复杂的,原以为很艰难,确实如同她所说的一般做法,一切迎刃而解。 原来这世间你以为最难的事,解决的方式不过如此简单。 赢明阳听得脸色一寸一寸发白,那句终身囚禁宗人府,简直让他晴天霹雳! 他也完全忘记,当初南书儿被下了终身监禁的旨意后,是谁费尽心思的想找机会杀了她,永绝后患,比起他的做法,南书儿这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真的太慈悲了。 他指着南书儿吼道:“你放屁,贱人……” “宰辅,这个贱人在妖言惑众,你千万不能轻信她的话,朕是赢氏天子,你不能叛变,你这是弑君,倘若你这么做了,就是乱臣贼子,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幸苦建立了几十年的贤臣之名付之东流吗?” “宰辅,朕刚刚是不清醒,这个女人在之前给朕下了药,如今药效过了,朕才知道刚刚做了混账事。” “宰辅,你是朕的帝师,恩师,朕说过,天朝若是没有了宰辅你,也不可能安稳如今,朕若是没有宰辅你的辅助,也不能走到今天!” “眼前最要紧的是把这个贱人除掉,我们师生之间回去后,还有什么误会不能解除?” 赢明阳生了一张过分白净的脸,这样赤诚的看着宰辅,如同一个孩子看着一个仰慕的长辈,渴求又不知所措! 第六百一十二章:神器再现 气氛很安静,草丛里有虫鸣窸窸窣窣传来。 南书儿却并没有出声,她的剑落在天朝宰辅的脖颈上,明媚的眼,烈焰的唇,身姿风华立于风中。 她似乎一点都不急。 随着这个发现,众人朝天朝宰辅脸上的神情细细看去。 天朝宰辅看着赢明阳的神色复杂,可眼底的坚固冰封,却是丝毫未动,终于开口道:“陛下因为痛失长嫡公主,思念过深,神情癫狂不明,入宗人府长住。” 这是同意了! 赢明阳脸色刹那狰狞,指着天朝宰辅:“好你个狼子野心的常缨,我们赢氏皇族对他委以重任,你却如此忘恩负义。” 天朝宰辅即使心理有了决策,脚步还是踉跄的一退,闭上眼睛,唇色发白:“把赢皇控制住,谨防他咬人!” 南书儿意外的挑眉,如此果断的话,她听得甚是满意。 赢明阳惶恐的后退一步,转身就要逃,可如何能逃脱那位武功高强的将领手掌心,不过几下功夫就被控制住,敲了脖颈,昏了过去。 南书儿放了天朝宰辅后,天朝宰辅就带着那个将领,抬着赢明阳离开了。 少年走到众人面前,示意他们回避。 长孙锦年怎么乐意,奈何南书儿没有开口,他也只能随着众人到铁塔下等着。 少年走在最后,他对玄冥说:“师祖说,我们只要神器!” 玄冥看着少年眼底的请求,抿着薄唇,并不出声。 少年只能再次重复:“拜托了师兄!” 说完,他也不再逗留,似是不忍心,头也不回,快速的下了石梯。 南书儿是听到了他们的话,神情却是无波无澜。 玄冥一步步靠近,站到她面前。 南书儿望着男人熟悉又陌生的容貌,神情恍惚的眨了眨眼,下一刻,她忽而伸出掌心,手里出现了一把小斧。 盘古斧! 玄冥目光一顿,望着女子越渐清冷的神情,一时嵌住了脚步,半点无法移动! “你来,是要这个吗?”南书儿出声问道。 玄冥望着他,喉咙有一瞬的发涩,“是!” 南书儿把玩着掌心精致却也古老的小斧,唇角噙着梨花笑意:“你们很急?” 玄冥没有任何谎骗的点头:“是!” 南书儿凝神盯着斧头看了一会儿,才出声:“这把斧头从我身体出来,你把它拿走,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眼前这个女人太聪明,聪明的让玄冥连思索深思熟虑都不必的开口:“你的一身蛮力,还有虚无空间,都会随着消散。”成为一个普通人! 南书儿听懂了,她望着他,刹那眉色飞扬:“那你舍得把它拿走吗?” 舍得让她成为废人吗? 玄冥唇色一紧,“这把斧头在你身上未必是好事。” 南书儿点了点头:“确实!”因为在她身上发生的事,从来都不怎么幸运。 玄冥似乎发现了她的异常,这种异常很微妙,让他心如止水的心脏似乎……也有了异常!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吗?”玄冥温和的开口! 南书儿看着他,笑了笑:“你不是都看着!只要和我沾上一点关系的人,不,确确的说,只要是我在乎的,最后的下场都不得善终。” 玄冥:“所以?” “这是一个诅咒,在我身上的诅咒。”南书儿看着他,眸光突然深了深,“不过,有一个男人是例外。” “什么男人?”玄冥被她的话牵引,脱口问道! “睡过我的男人!”她的语气轻飘飘,却炸的玄冥睫毛微颤。 “是……慕容辰?”玄冥的话是不确定的,因为他卦算过,慕容辰和她,几生几世,无半分姻缘,那怕是露水情缘都没有。 而长孙锦年,当时他也特意长了一个心眼,卦算过一次,和她并没有任何红线姻缘。 那么……那个人是谁? 南书儿没有再开口,她只是盯着那把斧头,日光下,她渐渐抬手,斧头架在了脖颈上。 玄冥狠狠一惊,本能的反应伸手要将她的动作拍掉。 然而,南书儿的动作更快,斧头已经朝他劈来。 盘古斧是神器,哪怕已经封印了力量,可这样简单的一击,还是将玄冥硬生生逼退几步,吐出一口血。 他抬头去凝视眼前的女人,眼底是平静如水的波光,下一瞬,他的眼前浮现一把剑! 轩辕剑! 南书儿目光一碎,盯着他身前的剑,眸光有浓烈的探究。 玄冥这是第二次见到轩辕剑,第一次是师父合力将它引出的身体,然后他能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这第二次,是它自己现身。 是因为身体的伤,影响了它,还是……盘古斧的力量,将它引了出来? 玄冥思索时,南书儿持着盘古斧,再次逼近…… 空气的波动,随着她的靠近,碾压而来,玄冥刚压下的痛楚,此时又丝丝缕缕的涌上胸口,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住了轩辕剑,果然,那股冲击明显冲淡。 南书儿的招式却没有任何缓和的朝他劈来,像是……逼他持着轩辕剑对决。 玄冥似明白了她的心思,起身飞出,一退再退。 南书儿向来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个性,刚开始的时候,她的动作虽然凶狠,却也留有余地,随着玄冥的躲避,可谓是剑剑杀招尽显。 玄冥被逼的一退再退,眼见她的斧头朝他的胸口劈来,威力之猛,让他一阵血气上涌,急忙抬起轩辕剑,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砰!”盘古斧撞上轩辕剑,力道的冲击,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卷起的气息,犹如山呼海啸。 在交叉碰撞的瞬间,两人齐齐被震飞,眼前出现一道灼烫人眼球的光芒,让他们齐齐闭上眼睛,昏死了过去。 南书儿临闭上眼睛之际,隐约看到,眼前的光芒越来越亮,冲破天际,弥漫住了一方天地。 山下的少年和长孙锦年等人见到这一幕,顿时什么都顾不上,直接往铁塔上冲。 他们赶到原来的地方时,地上躺着两个人,无声无息的闭着眼睛,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而他们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第六百一十三章:南书儿的前世 南书儿沉睡中,进入了一个梦境,梦境里,她成了十多岁模样的小姑娘,头顶着可爱的丸子铃铛,小小年纪,五官精致到了梦幻的漂亮。 她是龙族二公主,有一个比她小一万岁的妹妹,还有一个比她大两万岁的姐姐,头顶更有三个哥哥,夹在中间的她,自幼被母亲忽视了,却是生性活泼开朗。 “母亲,母亲!”龙雪雪从宫殿外蹦哒进来,看见身穿素衣的龙族凤后,她的母亲,站在一旁,给坐在凤榻上的姐姐整理妆容。 龙菲菲的岁数已经几万岁,是人间年龄女子十六七岁的花季模样,身段高挑窈窕,面容芙蓉倾城。 见到她进来,龙菲菲率先发出铃铛的笑声,捂着唇,娇俏可人。 凤后却是不满的蹙眉:“都训过你几次了,怎么还这样走路,给我回去,一日不许出门!” 神仙的日子很漫长,听到又是一日罚禁闭,龙雪雪惶恐的求饶:“不要母亲,我还要见白哥哥!” 白族,是青丘一族的姓氏,龙雪雪嘴里的白哥哥,没有别人,就是她念叨了几万年的白起。 他是白族下一任定下的帝君,从生来便身份尊贵。 龙族,青丘,白虎,三大仙族,在仙界三足鼎立! 龙雪雪认识白起,还是在一次仙宴上,暮然目睹了一次人家的天颜,至此不能忘怀。 听到又是白起,凤后眉头蹙的更深了一分,语气淡漠依旧:“你要去那里见他?” 没有听出话里的危险气息,龙雪雪以为事情有转机,睁着天真的大眼,急忙开口:“父王要去青丘参加白伯伯的生日宴会,我要跟着去。” 也不怪龙雪雪神经粗,母亲虽然对她一向严厉,一是因为孩子多了,没什么耐性,二也是因为龙雪雪自小调皮,在这仙界捣毁的东西,若不是凤后遮掩,早就被踢下凡界受苦了,那里还能这么晃悠蹦哒! 凤后心烦意乱龙雪雪对白起的心思,这丫头又向来执着,只能将她稳住,先打发回去了。 龙菲菲见凤后一脸苦恼,笑着开口:“妹妹还惦记着白太子呢!” “嗯,他再过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是青丘帝君。”凤后特意在帝君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三大仙族,看似和睦,其实,一直存在明争暗斗,青丘跟龙族,绝没有可能成为亲家,青丘的帝君,更不可能让儿子白起娶一个龙族的公主,因为这种做法,无疑有自取灭亡的后果。 “更何况,白起是仙界难得的仙根天才,他日定然是傲世九重天的王者。” 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只知道调皮捣蛋的龙雪雪都和青丘这位太子殿下绝没有可能。 “可眼看青丘的帝君的寿宴将近,妹妹定然要使尽浑身解数,甚至逃跑出天界,前往青丘……”龙菲菲担忧的拧眉。 “不可能!”凤后想也不想的出声否决,身子快步走出殿外。 “母亲……”龙菲菲追了上去,连忙拽住她的衣袖,知道她这么冲动,定然又是去找龙雪雪,赶紧出声安抚她躁动的思绪。 龙雪雪不懂,她们这些大人却是知道,龙雪雪这要真的去了青丘,肯定是闹大笑话的。 “在父王即将出门这段时日,母亲可以把雪雪放到巫山谷,让外公看着,等青丘帝君的生日一过,我们就派人把她接回来。”龙菲菲眨着大眼睛,闪着聪慧的光芒! 凤后出身不低,她的娘家是巫山谷掌门,修为极高。 可巫山谷却和天界截然相反,它是一座山谷,山中仙气浑厚,鸟语花香,是神仙和世人眼中的世外桃源。 凤后听了也是眼睛一亮,夸赞了龙菲菲一翻,转身就让人准备龙雪雪的行礼,准备一个机会,把她打包送走! 这边,龙菲菲兴高采烈的和宫女挑选参见青丘帝君寿辰的仙裙样子,让人昼夜赶工,这次的机会,父王和母后都有意让她出席,会见仙界的各方青年才俊。 …… 龙雪雪模模糊糊醒来时,已经到了巫山谷了。 巫山谷弟子不多,也没有宫女,她醒来后,只能自己摸着身子出去。 跟随龙雪雪来巫山谷的大宫女紫嫣,没有想到她只是转身去同老掌门汇报了一下情况,回来时,龙雪雪已经不见了。 待她寻了几个钟后,不得已才找上老掌门,希望他帮忙寻找。 老掌门直接拿出水月铜镜。 水月铜镜能微视整个谷中的环境,在的确找不到人时,老掌门只能朝水月铜镜念了一道口诀,注入仙力,接着水月铜镜倒映出的画面开始倒退。 “她出谷了!”老掌门神情凝重的出声。 紫嫣咯噔一声,拔腿就追! 老掌门顿时召集几名修为高深的弟子,让他们帮忙出谷找人。 “这丫头没有来过巫山谷,她身上有一半巫山血脉,才能在巫山谷的结界出入自如,她离开的位置在偏狭一隅,你们主要在周围寻找,她跑不远。” “若是遇到白虎一族,切勿碰面。” 其他弟子没有任何异议,白虎一族出了一个天才少年,不过几万岁,听说修为已经赶朝同样被议为天才修为的白起,可白起已经一百多万岁了,可见白虎族这个少年真的是天才中的神袛。 之所以说是少年,因为白虎一族把他保护的太好了,没有人知道具体资料和名字。 眼下出了这样的一个逆天人物,白虎一族碾压龙族和青丘,不过是时间和契机问题而已。 他们巫山谷向来隐世修炼,自然不能和风头火势过人的白虎族碰撞。 …… 然而,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龙雪雪小胳膊小腿,却有仙力,早就蹦哒远了。 眼看着天黑了,她害怕的顿时蹲在一颗树下,一动不动! 天界没有白天黑夜,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天会黑。 奈何龙雪雪有一些小聪明,在这黑压压的笼罩下,她顿时给自己披上保护色,变成一只白白净净的兔子。 正在无比窃喜时,她被一只庞大的老虎叼走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大白虎成小白 整个身子卡在锋利的虎牙上,龙雪雪欲哭无泪,奈何这个时候也不能在化身了,因为她仙力不足,短时间里只能做兔子啊。 被毫不怜香惜玉的丟在地上时,龙雪雪也顾不上算账,整个身子暴跳而起,逮住方向就冲出去。 她是兔子,也是一个有仙力的兔子,按常理说,对付一只普通的老虎,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可眼前的大白虎却是在她暴跳的瞬间,伸出一只庞大的爪子罩下来,然后,她这个兔子就翻滚跌落在地了。 看着步步逼近的大白虎,压根不知什么情况的龙雪雪睁着大眼睛,眼底噙上水泡,可怜兮兮的看着大白虎。 同时,她眼底有惊艳一刹那划过! 眼前的大白虎好可爱,奈何时势造人,倘若这是在仙界,她分分钟要它臣服在脚下,做她的萌宠,抱着他洗澡澡,睡觉觉,额,扑倒在她那张几米大的床上……玩挠痒痒。 龙雪雪那里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已经被解读在莲夜安脑海里。 龙雪雪可怜兮兮瞪了好半会的大眼睛,在天界时,三个哥哥还有其他神仙爷爷,早就捂额不忍心的软了声音。 可眼前的大白虎却是慢腾腾的退后,一双蓝色如海洋的大眼睛,噙着一丝警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觉得他的肢体有一些羞涩? 眼看有逃跑的机会,龙雪雪却是突然不动了,她眨巴着眼睛,根本不知道危险的靠近,用兔子脚去挠大白虎雪绒色的毛,忘形的溢出声,好舒服啊…… 纯洁的莲夜安知晓某女的想法,转身拔腿就跑。 原本以为难得找到一个有仙力的兔子,能补血助他修炼,却没有想到遇到了女流氓。 龙雪雪惊愕的看着他逃跑的方向,顿时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 莲夜安近日即将渡劫,修为有大突破,也是身子最为脆弱的时刻,所以才会化为元身,成了大白虎。 族中几位长老,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关键时刻是绝对不能出岔子,这是他们白虎一族千万年来年才出一次的天才啊。 奈何莲夜安生性孤僻,那里是他们能左右,他趁着一个长老不留神就跑了出来,找了一处无人之境继续渡劫,终于清静了几日,他很满意时,才发现不对劲,像是耗费太多元神,气血不足,半途遇见了一只有仙力的兔子,正窃喜时,那里想到会招惹到这样一个麻烦。 他跑,她跟着跑,这么小小的一只,跑起来却是能飞…… 最后莲夜安都不知道跑了多久,也没有甩开身后的流氓女兔子,这这个过程中,他的元神几乎不可控制的窥探到她内心的想法! 龙雪雪是典型蹬鼻子上脸的类型,见大白虎没有攻击性,一个劲的往上凑,想着怎么把他拐到怀里去……额,当然是她化为人形的怀里。 可见,在知道龙雪雪既然在做梦的想着要抱他同榻而眠,还要给他洗澡澡,骑在他身上飞奔……莲夜安原本气定神闲的心思,几乎要狂奔暴走。 莲夜安不是跑不动了,他是不想跑了,准备一掌怕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兔子。 龙雪雪见他停下,也在一旁停了下来,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似能迷幻人眼球,下一刻,她渐渐幻化成一个小女孩,长得不矮,可稚嫩未脱的五官精致如瓷娃娃,分明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她穿着一件云色仙裙,飘逸而轻薄,四肢纤细,肤白如雪,容貌精致梦幻极了,眨眼的瞬间,似有星光闪烁。 莲夜安在投胎成为白虎一族的太子时,就被族中长老测出是千万年难得一遇的仙根,在他稍稍成人后,那些人就整了一堆妖艳女人给他,希望他能早日再生出一个极品仙根的后代。 他还以为女人都是那个样子,害他一度寝食不安,见了女人都反胃。 可眼前白白净净的女孩,他为什么有心肝颤抖的冲动? 龙雪雪看着大白虎海蓝色的大眼睛,警惕思索的盯着她,嗷呜一声扑了上去:“小白,哦不,是宝贝儿,姐姐么么! ” 女孩搂住了他的腰身,精致白嫩的脸枕进他的脖颈,呼着热气……莲夜安的身子刹那僵硬一动不动,任凭那柔软的触感,磨蹭着他,一股热血上涌! 到了这会儿,龙雪雪已经适应了人间的黑夜,而且她发现,在黑漆漆的环境里,她根本是看得见的,猛然想起她是神仙啊。 这样想着,她又伸手摸了摸胸口的小白:“宝贝儿不怕,姐姐会保护你。” 莲夜安:“……” 若不是渡劫吃了丹药,短时间不能幻化人形,也不能强行破功,他会被一个女流氓变成猫性状的小白虎? 此时的莲夜安才惊觉那些长老的小心翼翼,幸好这次落到的是蓄意无害稍有一些仙力的小姑娘手里,万一落到别人手中,他怕是危险了。 龙雪雪那里知道自己拐的大白虎,是未来三界的大魔王。 森林湿气重,她将小白虎往胸口的位置挪了挪,刚好罩在薄纱上,里面是雪白的肉团,香气扑鼻而来。 深蓝色的兽瞳里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只是有一些幽深……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龙雪雪感觉在这凡间和在天界有什么不一样,比如现在,要是以往在天界,只是这会儿功夫,绝对不会觉得浑身疲惫,酸软无力,好想睡觉。 她不知道,在仙界是仙气养人,自然感觉不到饥渴疲烦,而凡间失了那重屏障,自然不同而说。 她走出森林时,天已经全亮,遇到一个赶路的富贵人家,公子长的白白净净,约她一起上路。 龙雪雪也不知道自己去那里,暂时也没有去处就同意了。 等她随着公子入住到一处富贵人家,才真正的知道,原来这就是凡间啊。 莲夜安被她一路抱着,不知是何原因,那种气血虚空的感觉再次袭来,他渡劫的最佳时刻也耽搁,心知没有办法,只能等下一次晋升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白起是谁? 龙雪雪是仙女,她的容貌在天界时,是仅此于姐姐龙菲菲的存在,况且还是因为龙菲菲比她大了几万岁,五官长开了,而她虽模样精致,可到底还没有到美若天仙的年龄。 到了凡间,龙雪雪光凭长相,就吸引了一众贵公子,甚至听说有一位是皇子身份的少年,自从见了她一眼后,都被迷的神魂颠倒,犯相思成疾的非她不娶。 富贵家的公子姓叶,是宰相的儿子,他有一个妹妹,叫叶娇,同龙雪雪一般大的豆蔻年华。 此时她正坐在龙雪雪的房间,喋喋不休的说着明日有宴会,让龙雪雪务必同她一起出席。 等她说完,离开了,龙雪雪百般无聊的坐在藤椅上,闷闷的对胸口的莲夜安开口道:“小白,宴会刚开始还挺好玩,那些人打情骂俏的样子也挺有趣,可再有趣的事,去多了也变得无趣啊。” 莲夜安:“……” 在凡间相处了那么多日夜,莲夜安是彻底了解了龙雪雪的秉性,生性单纯,却是极其聪明,不然也不能在这凡间的富贵之都混的如鱼得水! 龙雪雪迷迷糊糊又睡着了,睡梦中还不放心的在莲夜安的虎脖子啃一口,再用力按进她香喷喷的胸口。 “……”其实莲夜安早就恢复了法力,可不知为何,在她如此小心翼翼的动作下,没有一次有离开的动作。 龙雪雪在凡间看似毫不拘泥,潇洒爽朗,可确实是没有安全感的,小白是她第一个遇到的伙伴,是有特别感情的。 叶云推开门进来时,看到龙雪雪还抱着那个小白虎,顿时第一个动作就是上前把小白虎扯下来。 他有武功,动作放的很轻,自认不会把熟睡的龙雪雪吵醒。 然而,在他的手还没搭上小白虎的脖颈,那双海蓝色的兽瞳已经睁开,眼底竟有一丝冰冷血色划过,惊的他刹那蹬蹬后退。 龙雪雪迷糊的睁开眼睛,纤细眉目如画:“叶公子,这么晚了,你怎么声都不声的进来了?” 