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三国》 第1章 我是谁 “恭喜,周老哥。” “周老哥,老年得子,可喜可贺,我们裴家村又添男丁。” “同喜同喜” …… 憋得太久,终于畅通了,周易使出全身的力气,痛快的呼吸着空气,只能够自由呼吸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听见外面的吵闹声,使他心中很不高兴,怎么这么吵?他努力的睁开了双眼。 他现在依偎在一个看着与他奶奶年岁差不多的婆婆,穿着不知是啥颜色,也不知道是啥款式的粗布衣服,挽着头发,满脸的沧桑,正靠在炕上关切的看着自己。 天哪,这都是什么情况!这是谁?他又看到自己缩小了五号的小手,上面本来带着新买的好几千块的防水手表,摸摸自己的脖子,上面本来带着一块玉坠,那还是自己倾尽数年压岁钱求来的观音,全身最值钱的家当现在都不见了。不知道是该大笑三声,还是大哭三声。想大笑三声,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尽管身体变了,但是记忆还在的活着,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想大哭三声,是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年月,或者说这是什么空间,这是没有喝掉孟婆汤就投胎转世还是灵异一般的灵魂穿越,自己该怎么从头来过。至于高考失败,怎么面对当班主任的老爹,已经完全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了。 在排除自己是衔玉而生之后,他开始环顾四周。炕上铺着的是蒿草,很明显是土炕不是暖炕,炕上还坐着几个大娘大婶正围着自己,一样的衣着打扮,在自己脸上捏来捏去,指指点点。周易不屑的转过头去,观察四周:屋里面很昏暗,能有三四个平方的样子,屋顶是草,三面是墙,土墙,其中一面土墙上有扇很小的窗户,没有窗框,只能说是在墙上开了个洞,然后用树枝做的栅栏,上面被布包着;另外一面是隔着一个草帘的门,有点像老家的大棚,其他好像就没有什么了,真的没有什么了,没有家具、没有奢侈品。外面的屋子有些人正在说话,听不太懂是什么话,依稀像是老家河南话,但是又不太像。 周易决定还是大哭三声,至少他知道,他现在的家里面—穷,很穷,非常的穷。为啥自己就不能重生到帝王将相,王侯之家呀,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在这种环境的童年自己还怎么成长啊。于是周易开始放声大哭,宣泄心中的不满和对未来的绝望。没哭两声,就被那个婆婆揽进怀里,用粗糙的双手轻轻的拍打,周易徒劳的想抵抗,最终力量不足,在饥饿的驱使下,周易屈服了。吸着母乳周易知道了,这就是自己的妈妈,而不是奶奶了。 “裴大户来了~~~” 刚吃完奶不久,周易就有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紧接着进来了一个像是四十多岁的壮汉,头上挽着发髻,壮汉的衣服明显能看出来是灰粗布,还算是整洁,一直到膝盖,下面是灰粗布的裤子,脚上穿的是草鞋,手里面好像拿的是两个鸡蛋;边上则是一个显得年龄更大的老汉,满脸欢喜的瞅着自己。 “周老哥,恭喜啊!”壮汉说道,“看这小家伙,还真挺壮实的,一定好养。啧啧,你再看这双大眼,怎么看就透着股机灵,将来一定有出息。你和大嫂这个岁数还能有个大小子,真是福气啊,这两个鸡蛋给嫂子补补身子,别舍不得吃。” “是啊,是啊,老汉以后就要指着这小子养老了。这小子还没起名呢,要不,您给起个名?”老汉一边接过鸡蛋一边说道。 “成,嗯……希望以后我们家家都有吃不完的粮食,就给起名叫周仓吧。说不定这小子以后真会给你建个粮仓,保你吃喝不愁。” “这名字好,还是您有学问。唉,咱一年到头忙的不就是那点收成吗,什么时候才能粮食满仓啊!老汉不求别的,能吃上饱饭就成。” ……周仓?周易多么希望能继续给他起的名叫周易啊,没想到这个裴大户给他起了这么个给力名字。周易拼命的搜索自己的记忆,除了三国演义里面给关二爷扛刀的那位,还没有重名字的吧。好像据历史学家考究这是罗贯中杜撰出来的人物,至少在三国志等其他史书上没有这个字号,自己会是这个周仓吗? 看来这个老汉就是自己的爹了,很黑,看着像是五六十岁,但估计实际年龄可能也就是四十岁吧,脸上刻着的沧桑和苦难足有千年。身上的衣服也是看不出原来是啥颜色,上面挂着的补丁倒是有几种颜色,脚底烂草鞋,所有人都管他叫老哥,不知道叫啥名字。据观察,一直没发现他吃东西,老妈吃了一碗不知道啥粮食熬的糊糊,闻着味道还不错。 晚上,周易听着自己的老爹和老妈说话。裴大户今天能来,是因为他媳妇也有了,来是为了沾沾喜气,希望也能生个小子。裴大户,之所以是大户,是因为他比村里的其他户都多了两亩好地,家里多了两间屋,也多了两头牲口,大户人家自然也有两个家仆,实际上是佃户,祖上就是跟随裴大户的祖辈。裴大户祖上不是本地人,据说是某个太守或是刺史老爷的护卫,后来有了点钱,就在本地买了房和地就住下来了,村里面没有认识字的,也就是裴大户认识几个。据说裴大户现在家里还供着祖上当侍卫时用过的刀。裴大户人挺好的,村里没有里正,有事都是裴大户给大家主持公道,全村的人也就是裴大户曾经到过县里…..那两个鸡蛋还是先不吃了,看能不能孵出小鸡,孵不出来再吃…… 周易迷迷糊糊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努力的提醒自己,多听听两人都在说些什么,要整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无奈小小的身体根本就不受精神的控制,终于带着“我是谁”的疑问,沉沉得睡过去。 第2章 我是周仓 在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之前,周易每天除了吃奶,睡觉,剩余的时间就在不断的回忆数理化,史地生,唐诗宋词,儿歌三百首,以免自己的智商突然下降。至于英语,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估计也用不上,就算是会有海外来客,现在恐怕也是拉丁语吧,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周易压根就不愿学英语,背单词,他始终觉得学英语就是因为应付考试。 在满月的时候,周易可以在爹娘的怀中离开那间三四平方的小屋,门帘外还是一个三四平方的小屋,在屋子的角落有一个用石块堆起来的灶台,上面放着一个瓦罐。在家里周易发现最值钱的贵金属是靠在墙角的一把锄头,放在一块石板上的菜刀,铜钱从来也没见过,用家徒四壁、不名一文来描述的话最恰当不过了。如果有铜钱的话也许就会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屋子的外面是一个土墙围城的小院子,屋子后面是一个土山,再远处是很多的山,这里应该是山区,山里面有许多小溪。两个鸡蛋最终也没有孵出小鸡,周易觉得肯定不会变成毛蛋,只能成为臭蛋。 老爹每天会扛着锄头到土山后面去种地,浇水,老娘会背着他到附近的树林里面去找些野菜,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每天晚上老两口都会逗周易玩一会,他们倒是其乐融融,却使得周易很不适应。不过老两口对周易很少哭闹而且长得比较壮实非常高兴,时不时的到处炫耀一下,就连周易也长得比较黑也成了炫耀的资本,于是周易开始担心自己长大以后的颜值问题。曹操就因为自己矮而黑找人冒充自己,张松庞统因为长相奇特不受待见,相反的袁绍和刘表因为相貌端正受到欢迎,期待自己能长高一点吧。 周易一直仔细的倾听想搞明白,这是什么地方,现在又是何年何月,不过他也知道了老爹叫周成,跟随爹娘来到这个村子,后来爹娘死了就剩下了自己。老娘姓波,娘家住在离这里三十多里的地方,叫做波家堡。娘家没有什么人了,只有一个远房的弟弟,已经成亲,还有个儿子。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除了爹娘,再就是一个素未谋面的远房舅舅,再就没有什么亲人了。 自己这个村原来没有名字,是自发形成的。因为裴大户的原因,所以大家都叫裴家村,大约有三十多户,一百多人,大多以务农为生,也有一两家猎户,远处的那一片山就是卧牛岗。村子离辉县县城一百多里,村里穷,离县城远,山路不好走,所以官府从不到村里来,那也就不用缴税,收成虽然差了点,总算都是自己的,吃不饱也不至于饿死。裴大户隔几个月会赶着毛驴到县里面去,帮着村里人拿一点粮食换一点生活的必需品或者一些布匹回来大家再分,当然,裴大户也会带回来一些新闻。最近裴大户带回来的新闻都是,哪个地方闹灾荒,哪个地方闹瘟疫,哪个地方又死了人,每次听到这些都让村里人庆幸不已,而此时裴大户也就更有了领袖的感觉。裴大户也会时不时的组织村里的十几个男丁操练一番,过一把祖上当侍卫的瘾,家里供着刀也会让大家瞻仰一番,操练的时候用的却是削尖的长棍当矛,短棍当刀。周易觉得那不像是操练,更像混战,只有裴大户站在土台子上还像个指挥官的样子,当然那是他什么也不做只是叉着手看着下面的时候;一旦裴大户想证明自己的时候,周仓就感觉像在看戏。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半年过去了,天也渐渐冷了。很快裴家村迎来了第一场雪,下雪就意味着来年可能会有好收成,全村人都很高兴,很快的又传出一个好事,裴大户有了一个儿子,于是全村人更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纷纷前去贺喜。裴大户固执的认为是周易的出生给他带来了好运,而且作为大户,儿子出生的时候也要做点善事,于是就送给了周家一袋粮食。 老爹兴奋得驮着一袋粮食回到家,就跟老娘说今年的冬天不会太难过了。紧接着周易就听到一个让他目瞪口呆的消息,裴大户给他儿子起的名字叫裴元绍! 天哪,自己真的穿越了!裴元绍不就是周仓的好友吗?那现在就应该是东汉末年,现在自己就应该是在豫州或者徐州地区。只是这是在历史还是另一个空间呢,是因为自己的穿越才出现了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名字的周仓吗?那历史还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运行吗? 这些都是大问题,想想都头疼。周易无奈的闭上眼睛,还是想想自己的生存问题吧,是不是无声无息的生活在这个小山村里面,在寂寞和贫困中度过这一生,不过这有点对不起自己穿越这一回;或者再到海边游个泳看看能不能穿越回去,不过这种可能系数不高,而且有生命危险;或者就按照三国演义上周仓的经历走下去,不过周仓的结局不太好,关二爷兵败麦城以后,周仓也随之而去,尽管后世给周仓也立了不少的塑像,都是扛着刀或者站在关二爷后面陪着二爷看书,自己可不想当刀架子,更不想这种结局;或者自己揭竿而起,天下大乱之际图谋一番,来个雄霸天下,现在自己穷的一干二净,举目无亲,似乎难度也很大。 唉,生存。无论如何先要在这个环境中生存下去,后面的路慢慢走吧,在乱世中生存到底是逆流而上还是随波逐流,到底是名垂青史还是遗臭万年...... 一连好几天,周易想的头昏脑涨。幸亏年龄小,老两口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是啊,自己这么小,想了也是白想,还是等自己再长大一些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身体棒棒的,当务之急是继续温习数理化,史地生,唐诗宋词,还有儿歌三百首,这可是降妖除魔的大杀器。 哥从现在开始就是周仓了。 第3章 两个小伙伴 山中无甲子,岁月不知年。大约在周仓三岁的时候,作为一个古代的高龄产妇,从生下周仓就一直很虚弱,坚持了三年以后,波氏亡故,周成将波氏葬在自家后面的土坡上。周仓嚎啕大哭,他知道他的亲人又少了一个,还是一个最关爱他的人,只剩下父子俩相依为命。 周成变得更加苍老,腿脚越发不灵便,农田里的重活都是靠乡亲们帮忙,裴大户常打发家里的仆从刘全来帮着耕种。穷人家胡孩子早当家,周仓力所能及的帮着周成做各种事情,挎着篮子采摘野菜、烧火,用小手给老爹锤锤腿,跟着老爹学着编草鞋。 生活的艰巨使周仓苦不堪言,哪里过过这种苦日子,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游戏、没有武侠小说,没有饺子、没有炒菜,低头看不见肉,只能抬头看看蓝天,蓝蓝的天空、新鲜的空气、纯净的山泉水是唯有的奢侈品,还有老爹周成的关爱。 周仓的身后多了一个小跟屁虫,也就是裴大户的独生子裴元绍,小孩子喜欢跟大孩子一起玩似乎是一种天性,周仓走到哪里,裴元绍就喜欢跟到哪里。过够了独生子女的生活,周仓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弟弟,前世不允许,后世没有条件,裴元绍恰好填补这一空缺,而裴元绍非常听周仓的话,有时候比裴大户还管用。村里面人口少,同龄人也就是他们两个。 就这样又过了四年,裴元绍始终兴趣不减,因为周仓总是能发明出各种玩法,最让他开心的是,周仓可以用箩筐在下面撒一点谷子,当然这些谷子都是裴元绍从家中拿的,支一根棍子,绑一根绳子就可以扣住小鸟,他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周仓跟闰土学的。最让他奇怪的是,周仓好像懂很多东西,会讲很多的故事,从来没听过的故事,比如说人是猴子变来的,而且偶尔会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周仓还经常一个人陷入沉思。 初春过后,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地上点缀着各种不知名的小野花,周仓没有神农食百草的勇气,对不知名和不认识的植物绝对不会碰。 成人们在地里做着农活,老周成靠在自家的门口晒太阳。两个七岁的小伙伴玩累了,就趴在草堆上面闲扯。裴元绍突然问周仓:“周仓,等长大以后,你要做什么?”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周仓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我没有想过,不过我不想在山村里面待一辈子。你怎么问这个了?” “没啥,就是昨天我又看见我爹在擦家里面那把刀了,我爹说那是我太爷爷留下的,当年太爷爷做过侍卫,他老人家的心愿是能当上校尉,可是不知道是受伤了还是别的,把家搬到了这里。周仓哥哥,校尉是啥,是很大的官吗?是不是很威风,我问过爹,他不说。我说我长大以后也要做侍卫,做校尉。可是爹不许,说裴家的孩子不能去当兵,让守住家里的地,你说这是为什么呢?”裴元绍理所当然的认为周仓会给他答案。 “我听说当兵能当到将军呢,将军可以领好多好多兵,骑着马领着他们去打仗,可威风了。校尉应该比将军小一点吧,也能领好多兵,现在不是打仗的时候,所以朝廷很少封将军了,校尉就是很大的官。”周仓第一反应就是摸金校尉,对这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心里十分没底,裴大户绝对不会答应把家里的驴蹄子送人,于是又顿了一下,“我猜是当兵太危险了吧,受伤是轻的,打起仗来会死很多人,你爹就想让你平平安安的。” 裴元绍一脸的憧憬,“我长大以后也要做将军,要不周仓哥哥,你做将军,我做校尉,你领着我,好不?” “不好,做将军不容易。那需要很多本事,要有力气,会骑马、射箭、舞刀耍剑,派兵、布阵,好多好多。”周仓犹豫一会,想了想还是不告诉裴元绍还需要有名气,有时候还要有祖上的荫功。 “那有啥,我家有两头驴,咱可以学骑驴,虽说我爹都舍不得骑,可是他舍得让我骑的,我爹说了,家里的驴老了,想过两年再去县里买两头小驴,咱可以学我爹那样自己操练。”裴元绍依旧不舍弃。 周仓知道,现在的安静日子,也许过不了多少年,天下大乱,群雄飓起的时代就快要到了,在这个小山村里面能避开吗?反正现在年龄还小,就当是锻炼身体吧。 “那好,骑驴就算了,非让你爹心疼死。咱先操练起来,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每天早晨咱先去后面的小山上跑几圈,然后练习爬树,晚上再跑几圈。” “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现在咱就去做一些器物,起来了,走。”周仓站了起来,裴元绍马上高兴的跳起来跟了上去。 周仓首先找了两棵树,在两棵树杈上用树藤捆上一根木棍,然后尝试着做了个引体向上,感觉挺结实还不错。“看见没有,就这样,每天都做,能做多少算多少,看谁做得多。” “让我试试。”裴元绍腿蹬脚抛的总算完成半个。“累死我了,你能做几个?” “不急,不急。慢慢来。”周仓估计自己也只能做一个。 周仓又用一根木棍,在两头绑上石头,尝试做了一个举重的平举和抓举,尽管都失败,还是说道:“看见没有,就这样,每天都做,也是能做多少算多少,看谁做得多。” 裴元绍看着一切都很新鲜,“这是练气力吗,还有没有了?” “当然还有,咱俩以后每天还要摔跤、游水,今年咱俩就做这一些,等明年大一些以后再说。” “啊?还要游水?我怕水,听我爹说,那年他去城里遇到发大水,家里的驴淹死了。咱学游水干嘛?” “你家的驴淹死就是因为它不会游水,你想想要是它会游水不就淹不死了?所以咱们要学会游水。” “对奥,那好吧。” 第4章 没羽箭 在周仓的计划里面,本来还有仰卧起坐、俯卧撑、平板撑,对少年儿童来说活动量够多了,自己可以先试一下再说。“对了,还有,咱现在去河边上捡石头子。” 裴元绍不知道捡石头是干嘛,去玩一会倒也不错,很快两个人就捡了很多的石子,虽然不是鹅卵石,倒也光滑。两个人气喘吁吁的把石子堆在地上,周仓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说:“咱每天还要扔石子,先距离十步打中那棵树,等什么时候能够百发百中了,咱就改成二十步,然后慢慢加到三十步。” “好,我先来。”裴元绍很有点迫不及待了,结果却是很令他沮丧,要么见高不见远,要么偏离目标,仅有很少的几颗打中。 “不是这个样子的。腿一定要站稳,不要只用胳膊,要从腰开始发力,使出所有的力气,胳膊不要抬得太高,眼睛要盯住那棵树,平心静气,就像这个样子”,周仓给示范了一下,很遗憾的擦着树边上过去了,没有打中,周仓很懊恼,觉得十分对不起观众。裴元绍却一点也没有失望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果然这次准确率大幅上升,“周仓哥哥,你太厉害了!”显然裴元绍已经开始对这些小游戏有点着迷了。 “咱以后要是石子打得准,是不是就可以像村里的猎户,去打一些山鸡、野兔?” “聪明!”对小孩子就要表扬,“不过你再想想,要是以后打假的时候,趁人不注意给他一石头,是不是很爽?” “那是。村东头那只狗见到总是叫,见我捡起石块就跑的远远的,欺负我打不着它。” 举一反三,孺子可教。“咱没有弓箭,就用石子,你知道吗,这石头子大有学问,他有个名字,叫做没羽箭。” “好名字。怎么我就想不到呢?”裴元绍翻翻白眼。 “水浒,呃,是从前有一个将军就专门善于打石子,他随身携带一个百宝囊,里面装的就是石子,与人交战的时候,就把石子藏在手里面,别人看不见,往往一石头子就打中对方面门,防不胜防。” “好厉害呀!” “不过,那是他没遇到高手,在高手面前这些都是小把戏,对付一般人是够了。” “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暗器呀。” “可以说是吧。专业一点的叫做飞蝗石,还有飞镖、袖箭、铁蒺藜,飞镖就有梅花镖、十字镖,那都是忍者用的,有一个人专用飞刀,那就是一门三进士、父子两探花的李寻欢,传说中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周仓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乱溅。 裴元绍越听越糊涂,不知道周仓在说些什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呃,说远了。”周仓终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 “我觉得暗器虽然厉害,还是不如真刀真枪。”裴元绍嘟囔一句。 “说得好,那还是防身之用。不过咱还小,等大一点咱再练刀枪。”周仓终于又武侠小说中转回来,再说下去,还指不定自己又说出啥来。 “还有个事咱俩要说好了,这是咱俩的小秘密,不能告诉大人,玩那两根棍子的时候咱俩要偷偷的做,不能让别人看见。再就是咱俩不能偷懒,要不做这一些就没什么用了。”周仓提前给裴元绍打上预防针。 “嗯嗯,我也这么觉得,我连我爹都不告诉。”裴元绍一边扔着石子,一边回答。接下来周仓又教会了裴元绍压腿、扎马步、弓步,一个人扔石子的时候另一个人就在那里扎步子。周仓还用了十天时间教会裴元绍一套不伦不类的第九套广播体操,用去这么长时间不是因为裴元绍笨,而是周仓在拼命的回忆,以及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增加许多自己的元素进去,毕竟上学的时候除去运动会表演,周仓从来没有认真做过。 于是两个人一起开始执行他们的计划。村里的大人们,觉得都是小孩子的玩意,没有在意,村里的其他几个大孩子,有时候也会嘻嘻哈哈的在边上起哄。 一年以后,周仓的计划里面增加了仰卧起坐、俯卧撑、平板撑、蛙跳等项目,两个人扔石子也增加到了二十步,村东头的狗见到裴元绍再也不敢叫,远远的跑到一边,一口气能跑出去五里地,灵巧的爬上树梢。裴元绍克服对水的恐惧,在学会狗刨之后蛙泳和自由泳都已熟练,两人时常比赛在水中憋气,结果是半斤八两。 大量的运动使两个人都壮实了,饭量也增加了,裴大户家还好说,供得起裴元绍,对此裴大户还很高兴。然而这增加了周成的负担,还好周仓回家的时候经常会拿一些用石子碰运气打中的山鸡、野兔之类的小动物,或者上树掏的鸟蛋,裴元绍很仗义的把所有的收获都给了周仓。冬天的时候,裴大户会时不时的接济周家一点粮食,因为裴元绍跟周仓一起玩的很开心,自从这年裴大户的老婆,也就是裴元绍的娘去世以后,裴大户就一直比较关照周仓一家。 每次周仓把衣服磨破回到家里,老周成都默默的请邻居阿婆、阿婶帮着给缝补,从来不打骂周仓,只有周仓游完泳没等身上干透就回家被周成发现时,周成才再三叮嘱周仓不要下河。 到了十岁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把人粗的大树换成了碗粗的小树,周仓还抠下几块树皮,要把石子打中没有树皮的地方才算数,而且又增加了许多的花样,不仅是站着扔还有坐着扔,扎着马步扔、转身扔、左手扔等等。周仓怂恿裴元绍把家里栓驴的绳子拿了出来,又交给他用绳子往外甩石子。周仓的技术实在是不怎么样,在教给裴元绍之后就撒手不管,反而裴元绍乐此不疲,把石子竟能够甩出去五十步击中大树。周仓很乐意的看到收获又多了,老爹的负担又减轻几分。 周仓在树上捆上厚厚的茅草,两人有空就对着树干拳打脚踢一通,开始的时候毫无章法,慢慢的两人也摸出一点门路,互相叫嚣着自己的拳头更硬。 第5章 猎狼 两个孩子自己觉得长本事了,胆子也渐渐增大起来,经常偷偷的往山里跑,开始的时候只在山外转悠,还不敢进山太深,经过几次之后越走越远,甚至到过人迹罕至之处,周仓都一路做好记号,以防迷路。 一天,两人在一座山坳里听见“嗷嗷”的声音,顺着声音找去,在一个小洞里面发现两匹小狼。毛茸茸的小狼比猫大不了多少,看着十分的可爱。 裴元绍高兴的说:“周仓哥哥,咱带回去养着吧。” 周仓警惕的向四周看看,“不行,狼性子野养不熟的,而且它要吃肉,我们没有东西喂它。你小心些,小狼在这里,老狼必定离此不远。” “啊,咱赶紧走吧。”裴元绍一下子有点紧张,村里的猎户就曾经被狼咬过。 “看样子这里没有狼群,这应该是一公一母两头老狼或者一头母狼和他们的狼崽,咱来过这里,老狼就能闻到咱们的气味,顺着气味能追上咱们,在山里咱跑不过,也打不过狼。” “那怎么办呀?”裴元绍有点急。 裴元绍指着远处两棵榆树,说道:“咱们带着小狼爬到树上去,狼不会爬树的。别忘了多捡几块石子。” 于是两人一人带着一只小狼分别爬上一棵树,长时间的锻炼,两人爬树还是很快的。没过多久就见一头狼嘴里叼着什么东西回到巢穴,不见小狼,把食物抛在一旁,朝天“嗷”的一声,声音凄厉十分吓人。然后这头狼使劲嗅了嗅,顺着气味来到裴元绍的那棵树下,两只前腿趴在树上就要往上窜。 裴元绍吓坏了,喊道:“周仓哥哥,怎么办?” 爬到树上的时候,周仓就已经做好打算,他想尝试一下蒲松龄先生在聊斋里面的方法是否管用。“别害怕,看我的。”周仓拽了一下自己手中小狼的尾巴。“嗷”的一声,周仓怀里的小狼发出一声惨叫。 那头老狼听到小狼的惨叫,立即跑到周仓所在树下,想要往上爬,两只爪子把树皮都扒下来,却爬不上去两步。周仓朝裴元绍喊道“该你了。”裴元绍又扯动他怀中的小狼尾巴,于是又一声惨叫,那老狼又跑到裴元绍树下。 反反复复十几次之后,老狼累的气喘吁吁,趴在周仓的树下,任凭裴元绍扯动小狼,也不再跑动。周仓瞅准机会,用石子扔向狼头,连续几下之后,老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周仓又扔了几块石子,确定老狼死了之后才招呼裴元绍下树,两人找根长树枝把老狼捆在上面,抬着往回走。 周仓见裴元绍颜色有点怪异,就问道:“元绍,怎么了,刚才吓着了?” 裴元绍黯然说道:“不是。周仓哥哥,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周仓恍然大悟,裴元绍是觉得这么做不人道。“元绍,咱俩年少、力弱,这也是迫不得已。咱们把小狼放了吧,也许有别的狼能把他们养大。” “好。”裴元绍答应道。两人把小狼放回狼穴,把老狼打到的、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食物扔给小狼,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他们最后一餐。 “走吧。”周仓招呼裴元绍抬起老狼继续往回走,“元绍,我先问你,若是两军打仗,这么样做对不对?” “这不一样。”裴元绍说道。 “那我再问你,如果你是那头老狼,你怎么做?如果两军打仗的时候你怎么做?”周仓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周仓哥哥你说呢?” “我也不知道。今天就当是给咱俩都上了一课吧,也许等咱们长大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人回到家,只是对周成说这头狼是两个人见到的,也许是老死或者饿死的。周成没想到是两人猎获到的,只是警告他们以后要小心,不要乱跑。晚上他们吃了一顿烤狼肉,狼皮给周成做了褥子,老周成的腿脚越来越不灵便,一遇到雨雪天就浑身疼。 十二岁的时候,两人的力气都大了,沙包大的拳头一拳可以打断杯口的树枝,一脚可以踢断碗口的小树,都能够抱得起对方,周仓觉得举起百十斤不在话下。裴元绍一直把能够举起家里新买的那头小驴为目标,可惜对方一直不肯配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 周仓开始用木棍改造成木刀和长矛,在看过解放军叔叔练习拼刺的电视以后,周仓一直尝试一下的愿望终于得到了满足,他和裴元绍一起在稻草人身上画上记号,分别表示人体的头、喉、胸和腹,每天都重复这一个动作百次,刺中这四个部位。木刀实际上就是硬木棍,几个简单的动作,上挡、左右挡,左右斜劈和横劈,只讲究力量和速度,每天都要练习百次以上。刚开始,两人胳膊都要抬不起来,咬着牙坚持几天慢慢也就习惯,于是两个人没过一个月就每天增加百次,一年之后增加到千次,挥起木棍虎虎生威,倒也唬人。 扔石子又增加新的内容,就是一个扔、另一个躲,裴元绍扔的准,周仓闪得快,周仓准头差,裴元绍躲得慢,最终的结果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到了十四岁的时候,两个人虽然年龄小,因为长得高大所以作为男丁也加入到了裴大户的操练行列。通常的结果是,两个半大小子拎着棍子或者木刀把十几个村民打得抱头鼠窜,每到这个时候,裴大户就会在土台子上哈哈大笑,非说颇有他年轻时候的风采,要不是年龄大了,他肯定要亲自下来教训一下两个小子,自己年轻的时候曾经一个人打十个人。老周成乐呵呵的在边上点头称是。 后来就是十几个人联合起来围着他们两个展开群殴,随着周仓与裴元绍两个人配合原来越默契,那十几个人又开始抱头鼠窜,于是裴大户的口中又变成了他一个人单挑二十个壮汉的辉煌战绩。为了避免出现一边倒的状况,裴大户将周仓与裴元绍分开,两人各领一队人互殴,哪一队输了就从另外一队调一个人到对方。周仓与裴元绍挖空心思的制定各种策略来击败对方,摸索出不少经验。 第6章 裴大户的遗嘱 这一年,年迈的周成去世了,几年来周成饱受病痛折磨,不忍心把周仓一个人丢下,努力的活着。周成去的很安详,前一天晚上还跟周仓唠嗑,说再过一年就可以给周仓寻一门亲。第二天早晨周仓要给他喂饭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周成什么时候已经故去,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 周仓守着周成的遗体默默流着眼泪,虽然不知道由于穿越自己与周成到底是什么关系,十五年的亲情割不断。周仓恍惚间又回到自己的时代,不知道时间是否同步,自己在海边出事,家里人都怎么样,记得那一年父亲已经四十六岁,照这个时间算,老父亲应该已经退休了,自己不在身边,他过得会怎么样?周仓在前生和今世中穿梭,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家里半朽的门板做不了棺材,他只能自己编草席把周成裹了起来。周仓不会看风水,他也不会指望有一天老爹的坟头冒青烟,所以没有去问村里的老人和裴大户找一块风水宝地,只是把老两口葬在了一起,也没有立碑刻字,只在边上种上了一棵槐树,那张狼皮埋在树下。 在三国时代,周仓已经了无牵挂,剩下的日子只有靠自己去闯,该怎么办呢?是继续在这个小山村里面像周成一样度过余生,还是凭借后世的智慧搏一搏?如何求生?在周成的坟前,周仓跪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答案。裴元绍默默地陪着周仓做完这一切,在他眼里周仓很坚强。 裴大户很照顾周仓,也担心自己百年之后裴元绍没有伴,于是就叫周仓不要再开火,都到自己家里吃饭。周仓除了笑容少了一点,其他如故,更多的是把自己的无奈发泄在木刀上面,不停地挥刀劈砍面前的木桩,然后就是像阿甘一样奔跑。 周仓还开始做自家的农活,向村里的老农求教。裴大户每次看周仓在地里忙碌都是直摇头,简而言之就是一窍不通,完全就是作弄地,不过孩子有心干农活,他还是很乐见的。他根本就没想到,周仓的目的压根就不是种地,而是要了解地的习性,各类谷物的生长、产量,完全就是当做不要产出的试验田。 次年在下完一场雪之后,裴大户拒绝周仓与裴元绍的的请求,带着刘安去了县城一趟,回来路上摔了一跤,到家以后就一病不起,村里面缺医少药,刘全非常自责,跑到城里面求郎中看过两次没有任何效果,裴大户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感觉大限已到,裴大户把裴元绍和周仓叫到床边。“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从小一起长到不是亲兄弟却要比亲兄弟还亲,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记住你们是兄弟。” “当年你太爷爷就是因为兄弟间争功受了伤,心灰意冷才来到这里。唉,苦日子大家都能一起过,怎么日子好了,人反而就花了眼,忘了本。”裴大户断断续续,看似没有条理的说道。 裴元绍只知道他爹让他与周仓做好兄弟,周仓明白裴大户是担心同患难易,共富贵难。 裴大户看着周仓说道:“我是看着你长大,没想到周老哥能有你这么个儿子,或许这就是周家的造化,裴家村太小了,虽然日子苦一点,比起外面来算是安定,可外面这么乱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蔓延到村里,你们两个又不是愿意安稳在地里耕种的,早晚还要离开。以前元绍跟我说他要做校尉,我怕他不懂事都拦着,以后的路就靠你们自己走了。” 裴元绍嚎啕大哭,“我不做校尉,只要爹早点好起来。” “不要说孩子话。我跟你这么般大小的时候跟你娘定亲了,我是看不到你娶媳妇抱孩子,这次进城本想给你寻一门亲,看来是要你自己找了,让你周仓哥哥帮你掌掌眼。咱家从你爷爷开始就一直单传,多生几个娃,否则我可不答应。”裴大户强打精神,微笑着说道。 裴元绍听到这里哭的更凶。裴大户的脸上突显红光,嘴唇哆嗦着说道:“就剩你们俩了,记住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忘了本,就算以后发达了,不要欺负老百姓……” 裴大户还想再说点什么,却一个字再也说不出来,哆哆嗦嗦的想抬起手来,周仓顺着方向望去,看到指的是家里供着的那把刀。周仓赶忙把刀取过来,送到裴大户手中,裴大户欣慰的突出一口气,看一眼裴元绍之后就闭上眼睛。 裴元绍、周仓、刘全请村里人一起,给裴大户做了一口薄木棺材,与他妻子合葬在裴家祖坟,直到竖起碑来,周仓才知道裴大户的本名叫做裴世明。 把裴大户葬了以后,周仓就搬到了裴元绍家住在一起。两个人把裴家的地都托付给了刘全一家和乡亲们,说明只要把收成中的三成给他们就好,让刘全自己过日子,定期把收入送到裴家。刘全成为刘大户,虽然没有裴大户的威信,然而裴大户的余威仍在,村里面都由刘全主事。 “周仓哥哥,咱以后怎么办?”化解伤痛之后的裴元绍问道。 “你爹说,咱以后可以出去闯闯。你想不想?” “当然想,可你想咱现在就出去吗?” “现在可不行,一则咱们年龄还小,现在出去还不净受欺负,再则你爹刚刚去世,你还要给你爹守孝,最少三,呃,最少一年咱不能出远门。”周仓还真不知道现在守孝需要多久。“这一年咱们吃喝不愁,赶紧把本事练好,出门也不吃亏。” “我听你的,刘全也说要给爹守孝。唉,爹走了,刘全瞅着像是老了十岁,他总是说怨他,没照顾好爹,怎么劝他都不管用。” 周仓不敢再提伤心事,赶紧岔开道:“不过这一年,咱要加把劲才行,每天的练习要加倍,你可不要怕吃苦破受累。” “我不怕。你说过现在多出汗以后少流血,我跟爹说了以后,他直夸你。” 第7章 魔鬼训练 在周仓的指挥下,两人把周家原来的地改成训练场,单杠、双杠不用说,还设置许多障碍物让两人奔跑跳跃。 周仓觉得以后的盔甲也轻不了多少,于是每天两人都要再背上五十斤的沙袋负重跑,盘算一下几乎能有十公里,然后就是摔跤,比拳脚。中午吃完饭休息一会,下午就举重、练习兵刃、扔暗器,游泳。晚饭之后两人的项目就是捉迷藏,一个人潜伏,另一个人搜寻,提高警惕性和夜战能力,要不就是蹲马步、俯卧撑、仰卧起坐。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几乎全部用来训练。 也幸亏两人不缺吃穿,营养跟得上,在魔鬼般训练下,力气、个头、耐力都是猛长。最吃不消的是两人身上的衣裳,每天都会破破烂烂的送到邻居那里缝补,裴大户留下的衣服和布匹飞速的减少,每见如此刘安摇头心疼不已。 因为驴子不听话,裴元绍始终没能如愿的举起那头驴,但是两个人终于骑上了驴。不能像骑马一样驰骋,只能骑在驴上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和木刀,还是颇有几分感觉,两个人约好以后谁也不能把骑在驴上练武的事情说出去。 扔石子的项目也就增加了一项,骑驴扔和骑驴躲,鉴于驴实在是不听话,两个人就改成了骑驴接,结果是两头驴可是遭了罪,常常无辜的被打,这下子驴可不敢了,开始蹬蹄子尥蹶子,把两人掀翻在地,再嘎嘎的叫唤几声以示抗议。 两个人从驴身上跌下来整的灰头灰脸,好几次差点被驴蹄子撂到。坚持几天下来之后,取得的效果是大好,两人都能够接发自如,并且两个人一致同意把从如何驴身上掉下来还能很好的进行防护,当做训练项目,于是乎,两头驴又开始遭罪。每当刘全看到,就不住的摇头只说“造孽呀造孽。” 两个人的训练项目进行了调整:扔石子增加了投标枪,周仓觉得在弓箭远射与长矛肉搏之间增加一个损招会大有益处。爬树变成攀岩,周仓觉得万一有偷渡阴平那一天会省很多事...... 裴元绍虽然不明白周仓这些有针对性的训练项目都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但是一是觉得好玩,二是自己的气力与日俱增、身子越发灵活,因此很用功,而且他把周仓当做自己的榜样,处处想超过周仓。还别说,除了脑子始终跟不上周仓之外,许多本事还真的与周仓不相上下。周仓又交给裴元绍一些简单的算术,裴元绍想教给周仓认字,才发觉自己只是认得几个字,却写不出来,那块墓碑还是老爹在世的时候找人预先刻好的。 村民们对两人的做法很是不齿,认为完全是不务正业,甚至有损裴大户的名声,两个人就应该学习裴大户好好生产,多产些粮食,为乡亲们多做点事,像两人这样坐吃山空怎么能行。力气那么大,把举石磨的气力用在犁地和磨面上多好。于是两人成了村民们家教的负面典型,裴元绍更成为败家的楷模。 老家人刘全常婉转的劝说裴元绍,多置房子、多置地、早点成婚,早为裴家传宗接代。裴元绍直率的告诉刘全,自己不打算一辈子留在裴家村,等自己练好武艺就要到外面去看看。刘全劝说不动,而且裴元绍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只好作罢。裴元绍趁机把往返县城采办的差事交给刘全。 每隔几天,两个人还会到山中打猎,不过每次到一个地方都是以查看地形为主,讨论哪个地方可以埋伏,哪个地方适合扎营,怎么可以根据路上的痕迹、树枝折断等蛛丝马迹进行追踪。两人还非常谦虚的向老农和猎户学习如何看天气,识别方向等等。 春去夏来,暑去寒来,一晃一年又过去了,枯燥乏味的训练终于使两人有了烦躁的感觉。这一天,两个人游完泳,裸露着身子炫耀各自的肌肉。看着周仓摆出各种造型,裴元绍说道:“我忽然发现,还是黑一点好看。” 这句话让周仓慢脑门黑线,“你的也不差,你懂不懂,像你现在这种颜色叫做古铜色。” 两人玩累了,靠在石头上晒太阳,商着量是不是应该继承一下裴大户的工作去一趟县城,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周仓眯着眼睛,翘起腿哼起了小曲。 “周仓哥哥,看你很高兴啊,是不是在想什么好事?” “嗯嗯,那是。我正在想是不是去县城的时候给你寻一门亲呢。”周仓打趣道。裴元绍脸一红,坚决不同意,说:“说好了,我是要做校尉的,要先当上校尉再寻一门好亲。” “不耽误,不耽误。”周仓嘻嘻哈哈的说道。 “哼,我看你明着是说我,实际上是你想许亲。”裴元绍哼哼着说道。 周仓跳了起来,“你竟敢取笑我,看我不打你。” “要想我娶亲,那要你先娶亲才行。”裴元绍撒腿就跑。路上两个人嬉闹着的时候,有邻居跑来说,家里来客人了,是一个跟他们差不多大的汉子,说是找周家的。 “家里十几年都没有什么客人,来的是谁呢,没听爹说有啥亲戚了,临终的时候也没有交代。”周仓很诧异。 “哈哈哈,说不定是给你说亲的呢。”裴元绍终于可以反击了。 “拉倒吧,除了村里人,我哪认识什么外人。再说,你看我家里,穷得什么都没有,还住在你家,你再看看我,这么黑,到了晚上不点火,你都看不见我。”周仓很郁闷。 “又不是唱戏,男子汉大丈夫,比的是气力,能干活。看哥哥你多壮实,多有力气,我家的驴都没有你驮的粮食多呀。”裴元绍还想继续说。 “你是不是想找打,尽然把我跟驴比,你还不如那头驴呢。”周仓握紧拳头朝裴元绍挥舞起来。 “哎呀,不好!”,裴元绍撒腿疾跑,周仓紧跟后面就追,一路上两个人大呼小叫追逐的回到家。 第8章 波才的到来 来人站在院子里,跟普通村民的打扮差不多,土布衣服,草鞋,拄着木棍估计是防身用的。身材比两个人矮一些,也不如两个人壮,但是很精干,正尝试着与两头驴交朋友。两头驴都是见过大场面,根本就不搭理他,顾着自己吃草。 一见两个人进来,连忙抱拳施礼,“哪位是周家弟弟?小弟叫波才,从波家堡来。” “我就是周仓,原来是波才哥哥。”周仓一下子想起来,听说娘在波家堡还有一个做猎户的远房弟弟,这个人就应该是他的儿子吧,怎么听着像是黄巾军的将领名字呢。 “哥哥,可找到你了。我一来就打听,乡亲们告诉我姑姑多年前就去世了,去年姑父也走了,来的时候我爹还要我问候他们,没想到….”波才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别站在院子里,快进屋说话吧”,裴元绍慌忙插话道,以免周仓伤心。 进屋以后,三人席地而坐。周仓见波才四处打量,说道:“这是我朋友裴元绍家,自从我们俩的父母出事以后,就在一起居住。这位就是裴元绍了。” “原来是裴家弟弟。”波才向裴元绍打个招呼。 “这是我娘家舅舅的儿子,波家堡的波才。”周仓又将波才介绍给裴元绍。“不知舅舅一向可好?娘在的时候还一直惦记。” “爹爹还好,只是上了年纪,腿脚已不利索,要不这次他就一起来了。”波才回答道。“爹爹已经不能打猎了,所以家里也开始种地,不过收成一直不太好,官府收的税还高,不知道此处还好?” “哈哈哈,你问我们俩哪里知道,以前都是爹爹在料理,现在我们都把地托付给乡亲们了。应该还好吧,官府倒是不到我们这里来征税。”裴元绍解答道。 “那你们这里还是真的好呀。我们波家堡还好,现在的堡主对乡亲们一直照顾,对迁去的外姓人也不错。周边的一些村子就不行了,许多地方都在闹饥荒,临县还饿死人了,还有的地方开始闹疫病…..”波才唏嘘道。 “嗯,听裴元绍他爹说过。”周仓看了裴元绍一眼,“你这次来就留下吧,等把舅舅也接过来,反正现在就我们两个,家里有地,够我们吃的。” “哦,不用不用。其实我这次来一是看望姑母,二来是为了另一桩事情。”波才赶紧摆手道,然后压低声音,“两个哥哥知道太平道吗?” 终于来了,周仓不禁有一点恍惚。波才能找到这里,小山村以后不会寂静了。 看到周仓的恍惚,裴元绍的茫然,波才说道:“太平道就是大贤良师张角所创,他还有两个弟弟叫做张梁和张宝,三人从小修道,大贤良师更是得到南华老仙亲传,道法了得,能用符水、咒语治病救人,救活了许多没钱医治染上疫病的人。良师以善道教化天下,派遣八大弟子到四方传教,教民很多都是我们穷苦人,教化我们要团结,平等互爱,小弟我已经入教了。这次来也是请大家一起入教。” 果然如此,这是拉自己入太平道来了,周仓心道,口中说:“这可是件大事情,我们哥俩要合计合计。要不,咱先吃饭,你赶了这么远的路了,也早点歇息一下,咱们慢慢议。” 吃罢饭,两人安置波才先歇息后来到了周仓的老宅。周仓靠在草堆上看着天,试图夜观天象能不能看出点啥来。 天气晴朗,一轮弯月挂在天空,高高在上的俯视大地,大大小小的星星或明或暗在天上闪耀。地理课上看到的图形与实际看到的完全不搭界,什么相星、帝星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认识的,周仓是知道天狼、破军两颗星,据说这两颗星主杀伐,星星是很亮,自己只认出北斗星。看着周仓一直闷闷的不说话,裴元绍没法继续装深沉,“哥哥,你怎么想?” “要是我说那个大贤良师是个砍柴的,两个弟弟都是放牛的,那个所谓南华老仙是编出来的,你信不信?”周仓问裴元绍。 “哥哥说的我当然信,可是这是真的吗,哥哥是怎么知道的,砍柴的真的能治病?”裴元绍睁大了眼睛。 “我觉得这个事有点怪,不过咱俩也不小了,是时候出去看看了,可是要不要跟波才走呢?” “嗯嗯,我也这么觉得”,裴元绍马上附和道,“我倒是想跟着去看看,每天都在这也不是事,我刚才私下问了波才,他去过好多地方,还说南阳的张曼成、河北的马元义都认识,他们两个都很了不起。” 看到裴元绍心动了,周仓也不打算再劝。“那好,咱们就出去看看,不过我想去别的地方走走,先长长见识。如果觉得外面没意思,咱再回来。” “啊,这怎么可以!”裴元绍讪讪道,“哥哥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走吗,哥哥打算去哪?这可不行,从小到大咱们就没分开,你到哪我也到哪。” “随便转吧,就是因为从小到大咱俩都没分开,所以我们这次才要分开闯一闯,难不成以后你成家了咱们还要住在一起?”周仓劝说道:“正好波才来了,你跟波才在一起,我也放心。你只要不跟着他们乱搞事就行。” “最多两年我就去找你们。”周仓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时间,这样到时候他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认字,会知道那么多地方和人。 “咱俩走了,家里怎么办?”周仓怕裴元绍继续追问,赶紧转移话题。 “刚才我想了,家里的地和房子就还是托付给乡亲们,至于收成让他们先留着,以后再说。家里还有点钱还有能带走的东西咱俩一人一半,那两头驴咱俩也一人一头。”看来裴元绍已经盘算好了,只是没想到两个人会分开。 “那好,就这么说好了,明天一早咱就找乡亲们,然后出发。”周仓不给裴元绍机会去纠结两个人是不是在一起的问题。 “我说我是天外来客,你信不信?” “呃,哥哥莫要唬我......村里谁不知道你是周大叔的儿子,我爹看着你出生,给你起的名字。” 第9章 东行记 第二天,周仓将两人的打算跟波才叙说一番,把家里都托付给刘全,又跟乡亲们道别,周仓与裴元绍洒泪而别。期间波才想说动其他村民入教,却无功而返。刘全想在多叮嘱几句,话道嘴边又咽下,只是说让两人小心,家里面有他不用担心。 周仓本想提醒裴元绍小心一个姓赵的,怕裴元绍多想,另外那恐怕也是多年以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也来的及,也就作罢。 裴元绍把家里祖上留下的刀带走了,把其他的铁器和大部分粮食,大约有七八石留给了周仓,周仓将锄头,斧头、菜刀,两口铁锅还有粮食驮上驴背,揣着分到的五十个钱,往东而去,颇有一番两把菜刀闹革命的架势。 周仓的打算是先赚钱,掘第一桶金,前提是不偷、不抢,不把驴蹄子砍了,那就只有做买卖,而利润最高的就是贩盐,尽管犯法,周仓依然决定往东走,到沿海去,顺便游个泳。 现在没有新华书店也没有图书馆,街上没有卖字画的,熟悉字最好的办法就是看官府的告示,反正是不需要自己重新学习识字,只需要把告示上的字与自己的记忆进行对照,然后加以分辨出来就可以。记得某年高考某个考生就是因为一篇甲骨文作文一鸣惊人,还有考生写了一篇赤兔之死,两个考生都已被破格录取,曾经让自己心动不已,所以对古文字做了一些研究。 在经过第一个县城的时候,周仓在告示盘下面驻留很久,木牌子上面是文言文,小篆,前后对照一番倒也认出来大部分,说的是当今天子修缮皇宫,加收一成租金等等,另外周仓得到一个重要的讯息就是现在是光和五年夏,也就是说是汉灵帝刘宏在位。还有一个信息,现在自己到了徐州治下的彭城国。徐州治下有琅琊国、东海国、彭城国、下邳郡、广陵郡共三国两郡六十二县,制所设在东海的郯县。 不出意外的话,黄巾起义的时间应该就在这一两年,在东海待的时间不能太长,有了一点钱之后就要尽快回去,带裴元绍逃离是非之地,如果可能的话把波才也要带走,还有裴家村的乡亲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周仓对他们还是有感情的。只是逃到哪去呢?比较安定的地方是江东和蜀中,再远就是北方的辽东或者南方的交趾,现在过得好好的,乡亲们会相信自己,会舍得离开吗? 经过几个县城以后,周仓已经能认出告示牌上的所有字,这些告示牌几乎前篇一律都是加税。有的用小篆有的用隶书,周仓还是更钟情于楷书和宋体,不过现在楷书还没有开始流行,宋体更要等几百年。并且,周仓也能够用树枝写的有模有样,可惜是不能用毛笔。 十六岁的周仓已经人高马大,再加上黑黑的脸庞还带有胡子茬,显得年龄有十八九岁,开始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还有一点忐忑,后来看到一路上的人大多身材瘦弱,面带菜色,周仓觉得自己很男子汉。在路上周仓也几次遇到想截驴的匪徒,三五人一伙,一个个破衣烂衫,好像好几天没吃饭的样子,见到周仓先是犹豫,然后壮着胆子威胁周仓把驴留下,不等近身就被周仓几石头打过去砸的嗷嗷叫,搞得周仓都有点不好意思。 总结一下就是,裴家村的人虽然生活的很窘迫,但是还能吃上饭,没有被官府苛重税和奴役,也没有被豪强们压迫,已经算是好日子了,只是不知道这种好日子还能过多久。听说徐州这一代还算是好的,兖州、豫州还有冀州,临近京城的州郡老百姓的日子都没法过了,许多人都逃到山里面。因为生活相对安定,太平道在徐州一带发展的似乎也没有向别处那样如火如荼。 周仓不想继续过这种苦日子,更想过一种富家翁般的田园生活,置上百亩良田,五十亩桑田,再盖一所大宅子,圈起一个大院子,院子里面再有个池子,可以游泳、观鱼,取上三妻四妾,生上几个孩子,那种日子才叫美。在乱世想做富家翁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没有自保的实力那就是等着挨宰的猪。 周仓不想当挨宰的猪,一路上周仓就一直在纠结,为自己的前途和未来考虑。在路上给自己的规划是找一棵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也不用当出头鸟。又设定了五个目标:第一是熟悉现在的字,这年头认字的就有身份;第二是掘第一桶金,有钱才是硬道理;第三是结识一些人物,先攒一点人脉;第四是熟悉一下环境,认认路,最好是能找到合适的根据地;第五是包装一下自己,给自己长点名气。 私自煮盐、卖盐是犯法的,风险很大,而且太辛苦,自己怎么忙也挣不了太多钱,这种活只能干一次。只要提刘备,就会说他是织席贩履之徒,周仓可不想让人说他是盐贩子出身,这个名声太不利于以后的发展了,要想挣大钱或者在手里有个杀手锏还要运营科技手段,到底什么东西简便易行、现在还没有却能挣大钱呢?关键还要找到识货的能够卖出去。唉,谁让自己光溜溜的来到这个世界,哪怕身上有一块硬币或者一张纸都能卖出好价钱。 “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周仓一路唱着歌,“天上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自己乐呵吧。 非常想在路上做点好人好事,扶老太太过马路就免了,不是因为怕碰瓷,而是根本没有马路,杀富济贫的事自己做不来,英雄救美倒是可以考虑,但是没有遇到机会。要是手中有一把长枪,腰间配一把刀,头戴英雄帽,身披英雄氅,再把驴换成马就好了,那才有大侠的气派。 一路上,周仓精打细算,晓行露宿,不舍得花一文钱,二十几天之后渐渐闻到大海的气息。 第10章 秘密武器 过了彭城再往东就是东海国,继续往东就是东海与广陵军的交界处,临近东海最后一个县城叫做海西。 县城很小,大多是受不了豪强和官府盘夺而从外地迁来的住户,因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鱼龙混杂,有不少小作坊。进了县城以后,周仓很容易就打听到一家铁匠铺,主人张铁匠据说是祖传的手艺,因为打制管制刀具被官府缉拿,逃到海西,继续以打铁为生,还收了两个徒弟,当地人都愿意找他。 周仓手上的铁器各有两把锄头、斧头、菜刀和两口铁锅,这都是稀罕物。他留下一把菜刀、斧头和两口铁锅,把其他的都交给张铁匠。找来两块木板,画了几个图样给铁匠,按图样打造。张铁匠一脸茫然,表示从未见过,不知为何物,是做什么用的。这可是将来淘金的大利器,周仓也不解释,只是耐心的把尺寸大小讲解了一番,最后叮嘱不要声张,一个月以后来取,做得好另有赏钱。 周仓又让张铁匠给他打造一把一尺长的匕首,张铁匠面露难色。“这恐怕不行吧。” “弓箭和刀枪属于管制器具不能打造,这种小玩意不会有问题,一事不烦二主,就劳烦你啦。”周仓不打算去找小作坊。“你要是觉得不妥,暂短一些也无妨,只是防身用。” “那好吧。不过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可不要说是在我这里打造。”张铁匠用粗糙的大手掂量这锄头和斧头,心疼的说。“锄头和斧头都是好铁,又没有什么磨损,正是抗用,怎么就要打造那奇形怪状的无用之物,实在是可惜,而且用不了这么多。” “我手上钱不多,只能把这些铁用掉。要不这样,锄头和斧头,你可留下,另外找铁打制,如果有剩余的就算给你的赏钱。” 张铁匠还没见到这么大方的客人,连口答应,他很眼馋周仓两口铁锅。铁锅,周仓还有大用,他直接忽视张铁匠的目光。 从铁匠铺出来,周仓又用十个钱钱买了酱油、醋、木桶和大口袋。本以为自己手上的钱不多,怕难以为继,走过几个县城以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手上的钱竟然是硬通货。原来朝廷制钱混乱,造的钱越来越轻、越来越小,含铜量越来越少,而自己手上的钱全是早期制造的好钱,因此各店铺宁愿便宜一点也愿意要好钱。 经过近一个月的跋涉,周仓终于达到东海,他把一路的行程,山川、河流、城池都刻在了一块木板上。这一趟相当于横穿徐州,至少对各地有所了解,这与上学时地理课本完全不一样。三国的徐州并不是河南的徐州市,而是东汉十三州之一,地跨后世的山东、河南和江苏,徐州内有三个小国是因为那是三个宗亲的封地。 周仓找到一户渔民家里,姓徐,现在家里只有老两口,有一个儿子不肯打鱼也不肯种地,却整日在外游荡,交接一些狐朋狗友,四处跟人打架,常一出去就是数月,老两口溺爱也管不了他。周仓给老徐三十个钱,把粮食也给他们,说明自己在这里借住一个月,这些就是食宿的钱粮,一个月以后若有余粮,就送给他们,另请他们照顾那头驴。老徐已经上了年龄,早已无法出海,在自家后面开了两亩地,平时再到海边捡些小海鲜,钓条鱼为生。一下子得到这么多钱和粮食,感恩戴德的把儿子住的屋子让了出来。 平日,周仓就住在这里,老徐家的破渔船被周仓借用,还有鱼钩、鱼线、鱼篓。 到了海边,周仓傻了眼:一片滩涂,退潮之后全是乌黑泥,走进去就迈不动脚,哪里有自己想想中美丽的沙滩,好看的贝壳。好不容易周仓找到一片礁石地,他把这里作为自己的基地。 周仓先跑进海里游了个泳,很遗憾什么也没发生,也许是缺少什么条件?自己还真忘了穿越那一天的阴历日子,也不记得是不是有什么九星连珠、天狗食月之类的异象。当时在青岛某个浴场遇的难,现在应该不是在徐州治下,而是在青州的城阳国吧,有机会的话可以去看看,听导游说,青岛在明朝的时候还只是个小渔村,现在恐怕找都找不到吧……呃,要是再穿越,没回到自己的时代,又往前一千年,或者到了石器时代怎么办? 周仓安慰自己,这样也挺好的,除了怀念老爹、老娘,留在这里也挺好,于是放弃探索穿越之路。 老徐家的破船有点渗水,周仓也不打算乘船出海,就在海边钓钓鱼,只要勤往外舀水还是无碍。船桨、船舵都没有,周仓只能游泳把它推进海里然后爬上船,回来的时候依旧靠游泳再推回来,也只有风平浪静的时候,周仓才敢这么做。 在摸到几个海螺和鲍鱼之后回到岸边,用石头堆了两个灶台,捡一些枯草树枝,支起一大一小两口锅灌满海水,在下面生起火,大锅煮盐,小锅煮海鲜,一天下来煮了约么半斗盐,周仓估计一个月差不多能有十斗,也就是500斤的样子。现在的海鲜就是美味,根本不需要什么调料,比起后世吃到的人工养殖味道大大不同,想想那些用辣炒、红烧、油泼的海鲜,真有些暴殄天物。 煮好一袋子盐,周仓就用驴驮到老徐家,这可把老徐吓坏了。“娃呀,你这营生可不好,会被官府抓的,这一片海都是陈家的,你要是打个鱼还没有人管,要是煮盐被抓到可是要砍手剁足的。” “不要紧,你放心,我认识陈家人,这点盐,陈家不会看在眼里的。”周仓只好胡诌骗老徐。 老徐半信半疑,一有空就站在石头上四处张望,生怕有人来抓。 每天过着砍柴、煮盐、钓鱼、游泳的日子,周仓的力气和水性都长了不少,就连厨艺也有所进步,人也更加的黑,反正没有镜子,有镜子也不在乎。周仓索性光着膀子,还省布。 第11章 生鱼片 这一天,周仓正在往锅里添海水,忽然听到有人大喝一声,“咄,那个黑小子,你在干什么?” 周仓一激灵,违法犯罪活动被人发现了,赶忙抬头望去,只见远处走来三个人,中间一人年纪与自己相仿,容貌俊秀,身着青色长衫,腰悬长剑,边上两人侍从打扮,背着包裹。其中一人正指向自己,另外一人再跟中间的公子说些什么。 周仓呆了一下,想跑,又不舍得自己的盐还有驴,想打,对方三个人还有利刃,怕是打不过。周仓蹲了下来,偷偷的握了几颗石子,看来以后自己腰上要带一个装满石子的口袋才行。 不一会,三人来到近前。“你这小子为何跑到我家地头,怎么不答话?莫非哑了。”那个侍从继续喝道。 “在下一路东来,途经宝地,多有打扰还请海涵。”周仓抱拳施礼,还好没说出来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 “公子,抓起来送官吧。”旁边那名侍从问道,手已经握在刀上,看样子就想动手,只等公子一声令下。 “唔”,那个公子只是应了一声,然后饶有兴趣的打量一番周仓,显然周仓健美的身材、结实而富有轮廓的肌肉还是挺入眼的。又看了一眼周仓的那两口锅,目光明显在那口海鲜锅上多停留了会。 “公子一路辛苦想必是饿了,恰好饭已熟,不若公子先用饭。”周仓看着眼色行事,赶忙套近乎。 “公子出来几日了,去广陵还要数日,老爷该等急了,公子还是尽早赶路吧。”名侍从说道。“公子要是饿了,包裹中还有饭食……” “休得多言。”公子不悦道,“先吃些东西再走不迟。” 周仓慌忙把煮好的海螺、鲍鱼之类取出来放在木板上,趁机把手中石子扔下。看了看吃食有点少,幸好今天还钓到几条鱼,这年头就是好,到现代海边恐怕什么也钓不到。炖是来不及了,干脆做生鱼片吧,周仓把鱼去头、开膛洗净,放到另一块木板上,把鱼肉从脊骨片下来,接着片下鱼皮,把鱼头、鱼骨、鱼皮扔到锅里炖汤,剩下的鱼肉剔除鱼刺片成薄薄的鱼片,几乎成透明装,看着十分好看。再把酱油和醋取出来端到公子面前,“公子请用膳。”然后规规矩矩站在一边。 一个侍从在石头上铺上坐垫,另一个则像变戏法一样从包裹里面取出一副碗筷双手捧给那名公子,公子坐下接过碗筷。先夹了片鱼肉蘸了一下酱油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品味,马上眼睛一亮,吃完一块又夹起一块蘸了一下醋放进嘴里,又迅速的夹起第三片什么也没沾放进嘴里。吃完三口以后轻舒一口气。“你这鱼脍倒也不错,为何偏有这些酱汁,反不如原先鲜美。” “这也是为有各种口味,若是有芥末味道更好。”周仓没有过多解释。“此鱼,我不知何名,深海里的三文鱼和金枪鱼味道更叫鲜美。” “看来你还是很有研究。三文鱼和金枪鱼倒是头回听说。”公子点点头,继续风卷残云般吃起来,三筷子中倒有两筷子是什么也不沾的,而且只吃鱼片,别的都没有动。 呃,又说漏嘴了,中国近海还没有这种鱼吧,自己也是去自助的时候听说的,说是进口鱼,那味道确实不错。 广陵,生鱼片?来人身份呼之欲出。 “敢问公子可是姓陈?”周仓小心翼翼的问道。 “哦?”,公子马上停了下来,明显有了警惕,“且不说这些,先说你是何人?哪里人士?” “在下辉县人,姓周名仓。”周仓断定自己没有猜错,这个人就是陈登陈元龙。 “嗯?”公子思索了一下,又转头看看两名侍从,他们都轻微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 “在下家里在辉县并非名族大户,除了在村里也没有什么名声。”周仓解释道。 “哦”,公子停顿一下,“既然吃了你的鱼脍,也就不难为你,一会你就走吧。” “公子,在下并非作奸犯科之人,只因游历至此,钱财耗尽才想起煮海为盐之法,让公子见笑了。” 对陈仓的言辞还算有礼,陈登也觉得周仓不是盲流了,话也就多了,“那汝缘何到此?” “在下家祖上原是关西人,虽非名族大户,但原先家境也颇为殷实,只是家父不好农田商贾,常有定远之志,散尽家财广为游历,尤好出游塞外,只因无人引荐,容貌又为人所不喜,故一直不为人知。”周仓为老爹编制了一个光环。 “原来如此。”陈登看看周仓也就释然了,这个颜值也确实有点那个。 “你所说三文鱼、金枪鱼不是本地所有,想必也是外地的品种吧。” “正是。那是家父出北海时所食。”天知道北海有没有。 “你父就这么一直四处游历倒也洒脱。”听这言词之间还是有些向往。 “家母一直劝告家父,让家父多置产业。然而家父却说千金散去还复来,天生我材必有用。” “好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陈登叹道,“那不知令尊都去过哪里?”陈登还是要一探究竟。 呵呵,就怕你不问。“家父北游至北海,言北方水草丰厚,然气候寒冷,居民不事农耕好游牧,则水草居住,又有居民好游猎,民风彪悍。现各族散居,若有能人一统群族必为我族之大患,尤甚当日匈奴。家父西行远至大漠,言西方精绝、鄯善、龟兹诸国,国小而商贾云集,极西之地不知几千里又有大国,不亚我朝;家父又尝临东海,言还虽未见蓬莱仙山,然徐福东渡未必未有海岛大陆,或有我汉家一脉;南海外有岛曰琉球,有渔民遇风暴等此岛,回来时言岛上居民与我汉人无异,南方产粮曰稻,一年可两熟、三熟。”周仓很快的卖弄起来。 “令尊真乃奇人,足下也跟随令尊去过诸处?”在陈登眼里,周仓摆脱了盲流。 “哎,小弟也是遗憾,可惜那时候小弟还没有出生。这一些都是听家父说的,那时候觉得好玩都是当故事听。”周仓打蛇随棍。“家父后来与家母隐居山村,也就有了小弟。之后家父不见外人,闭门著书,再就是教导小弟学业,小弟幼时只知道贪玩,不能学到十之一二。”老爹在天上能看到周仓编制的光环吧。 “那不知令尊大作何在?”陈登赶忙追问。 第12章 晒盐之法 周仓长叹一声,“家父郁郁不得志,不敢怨天尤人,只恨生不逢时。那时家母还在,时常劝解。后来家母病故后,家父常长吁短叹,一日大呼:万卷平戎册,换的邻家种树书,后将所有著作付之一炬,大病不起,不久也追随家母去了。” “惜哉,一代英豪隐姓埋名,默默无闻。那足下为何沦落至此?”在陈登眼里周仓又上升了一个层级,成为了一名知识分子,而且还是隐士的后代,隐士都是有性格、有才华的神秘人。传说中,鬼谷子就是这种神秘人,不知活了多少岁,还有不少人说自己是鬼谷子的传人,不知真假,不过这些人都很有本事。周仓自然不能用这种低智商的骗局来忽悠陈登。 “家道中落,小弟只能务农为计,可是我虽然不至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里会什么耕种。家父所留麦种、稻种多次尝试不能多产,可能是水土的缘故,小弟又不会培植,因此才想踏先父足迹再次西行,只是囊中羞涩不能远行,才出此下策。”周仓答道。 “原来如此。”陈登点点头,“只是煮盐又能出几何,可够你西行?” “不求多寡,但求凑得盘缠而已。”周仓继续忽悠。“其实家父另有晒盐之法,即建盐池数个,经过建滩、整滩、纳潮、制卤、测卤、结晶即可成盐。” “竟有此法,足下可否细说一二?”陈登瞪大了眼睛。 “这?也罢,我与公子一见如故,便告与公子。”周仓就把各个环节细说了一边,温习数理化没有白浪费啊,书本上的知识就让陈登去实践吧。“家父曾言,此法若成行,则产量大长,可省人力且不需柴草,几乎无本,只是受天气限制。” “真乃奇才也!”陈登喃喃道。“此法可曾有他人知晓?”也难为陈登不用笔记,凭脑子竟都记下来,又说一遍给周仓验证,几乎不差。 “哎,在下也是在旁边看家父著书时方才知晓,觉得有意思才记下来,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忘。至于别人是否知晓,那就不得而知啦。” “晒盐之法还请不要告诉他人,我回广陵之后就尝试一下,如果成功我定有重谢。”作为盐商子弟,陈登很清楚价值所在。 “呵呵呵,公子见外了,此小技耳,不足挂齿,必不告知他人。”周仓非常期待陈登的重谢。 “令尊博学,但是没有出仕为官,实乃憾事。我看你的学问也是不浅,何不出仕?” “其实家父当初曾游学到京师。然听家父说,现在朝堂之上诸公世代相传,恐怕不能长久,天子托事与宦官外戚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时间长了难免冲突,最终升级到不可收拾。所谓萧墙之祸可免乎?”周仓字斟句酌、咬文嚼字道。 “哎呀!”陈登大惊,对两名侍从说道:“尔等退下。”等侍从走远后,陈登拱手,“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广陵陈登,吾家家训云两世只在地方、不入朝堂,此乃家叔祖所立,一直不明原委,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 “一直听人说广陵陈元龙博览群书、行侠仗义,有济世救民之志,我刚才见公子风采,所以才大胆询问。”周仓回礼道,然后明知故问,“尊叔祖莫非故太尉陈公?” “足下知道家祖?”祖上有名,还是很有荣耀的,陈登很有点欣欣然。 “先父游学京都时有幸曾听太尉讲学,晚年对小弟言太尉见识卓远,可惜不能拜在门下得到训诫。”周仓扯犊子道,他除了知道太尉名叫陈球,别的啥也不知道,真可以说是知道个球。 “未想到与足下还有如此之渊源。”陈登哈哈大笑,两个人的关系又拉近了一些。“其实我也不想出仕,能为家乡百姓做些事情就好,朝堂之上太过复杂,反不如在这里逍遥自在。” “小弟也是这般认为。人说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不敢苟同,丈夫出世虽不求功名,也不可碌碌无为,更不可虚度年华。” 两个人就山南海北的神聊了一通,陈登不断感慨周家的学问,以至于周仓都觉得自己在老爹的光环下闪耀起来。陈登的学问也不低,两人很是投机,但周仓始终觉得陈登与自己还隔着一层,陈登更关心徐州、广陵和他的家族。几个人就着剩下的鱼汤吃点东西后,陈登问道,“我奉家父召唤回广陵,不知足下准备到哪里去?” “我打算先至徐州,将盐卖掉,再去兖州游历一番便欲西行。”周仓回答。 “我看你独自一人行走,多有不便,此仆名唤陈仲,送与你就当是随从。我陈家在徐州亦有商铺,可将盐售与此铺。”陈登还是很慷慨的,又从包裹中取出数百钱递与陈仓,“多蒙告之晒盐之法,还请笑纳,另外还有马匹一只,可给你当做脚力。” “这如何使得。”周仓觉得还是要矫情一下,慌忙摆手。再说了,给个仆人,恐怕也是想拴着自己吧,不知道是惦记自己这个人还是技术。 “你勿要推辞。”陈登继续道。“另还有一事相托。” “公子尽情讲来。”周仓顺势接过钱,口袋里面已经要见底了。 “家父与沛国甘公有旧,有意许甘氏族女与我为妻,我本要去拜会甘公,没成想此次返广陵甚为匆忙,来不及去见甘公,因此就请你代为送书信一封。不过现在甘公现在不在沛国,而是在徐州的彭城国居住。”陈登说道。 陈仓脑子转的飞快,陈登这么急着返回广陵定是家中有事,却到海边应该是查看产业,家中之事必与产业有关,有了晒盐之法更是要迫不及待的回广陵,看来自己是有好运气了。甘公,那不是徐州牧陶潜的老丈人吗,不知道甘氏族女又是哪一个,长相如何,大族之间结亲是普遍现象,如同政治姻亲。有机会结识这些所谓的名士,不正是自己的第三目标吗? 第13章 周仓的谋划 “愿意效劳。”周仓毫不犹豫的答应。 陈登大喜,当即取出一块木简和笔墨,书写起来。看来现在纸张还没有普及,绢布也是轻易不能用来写书信的。书写完毕后,陈登交付给周仓,说道,“劳烦兄弟跑一趟,见到甘公代我问安。西行一路艰辛,你要一路保重。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到广陵来,我与你同饮。”然后又叮嘱陈仲一番。 周仓暗想,这不会是整什么无间道吧,看陈仲也是透着机灵劲,身边有个随从倒也方便,显得自己也体面许多,特别用陈家的人可以借势做很多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就此话别,陈登往广陵去了。陈仲很不情愿但又不敢留在脸上,向周仓施礼道,“公子有何吩咐?” “嗯,把东西收了,即刻离开这里。”有了几百个钱打底,周仓顿时觉得腰板直了许多。清点一下,收拾家把什驮上驴背,往老徐家赶。“咱们在此住一晚,明日再启程。”周仓很大方的甩给陈仲百十个钱,“一路花销便由你支配,不足再来问我要。” 陈仲大喜过望,离开一个有钱的主子,又遇到一个大方的主子,不算亏。盘算着自己以后也能留下不少钱之后,手脚越发的麻利,跑到远处把马牵过来请周仓上马,自己牵着驴一路步行也没有什么怨言。趁陈仲忙碌的时候,周仓捡了一小袋石子装入口袋挂在腰上,做防身之用。 一直骑驴,现在终于能骑上马,虽然是匹杂色的驽马,没有马镫,并不影响周仓心情大好。“陈仲,你是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何人?”周仓问道,了解手下的情况还是必要的。 “回公子,小人是下邳人。自幼父母双亡,无亲无故,是老爷收留,就跟着老爷的姓,一直给少公子做侍从。” “那你可愿意认祖,恢复原姓?” “唉,小的也不知道父母姓氏,再说老爷对我有活命之恩,不改也罢。” 两人聊着回到老徐家。晚上,周仓躺在老徐家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住的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能拥有一州之地就可左右逢源,进取不足,自保有余,大不了朝秦暮楚找个靠山。徐州是个不错的选择,能产粮、产盐,自己又与陈家搭上关系,以后就有了经济基础,过几年黄巾之乱徐州波及不大,到时候会有大量流民涌入,也就有了人口。刺史陶谦性子较弱,两个儿子不成器,手下没有什么大将,如果能够得到甘公的引荐,有机会一展拳脚。陶谦本是丹阳人,丹阳兵善战是很有名的。徐州都是本地士族,不像清河崔氏、河内司马、弘农杨氏根深蒂固久占朝堂,他们只求在徐州的地位,也好相与。若能经营徐州,再抢在孙氏之前占据江东,可图大事。所以首要打动甘公,甘公此人无甚偏见,识人的眼光与众不同,否则也不会选在少时很是顽皮的陶谦做女婿。 要在徐州站稳,还要提防四人。最是要小心大耳贼刘备,不知他用什么办法使得陶谦将徐州相让,之后又数次占据徐州,广揽民心,绝不能让他得逞。现在还不知道刘备在什么地方,应该是在老家编草鞋吧,在他出头之前先把墙角挖了,估计关张的难度很大,关羽现在应该开始逃亡,张飞倒是能找到,路途太远,恐怕来不及。徐州第一大富商糜竺就在眼前,必须要拉拢的,把刘备的财路给断了。难办的是刘备自称中山靖王之后,一下子就沾了帝气,那可比自己给老爹编的光环闪耀,谁都知道中山靖王没事专门在家生孩子,生了足有百十个,到现在过了将近两百年,更不知又生出千百个后人,谁知道刘备是从哪溜出来的。 第二个就是防曹操,一代枭雄曹操以后会打败刘备占据徐州,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在之前就在徐州壮大起来,到时候看自己是跟曹操一战呢还是干脆就投靠曹操。周仓对曹操的印象要比刘备好,虽然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至少曹操敢作敢当。 第三个就是吕布,历史上吕布也曾经占领过徐州,吕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周仓一直怀有疑问,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打仗勇猛无敌,治理政务一窍不通,如何处理与吕布的关系还要随机应变。 剩下最后一个就是袁术了,袁术占据淮南,一直对徐州垂涎,袁术虽不足惧,但手下有粮有兵,一场血战的话得不偿失,保存实力要紧。看来还是要靠忽悠,忽悠袁术称帝成为全民公敌就顾不上徐州了。玉玺是最好的诱饵,无论是盗玉玺还是结交吕布,雒阳势必要去的,袁术那里要安插卧底才行。 十八路诸侯讨董卓的时候,陶谦好像加入了袁术、公孙瓒的阵营,对抗袁绍、曹操,需要调整一下策略…… 周仓考虑不可谓不全,可惜的是他只顾上徐州的外在影响,而忽略了徐州内部的错综复杂。 定下大体的方略之后,周仓又开始清点一下自己,所有的财产是一马一驴,五斗盐,几百个钱,太少,必须要借助糜家和陈家的财力,陈家还好,拿什么能打动糜竺呢?自己一介白身,必须要借助陶谦上位,怎么能打动甘公呢?手下只有一个陈仲还不是心腹,还要好好培养一番,必须要把裴元绍和波才拉过来,裴元绍没问题,波才已经加入了太平道,陷的能有多深呢? 糜竺有小妹名唤糜嬛,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龄,不能留着以后便宜大耳贼。大耳贼就是四处与当地氏族结亲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刘备在徐州就取了糜夫人和甘夫人,在荆州娶了孙权的妹妹,到了益州就娶了吴壹的寡妇妹妹。诸葛亮娶的是刘表的外甥女。两个人还劝赵云娶赵范的寡妇嫂子,只是被赵云拒绝了,自己是不是也要与士族结亲呢? 周仓开始还在盘算自己的规划,想着想着就想到了美女。 三国好像美女不少呀,貂蝉、甄宓、大乔小乔,糜嬛,对了还有甘夫人,也就是刘备的老婆,阿斗他娘,嗯,甘夫人?姓甘? 第14章 老鼠屎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周仓用过早饭就辞别老徐带着陈仲继续上路,确切的说是陈仲在领路,有了这个侍从就是好,路途熟悉,不像周仓来的时候只是瞄准方向,走哪算哪。 经过海西的时候,陈仓去铁匠铺取走了自己打造的几件铁器,虽然看着比较粗糙基本也还算是满意,那把匕首很精致也很锋利,老张还用鱼皮做了个刀鞘。周仓送给张铁匠一口铁锅作为赏钱,临走还拍着老张的肩膀夸奖一番,说他的手艺就是在大城市里面也是数得上。老张激动的足足在街坊领居面前夸耀了半个月。 周仓没有走原路,而是有意从南面穿国徐州。从广陵西行到达下邳,下邳难临江淮,西连豫州,北面便是彭城,是徐州钱粮的囤积之所,商贸十分发达。 陈仲找到陈家店铺很顺利的把盐卖掉,得到千钱。周仓越发的庆幸遇到陈登,要知道自己私卖盐是犯法的,被抓到官府会断手断脚,偷偷的零散卖掉,那不知道卖到何年何月,卖给盐霸的话,估计能得到十分之一就不错了。口袋里面有了将近一千四百个钱,周仓又觉得自己的气粗起来。于是很大方的赏了陈仲十个钱,叫陈仲找地方吃了个大餐,又去布店做了三套新衣裳和靴子用去了一百个钱。 等待做衣裳的时间,周仓先找地方住下来,然后又四处逛了逛。下邳还是比较富足的,人口也不少。周仓发现,陈仲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认识几个字,算账很快,很有一些见识和商业头脑,而且时常往返下邳因此对这里十分熟悉,不断向周仓介绍当地风土人情和趣闻轶事。 因为琅琊国、彭城国、东海国有藩王在,徐州的士族都是集中在广陵、下邳两郡。徐州治所郯县大氏族是曹氏,曹豹、曹宏两兄弟主事。广陵郡大氏族是陈氏,家主是陈登的父亲陈圭,现在已经致仕,陈家的产业主要是盐。下邳郡的大氏族是糜氏,家主糜竺,主要产业是粮和绸布,富可敌国。三大士族构成徐州主要的势力,外来户想要在徐州立足,必须要获得三大家族的支持。 终于领略到三国时代大城市的风貌,周仓逛得是津津有味,不久就又悲催了:现在徐州刺史压根就不是陶谦,陶谦现在也不在徐州。周仓犹如挨了一闷棍,差一点开始怀疑人生,对自己的人品也重新审视一番。 两日之后,衣裳做好,周仓换上新衣、新靴,赏给陈仲一套,剩下一套叫陈仲背在身上。衣料虽不华贵,周仓还是有焕然一新的感觉,尤其是靴子要比草鞋舒服多了。 “二公子莫打,小的错了。”周仓带着陈仲经过一家粮店的时候,就听到店内一阵嘈杂。 “是糜芳,糜家二公子,大公子糜竺。糜家世代垦殖,家产亿万,仆童成群,是徐州第一富户。大公子糜竺有陶朱之能,二公子糜芳却好骑马、射箭。”陈仲很会看眼色。“糜家与我陈家往来不多。” 这都可以?看来哥的运气挡都挡不住,这里竟然遇到糜家的人。虽然糜芳因为最后出卖关羽而被人瞧不起,周仓却知道,糜家没有什么对不起那哥仨的地方,为支持刘备,糜家散尽家财,奴仆也充军卒了,连小妹都送给刘备做了老婆,还屡次被刘备所抛弃,最后死在长安坡。曹操任命糜芳为彭城相,糜芳根本就没有去赴任。关羽在荆州所有的粮草供给都是靠糜芳,关羽却一直瞧不起糜家,常常羞辱糜芳,关羽自己大意失了荆州怎么归罪于别人呢。为了保护领导和英雄的光辉形象,委屈小人物做一下牺牲也不是一个两个了。想想“周仓”之死与糜芳也脱不了干系,周仓不禁苦笑。 “二公子,周仓有礼了。”周仓上前施礼道。 “有礼,有礼。”糜芳只有十四五年龄,看到周仓衣着齐整,带有仆从,还牵着马,也是有身份的人,抱拳回礼。 “不知二公子因何发怒?”周仓问道。“下人管教不严,让周兄见笑了。”糜芳没有直接回答,看来不想说。 “公子,小人冤枉啊。”见到有人出面,那店仆喊起冤来。 “你冤枉什么,证据确凿,还想抵赖。”糜芳喝到。 “每次送的粮,小的都是亲自验证,不敢有一丝懈怠,绝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请公子明鉴。”店仆继续喊冤。 “唔,二公子。到底为何不妨说出来,也好让他心服口服。”周仓说道。 “唉,难以启齿啊。前些日子,徐州收到由下邳发送的粮食,里面竟然发现老鼠屎,虽说不多,可我糜家在徐州为商一直讲究信誉,出现这种事情,家兄震怒,派我来查究此事,却是叫你见笑了。”糜芳低声说道。 “那证物何在,可否给我一看?”周仓问道。 糜芳从手下接过一个小口袋,周仓打开一看果然在粮食里面有几粒老鼠屎,周仓拿起来用手抿抿,又嗅了嗅。问那店仆“你所发粮食,是何时装袋,何时起运?” 店仆想了想,“约是月前开始装袋,半月前起运。全程我一直是看着的,并没有什么闪失。”糜芳点点头,表示日子对的上。 “那就清楚了。”周仓转身对糜芳说道“公子请看,这老鼠屎内还有些湿潮,分明是时隔不久。如果按他所言,一个月装袋,半个月起运,现在天气干燥,那老鼠屎必定一定干透不会这这般模样。” 店仆听此一说立即跪下磕头道“正是,正是。这位公子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端倪。” “既然如此,此事就关系不到你。”糜芳想了想,说道:“退下吧。”那名下人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久闻糜家二公子急侠仗义,是非分明,性情中人,果不其然。”周仓回道,“在下四方游离,途径本地,不想遇到公子,不知公子是否有暇一叙。” “嗯,也好。前面有家酒肆。我们肆中说话。”周仓的举止、言辞,糜芳觉得应该也不是一般人物,于是在前面引路,陈仲紧跟其后。 饮罢一杯,糜芳问道:“不想家中出现这等丑事,让周兄见笑。只是家兄着小弟彻查,就此断了线索,周兄有何高见?” 第15章 第一笔交易 “公子可从发现和举报老鼠屎的人开始查。”周仓也是没想到糜家出这种事让自己碰到,而自己恰好看过这个案例,只是记不清当时到底是曹冲还是孙皓破的案,古人真的很聪明。“说句不当讲的话,这定是内鬼所为。” “看来有人看上下邳的肥缺,才出此恶毒手段,实在是可恶,幸亏有周兄相助,你我再饮一杯。” 又饮一杯,糜芳问道:“不知周兄哪里人士,这是要到哪里去?” “在下辉县西罗平人,秉家父遗命四方游历。”周仓回答,“一路走来,徐州以外,遍地饥鸿,百姓苦不堪言。徐州百姓多呈尊家照拂,才有此境况。”一顿话说的糜芳心中大快。 “可是,我所到之处太平道四处流行,有不轨者专门聚众妖言蛊惑,河北一带尤其厉害。”周仓继续说道。 “乌合之众,不足为虑。”糜芳很不屑。“欺瞒不懂事的愚昧之人罢了。” “公子所言极是。”周仓为糜芳斟了一杯酒。“只是天下愚昧之人何其多,道听途说,以讹传讹,一传十,十传百,人数越来越多难免生出事端,甚至铤而走险。” “届时流民、盗贼四起,轻则商贾不通,重则劫掠富户…..”周仓看糜芳正在沉思,转换话题说道“不过以公子之能,必能保一方平安。” “周兄过奖,我自幼习得弓马,到也娴熟。”糜芳对周仓的恭维还是很受用的。“家兄好陶朱之学,我只好弓马。” “我曾听到一个传闻不知真假。一次令兄糜竺乘车外出,遇到一个美妇在路上行走,于是停车请她上车载了一段路。晚间就梦到一人自称火君,说你家中会有一场大火,令兄急忙赶回家中将家产尽数搬出,果然厨房失火,无法扑救,房屋尽焚,然而人员财产无失。至此,令兄行商一帆风顺,无所不成,成为美谈。”周仓很八卦的说道。 “呵呵,这恐怕就是尊驾所说的道听途说,以讹传讹吧。”糜芳笑着说道,然后转移话题。“周兄四处游历,可曾听说北方民族胡服骑射,马上奔驰如飞尚能弯弓搭箭,矢无不中。” “北方民族不适耕种,只好牧猎,虽小儿亦能骑马射箭,有道是:胡儿五岁能骑马。只是马上拉不得硬弓和长弓,为求快,我看他的弓软而且短,不能及远,难透甲胄,若要及远还需下马步射;也有少数善射的能用硬弓和强弓,只不过不能驰射,还要驻马才行。不过即便是这样也非我辈能及也。” “周兄高见。”看来糜芳对此也是多有了解,多少有一点意兴阑珊。 “吾有一物,可破之。”周仓神秘的说道。“公子可愿城外一游?” “哦。”糜芳一下子上来了兴致,长身而起。“甚好。” 周仓将陈仲先打发回去,糜芳取了弓箭,策马出城。 到无人之处,周仓取出一物,赫然是请铁匠打造的马镫。将马镫系在糜芳的马上说道,“此物名唤马镫,踏之可便于上马,马上踏之如履平地。公子一试便知,不过上下马时还请掌握好力道,以免扭伤。” 糜芳踩住马镫翻身上马,两腿一磕向前驱驰,渐渐适应之后在马上摘弓搭箭尽力射去,直出近百步,一连射出数箭。糜芳哈哈大笑,策马而回翻身下马,摸着马镫爱不释手。 周仓长吁一口气,幸亏有所准备。“公子,马镫如若运用纯熟,亦可控马。此物还有一弊,就是下马或交战时不慎落马,要及时脱离马镫,否则挂在上面不得解脱是被会被马匹拖拽无法脱身。” “唔唔”糜芳没在意周仓后面说的什么。“周兄此物真乃神器,不知能否割爱,必当重筹。” “公子此话何来,你我一见如故,区区马镫就奉赠公子啦。”周仓不着痕迹的抛下诱饵。 “如此也罢,今后周兄但有徐州事,我当鼎力相助。”千金也不能换来这一句承诺啊,搭上了糜芳,下一步就能搭上糜家,这个买卖还是划算的。 “周兄真是奇思妙想,怎么想到做此物?”糜芳问道。 “这哪里是我想到的,当年家父游历到塞北,见人人能骑马,自己却连上马都需要人扶持,更不用说纵马奔驰,就一直想怎么能简便取巧,后来受登车脚踏的启发,回乡之后反复试验才做出此物。说来可笑,家父当是是用驴做的试验,那驴子根本就不听话,还闹出不少笑话。” “不过,公子”周仓很郑重的说到,“此物还是密器,还请妥善收藏,不要示之于人,一旦用于行伍则必是大杀器。等到你能够独自掌兵的时候才能够用,否则后患无穷。” “呀,确实如此。”糜芳一拍腿,取下马镫藏入包裹中。两人牵着马,慢慢的往回走。周仓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知公子可认识真定的苏双、张世平?” 糜芳想了想摇摇头“未曾听说过,不知这两个是什么人,家兄交友广阔也许会认识。” “这两人是真定的大富商,以贩马为业,听闻他们的马都是从塞北引入,都是高大雄峻。公子如果想要良马,不妨找找这两个人。” “好,我记得这两个人了,有机会就去拜访一下。” “糜公子,在下还有一言”周仓对糜芳说道。“现天下正值多事之秋,天下大乱之际即群雄群起之时,尊家富家一方,难免会受人窥视。” “不知周兄有何高见?” “至尊家家仆众多,可选强壮者予以操练,对外但言护卫,以遮人耳目,另选精干者广散四处探听消息以为耳目,有备无患。”周仓怕糜芳起疑,不敢多讲。 “善,回去后余便与家兄商议此事,周兄如去徐州定将引荐给家兄。”糜芳点头道。“我还要赶赴徐州处理家事,此弓箭便赠与周兄,还请再勿推辞。”糜芳将弓箭递给周仓,想了想觉得过意不去,又解下身上一块玉佩送给周仓。 知道糜家是大户,比陈家还要富,有了马镫,这幅弓箭糜芳估计使用不上,玉佩倒是看着价值不菲,周仓也就笑纳了,顺便说了几句对糜竺的仰慕之情,恨不能一见。 第一笔交易就这样完成,周仓没有换回一文钱,除去一副弓箭、一块玉佩,周仓只得到糜芳一句承诺,不知道是赚还是赔。 第16章 拜会甘公 进城之后两人挥手而别。哎,若不是凭着后世的知识,先给老爹编个光环,使自己摆脱盲流,再有先进的技术忽悠住陈、糜两家,怎么可能跟他们搭上关系呢?估计用不了多久,通过他们的嘴在徐州一带就会有很多人知道周仓了吧。自己还是太单薄了,还要招纳几个爪牙才行。 周仓一路的自嘲,返回客栈,招呼陈仲上路前往彭城。彭城四通八达,历来被兵家争夺之要地,西楚霸王项羽在此立都,被刘邦所毁,汉和帝时,封刘恭为彭城王,至彭城国,下设八县,治所也成为彭城。 进入彭城,周仓感叹物是人非,他没有闲逛,直接带着书信来到甘公府上,经门子通报进入客堂。 甘公已经年近七旬,在两名丫鬟搀扶下来见周仓。周仓赶忙上前施礼,“辉县周仓拜见甘公。” “免礼。坐吧。”甘公跪坐着,上下打量着,此时的周仓已年满十七,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因为黑还看不出胡子茬,精装中透着文雅,甘公点点头,有气质的年轻人。 “小子受元龙兄所托送书信一封,请甘公过目。”周仓双手递上。甘公接过后并未观看,心中暗想,元龙此子自视甚高,缘何与这个年轻人交好。“辉县,老夫也曾去过,不知令尊何人,你如何结识元龙啊。” “家父名讳周成,小子游历途经东海结识元龙一见如故,谈论甚欢,引为知己。元龙因奉父命赶回广陵,所以托小子代为传信,还望甘公体谅。路过下邳之时又遇糜芳,托小子问候甘公。” “唔”甘公略吃一惊,此子是何人,竟能结识陈登、糜芳,而且还能成为朋友,不是出自名家便是名师,不是大才便是大奸之人,又言道“不知汝师从何人。” “小子乃是家学。”于是周仓又将老爹的光环叙述一番。 “可惜,以令尊之才不能出仕,反而埋没山野之中。”甘公叹息着说道。“人各有志,能守住本心难能可贵。” “家父鞠耕于乡野,但求修心养性做文章,不求闻达于诸侯,隐居之后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却也少了世俗的烦扰。” “遗憾呐,不能一睹令尊大作。” “说来惭愧,小子顽皮贪玩,倒也记得一些。斗胆在甘公面前卖弄,其中有 塞外诗一首,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草原诗一首,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行路诗一首,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观海诗一首,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隐居诗一首,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妙哉,既有塞外之雄壮,又有田园之野趣,既有岁月之感慨,也有壮志之雄心,浑若天成。心境多变,恐怕也与令尊经历有关,纵使隐居之词,也能感觉出百曲不饶的气概。”甘公仔细的品味,不住的叹息,又看了看周仓,唉虽然周仓仪表堂堂,却也不能说是帅,作为武人或许比较耐看,观其子知其父。“可惜,如此大才竟然不得一见,乃是憾事。令尊之大作,吾当颂之。” “家父后心灰意冷归隐作归去来兮辞,辞中有云: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于西畴。或命巾车,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周仓侃侃而谈。 作为后世的应试教育者,背诵这些诗词自然是小儿科,现在尽管大胆的剽窃后世的作品,只要自己注意查重,别把前人的诗作背出来,也不要说出当时没有的事情来,没有人会追究版权,反而会惊为天人。对不起了,曹阿瞒,不过就你可以剽窃诗经做短歌行,哥就不能让观沧海提前问世?开玩笑。 “家父最忧者并未不能报效朝廷。家父晚年的时候说,今天下纷扰,预计十年内必有动荡,虽然不至于伤及到国体,不谨慎处理必然会引发大乱,到时候非五十年不得平息。与此相对的是,北方各族开始发达,分散的各族逐渐统一壮大,外族一向虎视中原,垂涎中原的富饶,如其趁隙而入,则中原涂炭。” “北方各族如豺狼虎豹,反观南方山民固然彪悍,性情淳朴,家父游苍梧、云贵,言山民未经王化,当轻用兵,多教化。” “令尊竟有此虑。苍梧太守与我较好,此言不虚。”甘公沉吟道“何至于此?” “观朝堂诸公,观天子,观天下百姓。”周仓很晦涩的答道。 “唉”甘公挑了一下眉,“有何良策。” “家父曾拟三策,循序渐进。一是将举荐制改为察举制,即对举孝廉、茂才之人,予以考察,合格者方能启用;二曰科举制,即朝廷、州府、县设科,人皆可考,可设文、武、算、农、商、医诸科,合格者查其德即可启用;三曰学府制,即仿太学,州、县、乡广设学府,分为小学、中学、大学、太学,学制毕业后按学科予以任用。然此三策困难重重,非数百年难以成功。” “如此一来,得罪天下人矣。”甘公并没有大惊失色,只是一声叹息。 第17章 周仓许亲 “不破不立。此也是家父所虑,未尝不叹息痛恨。” “治国安天下,才与望缺一不可,纵有才,没有名望只能举步维艰。有才者积累声望非数十年之功,如此一来朝堂之上皆为皓然白首,暮气老朽矣。”不亏是名士,甘公一针见血的说道,显然这个话题太过复杂,否则千百年来都在探寻解决办法,却缺少良策。 “令尊有经世之才。朝廷用人观其孝道、学问,为何要有算、农、商、医?”甘公转换话题道。 “小子认为天下皆学问,子曰:三人行必有吾师,学无止境。奇巧淫技,若能利国利民用之有道即是大学问。”周仓适时的显摆一下自己。 “说得好,天下皆学问。”甘公很高兴,两人聊了很长时间,甘公才开始观看书信,甘公听罢观看书信,沉吟一会,“卫国年岁几何?家中还有何人?” “小子年已十七。父母亡故后,就没有直系亲人。母亲家还有一远房表弟,乡里还有一个自小一起长大的义弟。” “老夫问你,可曾取字?” “未曾给小子取字。” “那我就送汝卫国二字,望汝能为卫我国家,护我黎粟。” 天哪,老爷子,你不会还要我组建个雪豹突击队吧,这是要我去抗日吗?对周卫国这个名字,周仓很有点腹诽,不过还是俯身下拜,“谢甘公赐字,小子定不敢忘甘公所望,卫国护民,此生不渝。” 周仓很清楚取字在古代意味着什么,那就表示,自己已经被吸纳为门生、后辈。在自己的头上有了一个一辈子也擦不去、抹不掉的“甘”字。 就这样阴差阳错之中,周仓又靠上了一棵树,这颗不是摇钱树,而是名望,遗憾的是这棵树已经很老了,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那可曾婚娶?” “家父早年游历四方,晚年闭门隐居,未曾给小子许亲。”周仓后半句倒是实话。 甘公点点头,“我有族女,名唤甘梅,年及豆蔻,品貌端正,聪慧伶俐,与你年龄相配,不知你可有意。” 幸福来得就是这么突然。甘梅不就是甘夫人吗?大美女,还善于居家理财,那自己是不是跟陶谦、陈登都成亲戚了?成功的撬了刘备的墙角,断了刘备的继承人,周仓心中大笑。不过,看来甘梅不是甘公的直系,而是旁支,搞不好是侄孙女。 突然间,周仓觉得后背有点发凉,呃,哥不会也来一个像刘禅那样的傻孩子吧。“但凭甘公做主。”现在可不是大呼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也不是惦记是不是会生个傻孩子的时候,决不能谦让。 “好好好,我就为你做一把主,许下这门亲事。”甘公说道,“不过,卫国游历固然可长见识,但也当做些实事,寻个出路。隐居虽然可以陶冶情操,你的年纪实在不合时宜。” “甘公所言极是。小子也这般认为。如果可能,我也想尝试一下,也不算负身上所学。” “我婿陶恭祖现为幽州刺史,我欲推荐你至幽州,只是路途遥远,你意下如何啊?” “甚好。周仓现在年幼,正该四处历练,而且现在了无牵挂,不怕走远,正好可以领略一下北塞的风情。”周仓心里乐开了花,怪不得找不到陶谦,原来现在幽州,转来转去,又转了过来,自己可以顺路幽州一行。看来甘公也是想自己建功立业。 “待我书信一封,”甘公取来笔墨,在木简上写到。“今有周氏子仓卫国,家学渊博,胸有韬略,胆识过人,见识卓远,又与广陵陈氏、下邳糜氏友善,可堪大用….”写罢递与周仓。“我这个女婿也是四处为官,已经十多年没有见他了,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至于今后如何就看你自己了。” “嗯嗯,出外历练两年,有了官身,过两年即可成亲。”甘公微笑着点点头,现在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周仓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准备一点聘礼,实在是太不应该,自己浑身上下实在是一穷二白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不由得扭扭捏捏起来。甘公看出周仓的不自在,摆摆手道“卫国不必拘于俗礼。” 周仓摸到糜芳送的玉佩,赶紧拿出来捧给甘公。“此玉佩就作为信物吧。” 甘公笑吟吟的饶有兴趣的看着,可能这块玉佩是周家祖传之物吧。甘公很高兴的把玉佩收起来,表示会交给甘梅。 “来人。”甘公喝道。 “老爷有何吩咐。” “唤甘池来见。” 不一会进来一人,看年龄约二十多岁,身材比周仓略矮也瘦一些,身上透着一股精干劲。 “甘池,来拜见周公子,以后你就跟随周公子左右,听候差遣,不得有误。你的母亲和妹妹就去侍候梅儿去吧。”甘公说道。“卫国,甘池多次往返幽州,识得路途。刀马娴熟,也可充当护卫,以后就带在身边吧。” “诺。”甘池答应道,向前施礼。 哥又多了一个小弟,周仓心花怒放。“谢甘公厚爱。” “卫国,既然来了,就多留几日。” “甘公美意小子心领,只是出门多时,打算先返乡,为父母扫祭,告别乡友即可上路。两年后,定会迎娶小姐。”周仓也想啊,自己还没有看看甘梅到底长什么样子呢。可是算算时间实在是有点紧,尽然目的已达到,还是早点出发的好。 “善哉,可谓之孝矣。”甘公对周仓更加看好,前面是才,后面是德。甘公觉得虽然自己上了年龄,可是眼光不老,手拈着胡须,十二分的得意,眼瞅着甘家的子孙还没有一个成器的,一个女婿陶谦还算是争气,这个周仓不像是俗人,也许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婚事嘛,其实也不急,只是我年岁大了,越发的喜欢热闹。” 周仓知道甘公是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小子定当在两年做出一点成就,不负甘公厚望。” 在甘公的再三挽留下,周仓就留下住了两天,高谈阔论,却没有见到小姐甘梅。两天后,与甘公辞别。 第18章 返乡 周仓之所以要赶回家里,是担心自己以后名声大了被追到家里就漏了马脚,必须要回去解决首尾,不留破绽,再就是自己原来答应裴元绍过两年就去找他,现在只过了三个月就不得不去把裴元绍召回身边,自己身边的人还是太少了,另外还要叮嘱裴元绍对小时候的事情要严格保密。 周仓却不知道,甘公把周仓所读的诗词都整理出来,对外广为散播,只说是周仓所作,为周仓造名声。那些惊人的理论,甘公却不敢对别人说。 周仓发现甘池拳脚和棍棒很有功底,不由得越发感激甘公。