叶云再去看那只小白虎,他被抱在龙雪雪雪白的脖颈,懒洋洋的趴在香肩上,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龙姑娘,今夜的月色很好,我特意过来是邀你出去赏月。”叶云斯文和气的开口。 龙雪雪推拒的开口:“这么晚了,我好困,公子若是觉得月色好,可以约叶娇。” 叶云喝了酒,看着龙雪雪的目光有一丝毫不遮掩的侵占,他上前一步,想握住她的手,被避开后,依旧含情脉脉的开口:“龙姑娘你是真真不明白我的心思?” 龙雪雪退后一步,摸了摸胸口的小白:“对不起,叶公子请回吧!” “龙姑娘……我,我喜欢你!”叶云上前一步,作势要把她搂在怀里。 龙雪雪蹙眉退后一步,靠着软榻:“我不喜欢你,对不起!” 叶云顿时大受打击的摇头:“你说什么?你怎么会不喜欢我?” 龙雪雪很诚恳明白的开口:“是啊,喜欢一个人,心会跳的很厉害,像我喜欢白起哥哥一样。” 龙雪雪没有发现,她说出白起这个名字,怀里的小白虎深蓝色的兽瞳一瞬幽深。 “白起是谁?”叶云狰狞的怒问出声。 龙雪雪见他生气,那里还敢说其他,转身就要走。 叶云伸出手拽住她的衣袖,红着眼眶:“雪雪,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自从见了你之后,府里的侍妾,我一个都不碰了!” 龙雪雪身后是软榻,本来侧身可以躲开,此刻给他赌了去路,只能靠着软榻,听他絮絮叨叨的表白。 等到他说完,龙雪雪看着他,忽而的开口:“那你会娶我为妻吗?” 龙雪雪是神经粗,可还没有弱智,叶云是丞相公子,虽然只是少年,府中侍妾已经成群,却是并没有正妻,可见侍妾和正妻的天壤之别。 果然,叶云神情一瞬阴郁,上前想握住她的手:“我会好好待你,让你做我最宠爱的女人。” 龙雪雪避开他的手,笑着摇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叶云眸光躲避:“不,不,名分只是俗物,你知道,你是孤女,我母亲根本不会让你做正妻,不过我可以保证,就算娶了那些女人进来,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变。” 眼看龙雪雪眉目无半分感动的看着他,他急切的说:“雪雪,这段时间我对你掏心掏肺,你难道没有一点感觉?只要你跟了我,往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龙雪雪心知拒绝他伤自尊,可这个男人,别说自己不喜欢,就是有感觉,她也很清楚的知道不是良人。 于是,龙雪雪很果断的打断他的话,平静的摇头:“不需要的叶公子,坦白跟你说实话,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就是你刚刚听到的白起。” “白起是谁?”男子一双桃花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狰狞的盯着她:“我是丞相嫡子,这天下,除了皇子,还有谁敢和我叶云抢女人?” 龙雪雪默默的想,白起还是青丘太子呢。 她猜到拒绝叶云肯定要离开了,事实她也没有打算待下去了,却是没有想到,平时看着温文尔雅的男人,暴怒起来这么恐怖。 叶云一步步地走近她,神色越来越阴鸷。 龙雪雪避无可避,眼瞅着要动手了,无奈的开口:“叶公子,咱们好好说话,别逼我动粗啊。” 她说的含蓄客气,叶云嗤笑出声,手已经放肆的朝她裙摆袭来:“等我睡了你,你就是不从也得从。” 他的手太快,龙雪雪即使有心理防备,还是被摸了一把大腿,即使是隔着里面的薄裤…… 她面红耳赤,炸毛的瞪大眼睛:“你干什么?” 叶云却是匹自笑了,猥琐而无赖:“干,你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龙雪雪啪的一声一巴掌扇了过去,在对方被她打懵之际,隔空取物的捉过花瓶,朝叶云的脑袋瓜子狠狠敲了下去。 “就你这种歪瓜裂枣,和我家飘逸出尘的白起哥哥比,简直是污眼睛!”龙雪雪破口大骂道,见他晕过去,抱着小白就跑。 第六百一十六章:小白的真身? 至此,龙雪雪因为打伤了丞相嫡子,被四处通缉,眼看躲无可躲,她也不想待在凡间了,就往来时的路跑。 期间她一直抱着小白虎,絮絮叨叨的说话。 龙雪雪那里知道,像她这种龙族正统血脉,修为又不高,正是妖魔眼中的唐僧肉。 于是,她很快就被抓了。 抓她的是妖界修为还不错的蝎子精,蝎子精还没来的吃她,不知道怎么被妖王听到消息,然后她就被献上去了。 她被绑的期间,小白虎也跑了,这让她伤心了好一会儿,呜呜,原本以为什么好东西都带着它一起吃,养熟了才对。 龙雪雪压根忘记了,是谁把那么大的老虎,硬是变成了猫科动物,高兴亲一口,不高兴就摁在胸口闷,简直是惨无人道。 伤心一过,龙雪雪睁着大眼四处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是刚刚几个女妖进来,硬要换上的,大红色的衣服,土的很耐人寻味。 仙力被封,暂时又出不去,只能等妖过来! 也没让她久等,妖王一头火红的长发,一身酒味的打开了玄石,他的目光落在龙雪雪身上,明明是人形模样,眼底却是泛着兽性的绿光。 一直都是享用妖艳成熟的妖精,如今来了个纯洁无害的仙女,妖王觉得他又找回当初年轻的感觉了。 龙雪雪咯噔一声从石床上起来,一步步后退! “小美人乖乖,本大王会好好宠爱你的呦。”妖王看着她警惕的模样,目光掠过她水嫩的小脸,舔了舔干燥的唇。 “谁是小美人,本公主告诉你,你最好赶紧放了我,不然等我父皇母后找来,你只有死路一条。”龙雪雪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拿人撑腰了! 结果,那个妖王只是嗤笑一声,边走边扯掉身上奇怪的衣服,光着膀子靠近,眼底的绿光亮的恐怖:“你怎么不说你是龙菲菲,那个贱人上次刺了我一剑,我还没有找她算账了,怎么,你这是打算替她补偿本大王?” 龙雪雪听的哆嗦了一下,完了,这还是仇家啊! 下一刻,她的身子被扑倒在石床上,妖王的手已经袭向衣领,头摁在她脖颈处,竟是直接啃下去! 龙雪雪身子的寒毛一瞬竖起,肌肤尖锐的痛,让她啊的尖叫出声…… 千钧一发时,眼前坚固的石头大门轰隆一身炸开了。 龙雪雪瞪大的眼睛,呼吸一窒…… 男人的身姿高大挺拔,一头黑发不束,松散地披在肩上,那张脸俊美无铸,眉长入鬓,面无表情的出现在眼前。 最要命的是那对眼睛,湛蓝幽深却又无波澜, 美的惊心动魄,鼻梁高挺如玉柱擎天,薄唇紧抿,透着几分不近人情。 天呐,这个男人怎么长的这么好看!龙雪雪还是第一次见到比她的男神白起还帅的男人,一时连痛都忘了。 她只觉得眼前一晃,男人已经消失在原地,接着感觉身体一轻,妖王就被甩了出去! 妖王很快从地上翻身起来,一双绿的发光的兽瞳散发出极度阴鸷的戾气。 待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他的脚步蹬蹬的后退,不可思议的出声:“是你!” 要说妖王在魔域可是一统江湖,可眼前的少年,却是见他一次踩下次,修为高深莫测,让他呕血又无可奈何。 “你他娘到底是谁,老子洞房你也管!”妖王暴怒的吼道,甩着一头火红的长发,这才让人看清是一头红鞭蛇。 男人睨了他一眼,手里倏然出现一把青色铜剑,抬起,对着妖王,抬了下巴,睥睨傲世的王者气息浓厚蓄满整个山洞! “滚!”磁性低压的嗓音! 妖王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化做一团气息离开了。 龙雪雪按着脖颈晕倒前,感觉倒进一个宽厚温热的怀里,让她安心的闭上眼睛!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在另一个山洞里,不过这个山洞明显比原先那个山洞奢华,待她看仔细一些,愕然发现,比她在仙界宫廷时还尊贵三分。 从一条豹子毯,到喝茶的血玉杯盏,再到头顶颗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无一不让她惊奇砸舌。 还不待她寻找那个男人的下落,几个宫婢姿态的女人捧着托盘进来,上面是各种精致的吃食,她们垂着眼睛,把一杯盛满血的杯子放到她面前。 龙雪雪毛骨悚然的退后,心想,难道又被那个妖怪抓了? “姑娘,你脖颈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喝了这一杯血,很快就连疤痕都能消失。”宫婢客气的出声,眼底有浓郁的羡慕。 这杯血正是白虎一族的精魄血,价值丝毫不逊色天界的琼浆玉液,比之甚至更有治百病的功效! 在他们白虎族中,只有大王和太子才能享用,如今大王已去,只剩下太子能享用。 结果,太子却是连眼睛都不眨的赏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 龙雪雪摸了摸脖颈,本想拒绝,可想到那个妖王现出蛇头的狰狞,还是接过杯子,咕噜噜喝了起来。 比起变成丑陋的蛇,喝一杯血算什么。 结果接下来的几天,她一连喝了几天,终于炸毛了:“我要见你们主子,让他出来,不然我就把他的宝贝都砸了。” 宫婢很快跑了回来,毕恭毕敬的传话:“主子说只要你高兴,什么都可以砸。” 龙雪雪:“……” “我要出去!”龙雪雪继续炸毛的抗议。 宫婢又跑了出去,很快跑了回来,“主子说,你出去,要是再被人抓去,他会去收尸!” 龙雪雪:“……” 话虽这么说,龙雪雪郁闷无比的熬到了当天晚上,莲夜安还是过来了! 紫色的衣服,乌黑长发,俊美无铸的颜,湛蓝深邃的眸光,漠然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她! 那天的月光很亮,从窗户撒进来,龙雪雪望着忽然出现的男人,心跳似乎卡在喉咙里,那些闷气瞬间烟消云散了! 即使毛都被摸透了,莲夜安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耳根还是爬上了一抹红,脸色却是愈发的冷峻如冰。 “小白!”龙雪雪扬起甜美轻快的声音,露出比之任何颜色还要美的笑容,甜甜的唤他。 第六百一十七章:确定抱着的人是谁? 莲夜安知道她很聪明,却是没有想到…… “谁是小白?”他脸色阴沉的看着她,俊美的容颜,染着冰冷。 龙雪雪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湛蓝的眼睛,甜甜的笑了:“小白,宝贝儿,你不记得姐姐了吗?” 莲夜安一副弱智的眼神,俊脸快绷不住时,转身就要走。 龙雪雪却是更快一步的拽住他的袖口,可怜兮兮的卖惨:“小白,我害怕,你别走!” 莲夜安终究没有狠心的甩开她的手,他心里想,在凡间这段时间,她确实是孤独害怕,惶恐又不安的! 龙雪雪见他不动,得寸进尺的握住他的手,听到她说:“小白,原来你长的这么好看啊?” 不怪龙雪雪不生分,在她眼里,小白就是一只老虎,老虎变成人,他还是一只老虎。 莲夜安低头瞥见她雪白如葱的指尖,穿插在他掌心,那种柔软的触感,连着他的心湖都一片荡漾了! “嗯!”莲夜安忽然回头看着她,那么冷然的姿态:“比起你的白起哥哥,如何?” 龙雪雪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能比吗,一个是仙,一个是老虎啊! 莲夜安并没有窥探她内心的心思,这样看着她,一无所知,又忐忑不安的感觉,才让他觉得真实又刺激。 隐隐的躁动,没有由来! “小白!”龙雪雪惯性的眨眼睛,露出甜美的微笑:“你不会再离开了对不对?” 见她这么峰回路转的转移话题,莲夜安也不戳破,事实上他也觉得很幼稚。 白起,呵,曾经远远见过,也就那个模样吧! “你还真把我当宠物养了?”眼看女人的爪子又在他身上摸索,莲夜安一向老成持重的脸色,刹那黑了一半,隐隐有红润的光泽浮上耳根。 龙雪雪被他眼底的淚气吓到,立马缩回手,下一刻却是委屈巴巴的出声:“自从你离开后,我每天都睡不着,好困好困都睡不着,想着是不是摸习惯了你的毛,才这样……” 这女人……他的毛,可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碰者死的存在,她却是摸上瘾了? 眼看莲夜安盯着她,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幽深,也不出声,似乎有松动的迹象,龙雪雪心中一喜,继续可怜巴巴的声音:“要不,晚上你变回小白,给我抱着睡?” 似乎怕他不同意,也怕他生气,她赶紧竖起葱白如玉的手指,“我保证,等我睡着了,就放你离开,好不好?” 这个女人是根本不知道,她的睡相有多差,以前就经常把他压的透不过气,还不许他挪一下身子。 而且,她知不道,他可不是什么小白,是大男人,这样有多危险? 莲夜安的理智告诉他,正人君子,应该义正言辞的拒绝,并且教训她一翻! 可是……他不是正人君子啊,还是一个窝藏狼子野心的血气方刚的男人。 龙雪雪见他盯着自己不动,湛蓝的眸光幽深,像是有什么滚烫掠过心头,在她想去探究时,眼前的男人已经变成了一只小白虎。 于是,上一刻的想法,顷刻烟消云散,她兴高采烈的蹲下身子,将小白虎抱在胸口,用脸去磨蹭他的脸。 这样亲亲热热了好久,在怀里的小白虎毛都快硬的竖起来时,她才放过他,却是放在胸口雪白的柔软上,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莲夜安听着女孩渐渐熟睡的气息,好久都没有颤动睫毛,身子轻轻从她胸口滚落,躺在她旁边,化成了人性! 似乎感受到他的离开,龙雪雪翻身压了过来,头枕在男人坚硬,也温热的胸膛,手环上他的腰身,一切自然而然,而她闭着眼睛,唇角弯出一抹睡梦中的笑意。 莲夜安睁开湛蓝的瞳光,望着女孩肤白如雪的容颜,鼻翼充斥着她清香迷人的气息,下腹似有气流缓缓上涌,乱撞游走在身子每一处,然后他顺着心灵最渴望的感觉,唇轻碰了碰她的唇。 柔软,带着丝丝甜气没入口鼻,他不敢再深入,只是僵硬的一动不动,在平复呼吸后,他才轻轻的挪开! 却不想,女孩突然一动,唇舌扫过那张粉嫩唇,连着他的唇一起扫过,触电般的感觉,瞬间充斥大脑。 他僵硬的整个身子都一动不动,硬的发疼,她却是闭着眼睛,呼吸绵延的一动不动。 莲夜安此刻无比懊恼,却也不敢胡乱动作,这要是把这小白兔吓跑了,得不偿失啊…… 龙雪雪一夜好眠,睡眼惺忪起来时,莲夜安已经离开了。 婢女打水进来,她嘀咕的问:“小白呢?” 小白?婢女想到自家主子气宇轩昂如神袛的模样,眼角抽了抽:“主子刚离开呢!” 龙雪雪哦了一声,庆幸的是她自由了,虽然这点自由,只是自由出入莲夜安的寝殿,不过她已经很兴奋了! “小白,小白,我昨天做梦了,梦到抱着白起哥哥了!” 莲夜安瞥了她一眼,不带任何感情的开口:“是吗?” “是啊是啊,那种感觉……即使是睡梦中还是让我心跳加速,他的肩膀好宽,腰好瘦,抱着他,就想一直抱着,不想撒开的感觉。”龙雪雪努力回忆的眨巴大眼睛,托着腮边,笑容幸福而向往! “啪!”莲夜安手里的书本放下,看向她,眸光幽深:“你确定,你抱的是他?” 他的话,让龙雪雪一下顿住了喋喋不休的嘴巴,刹那看着他,咕哝的声音:“不是他,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感觉!” 她要嫁的是白起啊,所以才会想抱着他,一直到老! 莲夜安却是没有再出声,临走前,对她说:“看来你做梦都能满足,应该是不需要抱着我睡觉了!” 龙雪雪莫名其妙他的话,反应过来急忙高声呼道:“小白,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唉……” 当天晚上,莲夜安果然没有过来。 龙雪雪委屈巴巴等的天快亮了,她也试图在柔软的床上努力睡觉,可总觉得少了一样东西,于是她摸黑的去了莲夜安的寝殿! 第六百一十八章:病了 安静的黑夜,女孩的脚步轻轻踩在石板上,床上躺着笔挺高大的身姿,女孩逐渐靠近的脚步中,一动不动。 龙雪雪屏着呼吸,在看到床上的小白虎时,露出一脸狡黠的笑意。 “小白,小宝贝,姐姐来了。”她嘿笑两声,俯下身子就要把小白虎抱起来,可想到会把他吵醒,还是放轻了动作,小白虎果然惊的伸腿,她刹那一动不动了。 “这可怎么办?”龙雪雪想到今天他冷酷的模样,撇了撇嘴,一屁股在床边坐下,结果刚坐下,感觉困意抵抗不住了,她歪头看了一眼小白虎,伸手摸了摸那触手柔软的雪毛,沉沉的闭上眼睛。 下一刻,旁边的小白虎睁开眼睛,一瞬间,已经是男人的俊美冷峻的面容,他伸手将女孩捞进怀里,头低着她的发丝,似亲吻似迷恋的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渐渐入睡。 龙雪雪被抓包一次后,就彻底赖在莲夜安床上不走了,连平时用餐都转移了阵地,莲夜安刚开始还会冷着脸睨着她,渐渐也任由她去。 龙雪雪的存在,很快传遍白虎一族,都说他们太子圈养着一个女人,宠爱异常。 莲夜安被长老请走时,龙雪雪也没发现那里不对。 他回来时,一如既往的冷峻模样,依旧任由她胡乱揩油! “最近妖魔作乱,你待着不要乱走。”莲夜安状似无意间开口,其实上,整个太子宫殿已经被他封禁,进出严谨。 龙雪雪埋头捣弄着一条红豆吊坠,闻言神情闪烁,将吊坠收起来,才笑嘻嘻的凑过来:“小白,你知道青丘在那里吗?” 莲夜安一直注视着她的眉眼带笑,神情冷峻的不分任何喜怒的启唇:“不知道!” 龙雪雪神采飞扬的眉眼瞬间垮了,她纠结的捧下巴:“那你能把我带回天庭吗?” “擅闯天庭会被乱箭射死。”莲夜安冷酷的转身。 龙雪雪:“厄……怎么生气了?” 当天晚上,龙雪雪差点失眠了。 她托着腮走到还没有化身的莲夜安面前,身子只能够他的肩膀,眼巴巴的问:“那你能帮我打探一下青丘国在那里吗?” 莲夜安回头看向她,幽暗的眼神有危险的气息划过,语气平淡如水:“不可以!” “宝贝儿,算姐姐求你,姐姐要回家啊。”龙雪雪很苦恼,她明明在天庭睡的好好,等着参加青丘国白伯伯的寿宴,怎么突然到了这里。 莲夜安望着女孩眼底划过的苦恼,想到那天长老说的话,她是龙族的公主,留在身边终究是祸害,况且瞒得了一世,瞒不了一世,他终究要把她送出去。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将她囚束在身边! “你的家在那里?”莲夜安忽而开口,语气串着凉意! 龙雪雪还想卖萌的话卡在喉咙里,可话都开口了,总不能改口,于是她慢吞吞的脱口道:“我家……在青丘国附近!” 从两人相遇到现在,龙雪雪除了对妖王报出自家姓名过,从来没有跟谁说过她是天庭龙族的公主! “是吗?”菲薄的唇勾起,凉意更甚了几分。 龙雪雪没发现不对劲,耷拉着脑袋就往床上钻,结果旁边的男人转身就要走。 像是有特殊感应一般,她胸口一跳,扭头脱口而出:“你去那里?” “今晚有事,你自己睡!”莲夜安冷酷不带任何起伏的话,一如既往! “不要!”龙雪雪那里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她从床上跳下来,抱住他的腰身。 这个动作,两个人都吓一跳! 龙雪雪更是一脸惊疑不定,怎么感觉这个动作如此顺手,似乎她们本该如此? “松开!”莲夜安眉色冷漠的出声,一身冷意,似要将人冻僵。 龙雪雪也不知道这一刻的委屈从那里来,巴巴的问:“快要睡觉了,你要去那里?” 莲夜安扯开她的手,面对着她,脱口而出想问她:是不是,在她眼里,他只是一只小白虎。 可以宠爱,可以抚摸,可以亲吻,晚上还是缺一不可的抱枕! 也许,并非缺一不可,当有了白起,还需要他这个抱枕? 可终究他还是没有说,他是男人,白虎天族的王,尊严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践踏! “我会帮你打探青丘国!”莲夜安说完,龙雪雪的眉眼倏然一亮,以为他不生气了…… 莲夜安却是不忍再看她眉目开出的花,绚烂,美的惊心动魄,他甩开她的手,大步流星的离开! 龙雪雪呆呆的看着他孤冷的背影,喃喃道:“最近……小白的脾气越来大了呢!”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她深呼吸一口气,打算起身了,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在深夜的宫殿里,带着一抹神秘力量,让她的心猛的悸动的跳了一下! 