心中将甘池、陈仲作一番比较,两人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很伶俐,懂分寸,又各有千秋:陈仲比较外向,很容易跟人搭上话,甘池要内敛一些,也更加沉稳。 秋天本应是收获的季节,然而一路之上发现的都是荒芜的农田和遍地的流民,这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破衣烂衫,或三五结伴,或数十人成群,都是往东或者往南去,路边上不乏倒地不起者,周仓还有不少的余粮,这一路之上散去不少,流民们感恩戴德,直呼周大善人。 陈仲佩刀,甘池持棒,三个壮汉在一起,没有人敢打劫。越是临近裴家村,周仓越是紧张,总有一种情况不妙的感觉。到达村口,周仓大吃一惊,此时正是饭点,村里却渺无人烟,不见一人,也不见鸡犬。换做平时,村东头那只老犬,早就汪汪的乱叫,现在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看村子里面的房舍倒还完好,也没有见到什么血迹之类,不像是发生过兵灾或者盗匪,可是人都到哪去?几十户人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 站在村中央,看到甘池和陈仲对村中的土台子很感兴趣,周仓就胡诌道:“这就是当年家父闲暇时给村中孩童讲学以及给村民训话之处。走,咱们到家里看看。不知道村里面出了什么变故。”接着带着两人往裴家走去,家里面也是空荡荡,甘池在后院的柴房中发现一人,正是裴家家仆刘全。 “刘叔,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村民们都到哪里去了?”周仓和裴元绍一贯尊称刘全为刘叔。 瑟瑟发抖的刘全一看周仓老泪横流,“少爷,你可算回来了。”裴元绍一直把周仓当哥哥,所以家仆也一直把周仓当做少爷。 “刘叔不要哭,先说说到底是怎么会事?” “哎,一言难尽啊。”刘全抹了一把眼泪。“两位少爷出门以后,乡亲们安居乐业,平安无事。谁成想一个月以后,不知怎么着官府就来人了,说是要征税,虽然大家伙儿都不愿意,可是不敢得罪官府,觉得交也就交了,于是就凑足了税粮。不料来的人嫌少,说不仅要交今年的税,以前数年的赋税也要补上,咱们村土地贫瘠,也就是刚刚够大家糊口,谁家还有余粮?这如何能交得起?” “那你们没有跟官府的人陈请吗?”尽管觉得陈请也没有用,周仓还是问了一句。 “怎么没有呢。村里都是老实人,以前都是老爷给大家拿主意,老爷不在了,村里无人主事,我就和几个年长的老汉一起跟官府来的人哀求,来人不听我等分辨还驱赶我们,村里年轻人都上前争辩,结果惹恼官府中人,说我等聚众闹事,非要锁拿我等。我等苦苦哀求,请求宽限一些时日,最后官府的人在村中搜刮一番,把村里搞得鸡飞狗跳,他们吃饱喝足,走的时候扬言只给一个月期限,要我们一个月凑够赋税,到时来取,否则就要拿官严办。” 看来现在的天子卖官鬻爵,搜刮钱财越发厉害了,蚊子再小也是肉,连只是几十户人家的裴家村也没有逃脱。“那后来呢?”周仓问道。 “乡亲家中哪有余财,就派人去波家堡去找裴少爷,不成想裴少爷出门去了,等了数日也不见回来。等不到两位少爷,大家聚到一起商议,就算这次把家里所有的东西交上去,以后吃什么?以后官府再来人怎么办?”刘全又流下眼泪。“之后,村里有几户收拾东西投到别处去了。见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也不敢继续在村里待着,纷纷投亲靠友四散而去。有一些人投奔波家堡裴少爷了,有些人躲进了卧牛岗。不几日功夫,村里就全走空,成了现在这番景象。”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刘全歇了一会,继续说道:“小老儿怕两位少爷回来不知原委,也怕老爷坟前无人拜祭,平日躲在山里,隔几天就偷偷回来看看,果然盼到了少爷。我这一把老骨头,也不怕官府能把我怎么样?后来官府又来过两次,发现村中无人,也就算了。” 周仓摇头叹气。“民不聊生,民不聊生啊。苛政猛于虎,天下竟然找不到一方净土。” 甘池和陈仲对视一眼,都把刘全口中的老爷当做了周仓的老爹,却不知道其实指的是裴大户,两人也深感到刘全的忠义,家仆如此,可以看出周家的家风和做派,周家在村里也是甚有威望。两个人也是很有做仆从的觉悟,不多嘴也不问任何问题,闲着无事就开始四处查看四五间草房都已经空了,依稀能看出来有牲口棚、客堂、卧房,虽不远不如甘家和陈家的奢华,也算是齐整,里面原先都有什么摆设是看不到了。 周仓看到两个人的表现,心中了然,也不点破,现在整个村里面已经人去屋空,也省去自己多费口舌,就随他们发挥想象。“即使如此,你先带我前去扫祭。”又对甘池和陈仲说道,“你二人先在此歇息片刻,搭灶做饭吧。” 周仓与刘全出门之后便说道,“我随后就去波家堡去见元绍,与他商议看以后怎么办,你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以免被官府发现。现在卧牛岗是什么情形?可有强人出没?” 第19章 波家堡 “强人倒是没有,除了咱们村,还有其他一些各村受不了官府盘夺的流民,都是些可怜人,靠挖野菜、捡拾野果充饥度日。这个冬天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挨不过去,等开春就可以找平整的地方开几亩地,有了收成还能少饿死几个人。” “你就在卧牛岗招揽村民们好生安置,遇事忍让一些,不要与人争执,遇到官府中的人,就躲到深山中去。过些时日或许会去卧牛岗找你。”周仓说道。 两人在裴大户和周成的坟上扫祭一下,便又返了回来。 此时甘池和陈仲已经煮好饭请周仓先用,周仓吃完等三人用饭的时候说道,“饭后收拾一下,我们只带随身之物,粮食够三日之用即可,其他的都驮到驴背,刘全你把驴牵走。”说的三人都有点热泪盈眶,刘全知道还会去卧牛岗找自己,也就没有推辞。 饭后,周仓与刘全告别,也送别了那头陪伴自己多时的驴。问明去波家堡的路,周仓骑着马,甘、陈二人步行往波家堡而去,周仓并不是想显示自己主人的地位,而是用各种时间来提高自己的骑术和驾驭马的本事,沿途用糜芳送的弓箭也射了些山鸡野兔之类,箭术大长。经过多日的相处,甘陈两人亲近了许多。 路上遇到不少往波家堡去的人,陈仲一打听,这些都是太平道信徒。周仓有些愕然,太平道发展的实在是太快。 到达波家堡之后,波家堡与裴家村大不一样。首先是规模大了很多,依山而建,堡外还设置了栅栏。在门口还有几个壮汉看着像是闲汉四处晃悠,腰里面鼓鼓囊囊。周仓将马交付甘陈两人,命两人在外等候,自己进堡,他现在还不想两人与裴元绍有什么交集。 壮汉见周仓要进堡就应了上来,听说是波才的亲戚,态度一下子就变得友好许多,其中一人主动带着周仓找到波才家,其他几个人远远的盯着甘池和陈仲,两人就在路边上找颗树靠着晒太阳。 波才家看着并不破烂,甚至比裴大户家还要大一些,敲打几下就见门一开,出来的正是多日不见的裴元绍。 裴元绍一见周仓大喜过望,“哥哥你怎么来了,可想死我了,我还以为真要等两年呢。波才没在家,他应南阳张曼成之邀去了南阳,把他爹也带去了,说是在那边找到一个好郎中,就在南阳养病。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可把我闷坏了,跟我说说这些时日你都到哪去了,你可知道家里出事了?” “嗯,我都知道了,咱们进去说话吧。”周仓拍拍裴元绍,“又长高了。”然后谢过那名壮汉,那名壮汉见真是来找波才的熟人,也就又回到自己的岗位。 进屋以后,周仓把刘全说的叙述一番,然后问道,“你在这里可好?” “好好,跟大家相处的极好,咱们裴家村里来的人都安顿下了,这里的人虽然日子苦一点,可很团结。只是……”裴元绍顿了一下,“只是波才每日不知在忙些什么,经常出门不知道是到哪里去,也经常有人来找他,然后就聚在一起关起门来商议什么,却使我在门外留意是否有生人。好几次波才带领青壮在夜里出门,天亮才回来,还带回来不少粮食和财物,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他不会是去抢劫吧。” 裴元绍接着说道,“我来的时候堡中只有三百多户,没几个月功夫多到五百多户,可能更多,听说附近几个堡中都是这样,我还听他们说这几个堡都听波才的。波才常把他们聚在一起讲话,还组织青壮在一起操练,就像我爹那样,他们是想做什么呀?” “这次我出门也发现太平道的教众常聚在一起,觉得他们似乎有所图谋,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咱们不适合再呆在这里,所以就想带你离开。” “好啊。我也觉得他们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有几次我想问波才,后来一想,既然他不跟我说,还是不问的好。不知哥哥想到哪里去?再就是村民如何安置。” “嗯嗯,真长大了,知道想事了。”周仓由衷地夸赞裴元绍,“这次我出门去了徐州,走过不少地方,几乎转遍大半个徐州。结识了广陵陈登、下邳糜芳,这两人都是徐州有名的士族大户。还蒙沛国的甘公给我许了一门亲…..” “哈哈,我就说嘛,哥哥肯定在我前面娶亲。快跟我说说,我这个嫂嫂相貌如何,可配得上你?哥哥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人,我还没见到呢,相貌应该不差,再说人家也是大户,自然配得上我这个白身穷小子,我答应过两年再回来成亲。别打岔,跟你说正事。”周仓白了裴元绍一眼,“甘公推荐我去幽州陶谦那里,陶谦是他的女婿,此去估计可能先做个小官。不过你就不去幽州了,我还有要事交给你。” “啊,哥哥为何不带我,有何要事?” “咱们村有许多村民逃入卧牛岗,他们无依无靠,我想你把这里的村民也带去,在卧牛岗垦荒种田。” “垦荒种田啊,那我不去,我还是跟哥哥走,哥哥到哪我就去哪。”裴元绍连连摆手道。 “你且听我说完。一路之上我看有很多流民,你就在卧牛岗建堡收留这些流民,以后这些流民会越来越多,你挑选精壮之人按我们操练之法加以操练。”周仓继续说道,“安顿下以后,你持我的书信至下邳见糜芳,讨一些粮种,再去广陵见陈登讨一些盐囤积起来,还有去东海的海西县有一家张氏铁匠,务必请他来卧牛岗,秘密打造铁器、兵刃。这是一千个钱,你先用着。”说着,周仓从身上解下卖盐的一千钱,背了这么长时间,可真沉呀,估计能有三四十斤,身上尽管还有六百钱,顿感轻松许多。 “哥哥,你哪来这么多钱?你不会是……”裴元绍吃一惊。 第20章 三大纪律 “不要胡说,我哪能做那种事,人穷不能志短,这些都是甘公给我路上用的盘缠。” “哥哥这是遇到好人啦。啧啧,这甘公是什么人?又给媳妇又给钱。”裴元绍奇怪的问,“可是,哥哥这是打算做什么?” “哎,哥哥看世道越来越乱,咱们裴家村地处偏远也不能免,就想选一险要之处结堡自保。既可安置乡民,造福百姓,也是善事。以后我兄弟若想做将军和校尉,还需要倚仗这些流民,有了粮食和这帮流民,我们就可以拉起一支队伍。所以才交你如此重任,这也是我们兄弟的立足之本,你可明白?” 裴元绍茫然的看着周仓,“咱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要拉队伍?” “我想咱俩做两手准备。一明一暗,我去幽州做官,如果做得好,你就去找我,如果做得不好,咱还有点家底,你就是给咱攒家底。不过现在世道这么乱,以后靠你要多一些,到时候咱手上有一支队伍到哪里也不会吃亏,最不济咱就在卧牛岗等机会。” “明白了,一定照办。官府就不敢找波家堡的麻烦。”对这一项光辉而艰巨的任务,裴元绍也是接受的。裴大户受到村民的爱戴对他也是有影响的,裴元绍想当校尉,也想当更大的大户。 “这可不是落草为寇、占山为王,那样的话你爹不会答应,咱俩一辈子也洗不清。” 裴元绍彻底懵了,他实在分不清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咱只是在卧牛岗建堡,安心生产,不抢不夺,不杀人放火,不与官府作对,不与大户作对。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一点,可是要怎么做?” “此事困难重重,你要有思想准备。还有几桩跟你交代清楚。一是建堡之后不要与官府争执,不与豪强为敌,如有冲突退避三舍。二是纷乱之时,只可收留流民,开垦种田,积草屯粮,堡中不可有太平道传教,不要与太平教往来。三是不可为恶,抢劫掠夺,哪怕是遇到再好的宝贝也不能动心。此三条你必须牢记在心,不得违背。”周仓再三叮嘱,裴元绍就是因为遇到宝马动了心,下山抢劫死于非命,因为马的主人是常山赵子龙,一个惹不起的人。这个苦命的孩子没有发出一点光亮就消失在三国故事中,自己既然来到这个空间,裴元绍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决不能再重蹈覆辙,所以周仓定下了三大纪律,至于八项注意就免了。 “这么说就明白了,就像在裴家村过日子呗。此事简单,我去取了粮盐以后就在堡中不出来。对了,哥哥,咱就叫周家堡吧,以后咱要把周家堡建的比县城还要大。”裴元绍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 周仓想了想,以后自己名气大了,起名周家堡也便于行事,也就点头答应了。“再就是,要是有能工巧匠、游医郎中,一定想办法留下来,就是他们不肯种地,也要先养着。为非作歹、欺压良善的人绝不能留,要是堡中出现这样的人,杀人偿命、借债还钱,有不听话的就赶出去,你不能手软。” “在山中生活不容易,你要赶在春耕前召集人手尽可能的多开一些地,挖水渠,否则山里养活不了多少人。我看波家堡建的就挺好,你可以仿照,也建起围栏,少用木材多用石头。很多事我就不一一交代,你跟刘全多商议。练功不可懈怠,等我回来时,咱俩再好好较量一番。在挑选青壮的时候,你要留意找一些老实本分听话的,多培养几个心腹,以后也可以成为你的帮手。” “这也不难,闲着没事,波家堡我都转遍,照这样仿建简单,山上有的是石头。” 裴元绍去邻家借来笔墨,周仓提笔写道:元龙兄,自东海一别弟甚为惦念,所托书信已呈阅甘公,今奉甘公之命前往幽州,不能赴广陵往见吾兄。余一路所见百姓颠簸流离,饥鸿遍野,心不忍也。今遣义弟裴元绍往广陵拜会兄台,另望乞借盐数石,以解黎民之苦。不胜感激。弟周仓卫国拜上。 然后周仓又照葫芦画瓢给糜芳写了一封信,无非是把盐换成了良种。吹干两块木简墨迹,周仓装入布袋,交给裴元绍。 裴元绍还是认得卫国两个字。“哥哥这一趟出去竟能写书信了,只是这卫国是何人?” “这都是拜甘公所赐,这卫国就是甘公为我取得字,以后你也可以取字。” “我觉得现在就挺好,要取我也要一个威猛的别号。” “哈哈哈,好。一定会使敌人闻风丧胆。”周仓哈哈大笑,“不如就叫威猛如何?” “你又取笑我,那我就不要了。我觉得裴元绍就挺好,要不你就叫周卫国得了。”裴元绍忽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哥哥,这两封信哪个是给陈登,哪个是给糜芳?” “盐和粮两个字认得吧?有盐字的给陈登,粮字的给糜芳,莫要混了。” “晓得了,混不了。” “那好,你这还提醒我了,你要好好认字,免得以后我写信你不认识,以后做将军看不懂军令,回来我要考你。” “哥哥,咱能不能换别的?” “不能!” 裴元绍本想留周仓住一宿,周仓只说急赶幽州,在堡外还有两个同伴等候,用过饭便告辞而去,裴元绍给周仓准备了一些粟饼和肉脯。在堡口,周仓将那匹驽马送给裴元绍,裴元绍乐的抱住马脖子就不再撒开。 送走周仓以后,裴元超便召集原来的十一户村民,告诉他们打算去卧牛岗,村民们虽然在波家堡安顿下来,但不是本乡本土总觉得别扭,而且波家堡也没有足够的土地供给他们,现在有了主事的人,就愿意都跟着裴元绍去往卧牛岗。另外,村民过惯平静的日子,对太平道还是有点不接受。 裴元绍也不再等波才回来,就带领原来的村民直奔卧牛岗去了,临走的时候告诉邻居家中有事先赶回去料理,请他们转告波才不要挂念。 第21章 裴元绍立威 裴元绍领着十几户村民来到卧牛岗,刘全早已等候多时,两人见面唏嘘不已,两头驴也终于团聚了,一起撒欢。 刘全已经召集一些人建成一个小村落,裴元绍见山中还有许多村民顿时有了底气,凑到一起有五十余户,近两百人,青壮能有三十人。裴元绍把村民们召集起来,宣布成立周家堡,周仓为堡主,自己是副堡主。他又叫刘全带人四处找在山中的散户,聚集到一起。 山中总计百十户人家本来没有组织,见到有人出头,就有人问道:“让我们尊你们为堡主,你们能保护我们吗?”又有人问道:“我们缺少粮食和良种,你们能让我们吃上饭,有地种吗?” 裴元绍等众人安静下来说道:“放心,我大哥早有准备,不久就会有粮食和粮种运来。你们看~”裴元绍将钱袋打开,将钱抓起来,让他从手中落下,又抓起来。 “啊,这么多钱,可以买不少吃的。”下面一片喧哗声。 “咳咳。这只是一部分,但是这些钱不是白来的,也不是白养着你们的。”裴元绍大声说道。 “要想吃饱,保平安,不仅靠我们,更要靠你们自己。过几天勘察完地形,我就要带领大家修建堡垒,只要大家肯出力,周家堡就是我们的家。”裴元绍又仓啷拔出祖上传下来的腰刀,“不过丑话要说在前面,周家堡有周家堡的规矩,大道理我不讲,第一就是人人要出力,不要想偷奸耍滑,人人要为堡中着想,不要只想着私利,要是被我发现有不从的立即赶出堡外。第二不能欺负弱小,不准犯奸作科,不准勾结外人,若是有违背的,我的刀可不认人。” 山民和村民们议论纷纷,裴元绍的要求不算无理,只是看着太年轻,能信任吗? 裴元绍举起刀,大声叫道:“你们中间有不服气,想与我较量的吗?” “我来。”有一名壮汉拨开人群走出来,“你有刀,那不算本事,你敢空手跟我打吗?” “呵呵,行啊,拳脚、刀枪棍棒随便你们选。小爷我七岁就猎过狼,十四岁就打的村里壮丁满地找牙。”裴元绍随手将刀交给刘全。 大汉虽然粗壮,只有一身蛮力,裴元绍的力气本就不小,还有业余训练,虽然不专业,对付壮汉是轻而易举,一个背摔就让壮汉趴倒在地。又有一名猎户手持猎叉想与裴元绍比试,裴元绍一个漂亮的刺杀,就用木棒将猎户捅倒在地,好半天才龇牙咧嘴的揉着胸口爬起来。 “还有谁不服?”话音落下,立即鸦雀无声。裴元绍环视两周,众人纷纷低头,避开裴元绍的目光,刘全轻轻舒一口气,裴元绍算是建了威,开个好头。 “那好,从今天开始,大家就不要再以户为单位进行劳作,男丁分两帮,一队负责建房、修堡垒,一队负责开垦荒地。老人负责看孩子,女人们摘拾野菜、野果,缝衣、做饭。” “你俩都叫什么名字?”裴元绍手指壮汉和猎户问道。 “我叫丁虎。”壮汉答道。 “我叫徐飞。”猎户答道。 “好,丁虎你就负责带人建房、修堡、垦荒地。徐飞你负责堡内的安全,有空的时候带人去打猎,搞点肉食,能抓到猪和羊看能不能养起来,兽皮给老人做个褥子啥的。” “堡主,打猎可以,可不够大家伙吃呀。这马上就要入冬了,没有粮怎么过冬。” “对呀,现在堡中锄头、斧头、犁无一不缺,这活怎么干?把地开出来没有种子不是白搭吗?” “这你们不用担心,我来解决,过几天我就去买粮、买铁器。现在有多少先用起来,实在没有工具的就垒石头,把围墙建起来。大家没什么意见回去安置一下就开始干活,我不在的时候,刘叔主事,你们不要偷懒。要是被我知道谁要偷奸耍滑,不听说教,别怪我把人赶出去。还有,丁虎、徐飞你们做事要公正,要是处事不公,仗势欺人,轻了我另换人,重了照样把你们赶出去!” 一只狗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裴元绍手一抖一颗石子打过去,那只狗嗷的一声夹着尾巴瘸条腿跑到一边。 “堡主放心,我们都听刘叔的。”丁虎、徐飞两人吓了一跳,这个堡主看着年轻,派头十足。刘全更是热泪盈眶,老爷呀,少爷长大了,比您当年可是厉害。 “堡主,小的问一句,周堡主是谁?怎么不见他?”丁虎问道。 “嗯,问得好。记住,堡主叫周仓,字卫国,那是我大哥,我的本事都是跟他学的,你们就知道他有多厉害了吧。他现在去幽州当官去了,过两年回来,你们可要给我长脸。” “哦,周堡主原来是官老爷,怪不得。啧啧,以后咱们周家堡可是厉害啦,还没见哪个堡里面有官老爷。”村民们自作聪明的恍然大悟。 “以后,咱们堡中的人会越来越多,人多了就要讲规矩,今天给大家讲的规矩都要记住,再给大家补充一条,在咱们堡都是穷苦人,相互帮持,都有饭吃、有衣穿,不受外人欺负,即便以后来了新人,也都是堡里的住户,在堡里没有新旧之分。谁要是坏了规矩,就不要再待在堡里。大家都去忙吧。” 随后几天,裴元绍与刘全、丁虎、徐飞三人,粗略勘测一下地形,大体划分开垦和建房的场地,引水挖渠的线路,堡外围墙和大门的位置,又把波家堡的一些构造讲述一番,裴元绍觉得已准备停当,就把堡中事务交代给刘全,挑选五名壮汉赶着两头驴,背着一千个钱前往广陵。 六个人都没有出过远门,裴元绍有周仓绘制的地图,也不至于迷路,每经过一个县城,他们就指指点点赞叹不已,到了广陵更是被城中的热闹所吸引。很容易就打听到陈府,果然是大户人家,门都那么大,还刷着新漆,院墙那么高,门口还有两只不知道是啥的石兽。五名壮汉顿时觉得很有面子,堡主竟然认识这样的大人物,不是大财主就是大官人,回去有的显摆。 第22章 盐与粮 此时的陈登可以说是踌躇满志,父亲陈圭紧急将他唤回广陵,就是因为家族内起了纷争。陈圭本是陈球的侄子,只因他有学问,又出任过沛国相,因此成为陈家家主,现在他年纪大在家养老,陈家又主要经营盐业,因此下一任家主的人选就有点微妙。陈圭洞察秋毫,发现苗头不对,赶紧把儿子叫回来商议。 陈登却说选家主要凭实力说话,他向老爹提出晒盐之法,并在自家盐田进行试验,一个月之后取得的效果令两人十分满意。在家族会议上,陈登抛出此法无异于抛出一枚炸弹,将族人炸的晕头转向。于是本来处于劣势的父子二人,因为陈登的晒盐之法使得产量和收益大增,现在已明显压过叔祖陈球一脉,陈登更是名声大振,有望成为下一代家主。 父子二人盘算,如果能够成为家主,就居家迁往下邳,进一步扩大自家的权势,有望垄断江北盐业。前些日子甘公派人回信顺便也把周老爷子的大作捎来,陈氏父子看了以后,感慨不已,常在宴请宾客时诵读,并说:周仓,吾友也。陈登也暗暗的仿照着写了些诗作,总是不如意。 这一日,陈登正在堂前看书,有下人来报有周仓义弟前来送信,连忙有请。 裴元绍进得堂来,施礼道,“公子有礼,在下裴元绍奉哥哥周仓差遣,前来送信。”说罢,将书简递上。 陈登结果书简看阅之后,又仔细的打量一番裴元绍,见裴元绍相貌魁梧,颇有一些气势,周仓是黑脸,裴元绍却是黄脸。问道“不知周仓尚好?你与周仓如何识得?” “周仓哥哥很好,蒙甘公看重许以婚事,还以卫国为字,现在持甘公书信已经前往幽州,准备在幽州刺史陶谦手下谋职。”周仓继续说道,“我与哥哥自小相识一起长大,父母亡故后便住在一起,后来哥哥说要出外游历才分开数月。月前,哥哥去幽州途中返乡差小弟前来送信。”周仓很谨慎的略过波家堡一节。 陈登点点头,说道“我与周仓虽相识时日不长,然相交甚善,敬其才学。” 听见有人夸奖,裴元绍感觉良好。“周仓哥哥懂得很多,给我讲过很多东西,还教给我许多技艺。” “哦,那还请汝细说一二。”陈登一下子来了兴趣,就势深入打探。 “这个,这个”裴元绍喏喏道,“那好,我便展示一样,请公子不要见笑,请公子到院中观看。” 对于裴元绍的踌躇表现,陈登理解为不宜外传,却不知道裴元绍是想不出来要说什么,总不至于说人是猴子变来的吧,或者讲小时候猎狼的故事吧。 经过激烈的思想挣扎,裴元绍在院子里面做了一遍篡改版的第九套广播体操。陈登一开始看的津津有味,看着看着就面色沉重起来,他坚定的认为,这一定是周家用于强身健体的家传密学,里面包括伸展、曲体、扩胸、转体、跳跃等许多动作,动作虽多占用空间小,舒展而不激烈,或许还有其他功效也未必可知。于是又要裴元绍又做了一遍,自己偷偷记下来,准备回头教给父亲陈圭,以后也要传给自己的儿子。 裴元绍不知所以,又做了一遍,讪讪说道,“周仓哥哥传授与我的时候,说此唤作体操,一共九式,每式都有名字,第一式就叫起手式。其实哥哥还教了许多,我一时也记不起许多,还请公子海涵。”周仓将第一节准备运动别出心裁的叫做起手式,金爷爷有独孤九剑,我周卫国有体操九式。 对于裴元绍的解释和推诿,陈登越发的坚定自己的判断,裴元绍是出于保密才这样说的,周家的绝学是不会轻易外传的,裴元绍未经周仓允许演示体操已经算是违制,再问多了反而显得自己有窥测之心,犯了忌讳,也就不再多问。“周仓高义,吾当助其一臂之力,吾与你盐二十石,再加耕牛三头。” 裴元绍简直要泪奔了,两头牛,这也太豪爽,“多谢公子,我一定转告周仓哥哥,我代乡亲们谢过公子。” “哈哈哈哈,此小事儿……”陈登笑道,“能给卫国进一点绵薄之力,能为百姓做点事情,我之所愿也。” 就这样裴元绍取到了二十石盐和三头牛,拜辞陈登去寻访张铁匠。张铁匠还记得周仓,但对裴元绍的邀请一再推辞,在裴元绍拿出来五十个钱和一袋盐之后,就立马收拾家什带着家小和徒弟跟随裴元绍上路,每日过着吃不饱穿不暖还受人欺负的日子,现在有这么好的待遇,鬼才不去。裴元绍又告知张铁匠,路上但见到有好铁就收上来,好做耕具。张铁匠十分的尽心,左挑右选讨价还价,一共收了近二百斤好铁。花钱如流水,裴元绍心疼啊。 裴元绍见到糜芳的时候,他还沉浸在骑马射箭、训练家仆的欢乐中,拿到书信后二话不说叫人准备了二十石粮种,又多备了粟五十石,当他看到陈登送三头牛以后,又拿出钱一千、农具五十套,又套了三辆骡车交付给裴元绍。糜家不能被陈家比下去,然后叮嘱裴元绍见到周仓,一定要他来下邳见识一下自己的劳动果实,自己的大哥糜竺也非常想与周仓结识。 裴元绍与五个壮汉目瞪口呆,这就是大户吗?陈登倒也罢了,看看糜芳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就能自己做主拿出这么多粮、钱,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家里面该有多有钱,周仓这是结识的什么人。 在下邳,裴元绍短暂停留一日,采购布匹以备过冬,几栏的家禽好回去放养,把三辆骡车、三头牛、两头驴都驮着货,每个人肩上也背着东西却丝毫不觉得累,幸亏有张铁匠一家和两个徒弟加入,否则还真照看不过来。裴元绍摸摸钱口袋,只剩下百十个钱,苦笑一声,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个家真不好当。 第23章 裴元绍再立威 这一趟出来,裴元绍可谓大获丰收,心里对周仓的崇拜真是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带着张铁匠老两口、一个儿子,两个徒弟、五个壮汉赶着牛、驴和骡车往回走。裴元绍本想把马也让出来,后来担心路上不太平,在马上看得远,而且可以唬人,再就是堡主嘛总还要有点威严,所以仍然骑马,众人觉得理所应当。 这么大的阵势,难免惊动一些盗贼。一些小团伙见他们人多不敢招惹,怀窥测之心的大有人在。 这天裴元绍正有说有笑的走过一个小山岗,只听一声喊叫:“那几个汉子,留下牛、马、驴和车,放你们过去,否则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裴元绍坐在马上一看,小山岗上足有百十个人,为首一人头戴黄巾,手持铁叉,其他的人手中都是锄头、耙子、叉子之类,有老又少,一看就是流民组成的抢匪。裴元绍拍马向前:“我是来自周家堡的裴元绍,经过贵方宝地,就给你们留几石粮食,还请让一下路,让我们过去。” 那些抢匪嘀咕几句,为首之人说道:“不行,人可以过去,东西都留下!放下东西饶你们性命……” 裴元绍哈哈大笑,扬起手中刀:“这把刀自从跟了我,还没有尝尝血的味道,在这之前还不知砍了多少人,估计他早就饿了。你们谁不服,尽管上来。” 匪首见恐吓不成,叫手下挡住道路,自己带着二十几个匪徒冲上来。裴元绍命张铁匠的儿子和两个徒弟照顾好老两口,自己带来的五个壮汉拿出锄头看好财物,自己单人匹马冲上前去。 那些匪徒大呼小叫喊得凶,往前凑的没几个。驽马再差也是马,裴元绍在马上左批右砍,砍倒两人。匪首只好亲自上阵,迎着裴元绍举叉就刺,裴元绍用刀挡开,反手一刀砍断叉柄,匪首见势不好赶紧往回退,招呼其他人上,其他匪徒只知道跟着往回跑。裴元绍刀换左手,右手摸出石子,先后掷出两颗石子打中匪首的腿弯处,那匪首吃痛扑通趴在地上。裴元绍又掷出两颗石子,打中两个匪徒面部,匪徒们跑的远远的,单把匪首留在当中。 裴元绍拍马向前,跳下马,刀尖指向匪首,“就你这等本事还来劫道?快让你手下让开,否则取你性命。” 匪首趴在地上不出声,其他匪徒见头领被擒纷纷跪下,大呼“好汉饶命!” 匪首叫道:“你们怕什么,他们就十几个人,你们一起上,抓住他杀了他!” 裴元绍将刀尖抵在匪首的后心,“我看你们那个敢过来!” 匪首哼了一声,“有种你就杀了我,波才大哥会给我报仇的。” “什么?你说的是波才?”裴元绍愣一下,“可是波家堡的波才?” “正是,怎么?你也知道波才大哥的名字,现在害怕了吧,哈哈哈。赶快放我起来,我在波才大哥面前说你两句好话。” 裴元绍一笑“我杀了你,波才也不会给你报仇,反而你抢了我的东西,波才不会饶了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与波才什么关系?”说完,将刀拿开。 “啊,你认识波才大哥?”匪首翻身做起来,“我叫彭脱,听说波才大哥仗义,正在招募人手,这就要去投奔他。” 呃,原来是个二五仔。这是准备拿裴元绍当肥羊送给波才当见面礼。裴元绍收起刀:“既然你是去投奔波才,我就不难为你,你走吧。见到波才向他问好,记住,我叫裴元绍。” 裴元绍又招手叫一壮汉牵来一骡车,卸下十石粟。“不好叫你空着手去,这些粮食你就收下吧,以后不要再做拦路抢劫的事。”彭脱对裴元绍千恩万谢,带人去了。 回到周家堡的的时候,全堡的人都沸腾了,裴元绍离开这两个月堡中又增加了五十户,俨然已成规模。此时已经进入冬,无法耕种,糜家给的粮食和原来存粮省着点估计能吃一段日子,加上采摘的野菜、野果,捕猎的收获,应该能坚持到明年的收获。裴元绍将种粮、盐运上山,召人依山建寨,又选险要处垒石筑墙,在堡内搭屋盖房,垦荒种粮,并打出了周家堡的旗号,称许多流民听到周仓的名声后慢慢向卧牛岗聚集。 安顿好张铁匠一家,裴元绍又给安排两个助手,农具基本够用,他还是给张铁匠百斤铁打造耕具,又给百斤铁打造武器,其中给自己打造了一支三十多斤的蛇矛,另外打造二十多支长矛。剩下的铁被藏了起来。 辉县官府听说后,派人前来征税,裴元绍私下给他们些钱便打发他们回去。官府的人拿到钱,觉得治下流民少了也是政绩,另外现在被太平道搞得焦头烂额,也就不再过问,在入冬下雪以后更是再没有派人来。 波才也派人过来传教,来人说彭脱已经成为波才的副手,夸耀裴元绍仗义,出手大方。裴元绍是好吃好喝好招待,安排两个人陪他们在卧牛岗观光、打猎,暗地里指示两个人趁机熟悉卧牛岗的地理路径;波才派来的郎中,被裴元绍留了下来,让他们给大家诊病,没事就上山采药囤积药材。波才带着彭脱忙于自己的事业,还以为传教一切顺利。 刘全有个远房侄儿名叫刘安,原是山中猎户,在听说周家堡的兴旺之后就动了心,得知族叔刘全是堡主心腹,主持堡中事务之后就赶到周家堡。裴元绍见刘安身手敏捷、胆量过人,就安排刘安负责堡内防卫,操练堡内的青壮。自从蛇矛打造好了以后,裴元绍就顾不上操练那些青壮,每日自己舞动蛇矛,不亦乐乎。告别了驴,骑上了马,裴元绍觉得自己威风八面,埋下十个木桩捆上稻草人,每日里练习冲刺、挑草人,十分的充实。裴元绍谁也不让碰的马,有几次刘安偷偷的骑上马,在第一次没跑出几步就被裴元绍的飞石击中后,刘安把自己包成个大粽子成功的挡住了裴元绍的飞石,后果就是利用猎户的潜伏技能躲上几天来逃避裴元绍要把他吊起来的威胁。 裴元绍将几个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混子赶出去之后,周家堡能动的人几乎没有人闲着,男人们垦荒、引渠,青壮按时操练,工匠们尽可能的多造房、造器具;女人们尽可能的多编草鞋、草席;老人们带着小孩们照看牲口,顺便往回拾草捡柴,一切都井然有序。 这年冬天,便有了居民三百四十一户,一千二百五十八人,其中青壮男丁三百一十六人,周仓为堡主,裴元绍为副堡主,刘全为管事,张铁匠为匠作,刘安为护卫队长,丁虎为生产队长,徐飞为建筑队长,堡中人心齐整。至此,周家堡一片兴旺,周仓的名头愈发响亮,辉县有个周家堡,周家堡有个周仓。 第24章 大保镖 再说周仓,把马送与裴元绍以后,三人都改为步行,都是走惯路的,也不觉得辛苦。周仓还是感觉现在的人手太少,趁现在还没有大乱,各路英雄还没有崭露头角,在手下多网罗一些人才。周仓担心文人们的思想跟自己不一样,以后发生冲突不好收拾,就把目标先定位在猛将上面。 他本意是陈留和谯国都要去,挖一块曹操的大墙角,谯国在南面路途较远,于是周仓绕路去距离比较近的兖州陈留郡己吾县撞撞运气,也不对甘陈二人说明,两人以为周仓还有什么事不敢多问。 到达己吾城外已经临近中午。城外有一片密林,三人正准备稍事休息吃点东西后进城。周仓发现在一颗大树下依靠着一个壮汉,现在已是冬日,然而此人穿着单衣坐在地上一点也不觉得寒冷。再仔细一看,黄色的大脸庞,头发稀疏,胡子倒是很密,微闭着眼睛,眉头紧缩,让人的感觉就是一头在等候猎物的猛兽。光看上半身就很壮硕,如果站起来怕是比周仓还要高出来一些,瞅着年龄应该较周仓稍大。周仓观察一会,暗想这不是等闲之辈,上前行礼,说道:“这位兄台,周家堡周仓有礼了。” 那壮汉睁开眼睛看了周仓一眼点点头,便又闭上了眼。看那神情,周仓就感觉像动物世界中,吃饱的狮子默然的忽视掉从他身边走过的动物。 甘陈二人见壮汉不搭理他们,正待搭话,周仓止住二人,叫二人不要惹事。三人一同坐下来,取出粟饼和肉脯吃起来,周仓很友好的又递给壮汉,“兄台请了。” 那壮汉接过来也不客气,抓过去就往嘴里塞。吃完以后,周仓起身又施一礼:“告辞。”然后装作要离去,那壮汉突然冒出一句“多谢。”然后又闭上眼睛,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冥思苦想。 鱼儿上钩了。周仓只是点点头,迈步便走,甘陈二人一头雾水的刚要跟上,周仓忽然又转过身来,“兄台,在下初来贵地,想打听一人,兄台如若知道还望告之。” “说吧。”那壮汉继续闭着眼言道。 “不知兄台可知道那陈留典韦。” “唔?”那壮汉睁开眼睛,闪出一道寒光,“你找他有什么事情?” “不瞒兄台,在下自幼好武,听闻陈留典韦任侠仗义,有气节,臂力过人,故前来拜会。” “哦,如此说来,你来这里是找他比试一下武艺?”壮汉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起来。 “非也非也,兄台误会了。”周仓摆手道,“在下并无比试之心,在下的能耐自己心中有数,哪能与他相比,只是仰慕他的大名,想结交英雄而已。” “嗯嗯,刚才你说你是谁来着?”壮汉的语气舒缓一点。 “在下周家堡周仓,字卫国。” 那壮汉恍然道,“周家堡?没听说过。”周仓不觉得奇怪,现在不是通讯发达的时代,消息传递必然闭塞,更何况裴元绍那边还不知道发展的怎么样。“在下便是典韦。” 知道就是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怪不得一见就觉得兄台仪表不俗,原来你就是典韦,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周仓先小小的拍一下马屁,然后说道:“只是刚才你为何眉头紧缩,莫非遇到什么难事?” “小事情,无足挂齿。”典韦故作轻松的说道。 “唉,这是哪里话。我们结识一场,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朋友有事情自当拔刀相助。莫非你是瞧不上我周仓?” “是条汉子!我就说给你听听。”典韦很气闷的说道,“我与同乡刘氏素有交往,刘氏屡屡受睢阳人李永迫害,以至于家破人亡,我便想为刘氏报仇。那李永曾任富春长,有钱有势。他现住在城里,家中院墙高筑,守备和护卫甚多,进出都有随从。我多次想刺杀李永却没有机会,因此正在想办法。” “此仗义之举,我定当帮你。”周仓沉思一会。“此事说难也不难,但务必要一击必中,否则打草惊蛇让他有了防备,惊动官府,就再难成事。你且在这里等我一日,我先去准备一下。” 周仓带领甘陈二人进城,先找到一个小铁匠铺,想花大价钱秘密打造刀戟,铁匠坚决不答应,那是被官府发现自己要坐牢。周仓只好放弃刀,但请铁匠仿照铁戟打造类似铁戟的物件,这样官府不会追究,打造速度也快,说明第二日就来取,铁匠这回终于答应。周仓寻找到李永的府前踩点熟悉地形,还让他打听到李永第二天出门去见县丞老爷。 第二天一早,周仓去集市雇辆平板车,装上柴草,又买了些鸡和酒,还有一个大斗笠放在车上,然后去铁匠铺取了铁戟藏在柴草之中。刀还好,周仓看到戟都快要笑了,这哪理是戟,更像把叉,也难为铁匠用一日能打出这般模样。 周仓让甘陈两人推着车出城与典韦会合后,周仓把自己原来打造的匕首交给典韦,把戟仍藏在柴草中,陈仲的配刀留下来自己使用,让陈仲用木棒。然后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典韦,让典韦按计行事,并约定三人在城外接应典韦。 典韦戴着斗笠,推着板车,上面载着鸡和酒进城来到李永家附近,把车子支下就斜靠在车上,把斗笠压低遮住脸,伪装正在休息,好像等人的模样,斗笠的下面眼睛除了四下巡视就一直盯着李永家的大门,两只手抱在胸前,其中一只手紧握住怀里的匕首。 不到一顿饭功夫,李永家的门开了,先走出来四个侍从,后面是李永带着妻子正准备出府,后面还有一些随从。 典韦从车上跳下来,推车向前冲去,府中人刚出门突然就遇到一辆车冲过来,立即有些慌乱,没人顾得上向前阻挡。典韦松开车子,从怀中掏出周仓送给的匕首,一步越到李永面前朝胸口连刺两下,反手又杀死李永的妻子。李永的手下目瞪口呆,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典韦已经退回板车旁边。 第25章 大保镖 嚣张、太嚣张了,简直不把我们看在眼里,哥们以前都是在路上横着走,这以后还怎么在陈留混。对于典韦的不给面子,李永的手下纷纷暴走,呼啦啦围上来一群人,另有几个人跑去大声唤人,由于李永的居所邻近集市,听闻有人当街杀死李永后,集市上的人大惊,陆续赶过来。典韦挥拳打到前面两人,又将酒坛掷向那群手下,把车子横在路中挡住诸人,拽出铁戟挑起柴草,空中柴草乱飞,几只鸡拼命的煽动翅膀。 典韦转身挥舞铁戟着向城外奔去,行人赶忙躲避两旁,此时正值正午时分,城门大开,看城门的差役阻拦不住,只能看着典韦出城。此时从集市已经聚集过来有数百人,手持棍棒耙子之类在后面追赶,李永的几个伴众在最前面领头。典韦且战且走,后面的人紧紧尾随,还有几个人要抄到前面进行堵截,很快双方已经接近城外密林。 突然从林中打出许多石子,将头前几人打得头破血流,紧接着跳出三名蒙面大汉,前面一人手持钢刀,后面两人手持棍棒,站在路当中挡住去路。 “咍,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向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杀不管埋!”一大段台词,周仓一口气喝出,这段台词后来也成为绿林好汉的经典开场白。 周仓很阴险的让三人都蒙上了脸,冒充江洋大盗,他可不想成为杀人犯而被通缉,只有身世清白、根正苗红才能名利双收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其实周仓很清楚,以照典韦的本领,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散众人而走脱,可是这一走脱就可能亡命天下或者遁入深山老林,再想找典韦可不容易,甚至有可能被别人挖走。还不如利用机会再打动一下典韦,顺势留在身边。 “那几个汉子,拦住他,我们重重有赏。”李永的仆从喊道。 “哈哈,我们最见不惯人多欺负人少,先拿钱来。爷爷我只认钱不认人。”周仓满嘴胡柴。 什么时候己吾城外来了强人,现在的匪寇也太张狂了,当街杀人,县城抢劫。前来追赶的人愣了一下就又大呼着冲上来,周仓连续甩出去几块石子之后,就提刀和甘池迎了上去,典韦认出三人也返身打将回去,陈仲很无耻的站在外围观战,瞅准机会上去敲几闷棍。 这三个人的本领岂是这些乌合之众所能抗衡的,在三下五除二收拾掉几个李永的心腹之后,剩下的人没有再敢向前,远远的叫骂,还有人跑回去搬救兵。 若是官府调兵遣将前来捉拿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本领再大,对面不用万箭齐发就是百张弓就会让几人吃不了兜着走。周仓对几个人说道“走”。然后就带着四个人穿过密林一路向北狂奔,一直奔出去十余里才停下脚步。典韦纳头便拜:“感谢恩人,受我典韦一拜。若非恩人,此仇不知何时才能的报。” “言重了。快快请起,快意恩仇本是英雄本色。你我之间还哪来这么多的客套。”周仓摘下面巾,双手搀扶。“只是,陈留你是待不下去,不知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此次已经连累恩人,不能再添麻烦,我准备遁入深山,先避一避风头,然后去投军。”典韦想了想回答道。 好险哪,差一点晚来一步,错过一员大将。“此事无妨。只是遁入深山缺衣少食。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你想投军,可有好的去处?你有熟识和引荐的人吗?” “这还没想好,听说陈留太守张邈正在招兵,去那里碰碰运气吧。”典韦说道。 “留在陈留太危险。我得幽州刺史陶谦岳丈推荐前往幽州,既然你无人引荐,何不与我同行?且幽州远离陈留,不会受到通缉。若能够在幽州建功立业,此事自然揭过。你看如何?”周仓诱惑道。这还真不是吹牛,马上就要天下大乱,黄巾起义,诸侯混战,很多犯事流窜的人不洗自白,关羽、徐庶都是在老家杀人流落他乡,从军之后不了了之。周仓没有让典韦去周家堡躲避的打算,这么员大将不留在身边充当大保镖实在是浪费,浪费是极其可耻的事情。 “又得恩人如此恩情,典韦没齿难忘,愿伴随左右,至死不渝。”能洗白不受通缉,还能建立功绩,这对典韦来说简直是天外之音,刺史大人的老丈人推荐,那是多大的面子呀,肯定有前途;幽州地处北塞,少不得征战,自己有用武之地。再观看周仓的武艺,虽然不如自己,可刀法也不俗,还扔得一手的好石子,重要的是还有脑子,自己冥思苦想很久的难题对方一天就解决了,全身而退,是个人才,身边两个下人也不是俗人;周仓现在已经是堡主,以后肯定能出人投地。典韦不仅功夫好,脑子其实也不笨。 周仓是心花怒放,太便宜了,太便宜了,哥就捡了个超级无敌的大保镖,历史上典韦至少救过曹操三次命,为掩护还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跟了自己以后命就会长一点,那自己岂不会就有九条命。越想越开心,为了实现这一理想,周仓给自己提出了两大注意:不许酗酒;不许调戏寡妇。能够得到典韦的誓言,那太值了,以典韦的个性在梦中也会谨遵自己的誓言的。 “咳咳。”周仓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脑子跑偏了带来的尴尬。“那就说定了,以后你不要一句一个恩公,暂且跟他俩一样称我为公子吧,等以后有了官职再说。”周仓还没想好让典韦如何称呼自己,直接叫名字,不太合适。 “是,公子。” 周仓说道:“我们即刻赶往幽州,我看你是用戟的好手,但这只铁戟你用着并不顺手,待离开豫州到达河北之后,再为你量身打造一双铁戟,包你满意。” 典韦兴奋的直搓手,周仓太了解自己了。 第26章 中山大富商 松了一口气的周仓四人不再停留,一路继续北行,沿途欣赏北国风光,不再匆忙赶路。到达黄河岸边的时候,多耽误了一个月,这也是没办法,等到冰面完全化开才可以行船。 进入河北冀州地界时已经入春,路上总能遇到在冬天里冻死和饿死的人,还有不少幸存的孤儿在死人堆里嚎哭,周仓想挑选几个骨骼惊奇的作为下一代培养,苦于自己没这个能力,只好请教典韦,典韦却摇头说:“不成啊,没有几个能成器的,就算是好一点的也被饿废了。”周仓叮嘱典韦以后遇到合适的一定要留下。需要救助的人太多,周仓无法发善心,只能叹息着继续赶路。 抵达中山的时候,周仓合计着要给几个人各买一匹马,陈仲摸了摸口袋里面只剩下的百余钱,周仓那里虽然还有几百个钱,心想就这点钱能买头驴就不错了,自己只能苦笑不敢言语,周仓却信心十足。 中山自春秋开始,就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存在,因此商贾云集。周仓带领三人找到一家酒肆进去歇歇脚,喝点酒吃点饭。几个人刚喝了两杯,就见酒肆外又进来两人,衣着华美,叫店家温一坛酒开始交谈起来。 “世平兄,这趟打算何时出门?”其中一人问道。 “等入夏吧,正好膘肥,不知苏兄是否同行?” “世平兄说笑了,哪一趟还缺了我。只是草原越发的不太平,这一趟咱不妨做大一点,然后停一段时间看看动静。如何?” “是啊,草原上不太平,生意是好做了,可是安全难以保证,搞不好就落下个人财两空。另外我一直在想每次回来都有耗损,不知你是否想出良策?” “是啊,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好办法。” 周仓听到这里,示意三人等候,起身来到两人面前,施礼道“叨扰两位,敢问两位兄台,可是张世平、苏双?” “正是,在下张世平,此为苏双。不知尊下是谁,如何知道我们?” “在下徐州周家堡周仓。久闻二位大名,不想在此相会。日前在徐州与糜氏兄弟相谈,也多次提及二位,故此知道两位大名。”周仓信口扯起虎皮做大旗,反正也不用交税。 “唔,我等也素闻糜氏兄弟大名,只是一直无缘一见。”张世平说道,“前些日子收到糜芳公子的来信,请我们帮忙找寻一些好马,出手十分阔绰。” 周仓点到为止,说多了就露馅了,改换话题道。“非是在下有意听二位讲话,只是听二位是遇到什么难题,不知在下是否能够帮忙?” “这?”张苏二人对视一眼。 “可否让在下猜上一猜?”周仓说道,“可是为马?” “兄台如何知道?”二人吃了一惊。 “不瞒两位,家父游历四方时,也曾为此事大为苦恼,后来终于想出一法。” 张苏二人瞪大了眼睛,“愿听详细。” “此处不是讲话之处,不知两位可有讲话方便的地方?” “可到我家。”苏双答道。 几人不再喝酒,甘陈将酒坛抱在怀中一同来到苏双家中。周仓拎着包裹问道,“不知两位可有好铁?” 张世平见自家底细瞒不过周仓,实说道。“我二人以贩马为业,也常夹带好铁。” “如此甚好。”周仓从包裹中取出张铁匠打造的的另一件铁具,此物巴掌大小,环状,中有小孔。“此物换做马蹄铁,钉在马蹄,可免马蹄磨损。” 张世平接过来以后仔细端详良久又递与苏双,将信将疑道,“当真?” “家父乘马,发现马蹄磨损若救治不当往往趾烂马废,苦思之后仿人穿靴,造的此物,试用之下此患立解,只需更换蹄铁即可。究竟如何,一试便知。” “即使如此,我等便试上一试。”张世平立即招来自家铁匠,照此打造几只,几人继续在堂中叙话。 “此事若成,我等无忧亦。”张世平说道。“不知周兄此来中山所为何事,我二人可能帮忙?” “我是前往幽州途径中山。”周仓见缝插针。“蒙刺史大人岳丈推荐,前往刺史陶谦帐下听命。说来也是侥幸,过黄河时遇到风浪,所乘坐之船翻没,我四人幸被搭救才免于遇难,故此也狼狈不堪。” “恭喜周兄,遭此劫难必有后福,此次定能在刺史大人处一展抱负。” 剩下的就是几人山南海北的闲聊,在周仓一顿忽悠之下,二人对周仓的才学五体投地;周仓又问问北方各族的情况。张苏二人招待几人吃饭,等安排住处歇息之后,就聚在一起商议。 “马蹄铁如能成功,我们必获重利。只是如何答谢才好?” “我看此人才学甚高,所带家仆皆是强壮之徒,定非等闲之人。现在又要到刺史大人之处,得刺史大人赏识,定掌权势。若能结交,对我二人以后大为有利。” “此言极是。当以厚礼送他。” “我们马匹不缺,看他们并没有马匹,何不送与他?” “要送就送四匹,看他手下带有兵刃,家中尚有好铁,何不在送他几副兵刃?” “听他说遇到翻船,我看他所带行李不多,估计财物尽失,就再与他些许钱财,也不叫糜氏兄弟小瞧我们。” 作为成功的商人,两人深谙察言观色、行贿送礼之道。商议妥当后,就各自歇息。 第二日,用罢早饭,铁匠前来报告蹄铁已经造好。张苏二人便请周仓一同来到苏家后院,院子很大,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个大马厩,里面有数十批马,一看就知是北方产的良马,让周仓、典韦等人心动不已。选定一匹马后,铁匠和马夫在周仓的指导下订上马蹄铁,牵出来一试,果然马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在石子路上对马蹄也没有磨损,不禁大喜。 张世平,施礼道:“得周兄此神器,我等无忧矣。” “能解两位的烦忧,周仓甚慰。”周仓又很郑重的说道,“只是还要为此事保密,另外马蹄铁之术还请不要外传,尤其不能传入异族。”周仓并不奢望保密能够守住,能保多久算多久吧。 第27章 丈八蛇矛与双铁戟 “理当如此”,苏张二人承诺道。然后又指着马厩中的马说道,“受此大恩,无以为报,此厩中都是我们从北方带回的良马,各位尽可挑选。” 陈仲崩溃了,又摸了摸袋中剩下的百十个钱,这都是什么事,一块破铁就换四匹好马,还一个钱也不用花。很快颠倒价值观的陈仲又为自己跟随周仓这个英明的决定自豪起来,空手套狼这就是本事。 作为见过世面的人是不会在意这点的,所以周仓装作见过世面的大人物没有推辞,知道这两个人并不是为一块马蹄铁,他们是为了以后还要有求于自己,先铺路来了。 带着典韦等人围着马厩绕了一圈,鉴于自己的容貌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排除了白马,周仓挑了匹大青马,典韦挑的是枣红色,甘陈二人很自觉的等两人挑完各自选了差一点的杂色马,皆大欢喜。 张世平又说道,“看周兄也是好武之人,不知喜欢什么兵刃?家中还藏有兵器和好铁,周兄可前去一看。” 于是张世平领着众人来到库房,拿钥匙开锁开门一看,俨然一个小武器库,刀枪斧矛都有。周仓一件件把试,就如同猴哥进了龙宫,却没有感兴趣的。那苏双见周仓一直在微微摇头,学着龟丞相偷偷的拽住张世平,小声说了几句。张世平笑道:“此等凡品难入周兄之目,周兄可随我来。”然后又打开里面一个小库门。只见里面架子上放着两件兵刃,一件已经成型,另一件还未完成,均是上等韧木的主干,剥成粗细均匀的蔑,胶合而成,已完成那件前端有明显的破甲棱,棱分八面,锋刃长约两尺。 周仓吃了一惊,问道“此莫非马槊?”心中想道,原来三国时就有这兵器。他没想到的是,马槊最适合马战,两军冲锋,因为做工复杂,材料讲究不能大批量生产,对工匠和工艺的要求也极高,以至于盛唐之后就逐渐退出战场。 张世平回答道:“周兄果然见识非凡,正是马槊。”接着不无得意的说,“此槊主干为柘木所制,由劈成细蔑用油反复浸泡,耗时将近一年,一年之后将蔑条取出,荫凉处风干数月。然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外层再缠绕细细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属之声不断不裂,槊首为精钢所铸,破甲棱分八面,刺皮甲如纸,就是铁甲也能刺穿。数名能工巧匠共用时三年,上月方得完成。” “真乃上品。难道两位也是好武之人,为何制造此物?”周仓诧异地问道。原本周仓很恶趣味的想让两人打造青龙偃月刀,自己当一把刀的主人,见到马槊后,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 “非也。其实这是受原中山相张纯所托,只是说他有大用处。我二人不敢得罪于他,只得遵命耗时耗力为他打造。后又恐怕中间出变故不能交付,就打造了两件,如今一件已成,正好送与周兄,剩余一件再慢慢打造再应付与他,反正现在也找不到他。”相比之下,陶谦的权势比张纯可是大了不是一点半点啊。 “张纯现在在哪里?”周仓问道。 “听说他因祸免官之后,就跑到乌丸与大酋丘力居混在一起。” 周仓拿过长槊用手先掂量一下,周世平补充说,“此槊重四十九斤。”周仓郁闷了,关二爷的刀可是重八十二斤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很快他又安慰自己,那是吹出来的,就像赤壁之战哪来的八十三万大军,只是为了吸引人的眼球。不过自己掂量着怎么觉得也就是二三十斤呢,想着想着周仓恍然大悟,东汉的一斤铁跟后代的一斤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该死的度量衡。 周仓随手比划一下,越看越顺眼,越用越欢喜。 见到周仓很喜欢,张世平就说到,“此槊正配周兄,还请周兄笑纳,不知您三位可有中意的兵刃?” 周仓仔细想了想,好像这个张纯不是什么好人,自己把兵器取走了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如此就多谢两位美意了。我这兄弟善使双戟,而且份量颇重,库中的兵刃不能满足,不知能否找工匠打造?”周仓拍了拍典韦的肩膀。 “此事简单,日夜打造估计半月可成,不知需要多重的?” “左手三十九斤,右手四十一斤,另外打造十斤小戟十只。”典韦闷声答道。自从看到周仓的飞石之后,典韦就想练习飞戟。 听到如此沉重,张苏二人暗自咂舌,不敢多问就多安排铁匠选取好铁前去打造,日夜赶工。甘陈两人很低调的选了两把短刀,配到腰上也是威风的很。 这几天,张苏陪同周仓四处闲逛,每日宴请。周仓趁机打听无极甄氏情况,得知甄氏前年添得一女,起名甄宓。周仓不禁叹息,现在才两岁,根本就没法下手,只好作罢。中山相张纯任过中山、渔阳太守,与鲜卑族丘力居关系很好,张苏的马有很多是通过他的关系从鲜卑购买,因此不敢得罪,只是这张纯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听人说前一阵在乌桓。 半月后双铁戟造成,典韦异常兴奋,跨上马威风凛凛有,双手使戟运使如飞,如战神下凡,人腰粗细的大树,一戟断为两截。典韦又投掷小戟,百步掷无不中,入木近尺。张世平和苏双看的目瞪口呆,周仓喃喃道“古之恶来,不过如此”,典韦一下子有了字号,恶来。 仅典韦就用去了约二百斤好铁,想到这些铁以后会被刘备得去,被用来打造双股剑、青龙偃月刀、丈八蛇矛,现在被自己截胡了,周仓就十分痛快,对不起张大哥了,你的丈八蛇矛被哥造成双铁戟了。想想典韦每天背着二百斤铁,也真够难为他的。 周仓就向张世平二人告辞。张世平又拿出两千钱赠与周仓,诉说以后还要麻烦周仓在陶谦面前通融,对这个双方都能满意的借口周仓也就接了下来。 第28章 面试 周仓四人乘马顺利到达幽州地界,入春的幽州依然寒冷,但是比起冀州来明显要安定许多,路上很少见到有冻死的,还有许多来来往往的胡人,既有在幽州安家落户的,也有牵着马赶着车做生意的。进入府城蓟县不过十天功夫,四人直接来到刺史府说明来意并赏了门房十个钱以后,很快就见到了刺史陶谦。 陶谦年龄在五十岁开外,长脸留着胡须,白白净净细皮嫩肉,保养得不错。陶谦坐在上手仔细看过书信,陶谦又打量一下周仓。“我已许久不见岳丈大人,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回刺史大人,甘公身体尚好,只是行路不便,需人搀扶。”周仓毕恭毕敬的回道。 “唉,夫人随我东奔西走,还为我生下两子,没成想来幽州就受不得风寒,已经在两年前去世了。你尽然已被岳丈大人许婚,我们便算是有通家之好,我长子陶商、次子陶应,都年长于你,你们以后要多亲近。” 周仓心中一寒,夫人去世就意味着关系隔了一层,自己还要小心应对。 “岳丈大人之意,我已知晓。却不知你有何能啊?”陶谦拉长声音说道。 “回大人,小人自幼被家父教导,多读诗书,诸子百家广有涉及。为身体强健,又多参与锻炼。”在武人不受重视的时代,周仓先说文后说武,免得引起误会。 “这么说,你是家传所学啦,不知是何经典?” 周仓听到陶谦这么说,心里对陶谦的高低上下有了初步判断,那就是鄙视,根本不是州牧之才。 ”家父说,读春秋知大义。”周仓不敢胡说,只能瞎说,“小子也好读诗。” “既如此,我便考你一考。” “还请大人出题。”周仓拱手道。 陶谦四顾一番指着园中墙边一颗梅花说道,“便以梅花为题吧。” 周仓略一沉思,说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陶谦吃惊了,又说道:“吾有陋室一间,以此为题。” 周仓装模作样的在堂前踱着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孔子云:何陋之有?”诸葛亮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当然不能说诸葛庐,扬雄的人品在东汉实在不怎么样,于是子云亭也被周仓略掉了。子曾经曰过,大行其道。 陶谦不由得佩服甘公的识人之能,并决定把这首陋室铭窃为己有,以后挂在自己的书房。 “你且知道,幽州之地不比中原,汉人胡人杂居,而北方游牧胡人尤其多,时常还要受到侵扰,依你之见该如何治理?” 周仓想了想说到:“要治理好幽州的前提必须安顿好胡人。周仓大胆有一言,若要治胡人,要分而化之,择其弱者扶之,择其强者弊之。” 周仓对陶谦的评价略微改善一点,这三道题可以说很有水平,从三个方面考察自己的能力,既有文采方面,也有应变方面,尤其是最后一题,相当于针对时政的策论。就是不知道他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就有此顾虑。 “有些见解,你再说的仔细一点。” “胡人游牧部落,地广人稀,且纵马来去自如,很难征服。不怕他分散,就怕他集聚,一旦聚成团就会威胁到我中原,因此就不能让他成为一体。那就要弱化有强大苗头的部落,使他没有能力统一和领导其他部落。” “若是有强大部落为我所用,岂不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一厢情愿,周仓有点翻白眼。“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然此话有些偏颇,但不可不防,此非长久之策。一味的怀柔、安抚只能助长其嚣张气焰,更加贪得无厌,尾大不掉,也不能一味绞杀,扶其弱者,朝廷的恩名远播,胡人感念天恩,必然顺从,然而其势小,无法为乱。对顺从的胡人,可以逐步的汉化,允许他穿汉衣、食汉食、用汉字,弃游牧事耕种。久之,几代之后胡人忘其旧俗,心向汉民,北方尽为汉土。”说完周仓就后悔,是不是说得太多了,陶谦不会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吧。 周仓心中的策略是,如果自己是一方大吏,就开展贸易战,从塞外进口牛羊、马匹,很少输出粮食和盐,大量出口诗文和心灵鸡汤,让这些猛士放下刀枪开始吟诗作对,听歌看舞,用上奢侈的瓷器和绸缎。 “嗯嗯,卫国的见解也算是独树一帜,待我仔细思量。”陶谦没有作出任何评价,只是轻飘飘的转换话题,让周仓摸不着头脑,在官场上还是太嫩。“你这一路上有何见闻?” “途中先是经过兖州,土地荒废,流民迁移,无家可归者遍地皆是。经过冀州比兖州更甚,路上不少人饿死、冻死,进入幽州之后大不相同,鲜有流民和私人,可见大人之功。还有一事不得不说,路上遇到太平道教众四处传教,信奉者何其之多……”周仓小心的看着陶谦的脸色,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卫国对此有何看法?” “教民向善本是好意,但有趁机妖言惑众另当别类,再有,若是百姓只知教义不知朝廷法度,也非朝廷幸事。” “你今年什么年龄?”陶谦忽然间转换话题,让周仓有点摸不着头脑。 “回刺史大人,周仓今年一十九岁。” “嗯,还是有点年轻。你可在我府中暂任主簿。州有举茂才之责,当初我就是被岳丈大人举为茂才,等明年你做出些成绩,我也向朝廷举你为茂才。”陶谦说道。 “谢大人栽培。” “不必谢我,其中有岳丈大人的举荐,也是你有真才实学。”看来,这一关顺利通过,周仓得到陶谦的认可。 “你之随从,就在你手下听用吧,府中支付薪俸。” 第29章 登幽州台 于是在光和五年四月,周主簿走马上任。所谓主簿就是掌管文书的佐吏,周仓记得杨修和司马懿都做过曹操主簿,吕布被并州刺史丁原任为主簿,虽然不是正式官职,也算是高起步了,举茂才就算是迈进官身的门槛,比举孝廉还要高一些,心下还是比较满意。 周大人每日倒不是很忙,就是帮陶谦收收公文、起草信函、写写报告之类,没事的时候看看书、逛逛街,考察一下民情,帮助一下孤寡。周主簿平易近人,一点没有架子,很快就在幽州传开,大家都知道幽州来了个年轻的新主簿,就是这个新主簿与众不同,不像白面书生,更像黑脸将军。 陶商、陶应两兄弟长周仓几岁,不知是被陶谦管教的,还是生性如此,每天都在读书却不见长进,有空的时候就去城中的酒肆和红灯区消磨时光,或者与当地才子探讨青楼文化,两人约周仓几次之后就被周仓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辞。这两人随陶谦,白白净净,结交的几个朋友相貌清秀,因为周仓的相貌不入流,两人也就不再强求。 闲暇之余,周仓常常与典韦较量武艺,虽然被虐的不要不要的,功夫却是大长,对马槊的使用日趋娴熟,马上作战马槊十分趁手。周仓后来才想明白,马槊的制造工艺太复杂,用料太讲究,因此逐渐用的人越来越少。难得典韦能夸奖几句,但更多的是说可惜,直说周仓力气还可以,反应也算机敏,怎么一交手就这么不济,后来他总结周仓缺少一种势,这种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练不出来,只能真刀真枪的与人对战,尤其是战场厮杀、生死对决,经历过生死以后才能培养出来。周仓暗想,典韦以前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肯定打死或打伤过不少人。 与典韦交手比起原先自己与裴元绍毫无章法的自己创造要正规的多,路子却是一样,大开大阖,崇尚进攻,讲究速度和力量,但是典韦更能贯通、一气呵成,随时发现对手的破绽和弱势。周仓问典韦武艺是从哪学的,典韦很不齿的看着周仓,这还用学?老子天生神力,从小就是街头霸王,都是靠拳头打出来、练出来的。周仓叹息,看来真的有天赋这一说,就有人无师自通,最好的老师就是实战,尤其像典韦这样一心向武的人。周仓也没有叫甘陈二人闲着,他先打发甘池前往常山去打听赵云的下落,叫陈仲四处打探消息,了解幽州的各种状况。 从兖州出发时,周仓就发现物价飞涨,钱的质量越来越次,自己带的几百个钱置办几件衣裳就用光,张苏两人给的两千钱本来还以为是大数目,现在看以万为单位才叫钱,得亏四个人都有薪俸可以拿,四人又没有不良嗜好,否则还真有点窘迫。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都说是春雨贵如油,真的很贵,春天一直没下雨,入夏以来依旧如此,各处大旱,周仓很仗义的勇挑重担,带领百姓挖沟、引渠、凿井,整整三个月忙的是不亦乐乎,总算把最炎热的几个月熬了过去。陶谦看在眼里,赞在心里,嘴里不说,民间对周仓评价不错,并将此归功于陶刺史。 期间甘池回来复命,赵云现在外出游历,并不在家中,不知何时归来,只见到他的哥哥赵风,只好留了一封书信说明来意,赵风身体不好,时常发病。周仓听后,叹息不已,也是无可奈何。 忙完抗旱,周仓以考察民生的名义请示陶谦外出巡查,得到恩准后,在甘池、陈仲的陪同,典韦的护卫下在境内视察工作。 陈仲早已经打听清楚,蓟县就是春秋战国时燕国的都城,只是历史遥远,再加战争,许多遗迹已消失。打听老百姓,当地最富盛名的景点就是幽州台,在城外十里。据说当初是战国时期燕昭王所建,又名黄金台,因燕昭王将黄金置于其上而得名,用于招纳贤才,其中招揽到最有名的能人就是乐毅。 如同旅游一样,不来是遗憾,来了更遗憾。周仓来到幽州台,台子因年久失修而破败,只是比裴家村裴大户的土台大上许多,据说最初曾经高达三层,近十丈。欣赏不了风景,只能再去寻找一些怀古的感觉,周仓登上幽州台,极目远望,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没有青山绿水,也没有沧海桑田,尽是一片萧索,几个小村庄、零零散散的农田,点点滴滴的浓绿。 土台上还有几个不知是哪里的士子,或许也是前来观光怀古的,在那里咬文嚼字,指点江山。周仓感怀心伤,很不经意却又很拉风的念了一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周主簿的诗震撼在场除了典韦之外所有人,纷纷打听这是谁,陈仲很合时宜的说这就是刺史大人府中的周仓周主簿,奉刺史大人之命考察民情,经过此地有感而发。 周主簿,那是刺史大人的心腹,刺史大人是谁,那是幽州最大的官。有人逐字逐句的剖析,发表自己看法和见解,有人甚至说还读出楚辞的味道,还有人张罗着要刻在石碑上立在台下供人瞻仰,要让此佳句千古流传。典韦撇撇嘴,他到处找人打听乐毅的故事,如何夺取齐国七十余城,乐毅有多大本事,用刀、用枪还是用戟,有多大力气。周仓终于抵挡不住围观和马屁,落荒而逃。 很快周主簿的诗作被传到县令大人那里,县令大人立即下令,由县里大户出钱,找最好的石材、最好的石匠,自己亲自动笔将此诗刻在石碑上立于幽州台边,石碑上有周仓的大名,自然也有某某县令手书字样。此事传到刺史大人,他对立碑不置一词,但对诗文评价极高,于是在幽州广为流传,也吸引更多的人去幽州台上去矫情,带动当地餐饮业、采石业的繁荣,石匠的工钱大涨。 第30章 第一战 此后周仓不敢再往人多处凑热闹,更不敢轻易的窃取后人的劳动果实,虽然不会追究版权,剽窃太多怕遭报应。心目中,周仓非常想去看看所谓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易水河畔,去领略一下当年荆轲的豪迈和凄凉。 地理课的高材生现在变成路痴,他打听一下陈仲才知道易水在南面,这与周仓的大路线背道而驰,他是想再去北方看看,看看北国风光、茫茫草原以及在草原上的游牧部落。于是他带着三人去军中借四套软甲,各自带着兵刃,又找到一名向导往关塞而去。 塞外没有风吹草地见牛羊的盛景,只有荒凉,废弃的村落、军队驻扎过的堡垒,偶尔能遇到几个小部落。牧民对待他们很热情,招待他们在自己的家中吃喝、住宿,晚上升起篝火一起跳舞、唱歌。 向导说这些人都是匈奴或乌桓族,匈奴自从被汉武帝打残分裂为南北后,南匈奴已投靠大汉,大多迁到河套定居。走了两日,向导就说不能再继续前进,现在已经入秋,随时可能遇到四处劫掠的胡人,虽然现在匈奴、乌桓与大汉比较和睦,但鲜卑族日益壮大,现在还处于敌对状态。周仓见没有什么好光景可看,也就从善如流,让歇息一会就往回走。 几个人正在休息、吃饭,只见远处飞奔过来几十骑,周仓等人慌忙上马准备迎敌。慢慢等几十骑临近,看清是汉家打扮,周仓轻舒一口气。领头之人约莫三十多岁,大声喊道:“快走,鲜卑骑兵在后面。”说完也不停留继续往南跑,周仓见状招呼几人跟上,一起往回跑。 又跑出十几里到达一个空亭,众人方才停住。周仓问到:“这位将军请了,在下幽州刺史帐下周仓,不知尊姓大名,发生何事?” 那将说道:“在下辽东长史公孙瓒,带手下外出巡逻关塞,看到数百名鲜卑骑兵入塞来不及迎战,故暂时退却,来不及往辽东方向,误入幽州地界。”军人跨界可不是小事。 “莫非是伯珪将军?”周仓问道。 “不错,正是某。你也知道我?” “伯珪将军沿途护送涿郡刘太守的义举,在幽州谁人不知。”周仓说道,周仓正想向公孙瓒在打听一下刘备的情况。公孙瓒手下的骑哨手指远处喊道“将军,你看。鲜卑骑兵追过来了。”两人顺着手指方向望去,果然从对面来了一队骑兵,周仓已经学会查望,约有三百骑。 周仓说道:“伯珪将军,现在的情况容不得我们再跑,势必会被他们追上。倒不如我们趁他们不备,来一个反冲锋,打他个措手不及,也许会寻得一线生机。” 公孙瓒略一沉思,对手下说道,“事到如今,如不主动进攻必将被杀,尔等随我杀将回去。”然后朝周仓拱拱手,“你们快走吧,我们不知能抵住多久?” 典韦第一个跳出来:“你也太小瞧我们,咱们不妨比比看,看谁的斩获多!” 周仓赶紧说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伯珪将军无需顾虑,我们一道杀敌。” 公孙瓒点点头,不再多说,手执长矛策马带队迎头冲入鲜卑队伍,周仓持马槊,典韦轮开双戟,紧跟其后,鲜卑骑兵追的正起劲,丝毫没有防备,根本来不及拉弓射箭,一下子被杀伤数十人,其中有十个是被典韦毫掷出小戟刺中。典韦两只铁戟上下纷飞,宛如切瓜切菜,挨着就死,碰着就亡。 公孙瓒身上已经挂彩,见主将带头用命,他手下几十骑也不含糊,个个都是以命相博。这还是周仓第一次上战场,心中没有恐惧,还有一点点兴奋,手中的马槊或劈或刺,没有一丝停顿,很是顺手,对势的把握小有心得。鲜卑骑兵用长矛的少,大多是使用弯刀,吃了不少亏。 混战之中更无法射箭,有几个鲜卑猛士见典韦凶猛,有心上来比试,结果却是招架不住典韦一戟,仅一招就打落马下,当场没死的也被马踩死,带动鲜卑骑兵惊骇不已,士气全无。在丢下百十具尸体之后,不敢再战,大声呼哨,狼狈向北逃窜,真是来去如风。 公孙瓒也不追赶,典韦大呼过瘾,出尽风头。再看众人,浑身是血,公孙瓒的手下损失过半,剩下的人人带伤,甘池、陈仲还有向导躲在后面反而一点事没有。 公孙瓒朝周仓拱拱手说道:“今日幸亏有周将军相助,否则生死难知。”他不知道周仓只是主簿,又朝典韦说到:“好武艺,今后鲜卑之族再见到你,就要望风而逃。” 典韦哈哈大笑,忽然又想起什么,朝远处狂吼道:“鲜卑鼠辈听着,你爷爷叫做恶来典韦!”他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听到,是否能听懂。 周仓不理会典韦,朝公孙瓒回礼:“今日能与伯珪将军并肩杀敌,实乃一大幸事。” 公孙瓒又说道:“经此一战,想必他们已经丧胆不敢再来骚扰,咱们就此别过,来日再见。” “此战我也是机缘巧合,伯珪将军属下伤亡惨重,此功就不要再提及周仓,都给这些将士吧。若不是他们浴血奋战,我也不能幸存。” 公孙瓒深深凝视周仓一眼,只是点点头,命令手下包扎好伤口,收敛尸体和马匹,往辽东去了。周仓看着公孙瓒离开良久,忽然想起来,怎么自己把刘备的事给忘了。这一战给周仓不少感悟,古代作战没有那么多单挑,就是排好阵势对冲群殴,比的是勇猛和气势。胡人作战就是快节奏,进攻时如排山倒海,撤退时又像退潮,绝不拖泥带水,这也是骑兵的优势。 回到幽州,周仓没有把在关塞遇敌的事情报告给陶谦,典韦也不在乎战功,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受益的却是老百姓,鲜卑人认为汉将勇猛,数百骑不能胜几十骑,并以此为戒,再不敢轻易越进关塞,至少保住十年安宁;再受益的就是公孙瓒,因战功升迁为涿县县令,不过那是半年以后的事。 第31章 暗子 关塞异族出没,危险!周仓回到幽州,处理完公事,有时间就跟典韦苦练武艺,或者上街上体察民情。周仓一直想找骨骼惊奇之人招揽到手下,现在手头上的人还是太少,燕赵之地多豪杰,史书上的不能全信,草根之中也是藏龙卧虎。 这一天,正在集市上溜达,听前面有人厮打。“你这骗子,快还我钱财,与我前去见官。”人群之中有人叫嚷。周仓本来不是好热闹的人,不过现在是官自然不一样,叫陈仲上前拨开人群,问道“出了什么事?” 其中一人见周仓官家打扮,说道:“大人,此人是个骗子。小人有瘙痒之症,前日我遇到他在路边冒充郎中,说有祖传秘方,我当时要打开观看,他说这是祖传秘方不能被人瞧见,需要回家找个隐蔽的地方看。小的信以为真,与他许多钱财,不料回家一看,药方只有挠挠二字。” 另一人大呼,“大人,小的冤枉。”转头对告状的人说道“我问问你,此方有效吗,是不是也缓解了你的瘙痒。” 告状的人一阵语塞。 周仓差点喷了,没想到在三国又听到了真人版的马三立相声。忍住笑,说道,“此方人人皆会,如何是你祖传秘方?还不把钱还与人家。” “大人明鉴。”告状的人说道。 “大人,这些钱已经被小人用掉,现在无力偿还。”被告的人还在充当滚刀肉。边上看热闹的,有人认识周仓,对他说:“你知道这位大人是谁,他就是刺史大人的主簿,别说抓你见官,就是抓你坐牢,服大役也是轻而易举。大人宽厚,你不要不知好歹。” 被告的人就是不肯松口。周仓想了想,取出十个钱递与那人道:“这点钱算是补给你。经此一事,你也要长些记性,把事情要先搞清楚,不要再听信一面之言。”又对那个骗子说:“你无力还钱,那就随我走一趟吧。”那被骗之人沮丧的摇着头接过钱,谢过周仓走了。 周仓把那骗子带回府衙,仔细看着,那人大约三十多岁,白净净的面庞,头发、胡子梳得一丝不苟,衣服整洁,相貌倒是周正,很有欺骗性。周仓就纳闷,为什么一说骗子,就是鼠眼獐目,谗言谄笑,容貌猥琐,要是骗子都长这样,被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怎么还会有人肯上当。眼前这个人绝对是潜伏、做卧底的好材料,问题是怎么能降服他。 那人跪在地上见周仓不说话,老老实实不敢先出声,心里却在盘算怎么能花言巧齿的骗过周仓,逃避责罚。 “姓名,籍贯,年龄,职业。”周仓学着警察叔叔问道。 “小的张三,中山人,年龄……” “啪!”周仓一拍书案,“大胆,来到府衙还敢欺瞒。” “小的张明,河内人,年龄……” “典韦,掌嘴!”周仓大喝道。 “大人莫打,大人莫打。”那骗子看看典韦,好家伙这个大个子,胳膊比自己腿都粗,一巴掌下来不把自己打成猪头才怪,自己就靠这张脸和这张嘴吃饭。“回大人,小人名唤张炯,河内人士,年龄......” “来人,打他五大棒。” “大人,小的说的都是实话,绝无一字谎言,大人为何还要打?”那人哭丧着脸说道。 “不为别的,就是让你长长记性,在我面前说不得一句谎话。来人,打!” “呃!” 屁股和大腿挨了五棍子,那人老老实实的说:“小人名唤张炯,河内人士,年龄三十七岁,没有产业,也没有家小,平时就靠些小伎俩糊口。后来在河内待不下去,才来到幽州。”老老实实的回答。 周仓点点头,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满意。快四十岁的人看着只像三十岁,不是个能亏待自己的人。对这个名字不太有什么印象,此人能言善道可以留下。“你知道你的罪过吗?” “小人知罪,小的只是为了糊口,没有害人之意。”那人顿了一下,“小的别无所长,只得靠此谋生。” “错!你既然有心做这一行,就不要被人抓住把柄!你知道什么叫做雁过无声吗?为这点小钱财就浪费你的智慧更是该打!” 张炯的是非观来个底朝天,眼睛呆呆的望着周仓,这是官家老爷吗?不是骗子吧,怎么比自己还专业。扭头看看四周,没错呀,刺史府衙,两旁的差役。这是什么情况? “请大人明训。” 还算上路。“我看你也算伶俐,以后就在我身边听用。” 张炯抬头看着周仓,就感觉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饼。“小的愿意留在大人身边,一定尽心尽力,不再做那欺瞒之事。小的还认得字,可以为大人做事。” “那倒不用。你只要听命与我,我自送给你富贵。以后我教你说什么做什么,你只要照说照做,只是绝不能漏出一分一毫,否则的话……”周仓向典韦示意,典韦心领神会拿着铁戟来到院中,一戟将一块大石打的碎石乱溅。 张炯吓得匍匐在地,“一切听大人吩咐。小的发誓绝不多说一个字。” “你还要知晓,你的底细只有我知道......” “小的明白。” “既然你认得字,那就多读些书,开拓一下眼界。”周仓找人给张炯换上新衣,给他一些道书让他看,又要他平时留意修道和隐士的做派,让他学做世外高人。 周仓抽空也会给张炯上课。“此道的最高境界是因势导势,一切犹若无形,好像处处有你的存在,但好像都与你无关。”见张炯听得似懂非懂,周仓继续说道:“就是说顺着人的思路去引导,把他引到你想的方向,还让人觉得你都是为他着想。不要只盯住细节,过多的参与到具体的细节中会引起人的关注,只要你把对方思路引走,许多事情不需要你办,那人自然或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就算有偏离也大差不远。” 张炯问道:“那又该如何引导呢?” “不要强求,借助一事、一物、一人都可作为挑起话语的借口,旁敲侧击,话说的不能深,也不能浅,点到为止,切忌画蛇添足,更不要执拗强调。”周仓润润嗓子,接着说道。“对错误的想法和决定,就要推波助澜,只是不要太过。对己方不利的的决策,就要拖沓、缓行,只是不要抵触。总之一切处于无形,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第32章 暗子 绝对是高手,高手中的高手,张炯泪奔,自己怎么没早遇到高人。凭借着新式的理念,颠倒的是非观,周仓成功收服张炯。 这件事也给周仓提了醒,高手在民间,周仓马上叫手下小吏送来卷宗,经过翻阅发现大多数是偷税、抗税,然后是抢劫、杀人放火,只有一个引起他浓厚兴趣。姓名:刘立,罪名:偷坟掘墓。周仓命人将刘立带上来,左右退下,只留下典韦。 看着刘立也是三十岁左右,身材瘦小,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干,两眼呈灰色。 “姓名,籍贯,年龄,职业。” “小的刘立。广川人,三十一岁……大人,什么是职业?” “嗯,就是以何为生。” “无业。” “无业?刘立,我问你,你是如何被抓?” “回大人,小的偶然经过一墓穴,那墓主的后人正派人修缮,非要说小的意图偷坟掘墓。”刘立显得很无辜的回答。 “呵呵,今天不是审案,你也不用蒙我,无业,你吃什么?我也对那墓穴主人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是对你有兴趣,或者说对你的本领感兴趣,你若是实话实说,或可能免去这牢狱之灾。”周仓说道。 刘立犹豫半天,经过思想挣扎,开口说话:“大人,小的却是无业。但小的会看地方,总找些没主的财货......” “哈哈哈,这就是啦,这便是你的本事。”周仓说道,“我再问你,你如何能寻得坟墓,又如何能不受机关,你可有伙伴,你如何学的这些本事?” “回大人,现在只是一人,原来有一个兄长,有一次我俩误中陷阱,他为了救我中毒箭身亡。小的祖上亦是皇室.....”那刘立忽然道,“家祖便是景帝曾孙广川王刘去,小的也算是家学,家祖通晓易经、论语,因此颇有心得......家祖罢爵自尽后,就一脉相传。” 广川王刘去?这个人名声可不好,就是残暴、血腥的代名词,可以算专业盗墓的鼻祖吧。以前的伍子胥从湖底挖过楚王的墓,项羽挖过秦陵,那只能算是破坏,而且再没什么技术含量,广川王刘去却不同,他不仅深谙此道,以此为乐,还曾经把经验总结下来写了本书。 “我再问你,挖掘冯贵人之墓可是你所为?” “大人,借小人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做此事。” 周仓点点头,这个人没有大案底,那就好。“我也不忍见你家的本事就此埋没,不知你是否也想给祖上报仇呢。” “愿大人成全。” “既然如此,你就在我麾下任职吧。”周仓想想说道:“只是,现在还不是对外声张的时候,我就给你这一脉起名:摸金。你祖上所传之学起名:寻龙诀。另,我听闻穿山甲之硬趾有避邪之用,你可取之为饰物及信物,起名:摸金符。” 刘立赶紧叩头“大人高明。”心中思索,怎么听着大人比我还要专业。 ”刘立,我再问你,你可知道鬼吹灯?” 刘立大吃一惊,面如土色:“大人如何知道我家不传的绝密,家父临终前曾说,此中法门天下再无人知晓。” “既是你家绝学,我也不再多说,也不会对别人讲。你也要谨遵家训,不得有误。” “是,大人。” “你一人之力有限,可四处选有能力的人作为爪牙,不要超过十人,授予摸金符。准备妥当后即可进入关中行事,嘿嘿,关中可是好地方……”周仓继续说道,“记住,不可泄露身份,如果遇到同行就回避,不能回避的就设局把他们引入歧途,决不可正面相迎,暴露出自己,更不能跟他们死拼。你们都是专业化的技术人才,不要做低级的事情。” “只可取财物,不可辱没亡人;不可坏其根基,事毕将墓穴复原。所得财物,三成由你支配,五成差人秘密运往卧牛岗,还有二成做开坟及复原之用,不可贪墨,偷巧,你可明白?” 恶人也怕天谴,刘立道:“小人明白,小的定把大人交代当做训条,入门之誓言。” 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个道理周仓还是懂的。指望糜家和陈家的资助那是与狐谋皮,礼尚往来是可以的,互利交换也是可能的,周仓不认为自己具有王者之气,来一个霸气侧漏,就让人立即五体投地双手奉上家财。非常时期用一点非常规手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己只取钱财,也算是避免宝物蒙尘,解决自己的大困难。以后这些都是自己招兵买马、积草屯粮,送礼行贿拉关系所必不可少的。至于文物,还是留给将来的考古者吧,至于周口山山顶洞中的化石、埋在地下的兵马俑,周仓现在没有一点兴趣。 “大人”,刘立欲言又止,最后拿定主意说到,“大人,小的曾在中山挖得一墓,钱财都被小的变卖,还有一些金银玉器、竹简等,小的怕犯了忌讳,一直不敢示人,小的愿意献给大人。” 是见不得光,或者为违禁之物吧,怕砸在自己手里面,让我顶雷。周仓倒不怕这些,哥还愁钱少呢,点头说到,“那你回头送到我府上”。 周仓以没有人证、物证,证据不足为由,给刘立销了案。给了刘立五百钱,就打发他出去了。周仓看看典韦,唉,心腹之人还是太少,典韦作为大保镖时刻需要伴随左右。甘陈二人只能办事,却不能托付秘事。 刘立给周仓送来不少玉佩、玉环、金饰,一看就是帝王将相才能拥有。忙过这两桩事,又到了秋收季节,周仓又忙着组织百姓做好秋收,期间张世平、苏双前来拜会,说是准备出塞购马经过幽州,见到周仓已经身为主簿,两个人大为高兴,对自己以后的生意能够更加红火充满了信心,两人还拿出两幅盔甲送与周仓,说上次匆忙,这是比量周仓和典韦身材所制,双方是皆大欢喜。 工作是忙碌而充实的。周仓对自己成绩比较满意,一是受到陶谦的赏识,虽没有大器重,在幽州也算基本站稳,对政务和农耕基本熟悉;二是埋下了张炯、刘立这两颗棋子,对以后大有帮助;三是过了近一年没有出现对典韦的通缉,典韦以后可以公开露面了。遗憾的是手下可用的人还是太少,周仓决定利用冬天带典韦出去一趟。 第33章 收张颌 赵云赵子龙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吸引着人,如同众多三国迷一样,周仓对赵云也有着一种难舍的情节。对赵云的人品有着无数的惊叹号,对赵云的神勇有着无数的问号,对赵云的生平经历却是无数的省略号。 周仓又打发陈仲去一趟涿郡探访一下张飞,并告诉陈仲,张飞是个燕颔虎须、豹头环眼的彪形大汉。 有了甘池带路,很快来到常山赵云的家中,却依旧没有见到赵云,赵云出门为他多病的哥哥赵风寻医问药去了。赵家在村子里面很有威望,村里的村壮对赵云是五体投地的佩服和服从,赵云不在家,都是村民照顾赵风。 周仓仔细看看赵风,虽然自己不懂医术,但是可以看出赵风这是宿疾,说白了就是身子骨太弱,恐怕支撑不了几年。如果是一般的病,哪怕是疑难杂症,周仓就想把赵风接到幽州,找人医治。但是赵风这个病真不是可以治的,周仓不敢擅自做主,出了闪失,赵云把账算到自己头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留下一封书信之后,周仓感慨莫非自己要来一个三请赵云?赵云现在应该根本不把自己当盘菜吧。 周仓把下一站定在河间,后世大名鼎鼎的河间驴肉可是名小吃,想到驴,周仓就想到裴元绍,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周仓当然不是去吃驴肉的,也不是去给刘立找黑驴蹄子的,他要寻访的是五子良将之一的张颌张隽乂。周仓对颜良文丑没有什么兴趣,良将当然是多多益善,自己已经有了典韦就不那么急迫,现在缺少统兵之才。 现在已是光和六年末,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会爆发黄巾起义,现在最缺的还是时间。 此时的河北已是暗涌浮动,到处都是传教和聚集的人流。再就是流民、饥民。到达鄚县很容易找到张颌,让周仓没料到的是张颌正在与同乡卑湛谈论经学,张颌二十五六岁的年龄,面白无须,两道剑眉,目似朗星,英气勃发。 “隽乂兄,小弟徐州周仓,现在幽州刺史陶谦大人手下主簿。” “原来是周主簿,听闻周主簿登幽州台曾作前不见来者之语,荡气回肠,燕赵之地广为传播。不知找我何事?”张颌很客气。 “如今河北之地瘟疫漫行,百姓浮动,随时有倒悬之危。听说隽乂兄乃是治军奇才,隐居在乡野之中,特来请你出山,既保国为民,又不负平生所学。”然后周仓先来了一番才艺表演,又口若悬河的讲解天下大势,鼓吹张颌的能力,又抬出幽州刺史,想尽办法说动张颌。 张颌还在沉吟。典韦有点沉不住气:“看你也是好汉,怎么这般的扭捏。我们也是打过大阵仗的,说来你也不信,在北方关塞,我们几十骑就击溃鲜卑族几百骑。公孙瓒,你知道吧,我们就是在那一战结识的。” 典韦说的有点语无伦次,虽然言语粗俗,但是张颌觉得很对胃口,认定周仓绝不是座谈客。张颌是想出仕,也想驰骋疆场,可也不是轻易就会被说动的,“既然如此,你我何不比试一下,你如果能胜我,我就随你们去幽州,若是不能胜,那此事休提。” “好啊,是比拳脚还是兵刃。”既然张颌要找个台阶,有典韦在,周仓一口答应。 “咱们就比马战。” 周仓对典韦十二个放心,毫无阻拦之意。张颌与典韦乘上战马,来到空旷出,张颌一抖手中虎头枪当胸便刺,典韦左手铁戟往外一磕,右手铁戟呼的一声砸下来,张颌拨马闪开手中枪顺势横扫,典韦用铁戟驾住,两马交错,张颌突然一扭身一枪向典韦后心扎来,典韦身材魁梧,力量强悍,敏捷也丝毫不弱于张颌,感觉身后有动静,身往前倾,双腿磕马向前冲,躲闪过去。两人调转马头,再次对战约十个回合未分胜负。典韦卖个破绽,左手铁戟轮开作势向张颌砸去,张颌见有机可乘,没等戟往下落迅速一枪扎向前胸,典韦本是虚招,身子往右一侧,左臂下落将虎头枪夹在腋下,右手铁戟顺着枪杆向张颌扫去,张颌一下没把枪拔出来,只得撒手弃枪。 典韦哈哈大笑,周仓慌忙上前拿过虎头枪递给张颌:“将军一时大意,可从头来过。” 张颌接过枪,摇头说道:“败就是败。这位将军真是虎将,不知姓名?” 典韦说道:“我叫典韦,字恶来。等回幽州我们可以多切磋一下,我总算找到伴了。”气的周仓恨不得朝他扔石头。 终于打动张颌,愿意随他前往幽州。周仓还想邀请卑湛,却被卑湛所拒绝。周仓又问张颌有没有要推荐的人,张颌推荐同为河间人的高览,然而他们去拜访邀请高览时,被高览婉言拒绝。 这给周仓提了两个醒:第一是这些名士一般是不会被打动的,根正苗红在他们的观念里面已经根深蒂固,甚至可以蒙蔽他们对时事的判断,也就是说他们宁可会扶持扶不起来的阿斗,也不会投效勇冠三军的吕布,反而会抹杀他;第二是这种人追求的只有心中的仁义,为了他们所谓的仁义和信念可以舍弃一切,比屠夫还要冷血,包括自己、家人也包括百姓和无辜之人,有些事情只适合张炯、刘立这种人去做,后两种人求的就是生存,前后两种人绝对没有交集。 感慨归感慨。能够把五子良将和河北四柱之一的张颌挖过来也算是大获丰收。回到幽州之后,周仓就把张颌推荐给陶谦,陶谦最近有点烦,为大量冀州流民涌入幽州闹心,只是安排张颌在周仓手下听用。张颌没有计较,典韦是个很好的对手,每日里两人常较量一番。 没几日,陈仲回来禀报找到一个张飞,但不是周仓所说的那般模样,而是一个面如美玉,神采飞扬的美男子,还是当地一个小名流,因此没敢贸然上前结交。周仓听了以后懊恼不已,只能以后抽时间自己再跑一趟。 第34章 鱼和熊掌 这一年,汉灵帝刘宏改元中平。周仓组织百姓完成春耕,正要为今年的旱情做准备,有人来报刺史陶谦来唤。周仓见到陶谦的时候,他正紧锁眉头观看书信。见周仓来了说道:“卫国自来幽州尽心尽力,官吏和百姓多有赞誉,今年你也年满二十,我已举荐你为茂才,算是有晋升之阶,今后还需更加勤勉,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谢刺史大人栽培,周仓定当鞠躬尽瘁。”周仓谢过之后暗想,不会就为这个事来找我吧,肯定还有大事。 果然,陶谦立刻进入正题。“济南相举报,太平道四处勾结图谋不轨,朝廷在京师已经抓住重犯马元义,并抓住一些附从着,甚至其中还有宦官。经过审讯,许多地方官吏参与其中,京中亦有内应,朝廷令各地官府进行缉拿,已经拿获两千余人,全部斩首,马元义被车裂处死。贼首张角现在冀州,朝廷已令冀州刺史追捕。” “大人,冀州临近幽州,我们也要多做防备才是。”该来的终于来了,黄巾军很快就会扯出大旗,周仓说道。 “正是。唤你来就是叫你速写成告示,张挂出去,晓谕全城百姓;再令全城加紧排查,勿令太平道混入城中。记住,既要查找不轨之徒,也要做好百姓安抚,不要引起恐慌生出事端。” “是,属下记下了。刺史府是否也应增加守卫,以防不测?”刺史不同于州牧,刺史只有政权,军权很小。 陶谦想了想,“也好,你去办吧。陶商、陶应两个你看着点,没事别到处乱跑。再就是,勿要冀州流民再进入幽州。”自从来到幽州,周仓跟着哥俩除了见过几次面,真没什么交集,周仓看到他们就想起唐伯虎点秋香里面华太师两个傻儿子,不过比华公子那是帅多了。 “那已经进入幽州的流民如何安置?” “嗯~把他们分开,一部分迁往辽东,一部分迁往塞北、一部分去并州,你将库中陈粮散出去一些,让他们在路上少饿死几个。”陶谦的安排无可厚非,为了保证幽州的稳定,这么做似乎也没有错。以后的生死就要看这些流民的造化了。 周仓遵命而去。他把排查工作安排给了张颌,嘱咐他如发现歹徒勿伤性命,抓来拷问。又交代甘池、陈仲做好府中守卫,每日做好巡查。典韦时刻留在自己身边。 两个月下来,结果是小鱼小虾不少,大人物没有一个。幽州在陶谦的治理下,还算是安顿,这其中也有周仓的一份功劳,尤其是去年抗旱工作十分到位,没有造成太大损失,而冀州则几乎是颗粒无收。幽州的百姓虽然有点恐慌,但是家中有粮,没引发什么事来。冀州来的流民,周仓将其分成三队,按陶谦的吩咐分别迁往三地,本想发发善心多发点粮食,看看库里不多的存粮只能放弃,这些还要留给幽州百姓,幽州不能乱。 周仓还在考虑是否扩大范围的时候,又被陶谦紧急叫去。陶谦沉着脸说道:“月前,那贼首张角聚众数十万在冀州作乱,号称黄巾军。他们烧毁官府、杀害吏士、四处劫略。在一个月内,青、徐、冀、荆、扬、兖、豫七州二十八郡都出现黄巾军,部众人数几乎近百万,州郡失守、吏士逃亡,震动京都。何至于此!” 周仓说道:“规模如此之大,可见蓄谋已久,难道各地州府就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陶谦长叹一声:“各地州府若是能尽心职守,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朝廷已令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五营士屯于都亭,镇守京师,诏各地州府整顿兵马剿灭叛贼。” “幽州虽然无战事,但我们是不是也赶紧招募军士,做好应对?”周仓暗想机会来了,正好欺负一下黄巾军获得战功,如果刘备来投军,直接让典韦拿下,消除后患。 陶谦话题一转,“不过,这不是我们现在要考虑的事情,刚接到朝廷诏令,授我议郎一职,命我进京。新刺史郭勋及太守刘卫不日便到,你且收拾一下,我们二日后离开。”说完,陶谦就叹息着离开。 呃,这是什么情况。周仓悻悻的领命回来准备。心中不禁懊恼,刚想在此扎稳脚跟,却出了这么多的变故。如果自己不跟随陶谦那就前功尽弃,反而留下骂名,若要随陶谦而去,眼瞅着面前的机会就此错过,刘备、曹操哪个不是踩着黄巾军上位的。自己手下已经有两员大将,完全可以一战,正所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不过,现在没有后台,没有背景,打胜又能怎么样…… 想着想着,周仓忽然暗叫不对:朝廷不会如此之糊涂,黄巾军正在作乱,正是非常时期怎么就突然召陶谦进京,况且现在也就是幽州还算稳定,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换人。任职年限到了,要轮岗?这个理由显然不成立。那剩下的唯一解释就是这两个月陶谦没闲着,看出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在幽州待着,于是找关系、走后门把自己调到京城,逃出是非之地。算算日子,两个月时间可不正好? 去年幽州冬季无雪,春夏无雨,这就是大旱的征兆,抗旱虽有成效,但难以持久,没有粮食,幽州必乱。还真是小瞧了陶谦,看着像老实人,肚子里面全是算计。周仓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要么朝廷上的大人物脑袋被驴踢了,要么就是陶谦送去一头驴。 陶谦不简单!以后自己要小心行事。再就一点可以肯定,陶谦在朝中有人,这个人又是谁呢? 无奈归无奈,权衡再三,现在还不是离开陶谦的时候,算算自己在幽州恰好一年两个月,来时路上用去约三个月,等到达雒阳的时候与甘公约定的两年之期还有半年时间,应该足够。 周仓唤来张炯,赏给他一千钱,让他离开幽州后前往卧牛岗去给裴元绍送去一封信,说明现在的情况和自己的行踪,让裴元绍在卧牛岗按约定行事,又嘱咐张炯留卧牛岗几个月教裴元绍认字、学习,离开卧牛岗后四处游历一下,长长见识,不得再做行骗之事,三年后到雒阳,在雒阳只可探听消息,打探各家情况,再就是想办法混入袁术府中潜伏;约定以八卦为记号,用于联络;又交给张炯一个锦囊,到达雒阳时再打开。 第35章 刘关张出世 两日后周仓就跟随陶谦前往雒阳,陶谦父子三人,周仓五人及五十名护卫。由于冀州已经是乱做一团,因此陶谦决定先向西绕路并州然后向南进入司隶,路虽远了一些,相对要安全。 一路之上遇到一些想要打劫的匪徒,在周仓、典韦、张颌强有力镇压下损失惨重,再也不敢有窥测之心。张颌的指挥才能小试牛刀,尽管只有五十人,但是攻防有序,最经典一次战例是张颌带领三十名骑兵主动出击击溃一股近千人组成的流寇。 由于南匈奴归附汉朝后,许多部落迁到并州以及河套地区,并州刺史、骑都尉丁原,现在河内驻扎。距离河内还有两日路程,陶谦一行用过饭正驻扎休息,张颌在四处游视后回来报,说有两人自称幽州故人前来拜见周仓,周仓不由得心中一愣,莫非是张炯、刘立来了。 出的帐来只见外面有二人、二马,容貌十分狼狈。见到周仓,两人下拜大呼:“大人救我。” 周仓仔细一看原来是张世平、苏双,很是吃惊,这是出了什么事?连忙将两人请到自己的帐中,退下左右,只留下典韦。又命甘陈二人在门口守卫,任何人不得靠近。 “走的时候匆忙没来得及向两位告别,本想到京城安顿下来再给你们报信。你们不是前往塞外了吗,怎么到此处找到我?”周仓问道。 张世平哭着说“大人,我们是去塞外了。购得数十匹良马,匈奴、乌桓与我们相熟,鲜卑被公孙将军打怕了,因此一路上还算顺利。回来路过涿郡在一庄中遇到刘备、关羽、张飞三人,那三人正在庄中摆酒席,就邀请我们入席,我们看他热情,也就没有推辞,没想到......”说着说着,张世平有点泣不成声。 苏双接口说道:“那刘备字玄德自称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关羽字云长,张飞字翼德,此两人孔武有力。刘关张三人意气相投,义结金兰,见黄巾作乱,校尉邹靖募军,就打算助朝廷平叛,保护乡民,我们还夸奖他。不合说错了话,说自己是无用之身,不能上战场。”苏双叹口气“本来是场面话,却被他立即接住话头,说他们有志报国,没有兵器和马匹。我们不疑有其他,只道他是在遗憾感慨,又见他是帝王之后,兄弟相貌异常,似是成事之人,就助他马五十匹,又助他铁五百斤打造兵刃,那刘备用双股剑,关羽用青龙偃月刀,张飞用丈八蛇矛。” 周仓心里咯噔一下,刘备还是把关张聚在一起出世了,还是得到了张、苏的资助,张苏可真够大方呀,五十匹马、五百斤铁,对自己可没这样豪爽,看来帝王后裔的光环真不是盖的。典韦突然插嘴道:“那刘备真的是汉室宗亲?” 周仓一皱眉,说道:“天下姓刘的都是汉室宗亲吗?刘立还是广川王嫡传呢,有家传绝学为证,刘备有什么?只不过是织席贩履之徒,关羽本是关西人,在家杀了人,逃窜出来靠贩枣为生,张飞涿郡人,祖传却是杀猪的。” 典韦挠挠脑袋:“也是啊,哪里来的这么多宗亲。不过,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得,话多了不是,周仓有点后悔,“你忘了我曾经派陈仲去涿郡探访过张飞。” “贩枣、杀猪的也有好武艺?” “所以说,他们比你要差一点。” “我觉得也是。”典韦毫无成就感的说道,“这三个人怎么能聚到一起?” “刘备从小不甘寂寞,四处结交,寻找爪牙。关羽杀人被通缉,急于找个靠山,摆脱罪名。张飞不想继续杀猪,想要建功立业。关张两人看好刘备把刘备当成潜力股,当然三人一拍即合。” “也是。啥是潜力股?” “呃,恶来,你最近耳力不太好,什么潜力股?我怎么没听说过?我刚才说是跟着刘备有前途。”周仓赶紧转移话题,继续问张世平:“那后来呢?” 苏双接着往下说道:“那刘关张三人又说,他们需要招募义从。我二人又资助钱五千,不料那张飞大怒说他们聚众是平乱,保护我们商贾和百姓,我们怎么如此之小气。那刘备则痛哭流涕,说汉室不幸遭此劫难,他心中悲愤异常,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反显得我二人成了只图商利的无耻小人。”苏双越说越生气。 张世平接话道:“我二人与他解释再三。你想我二人出门在外哪带有许多钱财,况也要养家糊口,一群人要跟着我们吃饭。那刘备哭着哭着就朝我二人下拜,说是要我二人可怜天下黎民百姓。”张世平禁不住一声长叹。“那张飞见其兄长如此做派,勃然大怒,将我二人捆绑起来,带领一干人马到我家中尽取家财而去。我二人气愤不过安顿家小后前往幽州见官,才知道周兄已随刺史大人进京,那校尉邹靖却说刘备讨贼有功,并说那刘备还夸奖我二人有心报国。” “我二人又想去找那刘备理论,不想那刘备因功被封为安喜县县尉,成了官身,又如何再去找他,只能自取其辱。思来想去只好投奔大人,恳请大人收留。” 周仓焕然大悟,怪不得张世平、苏双后来就失踪了呢,我说嘛,刘备对这两个大恩人后来怎么就没有表示呢,中间还有这等故事。典韦在边上听着气的哇呀呀大叫: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见到三人定要他们好看。周仓心中窃喜,多了两员干将,又让典韦认清了某些人的真实嘴脸。 “你们不要再去找刘备,纵使找到也无处说理,既说不过也打不过他们。我听说刘备结交甚广,曾经与公孙瓒同窗在卢植门下求学。” “我们听大人的。”张世平又对周仓说道:“大人遇到此三人还要小心,刘备心机很深,不要让他抓住由头,而且他往往示弱博取人心。青龙偃月刀有八十二斤,丈八蛇矛枪也有六十九斤,关张两人都有万人敌。” 周仓看看典韦,典韦撇撇嘴,对人品的藐视带动了他对武艺的藐视。“真的假的?比我的双铁戟还要沉重一些?” 第36章 赤兔马与爪黄飞电 “张兄这么说自然假不了。不过恶来,你想想天下有几个像你天生神力?所以我料定,青龙偃月刀沉重,定然以快、狠为主,但不能持久,只要接住前面几招不难破他!或者不等他发力,率先抢攻,打他措手不及。” 典韦重新审视周仓,看的周仓有点不好意思的时候,典韦说道:“没想到你会看的这么准,以前真的小看你了。” 周仓没理会典韦,继续对张苏两人说道:“既如此,你们就留在我身边,只是我此次随刺史大人进京,恐怕刺史大人那里多有不便,我书信一封,可先去卧牛岗周家堡见我义弟裴元绍,他现组织流民屯田,正缺人手。苏双可负责屯田,张世平仍可经商,周家堡粮道、盐道通畅,若能再增加马道再好不过。”周仓拿出书简边写边说道,“只是你二人所说之事,不要再声张,一则说了也没人相信,二则恐怕那刘关张就此不肯放过你们。你二人就更名吧,张世平就叫做张双,苏双叫做苏平。待我回徐州之时咱们再相聚。” “好,我们愿意听从大人安排。”苏双、张世平说道,两人心中俱是一惊,怎么就没想到万一刘备悄悄的派人将自己干掉呢? “再就是我看现在黄巾军起,周家堡也地处是非之地,卧龙岗山势低,招纳不了多少人口,你们可与裴元绍商量分别遣人前往蒙山和大别山招纳流民,那蒙山靠沂水,近徐州;那大别山,武帝曾云:山之南山花烂漫,山之北白雪皑皑,此山之大果别于他山也!”周仓马上想到了两个老区。 狡兔三窟,张苏二人心领神会。“谢大人收留,经商本就是老本行,必不负大人所托。只是,徐州远离塞北,恐怕马道不通。” “不要紧,你们不用去塞北,就在徐州本地经营。本钱,尽可与裴元绍商议,他与徐州陈家和糜家有过来往,可介绍你们认识,与他们做生意不要太计较,公平合理就行。你们要多了解一些金银玉器,裴元绍那里有不少需要出手。” 周仓想了想,又说道:“你们放心,当务之急你们先把家小安顿好,保存有用之身。记住,经商也以安全为主。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就以十年为限,我周仓向你们保证,十年之内替你们报仇,既是不能将此三人抓到你们面前,也让他们尝尝家财尽失,妻离子散的苦头!” “谢大人!”苏张两人齐声跪倒。 “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周仓搀起两人,“你们也不用担心,既然追随我,我们一同经营,到时候免不了再送你们一番富贵,甚至可以做官。” “啊?我们商贾也可以做官?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虽然经商挣下一些家底,却始终不入流,不被士族所接纳,还想着将来给后代捐个官身。” “捐来的官更会让人看不起,商贾怕什么?只要有本事,不作奸犯科,凭自己的能力都可以做官。刚才你们说后代,可有子嗣?”周仓问道。 “正是,犬子张晋,十岁,已经能够读书写字。”张双答道。 “犬子苏扬,九岁,也会读书写字,还跟我学了一些算学。”苏平答道。 “嗯,年纪还小。不要紧,就让他们先跟随你们。文,就跟你们先学着,以后再请先生,武,可以向裴元绍讨教。成年之后,看他们从文还是从武,我当重用。对了,你们在周家堡可以多找一些机灵的孩童,叫他们读书、写字和算学,以后给你们做帮手。” 张双又说道,“大人对我们恩重如山无以为报。我二人来此还有两匹宝马,皆是一年前从西域重金购得。一匹唤作赤兔胭脂兽,浑身上下,赤如火炭,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一匹唤作爪黄飞电,通体雪白,四个黄蹄子,气质高贵非凡,傲气不可一世。只因两马雄伟异常,性子野,与其他马匹不成群,因此不敢放在厩中,只在郊外放养,就此逃过一劫。此二马就献与大人,只是此两马刚过两岁,要做战马还需要调教。” 周仓眼泪哗哗的,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十年之约换来两人死心塌地的投靠,还送来两匹马,两匹宝马呀,可惜无福享用啊,今年过节不送礼,送礼就送赤兔马。 周仓忽的又想起一事,“那蹄铁可曾落入刘备之手?” 张世平摇头说道:“那倒不曾。大人当日所赠的蹄铁已取下叫工匠照样打造,因尚未打造完全,所以这次出门时并没有携带。刘关张上门索取财物时,见到蹄铁只当寻常农具未加理会,只是都全部遗失或者又到铁匠铺回炉了。那只未完工的马槊,他们都不认得是宝物也被废弃,天下采用那般工艺的唯有大人那根马槊。” “如此就好,你去卧牛岗时把庄内的铁匠等匠人一起带走吧,冀州的黄巾军已经发难,幽州太平不了多久。财物能舍弃的就舍弃,人才是主要的,失去的财物,以后我们还会挣回来。”周仓安下心来,马蹄铁没有流失出去就好。 张苏不能理解以人为本的理念,两人只觉得周仓是发善心。 “大人何不看看两马?”苏双说道。 周仓摆摆手:“不必了,人多眼杂。你们是行家,我放心,你们说的宝马必定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千里马。而且我也听说赤兔马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如履平地;爪黄飞电奔驰如飞,如同闪电,都是宝马中的宝马。”周仓其实怕自己拔不下眼来,这两匹马自己是要准备送人的。命甘池、陈仲将马牵走好生照料,马身上涂上杂色或泥土,不要叫别人看见,另给张苏两人各准备一匹马,又留二人住宿一夜。 第二天张苏二人换了马,告辞回去带领家小前往周家堡,周仓拨给两人五名护卫,一路随行。陶谦带领周仓等人启程直奔河内。 第37章 万条人命能换什么 到达河内郡已是中平元年6月,张颌、典韦与护卫们在城外驻扎,陶谦父子、周仓还有甘陈两人入城,先去馆驿安顿下。然后陶谦带领周仓前去刺史府拜会并州刺史丁原。 丁原与陶谦差不多年纪,都是年过五旬,只是身材魁梧、面带恶相,一看就是武将出身。周仓很奇怪,此二人文武殊途怎么会搅到一起? 互相问候后,陶谦即打探现在消息:“幽州消息闭塞,听说冀州黄巾作乱,本次回京师任职我只好绕道并州,不知现在地方状况如何?” 周仓忽然有种错觉,陶谦绕道并州的真实目的就是要见丁原,只是为什么要见丁原呢? “幸亏恭祖绕道并州。”丁原说道,“朝廷缉拿太平道,二月份,太平道张角在冀州发动叛乱,散播妖言:苍天已死,黄天当死;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叛乱部众头戴黄巾,自称黄巾军。冀州发难,其他各地贼人响应,黄巾贼人声势浩大。张角把七州分作三十六方,大的数万人,小的也有六七千,首领唤作渠帅,张角自称“天公将军”,两个弟弟张宝、张梁分别为“地公将军”、“人公将军”。各地疏于防范,南阳的渠帅张曼成攻杀南阳郡守褚贡,汝南黄巾军在邵陵打败太守赵谦。恭祖离开幽州也是逃得一难,广阳黄巾军杀死幽州刺史郭勋及太守刘卫,现在幽州也是大乱啊。” 周仓大吃一惊,走的时候幽州还算稳定,怎么突然就发生战事,新任的刺史、太守连屁股都没坐热都死了,陶谦走的还真是时候。老狐狸,周仓用余光偷偷看看陶谦,只见陶谦只是略带遗憾的说道:“我在幽州为妨流民作乱,将他们迁到塞北和辽西,看来做的还不够。” 高手!周仓发觉自己还是浅薄了,没有跟上陶谦的节奏。本以为陶谦只是为安置流民,现在想想,陶谦这是用数万流民对异族进行渗透和汉化,异族入侵之时还能当做肉盾,一举三得,高手啊! 陶谦又问丁原:“那朝廷如何应对?” “朝廷命北中郎将卢植领副将护乌桓中郎将宗员率北军五校士负责北方战线,与张角主力在冀州周旋;左中郎将皇甫嵩及右中郎将朱儁各领一军,控制五校即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校尉所将宿卫兵、三河骑士即河东、河内、河南骑兵及刚募来的精兵勇士共四万多人,讨伐颍川一带的黄巾军,朱儁又上表召募下邳的孙坚为佐军司马。”丁原说道。 “三位宿将出战,南北出击,将黄巾叛匪分割不得聚在一处,大将军居中调度,坐镇京城,朝廷应对得当。”陶谦说道,“官军破流寇想来不难。” 丁原叹口气:“朝廷调度确实无不妥,不料在4月,朱儁军被黄巾渠帅波才所败而撤退,皇甫嵩唯有与他合兵一处进驻长社防守,被波才率大军围城。” “朱儁怎么搞的,数万兵马败在一群贼寇手下。”陶谦愤怒道。周仓像听评书一样,心中却在惦记波才,这个表哥,真是不简单,竟然成为一方渠帅,彭脱这个人没听说过,看来也是个人物。 “恭祖有点误会了。朱儁准备不足,带领新兵仓促迎战,这虽然不是落败的的主要原因,也是不争的事实。黄巾流民贼众数量实在是太多,波才手下能战的也不过一两万人,但随从的流民有十几万。波才很是狡猾,他先让流民上前,任凭朱儁厮杀,足足被杀死万人。主力由副帅彭脱率领藏在后面,趁朱儁军不备突然发动攻击,朱儁也是大意,以为黄巾军不过如此,杀人杀到手软,结果彭脱军主力一出,措手不及导致大败。最让人担忧的是黄巾军越聚越多,各处的流民都汇合到一处,仅波才就汇聚了二十万众,更不用说别处。” “唉,这才是朝廷的大患。不解决流民问题,歼灭一波,另一波又起。二十万人围长社,黄巾又视人命为草芥,用人填也会把长社填进去,皇甫将军危矣。”陶谦叹口气。 周仓又吃一惊,这是什么战术?先用流民的人命去填,用万条人命换取降低对方的大意和体力,然后再发动猛攻。万条人命啊,这些人就这么甘于去死,这是把人都逼到什么份上,才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这是波才的主意,还是黄巾军惯用的伎俩?同样的视数万流民为草芥,陶谦用的手段就高明的多。 “京师见皇甫嵩被围,5月派曹操出京率军前往长社救援。不过援军未到时,皇甫嵩见黄巾军在杂草上扎营,而且营寨散乱不成章法,重金招募三百壮士,由孙坚带领手持火把暗暗出城,趁傍晚大风一路放火,大火迅速蔓延,黄巾营寨大乱,自相践踏。皇甫嵩领军出城掩杀,黄巾军战兵反被流民裹挟四处奔走,又遇上曹操赶来的援军,被皇甫嵩、朱隽和曹操三面夹击,斩杀数万人。波才与彭脱退走阳翟,皇甫嵩与朱隽军正乘胜追击。” “如此一来,平乱贼寇指日可待,就看卢植北方战线如何。”陶谦说到。 曹操露面了,这第一战就捡了个大漏包,真是好运气,凭此战功,家里还有点背景,回去就会升职,去雒阳会见到曹操吗?还有波才,怎么如此大意,战兵怎么不与流民分别扎营,营寨还建在草木茂密之处,这不是没虱子找痒痒吗?不知道他是否逃脱,即使逃脱也成为朝廷缉拿的要犯,周仓心里不免有点恍惚,是不是该派人去给裴元绍送信,关注一下波才的动向,接纳波才一个人可以,但是决不能收留黄巾军。 “卢植与张角还处在对峙中,卢植虽善用兵,面对的却是黄巾主力,张角又会祸乱人心,不知他用什么手段,手下人都像不要命一般。所以,卢植打的甚为艰苦,只能步步为营……” 正说话间,只听见腾腾腾的脚步声,从外面大步走进一人抱拳施礼,看长相身材魁梧,身高足有九尺,头戴束发金冠、身着锦袍,容貌俊朗、气宇轩昂,浑身透着一种霸气、傲气。 第38章 吕布吕奉先 丁原介绍说道:“此乃我儿吕布是也。”然后让吕布向陶谦行礼,吕布抱拳说道:“在下九原吕布,吕奉先见过陶大人。”陶谦又介绍周仓相互认识。 丁原面带不悦的说道:“奉先有何要事?” “刚接到紧急战报,南阳太守秦颉与张曼成战斗,斩杀了汝南渠帅张曼成。黄巾军余众推举赵弘为帅,以十多万人占据宛城。皇甫嵩与朱隽将军追击波才到阳翟,最后在西华大败贼军,斩杀副帅彭脱,渠帅波才下落不明,可能已经死于乱军之中,只是尸体太多,许多被大火烧毁无法分辨,俘虏说长社之战后就不见波才,一直是彭脱带兵。其余贼想逃到宛城与赵弘会合,但朱隽麾下司马孙坚登城先入,大破贼军,收复宛城。豫州一带的黄巾军已平,赵弘带零散余孽遁窜入南阳一带。北中郎将卢植在冀州数战,寻得战机,大破张角斩杀数万人。张角帅军撤到广宗固守,卢植挖掘壕沟,筑土墙已将广宗围住……” 还没等吕布把话说完,陶谦、丁原哈哈大笑:“果然是乌合之众,依仗无非人多,朝廷天兵一到,不过百余日马上烟消云散。南北两线无忧,京师太平啦。” 吕布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天子派黄门左丰到冀州视察军情,传言卢植不肯贿赂左丰,左丰回京后告天子卢植作战不力、贻误战机,导致冀州战事迟迟未决,贼首张角仍逍遥法外。天子不知详情,闻之震怒,派人将卢植装入囚车押解回京。并下诏:皇甫嵩北上东郡,朱隽则攻南阳的赵弘,再调西凉刺史董卓东进协助破贼。” 丁原、陶谦二人大吃一惊,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周仓则是暗舒一口气,看来波才也许会保存性命,作为猎户出身的波才带兵打仗也许不行,在乱军之中逃得一命还是有把握的。周仓还是没搞明白,天子在黄巾未平的情况下为何要自毁长城?是觉得南线已平,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北线,不需要卢植了吗? 陶谦说道:“卢子干拜大儒马融为师,与郑玄为同门,博古通今,精研儒学,他性格刚毅,不肯行贿或许有的。没想到竟惹上这突来横祸。” 沉默了一会,丁原说道,“奉先,你且带卫国下去歇息,招待一下。”显然,丁、陶二人要私下谈论一下时局和朝局,研究一下下一步的对策。 周仓更奇怪了,卢植是马融的学生,那跟马日磾就是同门,与朝中许多重臣关系匪浅,怎么没人替他说话呢。奇怪归奇怪,还是与吕布一起行礼告辞出府。 “久闻九原吕布吕奉先大名,今日得见,百闻不如一见,果不其然。”见吕布默不出声,周仓先向吕布抛出一顶高帽。 “你也听说过我吕布之名?” “九原吕布英武盖世,手中画戟天下无双,威震并州,仓仰慕久已。”周仓诚恳地说道。“在幽州时,我也曾去过边塞,见过许多匈奴人他们对奉先兄仍记忆如新,跟小弟说奉先兄是令堂梦虎而生,五岁便能骑马,七岁独自狩猎,九岁徒手擒羊,十一岁白马寺庙庆典赛马胜过匈奴人最好骑手,摔跤胜过其最好摔跤手,人称大力士神童,五原地区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引以为自豪。” “卫国过奖了。没想到时隔二十年,现在还有人记得吕布。”吕布淡淡得说,对周仓的夸赞并不觉得什么。吕布现在还没有什么能看在眼里的东西,“不知卫国在陶刺史帐下担任何职?” “承蒙刺史大人错爱,现为府中主簿。”周仓隐约听出吕布回顾往事时那点淡淡的忧伤。 “哦”吕布明显一愣,他没想到周仓也是主簿。“现在黄巾贼子作乱,正当灭贼成就功名之时,不知卫国原何离开幽州,反而入京安享富贵。” 试探,绝对是试探。周仓哈哈大笑,“黄巾贼子土鸡瓦犬尔,一群农夫和流民组成的乌合之众,周仓虽然不才,自觉功业当在驰骋沙场,开疆扩土,大丈夫纵横天地间当建不世之功名,岂是乱臣贼子所能束缚。”周仓对黄巾军没有什么恶意,官逼民反的劳苦人,只是身在这个地位说话就要注意。 周仓的豪放,使得吕布有一点意动,没想到竟能遇到志同之人,想到自己的家乡九原常遭异族劫掠,吕布骨子里就是要学霍去病的。黄巾军在吕布眼里,确实是土鸡瓦犬。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我定当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忽悠,典型的忽悠。周仓没有一点不适的忽悠。 “刺史帐下一主簿,说这些未免夸夸其谈了吧。”一句话,吕布漏了底,原来吕帅哥的理想就是冲锋陷阵,不甘心当一个主簿啊,帅哥心里苦,就是不说。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胡虏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先是引用岳飞的满江红,曹植的宝马篇被周仓无耻的窃取了,反正是无人追究。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吕布听的如痴如醉,仿佛身临其境不能自拔。 “小弟受刺史陶大人提拔,委以重任,此恩不能不报,且在大人麾下承大人教诲,多有裨益,虽然志向不能舒展,然而小弟德望尚浅,缺少根基,还需要厚积薄发,现在不敢好高骛远,反而自不量力让人耻笑。”周仓解释说道。 “时不我待也。”吕布认为周仓说的是实话,自己经常因为这个缘故而苦恼。周仓还年轻等得起,自己的年龄已经三十多岁却不允许再等了。 周仓二十岁就被陶谦用为主簿,成为心腹。自己呢?丁原对自己似乎不是那么器重和信任...... 第39章 吕布吕奉先 距离又拉进一些,周仓趁热打铁的说道:“奉先兄勿忧,我看内则天下似要大乱,外则异族侵扰,英雄必有用武之处,我等枕戈待旦可也。” “黄巾旦夕可定,又有何乱?” “黄巾军虽不足道,却是个引子……”周仓还想再说,吕布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岔开话题说道:“我观卫国贤弟身材雄壮,必定武艺非凡,可愿意随我到校场去比试一下?” “呃,奉先兄是开玩笑吧?”周仓一阵语塞,自己这是找虐呀。“兄长乃是人中龙凤,试问天下间谁能争锋,小弟哪敢班门弄斧。纵使斗胆,也不能令兄长尽兴,小弟有心腹名唤典韦喜欢用铁戟,素仰慕兄长,待我唤来。”周仓又一次无耻的把典韦推出去,赶紧回去找典韦帮忙,但愿别输的太难看。 “那好,我就在南城的校场等你。”两人约定一炷香之后在校场见面,周仓回去找到典韦,对典韦夸耀了吕布天上少见,地上没有,如何了得,惹得典韦兴起,定要与吕布大战三百回合。周仓骑马持槊,却让典韦骑了赤兔马,披挂整齐来到校场。那吕布已在场中等候。 吕布依然很傲气,但是一见赤兔马,两眼立即放光,尤若那老鼠看见大米,却又自持身份不肯多问。周仓道:“兄长,这便是典韦,有恶来之勇猛。我先陪兄长过一过手,就当给你热热身。”说罢催马上前,挺槊便刺。 吕布点点头,这一槊有点水平,有点气力,但是气势不足。单手持方天画戟将槊挡开,周仓不等招式用老,立即将槊横扫,吕布又点点头,速度和力量还可以,依旧用画戟将槊挡了回去,并顺势把画戟当头砸了下来,周仓慌忙双手持槊架住画戟,感觉身子一晃两臂发麻,不禁咂舌,好大的力气。两马盘桓又斗了十几回合,周仓渐渐不支,第一次与人正面单挑,就遇到三国第一猛将,还真是有福气,这多亏有了上次与鲜卑族作战的经验才不至于太狼狈。周仓不敢用石子取巧,且不说百分之九十九打不中,而且这种做法只会让吕布耻笑。 周仓收住马槊打马败了下来,对典韦说:“你上!” 典韦早就不耐烦,也不说话抡起双戟砸了下来,势大力沉,吕布大喊一声“来得好!”不敢大意双手持戟架住双戟,不料那典韦又将双戟砸了下来,一连三下,吕布连挡三次,坐下马却受不了如此力度连退三步。吕布大吼一声:“轮到我了。”举起画戟向典韦砸下来,典韦双戟驾住,只听到嘡的一声,两人势均力敌,典韦坐下的马好,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吕布的眼睛更绿。 吕布拨马挺戟斜刺,双方战到一处,两人不再比试气力,你来我往五十回合未分胜负,只是典韦借助赤兔马与吕布战个旗鼓相当。周仓大喝一声“我来也”,持槊向前双战吕布,又有三十回合,那吕布毫无惧色,愈战愈勇,坐下马却渐渐不堪重荷,尤其是当典韦实施重击的时候,明显见到马有些吃力。 周仓见时机已到,调转马头喊道“稍歇。” 吕布、典韦大呼痛快。典韦说道“这是我出道以来头一次遇到打不过的,典韦服了。”三人齐下马,周仓说道,“兄长真乃神人也。”吕布笑着说“你这兄弟倒也不凡,能在我手下走五十回合,却也是第一个。” “我最多也就能战一百回合。”典韦郁闷的说道。 “我看你二人只是缺少阵仗,若是久战沙场,必能大有长进。”对吕布的评价和建议,周仓和典韦十二分的认同,两个人还欠缺磨练,特别是缺少经历大阵仗的厮杀,武艺是一方面,经验和控马的技巧,战场上瞬间的把握,不是只靠练出来的,是靠打出来了。好枪手是用子弹喂出来的道理,周仓有了更多体会。 “兄长勇猛天下无双。只是兄长坐骑虽是良马,还是难配兄长,若得宝马定可如虎添翼。” 吕布叹了一口气,“我身体颇重,画戟又沉,一般的马不能承载,我也曾找寻好马,却是可遇不可求。” 周仓将赤兔马牵了过来,“此马名唤赤兔胭脂兽,又叫嘶风赤兔马。小弟有幸从西域得此良驹,在小弟手中却是明珠暗投,弟愿意赠与兄长,愿兄长驾此马纵横天下。” “这如何使得。”坐骑和兵刃就是武将得命根子,虽然吕布恨不得立刻骑上马纵马驰骋,面子上还是适当的推让一下。 “正所谓宝马配英雄。你我二人志同道合,还请兄长不要再推辞,请上马一试。” 吕布不再推辞,翻身上马绕场一周,又舞了一遭画戟,周仓、典韦齐声喝彩,“真乃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吕布翻身下马,抚摸马鬃爱不释手,“多谢卫国贤弟,得此宝马,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尔。”这一年吕布31岁,周仓20岁,吕、周二人随以兄弟相称。 吕布又召来手下高顺、曹性、魏续、侯成、郝萌、宋宪与周仓认识,周仓找来张颌,让他多结交高顺、曹性。诸将在一起痛饮,高顺不好饮酒不好说话,与张颌相处甚冾,张颌对其练兵之法称慕不已。周仓偷偷打听,张辽此时在并州募兵不在河内,暗叫可惜。表面上对魏续、侯成、郝萌、宋宪几个反骨仔虚以委蛇,看着是其乐融融。酒宴罢,吕布又请周仓到家中,唤出妻子严氏,抱着五岁的女儿吕绮玲与周仓相认,严氏貌美,与吕布恩爱异常。 随后几日,陶谦都与丁原议论朝事。张颌去看高顺练兵,回来以后对高顺的陷阵营垂涎三尺,周仓知道陷阵营不仅是练出来的,更是用钱堆出来的,答应张颌日后也交给他一营,张颌又称赞并州狼骑,只可惜张辽不在。吕布与周仓、典韦互虐,有了赤兔马的吕布果然更加神勇,经过吕布指点的周仓进步神速,三人依旧斗得旗鼓相当。周仓安慰自己,若是下马步战比试拳脚,自己与吕布应该差不了太多。 十日后,众人话别,陶谦进京赴任。 第40章 京都雒阳 雒阳位于洛水之北,故名雒阳,为九州腹地。有八面环山之说:西靠秦岭,东临嵩岳,北依王屋,南望伏牛。又有八关都邑之称:东据虎牢,西控函谷。还为八方辐凑之处:动压江淮,西挟关陇,北通幽燕,南系荆襄。光武帝刘秀在此建立东汉王朝,历经近二百年,成为第一大都市人口,几近百万,超过古都长安。 秋风起,汉室江山虽然已经如秋叶一般飘摇,天下兵戈四起对雒阳城的影响似乎并不大,京都雒阳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豪宅林立,商贾云集,路上人来熙往,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酒肆和青楼的热闹程度,就可以折射出一地的繁荣和奢靡,来到雒阳之后,周仓对此更加深信不疑。 陶谦在雒阳没有置办府邸,而是借住在虎贲中郎将袁术府中。袁术是已故司空袁逢的嫡子,袁术认为自己是正统,因此袁逢身故以后住在袁逢府中,自己原先置办的宅子空着。作为庶长子的袁绍已经另外设府,在朝中充任三公的是袁逢的弟弟袁隗。 周仓顺理成章的认为陶谦与袁氏一族关系不一般,极有可能就是通过袁氏的关系离开幽州来到京城,而丁原也既有可能也是袁氏一派,所以才跟陶谦走得近。至于陶谦为何不在置办府邸,留在雒阳养老,周仓认为不是因为不是价格问题,陶谦一定另有打算,只是不知道陶谦的下一站是哪里。 进京以后,陶谦的官职成了议郎,每日的工作不是上朝就是到衙中当值,陶商和陶应两人每天花天酒地。 周仓仍是府中主簿,也就有了机会看到一些朝中的大人物,当然大人物们是不会认识他的,结识大人物手下的小人物,收集到许多的信息。天子脚下,不知道谁的背后是什么人物,因此周仓始终保持谨言慎行,告诫典韦等人少出门,或者练武、或者读书,反正京城之中书是不缺。 天子刘宏生财有道,朝中大臣可花钱捐官,不过只能任一二年就要让出位子给下一个捐官的人。即便如此也是趋之若鹜,九卿花万金就可列为三公,无论是对个人还是家族都是荣耀,曹嵩便是其中的一个,不久前曹嵩就捐了个太尉。 除了袁家一直位列三公之外,崔家的崔烈、杨家的杨赐、马家的马日磾等等换来换去,这些人上位后不约而同的把业绩都放在了修经补典,指出经学典籍传习久远,讹谬的情况日趋严重,请求正订的文字等等。虽然这也是对文化的贡献,周仓却认为国家重臣把主要精力放在这上面未免莫名其妙。百般思索以后才焕然大悟,修经补典对文人来说当然是大事,自然会获得士人的拥护,也免得天子的猜疑,这只是表面文章。实质上朝局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只要他们授意,门生故吏们冲锋在前,大人物们隐在幕后、稳坐钓鱼台。只要不触及到他们以及家族的利益,他们才不会管洪水滔天,尤其是在党锢事件发生以后,这些大臣们更加学会明哲保身、随波逐流,在明面上只讨论文章。 天子刘宏一点不傻,恐怕已经看出端倪,无奈之中重用家奴,宦官们粉墨登场充当天子的耳目和爪牙,宦官们挖空心思出了两个馊主意,一个就是捐官,既然管不了你们,就让你们轮岗,皇帝还收了钱。一个就是党锢,对不听话的就终身不得做官。结果就是皇帝在捞钱,宦官在捞钱,大臣们也要捞钱,百姓们民不聊生。面对势如怒潮的黄巾义军,皇甫嵩凭借战功大胆提出解除党锢之禁,借以对付黄巾。这次灵帝与宦官吕强商议后,接受建议,赦免了“党人”,这些党人更加的痛恨宦官。在皇甫嵩的一再恳求下,卢植被赦免,重新起复被拜为尚书。 何进本来是个杀猪的,因为妹妹得到天子的宠爱,当上了大将军。周仓对何进没有一点歧视,樊哙、张飞都是屠夫出身。只是这个大将军有点憋屈,宦官们索取贿赂一点也不给大将军面子,大将军是不缺钱,宦官们也要给皇帝宠妃面子,可是将军的手下就不一样了,许多将军因为不肯或者无钱行贿而被陷害,大将军却无能为力。 于是乎,将军们在串联,宦官们在结伙,重臣们在研究学问。将军们还有一帮想做点事情的文人都聚集在何进手下,宦官们结成十常侍,士族重臣则是三公,互相斗法,乌烟瘴气。朝臣们明显处于下风,但是他们很收敛的蛰伏着。 刘宏很愿意看着外戚、宦官、士族们斗法,不断调整他们之间的平衡,把权力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周仓很佩服刘宏,这个天子不务正业,荒淫无度,但一点不昏庸,他很清楚手下的人都是什么德行,但刘宏的无奈之举无疑是在走钢丝,不一定哪一天就会刮过来一阵风,打破这种平衡。 在读出师表的时候,有一段记忆特别深刻: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当时自己深以为然,现在看来绝没有这么简单。何为贤臣、何为小人?诸葛亮就是贤臣吗?未必,诸葛亮《隆中对》中说: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而取得四川十余年后,诸葛亮在《出师表》中则说: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前后反差未免有点太大,而在人才方面更是出现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的尴尬境地。 周仓来到雒阳不指望结识那些牌位或者宦官们谋取升迁,对于那些牌位们,虽然位高权重,周仓知道在没有触及利益的情况下是不会为自己说话的,宦官的路子更不能走,走了这条路以后就成为污点。在雒阳,自己只是个过客。 京城这个大染缸,令周仓望而生畏,他自己觉得没有修炼到陶谦的境界,因此他的目的是要结交一个人,杀死一个人! 第41章 没见到人,也没杀死人 陈仲和甘池打听到来很多的消息和八卦新闻:朝中很多人都是经学家马融的子弟,比如他的两个学生:卢植、郑玄,他的女儿嫁给了袁隗,他的祖孙马日磾。杨赐的儿子杨彪取了袁术的女儿,袁术是袁逢的嫡长子,袁逢弟兄四个袁平、袁成、袁逢、袁隗,现在只剩下袁隗一个老家伙,因为袁成无子,因此庶长子袁绍过继给了袁成。 大将军何进除了武将,也在拉拢儒士,他举荐太原王允为河南尹,曲阜孔融为将军府椽属,陈留边让为令使,广陵陈琳为主簿,泰山王匡为府椽。 陈仲还打听到一个神话般的人物:汝南人许劭许子将,创建月旦评,每月换一个题目,评论相当人物,他的评语最被人所熟知的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这个被评论的人就是要结交的一个人,大名鼎鼎的曹操,曹阿瞒,当然现在的曹操还没有太大的名气。 周仓特地派陈仲打听曹操,陈仲很能干,出去一趟带回来三个消息:一是曹操现在不在京中,长社之战结束返京就出任济南相去了。至于是因为战功得到升迁,还是因为战功遭人妒忌被排挤出京城,就不得而知。二是曹操的老爹曹嵩已经从太尉的位子上退下来,仍滞留的京中,不知是想自己登山再起,还是要为儿子曹操铺路。三是曹操的简历,曹操现年二十九岁,二十岁的曹操被举为孝廉,入京都洛阳为郎。不久,被任命为洛阳北部尉。光和元年,曹操因堂妹夫濦强侯宋奇被宦官诛杀,受到牵连,被免去官职。光和三年,曹操又被朝廷征召,任命为议郎。中平元年,黄巾作乱,曹操被拜为骑都尉,受命与皇甫嵩等人合军进攻颍川的黄巾军。另外的消息是曹操在雒阳并不与曹嵩在一府中,自己另有住宅,现在有两个儿子,庶长子曹昂现年九岁,嫡长子曹丕刚两岁。 原来自己比曹操只小九岁,而不是一千九百岁,周仓越想越有趣。曹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近两千年一直有争议,其中最突出的就是狡诈、多疑,周仓认为哪怕这是真的也是人之常情,哪有那么多的推心置腹,更何况处于乱世。鲁迅先生说过:曹操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至少是一个英雄。我虽不是曹操一党,但无论如何,总是非常佩服他。要结交当然就要结交有本事的人,要是去结交一头猪那还不如自己变头猪或者驴。 现在终于可以近距离接触,可惜无缘相见。既然曹操不在,那就杀人吧。 陆浑山在雒阳城外,山不高,但是很有名,就是因为儒生胡昭厌恶仕途生涯,为避免无休止的郡县察举和公府辟召,在此设馆讲学。陆浑山绵延三百里,散居着许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穷苦百姓。胡昭看到这种情况,就开馆办学,教他们识字、读书,使他们明白一些简单的道理。 在河内,周仓没有找到司马懿,打听以后才知道,司马防一家还在雒阳。甘池打听到的消息是,司马懿年方七岁,却不在司马防府中,在陆浑山跟随胡昭学习。胡昭字孔明,颍川人,幼读经史,学识渊博,尤其精通典史,工于书法。 又一个孔明,周仓有点无语。因为诸葛亮字孔明,所以他曾经查过,《诗?小雅?楚茨》:“祝祭于祊,祀事孔明。”郑玄笺:“孔,甚也;明,犹备也,絜也。”。张衡《东京赋》:“涤濯静嘉,礼仪孔明”。薛综注:“孔,甚也,言礼仪甚鲜明也。”。似乎大儒的身边都有两个伴童,一个捧着琴,一个捧着香炉,以显示世外高人,不知道司马懿现在是捧着琴还是捧着香炉呢?胡昭,这个名字还从未听说过,能够给司马懿为师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看来这个人对司马懿影响很大。难道胡昭厌恶仕途险恶,司马懿热衷仕途,最终养成司马懿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品性? 七岁又怎么样,谁说女人和小孩不能杀? 周仓的计划有两个:一是与典韦继续蒙面扮作劫匪或者寻仇的,遇到司马懿的时候就跳出来上前揪脑袋,然后焚烧、挖坑深埋、逃离现场。如果对方人太多,采用计划二,扮作拐卖儿童或者是绑票的,将司马懿绑走后撕票。周仓以游玩的名义亲自来踩点,查看路径和逃跑的路线。 计划似乎永远没有变化快,馆中只有几名留守弟子,弟子中有一个叫做周生的,一看就是寒族子弟,说胡昭带几个弟子出外游学去了,据说是拜会经学大师郑玄,什么时候返回没有时日,也许二三个月,也许会去一年半载。再打听司马懿,也是在随行之列,周生似乎对司马懿的傲气和氏族作风十分不满,可惜周仓没有在意。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周仓无心再欣赏路上的景色,带着典韦往回走。典韦还真以为是来看风景的,直叫无趣,使得周仓忽然意识到自己只想到杀死司马懿,却没有想到不明原因的典韦会不会答应,万一没有杀死司马懿反而失去典韦怎么办,想想就是一阵后怕。 在山脚下,周仓遇到了前来拜访胡昭的蔡邕,对蔡邕的学问,周仓还是很钦佩,正想上前答话,蔡邕却没有搭理周仓,径直让车夫赶着车过去。对于这些极有个性的文人,周仓实在是无语,只有哀叹蔡文姬命运坎坷。 “这人实在是无礼,看着像是学问人,怎么这般倨傲。”典韦有点不高兴。 “所以叫你少出门,京城中这种人太多了。” “在京城太憋屈,还不如在塞北打那些游骑……”典韦又怀念起在幽州的日子。 “不用着急,我总觉得咱们在京城待不了太久。” 结识曹操、杀死司马懿,两个愿望都没有实现,看来短时间也不能完成,周仓很无味。待在雒阳,京城重地总不至于一事无成吧。思来想去,周仓还是觉得要做点什么,至少为以后做点准备,趁现在住在袁术府中,先给他挖个坑。 第42章 挖坑 正冥思苦想怎么挖坑之际,有人来报,刘立来了。周仓双手加额,“哈哈哈哈,及时雨啊。”哥这次一起连带着给刘备挖个坑。 刘立是从卧牛岗来。根据周仓的指示,刘立迅速的召集了十个得力手下,集齐了十个摸金符,事业干的如火如荼,第一批收益已经运往卧牛岗,接裴元绍指令前来送口信,并汇报近期工作:卧牛岗现在户数三千,众过万,丁壮两千,山寨设施齐全,又有波才和彭脱的面子在,因此黄巾军不敢来犯,有几股流寇想来侵扰,被裴元绍带击退,周家堡没有什么损失,队伍反而得到成长。 张双、苏平已经到达卧牛岗,没过几天族弟周才也逃难来到周家堡,路上周才遇到贼寇受伤不轻,伤好后,裴元绍让周才带领丁虎、徐飞去了大别山,收纳流民屯田,老家人刘全去了蒙山。刘立带来的财物中,金银交给了张双、苏平去与糜、陈两家交换粮和盐铁,一些违禁之物藏在山中。看到周家堡形势一片大好,周仓很欣慰。 只是周才是谁?周仓想了一会才明白,定是表弟波才逃得性命后去投奔裴元绍,为逃避缉拿,被迫更姓。对裴元绍的安排,周仓很满意。丁虎、徐飞两人想必就是裴元绍收的小弟。 周仓又叫来刘立招纳的十个人,一看这十个人都不是很强壮,估计是出于专业的需要。周仓仔细询问他们的特长,有善于挖洞的,有善于钻山的,有善于看风水的,有鼻子灵的还有耳朵灵的。从中挑选了四个人留在自己身边,其余六人与刘立授予摸金符,安排他们继续自己的事业。周仓自己留下四个摸金符,另外周仓给这四个人分别起名周大、周二、周三、周四,准备着重培养。 周仓秘密把周四叫道身边,交给他一些刘立以前盗取的违禁之物,告诉周四装扮成中山大客商前去拜会宗正刘虞,将这些玉器交给刘虞就说,这些玉器是别人卖给自己的,问这个人姓名却不回答,只是自称汉式宗亲,中山靖王之后,因生活所迫不得不变卖。收下玉器后被人告之是违禁之物不敢留存,这次经商来到雒阳,交给宗正大人。如刘虞大怒,你可以劝解,并且说此未必是真,可能是有人假冒,只是无从查证。严令周四办完此事后,立刻离开雒阳前往蒙山,协助刘全。 打发走了周四,周仓找出当初刘立给的竹简,在上面用小篆刻字:帝彻行幸河汾中流与群臣饮宴乃自作秋风辞,顾谓群臣曰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群臣进曰汉应天受命祚逾周殷子子孙孙万世不绝陛下安得此亡国之言过听于臣妾乎上曰吾醉言耳然自古以来不闻一姓遂长王天下者但使失之非吾父子可矣 业务不熟悉,用了两天时间周仓才把字刻完,将竹简扎起来,又在上面绑一八卦,利用职务之便,放到了袁术的书房中,与其他书简混杂在一起,心想袁术自己能够看到最好,如果以后张炯能够发现,必能明白我的意思。 随后几天周仓不再出门,让周大、周二、周三跟随典韦和张颌学艺,自己处理一点公务之后就看袁术的藏书。周四走后就没再回来,周仓明白计划已经启动了。 果不其然,过了十余日陶谦上朝回来与周仓闲聊几句,就说到天子数日不上朝,今天传来黄巾张角病死,张梁统率余众困守广宗之后,天子大悦,召集百官,命皇甫嵩继续率军北上。陶谦又问道,“在幽州时,卫国可曾遇到皇室宗亲?” 周仓摇摇头,说道:“未曾遇到。” “今日宗正刘虞奏报,中山有人称宗亲因生活所迫,售卖违禁之器,天子震怒,命彻查。那中山不在幽州治下,但离幽州不远,宗正还问我是否遇到此事。” “此事极怪。”周仓沉吟道,“若是皇室宗亲为何不求助于宗族?莫不是为钱财冒名顶替?” “宗正亦有此虑,却无从查考。” “当今黄巾作乱,歹人趁机冒称,蒙蔽天子,欺瞒士人,蛊惑百姓,或劫掠财物,或邀功请赏。就怕有人不仅图财,更有人起不轨之心。” “卫国慎言!”陶谦又叹息一声,“天下乱,贼子何其多也。” “大人,我认为:此虽为天子家事,但危害极重,不可不防。” “此间无外人,卫国可尽言。”陶谦点头道。 “当初高祖除暴秦,建我大汉,但王莽篡位之后,宗亲流离,宗谱再难以考究,难免有人冒充高祖血脉。” “宗正也有这个忧虑,然而高祖血脉不容有失。” “此事容易。但凡有称宗室者需提供三样:其一为祖上信物,其二为官府所出履历,其三为已被认证的三名宗室认可。”周仓故做沉思后说道。 “如此一来,岂不是许多宗室不得入宗?” “光武(刘秀)一脉皇族都已在属国或者朝堂,很好辨识。难以考究的是高祖各脉,时间久远且经历王莽乱政,若是有德行者自会被验证……”周仓说的很隐晦也很清楚,刘秀的后代现在都不是封地就是在当官,所以很好分辨。刘邦的子孙们就不好说了,时间太久了,王莽篡位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干什么呢。反抗王莽的,刘秀已经封赏了,很好查证。有名声的,自然会被大家伙认可,拿出那三样不是什么难事。其他的人就很难说是什么人嘞。 陶谦陷入了沉思。周仓继续说道:“为防止再有人冒充宗亲,应严令各地,若是发现没有经过验证的人自称宗亲,当送入京城加以查验。”陶谦还是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说道:“你去吧,刚才的话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周仓见状起身告退。周仓不会指望天子或者宗正听到甚至采纳这个建议,只要把这根刺扎下去就行。至于后果,不需要考虑,能做到这一步就是胜利。天下这么乱,怎么会送入京呢? 第43章 周杨相会 完成挖坑的阴谋,悠闲下来的周仓又琢磨找点事情做。他派甘池去陆浑山打探胡昭是否回来,派陈仲去打听王允,但二人带回来的消息令他很失望,胡昭一直没有回来,王允在与中常侍张让的斗争中失败,被迫去官隐居。周仓自问探寻王允不是为了貂蝉,有没有貂蝉这个人还很难说,他是好奇为什么王允能隐忍董卓却与十常侍撕破脸皮,当然真的有貂蝉这个人的话,十二三岁的貂蝉能长什么样子,周仓还是充满期待,会不会现在就长的祸国殃民的模样。 想着想着,周仓忽然对荒淫好色的天子刘宏同情起来,他的佳丽三千都是什么样子,好像三国时候的美人没有送到天子那里的,以至于连杀猪屠户的闺女都送进宫去还能变成宠妃。 周仓带着周大等三人每日穿梭于雒阳城的大街小巷,以便熟悉和了解每一条道路和府邸。几人走在路上,忽然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到面前深施一礼:“这位公子请了,我家主人有请,请公子移步。” 周仓一愣,怎么会有人找自己呢?于是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那少年说:“我家主人就在前面酒肆,他说公子去去便知。” “那好,头前带路。”周仓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物。果然没走两步就是一座酒肆,周仓让周二、周三在外面守候,自己带着周大跟随少年入内。来到一桌案前,桌案上一片狼藉,旁边站着一个也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带路少年问道:“主人呢?” “刚才主人突然腹中不适,如厕去了,我去看看。”说完,等候的少年往后走去。 带路少年喊道:“店家,把桌案收拾干净,好酒好菜快上。公子您先请坐,我去招呼一下外面两个兄弟。”说完他边往外走。 周仓感觉不太对劲,果不其然,店老板走过来说道:“这位公子,一共是五百钱。” 哈哈哈,今天遇上吃霸王餐的啦,吃完还把自己当冤大头,周仓满面黑线,难道自己长张白痴脸吗?“店主人,请问坐在店中也收钱吗?” “这倒不收,这是公子两个弟弟前面吃的饭钱。小的小本生意,公子可不要赖账。” “好吧。”周仓有心争辩,想想也是无聊,最多去见官,平添许多是非。“嗤嗤~”周仓听到笑声,扭头一看,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儿,握着酒杯正朝自己嗤嗤的笑,小孩长得面如冠玉、齿白唇红。呵呵,被小儿看笑话,周仓微笑着向小孩点点头示意。 “店主人,正好我也饿了,好酒好菜赶快上吧。”周仓对店主人说道,然后叫周大去把周二和周三叫进来一起吃。 周大出去好一阵才回来,周仓不耐烦的正要询问,只见后面周二、周三架着一人进来,心中大乐,被架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带路少年,周仓扭头又朝拿酒杯的小孩笑笑。 周二走向前低声对周仓说道:“公子,刚才这小子出门说公子让我俩就在门口等着,不得入内也不得离开。我就觉得不似公子做派,又见这小子走的鬼鬼祟祟,就尾随其后,他发现后就想逃跑,幸亏这些日子公子带我们熟悉道路,要不真要让他逃了。” 不愧是老江湖,如果不是周二,周仓今天真是要丢人了,钱财是小事,面子事大。“都坐下吧。”周仓风轻云淡的说道,装出一副全在掌控之中的样子。“说说,你们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那个少年似乎并不慌张:“我们都是雒阳本地人,我行五、他行六,父母早亡,姓氏不说也罢。既然被公子抓住,我任凭公子处置。” 呵呵,现在开始爱惜名声了。周仓对这两个少年很赏识,胆大、机敏、镇静。周仓说道:“我要你们的命,可以吗?” 那少年一惊:“公子说笑了,就算天子也不会随便杀戮。”拿酒杯的小孩更是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周仓,满面的不可思议。 “谁说要杀你们,我要收你们为随从,为我卖命。你们还想一辈子这么坑蒙拐骗不成?” “敢问公子是什么人?” 周大说道:“我家公子姓周,现在议郎陶大人府中任主簿。” 少年起身下拜,“原来是周主簿,小人有眼无珠,还请大人宽恕,小的愿意投到大人手下为仆。” “那好,你也把你同伴招来,我就在此等候。”周仓说道。少年答应一声,起身离去,周二想要跟随,周仓摇摇头,示意不必。那个少年出门后没有走远,而是躲在路角,看一直没有人跟出来,心中震撼,赶紧去找到同伴叙说一遍,然后说道:“我看这个大人不是一般人物,就凭他信我,值得我们效命。” 于是两人又回到酒肆,向周仓叩首愿意归附。周仓说道:“到我门下,你们就随我姓,就叫周五、周六吧。”周仓忽然想到,要是再收一个的话是叫周七,还是周日?难不成叫周天。 拿着酒杯的小孩哈哈大笑,端着杯子走到周仓面前:“周主簿,好手段。” 周仓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问道:“请问小哥尊姓大名呀?” “我叫木易,弘农人,来京城探亲。”小孩眨着眼睛说道。 原来是他!周仓已经猜出小孩是谁,不直接点破,说道:“听说令祖病势沉重,你怎么还有心情喝酒?” 小孩一呆,很快明白周仓的意思,小脸一红,不肯示弱的抿一口酒,“念天地之悠悠,独创然而泣下。” “你小小年龄哪来这么多感慨?”周仓笑着说道。 “就是说呀。”小孩飞快的回答,反将周仓一军。 “那你不在家中陪着你祖父,跑出来干嘛?” “祖父大人年老体弱,恐怕没有多少时日,我跑出来只是为躲清净。”小孩有点黯然的说道。 原来是自己误会他了,周仓拍拍他的肩膀:“聪明难,糊涂难,从聪明转入糊涂更难。难得糊涂,有时候随波逐流也是好的。” 小孩忽闪着眼睛,不相信自己的心事能被周仓看出来。一本正经的说道:“长这么大,你是唯一能看出我杨修心事的人,能结识你实在是一件幸事。估计不久我就会回弘农,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雒阳,我劝你也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周仓点点头说道:“以后我们还会再会的。谢谢你的忠告,我也给你一个忠告,今生不要吃鸡。” 第44章 周仓被鄙视 杨修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周仓不让自己吃鸡,从小到大吃了不少鸡,鸡汤也喝了不少,怎么就不能吃鸡呢,莫非这个周仓会占卜算卦,看到自己与鸡相克。以后杨修见到周仓的时候总是问起这个问题,周仓笑而不答,这个疑问直到杨修死的时候才明白。 周仓问他们俩既然是行五、行六,那前面几个都到哪去了,后面还有七八九吗?周五解释说,他们并不是亲兄弟,而是一群没有父母的流浪儿凑到一起,一共有九个人,按照年龄自己排的名。以前都是老大和老二照顾,但是老大和老二在跟别的团伙争斗时受重伤,没钱医治死掉了,老三、老四见势不好就投靠别的团伙,再也没有见面。他们俩带着剩下的孩子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再后来最小的老九死了,老七和老八受不了这个苦,拼死挨一刀进宫做了宦官,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是一群命苦的孩子,周仓问他们恨不恨老三、老四,周六摇摇头说:“他们不仗义是他们的事,再说他们没做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反正我和老五说好了,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周仓对两人大为赞许。 周五、周六两个流浪儿很机灵,从小在雒阳城中长大,平时偷鸡摸狗惯了,熟悉这里的每一条道路,哪些地方能藏人,哪些地方是死路门儿清。周仓师性大发,要给两个人上上课。“我问你们俩,行骗是跟谁学的?” “我们很少骗人的。每次都是行骗之前两个人合计的,成功的少。”周五、周六回答。 “那好,我给你们讲个故事。有这么两个人,就叫做张三、李四吧,他们俩租个有前后门的空宅子,只付了三日的钱,说是若是住的满意再付。两人又租两辆车,说是要拉货用,运完货再付钱,最后两人在路上找个老乞丐,梳洗打扮,换上新衣,对老乞丐说两人父母早亡,想找个人孝顺,以示孝顺父母,老乞丐见有吃有穿也不再说什么。然后李四与一辆车和赶车人留在宅中;张三与另一辆车和老乞丐来到绸布店,说是要为府中做新衣。店主看到有大主顾,亲自陪同挑选,张三频频问老乞丐意见,口中称爹,老乞丐什么也不懂,只好点头。于是张三说道,我爹对你的绸布很满意,这样吧,把这些都装到我外面的车上。店主很高兴的叫伙计将绸布装到车上,算好账之后,张三忽然对店主说道,买了这么多,我身上没带这么多现钱,这样吧,我爹也不能坐车了,让他在你店中稍歇,你派人跟我一起把绸布送回府中,再把钱送回来,我再用车把我爹接回去,你看怎么样? 店主见外面有车,自己的人一路跟着,把亲爹还留在店中,没有怀疑就叫伙计一同回府,安排人对老太爷好吃好喝好招待。张三回到租的宅子,进去叫李四和车夫出来把外面车上的绸布运到里面车上,李四与车夫从后门溜走。张三在前门对伙计说,你稍等,我去取钱,也从后门走了。店伙计等了半天不见张三出来,进院一看空无一人,就是一座空宅子,自家的绸布也踪迹不见,找到后面发现有后门,赶紧出来揪住车夫问主人哪去了,车夫生气的说,还要问你呢,给你家运绸布还没给钱呢,两人再打听宅主人,才知道这个宅子已经租出去。 两人知道上当,跑回店中跟店主人一说,店主人说这必定是遇到骗子。又指指在屋里大吃大喝的老乞丐,这肯定也不是他爹。逼问之下,老乞丐招认自己只是个乞丐,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只是受人摆布,叫干嘛就干嘛,还说自己做乞丐还是头一次这么滋润。店主无奈,只好把老乞丐赶出去,把老乞丐送官,还要搭上官司钱。” 周仓讲完了,周五周六大眼瞪小眼。“这两人太可恶,如此行骗,岂不坑了商家,与劫匪又有什么区别。我们骗人不过为了生存,吃一顿饱饭!” 周仓见阴谋没有得逞,继续说道:“再讲一个吧。张三、李四在路上前后行走,偶遇一个富豪,张三在前故意遗漏玉佩,富豪见到后正要招呼张三,李四在边上抢前捡起玉佩示意富豪不要声张。李四拿玉佩与富豪来到僻静处,取出玉佩观看,约值十万钱,李四说,玉佩是两人捡到理应平分,可是不能把玉佩破坏,自己没有那么多钱,让富豪折钱给自己,玉佩归富豪,富豪还在迟疑时,李四说四万钱就行。富豪见有利可图,就回去取钱交给李四,回家之后富豪再看玉佩,发现不是当初那一块,才发觉上当。” 周五周六目瞪口呆:“可以这么骗人?也是那个富豪贪婪,才遭此报应。”周仓正觉得有戏的时候,周五摇头说道:“此种骗人之法无耻之极,不足为取,盗亦有道。” 周五、周六瞅着周仓,满脸狐疑的说道:“家主为何知道如此之详尽?” 坏了,哥被鄙视了,这可怎么办?周仓急中生智,顺手指向在院中说话的周三,“看到吗,周三也就是原来的张三,至于李四已改名周四,被我安排回周家堡安抚流民去了。这两个人已经在我的感召下弃恶从善,改过自新,你们也要好好努力。给你讲这两个故事,就是让你们长长见识,不要骗人,更不要被人骗。” “原来如此,怪不得在酒肆会被家主看穿。”两人答道。 可怜的周三不明所以的躺着中枪,不过周仓也没说错,周三、周四以前做过骗子,只是为了套取哪里有墓葬而已。 对两人的培养只好转换方向,周仓想让典韦教他们些武艺,典韦不干,非说自己的武艺不适合他们,周仓只得亲自调教两人,他把原来与裴元绍训练的课程用在两人身上,重点是让两人攀岩,爬树上房,周仓又交代两人探找进出城的路,至少要找到三条。 第45章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晃到了中平元年末,陶谦很忙,时常出没于重臣的府邸,经常也会带回来一些消息:南线的黄巾军受挫,士气低迷,向汉军乞降,但朱隽认为如接受投降,会让百姓形成有利为贼、无利乞降的想法,于是继续带兵猛攻,一举荡平赵弘等黄巾军,斩杀黄巾军十余万;在北线,皇甫嵩于十月率官军偷袭黄巾军营,张梁死在乱军之中,张角被从坟里面挖出来剖棺戮尸,张宝带领残余逃到曲阳,一个月后皇甫嵩乘胜追击将张宝和残余围歼。 张氏三兄弟的死亡和主要头目的覆灭宣告黄巾之乱基本平定,然而黄巾军并没有因此覆灭,剩下散落各地的余众在新头目的带领下逃入深山、大泽,流窜于穷山恶水之间,形成一个个小势力,随着流民的积聚在悄悄的壮大。天子刘宏不管这些,匪首剿灭龙心大悦,封赏有功之臣,皇甫嵩因军功被封为冀州牧,总督冀州军政大权;任命朱儁为右车骑将军,但随着朱儁率兵回京即被解除兵权,任命为光禄大夫。 中平二年初,老太尉杨赐病故,刘宏降旨其子杨彪袭爵,杨彪辞官守着杨赐的灵柩回弘农守孝,周仓还真有点想小杨修,这小子实在是太聪明,聪明的有点另类。朱儁的母亲病故,也辞官回乡守孝。周仓知道,这就是被称作的丁忧,自己父母早亡,没有这方面的忧虑。这个制度确实有意思,在封建王朝愈演愈烈。 在京中没有什么大事,周仓合计着向陶谦请假回彭城,两年的时间已经到了,自己已经二十二岁,该回去娶甘梅。他嫌刘立送来的东西晦气,用来卖钱或者忽悠人还行,终身大事可不能当儿戏。反正现在有钱,就叫周五和周六带着自己在城中闲逛,挑选彩礼,大雒阳就是好,东西不缺。当周仓向陶谦提到要回彭城成亲的时候,陶谦说他也很久没有去见甘公,现在天下太平,他准备也请假回彭城省亲,连同给周仓完婚。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过了几个月,就在周仓满怀憧憬,做梦娶媳妇的时候,西北边陲又传来战事。中平二年三月,羌胡族首领北宫伯玉纠结各部落首领率领羌胡进犯三辅,直接威胁到长安,以及西汉皇陵。天子刘宏现在认准皇甫嵩能打仗,于是冀州牧皇甫嵩改封左车骑将军率军讨伐。 陶谦回到府中找来周仓,将朝中的情形一说,又说道:“天子已经下诏,拜我为扬武都尉随同皇甫将军一同出征。”周仓禁不住一愣,天子为何要陶谦随行,难道说皇甫嵩功劳太大,已经引起某些人的警觉,想要牵制一下他?还是说准备要重用陶谦,所以要给他积累点功劳?看面相,陶谦没有什么不悦,看来是早已心中有数。周仓对潜规则的认识更深一层。 “本想能回一趟彭城,看样子是难以成行,卫国与我一道去趟西凉,少则一年,多则两载,我们就会回来。甘公那里,我让陶商和陶应兄弟走一趟,他们就留在小沛不用跟我去西凉。你回去准备一下,待皇甫将军进京后,我们一起出发。” “是。”周仓把陶谦的话又咀嚼一下,陶谦把两个儿子留在彭城恐怕是早就有此打算,起先跟自己说要一起回彭城莫非就是要把儿子送回去,也就是说西凉之行结束后,陶谦的目标就是徐州,转来转去,历史又回到原来的轨迹。为官之道要好好跟陶谦学习,一步一个台阶步步不落,能够在陶谦身边是自己的运气,不仅走南闯北,有这个参照物更加增长阅历。 “那两位公子由谁护送?” “你差十个护卫让甘池带领。路上各地的州县已经打好招呼,协助护卫。到彭城之后,让甘池置办小宅邸就可。”陶谦说道。 好大的能量,这个能量应该不属于陶谦。周仓猜测应该是袁术帮的忙。周仓犹豫一下问道:“大人对西凉的战事怎么看。” 陶谦说道:“羌胡蛮族贪婪,劫掠成性,只为掠夺财物、粮草和人口,纵使攻占城池也不会长久,只要把他们赶出三辅,护住历代皇陵便达目的,以后再想办法慢慢抚化。不要妄想一战成功,到达西凉你要做好份内事。至于如何迎战,自有皇甫将军筹划。我觉得战事不会到凉州,更多的是在雍州。” “大人明见,谢大人指点。”周仓说道,心中暗想陶谦还真有军事眼光,这个方略可圈可点,不好高骛远,一语中的的说出现在的局势所能做到的最好安排。 “此次西行虽无凶险,也要注意安全,你在京畿再招募一些护卫,就定在二百人吧,抓紧时间操练。” 周仓应允后退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京城待了不到一年又要离开,周仓有许多事要安排。 首先他找来甘池,告诉他要带十名护卫护送陶商、陶应回彭城,告之甘公自己要随陶谦出征,暂时不能回去迎娶甘梅,先把聘礼送上,让甘池安顿好后到西凉会合。 他派周三去卧牛岗告诉裴元绍,组织大量流民逐渐向大别山和蒙山迁移,卧牛岗以后只作为联络的周转站,总人口控制在万人,战兵在两千,周三不必再回来,留在卧牛岗协助裴元绍。 他又把周五、周六叫来,给他们一笔钱在雒阳买个小宅子,不要再做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勾当,平时多打探各种消息,并告诉他们刘立和张炯的联络之法,有事好联系,叮嘱两人要多用功,不能放松训练。再就是看看能不能联系上老七、老八,兄弟聚一聚。 最后他找来张颌和典韦,告诉他们准备去西凉,听说是出征,这两个人异常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周仓让他俩扩招卫士,两人立刻就去准备,周仓又让陈仲一路上照看好爪黄飞电,将来有大用。 把众人送走,没多久皇甫嵩就从冀州赶来,他没有进京,直接派人通知陶谦去长安集结,于是周仓又跟随陶谦踏上西征路。 第46章 为将之道 到达雍州后,周仓除了做好陶谦安排的事情之外,用心的学习皇甫嵩的为将之道,行军布阵之道,这些都是大学问,尤其是没有计算机、没有空中侦察、没有望远镜、没有步话机的状况下如何做到井井有条,有条不紊的驾驭数万兵马真的很难。周仓还时常找张颌讨论研究一下,典韦对此漠不关心,他只热衷于什么时候上阵厮杀。 皇甫嵩温恤士卒,处处以士兵为先:每次部队停顿、宿营,他都要等到营幔修立妥当,才回自己的军帐,将士们全部吃完饭后,他才吃饭,士兵要有受伤的,他经常去探问,因此很受爱戴。张颌认为皇甫嵩很有吴起之风,因为爱护士兵,所有将士都感恩勇于卖命。 张颌说他研究过朱儁的战术,发现儒生出身的朱儁更偏重于杀戮,而且在御下方面,朱儁采取的与皇甫嵩截然不同的手段,士卒对朱儁多怀有敬畏之心。 皇甫嵩用兵持重,稳步推进,有谋略、有胆识,发现对方破绽绝不放过,在抓住机会歼灭几股羌胡骑兵之后,羌胡向后收缩不敢再冒进。然而与羌胡作战与在中原截然不同,中原地带地形复杂,多为步战,在西凉地域广袤,羌胡族多骑马,一看不好就四散往后退,让你找不到目标,步兵还不敢追的太紧,否则很容易被分割包围。几个月下来虽然打了几场胜仗,却一直没有实现围剿,与陶谦的判断如出一辙。 不久天子刘宏就派人召回皇甫嵩,并收回他的左车骑将军印绶,剥夺食邑六千户。周仓听到的小道消息是:皇甫嵩征讨张角时,途经邺地,发现中常侍赵忠住宅超标并违制,便上奏皇帝予以没收。另外,皇甫嵩任冀州牧后,中常侍张让向他索贿,要五千万钱,被他拒绝。于是赵忠和张让联起手来千方百计找皇甫嵩的不是,这次终于找到借口劾奏皇甫嵩连战无功,耗费钱粮。 周仓哀叹十常侍能力真是强大,前有卢植后有皇甫嵩,立下这么大战功说拿下就拿下,说罢免就罢免。仔细想想,刘宏不是正需要这样的借口吗?皇甫嵩的战功已经很高,在百姓心中有威望,牢固掌握兵权,封槐里侯,食邑八千户,这次要是再立功该如何封赏,让朝中的重臣如何自处!先打压一下,以后再起复,卢植不就是这样又被启用为尚书吗?刘宏高明呀! 战事又处于僵持,周仓每日都与张颌研究对付异族骑兵的战术,最终得出三个策略:一是仿照霍去病,也建立一只专门的骑兵队伍长途奔袭深入敌后,前方两军对峙,待敌后方乱了可趁势破之;二是以弱示敌,诱敌深入,然后围而歼之;三是稳步推进,修筑壁垒,蚕食之。只是无论哪种策略都是耗时耗钱粮。 不久,周仓就听陶谦说,西凉那边也不安静:本来就是不同部落为了掠夺勉强集结在一起,汉人、羌人相互间也存在争斗,见无法进攻,他们内部开始抢夺权力和底盘。在不断的兼并战争中,汉人边章和韩遂势力迅猛增强,成为羌胡组领头人,杀死了金城太守陈懿,以讨伐宦官为名,再次率领大军入寇三辅。朝廷以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另配两名副将:破虏将军董卓与荡寇将军周慎,并诸郡兵步骑合十余万,屯美阳。 张温走马上任第一件事情,上书请求派孙坚为军事参谋,陶谦为参军,屯驻长安。然后,为对付羌胡骑兵张温又要求从北疆调三千乌桓骑兵前来助战,原中山太守张纯在乌桓一直盼望起复,听说后主动自荐为将,被张温拒绝,张温推荐的是对胡人作战颇有建树的公孙瓒。 周仓巴望能与公孙瓒再次并肩作战,不过公孙瓒迟迟没有来,后来才听说张纯不在渔阳勾结外族叛乱,公孙瓒被阻在路上,只能先去平叛,而且乌桓骑兵压根就不想来西凉,路上就跑去大半,公孙瓒无法阻止。这无疑又给周仓上了宝贵的一课,想法是好的,利用骑兵和有经验的将军对付羌胡,然而考虑的不周全:比如说让异族异地作战,让靠杀戮异族起家的公孙瓒统领异族,张温是不是有点一厢情愿。 张温作为朝中的大佬,对陶谦不错,可以说是接遇甚厚,每次见到陶谦都是客客气气,招待客人时也把陶谦引到上座,喝酒的时候亲自把盏,但陶谦对张温不是很感冒,轻蔑张温的作为。 周仓对张温的一些做法感到奇怪,据说有一次张温召董卓前来,董卓过了很久才来。张温责备董卓怎么来晚,董卓对答时很不顺从。孙坚对张温说:“董卓不畏罪且不服,应以召见不按时到之罪,军法处斩。”张温说:“董卓在当地很有名气,今日杀之,西行无依靠。”孙坚又说:“大人奉王命明公亲率王兵,威震天下,何必依赖董卓呢?我看董卓不守军法,对您又无礼,犯了数罪,古之名将,哪个不先树立自己的权威呢?”张温不忍,反而劝说孙坚不要久留免得别人猜疑。周仓自问,现在的确不是处理董卓的时候,不过也应该有所惩戒,而且如此机密的事怎么会传出来呢。也许这也是后来董卓杀张温,孙坚坚定不移的反董卓的一个原因吧。周仓又在不酗酒、不调戏寡妇两项注意上加了一条:注意保密。 周仓特地让陈仲打听一下董卓,原来董卓在西凉有名的豪侠仗义。据说有一次,董卓还没有发家的时候,有豪族来拜访,董卓没有什么好吃的,就把耕牛宰了款待客人,豪族夸董卓豪爽,回去之后反而给董卓又送来不少牛羊。孔武有力、仗义疏财、抱打不平、结交朋友、大口喝酒都是西北人心中的好汉,所以董卓与当地的豪族结交甚好,许多猛士、盗匪、马贼都依附与董卓。 这与周仓所知的董卓出入很大,也许是以后董卓自己变化了?现在看起来,董卓像军阀,更像黑社会老大。 第47章 西凉遇险 陶谦是参军,参与筹划军务。周仓也就经常充当信使和观察员,往来于前线部队和指挥部之间,周仓更多的时间是带着典韦和张颌待在前线,来丰富自己的经验。 董卓手下几个中郎将,如牛辅、董越、段煨、胡轸、徐荣等;中郎将之下又有诸多校尉,有名的如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俱是彪悍之徒。这些人有的是董卓的亲戚,有的是宿将,有的是董卓起家时就跟随身边的小弟,有的是投靠过来的匪徒和马贼,董卓在军中具有绝对的权威。周仓被临时安排在董卓女婿牛辅的营中。 董卓的军队与韩遂军都小心翼翼试探性进攻,互有胜负,总体来说董卓是败多胜少。董卓丝毫不以为意,扬言只待时机,必可大胜,周仓认为董卓是在说大话,吹牛。双方的拉锯战在十一月中旬被打破,神奇而不可思议。 十一月的西北,寒风凛冽,劳累的两军士兵都已进入梦乡。天空中月朗星稀,然而夜半时分,夜空突然出现一道长达十余丈的流星,半壁天空火光如柱,惊得边章、韩遂军营中的战马狂鸣不已,熟睡中的士兵惊醒后也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奇怪现象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紧接着一颗火球从天空向西北方向坠落,大地为之颤动。周仓也被惊醒,披上衣服站在营门远望,这应该是天降陨石形成的景象,以前只看过纪录片,现在看到真实的场景,确实是壮观。 西凉羌胡认为这是天降不祥的征兆,预示此战会战败,应该再留在美阳打仗,要尽快回到旧地金城。顿时,整个军营一片骚乱,久久不能安静下来。有的部落不听大军调遣,当夜起兵西归。 第二天清晨,探马向董卓火速报告韩遂军营大乱这一紧急军情。董卓听后,欣喜若狂,立即采取紧急行动:全军出动进攻边章、韩遂大营。周仓无语,这是董卓赌运气赌来的结果吗,这种运气百年也难一遇。 不出意外的,董卓大获全胜,边章、韩遂败走榆中。董卓见机会难得,便马上与周慎等人率领大军分兵两路追剿逃军。周仓也带着典韦和张颌寻找着痛打落水狗的感觉。 董卓等人乐观地以为击溃敌方主力,深入西羌。连周仓也盲目的认为天降异象,科学不发的的古代,迷信思想作祟,羌胡已经彻底丧失斗志,只求逃避上天的惩罚。 “穷寇勿追”素来是兵家大忌。金城是羌人的势力范围,到处都分散着大大小小的部落。这些羌人平时是部落的牧民,战时马上就变成士兵。一直在西凉摸爬滚打的韩遂,将散落的各部落迅速聚集,对两路大军进行分割包围。 董卓最先发现苗头不对:阻击羌胡兵似乎不怎么尽力,好像有意放己方深入,与周慎军联系中断。董卓果断下令停止追击,派出数拨探马打探后方和周慎的消息。然而,这些探马有如石沉大海,派出去以后就再无消息。 大事不好!大军有被包围的危险,董卓传令徐荣为前部,董越、胡轸为后部,全军缓缓撤退。羌胡兵见董卓阵容整齐,己方人马未到只能在后面尾随。 三日后,终于见到荡寇将军周慎派来的信使:周慎大军已经被切断退路,粮草供应不上,陷入包围,请董卓前去救援。周慎派来求援的本来有一千人,活着的只剩下十四个。 周仓简直要跪拜董卓的好运,羌胡人的策略是诱敌深入,拖住一路人马,围歼另一路,然后再将剩下的一路合围。周慎很不幸成为先被围歼的那一路人马,董卓有了喘息之机。 “非是我不去救周慎,要是去救他,我这两万兵马也要折进去,那关中怎么办?”董卓说道。“你们出来这几日,还不知道周慎的大军是否还在,要是已经被击溃,我军就将面临被合围。” 董卓的意见得到手下的全体拥护,即使周仓也认为这是壮士断腕的时候,只希望周慎的大军能在最后的时刻多支撑两天,为董卓军撤退争取一点时间。 大军加快退军的步伐,羌人显然也得到战报,并看出董卓的意图,他们开始对董卓军展开攻击,妄图拖住董卓。董卓手下作战勇猛,羌人强攻几次损失很大,一时不敢逼迫太紧。 又过去两天,眼见就要逃出羌人的势力范围,一条河水挡住归路。河面不是很宽,马匹能够趟过去,然而若是渡河时被羌人追击必然崩溃,董卓只得沿河扎营,庆幸的是羌人怕董卓的军队反扑,扎营的距离较远。 然而羌胡各路兵马开始向董卓军聚集,看情形已经有数万之众。形势越来越严峻,董卓不免一筹莫展。 “看来周慎那边战事已经结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董卓叹口气,“我们的退路被挡住,强行撤退必然全军覆没。军中粮草越来越少,坚守不了两天,敌军就是想耗尽我军粮草不战自乱。现在的退不能退,守又不能守,你们说说还有什么好主意?” “岳丈大人,我们拼了吧,只要杀败对面之敌……”牛辅说道。 胡轸摇头说道:“对方的兵力两倍于我,恐怕难以取胜。再说了,如果对方不与我战,只想耗死我们,怎么办?” “这?那你说怎么办?”牛辅瞪着眼问道。 沉默,一片沉默。周仓也是心急如焚,在典韦、张颌的护卫下,可能会逃脱,但是全军覆没,纵使回去也难逃军法。 “大人,我愿带五千人为大军断后。”徐荣抱拳施礼道。 周仓对这位不善言语的将军肃然起敬,这是要用自己和五千人的性命拼死保护董卓和大军。 “好啊,好啊。”胡轸最先开口,惹来众人的一顿白眼,他仍继续说道:“只是五千人能挡住追兵吗?” 又是一顿白眼,难道你是想把两万人都留下保护你逃走不成? 徐荣不搭理胡轸,向董卓说道:“五千人够了,我只求大人将弓矢留下,足可拖住追兵一天,料想足够大军撤退。” “我再想想,明日再议。”董卓说完起身而去。 第48章 逃出生天 周仓现在深深地感觉到恨不得肋生双翅是什么滋味。董卓走后,众人在帐中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主意,胡轸极力的支持徐荣,这可能是他唯一的一次。争不出个所以然,众将各自散去。 办法光靠想不行,周仓就约了董卓的女婿牛辅四处查看地形,此时已被三面包围,大营连绵一片。数拨羌人哨骑在窥探董卓大营的动静,大军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出他们的眼睛。 “唉,敌军越聚越多,再不尽快拿出主意来,想走也走不了了。”牛辅叹息道。 敌营找不出破绽,周仓又拉着牛辅来到小河边,河水不宽也不急,能有十余丈,周仓挖空心思的回忆自己知道的战例,却没有一个好办法。 在河边来回几趟之后,周仓用冰冷的河水拍打自己的脸颊,猛然间有了主意。 “牛将军,我想到一策。” “啊?”牛辅还没反应过来,“你有主意了?” “真是,只是不知道成与不成,你我前去见大人,请大人定夺。” “那好,不过到时候……” “到时候,我就说是咱俩在河边商讨,最后一起想出的主意。” “呵呵呵。” 董卓正坐在那里发呆。 “岳丈大人,我与周卫国在河边查看,想到一法,特来向您报告。” “唔?说吧。”董卓对自己的女婿没有多少信心。 “卫国,你来说,尽管把咱俩的主意说出来,岳丈大人不会怪罪。” 周仓献策:命令士兵在河中筑一高堤坝,截断上游的流水,再派人在坝中捕捉鱼虾,以充军粮。 董卓军的行动很快被对方探听,得到羌骑侦察回传的消息,羌人对此感到莫名其妙,西羌头领大喜:“这必定是董卓军粮已尽,只得靠捕捉鱼虾充饥,看他能吃几天。不必管他,继续只围不攻,困死董卓,等他军中大乱时我们再消灭他。你们继续盯紧,随时来报。” 于是,羌人放松了警惕。见羌人没有动静,两日后的黎明,董卓带军队悄悄撤退,淌水过河后只留下小股部队掘开上游堤坝放水,水流暴涨。 董卓的举动再隐秘,还是被羌骑发现,他们立刻回报给刚刚醒来的头领。“哈哈哈,我就知道他们的粮尽了,把儿郎们都叫起来,赶紧吃饭,随我追击。” 羌胡人集体来到董卓营前,大营静悄悄,只有门口有几个小卒靠着营门私在打瞌睡。“这是空营,这些小卒也是假的,冲进去。” 果不其然,门口只是几个裹着衣甲的稻草人。“他们跑不远的,传令过河追击,不歼灭董卓不收军。” 然而来到河边,羌胡人傻了眼:记忆中的小河,突然变得水又深、又急,无法渡河。羌人头领大骂董卓狡猾。 等到大水过去,已经过去半日,再想追赶时,董卓军消失得无影无踪,羌人怕中埋伏也就不再追赶,董卓、周仓等人得以逃脱。 “牛将军,妙计呀,不损一兵一卒保全大军撤离。”胡轸夸耀牛辅。 “客气,客气。我这也是为岳丈大人分忧,急中生智。”牛辅很自谦又有点得意的说道。 “此番回去,将军有次大功,将军升迁在即。” “哈哈哈,都是大家的功劳,少不得一起喝酒。” 牛辅的名声在董卓军中迅速提升,除徐荣仍不大说话,其他人都在跟牛辅套近乎,李傕、郭汜两名校尉更是唯牛辅马首是瞻。看这个架势,牛辅有望成为军中二把手,董卓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 “卫国这次助我,回去以后定将厚报。”牛辅悄悄的对周仓说道。 “牛将军见外了,都是为朝廷办事,能与牛将军共事是周仓的荣幸,以后还要请将军多指点。”周仓可不敢居功,更不敢自傲。 “好说,好说。咱西凉人虽然读的书少,最讲一个义气……” 两军又陷入了对峙。对峙阶段就看双方谁有耐心,不犯错误;谁后方更稳定,不起内部纷争;谁的底蕴更丰厚,能坚持的更久。周仓就辞别董卓返回大本营,董卓不知是出于感谢还是拉拢表示要推荐周仓,周仓很暧昧的表示了自己的感激。 返回长安得到的消息,却让周仓大吃一惊,急得直想抓墙:原来前方取得胜利,董卓和周慎前去追击后,张温宴请官员庆功,陶谦的毛病又犯了,在张温的下属敬酒的时候,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终于惹恼了张温,打发陶谦去驻守边防去了。周仓直跺脚,真不知该说陶谦啥。 思来想去,周仓求见张温,劝说张温道:“大人厚待陶大人是因为看重他的才能,可是因为陶大人喝醉酒说了不恰当的话,就不原谅他还把他发放的不毛之地,恐怕有失您一贯的宽厚之名,让有识之士未免失望。不如把他召回来,尽释前嫌,您的美德必定被传送。”张温想了想觉的有道理,就让周仓去把陶谦追回来。 周仓又马上去追陶谦,跟陶谦说:“大人呐,张大人是当朝三公,受天子委派,怎么着也是您的上司,哪能轻易的得罪。趁他把您召回,您就谦和一点,道声谢,把这个事揭过去。”陶谦嘴上答应好的好的。周仓又返回去见张温,“陶大人知道错了,他会来跟您道歉,到时候您见见他吧。” 张温在府中等着陶谦来认错,陶谦来是来了,却在门前说:“我是一心为公,谢也是谢朝廷。”周仓听了以后差一点吐血,张温却哈哈大笑:“这才是陶恭祖,这毛病改不了。”设下宴席招待陶谦,又对陶谦如初。周仓心里直滴血,哥真是操碎了心,磨破了脚、跑断了腿,咋就这样了呢。通过这件事,给周仓敲醒警钟:绝不能想当然,不能用自己的逻辑去判断那些官僚、文人的思维。 过了日子,董卓派牛辅前来向张温报告前方情况,特别称赞了周仓作战勇猛,斩获很多,立下战功,至于周仓所献计策,被董卓据为己有,只不过把掘开堤坝掩护大队逃走的功劳留给周仓,周仓也不分辨。 第49章 仗义的牛辅 张温很高兴,虽然周慎几乎全军覆没,但是之前击退韩遂,将其赶回西凉的功劳足以使张温向朝廷交代,再说董卓军毫无损伤,于是周慎兵败的罪过就由周慎自己背,在给朝廷的奏报中责任只是周慎一个人的。 责任有人担,下面就是封赏问题。大人物的封赏,需要朝廷的旨意,小人物的封赏,张温就可以做主。在征询过陶谦意见之后,任命周仓为别部司马。陶谦现在不是刺史,主簿已经形同虚设,可能是这个原因陶谦才答应的,也可能陶谦想提拔一下周仓。 周仓私下宴请牛辅,既是拉近感情也是打探消息。别部司马是个什么官职,周仓还不是很清楚,顺势问问牛辅。牛辅说按惯例别部司马可以自领一营兵马,这一营兵马可多可少,少则几百,多则两三千,最多也有六千的,但是张温和陶谦都没提这个事,牛辅建议周仓自己招募一些人,只要不是太多,权当亲兵,大人们不会过问。 几杯酒下肚后,牛辅说当地的叟人能吃苦,作战英勇,不妨就招纳叟兵,周仓称谢不已。酒喝得多,牛辅的话也多起来,不无得意的透漏给周仓由于上次是他推荐周仓献的计策,自己的地位也得到提升,以前有笑话他是依仗董卓女婿才上为的人收敛很多。周仓又向牛辅打听贾诩,牛辅想了半天摇头表示不知道,惹得周仓一顿鄙视,有这么个牛人却不知道,难为牛辅怎么当的领导。 周仓借着酒劲问牛辅,为何董卓对自己比较宽和,反而对待张温、陶谦等人却有些倨傲。牛辅哈哈大笑,压低声音说道“卫国有所不知,我那岳丈大人心性,有人觉得他粗俗,有人觉得他狂妄、倨傲无礼。其实他对真有才学的,有本领的人也是以礼相待,然而他不喜欢繁文缛节,对装腔作势之人不屑一顾。你若对他有礼,他也有礼待你,若是轻慢他,他就加倍奉还,即便是上官也是如此。” 周仓竖起大拇指,有个性。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随军这么长时间,周仓深深体会养一支军队要花多少钱,招募新兵,总要给一些安家费才能吸人,好在这年头吃兵粮就不用付军饷,兵粮也要花钱,兵器、盔甲战衣、军帐是要有的,不付兵饷,赏赐却不能缺,花起钱来简直就是无底洞,这一些张温和陶谦不会给周仓掏腰包。 好在周仓手头上还有钱,送走牛辅之后,就与张颌一起招纳叟兵,把人数设定在五百人,经过精挑细选终于招起一营兵马。这些叟兵果然看着不是很壮硕,但是极其精悍,韧性十足。表面上看不出一点张扬,甚至有一点沉闷,这种沉闷之下隐藏的是冷漠,对生命的冷漠,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 张颌十分欢喜,他把这些兵比作旱地的野草、风雪中的老竹,倔强而顽强,即使在绝境中也会战斗到剩下一兵一卒和最后一息。周仓非常渴望给这个营起个名字,高顺有陷阵营,鞠义有先登营,公孙瓒有白马义从,曹操有虎豹骑,刘备有白毦兵,但是理智还是说服周仓就先叫叟兵,令张颌统领。 张温和陶谦对周仓的招兵行为没有干涉,张温还很大度的拨付了一些淘汰的兵器、军资,牛辅知道后在董卓的授意下也送来了许多军资和马匹,于是周仓的队伍更加齐整,全部着黑衣、皮甲,二百刀兵,二百长矛兵,五十弓兵,五十骑兵,张颌每日操练不疲。 一晃又是一年,中平四年西凉的豪强退回去之后又开始窝里斗。先是韩遂杀死边章及北宫伯玉等人,兼并两人的人马,拥兵十余万,进军包围陇西;紧接着,凉州刺史耿鄙率兵讨伐韩遂,却被韩遂买通手下所杀,耿鄙手下司马、扶风人马腾,打着为耿鄙报仇的旗号收拢耿鄙的兵马,割据一方,西凉逐渐被韩遂、马腾所掌控。韩遂有先发优势,马腾是原光武帝手下伏波将军马援之后,羌女所生,获得羌族支持,两个人打一阵好一阵,反反复复,关中暂时得到安宁。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周仓一边训练叟兵,一边与董卓的部将们拉近关系,尤其与牛辅接触的好。甘池从沛国回来报告说甘公于年前病故了,病故前将宗族遣散各地,并定下训诫,三十年内不得出仕、不与豪门联姻,将老宅留给周仓,现在甘梅在那里居住,周仓听了以后唏嘘不已。 对贾诩的求生之道,周仓一直是五体投地,不断派甘池、陈仲打探,得到的消息是贾诩早年被察孝廉为郎,因病辞官,然后就失去音讯。周仓觉得贾诩一定是找地方躲起来了,直到躲都没地方躲的时候才会混到军中继续躲藏。 找不到贾诩,典韦却带来一人,身长九尺、虎体狼腰、豹头猿臂,关西人,姓华名雄。周仓开始的时候有点对典韦刮目相看,觉得典韦也知道招纳人才了,知道原委后却是哭笑不得。原来是有一天典韦闲着无事外出遛马,路上遇到华雄,只为人群之中互相多瞅了两眼,于是就开打,华雄没打过典韦,就一直跟着典韦,典韦嫌累赘就带来甩给周仓。 周仓夸奖典韦一顿,然后从五十个骑兵中选出二十个,交给华雄,叫做突击队,华雄称为队长。华雄听说周仓的祖上也是关西人,立即以同乡自居。周仓又安排典韦一项艰巨而又阴险的工作,就是不断的偷袭华雄,提升华雄的应急能力。可怜的华雄据说就是因为遇到不按套路出牌的关二爷一刀斩于马下,周仓甚至有时候怀疑程咬金就是继承了某些传统,研发了三板斧,只是速度和力量还不够。周仓不明说,只是提醒要注意两军对阵,预防有人单挑时偷袭,典韦对此腹诽不已,发誓自己没有遇到过如此无耻之人。 正如陶谦预料的那样,将羌胡族赶出三辅,护卫住长安和皇陵就算完成战略目标。朝廷又把张温调回京城,再次启用皇甫嵩为将,董卓为副。 第50章 曹操 从中平三年开始,被平定的黄巾军又有抬头之势,散落各地黄巾军余众又开始聚集,攻城掠地,其中以豫州、兖州、青州最为厉害,徐州也受到殃及,中平五年天子刘宏改任陶谦为徐州刺史前往镇压。在西边待了三年后,周仓在二十四岁又随陶谦踏上东归路。 临别送行,牛辅又送给周仓十匹西凉骏马。丰厚的回报使周仓有点紧张,以后该怎么面对牛辅。 有了前面的铺垫,周仓认为陶谦回归徐州是和朝中大佬们早就绸缪的结果,即使没有黄巾军也会如此安排。算算年龄,陶谦快要六十,他是要将徐州当做自己的归宿,徐州离老家丹阳不远,地方还算太平,是个上好之选。 途经雒阳的时候,陶谦做了短暂的停留,前去拜会同僚们。周仓随兵卒驻扎在城外。 此时汉灵帝刘宏感受到外戚的压力,为分大将军何进的兵权,在洛阳西园招募壮丁设立西园八尉:上军校尉---小黄门蹇硕,中军校尉---虎贲中郎将袁绍,下军校尉---屯骑校尉鲍鸿,典军校尉---议郎曹操,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左校尉----谏议大夫夏牟,右校尉----淳于琼,宦官小黄门蹇硕总管各军,直接受命于皇帝,虽然八校尉之中也掺了不少沙子,刘宏将京城的军权牢牢掌握在手中。一时声势浩大,连大将军何进有时候亦要受其命令。 因为前中山相张纯、张举与乌桓连盟,发动叛乱,公孙瓒采取暴力镇压没有取得进展,而宗正刘虞在北方的威信很高,朝廷再次任命他为幽州牧前去平叛,周仓不由得叹息刘备的命咋这么好,老天爷都眷顾。刘虞这一去,宗正不在京城,宗亲的事情更说不清楚。 之前张温就被召回京,陶谦与张温不睦,作为被张温提拔的下属,礼节性的拜访还是必须的。这一天,周仓趁陶谦出门的时候前去张温府中拜访,张温象征性的见了周仓,说过几句话,就打发自己的妻侄蔡瑁接待。蔡瑁从荆州来,正愁在京中缺少玩伴,便拽着周仓说话,询问西边的战事,并说自己更喜欢水战。没说几句就觉得两个人太少,就带周仓去找一墙之隔的邻居,周仓本想拒绝,但听到那个邻居叫做曹操后,立即欣然前往。 那曹操现在已经三十多岁,身材不高、比周仓稍微白一点点,却很有威势,听说周仓从西凉而来,就打听西凉的战况,尤其对羌胡的作战方式、部落联盟的特点很感兴趣。待听到周仓关于作战三策论后,沉吟半天没有说话,周仓又说道,“此三策并不成熟,如要西凉一劳永逸,就要想办法让西凉分散的兵马聚集起来,一举破之。” 听到这里,曹操频频点头,对周仓高看了几眼。“听卫国所说,西凉地广,大军深入没有三年五载难有作为,最怕他们见到大队兵马便退去,人马撤离又卷土重来,聚而歼之才一劳永逸。” 周仓接着说道:“确实如此。虽说安抚也能够起到化解战事的作用,但我以为首先要把他们打痛才行。再就是我总结一下,这些游牧骑兵作战凶悍、敢于拼命,但喜欢我行我素,缺少约束和秩序,两军交战时可利用这一缺陷。” 因为蔡瑁在,周仓不好多说,又聊了一些闲话便起身告辞。第二天,周仓独自一人来到曹操府上拜会曹操。 周仓说道:“今日前来打搅,是有一事,需要请教曹兄。这次随陶大人去徐州讨伐黄巾军,小弟甚为忧虑。张角兄弟已经授首,黄巾又如何能死灰复燃?小弟在家乡曾招募流民安置屯田,然而杯水车薪收效不大,不知曹兄可有良策?” 曹操凝视周仓良久,见周仓一脸诚恳,叹一口气说道:“黄巾军起,虽然有奸邪之徒作祟,久旱无雨,颗粒无收,饥民遍地也是诱因,州府不抚民,民不聊生是根本。” 周仓叹口气说道:“我听说曹兄担任雒阳北部尉时申明禁令、严肃法纪,造五色大棒十余根,悬于衙门左右。后来虽经历曲折但是治事如初,担任济南相,贪官污吏纷纷逃窜,政教大行,一郡清平。对曹兄的行为十分敬仰,纵观天下如曹兄者无几人,真希望朝廷能够多任用像曹兄这样为朝廷担忧,为百姓造福的好官。” 曹操哈哈一笑:“我哪里担得起什么好官,只求问心无愧罢了。这也不知道得罪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在我耳边絮叨。有时候我都想回乡安心读书。” “曹兄这又说的哪里的气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就缺少曹兄这样有胆识、敢作为的人,曹兄若是再要躲清闲,那还不糜烂到何种程度。” “嗯,卫国也这么看?你的登幽州台歌,我也看过,感慨良多啊。” “曹兄见笑了,小弟也是感古伤今,一时有感而发,曹兄的才具小弟是望尘莫及。” 两人打了半天太极,谁也不肯捅破这层窗户纸。 “以卫国的才能,早晚必成大器,不可妄自菲薄。”曹操说道。 “小弟出身寒末,家父隐世遁名,虽得陶大人赏识和提荐,举目四望,孤立无援,无志同道合之人。” 终于打动曹操,曹操心里也苦,曾几何时也被人称为宦门遗丑,自诩胸怀大志,却不得不混迹于争名逐利的庸才之中。长社之战,自己立下大功,却被排挤出朝堂,当时自己真的想辞官回家看书,老爹曹嵩花了多少钱,动用爷爷留下的关系和人脉才把他调回京城。曹操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叹宦官当权,任用奸邪之徒,而忠良之人却得不到重用啊。” 你终于开口了,周仓有点小得意。“我也曾有这种想法,然而进京两次却更加困惑了。宦官当权,然而朝堂诸公何为?世家子虽有不肖也能立于庙堂,寒门子却报国无门,才志之士隐没于市井和山林,纵无宦官当权又能如何?” 曹操大吃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的一些想法。问道:“卫国有何高见?” 周仓就将当初与甘公提出的察举制、科举制、学府制解说一遍。“此人竟有如此见识”曹操暗暗记在心里。说道“卫国见解,无一不是闻所未闻。”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周仓悠悠的说道。 “卫国不怕天怒人怨?” 第51章 送走爪黄飞电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虽千万人吾往矣。”周仓慷慨激昂的说道,“只是人心难改,非百年之功,数代人努力难以见效。” 曹操起身向周仓施了一礼,“卫国的抱负真是远大,此种用人之策避免许多的弊端。但是如此一来,士人岂能心安?百姓皆受教化,难保不胡思乱想,坏了体统?” “民心所向如同治水,俗话说堵不如疏,仓颉造字之前又有谁认字?孔子弟子三千,传播思想,纵使始皇帝焚书坑儒,又禁得了几时?百姓识忠奸、辨善恶,难道不也给为官者鞭策和监督,使其不得为所欲为吗?为官者行得端、做得正又怕什么百姓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莫不成还要因噎废食?”周仓一连串的反问,把曹操问的呆呆发愣。 “小弟信口开河,曹兄还不要到心里去。时候不早,小弟告辞,待离京之时小弟再来府上告辞。”周仓见好就收,保留给曹操思考的时间和余地。 周仓返回城外的驻营,周大来报说张炯求见,在营中已经等候多时。周仓不禁想到自己与张炯的三年之约,这么快就到了。 张炯已经今非昔比,一副文人打扮很有几分儒雅,“拜见大人。三年不见,大人越发光彩照人。”周仓扶起正要下拜的张炯,问道:“少跟我说这些话,留给袁术说去。你现在怎么样,说来听听。” “习惯了,习惯了。”张炯笑着说道,接着就把三年来的见闻汇报一下,周仓仔细问了问刘备和徐州方面的消息:刘备因为攻打黄巾军有功被封为安喜县尉,后鞭打督邮离职,对外宣称是督邮索贿,又投靠同学公孙瓒,被公孙瓒举荐在青州刺史田楷手下任平原相。陈登的父亲陈圭已经把本族迁到了徐州。泰山人臧霸、孙观在家乡犯事亡命徐州,在东海一带拉队伍。下邳人阙宣秘密的招兵买马,专门结交匪类等等。 张炯来到雒阳后顺利的潜入到袁术手下,现在只是一名书吏,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常能跟袁术说上话。张炯又报告,袁术在府中接见各种人物,他们的谈话中疑似当今天子已身染重病,恐不能长久,西园八尉相互不睦,蹇硕、何进都在争相拉拢,袁绍、曹操、淳于琼等人与何进走得比较近,时常在将军府议事,袁术也参与其中。 周仓合计一下,没有把在袁术书房放置竹简的事告诉张炯,只是叫张炯不要急于求成,要恭迎袁术,不可忤逆,在袁术面前要贬低汉室宗亲,推崇袁氏,袁氏中要贬低袁绍,推崇袁术。 张炯又取出离开幽州周仓所送锦囊,说道:“大人的锦囊,小人到达雒阳即打开,却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大人指点。”周仓将锦囊收起来说道:“这是一首儿歌,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你可以教街头小儿传唱,别让人知道你是干的。”张炯诺诺不敢再问。 又过两天,陶谦的事情已经办完准备启程。周仓先去张温府上与蔡瑁辞行,又单独前来拜访曹操,这次他牵来了爪黄飞电。曹操正在府中读书,见到周仓问明来意,感慨说道:“两次与卫国交谈,甚是痛快,没成想,卫国这么匆忙又要离开,我还有许多事情想与你讨论,只能留到以后了。” “小弟也是如此。今日当与曹兄畅谈。” “我近日看书,看到屯田,却不知你提及的屯田之法可是仿效先汉的边屯?” “屯田有军屯、民屯。小弟另想一法名叫农庄,五户为一伍,五伍为一甲,五甲为一庄,伍长、甲长、庄主皆是民选,三年一选,连任不可及三,官府另派观察一名。全庄集体生产、产出集体分配,集体就食。一年后缴税,产出上交一成。农闲时由官府派军卒组织操练。”周仓简要介绍了一下。 曹操点头,“如此一来,岂能不安居乐业?卫国有治世之才,大材小用了。” “曹兄缪赞了,确如曹兄所言,此也是前世未有之法,是否有效还要拭目以待。如若可行,小弟可以以一州之地实验一二,然而此法仍需循序渐进,且也当与时俱进,不能就此不前。此法可能会解决一时之忧,但是若以后土地兼并加剧,也会土崩瓦解。” 曹操深以为然,却不知道,周仓为了以后经略徐州,埋下了一个长长的伏笔。两个人又对互相关心的问题进行深入的探讨,对敏感性问题两人点到为止,心照不宣,尽欢而散。曹操一直送到门口,周仓把爪黄飞电牵过来说道:“我听说曹兄大名久矣,一直不得相见,上次来京就一直打听,得知你已出任济南相,遗憾没有见到。这次来到京城总算得愿所偿。这次去西凉我得到一匹宝马,名叫做爪黄飞电,便送与曹兄。” 曹操疑惑道:“卫国如何送如此大礼?” 周仓说道,“当今官吏依附贵势,贪赃枉法,无所顾忌。也愿曹兄乘此马为百姓多谋福。”周仓心里说,快收下吧,将来是要给你保命的。 曹操刚要再推辞,周仓说道:”小弟官小人微,哪能乘此马?岂不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曹兄不要推辞,就当是帮助小弟解决困难。”曹操只好收下,把周仓送走。 这次会面,曹操对周仓的思想感到震撼,对周仓的学识感到赞叹,对周仓访问的目的感到困惑,对周仓的礼物感到茫然,以至于一直消化了很久,也没有个理顺出来个所以然。 回到军营。周仓思索一番,将周五、周六叫来,令二人留在雒阳隐匿身份、择机而动;派周二通知裴元绍,自己将回徐州,并告知刘立,一旦掘到孙子兵法十三篇立即送来;又将陈仲、甘池叫来,让他们回徐州购置房产,准备迎娶甘梅,请糜氏和陈氏出面联络当地士绅一起准备迎接刺史大人。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周仓第一时间想到了这句经典台词。 第52章 还是选择结婚 到达徐州时,陶谦受到热烈欢迎,这令陶谦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周仓趁机向陶谦引荐糜竺和陈登。陶谦住进刺史府,周仓住进新宅子。陶谦又命人将陶商、陶应接到徐州,顺便把甘梅一同带来。周仓让张颌驻扎在彭城练兵,反正甘公把土地和房子留给周仓,在自家的地头,免得别人挑理。 几日以后陶谦就宣布新一届徐州的班子成员,任用琅玡人赵昱为别驾、东海人王朗为治中从事,糜竺为别驾从事;任命陈登为典农校尉,在徐州境内实行屯田,与自己同郡的下邳相笮融督管广陵、下邳、彭城运粮;徐州世家的曹氏兄弟中,哥哥曹豹为兵曹从事,弟弟曹宏为簿曹从事;周仓为刺史府主簿。至于周仓的别部司马,陶谦没有给免除。 赵昱、王朗品学方正,政务娴熟;麋竺、陈登皆有才能,尤善理财;曹氏兄弟中,曹豹号称徐州第一将,周仓却瞧着像草包,曹宏能言善辩,善讨陶谦欢心;笮融除了是陶谦的同乡,周仓还真看不出他有什么特殊之处。 陶谦又派人招揽亡命东海的泰山人臧霸及其同乡孙观,对他们以前所作之事既往不咎,并且答应他们,带兵讨伐黄巾军成功后,可留在徐州为将。 讨伐黄巾军的差事本来曹豹和周仓都想争取,但曹豹在曹宏的劝说下放弃了,曹宏告诉曹豹打败黄巾军又有多大功劳?我们只想在徐州,要功劳做什么,还是围绕在陶谦周围才能获得最大利益。臧霸和孙观若是成功,少不了曹豹的筹划之功,如是失败,罪过由臧霸来背。纵使成功也不怕两人喧宾夺主,都是外来户,到时候找个地方把他们打发出去就是了。 周仓却是打算先迎娶甘梅,首先是天子刘宏病入膏肓,看样子是挨不了多长时间了,一旦天子驾崩全国举哀,那婚期又要延后。其次自己答应甘公两年后迎娶甘梅,谁知这一走就是四年,虽然甘公去世,自己还是要实现甘公的愿望。再者,早一点娶了甘梅,也免得夜长梦多,万一被刘备得到机会,那就亏大发了,断了这个隐患再说。相比之下带兵和征伐黄巾军就排在第二位。 在糜竺和陈登得策划下,周仓的婚事筹备的很周全,特别是糜芳充当总管,几乎亲自过问,并给周仓挑选了一座五进的大宅子,能住下数百人,小厮、丫鬟一应俱全。周仓就向陶谦请婚假,陶谦现在心情很好,手下干吏很多,曹氏兄弟很听话,大笔一挥给周仓两个月的婚假,也算是给周仓四年来跟随自己奔波的赏赐。陶谦还答应那天会亲临并主婚。 接下来,周仓就四处送婚帖,派周二前往周家堡,告诉裴元绍不必前来,这边安排稳妥后就会带新人回周家堡,周二就留在周家堡筹办。周仓送完最后一份请帖正要往家走,忽然从路边走过来三人,衣衫褴褛,一个老汉、一个老婆、一个少年。在前面得老汉纳头便拜,口称恩人。周仓看了半天却不认识,甘池、陈仲也摇头,典韦正要将人赶走,老汉身后的一个小伙子挡在前面,约十七八岁,体魄不如典韦,气势一点不退让,有一股好勇斗力的狠劲。 那老汉说道:“恩人,不认得东海徐老儿了吗?”周仓与陈仲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东海借宿的渔民老徐。 陈仲上前搀起老人,问道:“你如何到了徐州?” 那老汉看了一眼小伙子说道:“还不是因为这不安分的逆子,与人争执打伤别人,被人找上门来,流落到徐州,看着大人眼熟,仔细一看果然是恩人。” 周仓说道,“无妨,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跪拜道:“回大人,小人名叫徐盛。” 哈哈哈,又捡到宝了,只是这是那个徐盛吗?“徐盛,我问你,你可认得一个叫丁奉的人?” “大人如何知道丁奉?跟我一起伤人的正是丁奉,当时我俩分头跑的,他说要去江东避一避。” 果然是徐盛,可惜丁奉没留住。周仓将徐盛一家带回家中,有吃有穿,又安全,徐氏很满意。周仓又命铁匠为徐盛打造铁戟,令徐盛拜典韦为师学习武艺,告诉徐盛过些日子去彭城,拜张颌为师学习兵法,周仓手下多出一员干将。 中平六年春,25岁的周仓终于成婚了。婚礼这天很是热闹,徐州的官僚和士绅基本到齐,周仓收的礼物摆满了院子。周仓只做甩手掌柜,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了升任府内总管的甘池。 陶谦在婚礼上,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称赞周仓夸奖甘梅男才女貌;缅怀甘公德高望重,士族的楷模;描绘徐州未来美好的蓝图,得到一片喝彩声,陶谦对自己的声望和人气十分满意。 古代的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也架不住人多,在陶谦年龄大不能多饮、曹豹从不喝酒、陈登只吃生鱼片、糜芳作伴郎只能挡酒的情况下,周仓还是喝高了,天旋地转的进入洞房,终于见到传说中的甘夫人。果然是貌美如花,举止落落大方,周仓就纳了闷儿,枭雄大耳贼和贤淑的甘夫人怎么会生个傻儿子。周仓现在不担心自己的傻儿子问题,他忽然担心作为穿越者在这个时代会有儿子吗? 第二天,周仓就带着甘梅回拜陶谦,并逐家再去回礼,一连忙了五天。休息一天后就向陶谦辞行,说是回乡祭祖。安排甘池、陈仲看守宅院,带着典韦、华雄和他的突击队,以及周大等亲随,前往周家堡。 自从裴元绍宣布周仓成婚不日回归的消息以后,周家堡欢腾跳跃,每天都有人外出打探,在路上迎候。