大约这种处境是第一次,她竟是忍不住屏住呼吸,不忍远离的想着一探究竟…… 脚步声近在耳畔,她知道是小白,他身上一直有特殊的味道,那种味道让她安心,想要索取! 在她准备睁开眼睛,唤他的名字时,他已经躺了下来,下一刻,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深深的扣住,头顶有温热的触感传来,那是唇瓣亲吻发丝的温柔…… 龙雪雪终于知道那里不对了,那些似梦似醒时的感觉,正如此刻一样真实,她一直以为是做梦,梦里那个男人,是白起…… …… 莲夜安说打探青丘国的事,很快就有了消息了,这表示龙雪雪要离开了。 临走前,她还兴高采烈的道别,可真正到青丘国时,她又惆怅了,说不出那里不对,就是浑身不得劲。 青丘和白虎,还有龙族,虽然是三大仙族,可除了龙族在天界之外,其他的都是在下界。 龙雪雪到了青丘后,第一个去的地方,不是白起的桃花源,而是在府中居民里求药,因为连莲夜安的护法都感觉她病了。 来这里之前,受了莲夜安的死命令,务必把她安全送到,如今这病恹恹的样子,他们当务之急找的当然是郎中! 第六百一十九章:那个少年啊! 青丘国民风开放,又受青丘仙气庇护,生长在世外桃源中,连着一个郎中都是高手,当机立断的诊出她这是得了相思病! 见龙雪雪茫然的看着他,老郎中呵呵一笑,扫过她脖颈挂着的红豆吊坠,话有深意的开口:“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小姑娘,你心里可是有心仪已久的公子?” 龙雪雪瞪大眼睛:“你是月老吗?” 老老郎中被她的语气逗笑,收了笑容之际,才严肃的叮嘱她:“姑娘,相思病可大可小,这事你得上点心思,不能儿戏啊。” 龙雪雪也觉得最近赶路很不对劲,连忙点头,“这么严重,老伯伯能吃药就好吗?” “不必不必!”老郎中笑着摇头,却道:“只要见到你心仪的公子,此病便药到病除。” 龙雪雪听着这么简单,顿时打起精神来,“这个还不简单,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他。” 老郎中看着远去的人儿,笑着摇头,暗道年轻人啊! 龙雪雪到青丘时,就打发身后的两个人回去复命了,奈何两个人却是根本不动,说没有他们,她见不到人! 她这才知道,白起在青丘是太子,并非想见能见! 然而,她也不知道,这一切,在身后两个人出现在白家面前,才引发了一系列的后果。 她和莲夜安的前尘往事在那个时候就落了锁! 所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青丘和天族亦有时差,龙雪雪赶到青丘国时,恰逢青丘帝君寿宴开始。 青丘帝君拿着手里的令牌,沉思的目光扫向龙族帝君,后者看向他手里的令牌,又看向地上的仙童,沉吟的问:“既然是白虎太子的令牌……来的几个人?” 三国鼎力,其实在白虎帝君在那次浩劫魂飞魄散后,一直是他们青丘和龙族压白虎一头,隐隐有将白虎一族踢出位列的趋势! “来了三个人!”仙童想了想,又道:“有个小姑娘,她说她是龙族公主,龙雪雪。” 此话落下,刚刚还安静的寿宴,顿时一片窃窃私语。 谁都知道,龙族和白虎一族在千万年来都不对付,这拿着白虎太子的令牌的龙族公主,可真是一桩稀事。 “让他们进来!”龙族帝君瞥了龙菲菲一眼,后者无辜的眨眼睛,他的声音已经隐带怒气了。 龙雪雪是一个人进来的,她先是朝上位的青丘帝君,和自家父皇见过礼后,才朝一众仙尊,仙友见礼! 龙族帝君这才沉吟的开口:“其他两个仙友呢,怎么不请他们一起进来?” 龙雪雪知道他们说的是莲夜安的属下,连忙解释道:“他们是我一个朋友的属下,护送我过来,现在他们的任务完成,刚刚已经告辞了。” 其他人不好再多问,龙菲菲却不同,她俏皮的朝龙雪雪眨眼:“你的这位朋友是那里人?从那里送你过来?” 她还很纳闷,明明是送去巫山谷了,怎么还是找了过来,还搭上白虎一族这样不明危险的人…… 龙雪雪挠了挠头,她不知道地方啊,不过……“他的名字是莲夜安!” …… 寿宴散了以后,青丘帝君特意邀请了龙族帝君喝茶下棋,屏退左右! 地上跪着一个仙使,正是刚刚在宴会时,就被谴去打探消息的。 “莲夜安,他是白虎一族太子,听闻近日圈养了一个小仙女,不过白虎一族的长老不同意,听说劝不动白虎太子,太子把东宫动用阵法封锁了,就是不想让白虎长老伤害这个小仙女。”他说!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小仙女定然就是龙雪雪了。 龙族帝君很生气,毕竟是自家闺女,虽然并不是很疼的闺女。 青丘帝君却是听得若有所思,一脸高深莫测的摸着胡须。 仙使又说什么,才退了出去! 龙族帝君实在没心思坐下去,他要去找龙雪雪问清楚,要是事情真的这样,这个闺女也是白养了! 却见青丘帝君意味深长的开口:“这个莲夜安可并不是白虎一族的太子这么简单!” 龙族帝君气在头上,哼了一声:“白虎一族早不复当年,又有什么不一般。” 青丘见他真不知情的模样,不得不出声提醒:“白虎一族出了一个万万年才有的仙根天才,龙帝君可是知道?” “那不是传闻?”龙族帝君脱口而出,后知后觉又倒抽一口气:“难道……正是这个白虎太子莲夜安。” “正是!”青丘帝君眼底划过一抹狠辣,转瞬成风,又恢复了儒雅的面容,看着龙族帝君,故意叹了一口气:“本君原以为这位白虎太子是万万年难得一遇的仙根,只是吹嘘的传闻,前不久才得到确确消息,这那里是什么传闻,是铁钉板板的事实啊。” 眼看龙族帝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才不买关子的又道:“我儿是蛮荒年出生,如今一百多万岁有余,当时已经是少数难遇的仙根,被誉为三界最有潜力修为的天才。” 虽然是很久的事了,白起成为三界未来指日可待的王者已然是事实,可龙族帝君每每听到人提起,心里还会涌出一股羡慕。 不过,此刻他万不会表现出来。 然而,却是听青丘帝君峰回路转的凝重了语气,压抑的让一旁的龙族帝君都不由自主的盯着他的脸色,听到他说:“这位白虎太子是在白虎帝君死时当日产下,算起来,也不过几万岁啊,可他的修为已经和白起平起平坐。” 其实,青丘帝君不知道,莲夜安近日渡劫成功,修为又晋升了一个高度,远超出白起了。 龙族帝君一脸荒缪的摇头:“莫要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是啊,就算那莲夜安是天才仙根,可白起也是天才,这是龙族帝君亲眼目睹的,同样是天才,一个修为已经有一百多万年,一个是只有几万年修为的毛头小子,怎么能相提并论? 如今这不但拿来相提并论了,还平起平坐了。 青丘帝君一脸悲悯的叹了一口气:“白虎长老都藏着掖着几万年了,为的就是怕他人迫害这个天才太子。” 第六百二十章:白起? 龙雪雪也钻着空隙去找了白起…… 散宴后,白起撇开众人回了桃花源,彼时,他立在桃花下,那张比之桃花还艳上三分姿色的容颜,却又冷清寡淡,一身玄衣,飘逸孤冷! 莲夜安也是冷的,可这种冷,又和白起不同。 白起的冷,是孤高冷傲之寒,人前偏偏又是飘逸洒脱,给人如沐春风的暖意! 像是一个让你琢磨不透,冷暖难辨的陌生人! 莲夜安的冷,是冷峻漠视,甚至带着睥睨众生的霸气。 可龙雪雪却是觉得莲夜安,是她遇过最好说话的人,几乎有求必应。 她有父皇母后,哥哥姐姐,这些亲人对她固然是好,可她也寂寞了几万年,只有遇到莲夜安后,她才像找到归属感的依靠一般。 明明跋山涉水的来到这里,是为了见情郎,可龙雪雪觉得今个儿,她的脑袋一定是短路了。 “雪雪,你怎么愣神了?”白起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丫头,冷傲的面容,眼底却划过一丝笑意,温润如玉。 风吹时,卷起一阵桃花花瓣,洋洋洒洒的围绕在他玄色的裙裾上,飘逸而出尘,公子如画不过如此! “没事!”龙雪雪笑弯了唇,却是笑不达眼底,显得心事重重。 明明满腔爱意,鼓足勇气来表白的,结果……龙雪雪却是病怏怏的倒下了。 龙菲菲看着躺床上的龙雪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到床头,温柔的询问出声:“你没事吧?” 龙雪雪嘀咕的咽了一口气,想说话,最后叹了一口气。 龙菲菲看着她这个模样,摇了摇头,转身想去询问郎中,却见床上的龙雪雪突然蹦的一声弹跳而起,一双眼睛一扫刚刚阴郁,亮晶晶的盯着她。 龙菲菲吓一跳,连忙上前摸她的头,“你没事吧,怎么一惊一乍的?” 龙雪雪那双明亮闪动的眼眸盯着她,“姐,是不是你联合母后设计我,把我送走的?” 别看龙雪雪长的瓷娃娃似的,可眼底的寒芒凛冽,还是让龙菲菲怔了一下,她也知道这个妹妹看似单纯调皮,其实却是心如明镜似的人。 知道瞒不过,她轻声解释道:“还不是你天天念叨着白起哥哥,我和母后也是没有办法,才想着把你送往巫山谷外公家住一段时间,等宴会结束立马把你接回来。” “巫山谷?”却不想,龙雪雪瞪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她,好半会才开口:“原来是送到哪里了啊……” 也就是说,莲夜安住的地方,就在那儿? 亦或者附近? 龙菲菲觉得妹妹出来一趟,好像有什么变了,人倒还是那个人,只是眉宇间的色彩缤纷极了,连她这个姐姐都能感受她无意散发出的光芒,似要将人迷醉。 “对了,你怎么和白虎一族的太子扯上关系了?”龙菲菲想到父皇特意找了她,让她来探口风,状似闲聊的问。 “白虎一族的太子?”龙雪雪茫然的看着她,在她的认知里,白虎是仙族其中一族,却也是凶神恶煞的存在,因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听很多人提起,龙族和白虎不和的传闻,两族的恩怨,她也算耳目渲染。 龙菲菲见她困惑,心中咯噔,也不愿在上面牵扯,而是换了话题:“去了巫山谷,见到外公没有?” 龙雪雪摇了摇头,“我醒来后一个人都没有,那里知道是外公家里啊,跑出去后,更不知道在哪里了!” 龙雪雪现在满脑子都是白虎一族太子这个词,她隐约记得,白虎一族似乎是姓莲……莲夜安。 小白,恰好是小白虎,那么…… 龙菲菲蹙眉,担忧的问:“那你怎么成了这个模样,是中途受了伤吗?” 不得不说,龙菲菲在这方面,被天庭培养的很优秀,连一番套话都如此天衣无缝。 龙雪雪抬眸看着她,一双明亮的眸光,忽而染上一丝水雾,薄薄的,我见犹怜的,说:“我可能……对一个抱枕犯了相思病!” “啊?”龙菲菲被相思病一个词惊到了,猛然想起刚刚郎中说的话,顿时顾不上套话,急切的问:“妹妹,这相思病可不是儿戏,我曾听有人说,相思成疾,重则有生命之悠啊。” 龙雪雪刚刚还思绪混乱,其实心大着呢,见龙菲菲这么担心,连忙道:“姐,我就是对一个抱枕犯了相思,这几天没有抱着睡觉,天天失眠,所以才会病倒的。” 龙菲菲狐疑的看着她,“那……白起呢?” 白起? 暮然听到这个名字,龙雪雪一愣,“这关他什么事?” “……”你犯相思病,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白起,不是很正常?龙菲菲简直服了自个儿妹妹的脑回路。 龙雪雪终于在龙菲菲无语凝噎的眼神下,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然后盯着床幔不开口了! “……”等了半天的龙菲菲,无奈的摇了摇头! 临走前,她还是回头开口道:“这段时间你都和谁在一起?” 要是不知道莲夜安可能是白虎一族的太子,龙雪雪可能二话不说的招了,可现在……她犹豫了半响,还是道:“我去过很多地方,有很多朋友,有凡间的人,也遇到过妖怪……” 龙雪雪不知道,她从小撒谎的时候,就喜欢欲盖弥彰,龙菲菲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她好好休息。 期间,白起受了父命过来看她,龙雪雪知道病的源头后,已经不苦恼了,这样反倒精神好了很多,至少龙菲菲见了她,都觉得她没事了。 彼时她正捧着下巴,一手玩弄着胸口的红豆吊坠,眼前是青丘冬雪景色,空气都钻着寒气,却让人忍不住惊奇的陷入。 青丘国有一大奇观,一座名为四季山的山上,从下面爬上山顶,中间的历程变化,分别是春夏秋冬! 她从山下上来,漫过了春季,踏着夏季,穿过秋季,现在停留在了冬季暖阳中。 白起从空中飘落,单手背后,雪白的衣襟,一如初见时的惊为天人,俊逸无双! 龙雪雪一时看呆了,她的眸光有亮的清澈透明的一片景色,那是冬日暖阳,雪花飘飘,萧穆而沉寂,明媚又阳光。 第六百二十一章:猜疑 白起第一次知道,有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这么漂亮,让人忍不住抬手,覆盖,遮藏,如同那是他发现的珍宝。 龙雪雪感觉到一只暖热的手,轻轻遮住了她的眼皮,她颤抖着睫毛,一动不动。 天地间,暗黑了,她在思量,在困惑,为什么……竟然没有情窦初开的喜悦?那是她很喜欢的一种感觉啊。 在青丘待的日子很快过去,返程时,龙雪雪才发现父皇的眼神很不对,那种感觉很隐晦,可她却是知道,确实是对她不高兴了! 她也没有多想,以为是私自跑来,他心里不满呢,却是全程都不提一个字,都是用眼神透露。 对母亲的印象,龙雪雪一直都觉得严厉,可还是能感觉到温暖,对于这个父亲,龙雪雪一向是敬畏多一些,平时也没有交流,这倒让她习惯了。 路过巫山谷时,龙菲菲想到父皇的嘱托,带着妹妹去拜访外公了。 她笑着对龙雪雪解释:“你这样跑出来,外公指不定急坏了,肯定要去告知他一声。” 龙雪雪觉得很有道理,到底心有戚戚,她回头瞥了一眼龙帝的方向:“父皇会不会同意?” 她没有发现,龙菲菲的目光似不自在的闪烁了一下,抬眸看着她:“我去同他说,他不会怪罪。” 和惹人嫌的龙雪雪截然不同,龙菲菲可是龙族的骄傲,才貌双绝,龙帝的掌上明珠。 至此,龙雪雪和龙菲菲两个人下界,龙族带着人先回了天界。 龙雪雪很疑惑的问:“姐,我们不带多几个人吗?” 因为她被妖怪捉过,更是听妖王说,龙菲菲曾经刺伤过他,现在还怀恨在心呢,心里隐隐有担忧。 龙菲菲却是背着她,轻柔耐心的开口:“外公喜静,况且巫山谷并非随便能进出,我们两个去就可以了。” “可是……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下面就是巫山谷了,有外公在,谁还能为难我们?” 龙雪雪妥协了,跟着她一路疾驰下降,很快到了巫山谷的结界,却见龙菲菲畅通无阻的进去,龙雪雪困惑的跟着她,发现结界对她毫无作用,还一阵惊奇。 龙菲菲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脸上松了一口气。 莲夜安这种人,怎么可能和她妹妹有关系呢……定然是白帝君和父君多疑了。 两个人见了外公后告辞,龙菲菲状似无意的开口:“也不知下界有什么好玩的,你既然出来过,不然带姐姐去看看?” 龙雪雪本就心事重重,思念小白这个抱枕夜不能眠,听到龙菲菲的提议,却是有一些犹豫了。 她终究不是蠢,顾忌莲夜安的身份了,万一他真的是白虎一族的太子,那么…… 龙雪雪不敢贸然带龙菲菲去找莲夜安,可也不敢拒绝的太明显,这大约是心虚。 可龙菲菲却是比单纯的妹妹要老辣的太多,出了巫山谷后,龙菲菲状似无意的游玩,却是特意把人往白虎族的边界引,也没有想深入,想着若是龙雪雪真的在这里待过,还是以那种身份,定然是有目共睹,瞒不过去的。 龙雪雪的记性是过目不忘的好,在白虎边界时,她就知道自己曾经来过,并且知道这儿离莲夜安不远了。 心情没由来的悸动,犹如隔着时空想念的人,此时却近在咫尺,只要她踏出一步,就能看到她的宝贝儿抱枕小白了。 “姐……我们回去吧。”终究,龙雪雪还是忍住了悸动和冲动,哪怕是从小不亲近父君,可正是因为这份敏感,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他对白虎一族有多大的怨念,几乎根深蒂固! 龙菲菲也不好再逗留,正想沿着较近的路回天庭,却是没有想到,这条路正好近于魔界,她们被包围,很快伏捉进了魔窖。 “大王这两个大美人,简直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你这次一定要好好享受。”小妖狗腿的带路,后面一头火红爆炸头的中年男人,可不是龙菲菲有过一面之缘的妖王? 红鞭蛇妖王斗志昂扬的走进山洞,看到石柱上绑着的人儿时,下意识的擦了擦眼睛,以为出现了幻觉,待彻底看清后,脚步蹬蹬后退,满是警惕。 他现在可不是以前傻兮兮的愣头青,接连被踩了那么多次,才知道那个男人是白虎太子,现在有关他正是白虎一族万万年来的天才仙根也传了出来,他这才知道,那是怎么样牛逼哄哄的一个大人物! “你们这群傻逼!”想到上次的经历,妖王气不打一来,一巴掌拍向小妖的后脑勺。 小妖不明白刚刚还挺高兴的大王,怎么突然……“大王,小的是傻逼,您别生气!” 妖王却是根本不理会他的狗腿纳闷,上前又仔细瞅了瞅,龙雪雪瞥了他一眼,淡定无比的挑眉,冷笑:“怎么,你是嫌弃上次摔的太轻了?” 本就心有余悸,妖王顿时缩了缩身子,憋屈的开口:“怎么又是你?” 龙雪雪耸了耸肩:“我也不想见到你好吗?” 妖王:“……” 龙菲菲知道自己落入妖王的手里,倒是一点都不慌,如今妖魔势力没落,晾这个红鞭蛇精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如今听着这红鞭蛇精竟然也和她的妹妹认识,不由开口道:“你们认识?” 龙雪雪似笑非笑的睨着妖王,也不急着开口。 这么不光彩的事,妖王怎么可能细说,他瞧着龙菲菲,又看向龙雪雪,纳闷的咕哝:“原来你还真是公主啊!” “现在弄清楚还不算太晚。”龙雪雪呵呵一笑。 “你……”妖王气闷无比的瞪着,脑海划过什么,他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两人,摸了摸下巴,声音奇大的嘀咕:“不对啊,龙族和白虎族一向不对盘,上次莲夜安为什么会来救你?” 龙雪雪原本还淡定的脸色,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立马扭头去看龙菲菲的反应,果然,她正眯眼认真的看着自己,眼底的猜疑和深思,犹如洪水能将人淹没。 第六百二十二章:少年风云崛起 “莲夜安?”龙菲菲眯起眼睛,温柔似水的看着妖王,勾唇笑问:“白虎太子?” “你胡说什么,我妹妹怎么可能和他认识。” 她的温柔很不对劲,别说龙雪雪,连妖王都察觉出来了,他瞪着龙菲菲,再看向龙雪雪,脑海里已经转了一圈。 不错,龙族和白虎向来不和,龙族的公主,怎么会和白虎太子认识? 妖王左思右想,干脆不理会两个人,扭头就走,再次回来时,让人松开两个人身上的绳子。 “你们要带我们去那里?”龙菲菲疑惑的看着解绑的人,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妖王身上,身上的气势一派的镇定。 妖王的目光却是落在龙雪雪身上,没有遮藏心思的开口,“我不管你们龙族和白虎两大仙族有什么恩怨,今个儿不小心捉了你们,我们只能把你们送走。” 龙菲菲和龙雪雪听着这话,还没发现那里不对,事实上,凭龙族公主的身份,妖王确实没有胆子对她们做什么。 可龙雪雪却是没有想到,这个妖王打的是这个心思,既然把她们送到莲夜安手里,还谈了条件。 具体什么条件,她当然不清楚,只是见妖王临走前,似乎很满意而归! 龙雪雪和龙菲菲在白虎族的大殿里见到了莲夜安。 他身穿青色的衣袍,将伟岸身姿包裹,面容俊美无铸,湛蓝的深眸,明明是冰冷毫不感情的,却也让人摄人心魄,那一身的王者之魄,让初见的龙菲菲警惕的后退,她手里捉着龙雪雪 的手腕。 这个动作,无疑激怒了莲夜安,他脸上的神情无一丝变化,眸光幽深,呵气冷冽:“过来!” 龙雪雪在知道妖王是把她送到这里来时,一颗心就提了起来,此刻听到他的话,那么熟悉的语气,心头涌上类似悸动,类似委屈,又类似渴望的心绪,缠缠绕绕的浮动。 这一切都是陌生又难受的,龙菲菲不可思议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她的神情一下僵住,干脆垂着头不吭声了。 “莲夜安,你认识我妹妹?”龙菲菲将龙雪雪护在身后,向来温柔的她,不客气的问。 “认识!” 莲夜安对她的不客气视若无睹,一步一步靠近。 龙雪雪看着朝她走来的男人,终于绷不住了:“小白,你别吓唬我姐姐!” 小白……龙菲菲愕然的看向龙雪雪,一股火气冲上心头,“龙雪雪,他是白虎太子,你别被蒙骗了还不知道。” 