周仓还未进堡就受到乡亲们的夹道欢迎,这也让在车中的甘梅欣慰不已,嫁了个好老公,如此受爱戴。乡亲们见到周仓都下拜称呼为堡主,而不称作大人,见到甘梅都称夫人。 分别近五年,终于再相聚,裴元绍与周仓对拜在地良久不起,双双含泪。 第53章 巡视周家堡 当晚周家堡大摆筵席,周仓与裴元绍两人酩酊大醉。第二天,裴元绍就带着周仓巡视周家堡。 卧牛岗山不高,险要之处也不多,因此裴元绍花了大力气修建很多人工的壁垒,只留下进堡一条大道,堡后两条秘密小道,其他的道路全部破坏,深沟、密林、陷阱、绝壁、毒虫等等,把周家堡护卫固若金汤。堡前大道有瞭望哨和角楼,门口有吊桥,堡后小路有机关和暗哨。 周家堡可分为一个主堡,两个副堡。共有三千户,近万人,其中男壮丁两千人,囤积粮草近万石,精铁三千斤。裴元绍说蒙山也有三千户,大别山已经五千户,三处人口近四万人,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 周家堡土地有限,容纳不了太多人口。周家堡可以充当战兵的能有一千人,在裴元绍大力操练下,曾经击退几股来犯的匪徒,完全可以拉出去上战场作战,只是缺少装备。 裴元绍又引领周仓进入秘密宝葬,全是刘立这些年的收获,有金银玉器,也有铜器,还有竹简。周仓翻检了一下,就让裴元绍收拾一下,两日后由周大、周二将涉及违禁的物资运往大别山,华雄和突击队护送。周仓又翻检了一下竹简,有道德经、南华经、尚书之类,翻着翻着周仓不淡定了,里面的内容赫然是兵法十三篇,虽然没头没尾,里面的几句周仓还是记得的,于是将此竹简装入布袋。 裴元绍很尴尬的告诉周仓,屯田没有想象中的成果,其中有土地稀少和贫瘠的原因,但头几年只有投入没有产出,流民的增加快于屯田的产量是主要原因,这四年屯田所得不能满足需要,主要还是依靠刘立所得换来的粮食。周仓劝解裴元绍,屯田非十年不能见功,现在已经见到成效就是好事,今后屯田的重点放到大别山一带。 巡视完周家堡,周仓拍拍裴元绍的肩膀,表示很满意。裴元绍又拉着周仓来到操练场比试一下,五年来裴元绍的武艺始终没有丢下,但是由于缺少阵仗,又没有名家指点和陪练,与周仓的差距越来越大,尤其是马战根本不在一个等级。这使得裴元绍很不爽,再三跟周仓说不要在卧牛岗待了,要跟在周仓的左右。 周仓没有答应,说道“兄弟,现在天下已经大乱,别看黄巾军已散,但是马上会更乱,现在我们总算有了一点立足之地,交给别人哪能放心。虽然我现在跟随刺史大人,但是事事难料,以后要想出人头地,还要靠我们自己。”裴元绍怎肯罢休,这几年可是把他憋屈坏了,软缠硬磨之下,周仓将西凉带回来的好马给裴元绍五匹,总算抚慰了一下裴元绍郁闷的心。 周仓又答应裴元绍如果遇到黄巾军可以下山出击练兵,但不可远离山寨,黄巾的首领一律斩杀,收缴兵器和盔甲,下面的喽啰和流民安置去屯田。裴元绍总算开心了,开始打趣周仓说道:“当初哥哥说到了夜里都看不见哥哥,现在倒是好,娶回一个好嫂嫂。” 周仓想起答应过裴大户要给裴元绍许一门亲,自己反倒忘记,说道:“你是不是着急了,要哥哥给你寻一门亲可好?” “哥哥说笑了,当时说好我要先当校尉的。”裴元绍很认真的说道。 “那好那好。估计过一段日子我会再去一趟雒阳,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说不定能给你谋一个校尉呢。” “真的吗,太好了。谋不到也没关系,我还没去过京城呢,听说京城很大,人多的了不得......哥哥现在是什么官职,手下有多人?我看典韦将军很厉害的样子,你能打得过他吗?周大、周二、周三、周四是亲兄弟吗?”裴元绍不停地问道。 ”不,他们是姐妹。“周仓打断裴元绍,“跟我说说波才吧,他现在怎么样?” “哥哥不问,我也正要说,那小子真是命大。听说他带人围攻长社,我就一直派人盯着,后来长社一场大火就断了音讯。有一天刘安带人巡山发现后山崖上有一个人,身上中了好几箭,面上被砍了一刀,眉毛、头发都已烧焦。刘安回来报我,我认了半天才认出他来,也是他命大,亏哥哥当初叫广收郎中,躺了一个月才保存性命,又养了半年才恢复元气,只是面貌与以前已大不一样。”裴元绍说道。 “伤好以后,波才说在长设遭到皇甫嵩火攻,人马溃败,他凭借猎户的本领爬山跃涧才逃到此地,精力耗尽晕死过去。我与他商量,料定官府定不肯罢休还要缉拿于他,也怕黄巾余众找上门来,就更名为周才,就说是本家兄弟前来投奔。哥哥来信说是要开辟大别山,我就叫他带着我收的两个手下一道去大别山安置流民,在那里也无人识得他。” “你安排的很好,看吧,你办事我放心。”周仓拍拍裴元绍的肩头,乐的裴元绍屁颠屁颠的,“不过,你看波才还想投靠黄巾军吗?” “此次他九死一生,面目全非,张角三兄弟死后,他更是心灰意冷,无意再从军,对能在大别山收留流民的差事很满意,他也打算叫周家堡,自己就叫周才,说以后就在大别山中不再出来。另外在他手下死了数万人,他很痛心,因此以后不再见黄巾军中的人,说自己有愧,要多安置和保护流民。”裴元绍说道。 “这样也好,毕竟他的身份太特殊。那就叫周家南堡吧。那里人还是单薄一些,周二就留在大别山协助周才掌管钱粮,周才带过兵就主要负责训练兵卒吧。”周仓越发感到手下人才匮乏,尤其缺少能谋善断之人,偏偏这类人自视甚好、架子大很难收为己用。“让他自己搜罗人才,提拔任用。除了周二,其他的尽可做主。” “对了,张双、苏平两个人怎么样?怎么没见到他们两个?”周仓问道。 第54章 军事化管理 “哥哥派来的这两个人是有本事的,能写会算还能做生意。要不是他们,计算土地、人口、钱粮,这一大摊子我还是真理不清,生意也做得好,你知道这方面咱们一窍不通。这不是开春了吗,他们两个分头去购买耕牛去了。耕牛已有百余头,还是不够,因为马道不通,所以两人改成买卖骡子、驴还有牛,这些牛都是这两个人赚回来的。” “他们两个与刘备、关羽还有张飞有仇,被我留下。”周仓将两人的遭遇向裴元绍叙述一遍,“以后你要提防着这些打着仁义旗号的人。” 周仓又问道:“那他们两个孩子呢?” “两个小家伙都很机灵。”裴元绍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哥哥不是让我认字吗?咱堡中先生少,所以我还要经常跟他们学,哥哥可不要笑话我。” “笑话你干嘛,多认字以后会有大用,两个小家伙,你多看着点,今后是咱得力的帮手。” “张双、苏平还带来一些工匠,咱现在铁匠三十多人了。” “好。看来这两个人可以重用。”周仓思索良久又说道,“咱现在人口越来越多,需要加强管理才行。” “哥哥说的是,我也觉得有点乱,刘全、刘安还有张虎、徐飞他们走了以后,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这样吧,我还是挂名的堡主,你是副堡主主持工作,总揽军务,负责青壮的训练。下面再设四个管事,张双负责行政,苏平负责财务,张铁匠负责匠做,刘立负责摸金。” “摸金,我知道了,可啥是行政?啥是财务还有匠做?”裴元绍又糊涂了。 “行政包括处理纠纷、安置人口、组织生产等等。财物主要就是钱粮,你将收留的匠户成立匠做营,张铁匠担任管事,从现在开始打造兵刃,多置办大刀、长矛。” “明白了。感觉人手还是有点少,收纳的人里面干活还行,能管事的没有。” “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吧,咱们白手起家,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容易,你身上的担子很重啊。”周仓也是很遗憾,“堡中实行军事化管理,一切都要讲秩序,有了秩序也就好管了。” 周仓又问道:“堡中的钱财还够用吗?” “刘立送回来的东西不少,现钱不多。有些东西拿捏不准,不敢拿出来见人。” “周大、周二出发前,叫苏平将金银玉器挑拣一番,能出售的就让他寻主卖出去,价低一点不要紧,换成粮食是大事。你再召集百十个人专门接应刘立,务必要小心。要是有人问从哪来的,就说是从流民那里收来的。” “对了,还有件事,我留张颌在彭城练兵,所有的供给都要你这边提供,不要有短缺。这五百人是朝廷认可,摆在明面上的,也是咱的命根子。以后要是人马扩编,要从你这里抽调。” “哥哥放心,没问题。这个张颌很厉害吗,有没有典韦厉害?” “若是论功夫,比典韦差一些,但是论练兵和带兵打仗要比典韦高处一大截,有机会你可以去彭城向张颌学习练兵和兵法。” “哥哥,咱们现在都在周家堡,裴家村怎么办,就那么废弃吗?” “嗯,让我想想。”周仓思考一会说道:“裴家村很隐蔽,知道的人除去几个老人不多。就把他当做秘密之所吧,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咱们失散或者无路可去,就在裴家村会合。你隔几个月就亲自去一趟,藏一些粮食,有备无患。” “你爹娘和我爹娘的坟就先不修了吧。等咱俩占据徐州的时候再说。” “啊,哥哥你想占据徐州?” “小声!这就是我的想法。还要慢慢来,我觉得十到二十年的时间就能坐到徐州牧。是朝廷封的,你不要歪想,不过你谁也不要说。” “知道了,那我至少能做将军啦。” 几天以后,张双、苏平两个人先后回到堡中,又带回来二十多头耕牛,见到周仓又听说自己升为管事十分开心。 “大人,您已经回到徐州,何不把我们的规模扩大?现在我们有人、有本钱,您还在刺史府中任职,足可与陈家、糜家加大往来。”张苏建议道。 “建议很好。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周仓心中也是一动,理智告诉他要慎重。“一是,我们初来徐州,人心未聚、立足未稳,需要稳扎稳打,我要是大张旗鼓的经商聚财,被陶大人知晓后果难料。二是陈家、糜家、曹家在徐州数代经营,不会介意我们挣点钱财,但是一旦扩大规模,影响到他们的利益,不仅不会与我合作,甚至抵制。” “大人所虑极是,是我们俩着急,有点一厢情愿。” “你们也不用担心,最多三年,咱就可以不看别人的脸色,按自己的意图行事,这三年除了积累,就是培养人手。” “大人远见。还要向大人报告,犬子已经能帮我们抄录账簿,这两个孩子不好武义,看来是要走我们的老路。” “这是好事,战场凶险,难保不出意外。我向来不认为能写出好文章就能做好官,做官除了要有爱国为民之心,掌握民生,懂刑律晓税制更重要。既然说到这,你们不妨都在这方面下点功夫。” “是。”张双、苏平两人心中惊诧,周仓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说有大图谋?那至少是一郡太守要考虑的事情。 安排好工作以后,周仓就开始休假,来到三国时代还没有轻松的时候。他每天与甘梅游山玩水,培育下一代。裴元绍则是每天向典韦讨教武艺,进步很快。最忙碌的是张双、苏平两人,两人除了带领民众抓春耕,就是摸家底,使周家堡粗放式经营变得细致而有序。 周仓留意到甘家小妹见到典韦时,眼光不太一样,闪躲中还有一些期待。周仓与甘梅商议,探探小妹的口风是不是对典韦有意,典韦老大不小也该成家了,等回徐州以后就撮合两人。想想自己要为猛人典韦做媒人,周仓就觉得好笑。 一晃就是十几天,突然有人报告,周五从雒阳匆匆赶来,莫非雒阳出事了? 第55章 三进雒阳 周五带来的的确是天大的消息:中平六年四月,汉灵帝刘宏在嘉德宫驾崩,太子刘辩继位,称为少帝。由于刘辩年幼不晓事,暂时由何太后参与听政,大将军何进主持朝政,但太后和大将军之间不是很和谐。 听完周五的叙述,周仓倒吸一口凉气,庆幸自己抢先结婚是对的,否则陶谦那一关就过不了,他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在天子大丧期间成亲。 成亲还是小事,天子驾崩必然造成朝局变化。打发周五下去休息之后,周仓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思考对策。 现在大臣、宦官和外戚为了取得控制皇权的特殊权力,斗争日趋激烈,按照历史进程,不久就会引发宫变,董卓带兵进京。陶谦给了自己两个月婚假,还剩下四十天时间,四十天后华雄也该从大别山返回,汇合后再回徐州。 不能去徐州见陶谦,自己马上应该赶去雒阳见机行事,是去阻止董卓进京吗?这似乎是一切祸患的源头。还是在一片混乱中博得机遇?剩下的时间往返一趟雒阳足够了。 周仓立即叫周五休息过之后即回雒阳待命,继续打探消息,叫甘梅待在堡中不要随便走动。最后叫来裴元绍和典韦让二人与自己一同进京,对外宣扬是自己带人在给父母修缮坟墓。 来到雒阳时,雒阳城门已一片素缟、戒备森严,周仓是官身又报上曹操的名号,又付了赏钱以后顺利的进城。 走在街上,一群孩童追逐跑过去,口中唱道:“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周仓停住脚步,拦住这小孩问“你们唱的真好听,是跟谁学的呀?” 那群孩子看了看周仓三个人,都是身材魁梧、携带兵刃,吓得支支吾吾的说,“我们也是听别人唱,就跟着唱。” 周仓拿出几个钱来,“你们告诉我,是谁教给你的,每人一个钱。” “是一个白胡子爷爷。” “不对,是一个邋遢的叫花子。” “他们都说的不对,是一个四处游走的道人。”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道。周仓哈哈大笑,把手中钱撒到地上,不顾孩子们的哄抢直奔曹府。周仓把曹操作为本次雒阳之行的助力,在府上等了良久才见曹操回来。曹操听说周仓来了以后一愣,心道他来做什么,脸上不漏声色:“卫国别来无恙。” “见过曹兄,小弟本次来的冒昧,还请曹兄海涵。”周仓施礼道。 “莫要见外,不知本次卫国来京可有公干?需要我帮忙吗?” “实不相瞒,小弟这次不是公务,而是特地前来找曹兄鉴赏。”周仓说着将兵法十三篇取出双手捧给曹操。 曹操自从认识周仓以后就一直在狐疑中,摸不清周仓的意图,一见如故、志同道合对曹操来说很难很难。心想这又是什么东西,打开看了几眼之后大惊失色,“卫国此物如何得来?” “说来惭愧,蒙陶大人做主,多日前小弟成婚。有陶大人脸面,徐州头面人物齐聚,收得礼物甚杂,下人们又不懂得收检,只认识财帛,其他都堆放在一起,我也是偶然中翻检时发现,至于送礼之人却是无从查考。”周仓装模作样的说道:“小弟细看之下,觉得很似孙武子所著,不敢轻示于人,想到曹兄见识渊博故此请曹兄鉴赏。” 对周仓的解释,曹操半信半疑,只为此事就跑一趟京城?又把注意力放到竹简上过了一会说道,“如卫国所言,我也觉得极有可能孙武子所著,以为早已失传,不想今日得见。” 周仓哈哈一下,“小弟看了半天终是不甚明了,只觉得深奥无比,既如此就寄放在曹兄这里鉴赏,也不至于在小弟手上埋没。”接着话锋一转,“这次小弟来得真是不巧,在路上就听到天子驾崩,进城的时候还受到诘问,小弟斗胆报上曹兄名号才免去一番周折,还请曹兄莫要见罪。” 曹操摆摆手说道,“无妨。能见此书就是一大幸事。” “其实,这次进京小弟还有一事。”周仓知道单凭送礼就来雒阳,很难使曹操相信,又找到一个借口,“我还要找蔡瑁有事商议。” “那你来的不巧,你离京不久,蔡瑁就回荆州去了,不知我能否帮忙?” “这个忙曹兄还真帮不上,甚至曹兄还会反感。还不是小弟成婚时,徐州大富豪说现在北边生意不好做,准备开拓荆州市场,只是没有门路,小弟多喝了两杯大包大揽,酒醒之后才后悔莫及,这是赶来找蔡兄求救来了。” “原来如此。”这就讲的通了。曹操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卫国不妨就在我府中多住几日,不要随意外出,也不要随意见人。” “听从曹兄安排。”周仓点头说道,“上次与曹兄交谈收益颇多,这次还要继续打扰。如今真是多事之秋,黄巾刚平,途中听闻天子驾崩,不知又会发生什么大事。” “唔,不知卫国又有何见解?” “天子驾崩,少帝继位,此时正是拨乱反正之良机,不知曹兄以为如何?” “卫国言之有理,只是此事牵连甚广…..” 周仓打断曹操道,“先帝睿智,驾驭各方,失去先帝的掌控,各方势力一触即发,现在当是先下手为强,若被人取得先机必一发不可收拾。” 曹操心想,此人两次送我厚礼,又屡次言及朝政,是忠心为国,是受人指使还是野心勃勃,为何偏找上我?“那卫国的意思,该如何取得先机?” “当今天子年少,朝中事多由十常侍、大将军及三公主持,那十常侍弄权临近天子,又有蹇硕掌管西园八尉,很难在朝堂之上罢黜,我认为少不得动用兵卒。大将军受宦官牵制,恐怕早有此心。那三公久居朝堂地位牢固,只会摇旗呐喊,不会参与其中。” 曹操看了看周仓心想,某非是要兵谏?“那卫国认为该如何动用兵卒。” “若是计划周详,将蹇硕引出西园,二三将军,几十匹夫足以。然而说起容易,做起来难,料想大将军和诸大臣必定顾虑重重,不会如此。” 曹操又吃了一惊,此人的想法怎么与自己暗合,莫非此人真的有济世安邦之才。“卫国所虑,也是我所担心的。杀死蹇硕必然惊动其他人,如不能一鼓作气全部了结,必然生成后患。” 第56章 研究对策 “大将军行事必咨询太后,太后与十常侍待在一起怎能不漏出破绽?”周仓继续说道,“我听说,当今天子从小寄养在民间,而先帝次子刘协自小在永乐宫长大,由董太后悉心抚养,深得先帝喜爱。天子能够继位,除蹇硕外十常侍出力不少,若太后又受十常侍蛊惑,那大将军该又如何?” 曹操说道:“你说的一点不差,大将军那里的情形确实如此,前些时日在太后及弟弟车骑将军何苗的劝说之下一直犹豫不定。近日又探得十常侍欲行不利大将军之事,在诸将军再三请求下,大将军才下定决心,铲除张让等十常侍。只是大将军不听劝告,发出密令欲调外兵进京,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周仓笑笑说道:“敢问诸将军是谁?” 曹操沉吟一下说道,“袁绍等人为何进谋划,多召集四方猛将及大批豪杰,使他们都引兵向京城,向何太后施压,迫使何太后应允。主簿陈琳劝谏大将军说掌握兵权,为什么反抛弃利器,寻找外援,授人以柄。奈何大将军不听,我也是不得其解。” 周仓哈哈大笑说道,“曹兄为何不想想袁绍为何要召集四方猛士?若是大将军铲除宦官必然声威名震天下,事成之后,朝堂之上岂不全凭大将军做主?诸大臣将处于何地?又怎肯罢休。召集四方猛士,不是为十常侍,实为大将军耳。事成,众皆有功,事败,自有大将军承担。所谓四方猛士,世家子也。” “哎呀,却是如此。”曹操大叫道,“如是施压,发动各地州府弹劾就可,何必动兵。里面还有这些道道。” “然而,大将军又焉能不知。大将军行事是想与太后达成一致,所谓的施压,是想向太后显示能够掌控朝局,使太后立下决心。只是此中错综复杂,袁氏权重,袁绍兄弟又手握兵权,万一不受节制,必然引发混乱。先帝喜爱次子刘协,人所共知,大将军又怎能不担心有人滋事,以至于帝位不稳,帝位不稳则太后、将军地位不稳。故此大将军必定会召集外援,只是不会召集朝堂诸公之子弟。” “卫国以为大将军会召集何人进京?” “有两个人很有可能,一是河内丁原,二是西凉董卓。并州狼骑、西凉铁骑都是精锐,这两人又是好勇之人,且不依附朝堂,便于掌控。他却不知如此一来,雒阳更加危矣。” “卫国有所不知,先帝驾崩前已拜董卓为并州刺史,丁原为执金吾。”曹操大惊失色,“难道说先帝之前已经有此绸缪?怪不得董卓停留在河东一直没去并州赴任。” “唉,难难难”,周仓叹一口气,“大将军已无法劝解,只能节制此二人,一是必须保护大将军周全,大将军当称病足不出府,居中调度,更不可进宫,以防不测。二是限制二人兵马数量,准其虚张声势,不可多调多带兵卒,更不可带兵入城,这也是尽人事吧。” 曹操向周仓深施一礼,“请卫国受我一礼。我当尽快面见大将军,陈说其中利害。”说罢就要往外走。 曹操这一去就是三天没回来。周仓一直没出门,蔡瑁已经返回荆州,曹操的其他好友、同僚都聚集到了大将军府,也就无人再上门。 一天晚上,周仓还在院中健身,听见外面嘈杂声,紧接着曹操大步走进来,没有与周仓搭话直接奔入房中,不一会顶盔贯甲手持印信走出来到周仓面前,说道:“出大事了!前日大将军趁上朝时派人将蹇硕截杀,已掌控西园,可惜大将军以为已掌控局势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一时辰前太后召大将军进宫,大将军不停劝告已经前往,袁氏兄弟带兵护卫,为防万一我这便前往西园。” “曹兄别急,小弟有一言相告。必是十常侍在蹇硕被杀后觉察不好,他们若是想与大将军调解,就不当突然召大将军进宫。既然召大将军进宫,他们就是想孤注一掷,向大将军发难,大将军怕是难以幸免。曹兄掌控西园后当速把守城门,外兵不得入城。另外要谨防宦官挟持天子,以天子名义号令群臣,因此务必保护住天子不落入歹人之手。简而言之,现在的形势是谁护住天子谁掌握主动。” 曹操沉思一会,说道:“此言极是.....”正说话间,裴元绍跑过来,“哥哥,快看,那边火起。”周仓、曹操就看到皇宫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传来阵阵喊杀声。“坏了,皇宫有变。卫国就留在府中,不要外出。”说完曹操匆匆离去。 典韦、裴元绍齐聚到周仓身后,望着远处的大火,裴元绍说:“原来京城也是凶险之地,还不如两军厮杀痛快。” 周仓喃喃的说道:“天下就要大乱了......能挡住董卓进京吗……” “恶来,你将周五、周六找来见我。”周仓望着远处的火光对典韦说道,典韦应声而去。 “哥哥,需要我做什么?”裴元绍摩拳擦掌说道。 “别着急。这几天你就与府中的侍卫做好巡视,保证安全。” 一顿饭的功夫,周五和周六来到周仓面前。 “周五,你在城内活动还算自由?”周仓问到。 “回大人,小的早已熟悉雒阳城中路径,几处狗洞都一清二楚,所以除了皇宫和兵营,小的来去自如。” “那好。现在南宫大乱,你立即到南宫附近,收留保护逃出的小宦官、宫女,使之以恩惠,不必吝惜钱财,待局势平稳以后把他们送回宫去,但要与他们保持联系,了解宫中情况。你要注意安全,另外粘上胡须,莫要人误当成宦官。”周仓又对周六说道,“周六你去袁术府去见张炯,让他安心,以后要一直跟随袁术,袁术若要离京,他也跟随离京。过些日子,我就要离开雒阳,你们继续留在这,将来有大事交代给你们。”两人领命而去。 “走吧,咱们歇息去吧,剩下的就是等待了。”周仓对典韦、裴元绍说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第57章 董卓进京 再说曹操,带领几个随从直奔西园,一路上经过各大臣的府邸只见大门紧闭,很多人都是站立墙头或者屋顶观望。曹操不禁摇头叹气,典型的一群墙头草。 西园八尉本就是各方势力角逐的产物,私下一直是拉帮结伙、各自为政。现在实际只剩下了六尉:先是下军校尉——屯骑校尉鲍鸿因贪污军饷过千万,被豫州牧黄琬上奏弹劾已经死在狱中,后是上军校尉——小黄门蹇硕被何进杀死。除袁绍去了南宫,在西园还聚集了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左校尉——谏议大夫夏牟,右校尉——淳于琼,四个人听手下报告皇宫起火都乱了分寸,各执己见,乱成一团。 淳于琼与袁绍关系紧密,叫嚣着要杀进宫去;赵融、夏牟坚持要去宫中护驾;冯芳是宦官曹节的女婿,自己有一女嫁于袁术,所以提出遵循朝廷号令行事,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应坚守军营。四人一见曹操来到,就向曹操打听消息,让曹操拿主意。 曹操听过四人的想法后,思索片刻说道:“现在还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宫中起火,但雒阳城不能乱。我看这样吧,冯将军带领本部兵马守住西园;我带领本部兵马去宫中保护天子,协助袁本初尽快恢复宫中秩序;淳于将军带领本部军马在城中巡视,安抚百姓,保护三公大臣,防止贼人作乱;夏将军和赵将军分别带领本部兵马前往四城门严加巡查,任何人不得出入,如何?”曹操自己觉得安排的比较周全。“诸位将军,要节制好部下,绝不能乱上添乱。” “好,就依孟德。”四人想了想也无良策,各自分头行事。 曹操带领本部兵马赶到南宫,宫内已是喊杀声震天,哭声一片,到处都是火光、刀光、血光。袁术正领兵杀人杀得兴起,无数宦官、宫女倒在血泊中,袁绍则在后面观战。曹操心中大恨,袁绍、袁术这是要做什么?好不容易来到袁绍面前,“本初,大将军何在?” “孟德来的正好,大将军被哄骗进宫,我与公路在门外久等不到,一起喊大将军,那些宦官将大将军的人头从宫墙内掷出,让我们弃械投降。于是公路放火烧毁宫门杀进宫去,快与我一起斩杀这些宦官,为大将军报仇。” “我再问你,天子何在?”曹操焦急地问道。 “这…..”袁绍一阵语塞。 “本初,这些小宦官手无寸铁何足为虑。我问你天子何在,张让何在?”曹操眼睛通红。 “这?来人,你们可曾见到天子和张让?”袁绍也觉得事情不对劲,赶紧叫来手下人问道。 “回将军,不曾见到。”袁绍手下的兵卒回答。 “还不去找!传令下去,都不要再忙着杀人,赶紧多派人手找寻天子,找到以后立即保护,回来报告。”曹操说道,又把自己的手下打发出去一起查找。 过了一会,手下回来报告,“宫中找遍,天子刘辨、何太后、陈留王刘协、宦官张让等全都不见。有小宦官说宫门一起火,就不再见到他们。” 曹操一听急了,指着袁绍说道:“本初啊本初,该说你什么?天子若有闪失,我们都难辞其咎。” “宫中必有密道,你们再去查找。”袁绍大声说道,“再派人去宫外,查抄张让等人的府邸。” “唉!”曹操长叹一声,“马上派马军出城,在城外四处寻找,料想现在就算出城也不会太远。” “对对对,你们马上再出城找找,四门都派人去,务必找到天子。”袁绍赶紧说道。 曹操兀得想到,定是张让挟持天子出城,那恐怕不会出北门或者西门,极有可能是东门,大叫不好。慌忙朝袁绍说道:“本初,我也一起出城前去寻找,你在这里等候,另外赶紧让人灭火,不可再造杀孽,另外请诸公大臣主持大局。” “晓得了,你去吧。”袁绍挥挥手。 曹操带领自己剩下的不足千人小队人马直奔东门,东门守门兵士见到曹操赶紧施礼,说道:“曹将军,刚接到出城兵马回报,在城外发现有队人马向东而去,疑似天子,已经追下去。” 曹操听罢大喜,下令赶紧开城门,刚到城门口就见到远处隐隐有一片火把正在向城门靠近,从火把数量看能有数千人,队伍甚是整齐,而且看样子都是骑兵。自己手下只有千人,还是步兵,曹操急忙止住手下,命令全体戒备。派人马上回报给袁绍及诸大臣,冯芳和淳于琼速带本部兵马以及自己散落的属下来东城会合,又命人去打探是哪里来的军马。 曹操心中一阵忐忑,来的是什么人? 不一会前方探马回来报,搜索队伍发现天子一行人,张让等人见前有来兵、后有追兵就扔下天子逃跑,快被追兵追上时跳河自尽。天子已经被来兵所接纳,追兵不敢靠近,还不知道是哪里的队伍。曹操眉头紧缩,心中越发的不安。 又过了片刻,袁绍兄弟、大臣们陆续来到,第二波探马回来报告,前方来的是并州牧董卓的队伍,叫诸大臣们前去接驾。曹操倒吸一口凉气,策马来到袁绍身边,说道:“本初,董卓来者不善,切不可放他进城。我朝还从没有外臣带兵入京的先例。” “哈哈哈,孟德多虑了,那董卓不过西凉一武夫,何德何能,有我等及诸公大臣在,能有什么作为?”袁术在旁边听见,嘲笑道。 袁隗等大臣都没有说话,袁绍看了看曹操,又看看逐渐近前的并州兵马,大喝一声:“点亮火把,弓箭手上城墙,马步军城外列阵。”然后转身向大臣们说道:“诸位大人,这董卓好大的架子,我们出城会他一会!” 曹操的脑袋嗡的一下。这哥俩,一个端架子,装大尾巴狼充高人,另一个自恃身份,目空一切。平时是这样,到了现在还是这样,难道酿成大乱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两位吗? 第58章 夜长梦多 周仓焦虑地在曹操府中等了两天,时不时的爬上墙头观看,到第二天就听到街上有人喊“西凉军进城了。”周仓百感交集,自己的努力已经白费,现在该想办法逃出雒阳。 晚上,曹操终于回来。进入内堂,曹操将头盔摔倒案上,气愤地说道:“董卓进京了!”接着喘了几口粗气,“不出卫国所料,大将军就是被宦官与太后哄骗进宫,一进宫就被张让等人杀死。袁氏兄弟一直在门口等候,听到大将军被杀的消息后,袁术便领兵撞开宫门,放火烧南宫。结果只顾在宫中杀人,反让张让和中常侍段硅劫持天子和陈留王刘协逃出城外。我带人四处搜索遇到董卓,得知张让等人有的被乱军所杀,有的投河自尽,董卓带领数千精兵护送天子回城,我劝袁氏兄弟只迎接天子,不能让董卓带兵进城。董卓不肯让步,说是奉大将军之命前来,务必要保护天子回宫,否则就与天子在城外驻扎。诸大臣也劝董卓退兵,董卓反说国家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致使国家动荡,天子流落在外,凭什么叫他退兵。众将和朝中大臣自觉理亏,袁氏兄弟认为董卓兵少就同意董卓进城。这该如何是好?” “袁术进宫杀了不少人吧?”周仓问道。 “确实不少,杀死宦官无数,也有不少无辜之人。我问及袁术,他回答士卒们对宦官深恶痛绝,因有些人没留胡须,士卒误以为是宦官,混乱之中来不及细问造成误杀。可怜司隶校尉、河南尹也被杀……”,曹操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卫国的意思是说袁术趁机杀死异己?”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周仓说道。 “正是。现在每个人都各怀心事,自作打算,大将军和十常侍已死,天子年幼,又该是谁掌控朝局呢?”曹操自言自语说道。 “掌控朝局的人一定要有绝对的兵权!现在朝局混乱,只有掌握兵权的人才有话语权。即使三公大臣也要靠边站。”周仓说道。 “嗯。现在京城的军权掌握在四个人手中:一是,大将军死后,他的直属军兵就落到他弟弟车骑将军何苗及心腹吴匡手中;二是西园名存实亡,基本就是袁氏掌兵;三是董卓带来的西凉兵;四是执金吾丁原的并州兵。这其中董卓与丁原最弱,看来还是袁绍兄弟最强。”曹操分析道,“有人也曾劝说袁绍,说董卓拥有强兵,居心叵测,如果不能及早采取措施,就要陷入被动,乘他长途行军,士马劳顿,发起突然袭击,就能擒拿他。可是袁绍却说,京城初定,董卓又有迎驾之功,不敢轻举妄动。” “看似是这样,其实并非如此。”周仓摇头说道。 “唔,卫国有何不同见解?”曹操疑惑的问道。 “大将军死了,何氏就失去了依仗,何苗与吴匡无德无能,更何况何苗与十常侍往来甚密,太后与大将军之死颇有干系,大臣们不会再让太后听政,为求自保,何氏必定会找一个依靠。” 曹操顺着说道:“他们若是找依靠,只有袁绍和董卓……没错,他们只会选董卓,不会选袁绍,只有这样才对他们最有利。那丁原自然会与袁绍靠拢,两边还是旗鼓相当。朝中大臣会站在哪一方呢?” “就看谁再抢得先机。这一点我们能看出来,想必朝中的诸公也能看的明白,他们会何去何从呢?”周仓沉思很久后说道,“宦官已灭,大将军已死,诸公必想重掌朝堂。我料想他们先让丁原与董卓两个外臣斗上一斗,坐山观虎斗,若是丁原败,他们必会表面迎合董卓,背后怂恿董卓倒行逆施,使其陷于绝境,待群起攻之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若是丁原胜,则丁原与袁绍共存,相互牵制。唉,不顾江山社稷和百姓安危,只顾自己地位,又岂能长久。” “可惜我人微言轻。”曹操叹口气。 “曹兄,现在雒阳城中危机四伏,稍有不慎,或刀斧加身或身败名裂。你我纵然百般猜测,然而世事难料,任何一件小事情都有可能引发大冲突。”周仓说着说着起身道:“小弟本次进京本是看望曹兄,没有禀告刺史大人,若是在京中惹上事端无法回去交代,小弟这就打算告辞回徐州。曹兄也要早作绸缪,静观时局变化,不可逞一时英雄,最好把家眷尽快送出雒阳。” 曹操一时之间没有返过劲,“不至于吧,不至于吧....卫国这就要走吗?” “多谢曹兄多日款待,事不宜迟,迟则有变,我即刻便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全城戒严,想走都走不成。今后曹兄有何差遣,周仓呼之即来。”周仓拱手告辞。 “现在城门已关,你如何出城?不如再住一夜,还是明天早些时候出发得好。”曹操说道。 怎么把这一茬忘了,周五、周六的秘密通道不能说出来,周仓只好说道:“那好,就听曹兄的。” 两人一直交谈到深夜。曹操躺在塌上辗转反侧,不禁长吁短叹;明天一早送走周仓再去找已经赋闲在家的老爷子曹嵩商议吧,这方面老爷子有经验。 第二天,天不亮周仓与典韦、裴元绍辞别曹操,绕过大路,从小巷赶到城门口。刚出城没多远,从城内跑出百余骑,周仓三人慌忙到路边混到出城的人群中躲避。三人不敢抬头,等这队人马过去,准备上马时,骑兵队伍中有一人调转马头来到周仓面前,大喊一声:“卫国,果然是你,哈哈,这么快就见面了。” 周仓吓得一激灵,一看原来是牛辅,暗自叫苦,怎么叫他看见。 “昨日到岳丈大人处饮宴不曾回营,一大早正要回去,看见你在人群中有些眼熟,幸好我留意,否则又错过与卫国见面。走,到我营中一叙。” 牛辅很热心的将周仓带到他在城外的营帐。跪坐后说道:“卫国都知道了吧,我随岳丈大人已经进京。不知卫国此次进京为何?” 第59章 被迫献计 周仓在路上就琢磨怎么编瞎话,即刻说道:“小弟这次进京全是私事。牛将军知道小弟是卧牛岗周家堡人士,小弟离开后都是义弟裴元绍主持堡中事务,就是跟随小弟的那人。”周仓指指帐外的裴元绍。牛辅认识典韦,不认识裴元绍,点点头,“也是一个好汉。” “正是,多年来他在堡中多有辛劳,击败不少流寇。裴元绍祖上也是出身行伍,因此他一直以恢复祖上荣耀为己任。见我已是官身,就央求我给他寻个出身,你知道周家堡不在徐州治下,我不好去求陶大人,又怕陶大人怪我徇私。想来想去,当初是张温大人提拔的我,就想进京走走张大人的门路,没想到刚进京有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不敢再去求张大人,赶紧离开京城,结果就被牛将军碰上。惭愧呀,惭愧!”一大段谎话,周仓一点没脸红,还有点小小的得意,完美! “原来是这样啊,这就是卫国的不对哦,你为何不来找我?这点小事情,我就能办!”牛辅绷起脸说。 “唉,小弟哪里知道牛将军也来京城。就算知道,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去给你添麻烦。”周仓说道,然后就想赶紧抽身,“我这次来没有报告陶大人,偷偷跑出来的,还要尽快回去,否则许久不见我,大人又该责怪。” “唉,卫国说的哪里话,在西凉你我并肩作战厮杀之时不见你如此见外,怎么这时候变成这样。”牛辅撇撇嘴,“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我禀告岳丈封你一个大官职,强似你在陶谦手下。” “牛兄不要取笑小弟,小弟月前刚成婚,徐州还有娇妻等着呢.....”周仓心中警惕,今天牛辅这么客气,定是有事。 “哈哈哈......”牛辅大笑。 说笑间,帐外走入一人,年纪四旬左右,身高七尺有余,举止沉稳,很有大将之风。又是一个周仓认得的人:中郎将徐荣。虽然见过,一直没说上话。 周仓赶忙行礼:“辽东名将到了,周仓有礼。”周仓一点没有造假,他一直觉得徐荣是个传奇,传奇之处就是打败过曹操和孙坚却没有什么名气。周仓觉得徐荣就是一个纯粹的职业军人,一个不过问政治的大将下场是悲哀的。 听到辽东,徐荣眼神掠过一丝惆怅。回礼道,“卫国贤弟无需多礼。”然后又对牛辅说道:“牛将军,不知大队军马何时赶到?” “我已派人催促,大军还在路上,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那好,我就再等等,还望尽快。我先告辞了。”徐荣就是这么个直接的人,不虚伪、不客套,有事说事,说完话就告辞。 牛辅送走徐荣,转头说道:“卫国此来正好,帮我寻一对策,必当重谢。不瞒你说,昨日去岳丈大人那里也是为商议此事。” 周仓怕引事上身,没敢搭话。牛辅自顾说自己的。“岳丈大人赴并州所带兵马不过五千,进京部属的兵力不三千人,根本无法对雒阳造成威慑。这都怪皇甫嵩,天子派他到西凉,原西凉兵马现在受节制,岳丈去并州只带走这么多人。” 牛辅又咬牙说道:“现在许多人对岳丈大人不服,岳丈多次询问,苦无良法。卫国足智多谋,定有妙计。” 周仓叫苦,自己想不出办法恐怕就走不了。见周仓进入沉思,牛辅又说道:“卫国如能帮我,令弟的事包在我身上。我命他为麾下骑都尉,仍在周家堡驻守,另送他良马十匹,甲胄十副。” 得,牛辅把话说到这份上,周仓还能说什么,虽说自己只是出主意,牛辅对自己一直很慷慨,再推辞真是说不过去。唉!自己怎么想出这么个蹩脚的借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怪就怪,牛辅的条件太诱惑,周仓安慰自己说都是为了裴元绍的梦想,自己才出主意。 “我想到一个权宜之计,成与不成还请牛将军斟酌:每隔三五天就命令所部晚上悄悄溜出雒阳,第二天早上再浩浩荡荡开进雒阳,敲战鼓,展旌旗,对外宣称是西凉援军。如此反复,俨然千军万马源源不断。” “此计大妙。哈哈哈,吓死他们。那些势利眼定会被如此强大的实力所吓倒,再不敢跟岳丈危难。”牛辅先是兴奋,然后又沮丧的说道:“不过,此计怕是瞒不了多久啊。” “此计要的就是暂时稳住所有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争取时间。牛将军可趁机收敛何进所余兵马,招募新兵,则军队可以迅速壮大。董大人广施恩德,则可获人心。等他们发觉,为时已晚。” “我立即去报告岳丈大人,还劳烦卫国在此多待几日。”牛辅迫不及待的要把功劳揽在自己名下,又怕以后还有需要周仓的地方,因此不肯让周仓走。“好吧,只是我最多待半个月。” “半个月,足够了。还请不要泄露出去。”说完之后,牛辅便匆匆进城去见董卓。 周仓闲着无事,在军营东游西逛。李傕、郭汜等人没有来京,估计贾诩也没有来,现在是都在长安。 不到半月,牛辅兴冲冲地回来,冲周仓竖起大拇指。“卫国高明!运用此计策之后,雒阳的人都以为西凉来了数万军马,在岳丈面前再也不敢嚣张,真是前倨后恭。更好笑的是,何进的心腹部将吴匡一心要为何进报仇,以为何进之死与何苗有关,就与岳丈之弟董旻一起杀死何苗,带着何苗的兵卒一起投奔岳丈。哈哈哈,不费吹灰之利便取得数万兵马。卫国,高呀!” “此还是董大人虎威,牛将军洪福啊,周仓只不过借助两位的东风罢了。” “现在岳丈对我越发器重。卫国的功劳,我已报告岳丈,卫国若是留下,我保你前途。”牛辅拍着胸脯说道。 你能说这是我的计策吗?这功劳你自己留着了吧。周仓当然不会与牛辅计较。“多谢牛将军了。我出来已经一个多月,刺史大人那里不好交代,料想刺史大人定会再派我来洛阳,觐见天子,那时候我们再会不迟。” 第60章 徐州人的想法 “如此,也好。这是令弟的印信。”功劳自己留下,好处大家都沾,答应的事情说到做到,牛辅在这方面做的非常不错,简直挑不出什么毛病。“岳丈令我接管何进兵马,所得军资甚多,与你一些,回去见陶谦也显得你功劳,你那叟兵也是时候扩一下了。” 于是,牛辅大手一挥,周仓也分得一杯羹。马百匹,铁盔甲百具,皮盔甲百具,强弓百具,刀枪箭矢无数,足以装备千人,是原先应允的十倍。对这意外的收获,周仓大喜过望,这年头有钱、有粮、有兵才是硬道理。 出来一趟得到这么多军资,裴元绍脸上笑开了花,当周仓把骑都尉的印信交给裴元绍时,周仓怎么看裴元绍都像是狗不理包子。回到卧牛岗的时候,华雄也从大别山返回,张双出售金银玉器得钱千万,又添得粮食十万石,周仓的家底越发丰厚,所有的人都变成了狗不理包子,当然典韦除外,这家伙吃得比谁都多。 秉承家财不可外漏的思想,周仓只带走五十万钱,把剩余所得留在卧牛岗,叮嘱裴元绍分批运往大别山,就带着甘梅等人返回徐州。裴元绍现在睡觉都搂着他的骑都尉印,也就不计较要离开周家堡。周仓一直怀疑,这颗印是不是牛辅自己找人刻的。 周仓先到彭城,把钱、马匹和甲胄等交给张颌,让张颌扩军到两千,张颌很诧异这些物资的来源,专业人士一看就知道这是朝廷正规军的装备。张颌没有多问,只是报告徐州近期的状况:臧霸、孙观领兵大破黄巾军,将其彻底赶出徐州,陶谦接受曹宏的建议,任命两人为骑都尉屯兵琅琊,远远的打发到徐州北部去驻守。黄巾军将领张闿投降,陶谦不但没有治罪反而听从曹豹的劝说留用为将。周仓的好心情顿时哇凉,陶谦这是要作死吗?什么人也敢留。 在彭城停留一天之后,中间还去扫祭一下甘公,周仓就赶回徐州,回家休息两天,两个月的休假结束。周仓回到刺史府报到,陶谦正召下属开会呢。 “卫国回来的正好。你这两个月过的是风流潇洒,我们可是累坏了。”陈登打趣道。 “元龙兄笑话,后头周仓宴请诸位。不知这两个月发生何事,大人有何吩咐?” “卫国可知道月余前天子驾崩,少帝即位?”陶谦问道。 “回大人,一路上都听说了。还听说大将军被宦官所杀,袁绍、袁术诛杀宦官,天子被宦官挟持被董卓所截,现在已经回京。”周仓简略的回答道。 “我们正在商议此事,朝廷出此大事,徐州该如何应对。”陶谦说道。 别驾赵昱说道:“我等认为应该遣使进京,一则祭拜先帝,二则觐拜新帝,三则探听京城动态,此方为君臣大义,为臣之道,卫国以为如何?” 曹宏说道:“不然。现在京城混乱,情况不明,未得朝廷宣召,怎么贸然进京。现在徐州虽然黄巾已平,然而尚有余孽作乱,流民涌入,百废待兴,当以稳定徐州为上。” 糜竺却说道:“现在定论尚早,不若看看其他州府都在做什么,再作打算。” 一时间众说纷纭。周仓问陈登:“不知元龙兄是何想法?” “哈哈哈,我的想法,诸位都说了。具体如何,还要刺史大人定夺。”陈登打哈哈说道。周仓心下了然:赵昱等人代表汉室旧臣坚守臣子之道。曹宏糜竺代表本地士族只关心徐州,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陈登瞧不上陶谦,跟陶谦不是一条心。 陶谦皱着眉头说道:“诸位说的都有道理,不知道卫国又有什么想法?” “回大人,曹大人所言甚为有理,大人受皇恩牧守一方,徐州的安定最为紧要。”周仓顿了一下,曹宏微微一笑,周仓接着说道:“赵大人所言也是为臣之道。不若这样,我放了两个月的假,理应为大人分忧,我跟随大人两次去过京城,对京城也算熟悉,周仓不才愿去雒阳走一遭。” “哦,那你仔细说说。你到雒阳如何行事?” 周仓说道:“我官职不高,不会引起注意,我可以先微服赶到雒阳,私下了解局势。如果可行,以大破黄巾向朝廷报捷的方式觐见;如果不可行,则立即返回徐州,不留任何痕迹。刺史大人和诸位大人坐镇徐州,定可无碍。” “你们以为怎么样?”陶谦问道。 “卫国之策很妥当,大人本就受命平叛徐州黄巾军,现在用此名义向朝廷报告,无可厚非,下官以为可行。”赵昱首先表态。 “卫国做事机谨,可当此任。”陈登附和道。 “只是卫国此去切不可贸然行事,如果觉得不能拿捏好分寸,还要回来商讨后再做计议。”曹宏见众人都附和,只能如此说道。 “那好,就依诸位意见。卫国就辛苦一趟,我这就上表报捷,你两日后出发。”这时候陶谦也就从善如流了,“到京城之后,你要谨慎,莫要乱走动、乱结交人,让人寻了把柄。” 周仓从刺史府出来即叫来周大,叫他前去雒阳通知周五和周六到城外见面。又把徐盛叫来,让他将父母送到大别山安置,然后前往丹阳募兵,丹阳兵作战勇猛是很有名的,据说刘备手下的白毦兵就是从丹阳招来的。直接带招到的兵去彭城,徐盛给张颌做副将,一起练兵。 周仓又下帖子请诸位大人来府中饮宴,出乎意料的是,众人都说有事,改日回请。只有陈登前来蹭了一顿生鱼片,摸着肚皮离开,在席上两人都没有提到徐州的政务,也没有讨论当今天下形势,只讨论一番诗文、风花雪月。另外就是糜芳、糜竺为官之后把生意都交给糜芳打理。所以,糜芳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徐州,而是下邳。 二日后,周仓带着陶谦的表章和典韦又赶往雒阳,还有一封陶谦交给他投给袁府的密信。 第61章 雒阳,我又来了 周仓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耐烦,不到半年工夫就跑雒阳三趟。雒阳城外,周仓见到周五和周六,两人已经成为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周仓记忆中就是这个年龄离开家乡开始闯荡,这一晃就是六七年。 周五报告前次收留宦官和宫女十几人,现在都已经回宫,由于宦官被杀死的太多,因此这些小宦官们有的成了小头目,向他们打听老七、老八的下落,才知道都已经死去了。虽然没有找到老七老八,因为这一层关系,小宦官们与他们亲近不少,并且相信周五周六收留他们只是为了找到自己的兄弟。 现在雒阳城中以董卓的势力最大,大臣们和董卓表面上和气,背后小动作不断,城中的防卫是由执金吾丁原带来的并州军掌管,但是袁氏兄弟和董卓又各带一军,互相忌惮不敢正面争斗,小摩擦时常发生。西园八尉已散,淳于琼彻底投向袁绍,其他人放弃军权,唯独曹操手中还有几千兵马,两不得罪。 周仓夸奖两人能干,又给两人一些钱,令两人就在城中开个酒馆遮人耳目,对宫里宦官们免费开放,就宣称是念及兄弟旧情。 周仓想了想没有进城,先去了牛辅在城外的大营。牛辅见到周仓又惊又喜:“没想到没隔几日,又见到卫国。” “是啊,这不一到雒阳就先来拜会牛将军,不知牛将军近日可好?”周仓笑着回答。 “还好还好。只是卫国不在总是觉得事事不顺,哈哈哈哈”,牛辅说道,打心眼里牛辅已经把周仓当做智囊和自己升迁的助力,劳神的事情太多了,巴不得把周仓就留在身边。 “将军说笑了,现在将军应该是春风得意才是。” “哪里哪里。现在真是不顺,岳丈大人每日要在朝堂听那些腐朽唠叨,我们这些将军也不好做,哪赶上在凉州的时候。”牛辅诉苦道,“对了,卫国这次来雒阳……” “哎,小弟真是劳累的命。我来京期间,刺史大人派军已击溃徐州黄巾余孽,我又没赶上获得战功,可以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次,因为我常来京城,因此大人派我来送表章奏捷。”周仓故意诉苦。“若果不是牛将军的慷慨大方,我就真亏大发了。” “那点功劳算什么。我说你有功你就有功,你想要什么功?待我禀告岳丈大人,算你首功,让他们看看。不过,这个事还真不好办,现在岳丈大人在朝堂上说话,还是有人作梗。这些人整天不做正事,说一段大道理滔滔不绝,恨不得从三皇五帝说起,都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反正我看出来了,他们就是看不起我们武人。前些日子幽州牧刘虞报奏,已安抚乌桓、鲜卑各族,渔阳被他平定,反贼张纯授首,人头也送来,这么大功劳却无人顾及。”牛辅收起笑容说道。“还有那执金吾丁原身为武人,却处处与我们为难。” “那是为何?董公对他就没有办法吗?”周仓问道。 “不是没有办法,那些人人品不怎么样,偏偏名气不小,岳丈大人想动他们,顾忌太多。那丁原倒没什么,可他手下有一员悍将,又是他的义子,名唤吕布十分勇猛,手中画戟,坐下宝马,望者无不披靡。手下还有数千并州铁骑,无人可挡,我等遇到他都要退避三舍。” 牛辅忽然眼珠一转,“卫国如果能解决岳丈大人这桩心事,所虑之事,事无不成。卫国计谋超众,定有良策。” “将军太瞧得起我了,以前偶尔有点急智,不足为道。”呃,真是倒霉催的,哥怎么又揽上这么个差使,照这样下去只会越陷越深。 “我听说,卫国还是在西凉时被授予别部司马,在陶谦府中仍是名主簿。这么多年,真是委屈卫国了,岳丈大人爱才,我当举荐卫国为将军。”坏了,牛辅又开始承诺。这个承诺让周仓心里直蹦,成为将军,哪怕是杂号将军也是有些人一辈子的梦想。做了将军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扩招队伍,就可以天下闻名,更可以成为一方诸侯。试问这样的诱惑谁能阻挡,周仓也不能。 “牛将军,不是这样的。此事关系重大,需要仔细考虑才行,你容我想想。”周仓不能立即答应,要不显得自己太势力。 “不急,不急,卫国尽管想。”牛辅随口说不急,围着周仓直转圈。 “呵呵呵,董公多虑了。我们也都是想岔了,反而忽略一些事情。”周仓说道。“我听闻丁原原是并州刺史,后来被先帝委任执金吾。而董公则是被先帝委任为并州牧,那并州兵马是不是应该归董公统管呢,执金吾掌管并州兵,名不正言不顺。” 牛辅的两眼放光,“对对,是我们没想到这一点,卫国继续说。” “好,那让人担心的就只剩下吕布。我们就再说吕布,听闻吕布为并州五原郡九原人,九原临近边塞常受外族侵扰,吕布想出人头地也一定想守卫家园,若是选一名吕布同乡,又能言善辩陈说厉害,定会使吕布投靠董公。”周仓摸着下巴上的络腮胡子,很遗憾不是五柳长髯。“首先诉说董公是并州牧,并州兵马为何不听从董公之令?此乃是违抗朝廷。其二,丁原为执金吾,应当统帅京兵,为何统领外兵,此次是作乱之举。其三,许之以官爵,可独领并州兵马,供给粮草,以安其心。” “独领并州兵马?可行吗?”牛辅犹豫道。 “不如此,怎么能打动他,他又怎会答应。且独领军马也是在董公麾下,先把眼前问题解决,以后慢慢再说。凭董公的眼光,应该能看清楚。” “可是吕布为丁原义子.....” “义子,私情也。说之以国之大义,劝吕布不要因私废公,违抗朝廷,莫要千夫所指还执迷不悟。吕布骁勇,又岂能甘于人下,名利双收的事情何乐不为?” “高,实在是高!”牛辅又竖起大拇指,安排酒宴招待周仓,晚上就留周仓宿在营中,自己连夜进城去见董卓。周仓一点也不担心牛辅会把自己说出去,这么大的功劳,牛辅绝对会占为己有,打死也不会把周仓说出去。 这几天,周仓就在军营之中猫着哪也不去。 第62章 吕布刺丁原 吕布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不痛快,离开家乡并州来到雒阳,整日里除了巡城无所事事,丁原每日周旋于朝堂,与士族大夫、文人儒客结交,对自己是大不如前,手下几员将官也是颇有怨言。高顺不怎么说话,每日专心练兵,张辽、曹性总想找机会回并州,魏续、侯成、成廉等人则是抱怨没有得到升迁。 吕布很瞧不上董卓手下的那几员将军,论武力,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他们所有人。凉州铁骑有几分战斗力,那也要分对谁,对付一般的兵马或者黄巾军还行,遇到自己的并州狼骑那是大大不如。可是董卓势大,手下的将军都升了官职,军资丰厚,人马不断地扩充。反观自己,军资匮乏,不够维持自己的三千狼骑,连平时不说话的高顺都屡次说再这样下去,军心不稳。 吕布只能把自己的无奈和怨气发泄到方天画戟上,每日在校场上挥舞,倒是震慑住不少人,即使董卓手下也没人敢招惹他。 这一天,吕布心中烦闷,待在军营正在自斟自饮。偏偏人来报,说是有人自称是同乡,前来拜访。吕布坐在帐中将来人唤进来,一看还真是自己的九原同乡,叫做李肃,据说是当年飞将军李广的后代,也是一身好武艺,只是不大交往,南迁的时候李肃没有随行。 “见过将军,十数年不见,将军还记得李肃吗?”李肃上前施礼。 “如何不记得,当年九原的故人已经没有几个。多年未见,不知你所来何事?” “我离乡后就去了西凉,因征战有功,现在董卓大人手下为将。” “你既然在董卓手下为将,就不该来见我。来人,送客。”吕布一点情面也不给李肃,直接下逐客令。 “呵呵呵,我虽在董卓手下为将,然而与将军却是同乡,难道同乡就不能见面诉说乡土之谊了吗?”李肃说道。“我与奉先九原一别,十数年不见,今日有幸在雒阳再聚,奉先就如此对我吗?奉先为何让人如此寒心!” “这….好吧。说好只是叙旧?”吕布说道,“来人,上酒。” “那是自然。”李肃才不会傻得说不,要想游说固然需要惊人的言语,也需要循序渐进,显然他对吕布是很了解的。 两人喝着小酒,说着年少时候的趣事,李肃不免对吕布大拍马屁。说着说着,李肃看似很随意的问道:“不知将军现在所任何职?” “现在丁原大人府中担任主簿。”吕布顺口答道。 “啊,那丁原欺人太甚。”李肃马上义愤填膺起来。“不说大话,我李肃算是骁勇,被董公器重,准备委派为虎贲中郎将。但相比奉先勇冠三军,大为不如。为何竟如此折辱奉先。” “丁大人待我如子,主簿官职不高,但十分亲近。”吕布解释道,自己也是觉得越描越黑。 “这哪里是亲近,分明是压制于你。” “大人将并州兵马托付于我。”吕布的解释越来越苍白。 “奉先说笑了吧。我看你并州兵马十分雄壮,可称得上天下第一,可是为何军资匮乏?”李肃冷笑道,“他将并州兵马托付于你,可据我所知,董卓大人才是朝廷任命,先帝亲封的并州牧。并州兵难道不是我大汉的兵了?你一主簿又如何统领并州兵马!” 吕布出汗了,两军阵前厮杀也不见吕布流汗,现在吕布真觉得自己流汗了。 “想当初在九原,匈奴人闻你的大名,哪一个不闻风丧胆?以奉先之能,如何屈尊为一府中主簿,这不仅是折辱奉先,更是折辱我并州英雄,让我并州男儿如何看奉先。”李肃不断的挑唆道。 “不要乱讲......”吕布话没说完,就被李肃打断,“奉先,迷途知返吧,不要一误再误。既误了自己,又误了并州子弟,他日回乡,如何见并州父老。” “那依你之见,又该当如何?”沉吟半晌,吕布问道。 “不瞒奉先,董公极看重奉先勇猛,常称奉先乃天下第一猛将,一直遗憾不能得到奉先辅佐。听说你我同乡,特嘱托我来见奉先。”李肃见时机已到,拍拍手喊道:“抬了进来。”只见有两人抬一箱子进来,看样子极重。李肃挥手将人赶出去,上前打开箱子,里面全是金银财宝,金光灿烂,眩人眼目。“奉先请看,这是董公送与将军的礼物。” 吕布将箱子盖上,“如此厚礼,我不能收。” 李肃说道:“董公知道这些金银哪能打动奉先英雄之心,这只是一些心意。董公还说,奉先如能投奔,当表奏奉先为将,日后封侯也不在话下。”李肃见吕布不说话,继续说道:“并州兵马还是由将军统领如旧,军资必不匮乏……” “你且回去,容我三思。”吕布开始犹豫了。 李肃见好就收,不敢太急迫。“那就静候佳音,我先告辞了。”李肃很高兴地走了,因为吕布没有叫他把箱子带走。 吕布思索再三还是犹豫不定,将手下诸将叫来一起商议。“今董卓手下李肃前来见我,说我并州兵马当归并州牧董卓,劝我等投奔董卓,并答应仍由我统帅,给我军资,你们以为怎么样?” 高顺沉默不语,张辽曹性对视一下齐声说道:“唯将军命是从!” 那魏续说道:“空口无凭,我等去了又是寄人篱下。”魏续是吕布妻子严氏的表弟,自然跟吕布亲近,吕布看在严氏的面子上对他也是和善一点,因此他敢说一些别人不敢说的话。 吕布打开箱子,“你们看看吧,这就是董卓送来的。” 众将看到满箱的珠宝,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这得值多少钱,董卓好大的手笔。 “这么多,足够五千人装备。我们现在的兵马足够支配两年。”郝萌飞快的给出两个数据。 “可见董卓对将军的器重,日后也不会亏待我们。我们当投靠董卓。”侯成说道。 吕布说道:“你们的意思都是要投奔董卓吗?” 第63章 吕布刺丁原 “正是。在这里实在待不下去了。”郝萌、侯成、宋宪齐声说道。 “那丁大人那里怎么办?”魏续问道。 “他还能管得了我们?我们武将本来就听朝廷的调遣,又不是他私人的家将。”郝萌说道。 “若是他就是拦着,又怎么办?”魏续又问。 郝萌答道:“我们立即拔营起寨,去董卓那里。等他发现,也找不到我们,让他找董卓理论。” “他敢拦那就是谋反,并州兵奉并州牧之命,他要是敢拦,那就兵戈相见。”侯成说道,“再说了,要我们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他只要也拿出一箱珠宝来,我们自会留下。他又不给我们军资,难道让我们和士卒都喝西北风不成?” “对,将军担心什么?理亏的是他丁原,怨不得我们。” “可是我与丁大人为父子……”吕布说道。 “将军姓吕,丁原姓丁。”侯成发狠说道,“国家大事,亲情都可放下,何况是义父子呢。丁原什么时候又把将军当成儿子呢?每日里呼来喝去,视我等为草芥。” “就是,就是。那丁原贪图的不过是我并州的兵马,和将军的本领,只拿我等当做看门狗,从不拿正眼看我们。”宋宪又补充了一句。 丁原的人品真不怎么样,众人说的张辽、高顺直皱眉,吕布脑门上的筋凸起,因为这些都是实话。张辽还是开口道:“将军,要不这样,我们身为汉将,自当听从朝廷的命令……” 吕布立即醒悟,董卓也好,丁原也好,谁能用朝廷的名义发号施令,就听谁的,这样做别人挑不出理来。“文远说得好,我就如此回复李肃和董卓。” 众人还在计议,有人来报,丁原已经到营门口,正往这边走来。 吕布一愣,这么快就来了,莫非是听到什么风声?传的有点快吧,看来丁原在营中安插了耳目,心中很不痛快。但还是到帐门外迎接丁原,“义父大人来也没通知一声,我好去接你。” “奉先我儿……”,丁原进到帐中就四处观看,一眼看到装满钱财的箱子,“此箱何来?” “这…..”吕布后悔没把箱子先藏起来,“这是并州牧董大人送来的。”吕布不会撒谎,也不屑说谎话。 “奉先与董卓是沾亲还是带故?”丁原问道。 “既不沾亲,也不带故。” 丁原立即拉下脸来:“既不沾亲,也不带故。董卓为何要送你如此重礼?我待你不薄,为何奉先起了异心。你是要背叛为父吗?” “义父何来背叛一说......义父不要受人挑唆。” “嘿嘿,你们是当我眼睛瞎还是当我是三岁顽童?”丁原一指箱子,“那这个你如何解释?” “义父和董大人都是朝廷大臣……” “住口!证物在此,还想狡辩。”丁原大怒,手指点着吕布,然后又逐一点着众将说道:“你再说说,你们聚到一起想要做什么?” “大人,小的问一句。积欠的兵器、甲胄和粮草什么时候能够发放?”魏续口气很不善的问道。 “放肆!这里有你们说话的份吗,还不滚出去!”丁原大声吼道。 见此情景,魏续拽着张辽等人齐声对吕布说道:“将军……”,就连平时不说话的高顺都有些动容,诸将的火都上来了,只等吕布拿主意。 吕布也气恼说:“罢了,罢了。既然你已不信任于我,那我便离去,我等立即回并州,你我各自不再有瓜葛。” 丁原恼怒了,“你不过一匹夫,我见你有些武艺提拔于你,收你做义子,原来你是见财忘义,无父之人。”丁原又指着张辽等人,“尔等不过我儿手下亡命之徒,见到本官还不回避?” 郝萌、魏续等人本来就是悍将,脾气暴躁,几曾受得了这般的屈辱,一个个攥紧拳头,咬紧牙关,对丁原怒目而视。 丁原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危险,反而继续火上浇油。“你们想做什么?这是要谋反吗?一群兵痞......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不是并州蛮夷之地!” “仓啷啷”,只见侯成等人已经拔出刀,目视吕布,宋宪更是把方天画戟递了过来。 “呀!”这一下把吕布惹得性起,大叫一声顺手接过方天画戟,一戟刺死丁原,丁原死都没想到他为什么会死。当晚,吕布就手持丁原的人头向董卓投诚。董卓听说吕布来投,半夜爬起来接见吕布,当场许诺封吕布为中郎将,并派人查抄丁原府邸,对外宣称丁原谋反。第二天董卓即带吕布上朝,说丁原谋反已经伏诛,吕布告发有功请加封中郎将。一夜之间发生巨变,满朝大臣无不惊愕,看董卓势力进一步扩大,无人敢再提异议。 过了几天,牛辅回来见到周仓说道:“事成了。岳丈大人手下有一人名唤李肃,与吕布同乡还都认得。凭李肃一顿诉说,吕布承诺投效朝廷,却与丁原争执起来,不知怎么丁原惹怒吕布,被吕布一戟刺死。现在京中防务尽归岳丈,那些大夫们虽然不服,也不敢嚣张直接叫板,过几日朝廷稳定,卫国即可进城。” “我有一言再请将军告董公,大人战西凉,灭黄巾,护天子,有大功于国,然我等武人浴血拼杀之功却不被朝堂所容,当广施恩德,但也不可被小人钻了空隙。”周仓对自己无奈采取的对策造成董卓掌权有一点心虚,想找点办法缓和一下。 “岳丈大人本就性如烈火,又被打压这么久,恐怕再难压制。”牛辅摇摇头,“那卫国有何妙策告我?” “幽州牧刘虞立此大功却没有封赏,董公何不召其回京委以重任,刘虞本为宗亲,又为宗正,此举无人不服。又可以选在野大儒入朝,如蔡邕、孔融之流,天下人又怎么不会赞扬董公呢?” “很好,明日你我就进城去见岳丈大人,卫国说话时要注意分寸。”牛辅好似善意的提醒。 周仓心知肚明,“谢将军提醒,请放心,我心中有数。只是为提防有人多事,我还是不随将军去见董公,我先去尚书台投送表章。” 第64章 京中见闻 周仓是进不了宫也见不到皇上的,只能按照规矩把表章投到尚书台。周仓很理智的没有请牛辅帮着传递,而是先到馆驿安顿下典韦和周大,自己换上官衣自行前往,在付出不菲的小费投上表章,然后按照程序一道道审批漫长等待,至于什么时候能递到掌权者手中,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周仓又前往袁术府中为陶谦送信,袁术却不在府中,周仓斟酌一番决定把书信留下,现在与袁术还要保持一段距离的好。他没急于回馆驿,自己在街上溜达,寻思着要不要再去见曹操。 第一次进雒阳的感觉是繁荣,现在满目看到是肃杀,路上随时能看到手持兵械的兵卒。一些小店铺已经关门,行人的脸上显露出惶恐和不安,见到兵卒全都绕路而行。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前面有吵闹声,抬头望去原来是有两哨人马在争执。周仓躲到路边凑过去只见两队人马在争路互不相让,为首各有一将,身材看着差不多,一人面色凶狠,满脸横肉,是在西凉曾经见过的郭汜,另一人国字脸,看起来很有气势。只听郭汜叫道,“你这厮遇到本将军为何不让路,吃了狗胆!” 另一人不温不火,“郭将军,在下奉命巡视,为何要给让路?” 周仓一看马上明白,两人明着是争路,实质上是互不服气,两军的士卒也是摩拳擦掌,大有殴斗的趋势。 “前日,侯成、成廉被我教训了一通,看来你们还是没长记性啊,今天爷就让你们好好长长记性!”郭汜吼道。 “谁怕谁,你那日不过是依仗人多,你敢与我较量吗?” “切,我领兵打仗时,还不知你在哪里猫着呢。” “早就听说,郭阿多杀良充功的本事天下第一。” “你找死!今日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你若败了,见我之后需磕头礼拜,你并州兵见我凉州兵需让路绕行。” “大言不惭,你敢以命相搏吗?” “有何不敢,你我一对一,不找帮手,必决个你死我活。” 正在两人打嘴仗的时候,只听到“踏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声音不急不缓。举头一看,有一将独自乘马而来,众人包括周仓都感到一阵威压,有如一座山扑面而来……赤兔马、方天戟、吕布。 杀气这种东西真的存在。 吕布到了近前,也不说话,只是将画戟往地上一戳,望着二人。郭汜与吕布对视一眼,悻悻的朝另一人说道,“这次就饶过你。”然后朝吕布拱拱手,带着自己的人马走了,临走的时候嘴里嘟嘟囔囔,“吕奉先,不要以为你就是天下无敌,我这也就是看在董大人的面上,早晚有你好看。” 那将过来朝吕布施礼道:“见过将军。不是我有意挑衅,是那郭汜看我等不顺眼,处处为难……” “文远不必多言,我都知道了。” 怪不得自己不认识,怪不得能跟郭汜叫板,原来是张辽张文远。张辽说道:“将军,我们并州兵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士卒们早已按捺不住。不若我们早日回并州。” “休要乱讲,我自有分寸,你等还要约束手下士卒不可闹事。”吕布有一点无奈,没有直视张辽,而是四下观望。“呀,你怎么来了?”吕布一眼看到路边上的周仓。 周仓只得上前答话,“见过吕将军……” “卫国为何与我如此客气。”吕布又对张辽说道:“文远,这就是周仓周卫国,我的好兄弟。上次去河内你没见到,这次你们好好认识一下” “周将军!” “张将军!” 两人抱拳施礼。周仓在此仔细打量张辽,张辽在周仓心中是个谜,张辽为何要说服关羽降曹操?张辽如何能以七百众大破孙权十万人? “走,到我府中说话。文远,你去告诉大家,晚上到我府上饮酒,叫侯成把他新的的好酒带上,别以为我不知道。”吕布抛下张辽带着周仓回府。张辽望着他们离去,叹一口气,也带领部下走了。 “一晃数年不见,卫国还好?”回到府中,吕布招呼周仓坐下问道。 “我跟随陶大人进京不久就又去西凉,年前陶大人出任徐州刺史,我又随大人去了徐州。这次是奉大人之命前来送奏捷表章,刚从尚书台出来,没想到就遇到吕将军。吕将军一向可好?” “我现在已经跟随董卓大人,大人收我为义子,统领并州军马。” “恭喜吕兄能得董公器重,兄长必能如鱼得水。”周仓说道,“只是刚才所见,董公旧部似乎过于蛮横。” “那西凉兵本就凶恶之徒,与我并州兵素来不睦由来已久。我们刚刚投奔董公,难免会有些争执。他们见我之时还有所收敛,我若不在则横行霸道,不可一世。都是董公旧部,我也不好多言。不说这些,今日就与卫国一醉方休。一会我自去尚书台跟他们说,否则就是十天半月也不会见他们呈报上去。” 吕布忽然问道:“听说卫国在西凉曾与董公共事,不知卫国如何看待董公?” “董公武人出身,南征北战大小百余战,名震西塞,然如今主持朝政却与战场厮杀毫不相同,治政与治军更是相隔千里。”周仓很晦涩的回答道。 吕布沉默半晌,“不说这些。走,咱们先去尚书台,这帮人就不用给他们好脸色,越是宠着他们越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尚书台的守卫想上来阻拦,被吕布的眼神逼退,吕布大步走进去,大声说道:“有徐州刺史陶谦的奏表吗?” “有,有。今日刚到,还没有来得及登记排序。”当值的尚书说道。 “明日朝会上,要见到徐州刺史陶谦的奏表。”说完转身而去。 牛!霸气! 晚上,吕布宴请周仓,把张辽、高顺、曹性等人也一同叫来,尽欢而散。吕布要留周仓过夜,周仓可不想给人留下什么把柄,尽管喝了很多酒还是婉言拒绝吕布的挽留,回到馆驿歇息。 第65章 三道表章 第二日,周仓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总算把昨天的酒醒了,除了高顺,吕布和手下各将的酒量真不是盖得,好在他们没有一起朝周仓使劲,更多的时候是在内战,周仓回想起来都觉得头晕。洗漱完毕,用罢午饭,周仓觉得还是应该去拜会一下曹操。 “听说卫国来了,我还想卫国既然来了为何不到我府上。”曹操见到周仓略到不满的问道。 “还请曹兄海涵,这次奉刺史大人之命前来报送表章,昨日刚给尚书台送去,今日便来拜见曹兄。小弟也是不敢耽误公事啊。”周仓苦笑着说。 曹操说道:“理当如此。昨日卫国送到表章,今日便上了朝堂,卫国可是费心了。” 小样,疑病又犯了吧,周仓心里说,肯定你都打听清楚了吧,现在又故意试探我,还有比我更了解你的?“这还要多亏吕布将军。” “哦,卫国与吕布是老相识吗?” “陶大人从幽州回京时,途径河内作短暂停留,吕布正随丁原驻扎在河内,因此结识与他。说起来我还是他手下败将,那时我俩都任主簿,他非拉我较量,我却连二十回合都抵不住。昨日,从尚书台出来就要到你府上,结果路上遇到他,又非拉我饮宴,把我灌得大醉,中午才缓过来,现在还有些头疼。他昨日听说我来送表章,就一口答应帮忙,却没想到今日就能呈上朝堂,看来他真是飞黄腾达了。” “哈哈,卫国真是结识的好人。”曹操不再怀疑。“吕布刺杀丁原之后就投靠董卓,现在可是董卓身边的红人,他又自持武力,哪还有人得罪他。丁原早该把他遣回并州,偏要带在身边,带在身边倒也罢了,还不能以礼待之,反而自取其祸。” “不知今日朝堂之上是什么情形?”周仓把话题岔到朝会上去。 “本来我是不能参加朝会的,不知为何今日在京五品以上都参加朝会。朝堂之上,尚书台呈上陶谦的表章,诸大臣都没有反应。那董卓却借陶谦的上表,一口气又上了三道表章,一是表彰各地有功刺史,推荐幽州牧刘虞回京任三公之太尉,陶谦升徐州牧。二是罢党锢、任用有学之士,推荐蔡邕、孔融,重新启用王允、卢植等人。三是赏赐平宦官的功臣,虽然没有明说,但其爪牙都举荐说董卓功劳最大,当担任三公之司空,牛辅、胡轸之流也得到封赏,就连李傕郭汜这些痞将也多又升迁。太仆袁隗和司徒杨彪都默然,天子和太后只能应允。却不知这些西凉人平时在城中横行霸道,在城外烧杀抢掠,杀害百姓冒充黄巾余孽前来充功。”曹操说道:“陶谦这表章上的还真是时候。董卓这三个奏本,别人还挑不出什么毛病。很明显,董卓是要拉拢汉室宗亲、地方大臣和文人,将自己的爪牙安置在要位。更重要的是董卓趁机在朝堂上立足,开始干预和把持朝政。” “其实,表彰功臣、罢黜党锢、任用贤能,我也是赞同的,只是可惜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不过也不奇怪,董卓在朝堂上自说自话难受的很,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提拔一批人以为己用。”曹操自言自语的说道,“最可笑的是袁氏兄弟,因为护卫大将军不周导致大将军被害,后又放火烧毁南宫导致皇宫受损,又错过张让等人导致天子流离宫外,被董卓一轮冷嘲热讽,即使一些偏向袁氏的大臣对他们两人也是颇有微词。” 周仓心道:不知道袁隗这个太仆和叔叔是怎么当得,袁绍把董卓招来,又放董卓进城都不劝阻,董卓安排党羽也不出声,他都在忙什么?是在家洗脖子等着董卓把刀子架在脖子上吗,周仓对这种不知死活的人很鄙视,也很不可思议,这种人怎么坐上高位的,要说他是为了保住官位吧,真不像。天晓得,这些人的德望是从哪来的,估计是舆论造出来的。 “听曹兄所言,太后仍还听政,这不又招来事端。唉,诸公大臣为何还要把董卓留在京中,以后朝堂上就只是董卓的一言堂了,不知道曹兄有何打算?” “现在还谈有何打算,朝堂上诸公如此,那董卓岂不更嚣张跋扈,暂且观望吧,如事不可违,也只好辞官回乡读书啦。对了,上次卫国提醒,我与家父商议,他深以为然,已带领家眷迁往陈留。呵呵,现在京中只有我一个,倒也干净,再无后顾之忧。” “呵呵呵,这恐怕不是曹兄得心里话吧。”周仓笑道。 “我倒是真想回乡读书。卫国如何说不是心里话?” “我是说嚣张跋扈。”周仓轻轻地说道。 曹操仔细的盯着周仓,“知我者,卫国也。当权者少不得要嚣张跋扈一些,要不就没了气势。如果做得是对的事,能省去不少没必要的推诿和扯皮。可要是做错事的话,那就是祸国殃民,是为国贼。现在朝堂上说话的人越来越少,总要有人说话才是。只是不知道董卓会有什么作为,若是只为揽权,不顾江山社稷,这官不做也罢。” “我与曹兄拭目以待,曹兄当有一番作为才能不负所学。” “我只是担心董卓一介武夫,心狠手辣。现在京城董卓大权在握,大将军余部和丁原的属下都已经投靠于他,唯有袁氏兄弟还有我尚有少量兵马,我担心他已经盯上我。”曹操说道。 “正是。董卓手下都是西北军中部将,没有治国良臣。我担心董卓与朝臣的矛盾越乱越深,激发出董卓嗜杀的血性。唉,治国者为何不能摒弃成见呢。”周仓正色说道。原来如此,周仓顿悟,我说为什么曹操甘愿冒险行刺董卓,那也是一场豪赌啊,一旦成功,那就是曹操的天下。 “卫国每每有惊人之语。” 又说了没几句话,有人来报说是周大前来找寻周仓,驿馆来人请周仓回去。 第66章 荡寇将军 周仓告别曹操回到驿馆,来人是牛辅。牛辅说道:“卫国到哪里去了,叫我好找。” “就是到尚书台看看有没有回音。”周仓信口答道,“闲来无事,就随便的转转。” “去那里做什么,我就是给你报喜的。对徐州上奏的表章,岳丈大人十分高兴,连称这是及时雨,已经上奏推荐陶谦为徐州牧,并借此连上数道表章。对了,岳丈大人现在已升为司空,我也在岳丈大人面前为你多美言,说及你的功劳,岳丈大人应允你荡寇将军,已经派人刻制印绶,恭喜卫国。” “多谢牛将军,周仓没齿难忘。不知荡寇将军是什么品级,能带多少兵马?” “卫国竟然不知道?荡寇将军虽是杂号将军,也是五品将军,可带领本部兵马两千。至于战时根据需要,在另外配置部署,带上万人也是有的。周慎,你还记得的吧?” 也就是说,这两千人相当于官方认可的私兵?周仓大喜过望,自己只有五百叟兵,现在可以明正言顺的扩兵。可是,陶谦那里会高兴吗? 见周仓面带忧色,牛辅有点误会。“卫国是担心兵备不足吗?这你不必担心,精良器械我拿不出来,不过装备你的本部还不是大问题,等随后你就可随我到营中去取。卫国也不用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本来也不是我的,哈哈哈,都是西园八尉留下来的,盔甲、兵刃、箭努、旗帜、帐篷等等一一俱全,放在那里也是闲着。” “多谢,多谢。牛将军一定也是高迁了,恭喜恭喜。” “哪里哪里,同喜同喜。”牛辅很自矜地说道,“我来也是想告诉你,岳丈大人要见你,叫你明日到他府上。” “司空找我何事?可否透漏一二?” “我猜测虽然岳丈已经逐渐掌握朝政,但是朝中大臣始终阳奉阴违,抱成一团与岳父为难。你这次立功,使岳丈打破僵局,压他们一头,不过远远还不够,所以可能有事交代你吧。” 周仓又失眠了。真没想到,这道表章引起这么多波澜。打心眼里不愿去见董卓,董卓暴虐,一旦不小心说了他不爱听的话,就吃不了兜着走,跟董卓挨得近也不行,真是进退两难,在乱世保命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次日一早周仓随牛辅来到董卓的司空府,下人回复董卓正在跟三公议事,请两人等候,由于牛辅不是外人,两人就在边厅等着,隐约能够听到里面的说话声。牛辅示意周仓不要出声,注意倾听。 “诸位,前面说的就先这么定了。还有几件事,要听听你们的想法。这几日,何太后一直在说宫中的宦官、宫女死伤太多,宫内缺人,需要补充,另外南宫经历大火已经破败不堪,需要尽快修缮,你们觉得呢?”有一人说道,看样子应该是董卓。 “事关朝廷体面,理应如此。”有人回应。 “人的事情暂且不提。我近来查看府库,朝廷钱财并不宽裕,修缮南宫哪里来的钱?”董卓说到。 “是啊,是啊。近年来,先是大旱,地方的税赋收不上来;后有黄巾军作乱,朝廷花费不少;再就是西凉叛乱,都需要花钱。所以府库中没有钱。” “我不是问你们为什么库中没有钱。既然你们也同意修缮南宫,那钱从哪来?”听语气,董卓有点不高兴。周仓也不高兴,原来上层人物都是这么打太极的。 “朝廷应下诏,催各地尽快把所欠的税赋交上来。” “你们不是说因为大旱,所以收不上来吗?现在让他们上交税赋,他们从哪里来的钱?”董卓有些生气,“莫非你们还想再出现个张角?” 周仓为董卓点赞。就凭这几句话,就比朝中的大臣们靠谱。至少都是从实际出发,而不是不负责任的忽悠。 “司空大人,何不效仿先帝?有愿意捐输的可以授之以官爵?”又有人回应。 “先帝捐输也是无奈之举,哪是长久之计,捐输之人如无才能,岂不是又如十常侍弄权?”董卓反问,“现如今黄巾刚刚平定,又要搞捐输,那不是又要作乱?” “那依司空之意?”有人问了一句。听到这儿,周仓有一种想骂人的感觉,这都是什么大臣。 “嘿嘿嘿”,董卓冷笑一声,“我问你们,你们反来问我?” “我等所虑不如司空大人周详,还请司空大人指点。”众人齐声说道。态度很好,如同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听说那张让等十常侍强抢豪夺,收受贿赂,所得财物足有亿万,现在十常侍已亡,为何一文不见?”董卓终于开口。周仓又为董卓点个赞,且不说董卓追问钱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钱财究竟到哪去了连自己都没有去想过,想到这,周仓心中也有了计较。 “这…..听说十常侍搜刮的钱财许多是为了巴结先帝,或许已经送入内廷?” “你等的意思是被先帝挥霍一空吗?” “呃,我等不敢,不是这个意思。” “这十常侍善于藏匿,或许已经置办田园房舍,或者已经转移至家乡,或者是深埋于地下,或者……”呃,现在周仓想打人了,恐怕十常侍的钱财被这些人都瓜分了吧?想当貔貅呀。董卓没得到好处,能放过你们?再一看牛辅,正神哉的闭着眼,竖着耳朵听着呢,嘴角也挂着冷笑。 “是这样吗?”董卓嘲讽的问道。 “乱军之中,难免有些兵卒手下不干净。”又有人说话。周仓无语了,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样的,亿万钱财就被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兵卒整没了? “那你的意思是被士族和将官贪墨了?也就说现在京中的军队都很富足吗?” “啊,不不。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也许前面说的各种情形都是有可能。” “啊,是这样。袁大人,袁太仆?” “司空有何吩咐?” “你一言不发,也是这么认为吗,是不是把令侄袁绍、袁术叫来问问呀?” 第67章 各自的算计 “太尉,诸位大人,我有一言。想当初那何太后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子,毒杀了陈留王刘协之母王美人,又要谋害陈留王,幸亏董太后将陈留王留在身边,才免于受害。那陈留王在董太后教导下知书达理,很得先帝欢心,曾想立为太子。是何太后勾结十常侍蛊惑先帝,才立了她的儿子为太子,也就是当今天子。那何太后不过屠夫之女,不见才德,尽是诡计,这次她又勾结十常侍引大将军进宫,谋害大将军,现在还想听政,我认为十分不妥。”有人又是洋洋洒洒一片言论。周仓要投降了,这些大臣的战斗力真是强悍,一看形势不对马上转移阵地。 “袁大人所言甚是啊。我还听闻董太后原是太尉的远房姑姑,不知可有此事?”原来刚才说话的应该是袁绍的叔叔袁隗,马上就有人附和。对这些人的无耻和言之凿凿周仓心服口服,真的要跪了。 “几位大人说的极是,那何太后在先帝在世就弄权,先帝多受她蒙骗。先帝驾崩,欺天子年幼,把持朝政,逼死董太后,杀死太后之侄骠骑将军董重;之后又崇信宦官,日前戡乱宦官时,又伙同张让挟持天子外逃,致使天子游离;现在还不知收敛,岂能容她继续跋扈。”又一个落井下石的。 “哦,那诸位大人是何意?”董卓问道。果不其然,董卓被他们转移话题带跑了。 “司空不可听何太后之言。我认为,太后不得再干预朝政,应当移宫别住。天子有司空大人辅佐足以,我等自当尽心尽力。” “对,司空当与董太后正名。” “太后还有侄儿名董承,也曾跟随司空征战西凉,可勘大用。” 这是要打入冷宫的节奏呀,这些人真够毒辣的,几句话就决定了太后的去留,连消带打,四两拨千斤的把董卓对钱财的追问转移到太后身上,拉一个打一个,真是好手段。难道说董卓的目的不是在钱财上,而是要这些朝臣们臣服?周仓越发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今日就到这吧,时间不早,诸位大人早回去休息。我就不远送了。”董卓下了逐客令。 过了一会听到几个人逐渐走远,只听到“啪”的一声,似是董卓摔杯子的声音。周仓苦不堪言,来的真不时候,董大爷心情不好。牛辅拍拍周仓肩膀表示无妨,带领周仓去见董卓。 只见董卓一连的怒气,瞪着眼睛发狠,用手指着门口:“你们就这点心思吗?呵呵,想把我放在炉火上烤?” “拜见岳丈大人,大人息怒,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卫国带到。”牛辅施礼道。 “见过司空大人。”周仓见过礼,乖乖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不得不说,董卓横向发展的很严重,可能是久不征战,原本雄壮的身子显得更加的肥胖。刘备曾经感叹大腿上长肉,董卓都长在肚子上。 “卫国不要拘束,西凉一别不想今日在京中见到你。陶谦还好?” “回太尉,陶大人在徐州还好,自从陶大人去了,徐州已经安定。” “嗯嗯,很好。这次找你来,也是有几件事情。一件么,我已推荐幽州牧刘虞为司空,河南尹王允为太仆,孔融还在北海讲学,就让他做北海太守。唯独连请蔡邕数次,只是不来,你有什么主意?” “请他不来,那就绑着来…..”周仓秃噜嘴了,说完就后悔。 “妙呀,还是卫国了解这些文人,死要面子。要么不来,来了就走不了。”董卓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牛辅,这件事你去办。他若还不来,就绑来见我。” “是。”牛辅答道。周仓这个后悔呀,自己再不能乱出主意了,会害死人的。以后除了保命,绝不乱说话。 “还有一件,你想必知道现在朝中的大臣都各怀心思,唯独不安心朝政,还处处与我作梗,我想要杀一儆百,震慑这些宵小之徒。那张温就是其中之一,还与袁术走的很近,我看他们是有图谋。我听说陶谦与张温很是不睦,我也给他解气,你回去之后告诉陶谦,让他找个由头弹劾张温,怎么样啊?”说完以后董卓就瞪着周仓。 这是要报私仇啊,是啊,在西凉张温得罪了董卓,现在董卓有兵有权,哪能不朝张温开刀,换了谁这时候不得如此呢?可是自己能答应吗?张温固然逃不掉,自己由此也变成了董卓一党,难啊? 董卓看着周仓有点魂游天外,怒目看了半天不见周仓搭话。“怎么,卫国不愿意?”急的牛辅直朝周仓使眼色。 “回太尉,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陶大人与张温政见不同或许是有的,可是陶大人会为此弹劾张温吗?他的脾气,您知道的。若是陶大人不愿意,对司空有了什么想法,反而不美。我更觉得回去以后跟陶大人多说一些司空的功绩,使陶大人跟司空更加亲近才是。”周仓大着胆子察言观色的说道,后背都要湿透。 “哈哈哈,卫国果然不负我的期望。如此也好,能得陶恭祖相助,也是一大助力。”董卓哈哈大笑,没有介意周仓的推辞之词。 董卓又说道,“刚才诸大臣左顾而言他,当我不知道他们的算计。想要用我的手将太后贬入冷宫,天子怎肯罢休,以后天子长成该如何对我?我看陈留王年龄虽小确实举止得体,远超天子。嘿嘿,我看他们如何应对。” 周仓暗想,董卓有自己美好的想法,对这些大臣们也是十分防备,可惜还是中了圈套,防不胜防啊。又给周仓上了一课,周仓又给自己加了第五项注意,绝不能仅依靠自己对历史的理解和事后诸葛亮,低估古人的智慧,更不能相信史书上所说的粗人是真粗。 周仓刚刚安心没一会。就听到董卓说道,“卫国来雒阳也有几天了,可曾听说街头小儿传唱: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卫国可知道此时何意?” 第68章 董卓的野心 又来了,周仓感觉现在脑袋有三个大,高考的时候也没这么多难以回答的问题,高考答错了就是落选,现在答错了就可能掉脑袋。“这我倒是曾听到一二次,只当是儿歌童谣没有在意,听太尉的意思是此中还有深意?” 牛辅插言说道,“这个小婿也有耳闻。听中郎将李儒说,高祖刘邦在长安称帝,光武帝刘秀在雒阳称帝,一个在西,一个在东。正好对应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高祖传一十二帝后被王莽篡位,后来光武帝恢复汉室,至今一十一帝,莫不是也有一十二帝的劫数?京都回迁长安才能化解此难。恰好对应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 周仓感动的恨不得抱住牛辅啃两口,哥们仗义。当然周仓不会傻傻的认为牛辅这是在给自己解围,而是趁机表现一下。 “笑话,真是无稽之谈。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洞察天机必被天谴。世间能洞察天机的又有几人?那小儿如何知晓,如何传唱?莫不会神人教授?你命李儒立刻去查是谁教给小儿的。”董卓说道,“如不出我所料,恐怕是无从查考,如若查不到,不必难为这些小儿及其父母。这必定是好事者编造流言蛊惑人心,居心叵测。” 周仓暗自发笑,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吧。趁这个机会给董卓上点眼药,再坑一下刘备。“莫非有汉室宗亲想要效仿光武帝,趁乱取而代之…..” “他敢!”董卓一皱眉。“嗯……等等,我想想。卫国有理,我想起来了。数年前冀州刺史王芬曾经与南阳许攸、沛国周旌等连结一帮人谋废先帝,立合肥侯,最终以失败告终,王芬自杀,许攸等逃亡,据说许攸是投靠了袁绍,看来袁绍十分可疑。怪不得昨日袁隗等人还推荐宗室刘焉为交趾太守、刘表为荆州牧,原来是早有企图……奈何已经下旨无法改变……那就不给他一兵一卒看他如何上任!” 周仓眼泪哗哗的,本来想坑刘备,董卓怎么就想到袁绍哪里去了,眼见董卓就要与袁绍正面冲突,却是自己无意间挑动。周仓发誓,再也不随便讲话。 “我说今天袁隗老儿鬼鬼祟祟,明天我就试探一下。这些大臣们整日里无所事事,只给自己家族捞利益,只知道提拔自己的族人和弟子门生,拼命打压我们这些能征惯战的大将,不顾天子、不顾朝堂、不顾百姓,实为可恨!”董卓恨恨地说,“想我东征西讨,在西凉与异族大小百余战,出生入死,在他们眼里只是谈资。他们搞的朝局大乱,是我护卫天子周全,他们却想窃我之功。” “让我跟董太后攀亲,岂不是想看我的笑柄?董承人还不错,我便举荐他做车骑将军。还想把我当做下一个外戚,可笑!”董卓越说越上火,“这些人真打的好主意,现在又把矛头转向何太后,我偏不如他们所愿,这次我就学霍光另立天子,我一旦掌控朝局,看我怎么收拾这些尸餐素位的伪君子。” “嘿嘿嘿,西汉一十二帝,东汉已经一十一帝,那我就改成一十二帝,我倒要看看是谁想要做这一十三帝,还是有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更朝换代。” “牛辅,传我命令!命令一,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人返回长安继续招纳兵卒,另挑选精壮的组成飞熊军;命令二,在长安城外郿邬建堡广聚金银珍宝,屯积粮谷,以后由你负责把守;命令三,李儒访查童谣来源时,记下雒阳城中大户,特别派人盯紧袁绍一家子;命令四,吕布加封骑都尉负责京中安防,李肃为辅;命令五,胡轸为陈郡太守,徐荣为荥阳太守,带兵驻扎,拱卫雒阳。” 听了董卓的安排,周仓频频点头,从兵力部署,到后勤保障,再到情报工作,安排的很有章法、井井有条。董大爷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可惜呀,唯一的破绽是在雒阳内部,还有吕布,董卓最信任的是他的旧将,把军权给了胡轸和徐荣,新军给了李傕等人,军资交付给牛辅,然而他们却不在京城之中,吕布手下还只是他的并州兵,却赋予吕布千钧重担,董卓难道不知道他们之间不合吗,还是知道不合才采取这个对策?败笔啊,败笔! “明日早朝,我就推荐吏部尚书周铋、侍中伍琼、尚书郑公业、长史何颥、司空伍处士等,看朝中谁还与我争锋。对了,徐荣向我推荐同郡的公孙度为辽东太守,卫国可有推荐人选?”。 董卓这是要拉队伍啊。“我推荐一人,广陵陈登陈元龙,乃是故太尉陈球族孙,有济世救民之志,且多有才志。” “嗯,如此甚好,就推荐他做广陵太守。”董卓点头道,“我看典军校尉曹操很有才干,与袁氏兄弟是天壤之别,我打算重用,卫国与曹操可算熟悉?” 周仓只觉得眼冒金星,不知道如何回答,过了会按下神来,这才想明白董卓这是想通过抬高曹操,压制袁绍,为求自保,现在哪敢介入是是非非。“我与曹操也只是一面之交,听说他是老常侍曹腾之后,被司马防推荐为北部尉,杖死过蹇硕的叔叔,后来征讨黄巾多有战功。” “卫国所说,我都知道。司马防老奸巨猾,躲在老家河内,听说儿子倒生了七八个,等有空我再收拾他。卫国不知的是当初冀州刺史王芬也曾经拉拢过曹操,却被曹操拒绝,曹操与许攸相交甚厚啊…..”董卓说到道。“也罢,卫国回到徐州也要多对陶谦劝导。陶恭祖年纪也不小了,对朝廷勿起二心,安心牧守徐州百姓,你也在徐州好生辅佐,待时机成熟我调你入京。” “喏。”周仓领命后赶紧告辞,浑身已是大汗淋漓,差一点又戳到董卓的痛点:董卓的儿子早夭。牛辅也赶着去传达命令,两人告辞走了没多远,牛辅忽然停下朝周仓喊道:“前次卫国打听的贾诩贾文和,我已得知他在李傕帐下…..”,可惜周仓忙着逃跑没有听到,牛辅摇摇头自顾去了。 第69章 曹操特烦恼 又过一日周仓去尚书台领了文书和印信之后,也不再去跟曹操道别,立马带着典韦逃出城,路上典韦手持双戟不住的往回看,心里还纳闷,怎么每次来雒阳都跟做贼似的,也没有追兵啊,急着跑什么,就算有人追来那就打一架呗。一口气跑出去三十里,两人才停下来,周仓的下一站定在中牟,并决定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曹操最近有点烦,总觉得事事不顺,甚至觉得是不是因为跟袁绍、袁术这两个大傻、二傻呆久了,自己的智商也有所下降,许多事情犹如雾里看花,看不清楚。唯一能够让自己安心的是听了周仓的建议把家小都打发离开京城,现在没有什么牵挂和后顾之忧。老爹走的时候只是再三叮嘱别管闲事,谁也不要得罪,可现在朝堂上实在太诡异,只能尽可能的与所有人都保持关系和距离。 剩下的西园六尉,其他五人被消了兵权,淳于琼投靠袁绍,自己只剩下三四千兵马,董卓和袁绍都在对自己示好,袁绍自不必说,董卓葫芦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药,对待三公也没有向对自己这么客气?公道的讲董卓还是有些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先后除掉何苗、丁原,把何进旧部和吕布的并州兵收到手下,虽然提拔了不少亲信,也重用了不少贤能,看样子是想有所作为,可他有那个本事和能力吗?人人都说董卓有野心、跋扈,曹操认为这不是什么缺陷,只要有能力,肯为朝廷做事这不算什么,甚至这还是一个当权者应该具备的素质,当然前提是做的不是坏事。 哎呀,真的是烦恼啊。曹操感觉自己染上了头疼症,犯起病来简直是头疼欲裂,苦不堪言。为缓释头疼,曹操把周仓送的兵法十三篇翻出来看,受益还真是不少。 于是曹操想找周仓聊聊,去客栈打听之后得知周仓已经离京,心里越发的不痛快,怎么走的时候也不说声,莫非是发现有什么苗头不对?这家伙莫非长了只狗鼻子,能嗅出危险。曹操还在猜闷的时候,有人来报,董卓召集大臣去司空府中议事。 曹操来到董卓府中发现自己来的并不早,包括三公九卿很多人都已入座,足有几十号,唯独没有宗亲大臣。董卓坐在当中,吕布手持画戟立在一旁,心中不免一愣。 “咳咳。诸位都到了,今日把诸位请到府中是有大事商议。”董卓咳了一声,环视一圈后继续说道:“十常侍作乱,现在已经伏诛,天子年幼,我等当尽心辅佐。” “司空所言甚是。”众人齐声说道。 “然而,太后何氏仍欲干预朝政,我及三公大臣认为十分不妥。一是有我等大臣在,何劳太后分心,二是十常侍作乱、何大将军被刺与何太后干系重大,因此想请何太后另居别宫,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一起望向那几个三公重臣,见他们没有反驳,知道这是他们已经商量过的。又齐声说道:“司空所言甚是。”这何太后还真是不得人心。 “司空大人,那何氏毒杀陈留王之母王美人,害死我兄长董重,迫死董太后,还请司空做主。”新晋升的卫将军董承说道。 “卫将军不要悲愤。”董卓摆摆手。“我欲加董太后谥号为孝仁皇后,你们以为如何?” “我等附议。” 曹操轻轻舒一口气,还以为今天的事情就这样结束,殊不料有人出来说话。 “太后毕竟是天子的生母。不知司空大人如何安置何太后?”曹操一看,是尚书仆射士孙瑞,曹操暗想士孙瑞这么发问是什么目的,是怕董卓做的过火吗? 董卓作沉思状没有回答,众大臣都在等着董卓开口。 “诸位,先帝有二子,一为当今天子,二为陈留王。”董承打破沉默开口说话,一下子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他那里,想听听他想说什么。“大家都应该知道吧,先帝在世时原本想立陈留王刘协为太子继承大统。是何太后勾结十常侍,先是蛊惑先帝违背意愿立他儿子为太子,后在先帝驾崩后立了他的儿子为天子。诸位大人,我说的可是实话?” 这是质疑现在的天子刘辨得位不正啊,众大臣都沉默不语,也无人出声反对,曹操更不敢说话,董承究竟要做什么?要是周仓在这里一定以为董承和董卓二人是在唱双簧。只有董卓笑容可掬的看着董承,示意他继续说。 董承忽的站起身来。“陈留王自小聪慧,在董太后身边长大,受董太后教导,虽然年龄小,但品行端正,举止得体,有帝王之貌。理应由陈留王继承先帝基业。” 一席话有如巨石激起千层浪,刹那间大厅里面人言鼎沸,乱作一团。曹操忽然想起来,董太后好像是给刘协跟董承的女儿结了亲,刘协要是登基,董承的女儿不是皇后就是贵人,怪不得董承这么着急,既报了私仇,自己也成了国仗,呵呵。何进死了,何太后倒了,刘辨已经失去根基,自己还不争气。反观刘协,有董卓和董承撑腰,自己也聪慧,看来有得一争,不知道在场的人都是什么态度。 “当当当”吕布手持画戟在地上敲三下,大厅里面立即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又一起投向董卓。 “既然是议事,那大家就都议一议。”董卓说道,“刚才卫将军所言,你们以为如何呀?” 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现在让大家开口说话时,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开口,而是都把目光投向以袁隗为首的三公,现在的情况,还是让大人物先开口,免得引火上身。 由太尉改为卫尉的张温说道:“滋事体大,还需要仔细斟酌,可否容我们回去思量再做计议,另外是否与宗亲大臣们也商议一下?” 董卓直接无视张温,斜视袁隗一眼,“袁大人,你以为如何啊?” “董承将军所说,先帝在世确实疼爱陈留王,陈留王年少聪慧。张大人所说甚为合理……” “我是问你的意见。”董卓打断袁隗的话,盯着他说道,吕布也盯着袁隗。 第70章 废立之争 “这事还请司空拿主意。”袁隗冒出这么一句。曹操笑了,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家子奇葩呀。不对,这不会是袁隗搞的鬼吧?莫非袁隗与董卓达成什么交易? “既然太傅没有意见,那你们还有话说吗?”董卓问道。 厅堂里面死一般的寂静,众人还没有从惊骇中回过神来。 “那好。”董卓说道,“天子愚昧懦弱,不能敬奉宗庙,不适合担任天下的君主。为汉室江山社稷着想,我就效法伊尹放太甲,霍光废昌邑的故事,废掉少帝刘辨,改立陈留王刘协为天子!” “此言差矣,天子只是年纪幼小,行为品性根本就不能与太甲和昌邑王相提并论。”尚书卢植终于出言反驳道。 “是啊,天子登基时间不长,并不见德行有什么缺失。”有人见卢植出头,马上跟上附和。 董卓眯着眼睛看着卢植,“哦,你是不同意吗?”吕布已经端起画戟,周边的侍卫跃跃欲试,只等董卓一声令下就要拿人。侍中蔡邕慌忙上前,劝解道:“司空息怒。今日议事正是要大家阐述己见,卢尚书或有不对,但绝无对司空不敬之意。” “嗯嗯,今日就是要大家阐述己见。先帝违背初心,被何太后和十常侍蒙蔽,诸位难道还要继续被蒙蔽吗?”董卓朝吕布摆摆手,“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直接就把卢植给无视过去。 曹操对陈留王很有好感,只是董卓为了大权独揽废立君王,实属不应该,看来董卓对蔡邕还是很给面子的。蔡邕被绑来后就被任命为祭酒,后来又不断升迁他的官职,三天之内,历遍“三台”,官至宫廷随从官。 袁绍又站了起来。“废立天子,岂能是你一家独言,在下不能苟同。” “本初不要急躁,我且问你,可认识南阳许攸徐子远?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董卓慢悠悠的说道。 袁绍愣了一下,对董卓突然把矛头指向许攸,有一点措手不及。“他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呵呵,许攸可是朝廷通缉之人,包庇逃犯乃是重罪,本初应该知道吧。” “许攸干我何事?你这是在恐吓我吗?不要觉得就你的势力大。哼!”袁绍向董卓拱了拱手,“废立之事,我不参与!”说完扬长而去,袁隗想拉没有拉住。 曹操咧咧嘴,袁绍这是被董卓抓住小辫子啦。以袁隗为代表的三公不说话,以卢植为代表的大臣被无视,袁绍一句“我不参与”就这么走了,曹操对这些大臣们失望透顶。曹操又把目光转向袁术,见袁术正在低头沉思。 “既然再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了,太史选一吉日,新帝登基”,董卓拍板了,“来人,上酒席,我要宴请各位。” 酒宴摆上,推杯换盏,马上一片风花雪月、其乐融融。酒席未了,李儒来到董卓身边,说道:“报告大人,袁绍回府之后把朝廷所颁符节挂在上东门上,带本部兵马逃亡冀州而去。淳于琼等人也随之而去,守门护卫无法阻拦。” 董卓大怒,将酒杯摔到地上,指着袁隗说道“看看,你们家的好子弟!”说罢董卓下令:“奉先即刻带领兵马前去缉拿,务必将袁绍捉拿回来。” 众大臣吓了一跳,袁绍就这么走了? 太仆王允见状,上前低声劝董卓说:“废立大事,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袁绍不识大体,因为害怕逃跑,并非有其它意思。如果通缉他太急,势必激起事变。袁氏四代广布恩德,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果袁绍召集豪杰,拉起队伍,群雄都会乘势而起,那时,关东恐怕就不是明公所能控制得了,所以不如赦免他,给他一个郡守当当。那么,他庆幸免罪,也就不会招惹事端了,而且袁隗还在京城,就是在你的掌握之中。”董卓哈哈一笑:“子师说言,正合我意。”又转头对袁隗说道:“太傅回去还要好好管教弟子、门生,莫要学袁绍。这次我就不与他计较,既然他不愿意留在京中,那就到地方做个郡守吧。你也好好告诫他,安分守己,不要意气用事,再生事端。”于是,董卓下令任命袁绍为渤海太守,赐爵位为邟乡侯。 曹操作为董卓要拉拢的对象一直坐在董卓左右,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董卓的脑袋被驴踢了,看来董卓也不是什么明白人。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对,董卓不会这么蠢,现在京城中袁绍的军队虽然比董卓少,但是袁绍的根基在这里,真要是动起手来,说不定会有很多支持者,董卓当然不想跟袁绍火拼,那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董卓巴不得袁绍离开雒阳,那他就是一家独大,完全的控制住局势。现在派兵去追袁绍,把袁绍逼急了,调动各方州府,而各方州府现在还不会听董卓的号令,那吃亏还是董卓,倒不如把袁绍先稳住。算来算去,蠢的还是袁绍。 曹操痛恨袁绍,也痛恨袁术,这两兄弟若是能够联手,一定可以压制住董卓。这可倒好,没把董卓赶出去,自己反被逼走,曹操去意萌生。曹操眯着眼睛看着四处游走的王允,王允到底是何居心,给董卓出这么个主意?再看看张温,很明显的被大家有意无意的疏远。 以前真的太低估董卓了,只认为他是个莽夫,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但是董卓的所作所为有悖纲常,必不会被士族们所容忍。董卓的出身、履历不被士大夫们所接纳,迫于无奈他采取这样的应对策略,双方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唉,头又开始疼了。还是喝酒吧,这时候糊涂好,不能表现出自己的精明和另类。最令曹操没想到的是,董卓的作为对他今后执政的影响有多大...... 曹操也学着王允的模样,端着酒杯穿梭于各桌,频频与众大臣饮酒,很是豪迈。董卓看在眼里,对曹操的印象越发的好起来。曹操把自己灌得大醉。 第71章 董卓的改革 曹操日上三竿才爬起来,洗漱完感觉清醒不少,到院中活动一下筋骨,就听到手下人来报,袁术昨夜离开雒阳,奔汝南去了。曹操双手按着脑袋,怎么就是这么不省心呢。袁绍已走,袁术肯定不能独留,这哥俩走了也好,就没起过好作用。 还在用饭的时候,曹操就听到外面乱糟糟,隔壁的府宅里哭喊声不绝于耳,下人来报吕布带领兵马包围张温府邸,扒墙头一看,张温已经被捆绑起来带走,士卒们正在查抄。曹操大吃一惊,张温又出了什么事,难道就是因为昨天多说了两句话?仔细的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曹操匆忙用完饭,就来到董卓府中,发现有不少人跟他一样得到消息都赶过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张温被五花大绑,披头散发跪在地上。 董卓手拿一张绢纸,说道:“诸位都已知道昨夜袁术潜逃出雒阳,我得到线报,张温与袁术意图图谋不轨,我儿奉先搜查出袁术所留书信可以为证。张温你还如何狡辩?” “董卓老贼,栽赃陷害,为祸朝堂,必没有好下场。”张温干脆破罐子破摔,破口大骂。 “你可曾想到你也有今天?”董卓冷森森的说道。 张温一下子没了劲头,喃喃的说道:“悔不该,当初没有......”,在董卓一个颜色之下,吕布手起戟落,砍下张温人头,血光四溅,众大臣来不及闪避被溅了一身,脸上无不变色。曹操叹息着摇摇头,张温啊,你们低估了董卓的残暴。 董卓说道:“来人,查抄张温的府邸。家产充公作为军饷,家眷全部为奴赏赐有功之臣。”董卓停顿一下,四下扫视。“诸位,现在朝廷百废待兴,还请诸公齐心协力,不要再生异心。” 走了袁绍和袁术,杀了张温,董卓在雒阳是意气奋发。中平六年九月,他废少帝刘辩为弘农王,将何太后和刘辩迁往弘农软禁起来,派人严加看管;又立陈留王刘协为帝,是为献帝,改元初平。 董卓升任为太尉,成为三公之首,董卓重用王允、蔡邕、荀爽、伍琼、士孙瑞等人,还把回乡守孝的杨彪请回来为官,在这些人的劝说下,董卓不仅没有难为袁绍,还把袁术封为后将军、汝南太守,又把袁氏门生韩馥封为冀州牧,故太傅乔玄之子桥瑁为东郡太守,王匡为河内太守等等。卢植、朱隽辞职回乡,剿灭黄巾的三员大将,只剩下皇甫嵩还在西凉统兵。 掌控京城军政大权的董卓,觉得时机已经成熟,配合新帝登基,推出了他的新政:一是重新提升和任用大批党人,不仅如此,只要是与以上人员有关的党锢之徒,董卓都把他们拔为列卿;二是鉴于现在律法松散,实施严打,董卓专门指派司隶校尉刘器登记所谓“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的臣民,凡是册上有名者,都应处死,财产没收。三是改革币值,董卓下令将所有的铜人、铜钟和铜马打破,重新铸成钱,以解决现在钱币短缺。 曹操冷眼旁观,认为这三项措施针对时弊,方向是对的,想法也是好的,如果施法得当,必定能够造福天下。然而,曹操越来越发现这些政策为什么就达不到利国利民的效果呢? 首先董卓提拔上来的人,净给董卓出馊主意,把董卓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比如说把他们的子弟外放出去担任州牧,这不是摆明以后要造董卓的反吗。这些人每天都是跟董卓嘻嘻呵呵,董卓待他们也好似很亲近。但是曹操看得很清楚,这些人与董卓不是一条心,他们根本就没瞧得上董卓。 其次是律法改革,没有起到强化管控的目的,反而成为官吏们相互攻讦,打击报复的工具:大人物们望风扑影,编制罪名排除异己;小人物们趁机勒索钱财,搜刮民脂民膏。不到半月就造成民怨沸腾,冤狱遍地。 最后是币制改革,达官贵人家的铜人、铜钟和铜马没人去动,百姓家的铜鼎、铜镜等遭了秧。粗制滥造的小钱不仅重量比五铢钱轻,而且没有纹章,钱的边缘也没有轮廓,不耐磨损。小钱的流通直接导致了严重的通货膨胀,货币贬值,物价猛涨。大量的财富不知流入了谁的腰包。 以前曹操担任过雒阳北部尉、济南相、西园校尉,没有参与到国政上面,这次由于董卓的信赖,曹操有幸参与其中,然而整个过程却令曹操痛心疾首。担任北部尉时,自己也曾造五色棒,棒杀过权贵;董卓想要改变,冒天下之大不韪,废立新帝,独掌大权,推出的政策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反而又成为官吏们谋取私利的借口,现在这是怎么了,难道大汉真的是没救了吗? 该杀,统统该杀!该杀谁?这都是谁的错?曹操忽的想起周仓来,难道说周仓父子早已经看破这一点,那又该怎么做呢?曹操还有点好奇,在董卓强有力的武力震慑下,面临董卓的屠刀,怎么还有人敢于移花接木的做小动作。曹操自诩如果现在自己当政的话不一定做的会比董卓更好,症结究竟在哪里?等下次再与周仓见面时要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不知道是谁告诉董卓,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不是一般的好,而是相当的好。董卓还真当真了,把自己当做改革的先锋,成功的典范,认为治理朝政不过如此,国家制度朝令夕改,随心所欲。 属下们一个个阳奉阴违,只是哄着董卓,私下里为所欲为,他们心照不宣的认为董卓比先帝好哄得多,在董卓手底下捞钱更容易,在刘宏手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刘宏算计,把到嘴的肥肉再吐出去。董卓开始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大宴群臣,再后来就是整日歌舞升平,寻欢作乐,生活逐渐荒淫无度,不几天腰围又长了二尺。 曹操每天过着喝酒饮宴的日子,心里痛,表面装样,时常喝得大醉。董卓对曹操越发信任,对曹操的行为也感到满意,认为曹操可以作为心腹。 第72章 王允说曹操 一日又是饮完宴,曹操正准备回家,太仆王允拽住曹操。“孟德不要着急回去,我酒兴正浓,家有美酒,可再能饮否?” 曹操一愣,怀着对王允十二分的小心,也不好直接推辞,答应道“那就打扰了。” 酒是好酒,话是没营养的话,酒过三巡,王允把下人们都打发下去,半开玩笑的说道:“孟德为何如此消沉?” “不瞒太仆,我最近染上头疼病,一犯起来头疼欲裂。只有酒后才能缓解入睡。” “哈哈哈,孟德说的玩笑话,孟德不是头疼病,而是心病吧。”王允抿了一口酒,慢悠悠的说道。 “太仆何出此言,我哪里有什么心病?” “我看孟德是为朝局担忧吧。” “有太尉主持大局,三公各尽其职,宦官已灭,黄巾已平,如今四海升平,我有什么担忧的。” “此时只有你我二人,我不妨直言。自太尉废帝以来大权独揽,朝政朝令夕改,老百姓苦不堪言。张温死后,大臣们见太尉如坐针毡,唯恐一言不合,性命不保。袁绍、袁术为求自保纷纷离京,剩下的人每日醉生梦死,每想到这些,我心如刀割。遍观朝中诸人,也只有你还有忠君报国之心,才将心事说与孟德。”王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曹操说道。 “太仆言重了,朝中哪位大臣不思报效朝廷?” “报效朝廷?现如今众人自保平安和富贵尤不及,哪里还想着报效朝廷,唯独孟德心怀忧虑,是为江山社稷着想。” 曹操默默饮着酒。 “你看看他身边都是什么人,一群上不了台面的武夫和撒泼耍横的兵痞,只不过是想拉拢孟德与他同流合污罢了。”王允见曹操无动于衷,转口道:“眼见于此,许多士大夫保持清高,不肯折辱,或辞官、归隐或与他对峙,我只得忍辱负重,以待天时。每想到这些,我夜不能寐,只恨自己势单力薄。孟德心中所想,也是与我一样的吧?” “哦~太仆是这般认为的吗?”曹操问道,手中却是捏了一把汗,自己够小心谨慎的,王允是怎么看出来的,那是不是也有别人对自己产生疑心? “孟德觉得太尉待你很优厚吗?孟德定是以为他看中的是你手下的几千兵马吧,其实不然。董卓除了在边塞打过几仗,何德何能主持朝政?无威无望又怎么能与朝中的大儒、饱学之士相提并论,他其实是把孟德当做控制士大夫的敲门砖。他对有才学之士表面上的谦和,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人看,冒充风雅。” 听到这里,曹操的眉角跳了一下。 “更有甚者,太尉以霍光自居,我看他所作所为仿效的是王莽,看他推行的政令,哪一个有利于朝廷和百姓?我看他是想招揽人心,另有图谋。” “太仆认为太尉是要篡位?”曹操放下酒杯。 “那董卓先是废帝,铲除异己,提拔私人,招揽人心,打压宗亲,推进所谓的新政。与当初王莽所作所为一般无二?”王允说道。 曹操心里泛起了浪花,怪不得王允要保袁绍,他是觉得董卓不仅是乱政而且有篡位的野心,是想通过地方势力来制约董卓,那他找自己来又是要做什么?这是王允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人指使,指使他的人又是谁? 想到这里,曹操还是沉住气,缓缓的说道:“恕在下浅薄,还从来没曾想到。” “难道这种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日子就是孟德所求?孟德不想做匡扶汉室、歼灭贼子的名臣吗?听说孟德是贤相曹参之后,孟德不想再造先祖的丰功伟绩吗?”王允开始蛊惑曹操。 “太仆说笑了,我不过一个校尉,心有余也是力不足。大人应该与重臣商议才是。” “孟德此言差矣,我看孟德现在虽是校尉,论胆识和才能但远过三公大臣,三公现在早已没了胆。”王允侃侃而谈,“董卓的重兵都在城外,你我联手京城大事可成,我们紧守雒阳,再传檄地方州牧前来勤王,董卓大军必飞灰湮灭,汉室中兴指日可待。” 曹操一惊,王允的野心不小,他不是想扳倒董卓,而是要替代董卓,心中飞快的把王允的出身履历过一遍,王允出身豪门,祖上世代为官,十九岁出仕,担任过侍御史、豫州刺史。 “敢问太仆,还有何人参与此事?”曹操问道。 “此等机密大事,我怕消息泄露,因此只与孟德商议。孟德无须担忧,现在朝中大臣都迫于董贼淫威,敢怒不敢言,忠贞之士早已蓄势待发。如果事成,只需振臂一呼,自然千呼百应。”王允自信地回答。 曹操摇摇头,“我手下只有数千兵马,远不及吕布,且吕布骁勇,难以取胜。” “为何要与吕布对阵呢?孟德现在很受董贼器重,可趁机刺杀此贼。董贼一死,他的手下失去首脑,必然四散。我再持天子诏书招降吕布,吕布怎能抗旨?如此雒阳可定,只是需要看孟德有无此胆量和魄力。” 曹操又端起酒杯。 “孟德莫非是害怕不成?如若害怕,孟德尽可到董贼面前告发于我,我绝不怨你。只恨我有眼无珠识错了人。”王允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太仆这是何言?我曹操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孟德如若成功,京城中的军权尽落手中,又有刺杀董贼的功劳,功成名就,大将军之位非你莫属。天下谁人不知你曹孟德!”王允开始许诺了。 曹操砰砰的心跳,若要是成功,那真是天大的功劳,可能自己一辈子也不能再遇到。成则王侯败为寇,值得!赌了! 曹操拿定主意,点头道:“那我就试上一试。” “你我满饮此杯,祝孟德马到成功。”王允心花怒放,端起酒杯。 曹操端着酒杯说道:“太仆不要着急,此事还要等几日,待我去寻一把趁手的兵刃。” “哈哈哈,孟德不要担忧,都已给你准备好了。” 第73章 刺董 王允起身步入后堂,不一会手捧锦盒递给曹操。“此乃我家传宝刀,名叫七星宝刀,相传是干将莫邪铸剑所余陨铁所铸,可切金断铁。” 曹操一边接过刀,一边想你家又非武将世家,哪来的家传宝刀,分明是早有预谋。刀鞘及刀柄镶有七颗宝石,呈北斗七星状,拔刀出鞘,刀长一尺一寸,宽三寸三分,闪着寒光,十分锋利。曹操摸着刀说道:“好刀呀好刀。我必不负此刀,叫董贼死于此刀下。” 曹操回府夜里躺在床上就开始阵阵后怕,不该轻易的答应王允。刺杀董卓谈何容易,他本就是武将,身胖力大,身边还有无数护卫,更有吕布在,没等近身就被拿下。即便刺杀成功,自己也难以逃脱,专诸刺吴王僚就是先例;就算自己侥幸逃脱,能得尝所愿吗?袁氏兄弟能让自己在他们之上吗?董卓的手下会束手就擒吗?一连串的问题都没考虑清楚,头脑一热就上了王允的贼船。可是,自己已经答应王允,想收手那是不可能的,只有拼力搏一下,如果不成就赶紧逃出雒阳。 第二天,曹操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先是自己的心腹,盯住城门,一旦自己得手就接管守卫,又派人秘密盯住太尉府,看什么时候吕布不在。自己则频繁进去董卓府中问安,寻找刺杀董卓时机,怎奈吕布一直伴随左右,难以下手。董卓身边守卫很严,都不得携带兵刃进府。唯一可喜的是,董卓对自己很是信赖,可以进入内堂。 一日,曹操听说李傕从西凉送来千匹良马,料想必定吕布前去接收、试马。曹操觉得机会来了,一面派人通知王允说要到他那里送礼,一面拿着盛刀锦盒来到董卓府中,对下人说前来献宝刀。不出所料,吕布果然不在府中,董卓还在睡回笼觉。曹操等了一会,下人们说董卓让他进去,曹操进门一看,董卓躺在卧榻上,睡意朦胧。 “孟德来了。”兴许是董卓前一日喝酒喝多或者劳累过度,仍是未睡醒的样子。 “是,太尉。我新得一把宝刀不敢私藏,特来献给太尉。”曹操可不敢现在就拔出刀冲上去,董卓又胖又壮,孔武有力,自己肯定打不过他,要趁董卓不防备的时候下手。董卓的肚皮还厚,需要找个合适的地方下刀。唉,刀是好刀,就是有点短…… “不急,不急。你且坐会,我再歇息片刻。”董卓打着哈欠,又闭上眼睛。 曹操感觉自己的心跳不住的加速,几乎要跳出胸口。在曹操的痛苦挣扎中,董卓的呼噜声响起。曹操先仔细听了听外面没有什么动静,然后身子慢慢探向前“太尉,太尉”小声的呼叫,又装模作样的给董卓盖盖被子,董卓没有反应,看来已经睡了过去。 曹操对边上的下人说道:“一会太尉醒来必然口渴,你去准备蜜水,再就打盆水来以备大人洗漱。”下人没有一点起疑,答应一声转生离开。 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曹操痛下决心,等下人走远后小心翼翼打开锦盒,抽出宝刀,眼睛死死的盯着董卓。正在这时,从外来传来腾腾的脚步声,“义父,义父。”紧接着挑开门帘进来一人。 听到脚步声时,曹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汗毛竖起来,瞬间的石化,又在瞬间将刀插回刀鞘,吕布恰好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吕布看见曹操,狐疑的问道。然后反复看了曹操几眼,最后把眼光定格在曹操手中的刀上。 董卓已经被吵醒。“奉先回来了。唔,孟德是来献宝刀的,拿来我看。” 吕布恶狠狠地看着曹操,从他手中将刀夺过去,递给董卓,董卓看后,把玩一会称赞道“果然是好刀。”说完解下身上玉佩递给曹操。“孟德有心。此乃西域所产美玉,伴随我多年,就赏给你了。” “多谢太尉,那就不打搅太尉,曹操告辞。”曹操赶紧起身,又对吕布说道:“吕将军辛苦,不妨碍将军报事,告辞。” 董卓摆摆手,示意曹操可以走了。 曹操出门,骑上爪黄飞电也不回家直奔东门,一路上喊道:“行人闪开”。到达东门并不下马,手持董卓所赐玉佩大声呼喊,“都让开,奉太尉之命紧急公务。”守门兵卒和行人连忙退到两旁,曹操快马如飞逃出城去。 “义父,这刀是好刀,但我看曹操献刀是假,仿效荆轲意图行刺为真。”吕布对董卓说道。 “奉先何出此言啊?他来的时候就说是为献刀。” “曹操想行刺义父,托辞献刀才能将刀带入府中,才能进入内堂。”吕布当真是专业的,一眼看出破绽。“我进门之时,看曹操故作镇静,但手握刀的姿势不对,眼光游离。而且当时他离义父的卧榻很近,定是被我回来撞,才没有得逞。” “给他的胆。奉先立刻去把曹操找来,毋伤他性命,待我亲自查问。”董卓怒道。 “喏。”吕布领命而去。一顿饭功夫,吕布回来报告,“义父,曹操并没有回家,听守城兵士说,他手持你所赐玉佩假传军令,直接逃出东门,看来此贼是想谋害义父确凿无疑。” “哼,奉先即刻带兵包围曹操府宅,捉拿他的家小,再派人追赶缉拿,不论死活。”董卓咬牙切齿道:“我待曹孟德不薄,他竟如此忘恩负义,看来朝中还有不服老夫的人,命令李儒加强监控,发现有与曹操同谋者,斩杀之,不必报告。有心怀不满,口出怨言,私下结党的,立即擒拿。” “这把刀就赏给奉先吧。”董卓把刀送给吕布。 吕布领命去包围曹府,发现曹操并没有家眷在京,只有几个毫不知情的下人。又令高顺领五十骑前去追赶,高顺追赶百余里没有发现曹操踪迹只得回来。得到报告,董卓暴跳如雷,发文书到各州府,通缉曹操,捉到曹操者,赏百金。 第74章 捉放曹 再说曹操,知道自己肯定骗不过吕布和董卓,仗着爪黄飞电马快,一路马不停蹄,只在晚上找偏僻的客栈或农户家中歇息。跑到中牟的时候只觉得人困马乏,躲在路边的树林休息一阵,只等天要黑时进入中牟城找些吃的,喂一下马。 临近关城门的时候,曹操来到门口,不料在城门口就看到了自己的通缉告示,吓得曹操胆战心惊,这么快通缉就到这里。那自己还进不进城呢?曹操还在犹豫的时候,只听道:“站住,你是什么人,在城门口鬼鬼祟祟想要做什么。” 曹操一哆嗦,扭头一看是城门的兵丁,慌忙答道:“官爷,我复姓皇甫,是过路的客商。在此等候同伴。” “客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客商。没有随从,没有货物,分明是冒充,来人将他拿下去见县丞。” 曹操大惊,“你们拿错人了,我真的是过路的客商,我,我是贩马的。” “贩马的?贩一匹马?欺负我没读过书吗?”兵卒不由分说,上前就把曹操往城内拖,另有人来牵马。“不见大人,你是不肯老实交代的啦。” “不要冤枉好人,我是在这里等候同伴。”曹操挣扎着说道。 “同伴?我问你,你这同伴姓字名谁?” 一路喊着一路被拖着县衙,没有到大堂,被拉到中堂。 曹操站在堂外,往里面看,县丞正在中堂会客。“大人,此人在城门口鬼鬼祟祟不像好人.....”士卒说道,“他还有一匹马,一看就知不是寻常马匹,哪是寻常客商所能有的。” “大人,我复姓皇甫,是过路的客商,途经本地,不知为何将我捉来。” 听到曹操大声呼喊,县丞走下堂来仔细打量曹操。来回踱了几步,县丞忽然停下,看着曹操说道:“我认得你,我也曾到雒阳游学......” “大人认错了,我复姓皇甫,是过路的客商。”曹操争辩道。 “哦,我还没说出你是谁,你怎么就知道我认错了?分明心里有鬼。”县丞很狡猾。 “这......因为小人从来没到过雒阳,大人怎么会认得我。” “呵呵呵,是不是一认便知。”县丞哈哈大笑回到堂上,问客人道:“周将军从雒阳来,一定见过此人,能否认一认?” 那人并不看曹操,微微一笑。“大人,敢问一句认又如何,不认又如何?现在京中混乱,岂是我等能知晓的。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如果是那个人,怎么送到京去?路上若有闪失,那罪过就是大人的。如果大人从来没见过此人,又有谁说大人的不是呢。” 县丞愣了一下,过一会哈哈大笑,挥手对士卒道:“如此小事,找我干什么,没见我正在会客吗,还不哄赶了出去。” 曹操稀里糊涂的被抓,稀里糊涂的被放,隐隐觉得今天在县衙听到的声音有点熟悉,只是距离太远没有听清。这两天过的跌宕起伏,时刻在自己脑袋上悬着一把剑,曹操的小心脏实在是强大。找到一家客栈,曹操喂上马,随便的填饱肚子,躺下准备安息,听到有人敲门。“皇甫兄,睡了吗?” 曹操激灵打了个冷战,汗毛孔全都炸开,睡意全无。抓起桌上的烛台,倚在门后,一声不吭,侧耳倾听。 “皇甫兄,再不开门,小弟可要喊人啦。”曹操点上蜡烛,打开房门一看来人,“呀,怎么是你?”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周仓。 曹操四处张望见没有人,把周仓让到屋里。“卫国怎么在这里?” “我离开雒阳匆忙没来得及告辞,还请曹兄海涵。”周仓笑着说道:“我身体本是强壮,没想到路过本县时突然病倒,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一病就是三个月,中间多亏县丞照拂,今日去县衙本是去辞行回徐州,在县衙遇到曹兄却是巧事。” “原来今天在县衙的是卫国,怪不得听着有些耳熟。” “正是小弟,董卓的通缉文书以及发至各地,曹兄怎么还敢入城?” “惭愧,还不是因为饥渴难耐,心怀侥幸。”曹操拱拱手,“今天若非卫国,几乎狼狈,若非马快,难以逃脱。” 周仓心中得意,那是!我这可都是为你准备的,只是防患备于未然,竟然还是没有逃脱宿命。“不知我离开雒阳,又发生了何事?” 曹操将近期的事情向周仓讲述一遍,只是把王允给省略掉,只是说是自己的行为。 周仓沉吟一会,决定还是不劝告曹操,毕竟曹操十分自负,讨论问题可以,提建议和意见也可以,批评还是小心为妙。“既是如此,不知曹兄有何打算?” “现在董卓通缉我,逃无可逃,奔无可奔,我打算回乡招兵买马后约会天下诸州牧讨伐董卓。” “既是如此,我愿护送曹兄回乡。”周仓说道。 “多谢贤弟一番美意”,曹操打心眼感谢周仓,这是又有保镖了。“我知贤弟武义非凡,谋略出众,可有妙策告我?” “小弟哪有什么妙策。不过我觉得求人不如求己,以曹兄的才能不必依附于人,哪怕与人结盟,也不可受制于人。”周仓顿了一下。“袁氏四世三公,天下归附的人很多,但很多都是慕名,一时不可与之争锋,曹兄仍需暂时忍让,只需招兵买马,不求门第,广纳贤才。袁氏兄弟无济世安邦之才,且兄弟不睦,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其原形毕露,众人会识得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耳,兄弟反目之时,就是曹兄崛起之日。” 曹操很认真的听着,反复的咀嚼每一句话:不必依附于人,也不可受制于人;暂时忍让,不求门第广纳贤才。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越听越受用。 “卫国何不助我一臂之力?”曹操很诚恳地说道。 “曹兄抬举我了。不过我深受陶谦大人知遇之恩,不敢相忘,不忍心离他而去。”周仓很违心地说道,他不是担心在曹操手下没有前途,只是担心自己变成杨修,哪天惹得曹阿瞒不开心了,把自己咔嚓掉,想学郭嘉,可惜太短命,想学贾诩,自己的性子恐怕做不来,更不想做司马懿。只能编织一个堂皇的理由,显示自己的高大上,还能博得曹操的认可。“另外曹兄也知道,小弟正在徐州安置流民、屯田,要是小弟一去,唯恐前功尽弃,百姓又游离失所。” 曹操点点头,“卫国高义。” “不过,曹兄如有差遣,小弟义不容辞,必当竭尽全力。兄长召唤,小弟虽在千里之外亦应命相从。” 一番话感动的曹操眼泪哗哗的。两人说了很久,周仓告辞而去。 第75章 周仓收徒 原来周仓离开雒阳之后,凭着后世对历史的了解,就准备在中牟等候曹操。但是,那至少还要两三个月,周仓不舍得浪费宝贵的时间,将周大留在中牟,自己瞅着这个空当又去一趟义阳,记忆中的那个人现在应该已是少年。他开玩笑的对典韦说道:“恶来跟我去找一个人,找到之后你可不要跟我抢。”典韦不明所以,说道:“将军已经成亲,为何还要去再找新欢。你放心,我不跟你抢,我劝你也别抢。” 周仓好半天才缓过来,典韦以为自己是要去抢女人,所以才不让他抢。周仓差点笑弯腰,指着典韦说道:“恶来也有想歪的时候,笑死我了,我说的是徒弟。”典韦愣了好一会,才说道:“我能跟你一个眼光吗?”周仓一阵无语,难道说是典韦跟自己跟久了,性格也发生变化不成。 两个人四处打听来到魏家村,村外面十几个孩童正在玩耍,好似捉迷藏,又似对抗作战。只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面皮发红,叉着腰站在远处虎着脸站在高处,时不时喊上几声,像是在观敌瞭阵。典韦见到这个小孩就一直死死的盯着,仿佛要透过外面的皮囊进入骨髓,周仓心道:难道这就是骨骼惊奇之人? 周仓打马向前,“这位小哥,请问这就是魏家村吗?” 那个小孩打量周仓和典韦之后说道:“正是,客从何处来?来魏家村有何事?” “我叫周仓,他叫典韦。小哥是他们的指挥官吗?”周仓笑眯眯的问道。那个样子就像是大灰狼看见小绵羊。 “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当然能看出来,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玩?” 小孩撇撇嘴,挺起小胸脯,“他们打不过我,他们都是我的部下。” “那小哥对你的士卒满意吗?”周仓继续问道。 小孩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群孩子罢了,哪来的士卒。” “你要是愿意,我就给你十个,一年以后给你一百,五年之后给你一千,十年之后给你五千。怎么样?”周仓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孩的脸更红了,发怒道:“你是在取笑我吗!你是觉得我年幼好欺负吗?” 那群孩子见到小孩发怒,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呼啦啦全都围过来。 周仓说道:“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他叫魏延。”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周仓高兴呀,又挖到宝啦。“魏延,你看我是骗人的样子吗?只要你肯跟我走,拜我为师,我就说到做到。” “魏延,拜我为师吧,带那么多人干嘛,多麻烦。单枪匹马,横扫千军,万人之中取上将首级才畅快。”典韦抢着说道,换来的是周仓怒目而视。 魏延一下子有点蒙圈,“你们究竟是谁,凭什么让我拜你们为师?” 得,让人当成拐卖儿童的了。还是典韦反应快,双手从背后拔出双铁戟,大吼一声“你来看!”说完拍马来到空地,双手舞动双戟上下纷飞,看的孩子们如痴如醉。典韦最后大吼一声“着”一戟将一颗碗口粗细的树扫为两截。孩子们齐声拍掌叫好。 魏延反过头来问周仓:“那你呢?” 周仓可不能像典韦一样再演示武艺,一则武艺肯定不如典韦,只能献丑;二则演示武艺没有用,因为他说要给魏延士卒的。周仓哈哈一笑,也从后背包裹中拿出两物,也大吼一声“你来看”。再一看这些孩子们,用看白痴似的眼观看着自己,表示不认得。 呃,又丢人了。周仓尴尬的咳咳两声:“魏延,你可认字?” 魏延点点头,“当然认得。” “那就好。那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上面的字你可认得?”周仓总算松一口气。 魏延凑过去仔细一看,大惊失色立即拜服在地:“魏延拜见将军。” 哈哈哈,周仓的虚荣心终于得到小小的满足。他拿出来的正是荡寇将军的任命和印绶。“那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愿意,愿意。”魏延不迭的回答,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天哪,魏延拜大将军为师啦。典韦急的直翻白眼,没有办法。等小伙伴们反应过来都吵着要拜师。 “那好。不过此时还要问问你的父母,你带为师去你家中。”周仓开始以老师自居。 魏延家也是大户人家,比裴大户那简直不知强过多少倍。听说家里来了个将军,于是七大姑、八大姨、叔伯表堂各个亲戚全都来到。见过魏延父母,周仓表明身份,说见魏延骨骼惊奇、百年一遇的奇才,定能成为安邦定国的栋梁,自己愿意收他为徒,他们一家要是愿意可以一起前往徐州定居。魏延父母一听周仓是周家堡堡主、徐州牧主簿、朝廷荡寇将军,自然欢喜,自家的儿子能够跟随将军,以后肯定有前途,何况魏延虽然也读书识字,但更喜欢从军。其他亲戚只能眼红魏延的好运,瞅着自己的孩子着急。 魏家人口众多,在当地颇有产业,因此都不愿离开,一大家子人婉言谢绝去徐州的邀请,当天就安排魏延行拜师礼,然后召集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大宴三天。 晚上,周仓把魏延叫到面前郑重说道:“你既然投到我门下,有四诫,你要记牢。第一诫,诫傲,人不可有傲心但不可无傲骨;第二诫,诫贪,不贪功、不贪生、不贪财;第三诫,诫赌,不孤注一掷;第四诫,诫独,不特立独行。你可能做到?”周仓可不想把魏延变成八戒。 魏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弟子记下啦。” “我公务繁忙不能时刻把你带在身边,我会分别叫人传授你武艺、兵法,你要勤学苦练,我会随时考究你。” 魏延道:“弟子定不辜负恩师期望。” 又过了三天,周仓才带典韦和魏延来到中牟,这一来一回又用去近两个月。周仓住进驿馆,说明自己是徐州牧主簿,不提荡寇将军,路过中牟偶感风寒,驿卒不敢怠慢,赶紧报给县丞。县丞听说徐州主簿在馆驿,前来拜望相谈甚欢,时常约周仓饮酒,研究文章。 周仓给魏延买匹小马,叫典韦教授骑马和武艺,魏延不 第76章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第二天一早,周仓、典韦还有魏延护送曹操奔陈留而去,周大自行先回徐州。 曹操见到典韦称慕不已,周仓和典韦只当没听见。周仓心里偷着乐,下手早有好处啊,要是叫曹操先遇到典韦肯定千方百计的要抢走,不知道刘备见到魏延会怎么样。周仓始终认为魏延是不次于五虎将的存在,甚至有些地方还要超过他们。 曹操听说魏延是周仓新收的弟子之后就格外的留意,除了发现魏延自立能力很强,对自己毫无惧意,没有什么发现。 这一晚路过一庄,曹操忽然说道:“我有一故人,名唤吕伯奢就住在此庄中,我们去他那里吃些酒饭,借宿一晚,明日再走。” 周仓大吃一惊,吕伯奢?暗叫不妙,怎么这么疏忽,把这个人忘了,曹操已经提出来,说什么也晚了,无力阻拦只得随曹操前往。 吕伯奢很热情的招待曹操一行,亲自安排下人准备酒菜,曹操与周仓等在屋中等候,没多一会就隐隐约约传来争吵声,曹操心下狐疑朝周仓使个眼色,两人轻轻的站起身,顺着声音找去。 “父亲,不要惹火上身。朝廷的通缉文书已经传遍,董卓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曹操进我家门,已经被人看见,不把他捉拿见官,我们一家、我们一庄的人都跑不掉。文书上说了,捉到曹操赏赐白金呢。”听说话人的语气,应该是吕伯奢的儿子。 “你们懂什么。枉我平日怎么教导你们,何为忠义。董卓,国贼也,人人得而诛之,曹操义举刺杀董卓,现被通缉前来投奔,我们虽不能像他去刺杀董卓,至少要保护好他,这也是为天下百姓苍生。”吕伯奢说道。 “曹操能有多大能耐,刺杀不成就不该连累我们。恐怕已经有人去报官了。” “不要胡言乱语,天色昏暗,庄中的人怎么会认得他是曹操?庄里也没有这样的无耻之徒。”吕伯奢说。 “父亲,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你们都待在家里面哪也不准去,赶紧准备酒饭。” 听到这里,曹操与周仓回到屋中,互视无语,典韦和魏延看两个人脸色微变,也不打听,只等两人发话。不一会,吕伯奢回来,“孟德再稍等片刻,酒饭马上就好。”曹操拱手道“吕翁,突然来访得罪了,我是有急事需要赶紧走,就不打搅了。” 吕伯奢拦住说,“孟德难得来,不必这么匆忙,吃了饭歇息一晚不迟,我已经安排酒菜,很快就好。” 曹操说道:“不必了,吕翁知道我现在已被朝廷通缉,不能久留……” “孟德不要担忧,庄中很少有外人来,不会有事。家中美酒不足,待我再沽一些,今日与孟德痛饮。孟德稍坐,我去去便来。”或许吕伯奢的本意想顺便看看外面有没有动静,说完吕伯奢起身走出门去。 一个要走,一个要留,周仓听的直摇头,误会越来越深了。 曹操坐不住,一会就起身来到厨房偷听,听见嚯嚯的磨刀声。又听到有人说话:“绑起来杀了吧。”又有人答话:“真的要杀吗?” 曹操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升,回到屋中,抽出周仓的佩刀,“卫国、恶来随我来。”接着就往外走。 周仓拉着曹操,“曹兄冷静。不要轻易伤害人性命。我们走之可也。” 周仓和典韦推着曹操来到马厩,魏延紧紧跟上。看到有几个庄客正围着四人的马,其中还有人想骑上爪黄飞电。几人一看曹操和周仓立即围上来,曹操大吼一声一刀砍翻一人,典韦见状抡起双铁戟将剩下的人打死。周仓摇头叹息,只能说这些人命不好。 曹操杀完人提刀直奔厨房,厨房里的人听见外面动静,出来观看,不过手中还拿着菜刀,曹操上去就是一刀,杀死吕伯奢的儿子,又一刀砍死一人,进厨房一看房梁上倒吊着一只鸡。 周仓进来看了一眼,拉着曹操说道:“走吧。” 四人骑着马都没有再说话,快到庄口见吕伯奢手提灯笼怀抱酒壶往回走。“孟德为何又要走?” “实在是不愿打搅,我也是急于赶路。”曹操躲闪着避开烛光说道。 “孟德……”吕伯奢靠近了,“孟德为何浑身血迹,啊,你还手拿钢刀,你做了什么?” 曹操无言以对。 “莫非你杀了我的家人,才又畏罪潜逃?好你曹操,我真心对你,没想到你却如此回报,你莫要走。” “我哪里杀你家人,你回头看看,他们这不是寻你来了?” 吕伯奢回头观看,曹操手起刀落杀死吕伯奢。“来日必当厚葬你及家人。”曹操转头看着周仓:“我们走。” 周仓苦笑一声,“这又何苦?” 曹操惨笑一声,“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将曹操护送至陈留后,周仓就告辞返回徐州,这一趟出来足足有三个月时间,朝廷的诏令恐怕早就到达徐州,自己却没有回去,陶谦估计该急坏了。 路上,魏延问道:“弟子有一事不明,还请恩师解惑。”周仓叹息,真是教坏小孩子。“你是不是想问,既然已经误杀吕伯奢的家人,为何又要杀他,岂不是错上加错?” “正是。” “两个字,无奈。你想吕伯奢见到家人死会怎么样,一是立即叫起全庄人捉拿我们,那是不是死的人会更多,若是再惊动官府,我们都有可能走不掉;二是吕伯奢已年老,必定伤心欲绝,他又如何独生,杀了他反而能了结他的痛苦。曹操知道自己错了,但他只能担起这个错误。” “那恩师会怎么做?” “呵呵,鬼头,这是想要考为师吗?为师告诉你,要是我被通缉,早就跑的远远的,不会在此停留,否则大家都难做。”周仓笑道。典韦频频点头,他见识过周仓每次遇到事时就赶紧溜之大吉的样子。 “弟子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曹操做朋友?” “问得好。你没觉得曹操这件事虽然错了,但是他心思缜密,杀伐果断吗?我跟他不是朋友,也做不了朋友,只能算作是交往。他是一个枭雄,现在这个乱世离不了他,你以后就会慢慢明白。”周仓又说道:“今天既然赶上,我就给你第一个作业:当你遇到性命之忧的时候,你会去找一个曾经帮助过你的人,还是一个你曾经帮助过的人?你不必急于回答,想清楚以后再找我。” 第77章 兵强马壮 周仓从陈留回来没有立即去徐州,而是来到大本营彭城,周仓把周家堡当做老营。临近张颌大营,就听见营内整齐的脚步声、战鼓声、喊杀声此起彼伏,魏延脸上留露出心驰神往的样子。周仓看了十分满意。 周仓进入大帐,招来张颌等人。张颌、华雄、徐盛还有一名周仓没有见过的小将,张双护送粮草也在营中。 “诸位将军一别数月,刚在看到军容齐整、气势高昂,训练有素,有诸位在,我心无忧矣。”周仓环顾一下:“此次进京,蒙皇恩封我为荡寇将军。望以后诸君与我同心协力,共成大事。” “恭喜将军。此乃我等分内之事,愿为将军效力。”众人无不喜笑颜开,水涨船高的道理大家都懂,周仓的地位涨了,带的兵也自然多,对大家都有利。 “什么时候多了一员大将,怎么不见你们给我介绍?”周仓问道。 “正是,我来为大人引荐,汝南人,陈到。”徐盛将陈到拉倒周仓面前。 周仓大喜,又捡到一宝,哈哈,白毦兵统领都来了。这可是刘备的心腹保镖、贴身侍卫,周仓不想把这样的人才浪费。 “陈到拜见荡寇将军”,陈到躬身施礼,很典型的职业军人。 “不必多礼,有将军相助,是我的幸事。”周仓扶起陈到。 徐盛接着说道:“将军,末将幸不辱使命,本次共招来三千丹阳兵都是好男儿,在路上时遇到陈到,我俩意气相投,他听说我是为将军募兵就在我的劝说下来投将军。” 周仓很欣慰,“做得好!这要给你记上一功。还有典韦,上次引荐华雄。今后你们固然主要是带兵打仗,但发现、推荐人才也是你们的重要工作。我们现在人还不多,仍需要大量的才能之士。” 张颌忽然说道:“正要报告将军,本地有一名士,姓张名昭字子布,素有才名,我曾经去请他相助却被他拒绝。” “张昭?我知道了,这次我还要赶紧回徐州见陶大人,等我亲自上门请他。”周仓又问张颌:“兵马训练的怎么样?军资是否齐备?” “回将军,我们现在有五千八百人。叟兵都已训练有素,只是未见阵仗,虽不能与陷阵营相比,但可勘一战。来彭城后,尊将军令,又招募两千人马,末将不敢夸口,别的不敢比,在徐州境内可称强兵。新招丹阳兵时间较短,但兵卒悍勇,只需在训练几个月就可上阵,其战力不会弱于叟兵。现在军粮不缺,但是物资不够,只够装备两千人,马匹百匹。” “很好。儁乂、徐盛你们都辛苦了”周仓很欣慰,这些将军都很出众。 张双说道:“将军,要不要属下去一趟北疆?” 周仓沉吟半晌,“唉,我们现在经费紧张啊,买马的费用,养马的费用都是不少。有了,我回徐州后就打发陈仲过来与你会合,你们持我书信去找公孙瓒,借马五十匹,他那里的马多的用不了,应该会给我这个薄面。唉,能省一点是一点。” “对了,牛辅答应送我一些军资,张双你跟裴元绍说一声,让他带人跑一趟雒阳,牛辅认得他,大约还能带回两千人的装备。再有的短缺就靠咱们自己的匠做营打造了。” 众将都想偷着乐,将军真会算计,想想在没有赋税和朝廷补贴的情况下,养活六千军马的确不容易。魏延一脸黑线,原来带兵还有这么多事请要考虑。 “来,我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魏延,我新收的弟子。”周仓又朝魏延招招手,“来,我来给你引见几位将军。”一一把众将介绍给魏延。 “你就不用跟我去徐州啦,以后再去拜见你师母。你在此地好好跟各位将军学习。”周仓对魏延说道,然后又对诸将说:“儁乂你来教授兵法,华雄你来教授刀法,给魏延挑十个人让他统领。”魏延对能留在军营并且有十名属下很开心,以后营中都称魏延为魏统领,大家找不出别的合适称呼。 “命令:即日起,张颌为督都,统中军一千人,兼带叟兵营五百人,行军长史也烦劳儁乂;步兵营设左右都尉,分别由徐盛、陈到担任,各统兵两千;华雄为骑都尉兼突击队长,骑兵营以马匹数量为准,另配同等数量辅兵;典韦为亲兵队长,设亲兵十人,人手可到各营去挑。”周仓发布第一道军令,见众人都高兴只有华雄偷偷地咧嘴。“华雄不要担心马匹,以后给你补充。” “我们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练兵。袁绍、袁术都已经离开雒阳,曹操刺杀董卓不成功之后去了陈留,我料定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联合起来兴兵讨伐董卓,那时候我们虽然不一定参与其中,但也要提前做好准备。我们现在的财力也就够维持现在的兵马,暂时就先不补充,等我们财力壮大之后再说。但是你们要召集彭城的壮劳力,在农闲的时候进行训练,作为后备役,随时能够补充兵源。” “诺。” 临走前的晚上,魏延找到周仓。“恩师布置的作业,我已经考虑好了。” “嗯,那你说来听听。” “典韦大叔说他要有事肯定会找恩师,他说他最信任的就是你。我觉得这不是答案。我认为要去找帮助过的人。” “那是为什么呢?” “老师这么问肯定是有意图。这个问题听起来很绕,但内含处世之道。帮助我的人,自然对我好,我要是有事可能还会帮我;我帮助过的人却不一定能帮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说的不错,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这个作业我只是想跟你说明一个道理:你做的事情不要是为了追求回报,更不能为了要回报才去做事情,做事要紧守初心。做人、做事情、与人交往、两军对阵,你也要记住,理所应当的事情未必就是会发生的事情。”周仓耐心的讲解。 “是,弟子记下。弟子再问,恩师帮助曹操是为什么?”看来这始终是魏延的心结。 第78章 徐州怎么了 “为师不是帮他。为师只是想让他能做他该做的事情,做为师不方便做也做不到的事情。”周仓说的时候略显落寞。 魏延想了很久,才开口说道:“师尊的意思是相互借力?” 周仓呼的一惊,自己是不是因为顾虑太多,瞻前顾后,不能放开手脚。周仓又说道:“答对一部分。我再留给你一个作业:有三国,其中甲最强,乙次之,丙最弱;甲可灭乙丙,乙可灭丙,乙丙联合可灭甲。三国混战,谁最先灭亡?谁又是最后一个?” 周仓把问题留给魏延,第二天只带领典韦回到徐州,不去见陶谦先回家将甘池、陈仲叫来,询问自己走后的事情。 甘池说道:“大人,您可算回来了。您走后一个多月,朝廷的诏令就到了,陶刺史晋升为徐州牧。可是没多久,别驾赵昱、治中王朗就先后辞职而去,陶大人任命糜竺为徐州别驾。” 陈仲说道:“大人,我回陈府几次找几个旧相识饮酒,听说是因为陶大人十分信任曹豹、曹宏兄弟,对赵昱、王朗两位大人并不重用,两位大人许多好的意见被驳斥,所以他们才辞职的。另外,笮融不知道是自己的主意还是陶大人的授意,在广陵、下邳建了好多浮屠,安置流民,每处都聚集数千人,流民是少了,可这些人不事生产,终是隐患,众大人提了好多意见,陶大人只是不听。”见周仓听的认真,陈仲越发的起劲。“我还听说,这次诏令里面,朝廷还任命大人为荡寇将军,陈公子为广陵太守,但是陶大人没有公示,广陵太守仍是陈留太守张邈的弟弟张超,对此陈公子很郁闷。” 周仓点点头,陈仲的情报工作做的不错,在这方面很有前途,可以培养一下。陶谦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用宗教在约束流民只是权益之计,不事生产,人居多了粮食总会不够的,人越多就越发引发混乱,看来陶谦是被眼前的政绩遮住了眼睛。 陈仲接着说道,“臧霸和孙观打败黄巾军就被曹宏远远打发到琅琊去了,他们在琅琊招兵买马,从不回徐州。黄巾军的张闿投降后很受陶大人重用,城内兵马都是曹豹和他来统领。” “我不在这一段时间,你们做得很好。陈仲需要出一趟门,你持我书信去彭城与张双会合,一道再去幽州见公孙瓒,将书信交给他,路上听张双吩咐。”周仓示意他们退下,就迫不及待的与甘梅团聚去了,成亲半年还真是聚少分多,真是耽误下一代啊。 第二天,周仓前去拜见陶谦,陶谦的徐州刺史府已经变成徐州牧府,更加的气派。陪伴陶谦的只有曹豹、曹宏兄弟。 “卫国一路辛苦了。”能够晋升一级,掌管一州军政大权,陶谦还是很高兴。“卫国这一趟去了这么久,不知京中情形如何?” “回大人,能为大人效力,不敢说辛苦。这趟去雒阳可谓一波三折,我去尚书台递送表章,等待数日没有音讯,后来打听是幽州牧刘虞大人平叛张纯的表章也到了,大臣们正在商议,再后来就听说朝廷嘉许两位大人,将您晋升为徐州牧、刘虞大人为司空。我想是朝中的某位大人说了好话。”周仓编着瞎话,不过刘虞为大司空的事还没有传开,不为人所知。 “喔,刘宗正要回京了。”陶谦缕着胡子。陶谦现在已经快要六十岁,胡子白了一大把。 “我想可能是袁术将军说了好话,于是将想去袁术将军府上,却没想到袁绍、袁术两位将军一日之间都已离京,仔细打听才知道是他们因为反对太尉董卓废帝因此逃离雒阳,当时真是吓了我一跳。”周仓继续编。“在京中就是张温大人还算熟悉,于是我又想去拜访张温大人,结果到了张大人府碰到吕布正在查抄府邸,将张大人绑走,张家上下好不凄惨,不久就听说张大人被杀,家产被炒,家人为奴。” “唉”,陶谦一声叹息,不知是叹息袁术还是张温,或者是叹息自己在京中少了依靠。 “我还差一点被兵卒捉拿,幸亏当初与大人在河内时认得吕布,才没有难为我,吕布把我送到牛辅将军那里,牛将军款待与我,并说起当年西凉往事,并说大人在西凉多有功绩,却没有人记得,现在太尉大人秉政,要在太尉面前多美言。我也就离开雒阳返回徐州,不想路过中牟就一病不起,才耽误着许多的时日。”周仓终于又圆了回来。“到了中牟就听说董卓已立陈留王为帝,曹操刺杀董卓未遂,雒阳城大乱,我还庆幸幸亏离开雒阳。” “卫国这是里路劳累,又饱受惊吓才得此大病。卫国回去多休息几日。”陶谦说道。 “卫国在京中认得人不少啊。”曹宏突然问道,“卫国可知道,朝廷为何授你荡寇将军?” 周仓心中想到,果然跳出来了,这是没有给你们授职吗?“曹大人,这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可能真的是牛辅将军在太尉面前夸奖陶大人顺便也提到我,董太尉想起我也曾追随大人在西凉待过,所以爱屋及乌吧。” “唔,那卫国可知道,为何陈登陈元龙也被授予广陵太守吗?”曹宏继续追问。 “这我倒是略知一二,听说朝廷任命不少官宦子弟和饱学之士,比如蔡邕做了侍中,孔融为北海太守等等,还有杨赐之子杨彪,陈元龙本是故太尉陈球之后,或许也就有人推荐吧。”周仓的回答无懈可击,陈登的背景深,难道你曹宏还能攀? “原来如此。”曹宏眼珠转了转,忽然凑到陶谦身边低声嘀咕一阵。陶谦沉思一会,说道:“卫国现在已是朝廷荡寇将军,在城中驻扎多有不便。现在徐州的黄巾军基本平定,但是兖州和豫州余孽仍很猖獗,你就带领本部人马到彭城驻扎,也好防备黄巾军来犯我徐州。” “属下遵命。”周仓回答。好你个曹宏,到底给陶谦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了把持手中的权利,把人全都排挤出徐州,难道陶谦真的老了,开始偏听偏信? 第79章 曹操起兵 陶谦又想了想,“彭城的赋税,留你一半用于养兵,你要严加管束,不要扰民。” 周仓更加高兴,自己独领一军驻扎彭城,正所谓天高任鸟飞,曹宏,你失策了,我周仓可不是臧霸和孙观那么好打发。现在又有了一半的赋税支持,就可以继续扩充兵马。 糜竺和陈登都被陶谦安排去下邳等地安置流民去了,周仓给他们每人留一封书信说明自己被派往彭城,就带着甘梅等人拜辞陶谦。 到达彭城后,军中事务交给张颌不需要操心,政务却把周仓难倒,手头上这方面的人才太少,只好把一部分政务和屯田的事物交给甘池。将周大、周二、周三、周四,改名周福、周贵、周吉、周祥,经过反复思考,周仓还是决定用这些俗名,周大们对自己的名字却很看重,并且对这些名字很满意。周吉在大别山,周祥在蒙山,周福和周贵就负责府中事物。张双和苏平专门负责给刘立销赃,不断为周仓寻找买家,将金银与其出手,换回粮食、铁器。周仓打算陈仲回来以后,负责情报工作,另开设一家贤来客栈,专门免费接待来往的有才之士,白吃白住的不少,愿意留下的人不多,收效很小。 随着周仓收纳流民、开荒垦殖,开办学院,彭城出现一片欣欣向荣,但是周仓也不敢在陶谦眼下明目张胆的举起大旗招贤纳士,只能暗中积蓄力量。周仓从刘立盗取的违禁之器之中选取一些派人送到汝南张炯那里,让张炯伪造祥瑞献给袁术,以换得袁术信任,成为心腹。 再说曹操,家乡本在谯县,但老爹曹嵩带家眷离开雒阳以后,一直住在陈留,一方面因为陈留太守张邈是曹操的发小,在这里也很安全,另一方面是因为陈留离雒阳要比谯县近,便于及时了解京中动态做出反应。 曹操到达陈留后,受到张邈的热烈欢迎,张邈对刺杀董卓的壮举赞不绝口,并且表示根本不会接受董卓的调配,让曹操安心待在陈留。曹操回家见到父亲曹嵩,将自己在京中状况和自己惊心动魄的经历诉说一边,曹嵩沉吟一会问道:“当初我儿因为雒阳已成是非之地,故将全家搬离雒阳,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又出了这些变故,你与董卓已经势同水火,不知你有什么打算?” 曹操说道:“我已经得罪董卓没有退路,唯有奋起反抗。董卓在雒阳一手遮天,但是我看董卓只是掌控了京城雒阳,把持朝政,对各地州府已经失去控制,各地州府也都表面服从朝廷,背地发展自己的势力,董卓鞭长莫及。陈留太守张邈从小就跟我交好,肯定会支持我,趁这个机会,我打算散家资,打着匡扶汉室,讨伐董卓的旗号,招募义兵,有了兵马就不惧董贼。” 曹嵩问道:“如果董卓派兵讨伐,怎么办?” 曹操笑着说,“董卓在雒阳自顾不暇,袁绍和袁术都在外,他又敢怎么样呢,还不是封官加爵?如果他真要派兵,我就邀请其他州牧一起讨伐董卓,再蠢的人也会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不过为防万一,还要辛苦父亲大人,再次迁居,我打算让父亲及家眷都搬到泰山去。” 曹嵩又问道:“如果董卓不派兵讨伐,不理会你,怎么办?” 曹操一愣,是呀,要是董卓不理会自己,难道自己就一直待在这儿,养着这些兵?拿什么养活?自己还是不如老爹想的周全。想了一会说道:“父亲所虑极是。不过我想不仅是我有这个问题,袁绍、袁术以及其他州府也会同样面临这个问题,尤其是袁氏兄弟必不安心于一州一府,所以各路诸侯招兵买马到一定程度自然会联合起来一起讨伐董卓,我自然会起兵相应。” 曹嵩哈哈大笑,“自从先祖曹参跟随高祖开创汉室四百年基业,我曹家再没有出过名臣,现在汉室羸弱,难道说我曹家要出中兴之臣吗?袁绍两兄弟,我看过了,只好虚名不干实务,难成大器,让他们先出头也好。”曹嵩顿了一下,“我即刻修书回谯县,唤曹家、夏侯家子弟齐来陈留助你一臂之力,你不用担心我,过几天我就跟你弟曹德迁居到泰山,保你无后顾之忧。” 曹家和夏侯家同是大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经常两家互抱孩子,轮番从宗族中选派小辈以曹氏的名义进宫做宦官,作为补偿,另外一姓就将孩子过继给入宫的那位做继子,如此好几代之后血源早已经分不清是哪一支那一脉,只能从姓氏上加以区分。直到曹操的祖父曹腾最后一个入宫,才没有继续这种流程,但两家仍然保持联姻。 “不过,举义兵,钱粮少了可不行。虽然家中还有不少钱财,但是恐怕不够。陈留有一个大户叫卫兹,其家巨富,若得他的相助,事可图矣。谯县那边,我也不会让他们空着手来,就让他们就地招兵,直接带兵过来,也减轻陈留这边的负担。”曹嵩继续说道。 曹操笑着说,“还是父亲大人想的周全。这我还真没想到,张邈招兵,我也招兵,陈留哪有那么多人。” “呵呵,还是本家人用着顺手、放心。”曹嵩说道。然而曹嵩没想到的是,以后曹氏宗亲会在曹操手下自成一体,虽然这一代出现不少豪杰,但是这一代人才凋零之后,留下极大的后患。眼前还顾不过来,谁会再想到以后呢。 第二天,曹操先去拜访张邈诉说自己的打算,两人一拍即合,张邈表示全力支持,在陈留地界任由曹操招募兵马。只是对卫兹,张邈犯了难,因为他与卫兹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只好对曹操说,自己不适合出面,建议由曹操自己出面游说。 曹操就在家中大摆筵席,拜请卫兹到家,邀请张邈作陪。两杯酒下肚,曹操声情并茂的说道:“今天子年幼,董卓专权,欺君害民,天下切齿。我欲力扶社稷,才孤身刺杀董卓,可惜没有成功,到陈留以后,我打算兴义兵,举义旗,与董贼斗争到底,只恨力量不足。听说你也是忠义之士,所以今天是向你求助来了。” 第80章 曹操起兵 卫兹非常奇怪,曹操为什么不向张邈求助,反而找自己呢,张邈手下有兵有将。带着疑问,卫兹把目光投向张邈。 张邈看出卫兹的疑问,说道:“先生有所不知,孟德乃是先帝所封典军校尉,与我并不从属。按理,典军校尉自统兵马。”其实张邈也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牵强。 卫兹说道:“不知要我如何相助?” 曹操说道:“我已经与家父商议,散尽家财招募义士。可惜花费巨大,唯恐不足,所以求助先生。” 卫兹心中一惊,原来自己赴的是鸿门宴。太守大人在这里,就是说两人已经串通,曹操就是个亡命之徒,连董卓都敢刺杀,自己若是不答应,后果不堪设想,恐怕连门都出不去,家财仍旧是保不住,反落得人财两空,还是花钱保命、借坡下驴吧。 卫兹拍着胸脯说道:“我有这个心很久了,恨自己一直没有遇到真英雄。既然孟德有大志,我愿将全部家资相助。”曹操听罢大喜,酒宴结束就带人去卫兹家接收财物,曹操得钱近亿,粮草数万石,绸缎、布匹无数。 可怜的卫兹,吃了一顿饭功夫就从超级大户变成散户。卫家世代经商,不事生产,因此不像糜家有地和近万家仆,也不像陈家有盐田,钱财没了,产业还在,以后还可以聚集,卫家钱财没了,就没了存货,一大家子以后吃什么,喝什么?卫兹只好投奔到张邈手下,张邈也没亏待他,任他为将。 过了几天,曹嵩举家前往泰山华县,走的时候很隐蔽,如果有人留心就可以发现车辆不少,车上固然有女眷,至于有没有财宝就不好说啦。 曹操在陈留竖起招兵白旗一面,上书“忠义”二字,又到处发出招兵告示。不数日间,招揽到不少人,其中有听到曹操刺杀董卓英雄事迹感化来的,也有穷苦人过不下去日子来吃兵粮的,还有逃犯来避难的,只要是有力气能打仗的,曹操统统收下。 又过了月余,曹操的兄弟们陆续来到,曹洪字子廉、曹仁字子孝、夏侯惇字元让、夏侯渊字妙才等,每个人又带了几十到几百人不等,其中曹洪最多,足有千人。他们说还有其他人处理家中事务以后还会过来。 曹操逐渐聚集了五千多人马,这也是曹操和陈留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再多的话,兵刃和粮食就供用不上了。他一面操练兵马,一面派人探听各处动静。 不过曹操在陈留也不是一帆风顺,就有人看曹操不顺眼,其中带头的就是九江太守边让,边让很有才气,既能善于占射,又能辞对,经常宾客满堂,无人不被边让的风采所倾倒。据说孔融、王朗、蔡邕都愿意跟他结交,名士郭泰却不看好他,曾私下对门人说:“这年轻人英才有余,但并不入道,真是可惜了!”大将军何进曾召他做九江太守,他却跑回了老家陈留,继续高朋满座的生活。 对这种所谓有才气的人,曹操向来敬而远之,反而边让处处贬低曹操,在宾客面前出言讥讽。曹操自谓没有得罪过边让,见到太守张邈对边让都恭敬有加,作为外来户,曹操也只能忍让,曹洪等人十分不爽。 一晃过了几个月进入初平元年,太守张邈告诉曹操,东郡太守桥瑁传书:接到京城三公的书信转给各州郡,董卓罪恶深重,每日逼迫天子和大臣,大臣们无能为力,要天下州郡起义兵,解国难。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渤海太守袁绍、河内太守王匡、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都已准备起兵,张邈约曹操一起响应,并约弟弟广陵太守张超共同起兵。 曹操断定这是桥瑁假传三公的书信,只是奇怪袁氏兄弟还没有动静,为何桥瑁抢先发难。既然有人挑头,曹操自然乐意跟随,只是曹操学乖了,要先看清楚,不敢贸然行事。于是一口答应起兵响应,但是自己的兵卒刚刚招募,需要在训练一段时间,让张邈先去与众人会合,自己随后便到。 这个消息也传到徐州,陶谦举棋不定,就把曹豹、曹宏叫来商议。曹豹担心陶谦派自己领兵,用眼直瞅曹宏,他的心思,曹宏哪能不知,对陶谦说道:“使君,现在各地州府都已经起兵,我们徐州不能落下,但是使君年迈哪经得起鞍马劳顿,因此使君不必亲往,派一将代表你去即可。” 听到这话,曹豹差点想上来掐住曹宏的脖子。曹宏继续说道:“周仓现在彭城,他是朝廷委任的荡寇将军,由他去最合适不过,想必各路诸侯不会有什么异议。只要再拨付给他一些钱粮便可。” 曹豹现在恨不得上来抱住曹宏亲两下,还是老弟足智多谋。陶谦大悦,他也不愿多参与其中,周仓还真是最合适的人选。“嗯嗯,不错,正合我意。” 陶谦大笔一挥,拨付给周仓钱百万,粮草万石,想了想又加上甲胄、兵刃千具,马百匹,然后派人将物资和书信一起给周仓送去。 想要饽饽就来了干粮,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周仓接到陶谦的书信心中乐开怀,立刻让张颌等人接受和分派物资,诸将全都喜笑颜开,现在手下兵卒总算是装备齐整。 周仓不敢把自己的实力表露出来,命令张颌领兵一千五百步军、一百马军,华雄为先锋,典韦为护卫,周贵为随从。留徐盛、陈到、甘池、周福留守彭城,魏延也要跟着周仓去长长见势,周仓也认为机会难得,也就带上魏延。 在路上,魏延讪讪的说:“老师上次留的作业,我还一直没有想好,我认为:甲国最好的策略是不攻,积累实力,凭他的基础很快就会超过乙丙总和,到时候就可以歼灭两国;可是乙丙自然能够看破,肯定会联合征讨甲,使他无法再强大,丙不敢让甲灭亡,也不敢让乙强大或灭亡,因此会两头倒。我怎么盘算都是胶着状态。” 周仓呵呵一笑,“不急,不急。待我们返回的时候再说,说不定这一趟出来,你还有所得呢。” 第81章 诸侯联盟 陶谦没有亲自来,周仓职位低,因此周仓没有直接去与诸侯会合,而是打着徐州兵马的旗号前往陈留去见曹操。 曹操见到周仓喜出望外,拉着周仓的手说道:“卫国来此,我如虎添翼。”周仓向曹操介绍张颌、华雄,曹操越看越喜欢,心中暗想周仓这是哪里招来的英雄豪杰,原先的典韦既勇猛又忠心,张颌显然是员统兵大将,华雄也是猛将,周仓手下还有什么人? 周仓说道:“我这次是奉陶大人之命前来,看各州郡都是牧守亲自带兵,我就在曹公手下听令了。不知曹公有什么打算?”周仓对曹操的称呼有曹兄变为曹公。 曹操说道:“陶谦老迈,跑一趟不容易,路上有什么闪失,反而不美。待各路诸侯云集,我们就集结兵力,兵发虎牢关,大军指向必可势如破竹。卫国这次带来多少兵马?” 周仓听不出这是曹操的知心话,还是套话,不敢多说,只好说道“我这次只带来本部一千六百人,不过都是训练有素。另外,担心曹公这里粮草不够,因此又带万石粮草。” 曹操连声说好,“我这里还有五千人,加起来也有六千多,可以一战。等到时候,我给卫国引荐各路诸侯。” 一连过了数日,各地诸侯没有动静。周仓打听曹操才知道袁绍、王匡屯兵河内,孔伷屯兵颍川,韩馥屯兵邺县,袁术屯兵南阳,张邈、张超、刘岱、桥瑁、袁遗屯兵酸枣,一个个保存实力,全都畏缩不前。周仓心中好笑,静下心来继续看笑话,曹操看到周仓的人马,又看看自己的人马相差实在有点大,就继续练他的兵,时不时还把张颌请过去一起操练,两军相处的十分融洽。 周仓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现在的诸侯比传说中的十八路诸侯讨董卓还差的很多:自己替的是陶谦,北海孔融,幽州公孙瓒,长沙孙坚、西凉马腾都哪去了?没有公孙瓒,那刘备还会来吗?没有刘备,那传说中的刘关张三英战吕布还会有吗?关云长温酒斩华雄自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华雄现在是我的大将。 又过一个月,曹操接到报告,长沙太守、乌程侯孙坚也起兵一路北上,加入征讨董卓的行列中。孙坚途径荆州时,不知与荆州刺史王睿发生什么矛盾,结果孙坚逼死王睿,途径南阳时,孙坚又向太守张咨借粮,张咨不干,孙坚杀死张咨夺了张咨的粮草,现在投到袁术处,袁术表奏孙坚为破虏将军。 周仓叹息当年张温如果听了孙坚的话杀掉董卓,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折,张温已经被董卓杀了,孙坚为了自保哪能不拼命把董卓拉下马。孙坚怎么就又与荆州结仇了呢,难怪荆州人恨孙坚。孙坚杀死张咨未必不是袁术的授意,这样袁术顺便把南阳并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南阳人口百万,粮草丰足,是块大肥肉。所谓的表奏已经是例行公事,朝廷批不批不重要,走过这个流程,孙坚就可以称为孙破虏。周仓十分感谢牛辅,自己明正言顺的得到荡寇将军,否则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名份。 周仓掰着手指头算这些诸侯,加上自己、曹操、孙坚,已经有十三路。汇集到一处这么多人马,当中也就是曹操、孙坚与董卓有生仇大恨,会跟董卓拼命;其他的兵马不是为名就是想混水摸鱼,都是出工不出力的主。至少周仓自问自己不会去跟董卓拼个鱼死网破,自己就是来打酱油的,再就是看能不能顺手牵羊捞点好处。 魏延一直伴随周仓左右,也了解到这些信息,周仓看到魏延欲言又止的样子十分好笑,但又不说破,让魏延自己去慢慢的领悟。 这年春天,驻扎在酸枣的刘岱、孔伷、张邈、桥瑁、张超等五人觉得再这样靠下去不是什么事,决定会盟,选出个头来。五家合资堆个要比裴大户的土台子大气也阔气许多的土台。将要盟誓时,刺史、太守们充分发扬孔融让梨的精神,互相辞让,谁也不肯先登坛主盟,又巴不得是自己上去出风头,磨叽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广陵太守张超手下军曹臧洪实在看不下去,便走出人群,整衣登坛,歃血宣读盟词。他辞气慷慨,涕泣横下:“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惩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我等恐社稷沦丧,集合义兵,共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合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渝此盟,天诛地灭。皇天后土,祖宗名灵,实皆践之。” 台下的人,士兵们不明所以,听到誓词后斗志昂扬;州牧郡守们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我们这里还没讨论清楚,怎么誓词就说完了,这可不行,还要选出一个盟主来。 桥瑁标榜是自己首先发出的檄文,自己还是故太尉桥玄的族子,碍着面子不好直接推荐自己,就说到:“渤海太守袁绍名望很高,袁氏四世三公,四海归心,可当盟主。”他还以为袁绍不在这里,别人会提出反对,没想到其他四人竟然一致同意,无奈之下只能将错就错。于是远在河内的袁绍莫名其妙的遥领盟主,几个结盟的郡守将誓词和选举结果通报各方诸侯,并邀请他们齐聚酸枣。 袁术在南阳听说后很不高兴:怎么着,不选自己当盟主,倒也罢了,竟然没问问自己的意见,就让袁绍当盟主,岂有此理。袁氏四世三公不假,我袁术才是嫡传,哪里轮到袁绍,于是袁术在南阳按兵不动。 曹操在收到檄文以后,感觉士兵也训练的差不多,就准备前往酸枣,但是他也经过仔细盘算一番,留下曹仁领一千兵驻扎陈留,又看到周仓的丹阳兵不错,就派夏侯惇、夏侯渊也去丹阳募兵,自己与曹洪领兵四千,汇集周仓的人马奔赴酸枣。 第82章 出战失利 在路上,周仓命周贵潜入雒阳联系周五和周六,千万注意自身安全,密切关注京中动向,寻机进入皇宫盗取传国玉玺。 各路诸侯起兵之时,把董卓吓了一跳,先是在雒阳搞一通排查,董卓手下的虎狼之士露出獠牙和狰狞的面目。尤其是羌兵,在阳城抢劫正在乡社集会的老百姓,掳走大批妇女和大量财物。士兵们杀死全部男子,割下他们的头颅血淋淋地并排在车辕上,令人触目惊心。回到洛阳后,他的手下将领把头颅集中起来加以焚烧,而把妇女和财物赏赐给士兵,对外人宣称是打了大胜仗。 为震慑朝臣,董卓邀请朝中许多官员去赴宴,宴会上,董卓兴致高昂,招呼大家不要顾忌,畅怀痛饮。酒过三巡,董卓突然起身,神秘地对在场的人说:“为了给大家助酒兴,我将为各位献上一个精彩的节目,请欣赏!”说完,击掌示意,兵卒把诱降俘虏的几百名北方反叛者押到会场正中央,董卓下令剪掉他们的舌头,斩断手脚,挖掉眼睛。惨不忍睹,许多人筷子都被吓得抖落在地。董卓认为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脸上洋洋得意,装作若无其事,仍然狂饮自如。 董卓又调兵遣将,准备迎战,甚至准备把在长安招兵的李傕郭汜等人调过来。结果,随后接到报告说诸侯起兵之后仍然是驻扎在各地,并没有向雒阳进军的迹象。董卓哈哈大笑:“我就知道这帮人成不了什么事。”董卓更不把诸侯们当回事,也就放弃将李傕、郭汜调回雒阳的打算。 一晃过去几个月,诸侯结盟,并推举袁绍成为盟主。这个消息迅速在雒阳城中散播,雒阳城大乱,谣言四起,有的说诸侯兵马足有几十万,有的说虎牢关已经被攻破,马上就要打倒雒阳城,有人开始逃离雒阳。董卓大怒,立即下令弹压,又下令吕布包围袁隗府邸,将袁隗一家全部斩杀。 听到叔叔一家全部被杀的消息,袁氏两兄弟终于坐不住了,开始调集兵马向酸枣集结。 袁术为了抢占头功,命反董先锋孙坚最先出击。孙坚率领豫州各郡军队联合颍州太守李旻直奔梁国,董卓派中郎将徐荣迎战。江东猛虎孙坚虽然勇猛,但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他本部几千人马,大多数都是各方兵马拼凑起来的杂牌军。相比之下,辽东名将徐荣久经沙场,治军有方,手下都是真正一刀一枪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悍卒。比装备,孙坚手下临时召集的地方军,与徐荣的中央军更是没得比,大将军军械库里的装备早已经被洗劫一空,西凉军弓箭多的用不了。 两军正面交锋,孙坚发扬大无畏精神,身先士卒带领手下冲锋,徐荣下令万箭齐发,几轮齐射过后,杂牌军最先顶不住,溃散的兵马拖带孙坚的本部兵马也乱了阵脚。徐荣看准时机率军掩杀,孙坚只带着手下几员心腹将军程普、黄盖、韩当、祖茂与数十骑侍突围而出。 喜欢耍酷的孙坚常戴红色头巾,鲜艳的标志成为被追逐的目标,他往哪逃,追兵就跟到哪。逃脱不得的孙坚只得脱下头巾给祖茂戴上,由祖茂引走追兵。趁骑兵争相追逐祖茂,孙坚得以从小道脱身,祖茂被杀,李旻也被生擒。 在北线,董卓为消除北部威胁,又派兵攻击河内太守王匡。王匡军误认敌方会从平阴县渡河,派从事韩浩率领兵马于孟津驻守,并且派遣手下的“泰山兵”到河阳津驻守,王匡下令死守河岸。董卓得以用精锐部队经小平津渡河到其后方袭击,王匡军措不及防,数千人马全部折损,韩浩逃脱后投靠曹操。王匡在得知自己的军队被全灭后,只好返乡在泰山郡招募兵马。 袁绍、袁术等各路诸侯已经齐聚酸枣,曹操带领周仓也赶到会合,曹操介绍周仓时,也就是袁术看在陶谦的面子上点点头,在末尾给周仓安排位子。正当自居兵强马壮的诸侯们雄心勃勃准备进军的时候,南北两线作战失败,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尤其是素来以作战勇猛著称的孙坚也大败而回,让诸侯们胆战心惊。于是,大家不约而同的都不提进军的事情,又开始在酸枣按兵不动。 各路诸侯大旗在酸枣上空飘扬,无数的军寨驻扎一起连绵不断,十分壮观。盟主袁绍平易近人,勤于公务,每日召集诸侯们开会研究对策,让各路诸侯各抒己见,讨论的内容是:谁家的粮食不够了;谁家的兵卒越界了,跑到对方那里随地大小便;谁家的马被别的诸侯给牵走了;谁又挖谁的墙角,把对方的将军撬走了,煞是热闹。每日开会就是吵来吵去,吵完之后,袁绍就安排酒宴,大家又是一顿痛饮,然后第二天继续前一天的故事。 周仓每天都是按时跟曹操去开会,会上极少发言。回到自己的营寨,张颌、典韦都急着问什么时候出兵,周仓只好安抚他们稍安勿躁。魏延有几次拿着自己设计的进军路线图来找周仓,得到的只是周仓的夸奖和称赞,当魏延问周仓为什么不进军时,周仓让他自己回去想,当他想明白的时候,那个作业也就有了答案。 这一晃就又是大半年过去,王匡在家乡获得数千名强悍又勇猛的兵卒回来了,东山再起的王匡私下与张邈商讨双方的盟约,孙坚重新收整兵马,总算恢复元气,进驻阳人。 憋了许久的曹操,终于沉不住气,在一次会议上问道:“现在各路大军云集,为什么不趁锐气正盛进军,二十万兵马停留在这里每日空费粮草。” 袁绍干咳一声,“前一阵,孙坚、王匡吃了败仗,大军折了锐气,因此才在这里养精蓄锐,现在都已经准备好了,两位将军也已经回归,正好用兵。”袁绍轻飘飘的把责任推给孙坚和王匡,仿佛全都是这两个人造成的。 曹操没好气的说道:“既然如此,还请盟主发布军令吧。” 袁绍整理一下衣冠,拿出盟主的派头开口说到:“命令:孙坚为先锋,由阳人出兵;曹操、张邈、张超为其为后应;袁术总督粮草,不得有误。其他诸侯与我一道兵发虎牢关。” “遵命。” 第83章 再战高捷 董卓接连取得两场胜利,踌躇满志的不把诸侯当回事。听说各路诸侯又开始有所行动,李儒觉得这一次来势汹汹与以往不同,像是来真格的,急忙去见董卓,说道:“太尉,原先各路叛贼分散在各处,我们可以轻易的击败。现在他们把军马都聚集到一处,来势汹汹不可掉以轻心。” 董卓认为李儒说的很有道理,十几路诸侯,二十几万兵马,抱成一团,的确不好对付,于是召集手下商议对策。手下四大中郎将,董越病死,牛辅还在长安建设郿邬,徐荣在南线,段煨被董卓派往弘农看着废天子刘辨,四大校尉的李傕郭汜等人也在长安,因此在城中只有另一心腹胡轸,李儒、吕布等人。 吕布早已厌倦充当打手和保镖的角色,自己堂堂一员大将,每天干的不是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就是围剿朝中大臣府邸,实在是掉价。西凉兵对此乐此不疲,吕布和他的手下打心眼里厌弃,对董卓手下充满鄙视,因为这,手下的将军们抱怨过好多次。于是抢先答话:“义父,不需担心,我愿意领兵前去迎敌,定叫叛贼有来无回。” 胡轸一直眼红徐荣的辉煌战绩,不过他不觉得那是徐荣的本事,而是诸侯兵马不堪一击。他认为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也起来说道:“奉先能战却是匹夫之勇,现在诸侯兵马云集,不是耍个人英雄的时候。太尉大人,我愿意领一哨人马,先灭掉先锋孙坚,后引大军扫平诸侯,定取袁绍首级回来。” 把吕布气的握紧拳头怒目直视胡轸,胡轸还以颜色。李儒见两人争执,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在一旁不做声。 董卓哈哈大笑。“你们不用争了,将士用命,我心甚慰。命令胡轸为都督,吕布为骑都,引兵精兵五千前去迎敌,将孙坚首级提来见我。先打掉他们的锐气再说。”提到孙坚,董卓就咬牙切齿,当年在西凉就是孙坚与自己作对,还屡次陷害自己,没去找他,他反而送上门来。 胡轸与吕布领命出来,胡轸对吕布说道:“奉先回去领一千马军,即刻与我会合不,得有误。”吕布拱拱手自顾去了。吕布回营没有带张辽、高顺,也没有带陷阵营,而是命魏续、侯成点齐一千马军来到城门,等了半晌才见胡轸领着四千西凉兵过来,见到吕布手一挥:“出发。” 路上,吕布问道:“太尉派我们出战,不知将军有何妙计退敌?” 胡轸说道:“如遇贼兵,奉先引骑兵冲阵,我领大军随后掩杀,可破敌军。” 吕布说道:“不妥,正面交锋,即使冲乱敌军,我军损失也会不小,且难以发挥骑兵优势。不如你领大军正面迎敌,我引骑兵包抄两翼,截断对方后路,敌军必乱,将军再发起总攻,可获全胜。” 胡轸不悦说道:“奉先为何如此怯懦?难道是怕孙坚不成?” 吕布腾地一下,火就上来:“嘿嘿,我还真不知道什么叫怕字。骑兵作战,讲究的是机动、灵活,哪能正面与他进入消耗战中。” 两人争执不下,胡轸强势的说道:“我是都督,一军主将,你是骑都,作为副将当听从号令。” 这话令吕布吕布十分不爽:“我们都是奉太尉之命讨伐叛贼,你虽是主将,指挥不当还不让我说吗?”最后两人谁也不说话,各走各的路。 西凉兵、并州兵也相互看着对方不顺眼,平日里积攒的恩怨终于按捺不住,士卒开始辱骂,胡轸和吕布也不约束。驻扎造饭时,两军更是为抢夺好地势和吃饭顺序大打出手,西凉兵仗着人多常常压制并州兵,胡轸洋洋得意,对吕布说话带针带刺。 有手下劝说胡轸,吕布勇猛很得董卓信赖,还是要拉拢一下吕布,这次出战需要吕布出力。 胡轸很不屑一顾,故意大声地说:“我们跟随太尉南征北战的时候,还不知道他们在哪呢?凭什么跟我们争,太尉抬举他,他要也知道分寸,别以为太尉对他好一点就想骑到我门头上。太尉最有感情的还是我们西凉兵。”西凉听了哈哈大笑,愈发肆无忌惮,并州兵听了更加愤愤不平。魏续和侯成还商量是不是趁两军交锋时,在背后射胡轸黑箭。 出兵两日正遇到孙坚带领的前部先锋,胡轸命令吕布引军前去冲阵,魏续和侯成装着没听见,并州兵却徘徊不前。胡轸命令手下驱赶并州兵,并州兵一步三挪仍是不肯向前,胡轸大怒呵斥吕布,“吕布,你竟敢违抗军令,不怕我军法从事!” 胡轸要是好言相抚则罢了,他这一发威,吕布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反而一举画戟,并州兵分列两旁让出中间道路,放凉州兵先走,两军相互推搡,乱作一团。 孙坚本来见到董卓兵马来到,排好阵势准备应战,等了许久不见对方向前,登高一看董卓兵马队伍已经不成行列,步兵和骑兵混杂,心下疑惑疑有伏兵。命令程普、黄盖各领一千人马向前试探虚实。吕布的并州兵一见孙坚的兵马向前,不等靠近,魏续、侯成立即拨马就走,胡轸的西凉兵跟着一哄而散,孙坚莫名奇妙几乎兵不血刃的打个胜仗。 吕布骑兵跑得快,没有折损,胡轸步兵被追杀损失不少,在回去的路上两人互相指责暂且不提。 孙坚大胜的消息传到盟军大营,袁绍命令犒赏三军。袁术也觉的脸上有光,昂首挺胸目空一切,吃罢酒席回到营寨,袁术召集手下研究下一步对策,说是研究对策,其实袁术想如何进一步扩大自己的权势。张炯凭借给袁术献上的几件重器已经成功的进入核心圈参加讨论,但是他很明智的在没有得到周仓的指示前不随便表态。 袁术手下长史杨弘说道:“后将军,各路诸侯齐聚雒阳,声势浩大,天下震动。董卓凭借讨伐黄巾军和西羌起家,在朝中没有威信,在雒阳更缺少根基。他又没有治国之才,为独揽大权,唯独依仗兵势才敢势废天子、压群臣,在雒阳城中倒行逆施,早已经天怒人怨。因此,董卓未必会困守雒阳,我觉得董卓在雒阳待不长久,他看到形势不好一定会逃窜回老巢。” 第84章 袁术的算计 袁术听后沉默不语。董卓跑不跑跟我有什么关系? 又有谋士说道:“将军,孙坚号称江东猛虎,常言道:野性难驯,难以驾驭。与董卓有仇才起兵,杀死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简直无法无天,其野心可见。他投到您帐下也必有企图,只是想借助您的名声,一旦让他得了势,一定会弃您于不顾,加以节制才是。只要控制住孙坚,让他为你所用,那你的地位必定会在各路诸侯之上。” 袁术对杨弘战略性思维没有在意,对如何节制孙坚大感兴趣。“依你之见该如何?” “粮草。将军只需要控制孙坚的粮草供给,没有了粮草那孙坚还能翻出天去?要让孙坚知道,他离了将军什么也不是,要乖乖的听您的话。” 张炯也插话说,“大人还可在孙坚身边安插耳目,盯紧他的一举一动,那还不都在将军的掌控之中?” “高,实在是高。”袁术终于高兴了,手下还是有能人啊,太对自己的胃口啦。 “哈哈哈哈。” “不过,也不能断了孙坚的供应,今后每天送去粮草不要太多,够他吃的就行。” 缺少了粮草供应的孙坚不敢急于用兵,派人到袁术催促了几次,袁术都是按时每天发一日之粮。孙坚只好亲自来见袁术。 “文台不在军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莫不是前方出了什么事情?”袁术明知故问道。 “我这是讨要粮草来了。”孙坚没好气的说道。 “唔”,袁术转脸怒视几个手下,“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克扣粮饷,是想试试我的刀快不快吗。” “将军,冤枉啊,属下哪敢克扣粮饷,我等都是尽心尽责,亲自点数,每日都是足额送到军前。”几个属下跪倒在地,“孙将军,你可不能冤枉我等。” 孙坚楞了一下:“将军,倒是没有克扣我军粮饷,可是每日只送一日之粮,叫我如何进军?” 袁术笑呵呵的说道,“没有克扣就好,你们几个起来吧。既然足额供应,文台为何无法进军啊?” 孙坚气的眼睛直冒火,你袁术是第一天打仗啊,这点常识都没有。“只有一天粮草,我军就只能缓缓前进,若是突进太深,战线太长被敌军截断粮道,那我军等不到援军就会因为无粮而乱。” 袁术说道:“这个道理我岂能不知。文台这是错怪我了,盟主托付给我运送粮草大任,我也是殚思竭虑啊。你想想,每天要供用几十万大军,人吃马嚼那得是多少?每日安排人手护送到军前,也是捉襟见肘。稳扎稳打、逐步推进这也是诸位将军和盟主定下的方略,我们这么多兵马这样一直推到雒阳,让董卓老贼无机可趁,何愁雒阳不下?文台还是不要孤军冒进,要是被董贼切断粮道,那就不是小事了。” 孙坚眼睛都红了,“我们大军囤积在此,不就是讨伐董卓吗?我孙坚不求个人私利,只求保国安民,天日可见,进军如此缓慢,何日才能到达雒阳!” 袁术一见不敢再逼迫太甚,敲一棍子之后必须要给一个枣,哪怕是歪瓜裂枣。“文台的心思我知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这样吧,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加送粮草,文台也要体谅我的难处。我明日就去见盟主,催促大军尽快推进。你安心回营,不要因为你不在大营,被董贼偷袭。” 孙坚一跺脚,拱手告辞转身离去。袁术看着孙坚远去的背影冷笑不已。 周仓在曹操营中,得知孙坚取胜的消息,心中合计虎牢关大战看来不会出现,经此一败,董卓肯定就会有迁都的想法。想想也确实可笑,两军数万人马对垒,放着小兵不用,两员大将上去单挑,单挑的结果就决定两军的胜负,那还要军队做什么,还不如双方扔骰子比大小呢。能避开与吕布的正面交锋,周仓很欣慰,要不以后见面难免会尴尬。周仓不急着进军,曹操很着急,隔三差五去见袁绍,每次都是徒劳无功。 再说胡轸、吕布败回雒阳,一路上互相指责,见到董卓却不敢说明是因为二人不合才导致兵败,两人都很明白,那样的话董卓谁也饶不了。只是说盟军势大,兵多将广,寡不敌众。董卓皱着眉头沉默良久,召集手下研究对策。 “胡轸、吕布新败,折了锐气,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徐荣此时已经被召回雒阳,拱手道:“回禀太尉,胜败本是兵家常事,不必挂怀。虎牢关天险还在,雒阳城高墙厚,虎牢关不失,雒阳无忧。诸侯人马虽多,但人心不整,为保实力不肯向前,我军只需坚守虎牢关,用不了多久,诸侯兵马自然散去。” 胡轸道:“虽是如此,奈何诸侯兵马多,我们兵少,虎牢关如何守住?” 吕布说:“诸侯虽然人多,我视之如草芥,我愿带本部兵马前去虎牢关,定破敌军。” 胡轸不住冷笑:“奉先不要再说大话,难道败得还不够惨吗?” 吕布想争辩两句,可实在无话可说,总不至于说是因为胡轸拖自己后腿吧,那非打起来不可。李儒相信吕布的勇猛,却不相信吕布的忠诚,吕布要是带兵镇守虎牢关万一反水怎么办,可是李儒不敢说。 徐荣等两人都不说话了,又说道:“雒阳还有五万兵马,去年太尉派李傕等人回长安征兵,听说已经招得数万,可派人让李傕前来,只需两万兵马足可守住虎牢关。我愿带兵把守虎牢关,凭借天险,管叫诸侯难进一步。” 董卓沉吟道:“虽是如此,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李儒说道:“我奉太尉之命巡视雒阳,发现城中隐隐有不稳迹象,有不少大户逃离洛阳,还有的开始藏匿财产。在城中,我们除了兵将,心腹甚少,大臣们与太尉不是一条心,就怕一旦兵临城下就有不轨者在城中作乱,里通外合,雒阳难保。” 董卓心中一紧,“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第85章 迁都 “迁都。”李儒偷偷看看董卓的脸色,谨慎地说道。“早先京中儿童传童谣: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一直没有查出源头,但现在看来这确实是最好的对策。” 董卓说道:“你细细说来,但讲无妨。” 李儒数着手指头说道,“迁都长安对太尉而言有九利,第一利,大人的基业在凉州,离长安近,离雒阳却远;第二利,朝中大臣根基多在关东,所以他们才敢跟太尉阳奉阴违,在雒阳我们还要对他们有所顾忌,到了长安就是我们的天下,还有谁敢忤逆太尉;第三利,长安本是高祖建都之地,宫殿尚存,无需再建;第四利,关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第五利,长安我们已经有数万兵马,粮草齐备;第六利,我西凉兵马出来日久,将士思乡心切,回到长安更加用命,在雒阳反而思归不肯死战;第七利,天下财富多在雒阳,我们可尽敛雒阳钱财和人口迁往长安,在雒阳我们却不好下手;第八利,我们只留一座空城给诸侯,对我们有什么伤害?诸侯得到雒阳如何处置?进又不能进,退又不能退,骑虎难下,哈哈哈”,李儒越说越得意,“第九利,诸侯进退两难,本来就人心不齐,久之必然生变,我们尽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听了李儒一席话,徐荣沉默不语,吕布嗤之以鼻,胡轸喜上眉梢,董卓眉开眼笑。“好好,文优之言深合我意,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过后董卓又皱起眉头说道:“迁都涉及甚广,你可有详细的策略?” 李儒又说道,“所谓迁都就是迁天子,迁百官、簿记、钱财、人口,其他能舍就舍,焚之可也。” 李儒的意思也就是说宗庙、宫殿、府邸、典籍等带不走的全部焚烧。好狠毒!在场的人除了董卓,脸上无不变色。 李儒接着说道:“定下迁都,那就不容再有异议。太尉可在朝会上提议迁都,有反对的直接拿下。有不从者,奉先直接缉拿,并护送太尉、天子和大臣至长安;雒阳富户我都已经造册,胡轸将军可照册抄家,将钱粮和户口迁至长安;两位将军要防止有人趁乱逃匿或投向诸侯;徐荣将军领军负责断后,防备诸侯来袭;我领兵负责各路接应。” 董卓开心的哈哈大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李儒是个人才,还是牛辅向自己推荐的,自己这个女婿还是有能力的。“胡轸,抄来的钱财,不必送往长安,你安排人直接送到郿邬交给牛辅。” “是。”胡轸答应道,心里盘算论关系不如牛辅,论武艺不如吕布,论计略不如李儒,自己就搜刮一些美女送给董卓,讨得董卓欢心,要不自己非失宠不可。“太尉,要走咱们就都带走,什么也不留下。听说雒阳周边墓群很多,随葬品肯定不少,其中还有不少宝物。是不是一起带走?” “嗯嗯,你们看着办吧。”董卓答应道。他没想到,他这一答应,胡轸等人连皇陵也一起掘了。当然,这种破坏式挖掘没有刘立那么有技术含量,并且已经被刘立清理过一遍。 徐荣对安排给自己的差事无话可说,吕布很不开心,得罪大臣的事都让自己干,名声全坏了,以后还怎么混。如果可以,他宁愿与徐荣调换一下负责断后,虽然风险大,有可能被包围,那至少是在战场上。 李儒忽然又想起一事,神神秘秘的说道:“太尉,如要迁都,那弘农王和何太后…..还要预防诸侯借机生事。” “你说得对,这两个人不能留,迁都之时,你就前去赐与鸩酒,以绝后患。” 第二天,在与百官的会议中,董卓提出迁都,杨彪坚决反对,黄琬也附议杨彪,更多的人选择沉默,结果是反对无效。董卓要求所有的大臣回家准备,五天之后分批前往长安,有不愿意走的就用绳子绑走。 胡轸按照李儒的名册查抄大户,将钱财和人口往长安送去,李儒又叫吕布搜刮皇宫财宝,挖掘皇陵,然后将整个洛阳城以及附近二百里内的宫殿、宗庙、府库等大批建筑物全部焚火烧毁,西凉兵大肆劫掠。徐荣则领军选择险要之地埋伏,专等追兵落入圈套。 初平二年二月,董卓迁都长安,昔日兴盛繁华的雒阳城,瞬时之间变成一片废墟。 先锋孙坚最新得到董卓撤军的消息,他立即带兵进入雒阳。诸侯听说董卓退军,弹冠相庆,在袁绍的带领下敲锣打鼓迈着整齐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畅行无阻进入静悄悄的雒阳,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到处是断壁残垣、尸体,狼藉不堪,空中飘着未尽的烟尘。 曹操在马上哀叹道:“贼臣持国柄,杀主死宇京。荡覆帝基业,宗庙以燔丧。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 周仓一见曹大哥的感慨,怕曹大哥闹事自己跟着中枪,赶忙上前向袁绍施礼道:“盟主,周仓愿意带领本部人马收敛尸体,在城中搜救,看是否有幸存大臣和百姓。” 袁绍点点头,周仓赶忙带领兵马离开。面对千疮百孔,满目疮夷的雒阳,没有影响到袁绍的心情,下令布告天下诸侯收复雒阳,董卓逃窜,然后犒赏三军。曹大哥却没有这个好心情:“袁将军,董卓挟天子败退,但还不是庆功的时候,此时正是进军的好时机,当聚集兵马随后掩杀,一举荡平董卓,追回天子。” 袁绍哈哈一笑,“孟德不要着急,收复雒阳便是大胜。董卓虽然退去,但他哪能没有防备我军追袭,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曹操赌气说道:“你们不去,我去。不知哪位将军愿意与我同去?”曹操想起来周仓已经去救灾,自己的人马还真有点少。话已经说出口,想反悔已经不可能。 张邈一看曹操是真着急,命令卫兹领一军三千随曹操前去追击。袁绍送走曹操,对诸侯说道:“我们饮宴,不必管他。文台哪里去了?快派人请他一同饮宴。” 第86章 雪中送碳 周仓安排张颌和华雄领兵搜救百姓,自己带着典韦和亲卫,奔向周五和周六开设的酒馆,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并挖出了藏在地窖之中的周六。 周六除了气色不太好,其他都还正常,地窖里面有水、有肉脯还有透气孔,只是周六不知道外面动静不敢出来。 周仓并不急于问话,等周六适应外面的环境以后,说道:“这一趟你们辛苦了,讲一讲都是什么情况,再就是周五哪去了?” “回禀家主,接到命令以后,我和老五就想办法进入皇宫,怎奈董卓防范很严,到处都有士兵把手,一直没成功。直到几天前,城中大乱,士兵们都在忙着搜刮钱财,我和老五才换上兵卒衣裳混入皇宫,宫中的宦官和宫女都想外逃,我们找到几个相识的,答应带他们逃出宫,借口走之前捞一点财宝,混入内宫找到玉玺藏在身上。不料准备离开时,吕布带人包围皇宫,宦官们一看不好就都四散逃去,我与老五商议怕身带玉玺被搜查出来,就把玉玺藏在一个死去的宫女怀中投入宫中一口枯井里面,时间太紧还没来得及将井口掩埋,就遇到搜查的兵卒。老五冒充军卒把人引开,我又偷偷的回来藏在地窖里面一直不敢出去,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周六很愧疚的说道,“如果家主带我进宫,定可找到那口井。” 周仓听后半晌没说话,城中没有遇到孙坚,肯定他在皇宫,不知道玉玺会不会被孙坚得去。周五不知道怎么样,如果能够逃脱的话应该回来了,到现在也没回来,生命估计不会有危险,极有可能去了长安,这个周五胆大、心细确实是个人才。“不必了。这次你也算是死里逃生,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周大我已经给他更名周福,你以后就叫周喜吧。” “谢将军。”周六真的是喜出望外,卧底的日子终于熬出头了。 周仓带着众人在城中巡视,有手下来报,曹操已经前去追赶董卓。周仓叹息一声,命令几个亲卫前去通知张颌、华雄到西门会合,准备接应曹操。 再说曹操带着曹洪和手下四千兵马,以及张邈支援的卫兹和他的三千兵马,出西门追赶董卓,一直追到荥阳,陷入徐荣设下的埋伏。 徐荣一声令下,三千弓弩手从半山坡露出身来,一起向曹军放箭,曹军倒地一片。曹操的兵马总共训练不过半年,还从未经过阵仗,遇到埋伏之后就有点蒙头转向,当徐荣的军队一顿乱箭之后就乱了阵脚,四处喊杀声,搞不清到底有多少伏兵。 曹操和曹洪拼命的维持阵列,还没等把队伍整齐,徐荣就发起冲击,两军交锋不到一炷香功夫,曹军溃败,兵卒只顾逃跑完全不再听号令,曹操怎么喝止也是无济于事,只能跟着溃败,曹操、曹洪、卫兹被冲散。 曹操后悔自己怕爪黄飞电太招眼,留在陈留没有骑来,那样的话凭着马快也许能逃出去,任他如何驱赶,坐下马不仅不动反而趴下来,曹操跳下马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马身上已经中了好几箭,眼见就不成了。曹操只得拔出宝剑自己往外冲杀,手下越来越少,敌军越来越多,暗想难道我就命丧于此吗?不甘心呐!愣神的功夫,一只箭射中曹操的胳膊,多亏曹操身披重甲,入肉不深,即便这样也疼的曹操龇牙咧嘴。 危难之际,从外杀进一员大将,“孟德勿忧,曹洪来也。”曹洪手持大刀杀散围住曹操的兵卒,跳下马来,“孟德,快上马,随我杀出去。卫兹已经死了。” “武将哪能没有马?还是你骑马,我跟在你身后。” “天下可以没有我曹洪,不能没有你曹操。”曹洪发出豪言壮语,说罢不由分说将曹操拉上马,自己步行手持大刀在前面拼杀,砍出一条血路。 徐荣在后面督战,见前方大胜,立即亲自带兵前来追赶。眼看就要追上曹操,只见前方尘土飞扬,杀来三支人马:中间兵马最前一人手持双铁戟有如天神下凡,又如恶来再生,无人可挡,身后一人看不清楚;左路兵马当前一人手持浑铁枪,犹如蛟龙出海,神出鬼没;右路兵马当前一人手持砍山刀,一路砍杀犹如劈竹,无不披靡。 三人身后还各有一队人马,一看就是训练有素,骁勇善战。徐荣大吃一惊,这是哪来的几员大将,如此凶猛,士卒如此拼命。徐荣担心后面不知还有多少诸侯前来救援,不敢继续追杀,既然断后的任务已经完成,徐荣不再贪功,喝令停止追赶,领军缓缓退去。 曹操逃得一命,赶到近前认出是周仓带领张颌等人前来接应。自嘲道:“若非卫国,今日几乎狼狈。” 周仓跳下马,“我正在城中搜救,听说曹兄领兵追击董卓,唯恐有失,特来接应,来迟一步还请曹兄见谅。” “卫国,你这是又救了我一次。”曹操还是有一点惊魂不定。 周仓先给曹操包扎好伤口,将自己的马让给曹操,又从手下要来一匹马骑上:“曹兄不必气馁,我们回城再做计议。” “哈哈哈哈”,曹操哈哈大笑。“回城计议,与那些人还有什么计议。” 周仓故作惊讶,“曹兄何出此言?如今董卓退走,我军士气正盛……” 曹操摆摆手,“诸侯本就无心进取,董卓退回关中据守,一时难下,恐怕再难以进军关中。” “那依曹兄之见,该当如何?” “唉,先收拾残兵回城再说吧。” 曹操叫曹洪四处搜集幸存的兵卒,又聚拢约千人,多半带伤。回到雒阳已是第二天,周仓望着破碎的雒阳,无限感慨,脱口吟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周仓看曹操陷入沉思,拱手说道:“曹公,周仓有一句肺腑之言。如今山河破碎,百姓涂炭,曹公兴义兵能可怜天下苍生。”说完不等曹操回答,打马进城。 第87章 鸟兽散 城中还在犒赏三军,大营内一片欢声笑语。袁绍早已得知曹操兵败,见曹操回来,忙端着酒杯走上前来,“孟德劳顿,饮此杯压惊。” 曹操哭笑不得,哪有心情饮酒,“各位,董卓畏惧我们退出雒阳,正是我们用兵的良机。这次追击虽然兵败,但我已窥得对方虚实。我建议分三路,一路由北从河内出兵孟津;一路出雒阳,占成皋,据敖仓;一路由南出南阳奔武关。三路大军进发关中,进逼潼关,大事可定。” 袁绍摆手,“孟德不要心焦,现在军马劳顿,待休整几日。再说孟德有伤在身,也需要休养。”曹操见袁绍不响应,又环视其他诸侯,其中与曹操交厚的也就是陈留太守张邈,张邈刚刚折了三千兵和卫兹,现在正肉疼,实在是爱莫能助。 曹操只得一跺脚,回到座位上喝闷酒,周仓也回到自己的下手位偷偷的观看动静。不一会就见有人来到袁绍身边耳语几句,袁绍脸色一变旋即恢复自然,又有人来到袁术身边耳语,袁术同样变了脸。 过了一会,袁绍又端起酒杯,“各位,这趟出兵都辛苦了,夺取雒阳为首功一件,我们共饮此杯以示祝贺,我们同心协力共破董贼。”袁绍作势刚要喝,忽然停下,问道“咦,怎么少了一位?是文台还没有回来吗?昨日我就派人去请,怎么还没有来,速去请孙将军。” 周仓焕然大悟,孙坚的事发了,想必是孙坚已经找到玉玺,刚才应该是孙坚身边有袁绍和袁术的耳目回来告密。 众人等待时间不久,前去请孙坚的士兵回来报告说孙坚病了。袁绍放下酒杯,“文台病了,我当去探望。”说完起身带人向外走去,紧接着袁术也起身跟了过去,其他诸侯不明所以也就一起紧跟其后。 袁绍前来探病,早有手下报告孙坚,孙坚见躲不过去在兵营前迎接。袁绍说道“文台怎么病了?” “其实也不是病,只是旧伤复发,浑身疼痛,无法理事。倒是让盟主和诸位挂念了。”孙坚说道,“我还想禀告盟主,准备回长沙养伤。” 袁绍嘿嘿冷笑,“文台得的是心病吧。” “何出此言?”孙坚脸色一变。 “你还当我不知?你先说说你在宫中取得何物?”袁绍不住的冷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想瞒我?来人。”袁绍将告密者叫来,“你还认得此人吗,你还想抵赖?” “本初不要听取他们挑拨之言。”孙坚拔出佩刀朝向告密者,“你这贼人胡口乱言,是何居心?” 袁绍大怒,拔剑挡住孙坚,“你在我面前还想杀人灭口吗?” 孙坚只好收起刀,举起右手对天发誓,“我孙坚对天发誓,若是有不可告人之事,违背天理,有负盟约,必死于乱箭之下。” 众人一见,慌忙上前劝阻,“本初不要如此,文台发此重誓,想必是一场误会,还是不要伤了和气。” 袁绍愤愤的收起剑,转身离去,其他诸侯朝孙坚拱拱手告辞,剩下袁术站了一会看孙坚没有反应,嘿一声也走了。 在路上,曹操偷偷的问周仓,“卫国可知道发生了何事?”周仓小声说道,“我在城中搜救,听说孙将军在皇宫中,想必是在宫中找到了不得了的什么东西。”曹操沉着脸,点点头不再说话。 回营以后,周六满脸愧疚的找到周仓,“家主,我们无能,玉玺被人抢去,还请家主责罚。”