莲夜安已经顿住了脚步,听此,并不出声,幽暗的眸光锁着她,有一丝缠绵的味道! 于是,龙雪雪几乎克制不住的开口:“姐,他不是!” 龙菲菲那里还顾得上其它,拽着龙雪雪就要离开,却听到刚刚沉默的莲夜安开口:“我已经送了口信,等一会儿有人来接你们!” 龙菲菲的脚步嘎然而止,她扭头看向莲夜安,后者一派的漠然冷酷,一身王者气息,竟是比她身居帝位多年的父君还强大三分。 即使心中忌惮,可龙菲菲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她这么多年来,在六界中见过最俊美的男人。 哪怕是众仙公认的第一美男白起,在这个男人面前,怕都要黯然逊色,泯然成众人。 仙族的人来的很快,龙雪雪临走前,还失魂落魄的朝莲夜安看去,见他也在看着她,那一刻,心里空的一块,一瞬溢满。 龙雪雪知道回天界后,肯定会面对众多拷问,可却并没有,隐约清楚的知道,龙菲菲这是替她瞒下了。 一时间,心中感激又惆怅。 她隐约知道,近日所受的相思苦,是为了谁了。 可那个是莲夜安啊! …… 莲夜安的名声崛起的很快,几乎在仙魔大战之后,便传遍六界,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 几万年前,白虎帝君死于魔域第一人蚩尤手中,蚩尤也被封印囚山。 几万年后,蚩尤突破封印,大杀六界,下界民不聊生,联合上请三大仙族出兵,阻止蚩尤杀戮。 那是六界第一次真正在人前,见到三大仙族的白虎太子,莲夜安。 蚩尤法力高强,青丘帝君和龙族帝君合力都未将其拿下,皆是齐齐身负重伤。 两方僵持不下时,是莲夜安使了计谋,将蚩尤引回囚山的阵法玄图中,并且用尽了修为,将他的头颅斩杀掉落囚山,报了白虎帝君几万年前的惨死。 蚩尤的死,莲夜安的天才盛名传遍六界,他成了盖世英雄,近万年来逐渐没落的白虎一族,迅速成了三大仙族的第一天族。 六界中人都很清楚,莲夜安虽然身负重伤,修为耗尽,可仙根并没有被废,也就是,他再次站上颠覆,也不过是几万年后而已! 龙雪雪的心思却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复杂,她听到莲夜安斩杀了蚩尤,却是耗尽了修为,身负重伤时,一时间也顾不上龙菲菲的劝阻,趁着天庭混乱之治,去了下界。 待她听到消息,又赶到白虎宫殿时,莲夜安已经从重伤昏迷里醒了过来,还是躺在床上,族中的长老很不喜龙雪雪,只因她的身份是龙族公主! 可看着躺在床上的莲夜安,这些看着他长大的长老,还是没有选择隐瞒私自把人赶走,而是大方的把人请进来。 时隔多日再次相见,龙雪雪曾经枕在床头有过一万次幻想,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个模样。 那个一身气魄的男人,此时挺着身子,闭着眼睛,俊美的面容苍白无血浅弱的呼吸。 六界都传开了,说他身中一百多剑,拥有不死之身,如何神奇云云…… 初听时,她除了震惊,还有心痛,那种生死煎熬的感觉能将人湮灭溺毙。 她嘤嘤哭泣了起来,向来坚强掘强的她,哭的根本难以抑制。 莲夜安自从被救醒后,一直都是昏昏沉沉,这种情况下,很快睁开了眼睛,在看到床头坐着的女孩时,他怔怔半响,没有出声! 龙雪雪捂着脸哭够了,正收拾眼泪时,才发现莲夜安醒了,一时惊喜的俯下头:“小白,你醒啦?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第六百二十三章:龙帝的心思 莲夜安摇了摇头,艰涩的出声:“你太吵了。” “不过,很荣幸能再次听到你喋喋不休的声音。” 龙雪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砸在手背上,点头:“大难不死,当然荣幸!” 莲夜安没有出声,任由她曲解了意思。 不是大难不死!是很欢喜,能再次听到你在床头喋喋不休的同我说话。 …… 龙族帝君是一众仙臣护送回天庭的,他伤的并非那么重,只是自知蚩尤的法力高超,若是硬拼,他的下场只有和当年的白虎帝君一样! 只是他绝没有想到,这个莲绝的儿子,修为既然到了这个境界,不但杀了连莲绝付出生命,也只能封印囚山的蚩尤,还能不断仙脉的活了下来。 “可恶……”他垂着桌子,脸色阴霾。 下面跪着一地的人,他阴鸷的目光从三个身子萧瑟的儿子扫过,最后落到龙菲菲旁边的空位上,阴沉骇然出口:“二公主呢?” 众人心中咯噔,齐齐朝龙雪雪的位置看了过去,然后默然的垂下头。 这个时候,连凤后都不敢吭声,只是用眼神询问一旁的宫婢。 宫婢正想转身去问人,听到龙菲菲柔美的嗓音响起:“二妹近日身体不舒服,就别让人去请她了。” 宫婢的脚步一顿,转身又走了回来,大公主的话,在天庭中一向有分量。 “是吗……”龙帝眯眼,他倒不是不相信这个大女儿的话,只是心思落在莲夜安身上,难免想到在青丘国时,青丘帝君隐晦提起的那层意思! “是……”龙菲菲笑语不变的点头,却听到从来不多关心龙雪雪的龙帝父君忽然开口:“让她过来,本君有话问她。” 龙菲菲的嘴角一下凝涕:“父君……” 宫婢这次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开。 龙菲菲暗道糟糕,她也是听了莲夜安的传闻,才去找的龙雪雪,知道她私自下界了。 宫婢很快跑了回来,神色匆匆,语气慌张的禀报:“帝君,二公主不见了!” “什么?”龙帝霍然震怒,他几乎不用猜测都知道这定然是私自下界去了:“派仙童去找,务必给本君找到。” 天庭近乎找遍了,却是依旧不见龙雪雪的踪影,众仙被这样的阵仗闹糊涂了,议论纷纷,仙魔一战才落幕,这又是出了什么大事? 龙菲菲作为唯一知道龙帝心思的人,惶恐不安中,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龙族和白虎向来不和,她怕帝君冲动挥兵下界,跟莲夜安要人。 可令她意外的是,在闹了这么大的阵仗,众人都以为会面临龙帝如何滔天怒火时,坐在高位上的人,却是突然笑了,那是带着一丝狰狞的笑容。 龙菲菲看得心惊肉跳,更多的是担忧,脑海快速的转动,想着替龙雪雪做退路。 头顶的龙帝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甚至带着诡异的气定神闲,呵呵一笑:“行了,不用找了。” “……”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没有人敢问出声。 龙菲菲抬头看着头顶的帝君,抿唇开口:“父君,儿臣请命把二妹找回来。” 龙帝锐利如炬的目光,落到她脸上,直到她受不住压迫的低下头,才松懒的靠了靠身子:“不必了,她这又是调皮了,等她玩够了自然会回来。” 龙菲菲怔然看着他:“父君……” “还有,你母亲近日身体不好,菲菲你那里也不许去,在你母亲身边伺候着。”帝君的话说的和颜悦色,可眉眼阴沉的像是钉着利刃。 龙菲菲快速扫了一眼心事重重,明显不敢违抗的母亲,垂下头,恭敬的俯拜:“是,父君!” …… 龙雪雪是看着莲夜安一日日好起来的,他是白虎太子,众多长老的心尖宠,每日的精魄血还有稀有药材养着,加上他的体质异于常人,身上的伤愈合速度,简直是神速。 “小白,你的伤真的好了吗?”龙雪雪见他从修为状态走出来,带着一丝责备的开口,同时眼底有一丝心疼。 莲夜安作为白虎皇族唯一的遗脉,几乎在伤好的七七八八时,就动身修炼了,这样刻苦的行为,可以联想到他这几万年是怎么度过的。 莲夜安睁开眼睛,湛蓝深邃迷人的眼,一眼望进她心疼又责备的眼底,低沉缓慢的开口:“昨天……你不是看见了?” 龙雪雪瞪大眼睛,前一刻还忧郁的神色,顷刻烟消云散,一丝窘迫的红了脸颊:“那是外伤!” 明明是他自己一身伤,还硬不让其他人帮忙洗澡,洁癖的每天一脸内伤,她见了实在不忍心,才好心开口要不要她帮忙,结果这家伙当真同意了…… 莲夜安还是一脸无表情的漠然冷峻,一本正经的开口:“剩下内伤,练功有助修复经脉。”细看就能发现他的耳根,已经红的滴血。 龙雪雪:“……那你今天……可以自己洗澡了?” 莲夜安抬了下巴:“医圣让我好好修养!” 也就是,不能! 龙雪雪愕然的瞪大眼睛,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家伙一本正经的姿态下,竟是如此的厚颜无耻? 莲夜安的伤好的太过神奇,连一手医术见过无数伤患的医圣都啧啧称奇,道果然是万万年来难遇的仙脉,不破不灭,竟能如此迅速的起死回生! 其他长老听了也是很激动,这也彻底明白了过来,莲夜安被伤的这么重,仙脉竟然能毫发无损。 这伤口愈合的这么快,也就理所应当了。 而且,更让长老们激动振奋的事…… 莲夜安在那一战时,近乎耗空了修为,那是他们辅助几万年来,盼着茁壮成长的力量啊,在听到一朝失去后,他们遗憾,伤心,难过,可想到替帝君报仇雪恨了,也觉得值得。 却是没有想到,莲夜安再次修炼,那些法力,竟然能在短时间里,以魔幻的速度攀升,照着这样的速度下去,根本不需要几万年,他就能达到比以前更高的修为。 龙雪雪听了,也是很替莲夜安高兴,她暗暗的对他竖起拇指。 莲夜安抿唇露出一抹浅笑,平静缓缓,绽放在绝美的容颜上,有让天地景色为之一颤的绚烂。 第六百二十四章:捅破窗 龙雪雪这一刻,强烈无比的感受到心脏的跳动,于众多人相隔与他对视,陌生又燥热,连着四肢都滚烫无比。 众人散去后,莲夜安安静的盘坐在坐毯上,对着龙雪雪招了招手,磁性低哑的嗓音,似能滚过人心尖:“过来!” 龙雪雪本就心乱如麻,到了此时,她若还分不清心底的悸动,预示着什么,可能真的是傻子了。 她望着男人的眼睛,湛蓝深邃犹如无垠天空,里面涌动着的情愫,是足够将她溺毙的炙热。 “雪雪!”他低低似叹气的唤着她的名字,那个人前霸气沉稳冷峻无比的男人,此时才真正像一个少年,露出丝丝俊美令人窒息的笑颜。 然而,他的眸光还是深邃无垠的,却是浮动着忐忑,羞涩,还有一丝不确定的沉闷。 龙雪雪看着这样的少年,几乎不忍心拒绝的朝他走去,一步步,脑海却在刹那浮动的是父君严词戾骇的面孔。 于是,她生生顿住了脚步,扬起甜美的笑容,若无其事的开口:“后山的杜鹃花开了,我去踩几朵插在寝殿里。” 说完,她蹬蹬的跑了出去! 后山的杜鹃花,开的满山遍野,红的娇媚,白的纯洁,美得心旷神怡! 龙雪雪蹲在花丛中间,双手捧着下巴,望着漫天遍野的花,却无心欣赏,目光失神怔怔。 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也不知道白虎族界内和天界的时差是多少…… 她知道私自下界,面对的是什么,奇怪的是她现在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一旦离开,将不可能再出来了! 所以她不敢回去啊。 几万年来,她终其至此,一直渴望的归属,现在触手可及,却又那么遥不可及! 所以她还不能走,在心底没有完全心甘情愿时,她不愿意放弃这来之不易的爱情。 哪怕转身是灰烬悬崖,终身囚禁。 莲夜安其实一直都知道龙雪雪心底若隐若藏的焦虑,他也知道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阻隔,可心里隐藏的渴望,却是超出了理智。 在刚才,他明明看见她的眼底也有冲动…… 在坐毯上坐了许久,他才压下胸口的心烦意乱,安静的沉侵在修炼中,直到天色逐渐黑了,那个人还是没有回来,他起身走出院落,却并没有去后山找她,而是独自望着夜空出神。 寂静的黑夜,缠绵悱恻的灯影,一切朦朦胧胧,一只娇小的身影忽然扑了过来…… 在这个地方,莲夜安想没有人敢这么大胆,他不敢轻易将人推出去,也只是犹豫了一刻,一只柔软如蛇的手臂,攀上他的肩膀,另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圈住了他的腰,呵气带着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女子性感的唇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竟是亲了下来…… 莲夜安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垂在大腿上的手扣住了腰间的细腕,隐约听到女子惊呼溢出声,距离很近的唇被迫刹住了,她瞪着迷蒙的狐狸眼,娇柔如水的吐气:“太子殿下……” “你们……”转角的位置,龙雪雪 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黑夜中,看不清脸色,却是能从她的惊骇的声音里,听出酸涩和心痛。 然后,她只是顿住了身子,退后,摇头,转身跑了出去! 莲夜安的胸口闷的一沉,他几乎连怀里是谁都没有去瞧,捏着的细腕听到咔嚓一声,女人惊呼痛苦的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这世间有坐怀还无情至此的男人,然后她整个人被甩了出去,连口气都没有缓的昏死在庭院里。 龙雪雪并没有跑出多远,莲夜安已经追了上来,他只是唤了一个名字:“雪雪!” 心里千般委屈,听到这一声呼唤,龙雪雪豆大眼泪掉了下来,她加快脚步朝后山跑去。 莲夜安盯着黑夜里娇小的身影,蹙紧了眉头,飞身追了上去,几步就落在她面前! 黑夜太黑,即使是夜能视物如莲夜安,还是不能将她的神情看的仔细,隐约瞥见她闪烁的眼角,神情猛的一怔,一时竟没有了动作。 龙雪雪顿住的脚步,距离几米外,镇静不失冷酷的开口:“莲夜安,真不巧,刚刚打扰你的好事。” “……”莲夜安没有出声,黑夜中,细细描述着她的眉目,心底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酸甜,密密麻麻卷席着他。 “龙雪雪,你哭什么?”他问,一步步靠近,逼的她一步步后退。 “谁哭了?”龙雪雪凶悍的出声,冷漠笑道:“你别不是以为我每天晚上抱着你睡,就有什么,我告诉你,我随便找一只狗,也能抱着睡觉。” 这话指桑骂槐,闷狠了,莲夜安:“……” 莲夜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上前扣住她的手腕,习惯的要把她往怀里带,女孩怒急气急的声音控诉响起:“你别碰我!” 她以前最抗拒不了的就是他的怀抱,那种依赖,莲夜安再清楚不过,此刻听到她的话,他的动作一顿,深邃幽冷的眸光盯着她:“为什么?” 为什么?他既然还有脸问为什么? 龙雪雪又气又怒,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着开口:“你身上有那个女人的味道,你知道我有洁癖。” “这样?”莲夜安蹙眉,紧盯着她,下一刻,忽而松开了她的手腕。 那一刻,换龙雪雪怔住了,心脏的位置刹那空了一块,一直往下坠,那是万丈深渊啊,痛何止是痛了! 莲夜安的眸光却并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而是抬手,动作麻利的解了衣服,脱了下来,剩下里衣,这才开口,“现在呢?” 现在呢?龙雪雪的呼吸一窒,抿唇,硬着嗓音:“这样能改变什么?” 莲夜安望着她,继续脱,光滑紧致的肌肤,在夜色下隐隐发光,就这么坦然的呈现在她面前! 龙雪雪:“……你听不懂人话吗?” 莲夜安抿唇,冷峻的神色,在夜色清冷无比,低沉的嗓音沉重而严肃:“我还可以去洗澡,泡澡,搓澡,如果还是不行,我可以把这层皮用药去掉,长出新的皮肉!” 龙雪雪:“……” 第六百二十五章:神魄 这样的话,又该怎么回应? 龙雪雪心底的怒气,一寸一寸的消失,然后再也没有底气对他发脾气,于是,她转身就要离开,逃避! 莲夜安见她要走,怎么肯,伸手轻松的拽住了她的手臂,这次没有任何停顿的扯进怀里。 他们的脚下是满山遍野的花,下一刻,她已经被放倒在花丛上,他覆盖上去,深邃幽冷泛蓝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 龙雪雪惊呼一声,在触碰到他眼底缠绵无声沉寂,却能让人一眼断定极深极深的深情,她忽然不愿意挣扎了。 “雪雪,你到底在在乎什么?”他勾唇缓缓吐气,抬起的一只手,触碰上她的脸,轻抚上她的唇瓣,见她一阵颤抖,他的唇角几乎不可抑制的扬起。 “……我……没有!”这句话说出来时,并没有欲语还休,可龙雪雪自己都知道,她不过是在垂死挣扎! 男人的手抚过她唇,并没有停下,接着抚上她的眉,她的眼,鼻尖……寸寸犹如烫过,让她四肢僵硬,颤抖,却又渴望那种感觉,怎么也说不出阻止的话! “没有……那你为什么生气?”莲夜安沉声开口,在她没有来得及开口时,他已经发出愉悦之极的笑声:“因为你吃醋了!” 这个笑容,让龙雪雪伪装的镇静,刹那打破,她恼羞成怒的瞪眼,伸手要来推人:“我一个仙女,会吃一个小白虎的醋?” 男人的胸膛犹如一堵墙,硬的坚硬无比,手腕被攥住,暗沉薄怒的气息喷洒在头顶,差点就吻上了,龙雪雪吓得一动不动! “小白虎?”莲夜安低沉阴冷的话响彻耳边,又靠近了一分,炙热绵延的呼吸覆盖在每一个毛孔上,“那你会吃谁的醋?” “白起!”龙雪雪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镇静,冷静,冷酷的抬眸:“我的心里眼里,从来都是只有一个白起,你不过是我在下界的一个抱枕,抱的熟悉了,自然不愿意松开,让出!” “可是你知道,我要是嫁给白起了,有他在,根本不会让我抱别的……动物!” 论捉人心的弱点致命伤,龙雪雪向来有一击致命的敏锐聪颖。 “是吗?”莲夜安勾起菲薄唇,一身阴寒危险气息,似要将人同空气一同扼杀! 他的唇逐渐靠近,在她要避开时,已经覆盖而上,卷席着残暴和血腥,不带一丝温柔。 龙雪雪的挣扎,在男人的攻略下,都是徒劳无益,到最后,她终于承受不住他的粗暴,溢出痛苦的声音,然后覆盖在上面的人,身子软了软,松了松,让她胸口透出一口闷气,连唇上的动作都变得温柔无比。 他的吻,生涩而直接,带着最为真挚的悸动,惶恐,还有情窦初开的喜悦发狂。 吻了许久许久,龙雪雪整个人都瘫软如水,手紧紧拽着他的肩膀,如同溺水的猫,嘤嘤呼吸。 莲夜安趴在她胸口,抵着她耳畔呼吸,轻咬浅浅的出声:“白起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恋恋不忘?” “……”龙雪雪一动不动的躺着! 侧在她耳边的莲夜安,感受到脸庞的湿润,声音僵硬的开口:“你哭了?” “……”她不出声,只是任由泪水淌下! 莲夜安撑在她头顶,捧着她的脸颊,细细的吻掉泪水,模糊低沉的嗓音:“雪雪啊,我看到你在红豆上刻的字了!” 龙雪雪胸口的红豆吊坠,是以前她无聊时的手工,当时并没有刻字,近日她突发奇想的在上面刻了几个字,红豆本就不大,她又时刻挂在胸口,以为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莲夜安的唇碰了下来,细细密密的开口:“你刻的是莲夜安,你相思的人是我。” 龙雪雪向来不是藏着掖着的个性,相反,她是性格鲜明,烈火率真的女子,一如她当初一见钟情白起俊逸无双的颜,从此一头栽了进去,直到遇见了莲夜安…… 这些日子,不,也许更早的时候,她已经弄明白了, 她心底真正爱的人是莲夜安。 可她犹豫,害怕,还有惶恐不安未走到一起,就要面对即将的别离! “你……为什么是白虎的太子呢?”龙雪雪终于还是松开承认了,她的语气苦涩无比,那里还有半分以往天真无邪的模样! 在这场爱情没有来临前,她已经溃不成军。 “重要吗?”莲夜安低着她的唇问,轻轻描绘着唇形:“恰好我也喜欢,并且深爱着你,这才是幸运的!” 龙雪雪知道莲夜安的霸道,却是没有想到,在面对爱情,他的做法一如既往的不顾一切。 “你是白虎太子,我是龙族公主,怎么能不重要啊?”龙雪雪的话落下,吻又压了下来,像是安抚着什么,让她逐渐平复躁动的心情,他才低低的回答她的话: “我可以为了你,六亲不认,也可以为了你血洗六界,谁阻,我便杀谁!” “这一切杀戮都由我承担,一切恶果皆由我偿付。” “我只求你,别转身诀别不回头。” “我只求你,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好不好?雪雪……” 龙雪雪一直逃避的东西,这一刻被他用血誓戳破,她的容颜一瞬苍白,极淡极淡却也重若山河的语气:“我害怕的就是这样……这样,我怎么愿意?” 原来他们都懂的,这么多日的情绪暗涌,却又涩晦不明,他们都知道,是怎么样的情义难两全。 “不要害怕,永远不要害怕,雪雪,你要明白,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要害怕,我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你,用,我是生于这天地间,最后一个神魄遗脉发誓。” 莲夜安的神情清冷,却又冷酷沉寂,随着他的话落下,额头一朵莲花涌现,血色妖冶! 这六界都知道,莲夜安是六界万万年来,难遇的极品仙根! 却是少有人知道,他身上共存着仙神合一的血脉,也是六界最后一个拥有神魄的仙人。 第六百二十六章:以身作则 龙雪雪怔怔的看着他额头的血色莲花,它还没有消失……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拿了誓言来安抚她,也是真的不顾一切了。 这个男人连动情的样子,都是不把万物放在眼里啊,连神魄都可以拿来发誓? 这若是反噬…… “你说的是真的?”龙雪雪抿唇轻轻的开口:“无论我们两个努力到最后的结局是如何,你都不能胡乱杀戮,你答应我了,对不对?” 聪明如龙雪雪, 她知道以莲夜安的修为,现在还不足以覆灭六界,以后呢? 这是六界都知道的事,以后的莲夜安,定然是这六界说一不二的主宰,只因为他的修为天赋太过惊人了。 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对!”莲夜安没有含糊的语气。 龙雪雪一直闷在心头的心结,终于在这一刻解开了,同时也做了决定。 无论前面的路有多难,她都要和这个男人携手并进。 然而,龙雪雪不知道,命运有时候就是不公,它,不会遂人愿! 两个人从后山离开,一路上,莲夜安都是将龙雪雪护在怀里,快速的朝寝宫走去……中途路过那个廊道庭院,龙雪雪明显僵硬了脚步。 莲夜安察觉到了,他抵着她柔软的发线,低低笑了出声:“刚刚这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就往我怀里撞,然后你就出现。” 龙雪雪闷闷的开口:“你不会忘记,隔壁宫里还关着一群让你待选备用的女人吧?” 莲夜安脚步不停不慢:“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 龙雪雪干脆不出声了! 很快到了寝宫,莲夜安将她放在床上,朝门外走去…… “你去那里?”龙雪雪坐正了身子,急声开口! 莲夜安头也不回,却是顿住了一瞬的脚步:“我去洗澡,不然,怎么敢抱你睡觉!” 龙雪雪:“……”其实脱了衣服,她也没有那么在意的! 莲夜安却是消失在面前,可见半点不含糊 ,他向来不是含糊的人。 龙雪雪坐在床头,双手又习惯的捧起下巴,捧成一朵花,眉头深锁,脑海浮动着今晚的一幕幕,胸口涌动的悸动和喜悦,还有不知名的渴望,一切都让她觉得幸福又甜蜜。 “莲夜安,如果我们真的能不分开,我愿意拿一切来换。”夜色中,她说出了最为沉重的承诺和期盼。 已经冲了澡回来的莲夜安,在很远的地方,他耳聪目明,将飘落在空气里的话,娓娓的听全了。 然后他的身子霎时一动不动,清冷俊美无铸的脸,在夜色下仿若一轮雕塑,美的动人心魄! “我亦别无所求!”他说! …… 两个人在解开那层屏障后,迅速坠入爱河,缠绵的不分昼夜。 这一天,龙雪雪捧着莲夜安给她的精美绸缎,愁眉苦脸的趴在桌子上,“小白,她们说嫁衣要缝几年啊,那我不是要烦死了!” 主要她的绣工极差,要想她像其她新娘子一样,穿自己亲手缝制的嫁衣,可能是天要下红雨了! “不是说让她们绣就好。”莲夜安放下手里的密文。 龙雪雪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这样的嫁衣不好!” “怎么不好?”莲夜安伸手抽出被她折腾的天价绸缎衣料,指茧细细的摩挲。 龙雪雪细细想了想,那些待在闺中的女孩,都是用了几年,亲手缝制成亲穿的嫁衣,这享受的当然是这个过程的喜悦和少女心! 可……她也有少女心啊,奈何没有手艺啊。 “总之就是不好。”她闷闷的撅嘴。 自从她想起有嫁衣这种东西,让他搜罗绸缎要缝制开始,莲夜安已经被龙雪雪念叨耳朵都长茧了! 看着她吃瘪,固然觉得很可爱,可见她这般固执,又不忍心。 莲夜安将绸缎放在一旁,捧起她两只青葱玉手,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针眼,脸黑了:“不许再拿针!” “……唉!”龙雪雪顿时急了,她连忙要抽开手,发现被攥的更紧,才闷闷的出声:“我学了这么久,还是缝不好,这让我多没面子?” “你要面子?”莲夜安语气染着寒霜,捧起她的手,细细吻了下来,“你有我就够了。” “……”龙雪雪,这个男人在人前都是一副高冷禁欲如神袛的冷酷模样,可在她面前,做的事,说的话,都让人脸红心跳。 然而,龙雪雪发现,莲夜安真的不是油嘴滑舌! 他既然…… “去请绣娘过来!”莲夜安松开她后,脸色已经恢复了清冷霜雪。 门口的脚步声远去,很快又响起脚步声,接着几个熟悉的绣娘走了进来。 她们看着她们白虎族的神,捧着嫁衣,严肃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震惊,都说太子宠这个女孩,果然不假了! 她们默默上前行礼,心中已经知道,这位姑娘还是学不会针线,这是下令让她们帮忙赶制了。 “太子放心,我们定然帮太子妃缝制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嫁衣。”她们恭敬的跪下! 龙雪雪的身份还没有公开,这几位绣娘也是少有知道实情的人,此时这句太子妃,无疑让莲夜安眉色一扬,很是满意。 说文,她们就要上前接过红色血的绸缎,一看便知是世间稀罕物,心中震撼,却听到莲夜安开口:“不用了,你们去取秀帕过来,把教过太子妃的上等针法,再教我一遍!” 绣娘们的手齐齐僵硬住:“……” 龙雪雪也是莫名其妙的蹙眉:“你一个大男人学什么上等阵法!” 莲夜安看向她,一本正经的语气:“替她人做嫁衣!” 龙雪雪:“……” 几个绣娘噗通一声磕头:“太子万万不可啊!” 莲夜安却是一点都不容更改的语气:“管好嘴巴,若是让长老们问罪,你们也活不成,嗯?” 她们惶恐求饶,再三保证不会,并且快速的去拿示范的袖帕。 龙雪雪见绣娘真的离开了,莲夜安捧着大红的绸缎蹙眉深思,无语的开口:“我知道你要安慰我,可也不用这样以身作则啊。” 第六百二十七章:变故来了 莲夜安瞥了她一眼,没有开口,低头继续看向样板图,那是一张凤凰展翅的图,画的栩栩如生。 然后,真的一针一线穿了起来…… …… 龙雪雪做梦都没有想到,真的有一个人,能把你捧上天,他应你所有无理要求,与你身心共一,每一个眼神都是交流。 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每一次拥抱他的体温,都觉得满足幸福。 他们已经打算好了,要一起上天界,同她父君说情,希望两族能因为他们两个的结合,化干戈为玉帛,修万年好合! 然而,变故永远比计划快的多! 龙菲菲的到来,他们知道, 天界帝君是有心理打算了。 龙雪雪下界来那么久,天界都没有消息传来,这次突然直接找上门,他们都猜不透。 不过,对于这个姐姐,龙雪雪是感激又欢喜的,她拉着莲夜安到了厅殿,看到龙菲菲一个人,背着身子站在那里。 听到声音,龙菲菲转过身,目光落在两人紧牵的双手上,最后定格在龙雪雪笑靥如花的嘴角上。 “姐!”龙雪雪松开莲夜安,上前笑着开口。 “雪雪!”龙菲菲出声,看向她身后的莲夜安,平静的出声:“莲太子!” “大公主!”莲夜安点了点头,俊美无铸的面容,冷峻而平静。 “姐……”龙雪雪有一些不安的出声,龙菲菲将她轻扯在身后,看向莲夜安,客气的抿唇一笑:“莲太子,我来接雪雪回去,希望你能理解。” 莲夜安没有出声,冷峻俊美的容颜,看不出任何情绪,可那双湛蓝深邃幽冷的眸光,却有一瞬的凉意。 他看向龙雪雪,额首开口:“我尊重雪雪的选择。” 龙菲菲看向龙雪雪,神情温和的开口:“雪雪,跟姐姐回去!” 龙雪雪不安的捉了捉衣袖,“姐,父君他……” “他让我来接你回去的。”龙菲菲没有任何隐瞒的开口。 龙雪雪朝后退了一步:“姐……我……” 龙菲菲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朝她靠近一步,那双平时柔情似水的眸光,此刻清冷的过分,也沉静的过分,说:“雪雪,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父君的想法是如何,你都必须跟我回去一趟,那是你的亲人。” 一句话,让本想逃避的龙雪雪,顿时张口无言,只能怔怔的看着龙菲菲。 莲夜安走到她旁边,伸手将她圈在怀里,手轻轻扶弄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 龙雪雪好半会才抬头,看向莲夜安:“小白……” 莲夜安沉着嗓音开口:“我陪你回去!” 龙菲菲听到这一声,明显眼眸一动,也不急着离开,而是在一旁的椅子坐下,似乎很渴的模样,捧着一杯茶,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龙雪雪去收拾衣物,莲夜安在中间站着,面对龙菲菲,他没有多余客套的话,亦没有任何紧张惶恐。 忽而,有一个人走了进来,他匆匆的朝莲夜安行礼,似乎忌惮龙菲菲,欲言又止的垂下头。 莲夜安朝龙菲菲额首点了点头,这才转身朝外面走去,那个人赶紧跟了上去! “太子,四长老前不久去仙凰谷找草药,在发出紧急求助火花后,就失去了联系,这次有了一些线索,只是……”那个人严峻的语气,将事情汇报了一遍。 莲夜安的眉头逐渐深刻,四长老去仙凰谷是为了给他找草药,那草药本就难得,听说生长的地方极其险峻,他带了好几个族中仙力高手,却没有想到还是出事了。 这个时候有消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了! 这样想着,他转身朝廊道走去,下属连忙追问出声:“太子……” “你先退下,把几位长老请到议事阁,我很快过去。”莲夜安说完,脚步快速的消失在廊道里,直往后面的寝宫走。 龙雪雪先把自己的衣物收拾好,才仔细的收拾莲夜安的衣物,忽而有一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她的身子旋转到一个温热的怀抱,男人温度炙热的气息侵袭而来。 “小白……”龙雪雪低呼一声,浅浅的声音被吞噬,贯穿着她的神经。 莲夜安的吻愈发的高超有技巧,逗弄着她的一切感官,让她软绵绵的一动不动。 “怎么了?”龙雪雪感受到他的躁动不安,伏在他胸口,低低乖巧的出声。 “再留一段时间好不好?”莲夜安捧着她的脸,细细的咬着她的唇, 温柔眷恋情深意重。 “啊?是发生了什么吗?”龙雪雪眨着眼睛,担忧的问! 莲夜安把四长老的事说了一遍,这件事龙雪雪一直在他身边是知情的,只是稍稍一听就明白了,没有等莲夜安说他的决定,她很干脆的开口:“既然是这样,你可千万不能离开,四长老现在生死未卜,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嗯。”莲夜安应答,声音有一些沉闷,啄着她唇的力度更大了一些,却并不痛,只是微麻,又无可奈何一般的摩挲。 “好啦!”龙雪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少有主动的捧着他的脸,回应的一吻,一触即碰就想离开,一只手掌却是更快的扣住她的后脑勺,深深的吻了下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莲夜安沙哑低沉的开口,嘴上的动作,却是一丝缝隙都不给她留。 龙雪雪被迫和他相濡以沫的呼吸,低声却认真的回答:“我是必须回去了,不然我姐姐回去定然要被责罚。” 龙菲菲这个姐姐对她的维护,她已经非常感激,现在如何也不想再牵连她被父君责罚。 要知道,和自己习惯冷落冷眼不同,龙菲菲在天界,众仙眼中,一直是聪慧懂事的存在。 “嗯。”莲夜安闷闷的回应,显然是非常不高兴,吻着她的动作又深了一分。 龙雪雪又安抚了他许久,大魔王才松开她的唇,却还是搂着她不放,头抵着她的发丝,浅浅的呼吸! “好啦,我们很快会再见面,别弄得这么伤感。”龙雪雪推开他,拿起一旁的包袱,检查了一遍,才看向他沉重冰冷不舍的眼眸。 第六百二十八章:迷雾重重 “等我,无论任何事,面对任何困难和危险,记得相信我。”莲夜安摸着她的头发,再三叮嘱的吻了下来。 “知道啦。”龙雪雪半是无奈的开口,“我是回去天庭,那是我的家,父君就算再生气,还能将我怎么样?” 是啊,那是她的家的,孕育生命,赋予她身份的家。 龙雪雪在一片云雾中和莲夜安道了别,龙菲菲全程什么都没有开口,只是微笑的牵着她的手,在龙雪雪回头看着她时,她说:“在这里过的怎么样?” 龙雪雪没有发现异常,也许这种氛围太过温情,她娇羞的笑了笑:“他对我很好。” 龙菲菲的目光有一瞬的怔怔,缓缓笑了:“当初白起……也没有见你这个模样啊。” “白起?”龙雪雪也笑了:“白起怎么一样。” 他们不一样。 当遇见莲夜安后,在这之前的所有人,都已经归于空白,平淡如水。 “是吗?”龙菲菲微涩的笑了笑,没有再出声,她加快速度的朝天界飞去,身后并没有带任何人。 这是龙帝的意思,带的人越多,越带不回龙雪雪。 龙雪雪许久没有见家人,心里隐隐有雀跃,还有一丝害怕,毕竟是她的不辞而别,私自下界。 然而,当她走进所有人的视线,其他人都神情无异时,她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总觉得不踏实。 等一群人散去,只剩下母亲和姐姐时,母亲才生气的让她跪下,并且发了一通火,一旁的龙菲菲劝了几声,龙雪雪乖乖的认罪,母亲气在头上,派人把她关了禁闭。 这种责罚虽然出乎意料,可龙雪雪还是没有觉得那里不对,她犯错了,母亲会责罚,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比原先她以为的严重后果,好的太多了,至少她当初很害怕的是父君…… 如今见了父君,虽然还是冷淡不声不语的模样,可却也并没有任何压抑的怒火,像是对她的行为,选择,离开,都不在意。 固然还是失落,可他并不激烈反感她去了白虎族,这已经是好事了,她很知足。 龙雪雪这次关禁闭很乖,那里也没去,偶尔坐在挂着的秋千上,脑海会浮现莲夜安冷峻的面容,那个一直很冷,却是对她无微不至,千依百顺的男人。 都说爱情里,痴缠颠悔,可她们两个却是很少有大吵大闹,默契甜蜜的像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世界。 龙雪雪想,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龙菲菲最近经常来看她,陪她聊天说话,很快又离开。 时间一长,龙雪雪也习惯了,这一天她照旧等着龙菲菲过来。 “姐,你来啦。”龙雪雪从秋千下来,蹦哒着跑了过去。 龙菲菲从殿外进来,外面还跟着几个人,朝龙雪雪恭敬的行礼:“太子妃,奴婢过来接你去青丘。” “……”龙雪雪愕然的瞪大眼睛,看向神情平静的龙菲菲,笑了笑:“姐,这怎么一回事?” 龙菲菲朝旁边几个人瞥了一眼,待她们又退了出去,才走向龙雪雪,抬手握住龙雪雪的手腕,那里已经有一些颤抖不稳,像是极力克制,才没有将她甩出去。 龙菲菲叹了一口气,怜惜的出声:“雪雪,父君已经把你赐婚给了青丘太子,你现在的身份是青丘太子妃,外面那些人是从青丘过来,接你去青丘大婚。” 龙雪雪终于忍无可忍的将她的手甩开:“姐,我不要做青丘太子妃,我要去和父君说清楚,我要嫁的人是莲夜安。” 说完,她不顾一切的闯了出去,却是被一道隔膜弹了回来,身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龙菲菲连忙上前去扶她,龙雪雪已经抬起头,冷寂如雪的眸光看着她:“你们什么时候设的结界。” 龙菲菲叹了一口气:“你回来时,这里就已经设了结界。” 所以根本不是生气她私自下界,惩罚的关她禁闭这么简单。 他们一开始捉她回来,就是为了今天! “放我出去!”龙雪雪撑着身子起来,眸光冷静的看着龙菲菲,“姐,我不能嫁给别人,我要嫁的是白虎太子,莲夜安。” 龙菲菲知道,从小到大,这个妹妹的个性最固执,可眼前的事情,那里是她固执就能更改? “夫君下了圣令,你若是违背,可知道面临的是什么责罚?” 龙雪雪可笑的看着她:“就因为父君,所以我一定要嫁给白起?” 龙菲菲深呼吸口气,“你对白起曾经有情,他对你也有情,父君已经是厚待了。” 龙雪雪的脑袋很混乱,她几乎没有思考的出声:“我对白起没有半分情义,我爱的人,至始至终只有一个莲夜安!” “还有,谁说白起对我有情?他怎么可能对我有情,我们不过见过几次面,如何有情?” “父君莫要乱点鸳鸯,损了青丘和龙族的友情。” 在龙雪雪眼里,没有感情的两个人,如何也不能成亲结为夫妻的。 白起是青丘太子,可不是其他等闲之人,怎么会任由人摆布? 龙菲菲几分悲悯的目光,缓缓道:“正是青丘太子求的婚,父君已经同意了,如今是连婚礼都筹备好了。” 龙雪雪望着她,好半响才喃喃的问:“他同父君求娶我?” “嗯。”龙菲菲上前一步:“白起的身份和实力,你嫁给他,不亏了。” “姐,这是吃亏的问题吗?”龙雪雪可笑的摇头,拚命忍住的眼泪,豆大的掉了下来。 “我一点都不喜欢白起了,他来求娶,你们就答应了?父君就赐婚了?”龙雪雪的声音提高,声音清脆:“婚姻是大事,你们把我关在这里,一面替我答应了婚事,指配了良人,连婚礼都准备好了,等着赶鸭子上架的把我嫁出去?” “不是啊……”她笑了,两行泪滚滚而下,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语气肯定:“从你一个人去接我回来,再联合母亲,哄骗把我关这提前就设好的结界里,再到如今的时机成熟,青丘来人接我,这一切都是你们算计好了的,对不对?” 第六百二十九章:白虎和青丘的联合 龙菲菲深深闭上眼睛,只是吐出声:“是,父君如何也不会同意你嫁给莲夜安。” 虽然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前路艰险,可这一句话,还是把龙雪雪打击到了,她怔怔的发问:“为什么?” “那里有那么多为什么?”龙菲菲冷静的犹如一个旁观者,那么沉寂的眉目,一举一动都暗示着,让她一起冷静,无情的面对这个事实:“两族的恩怨,又如何是我们小辈能化解的。” 龙雪雪摇头:“我不会嫁,谁嫁,我都不会嫁。” 龙菲菲并没有多意外她会说出这种话,看着她,冷静的声音,忽而道:“雪雪,莲夜安出事了,在仙凰谷,遭遇成群的魔兽攻击,现在还重伤在床,你若是抗旨不尊,或者……你还想牵连他遭受两族的围攻吗?” 龙雪雪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骗我,莲夜安的修为……” 成群的魔兽啊,她还真的不敢保证什么。 “雪雪。”龙菲菲双手交腹站在她面前,“即使是为了他,你现在也不能冲动行事,不是吗?” 龙雪雪没有再出声,超出意料的冷静,她整个人像是失了魂,走到秋千面前,坐在上面,没有人推,秋千静静的飘荡。 龙菲菲在一旁陪着她许久许久,见她还是这个模样,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在去青丘国的路上,龙雪雪坐在仙轿中,浑浑噩噩,那里有一丝做新娘的喜悦。 来接亲的队伍阵势庞大,却也并没有多少嘈杂声交流声,一群人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上了天界接了人就回去了。 龙雪雪听了龙菲菲说她和白起的婚礼准备好,却也没有想到是如此的迅速,几乎在她的人到青丘国,歇了不过几日时间,来自六界各地的仙友就赶来了,有一些还赶了几个月到青丘,可见接到帖子时,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而她,既然一无所知。 不对,青丘国闹这么大阵势,以莲夜安的势力,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并且还按耐的住! 这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莲夜安的消息被封锁了,还有一个,就是龙菲菲说的那个消息,他出事了。 