周仓宽解周喜说道:“这没什么,都是天数,你们都尽力了,老天爷如此,你也不要自责。” 周六还是说道,“可是现在老五还下落不明,我真没有脸就待在您身边,我与周五曾经誓同生死,我请令前往长安探寻老五。”周仓想了想答应道“也好。去了以后,你就投到吕布手下吧。不过你去了之后,一切以安全为要,能找到周五最好,如果有什么危险立刻回来。”周仓送走六,忽然想起一件大事,赶紧把周贵叫到跟前,交代给周贵让他按计行事。 次日一早,周仓在曹操营中闲聊,有人来报曹操说是袁绍有请。曹操便叫周仓与自己一起去见袁绍。进袁绍营帐,只见袁绍脸色铁青,“孟德来了,刚接到报告,昨日晚上孙坚就带兵离开雒阳,真是狼子野心。” “本初,不要生气。还要以大事为重。”曹操只得宽解袁绍。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我已写信给荆州刺史刘表在路上拦截,谅他也跑不了。”袁绍说道,“诸侯推举我为盟主,他们的心思我都知道,只知道保存实力,争功的时候都不肯落后。可怜我袁氏一族一心向汉,我那叔叔满门被害。”袁绍还抹了把眼泪。 “本初还要节哀。”曹操对袁绍还是蛮同情的,毕竟人家死了一大家子人。 “非是我不肯进兵。孟德应该知道,我虽为盟主,但诸侯各怀其心,若是有不尊号令,自行其是的,必然拖累大军,稍有不慎,全军尽没,我也是不得已才如此谨慎。我看诸人中,也就是孟德与我同心。”袁绍的脸变得还是很快。“因此我思来想去,要想消灭董贼,诸侯必须同心,对三心二意的,就不能再作为盟友,这也是孙坚所作所为给我提的醒,不能再这样下去。” 曹操和周仓听了以后都是很惊讶,袁绍这是打算做什么,是要内部开始清洗吗?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说话。 袁绍继续说道:“我已经表奏孟德为奋威将军,不过孟德现在还居无定所寄居陈留,这不是长久之计。常言说一山不容二虎,陈留太守张邈没有什么才能,而且我听说张邈已经私下与河内太守王匡结盟,这次孟德追击,张邈损失兵马不少,未免会心存芥蒂,孟德不如逐之,我当请孟德为陈留太守。” “这如何使得,你、我、张邈都是自小相识,张邈对我一直很好,本初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曹操愤然说道。 “唉,我这也是为你好。孟德既然不愿意,就算了,不过还是劝你考虑一下,免得自受其害。”袁绍说道。 第88章 鸟兽散 袁绍见说不动曹操,又说道:“请孟德来,还有大事商议。董卓老贼挟持天子至长安,我们一时也攻不下,双方的对峙恐怕会旷日持久。但天子和朝廷被董卓把持,对我们非常不利。我已经与冀州牧韩馥商议,当今天子乃是董贼所立,并非正统,先帝长子刘辨已经被董贼下毒害死,我们想迎立幽州牧刘虞为帝,孟德当助我。” 曹操骇然说道:“当今天子是先帝之子,如何不是正统,哪有另立天子一说。” “幽州牧刘虞也是汉室宗亲,还是宗正,品德端正,很有人望,立他为帝也免得我们群龙无首,不必听董贼假借天子发号施令。”袁绍自觉理由很充分。“国不可一日无主,只有新帝才能号令天下,才能消除诸侯的隔阂。” “品德端正,很有人望也不能据此就立为帝呀。此等大事,本初莫要学那董卓,再说刘虞会答应吗?恕我不敢从命。”曹操一口拒绝。 “此事再议吧”,袁绍摆摆手。 “正好还要想与本初说,这次追击董贼,我遭遇埋伏全军尽没,我打算回陈留招募新军,再来听令。卫国奉陶谦之命前来助战,现在战事已了,也要回去复命。”曹操不敢参与立帝的是非之中,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紧找个理由离开。周仓倒是觉得另立新帝的想法很值得商榷,但他不敢将现代人的思维移植到三国时代做出分析和判断。 “这,也好,孟德去吧。”袁绍答应道。 曹操退出营寨,当即与周仓拔营回陈留,在路上就听说兖州牧刘岱缺粮向东郡太守桥瑁借粮,桥瑁不给,刘岱一怒之下带兵突袭桥瑁大营杀死桥瑁,带兵回兖州去了。其他各路诸侯陆续领兵散去。刹那间,气势汹汹的诸侯就作鸟兽散,雒阳又变成一座空城。 听到这些信息之后,周仓叹口气对曹操说道:“我奉陶大人之命前来助战,现在已经完结。我就不随曹公回陈留,这就打算辞行回徐州了。” 曹操一愣:“卫国这就要走了吗?卫国还不打算留下助我吗?” “曹公,不是我不想留下相助,只是陶大人那里……”周仓觉得现在先把曹操的人情留下,以后看时局的变化再说,不是不相信曹操的能力,实在有太多的变数,还是多留点后手。“还是那句话,曹兄但奉有命,周仓义不容辞。” 曹操不好再勉强周仓,心中再三的叹息。 “曹兄,小弟还有一事,请曹兄不要推辞。”周仓犹豫一下,决定再给曹操送一点碳。“这次追击,曹兄手下多有损伤。小弟手下有一千五百人,都是丹阳兵,而且都已操练熟练,我给曹兄留一千人马。” 这一下不仅是曹操,就连曹洪也是惊呆了,这也太大方了,这一千人他们见到了,都是能打硬仗的精壮,在这个乱世有兵马就有话语权,不仅仅是雪中送碳,绝对是久旱逢甘露。曹操实在是无法抵抗这个诱惑。“唉,这该如何谢卫国呢。不瞒卫国,这次夏侯两兄弟没有来,是被我派往丹阳募兵,丹阳太守周昂十分配合,帮着招了四千人,不料在路上出了变故,许多人路上跑掉,夏侯惇夏侯渊弹压不住,最后只回来五百人……” 周仓不禁唏嘘,这也是丹阳招兵招的太狠了,一个个有去无回,哪还有愿意再从军,亏自己下手早,派徐盛招得三千人,否则也是这个下场。 辞别曹操在回去的路上,魏延向周仓交作业。“老师,这次出来真是长了不少见识,可是对老师布置的作业,我还是很不理解。” “我先问你,你觉得我为何布置你这道作业呢?” “这个嘛,弟子倒是想了。老师让张将军教授弟子兵法,典韦大叔和华雄将军教授武艺,老师教授的就是处事之道。不知对还是不对?” “不错,带兵征战和战场厮杀是为将才,但是作为帅才就要纵观全局,因势利导,先有方略再有战术。”周仓点头道。 “弟子明白了,这与那道作业有什么关系呢?” “你给我关于本次出兵如何进军的策略我都看了,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可圈可点,着实不错。那你想想为何结局会是这样呢?” “这也是弟子糊涂之处,还请老师指点迷津。” “其实这与那道作业一样。你设想的都是针对战局所做各种假设,唯独忽略了人为因素,三国之中有着微妙的平衡,保持这种平衡就会形成胶着状态,这一点你想到了,你没想到的是若是有人不甘心,想要打破这正平衡呢,或者是有人错估自己和对方实力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呢?再或者是偶然的突发事件导致人作出不合理的事情呢?再或者三国的国主治国无方导致失衡呢?” “弟子一直不明白,战国时为何赵王罢廉颇和赵牧,燕王弃乐毅,自毁长城,难道这就是老师所说的吗?” “差不多吧,你能想这么多,说明你很用心。所以那道作业,实际上不是真正考你到底谁是最后的赢家,而是考你对他的认知。” 魏延想了很久,周仓以为他听进去了。忽然魏延开口说道:“弟子还是有想法。人在世就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就是因为有万般变化,才应该努力尝试,把握时机找一条出路,纵然失败也没有遗憾。董卓能走到这一天,与此不无关联吧!” 周仓心一沉,人的性格真的难以改变吗?自己费了这么大劲对魏延的重塑收效甚微,难道是自己错了?魏延接着说道:“弟子这次对曹操也算有了些了解,明白老师为何帮他,可有些事情,老师为什么不去做呢?”魏延突然狐疑的看着周仓:“这次讨伐董卓的结局,不会是早已在老师的预料之中吧?”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为师岂不成了神人?”周仓决定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我再给你留一作业吧。本次征战已经结束,诸侯各回各处,关中和关东对峙已成定局,那关东诸侯会如何自处呢?” 周仓犯了大错误,三国时尊师重教还没有上升到纲常的地步,没有与魏延讨论清楚就转化话题,留下隐患,转换的话题还是魏延纠结的所在,无疑雪上加霜。魏延心中留下一根刺,一根还在被包裹之中的刺。 第89章 玉玺不见 初平二年四月,董卓回到长安,牛辅带领李傕等人前来迎接,公卿百官也都迎候两旁,御史中丞以下全部跪拜。董卓得意的坐在车上左顾右盼,忽然看到人群中皇甫嵩也匍匐在地,命人将车停在皇甫嵩面前。 董卓面露嘚瑟的说道:“义真,你害怕了没有?现在服了我吗?”想当初,老子在你手下虽然没有受搓揉,可总要看你的脸色,如今该你看我的脸色了吧。 皇甫嵩谦恭的说道:“哪里想到明公能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董卓哈哈大笑:“鸿鹄自然有远大的志向,只是燕雀不知道罢了。” 皇甫嵩苦笑道:“当初与明公您都是鸿鹄,没想到您今天变成了凤凰。” 董卓心中很爽,“既然你已经服我,那就起来吧,不用再拜了,随我一同入城。” 心满意足的董卓没有再难为皇甫嵩,可怜的皇甫嵩,一代名将只因为不附权贵蹉跎一生,先是被宦官欺压,现在在董卓面前不得不低头。他却没想到远处有一道恶狠狠的目光在盯着他,把他划入了西凉一派、董卓一党。 董卓见长安城繁华不弱于雒阳,自己手下兵强马壮,掠得财宝、人口无数,郿邬里面粮草堆积如山,美女如云;徐荣又击溃追兵,诸侯联军分崩离析,不由得喜笑颜开,直夸诸将能干,准备开始大肆封赏。他首先自封郡侯,拜国相,跃居三公之首,掌宰相权,享有“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等特权,又拜弟弟董旻为左将军。然后开始整理名单,准备封赏手下的时候,宫中来报:传国玉玺不见了。 玉玺为天子之印,可用玉质,传国玉玺是镇国神宝,以和氏璧为携,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李斯所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作为传承信物从不使用。皇帝另有常用六方印章:“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各有不同的用途,例如:皇帝行玺,是发布诏令、册封诸侯王用的。皇帝信玺,是征召大臣、调兵遣将用的。天子行玺,是策拜外藩、祭祀天地鬼神用的等等。 传国玉玺不见,董卓暴跳如雷,跳着脚骂娘,大骂手下饭桶、无能。 把胡轸、李儒吓得魂飞魄散,牛辅、李傕等人暗自偷笑。骂累了,董卓用手指着胡轸、李儒问道:“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 胡轸赶紧说道:“皇宫之中是奉先去的,何不找奉先一问。”胡轸先把自己摘出来,直接把责任推给吕布,李儒乐的在边上看热闹,不说一句话。 吕布还在忙着整顿兵马,解决西凉兵与自己手下并州兵的纠纷,而且雒阳来的兵卒与原先在长安驻守的叟兵也起了纠纷。不明所以被叫到董卓面前,得知缘由后,吕布无辜的说道:“这个,我确实不知。或许是遗失在了雒阳?” 胡轸冷笑一声:“你推的倒是干净。” 吕布抱拳道:“义父,我这就召集宫人严加盘问,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玉玺下落。” 胡轸继续落井下石问道:“这么说奉先知道玉玺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不见的啦?” 可怜的吕布在推诿扯皮、推卸责任、抢胜争功方面哪里是胡轸等人的随手,一听就气恼说道:“当时宫中、城中都已混乱,偏何怨我一个人?若是被我得知有人得了玉玺,我定然带兵去给义父抢回来,将他碎尸万段。” 众人一看吕布也是急了眼,不敢再多说,董卓也只得自己生闷气,“李儒,你即刻带兵进宫,将宫中宦官、宫女以及可能进出皇宫之人,逐一审问,务必问出玉玺的下落!” 吕布回到自己营中,召集手下张辽、高顺、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和侯成,说明玉玺遗失,董卓责问一事,几员大将怒气冲冲,大骂胡轸陷害。吕布大吼一声:“都不要吵,你们先说说,你们有没有私自藏匿?” 魏续首先回话,“姐夫,您了解我,我有什么事还能瞒你吗?” 曹性说道:“将军,您了解我的,我要是见了肯定先送给您。” 成廉哈哈一笑,“将军,您也了解我,我哪认得什么玉玺。” 侯成说道:“将军,您知道的,我只喜欢美酒。” 郝萌也说到“我只喜欢杀人。” 宋宪说道:“将军,我一直是在城外,挖掘皇陵,没有进城,更不用说是皇宫。” 张辽和高顺抱拳道:“将军,您最了解我们,我们就不多说了。” 吕布摆摆手,“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你们。那你们说说,玉玺能到哪去了?有谁能从宫中取走玉玺?”吕布越想越生气,“可恨的胡轸!竟然想借机谋害我,必报此仇!” 传国玉玺不见,无法保密,很快就在长安城中传开。与玉玺相关的人惴惴不安,唯恐殃及到自己,听说李儒已经杖毙数名宫人。更多人是在幸灾乐祸,天不佑董卓,甚至有人还编出故事说,王莽篡位,因为失道所以传国玉玺崩坏一角,就是给天下的警示,如今董卓再次废帝、迁都得罪上天将传国玉玺收回。还有人声称,迁都那天,晚上曾见一金龙从宫中扶摇直上云端,从此不见,想必就是玉玺。 面对沸沸扬扬的流言,董卓渐渐坐不住,他又下令禁止议论此事,要李儒追查流言的来源,缉拿传播流言的人。董卓迁都盛典,在玉玺不见之后的闹剧中草草收场。 按照董卓草拟的名单,徐荣、胡轸、牛辅、李傕等人都升了职,董府中怀抱的婴儿,也被授予校尉。唯有两个人被忽略,一是吕布仍是中郎将,都亭候,另一个则是当初劝说吕布归降的李肃。吕布对此心里有十二分的不甘,也有一丝惶恐和愧疚。李肃受排挤已经习惯,既然已经习惯那也就成了自然。 董卓分别命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人把手长安四门,牛辅把守郿邬,胡轸、徐荣驻守新丰,段煨依旧在弘农驻扎,李儒留在身边做参谋,吕布又沦为保镖,每日拿着画戟在董卓边上晃悠,向大臣们展现自己完美的肌肉。 第90章 长安城里的阴谋 董卓晋升相国之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朝堂上,董卓利用手中特权,重新提升和任用大批党人,如吏部尚书周铋、侍中伍琼、尚书郑公业、长史何颥、司空伍处士等。不仅如此,只要是与以上人员有关的党锢之徒,董卓都把他们拔为列卿。 董卓又派人去幽州请刘虞回京担任大司空,天子刘协已经十二岁有了自己的主见,不甘心当傀儡,还幻想着能还都雒阳,就向董卓建议派遣刘虞的儿子、目前在朝中担任侍中的刘和前往,董卓欣然应允。然而刘和并没有直接去幽州,而是去南阳见袁术去了,暂且不提。 王允已经成为司徒,自从忽悠曹操刺杀董卓失败以后,一直担心事情暴露,每当看到吕布携带七星宝刀的时候,王允的心就揪揪着。袁绍等诸侯起兵之时,王允还偷偷的准备在雒阳城中响应,不料诸侯进兵磨磨蹭蹭,董卓突然迁都到长安,诸侯在雒阳徘徊一阵就四散而去,心中很不痛快。眼见凭借地方势力铲除董卓已没有希望,又把主意放到刺杀董卓上。 王允担心孤掌难鸣,他小心翼翼的四处串联,先后与司隶校尉黄琬、尚书郑公业、执金吾士孙瑞等人多次商议诛杀董卓的事情。在一次在密商的时候,士孙瑞提醒王允,若想刺杀董卓必须借助天时地利人和,计划周全、选人得当、不能草率行事。 王允同意士孙瑞的意见,可是董卓平时戒备森严,而且他本人武力过人,如果不采取周密措施,恐怕不易得手。思来想去,王允也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 越骑校尉伍孚却说道:“何须如此,总是瞻前顾后怎么能成事?现在董卓老贼对我们很是拉拢,经常显示亲近,所以能够接近他。虽然侍卫搜查很严,进出他的府邸不容易,但是上朝的时候还是有机会的,我就利用上朝的时候刺杀他。”王允认为不妥,太过冒险,而且一旦失败会引起牵连。 伍孚说道:“子师兄不要担心,如果失败,我一人承担,不会牵连到任何人。”大家无法劝说伍孚只好作罢。有人劝说伍孚把家小送出长安,伍孚坚决不同意。 伍孚从此不再与他们私下见面,只是与董卓多亲近,时常在上下朝的时候一起说话,董卓还以为自己由于正确的处理与朝中大臣的关系,取得良好的效果,没有一点怀疑。 一天上朝,伍孚身穿小铠,于朝服里挟佩刀在宫门外混在大臣之中只等董卓。董卓车架来临,吕布持戟只送到宫门口,董卓在几名护卫保护下正要入宫,伍孚从后面快步赶上,“相国慢走。” 董卓扭头一看是伍孚,以为伍孚对自己有话说,停下脚步叫侍卫让开,等伍孚近前用手轻轻拍着伍孚的后背,表现出极其亲切的样子。“原来是德瑜啊,有什么事吗?”伍孚瞅准机会,用身子挡住护卫,猛地抽出佩刀向董卓刺去,董卓大惊向后退了一步,虽然董卓身体已经非常肥胖,到底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武将,机敏还在。伍孚杀人心切,用力过猛,失手没刺中。董卓慌忙奋力将伍孚推开,急呼侍卫。伍孚来不及再砍出第二刀,被众侍卫上前一顿烂砍,将伍孚劈刀在地。 董卓大骂:“你这贼子包藏祸心,我如此待你,竟敢谋害于我。” 伍孚反口骂道:“董卓老贼,先帝待你不薄,却不思感恩,弑君枉上,狼子野心祸国殃民!” 董卓冷森森的说道:“你且交代都与谁同谋,我饶你不死,否则夷你三族。” 伍孚大笑:“你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天下人皆是我同谋,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既然来杀你,我就没有活着的打算,你不用得意,你死的会比我更惨。” 董卓大怒,拔出佩剑将伍孚刺死,也不上朝,怒气冲冲直接出宫,下令将伍孚一家满门抄斩,将伍孚的尸体悬挂在宫门外,警示大臣,这个脏活又落到吕布身上。然后又令李儒彻查是否还有同谋,于是宫门侍卫遭到清洗,全部换上董卓的人。 从此以后,董卓走到哪里都要吕布手持画戟身边侍卫,自己也轻易不再去上朝,都是召集大臣在相府议事,并且一半的时间都是待在郿邬,大臣们有事都要去郿邬请示。 这次刺杀再一次失败对王允的打击很大,虽然伍孚自己全部承担下来,没有牵连到别人,却使董卓对朝中大臣提高了警惕,加强警卫,也更加的暴虐,稍有违背他的意愿就大肆杀戮。但是王允依旧觉得刺杀董卓还是有希望的,因为他发现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也就是吕布越来越适合干这个活。 王允觉得,吕布离董卓最近,几乎不离左右,因此刺杀董卓有条件;吕布勇猛有力,画戟在手无人能敌,因此有这个能力;稍微的差那么一点点动机。经过深思熟虑,王允认为吕布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动机:首先吕布受到董卓手下的排挤,心里肯定不舒服,关系不和就有裂缝;其次吕布作为悍将最盼望带兵打仗,现在却沦为保镖,手下的兵马越来越少,心里肯定不甘心;再者董卓看似对吕布亲近,实际上都是他的旧部得到封赏,吕布没有得到重用,吕布心里肯定不平衡。综合各种因素,只要对吕布善加引诱,还是有可能拉拢的。 要是王允能与周仓商议,周仓一定会对王允的分析拍掌称赞,真是太懂吕布了,周仓始终认为吕布跟典韦不一样,典韦没有野心,只要真心实意对他好,典韦会别无所求的报答。典韦也很勇猛,但是典韦不喜欢带兵,典韦更喜欢轮着双铁戟跟对方单挑,哪怕对方有千军万马也毫不含糊,当初华雄想跟着他都嫌累赘。 王允经过一番算计,就秘密安排手下千方百计的搜集吕布的信息、生平履历和动态。 第91章 吕布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王允得到的消息一点也没有令他失望:吕布很生气。 由于玉玺事件被胡轸摆了一道,吕布很生气;由于现在自己只能当保镖,手下的兵马越来越少,吕布很生气;由于净交给他查抄大臣,动不动就满门抄斩之类的脏活,吕布还是很生气。不仅吕布很生气,整个并州集团都很生气,就差王允再给他点一把火,吕布非炸了不可。 有小道消失说牛辅是董卓的女婿,吕布是董卓的义子,但董卓手下只认牛辅,不认吕布。牛辅从西凉开始,屡有奇谋,为董卓立下汗马功劳,救下无数兵卒,所以那些西凉兵对他既是感激又是敬佩。牛辅掌握着董卓的钱财,可谓财大气粗,对手下有很豪爽、大方,所以很得军心。相比之下,吕布除了面子要啥没啥。 不过王允不敢贸然行事,一方面继续与董卓、吕布搞好关系,取得信任,另一方面不断刺探各种消息,寻找时机,另外自己不出面,怂恿别人时不时的给并州兵和西凉兵制造一点点小矛盾。 在吕布的努力斡旋之下,并州兵不仅没有与西凉兵和解,矛盾还进一步升级,回到老家的西凉兵更加张狂。原来吕布手下还有三千铁骑,经过雒阳一役,现在只剩下二千多人,就是得不到补充,吕布屡次派张辽等人征兵,到城门口就被把手城门的郭汜等人堵住,直接遣散。吕布忍让了几次,还是没忍住前去找董卓,希望能够补充兵马。 董卓听后摇头道:“现在长安的兵马已经不少,再招募又要耗费钱粮。这样吧,原来驻守长安的叟兵就划到你的麾下。” 吕布很高兴,以为终于得偿所愿,殊不知叟兵早已经被李傕收买,根本就不听吕布的命令,吕布又吃了个哑巴亏。王允听说以后,高兴的晚上给自己加了两个菜。 王允终于又得到一个消息:前两天董卓心情不错多喝了两杯,吕布不知道说了什么扫兴的话,惹得董卓恼羞成怒,呵斥吕布,吕布分辩时,董卓抓起护卫的小戟投向吕布,亏吕布手脚敏捷躲闪过去,为这个事董卓第二天找到吕布安抚他,说是前一天自己喝醉了,还把自己的一个侍女赏给吕布。王允觉得时机差不多,是跟吕布谈一谈、摸一摸底的时候。怎么才能跟吕布搭上线呢? 迁都四个月后,初平二年末,王允凭借出色的演技骗过董卓,由太仆升任司徒,兼尚书令。王允单独请董卓,吕布随行,王允亲自为吕布把盏,馈赠兽面吞头连环铠,两人开始交往。 过完正月,董卓就回到郿邬继续逍遥自在,难得的给吕布放假,让他继续留在城中监视大臣,没有跟去郿邬。王允以自己生日为由再次将吕布请到府上。 “吕布不过相府一武将,怎么还劳烦司徒大人相请。”吕布进门以后说道。 “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天下谁不知道吕布大名,我今天没请别人,只请将军,就是看好你的一身好本领。我请你,不是因为董相国,只为奉先。” “吕布哪里劳烦司徒如此太爱。” “奉先是五原郡九原人,老夫是太原郡祁人,两郡不远,同属朔方,咱们其实算是半个同乡,哈哈哈哈。”王允套近乎说道,“不瞒奉先,老夫年少时也是意气奋发,崇慕卫青、霍去病的勇猛和气度,一度也曾练功习武,未想到最后还是做了文臣。” 王允的底细,吕布已经打听清楚,确实如他所言,两人可以算半个同乡,王允文武双全。 两人喝过两杯酒之后,王允说道:“令祖父吕浩任宪部越骑校尉时留守边塞,在五原郡地大兴土木,建城筑堡,开荒农耕,发展畜牧业,固守边关,边塞居民受益良多。将军也是将门虎子啊,听说将军小时候就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就连匈奴人也是十分敬畏。我当敬将军一杯。” 说起往日旧事,吕布无限惆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唉,可惜后来鲜卑部落四处武力扩张、掠夺。家祖去世、边将大举南迁,我也只好随父南撤到了并州。” “我也听说了,你后来归附并州刺使丁原部下,只是丁原有眼无珠不识人才。”王允很狡猾的提起丁原。 说到丁原,吕布真是觉得好尴尬呀,脸色红一阵、青一阵。 “丁原一心只想他自己,不顾朝廷,是他咎由自取。奉先是一心只想报国,我再敬将军一杯。”王允赶忙添上酒说道,“现在天下纷扰,我也是很痛心。” “有相国在,还有王司徒和诸公大臣在,定能扭转乾坤,还天下太平。”吕布敷衍道。 “唔,奉先真的是这么认为吗?”王允板起脸来。“且不说关东诸侯不听朝廷号令,就说我们在长安能偏安一隅否?百姓安居乐业否?” “这?吕布只是一员武将,只会战场厮杀,不懂得这些大事。” “将军此言差矣。我看令祖在五原所作所为就是保国卫民,奉先怎么会没有先祖的遗志呢?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唉。”吕布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我也曾劝相国,奈何相国只想据守一方,不听我言。朝中、军中唯相国马首是瞻,奉先有没有想过,相国无后,百年之后又会怎么样?”王允眼中闪着寒光。 吕布打个冷战,这还真没想过。对呀,董卓已经年过五旬,董卓要是死了会怎么样?自己表面上看似风光,百官见到自己都战栗,其实他们怕的是董卓。董卓无后,董卓要是不在,谁会掌权?是朝中大臣还是武将?不用别人动手,就他手下的胡轸那几个将军非把自己吃了不可。 王允继续说道:“奉先杀了那么多大臣,袁隗、张温哪一个不是国家重臣,虽说是董卓下的命令,若是董卓不在,奉先也是逃不了干系。到时候,千夫所指,天下哪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奉先只有一死以谢天下,还要背负永世骂名。” 吕布大骇,起身向王允深施一礼,“吕布驽钝,还请司徒教我。” 第92章 方天戟难敌三寸不烂舌 王允双手搀扶,说道:“我这也是为你担心啊,想你祖上一世英名,而你又勇冠三军,却落得如此下场,既是生不逢时,也是所遇非人啊。” 吕布一愣,王允这是要拉拢自己吗,是打算与自己结盟?自己在朝中需要有个盟友,吕布已经深切的感受到武力在很多时候是无力。“还请司徒大人不吝赐教。” 王允说道:“董相国奉何进大将军之命进京,又护卫天子,本来已立下奇功,朝廷有望拨乱反正,重整朝纲,奉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投靠董卓的吧。” 吕布点点头,“正是如此。” 王允语气一转,“董卓护天子回京后如能功成身退,或可成为一代名臣。可惜,咱们都没有认清董卓真实的意图,没有想到他竟想独揽大权,更没想到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废立天子,斩杀大臣,倒行逆施,以至于天怒人怨,诸侯群起,天下大乱。这已经不是我们的初衷了。” 吕布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司徒所言甚是,此非我等所愿。” “我等苦劝,却得不到董卓的信任,他只提拔心腹,并且听心腹之言,任人不论才能只论远近。大臣稍有不如意,轻则斥责,重则杀戮,却都是假借奉先之手,奉先不觉得其中微妙吗?” 王允一边说,一边偷看吕布,果然吕布很生气,心想吕布真的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啊。“我替将军不平啊,这既是不相信你,还要利用你,要把你逼上绝路。” 吕布深吸一口气:“这都是小人挑唆,相国受到小人的蒙蔽。” “不仅如此。董卓把搜刮来的财富都囤积在郿邬,自己每日在郿邬饮酒作乐,可曾关心朝政和黎民百姓,李傕郭汜等人杀害百姓冒充军工,你看看长安都成什么样子,雒阳已经付之一炬,奉先知道雒阳现在是什么情形吗?难道长安又要变成下一个雒阳吗?那你我将成为大汉的千古罪人。” “那依司徒大人,该如何是好?”吕布已经隐隐明白王允的意图。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破除此局,董卓必死。”王允又说道:“奉先可曾听长安童谣,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正是董卓当死之意,民意如此啊。” 吕布沉吟,良久不说话。董卓的德行与才能的确配不上他的地位,为了巩固他的地位,董卓举起了屠刀,但是手握刀柄的是他吕布! “难道奉先认为董卓不该死吗?”王允问道。 “如司徒所言,董相国却是做了许多错事……” “岂止是错事,废天子、鸩杀少帝和太后,罔杀朝廷大臣,焚帝都、掘皇陵,哪一样不是骇人听闻?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就连传国玉玺也不见,嘿嘿,怎就不见得是被他窃得,还要再篡位呢?”王允反驳道,“董卓必死!” 前面几句话,吕布虽然赞同,还没怎么往心里去,说到传国玉玺,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平白无故受到牵连,尽管没有再追究,始终是个心病,难保自己不被当做替罪羊。“司徒之意我已明白,司徒大人尽可行事,吕布绝不为难大人。” 吕布的态度很清楚:不反对、不参与。这可不是王允想要的。 “此言差矣!此事容不得奉先置身事外,董卓若死,必然牵连到奉先,我相信奉先,可天下人呢?奉先要想不受牵连,成就伟业,现在正当其时。” “唔,司徒大人此话怎讲?”吕布一愣。 “这还要看奉先了,若是奉先能够担当此任,则一切皆可解决。”王允黏着胡须说道,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这如何使得?”吕布推辞道。 “你且听我说来。如奉先能杀死董卓,对奉先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第一,董卓已成为汉贼,人人得而诛之,奉先成此大事,岂不汉室第一功臣?第二,十几路诸侯二十万大军讨伐董卓,无功而返,若奉先成功了,岂不成为天下敬仰的英雄?第三董卓一死,他的手下群龙无首,奉先可一举当灭,一雪前耻;第四,奉先杀死董卓,那就不是杀害袁隗、张温的凶手,反而是替他们报仇,袁氏一门岂不视奉先为恩人?第五,你我联手杀死董卓,重整朝纲,则成为汉室中兴之臣,功成名就,奉先也光宗耀祖。”王允说的头头是道,试问哪个人听了不会动心。 “那传国玉玺?” “都是董卓所为!” “敢问司徒,仅我们两人势单力孤,不知还有助理吗?” “哈哈哈,奉先这就多虑了。我就对奉先明说了吧,朝中大人早就对董卓恨之入骨,直接参与的重臣不在少数。你还记得伍琼吧,他不顾我劝阻,自告奋勇刺杀董卓,死得可惜,却激发我们的勇气。” 看来是没有退路了,吕布挣扎着拿出最后一根稻草:“可是我与董卓还有父子之名…..” 王允哈哈大笑,“到这时候,奉先还要认贼作父吗?奉先被董卓迷惑误入歧途,当迷途知返,莫要一错再错。奉先不杀死董卓表明心迹,如何让天下人相信,如何让朝中大臣认同?”王允又嘿嘿一笑。“你把他当父亲,他何曾把你当儿子,分封诸将的时候想过你吗?向你投戟的时候把你当儿子吗?董卓早晚都是死,奉先是要打算给他陪葬吗!” 吕布仓啷拔出佩刀,挽起袖子在胳膊上割了一刀。“我誓杀董卓,以此明志。” 王允阴谋得逞,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中。急忙起身给吕布包扎。“奉先的心意,我已经知道,此事我们还要仔细筹划,确保万无一失。” “不知司徒还有何忧虑?” “忧虑有二:一是董卓深居郿邬,轻易不出,需要把他引出来才好行事;二是董卓手下兵马和爪牙甚多,若是形成兵灾,那长安危矣,雒阳发生的事不能在长安重现,不能在使天子陷入险境。” 吕布想了想,“我现在本部兵马有两千余骑兵,不知司徒还有多少兵马?还有多少人马可供调遣?” 第93章 阴谋,大阴谋 王允说道:“我家中有健仆数百,接连几位大人可得千人,天子身边的亲卫还有由侍卫统领史涣指挥的千人。” “嗯,两千人护住皇宫、保卫天子够了。我的计划是分为四步:第一步,王司徒须禀报天子,由天子诏书请董卓进宫,那董卓不好不来,来了必然由我护卫,我可在进宫时斩杀,不费吹灰之力。第二步,是杀死董卓后,李傕等把手的四门,我可带兵打他措手不及,长安可得,不足为虑。第三步,传天子召招降徐荣等人,徐荣我很了解,他只会奉命行事,见到天子诏书必然从命,可结决一大忧患,有徐荣在,胡轸鼠辈耳。第四步,长安安定之后,我即带兵去郿邬,牛辅也非我对手,大事成矣,料想段煨在弘农得知后必定率兵投降。”吕布说道。“届时司徒大人与朝中大臣守住皇宫,护卫天子即可。” “奉先有勇有谋,此四步环环相扣,考虑周详。我再加上一条:奉先去郿邬之时,执金吾士孙瑞接管京中防务,肃清董卓余党。再就是贸然去传诏书,董卓必然疑心,还要选一时机和一妥当之人,需要好好思量。” 吕布想了想:“我有一个人选,就是李肃。李肃是我同乡,他本就是董卓下属,十分勇猛却不受重用,平时也多受排挤,很有怨言,我有把握能够说服他。由他前去传诏,董卓不会起疑心。” 王允大喜。“那太好了,你我就分头行事。只是天子最近病了,不能再受惊吓,我过些日子再进宫。奉先就等我消息,到时候给奉先三份诏书,一份是召董卓进宫,一份是诛杀董卓,一份是招降徐荣等人。只是在此期间还要小心从事,不要漏了马脚。” 吕布点头称是。“关东诸侯,大人最好也不要与之联络,以免泄露风声。待关中形势大定再招抚诸侯。” “也好,就依奉先。”从始至终王允没有提起七星宝刀,和曹操刺杀董卓之事。可惜的是,吕布和王允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支人马,那就是原先在长安驻扎的叟兵。 吕布回去之后,找来李肃只说是同乡叙旧。两杯酒下肚,在吕布挑开话头之后,李肃就开始抱怨,三杯酒下肚就开始骂娘,四杯酒下肚就开始挑唆吕布对付西凉人。 “你愿意加入我并州军吗?”吕布问道。 “当然愿意,就怕太尉不答应。” “现在长安是西凉人的天下,那你有没有想过,咱们只有取而代之,才能不受他们压制。” “嘿嘿。论武力,我只服你吕布,若是奉先兄有此念头,我又何乐而不为?只是就凭咱们俩能成吗?” 吕布将与王允的计划一说,听到有朝中重臣参与,李肃欣然应允,以性命担保必不负命。吕布又找来张辽等人,叫他们秘密整顿兵马,并有意将诸将分散到四门,盯紧李傕郭汜等人。 一个月以后,天子刘协康愈,王允借机进宫向刘协问安,将计划报告给刘协,作为无父母、无心腹、无皇权的三无皇帝,刘协还是不甘心处处受人摆布,自从刘和走了就一直没动静,听说是因为河北、幽州很乱,公孙瓒与刘虞起了冲突,所以道路不通,于是转道去汝南袁术那里。先是诸侯、后是宗亲都没有发挥作用,刘协等不及了,现在盼到王允,喜出望外,当即起草诏书,并以自己身体康复,群臣庆贺的名义,请董卓进宫赴宴。 王允准备好之后,即通知吕布开始行动,李肃怀揣诏书自己一个人快马来到郿邬求见董卓。 董卓看完诏书说道,没有起疑心,“天子病好了?我也好久没去宫里,既然这样就走一遭。” 李儒要过诏书仔细看了几遍,诏书很简单,加盖印玺,没有什么问题。问李肃:“天子为何派你来传诏?” 李肃说道:“期初天子要派内侍,小人许久没有见到相国大人,心中十分想念,一直想来给大人请安,所以就主动请缨。今天见到相国大人满面红光,精神健硕,心里十分高兴,祝相国大人洪福齐天、长命百岁。” 李儒又问道:“天子康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怎么还要召集百官庆贺?” 李肃说道:“我听说天子一直感怀相国,他本是陈留王,是相国大人扶持才登上皇位,说相国与他就如同当年周朝姜太公与武王,天子还想效仿当年武王称姜太公为尚父的典故,称相国为仲父。他是想给相国一个惊喜,所以没有在诏书中提及。”真难为李肃,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编出这么个理由。反正李肃不怕担什么责任,只要把董卓引入城就是大功一件,哪怕说天子刘协想要禅位给董卓他也敢说,不过要是这么说董卓肯定不会相信。 听了李肃的话,董卓心花怒放,“好好好,总算天子还有点儿良心,知道我对他的好,不像那些大臣,我处处抬举他们,反而跟老夫过不去。”又拍拍李肃的肩膀,“你也是有功之臣,我不会亏待于你。” 李肃马上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正是,天子年幼又没了父母,哪能不依仗相国呢。” 李儒还是满腹怀疑,仍想再问。董卓说道:“文优不要忧虑,京中有李傕等人守卫。我内穿铠甲,有甲士随从,还有奉先护卫,另有李肃相伴,不会有什么事,你就等好消息吧。” 牛辅也说道:“李肃是我军中老人,文优对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长安之兵尽在我手,谁还敢以卵击石?” 李儒只好说道:“恭喜相国。我就在郿邬静候佳音。” 董卓摆出仪仗队,由李肃随行,浩浩荡荡向长安进发。 董卓踌躇满志的进入长安城,吕布已在门口迎接,不见李傕等人。进城以后见街上冷清清,没有多少行人,董卓停下马车,将吕布叫到身边问道:“奉先,为何路上如此冷清?李傕他们哪里去了?” 第94章 董卓之死 李肃赶紧插话:“还没跟相国说,天子在宫中大宴群臣,又为相国专门建了一座祭坛,准备宴后拜祭天地,尊相国为仲父。百官都已进宫去,百姓们也一定是在祭坛那里看热闹,李傕将军他们怕是去维护秩序去了。” “嗯嗯。”董卓点点头,给皇帝当爹,心里美呀。他却不知,王允等人给李傕送去五十坛美酒和五十名美女,他们正在府中饮酒作乐。 到达宫门,李肃扶董卓下车后,故意落在董卓身后,不动声色的将董卓和侍卫隔开,吕布手持画戟紧随其后。此时,宫门侍卫已经换成王允的人,原先的侍卫都是李儒安排的,如是李儒在这里一定会发现人不对。 董卓如同往常,晃动肥胖的身躯缓步迈上台阶,还没等到顶,只听吕布一声大喝:“奉召诛杀董卓!”董卓大惊,待要扭头看时,只见画戟已经到了眼前,躲闪不及,只听噗的一声正中咽喉,董卓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吕布说不出一个字,尸体砰然倒地,顺着台阶滚落。这一切不过只是在刹那间,董卓随行武士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立在那里发愣。 吕布站在台阶之上一手持画戟,一手从怀中拿出天子诏书大声喊道:“奉天子召诛杀董卓,余众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反抗者格杀勿论。” 李肃上前一刀将董卓脑袋砍下,高举首级大声喊:“董卓已死,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武士终于反应过来,有几个本能的拔出佩刀,更多的人一见董卓已死,吕布手持天子诏,自觉即便所有人一起上也打不过吕布,就算是杀了吕布也是于事无补,拜倒在地,“愿听将军号令。” 拔出佩刀的人面面相觑,还在考虑是放下刀投降还是上前拼命的功夫,被李肃一一砍倒在地。 吕布令李肃统领这些甲士,就在宫门外守卫。王允等人见吕布已经摆平董卓和他的手下,在宫墙上探出头来。“奉先速去占领城门。” 吕布拱拱手,命令手下通知张辽等人一起发动,攻占四门。又命人在城中四处大喊“董卓已死。”并州兵马虽然不多,但是有备而来,凉州兵马一是没有防备,二是人马分散,没有集结,三是主将不在,两军一触即溃,西凉军四散逃离。 李傕、郭汜等人还在府中做乐,醉醺醺的忽听外面大喊董卓已死,都吃了一惊,忙派人前去打探,来不及披挂就上马出门,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报告,吕布、李肃已经反了,董卓被骗进宫已经被吕布杀死。李傕不知城中虚实,只得与郭汜等人领人冲击西城门退出长安,收拾残兵前往湄坞投奔牛辅。张辽等人也怕李傕狗急跳墙,没有与之硬拼。 赶走李傕,吕布迅速占据长安城,接管城门和城中防务,收编城中残留西凉余部,人马增加至万人,吕布分配给手下诸将统领。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王允大喜,立即派人前往新丰给徐荣送天子诏书。果然不出所料,徐荣接到天子诏,只是反复查看诏书是否属实,确认无误后即表示服从朝廷调遣。没有骨气的胡轸听说董卓已死,徐荣投靠朝廷后立即举兵投降,王允接受他的投降,吕布也不好再处置胡轸。 至此,长安城落入王允、吕布之手。吕布削减徐荣和胡轸手下万人充实到自己手下,徐荣则罢了,胡轸十分不满,担心吕布报复自己。 憋屈了数年的王允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他禀明天子后,下达三道命令:一是列举董卓十项大罪、三十六项小罪,按罪诛杀董卓一族及其余党;二是赦免被董卓压迫,被关押的大臣,为死去的张温、袁隗等大臣平反;三是加封吕布为奋武将军,爵位温侯。有人劝说王允,董卓已死,首恶已诛,现在长安还没有安定,不宜大肆株连。王允却认为,长安已经掌控,徐荣、胡轸投降,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对董卓的爪牙不能放过,否则民心难安。 老百姓们听说董卓已死,纷纷涌上街头,有人指着董卓的尸体痛骂,有人上前用刀割下董卓一片肉放到嘴里大嚼,有人控诉董卓的暴虐,有人则控诉董卓的荒淫无耻。一个个说的生龙活现、有模有样,吕布真有点看并不下眼,就好像董卓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就趴在董卓的床底下偷听,董卓活着的时候怎么没见有人跳出来呢。 饱受欺压的老百姓们尽情的在董卓的尸体上倾泻自己的愤怒,他们将董卓扒光,在肚脐上插上灯芯,给董卓点上天灯,据说一直燃烧三天三夜才脂尽灯灭。 蔡邕经过这里,不仅摇头叹息,董卓虽然诸般不好,可是对自己还是很客气的,也就是在董卓手下得到重视和尊重,并且对自己几乎是言听计从,没想到是这般下场,唏嘘唏嘘着,蔡邕还是忍不住流下两滴眼泪。马上有人报告给王允,王允大怒,命甲士将蔡邕捆绑起来推出去斩首。 众大臣都呆了,这是什么节奏?都上前为蔡邕求情,请王允看在蔡邕才学的面上,饶蔡邕一命。蔡邕也下跪认错,说是自己一时糊涂,非有意所为。王允不住的冷笑,“董卓老贼,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你却与董卓站在一起,与天下为敌,你是有些才学,然而德行有亏,那你的才学只能成为祸害。” 又有人哀求说道:“司徒大人,蔡邕奉旨编撰汉书,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还请完成后再问罪。” 可怜的蔡邕,他的队友都没有领会王允的意图,找出更刺激的理由,无疑是把蔡邕往火坑里面推。 王允冷笑道:“当初武帝就是没有杀司马迁,才让他编书立传,以至于扰乱视听、为祸世间,我哪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在王允的坚持下,蔡邕还是被杀,朝中大臣不寒而栗,一些大臣们继续选择了沉默。 第95章 周仓发财 被董卓关押的一些大臣被放出来,其中就有荀爽的侄子荀攸,他向王允推荐原中郎将皇甫嵩,说皇甫嵩沙场宿将,家中三代为将,军中很有威望,且久镇西凉,了解西凉兵,若他出马,西凉兵会望风而降,不战而胜。 王允驳斥道:“你们忘了董贼入长安时,皇甫嵩卑躬屈膝的样子吗?亏他还是名将之后,却是没有骨气、没有气节之徒,哪能再用?”众大臣听后有些咂舌,王司徒啊,难道你忘了你在董卓面前低声下气了吗?可是谁敢说出来。荀攸一见如此,就请命前往蜀中任职,尚书卢植请求回老家养老,王允应允。 朝堂上的纷争,吕布不愿意参与,就去集结军队,派李肃带五千人为先锋,自己率领一万人,准备进攻郿邬。 再说牛辅,还在郿邬过着幸福生活,忽然手下来报李傕、郭汜等人带领兵马来投,牛辅了解情况以后大惊失色,喃喃的说道:“岳丈大人死了?这该如何是好?”忽然大喝一声:“来人,把李儒找来。” 不一会,手下人来报,李儒昨天晚上就离开郿坞一直没有回,他的马匹和金银财宝都已不见。牛辅倒吸一口凉气,李儒这是见势不好已经跑路了吗?自己该怎么办?要是周卫国在这里就好了,当初自己怎么就不坚持把他留下呢。 李傕喊道:“还请将军带领我们杀奔长安,为相国大人报仇。将吕布碎尸万段。” 房漏又逢雨,又有人来报,名将朱隽在河南的中牟组织了一支义兵,打出讨董卓的旗帜进入武关,牛辅命李傕、郭汜领兵抵挡朱隽,自己坚守郿坞和陕县。牛辅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到底是反攻长安、还是继续坚守,是投降,还是赶紧逃跑,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好办法。 他没想出好办法,却不代表王允就放过他,很快就接到报告吕布大军已经逼近,先锋李肃马上兵临城下。此时牛辅的大营已经军心涣散,谣言四起,很多西凉兵开始逃跑,别看西凉兵平时欺负吕布,真是要两军对垒,还没有不怕的。 牛辅手下心腹胡人名唤胡赤儿,向牛辅献计说道:“听闻长安在缉拿相国余党,将军是相国女婿,必定不会得到赦免。现在军心已乱,难以与吕布抗衡,不如我们走为上,携带金银财宝回西凉继续逍遥自在。李肃远道而来,狂妄自大,我们晚上突袭他大营,定能成功。打完这一仗,我们立即退走,也就没有追兵的后顾之忧。” “那李傕、郭汜怎么办?” “事到如今,哪能再顾得上他们。再说了,将军能保证他们就跟您一条心吗?万一他们拿将军向吕布邀功请求赦免怎么办。” 牛辅认为很有道理,想要投降求活命那是不可能的,凭自己与董卓的关系,王允和吕布不会放过自己。李傕、郭汜的人品的确不让人放心,极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那这些兵马就不要了吗?这可是近万人哪,要是能带回去,就可以占据一方。” “有了钱财,将军在哪里还不能再招集万人?带这么多人走,目标明显,很容易被追击,还不如让他们做掩护,方便将军逃脱。” “岳丈大人的家小?” “唉,不是将军不义,拖家带口的,将军怎么走?趁吕布还没来,将军要当机立断,吕布一到,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在胡赤儿苦口婆心的劝说下,牛辅一面命令胡赤儿与手下心腹收敛金银财宝,一面自己整顿兵马领兵发动夜袭。 果然李肃以为胜券在握未做防备,更何况是一万人偷袭五千人,被牛辅偷袭成功,军营失陷,李肃领军败退。牛辅命令手下继续掩杀,自己偷偷的溜回来与胡赤儿会合,带领几个心腹带着一车金银珠宝往西逃去。 经过一条河时,胡赤儿借口打探有对岸无危险,将牛辅几名心腹打发先过河,突然暴起在背后杀死牛辅,夺取金银,自己带着金银准备向吕布投降。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胡赤儿提着牛辅的人头,赶着车往回走的时候,从车内慢慢伸出一把刀直插入胡赤儿的后心,胡赤儿费劲脑汁的图谋为他人做了嫁衣,死不瞑目。紧接着从车上跳下一人,正是周仓手下的周贵。 原来,周仓准备离开雒阳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董卓追查张让等十常侍的钱财,自然周仓不会让董卓的钱财再凭空消失。他叫周贵秘密潜入牛辅大营,寻找机会夺得财宝。周贵一直关注牛辅的一举一动,看到胡赤儿将贵重的财宝装车就知道他们想跑,偷偷的持刀藏在车中,终于找到机会杀死胡赤儿。 董卓搜刮的财宝何止这些,胡赤儿挑拣贵重的装满一车,对周贵来说已经不少。他把车赶入山中,找个秘密所在埋入地下,做好记号,布下伪装,又将车赶出山,清理掉路上痕迹,在两匹马屁股上各捅上一刀,直到马车跑的不见踪影,才迈开大步奔回彭城。 李肃领败兵回来见吕布,吕布下令将李肃斩首,李肃临死前说道:“我真是自找,我劝说吕布杀死丁原投靠董卓,又与吕布合谋杀死董卓,怎么还能让我继续活着呢。” 牛辅的手下打败李肃,回去准备请功,发现主将不见,立马一哄而散。吕布杀死李肃后,领兵进入无人把守的郿邬,发现只有董卓的家眷,约有百余口,还有董卓从各地搜罗的美女。他一面派人回报王允,一面派人四处查找牛辅的去向,收敛牛辅的残兵。 不久,士卒带回牛辅人头报告,在二十里外河边发现牛辅和手下胡赤儿的尸体,地上还有马车痕迹,估计是牛辅想要携带财宝逃跑,被手下杀死将财宝劫走,逃无所踪。 第二天,吕布接到王允的回令,将董卓一族全部就地斩杀,将粮草、财物、美女运回长安,放火烧毁郿邬。 第96章 咔嚓一声响,毒士终于出场 董卓被王允、吕布谋杀,胡轸、徐荣投降,随后牛辅也被杀,李傕等人击退朱隽归来时无所依托,惶惶不安。李傕、郭汜打算各自逃命,于是李傕召集手下说道:“我本欲解散部队逃归家乡,又怕仍得不到赦免,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诸将面面相觑,无人敢搭话。忽有一人说道:“听长安人议论说欲诛尽凉州人,各位如果弃军单行,那彻底成了乱臣贼子,则一个小小的亭长,二三个兵卒就能抓住你们,还能跑到哪去。不如率军攻打长安,事情如果成功了,则奉国家以正天下,如果不成功,再走也不迟。” 有胆识!李傕一看,是一个其貌不扬、留着山羊胡中年人,正是武威贾诩贾文和,据说善于随机应变处理事情,名士阎忠认为他有张良、陈平那样的智慧。 贾诩一席话,部下纷纷响应,“对呀,将军,我们能跑到哪去,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拼他一次,死也死的壮烈些。”西北汉子的血性和凶悍被激发。 “文和,我们现在只有几千兵马,吕布却有数万,怎么反攻?”李傕皱着眉说道。 “对啊,对啊。” “现在我们确实只有几千人,但是你们想想我们西凉二十万大军都去哪了?这些人都散落在各地,沦为一盘散沙,随时会被逐个歼灭,只要将军振臂一挥,这些人就会聚集到将军身边,聚沙成塔。” “对啊,文和先生说的对,咱们要抱成团。” 李傕也觉得很有道理,立即派人联络段煨、张济、樊稠等人,整顿兵马准备进攻长安。 董卓手下四大中郎将:牛辅、胡轸、董越、徐荣各统兵约三万人,现在仅剩下段煨,毒死刘辩之后,中郎将段煨移兵华阴。四大实权校尉,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各统兵两万人,李傕、郭汜原在长安城驻扎,张济驻扎在弘农,樊稠驻扎在咸阳。还有八都尉:杨定、杨奉、李蒙、王方、李儒、贾诩、李肃,张绣。本来应该没有张绣,华雄被周仓拐走于是张济的侄子跻身八都尉。杨定、杨奉挂靠在李傕部,李蒙、王方挂靠在樊稠部,张绣跟着叔叔张济。 此时李傕手下只有几千人,最先得到消息的是牛辅旧部,他们虽然散去可是并没有跑远,听到李傕准备反攻,他们立即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很快李傕手下就超过万人。这些人并不在乎是逃跑还是反攻,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带头的领袖,寻找一个依靠。 有了万余人的队伍,李傕更有底气,日夜兼程,攻向长安。一路之上,李傕又安排人到处散播:“朝廷不赦免西凉人,我们应当拼死作战。如果攻克长安,放任劫掠三日,攻不下,则抢夺三辅的妇女财物,西归故乡,还可以保命。” 西凉人听到这些传言,包括从长安逃出来的旧部纷纷向李傕军靠拢,李傕沿途收集的部队很快就达到两万多人,如同打了鸡血嗷嗷的扑向长安。 王允听说李傕等董卓旧部反攻长安,派董卓旧将领胡轸、徐荣在新丰迎击李傕、郭汜。 李傕叫来贾诩问道:“文和,我听你的话带兵反攻长安,可是到现在也就两万多人,现在胡轸、徐荣的兵马两倍于我,怎么办?胡轸还好说,徐荣这家伙骨头硬得很。” 贾诩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胡轸、徐荣的兵马都是我西凉旧部,未必肯与我们兵戎相见。徐荣虽然能征惯战,但是胡轸,您还不了解吗?哪里有好处就往那边倒,而且他与吕布水火不容,只要你书信一封,陈说利害,一起反攻长安,事成之后奉他为主,他定会答应反戈一击。” “胡轸是什么东西,奉他为主?文和是在开玩笑吧。”李傕十分不悦。“过去,董相国还在时,他仗着跟随大人时间长,又善于阿谀奉承才在我之上,现在还想让我听命于他?” “将军睿智,当然是开玩笑。”贾诩笑呵呵哈的说道。 “开玩笑?哈哈,开玩笑!”李傕恍然大悟,立刻写信派人秘密送给胡轸。 胡轸在新丰待得很不如意,自己带着这么多军队投靠王允也不见重用,眼见吕布上台又是封官又是加爵,原来的西凉同僚死的死逃的逃,自己与吕布多年的积怨,说不定哪天吕布就会秋后算账、朝自己下刀。 听说李傕领兵反攻长安,胡轸异常欣喜,感觉机会到了,是不是派人去招揽李傕呢?还没等胡轸派人与李傕联络,李傕先派人给胡轸送来信,信中说要奉胡轸为主,约胡轸一同反攻长安,但前提条件是要一同先除掉徐荣。 胡轸一点也没有怀疑,董卓手下四大中郎将只有段煨和自己活着,段煨在弘农,李傕不奉自己为主还以谁为主?哈哈哈,终于轮到我胡轸出头啦,吕布小儿,你还能嚣张到何时?于是胡轸给李傕回信,约定次日晚上于营中防火,打开营门将李傕放进来,共同起兵对付徐荣。 徐荣与胡轸商议对策,却不堤防自己的底细和兵力部署被胡轸摸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夜里,李傕亲帅三千精兵偷偷徐荣大营外潜伏一夜,待到将近黎明时分,胡轸整顿本部兵马,派出一千人在营内四处放火,一千人四处喊叫,自己带领万人从内部攻击徐荣大营。 李傕见营中火起,立即带领兵马从外部攻击大营。徐荣没有防备胡轸作乱,忙指挥兵马迎敌,怎奈自己营中火起,营内、营外四处都是喊杀声,而且都是西凉人,分不清敌我,很快徐荣就约束不了兵卒,彻底乱营。 乱战中,无数的箭矢都瞄向徐荣,辽东名将就这样死于乱军之中。可怜徐荣为将一生,在西凉屡立战功,凭军功官至中郎将,与孙坚对阵杀得江东猛虎靠金蝉脱壳,祖茂拼死冒名引走追兵才得以逃脱。与曹操对阵,杀得曹操靠曹洪让出战马才得以幸存,自己死的时候却落地无声。 在徐荣的桌案上还放着一份奏章,乞求天子恩准,此战结束,返回家乡辽东,这份奏章再无人能够看到。 第97章 毒士之毒 凭借胡轸反水,李傕顺利夺下新丰。胡轸将徐荣的手下收编,见李傕不与自己争抢,真的以为李傕怕了自己。他得意洋洋的做着黄粱梦,端着架子、拿着谱去见李傕、郭汜等人。 李傕很客气的在营门迎接胡轸,然而进了营门,李傕突然翻脸。 “来人,将此反复无常的小人绑了,就地斩首!” “李傕,你言而无信!” “你背叛相国、背叛西凉,有什么信用可言?” “李傕,你不会有好下场!西凉的兄弟们听我一言,小心李傕,不要相信他......”自知难逃一死的胡轸,发出最后的呼喊。 狗咬狗,最终李傕笑到最后,胡轸被绑起来斩首。李傕将胡轸的首级遍示三军,宣称这就是背叛董卓、背叛西凉的下场。又派人持胡轸的首级去胡轸营中劝降,于是李傕和郭汜又收编徐荣和胡轸的兵马,又得兵数万,声势大振。但是在收编过程中,为争夺兵卒两人起了不少的摩擦和冲突,最后约定以六四分成,李傕占到大头。 “哈哈哈,文和妙算。幸亏当初没有弃军而走,那才是无处藏身。这才几日功夫,我已聚集五万人马,估计郭阿多那里也能有三四万,汇集起来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哈哈哈” 贾诩面无表情的摸着山羊胡没有答话。 “我已经写信给咸阳的樊稠,弘农的张济,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前来会合。嘿嘿,拿下长安,我会对文和厚赏。” 一路上,收纳散兵、抓壮丁,李傕、郭汜等到达长安时已有十余万人。不久樊稠、李蒙、王方带着两万兵马和八万壮丁赶来会合,总兵力将近二十万,李傕在西门,郭汜在北门,樊稠在南门,李蒙王方在东门,一起围攻长安。 原本形势一片大好,突然一夜之间又回到解放前。 站在城头,王允看着密密麻麻的军营。“奉先,西凉兵马为何如此之多?” 吕布攥着画戟,“有我在,司徒大人放心。”心中却在想,要是听我的,杀死胡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该杀的不杀的乱杀。“司徒大人,城中只有不足三万人马,半数还是原西凉部下,敌军将近二十万,因此只宜凭借长安城高墙厚坚守,待其粮尽再出击。” “那就看奉先的了。昨日又有人向我提出启用皇甫嵩,奉先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吕布望着王允逐渐远去的背影,这是在警告我吗?朝中的大佬们都在等着看热闹吗?自己还是有点一厢情愿,尽管杀死了董卓,我吕布在他们眼中还不过就是一介武夫。嘿嘿,一群不知兵法、不知死活的东西。 “文远,军中奸细肃清的怎么样?”吕布问道。 “回将军,人数太多,无法一一甄别,只是把平日为非作歹和带头的几个兵卒拿下。” “既然排查来不及了,那就厚赏吧。魏续、侯成,传令下去,坚守城池者每日赏百钱,杀死一人者赏五千。” “姐夫,我们哪来这么多钱?” “从郿邬带回来的先用上,回头我再跟大人们解释。我只需要坚守十五天就可破敌!” “高顺,陷阵营训练的怎么样啦?” “将军,建营时间太短,士卒还缺乏训练。” “那就不急于上阵,务必要保存这些营士。” “张辽、高顺、曹性、成廉带五千人分别把守四门,郝萌明日随我出城先打击敌军锐气。” “将军,城中的叟兵怎么安置。执金吾士孙瑞大人没有收编他们......” “让他们跟随你协防吧。” 各种阴差阳错,魏续、侯成忘记了给叟兵赏赐,本来地位低下的叟兵,不受朝臣待见,又不被吕布重视,他们都忘记了,这些叟兵全副武装,这些叟兵有五千人。 第二天,吕布领军出北城邀战。驻守北城的是郭汜,郭汜平时欺负并州兵习惯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饭,欣然答应与吕布单挑,没战几个回合就被吕布一戟刺中大腿,郭汜拨马就跑,左右侍卫一起将郭汜抢救回来,吕布掩杀一阵见对方兵马太多,得胜带兵回城。 随后几天,西凉兵在四门连续攻城,在张辽等人严密防守下都是无功而返。李傕大骂郭汜不知道深浅,自己受伤不说,还折了大军的锐气。 李傕又把贾诩叫来。“文和,郭汜战败,众人都说吕布勇不可当,连续几日攻城不下,现在大军的士气已经大大下降,军中又隐隐有不稳的迹象。再如此下去,恐怕粮草也是不足,你赶紧再想想办法。” 贾诩不急不缓的说道:“长安城高墙厚,强攻肯定不行。将军是忘了城中还有一支奇兵。” 李傕瞪大眼睛:“奇兵?哪来的奇兵?我怎么不知道?” 贾诩说道:“叟兵。将军莫不是忘了原驻守长安的叟兵吗?都是你的手下,而且你一直待他们不薄,吕布却敌视他们。现在他们正在城中,我看他们也被派在城门守卫,下次攻城时,将军可派人向叟兵喊话,劝其投降,长安可下。这几日我看西门守将张辽身边就有叟兵出现。” “妙、妙啊。”李傕高兴的直拍大腿。“文和为何不早说?费这么多时日,损失这么多兵马。” 贾诩直翻白眼,你也没问过我呀。你自己无能攻城不下才想到找我,埋怨我干嘛。 城外李傕大营不安生,城内更是如此。魏续、侯成带着人每日给守城将士发钱,朝中有大臣见到钱如流水般流走,弹劾吕布耗费国库、浪费钱财,士卒当有忠君报国之心,岂能屈从于黄白之物。 天子允许吕布自辩,吕布懒得解释,他环视一遍原先见到自己唯唯诺诺、现在却又大义凌然的大人们。“诸位大人的浩然之气,不知能否借与吕布,激励士卒的士气?” 吕布的话激起众怒,即使王允也皱起眉头。 “吕布匹夫,你以为我们是贪生怕死之辈吗?我等舍生取义、视死如归......” “舍生取义?能守住长安吗?能保卫陛下吗?能保佑长安的百姓和你们的家小吗?” “我们问心无愧,即使灭族也是死得其所!” 考虑到自己的安全问题,天子刘协终止朝会,结束一场闹剧,一切只等战事结束。 第98章 长安失守 第二天,李傕下令继续攻城,亲自带兵来到城下,竖起自己的将旗,一边攻城一边派人喊话。 “叟兵营,赶快开城投降吧!长安受不住了,不要受拖累。” “叟兵营,不要再给吕布卖命,投降以后绝不亏待你们。” “投降之人,每人赏万钱!” 叟兵看到李傕的旗帜和大旗下站立的李傕,开始窃窃私语。张辽见势不妙,令叟兵下城墙回营待命。此令一出,立即炸营,叟兵以为张辽要对付他们,纷纷倒戈反攻张辽军,打开城门放李傕进城,张辽无法禁止,赶紧派人报告给吕布搬救兵。 城门一开,西凉兵如潮水般涌入。张辽弃守城门,令手下前去封堵、展开巷战以拖延时间。吕布接到报告后,急令各门守将逐步弃守各门,务必守住东门以备撤退,自己领四百并州精骑来到皇宫。 王允正在宫墙之上张望,吕布大叫:“司徒大人,叟兵作乱,城门已失,李傕已经进城。情况紧急,速开宫门我带天子和你杀出城去。” 王允摇摇头说道:“长安失守,我们跑不远。奉先带领手下杀出去,到关东去吧,联合诸侯再来勤王护驾,我就在这里护卫天子。” 吕布急的大叫:“司徒,快随我走,现在东门还在控制之中,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有我在,定可杀出重围。” 王允闭上眼睛,扬扬手:“奉先去吧,本以为诛灭董贼天下可定,不想出了这番变故,这就是我的宿命。奉先去关东寻求救兵去吧,匡扶汉室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吕布听见喊杀声越来越近,对王允说道:“我定去关东联络诸侯,反攻长安,司徒保重,吕布去了。”说完,招呼手下也来不及回家奔东门而去。 围城八日,长安城陷,李傕等纵兵掳掠,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抢,太常种佛、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等被杀,官吏、百姓死者万余人,尸体堆满道路。 随后李傕等拥兵至南宫掖门,在宫门外要求见天子。十四岁的天子刘协无奈登上宫墙。 “陛下,董相国在雒阳剿灭宦官,护卫陛下回京,后又扶持陛下登基,有大功于朝廷,为何被阴谋害死?”李傕大声问道。 天子刘协战战兢兢不敢回答,的确,没有董卓,自己当不上皇帝,不毒杀刘辩,自己皇帝宝座就坐不稳。 郭汜大吼:“请陛下为董相国恢复名誉,斩杀王允、吕布!还我西凉人清白。” “住口!董卓专横跋扈、欺君罔上,毒杀少帝,迫害百官,乃汉室贼臣,人人得而诛之。”王允探出头来,用手指着李傕等人,“尔等不思改邪归正,却要威逼陛下,拥兵围住皇宫,是要造反吗?” 李傕本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小人物,现在还没有胆量担起造反和威逼天子的罪名,见王允露面,立即把矛头转向王允:“王允老贼,可恨相国诚心待你,视你为心腹,屡次提拔于你,你却是阴险毒辣之人,设诡计害死相国,还不出来受死。” 西凉人马齐声大喊“出来受死!” 王允向刘协下拜,叩头道:“臣有负圣恩,致使陛下又入险境,都是臣的过错。唯有一死以报陛下,陛下保重。”说完之后,就起身一跃从宫墙跳下,一头撞在地上,当场气绝身亡。众西凉兵还不舍气,又乱枪扎向王允尸体。 刘协看着王允跳宫墙自杀,心中既悲愤又哀怨,自己咋就这么命苦呢,好不容易除掉董卓,这又来了李傕,一个比一个蛮横、凶残,当着自己的面开始杀人。“王允已死,你等怎么还不退下。” 李傕说道:“陛下,军心激愤,众将还没有得到陛下的封赏,因此不敢退下。” 刘协没有办法,当场封李傕为扬武将军、郭汜为扬烈将军、樊稠为中郎将,以示安抚。 李傕等人方才散去。李傕去王允府上将王允一家全部斩首,又来到吕布府上,却已是人去府空,只剩下几个女仆,问家眷何在,女仆回答是家将护卫严氏和吕绮玲逃离长安,追赶不及,李傕恨恨不已。郭汜、樊稠则带人在城中烧杀抢掠。 报完仇,李傕又下令收敛董卓的尸首,尸体早已被点天灯,大卸八块,哪里还寻得见。李傕只好找出董卓的衣冠装入棺椁,强迫三公大臣送殡,以国相之礼为董卓安葬。 忙完这些事情,李傕、郭汜、樊稠三人开始展开长安一哥的争夺,三人谁也不服谁,表面上又不好伤了和气,经过讨价还价,各自划分势力范围,将长安城一分为三,各占一方。李傕范围最大,郭汜次之,樊稠最小。 李傕等人隔三差五又来找天子要求升官,刘协只能照准,奉李傕为车骑将军;郭汜见李傕升官,也跑来要求升职,刘协无奈只好奉他为右将军。司隶校尉黄琬、左冯翊宋翼、右扶风王宏出言反对,被李傕直接斩杀,一时间,京城腥风血雨,朝野大乱,甚于董卓专权之时:董卓有时还听劝告,对名士保留几分颜面,李傕直接动刀杀人。 唯一能跟李傕说上话的是贾诩,李傕以贾诩之功欲封其为侯,贾诩推辞说:“这是保命的计谋,哪有什么功劳?”坚决不受。李傕等又让贾诩为尚书仆射,贾诩说:“尚书仆射是百官的师长,是天下的榜样,我贾诩一向没有什么名望,难以服人。”于是改拜贾诩为尚书,掌管选拔人才。 李傕等人既亲近贾诩但同时也很忌惮,对贾诩十分恭敬。贾诩太有本事,随便动动脑子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但是作为救命稻草,李傕不敢杀死贾诩,说不定哪天又需要贾诩的智慧呢。长安城大小事务全部取决于李傕、郭汜,当两个人意见不一致时,大臣们都要千方百计的进行调节和哀求,贾诩居中调和不少。 李傕、郭汜又列出长长的有功人员名单,刘协连圣旨都省了,让李傕自行任命,朝堂之上完全乱了套,浩然之气荡然无存。 第99章 周五和周六 吕布逃出城的时候哪里顾得上家小,救出吕布家小的另有其人。 周六满怀愧疚的告别周仓来到长安,赶上吕布搬到新家,府中招人,便以周喜的名字到吕布府上应聘,吕布见周喜聪明伶俐,手上有几分功夫就留在府中作为家将,又见周喜很能讨得吕绮玲欢心,就让周喜护卫吕绮玲。吕绮玲现在年方十二岁,不好女红,只好武艺,吕布对她即为溺爱,只要她喜欢无不满足,妻子严氏屡禁不止。周喜从周仓那里学来的各种新式训练方法,引起吕绮玲极大的兴趣,每天缠着周喜教她。 周喜一直寻访周五,在酒肆、商铺做下暗记,却没有得到回应。过了两个月,偶然周喜奉严氏差遣去军营取吕布换下的冬衣,被混在兵卒中的周五认出,周五当时不敢向前相认。待周喜离开时,周五尾随溜出军营来到僻静处,两人见面抱头痛哭。 周五说在宫中装作军卒没有被人识破,但是也没法脱身,就跟随吕布的军队来到长安。当时军队的编制都乱了,因此也没有人怀疑他,自己化名周冲。吕布正要扩充兵力,见到他有些武力就留作伍长,手下有十个兵卒,经过一年,现在都是自己的心腹。 开始的时候,周冲还想着找机会逃回去,怎奈军营里面管理很严,就势潜伏下来。再后来,周冲觉得自己的任务就是潜伏,原来是在雒阳,既然董卓已经迁都,那自己的战场就变成长安,于是安心等候前来联络的人和周仓的召唤。 周喜说道,你走后家主找到我,才知道玉玺被孙坚窃走。家主为其更名为周喜,本想留我在身边。一是愧疚二是担心你,所以就向家主请命来到长安,现在吕布府中充当家将。周冲十分感动,使劲捶一下周喜:“真是好兄弟。”随后两人就商议潜伏在长安,以补偿遗失玉玺的过失。 从此周喜利用来军营之际常与周冲见面互通信息,周喜还时常撮动吕绮玲来军营玩耍作为掩护。 吕布刺杀董卓之后一直忙着整军、出征,一点也顾不上家里。周喜心中不安在府中加强戒备,苦于不能联系到周冲了解外面的情况。李傕围攻长安时,吕布带兵在城头据守,没再回家。在周仓的熏陶下,居安思危、时刻做好各种准备的理念被得到贯彻和执行,周喜就劝告严氏收拾金银细软准备逃跑,自己召集另外几个家将和男仆准备好兵刃、马匹,套好马车保证随时都可以撤离。 周喜每日在府中巡视,安排人上街打探消息。不几日就听到有人在府外砸门,周喜爬墙头一看是周冲,赶紧开门。 周冲说:“来不及细说,情况紧急,叟兵反水,城门已失,吕布奔皇宫去了,咱们赶紧走。” 周喜一听,也不再多问,立即请严氏和吕绮玲上车。严氏还问吕布哪里去了,周冲只回答是奉吕布之命前来接严氏去城外会合。周冲领着几个兵卒在前面开路,周喜和男仆驱赶马车,家将负责断后直奔东门。 多亏周冲报信及时,西凉军大部队还没有进城,吕布又令人护住了东门,他刚刚领人杀出东门,因此东门的李蒙和王方转道南门与樊稠会合入城。也多亏入城的西凉兵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掠夺财物上,突然杀出这么一只队伍,也就没有人去围堵,即便如此,周冲等人冲出城外,随行的人折损过半,断后的家将全部战死。 出城跑出十余里,见后面没有追兵,周冲对周喜说道:“稍等片刻。” 周喜不明所以,问周冲为何不赶紧跑。周冲笑着说:“现在人都在往长安城中去,顾不上我们。出城后我们就算安全了,我们再等一个人,送给将军做大礼,将功赎罪。” 周喜问是谁,周冲只是不说,神秘的说到时候就知道了。不太长时间从远处跑来三匹马,马上坐着两个人,中间那匹马上是个大口袋,在不停的蠕动。周冲命人打开口袋,露出一人,被蒙着眼堵着嘴,周冲说道:“李将军受惊了,非常之时让李将军受点委屈,还请李将军海涵。” 周喜定睛一看,这李将军不是别人,竟是董卓手下李儒!周冲看着目瞪口呆的周喜,略有几分得意得说道:“前次随吕布围剿郿邬,众将都在抢夺财物不让我参与,远远的打发我在外围巡视,没想到我发现有人躲在一山坳里偷偷的窥探,被我抓个正着。开始还以为是个兵卒,仔细辨认发现是条大鱼。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李肃前来传诏宣董卓进京,他就有所怀疑,秘密派人跟着,等派去的人回报董卓被吕布所杀之后,当即收拾财宝跑路,可是他偏偏不甘心,将财宝埋在山中,又偷偷躲在附近观看动静。如果牛辅、李傕等人取胜,他就出山,若是失败就远遁。想的挺好,被我捡个大便宜,正好带回去献给将军。” 周喜问道:“那些财宝呢?” 周冲说道:“我找到那些财宝以后,换个地方又埋起来,等以后有机会再去取。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回去报告将家主,让家主想办法吧。那个地方安全得很,不怕被人发现。” 周喜心里美啊,带出吕布家眷,又抓到李儒,两件奇功足以将功赎罪,还有那些财宝,可谓大有收获。上前对李儒说道:“李将军恕我等无礼,还请委屈几日,等见我家家主之后,我等再来请罪。” 李儒心里苦啊,自己一世英明,殚思竭虑看透各种诡计,没想到因为一丝侥幸在阴沟里面翻了船,还不知道被谁抓。当初抓自己的时候,像是吕布的手下,可是没有把自己交给吕布反而在城外找个民居把自己看起来,今天又被装入口袋一路奔驰,看来对方领头的是两个人,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位家主,那这两个人就应该是家将,这到底是西凉兵马还是关东某路诸侯的手下,又要把自己带到何处呢? 周冲大喝一声“出发。”一行人奔东而去。 第100章 鸟兽散之后的鸟与兽 曹操被徐荣打的全军覆没,袁绍向他抛出橄榄枝,曹操拒绝了立刘虞为帝的建议,没有加入袁绍的队伍,但不得不在面上以袁绍为尊,把自己放在小弟的位置。周仓救济他一千军马总算有了点底气,夏侯惇、夏侯渊带着招来的五百人与留守的曹仁汇合后又拼凑出两千五百人,还在合计着去哪里发展,曹操真心不想再回陈留,太丢人。 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兖州刺史刘岱因为向东郡太守桥瑁借粮未遂杀死桥瑁,东郡无主,曹操趁机占据东郡,继续招兵买马,很快就恢复元气,许多人都前来投奔,其中就有东郡东武阳人陈宫。袁绍见小弟有了底气,就上表奏请曹操为东郡太守。 诸侯讨伐董卓时,已经覆灭的黄巾军余党得以残喘,四处流窜的黄巾军又开始聚在一起,并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因为战争,老百姓无法生存,只能抱在一起取暖,这支队伍不断的有人加入,以至于加上随军的流民、难民竟然接近百万。他们靠杀官吏,抢夺粮仓,劫掠大户为生,从一地辗转到另一地,从青州涌入兖州,杀死任城相郑遂,又转入东平。 面对汹涌而来的人潮,兖州刺史刘岱准备带兵出击。济北相鲍信劝阻说:“黄巾军人数太多,我军士兵心怀疑虑、缺乏斗志,两军交战难以取胜。但因为对方人多,携带的粮草物资必然缺乏,靠抢掠维持给养,这维持不了多久。如今对策,先坚壁清野,坚守城池,敌人无法求战,粮草不济、气势低落的时候,我们再派精锐出击定能击败他们。” “不然,皇甫将军等已经将黄巾军主力歼灭,现在聚集起来的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在官军面前他们早被吓破了胆,我大军一出必然四散奔逃。” 刘岱的认识是片面的,他低估了处于绝望之中黄巾军的求生欲望。没有采纳鲍信的意见,结果刘岱领兵一万出击,想一举击溃黄巾军,尽管杀死无数流民,却被手持锄头和棍棒的黄巾军重重围困,无法冲出包围,兵败被杀。 刘岱死后,兖州无主,陷入一片混乱。陈宫向曹操提议自己前往兖州游说,拥立曹操为兖州牧。陈宫到达兖州后与鲍信一拍即合,鲍信便与州吏万潜等人到达东郡迎接曹操入主兖州。 曹操要想实现在兖州的统治,必须先扫平黄巾军。曹操认为黄巾军得胜后骄傲轻敌,利用这个弱点在寿张设奇兵迎击黄巾军。于是曹操与鲍信先到达寿张,令夏侯惇率领的大队人马随后赶到。 然而,曹操错误的估计黄巾军的行军速度,夏侯惇还没有到达指定地点,黄巾军就已经发现曹操,依仗人多的优势立即发动进攻。黄巾军经过多年的流窜作战,锻炼出不少能打仗的士兵,战胜刘岱又夺了不少盔甲、兵刃和马匹,队伍得到进一步武装,攻势十分凶猛。 鲍信一见情况不好,让曹操赶紧先跑。自己带领数百死士拼死冲向前,拖住黄巾军为曹操争取逃跑时间。曹操凭借爪黄飞电跑得快,逃离战场,但鲍信为掩护曹操死于乱军之中。 曹操在路上遇到夏侯惇带领的大军,曹操不知道鲍信已死,又调转回来向黄巾军再次冲锋想救出鲍信,怎奈黄巾军人太多,而且其中不乏骁勇强悍之徒,曹军战得很吃力。危机之刻,周仓支援的一千丹阳兵发挥出中流砥柱的作用,在曹操亲自带领下勇往直前,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杀人杀到手软,终于击退黄巾军。 得知鲍信已死,曹操重金悬赏没有找到鲍信的遗体,只好用木头刻出鲍信的模样,曹操洒泪祭奠。此战,虽然曹操损失不少人马,但是军中的士气旺盛,黄巾军的精锐损失惨重,听到曹操之名胆战心惊。 悲痛之余,曹操再次集结队伍进兵,三战三捷大破黄巾军,平定山东,投降的达到三十余万。曹操将降兵进行整编,选取精锐约三万人,取名青州兵,其余的黄巾军全部安排到各处屯田。 曹操打败黄巾军之后声名大振,占据兖州自领兖州牧。前来投奔的人每日络绎不绝,其中东阿人程昱、泰山钜平人于禁、山阳昌邑人满宠、陈留人毛介,颍川阳翟人枣祗、河南中牟人任俊,任峻还集合宗族、宾客、家兵几百人投奔。曹操以程昱为寿张令,于禁为军司马、满宠为从事,毛介为治中从事,枣祗为东阿令推行屯田,任峻任骑都尉,专门负责后勤保障,曹操还把自己的堂妹嫁给任俊。 流落在外的曹氏族人陆续来到兖州,其中有曹仁的弟弟曹纯,曹操的侄子曹休,曹操都用为将。荀彧从冀州来奔,曹操与之交谈甚洽,称荀彧有王佐之才。荀彧又推荐颍川人戏志才,曹操试用以后立即作为谋主。 手下又有地盘又有人,曹操意气奋发专心经营兖州,人气和声望与日俱增。 偏偏还是有人跟曹操作对,不做九江太守的边让在陈留就看曹操不顺眼,曹操做了兖州牧依旧如此,宴请宾客时常说曹操坏话,归纳起来主要就是三点:一是曹操的出身,曹操的爷爷曹腾就是宦官,属于宦门之后,老爹曹嵩花钱买的太尉,得位不正,总之曹氏一家子就是不学无术。第二点是曹操用人,评论曹操的手下都出身低微,很多人都是不入流的小人物,曹操对社会名流不敬。第三点是屯田制,破坏古训,尤其是对曹操的屯田政策指手画脚,并串联一些土地受到侵害的士族抵制屯田。 说自己坏话倒也罢了,竟然联合还破坏屯田大计,曹操忍无可忍下令捉拿边让,边让自负才名被捉之后还是对曹操傲慢无礼,曹操勃然大怒,下令将边让退出斩首。张邈、陈宫等人力劝,说边让是当地名士不能杀。 曹操反问道:“何为名士?不能安邦济民,只会写几篇文章,坐在屋里面品着酒,夸夸其谈,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大放厥词就是名士?用人当重视德和才,岂能只看出身?屯田事关我兖州百万百姓,数万军队,违抗屯田大计,谁都不能饶。”曹操不顾两人劝阻,坚决杀死边让。 曹操此举,引发张邈、陈宫从此对他心怀不满,曹操浑然不知,兖州士族更加仇视曹操,在曹操强力镇压下不敢再高小动作,需找机会除掉曹操。 第101章 鸟兽散之后的鸟与兽 袁绍不仅向曹操抛出橄榄枝,也想弟弟袁术能够支持立汉宗室刘虞为帝。 但是袁术见汉室逐渐没落,不甘心继续效忠汉室,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殚心竭虑的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袁术不愿听命于袁绍,于是托辞公义不赞同袁绍的提议。 豫州刺史孔伷退兵不久即病死,袁绍就派周昕为豫州刺史,想接收豫州,并夺取孙坚原先占领的地盘,袁术引兵击退周昕,将豫州南部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袁绍、袁术两人的积怨终于撕开最后一块遮羞布,兄弟翻脸,兵戈相见。 袁绍的盟主牌位还在那放着,群雄大多依附袁绍。袁术为了对抗袁绍,对外宣称自己才是袁氏一族的嫡传,庶出的同父兄长袁绍只配得上袁氏家奴。袁术又与北方幽州的公孙瓒以及徐州陶谦结盟,图谋与袁绍相互争霸。 袁绍不甘示弱,他联合荆州的刘表,在南面钳制袁术,又连续提携小弟曹操为东郡太守和兖州牧,作为自己与徐州陶谦和豫州袁术之间的屏障,自己则专心去应付幽州的公孙瓒。 两兄弟之间较劲,受伤的永远是第三者。最先开辟的是南方战场,袁术首先发难,他命令孙坚率军攻打刘表。孙坚与刘表交战,开始很顺利,把刘表打得节节败退。大意的孙坚以为荆州可定,自己亲自上阵,结果中了刘表手下大将黄祖的埋伏,被乱箭射死,也算圆了他当初的誓言,孙坚的儿子孙策和手下大将程普、黄盖等拼死抢回孙坚尸体。孙策发誓要给孙坚报仇,由于力量不足只能继续依附在袁术手下。 第一次交锋以袁术军失礼告终,然而孙坚之死对袁术没有产生任何影响和损失,反而是袁术兼并孙坚的部众,使原先的依附关系彻底变成了袁术的下属。 刘虞的儿子刘和奉命回幽州去见刘虞经过南阳,袁术如获至宝,诈称路上不安全,让刘和留在南阳,自己派人前去联络刘虞,实则作为人质软禁。刘和看出袁术另有企图,装着每天花天酒地骗过袁术,等他放松警惕后逃跑到袁绍那里,又被袁绍留下。 吕布把老婆孩子都丢了,狼狈逃出长安,如同丧家之犬。不久就得到消息,李傕郭汜等占据长安,王允自杀,吕布无处可去只能收敛,手下约千余骑居无定所的漂泊,没有粮草就四处劫掠度日。想起自己杀死董卓算是给袁氏报了仇,于是前去投奔袁术,不料袁术埋怨吕布反复无常,责怪他纵兵劫掠,傲慢无礼,连面都不肯见,吕布无奈又带领手下前往河北投靠袁绍。 袁绍从兴兵讨伐董卓开始就一直有自己的打算,因此颜良、文丑、高览、韩猛等大将一个也没有带来。他的计划之所以没有付之于实施是因为两点:一是还不清楚诸侯的态度,以及现在自己在诸侯心中的份量;二是讨伐董卓,至少要先跟董卓打几仗,否则会被人指责别有居心。 董卓迁都、占据雒阳之后,袁绍认为时机已到,开始实施计划:扶植刘虞为帝。袁绍认为自己的理由很充分:先帝刘恒指定的继承人刘辩被董卓毒死,传国玉玺下落不明,那新皇帝的人选就很值得商榷,你董卓扶植刘协,我袁绍就可以扶植刘虞。同时袁绍有自己的小算计:幽州牧刘虞登基,那么新的幽州牧自然非我袁绍莫属,新天子也牢固掌握在自己的掌控中,自己盟主的地位可以进一步提升,然后以幽州为根基向南发展。 袁绍想的很好,可惜一厢情愿,他与曹操和袁术两个比较亲近的人商议,都得到无情的拒绝。 冀州牧韩馥作为袁氏门生,对袁绍几乎是盲从,因此也唯独他响应袁绍立刘虞为帝的号召,派遣前任乐浪郡太守张岐等带着他们的提议到幽州,向刘虞奉上皇帝的尊号。刘虞见到张岐后坚决拒绝,并且厉声呵斥:“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皇帝在外蒙难,我受到国家重恩,未能为国雪耻。你们各自据守州、郡,本应尽心尽力为王室效劳,却反而策划这种逆谋来沾污我吗!”。韩馥又请求刘虞主持尚书事务,代表皇帝封爵任官,刘虞仍不接受,说再要逼他就逃入匈奴将自己与世隔绝。韩馥与袁绍想扶植刘虞的计划彻底失败。 韩馥与袁绍并没有直接回冀州,而是先回了一趟韩馥老家颍川。颍川素来有人杰地灵之说,当地豪族、大户很多。两人四处游说:中原战乱,颍川地处四战之地很危险,劝颍川氏族迁往北方。有几大士族愿意同往,其中郭氏家族的郭图,辛氏家族辛评、辛毗兄弟投靠袁绍;荀氏家族本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荀彧跟随韩馥迁至冀州,荀谌跟随袁绍,荀攸跟叔叔荀爽去了长安。他们走后不久即发生战乱也算逃过一劫。 袁绍这一趟出兵几乎是灰头土脸的回到渤海,眼见各路诸侯割据一方,自己作为堂堂盟主只能在渤海弹丸之地担任太守,还要处处依靠冀州牧韩馥的资助,很是不爽,觉得太对不起自己,每日闷闷不乐。手下谋士逢纪看出袁绍心事,对袁绍说:“您手下人才济济,然而渤海之地,地域狭小。做大事业,不占领一个州,没法站住脚根。现在冀州强大,人口粮草充实,但韩馥才能平庸,何不占据冀州呢?” “难啊。”袁绍叹口气,“韩馥手下甲兵数万,粮草充足,而且冀州多名士,田丰、沮授、审配都是智士,更有鞠义、高览等大将,我并不占优啊。” 逢纪说道:“主公可暗中约公孙瓒率领军队南下,韩馥得知后必然害怕恐惧。同时派一名能言善辩的人向韩馥讲述祸福。韩馥为突如其来的事情所迫,我们一定可以趁此机会占据他的位置。” 一直追随袁绍的许攸献计:“主公四世三公,四海归心,主公又礼贤下士。及时冀州名士也是仰望您,我愿意去冀州去见这些人,让他们拥戴主公。” 第102章 鸟兽散之后的鸟与兽 袁绍大喜,立即派许攸前往冀州以重金、封官许愿、陈说利害等手段,拉拢韩馥不少手下,其中大将鞠义和士族审配直接宣布脱离韩馥,投靠袁绍。袁绍又写信给公孙瓒,约他共同夺取并平分冀州。 公孙瓒在北方与外族征战获得不少胜仗,手下的人马众多,早已不满足在刘虞手下,接到袁绍的书信后,立马就打着勤王的旗号率兵而来,冀州许多州县望风投降。韩馥内外交困、焦头烂额。 袁绍用逢纪的计策,将韩馥逼入死胡同,出手的时机到了。他先派大将颜良、文丑、高览、韩猛各领兵五千,淳于琼为后应,摆出架势向冀州方向靠拢,又派外甥陈留人高干以及颖川人荀谌等前去劝韩馥。 荀勘以颍川老乡的名义见到韩馥,说道:“公孙瓒南来,而且各郡都响应公孙瓒,冀州危在旦夕。袁将军率领军队向东而来,其意图难以预料。你准备怎么办?” 韩馥正左右为难,心中害怕,问道:“你觉得如果我请袁绍去对付公孙瓒怎么样?” 荀谌呵呵一笑,反问道:“您自己估量一下,在宽厚仁爱、人心归附方面,比起袁绍来怎么样?” 韩馥回答道:“我不如他。” 荀谌又问道:“面临危难出奇制胜,智谋和勇气方面,您比起袁绍来又怎么样?” 韩馥说道:“我还是不如他。” 荀谌再问:“世代普施恩惠,出身、资历和名气方面,您比起袁绍来又怎么样?” 韩馥回答:“我更不如他。” 荀谌说:“呵呵呵,将军很清楚您与袁绍的差距。在三方面均不如袁绍,还有什么可说的?长期居于袁绍之上,人心不服,所以您自己心中才不安呐。” 韩馥的脸通红,是啊,自己真的处处不如袁绍,韩馥开始自卑起来。 “袁绍是当代的豪杰,又是诸侯讨伐董卓的盟主,必定不肯在您之下。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许多原来您的下属才离开您,去投靠袁绍,再过一些时间会有更多的人离开您。”说完差距,荀谌又开始陈说利害,吓唬韩馥。“现在公孙瓒带领燕、代的士卒,其兵锋不可抵挡。冀州是天下的重镇,如果两支军队合力进攻,会师城下,冀州的危亡立刻就会到来。” 韩馥越听,脸色越惨,头上越冒汗,除了自卑更是害怕。“这该如何是好,还请先生教我。” 荀谌说道:“眼下的办法,不如让贤给袁绍,袁绍必然对您非常感恩戴德,公孙瓒就不可能再同您相争。您本是袁氏门生,这样将军有让贤的名声,自身地位比泰山还要稳固。您就不要再疑虑,早早把袁绍请来才好。” 韩馥沉思一会:“谢先生教诲,若非先生,我险些自误。” 韩馥手下长史耿武、别驾闵纯、骑都尉沮授得知后,跑来劝阻韩馥说:“冀州虽然狭小,能披甲上阵的有十万人,粮食够支撑十年。袁绍以一个外来人和正处穷困的军队,仰我鼻息,好比婴儿在大人的股掌上面,不给他喂奶,立刻可以将其饿死。为什么要把冀州送给他?” 韩馥直摇头:“我过去是袁氏的属吏,而且才能比不上袁绍。自古以来,估量自己的德行而谦让,我应该效法古人。再说,我与诸侯同盟讨伐董卓,共推袁绍为盟主,哪有我的地位比盟主还要高的道理?这如何能让诸侯心服,如何能消灭董卓?” 冀州本地士族一听着了急,“现在诸侯早已经散去,当初的盟约名存实亡。使君受皇命牧守冀州,哪能私自授受?谁说您比不上袁绍,就凭您兵比他多,粮比他多,哪点比袁绍差?” 韩馥说道:“正是因为诸侯不齐心,不能听从盟主号令才导致讨伐董卓未获全功,我当做出表率尊崇盟主,否则匡扶汉室、消灭董卓又称为空谈。我出任冀州牧本就是已故袁隗大人推荐,袁大人被董卓杀死,我不能为他报仇,现在他的侄子来到冀州,于公于私我都应该让给袁绍。你们放心,袁绍的才能在我之上,会把冀州治理的更好。你们也都是有才学的人,我会向袁绍推荐,袁绍必定会对你们加以重用。” 韩馥反过来苦口婆心的劝说手下。“现在天下诸侯割据一方,遍观天下,谁还能力挽狂澜挽救朝廷?我看只有袁绍袁本初有这个能力,难道诸位愿意看到我汉室江山从此分崩离析吗?我冀州能置身度外吗?” 无论众人怎么劝,韩馥固执己见没有听从,派儿子给袁绍送去印绶让出冀州。袁绍占领冀州,自领冀州牧,兵不血刃的接收韩馥苦心积攒的兵马和无数粮草。 韩馥始料未及的是原先冀州的文官、武将都投靠到袁绍手下,河北名士田丰、沮授、审配、王修,武将则有鞠义、触焦、张南,吕旷、吕翔兄弟等,袁绍全部予以加官晋职。唯独寄居冀州的颍川荀彧,不愿归附袁绍,将本家迁往兖州投靠曹操,被曹操给于重用。 只剩下韩馥孤苦伶仃,反依附于袁绍,处处受人监视,哪怕上厕所的时候都有人跟随,他又怕袁绍加害,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无尽的精神折磨,迫使韩馥在一次酒宴之后上吊自杀。 袁绍此时兵强马壮,他一边解决内部问题,稳固在冀州的统治,一边开始分解和拉拢各路诸侯。曹操虽然不太听话,但袁绍始终认为曹操心里还是怕自己、依附于自己,就表奏曹操为兖州牧,替自己守好南面和东南,作为对付袁术和陶谦的排头兵,派手下大将朱灵领兵前去协助曹操,又与刘表拉近关系,让他在南面牵制袁术。 公孙瓒听说袁绍取得冀州以后,天真的派人来找袁绍索要一半的地盘,袁绍哪肯把吃下的饭吐出来,玩起太极推手,装痴卖傻不理这茬。 公孙瓒劳师远征被袁绍摆了一道,想要进军却又担心后方不稳,正犹豫不决,袁术派人来结盟,并将袁绍要拥立刘虞为帝的想法泄露给公孙瓒。公孙瓒喜出望外,立即派人宣称幽州牧刘虞谋求自立为帝,天地不容,使刘虞无暇顾及自己,并派堂弟公孙越给袁术回信答应结盟,并领兵三千协助袁术一起进攻袁绍。 第103章 界桥之战 公孙越很不幸在两军阵前被流矢所中一命呜呼。公孙瓒派人来查问,袁绍死不认账,声称与自己无关。为缓和与公孙瓒的关系,袁绍将渤海太守的印绶让给公孙瓒另一个堂弟公孙范。 公孙越死后,公孙瓒发誓与袁绍势不两立,亲自率领三万大军,浩浩荡荡进逼冀州,公孙范也起兵响应。在初平二年,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公孙瓒没有参与,他拼命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在北方进攻异族不断杀戮,既将他们驱逐至塞外,也掠夺大量的财物和马匹,组建起强大的骑兵。在南方,公孙瓒领兵进入青州,剿灭黄巾军,杀死数万人,接收两万精壮编入麾下,并占据青州,派手下田楷为青州刺史,同学刘备为平原相。经过一番共伐,公孙瓒实力大增成为北方第一诸侯。 因一只流矢引发的战争,大兵压境,冀州人心浮动,部分郡县脱离袁绍投靠公孙瓒。 袁绍与谋士逢纪、许攸商议,不能与公孙瓒讲和,必须一战,理由有三:其一,杀死公孙越与公孙瓒结仇没有讲和的可能。其二,虽然已经占据冀州,但是冀州的士族还在观望,因此必须要显示出自己的实力才能使冀州人彻底归附。其三,有幽州公孙瓒在背后始终是心腹大患,只有击败公孙瓒才能为下一步统一北方奠定基础。 能否击败公孙瓒,袁绍心中没有底,他召集手下的谋士、将军们研究如何用兵。 “公孙瓒手下多骑兵,因此不适合野战,我建议采取守城战。”大将颜良说道。颜良的建议得到将军们得普遍认同,公孙瓒的骑兵太强。 “不可退守城池。我们此战就要取得冀州人心,大军围城必然造成人心恐慌,纵然取胜也得不到预期的效果,必须御敌于外!”许攸说道。 “啊?野战?公孙瓒手下久经杀阵,在空旷的平地之上与骑兵对阵,请问先生如何对敌?”文丑吃惊说道。 “所以才与大家商议。将军莫非惧怕?” “怕?我们河北双雄怕过谁,只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颜良文丑两人针锋相对。 地势不占优,兵种落后,人数还少,这仗怎么打,议事厅一片沉寂。 袁绍不悦的看着手下,难道就无人替我分忧吗?忽然,冀州降将鞠义站出来叉手施礼,“末将愿为先锋破敌。” 众将军心中诧异,真是不知死活,我等大将都不敢领命,你一员降将还要出什么风头。袁绍对鞠义的胆识很赞赏,“你有何策可以破敌?” “冀州之北有河,名叫磐河,河起鲜卑鄂春,向南流经幽州、冀州,转道东入海,我们可以与公孙瓒隔河相对。河上有一桥,名叫界桥,不利于骑兵驱驰,可在界桥与之一战。” “好。你需要多少兵马?” “回将军,本部八百先登营,再另配我三千弓弩手足矣。” 众将以诧异的眼光看着鞠义,这是开玩笑吗?八百甲士,三千弓弩手对抗公孙瓒?这不是找死吗?在众人的瞩目下,鞠义面不改色。 “好,就命你为前部在界桥迎战!”袁绍大喝一声。 初平三年春,袁绍留许攸、沮授、审配等人坐镇冀州,亲自率领两万军队与公孙瓒隔着界桥对阵。公孙瓒与袁绍的北方争霸战,在界桥拉开序幕。 春天本该万物复苏,生机勃发,界桥周边却是寒冷无比,天地间的肃杀让人不寒而栗。磐河一侧,仍然是白茫茫一片,乍一看还以为是积雪未化,再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阳春白雪,分明是人马攒动的三千白马义从! 公孙瓒在界桥外布好阵势,以大将严纲率领精锐三千白马义从为中路前部,分左右两翼各五千骑兵。白马义从是公孙瓒这几年积攒起来的家底,全部白盔白甲白马,善于骑射,驱驰纵横来去如风,称雄于塞外,塞外各部落听说白马义从无不胆寒,望风而逃不敢一战。 “鞠义,你带领本部人马,我再给你三千弓弩手,在界桥迎敌!”袁绍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所上开始下达作战命令。“颜良文丑,你二人各带兵五千,见鞠义取胜即带军出击。韩猛,你带兵两千,沿河巡视,以防公孙瓒偷渡过河,并为后应,并派人通知淳于琼守卫粮道,确保粮草无失。” “尊令!” “我在此掠阵,为你等助威。田丰先生,可愿与我一同观战?”袁绍这次把田丰带出来,只为向冀州士族显示自己的决心、魄力、能力和实力。 ”田丰愿意追随主公左右!” 临时指挥所是由条石和土砖围城的院子,四面围墙,中间四间房用于袁绍的起居和开会,屋顶建有瞭望平台便于观战。 “严纲听令,我将三千白马义从借给你,从中路突破界桥。”公孙瓒拍着严纲的肩膀说道:“此战如能成功,你当为冀州刺史。” “将军放心,定破袁军。”严纲答应道。 第一天,对阵双方都没有发动进攻,而是相互观察,了解军情,制定作战策略。 第二天,先登营四更吃饭,在黎明时分的大雾中,鞠义率领八百先登营携带大盾、硬弓来到界桥,下令全部匍匐在地,没有命令不得乱动,其他身后在三千弓弩手。 天明时分,雾气渐渐散去,严纲带领的三千白马义从结阵,大吼一声“随我出战!” “义之所在,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三千人齐声大呼,有如惊涛海浪,声势震天。 一方气势如虹,汹涌澎湃,一方沉默如石,岿然不动。 三千白盔白甲一同催动战马,逐渐加速冲向界桥。白马跑起来真是壮观,一色白色晃人耳目,那种气势让人感觉似有万马奔腾,袁绍站在指挥台上,手心之中全是汗水。 界桥之上,鞠义命令继续趴着,先登营的兵士们感受到空气在凝结,大地在震动,马蹄声由远到近,就像在脑袋顶上轰鸣,却没有人乱动。 第104章 界桥之战 “将军,还还有百步!” “五十步!” 鞠义大喝一声“起”。先登营全部呼的一声站起。 鞠义又吼一声“盾”,只见前排士卒立起硬木制成大盾挤在一起,大盾足有一人多高形成一堵墙。 五十步,骑兵瞬间已到面前。大盾兵摞在一起,凭借肉盾和木盾挡住白马义从。前军骑兵撞击在大盾上,无法再向前推进一步,后军守不住马蹄,与连续撞击在前军,人挤人、马挤马,被挤压在一起的骑兵,如同堵塞在高速路上的车队,进退两难。 鞠义又吼一声“射”,大盾后是四百先登营强弓手和三千弓弩手,张开硬功尽力射出长箭,刹那间箭如雨下全部泄在白马义从身上,无数人落马死于非命,鞠义连喊三次“射”,弓箭手射出三轮箭矢,白马义从损失惨重。 桥头狭窄,骑兵施展不开只有被动挨射的份,他们回射出的箭大多被大盾挡住,其余的箭软绵无力,没有形成杀伤力。 严纲不敢后退,一旦后退不仅冲乱本方阵脚,甚至会连带大军溃败,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前排的壮汉们用血肉之躯顶住大盾,无论如何不肯退后半步。 袁绍站在指挥台上,颜良文丑站在阵前,大感困惑,这是什么战法?在这种情况下,先登营的士卒竟然竟能顶住而不溃散?在他们眼里,界桥已经变成绞肉机。 鞠义毫不理会,又射出几轮箭后,大喊一声“进”。大盾手终于开始缓慢移动,像推土机一样向前碾压,白马义从无法再控制马匹,陷入混乱。 鞠义大喝一声“冲”,大盾向两旁让开,鞠义带领兵卒冲向白马义从。失去机动作战能力的骑兵在混乱的步战中没有任何优势。 严纲、鞠义,两军主将撞在一起,严纲哪里是鞠义的对手,被鞠义一刀斩于马下,鞠义跳上严纲战马,所剩无几的白马义从全线崩溃。 袁绍站在指挥所屋顶见前方得胜,下令全部出击,颜良、文丑等大将带领手下向公孙瓒大军冲去。 公孙瓒失去大将严纲、精锐白马义从,逐渐陷于被动。他下令左路堂弟公孙范、右路儿子公孙续率领的骑兵包抄鞠义,图谋将鞠义围歼,结果两路兵马正好遇到出击的颜良文丑,两军又是一番混战。公孙瓒的骑兵无法肆意奔驰和骑射,战力大大下降,颜良文丑又骁勇凶悍,两军战个旗鼓相当。 公孙续在混战中冲过界桥,兵马竟然一不小心冲到了袁绍的指挥所,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袁绍在里面。 指挥所内只有十几张硬弓,还有百十个大戟兵,谋士田丰拉着袁绍让他躲进土墙夹层里。袁绍把头盔摘下来扔到地上,说道:“现在情况危机,躲是躲不掉,唯有拼死抵抗,等待救援。”下令兵卒向外射箭,大戟兵把守各处墙头,公孙续的兵马不敢逼迫太近。 鞠义带领手下直扑公孙瓒中军,杀的高兴之际,突然得到手下报告袁绍被围,赶忙带领手下杀回来救袁绍。 公孙续的军队一见来了救兵,放弃围攻退了回去,要是他们知道刚才包围的是袁绍,恐怕真是悔断肠子。公孙续还是年轻,血气方刚,却缺少作战经验。 袁绍把头盔扔到地上,不是为了显示勇敢、鼓舞士气,实际上是把自己的标志扔掉,隐藏身份。这是袁绍从孙坚身上汲取的血的教训。他的举动成功的打动田丰,田丰认为自己找到好主公,冀州有了明主。 鞠义赶走公孙续,韩猛也领兵回来护卫袁绍,两人见袁绍无恙,俱起争功之心,都想去战场厮杀,袁绍将韩猛留下护卫自己,叫鞠义领军前进,韩猛对鞠义狠狠不已。 公孙续退回,左翼失去防卫,公孙瓒打算暂退避开袁军锋芒,拉开两军空间为骑兵作战创造条件。 大将文丑从左路长驱直入追赶逃兵,追着追着发现对方有一员断后的将军白盔白甲、白马、银枪,但与一般的白马义从不同,左右冲突如入无人之境,长枪或扎或扫,无人能靠近,文丑上前与他交手二十个回合未分胜负。鞠义在后面看得真切大惊:此人是谁?怎么从未听说,竟然与文丑交战好不落下风,白马义从中还有如此高手。 眼见两军距离拉开,为了防止困兽犹斗,鞠义下令停止追击。 幸亏没有继续深入,只见斜前方杀来三只人马,人数虽不多,但为首三人勇不可挡:当中一人手持双股剑,左边一人手持青龙偃月刀,右边一人手持丈八蛇矛。 鞠义见公孙瓒有了援兵,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引兵退去。文丑与颜良见后续攻击乏力,也收兵回到本方阵营。 回到袁绍大营,众将都在向袁绍请功,夸耀自己的成绩,这个人报上来多少首级,那人缴获多少俘虏,有人得到多少马匹,都不造假,都是有据可查实打实的战功,可怜的鞠义反而落到下乘。 遗憾的是鞠义没有成人之美的胸怀,也没有在不利环境忍气吞声的觉悟,自己沾沾自喜夸耀自己的功绩,甚至贬斥众将是因人成事。鞠义惹了众怒,当然不会饶过他,袁绍手下的旧将们弹劾鞠义故意放跑公孙瓒,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不去追击,就是想养寇自重。还有人说,因为鞠义不肯出力,所以公孙瓒的军队才能渗透到本方阵地,将袁绍陷于险地,实在是居心叵测。韩猛偷偷跟袁绍说,鞠义对袁绍取得冀州逼死韩馥一直心怀不满,叫袁绍对他小心提防。 袁绍左右为难,鞠义是立了功击败公孙瓒前部。可是诸将说的也有道理,望着自己昔日的心腹众口一词,也不好驳了面子,只好和稀泥,哼哼哈哈的夸奖诸将。 鞠义这个傻孩子还沉浸在自己取得大胜的喜悦之中,以八百先登营破公孙瓒三千白马义从创造了奇迹,全然没想到自己躺着中枪,成为众矢之的。从此以后脏活、累活成了鞠义的专利,对塞北作战立下不少战功不如黑锅背得多,最终被袁绍所杀,先登营烟消云散。 第105章 终于可以消停一会 公孙瓒返回大营,盘点一下约损失五千人,其中主要是白马义从,这令公孙瓒心疼的直咧嘴,凑这么多白盔白甲白马不容易啊。他又将那员断后的将军叫到面前,问其姓名。 那人答道,“末将赵云,字子龙,常山真定人。” 公孙瓒想起来,赵云是从袁绍那边投靠过来的降将,说道:“听说冀州的人都想依附袁绍,怎么唯独你迷途知返呢?” 赵云回答道:“天下大乱,不知道谁是明主,百姓有倒悬之危,我们乡里商议要追随仁政所在,并不是我们个人疏远袁绍偏向将军您。” 公孙瓒听了十分不乐,没再言语,又派人将前来救援的三员将请来,自己拱手道:“玄德,这次亏你来援,几乎叫袁绍笑话。”来人正是刘备、关羽、张飞兄弟三人。 刘备说道,“听说将军用兵,刘备奉刺史田楷之命前来助阵,一路急赶,所幸没有耽误。” “来得正好,正好。”公孙瓒拍着刘备的肩膀说道,丝毫没有想到刘备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鞠义准备停止进攻的时候到了。 公孙瓒和刘备两人都曾在卢植门下学习,还有同窗之谊,公孙瓒下令摆宴款待刘备,刘备见赵云仪表堂堂,相貌威武就邀请一同入席,赵云对刘备暗存好感,在酒席中听刘备说是汉室宗亲之后,更是对刘备刮目相看。关、张两人叉手站在刘备身后,不喝酒也不说话,旁若无人。 袁绍经过此战对大戟士青睐有加,他下令建立大戟营,招纳八百大戟卫士全部手持丈二长戟作为身边护卫。 袁绍、公孙瓒经过这一仗都不愿意再主动发动一次进攻,两军以磐河为界对峙月余,李傕派人前来调停,加封公孙瓒为前将军、爵易侯,封袁绍为冀州牧。两人有了台阶各自罢兵,袁绍拒敌于外的战略已经达到回冀州,公孙瓒则准备回幽州向刘虞下手。 刘备仍然回青州,临别的时候拉着赵云的手很是流了很多的眼泪,不舍的分开,汉室宗亲还能如此平易近人让赵云感动的一塌糊涂。赵云又想起一个人来,幽州刺史主簿周仓等数次派人到自己家中,还给重病的哥哥留下许多钱,不知道这个周仓是什么人物,现在又在哪里?想起哥哥的病,赵云就感到揪心,找了无数的名医都束手无策,挣扎着活过这几年,眼见现在一天不如一天。唉,等回幽州后就向公孙瓒请假回乡探望兄长吧。 公孙瓒返回幽州即展开对刘虞的进攻,别看公孙瓒没有打过袁绍,欺负刘虞还是妥妥的,刘虞逃跑到居庸还是被公孙瓒抓到押送回来。公孙瓒不敢轻易杀掉刘虞,憋了好几天,憋出个主意:召开公审大会,批判刘虞图谋当皇帝,并说现在天旱,要刘虞在广场上求雨,若是三天内下雨就表明刘虞不是想当皇帝。刘虞被绑在广场上三天,滴雨未下,找到理由的公孙瓒名正言顺的下令杀死刘虞,自领幽州牧。 公孙瓒、袁绍都在想着如何蚕食对方,找准机会给对方致命一击:占得幽州后,公孙瓒不加强经营,仍然对冀州攻伐,次年连续发动龙凑之战和拒马水之战,被袁绍击败,双方势力开始向袁绍偏移。刘虞之子刘和在袁绍处得知父亲被杀,发誓要杀死公孙瓒为父报仇,就留在袁绍手下为将,操练兵马时刻准备报仇。袁绍得到冀州士族认可,大力发展冀州,势力逐渐扩大。 在南线,袁术得到公孙瓒的书信后大喜过望,又联络陶谦准备响应公孙瓒南北夹攻袁绍,结果自己被曹操杀得大败,南阳也没有保住,退回淮南。曹操得胜之后又与袁绍派来的朱灵组成联军击败陶谦,送走袁绍的援军,朱灵执意不走,从此留下来投靠曹操。 当初荆州刺史王睿为孙坚所杀,董卓派刘表继任,为打压汉室宗亲,没有派给刘表一兵一卒。荆州遍地盗贼,刘表很清楚自己无权无病,单凭朝廷的诏书和印信什么也做不了,反而还会把性命搭上。因此他匿名独身赴荆州后没有去上任,先找到了太尉张温的妻侄蔡瑁,蔡家在荆州襄阳是大氏族,刘表想借用蔡家的势力,蔡瑁想借用刘表的名义,两人一拍即合,接着蔡瑁又介绍庐县蒯氏家族的蒯良、蒯越、蒯祺三兄弟等共谋大略。 刘表问道:“盗贼很多,士族林立,群众不附,我想在这里征兵,但恐其不能聚集,袁术在南阳虎视眈眈,众位有何对策呢?” 蒯良说道:“我手下有一些人,若遣去示之以利,宗族盗贼首领必定持众而来,使君便诛其无道者,再抚而用其众。荆州人都乐于留守此州,得知使君为人有德,必定扶老携弱而至。然后兵集众附,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可传檄而定。袁术等人虽至,亦无所能为了。” 刘表便让蒯越派人诱请宗贼五十五人赴宴,将其全部斩杀,一并袭取他们的部众。荆州的郡守县长听说刘表威名,大多数解下印绶逃走。于是刘表任命蔡瑁为都督,自己的外甥张允为副都督,蒯家三兄弟分别为从事和太守,江夏大族黄氏的家主黄祖为江夏太守,自己的侄子刘磐镇守长沙,至此,刘表控制了除南阳郡外的荆州七郡,自己理兵襄阳。 为了巩固地位,刘表娶了蔡瑁的妹妹为妻,与襄阳大族黄氏的家主黄承彦成为连襟,蒯祺娶了诸葛家的长女。刘表文采好,人长得又帅,再加上联姻,很快就得到荆州氏族的认可,除了庞氏和司马氏都全部投靠刘表,庞氏家主庞德公和司马氏家主司马徽隐居不出。凭借士族的支持,刘表在荆州站稳脚跟,并击败、杀死孙坚,保护了荆州的安定。 经过一场走马灯式的鏖战,诸侯们终于消停一会,没再发动大的战役,一个个如同撕咬后的野兽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等待再次张开獠牙。 第106章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再说吕布,在袁术那里没有找到出路,只好再去投奔袁绍,在他的心目中关东诸侯势力最大、最有可能成事的就是二袁。 袁术不接纳吕布,袁绍也有同样的想法。袁绍很忌讳吕布,怕把吕布留在身边对自己不利,因此不仅不想收纳吕布,甚至想杀死他。袁绍的手下生怕吕布来之后影响到自己的地位,也极力撺掇袁绍除掉吕布。谋士郭图想到一石二鸟、借刀杀人之计。 郭图对袁绍说:“主公刚刚取得冀州就与公孙瓒大战,现在军马疲惫,还要提防公孙瓒再次来袭。现在黑山军又经常骚扰冀州,何不让吕布去征讨黑山军,两人无论谁胜谁败,对我都有百利而无一害。等他们打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大军也已经休整完毕,到时候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尽管郭图最后说的很含蓄,袁绍一听就明白,拍手叫好。于是袁绍派郭图去见吕布,并象征性的拨付一点有限的粮草,没有派给吕布更多的兵马。 郭图见到吕布,充分发挥他能言善辩的本领,对吕布说道:“温候初来冀州,对冀州很不了解,袁将军刚刚接领冀州牧并与公孙瓒交战,现在冀州百废待兴,他抽不出时间见你,所以派我来。袁将军和我都非常了解温候的本领,他时常夸奖你勇猛无敌,听说你来投奔非常高兴,想委以重任,然而冀州的将军们对你还不了解,纵使袁将军说服他们,却难保这些人心中不满,所以请温候体谅袁将军的苦衷。” 吕布眯着眼看着郭图,说道:“谁要是不服,可让他来找我,我们比试一下。”哼,我专打各种不服! “这恐怕不妥,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刀枪无眼,莫要伤了和气。温侯知道,我军刚刚战胜不可一世的公孙瓒,这些将军都是有功之人。” “那你是什么意思?”吕布有点不高兴,这是想要用军功压制我吗? “众将有功,所以不服,无非是因为温候没有为冀州立下功劳。我为温候献一策:黑山军为害冀州多年,冀州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温候若是能够剿灭黑山军,诸将必然对你心服口服,百姓也会对你感恩戴德,冀州上下都会认同和感激你。” “小小黑山军,不在话下。”吕布丝毫没把黑山军放在眼里,但是他也有疑问:“只是为何黑山军能够为害冀州多年?为何袁本初不派军剿灭?” “冀州原在韩馥治下,袁将军也是刚刚接管,这不又恰逢公孙瓒来犯才没有顾上,现在战事已了就准备用兵,是我请命让袁将军将此功劳留给温候,并给温候送来粮草。袁将军还想多拨付给你兵马,我觉得依靠兵马取胜显不出你的本事,因此劝阻住袁将军,以温候之能必不负袁将军所托。”郭图是得便宜卖乖。 “先生费心。对付黑山军,我本部兵马足亦!先生尽管回去复命,静候佳音。请将军尽快拨付粮草。”吕布被郭图一顿忽悠,连吹带捧,外加激将,欣然答应。他很清楚,不答应也得答应,哪怕只是为了让袁绍提供粮草。 黑山军的首领名叫张燕,常山真定人,本来姓褚。黄巾军起兵之时,张燕合聚同乡的少年为群盗,因为张燕剽捍捷速过人,故军中称他“飞燕”。后来张燕派人至京都乞降,被封为平难中郎将,张燕以太行山为根据地,在冀州割据一方号称黑山军,有战兵一万多精兵、几千骑兵,另外还有流民将近百万,冀州人则称他们为黑山贼。 黑山军人很多,根本就扎不下大营,见吕布兵马来到,乌泱泱的聚在一起准备迎敌,一看吕布那边只有千数人,都暗笑吕布自不量力,就是困也能把吕布困死。 吕布不愧是第一猛将,骑兵作战很有心得。兵少没关系,他把手下的大将们分成数队,每队五十骑,一队出击,其他各队休息,这一队回来就换下一队,轮流冲击张燕的军阵。他要求各队不要贪图战功,来回只求一个字“快”,打一下就走。 吕布手下的悍将们一点不含糊,并州狼骑的优势得到充分的展现,每队人马冲到黑山军阵前发出一击之后,立即回撤,每次都能砍黑山军的首级回来,有时一天去三四次。 黑山军被这个战术打的措不及防,每次死的人不多,可搅得人心惶惶。焦头烂额的张燕好几次准备好埋伏,想把这些小队包围后消灭,怎奈每一队骑兵来取太快,自己手下又不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只能看着对方来去自如。 张燕又发动手下在阵前挖壕沟,垒土墙,设路障。奈何每次都是吕布亲自带兵冲锋,来去有如闪电,赤兔马腾跃土墙、飞跨壕沟如履平地,这些小队在吕布和左右两员偏将的带领下如同锥子,挡不住、包不住。 连续作战十多天,黑山军被折磨的欲仙欲死,士气全无,没有人愿意再上前成为吕布军的靶子。张燕终于经不起折腾,毕竟自己手下是由流民和盗贼组成的队伍,担心这样下去,自己这里就会炸营,不敢再与吕布对阵,全军裹挟着流民进入太行山中。 此战,虽然没有剿灭黑山军,但是把他们逼进山中,吕布觉得自己立下战功,多次向袁绍要求增加军队,并请求袁绍出兵关中解救天子。 吕布表现出来的才能让袁绍更加忌惮,唯恐吕布强大起来,于是推三阻四就是不答应。吕布渐渐感到不安,袁绍完全是在利用自己,他又派人去找郭图,郭图早就借着视察的由头躲得远远地,找都找不到。 吕布越发的认定袁绍就是不安好心,决定离开袁绍另谋出路。思来想去,他亲自向袁绍请求回洛阳。这一次,袁绍终于同意他的要求,以天子名义任命吕布领司隶校尉。 想走?没那么容易!吕布前脚出门,郭图后脚就来到袁绍面前。袁绍问郭图:“你前次献计只完成一半,现在吕布要走,怎么办? 第107章 吕布的反思 郭图说道:“吕布必然心中记恨将军,绝不能放虎归山,趁他还在城中,当立即派人杀死吕布。” “那好,这件事就由你去办,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有差池。”袁绍说道。“再就是,此事机密,不得泄露。” “将军放心。”郭图领令下来,招来一百甲士埋伏在吕布帐外,白天不敢动手,只等晚上好了结吕布。 吕布一点不笨,自己数次要求增兵袁绍都不答应,现在自己要走反而答应并给自己加官,有违常理,这是卸磨杀驴的节奏。小样儿,真以为我吕布是新来的,不懂你们这些心思?经历过刺杀董卓,吕布对这些阴谋诡计已经有所了解和提防。 吕布就派人通知自己的手下兵马先走,自己留下以安袁绍的心。晚上吕布要来一桌酒席,又找人在营帐中弹着筝,显得像是在喝酒听曲,然后给琴师一笔钱,告诉他一直弹到夜班时分,那桌酒席就赏给他,晚上就在自己的床上安歇,早晨回来时另有封赏,然后自己悄悄逃了出去与手下会合。 甲士也怕吕布勇猛,不敢直接跟吕布交手,远远的守在帐外。一直听到有音乐声,以为吕布还在饮酒,直到半夜筝声停止,又等了一个时辰估计吕布已经沉睡。那些甲士出动,冲进吕布的营帐,见到床上躺着一人,顾不上分辨上去就是一顿乱刀,认为人已经死了,回来向袁绍和郭图报告。这两人还一直在等着,听到回报心中高兴,安心的睡觉去了。 第二天天亮,甲士把尸体运回来,郭图才发现死的不是吕布,袁绍下令关闭城门,全城缉拿,又派韩猛带兵四处追寻。韩猛倒是追上吕布的队伍,可是他知道吕布的厉害,自己不敢上前厮杀,招呼手下兵卒上前,兵卒见韩猛都害怕,更是躲得远远的,韩猛只好吊在吕布队伍后面看着吕布扬长而去。 吕布又开始新的漂泊,好在手下都是心腹,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抛弃他。吕布既痛恨诸侯又可怜自己,诸侯们都在忙着占据底盘,没有人愿意出来带兵解救天子,难怪十几路诸侯二十万兵马在雒阳毫无作为;可怜自己,自诩英雄盖世,纵横天下无人能敌,却颠簸流离,有负王允临终所托,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杀回长安,心爱的老婆和孩子下落不明,不知是否还活着。 吕布又反思一下自己的过去,论武力,如果自认天下第二的话,没人敢认第一;论才智,似乎也不差,为什么到这般地步?自己先后跟随过三个人:丁原、董卓、王允,每一个都位极人臣却死于非命,难道是自己所遇非人? 吕布不禁发出楚霸王“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式的感慨,感慨之余吕布也发现自己忽略了几个关键性问题:一是自己以往的决断好像总是被人牵着走,自己太想找一个明主建功立业以至于总是让人能找到自己的软肋;二是缺少根基,自己的队伍不够强大,人数不够多,尤其是没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所以才处处被动。要想做大事,就不能依靠别人,成为别人的棋子,最后沦为弃子,必须要靠自己,发展自己的势力。吕布的想法得到手下的支持,尤其是成廉、侯成等人拍手叫好,直说早当如此。 雒阳现在是什么样子,作为直接参与者,吕布心知肚明,即便雒阳现在恢复生气,雒阳人民也会对自己恨之入骨。因此,吕布和手下们没有去雒阳的打算,可是又要去哪呢? 吕布将各地诸侯梳理一遍,自己杀死董卓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事,别看这些人喊得山响,董卓只不过是他们的借口。自己给袁隗报了仇,袁绍、袁术兄根本就不感恩,还要加害自己,所以现在的诸侯都不能相信。 天下诸侯最强的的除了二袁,就是兖州牧曹操。当初曹操想刺杀董卓被自己识破,也算是结下仇,现在再去投曹操,会不会比袁绍那里还惨?曹操之后就是幽州的公孙瓒、荆州的刘表、徐州的陶谦,幽州和荆州远离中原,不适合发展。至于陶谦,老匹夫,吕布瞧不上眼。吕布不知道现在周仓已经很有一番势力,仍然把他当成陶谦的普通手下,就算是知道,以他骄傲的性格也不会以温候之尊屈居于荡寇将军。 并州老家是回不去了,那里已经被匈奴占据,没有十万大军不可能平定。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吕布容身之地。唯有现在驻守河内的张杨与自己友善,自己曾在河内待过,算是熟地,不如与张杨联合,打定主意的吕布带兵前往河内。 没想到的是途中经过陈留,受到太守张邈的热烈欢迎,张邈派弟弟张超迎接吕布,对他大加款待,赞扬他杀死董卓的义举,并感慨王允之死,痛骂李傕郭汜,但是张邈一是怕曹操起疑心,二是不敢得罪袁绍,袁绍一直想让曹操杀自己,正缺把柄,因此没有留吕布。临分手时两人互相握住对方手臂发誓结好,张邈还送给吕布大量粮草军资,解了吕布燃眉之急。吕布还得到一个好消息,自己的老婆孩子被家将救出长安,虽然下落仍然不明,至少知道他们还活着。 吕布到达河内之后,先去见张杨:“张将军,我在长安刺杀董卓后又被李傕赶出长安,居无定所,听说你任侠仗义所以前来投奔。现在李傕郭汜还想抓拿我,将军如果怕受到牵连,就把我绑起来送给李傕。” 张扬脸色一沉:“奉先这说的是什么?难道我在奉先心中如此不堪。我张扬没有你能刺杀董卓的能力,可我也是铮铮铁汉,岂是贪生怕死、卖友求荣之辈!奉先放心,只管住在这里,有人难为你就是与我张杨过不去。” 于是吕布与张杨结盟,可惜张杨势力太弱,兵马不足。不仅无力反攻长安,还要自保,时时防备袁绍。吕布只好在河内安养生息,又派人四处打探严氏和女儿的下落。 第108章 第二根刺 周仓从雒阳回到徐州,向陶谦汇报了随诸侯讨伐董卓占领雒阳的经过,徐州的官僚们又展开一次激烈的讨论,讨论的主要内容就是董卓迁都后,关东地区成为诸侯们的天下,那诸侯之中谁是带头大哥,徐州又该怎么办。 以陈登、糜竺为主的本地士族代表认为,没有必要参与诸侯的纷争,保住徐州就好,如果选择站队的话就选择袁绍。而看出陶谦心意的曹豹和曹宏则认为袁术出身要比袁绍高贵,他才是最好的人选,主张与袁术结盟。陶谦不出意外的选择了曹豹和曹宏的建议,不过他还是象征性的问问周仓的想法。 周仓说道:“虽然现在天子已经迁都长安,但我们还是要尊天子,这也是春秋大义,我建议应该派遣使臣到长安向天子问安。” 众人对周仓的建议很是不屑,不过也挑不出理来。至于使臣的人选,他们不约而同的把周仓忽视掉,选来选去,决定派一个闲人,一个与谁都不会产生冲突的闲人,也就是原来的别驾赵昱前往。于是陶谦一面派人去找赵昱,请他去长安,一面派人联络袁术,而周仓又被打发回小沛。 周仓回到彭城之后,发现比自己走的时候又繁荣了许多,徐盛、陈到两人很尽职,又招募了些新兵,训练的有声有色,张双和陈仲早已经从幽州回来,公孙瓒很大方的送给周仓百匹马,周仓全补给骑兵营。 只有陈仲的情报工作差强人意,他已经尽力,只是陈仲底子薄、能力不足不能完全胜任。周仓叫陈仲准备礼物,挑选日子去见张昭,上次张颌推荐过,因为出兵没有顾得上,现在终于有了时间。 陈仲脸色很不自然的说道:“将军,不必准备了。” “嗯?这是为何?” “去年,陶谦大人要举荐张昭为茂才,张昭拒不应招,把陶谦惹的生气,就派人来要把张昭绑到徐州,张昭不肯就范,已经带领家族迁往江东......” 周仓一阵无语,一个人才就这样流失。自己手下能够处理政务的人实在是太少,如果能把张昭请出来,就能省去自己很大的精力。 来回的奔波,每天都在跟人斗智、斗勇,对在后世还是学生仔的周仓很不适应,他把事务都交代给手下,给自己放了个长假,假期里面还为典韦主持婚礼,由他做主、甘夫人做媒,将甘池的小妹许配给典韦。 见周仓有了闲暇,魏延前来交作业。“老师布置的作业,我已经想的差不多。” “好,那你就说说。” “我觉得,董卓固守关中,诸侯也无心西进,以后诸侯很难联合起来,只会小范围的结盟。然而各路诸侯有大有小,实力不均,难免又会出现春秋之故事,相互征伐、兼并。” 周仓点点头,“说的不错,那你觉得结果会怎么样?” “小诸侯会被兼并,最后只会剩下一二人,再最后又会天下一统。只是这又不知道要过多久,少则几十年,多则上百年。”魏延说完之后,忽的一愣,会不会剩下三个人,那不就是第一道作业吗?渐渐魏延看周仓的眼神有点异样。 “那你觉得还会是汉室一统天下吗?剩下的一二诸侯会是谁?”周仓继续问道。 “这弟子就不知道啦,不过弟子觉得汉室已经江河日下,除非再有光武帝一样的雄才伟略的宗族出世,否则难以为续。至于诸侯嘛,势力最大的莫过于二袁,但两人只能存一。我看曹操也不是一般人物,也许能抗争一下。”十五岁的魏延对诸侯进行点评,毫无怯意。 “说的不错,这次作业可以算是甲等,继续努力。”周仓笑着说。 “恩师,弟子有事不明,请老师指点。”魏延并没有为周仓的夸奖感到高兴。 “但讲无妨。你我师徒,不必拘礼。” “现如今,诸侯割据,既有汉室宗亲,又有三公世家,还有文臣武将。徐州牧陶谦垂暮朽矣,偏听偏心,已经无力保护徐州安宁,将军为何不取而代之?”小小年龄的魏延就展现出于众不同的思维和野心。 “以后这个话不要再随便讲。你随我时间短,我从白身被陶大人提携举茂才,府中主簿,从幽州跟随他,后又历经京城和西凉,至今已经十载,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相背。陶大人在一日,我就助他保徐州周全。” “师尊情意深重,弟子明白。但是现在不抢先取得徐州,万一被人抢得先机,那就后悔也来不及了。再就是恩师现在只有彭城一郡之地,缺兵少粮,如何能够壮大,诸侯可不会给您留时间,请恩师三思。”魏延很执拗的阐述自己的意见。 “好,我知道啦,我好好考虑一下。”周仓还暂时没有把卧牛岗、蒙山和大别山三处根据地告诉魏延的打算。他决定把这个问题暂时搁置一下,慢慢开化魏延。 魏延不敢再说,慢慢退出来,心中很不痛快。现在是夺取徐州,发展、壮大的最佳时机,师尊怎么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师太妇人心肠。有一天,事实会证明我是对的,老师是错的! 没过半年就传来喜讯,甘小妹有了身孕,把典韦乐的每日闭不上嘴,周仓纳闷怎么自己成婚好几年,甘梅咋就没有动静呢,难道说自己出问题了? 周仓又想起来答应要给裴元绍许一门亲事还一直没有兑现,现在裴元绍已经算是个校尉,自己已经快要二十九岁,裴元绍就是二十八岁,年龄不小了,该是给他张罗婚事的时候。在彭城一待又是一年,该出去走走活动一下筋骨,于是他带着甘梅,由华雄带领一百突击队护卫去卧牛岗探望裴元绍。留张颌等人留守小沛,又叮嘱魏延好好跟将军们学习,练好武艺,并给魏延手下增加到一百人。 典韦也想跟着去,被周仓赶了回去,让他回家照顾甘小妹,典韦跳着脚在院子里吵吵,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之类的,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美滋滋的回家去了。 第109章 两份大礼 到达卧牛岗,裴元绍见到周仓别提有多高兴,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还想再汇报一下工作就被周仓打断,问他是否想成家。裴元绍老脸一红,讪讪的嘀咕几句。周仓心里明白,说道:“老实交代,你看好了哪家的女子,我给你做媒。” 裴元绍只好老实说,雒阳城破之后,许多难民逃入卧牛岗,其中还有官员的家眷,其中有一个李姓人家,家主死于战乱,家仆四散,几个女眷混在难民之中,小姐唤作巧儿。周仓当即答应次日前去提亲,过两日成婚。 婚礼很隆重,尽管没有亲朋好友,但周家堡所有的居民都是他们的亲人,居民们对周仓和裴元绍都发自内心的感恩戴德,酒席一连办了三天。 等裴元绍度过蜜月,周仓在裴元绍的陪同下再次视察周家堡,裴元绍说现在周家堡已经有三万人,远远超出周仓设定的人数,无奈战乱流民太多,来不及分流,好在自给自足没有问题。蒙山和大别山加起来已经有三十万,随时可以征集出两万人的军队,刘立不断的送来财宝,徐州这两年还算稳定所以粮食很多,趁着价低,他就派张双都换成粮食,囤积的粮食主要藏在大别山,足够三年食用,若是加上屯田所得,支持五年没问题。 见裴元绍如此能干,周仓只是鼓励几句,没有提出更多要求。周仓知道裴元绍又想出山,可是自己手下实在是没有更好的人选替代裴元绍。 在周家堡住一个月,周仓合计着是不是要去大别山走一趟,一直没有亲自去看看波才,心中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他正在与裴元绍商量行程,有人来报,周贵回来了。周仓腾地站起身来,总算回来了! 周贵见到周仓喜出望外,跪倒在地:“拜见家主,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家主知道王允与吕布合谋刺杀董卓吗?”周贵将在郿邬一行的过程汇报一遍,周仓听说牛辅已死,感慨良多,自己发家还多亏了牛辅。周贵又说道,杀死胡赤儿以后将牛辅的财宝隐藏山中,周仓更是一阵唏嘘,牛辅就是死了也为自己做了一番贡献。 “只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周五和周六。”周贵神色黯然的说道。周仓对周贵大加称赞、抚慰一番之后,安排他下去休息。 裴元绍瞪大眼睛看着周仓:“哥哥就是在这里坐着也能发财?” 周仓哈哈大笑,说道:“这有啥。我自幼受世外高人指点,呼风唤雨,点石成金。” “拉倒吧。”裴元绍转头不搭理周仓。“唬得了别人,还能唬得了我?” 周仓派出人手,打探长安消息。 事实证明周仓现在的运气正旺,又过了二十多天堡外来了一队人马要求见堡主,约有十多人,都是骑马手持兵刃,还有一辆马车,好像赶了很远的路。周仓与裴元绍将来人叫来一看,正是阔别已久的周五和周六,也就是现在的周冲和周喜。 这两人见到周仓喜极而泣,跪下磕头道:“苍天有眼,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将军。”周仓连忙扶起两人,“我刚听说吕布已刺杀董卓,还担心你们二人”。 “劳烦将军挂念,此次去长安虽说九死一生,但总算不负使命,我们带了两份大礼献给将军。”周五说道。 “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要什么大礼。”周仓打心眼还是希望两个人能够平安归来。 “这两份大礼将军一定会满意,确切的说是三个人,将军智慧无双,可能猜到是谁?”周冲戏说道。裴元绍开始以为是财宝,后来一听是人,一下子泄了气,忽然又想起什么,瞪大眼睛问道:“可是绝世佳人?”然后又幸灾乐祸的看着周仓,“哥哥,嫂子可在这里住下。” “唔,我看你们是想讨打。”周仓故作生气,“不过尽然你们这么说,我就猜上一猜。” “老五,你在雒阳是被吕布军带走,老六去长安投在吕布门下,想必你们是这样相遇。那么这三个人必定与吕布有关。”周仓边想边说:“也不对,你们说的是两份大礼,那么一份是与吕布有关,那另外一份呢?大胆,还不老实招来。” “将军,神算,其中一份确实与吕布有关”,周冲和周喜继续卖关子,“至于是谁,将军一看便知。来人,有请夫人、小姐。” 不一会,吕布的妻子严氏和女儿吕绮玲被被进来,周仓赶忙上前行礼,“嫂嫂受惊,小弟周仓有礼。” 严氏认识周仓,在河内的时候吕布还请周仓到过家里,“原来是周将军,谢将军救命之恩,想必周喜和周冲是将军的手下。” 得,穿帮了,好尴尬啦。仗着脸黑,周仓说道:“我与奉先情同兄弟,嫂嫂不要误会。周喜与周冲不是我手下,但是我周氏族人,只是此二人从小就离家在外面闯荡,断了音讯。听他二人言因仰慕吕将军,愿意跟随跟吕将军,这次出了变故找不到吕将军才回到堡中,若是能找到吕将军恐怕会直接送嫂嫂去团聚。刚才我还训斥他们来着。” 周仓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很有道理,“我平日也都是在徐州,这趟回家是为我义弟成婚,要不还真不一定见到嫂嫂。”说完就介绍裴元绍给严氏认识,又叫出甘梅和李巧,让她们带严氏母女到后宅歇息,裴元绍将新房让给母女居住。一则,的确裴元绍是刚完婚,二则甘梅和李巧也确实不认得周冲和周喜,严氏把疑虑消去大半。 周仓抹了一把汗,这是费了多少脑细胞和口水,才打消严氏的怀疑。晚上要吃点好吃的补补,然后让甘梅好好安慰一下自己。周仓恶狠狠的用手指着两人,这两个人还是缺少历练啊。 周喜和周冲邀功不成,差点惹出大祸,心中害怕再捅出娄子来,周喜首先说道:“家主,离开吕府之时,我将来不及带走的珠宝全部埋在后院假山下,不计其数啊!” 吕布府中的宝物肯定不少,从雒阳搜刮一批,在长安和郿邬又搜刮一批。周仓只是瞪着两人不说话。 周冲赶紧坦白:“家主,另外一人是李儒。” “啊,竟然是他,找一密室,带我去见他。” 第110章 密室对话 周冲又讪讪的说道,“将军,其实除周喜埋的宝物,还有一些没有带回来。在抓到李儒的时候,他还从郿邬带走一批财宝,被我一并缴获,走的时候匆忙,埋在山中……” 裴元绍的眼睛直放光,这是要发呀。“哥哥,咱们赶紧去把财宝都运回来吧。” “先见李儒,财宝的事以后再说。” 典韦不在,陪同周仓见李儒的就只有裴元绍。李儒是武将出身,还是有战斗力的,从不把自己陷入险地,这是周仓贯彻始终的教条。 “文优先生,别来无恙。”周仓亲自揭开李儒的眼罩,又解开捆绑的绳子。 李儒揉着早已应酸麻的胳膊,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好在密室里面不算太亮,在烛光下李儒很快就适应,仔细观看眼前这人,显著的特征使他觉得很眼熟,仔细回忆好像又不太熟。“是你?你是,你是周仓周卫国?” “原来文优先生还记得周仓,路途险恶,一路上对先生多有失礼,先生不要见怪,先生请坐。”周仓请李儒坐下。 李儒脑子转的飞快,“路上我一直在想,是谁绑了我,真没想到竟然是你。有许多事情甚是蹊跷,我一直没想明白,现在看来,恐怕你多有参与吧。” “周仓愿意为先生解惑。”周仓一直称李儒为先生,而不是将军,就是因为他觉得李儒更适合做谋士,这种类型的谋士很适合自己。 “曹操行刺相国,事后吕布抓拿他的家眷,却发现早已离京。” “确实是我见雒阳形势不明,劝曹操将家小送回乡。不过,曹操行刺相国,周仓不曾与闻,倒是曾劝说曹操要护住天子,不要让相国进京。” “那牛辅所献的计策都是你授予的吧?他肚子里面是什么,你我都清楚。” “不错,我那时也是被逼无奈。” 李儒又重新审视一遍周仓,面相粗狂,身材魁梧,怎么看都是武夫,不想是心思缜密之人,真是不能只看面相啊! “徐荣战败曹操,回来说是被一路诸侯救走,但他又说不出是谁,据我所知没有诸侯会愿意去救他,我还怀疑是徐荣的托词,为此还盘查许多士卒。那个人也是你吧。” “是,先生妙算。”周仓暗想,果然是生性多疑,处事小心之人。 “哦”,李儒脸一红,这还妙算,周仓是不是曹操的人?此人的谋略神鬼莫测,怎会甘于曹操之下。“那传国玉玺后来不见呢?” “这与我没有多少关系,玉玺是被孙坚从宫中带走,我也没想到。”周仓没有否认。 “雒阳城中童谣: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相国命我查访,我却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李儒真的心中有很多很多的疑问,恨不得一下子都说出来。 “哈哈,这些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周仓不置可否。“先生难道只想知道这些吗?” “你为什么这么做?”李儒直勾勾的看着周仓。 周仓对视李儒:“很简单,自保,保命。保自己,保朋友,保更多无辜的人。更不希望天下大乱、黎民涂炭,只能如此,后来见大势不可逆,只能补救。” “那绑我来此做什么?” “能遇到先生实属巧合中的巧合,既然先生来了,我就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周仓毫不掩饰的抛出绣球。 “哈哈哈,你敢用我?迁都、掘皇陵、鸩杀刘协哪件事不是由我操办,天下人谁不恨我入骨,诸侯都想杀我而后快。”李儒嘲讽的看着周仓说道。 “有何不敢?董卓、牛辅已死,李儒已经下落不明,或许已经死了,谁会在意周仓身边多了一个谋士,或者是一个亲戚,仅此而已。”周仓同样还以颜色。 “为什么选我?” “董卓手下我看好四个人,文是贾文和和李文优,武是吕布和徐荣。我看好你,是你够阴险、够毒辣,也够谨慎。世人不看好你的手段,董卓用不好你的手段,而我能!”周仓说的也够坦白,李儒觉得很中肯。 “将军是在夸我吗?”低头沉默很长时间,李儒抬头问道:“那请问将军你的志向呢?” “呵呵,哪有什么志向,现在谈什么志向,为时尚早。只想苟活于乱世,能做一富家翁即可,奈何破巢之下焉有完卵,只能图一州之地背靠免遭干戈。” 李儒明白了,周仓不是没有野心,但是他隐藏的很好,或者说周仓的野心是渐进性的,量力而行,绝不好高骛远。现在周仓就想躲在一方诸侯的后面,观看时局进展,选的这颗大树是曹操,一州之地是徐州,还都是不错的选择。 “那将军有何依仗?”李儒知道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之后,要么投靠周仓,要么自己难逃一死,如果周仓能够坦诚相待,无论周仓现在如何窘迫都是可以投靠的对象。 “我有善战精兵五千,随时可再征集一万,甲胄齐全,有上将五员。对了,还有几人,这是我义弟裴元绍,另有兄弟在别处,到时候给你们引见。”周仓向李儒介绍裴元绍,裴元绍给李儒行礼没有说话。 李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周仓颇有家底,当初能逼迫徐荣退兵,说明周仓的大将和兵马不简单,五员上将?徐荣回来的时候说是有三员大将,还有两个是在别处,看来所言不虚。李儒相信徐荣的眼光,沙场宿将不会看错,徐荣也不会说谎。 但看眼前这个义弟虎背熊腰,也是个能打的,另外还有两个弟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看来都是在别处执行秘密任务。李儒想的一点不差,另外两个弟弟就是周才和刘安。 “还有,我屯兵彭城,这是明面上的,另有三处基地,此处是其一但是最小的,共有人口三十万户,粮草可供三年食用。这么回答,先生满意否?”周仓笑盈盈的看着李儒。 李儒吓了一跳,三处基地,人口三十万户,三年的粮食,都藏在哪?这是准备了多少年?李儒看着周仓,怎么看也不觉得周仓是在骗自己。如果是这样,完全有实力进一步问鼎天下呀,周仓是在顾虑什么吗?凭周仓的智慧一定有他的道理。 第111章 争执 “将军神鬼莫测,谁人能想到搅动风云的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这个看似弱小的人物会有如此深厚的家底,羞煞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李儒不才愿意投靠将军麾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李儒确实没有选择,没有人再会收留他,自己现在也就是保命。 “好!有先生相助,我将如鱼得水。不过,前面已经说过李儒已死,因此你还要更换姓名才是,我有两个名字,既然你字文优,那么一是李文,二是周文,你意下如何?” 这么简单的考验,对李儒来说实在太简单,毫不犹豫的选择周文。“呵呵,现在外面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李某的人头。在下愿意更名为周文。” “好,以后就叫周文,对外就说你是我周氏族人,流落关中,因关中战乱投靠于我。在我府中担任主簿,实为我的谋主,周冲、周喜二人在你手下听令,我用人还要看才能,你要是觉得他们不能胜任,随时可换,若是觉得可勘大用,酌情提拔。” 李儒觉得这两个人就是看着自己的,想想也有道理。他却不知道,周仓真心是想让他好好点拨一下这两个人,这两个人胆大,有想法,有冲劲也有闯劲,更是有运气,就是考虑事情不周全,难免留下首尾,连续两次失误,好在没有大的闪失。周仓还有个想法,陈仲的情报工作一直不是很满意,以后交给李儒应该会取得奇效。 终于收到第一个谋士,周仓很高兴,当晚安排酒宴给周文接风,甘梅和李巧则是为严氏洗尘。经过密室对话,使裴元绍大长见识,原来自己的哥哥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多大事,还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原来自己辛苦这么多年取得这么大成就,我自豪,我是周仓的弟弟,我骄傲,我是副堡主。周仓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酒席中,周仓引荐了华雄给李儒认识,李儒见华雄十分雄壮,对五员上将有了更深的认识,不过这员上将够猛,不知道统兵怎么样,后来听说华雄只是统领一百突击队的队长,不免更是对周仓刮目相看,人尽其才,不过如此。介绍张平时,李儒怎么看张平像个商贾,等验证自己的想法后,更是佩服周仓的用人之道。周仓又说还有屯田尉和将作营不在此处,等回头带李儒前去,李儒更佩服自己选择的正确。 李儒还有一个很大的疑问没有问,就是吕布的家眷怎么会被周仓救出来,周仓又有什么计划,他觉得还不到问的时候。 又在卧牛岗住了几天,周仓就让裴元绍带领去大别山视察,让周贵带人将严氏带回小沛,住在甘公的旧宅。 裴元绍的生死一直是周仓的心结,为了预防万一,周仓还是把裴元绍带走,逐步放弃卧牛岗。周仓把周福留在卧牛岗配合张平做好人员安置等善后工作,以后这两个人就留在卧牛岗作为联络人。 大别山在周才的治理下已经经营的有模有样,从外面看着像流民聚集搞屯田,山内建了无数训练场地和作坊,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迅速的集结起装备齐全的万人大军,山洞里面还藏有无数粮草,要害之处修有堡垒,进可攻退可守,周才在黄巾军几年的统帅经验得到充分施展,对自己的工作和成就十分满意,经历了生死之后的周才并不像裴元绍一样渴望上战场。 老张铁匠现在是匠作营管事,自己不用再动手干活还过上幸福日子,每日乐呵呵的赶着徒弟们干活,儿子和两个徒弟现在也变成师傅,现在手下都有三百多个铁匠,还有木匠、泥瓦匠,总是供不应求,真是太忙了。 周文在卧牛岗见识了裴元绍的才能,见到周才之后更是赞不绝口,心想周仓手下哪来这些有才能的人,一个个不显山不漏水,做的全是不出名的大事情。 晚上吃完接风宴,周文就迫不及待的要求见周仓。周仓正为自己着急,还想着抓紧时机努力努力,对周才的深夜来访很是不悦,本想不见,却被甘梅推了出来。 “文优,深夜来见是不是有急事?”周仓还是很客气的问道。 “将军,周文虽不才,也追随过董卓走南闯北,却从没有见识像将军这般深谋远虑之人。” “客气的话就不应说了,你肯定有大事情,直说无妨。”周仓打断周文的话,心想这在董卓手下养成的一开口先说一段歌功颂德的习惯可不能继续,要给他慢慢改过来。 “将军看当今天下诸侯如何?”周才问到。 “鱼龙混杂。”周仓斟酌一下说道。 周文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足,“何为鱼,何为龙?” “若论才具,以曹孟德为最;若论势力,以袁氏兄弟为大。然而世事多变,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那将军如何看待自己?” “文优想说什么?” “自从跟随将军,文忧时刻都有惊喜。现在将军兵强马壮,完全可以揭竿而起,何必依附于徐州?”周文问到。 又一个劝自己的。周仓忽然有一阵恍惚,他不是认同周文的想法,他是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忽视了魏延的心思,以魏延心高气傲的性格一旦形成自己的想法,很难改变。周仓失神很长时间。 “那我先问问你,若是我揭竿而起,能有多少人愿意追随我?三十万户流民够吗?他们愿意真心追随吗?无根之浮萍能有多久?”周仓回过神来问道。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只要将军力量强大,自然会有人追随。更何况现在正处在混乱之计。”李儒说道。 “所谓师出有名,名不正则言不顺。今天下诸侯和氏族为何多依附袁氏,不就是因为他一门三公,海内闻名,故吏门生带头吗?”周仓说道。 “非也,将军难道没听说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周文反驳道。周文眼里没有忠义,只有权利和利益,周仓很清楚跟周文这种人不能够讲所谓的忠义,这也是自己用他的重要原因。 第112章 绸缪 “如我起兵,不仅陶谦不能容我,徐州士族也不会接受,到时候徐州肯定起兵戈,两败俱伤、百姓受苦。这还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现在诸侯混战见我起兵,必定会把矛头一起对准我,成为众矢之的,那时四面受敌,下场可想而知。”周仓再次摇头。“现在天下还没有糜烂到一呼百应的地步。” “我先问你,董卓为何会败回关中?”周仓笑看着周才说道。 “外则诸侯势大,兵强马壮,内则董相国在雒阳缺少根基。”周才回答得有点言不由衷。 “我问你,何为根基?你或许认为是人脉,或者产业,或者仆从弟子。我认为是民心和财力。依靠掠夺财物来补充军资无异饮鸩止渴,那是流寇的做派,不会长治久安。董卓的根基不在雒阳,是因为他根本就没这方面的打算,也是因为当地的士族不会接收外来人在雒阳落户。” “我再问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刺杀董卓?” “沽名钓誉的亡命徒罢了。”周才说的自己都不太信,是啊,为什么呢? “呵呵,我觉得他们并不是个人的匹夫所为,其背后有强大的势力在作祟,他们只不过是派出来的高层级的死士。”周仓这个论断,周才非常认同,他也不会相信有人会冒着灭族的风险做这种事情,这些人不是专业的杀手和刺客,其背后一定有人。 周仓顿一下说道:“所以我认为,现在是混乱之际不假,但混乱之际正好浑水摸鱼,如是强要出头,反而不好。” “将军顾虑太多,如此怎能成大事?凭你我才智,又有良将猛士,兵家齐备、粮草充足,定可闯出一番事业。事若不成,将军可曾想过南下?”周文还是执拗,他知道周仓与陶谦的关系,没有直接提出取代陶谦的谋划。这跟魏延不一样,魏延完全跟陶谦没有交集,在他眼里为实现目标任何人都可以杀。 周仓很欣慰,有一个人能与自己讨论天下大事,尽管意见不一致。周文能另辟蹊径的考虑到江东,可见也是费了一番脑筋。 “你既然归附与我,就是我的心腹。这次带你出来就是要你好好看看,评估我方势力,以便正确的做出判断。本来想回彭城以后再与你好好参谋,现在你已经亟不可待,那我就把我的计划跟你分解。”周仓说道。 周文一惊,难道周仓还有大计划? “现在诸侯混战,其一,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正是我们积蓄力量的时候,其二,汉室羸弱,定有人会起窥测之心,而那人将成为众矢之的,那就是我们崛起之时;其三,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袁曹之间必有一战,无暇顾及其他,就是我们逐鹿之时。”周仓一一道来。“简言之,就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将军见识卓远,非我所能及,受教了。”周文深施一礼,发自内心的佩服。“将军定有筹划,不知道能否赐教?” “呵呵,说不上赐教,一起参详。我看袁氏兄弟不睦,袁绍想立刘虞为帝,说明他还是想找一个傀儡;袁术不同意,并不是他忠于汉室,看他种种所为定是心怀异心,袁术本就是贪图名利的人,若是再有人推波助澜……呵呵”周仓笑道。 “难道说?”周文恍然大悟。 “以后这件事就交给你,袁术那边你不用管,自有人去办,你只需要再提供一点素材,比如说制造些祥瑞之兆……”周仓微笑着点点头。“不过在猪和狗身上贴金箔,冒充麒麟的事就不要做了,技术含量太低,而且太费钱。” “周文明白。”诸侯之间相互有卧底都是心知肚明,周文没有问那个人是谁,对这个差事觉得很合自己的胃口,专业太对口了,我喜欢。眼珠一转马上就有主意,大别山奇花异草不多,珍贵的药材是要换钱的,山里面反季的花果倒是不少,只要送到袁术的地界就行,自然有拍马的人代劳。再就是受周仓童谣的启发,编几个段子......哥真是天才。 “还有几桩事情要交给你办。第一件,是你前面提到的江东,非是我不想取,江东之地远离中原,不尊王化,当地士族只欲守成,如何取之?记住:劳民伤财,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不要做。这还不是主要的,有一句话叫做守江必守淮,长江天险不足恃,有袁术在淮南,我们现在无法取江东,什么时候袁术无法顾及江东,我们才能出兵,而且江东多河流,我们现在没有水军,也没有适合的将军。”周仓说出第一条。 “将军远虑,这我还真没有想到。”周才挖坑心思的想守江必守淮的典故出自哪里,一无所获,但是他很认同,有袁术在淮南,出兵江东的确不现实。 “说到水军,我倒知道江夏黄祖帐下有一将名唤甘宁,字兴霸,勇猛无敌,水贼出身,你可招揽一下。此人很有本事,也很傲气,所以你要注意。”周文用心记下甘宁的名字。 “再说第二件,我们现在手下人才不足,你还需多招揽一些,不论出身,以才能为先。记住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或者有积怨,或者政见不同,你要做好调解和斡旋,存同去异,我不希望手下出现门第之争。此事很难,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要少杀人,要学会救人,你可明白?”周仓意味深长的说道,“要知道,有时候救一个人会比杀一个人更能取得奇效。” 周文见周仓托付的都是大事,确实是把自己当做心腹,信心满满的说道:“将军放心,必不辱将军厚望。”然后乐呵呵的告辞。 周仓望着周文的背影摇摇头,有些事情还是先说开了好,李儒好说服,回去以后还要好好的开导魏延。 在大别山住了几天之后,周仓就起程回小沛,这次带走五千兵卒,缺口叫周才自己补充,把预备役始终保持在一万。又叫周才组建工兵营,暂定五百人,日常训练以挖战壕,堆壁垒、开路、搭桥、扒城墙为主。 第113章 放虎归山 周仓率领队伍回到彭城时已经又过去半年,进入初平四年。从雒阳回来,周仓连着休假带视察竟然用去将近一年半时间,自己已经进入而立之年。 周仓召集手下召开会议,互相引荐完毕,张颌等人回报这期间发生的大事,周仓目瞪口呆,后悔不迭。 首先是张颌言简意赅的汇报练兵情况,接着又说:“袁术与陶大人联盟要讨伐袁绍,被曹操打得大败逃到淮南。曹操为报复,与袁绍的联军出兵徐州,陶大人连吃败仗,丢了几座城池,躲到郯城闭门不出,不敢再应战。我一直戒备准备迎敌,却没料到陶大人没有调我军去支援,曹操也没有向小沛用兵。后来没多久,曹操粮草供给不足,又退回兖州,小沛虚惊一场。” 陈仲汇报说到:“赵昱奉陶大人之命去长安,到达长安时,董卓已死,天子和李傕等人很高兴,加封陶大人为平东将军,又封赵昱为广陵太守,赵大人不愿赴任,挂冠而去,王朗被封为会稽太守,王大人已经离开徐州前往会稽。 下邳人阙宣聚众数千人,自称天子,带兵四处劫掠,陶大人派曹豹、张闿平叛,他们加以招安,趁机杀死阙宣,收编了他的部众。陈登大人劝说陶大人,这些人都是匪寇,匪首当诛杀,附逆的当流放,不能留用,早晚必胜祸害。可是陶大人听信曹豹和张闿的话,说徐州兵马不足,正好收编以为己用,陈大人对此很是担忧。” 不仅陈登担忧,周仓也担忧,周文在一旁抿着嘴很有点幸灾乐祸。周仓问道:“徐州还有事吗?” 陈仲说道:“主要就这么多,诸侯那边的情况,甘池来讲。”两人的配合还是比较默契。周文也点点头,周仓手下办事能力不错,汇报起来条理很清楚。 甘池上前说道:“吕布出关中后,先后投靠袁术、袁绍不成,差点被袁绍谋害,现在寄居在河内张杨处。”周仓和周文叹息不已,吕布的事情暂时只能先放放。 接着甘池汇报说道:“袁术与曹操战败,退到淮南,占领九江郡,杀死了扬州刺史陈温而自领扬州牧。又派孙坚的妻弟吴景兼任丹杨太守,讨伐前任太守周昕,占据丹杨。孙坚进攻刘表死后,孙坚之子孙策依附袁术,据说孙策之勇尤甚其父,他还有一友,名唤周瑜,颇有谋略。袁术派孙策进攻庐江,并答应孙策拿下庐江后就委命他为庐江太守。庐江太守陆康死守一年多才被攻下,袁术却委派自己的心腹大将刘勋为庐江太守,反说孙策年轻,不能一下子担此大任,过两年再说,孙策有苦难言。” 袁术真是用心歹毒,他为了控制孙坚,派孙坚去征讨刘表,害的孙坚殒命,刘表固守荆州,最终自己受益,现在他又故技重施用在孙策身上。 甘池说的很详细,接着又说道:“昨日刚刚接到从淮南送来密函,我等未敢开启。”说完之后捧给周仓一个竹筒,竹筒两端封蜡,有八卦图案。 看来是张炯传信,信函写在绢帛之上,无头无尾。周仓看完之后说道:“陈温死后,朝廷命刘繇继为扬州刺史,刘繇派遣樊能、张英驻军江边防御袁术,将吴景逼走到历阳。孙策以救助舅舅的名义向袁术借兵,袁术不肯答应。有人游说孙策,用传国玉玺作抵押向袁术借兵,在手下谋士吕范的劝说下,用玉玺换袁术三千兵马和粮草若干。” 这个张炯啊,还真是尽职,为了传国玉玺竟然想出这么个主意,这也不能怪他,他是尽力做了他该做的事情。孙策脱离袁术无疑放虎归山,不出几年江南将尽归他所有,自己的江东筹划就此夭折。扭头看看周文,好尴尬呀。 周文也被这个消息打了一闷棍,信息量太大了,需要好好消化一下,看来这其中有周仓的人在参与,可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不像是周仓的风格,应该是他擅自做主。再一看周仓向自己无奈的摊开双手,知道自己猜对了。有道是虎父无犬儿,孙坚号称江东猛虎,孙策也不会差,否则周仓也不会是这般表情。 “看来,随时孙策都有可能出兵。”周才小声向周仓说道:“将军,时不我待。” 唉,周仓叹口气,自己这一年多几乎什么都没有做,出去一趟最大的收获还是周冲和周喜带回来的两份大礼和钱财,白白浪费了大好时机,以至于现在陷入被动。周才说的对,有时候自己顾虑太多,周仓向周文点点头。 “将军,还有一事。日前徐盛将军抓到一个传教的道士,自称叫于吉,琅琊人,怀疑是黄巾余孽。”陈仲说道。 周文诧异的看到周仓眼中的喜悦,微微上翘的嘴角充满阴谋。“给他些盘缠,然后派两个人把他送过江,告诉他江北危险不能逗留,而且刺史大人信佛不信道,被刺史大人抓到会坐牢或者杀头。” 周仓说完也不对众人解释,继续把话题转换到彭城的军政大事上。 现在手下约有一万一千战兵,周仓下令,设中军二千人,中军司马陈到;左军四千人,左军司马张颌;右军四千人,右军司马裴元绍。突击队扩充为五百人,队长华雄;亲卫扩充至五十人,队长为典韦。徐盛主抓新兵、辅兵及后勤供给。周文为谋主,总揽政务,甘池为主簿兼屯田尉,陈仲为从事兼联络官。周贵负责拱卫府邸及诸将家眷。 商议完毕以后,周仓将周文留下,研究下一步对策。周文向周仓献出上中下三策。“这上策是趁陶谦与曹操不睦,突袭徐州逐走陶谦,将军自领徐州牧;中策是走李傕的门路,获得天子的册封,寻得一隅之地;下策是按原计划静观时局变化。”周文说道:“现在孙策已经抢得先机,我们与江东之间还隔着袁术,鞭长莫及;淮南之地虽然丰饶但四面受敌,只有先据徐州才能再图淮南;徐州之地如不可得,退而求其次,广陵太守仍然空缺,若能得广陵太守也可接受。” “取江东绕不开袁术。孙策将传国玉玺让给袁术,才取回孙坚旧部,并得到袁术的许可,双方未达到目的付出的代价都是不小,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达成交易。”周仓突然一笑。 周仓也觉得,上策太急,下策太缓。中策最佳,江东只能坐视孙策揽入怀中。广陵不错,陈圭早已将家族迁出广陵,料想与广陵已无多少瓜葛。 只是谁去长安呢? 第114章 敢与我一赌吗? 周仓思来想去,只有自己亲自走一遭,顺便把埋藏的珠宝取回来。 周文觉得可行,这才是我的主公。周文觉得应该提醒一下周仓,虽然自己不应该讲出来:“主公,你的弟子魏延我看过,有大将之才。可惜过于性格孤傲,他现在是晚辈又是你的弟子,还没有人在意这些,但是若是让他统军......请主公三思。” 魏延的教育问题,周仓很矛盾,他一方面想对魏延做一些改变,让他真正成为一个帅才,另一方面担心拔苗助长反而起到副作用,所以准备顺其自然、慢慢引导。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容易,改变一个人的品行太难,太难。 出发长安之前,周仓派甘池出使兖州,祝贺曹操取得兖州牧,请曹操出面举荐自己为广陵太守;派陈仲出使扬州,祝贺袁术取得后将军,扬州牧,并献上反季花果,联络张炯忽悠袁术保举自己为广陵太守,让张炯盯紧玉玺。 不久之后,两人汇报:曹操欣然应允,他巴不得要削弱陶谦,顺便可以回报一下周仓。袁术收了礼物,却不想办事,张炯祝贺袁术四方来朝,说明袁术深得人心,现在各地又出现祥瑞,各种花朵遍地开,是袁术德望所致,哄得袁术心情愉悦,张炯又劝说袁术,陶谦已经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早晚徐州也归袁术所有,在徐州扶持一个心腹,将来有助于夺取徐州。袁术夸奖张炯心思敏捷,忠心耿耿,答应保举周仓,厚赏张炯。 做足了准备工作,周仓先派人去关中联络刘立,让他在关中等待自己,然后将彭城诸事交给周文负责,自己带着中军司马陈到及一千五百人、周贵和周冲动身前往长安。典韦来找周仓问为什么又不带自己,再一次给周仓赶出去,赶紧回家准备抱孩子去,典韦在院子里直蹦,周仓探出头来“你子,起名典满。”典韦立刻蹦着高回家了。 临别的时候,周文又提醒,李傕、郭汜都是西凉悍将,虽然常一起征战但互不服气,郭汜马贼出身喜怒无常,好杀戮,李傕好巫术,常召巫师占卜。周仓用心记下。 一路上虽然用了不少时日,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周仓一行人进入关中只看见满目苍夷,分不清是兵还是匪到处掠夺、杀人,土地荒芜,百姓无处安身。 刘立接到通知已经在武关等候多时,拜见周仓后,刘立抱怨说道:“从雒阳来到关中,开始还好,自从董卓迁都到长安,西凉人到处掘墓,这帮人直接动用千人,见坟就刨,遇墓就挖,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我们还要避开他们,几乎要失业,唯恐被他们遇到。” 周仓说道:“那你们就离开关中,去荆楚、西川看看。你先说说,长安是什么情形。” “回将军,李傕等人占领长安后,李傕、郭汜、樊稠三分长安,不治朝政,到处抓壮丁补充兵马,掠夺百姓财物以充军资。关中大旱,李傕还不听贾诩所言,侵夺天子原本要拿来赈灾的钱财,造成更严重的饥荒,关中百万以上的人口逃窜,流向汉中、蜀中和荆州。 年前,西凉马腾、韩遂与羌人作战不利,来到长安祈求投降,朝中大臣以为来了救星,妄图引马腾、韩遂入城消灭李傕,结果消息泄漏,反被李傕杀死无数朝臣,并发动突袭,击败马腾和韩遂的军队。樊稠在追赶韩遂时,念着旧情放韩遂一马,被李傕郭汜抓住把柄,两人联合起来杀死樊稠及其部将,平分樊稠的兵马。 之后,逼迫天子授李傕为大司马。可笑的是,李傕竟然认为这是巫师占卜求福的功劳,导致手下大将很为不满。李傕郭汜两人掌权后互不相让,常怕对方加害自己,宴请之时也谨小慎微,有一次李傕去郭汜那里饮宴吃坏肚子,上吐下泻,灌金汁吐净后才缓解。李傕怀疑投毒,最终率兵相攻,交战连月,死者万计,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天子派人劝解,没有成功。” 两人还在说话间,就听到营外大乱,不一会陈到进来报告,“原董卓手下将军杨定害怕李傕谋害自己,就与郭汜合谋劫持天子,但计划被人泄漏给了李傕,李傕抢先下手,派侄子李暹劫持天子到自己营中,郭汜随后劫持了前来劝和的公卿。杨定与其弟杨奉逃出长安城藏在山中,这是杨奉手下在四处抢粮。” 周仓顶盔贯甲与陈到出营,见对方约有千人,领头一员将坐下骅骝马,手持大斧。周仓令陈到先去迎战,陈到大吼一声:“荡寇将军麾下,陈到在此,来将通名。” 那人答道:“要战便战,哪里那么多废话。”举起手中大斧向陈到冲来,陈到挺抢相应站到一处,约二十回合未分胜负,但陈到渐渐气力不足。周仓手持长朔拍马向前,大喊一声“稍歇!”陈到打马回来说道:“将军小心,来将气力非凡,只是逊于典韦将军,不在华雄将军之下。”周仓点点头。 “我观将军仪表堂堂,奈何做贼?”周仓问到。 “胜则为王,败为寇。我一心在汉室,何为贼?”来将反问道。 “哈哈哈”周仓大笑。“公明之言正合我意。” “你认得我?”那人吃了一惊。 “我虽然孤陋寡闻,但对天下英雄豪杰还是很敬仰,早就听说徐晃徐公明的大名,不想在此时、此刻相见。” 这一番话说的徐晃脸一红,“不知将军何人?” “在下荡寇将军周仓周卫国,自徐州前来觐拜天子。将军可愿与我同行?” 徐晃摇摇头,“我奉命前来征粮,不想与将军为敌,还请将军不要难为在下。” “徐公明什么时候成了打家劫舍的盗贼?”周仓嘲讽道,“我不阻拦你,你就甘心做这些事情?” 徐晃一阵语塞。 周仓说道:“我想与公明设一约定。若是公明胜了我,我便让出我的军粮,你也不必难为百姓,若是公明败了,我仍让出我的军粮给你好回去交差,但是公明须到我麾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第115章 收徐晃 徐晃心下仔细权衡,这个荡寇将军也曾经听人说起过,没什么功绩也没什么劣迹。武艺不知道怎么样,从没有听说过与人对阵,应该不算太差,也不应该太强,看样子应该是比刚才那个陈到要强,否则不会换下他。 自己出来两天,收到的粮食还不够带来的人食用,回去实在无法交差,要是能够战胜周仓,省了自己的麻烦。若是败了,不会败吧,自己出道以来还没有败过,刚才自己没有尽全力。“那好,我就与你一战,刀枪无眼,将军不要怪罪,百石粮草,届时将军可不要反悔。”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我击掌为誓。”周仓赶紧打蛇随棍。“不过,我还要再提醒公明,除了兵刃,我还有一技,飞石,公明可要小心。” “无妨,将军也要小心我的箭。”徐晃还以颜色。 “呵呵,我不占你便宜。公明请先歇息片刻。”周仓再次挑事。 “无妨。你我大战一百回合。”徐晃想了想没敢说大话。 说罢之后,两人催马向前,徐晃抡起大斧力劈华山当头劈下,周仓双手持槊来一个举火烧天挡住大斧,两人战马踏踏后退几步,比气力,两人势均力敌。徐晃大喝一声“好”,再次轮斧,周仓抢先挺槊扎向徐晃,两人战到一处,一会儿三十回合过去未分胜负,徐晃未免有些急躁,心想周仓还真有些本事。周仓担心再战下去两人出现损伤,两马盘桓之际取出飞石,扭身向徐晃打去“着”。徐晃慌忙躲闪,却被周仓一槊扫于马下。 周仓笑盈盈的说道:“公明心服否?” “你说呢?”徐晃直着脖子说道。“哼!” “公明还敢再战?” “再来!”徐晃翻身起来,捡起大斧。 周仓摇摇头:“不打了。”周仓将马槊插到地上,翻身下马。“我们莫伤了和气,咱们拳脚上再见真章。” “好”,徐晃放下大斧,撸起袖子,招手道:“来来来”。 小样,论步战,哥连吕布都不怕,还不虐死你。周仓从小就跟裴元绍两个一起摔跤、厮打,各种技巧掌握的炉火纯青,可怜的徐晃被周仓几个过肩甩整的七荤八素,徐晃以为是盔甲碍事,脱去盔甲以后被摔得更惨。趴下一次再爬起来,然后再被周仓摔倒,最后实在是站不起来趴在地上喘粗气。 “公明心服否?”周仓继续问道。 “你说呢?”徐晃边喘边说道。 周仓哈哈大笑,伸手拉起徐晃,进营安排酒宴为徐晃接风。又派人安排百石粮草装车,给徐晃运回去,徐晃见周仓言出有信,心悦诚服,倒身下拜愿意归附,说真心话,徐晃也不想在杨奉手下待下去。 徐晃将粮草交给手下,让他们自己回去,说自己不回去了。结果有半数约五百人愿意留下跟随徐晃。周仓又白捡五百人马,周仓任命徐晃为别部司马,暂时统领这五百人。 酒席间,两人东拉西扯,周仓听徐晃说起另一个版本的长安往事: 八都尉中杨定与杨奉跟随李傕,李蒙与王方跟随樊稠进入长安,人品和出身都不好的郭汜没有人愿意跟随。在李傕反攻长安时曾扬言,破城以后可劫掠三日,贫苦百姓有什么好抢得,抢来抢去没抢到几个钱。于是他们想到董卓在郿邬搜罗的钱财,经过百般打探,郿邬的财宝被牛辅、李儒带走一部分,但牛辅被杀、李儒下落不明,财宝不翼而飞。听说郿邬未被带走的财宝被吕布运回长安,疑似又被吕布藏匿或带到关东。总之,竹篮打水一场空。 于是李傕占据董卓的相府,郭汜占了王允的宅子,樊稠占据吕布的旧宅,寻宝不得,他们又疑心被对方得去,因此相互指责,差点大打出手。为养活手下的兵将,他们在各自势力范围纵兵掠夺,也因为士卒过界而殴斗,三人一直压制着,没翻脸。 数月前马腾从西凉来投,三人之间微妙的平衡被打破。朝中大臣想借助马腾力量的阴谋被举报,马腾被追杀,樊稠与马腾是旧相识,在生死之间樊稠发善心放马腾一马,被李傕、郭汜抓住口实,合兵一起将樊稠杀死,李蒙、王方想要逃走也被杀死。李傕、郭汜收编其部众,各自的势力虽有所增长,但西凉人马总数却由二十万锐减至十五万,其中李傕九万、郭汜六万。 李傕的势力明显高于郭汜,郭汜为了削弱李傕,就拉拢因没有得到钱财而对李傕颇有怨言的杨定与杨奉,让他们取代樊稠另立山头,并保举两人为将军。杨定觉得让李傕和郭汜两人互掐,自己可以趁机做大,因此拉走自己的三万人马并与郭汜联盟。 想自立山头可没那么容易,李傕立即领军攻击杨定、杨奉,这两个人向郭汜求助,郭汜却袖手旁观,等李傕将杨定赶出长安时,郭汜突然领军袭击李傕,双方混战一直持续到张济从弘农来劝架。两人的手下又减到八万,各自约四万人,杨定与杨奉在城外约有两万人。 说到这里,徐晃大骂郭汜马贼、白眼狼,然后又骂杨定和杨奉愚蠢,本领有限还轻信他人。听这种怒气,似乎也是在抱怨自己怀才不遇吧。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点不差。周仓摇头叹息,为了钱财和权力,二十万大军就这样变成十万不到。周仓又忽然想到,牛辅、李儒、吕布的财宝这不都落到自己手中了吗?这笔财不小,估计至少占郿邬财宝的六成,装备两三万人或百万石粮食应该不是问题吧。 “公明,樊稠死后,吕布的宅子就空了吗?” “那倒不曾,后来被杨定占据,杨定被李傕赶走后,张济嫌那里晦气就闲置了。将军对此宅有意吗?” “呵呵,都说吕布骁勇,去看看能不能沾沾勇气。” “将军还信这个?”徐晃狐疑的看着周仓,一脸不可思议。“不过,吕布府中的女婢还是很有姿色......” “哦,莫非公明已经心有所属?” “呃,我是说给将军听。” “那好,咱们进城后就住在吕府。”周仓摸摸下巴沉思说道:“不知这些女婢还在不在?” 第116章 影帝 准备工作都做好以后,周仓不再低调,先派人去长安向李傕等人报信:荡寇将军周仓觐拜天子,向天子请安。然后亮出自己荡寇将军的旗帜,缓慢向长安城进发。 路上,周仓叫刘立重金贿赂李傕手下的巫士,在下次占卜的时候只要说一句话:有旧人相助,可为外援。然后叫刘立离开关中,顺路去一趟卧牛岗,叫周富带所有的战兵三个月后到雒阳准备会合,周仓又叫周贵和周冲沿途向大户购买粮草以为储备。 李傕现在非常不爽,郭汜、樊稠两个小弟太不安分,总想挑战自己大哥的地位。樊稠死后自己实力大增,可是郭汜怎么就非要与自己作对呢,难为自己还一直把他当兄弟,本来自己的势力要大于郭汜,两军交锋还能占上风。杨定、杨奉两兄弟吃里扒外竟然造反,害的自己实力大损,以至于无法击败郭汜。这郭汜也实在可恨,见天子在自己营中,就扣押朝廷百官,摆明要跟我李傕对抗到底。还有张济那家伙,以前在我面前毕恭毕敬,见我跟郭汜打起来,带兵从陕地而来说是调停,分明是欺负我现在兵少。说到兵少,还真是不多了,经过几次殴斗手下只剩下三万人,真正能打的只有五千铁骑兵。 李傕越想越可恨,越想越烦恼,反攻长安时,仅自己手下就有十万人,怎么取下长安之后反而只剩下三万,这是何方神圣在作祟。他将巫士招来占卜,巫士装神弄鬼一会,又是龟壳、又是蓍草,得出一句话:有旧人相助,可为外援。李傕既是欢喜又是纳闷,这是有人要来帮自己吗?又会是谁呢? 没过两天,手下人来报:徐州的荡寇将军周仓前来觐拜天子,已过武关入蓝田,不日将到长安。先派人来通报大司马。 周仓?李傕倒是认识,在西凉曾经一起作战,印象还不错,是一员猛将,而且颇有谋略。只是周仓一直与牛辅交往甚密,与他人交往不深。“旧人相助,可为外援”莫非说的就是他? 李傕问道:“他可曾带有兵马?” “大约两千人,中有骑兵约三百。” 李傕心里犯下嘀咕:兵不多,兴不起什么风浪。不过,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前些日子收到袁术和曹操的表章,都是举荐周仓为广陵太守,看来周仓很受诸侯青睐,是被争夺的对象。不过收到表章的时候自己没有多想,也没有理睬,看来不简单啊,广陵是徐州治下,他们保举广陵太守,难道是想打徐州的主意?让他们争去吧,越乱越好,他们越乱,关中越稳当。 当年自己在牛辅麾下受到过照应,凭这层关系不妨拉拢一下这个周仓,留下为我所用。打定主意的李傕派侄子李暹出长安去接周仓,但周仓兵马不许进城,等待自己的命令,然后还没忘了重赏巫士。 又过两日李暹回报周仓已到城外扎营,李傕便约在灞上相会。灞上,一个最容易先想到鸿门宴的地方,一个用来谈判和杀人的好地方。 那一天,周仓只带陈到和两三个随从来见李傕,李傕挽着周仓的手说道:“卫国别来无恙。” 周仓答道:“西凉一别匆匆已近六载,大司马风采依旧,却更多了霸主之气。” 说得好,李傕开怀大笑,两人落座后,李傕说道:“牛辅将军在时也多夸你勇猛有谋略,可惜在陶谦麾下不能重用,而你却仍感怀他的恩义。” 周仓黯然说道:“唉,牛辅将军对我多有照应,为我招募兵马,供我军资,就连我这个荡寇将军也是蒙他的举荐,没想到现在人隔两世,不容我去报答他的恩情,周仓有愧。” 李傕一听,暗想有门儿,这周仓也是怀旧的,还记得牛辅的恩情。“卫国这次来觐拜是否还有他意?” 周仓说道:“当年我也是矛盾,陶大人对我有再造之恩,牛将军有提携之义,左右为难,后来也是觉得牛将军得董公赏识,又有司马大人在旁,周仓无足轻重,而陶大人年纪大身旁又缺少人手,才随陶大人去了徐州。哪成想后面有这么多的变故,每想起来都是无地自容。” 周仓又说道:“自到徐州,陶大人多用徐州士族,派末将在彭城驻扎,渐渐疏远。眼见关东诸侯互相征伐,陶大人年纪老迈,时日无多,一旦老去,末将恐怕又要失去容身之所。现在关东诸侯也有拉拢末将的,但末将身为汉将,当遵王命,这才来到长安觐拜天子。” 李傕被周仓高超的演技所蒙蔽,毕竟周仓所说九分为实只有一分为虚。嘿嘿,说什么身为汉将,恐怕是想抬高身价吧。 “卫国无需担心,我自会为你引荐。”李傕只当周仓是在徐州不得志,又担心未来的前途,真的是来投奔自己的,那自己就多了一员大将和两千人马,又可以压郭汜一头。“卫国就留在京中,在我麾下听用,保你高官厚爵。” “末将谢司马大人。”周仓感激涕零的说道,“不瞒司马,周仓此来只带了两千多兵卒,在彭城还有精兵五千,积攒数年的粮草,只是因为曹操、袁术等诸侯挡道无法前来。” 听到这话,李傕眼睛一绿,现在就缺兵马和粮草,有了这么多兵马粮草,在关中还怕谁?可恨曹操和袁术这两只恶犬,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吗。不过,万一周仓把人马和粮草带来,又不受自己控制怎么办。周仓看着李傕沉思,心中暗乐:就看准了你的小肚鸡肠。 李傕犹豫一会说道:“此事以后再议,明日你随我觐拜天子。现在城中还有郭汜和张济。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当心,离他们远一点,否则我也救不了你。再就是远离朝中的大臣,那些人阴得很,表面上看着一团和气,一个个两面三刀,背后朝人捅刀子,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算是赤裸裸的要挟和警告吧,周仓点头说道:“一些都听大司马的。” 第117章 最佳新人 第二天,李傕带周仓朝见天子,这还是周仓第一次见到天子刘协,刘协虽然只有十三岁,却发育良好,身材修长,只是显得有点少年老成,面色有点苍白。 这是刘协迁都以来,第一次有关东的将军前来觐见,心中大悦,说过几句话之后当场答应李傕的奏请,下诏加封周仓为奋威中郎将,广陵太守。反正现在的官职任命都是李傕说的算,还不如顺水推舟,让周仓感怀皇帝的恩情。 周仓纳闷,李傕不是要把自己留在京中吗,略一思索也就明白,现在的州牧没几个各就各位的,很多都是遥领某某太守,挂个名而已,这是李傕为了安自己的心,也是给曹操和袁术颗定心丸。心中好笑,我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个名,有了天子的诏书,到时候就由不得你李傕了。 大臣们出席朝会都是例行公事,什么事情都是由李傕郭汜决定,因此无人说话。有的闭目养神,有的看似兴致勃勃实质上眼神溃散,郭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周仓,仿佛要看到周仓的内心。张济则是饶有兴许的上下打量。 在朝堂上有一个人引起周仓的注意,他混在大臣之中一直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耷拉着眼皮,四十多岁的样子,但是在李傕举荐的时候不经意的睁眼看一眼自己,很快就恢复原样,那种眼神很奇怪,但绝不是所谓的精光一闪。 散朝之后,刘协留下周仓只说是谈心,说说关东情形,李傕没当回事,赶上张济有请就自己先回去了。众大臣各自散去,唯有郭汜若有所思的看了周仓几眼,那个奇怪的人再没有看周仓一眼。 刘协与周仓来到偏殿,让人摆上酒宴,刘协说道:“去年徐州牧陶谦派人问安,今天周将军又来觐拜,可见徐州还是心向汉室。” 这个话太难接了,小皇帝不简单,看似简单的开场白,其中却是意味深长。周仓说道:“陛下。如今心怀汉室的忠贞之士无不想再瞻天颜,只是守土有责不敢擅离……” 刘协摆摆手:“朕都知道,你也不必为他们遮掩。” 周仓离席叩首:“臣等有负圣恩……” “却是没想到,朝中诸公大臣的做派,你这外臣倒是学的有模有样。除了认罪还是认罪,认得倒是快,就没有一个肯做事情的。说来听听,都有些什么罪名?让朕如何治罪?治罪有什么用?若真治了罪,朕又成了个昏君。”刘协又摆摆手,然后挥手叫宦官退下,将侍卫统领史涣叫来守在门外。 “虎贲将军王越剑术出众被先帝重用,王越年迈后,本该由其弟子史阿接任,但是史阿不愿为官,又推荐其族人史涣。”刘协说道。 王越、史阿不是东汉的剑术大师吗?史阿还曾教授过曹丕,原来里面还有这层关系。 “卫国今年几何?”刘协突然的跳跃,让周仓有点措手不及。 “陛下,臣已经三十。” “为官几载?” “臣十九岁开始追随陶刺史,为幽州府中主簿。后来与陶大人跟着张温大人出征西凉,因军功被任为别部司马,现为荡寇将军。”周仓料定刘协的信息并不多,因此机警的绕过董卓、曹操等人,只提张温和陶谦。 “卫国原来能文能武,张太尉慧眼识珠啊。”刘协并不太记得张温,但是被董卓迫害死的太尉,那自然是好人、好官。太尉,三公之首,眼观自然也是好的,那他赏识、提拔的人自然不会差。刘协已经打听过了,要提拔周仓为广陵太守的并不是李傕,而是曹操和袁术,那周仓就不是李傕的人。 “可惜,张太尉被董卓所害,否则必是陛下得力臂膀。” “像张太尉这样的臣子太少了。袁术、袁绍离朕而去,曹操还知道临走的时候刺杀董卓,剩下的人不但不给朕分忧,每日只知道在朕面前哭哭啼啼,还有人劝朕忍耐,却拿不出一个主意,养这么多大臣都是做什么的!” 有了体己和说话人,压抑很久的刘协爆发了。“若说一个没有,也是冤枉,王允王司徒是个肯做事的,不过你看看现在的长安都成什么样子。他倒是好,往城下一跳,一了百了,明传青史。还有吕布,出关以后不知道在忙什么,到现在音讯皆无。只有朕守着这个烂摊子。” 听着刘协说着刻薄的话,周仓心中一紧,小皇帝对王允不是没有怨言啊。也难怪,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哪能不性凉呢?发发牢骚也是正常,没发疯就已经很不错了,以后真的要离小皇帝远一点。呵呵,曹操每天要面对这个小皇帝也是不容易。 “臣听说吕布将军到关东以后,先后接连袁术和袁绍,却不被接纳,手下缺兵少将,无草无粮……”周仓还想为吕布解释一下。 “不说他了,朕就知道不能指望这些诸侯,他们何曾把朕放在心上,否则也不至于十几路大军毫无作为。竟然还选出个盟主,可笑至极。” 刘协又看了周仓很久,开口说道:“朕看你面带忠义,又是张温、陶谦一手提携,定非李傕、郭汜一党,也非贪生怕死之辈。”刘协说着说着,忽然留下眼泪:“自西迁以来,朕愧对列祖列宗,无时无刻不想东归,将军当助朕。” 周仓叩拜说道:“陛下信任臣,托付臣心腹事,臣愿为陛下分忧。只是此事重大,还要仔细筹划,避免重蹈覆辙。” 周仓见刘协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看样子非要逼自己说出点什么,只能继续说道:“现在长安尽在李傕、郭汜掌握之中,不得他们首肯,陛下和诸位大臣难动分毫。臣初来长安,对各种状况还不熟悉,请陛下给臣三五日,思得一妥贴的良策再来禀报陛下。” “朕相信你,你也必不负朕,你务必想出良策。李傕郭汜两人每日在朝堂上指手画脚、胁迫于朕,完全没有体统。”小皇帝握紧拳头。“朕已经下定决心,必须回都雒阳!朕决定改元兴平,此事若成,你将成为朕的肱骨之臣!” 第118章 瞒天过海 李傕虽然不是好人,但是他说的没有错,长安城里谁都不能相信,周仓认为包括刘协。天子的承诺,听听而已,当不得真。 从宫中出来,周仓大张旗鼓的在城中寻找宅子作为住所,相信现在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果然,在转了几家之后,一名小卒来到面前,“周将军,司马大人有请。” “卫国,给你引见一下,张济将军。”李傕开口说道,然后安排周仓落座,上酒。 “卫国在宫中逗留这么久,想必天子多有垂询吧?”李傕问道,张济只是笑着观望。 “天子童心未泯。”周仓大咧咧的说道,“他对在下的容貌甚是好奇,还询问在下如何官至荡寇将军。” 李傕与张济点点头,如果天子问的是这个,那周仓与西凉,与董卓、牛辅就分不开,那就打上烙印。两人都没有说话。 周仓接着编道:“天子又问起关东诸侯,说到袁氏兄弟和曹操等人时,说他们居心叵测、其心可诛,当初就是他们不识时务,离开雒阳。” 李傕与张济再次点点头,这是说到正题上了,看来天子对关东诸侯已经不信任。 “天子倒是对陶使君大加褒赞,还惋惜陶使君年事已高,不能再奔波劳累,能把徐州治理好已属不易。” 李傕终于开口,“在西凉时曾与陶使君共事,那是他已经将近六旬,现在怕是六十有三了吧。”潜台词,就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卫国走街串巷是在做什么呢?”张济端起酒杯问道。 “正想觅一处宅子作为住所,长安房贵啊。” “卫国何不早说,不要去花那些个冤枉钱。吕布逃出长安以后,他的宅子一直空着,等一会叫我侄张绣带你前往,他长你两岁,你们多亲近亲近。”张济说道,又瞥了李傕一言,李傕不动声色。 “那就多谢将军啦,我敬两位一杯。” 周仓结识了张济的侄子张绣,张绣骑白马,使用虎头金枪,号称北地枪王。李傕郭汜之所以忌惮张济,其中张绣的勇猛占很大成分。周仓、周冲、周喜在张绣的带领下来到吕府。周喜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他不动声色的假装看房,实则查看院子中的假山。 周喜朝周仓微微点点头,周仓对张绣说道:“多谢将军,此处甚好。迁居之日,请将军到府上饮酒。” “周将军客气。”张绣拱拱手,“听说卫国擅使马槊,不知是否可以切磋一下?” “哈哈,好,求之不得。带小弟安顿下以后,我们再做比试如何?” 吕府换成周府,周喜和周冲带领百名士卒对周府进行装修,所谓的装修实际上是清洗、上漆,平整花园、铲除杂草而已,关键是顺便挖出埋在假山下的财宝,周仓一看金、银、美玉、宝石真是不少,足有三大箱,预估能值十亿钱,换成粮食至少也有二三十万石。士卒们分批将财宝带回军营,由周喜安排,分批辗转送回彭城。 周府在装修,周仓为将有心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与按照与张绣的约定,去校场较量武艺。两人往往百十回合不分胜负,有时候晚上太晚,周仓就留宿在张济府中。 有一天,周仓与张绣对战歇息时,周仓忽然想起一事:“张将军的枪法犹如暴雨梨花,又如百鸟朝凤,不知从哪里学的?” 张绣一愣,哈哈一笑:“卫国缪赞了。我自由就跟随叔父从军,跟随叔父南征北战,可以说就是在马背上长大,枪马娴熟也是应当的。至于枪法吗,一半是叔父教授,另一半却是在两军阵前厮杀拿命换来的,杀的人多了,身上难免会染上一点杀气和狠劲,我倒是觉得我只要观看对方几眼就会对其武力有基本的判断,对自己的实力更具信心,才能压制住对方。” 张绣接着说道:“什么暴雨梨花,什么百鸟朝凤?也就是那些儒生想出来的,难为卫国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无非快、准、狠三个字而已。” 周仓用心的记下,这才是经验总结。“快、准、狠道出真谛,说起容易,背后要下多少苦功夫。” 张绣问道:“莫非卫国得到名师指点?” 周仓摇头说道:“我也没有拜过什么名师,我虽然没有像你一样在战场上厮杀,不过常与几个好武的兄弟一起切磋。”周仓又问道:“那将军可曾听说过童渊、张任和赵云?” 张绣仔细想了想,摇摇头:“从未听说过,卫国为何有此一问?这几个都是什么人?” 周仓一愣,张绣竟然没有听说过,看张绣的样子应该不会骗自己。说道:“将军名号北地枪王,听闻张任号称西川枪王,童渊被称为蓬莱枪神散人,就是张任的师傅,他还有一个关门弟子唤作赵云,年纪与你我差不多,据说都是枪法了得。” “哦,还有这等人物。有机会定当会一会。”张绣拍拍手中虎头枪,“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枪王。” 张济府中,“绣儿,你与周仓去看宅子,他可满意?” “他很满意,非常感激叔父,收拾几天就可以搬进去了,他还说邀请我们喝酒。” “听说这两天你们常在一起,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周仓武艺不差,我故意只用八成之力,可与我战成平手。至于他的为人嘛,也算是豪爽,不似奸邪狡猾之徒。我看他为新居购置的器物实用而不奢靡,房屋的翻整只为整洁和宜居,对府中的女婢不假颜色。他的手下举手投足之间甚有规矩,但可以看出就是兵卒而不是家丁。”张绣把这两天的见闻说给张济,“另外,据我观察,这一些绝不是在我眼前有意而为之,而是一种习惯。” “军法甚于家规。”张济陷入长时间思考,“周仓来长安是要做什么,为何又要走李傕的门路?” “叔父想多了,现在长安哪能不走李傕的门路。” “呵呵,也是。奋威中郎将?广陵太守?”张济自言自语道,“我懂了,周仓之意不在京城,实在广陵,他要做一方诸侯!可是他如何从长安脱身呢?” 第119章 各取所需 “叔父为何对周仓如此感兴趣?”张绣奇怪的问道。 “长安如此混乱,说不定哪一天又将我们卷入其中,李傕、郭汜都不可靠,我们需要帮手。” “那当初叔父何必来长安?” “唉,你呀。弘农弹丸之地,哪里养活我们这么多人,长久下去我们难以自保。此来长安,明面上给李傕郭汜劝架,积揽人脉、谋求关中才是关键。”张济叹口气,自己这个侄子勇猛有余,权谋一窍不通。“你与周仓继续交往,另外有时间多向贾文和请教,要行子侄礼,你只要真心待他,他不会害你。” 张济有自言自语道:“周仓这一来,长安又多了许多的变数,这潭浑水不搅不行。” 张绣茫然不知所云。 随后几天,李傕但凡有宴必请周仓,周仓也是召之即去。一晃十天过去,周府已经整修完毕,周仓乔迁新居,又在府中回请李傕、张济,其乐融融、俱欢而散。徐晃与陈到仍然领兵在城外驻扎,时不时周仓会回一次军营。 十几天的时间,李傕等人对周仓的关注渐渐放松,周仓不敢再耽误,借口进宫请安,去见刘协。 “陛下,经过几日思量,此事臣计划分步走,第一步,臣看西凉诸将并不和谐,可离间之,趁隙东归;第二步,臣一路护驾左右,确保陛下平安还都雒阳;第三步,传檄关东州牧至雒阳勤王,陛下再掌乾坤、重振朝纲。” 刘协微微点点头。周仓又说道:“三步的关键是机密,不能泄露半点风声,还要选对人。第一步臣来想办法,但要选合适的人游说李傕郭汜等人;第二步,护驾之人还要妥当,避免另生事端;第三步,要选衷心汉室,一心报效朝廷的人,避免赶走虎又来狼。” 刘协频频点头,“所虑甚是,你可有合适人选?” 呃,周仓一阵腹诽。“臣手下兵少,恐怕力不能及、独木难支。不知朝中诸公?” 刘协冷笑道:“不必管他们,说说你的想法。” “听闻贾诩能言善辩,还很受李傕信赖,不知他可否可以一试?”周仓试探的问道。 刘协点点头。 见得到刘协肯定,周仓继续说道:“护卫之人,当选皇亲及陛下心腹。” 刘协又点点头。 “州牧里面嘛?需要临近雒阳才好。”周仓看看刘协的脸色。“离雒阳最近的无非豫州、兖州、冀州,对了,臣听说吕将军出关后现在河内……” 刘协点头说道:“朕这就下诏给袁绍、曹操还有吕布,你派人送去,吕布现在还不是州牧,就升他为平东将军吧。” 周仓怀揣三份诏书拜辞出来如蒙大赦,长舒一口气,又摊上这么一个差事,长安一时半时走不了,徐州那边不会出什么变化吧,真是分身乏术,幸亏有周才坐镇。 为免得李傕怀疑,周仓就一直待在长安,每日周旋于李傕、郭汜、张济之间,时不时至各家赴宴,但是这三个人绝不会同时在一起。原本在长安城李傕的势力最大,杨定、杨奉另拉炉灶后,实力大损,与郭汜两个人争斗的结果,反而使得两人都不如张济。相比之下,张济比较安分,在他的调停之下,李傕、郭汜暂时休兵,都在补充兵马和粮草等待再次厮杀,周仓真不明白,他们俩较的什么劲。 除了饮宴,周仓也没闲着,借着射猎的由头带着周贵和周冲将两处埋藏的财宝都从山中取出,这次他没有在运回徐州,藏在大营中。周仓盘算一下,两处财宝合在一起比吕布府中所藏,少不了多少,那就又是几十万石军粮。周仓估测所有所得只占郿邬所藏十之二三,其他的不是被送入宫中就是被瓜分。能得到这么多意外之财,周仓已经很满足。 周仓一直想结识贾诩,周仓对贾诩是又爱又怕,但是贾诩除了上朝每日就把自己关在府中哪也不去,也不和大臣结交,别人请他赴宴全都推辞。 有一天,周仓又去寻张绣,张绣恰巧不在。张济正想摸摸周仓的底,就把周仓叫去说话。“卫国来京月余,可住的习惯?” “回将军,还好。只是家眷都在徐州,心中也是挂念。” “何不接来一起?卫国在长安城中已经置办府邸,何不接来同住?” “路途遥远,路上不太平啊。再说京中也不安定…..” “唉,也是。李傕、郭汜两人非要争个高下,一山不容二虎,难免还有一战。”张济叹口气。“董相国在的时候,大家都能和睦相处。相国不在,犹如一盘散沙,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西凉男儿自相残杀。” “那将军知道如此,为何还要滞留京中?”周仓大着胆子问道。 “我在这里,他们两个还能稍作收敛,长安城也能安定一些,我要是不在,他们岂不又翻了天?” “他二人要战,哪有人说的听,他们两个不争出个结果,又怎肯罢休。”周仓暗中叫好,看来要想动迁,要从张济这里寻找突破口。 “唔?卫国是何意?” “您何不置身事外,就让他们战,等两人战累了、战够了,也就消停了。” “哈哈哈,说的轻松,莫忘了,这可是京城。”张济不动声色的说道。 周仓见张济越来越上道,掩饰住心中的喜悦,说道:“将军也是担心天子和大臣们的安危,将军何不请天子和百官暂时离开长安呢?” “离开长安?去那里?” “将军不妨对李傕、郭汜明言,为了防止兵卒失控,乱及皇宫和大臣,建议暂时把天子安置在弘农,那里离长安很近,不会让人怀疑,等李傕、郭汜和解之后再回长安,那他们俩应该会同意的。一旦陛下和群臣出了长安城,就都落到您的掌控之中。”周仓看着笑容可掬的张济,一口气说出自己的主意。 猛然间,周仓暗叫不好!上当了,张济这是在套自己。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中了套还茫然不知。 第120章 天算、人算 见周仓猛然打住,张济一皱眉:“卫国接着说。” 好险,幸亏没有直接说出返都雒阳,那自己恐怕会万劫不复。“现在李傕、郭汜的心思都不在朝廷,他们俩这样打下去,势必殃及到你;再说关东的诸侯还一直虎视眈眈,若是让他们知道关中大乱,一定又会联盟起来进军关中,那时候您怎么办?还不如现在撇下他们,保护圣驾那不仅有从龙之功,而且也保住了您的势力。”周仓说道,“护驾之功,说到哪儿都不能抹杀。” 一番话说的张济怦然心动,过了一会他又摇头道。“李傕、郭汜不会答应。杨奉、杨定筹划挟天子,计划不周被李傕获知,只落得逃避深山的下场。” 周仓说道:“将军所虑甚是,所以此事还急不得,不能贸然行事,待寻得时机再作打算。”打死周仓也不会说出与天子的合谋,更不会说出目的地是雒阳。 “嗯嗯”,张济点点头,“我考虑一下,你说的不无道理。你且回去,此事不得声张。” 见过张济之后,周仓继续蛰伏,每日除了饮宴混迹于将军之中,再就是到校场练功,偶尔去宫里向刘协请安,顺便了解各项进展,李傕等人对他没有丝毫的疑心。贾诩却如人间蒸发一样没见踪迹,周仓不敢过问。 张绣视周仓为知己,常问起张任、赵云,逼得周仓满嘴胡柴,说西川路远从未去过,在幽州时曾探访过赵云却没有得见,赵云白马银枪云云。 周仓一直要求徐晃和陈到不断筹集粮草,并把周贵和周冲在前往雒阳的路上秘密设置几个藏粮的隐蔽所在,以备自己不时之需,粮草有限,周仓没打算拿出来与大家分享。又命令徐晃和陈到做好士卒的操练,随时准备撤离。几乎每天周仓都会把自己的计划再捋顺一遍,看有没有什么疏忽和遗漏,他总觉得自己漏掉些什么,离开长安已经有九成把握,剩下一成就看老天爷了。 又过了半个月,周仓进宫问安,刘协兴冲冲的对周仓说道:“事成矣。张济提议朕前往弘农,开始李傕还不肯,郭汜还在犹豫。后来被贾诩一劝说,李傕、郭汜已经答应。” “那他们可曾说要派兵卒随行?一路给安排粮草?”周仓问道,他不知道为何张济突然发动,难道是他已有计划,还是出现什么变故? “这倒不曾,张济没有说。”小皇帝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要能离开长安,这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贾诩何在,臣想一见。”既然是对牛弹琴,那就找个明白人吧,周仓问道。周仓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要求见贾诩了,一是想与贾诩聊聊看这路上的规划和安排,避免有什么闪失;二来看能不能趁机拉拢贾诩到自己麾下。 “贾诩说他的同乡,将军段煨现在屯驻华阴,华阴是必经之路,因此请命去请段煨在路上接应,朕已经答应,日前已经离开长安。到华阴你们再见吧。” 周仓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鼻子真是比狗还灵,闻着味不好撒腿就跑,看来又跟他失之交臂。能人啊,总能找到办法自保。不过贾诩除了看出来真正的目的是东迁雒阳,还发现什么不对劲才跑得这么快? 周仓没猜出贾诩的心思,只能再问道:“不知护卫人选,陛下可曾选定?都有哪些人随行?我们何时出发?” “朕已经想好,这次百官随朕一起返雒阳,但朕只说去弘农。回雒阳的事只有朕、你、董承和史涣知道,董贵人之父将军董承对朕一向衷心,还有护卫统领史涣随朕多年,有此二人护驾在朕左右。再加上张济和你的兵马,护卫百官及家眷足够了。贾诩再能说动段煨,那就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已告知董承,你也赶紧回去准备,事不宜迟,五日后出发。”刘协说道,“等到达弘农朕再告诉百官。到时候,张济就算反悔也无能为力。” “陛下,俗话说夜长梦多。此去雒阳数百里之遥,一切行动还要以快为上,恐怕要委屈陛下和诸公大臣们,轻车简从才好。”周仓提醒道,刘协点头应允。 周仓还有挖走史涣的心思,史涣也是个人才,然而他现在是侍卫统领,天子的贴身保镖,自己的官位太低,很难说动他,如果不成反而会坏事。不知道剑客史阿又是何等人物,与武侠小说有啥不一样,剑客与武将到底有啥区别。 回营后,周仓将三份诏书分别派人送给曹操、袁绍和吕布,又派人去雒阳联络周富,少则两个月、多则三个月将抵达雒阳,要周富做好接应,另在黄河边收拢船只和船夫以便过河,闲着的时候叫兵卒训练一下水性,也为以后建立水军做准备。然后备足粮草,随军携带足够保证半月之粮草。 周仓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如何脱身? 很明显,在张济的计划中自己并不在随行之列,天子刘协的话根本就不管用,自己要想行动必须要经过李傕的同意。张济把自己留下是想让自己拖住两人,还是把自己当做弃子?千算万算,总有疏忽和遗漏。现在补救,时间还来得及,周仓大脑飞快的运转思考退身之策。 李傕信巫术,呵呵,信巫术。周仓将周冲叫到身边,让他再次用重金收买巫士,只需要在明天之前给李傕送上一句话:周全有周。 周冲十二分的不情愿,自己舍生忘死拿到的钱财,就为了四个字就送出去。但是周冲更加的震撼钱的力量,对权谋和机变有了更深入的认知。 周仓去见李傕的时候,他正在为周全有周四个字而迷惑,听到周仓前来,愣了一下:周?莫非说的是周仓? “难得卫国主动上门。”李傕戏谑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周仓有如挨了当头一棒,自己怎么连续犯错误,自己这么急赶着来找李傕,岂不就是最大的破绽! 第121章 天算、人算 “司马大人教训的极是,周仓失礼。以后与司马大人多走动才是。”周仓虚心认错。 “玩笑话,卫国还当真。我知道你刚搬进新居,肯定比较忙。听说卫国的武艺与张绣不分伯仲,可有此事?” “周仓哪能与北地枪王想比,张将军尚有余力,而我却是力不能逮,说来惭愧。” “卫国与那蛮人计较什么。记得在西凉时,卫国身边有一心腹,擅使双戟,为何不见此人啊?” 周仓心中一喜,李傕惦记典韦,说明他对张济不放心。“他呀,去年成亲,今年当了爹,就让他留在徐州保护我们家小了。” “呵呵,卫国是护家之人。既然在长安已经安家,那就把家人都接来吧,你的手下可以分批进京。” “司空大人料事如神,这正是我此来的目的。没想到被你先说出来,您真乃神人也。”周仓暗自擦一把冷汗。 “等卫国人马到齐,我再向天子进言,提一提你的官职。” “谢司空栽培,周仓无以为报,愿随大人鞍前马后。”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李傕哈哈大笑,自以为已经掌控住周仓。“郭汜处处与我为难,这次就让他好看。” “恕周某愚钝,司空为何非要与郭汜一争长短?平心静气坐下来谈一谈,若是两家合兵一处,天下谁能争锋?” “嗯,卫国是为我着想。不过你不了解郭汜此人,他本是马贼出身,贪而无厌,嗜杀而无义,你随时都要提防他对你下刀。当初董相国在的时候,还可以压制他,现在郭阿多有了兵马更是变本加厉,与他合谋,那是与虎谋皮。只有彻底的灭掉他,收编的他队伍,才能再图大事。” 周仓心怦怦直跳,太有诱惑力,如果灭掉郭汜,再能灭掉李傕,那就是自己的天下。就这么简单吗?那王允怎么会死,吕布怎么会逃?周仓敛住心神,那只能使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刺客暗杀的目标。凭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文臣的唾沫星子就能把自己淹死。 深吸一口气,周仓问道:“可是张济将军在调停,他不会同意的。” “嘿嘿嘿。”李傕冷笑一声,“张济还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将天子接到弘农,就是想让我与郭汜斗得两败俱伤,才好从中谋利。我岂能如他所愿。” “司空有何妙策?” “我想让卫国随张济一同去弘农,待我杀败郭汜就进军弘农,届时卫国为内应,不愁张济不败,卫国要将徐州兵马隐藏在暗处,杀他措手不及!” 周仓恍然大悟,原来李傕打的是这个主意。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愁无法脱身,李傕却为自己找好道路。惺惺作态是必需的。 “那司空可有战胜郭汜的把握?” “我料天子出城之日,就是郭汜偷袭我军之时。嘿嘿,我来个将计就计。郭阿多,还想跟我斗?” “那我就静候司空大人的消息。” “卫国,还有一件喜事。”李傕拍拍手。 两名女侍扶一二十几岁女子出来,对李傕与周仓深施一礼,然后一言不发又退下。 “卫国,此女如何?” “美而不艳,举止优雅,似是书香门第。不知此是何人?” “卫国看女人的眼观不差。此为蔡邕之女,嫁给河东卫仲道,卫仲道早死后回母家,被我部下所掠。董相国在世对蔡邕不薄,相国去世,蔡邕被奸贼王允迫害致死,算是与我等有些渊源。卫国只有一妻,且不在长安,身边难免冷清,此女便赠与卫国。” 周仓一阵心惊肉跳,李傕不断地拉拢自己,许以高官,赠送美女,但这个美女未免太离谱了吧。这可是将来名满天下的蔡文姬! 周仓不敢推辞,“谢司空,如此厚爱,周仓肝脑涂地难以报答。” “好说,好说。我就不挽留卫国了,春宵一度值千金啊。”李傕说道。 周仓从李傕府中出来,感觉春天的阳光是那么温暖,树枝上刚刚抽出的那一点绿意是那么盎然。李傕、张济,你们相互算计,最后受益的是我周仓! 到达弘农,我只要再甩掉张济尽快将天子送到雒阳,那就是奇功。那时候,再把刘协甩给曹操、袁绍或者任何一个诸侯,让他们去收拾烂摊子。周仓自谓现在还没有收拾烂摊子的能力,也没有那个财力和兵力,周仓绝不会做自不量力的傻事。 只是蔡琰怎么办?真是伤脑筋,倒不是周仓嫌弃蔡琰是寡妇,作为新时代成长起来的优秀青年,周仓非常憧憬古人的三妻四妾制度,只是自己与甘梅十分恩爱,虽然聚少离多,那也不至于出来一趟带一个小妾回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周仓正面对视周贵、周冲古怪的眼光。“这是蔡学士之女,被我从李傕手下救出,随我们一起东归。” 兴平二年春,刘协终于踏上东归路,由于周仓的到来,比历史提前三个月。 周仓拔营在城门口等待刘协,见到大部队却是大吃一惊,妈呀,这是轻车简从吗?除了董承五千兵马,史涣的二千天子虎贲护卫,张济的两万兵马,皇亲国戚、后宫佳丽、宦官、宫女无一不少,足有数百人,各种器物装了几十车。再往后看百官及家眷,浩浩荡荡达二千人,百辆车,家奴仆役们背着大包小包,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些什么,看来董卓根本就没有动这些人的财货。一个个春风满面相互寒暄,丝毫没有紧迫感,这究竟是逃难还是郊游? 周仓自觉人轻言微,说了也没人听,还自讨没趣,只得忍住,陈到、徐晃两人则是满脸失望之色。这样的队伍,两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能到雒阳?路上吃什么,周仓敢打赌,别看那么多车辆,那么多包裹,里面绝不会有粮食。 出城没多久,一队人马拦住去路,郭汜的手下在那里大呼小叫。 “这是哪里的车仗,怎么如此之多的财物,还有女子?” 