他出事了……龙雪雪满脑子都是这个声音,她深呼吸一口气,起身朝殿外走去,一旁的两个人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前。 龙雪雪像是没有看见她们,走出殿外后,一直外面走,她像是漫无目的,可走的方向…… “太子妃!”一直默不作声的两个人,瞬间挡了去路,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怎么?这是谁的宫殿,我还不能过去?”她似嘲似弄,语调平静的开口。 “不是!”一人垂下头,恭敬的开口:“这是太子暂住的宫殿,直到太子和太子妃完婚为止,而且……在未行大婚之前,太子和太子妃不能相见,这是青丘国新婚新人规矩。” 白起住的地方? 龙雪雪什么都没事说,也为没有多加为难,转身就要离开! 在她身后两个人松了一口气时,前面的宫殿却是突然走出一个人。 白起身上穿着淡色素衣,几朵梅花点缀在裙摆处,如松挺拔的身姿,却是清瘦欣长,仿若寒梅傲雪,一股寒气矜冷扑面而来。 “雪儿!”白起讶异的开口,事实他在里面就听到外面奴婢的说话声,犹豫再三,终是走了出来! 在事情定局前,第一次见到这个初见恍若一张白纸,再见神采奕奕,却依旧纯洁善良的女孩。 如今这是第三次见面,他望着那巴掌皎洁明亮的容颜,和记忆中吻合了,却是有一丝变化,五官似乎长开了一些,愈发的光彩风情,还有……身上的气息也变了,再不复以往的单纯笑靥如花。 哪怕她依旧笑容纯净,看他的眼神依旧明亮似雪,可就是那里不对了,那是什么感觉呢? 白起觉得是陌生人的感觉。 “太子!”龙雪雪见过人,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奴婢,白起也看了过去,轻声道:“你们退下吧,我和太子妃有话说。” “可是……”奴婢还想说什么,在接受到白起淡淡的眼神,还是恭敬的退了下去,两个人却并没有走远,而是守在不远处。 “雪儿,住的可还习惯?”白起轻步走到她面前,神色无异的开口。 “也就是那样。”没有他的在,去哪里都一样。龙雪雪同样笑看着他:“原来你住这里啊。” “是,父君们赐婚后,我就搬过来了,一同协助办婚礼。”白起邀请她进院子说话,笑着解释:“里面有庭院茶几,可以歇歇脚。” 龙雪雪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他走了进去,身后两个人见此,连忙要跟上来,忽而一阵风吹来,将院门闭上,她们似乎推了一下,门却像是落了锁一般,一动也推不动。 身后的动静,让龙雪雪的目光有一瞬的驻足,良久,她才回头看向院子庭院石桌上坐着的男人,眸光幽深,莲步走了过去。 “抱歉!”白起看向刚坐下,神态平静的龙雪雪,神情染着愧疚:“父命难违!” 龙雪雪讶异的抬头,“太子说的是求娶我一事?” “嗯。”白起应了一声,脑海浮现的是第一次见面,这个女孩灿烂如阳的笑脸,满心欢喜,一双眼睛犹如星辰的看着他,那时候她的眼睛,盛的满满全部是他! 如今不过是多久,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曾有人言,问世间情为何物? 没能弄懂情之为何物,可眼前的小女孩,却是再清楚不过自己心中要什么的人。 心如明镜,说的大概就是她。 “是我父君,还是你的父君?”龙雪雪一点都不笨。 相反,在某些时候,她对危险的敏锐,超乎异常。 龙族和白虎,千万年来都是恩怨纠葛,怨恨冲天,这事,整个六界都知道。 可青丘和白虎,没有任何有关他们不和的传闻啊。 就算龙帝不满意她和白虎,才来这一出。 青丘帝君为什么要配合?这可不是货银两讫的事,这是关乎自家儿子终身婚姻大事啊。 第六百三十章:父亲? “父君一直都想和龙族联姻,又闻你喜欢我,就同龙帝提了这事,龙帝什么都没有说,很高兴的答应了。”白起毫不慌张的解释。 “是这样吗?那么,如果白帝君知道我不喜欢你了,甚至喜欢上了别的男人,还会硬要你娶我吗?” 是不是,只要白帝君改变了注意,白起没有所谓的父命难违,就算龙帝再想让她嫁,这桩事也结不成了? 龙雪雪带着一丝期盼的想着,看着白起。 却见他摇了摇头:“喜帖已经发了出去,陆续有宾客到了青丘,就算父君想改变主意,眼前这个局势,也不能更改了。” “白起!”龙雪雪打断他的话,冷冷的面容,“你真的想娶我吗?” 白起看着她,一时沉默不语,那几分春色的面容,这才真正的孤冷消沉。 “白起,倘若你真的没想娶我,在当初你父君开这样的话头是就应该阻止,不是吗?”龙雪雪望着他,冷漠的启唇:“可是你没有,是想娶我,还是不想娶我?” 想娶,这个回答,明显和他刚刚说的话矛盾了。 不想娶,那为什么要娶呢? 凡事讲究原因,没有原因,那就有目的了。 “我……的确想娶你。”白起望着她,沉静的开口:“在当初四季山时,我看到你的眼睛……从此沉沦不能自拔,在父君跟我提这件事时,我没有拒绝。” “是吗?”龙雪雪勾唇,又缓缓的松开:“你喜欢我?” 她起身,一步步朝他靠近! 白起看着这个不过一段时日未见,却已经成长如此快速的女孩,恍惚了一会儿,她已经靠近眼前。 “白起!”龙雪雪动听潺潺的嗓音响起,那双明亮如雪的眼睛,一如四季山顶时那般,似沾了雪,融化成最为透明清澈的光,她说:“喜欢一个人,心会跳的很厉害,你的会吗?” “会!”白起没有过多犹豫的点头,染着几分认真的神情,他还记得,当时的感觉……的确是她说的心动,对不对? “好!”龙雪雪听了这个回答,见他如此固执己见,笑着出声:“白起,如若你说的话有违良心,终有一日受到惩戒。” 白起怔怔的一愣,看着她扬起唇瓣,“为你将假意做真情而付出代价。” 说完,她转身决然离去。 白起望着她的背影,抿唇站在原地,一时竟做不出任何表情。 龙雪雪在知道自己四面楚歌,连龙菲菲这个姐姐,都不可能再帮她后,她就已经放弃了逃跑,坦然自若的面对。 在待嫁的这段时间,她试图知道莲夜安的消息,也确实被她费尽心思得到了。 龙菲菲没有骗她,他确实是出事了,而且伤的不轻,连外界都知道,他伤的一点都不比对战蚩尤轻 听到这个消息,龙雪雪没有哭,没有闹,愈发的冷静面对。 婚礼如期而至。 一大早,一群人鱼贯而入给她换装打扮,期间还歇息了一段期间,浩大的工程才完成。 在妆扮好了之后,几个人这才露出一脸笑意,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 “太子妃,您真的是奴婢见过最美的新娘。” “是啊,这副模样,看的我都脸红心跳了。” “太子妃实在长的太美了,无论是绝色无双的五官,还是赛雪清艳的肌肤……” 龙雪雪听着她们一通夸,语气倒是真心实意,铜镜看的并不清晰,一旁的宫婢,取了一块仙境过来,让她仔细看看! 龙雪雪却是半点无心欣赏,她轻轻的推开,朱红的唇轻扬:“行了,我有一些累,你们且退下。” 其她人面面相觑,皆齐齐出声告退! 刚刚还塞满一屋子的人,一瞬间人去楼空,剩下几个婢女在一旁伺候。 “龙帝君,龙大公主!”门口纷纷扬扬传来行礼的声音,很远传进里屋。 龙雪雪慢慢转过身,看着门口的方向,那里慢慢出现两个她最为熟悉的人。 “父君,姐姐!”龙雪雪神情自然的起身,拖着一身华美大红的红妆,盈盈行礼。 龙菲菲看了一眼龙帝,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 龙帝长的很高,一身气势似能覆盖几尺,他看着龙雪雪,喉咙轻溢出声:“嗯,起来吧!” 这一声,让龙菲菲,还有身后几个婢女齐齐上前,将她扶了起来,龙菲菲扶着她的手臂,眼睛似流转着无声的叹息,怜惜又无奈,其她两个婢女帮忙整理她的裙装,一时竟是寂静无声。 龙帝在一旁的椅子坐下,龙菲菲和龙雪雪并肩站在一起,这样看着,两个人倒是像双生姐妹花,不分稚嫩! 龙帝心里想着,冷冷的哼了一口气,这也难怪让莲绝家那小子这么念念不忘,明明知道是陷阱,有成群的魔兽等着他,且还是义无反顾的跳进去! 也不知道,见了那个陌生女子,并非龙雪雪,心里是愤怒,还是荣幸呢?毕竟如此至情至深的人,为爱疯狂,定然是无怨无悔的。 “你们都退下!”他沉沉威严的视线,朝一旁的宫婢扫去,“今日是大婚,我同你们太子妃有话说。” 他的话在情理之中,一时间,其她人没有任何异议的退了出去,还顺带将门掩上。 龙雪雪站着不动,神情冷静,唇角有微微的弧度,似冷清似冷漠。 “雪雪,抬起头看看你父君。”龙帝压着嗓音,却是足够让人耳膜发麻。 龙雪雪抬起下巴,所幸还没有顶凤冠,倒是轻而易举! “让你嫁给青丘太子,父君已经尽了本心。”龙帝很严肃的语气。 龙雪雪突然发现,眼前的面目,有一些超出她预想的陌生。 她以为,他过来是解释,亦或者装作若无其事的瞒骗,交代她几句,像其他父亲对出嫁的女儿一样! 可是,他却说,已经尽了本心,在知情一切后,设计了这一出,还如此大言不惭。 “父君是说白起的身份吗?”龙雪雪抿唇,她的嗓音本就清澈明朗,这般柔软的说,更是女孩子的娇柔百态。 第六百三十一章:悔婚 龙帝也没觉得不对:“是,他是青丘太子,配你,一点都不冤你吧。” 不冤你吧……原来他还知道,她此刻有多冤枉啊! “莲夜安也是白虎太子。”龙雪雪知道自己的话有多过分,也知道说出口,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可她还是一吐为快了,说:“我想嫁给他,求父君收回圣命,成全我和莲夜安。” 龙菲菲一震,不明白平日那么聪明的妹妹,怎么做这种糊涂事…… “混账!”龙帝一拍桌子,震上三震,声音沙哑沉闷的呵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我就是知道婚姻是大事,才想同父君你说清楚。”龙雪雪毫不俱色,不退不让,声音冷静的可怕看着他:“我要做太子妃,也是做白虎族的太子妃。” “啪!”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到龙雪雪的脸上。 龙菲菲惊呼一声,上前将妹妹拽到身后,怯弱着声音开口:“父君,等一下雪雪还要和白起当着众多仙友的面完婚……” “不是还要遮盖头吗?本君就是扯烂她这张嘴角,也下得去手。”龙帝恶狠狠的盯着她身后的龙雪雪,声音咬牙切齿。 他轻平生最恨的就一个莲绝,因为多年前的夺爱之恨,如今这个不孝女,既然说非他不嫁? 简直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父君,白起是看得见的。”龙菲菲听到他这么凶残的话,神情一哆嗦,却还是开口了。 对于龙帝,天庭没有一个人是不害怕的,连她们的母亲,都是唯命是从,从来不敢多说一句。 龙帝大概也是觉得今天不是教训动手的时候,打了那一巴掌,气也消得差不多,又说几句狠话,警告她最好乖乖从命,做好她的太子妃,别识人不清,最后成一滩泥。 龙雪雪站在龙菲菲身后,神情木然,眸光还有一些呆涕,似乎这一巴掌,把她打的灵魂出窍一般。 龙菲菲见龙帝走远,才松了一口气,回头检查她的脸颊,心疼不已的开口:“你这又是何必呢。” 龙雪雪愣神的目光,缓缓回神,看着眼前熟悉的姐姐,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她硬生生的压了下去,紧攥她的手:“姐,求求你帮帮我,我要去找他,我想见他一面,是死是活,见过他之后,我马上回来和白起成亲,好不好?” 如今她已经不再掘强的说不嫁。 好不好?龙菲菲看着这样的妹妹,红着眼眶摇头,在她万念俱灰的眸光下,一字一顿道:“外面都是天兵天将,父君防的可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整个白虎族。” 所以,逃跑怎么可能呢? 龙雪雪猛的后退一步,身子踉跄的摔在地上。 龙菲菲上前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龙雪雪犹如失了魂的木偶,任由她搬弄。 龙菲菲在旁边坐了下来,苦口婆心的劝道:“雪雪,其实你嫁给白起挺好,至少龙族一日在,他就不敢薄待你半分。” “我们龙族和白虎族向来不和,你若是执意跟了莲夜安,现在你是新人,他对你自然上心,可若是有一日你们争吵,他是白虎太子,定然是有三宫六院,你弃了龙族,还有谁能成为你的依仗,到时候被抛弃的就是你了。” 沉闷的龙雪雪忽然抬头:“不,他不会。他不是这样的人,莲夜安绝不是这样的人。” 她信他的始终如一,至死不渝。 龙菲菲见她如此食古不化,语气也染上了气愤:“是,你知道他不会,可谁又能保证真的不会?” 谁又能保证一个人的心不变质? 这大概是每一个人面对爱情,都会发出的猜疑。 “别人会不会我不知道,莲夜安不会!”龙雪雪笃定冷静的看着她。 龙菲菲想,她妹妹肯定是疯了,这天底下,那里有不变心的男人?连她们的父君…… …… 龙菲菲牵着龙雪雪到了宫殿外,交给了白起! 白起牵着绸缎,另一头是遮着盖头的龙雪雪,两个人并肩缓缓的走向宫殿! 里面已经是满堂宾客,上首坐着龙帝和青丘帝君! 两个新人站在中间,有吉神说着各种吉利的话。 众人屏息听着,似乎面对什么庄重的事。 龙雪雪的背脊挺直,听着那些声音洋洋洒洒落下,天地间彻底安静了。 她开口了:“我不愿意嫁!” 一句话,犹如石头砸进湖水,惊色无数涟漪。 “雪雪!”龙菲菲惊愕的开口:“你莫不是刚刚贪杯喝了一些小酒,就醉成……” “姐,我没有喝酒,你在骗人。”龙雪雪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刚刚还算安静的宫殿,哗啦一瞬炸开,响起众人不可思议的声音。 下一瞬,见新娘已经掀起盖头,露出一张绝色无双的姿容,她冷眼的眉目,丝毫没有半分新人的喜悦。 青丘帝君的目光已经接近阴霾,却碍于面子没有开口! 龙帝垂放在桌子上的手更是咯咯作响,奈何他的唇角还能扯出一抹笑意:“雪雪,莫要同父君置气!” 别人看不明白,他眼底藏着的危险和冷酷,龙雪雪和龙菲菲在他眼皮底下长大,当然一清二楚。 可龙雪雪已经打算玉石惧焚了,那里还会去在乎他的脸色? “我没有置气,我不愿意嫁!”她说! 这次连青丘帝君都忍无可忍的开口:“龙雪雪,这是青丘国,可容不得你这么无礼胡闹。” 那些人也是纷纷劝慰出声,示意她不要冲动云云…… 吉神顶着巨大压力开口,帮忙打圆场的出声:“太子妃你这是和谁置气呢,你们两个的姻缘是天上月老批的八字,字里有姻缘……” “是吗?”龙雪雪勾唇,让他僵硬的闭嘴,才缓缓道:“那月老有没有告诉你,其实我真正的夫君只有一个,他是白虎太子,莲夜安!” 众人:“……” 这次,整个宫殿都静了一瞬,众人不可思议自己听到了什么。 谁都没有想到,悔婚这么狗血的事,既然在这里上演。 青丘帝君更是霍然站了起来,指着龙雪雪,气的整个五官都扭曲僵硬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莲夜安的困境 龙帝站了起来,想说什么,最后皆化为杀气,怒视着龙雪雪! 龙雪雪是一点都不害怕了,她想过嫁给白起,她和莲夜安再如何也不可能了。 竟然如此,她不愿意嫁,她要死,也要死的刚烈,清清白白。 “太子妃莫要胡说,月老他可没有说这种话。”吉神紧张的腿都在颤抖,他身后那么可怕的气息,让他知道今天自己并非吉神,而是衰神了! “是吗?”龙雪雪干脆的扔了绸缎,扭头看向一直闭口不言的白起,清脆的嗓音回响在大殿每一个角落:“我和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知道青丘太子能不能接受?” 众人惊愕的连口水,咕咚吞下的声音都很清晰! “啪!”龙帝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一巴掌甩了上来,这次挡住的却是白起! “你!”龙帝眯了眯眼,眼底浓烈的杀气也随着遮掩。 白起的唇角已经溢出血,可见这下手有多狠。 他抬手轻擦了一下,才抬头看着龙雪雪,上前一步牵住了她的手腕,回头抬起,看向青丘帝君和龙族帝君。 “我能接受,并且愿意等她接受我!”他说,“求两位帝君成全!” “起儿……”青丘帝君蹙眉,想说什么,在白起固执的眸光下,眼神狠狠剐了龙雪雪一眼,眼底的杀气,丝毫不逊色龙帝,最后摔袖而去。 龙帝收敛了目光,看也不看龙雪雪一眼,跟着从另一边离开! 殿堂的人很快走空,外面瞬间围上重兵,可见对待龙雪雪,他们真的不打算客气了。 “白起!”龙雪雪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笑容明媚,却是冷的彻骨:“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有一些事情既然做了,不是付出一点愧疚心就能弥补的。” 说完她转身朝外面走去,擦肩而过龙菲菲时,没有一丝停留,直到在殿门口,成群的侍卫围了上来,刀枪压在她脖颈上。 …… “太子,你终于醒了。”几个长老围了过来,热泪盈眶的出声。 “嗯。”莲夜安轻闭了闭眼,待良久,他恢复了生息时,才出声:“四长老呢?” “在,在这里呢。”四长老手挂着绑带,含泪扑了上前,跪在地上:“太子,老身对不住你。” “起来吧,不必说这种话。” 莲夜安瞌着眼皮,微微出声! 一群人嘘寒问暖一通话后,见他累的手指头一动不动,也不敢再多打搅,纷纷退了出去。 屋里剩下一个人时,莲夜安才掀起眼皮,低低出声:“我昏睡了多久?” “白虎时日,四个月十八日!”地上的人恭敬出声! “……”莲夜安一时没有出声,那双清冷满是血丝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睁着,直到双目泛酸,才出声:“查出那个女人从那里来了吗?” “回少主,那个女人虽然拥有仙根,可我们却查不到这个人。”地上跪着的人,惭愧不安的答。 莲夜安似乎毫不意外这样的回答,简要明了的问:“龙雪雪呢?她出了什么事? ” 聪明如莲夜安,那个女人不是龙雪雪,却是装成龙雪雪的模样,在千钧一发时出现,引他跳下陷进,这一切绝不可能是巧合这么简单。 “龙姑娘……”地上跪着的人从不安转为惊恐,半天没有出声。 许久许久,都没有声音传来,地上跪着的人,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战战兢兢抬头,却见床上的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太子,太子!”他惊呼一声,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他探了鼻息,这才跌落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转身冲门口大声呼叫:“太子昏过去了!” 一群人蜂拥而进,现场足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莲夜安再次醒来已经第二天,不过他的恢复却是神速,在歇了几个钟后,已经能坐起来,并且处理一些事。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这么紧急处理的事,还是有关龙雪雪。 当初在仙凰谷那个女人,被他们押送了回来,听到莲夜安要见她,其他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们担忧的目光下,最终什么都不敢说,想着瞒一时是一时。 那个女人很快被押到他面前。 那是一个和龙雪雪有一模一样的脸,连身段都极其相似,甚至连当初的莲夜安,在那危险时刻,都不能一瞬分辨。 莲夜安盯着地上的人,并不急着开口说话,一双湛蓝幽冷的眸光,泛着冷酷的光弧。 地上的女人刚开始还镇定自若,在这样压迫的视线下,逐渐颤抖,都最后她整个人伏跪在地。 “你是青丘国的人!”莲夜安开口了,那般的笃定! 女子冷冷的抬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莲夜安靠在椅子上,明明才从九死一生中活过来,可他的神情更多的还是漠然:“你的仙根不纯,又非修炼得仙,所以你不可能是天界的人。” 天界属于龙族管辖,对仙根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 而青丘是地国,向来是抱着容纳百川的制度,所以,这种仙根不纯不净的人就是青丘了。 女子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中,豆大的汗珠流下脸颊,犟嘴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大可不必承认!”他说,冷漠的嗓音低沉暗哑:“把她的头和四肢的分别取下来,送到青丘帝君的案上。” “是!”声音落下,顿时上前把女子押了下去。 女子颤抖的声音:“你……” 根本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嘴已经被封住,她从此都不会有机会开口了! 莲夜安已经知道龙雪雪出事了,定然是出事了…… 可当听到确确消息,她被迫嫁人,又在婚礼上闹出这样的情景时,他除了生气愤怒,更多的还有焦急。 倘若不是几个长老拦着,可能他已经单枪匹马的去了青丘。 可就算几个长老劝着,还是无法改变他自残式的拼命修复身体。 …… 龙雪雪扫了青丘国和龙族的脸面,又执意抗旨不尊,已经受了两族的旨意惩罚,终身囚禁困龙塔。 第六百三十三章:不死不休 “雪雪!”龙菲菲踏着凌波微步到眼前,阴暗潮湿的地面,四处黑崖峭壁,她也不能做多停留,只能飞回原来的地方,眼眶含泪的呼唤。 龙雪雪浑浑噩噩的抬起头,她受了鞭刑,衣服还是原来的模样,可身上的素衣,犹如包着皮包骨头,空空荡荡,犹如一抹幽魂。 “姐,你回去吧,我是不可能认错的。”她呵出一口气,秀丽的面容,近乎透明。 龙菲菲痛苦的闭上眼睛,两行泪滚落,她似乎按耐着什么,终究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朝龙雪雪怒吼道:“你这样又是何必,没有你,莲夜安或许还能平平安安,可你这么倔下去,对谁有好处?” 这句话,犹如一阵利箭,狠狠扎入龙雪雪的心脏,她哆嗦着苍白的唇:“姐,他还活着吗?” “他是白虎万万年来难遇的仙根,修为天才,这六界中,若是他不想死,没有人可以让他死。”龙菲菲觉得龙雪雪真的无药可治了,既然这个时候,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男人。 “是吗?”龙雪雪勾唇缓缓扬起,唇角一抹笑意盈盈,仿若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仙女,美的纯粹。 “姐,你能帮我最后一个忙吗?”许久,她才轻轻问道,似乎带着一股沉重的力量。 最后……龙菲菲站在原地,有狂风吹起她的裙摆,她娇小修长的身子,似乎下一刻会乘风而去。 “姐,就最后一次。”龙雪雪渴求的嗓音,哑然失笑:“若是你愿意帮我,我别无所求!” “……别无所求?龙雪雪,你就这点出息?” “姐,我就快要死了,还要什么出息。”龙雪雪不悲不喜的说。 “你给我闭嘴!”龙菲菲大声道,风声很大,一阵嗡嗡作响! “姐,你去见他一面,告诉他,不要进来,他进不来。”龙雪雪恳求的开口! “你自作多情什么,他不一定会来。”龙菲菲有时都不懂,龙雪雪在掘什么,一些人不是非要不可的,活在这天地间,不是只有情爱啊。 “我害怕啊。”龙雪雪没有逞能说他一定会来,而是软软的语气,像是以往撒娇一样。 龙菲菲抿唇:“我可以去见他,可你必须答应我,必须认错。” “认错,父君就会放我出去吗?”龙雪雪问! “……”这次龙菲菲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再严肃不过的语气:“除非你答应我,你会认错,我就去见他。” “好!”龙雪雪妥协的点头,“我会认错。” 龙菲菲匆匆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再说,换身决然离去。 龙雪雪四肢被扣着铁索,在龙菲菲离开后一秒,四面阴沉的峭壁上,顿时窜出几条鞭子,又快又狠的朝她的身子,前后扫去! “厄,啊……”她的惊呼破胸而出,那一瞬,她整个人都飘荡在空气中,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仔细看,她沉银的素衣,却无半点折痕。 这正是鞭刑的恐怖之处, 他抽的并非皮肉,而是骨骼。 他可以把你的骨骼一遍遍抽的遍体鳞伤,直到碎裂折段。 而偏偏龙雪雪有龙族最纯粹的仙根,她的骨骼有自愈能力,每一次愈合,都是为了迎接下一次碎裂。 “莲夜安,我一直在等,见你最后一面。”她张着唇,连呼吸都困难,两行泪顺流而下,风卷起她乌黑胜雪的发,弥漫了眼。 “可是,现在我再也不愿意等了。” 若是从此无缘,也不必让你见现在的我,一副残肢破体,徒增伤感。 …… 龙菲菲是龙帝最信任的女儿,甚至对她的嘱托,胜过三个儿子! 所以她才能出入困龙塔不受限阻。 从困龙塔出来后,她先去了见白起。 “大公主!”白起见到她的到来,讶异的出声。 两个人除了龙雪雪以外,几乎没有交集,这次她来找他,定然也是因为龙雪雪了。 “青丘太子!”龙菲菲没有多余的寒暄客气,抿唇清冷的开口:“雪雪的仙骨将废,困龙塔不能待了。” 这才是刚刚龙菲菲见到龙雪雪,那么生气的原因。 龙雪雪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可龙菲菲的修为,加上有意,自然能一眼洞悉。 “什么!”白起震惊的出声,“父君不是说过,只是把她困在那里,不会受刑法?” 龙菲菲冷眼看着他,仿若无声的嘲弄,眼底冰冷一片。 “我去找父君。”白起撇开她,转身就要走! “站住!”龙菲菲转过身,直接了当的开口:“她答应认错了,你同你父君求情,一定要把她放出来。” “拜托了!” 说完,不等他说什么,她率先消失在了原地。 白起深呼吸一口气,去找了白帝君,却并没有直接进去找人,而是在他的寝宫外,笔直的跪下! 人来人往,众人不明所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白帝君在里面听了他的所作所为,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个做法是为了谁,心底又急又怒,可他却是一点动作都没有,任由他跪着! 白起也没有出声,他就这么跪着,一动不动,仿若石雕。 …… 龙菲菲先回去取了一样法宝,将整个人的仙气隐身,这才动身去了白虎族。 莲夜安的状况很差很差,哪怕他的体制特殊,依旧无法改变体内的毒素恶化。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就算想强行修炼,也会被逼的无功而返,生生破了气。 卧床不起的时候,他很安静的睁着眼睛,什么都没有说。 几位长老刚开始还害怕他下命令,带人攻打青丘,去救那个龙族公主。 可在见到他这个样子后,连什么顾忌都忘了,皆是义愤填膺的说要去青丘要人,那是他们白虎的太子妃。 莲夜安一直沉默不语,听到这儿终是开口了。 他说:“是,她是青丘的太子妃,我莲夜安唯一的妻子上天入地碧落黄泉,我唯一认定的妻子!” 这句话犹如宣誓,长在众人的心中。 青丘想跟他们白虎抢太子妃,这是不共戴天之仇,势必不死不休。 第六百三十四章:喜欢,没有那么爱 “太子……”有人闯了进来,神色匆匆。 莲夜安被人扶了起来,朝声音看了过去,哪怕是病怏怏的神色,可那双锐利如剑的目光,却依旧有让人一瞬发麻的气魄。 “太子……一只兔子,自称龙族公主,她说有要事求见太子。”地上跪着的人,顶着巨大压迫的开口。 兔子……龙族公主。 其他人面色一震,气氛诡异凝重。 “把她请进来。”莲夜安冷冷的开口。 龙菲菲从门口出现,缓缓变成人形的模样,莲步婀娜的踏进众人的视线。 几位长老一瞬恢复了人前的气势,朝来人看了过去。 比起他们的如临大敌,龙菲菲的气势,却更是萧杀冷漠。 “莲太子,让他们出去!”龙菲菲没有客气,直接的开口。 “太子!”其他人皆是看向莲夜安,眼底有不赞同! 几位长老拢着衣袍,看着龙菲菲的目光,目露不善。 “下去!”莲夜安看着龙菲菲,心底的躁动不安,隐隐作痛,他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几位长老欲言又止,可看着他冷峻寒霜的俊美容颜,还是不发一言,恭敬的退了出去。 “莲太子,不妨直说,我来这里,是劝你断了和我妹妹的关系。”几乎在龙菲菲的话落入空气中,浓烈阴寒的压迫感,瞬间侵蚀每一寸肌肤。 龙菲菲的神色一变,目光落在他出奇惨白的脸色上,还是按耐住了心底的恐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倘若你是来说这件事,我也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除非她亲口对我说……否则,怕你是要白走一趟了。”莲夜安目若冰刃的开口。 “呵呵,亲口……我来这里,正是她亲口对我说,我才敢来,不然这种拆人姻缘的事,你以为本公主会做?”龙菲菲看着眼前男人霜冷的面容。 他可能是未来六界最强悍的存在,拥有一张无人可媲美的俊美容颜,偏偏…… 想到在困龙塔,和眼前一样固执己见的妹妹,龙菲菲竟都有一瞬的迷茫。 到底是谁的错? 他们是真心相爱,甚至为了彼此,不惜受尽折磨。 可是父君…… “是吗?”莲夜安垂下眼皮,那样的落寞神色,连龙菲菲看了,都有一瞬的慌神。 “她宁远玉石惧焚,不愿意妥协的事,如今是怎么了?”莲夜安抬起目光,那般的低压阴寒,寸寸凝冰:“她是出了什么事?” 龙菲菲胸口一跳,不可置信他的敏锐,更不可思议他竟然可以这么果断的问出这样的话。 “没有,她虽被囚禁在困龙塔,不过是青丘帝君和父君想逼迫她妥协,与白起成亲。”龙菲菲镇定自若,连气息都未变一瞬:“如今我来跟你说,就是希望你能成全,这样她也心安。” “是吗?”这次,莲夜安真的沉默了。 和龙菲菲来这里想过他的反应,全然不同。 她以为,任何一个男人,特别是贵为白虎太子,听到她的话,都会愤怒生气,甚至短兵相见。 她已经想好了之后的一系列对策,那些想法在脑海落成形,可如今随着他的低眉沉默,一瞬被打破成泡影! 直到龙菲菲离开,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似乎一瞬颓废到了极致,却只能以一个姿势完成。 龙菲菲离开宫殿,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那里,门外成群结队等候的人已经蜂拥进去,隐约还有人回头,看着她的方向目光复杂又不善。 她想,或许是真的很喜欢,可却也没有像雪雪爱他一样的爱了吧。 这样想着,她倒是松了一口气,如今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了! 雪雪从里面出来,不管如何,也保住了仙骨,不至于丧命。 而莲夜安……以后他是至高无上的神,也和她们没有关系了! 这个劫难一旦过去,他们的一切,都只能埋藏在岁月长河中,相忘于江湖。 因为,龙雪雪可以为了莲夜安,连性命都不要,可莲夜安却也犹豫两个人未来,这个差错,注定成为彼此的心头伤! 当初的信誓旦旦有多重,就有多伤人,怎么还愿意深究? 龙菲菲离开后,莲夜安彻底倒了下去。 门口的人蜂拥而进,吓的连忙拽紧医圣的手,将他摁上前:“快,快把太子救醒……” “太子……”医圣的手从莲夜安的手腕上抽离,神情凝重的开口:“他这是自闭经脉。” 自闭经脉,这四个字,眨的众人身形摇摇欲坠。 这相当于习武之人的走火入魔。 一时间,他们急的如同锅上的蚂蚁,连呼吸都染着火气。 “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这要生生毁了吗?” …… 最后还是大长老稳住了气,朝他出声:“你能不能让太子先醒过来?” 众人闻言,齐齐紧张的盯着医圣。 他们相信,只要莲夜安醒过来,以他的鬼才修为,重新打通经脉,应该还有希望。 医圣苦涩一笑:“太子就是因为自闭经脉,身体严重受创,这才昏了过去。” “如今没人能让他醒过来,除非……除非他在睡梦中逆反修为,并且打通筋脉。” “那……若是太子醒不过来呢?”大长老撑着气息,混浊的目光,紧绷不松的看着医圣,似乎这样得到的回答能如他所愿一般。 “若是醒不过来……麻烦了。”医圣知道莲夜安对白虎一族的重要性,一时不敢把话往最严重的说,半带隐瞒的回答。 其他人又不是傻子,还有什么不明白? 四长老更是从众人里跪了出来,伏地痛苦的掩着脸。 “都是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太子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其他人皆是深深用力的闭上眼睛! 在对战蚩尤时,他们如临大敌,太子将蚩尤的人头斩落,虽然深受重伤,却也是有惊无险。 可却是没有想到,如今折在这件事上…… “我们要相信太子,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折损。”大长老霍然的睁开眼睛,声如洪钟的警醒众人。 其他人皆是睁开眼睛,目光炯炯,带着一股子守护的决绝。 第六百三十五章:逆反 “查到仙凰谷一事,是谁在暗中做手脚了吗?”大长老见其他人都振作起来,才脸色阴霾的开口。 说起这个,其他人皆是一脸杀气! 负责调查这件事的二长老,“有一些线索了,还需要一段时间。” “务必查出来,此仇不报,真当我们白虎族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三长老气愤填膺的附和道。 …… 今天是第三日了,青丘帝君宫殿门口的人,还是没有起来,那是青丘太子,从来不曾下跪的人啊。 听闻在青丘太子出生时,因为天才仙根,就被封为太子,见了帝君只需要行父礼,无需要下跪。 这一连跪上三日,仙体倒是无碍,只是到底有损尊威啊! 青丘帝君不过是想晾他一晾,让他清楚谁才是他的父君,真正为他好的人是谁,而不是为了一个薄情无义的女人,可以随意下跪。 却也没有想到,白起竟然真的闷声不吭的跪着,似乎他这个做父君的人,不打算理睬,他就真的长跪不起了。 “让太子进来!”青丘帝君压抑着怒火,朝外面开口! 有人俯首行一礼,谨慎的朝跪着的人走去! “太子,帝君请你进去!” 白起这才抬起沉沉的目光,很干脆的撩起衣袍,站了起来,沉稳的脚步朝里面走去! 在他踏入宫殿的一瞬,一眼望去,空荡荡的宫殿竟是只有上位坐着的一人,下一瞬,他身后的们霍然紧闭关上! “父君!”白起走到中间,撩起袍子,跪的咚咚作响。 “混账!”青丘帝君忍不住的拍案而起,指着他:“白起,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你父君吗?”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白起当然不可能承认,他折了腰,低沉缓慢的开口:“儿臣求父君饶恕龙雪雪,她本是无辜,又如何能受得住困龙塔的折磨。” “她无辜?难道我们青丘就要赔上名声,还不能把她怎么样?”青丘帝君只要想到那天,龙雪雪当着四海八荒,六界各道中人的面,如此落他儿子的面子,到现在还吃不消。 “父君!”白起抬起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直到他挺翘的眉目,都沉寂的垂下,才出声:“倘若不是父君和白帝君的设局,她也不能做出折损我们青丘脸面,落儿臣面子这种事。” “你!什么意思?”他这是怪他吗?怪他阴险狡诈,心狠手辣? 青丘帝君向来疼爱这个儿子,可并非纵容到他踩到脸上,还任由为之。 “儿臣无他意思,儿臣只是求父君给她一个机会。”白起面色平静的看着他:“父君,你对儿臣说,只是囚禁龙雪雪,给她一个教训,可儿臣却是听到消息,她的仙骨将废,你们对她动用了鞭刑。” “仙骨将废?”青丘帝君目光如炬的眼神和他对上,“龙菲菲又去见了龙雪雪?她现在在那?” 白起神情一震:“父君……” “她去找了莲夜安?”青丘帝君紧随其后又问,眼底卷起一片杀气,冷凝如剑气。 “父君,不是这样!”白起觉得龙菲菲不可能拿这种事欺骗他。 青丘帝君却是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天石面前,手掌一收间,一股灵气从掌心升起,天石逐渐浮出一个画面…… 白起眸光一震,神情复杂的看向青丘帝君,他没有想到,父君竟然在白虎边界暗设了天眼,时刻监控! 画面千变万化,最后定格在一只兔子身上,白起不见得有什么特殊,却听青丘帝君呵呵冷笑:“以为隐藏了仙气,就没有人认识了吗?” 白起朝天石看去,那只兔子确实普通不过……然而,下一刻,却见青丘帝君手掌一变,那只兔子变成了龙菲菲的人性,几秒的时间才变回原来的兔子模样! “看到没有?她一边让你来向我求情,转身却去找了莲夜安,还不明白?”青丘帝君收了灵力,睨视着白起。 白起一时没有出声,良久才道:“不管如何,鞭刑,龙雪雪怎么撑的住,父君还是收了罚令。” “哼,这点教训都吃不下,当初怎么不放聪明一些。”青丘帝君甩袖而去! 白起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绪不宁。 青丘帝君直接上了天界,见了龙帝! 见到他过来,龙帝的神色并没有多少讶异,挥退众人。 “莲夜安已经醒了。”龙帝先开的口,眸光阴沉沉。 “这么快?”青丘帝君还没有来得及听消息就往天界赶,不可思议的出声! 要知道,莲夜安受的伤,还有身上的毒,要是一般的仙根,可能撑不过一时,却是没有想到,他在昏迷了几个月后,既然还能醒过来! “何止呢……”龙帝冷笑一声:“他醒来后,身上的毒加重,定然是没有法子死路一条了,却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子运气这么好,竟然自闭筋脉……” “自闭经脉?”青丘帝君轻吸一口气,修仙之人都知道,自闭经脉,基本是死亡了! 听龙帝的意思,却是…… “没有错,他在自闭经脉后陷入昏迷,连医术精湛的医圣都只能束手无策,他却硬生在陷入昏迷,睡梦中逆反逐渐,打通了经脉,连着那些毒素,可能都被压制住了。” 龙帝一连说了那么多糟糕的消息,气的他没脾气的朝龙椅一靠,脸色扭曲到了极致。 青丘帝君都陷入了沉默。 怎么不生气愤怒? 在筹谋这件事到现在,他们两族投入了多少心思和心血,为的就是让白虎太子折损。 因为他们谁都不容许莲夜安凌驾在六界之上,踩在他们头顶! 可现在的一切消息,都在告诉他们,他们之前做了那么多,却依旧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不过,这也让他们明白,六界万万年来难遇一次的仙根,并非徒无虚假! “难道我们要看着他一步一步壮大,等着白虎的人,查到这件事是我们的手笔,再来一举将我们两族踩在脚底下?”龙帝见青丘帝君沉默,急促的开口,语气满是不甘。 第六百三十六章:陷阱 “不用等了,你们家的大公主,已经去找了莲夜安,如今这个时候,指不定人家正筹谋着怎么救人呢。”青丘帝君漫不经心的语气,可其中的气愤和杀气,却是溢满了整个宫殿。 “什么时候的事?”龙帝眯了眯眼,眼底有冷光划过,五指握成拳头。 “在我赶往天界之前了。”青丘帝君的话不紧不慢,却是让龙帝的眸光紧眯,气息骤然变化! “莲夜安醒来的时间,也是这个时候。”龙帝的目光阴鸷,“菲菲去白虎,和莲夜安说了什么?” “谁知道呢!”青丘帝君哼了一声,沉吟道:“不过……她串唆白起的原话是龙雪雪受不住鞭刑了,仙骨将废。” “莲夜安身上的毒素,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清除。”龙帝看着他:“……就算他想救人,也还需要很长一段时日。” “你就不必安抚我了,这么惊险的一关他都挺了过来,身体的毒素,就算再霸道,对于他这么特殊的仙体,不过是时间问题。”青丘帝君压抑沉缓的闭上眼睛! 龙帝眯眼,抹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呵呵,那我们只能在他身体恢复之前……”良久,龙帝才阴笑出声,森冷的笑声,让整个大殿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青丘帝君抬起眼皮:“不错,不过,我们这次我们出手,一定要……”他做了一个划刀的手势。 这一声落下,两个人的目光有短暂的一缩,有什么电光火石划过脑海,让他们同时陷入了沉思,而后,唇角同时缓缓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 龙菲菲见了莲夜安后,并不知道那个男人陷入了危险,也不知道他是用怎么强悍的意志力挺了过来。 她单纯的以为,白起既然答应了求青丘帝君,莲夜安也放弃了挣扎,她只要找个机会向龙帝求情,龙雪雪也熬过了这一关。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模样…… “白起……你对白帝君说了什么?”龙菲菲闯进来后,手里一柄钢剑,直直的对着白起的脑袋。 “我……”白起蹙眉愣愣看着她血红的眼眶,想到什么,他焦急的问:“是雪雪出了什么事吗?” “你还有脸问?”龙菲菲冷冷的目光,眼底划过尖锐的疼痛:“我让你去求白帝君放了雪雪,现在倒好了,还准备加大刑法,剃掉她的仙根?” “雪雪受了鞭刑,若是再剃掉仙根,成了普通的凡人,她只有死路一条。” “是你害死了雪雪,我要杀了你!” 龙菲菲话音落下,衣决翩飞,手里的剑气朝白起刺去! 白起不躲不闪的站在原地,任由猛烈的剑气,穿过胸膛,他瞬间弯了背脊! 龙菲菲瞳孔一缩,抽回剑,冰冷冷的看着他! “我去求了父君……并没有想害雪雪。”白起固执的抬头,艰涩的开口,眼底有浓烈的愧疚不安。 在一开始他就参与了设局,如今,他终是体会,一步错步步错! 龙菲菲却压根不想理会他的狡辩,其实她心里隐隐知道,也隐隐猜测,隐隐惶恐的窥探了一些真相! 白帝君和龙帝的真正目的……是引莲夜安出现! 他们要干什么…… “我会再去见父君,求他……”白起扶着胸口,脸色苍白的出声! “不必了,你改变不了任何事。”明明受伤的是白起,可龙菲菲的脸色,却是比他还惨白三分。 她转身离开,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进困龙塔,问龙雪雪该怎么办。 倘若真的是她心中所想的一样…… “大公主,两位帝君有令,在二公主还没有行刑前,任何人不能见二公主。”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守了重兵。 龙菲菲沉下脸,“两位帝君?你们确定?” 对她的威胁,他们依旧不为所动,手里直接递出一枚令牌,冰冷冷漠的睨着她:“若是大公主想要硬闯,属下只能得罪了!” 龙菲菲倒是真的想拔剑大干一场,奈何敌众我寡。 她转身离开,直接出了青丘国,上了天庭。 却在半道中,又折回了白虎族。 莲夜安已经醒了过来,显然是听到了龙雪雪的消息,如今见她寻了过来,毫不意外! “莲夜安,你知道我会来见你?”龙菲菲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那个俊美无铸的男人,神色木然的坐在椅子上。 挺拔的身躯,更像一尊大的出奇的雕塑,森冷,也颓废。 可他的气息,却强大到令人屏息不敢轻举妄动半分。 龙菲菲之所以会讶异,是因为她自己都知道,来这里是临时起意。 “大公主是聪明人!”他说! 龙菲菲闻言,倏然抬头:“你什么意思?” “白帝和龙帝要剔了雪雪的仙骨,为的不正是引我过去?” “你猜到了?”若说在去找白起时,龙菲菲心里只是猜测,如今听了莲夜安的话,是完全确定了! “嗯。” 龙菲菲沉吟片刻,看着他:“既然你猜到了,也知道这是陷阱,希望你不要……” “我会去!”他抬起视线,那双湛蓝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深井,带着浓郁的黑暗。 “你!”龙菲菲不可置信的眼神:“既然知道是陷阱,你去了,就是送死。” 龙菲菲虽然和他毫无瓜葛,可不知为何,她心里不安,总想龙雪雪要是知道这种情况,是绝对不想看到莲夜安为了她涉陷。 她没能把龙雪雪救出来,可心里的愧疚,却不想让龙雪雪害怕的事情发生。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龙雪雪和莲夜安的感情,已经足以让她震撼动容。 “她为了我,连死都不怕,我莲夜安又何惧送死?”他望着龙菲菲,眼底有一瞬的空洞,可却并非毫无内容,那股子卷席而来的修罗气场,让她硬生生沉下了面容。 “你还真打算屠了龙族和青丘两族不成?”话虽这么说,可龙菲菲却也清楚的知道,以后不敢说,凭现在莲夜安的重伤之躯,根本不可能撼动两族的力量,更何况他们联手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扑汤蹈火算什么 她想到了,莲夜安应该也想到了。青丘帝君和龙帝正是在这个时候引他过去,不正是趁人之危? “你知道,雪雪不会想看到这样的结果。”龙菲菲见他沉默无言,一时还真的不敢保证,这个男人是不是疯了。 “我知道了!”莲夜安起身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龙菲菲猛的回头,脱口问道。 “去取一样东西!”莲夜安顿住脚步,低沉暗哑的嗓音,毫无温度响起:“你回去吧,我的事你不必插手。” “我只是替雪雪来说两句话。”龙菲菲急忙出声,见他不动,稍一沉默过后,才道:“她不会希望伤及无辜,更不希望你出事。” 她的话刚落下,莲夜安已经夺门而出,空气中只有猎猎作响的衣袍声,残留心绪,久久不散。 莲夜安回到自己的寝殿,挥退了所有人,在一处玄阁抽出了一个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层精美的衣裳。 他盯着那层精美的衣裳,眉眼一片岁月静好,五指挑开,那是一股无法言喻的温柔。 这件嫁衣他绣了好久,现在还缺凤凰展翅的一角…… 于是,他拿起一旁的针线,细细的穿刺,低沉的眉目,一片冷清和固执。 龙菲菲在离开白虎后,一直担心受怕的观察着动静,结果眼看龙雪雪要剔除仙根的日子到了,还是没有见白虎有任何异动,这才松了一口气。 说不清楚什么感觉,总觉得莲夜安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疯起来,这六界定然是不安宁的。 不过如今他毒素入体,就算想,也卷不起风浪。 这样想着,她干脆不再犹豫的转移视线,去做真正要做的事。 “帝君,大公主求见!” 龙帝正和凤后聊着近日天界的事务,听到禀告,他懒懒的抬起眼皮,一时没有出声,旁边的凤后看了他一眼,并不敢发声。 而后,他像是突然失忆,继续和凤后聊了许久,凤后的神情渐渐染上战战兢兢,一句话都不敢说。 时间过去许久许久,龙帝才重新看向地上的人,沉吟开口:“让她进来!” 龙菲菲神情无异的走了进去,笔直的跪下。 龙帝拧眉挑了挑,神情一马平川,眼底却是阴暗一片。 “父君,孩儿知道今日是动刑处置剔除雪雪仙根的日子,孩儿求父君减轻责罚,雪雪的仙骨受创,绝不能……”龙菲菲磕头一字一句清晰传来。 “混账!”龙帝一拍椅子,目光阴郁的盯着底下的人! 龙菲菲跪在地上,嘴里的话嘎然而止,随着他的一声呵斥,身体狠狠一抖。 “父君!”她还想说什么。 龙帝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朝她走来:“你以为本君不知道你暗地里做的事?” 这个女儿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子女,如果不是这件事…… 龙菲菲心猛的一沉,眼前像有一颗洞,暗不见底,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父君,并非心胸宽广之人,可也绝对想不到会是如此阴险狡诈。 下一刻,她的脖颈已经被提起,呼吸一瞬桎梏,头顶的面容前所未见的阴森,他的唇角泛着冷光:“本君留着你这只白眼狼,等的就是今时今日。” 龙菲菲听不轻了,她的耳膜发涨,眼前也模糊不清,依稀记得被人拖在地上,耳边有母亲急切有无力的求饶声。 …… 莲夜安收起最后一针时,门外已经等了一众人,见到他终于打开门,齐齐急切的迎上前。 他们的目光,落到他背着的包袱身上,脸上的神情猛然又是一变。 几个长老对视一眼,从众人里站了出来,跪在他面前,明明未先语,却已然泣不成声。 “起来!”莲夜安沉毅的目光,宛若一潭死水微澜,扫过他们:“今日,你们谁都不必跟我去,也不必阻拦。” “太子!”他们惊呼一声,沉痛悲恸。 莲夜安却是已经甩袖,转身离去,身后的人被定格住了,一动不动。 困龙塔今日的守卫并不怎么森严,从外围到里面,不过守着零散的普通仙力士兵。 莲夜安挥手间,他们已经定格在原地,一动不动,他长驱直入,畅通无阻的朝里面走。 都说困龙塔是死亡塔,机关重重,没有密令,擅自闯入的人,没有一个人存活。 可今日明显不对了,莲夜安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去后,直接沿着石路上了二楼,三楼……最后一层。 最后一层时,他眼前出现了一个金光笼罩的八卦阵形,头顶赫然是一头白虎! 莲夜安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东西…… 他湛蓝幽冷的眸光毫无变化,一步一步进去,金光打在他身上,下一瞬,一道妖光弧射而下,砰的一声,他的身子被一股力气贯穿,接着他的身子腾空而起,下一瞬狠狠摔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捂着胸口站了起来,目光冷冽而平静,更似一种麻木空洞,下一瞬,又是一道妖光穿来,他不躲不避的朝前,任由弧光穿射而过他的身体,下一瞬他摇摇欲坠的倒在地上。 再起站起来时,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朝一个方向冲去,身子快如闪电,丝毫不似刚刚重伤的人! 四周围着金光闪闪的八卦壁,他冲的方向在西南一角,看似铜墙铁壁的墙壁,却一瞬贯穿。 视觉瞬间陷入黑暗,这种黑,无一丝光亮,却让人不得不闭上眼睛。 莲夜安闭着眼睛,一步一步朝一个方向走去,在一定的距离,又拐了方向,却是畅通无阻。 若是青丘帝君和龙帝一些知困龙塔机关的人,定然狠狠吃一惊,甚至惊涛骇浪。 莲夜安的神情一直很平静,他衣襟上的血液已经干透,挺高的身躯消瘦,却是挺直不动如山。 在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后,眼前突然没有路了,他像是有预知一般,站在石壁面前一动不动。 他朝怀里拿出一枚古老的讣令,那是白虎一族的法宝,在千钧一发时,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他拿出来后,没有任何可惜的抛出。 第六百三十八章:大结局! 讣令砸在空气中迸发出一道精光,把四周阴暗的石壁照亮,讣令忽而朝一面石壁砸去,一阵天摇地动,缓缓融化了一道口子。 莲夜安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穿过口子,下一刻,却是万丈深渊。 他的脚踩空,随着万丈风波,一直往下坠,风卷起他的乌黑发丝,以猎猎作响的衣袍纠缠疯狂扭在一处。 越是如此,他冷峻绝美的面容,那一刻的平静固执,才显的惊心动魄。 龙雪雪在讣令砸开山石的一瞬,就已经醒了过来,此刻听到声音,她掀起眼皮,奄奄一息的看向头顶坠落的人。 她的目光,对上男人冷峻又熟悉的面容,眼泪毫无征兆的往下掉。 还有什么不明白,因为她成了他的软肋,如今他这是来赴死,明明知道的事实啊,他怎么傻。 莲夜安显然也是见到了她,因为下一刻他唇角牵起的弧度,似带着无尽柔情。 掉落的一瞬间,因为身体的伤,他撑不住的摔在地上,下一刻却是没有一丝犹豫的站起来! “小白!”龙雪雪撑着身子,脸色苍白的唤出声。 莲夜安已经走到她面前,那怕是重伤在身,毒入肺腑,可他挥出的一掌,还是轻而易举的将她身上的铁索劈断。 下一刻,龙雪雪的腰环上有力的手臂,狠狠的撞入他的怀中! 莲夜安拥着她,没有出声,无言却胜过千金重的气息,却蔓延在龙雪雪胸口,让她满足又心安。 良久良久,龙雪雪才轻轻将他推开,手里一把盘古斧,因为化为元形,很小巧的躺在他手上。 “小白,这把盘古斧,它在我出生时,就在我身体里,因为身怀神器而生,有不详之人的传闻,所以父君在我出生就想把我弄死,却是没有想到我的命这么硬,死了几次也没有死成,最后在母亲和姐姐的求情下,也懒得动手了。”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不让我修炼仙力,哪怕我的天赋不错,可懂的法术也不过是自己琢磨的变一些动物而已,根本不可能成为上仙。” 莲夜安没有出声,将她按在胸口,用力的呼吸。 可龙雪雪知道,他的元力耗尽,很快就撑不住了。 她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小白,你听我说……”顿了一下,她继续道:“这把盘古斧现在已经被我取出来,和我彻底脱节,以我现在的仙质,也不可能活下去了,你拿着它,劈开这山石,那怕是青丘帝君还有父君过来,都不能伤害到你分毫。” 说着,她把手里的盘古斧往他手里一塞,趁他不注意,狠狠一推。 莲夜安重伤在身,本就频临溃决,抱着她昏昏欲睡,被她推向万丈深渊的一瞬,第一反应是腾空朝她冲来。 “雪雪!”他惊呼一声! 龙雪雪用尽最后一道仙力,在眼前隔出一道屏障,微笑苦涩的摇头:“小白,答应我,不要伤及无辜啊!” 我本是不详之人,万不愿意再背负祸害天下苍生的骂名。 只是今后的万万年,要苦了他自己,一个人,尝尽所有的孤独寂寞! 莲夜安又怎么愿意善罢甘休,他用仙力解了她的屏障,重新跪在她面前,身子已经撑不住,狠狠吐出一口血。 龙雪雪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一双眼睛含泪眷恋的盯着他,看着他从后背解出包袱,拿出鲜红色的嫁衣。 “你说,等我把嫁衣绣成,你就做我的新娘。”莲夜安垂着眉目,那么冷峻的一个人,竟在这一瞬间鲜活张扬璀璨到了极致! 他缓缓的伸出手,将嫁衣穿在龙雪雪身上,一举一动皆是深情不及。 “是啊,可是,我姐姐说,她为了我,特意去了一趟南海的三生石,把我的名字,还有你的名字刻上去,却是并没有姻缘。” 龙雪雪像是聊天一般,随意的提起! “所以,我陪着你一起下地狱吧。”莲夜安最后一个动作,把她的扣子系好,话说的漫不经心。 “不,小白你不能死。”龙雪雪摁着他的手:“你身上的责任太重了……” 莲夜安却是不许所动,他的固执,偏执如同一个最平凡的少年:“没有那么多责任,少了我,依旧没有人能动白虎一族。” 只是,也再也没有人领导着白虎一族走向六界第一。 龙雪雪的神情无奈,却亦没有半分悔意! 莲夜安盯着她的面容,忽而道,“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有神魄,拥有不死不灭之身。” 龙雪雪愣了一下,下一瞬,开心的笑了,“那你还真的不能和我一起下地狱了。” 莲夜安却是固执的看着,看向手里的盘古斧,也笑了:“你可以为了我,把它从你身体取出来,为此不惧生死,我又有什么不敢做的?” “你……”龙雪雪拧眉看着他,他们走到这一步,两个人都太固执了! 若是能从来一次,她一定不愿意遇见他! 不相见,才不拖累啊。 他的前方,本该是六界至高无上的神,却一步步,折损到这副模样! 到底是她害了他。 莲夜安察觉到她的不安,手掌控上她腰,带着警告道:“不许胡思乱想。” “你要做什么?”龙雪雪很疲倦,带着羸弱的问他,身体已经挂在他身上,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就是太上老君的灵丹妙药都无法将她救治了! “你的盘古斧,有毁灭性的力量。而我的神魄,却是有咒语神术。”莲夜安将她拥进怀里,语气淡淡的开口:“三生石若是笃定我们无缘,那我便以我的神魄咒语,扭转乾坤。” “可是……我们也同样会遭到咒语的反噬。”龙雪雪不安的出声! “那又如何?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任何反噬我都无惧。” 莲夜安又那里会想到,神魄的咒语,从来都不是能轻易启动。 他也不会想到,神魄的咒语反噬,也会是如此之狠,竟是让他们有缘,终不能得份。 所以,后来的南书儿,一次次和摩森相遇,相识,相爱,到最后逼的她去恨,两人终不能在一起。 所以,后来的南书儿,身负咒语,但凡是她在乎的人,都会不幸死去! 她注定孤独,生生世世。 龙雪雪的元神在此刻逐渐耗尽,她无力的闭上眼睛,手臂渐渐在莲夜安身上滑落。 莲夜安盯着她的秀美的容颜,望着她一身火红的嫁衣,眉眼一片冷冽,像是随时可能卷席满天风暴。 看了良久,他才缓缓的抽抽手臂,手里赫然是龙雪雪给他的盘古斧。 他根本不用看,却是如同透视一般,盘古斧狠狠朝一角砸去! 青丘帝君和龙帝确实藏在那一角,全程看着这一幕幕,当惊觉他的动作,想逃时,为时已晚。 盘古斧被注入了仙力,那是…… “轩辕剑……”青丘帝君狠狠一惊,龙帝的脸色更是黑如猪肝! 在刚才,他们听到他有神魄,不死不灭之身时,心里已经嫉妒的发狂,也庆幸莲夜安是一个痴情种,不然,他们还真的没有办法除掉他。 可现在却告诉他们,莲夜安不但有神魄,还身怀轩辕剑! 两把神器的轰炸下,纵使青丘帝君和龙帝再高的修为,也硬是被毁了仙根,成了一个废人! 而那方,莲夜安拥着龙雪雪,睥睨冷傲的盯着他们风卷起两个的乌黑发丝,紧紧的纠缠不休。 盘古斧和轩辕剑还在轰炸着四周的石壁,一阵天崩地裂,地上倒着的青丘帝君和龙帝已经昏死过去。 莲夜安抱紧了龙雪雪,任由山石覆盖,身体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塑。 …… 南书儿醒来时,身体的随时空间已经消失了,她成了一个彻底的普通人! 而让她惊奇的事情,她竟然嫁了人,还有一个小宝宝。 小宝六岁了,她知道妈咪生病了,躺在实验室里六年都没有醒过来,几乎从他有记忆开始,她就躺着不动了,这次终于病好了! 小宝很开心,也很苦恼,因为妈咪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见到他,竟然都不记得了! 他明明长的很可爱啊,怎么舍得忘记呢! 推开vip病房,他冲了进去,扑在床上:“妈咪,小宝来看你了,今天你记起小宝了吗?” 南书儿的脑袋还在神游,眼前浮现的是前世今生,各种因果,那个男人最后决绝抱着她的模样,都让她头晕目眩! 暮然一道软糯糯的嗓音,将她惊的回神,低头对上一双湛蓝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下一刻,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响起:“小宝,不要吵妈咪。” 小宝还没听到妈咪的回应,回头委屈巴巴的开口:“爹地,你快过来看看,妈咪是不是又失忆,连昨天小宝的自我介绍都忘记了?” 南书儿盯着眼前的男人,昨天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 哦,他也有自我介绍:摩森,世界科研第一人,也是她名义的丈夫。 那张脸分明太熟悉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一直愣愣木然的南书儿,突然开口! “可以!”摩森长腿修长的朝她走去,手指轻绕过小宝的臂弯,将他托举在一旁的椅子坐好,自己才坐在另一个位置上,长腿交叠,矜贵而优雅! 他抬眸,轻浅的看着她,俊美的面容,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情深。 南书儿咽了咽口水,呼出一口气:“我昏迷了多久?” “这个我在昨天已经解释过,不过,我并不介意再啰嗦一次,你昏迷了六年!”他的话不疾不徐,很好脾气。 “我是谁?”南书儿是真的糊涂了! “南书儿,你原本的身份是杀手,收了天价酬金要杀我,至于我们是怎么会相爱,并且有了小宝,这个我以后会慢慢的帮你回忆。”他一副这里有儿童不宜情节的语气,可唇角的笑意,分明邪魅又恶劣。 一旁的小宝还瞪大了眼睛:“爹地,你现在可以帮妈咪回忆。”这样妈咪就能快些记起他了。 南书儿抬眼看了一下单纯的小宝,再看向腹黑的男人,平静的开口:“他的眼睛是蓝色的,而我和你都是黑色的,这根本不可能……” 她话音还未落下,摩森已经慢条斯理的开始动手取眼睛的隐形镜片,从动作来看,堪称熟练到了极致。 那双眼睛……湛蓝幽冷,配上那张鬼斧神工的俊美容颜,和记忆里的莲夜安,完全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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