第122章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 “这是天子的依仗。你等还不闪开!”董承大声喊道。 “天子在那里?” 董承无奈,掀起刘协的车帘。“天子在此,还不退下!” 兵痞们还在唧唧歪歪之际,从城外又来两队人马,兵痞们总算是叫骂着散去。原来这两队人马是杨定与杨奉听说天子东归也从山中出来,要求加入护卫队伍。董承请示过刘协以后,接纳两人,刘协令董承调度全军。 周仓终于恍然大悟,这一段时间张济定然是与贾诩、杨定、杨奉,甚至段煨已经串通好,才展开行动。 “尔虞我诈是三国,分不清对与错。” 周仓呀,你太小看古人了! 周仓见徐晃不愿与杨奉相见,自己也不愿跟他们混在一起,就向董承请命为前部,在前面开路。周贵与周冲各带百名士卒,将财宝缠在腰间。 董承命杨定与杨奉为后军负责断后,自己与史涣为中军保卫天子,张济则护卫百官及家属。杨定和杨奉对董承的安排很是不满,只是憋在肚中没有说出来。 张济出城以后,也看到周仓,先是一愣,面带疑惑看向董承,见董承没有任何反应,自己也装作若无其事。只有张绣不知所以然,还热情的向周仓打招呼。 “卫国,没想到你我能一起通行。咦,卫国竟然还有女眷?你瞒得我好苦。” “张将军说笑,我已请命为前部,咱们弘农再见。” “卫国既为前部如何能带女眷?不如随我中军。”张济插话道。 “正是,卫国可将女眷与我婶娘在一起,也可有个照应。” 于是乎,阴差阳错之下,蔡琰加入张济的队伍,与邹氏为伴。周仓令徐晃为前锋,两千人马奔东而去。 不出周仓所料,拖家带口的队伍行进极其缓慢,足足走了一天才十余里,百官们怨声载道,说什么也要歇息一晚,不肯再走,完全忘记当初被董卓用刀斧架在脖子上,被士卒用皮鞭驱赶从雒阳来到长安的经历。 董承下令安排驻扎,埋锅造饭分派粮食,从天子开始按照职级逐级向下分配,杨定与杨奉本就军中缺粮,见董承分配自己粮很少,十分恼怒,赶到中军与董承争执,被董承赶了回来,双方渐渐开始产生矛盾,二杨手下的兵卒开始闹事,两人无法禁止。 又走了两日来到霸陵附近,也就是文帝刘恒的墓地,大军再次驻扎安歇,董承照旧安排和分配膳食。 离开长安已经三天,路上十分顺利,刘协沉浸在即将返回雒阳的喜悦之中,筹划着如何大展宏图,掰着手指头计算何时能到雒阳。 护卫统领史涣恪尽职守带着亲随四处寻营,巡视的结果让他很不放心,兵卒们都在抱怨放着长安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偏要走这么远的路。大臣和家眷们各自找地方早已安歇,奴仆们散杂在各处,整个军营杂乱无章。 史涣不敢擅离中军,只好提醒董承派人到后军巡视,董承口中答应,碍于现在与二杨不和睦,只是派人去通知后军注意警戒。周仓在前军,对后方发生的事浑然不知。 再说李傕、郭汜两人。出乎李傕的意料,郭汜并没有在天子离京之时发动突袭。原因很简单,郭汜以为李傕会发动突袭,因此也布置好埋伏等待李傕自投罗网。 第一天就在两人的等待和试探中度过。晚上,李傕找巫士问卜,郭汜则是得到手下的报告。 “将军,我们见到天子的车仗了,足有数百辆车,看车轮痕迹十分沉重,估计全是财宝。” “还有无数的美女。” “那些王公大臣也带有不少车马,手下的健仆全都背负包裹。” 郭汜摸索着下巴上的胡子茬,“我说嘛,郿邬的财宝不可能平白不见,定是被他们瓜分。嘿嘿嘿,嘴边上的肉哪能不吃?你们做得好,下去领赏去吧。” “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等他们放松戒备再动手。” “那李傕那边?” 郭汜揉揉脑袋:“李傕是个麻烦,他要是再来个黑吃黑,咱就赔了。先跟他讲和吧,跟他说东西谁抢着算谁的。” 李傕此时正发脾气:巫士不见了。什么“可为外援”、“周全有周”至今无解,看来都是一片谎言。 “周卫国!竟敢戏耍于我。”李傕恨恨的说道。他猛然醒悟,那么这一且都是个圈套,周仓定是被拉入张济的阵营。 两人虽然目的不一样,但是都后悔轻易的把刘协放出长安,于是在第二天迅速见面,经过唇枪舌剑的谈判,最终约定各带领三千铁骑追赶,夺回天子,所得财物按照双方的战损分成。 第三天,两人饱食之后用一天时间就追到霸陵。 杨定和杨奉率领的后军正在埋锅造饭,士兵还在抱怨伙食不好,为什么要中军吃完以后才轮到他们,没有丝毫的防备。 西凉铁骑行军时,三十里一歇,路上已经歇息过两次,见到二杨兵马,李傕、郭汜也不停顿,大喊一声:“冲!”面对西凉铁骑的突袭,杨定与杨奉哪里肯上去拼命,跑得比兔子还快,连带着手下心腹也跟着逃窜,后军本无战心,不战而溃。 西凉兵马没有追赶两人,带着抢夺的财物,继续追赶。二杨收敛兵马,发现自己的手下奇迹般没有损失多少。 张济得知李傕追来,后军已溃败,只得带领侄子张绣与本部人马前去迎敌,叫董承、史涣保护刘彻赶紧往东跑。 军马的调动,远处的喊杀声,惊动天子和大臣。失去保护的百官们呼爹喊娘,大人物们叫小人物断后,充当肉盾,自己跟着天子跑,小人物们只得四散奔逃。 朝中官员们失去了在朝堂上的体面,也失去了刚从长安城出来时的趾高气昂,为了逃跑互相拉扯,为了抢夺马匹相拳脚相向,不再顾惜华贵的礼服钻入荆棘丛中,不再扮演慈父孝儿只顾自求多福。什么斯文礼仪,忠孝廉耻在死亡面前都化作飞烟。 第123章 你们咋都不上天 十几天的征战总算结束。段煨有点恼火,要不是有贾诩在,他早就忍不住出兵。贾诩给他的只有一句话:“听陛下的,除了皇帝不听,也不要信别人。” 所以段煨一直忍着,等着刘协说话,他把贾诩圈在自己的营中作为救命稻草。段煨与贾诩都是武威人,对贾诩异常了解,两人还有一点点渊源:贾诩曾与人一起返乡,途中遇到豪强,随行之人全部被害,贾诩宣称自己是段颎的外甥幸免遇难。段家人知道此事之后没有追究,认为贾诩有急智。 接到李傕的传信,段煨嗤之以鼻:李傕、郭汜什么品性,我还不清楚?董承、杨定也不是好东西,他打定主意不趟这趟浑水,下令严守军营,不得出战。 张济在后军得到探马报告,李傕郭汜再次领兵前来,赶忙派人给董承、段煨去报信,请他们共同出兵作为两翼,三路齐攻,可大破李傕。 张济与张绣排好阵势,只等两翼齐出,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张济心灰意冷:董承为消耗张济,不肯出兵。段煨保持中立,只接天子诏。 李傕、郭汜各带三千铁骑冲阵,张济的阵势本就是草台子,对付骑兵的壕沟、拒马一概全无,长枪兵根本就挡不住。 张济长叹一声,弘农是回不去了,关中也去不成,即便是我们去雒阳也是沦为笑柄。“绣儿,咱们退军吧。” “叔父,我们往哪里去?” “荆州。我们南下荆州吧。”关中、关东无法立足,蜀中路不通,又不能去塞北吃沙,只剩下荆州。 张绣玩命的护着张济和邹氏退走,张济手下两万人只剩下一万五千。李傕与郭汜也不追赶,继续朝中军冲去。张绣逃出后,才发现蔡琰不见,心中恼会痛恨不已。 董承只得保护刘协继续东逃,死亡的百官、士卒不可胜数,女眷辎重,皇室的各种器物典籍、仪仗全部被丢弃。肉盾与钱财暂时阻挡西凉骑兵的脚步。 周仓此时还在等得焦急,算算日子天子早就该离开弘农,怎么过了半个月还没有动静。派回的探马回来报告,杨定在华阴与段煨交锋,周仓、陈到、徐晃都惊呆了,董承、杨定你们咋都不上天呢,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在整这些。徐晃还有几分的庆幸,幸亏脱离杨奉,否则自己也成了猪。 “不能再等了,返回吧。咱们独自回去毫无益处。”周仓说道。 “我都觉得没脸回去见大家伙。”陈到有点羞涩。 “听将军号令!”徐晃很欣慰,很不舍气。 “周福想必已经快到黄河边接应,周贵、周冲你们带人先走与周福会合,我们在黄河再会。” 周贵、周冲知道自己的责任很大,立即领令出发。 周仓将兵马分为三路,与陈到、徐晃各领五百步兵和一百骑兵原路隐秘潜回。周仓原本是要发动夜袭,然而事实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许多士兵在晚上根本就看不清,这在后世称之为夜盲症,主要由于营养不良造成,除非点亮火把来个灯火通明。周仓不敢冒险,他把进攻的时间定在黎明时分。 李傕等人取得大胜还沉浸在欢乐中:张济远遁,董承、杨奉逃跑,段煨关门自保,已经没有顾虑,手下的士兵征战辛苦,需要犒劳一下,否则不喂饱了哪个还肯厮杀?后面还有两万大军,等大军赶到就可以继续追击。 于是士卒们一个个喝的走路打晃,还剩下一些比较清醒的忙着在那里分赃,争抢缴获的物资,有的则是抓着女眷寻欢作乐去了。整个大营都是喝酒的吵闹声,分赃不均的争抢声,士兵赌博的吆喝声。 周仓让眼睛好的士卒牵引着看不清的,趁着夜色潜伏在李傕大营的外围,一直等到半夜李傕大营的吵闹声逐渐消失,周仓下令骑兵在前,多带火把,准备冲营。 待到快要黎明时分,周仓下令敲锣为号,三路兵马一起冲向李傕大营,冲在前面的三百骑兵在营外点起火把向内投掷,为步兵指明方向,很快李傕大营火光冲天。 此时营中兵卒还在熟睡,丝毫没有防备,这也怪李傕以为获得大胜,在营外的沟堑、鹿角都十分简易,根本经不住周仓、陈到、徐晃三路军马的冲击,尤其是徐晃手持大斧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惊醒的士卒,朦胧中见到营中四处着火,喊杀和锣声震天,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马,匆忙中顾不得披挂,只顾得逃跑,毫无迎战之心。 李傕、郭汜在睡梦中被心腹叫起,见大营已乱,无法再纠集队伍,慌忙骑上战马狼狈逃离。周仓等人斩首千余,抢回物资无数,马匹数百。看天渐渐亮了,周仓兵少不敢继续追赶,下令收兵。 “公明,你将缴获的物资分出一部分,带五百骑兵先走。”到手的东西哪能轻易让给别人,更何况是白眼狼。 徐晃受伤的心灵总算得到一点安慰,带领手下收拾东西自顾走了。 “陈到,这些被俘的仆从、女眷,叫他们愿意各自散去吧。” 周仓与蔡琰阴差阳错各奔东西,蔡琰流离之间被匈奴人掠走,一去便是十八年。 周仓见不到张济叔侄,偷偷向救回的官员打听,才知道张济远走他乡,周仓还以为蔡琰被张绣带走,心里默默的祝福他俩。段煨严守大营禁止出入,始终不再露面,周仓远远观望段煨大营,叹息不已:这一次又与贾诩失之交臂。 周仓收兵回来见天子刘协,同时上交抢回的财物、器具、典籍和官员等。 听说击败李傕,刘协总算有了点安全感,但是董承和杨奉却对周仓有所不满,认为周仓未经调遣私自回军,令周仓交出缴回的物资,美其名曰孝敬天子,然后又被派往前部。 总结这次失利的原因,是因为张济临战脱逃,再次验证董承对张济的怀疑。反败为胜的原因,是因为董承调度有方,调动周仓突袭取得奇效。 刘协对董承大加褒奖。 第124章 心理辅导 周仓建议,刘协轻车简从脱离大部队与自己先行,大部队在后由董承和杨奉护卫。这个建议遭到两人的极力反对,两人提出:一是天子离开必然造成人心不稳,而且没有大部队的掩护不安全;二是李傕和郭汜被打败,已经不敢再来追。 刘协觉得这两个人说的有理,相比较之下,刘协更信任董承,命周仓继续为前部,并尽快请关东诸侯前来勤王。 董承欺上瞒下,但自己情况自己清楚,把周仓支走,张济的后军没了,他与杨定、杨奉商议,请他俩再次出任后军,被杨定断然拒绝。三人想出一个好主意:把周仓缴回的财宝给李傕送去,与李傕郭汜讲和!三人迅速的进入蜜月期。 李傕郭汜一路收拾残兵败,并未远走,他们等了两天就等到后续赶来的两万步卒,他们派出探马打探天子下落,咬牙切齿的要报仇。来回奔波、征战,人马已经劳顿,见董承前来求和,表面上应允。 董承护着天子离开华阴进入弘农,段煨见天子离开,也领兵回驻地。刘协在华阴滞留一月有余,出京已有两个月。 李傕得到探马的回报,现在天子身边只有不足两万人,其中杨定、杨奉有一万人,董承有五千人。上次偷袭大营的周仓,他当时只有不到两千人。 李傕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周卫国!我一再提拔于你,竟然如此狼子野心,捉住你定将你碎尸万段!” 郭汜一脸嘲讽,“自从相国被害,我就知道这些人全都靠不住,全都该杀。” “你闭嘴吧,杀杀杀,你是连我也想杀吧!” “嘿嘿嘿,那要看有没有好处。咱还是想想怎么杀周仓,怎么追董承、杨定他们吧。” “想什么想,传我号令,全军出击,杀他片甲不留。郭阿多,这次的缴获你占六,我要四,我只要董承和周仓的人头!” 李傕、郭汜两天就在弘农郡东涧追上天子队伍,杨定无奈只得领兵迎战,然后毫无悬念的大败,感到前途渺茫的杨定见事不好,带兵逃亡荆州。 杨定的离去并非毫无作用,董承与杨奉意识到事态紧急,已经无路可逃,终于暂时放下两人的前嫌,齐心协力与李傕、郭汜一决生死。 双方再一次展开大战,见董承、杨奉两人开始拼命,李傕反而不压迫太紧,与郭汜两人轮番上阵每天都去打一仗,见好就收,不断的蚕食董承军有生力量。从东涧开始四十里攻杀连续不断,董承走了四十天,死了四千人,李傕手下损失不足千人。李傕只想抓住机会给董承致命一击,另外他始终将自己的三千骑兵只投入一千,其他两千用来防备未露踪影的周仓。 董承、杨奉继续战败,周仓追回的财物再次被抢,百官又一次惨遭大规模的杀戮,不过遭殃的永远都是小人物,因此被杀的大多是低职官员。 刘协在史涣的保护下唯有露宿在田野中,兴平二年春离京,现在已然入秋,夜晚渐渐天寒,天子、大臣、兵士苦不堪言。 “陛下,形势危机,我看李傕这是在消磨我军士气和粮草,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总攻。” 刘协再不知道战况,从堂堂天子、一国之君沦落到露宿田野,也能知道麻大烦了。“你有什么主意?” “我就是舍了这条命也会保护陛下周全,可是随行人员太多,恐怕找顾不过来。现在周仓将军在前部,请陛下诉下诏,令周仓带军回防。”史涣说的很委婉。 “没有他在前方开路,万一遇阻怎么办?” “陛下,来不及了,先顾眼前吧,从李傕手中逃脱才是关键。” “唉,只有如此,派人持朕玉佩去见周仓,让他火速回军护驾。” 周仓已经与在此等候的周福会合,在黄河边上早已准备好船,只等的望眼欲穿,等来的却是玉佩和求救。 陈到、徐晃面容古怪的看着周仓,看着徐晃,周仓觉得有必要给徐晃上上心理辅导课,这一段时间对徐晃来说太压抑,可不能让这员大将从此怀疑人生。 周仓拍拍徐晃的肩膀说道:“回到彭城,我给公明介绍几个好弟兄。” 陈到立即接口说道:“是啊,公明。等到了彭城你就知道那里不一样了。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几个弟兄没有一个武艺在我之下,因为我比较闲,相貌比他们要好,所以将军才带我进京的。”徐晃相信陈到的人品不会说谎,但是实在不相信陈到的武艺竟然是最差的,陈到的确长得要比自己帅。 见徐晃不信,陈到说道:“你看周将军厉害吧,最多排在第三位。最厉害的是典韦,手持双铁戟,我和将军两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听说跟吕布交过手,将军称他为恶来。第二位的是华雄将军,本来败在典韦将军手下,不知将军怎么点拨的,现在又猛又狠,劈面三刀没几个能躲过去的。还有张颌将军,武艺不在将军之下,但是带兵是我们中最强的......” 见勾起徐晃的兴趣,周仓哈哈一笑,“等回到彭城你们有的是时间一起切磋,不过我们不会在彭城呆多久,接着就要去广陵,我现在可是广陵太守。” “对,公明,到了广陵就是咱们的地界,再不用受这些窝囊气。”陈到意犹未尽的小声嘀咕:“我跟你说,还有徐盛,别看他年纪小,作战很勇猛,将军说他是水战的好苗子,将军还有个义弟叫裴元绍……” “公明,你带五百本部人马和一百骑兵,与周冲护送财物及马匹渡河回彭城。”周仓阻止徐晃想要说话的欲望。“护送财物、马匹责任重大,路上不太平,别人我不放心。这些马留下也充其量增加几百马上的步卒而已,没多少益处。” “周富送公明过河,你带来的三千人我要带走二千,剩下一千你要收好渡口和船只,随时接应。” “陈到,你我各带一千人和百名骑兵,现在就回去。” “家主,我跟你一起吧。”周贵见众人都有安排,主动请缨道。 第125章 大溃败 事实证明,史涣的担忧是准确的,尽管董承、杨奉会说他是乌鸦嘴,但是侥幸不会阻挡李傕大军。 经过四十多天的攻伐,李傕通过观察认为董承军的主力已经消耗殆尽,士气一落千丈。于是毫无征兆的与郭汜联合发动总攻,董承与杨奉没想到攻击如此猛烈,带领手下拼死抵抗,并给天子报信。 “陛下事态紧急,董、杨若是坚持不足,陛下也不安全。”史涣说道。 “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啊。”刘协发脾气了。 “陛下我们跑不过铁骑的,臣愿意带领九百虎贲羽林卫士前去助战。” “不行,你走了朕怎么办?”刘协更加不满。 “还剩下一百虎贲羽林卫士,可由伏完等将军带领保护陛下。” “一百怎么能够!”刘协暴怒。 “陛下,来不及了。周仓将军很快就会回来护驾。臣这就去助董承将军,挡住李傕。”史涣说完转身带领九百卫士迎战去了。 “大胆,放肆!”刘协手指史涣呵斥道。 “陛下,史涣统领有他的道理,我们赶紧走吧。”执金吾伏完为史涣说句公道话。 刘协依旧愤愤不平,“竟敢违抗朕的旨意,哼!” 史涣带领的九百虎贲羽林卫士为濒临崩毁的董成军带来一丝喘息,皇帝亲卫上阵自是非同小可,战斗力和装备与普通士卒不可相提并论,付出百人代价后总算止住颓势。 李傕看到之后不惊反喜,大喝一声:“敌军没有援军了,这是他们最后一点家底,杀!” 西凉兵再次展开疯狂的反扑。郭汜对李傕只投入一千骑兵,雪藏两千的做法非常不满,李傕将两家的分成比例再次改为三七开之后,郭汜才没有活说。 顶在前面的八百虎贲羽林卫士又坚持不到一个时辰全部殉难,董承、杨奉军失去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彻底崩溃,大溃败。 西凉军在后面追赶、砍杀,逃兵和追兵很快就追上已经使出吃奶劲逃跑的大臣们,于是这些大臣又成了肉盾,他们的财物成为掠夺的对象。董承、杨奉、史涣逃得一命。 周仓与陈到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一步。“陈到,一会我先领军冲杀。待敌军陷入彻底混乱,你再出击,让他们搞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人。”他也不等陈达说话,跃马挺槊杀入追军。 西凉军还在杀人、抢东西,不提防杀来一队人马,刹那间陷入混乱,怕死的逃跑,舍命不舍财的抱着财物也跑。只有少数还知道迎战,周仓经过塞北和西凉大战,又与典韦、张绣切磋,本领自然是突飞猛进,一根马槊砍、刺、削、撩,盔甲在他面前如同纸糊。 远远的李傕看到周仓出现,哈哈哈大笑。“终于藏不住了,郭阿多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何要留那两千骑兵吧,就是为了现在!” “吹号!”李傕大喝一声,号角声响起。 周仓正杀的欢畅淋漓,听到号角声一愣,紧接着左前方杀来一队铁骑,看情形足有两三千人,全是精锐。 小瞧李傕了,周仓眯着眼睛看着来军,他竟然还埋伏着一只生力军,怎么办?不能退,唯有向前交战才能为陈到寻得战机。 周仓一挺马槊,回头对剩下的九十名骑兵喊道:“收紧队形,随我凿阵。”在周仓的记忆中骑兵作战有密集破松散一说,只是自己既不真切,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九十几个人紧紧的凑在一起,义无反顾的凿向西凉铁骑,突如其来的对冲,西凉军出乎意外,散开的队形被凿穿,死伤三十余骑。 周仓回头一看自己这边只有两人重伤,一人死亡。哈哈一笑,看来此法有效,然而再仔细一看受伤之人,不由得心惊胆战,两军交错,对方向周仓刺出一矛,忠心耿耿的周贵舍命为周仓挡住这致命的一击。 周贵趴伏在马上,满嘴鲜血。“咳咳咳,家主,周二先走了。”说完之后一头栽倒马下。 自从周成、裴大户死后,这是周仓第一个死去的身边人,以后还会有更多。 “再凿!”周仓留下一名骑卒收敛周贵的尸体,带领手下再次杀回。 周仓再想凿回去可没有那么容易,西凉骑兵已经围上来,足有三千之多,周仓唯一的优势是自己的马已经跑起来并加速,西凉骑兵还冲不起来,就看这次能不能再次凿穿,穿刺不过去就会陷入重围。 没有悬念,九十几个人就是穿刺不过去,密集的队形穿透迎面的三层力量骑兵就因为脚步延缓被拦截住。 “哈哈哈,周仓。你机关算尽,可曾想到会有现在这般?”胜券在握的李傕打马向前,如同电视剧里面一样,开始大段的废话,贬斥、挖苦周仓,彰显自己的睿智。 周仓身边只剩下十名骑卒,人人带伤,周贵的尸体也不知那去了,带来的千名步卒想必早已全部战死。 “我就见不得你这般罗嗦。”郭汜说道。“赶快杀了他,我们好再继续追击。” 郭汜话音未落,一道寒光冲他而来,郭汜眼疾手快脑袋一侧,抓住身边的护卫挡在身前,再看那名可怜的侍卫,面部插着一根雕翎箭,已然气绝身亡。紧接着喊杀声四下响起,一员大将手持长枪带着一对骑卒杀入西凉军。 西凉军愣神的功夫,周仓甩手扔出一颗石子,二十年的技艺初次用在两军阵前。 “啊”,李傕大叫一声,“啐”突出一口血水,中间还有两颗门牙。 “杀了他!”李傕牙齿漏风,气急败坏指着周仓,郭汜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周仓甩出石子之后,就带着十几个骑卒向外突围。 “将军先走,我来断后。”救援的大将正是陈到。他没想到战事竟然糜烂至此,自己带一千人进去无异于飞蛾扑火,为救出周仓,他只得令千名步卒在外围作为疑兵,自己突发冷箭,再冲杀入重围。 这可不是矫情的时候,周仓顺着陈到杀开的血路冲出去,陈到带领骑卒边战边退。西凉军回过神仔细分辨,四周只有喊杀声,除去冲进来的百余骑再无他人,立即在后追赶。 第126章 终于逃出来 千余名步卒见陈到救出周仓,立即合拢到一处挡住追兵。 “弟兄们,我们本是无依无靠的流民,是堡主收留我们,给我们食物和衣裳,现在堡主有难,是我们报答他的时候啦。” “只有堡主才能照顾好我们的父母妻儿,没有堡主,他们又将无数可去,我们都可死,堡主决不能死!” “弟兄们,拼啦!堡主不会亏待我们的家小!” 千人齐声嘶吼。 千名由经过训练流民组成的死士,他们没有盔甲,只有手中的刀枪和拼死一战的勇气,凭借血肉之躯战至最后一卒。 “将军,我军征战一日业已劳顿,将士已无心追赶。”手下的心腹向郭汜报告,西凉兵被千人慷慨赴死的气概所震慑。“是不是让兵士们休息?” “也好。那就休息一晚,明日再追,谅他们插翅难飞。”郭汜不等李傕反应,抢先下令,李傕只得应允,然后找医官看牙去了。 “走,吃肉去。”郭汜看着呲牙咧嘴的李傕哈哈大笑,故意的大声说道。 周仓与陈到只带着六十名骑卒逃出重围。 “将军,我军尽没,他们都没逃出来。” 周仓黯然回首,两行热泪留下来,一个时辰功夫,两千多名血性男儿就没了,其中还有追随自己多年的周贵。 “将军,咱回彭城吧。”陈到言语中带着哽咽,中间有愤怒、有委屈、有不甘,还有不弃。 “我不怕天下人耻笑。”周仓拍拍陈到肩头,“我们费尽千难才到这里,难道都要放弃了吗?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犯险,不会让弟兄们再白白丧命。” “陛下,臣遵命前来护驾。”周仓没有开口说什么救驾来迟,请陛下赎罪之类。 “卫国怎么只带如此之少的兵马?”天子刘协有点不悦。 “回避下,臣手下两千人已全部战死,这些都是幸存者。”周仓闷声回答。 “这……好吧。卫国如此忠心,朕心甚慰。卫国快去歇息去吧。”刘协的脸变得很快,皇家好像天生都有这种能力。 董承、杨奉手下残兵只剩下五千人,见周仓全军尽亡,心中有点窃喜,自己还是老大。史涣违背君令私自出战,被刘协训斥,垂头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只有伏完站出来进言。 “陛下,出京之时三路大军,三万多兵马,现在不足五千,虎贲羽林卫士不满百人。随行的车辆、财物十去七八。追兵仍在,陛下当速轻装疾行。”说白了就是别管大臣和那些财物了,先逃命吧。 “朕乏了,此事就交给爱卿。”刘协再一次甩手。 伏完与董承、杨奉交涉,焦点是都有哪些人与天子同行。两人争执中,周仓主动说自己愿意去搜集船只以过黄河,然后就睡觉去了,周仓太累了。 伏完经过一番唇枪舌剑,最后定下:除皇亲贵族及其近侍可以跟随天子,余外只给伏完一张船票,种辑借助杨定与董杨接上关系,成为董承心腹,也得到一张船票。于是,第二天天明,大臣们醒来时发现天子不见了,护卫也不见了,恍然间他们明白自己被抛弃了。 大臣们这次终于不再充当肉盾,在李傕军马来到时,三公九卿诸位大臣他们全部拜服在地成了俘虏。所有的财物、车仗、宫人尽被李傕郭汜所得。俘虏和财物在一定程度上拖缓了他们追赶的步伐。 一路上刘协有如惊弓之鸟,饥一餐饱一顿好不容易才到达陕县。刚想喘口气,后军探马来报,李傕的追兵还有不足一日的路程就可追上,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周仓已经纠集大小船只百余条在岸边等候,伏完、史涣与董承商议不能再等,必须连夜就送天子过河,否则第二天追兵一到,可能谁都走不了,现在的这点人马只是装点门面,根本就不堪一战。过河之后,进入司隶界内,李傕想必不会再追赶。 站在河堤上,周仓想起并读出一句:“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陈到直竖大拇指,太形象了。 渡口已经乱了套,天子和贵人们已经上船,那些近侍和士卒也在争抢上船,唯恐将自己落下,完全没有秩序和章法。 在董承和伏完的命令下,百名虎贲羽林卫士向自己的袍泽举起了屠刀,刹那间血肉横飞,无数人擎着被削断手指或手掌的手臂大声痛哭,另有许多人被砍落水中大声呼救,却无人理睬。 “走吧。”周仓有些不忍心再看。等刘协的坐船离开,他就去与周富会合。 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周富早就余外准备十条船用来接送自己人,结果他发现只需要两条船运一趟就够了。 “家主......”周富迟疑的叫周仓。 “唉,都没了,是我对不住他们。周贵……周贵也没了,他是为了救我,尸体我没保住。”周仓断断续续地说道。 周富呆如木鸡。“老二走了,他怎么能走到我这个老大前面,这事我跟他没完......”话音未落,周大嚎啕大哭。 “回去收拾一下老二用过的物件,给他建个衣冠冢吧。战死之人,回彭城之后多加抚恤,其父母妻儿我养之。”周仓喟然说道,“周贵墓旁立碑,战死之人刻名其上。” 陈到枪指明月,“我陈到对天发誓,以后再不打这种窝囊仗!” 周仓擦拭一下眼角,继续对周富说道:“等过河之后,你把这些船只找个地方藏起来,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处。” 紧张的忙碌一夜,全军安稳渡过黄河。出京时的三路兵马变成一路,人数去了九成,粮草、财物、仪仗、文臣尽失,耗去半年的时间。当杨奉和董承看到周仓手下又出现两千兵马,而两个人加到一起不过五千人的时候,惊疑之余,又开始他们的盘算。 日上三竿,李傕郭汜追到黄河岸边,不见天子踪迹,料想天子已经过河。两人盘算再三,不知道对岸情形,不敢领军过河,只好作罢,开始瓜分财宝和底盘。 兴平二年深秋,天子刘协渡过黄河,离雒阳总算是又进了一步,但是皇帝陛下真的成了孤家寡人,离雒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127章 外战外行,内战内行 秋风瑟瑟,刘协就像秋风中发抖的树叶,又冷又饿。冷,可以穿别人的衣裳,饿,就只有四处劫掠。 还好,董承和杨奉懂得叫手下装作匪徒,而不是天子护卫,多少给刘协留下一点脸面,他们又打出天子的旗号四处拉壮丁。 刘协到达河东郡时,第一路勤王的诸侯,河内郡太守张杨带着三千兵和粮食来到,随同一同前来的还有从袁绍那里投诚过来的定陶人董昭。 周仓一见吕布没有来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趁着众人都在吃饭的时候,周仓偷偷的问张杨,张杨面露苦涩,说道去年曹操出兵征讨陶谦,陈留太守张邈邀请吕布去了陈留,随后吕布在陈留起兵攻占兖州,再后来与曹操回兵兖州与吕布大战,吕布失利现在不知道流落何方,再问时张杨不肯多说。 周仓又恨又悔,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当年董卓迁都规模如此之大也不过用了两个月,本以为从长安返回三个月足以,万万没想到被几个猪头用去近八个月,到雒阳恐怕至少还要一两个月,一路上损兵折将,钱财尽失。徐州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看来自己要尽快返回彭城做好部署。 大军行至安邑县,有吃有穿的天子刘协下令在此休整,派遣种辑至弘农郡,向李傕、郭汜讲和,加封李傕、郭汜的爵位,并委婉的暗示关中由二人说的算,关东诸侯不会向关中用兵,但需要把大臣们放回。 本来扣留这些大臣是要作为人质,李傕觉得天子已经走了,自己养着一大帮闲人还要管饭,这才放回公卿百宫,也归还一些宫女家眷,以及皇室的车驾器物和服饰。至于郭汜则是无所谓,这些人已经搜刮不出来多少油水,他又打上了李傕的主意。消停没几天,李郭二人再次展开大战,关中一片涂炭,中郎将段煨在贾诩的劝说下冷眼旁观,偷偷的吸纳两军的溃卒。 “陛下,见到陛下无恙,老臣死而无憾!” “终于又回到河东,臣还以为会老死、客死关中!” “陛下,李傕、郭汜残暴凶残,但臣等宁死不屈,终于盼到又见陛下!” “陛下竟然还没有忘记我们这些小臣,派人来接我们。呜呜呜,臣万死难报陛下知遇之恩。” “陛下仁慈、陛下勇武,汉室中兴指日可待。” “陛下万岁!” 后面没有了追兵,身边有大臣们跟随,刘协找回一点作为天子的尊严,未到雒阳便开始封赏:杨奉为兴义将军,董承为安集将军,皆封列侯。命张杨为安国将军,封晋阳侯,加封周仓为辉亭候。种辑也因为有功,加封长水校尉,伏完为辅国将军。史涣一无所得,手下仅剩百名虎贲。 刘协传诏天下,改元建安。 董承、杨奉又找到作为人上人的感觉,过河两个月的功夫又让两人拼凑出一万人,开始趾高气扬起来,尤其看着张杨和周仓不顺眼,两人常私下嘀嘀咕咕。 张杨主动提出护卫刘协还都雒阳,董承和杨奉偷偷找到刘协,董承对刘协说:“陛下,现在各地州牧的心思很难捉摸,我们还要小心谨慎,防止他们又起窥测之心,董卓就是前车之鉴,难保诸侯之中没有第二个董卓。” 刘协听了深以为然,他是真的怕了,从自己开始记事开始轮流被各种势力挟持,送走一个又来一个,自己的地位越来越窘迫,这次差点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但是刘协又担心路上不安全,问道:“那依你之见,何人护卫?” 董承拍着胸脯说道:“有臣和杨奉将军足以,现在百官回归,关东要比关中太平,可保陛下平安,关东的诸侯不可信。” “呃”,刘协有一点语塞,这一路上你们俩吃了多少败仗,朕受了多少惊,担了多少怕。“我看奋威中郎将周仓衷心可嘉,作战骁勇……” “陛下圣明。只是不可不防啊,莫忘了周仓也是李傕举荐,若是他起了异心怎么办?”杨奉搭话说道。杨奉对周仓从自己手下挖走徐晃耿耿于怀,一直想报复,却忘了周仓为了弥补他送给他的粮食,那可不仅是因为与徐晃的赌注。 “不会吧,他杀了李傕那么多人,已经与李傕结仇,不会与李傕一路。”刘协矜持道。 “可是难保他自己没有野心啊。”董承说道,“陛下,要不这样,回雒阳一路之上由张杨提供粮草,周仓护卫,但是达到雒阳之后就立即叫周仓赴广陵就任。” 刘协大悦,“好,就依你之见。”随后刘协召见张杨,先夸奖几句,然后叫张杨回河内准备粮草,一路供应到雒阳。张杨本就没有野心,对董承、杨奉也就没什么好印象,欣然领命返回河内,董昭留下服侍刘协,被拜为议郎。张杨在送过一次粮草之后便因黑山张燕的骚扰和袁绍的窥探只得谨守河内。 支走了张杨,董承、杨奉心中痛快,路上粮草无缺,没了对手,没多久两人又开始闹龌龊,互相琢磨着把对方打发到雒阳修缮宫殿,结果谁都不肯去。 公卿大臣们在向刘协表达忠心之后再次成了沉默的羔羊,都打定主意不说话、不出头、不站队,路上侍候好天子,等到了雒阳自然有护卫之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地位不失,那时候再一展拳脚。 周仓冷眼看着众人的表演,只做旁观者。陈到早就在这里呆腻了,归心似箭巴不得早点回去。周富将船只藏到黄河下游的一个小渔村之后,留下一百个人充当渔民,带领剩下的人与周仓会合。 大军到达雒阳郊外的时候,周仓带领手下两千兵马来见董承,把董承、杨奉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周仓是想对付自己,等听到周仓是来告辞的,不禁喜笑颜开,夸奖周仓懂事。雒阳城近在眼前,天子刘协对周仓说了几句客气话,大加赞扬,也就不再挽留,把当初在长安时的许诺抛到了九霄云外。 周仓揣着奋威中郎将、广陵太守、辉亭候的荣耀急急赶回彭城,那里有天大的消息等着他。 第128章 元芳,你怎么看 周仓赶回彭城来不及跟诸将寒暄,就把周文叫到跟前。 “将军,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真的要去找你了。”周文说道。 “不要急,慢慢说,先说主要的。”周仓喝了一口水。 “曹操取得兖州牧之后,招兵买马招贤纳士,四方豪杰前去投奔,实力大增。”周文顿了一下,“周文惭愧,有负将军嘱托,张昭跑到江东,广陵人也有个名士张弘张子纲,不过他也跑去江东,我们迟了一步。” 周仓摇摇头,“这两个人,名气是有,却不是我们需要的,到我们这里来反而束缚手脚,不来也罢。呵呵呵,还是咱们在一起时说话畅快。” “还有颍川人陈群,广陵人陈矫。陈群善政事,被刘备抢先请去,陈矫善刑罚,目前还在广陵,愿意投奔将军。还有上次将军提到的甘宁,的确是在黄祖手下,将军不在,我不敢擅离,这次我打算亲自跑一趟。” “看来文忧下了不少功夫啊,甘宁的事先放一放。还是接着说曹操吧。”周仓说道。 “曹操站稳脚跟之后,就想派人接回父亲曹嵩和弟弟曹德,曹操起兵时曹嵩躲在泰山华县,于是曹操就先派人给泰山郡守应劭送信,让他送一下曹嵩,自己再去接一下。不知道怎么着,陶谦知道这个消息,派遣手下司马张闿带领两千军卒去泰山接曹嵩,在路上张闿及手下杀死曹嵩一家,携带财宝逃窜不知去向。目前有两种说法,一种是陶谦想要向曹操示好,因此派手下去护送,不成想张闿与手下都是盗匪出身,见了大量财宝起了歹心,重操旧业;第二种就是,陶谦想要报复曹操当初讨伐徐州,故意派人杀死曹嵩一家。”周文说道。 “文优,你怎么看?”周仓差一点喊成元芳,想了想又说道:“文忧,你既已更名周文,就不宜再字文忧了,你觉得元芳如何?” “谢大人赐字。”在周仓的恶趣味下,李儒李文优变成了周文周元芳,“我觉得还有第三种可能,陶谦是被人利用,有人已经看陶谦不能够在徐州有所作为,想把他赶走,所以才设计这个圈套,只是结局失控,超出所有人的预料。至于这个人是谁,我还没有想到。”作为一个阴谋家,自然也是阴谋论者。 “唔,三种说法都有道理,原因究竟怎么样却是不得而知了,关键是曹操如何?”周仓点点头,过程已经不重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人肯承认。 “不然,如果不查出原因和动机,对我们以后会很不利,尤其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的话,我们要搞清才好。将军再给我些时间,希望能查出个水落石出。”对周文锲而不舍的精神,周仓很赞赏。 “曹操听说父亲曹嵩、弟弟曹德被害,全家被杀,哭昏在地,被手下救起后发誓报仇,全军发丧,倾兖州之兵征伐陶谦。留下夏侯惇镇守兖州,陈宫守东郡,荀彧、程昱守东阿和鄄城。陶谦听说曹操起兵,派人前去求和,被曹操赶回来,就派人去北海孔融、青州田楷处求救,却没有派人来彭城。与青州刺史田楷一同前来的还有平原相刘备,据说此人是汉室宗亲。”周文说道:“曹操见援兵到来没有继续进攻,后来引兵退去,仔细打探才知道曹操不是怕了援兵,而是陈留太守张邈伙同留守东郡的陈宫,趁曹操不在兖州空隙,将吕布引入兖州,只剩下东阿和鄄城,曹操是怕后方有失,回兵与吕布作战,吕布大败。张邈张超兄弟被杀,吕布与陈宫在兖州、豫州一带游荡。” “月前,陶谦两个公子陶商和陶应前来奔丧,说陶谦已经病故,临终前将徐州让给了刘备。将军不在,我就留两位公子一直居住在彭城。”周文继续说道。 “元芳,你怎么看?”痛快呀,痛快,可以大大方方的问出这句话了,周仓很爽。 周文沉思一会。“我觉得可能是陶谦发觉了什么,或者临终前突然醒悟。自己听信人言,引狼入室,发现原来请神容易送神难,搞不好自己的手下早已经与他们勾结,徐州自己是保不住了,还不如送出去,自己还能得一个善终,否则陶谦为官几十年,州牧不能私相授受的道理怎会不明白。至于派两个儿子来报丧,我认为其中有托孤之意,两个儿子留在徐州有危险,刘备得了徐州自然要戒备他们,甚至软禁或者杀死他们,所以陶谦迁他们外出,也是相仿晋文公重耳在外而生的故事,具体如何,将军见过他们自然知晓。” 周仓很欣慰没有看错人,这个谋士称职,周文分析起来头头是道。接着问道:“陶商、陶应,我晚会再见。刘备这个人,你怎么看?” 周文斟酌着说道:“有野心、有能力,但是披着仁义的外衣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周文又掐着手指头说道:“其一,刘备到徐州之后就与士族交往甚密,成为士族的座上客,并就娶了糜竺的妹妹糜环为妻;其二,也是刘备到徐州不久,就传出来曹操残暴,占领徐州之后就要屠城,徐州人心混乱,都抱怨陶谦,然而曹操的檄文我们是见到的,只是说要屠尽陶谦及其族人;其三,刘备顶着宗亲的名号,凭借糜竺的财力到处拉拢,还在徐州布舍,很得民心。” “那陈登、曹豹、曹宏等人呢?” “陈登对刘备也很亲近,亲自去冀州游说袁绍支持刘备领徐州牧,袁绍正忙着与公孙瓒争夺幽州,无暇顾及徐州。陶谦没落,曹豹、曹宏失势,夹着尾巴闭门不出,刘备没有难为他们,值得一提的是驻扎在琅琊的臧霸并不归顺刘备。”说到这里,周文犹豫一下,说道:“将军,有一事还请将军注意。刘备取得徐州后,魏延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学习也不如以前勤奋,常常一个人出神。” 第129章 陶谦的遗书 周仓心里咯噔一下,魏延以前曾跟自己提过,要趁机取代陶谦夺取徐州,自己没有采纳,未必没有给魏延留下心结,现在徐州被刘备占领,对魏延的打击肯定很大。 “好,我知道了。元芳,你再说说袁术那里什么情况?”周仓又问道。 “袁术与曹操战败后,退出南阳率领余部前往九江郡,杀死了扬州刺史陈温而自领扬州牧,得淮南之地后兵多、粮多,封部将张勋、桥蕤为将军,曹、袁两军时常在南阳发生冲突,黄巾军又有抬头之势。李傕等攻入长安后,授袁术左将军,假节,进封阳翟侯。袁术一直认为袁姓出自于陈,陈是舜之后,以土承火,得应运之次。又不知从哪里得到谶文云:代汉者,当涂高也。认为说的就是自己,在获得玉玺后,野心膨胀的很。”周文边说边看着周仓,认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周仓。 “哈哈,看来袁术自己作死的日子不远了。” “江东三个大势力扬州刺史刘繇,吴郡太守许贡,会稽太守王朗,孙策已经渡江,在牛渚击败刘繇,还没有确切消息。” “嗯,元芳带陶商兄弟来见我。” “兄长……”陶商、陶应两兄弟一见周仓哭拜于地。 “快快起来”,周仓扶起两人,“我刚回彭城就听到噩耗,真是五内俱焚,这才多久,没想到陶公竟然西去,天不佑善人。你们也要节哀,莫要伤了身子。” “家父临终前令我二人离开徐州,前来给兄长报丧,让我们以后就留在兄长身边。”陶商哽咽着说到。 “好,以后咱们就又在一起了,不知你们离开徐州可顺利?”周仓问到。 “这……给家父办完丧事,刘备就想让我们移居东海郡,说徐州不太平,虽然父亲去世了,但曹操仍不肯善罢甘休,怕对我们不利,让我们去避风头,还派了很多武士护送。糜竺也这么劝,我们就听从他们的话。”陶商说到,“但是,家父临终前叮嘱我们,要立即到您这来,不要让人知道,于是路上我们就找两个年龄相仿的家仆冒充,我们假扮家仆在路上跑了出来。所幸还算顺利。” “对了,家父有一封信要交给兄长。”陶商揭开外衣,从内衬中扯出一张帛书递给周仓。 周仓接过来仔细观看:“卫国如面,自至徐州深感内中士族之争,恐卫国陷入其中,故遣至彭城远离纷争,卫国理解苦衷勿怨。刘备来徐结交士人,人心已变,故只能托之以印绶,方能保全徐州,保全陶氏。然二犬子生性懦弱恐不能自保,托付于卫国,望善待之,保我血脉。” 字迹很潦草,周仓仔仔细细看了两遍,说道:“陶公待我恩重如山,临终又托孤与我,周仓怎么能不肝脑涂地才能报答,更何况我们还有通家之好,你们就放心吧。我再问一下,你们是想就此做一个富家呢,还是愿意出来做一些事情。” 兄弟两人对视一会,一起说道:“愿意听从兄长安排。” “好,朝廷已经命我为广陵太守,我即将赴任,你们回去准备一下,过几天就与我一同去广陵,我再安排你们差事。” 周仓将兄弟两人送走,把陶谦的遗书递给周文,心中冷笑,千年的狐狸,官场的老油条,哥可是从小看聊斋长大的,还以为哥是新来的呀。 周文看过遗书,哈哈一笑,“这个陶谦,自己造孽,偏又说的如此可怜,还想卖好。不过总算他没老糊涂,临终知道将军才是能够托付大事的心腹,只是这卖好之言未免画蛇添足,还是对将军不放心。看来,这个刘备还真是不简单,听闻他两个结拜兄弟十分善战,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幸亏刘备的手下对两个公子不熟悉,否则还不一定逃出来,不过两位公子的事情还是要继续隐瞒。” “人心冷暖自知,即便他不说我也要保全他的后人”,周仓收起遗书说道,“刘备已经成为我们的主要对手,但是我们现在谁也不能撕破面皮,他现在羽翼未丰,等他在徐州站稳脚跟就要与我们兵戈相见。时间紧迫,元芳你去做这么几件事情,第一件是祭奠陶谦,我要为陶谦戴孝遥祭一下,也算全了这份恩情;第二件,更换旗帜,将奋威中郎将、广陵太守、辉乡候等旗号打出去,我们才是天子任命的正统;第三件派人去找吕布,不是吕布现在还没有去处吗,那请吕布来彭城,替我们牵制刘备....” “那曹操那里?再就是.....”周文问。 “无妨,你再以我的名义给曹操写一封信,劝他迎天子,在信中建议他奉天子以讨不臣,他自会了解我的苦心。这最后一件嘛,元芳不能与吕布见面,正好我也不能分身,你就替我先去广陵,张颌、裴元绍、徐盛与你同去,把军资也带走,还有夫人及诸将家眷。”周仓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什么。 “元芳,还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你。糜芳投靠刘备,想必以后不会再售粮给我们,我们虽然有些存粮,屯田能够自足,但这还不够,兵事一起就难以为续。让张双去糜芳那里能买多少算多少,只当最后一次,想必糜芳不会难为。” 周文说道:“主公妙算,元芳还未想到。” “未来三年徐州会有大战,此次我带回财宝甚多,一点不留,全部用掉。” “主公带回来的可真不少,周喜带回来时还不觉得什么,没想到周冲带回来的更多。恭喜主公得大将徐晃,恭喜主公添周冲、周喜两名后起之秀。” 周仓有点黯然,“可惜周贵没有回来,还损失两千人马。以后我们谁也不靠,就靠我们自己!” “你去一趟荆州,从当地大户手中买粮,我与蔡瑁有一面之缘,你带我书信前去,现钱买卖,想必他愿意帮忙,可给他一成好处,你自己掌握。你回来经过江夏时,可以贿赂一下黄祖及其手下,再游说甘宁。再就是你派人去见张炯,让他在袁术边上说好话,允许我们在汝南买粮。对了,你可以以答谢袁术举荐的名义去向袁术送礼,具体怎么说你自己斟酌吧。” 敞亮,太大气了,开口就是一成,跟这样的主公办事,爽!周文说道:“元芳必完成主公嘱托。” 第130章 徐州战略 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刚带回来的钱财自己还没怎么欣赏,就要送出去。“唉,这笔买卖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有诸侯跟我们交易,不过我们可以聚集三万大军五年的粮草。我们现在只有一万两千多人,到达广陵之后尽快将兵力扩充至两万。” 周文摇头道:“两万不够,至少要三万。轻骑至少两千,这次主公又带回数百匹马,勉强可以凑出千骑,还是不够。” “确实不够。可是广陵一郡只能招到两万,也只能养活两万,再多就超出负荷。好在有吕布能为我们分摊一点压力,不过,我们可以储备兵源,等扩张时,能够迅速补充。至于兵嘛,嘿嘿嘿,元芳你知不知道,岂是羊毛出在狗身上,我们再找头猪付账,” “扩张。主公还是要图徐州吗?”周文实在想不出周仓还有别的选择,什么猪、狗、羊都是啥意思。 “自然是徐州,要不我请吕布来干吗。牵制刘备、袁术、曹操只是表象,我是想让他彻底把徐州搅浑,将徐州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势力露出来,铲除掉!” “这何劳吕布,几个富户,元芳带几个小卒就能办到。” 周仓笑着说道:“元芳知道你为何里外不是人吗?为何落到隐性瞒名的过街老鼠,就是你为达到目的在四处拉仇恨。我们是要在徐州立足的,要想长治久安,可不能让徐州人带着对我们的恨,而是要他们感激我们,把我们当做救世主。这个仇恨要让刘备、袁术、曹操去背,这潭水需要吕布去搅,场我们来收。” 周文丝毫没有鄙视之心,一副虚心求教之态,“主公这是要假手于人破而后立,大乱之后大治,所以才不急于图徐州吗?” “正是,知我者,元芳也。不能为外人所道,一般人我也不告诉他。”周仓一脸诡异的说道。 “不可说,不可说。”周文深以为然,“那朝廷那里?” “不管他,以后只能仰人鼻息。每次想起东归之行,就有点窝火。对了,到了广陵让周富建个孤老院,将战死士卒无人奉养的父母和孤儿养起来。” “好。”花两个钱揽人心,好生意。 “以后再想购粮,就要去江东了,元芳要与江东富户保持联络。”周仓自己有粮,还在不断的购粮,周文很快就明白,周仓这是给人粮草不足的假象,另外把对方的粮草买来相当于消弱对方的储备。 “哈哈,还没来得及跟将军说,典韦添了个儿子,按照你起得名字叫做典满。”周文插了一句。 “是吗,真是喜事。”周仓非常想见见鼎鼎大名的典韦做超级奶爸是什么样子,“回头跟典韦说说,我愿意收典满为义子。”周仓说道。 “将军,此事慎重。”周文郑重的说道,“并非我不信任典韦将军,只是将军和夫人还年轻……” 周仓恍然大悟,自己担心无后,手下可不这么想,自己的身份变了,这就不再是简单的收义子的问题,还有一个今后的继承问题。“元芳所虑有理,十年内不提此事。” “十年?!”周文惊呼出声,“且不说孙坚之子孙策,袁绍有三子,具已成年,据说长子袁谭已独自掌兵,曹操出征也时常将长子曹昂带在身边,只有袁术子尚幼。裴元绍将军也快要当爹,主公一直无子,是否应考虑纳妾。”周文小心翼翼的说。 “现在还顾不上,赶紧把眼前的事办好。”周仓连忙岔开话题,自己又何尝不想,到底有没有能力这个难言之隐实在是不能说。 “再就是,陶商和陶应兄弟,把他们也带去,一个让他负责屯田,另外一个把盐控制住,这以后就是我们的财源,出面的事情都让张双办,他们两个就作为副手,若是实在不能行,就让他们做个富家翁吧。既然陈家已经投靠刘备,我们也就不必过多顾忌他们”,周仓说道,思索一会又说道:“不行,总不至于养两个闲人。这样吧,反正咱们现在粮草紧张,一年后我准备颁布禁酒令,让他们两个人找一帮人研制果酒,什么苹果、梨、枣的,事成了就由他们俩经销。” “高,主公奇思妙想,量才施用,如此我们又增加一条财路。” “到了广陵立即召陈矫为功曹。广陵不可无水军,就交给徐盛吧。咱们的人还是太少啊!你去荆州看当地有什么人才俊杰不妨一起带回来,你可以打听一下有没有叫邓艾的。到了广陵,你们该成家的如果遇到合适的也都成家吧,不必问我,只是不能强抢民女,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主公考虑周详,元芳定能完成嘱托。糜竺、陈登那里如何应对?” “糜竺既与刘备结姻,那就是死心投靠刘备,趁他还跟咱们有最后一点情谊,赶紧做成最后一笔生意。陈登么,还要再看看,我觉得陈登不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恐怕他自有自己的打算。袁术那边,继续稳住他,多派人打探消息,另外你去买粮的时候可以放放风,就说刘备对袁术十分不满,已经投靠袁绍,对了,就说是刘备害死了陶谦。” “哈哈哈哈。”两人抚掌大笑,怎么看都像是两个阴谋家。“主公妙计,袁术败于曹操,现在想立威称帝自然不敢再去惹曹操,刘备现在最弱,又有讨伐刘备的理由,怎么会不出兵?管教那刘备焦头烂额。”周文说道:“不对啊,主公,袁术要是发兵,吕布一定会趁机夺取徐州,那没有我们什么事啊。” “呵呵,就是要吕布出兵把水搅浑。他们交战,我们坐观他们两个斗,只管收揽他们的散兵和物资,不参与征战。你别忘了,他们身边还有一头猛虎,我们真正的对手是那头猛虎。” “主公说的莫非是曹操。”周文笑道,“主公高明。只是彭城这里,我们都走了,主公留在这里是否安全?” “放心,刘备现在还不敢把咱们怎么样,吕布正有求于我,更何况我还把家眷还给他,巴不得与我结盟。再说,华雄、徐晃、典韦在这,没有问题。” “报!”门外兵卒喊道,“有人从南阳而来,前来送信。” 第131章 师徒话别 南阳?两人对视一眼,都是茫然不知是何事。 周仓让把人带进来,来人自称魏家村人氏是来给魏延送信的:袁术与曹操大战,魏家村也受到殃及,许多村民死于兵乱,有一些则是被抓了壮丁,魏老太爷受到惊吓一病不起,自觉病入沉疴,召魏延回去见一面。 周仓心神一阵恍惚,魏延这是要走了吗? 周文清咳一声,把周仓拉回来,“主公,我去将魏延唤来。” 魏延站在周仓面前已经不是当初见面的十二三岁少年,三年的军营生活已经使他长成小男子汉,身体更加强壮,红红的脸庞褪去了青涩,增加了一份果毅。 “恩师,您唤弟子?听说恩师回来,怕您事多没敢来打搅,恩师可好?”魏延一开口,周仓一阵心酸,他听到的不是亲近而是隔阂。 “好。唤你来是为有人送信。你可认得此人?” “呀,五叔,你怎么来了?” “太公和你父亲让来给你送信......” 周仓等两人说完话,派人带魏五下去休息。“魏延,你跟随为师多久了?” “已经有三个年头。” “嗯,三年了,时候不短,你就随你五叔去吧。”周仓莫名的想起悟空,可惜自己不是菩提老祖。 “啊?恩师这是想要弟子离开吗?”魏延大惊。 “你学艺三年,是时候出师外出历练,这样才能有所长进。你家中太爷病重想见你,你也该回去尽孝道。”周仓说道。 “莫非弟子做错什么,使恩师不快?” “你是我的弟子,你若是怠于学习、为非作歹、仗势欺人,或者打我的旗号做非分之事,我自然不快,还会惩罚于你,你觉得你做过这些?”周仓问道,“你小小年级,估计还做不出欺男霸女的事来。” “那倒没有。” “读万卷书、行千里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你现在已经长成,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所以我打算让你外出历练一番,见识一下天下英雄,你不要多想。” “弟子曾劝老师夺去徐州,老师没有答应,现在被刘备得去。弟子不曾对老师有怨念。”魏延嘟囔道。 “呵呵,你想多了,为师说过,因为身受陶谦大恩,他在一日,我就不会取徐州。如今陶谦已死,为师下一步就要取徐州......” “那弟子留下来助老师夺取徐州。” “你家太爷病重,你还是回去先看看再说。南阳兵荒马乱,如果不适宜再住,不妨都迁到广陵,你走的时候把你那百名手下一起带着,有个照应。” “是,弟子遵命。恩师还有什么嘱托。” “你已经年过十六,当年我也是如你这般年纪独自离家出外闯荡。后来,蒙甘公赐字我字卫国,临别前,我就送你表字吧,就唤作文长。魏延,魏文长!”周仓说道,“再有一句话送:放开自己的思想,不要把自己拘束在自己的想法中,尝试一下换位思考。” “谢恩师。那弟子回去准备,明天就出发。恩师保重!”魏延叩了三个头,“弟子这就去与张颌、华雄等将军告辞。” “去吧。”周仓望着魏延逐渐远去的身影,一阵阵心悸,自己有心把魏延留下好好调教,奈何魏老太爷马上就要不行了,不可能把魏延留下。 不过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很难转变,以后只能看魏延自己的造化,假设真有师徒反目成仇那一天,也只能忍痛割舍,在这个冷酷的时代容不得多情。 只能期待有奇迹,魏延能够把家族带到广陵。然而奇迹没有得到验证,魏老太爷的遗命是举家前往荆州! “主公,主公。”周文唤回走神的周仓。 “魏延才堪大用,但是心性欠佳,若是能多加打磨或可为一代名将。”周仓自言自语。 “元芳相信主公得眼光。”周文扑通跪倒在地,“还请主公赎罪!” “你有何罪之有?” “元芳知道魏延心性欠佳,因此怕他有朝一日不利于主公,因此斗胆,在那百名卫士中有我安插的死士。” “罢了,起来吧。难为你一片心思。”周仓扶起周文,“就当没有这回事吧,那几个棋子就当是死棋,你不要与他们联络,断绝一切往来,你当魏延真的不会察觉吗?” 周文满头大汗,要是被魏延察觉那不是为两人制造隔阂吗? “周文错了。考虑不周,险些陷主公于不义。” “这有何错,老师派人看着自己的学生有什么错,若是不能理解,就当没这个学生。”周仓嘿嘿一笑,“你知道袁术身边有我的人,那我的身边又会不会有袁术、刘备或者曹操的人呢。现在或许没有,等咱们壮大的时候自然就会出现。” “算了,不说这些,明日让周富替我送他吧。”周仓转换话题,“你先给曹操和吕布各写一封信,叫甘池和陈仲送去。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荆州?带谁去?” “我打算带周冲和周喜去,这两个各年轻人多加培养,足可独当一面。另外,我想再带徐盛,主公想建水师可不能没有战船,呵呵呵,我看能不能再从荆州拐点船只。” “好,没想到元芳也是勤俭持家的能手。元芳不考虑成家吗?” “想啊,主公有合适的吗?”小样,想逗我,周文一阵腹黑。 “唉,真的有。你知道吗,我在长安真给你寻得一门好亲,就是蔡邕之女,蔡琰。” “真的吗?人在哪里?” “看把你急的。当然是真的,只是出长安时,女眷都由张济护送,我把她托付给了张绣,后来张济率军南下,元芳去荆州的时候,可以去查访一下张济的行踪,叫周冲或周喜接她回来。张绣与他们两个都熟识,你就别露面了。” “主公说的竟然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觉得你们俩才是绝配。别说你不愿意,我敢说你在董卓手下时肯定就打过她的主意,我刚才看见了,一提到蔡琰,你就一脸的猥琐。” “嘿嘿嘿......我过两天就动身。” 第132章 吕布兴兵 曹操统一兖州,北面是盟友袁绍,东面的徐州陶谦已经被自己打怕,南面的袁术被赶到淮南,算是站稳脚跟,想想该是让老爹结束流亡回家的时候,于是派人去给老爹和泰山太守应劭送信,自己张罗着准备迎接。 然而,他等来的消息却是:陶谦派手下张闿护送曹嵩,张闿在路上杀死曹嵩和弟弟曹德等家人,老爹曹嵩是死在茅厕。之后,张闿劫走财宝,不知所踪,应劭挂印辞官逃离泰山投靠袁绍。 曹操大叫一声晕倒在地,被救醒之后嚎啕大哭,怒自心头起,恶从胆边升,大骂陶谦老贼,抓住后生吃你肉喝你血。 “陶谦勾结袁术,屡次与大兄为难,现在又害死伯父,我曹家与他势不两立!大兄带我等杀往徐州,铲平此贼!”曹氏兄弟吼着要杀向徐州,血洗徐州为曹嵩报仇。 “主公不可。陶恭祖再丧心病狂也不会明目张胆做出这等事,更何况陶谦是个君子。此中透着无数古怪,还是查明再做计较。”陈宫劝谏道。 曹操眼角崩裂:“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不管是不是陶谦主使,陶谦的手下、陶谦的地头出的事,陶谦就要负责!” 曹氏兄弟对陈宫怒目而视,你爹,你兄弟没死!曹操下令兵发徐州,抓住陶谦满门抄斩。 “报,徐州陶谦派人来送信。” “将送信人斩首!叫其随从带回徐州交给陶谦,告诉陶谦引颈待戮!” “主公,怒不兴兵啊!”陈宫苦劝无效,被留在东郡,夏侯惇留守总领兖州军务,河内降将韩浩为副。曹仁为先锋,自己亲自为大将领军两万杀气腾腾,奔赴徐州,竖起白旗,用鲜血书些“报仇”、“雪恨”,兖州、徐州百姓无不震惊,沿途纷纷逃难,曹操成为恶魔的化身。 曹操前脚走,陈宫后脚就溜到找到张邈、张超兄弟,说道:“我原以为曹操有胆气刺杀董卓、剿灭黄巾军会是一方豪杰,能够保我兖州安定。不曾想曹孟德性情多疑,对不服从他的人残暴无礼,比起董卓来也不逞多让。原九江太守边让,天下名士,才名远播,士人无不仰慕,是我兖州士林的领袖,曹操说杀就杀,兖州士人既胆寒更加心寒,迫于曹操淫威,敢怒不敢言。” 张邈、张超兄弟沉默不语。陈宫继续说道:“如此以来,兖州将变成曹操一人之兖州,兖州士族从此沦落!曹操不分青红皂白讨伐陶谦,陶谦是忠厚之人怎会做此不义之事?为此我兖州又将葬送多少子弟男儿。” “应劭也是天下名士,怕殃及自己干脆投往袁绍。一山不容二虎,卧榻旁岂容他人酣睡,我听说袁绍屡次让曹操谋害你们,他一直没动手,可是等他羽毛丰满的时候,恐怕就不会心慈手软,只会再次举起屠刀。你们兄弟是兖州士族最后的依仗,你们若是不在,兖州当何去何从?” 总结一下,陈宫就是说了三点,一是曹操这个外来户对兖州士族打压,自己独断专行,影响了士族的地位,甚是连边让都敢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第二点是现在曹操疯了,为了给他爹报仇,不问明原因,不计后果和代价就出兵徐州。第三点是曹操还是袁绍的小弟,随时会杀死张氏兄弟。张邈、张超兄弟终于神色一变:“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现在天下分裂,英雄豪杰都割据一方,袁绍、公孙瓒、刘表、袁术、陶谦、刘焉、韩遂莫不如此,您拥有数万人的队伍,足可坐镇一方傲视群雄,怎么能被人控制。你们如果振臂一呼,兖州氏族定然相应,趁曹操不在,合你我之兵力占领兖州,驱逐曹操!” 陈宫的口才确实厉害,句句诛心,说中张邈的心中要害,脸上阴晴不定。作为兖州士族的代言人,怎么不维系这些士族的利益,边让之死已经使张邈名声受损,备受指责。要么投靠曹操,与士族站到对立面,要么与曹操分道扬镳,保护士族,再没有别的选择。 “说来容易,曹操兵多将广,他手下大将夏侯惇还守在兖州,若是曹操回军,我们何人是曹操的对手?”张邈说道,心中却在苦笑,我哪里有数万军队,老弱病残加上民夫能凑出两万人来,真正能打仗的最多八千,想想连同卫兹一起折进去三千精锐就心痛。 “兄长,公台,我这里有一个人选。”张超说道,“吕布吕奉先,勇猛无敌,手下数员悍将,现在寄居在河内张杨那里,上次他途经陈留时与我们结下善缘,可以请他来。” 陈宫喜出望外:“吕布深得王允大人赏识,又有刺杀董卓的壮举,可以请他来。” 这些都是表象,最主要的是吕布在兖州没有根基。三人商量过后,由张超亲自去河内请吕布。 吕布在河内得到张杨的资助,高顺重组陷阵营,经过整训已经很有战力。他派张辽去并州招募到两千骑兵,手下又有三千骑兵。张辽告诉他,这些人都是因为仰慕吕布的大名,自带马匹兵刃主动投军。吕布意气奋发,我吕布的大名还是响当当的,但是很快他的心情又低落下来,在河内这个小地方太憋屈。 张杨无法给吕布提供更多的支援,吕布也是一贯秉承精兵悍将的风格,手下始终保持三千轻骑兵和陷阵营。悍将:郝萌、成廉、侯成、魏续、曹性、宋宪、张辽、高顺,号称八健将。 张超的到来,令吕布欣喜不已,两人一拍即合。吕布只提出一个条件:自己必须为主将,都要听自己的调配和指挥,吕布已经受够了沦为别人的棋子。张超也提出一个条件,吕布要保护和维系兖州士族的利益。 尽管张杨再三劝吕布不要贸然行事,吕布还是告别张杨领兵进入兖州。张杨无奈,又没有多余的兵马和粮草支援吕布,只能对吕布说事不成,可再回河内。 第133章 人质事件 吕布与张邈、陈宫三家兵马合并一处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占据北部重镇濮阳。吕布担心夏侯惇据守兖州,延误战时,心生一计:他命十余名军卒去夏侯惇营中诈降,趁机劫持夏侯惇。 陈宫反叛,吕布出兵,惊动了夏侯惇,他立即下令各郡县加强戒备,并找来韩浩商议对策。 “报,将军。有十几名小卒从濮阳来向我军投降。” 夏侯惇接到有兵卒前来投降,很高兴,准备在自己的营帐中接见这些降兵,打探吕布军情。 “将军,小小心有诈。”韩浩小心的提醒,“吕布有勇无谋,但陈宫多智,不可不防。” “嗯,你带人去将他们仔细搜查,看是否有兵刃,再带来见我。你再带人去四处查看,是否有兵马跟随。”对韩浩的谨慎,夏侯惇深以为然,曹操将留守兖州的大任交给他,就要有十二分的小心。 韩浩仔细的搜身,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派人带他们去见夏侯惇,自己又去布置探马和流动哨。 这些降兵很恭敬顺从的向夏侯惇敬礼,见夏侯惇帐中人少,突然暴起,抓起身边可用之物,一哄而上抢夺护卫的兵刃,把夏侯惇劫持,并将其他护卫赶到帐外,护卫跑去报告韩浩。 “你们被包围在此营中,插翅难飞,所图为何?”夏侯惇问道。 “住口!”“咱们再怎么办?”劫匪们开始犹豫。 “咱们还能一路押解他回濮阳吗?要不杀了吧。” “咱还回濮阳干嘛?杀了多可惜。这人是大官,何不要些钱财,我们逍遥自在,何必再打打杀杀,朝不保夕?” “有道理。那就让他们准备钱财,入夜之后我们押着他趁着天黑离开。” 可惜,这些士卒见事情如此顺利,顿时起了贪念,他们没有立即杀死夏侯惇,也没有挟持走夏侯惇,而是要夏侯惇缴纳大笔赎金。 主将被挟持,夏侯惇大营一片混乱,手下分成两派:一派认为要保护夏侯惇安全,答应劫匪的条件;另一派以韩浩为代表,他们认为不能答应劫匪,就算答应也不一定能放了夏侯惇。 在韩浩极力坚持下,他夜间假装给劫匪送钱财,带领手下猛攻夏侯惇营帐,劫匪一见韩浩不顾夏侯惇的死活,顿时乱了手脚,被夏侯惇挣脱,劫匪被围在帐中无处可逃,结果全被韩浩带人斩杀,夏侯惇受惊一场,毫发无伤。 夏侯惇虽然只是受到惊吓,他的手下没有这么幸运,在失去主将调度的一天时间里,遭到吕布猛烈的进攻,面对吕布长驱直入,夏侯惇来不及做好布置防线,只得节节败退,带领手下去与曹操会合,请曹操回援。 吕布占据濮阳,击败夏侯惇,形势一片大好,陈宫、张邈又分别去游说兖州所属郡县一同响应,地方士族纷纷驱逐曹操委派的官吏,尊吕布为兖州牧,一时之间声势浩大。偌大的兖州只剩下鄄城、东阿等几个地方在荀彧、程昱严防死守下还在曹操的控制,荀彧赶紧给曹操写信报告,请曹操回军。 陈宫想劝吕布移兵东郡,然而吕布认为濮阳离司隶比较近,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回军关中,未予采纳。 曹操领兵进攻徐州,一路上高唱凯歌,陶谦听从陈登的建议,请北海太守孔融和青州刺史田楷前来救援。曹操听说孔融、田楷来救,勃然大怒,对外宣称救陶谦的就是我曹操的敌人,发动全军不抓住陶谦誓不罢休。 然而,夏侯惇的到来给他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夏侯惇报告曹操吕布与张邈、陈宫勾结已经起兵兖州,自己没有守住。曹操很奇怪,就算事出突然,为何夏侯惇竟然败的如此之快,问清原委后,手下的文臣武将围绕人质问题展开激烈的辩驳。曹操一锤定音:今后有挟持人质者,不必接受要挟,必要的时候可以舍弃人质。 曹操的本意是不向劫持者屈服,担心受到要挟后付出更大的代价,发出了这一道不合人情的命令。然而他的命令虽然得到遵从,在文人之中产生很不好的影响,有一些人认为曹操是一个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曹操讲起一段往事: 已故太尉桥玄的小儿子十岁的时候被三个人劫持在桥玄府里楼阁上,让桥玄拿钱赎人,桥玄不答应。不久,司隶校尉阳球率领河南尹、洛阳县令包围桥府。阳球等人担心劫匪杀掉桥玄的儿子,没有下令追赶劫匪。桥玄却说:“犯罪的人没有人性,我怎么能因为一个儿子的性命而纵容了国家的罪犯!”催促他们进行追击。阳球于是攻击劫匪,桥玄的儿子也死了。之后,乔玄面见灵帝谢罪,请求灵帝向天下下令:“凡是有劫持人质的,一律格杀,不得拿财宝赎回人质,让罪犯有利可图”。灵帝于是颁布此令。 且不说曹操的引经据典起到多大效果,韩浩免遭处罚,并被曹操提拔他为自己中军统领。事后周仓得知此事,叹息自己魄力不如曹操,乔玄的典故也不能与夏侯惇被劫持相提并论:夏侯惇留守兖州,主将有失极有可能造成兖州战局的大崩盘。既然歹徒没有直接杀死夏侯惇而是求钱财,那就是有的谈,曹操的这道命令是要显示自己的一种强硬的姿态,不会受到任何要挟,不会向任何人弯腰。不过,话又说回来,亲爹和亲兄弟都死了,何况是夏侯惇呢? 劫持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到底是继续进攻徐州还是回军兖州呢?曹操认为兖州应该能够坚持一段时间,只要自己速战速决就来得及回军救援。 然而正当曹操筹划如何进军的时候,他又收到荀彧的求救信,说兖州被吕布攻占,把曹操气的七窍生烟,这么多人倒戈,难道自己在兖州就这么不得人心吗?喝着凉水都觉得塞牙。 曹操恨陶谦,恨吕布、更恨陈宫和张邈,不过曹操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很理智的放弃进攻徐州,召集手下回兵夺兖州。 第134章 濮阳之战 得知曹操回军,吕布将进攻鄄城、东阿的张辽等人唤回,召集手下商议对策,陈宫说道:“将军,曹操回援需要经过泰山郡,我们应该占据泰山险道,挡住曹操,使其不能回兖州。”张邈和张超点头称是。 吕布暗叹,你们要考虑的只是兖州,只是要把曹操赶出兖州,哪里知道我的心思。“公台所言深合兵法,只是我觉得不合当下。” 陈宫一愣,“将军为何这般说?” 吕布说道:“有三点,其一我们虽占据大半兖州,但是仍有几处没有攻下,若不能击败曹操势必两面受敌;其二现在我们的兵卒,除了我带来的旧部,多是原来曹操的兵马,他们心存忧虑,未必然就是心甘情愿投靠我们,见到曹操回来我们又不能打败曹操,还能衷心于我们吗?其三泰山路险,道路崎岖,我手下多为骑兵,不利于山地作战。” 吕布接着说道:“我觉得把曹操放进来与之对决更加有利,其一是地势广阔,有利骑兵驱驰,并州狼骑破曹操易如反掌;其二若是击败曹操,那些投降的兵卒必然对曹操死心,为我所用,各地依附的州县也会衷心投靠。这样的话,兖州一战可定,公台以为如何?” 陈宫一阵语塞,吕布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只是把曹操放进来能打败他吗?“将军还要谨慎,我觉得坚守泰山险路更有把握。” “呵呵,我反观坚守泰山把握更小。我军人少,所以此时比的更是勇,不是我大话,并州狼骑之勇天下无双,但是若是让他们去收山路,呵呵,恐怕还不如一猎户和一樵夫。我担心未必能守得住,一旦守不住怎么返回濮阳,再就是我们坚守泰山时后方有人作乱怎么办?”吕布腾地一下站起来,“我意己决,就在濮阳城外大战曹孟德,粮草、辎重就劳烦公台了。” “张辽、郝萌、成廉听令。你三人整顿兵马,待曹操到来,我为前部,你三人分三路跟随我直插曹营,杀他措手不及。”三人齐吼一声:“遵将军令。” “高顺听令,你率手下本部人马,见我冲散曹军后,即刻向前冲击曹军,务必不得使曹军再次集结。”高顺喝一声:“遵令。” “魏续、曹性、侯成听令。你三人为第三队,见到曹军大乱,立即领军掩杀,必可大获成功。”吕布又向张邈、张超拱手道,“把守濮阳、打扫战场的事情就劳烦两位了,责任重大,还请不要轻易离开濮阳。” 曹操回军经过泰山,手下谋士劝曹操小心吕布的埋伏,曹操派人一打探得知并没有吕布的兵马,不由得哈哈大笑,“吕布有勇无谋,不足为虑。”过了泰山一路上没有吕布的兵马,曹操犯疑派人打探,原来吕布屯兵濮阳,曹操更是大笑:“知道吕布没有什么作为,否则怎么能屯兵在濮阳呢?”立即命令夏侯惇、曹仁率五千人为前军,自己率五千为中军,曹洪率一万人为后军,火速向濮阳进军。 曹操的兵马很快进入濮阳境内,前方来报,吕布领兵拦住去路,曹操下令,前军迎战,自己及诸将为中军结阵准备迎敌,又派人催促落在后面的曹洪赶紧跟上。 吕布带着张辽、郝萌、成廉三员悍将见到曹军来到,回身策马在自己阵前驱驰,大声说道:“我并州狼骑自从出并州未见大战,天下恐怕已经忘记我狼骑的雄威。你们忘记了吗?” “没有!”三千骑兵大声吼叫。 “今天,”吕布用画戟指向曹军。“就用我们的马蹄踏破曹军,让天下诸侯听到我们狼骑就丧胆,破敌后,我与诸君痛饮。杀!” “杀!杀!杀!”三千铁骑齐声狂吼,比打了鸡血还要亢奋。 吕布催动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如离弓之箭率先冲向曹军,张辽、郝萌、成廉带领骑兵紧随其后。 吕布马快,首先来到阵前,夏侯惇见吕布来得凶猛,要曹仁为自己瞭阵,拍马持槊应向吕布。见有将前来拦截,吕布也不答话劈头将画戟刺向夏侯惇,夏侯惇双手挺槊拨开画戟,感到两臂发麻,暗叫利害。打起精神,死死的挡住吕布,曹仁见夏侯惇坚持不住也持刀拍马向前,双人战吕布,且不说吕布越战越勇,夏侯惇、曹仁苦苦挣扎,张辽等三将已经杀到,吕布大吼一声抡起画戟逼退两人,不再纠缠继续冲向曹军。 以吕布为矢锋,张辽、郝萌、成廉为矢刃,三千骑兵如利剑穿入曹军,面对汹涌而来的铁骑,曹军军士无不变色,传闻吕布英勇,没想到竟然如斯。并州铁骑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无不披靡,硬生生的凿穿曹军。夏侯惇、曹仁无法阻挡只能带着人撤回来。 曹操的中军刚刚草草扎下大营,听说前军已败,心中大骇,吕布之勇猛、狼骑之凶狠远超所料,连忙命令手下举起大旗,召集诸将和人马向中军集结,重整队阵。 吕布下令不必理会曹军如何应对,只管继续向前冲,进入营寨之后就放火。曹操的中军被吕布撕开一条口子,并州军就势将曹操营寨点燃。 “吼,吼。” “陷阵!陷阵。” 有如排山倒海的声响传来,只见吕布队中又杀过来一队兵马,人数看起来并不多,约莫不到千人,骑兵、刀盾兵、长枪兵、弓兵全都有,约十几个人结成一个个小阵,如同浪花一样拍向曹营,从高处看更像一朵朵梅花在开放。刀盾兵用刀身拍打着盾牌,放声怒吼。 开始曹军看对方兵少没当回事,两军一接触才发现大错特错,对方士卒彪悍、训练有素,相互配合就像刺猬一样无法下口,又像九头蛇一样随时可咬向自己,稍微放松一点戒备就会被对方咬一口。一个个小营镇将曹军切分,就向敲入营中的钉子,曹军无法组织集结,形成有效防御和进攻。 这便是高顺的陷阵营! 第135章 濮阳之战 到达河内之后,经过吕布同意,在张杨的帮助下精挑细选八百精壮重组陷阵营,虽然距离高顺的标准陷阵营还有很大的差距,高顺觉得勉强可以一战,这一战却是大获成功。 高顺在后面看着直摇头,表示很不满意。士兵还是缺乏训练,配合不娴熟,幸亏吕布已经冲散对方阵脚,对方又不知自己底细才能取得现在的效果。若是以后陷阵营还是这种水准,再被对方重视并严加防范,那就有覆灭的危险。 陷阵营是多兵种联合作业,弓箭手居中,负责射杀远处敌人或者对方指挥的;刀盾兵在外围持盾保护弓箭手;长矛手藏在刀盾手之后,专门用长矛偷袭,使对方丧失战斗力,刺伤人之后由刀盾手负责补刀。在外围是两个骑兵,负责吸引或冲击敌军。 这一下可苦了曹操,先是阵脚被冲散,现在队伍又被打乱了建制集中不起来,手下的大将们又都失散各自为战,魏续、曹性、侯成带领的后续大队人马杀上来,曹军彻底放弃抵抗,狼狈逃命。 曹操见势不好,脱去披肩,调转爪黄飞电,也要逃跑,慌忙之中从马上摔落,左手被火烫伤,这已经是上次被徐荣军队射中以后,第二次受伤,曹操手下的司马楼异赶紧又把曹操拽上马,护着曹操逃命。 吕布带领骑兵穿透曹营,回顾手下哈哈大笑,“并州好儿郎,随我杀回去。”又调转马头从后向曹军杀去,张辽领一队人马跟随吕布,郝萌、成廉各领一支队伍分别包抄两翼。 曹操依仗爪黄飞电速度快逃离火海,远远看见吕布持画戟而来,把曹操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摘下头盔,把头发打乱遮住脸,然后趴在马背就想混过去。吕布杀的兴起,见一人披头散发独自一人骑马过来,用画戟拦住,曹操差一点又从马背上掉下去。 “咳,你可知道曹操在哪里?”吕布用画戟点着曹操大声叫道。 “那边骑黄马的就是曹操。”曹操也不抬头,朝东随手一指口中含含糊糊的说道。 “滚吧!”吕布收回画戟,纵马向东。曹操使劲的拍着爪黄飞电玩命的狂奔。 吕布跑出没几步,猛然醒悟。刚才那人不也是乘黄马吗,那匹马看着也不像一般的马匹。好呀,曹孟德,差一点被你欺瞒过去。吕布赶紧调转马头,这时候楼异已经跟上来,他死命的想要缠住吕布,被吕布一戟刺于马下。吕布还想追赶曹操,可惜爪黄飞电是不次于赤兔的宝马,被楼异这一耽误,曹操又拼命的逃窜,再想追可就追不上了。 吕布军队在后掩杀,曹军大败,正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际,曹洪率领的大队人马终于赶到,接住曹操挡住吕布。吕布见对方兵马还有不少,自己手下已经有点劳顿,而且离开濮阳很远,于是下令停止追赶,回兵濮阳。曹洪不敢追赶,护着曹操,收拾残兵败将,重新扎下大营,清点下来,损失数千人。 吕布大胜回到濮阳,下令犒赏三军。张邈、张超兄弟喜笑颜开上前夸奖吕布勇猛无敌,此战收获丰厚,兵器、盔甲、旌旗很多。吕布直呼可惜,被曹操跑掉,否则一战可定兖州。 然而陈宫哭丧着脸走回来说道:“将军,今年兖州大旱,几乎颗粒无收,各地又闹起蝗灾,已经蔓延到濮阳。” 吕布眉头一皱,“我军还有多少存粮?” “大军只剩下半月之粮......” 吕布大怒:“何不早说!” 计划好的庆功宴,吕布强颜欢笑,以安军心。吕布命陈宫带人四处收集粮草,自己亲自带人去濮阳城中大户家中去征粮,第一大户田氏迫于吕布的武力,一边装穷,声称自己家里也没有余粮,只是拿出十几石粮食应付吕布,一边记恨起吕布派人秘密的联络曹操,愿意为内应,条件就是保证自己一族人身和财产安全。 吕布每天到曹操营前讨战,希望能够速战速决,曹操这次沉住气,深挖壕沟、垒路障,严防大营就是不出战。十天下来,吕布的粮草就要告罄,原来投降过来的兵卒开始心猿意马,又想投靠曹操。 曹操军中尽管也缺粮,但是经过屯田,多少积攒一些粮食,从徐州陶谦那里又抢到一些粮食,因此曹军比吕布军要好过一点点。就这么一点点决定了两军的胜负。 大旱和蝗灾造成兖州颗粒无收,有的地方为争夺一点口粮就开始相互残杀,弱者要么饿死,要么开始以人肉为食。 冀州的袁绍向曹操伸出援助之手,但是袁绍提出的条件是曹操投靠于他,并把家小送到冀州,曹操虽然老爹和弟弟及其家眷死了,自己的老婆卞氏、儿子曹昂、曹丕等一直在身边。对袁绍的建议,曹操犹豫不决,曹操的手下程昱极力反对,反复对曹操说缺粮只是暂时的,若是投靠袁绍那就一辈子再抬不起头来,如同挟持人质一个道理,我军只要比吕布多坚持一天就是胜利。军中缺粮,自已想办法解决,并愿意承担一些后果。 程昱亲自带兵进山以打猎为名,将制成的肉脯冒称兽肉作为军粮。曹操悲楚交加,山中的树皮、草根都被挖来作为吃的,山里哪还有什么野兽。 陈宫不禁四下埋怨吕布当初不听自己的计谋,才到了如此地步。终于吕布的粮草耗尽,手下兵卒开始叛逃,吕布派诸将巡营却屡禁不止,曹操趁机纠集人马大举反攻濮阳,田大户又做内应在城中作乱,吕布无法守住濮阳,只得移兵山阳四处找粮。然而他又受到当地大户联合组成民团的侵扰,这些民团为保住家乡拼命力战,据堡死守,张辽杀死大户李进,吕布的军队又受到不少的损失。 张邈见势不好想投奔袁术,路上被手下所杀,将首级献给曹操;张超死守,被曹操攻破,屠灭张家三族。兖州各州县又重新投向曹操,曹操收复兖州。 第136章 周仓的来信 穷途末路的吕布再一次无家可归,吕布接连杀了几个大户,抢到一点粮食,还是难以为继。心中感叹天下之大为何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偏偏这个时候,收到天子宣他去雒阳勤王的诏书,吕布苦笑自己命运的蹉跎,要是天子诏书早来两个月,自己定可以在兖州站稳根基,不至于现在这般落魄。现在这点兵马能去做什么,没有粮食恐怕会饿死在路上,曹操还在虎视自己,而曹军又是必经之路。难不成自己一个人跑去雒阳?笑话,那去了就是一个死,那帮文武大臣绝对会朝自己下刀。吕布给天子写回信,说明现在手下兵马很少,缺兵少粮陷入诸侯的围困,有心勤王无力到达,请天子宽恕。 于是乎,吕布更加的郁闷看着谁都不顺眼,郝萌、成廉等人慢慢对吕布起了二心。 这一天魏续火急火燎的跑来,“姐夫,好消息。周仓周卫国派人前来送信。” 吕布一愣,好久没有跟周仓有联系了,周仓不是在徐州吗?给我送信做什么?将人唤进来,取来书信观看。 “温侯兄长,弟周仓顿首。自京城一别,弟十分想念,后听闻兄斩杀董贼,不由拍案而起,吾兄天下大英雄也。后听闻兄流落关东,今与曹操争雄失鹿,特请兄长彭城一唔,必不令兄失望。书不尽言,兄有疑问可尽问来人。” 吕布看罢,问道:“你是何人?” “回温侯,温侯贵人多忘事,小人是甘池啊,随周将军在河内曾拜见过温侯。小的现在是将军府中主簿。” 吕布想了想虽然模糊有点印象,但还是没有想起来。“嗯,卫国府中也设主簿了?” “回温侯,周将军蒙天子亲封为奋威中郎将、广陵太守、辉乡候,因此在府中设主簿,甘池不才,沾了将军的光,滥竽充数。” 吕布吃了一惊,这个周仓升的尽然如此之快,不到十年也成为一方诸侯。“你可知道你家将军请我去彭城所为何事?” “回温侯,我家将军即将赴广陵上任,听说将军在这里,就想请温侯委屈一下去彭城驻扎,周将军已经准备好粮草,只等温侯。”甘池规规矩矩的回答。 魏续听了心里如同长草,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吕布,恨不得吕布立即答应下来,给地盘、给粮草,天大的好事。 吕布沉吟半晌,当初自己的小弟,甚至自己都瞧不上的小人物,现在竟然要收留自己了,面子上下不来呀。英勇无敌的吕布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传出去怎么见人,自己没有回河内投靠张扬就是因为没面子,难道真的要去周仓那里?陈宫还想光复兖州,也不想去彭城。 甘池见吕布迟疑,继续说道:“温侯,周将军盼望温侯望眼欲穿。来时,将军交代:现在彭城虽然不大,但人口富庶,非英雄不能守之,温侯东山再起正在此地。” “非是我不愿意......”吕布还想维护一下自己的体面。 “对了,温侯想知道夫人和小姐的下落吗?”甘池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吕布立即起身两只手抓住他的衣服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来。“你说什么?” “咳咳咳,温侯莫急,手松一些,容小人说话。”甘池挣扎着,断断续续的说出一番话。 吕布松开手,虎目圆睁盯着甘池,这种眼神令甘池不寒而栗。 “现在严夫人和绮玲小姐正在彭城做客,有我家夫人作伴。”甘池避开吕布的眼神,弱弱的说道。 “此话当真?”吕布的双手抓住甘池的肩膀,使劲的摇晃。 “小人岂敢欺瞒温侯,这里还有一封夫人的书信。” “为何不把夫人的信先给我!”吕布一把将木简抢到手里,“来人,立即拔营起寨,开赴彭城!” 曹操重夺兖州,可谓损失惨重,天灾人祸全赶上。大仇未报陶谦先死,刘备沾了便宜得到徐州;兵卒粮食消耗不少,差点失去兖州;张邈兄弟、陈宫背叛,曹操强压怒火憋下这口气。 但是,经过这次洗礼把队伍中的不安定份子洗刷出来,避免了以后产生更大的后患也是好事,墙头草们都认清形势不再与曹操捣乱,曹操很大度的没有继续深究,曹操的个人威信有所提高,兖州的统治更加稳固,兖州幸存的士族彻底的收敛,以田大户为代表的大户们开始崭露头角。 通过这一战曹操深刻的认识到铁骑的厉害,下决心自己也组建一支骑兵队伍,他从军中精挑细选找出能征惯战的骁勇之士组成一军,每个人都可当百人将,号称虎豹骑,就想压住吕布的并州狼骑,他将虎豹骑交给自己的族弟曹纯统领,并分出一部分作为自己的亲卫交给族侄曹休,曹操责令两人全力操练虎豹骑,务必超越并州狼骑。 没多久,曹操也接到天子的诏书,天子东迁,要曹操去雒阳勤王。曹操举棋不定,召集手下谋士和将军商议。 首先开口的是荀彧:“主公,天子来唤当尽快起兵前往雒阳,无需再议。” 程昱却摇摇头说道:“不然,当初十几路诸侯讨伐董卓却无功而返,天子再发诏书,各路诸侯齐至,对主公而言无非锦上添花。” 谋主戏志才说道:“董卓一场大火烧毁雒阳,现在雒阳破败,如何建都?重新修缮又要消耗多少钱粮,何年何月才成?” 毛阶说:“现在虽然汉室已弱,但是天下仍视汉室为正统,春秋时诸侯尊周天子而称霸,正应现下局势,不能舍弃天子。” 夏侯惇听谋士们这么说急了。“孟德,叔父的大仇未报,刘备窃取徐州,我们还是要讨伐徐州,赶走刘备。既可以为叔父报仇,又可以取得徐州占有两州之地,这才是上策。” 夏侯渊、曹仁等武将都附议,认为夏侯惇说得对。曹仁还说“孟德,刘备和吕布还在我们边上,若是去了雒阳,兖州空虚,他们趁虚而入怎么办?” 第137章 周仓的来信 见众人讨论的激烈,各有各的道理,曹操一时更拿不定主意。 最后荀彧说道:“主公现在忧虑的无非其他诸侯,刘备、吕布耳。可先派人打探消息,特别是袁绍那里,若是袁绍出兵,我们争不过他,派一员上将去雒阳足以,刘备和吕布此两人根基不稳,自保不暇,不足为虑。” 程昱说道:“文若所言极是。但是就怕刘备、吕布联盟,也不可不防。我见诏书上说天子谋划东迁,那到达雒阳至少还有三五月时间,我们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曹操问道:“刘备到底何许人也?” 程昱接话,“这我倒是略知一二。刘备自称汉室宗亲,曾与公孙瓒一起在卢植门下求学。后来靠讨伐黄巾起家,得到公孙瓒的举荐,在青州刺史田楷手下任平原相。手下关羽、张飞之流,据称有万人敌,到徐州后广揽民心结交士族,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陶谦让出徐州,就凭这一点可以看出此人野心不小,而且手段不少。” 曹操没有更好的主意,觉得程昱说的也有道理,就依荀彧所说的命手下分别至各处打探消息,最主要的是打听袁绍的想法。自己将主要精力放在抗灾、恢复兖州生产和官吏的选拔方面,那一样都需要曹操劳心劳力。 这一等就是三个月,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报告,天子已经渡过黄河,只有河内太守张杨前去迎驾,袁绍和袁术等诸侯都没有迎驾的意思。 原来天子的诏书到冀州后,袁绍的手下展开激烈的辩论。以沮授为代表一方主张把汉献帝这面旗帜抢到手,他说:“将军生于宰辅世家,以忠义匡济天下。目今皇上流离失所,宗庙受到毁坏。而州郡牧守以兴义兵为名,行兼并之实,没有一人起来保卫天子,抚宁百姓。现将军已经粗定州城,应该早迎大驾。在邺城建都,挟天子以令诸侯,蓄兵马以讨不臣。那时,还有谁能抵御!迎皇上不仅符合道义,而且是符合当前需要的重大决策。如果我们不先下手,一定会有人抢在前头。取胜在于不失时机,成功在于敏捷神速,希望将军考虑。” 沮授的意见遭到郭图、淳于琼的反对,他们说:“汉室衰微,失去民心已经很久了,要重新振兴谈何容易!况且当前英雄各据州郡,都不尊王命。如果我们把天子迎到自己身边,那么动不动都得上表请示。服从命令就失去权力,不服从就有抗拒诏命的罪名,这不是好办法。而且京都雒阳远离冀州,难以掌控。” 最后袁绍下定决心,“刘协小儿是董卓老贼所立,本就违背大义,在雒阳的时候我就极力反对,这时候我怎么能再去迎立他,天子又怎么肯信任我?此事无需再议,当务之急我们要击败公孙瓒,占领幽州、青州,进一步掌控并州。扩充势力是第一位的。” 曹操得到这个消息对这个傻蛋的傻瓜决定大笑不已,又听说袁术在淮南遍地祥瑞更是笑的直不起腰。曹操想了一会,就召集手下一起商议,又有人来报广陵太守周仓派人送信。 曹操沉吟着对手下说道:“周仓周卫国,自雒阳就与我相识。此人胸有韬略,颇有远见,当初就曾劝我提防董卓,后见事不可为又提醒我将家眷迁出雒阳,董卓迁都时我曾追赶误中埋伏全军尽没,是他领兵接应才使我死里逃生,后又赠我一千精兵,可以说我受他恩惠良多。对了,还有屯田之法,也是他最初向我提及……唉,你们见我所乘宝马爪黄飞电,是他在雒阳是赠给我的,说起来此马已经三次救我于危难。” 信息量好大呀,众人听了暗地咂舌,这个周仓是何人物,怎么以前不显山不漏水的,与主公还有这么多渊源。 见众人对周仓有了初步的了解,曹操又说道:“我曾数次招揽他,他却感怀陶谦提携之恩,一直没有答应。现在陶谦已死,他来送信,莫非有意投我?来人,请信使。” 陈仲被带进来,跪拜曹操:“叩见大人。小人陈仲,奉我家周仓将军之命前来送信。”说完双手将木简呈上。 曹操揭开外面的布囊,仔细观看: “曹公,别来无恙。弟奉天子东归后即返彭城,闻公取得兖州,弟为兄贺。今徐州陶谦已亡,刘备代之,弟观刘备枭雄也,非池中物,更非二袁之流,兄慎之。弟欲接连吕布已牵制刘备,东方事,曹公勿忧。 天子东归,然雒阳破败非立都之地,兄当速应天子入兖。汉室虽弱然天下仍有所望,诸侯林立不思报效,此正是奉天子以讨不臣之时,勿使天子旁落,愿曹公思之。弟周仓叩首。” 曹操拿着木简看了又看,心中犹如惊涛骇浪,令手下将陈仲带下去好生款待。又将木简遍视诸人。“诸公,以为如何?” 周仓的信真是石破天惊,小伙伴都惊呆了,信虽然短,一百多字,但说了太多的事情,需要好好消化。 这次戏志才首先开口,“听主公所言果然不虚,这个周仓却是很有见识。只是他为何如此看重刘备,以至于还要接连吕布?再就是他说奉天子东归,为何不曾听到有此传言?” 程昱接着说道:“天下都在传是董承、杨奉奉天子东归,他二人也据之为己功,我还听说河内太守张扬带粮草前去勤王,亏他送粮天子才不至于饿馁,董承、杨奉怕他争功不让他进雒阳。再就是李傕郭汜曾大破董承、杨奉军,有一员大将突袭李傕大营,击溃李傕才保得天子周全,料想此将就该是周仓了,只是又被董杨窃取了功劳。主公,还要小心董承、杨奉作梗啊。” 夏侯惇嗤之以鼻,“刘备小人耳,结交群小乘人之危。” 毛介说道:“刘备事小,若是周仓能够心向主公,接连吕布对抗刘备倒是结了我们的后顾之忧,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此事可以以后再议。迎天子一事,周仓所言甚是,奉天子以讨不臣,呵呵,妙呀,实在是妙。” 第138章 刘协的脸面 曹操说道:“这可以放心,自我结识周仓以来,虽然见他很有城府,但并不是奸诈之人,而且不知为何跟他颇为投缘,而这周仓处处为我着想,多次为我化解危难,他若是想谋算我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不大说话的曹洪直点头,没错,这个周仓我认得,是个直性的汉子,豪侠仗义。” “这是为何?”荀彧奇怪的问道。 “呵呵,我也曾问起他,他却说遍观朝臣和诸侯,唯有我可称为英雄,可在这乱世中力挽狂澜。为此,他还送我一套孙武子兵法十三篇。” “此人确实有些怪,很有一些古人、隐士之风。”诸人不敢说周仓口气大,傲视天下群雄,毕竟夸得是曹操,再提意见那显得自己没有眼光。兵法十三篇早已失传,周仓却有,看来也是家学渊源,非等闲。 “嗯嗯,确实如此。听闻他是继承家学。其父就是一个不出仕的隐士,年轻时游历天下,见天下将大乱隐居深山。他是蒙甘公赏识,将族女许配给他,推荐给的陶谦。”曹操说道。 “原来如此,这也就不足为怪了。”隐士总会给人以高深莫测、神龙一现的感觉。 “在雒阳诛灭十常侍时,周仓再三叮嘱我,首要护卫天子周全,无奈我赶到皇宫为时已晚,袁氏兄弟只顾砍杀,天子被劫持,才生出后来这么多事情。若是当时能保住天子,哪里来的董卓进京?”曹操口中又喃喃的说道“奉天子以讨不臣,奉天子以讨不臣……可否?” 荀彧对这句话很不情愿,“主公,身为汉臣心系汉室……” 程昱深怕荀彧说出什么不应景儿的话。“主公,现在诸侯群起,天子年幼,朝中公卿尸餐素位毫无作为,才导致董卓、李傕之流为祸,若是要重振汉室,还需要主公这样拨乱反正、不惧权贵的人,就如同主公在雒阳北部尉所设五色棒,震慑宵小之徒。主公尊汉天子,必定会吸纳天下人才前来投奔,什么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满天下,比起天子来算得了什么?” 毛介也跟着打圆场:“此言正是。袁术和袁绍目光短浅只知道扩充自己的势力,却不知道维护天子才是正道。主公当趁此良机先将天子迎入兖州。” 这些话正搔到曹操的痒处,曹操听了心里美呀。“既如此,如何迎天子入兖州呢?我担心天子不愿,群臣作梗。” 戏志才说道:“此事不难,主公可给天子送信,说雒阳破败,宫殿需要修缮,现在不适宜天子居住,另外雒阳路途遥远,不利粮草转运,请天子临时移驾安邑,待雒阳修缮后再还都。主公可差人在许昌大造宫殿,作为国都,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许昌位置甚好。就依先生所说,就请先生负责许昌的修建;毛玠,你去一趟雒阳,务必游说天子移驾鲁阳,想办法留董承、杨奉在雒阳修缮宫殿。曹洪,你带领三千人马去鲁阳迎驾,我带大队人马随后便到。文弱,还烦劳你代我给周仓一封回信,就委之以东方事。” 众人领命各自回去准备。 天子刘协离开长安辗转来到弘农时,认为还都有望,定可做出一番功业,于是又改元建安。只是事与愿违,若非周仓护卫差一点又被李傕请回长安,直到建安元年五月才来到雒阳。见到都城就在眼前,刘协禁不住热泪盈眶,终于又回来了,迫不及待的送走周仓和张杨,刘协命摆驾进城。 眼前的情景使刘协感觉挨了一记重拳,眼冒金星:除了一路上跟随的百官和手下,没有一个来迎接的人,没有净水泼街、百姓跪拜,甚至街上连只流浪狗都没有,也许在某个地方能有只皮包骨头的耗子;没有旌旗招展、钟鼓齐鸣,到处是枯树残枝、断壁残垣,哪里还是昔日繁华喧闹、车水马龙的都城雒阳,门可罗雀?哪有雀?哪有门? 刘协的脸都能挤出水来,董承、杨奉只当看不见,大臣们闷着头走路,都不做声。来到皇宫所在地,已经完全不见原来的样子,一场大火只留下一片空地和断墙残壁,刘协在车上指指点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己辛辛苦苦费尽周折从长安回到雒阳,莫非还是孤家寡人不成。 史涣找到一个大户的宅子,好像是原来袁隗的家,破坏的相对并不严重,所谓的不严重就是还有几个墙没有倒塌围成的院子,屋子是没有的。史涣又搬来几块石头分主次放好,于是天子刘协就在土墙围的院子里,与大臣们坐在石头上召开了还都雒阳的第一次朝会。 该有的礼节一点没少,大臣们山呼万岁,宦官喊平身,刘协叫赐座,几个高管装模作样坐在石头上,享受自己的待遇,官职低的只能盘腿坐在地上。刘协干咳两声刚准备说话,肚子先不争气的叫起来,他带了个好头,像是传染一般大家的肚子都开始叫。刘协无奈,让人先准备饭食。 史涣无辜的对刘协说:“陛下,张杨大人留下的粮食还有一些,只是不多了,再就是没有柴草……” 刘协看看杨奉,杨奉闭着眼只当没听见,只得又看向董承。董承说道:“陛下,可令大臣们前去砍柴、挖掘野菜。”于是乎,自侍中以下的大臣们用他们柔嫩双手捡树枝,挖野菜、挑水、做饭。 当刘协端起饭碗时,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朕都做错了什么,老天如此惩罚。刘协还在反思,就听到有人摇头晃脑的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马上迎来一片赞扬声,互相吹捧在艰苦的条件下大家同心协力,克服艰难险阻返回都城,志向高远敢于受苦。 刘协恨不得把碗扣在那人脸上,可实在不舍得碗里的饭。 吃完饭,再开朝会。刘协阴沉着脸,各位大人们都默不作声,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第139章 奉天子以讨不臣 随张杨前来迎驾,后来留下的董昭终于忍不住,朝杨奉和董承拱手说道:“我对两位将军早已闻名,所以推心置腹,赤诚相见。将天子从艰难中解救出来,归还旧都、辅佐天子的功劳,当代没有人能和您两位将军相比,现今群雄扰乱中原,四海不得安宁,天子朝廷至尊至重,我们的责任就在于维护和辅佐,必须依靠众位贤士来重建王朝秩序,这委实不是一个人能够独力建立的。心腹与四肢相互依赖,互为支持,缺一不可。” 董昭又朝刘协下拜,“因此,还请陛下招纳忠于汉室的州牧,以为外援。” 众大臣一起点头称是,若是张杨、周仓在此还不至于如此狼狈。刘协十分不悦,“朕已经下诏,传吕布、袁绍、曹操等前来雒阳,为何还不见踪影?” 董承、杨奉跟着说道:“正是,这些诸侯不尊王命,其心可诛,理应问罪。” 董昭只得又说道:“或许道路险阻,书信不通也未可知。现在雒阳离兖州最近,我愿去一趟兖州。” 刘协也不想过吃糠咽菜的日子,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一趟。传旨:董昭调任符节令。封曹操为镇东将军,袭父爵为费亭侯,即刻来雒阳。退朝!” 董昭领旨后立即动身前往兖州见曹操,董承和杨奉两人又凑到一起开始嘀咕,没商讨出什么结果。 曹操一见董昭,大喜过望,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就对董昭说道:“接到诏书之后,我就要去雒阳勤王,偏偏赶上吕布作乱,我刚刚平定兖州又赶上大旱和蝗灾,实在是有心无力。一路上的情形你也看到,我有个建议:雒阳已经残破不堪,粮食奇缺,我想请天子暂时移驾到鲁阳,一来是粮食转运方便,二是便于重新修缮雒阳,待雒阳修整完毕,再送天子回雒阳。你意下如何?” 董昭见曹操愿意勤王,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一半,说道:“曹将军所说确为实情,现在雒阳真的不适合作为都城。只是雒阳的修缮还要从速才好。” 曹操赶紧答应:“正是、正是。只是还有两件事情烦请你周旋:一是只怕朝中大臣们不同意,不能理解天子和我的苦衷;二是修缮国度还需要天子派重臣监工,最好是国戚,我手下盖个房子搭个军营还行,哪里懂得建皇宫。” 董昭一听,拍着胸脯说道:“镇东将军放心,我回雒阳后就劝说天子和诸位大臣。” 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熬了几天,刘协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过这种日子。大臣们似乎对此并不介意,又说起颜回的典故,朗朗上口,每日照常上朝,朝会上照常装聋作哑,刘协欲哭无泪。 “董昭回来了。”这一天的朝会总算有了点热闹。 “启禀陛下,臣不辱使命,从兖州回来了。”董昭下拜。 刘协东张西望一会,“曹操何在?怎么没有跟你一同前来?他莫非不愿来勤王护驾?” “回避下,曹操正在整顿大军随后就到。先头军队由大将曹洪率领已经到达鲁阳,因未得天子恩准,因此不敢再进。先派手下从事毛介与臣前来。”董昭回答说道。 “嗯,算他懂得分寸。”刘协点头道,心中对曹操的印象大好,而且他也听说过曹操曾经刺杀董卓的壮举。 “陛下,臣有一言。臣看雒阳破败,皇宫倾覆,人口凋零,不适于天子居住,诸侯前来觐见都没有合适的地方,失了天家的身份和朝廷的体面。经过鲁阳时见房舍齐整,且离兖州近便于粮草调运,因此恳请陛下暂时移居鲁阳,再派心腹重臣修缮雒阳,待恢复旧貌之后陛下再还都雒阳。”董昭说道。 大臣们齐齐点头,雒阳太苦了。刘协虽然不想离开,可这种苦日子实在过不下去,说道:“董卿有心。只是留谁在雒阳呢?” 董承立即抢先说道:“将军杨奉一路护送忠心耿耿,可以托付此等大事。”大臣们齐声说好,董承选人得当,非杨奉不可。 刘协说道:“好,杨奉就在雒阳,爱卿的功劳朕一直记得,这次又能修缮皇宫可算是全始全终,功绩无限,朕必有厚赏。” 杨奉被夸奖和鼓吹之后,乐颠颠的答应下来。 杨奉在城门后送董承及诸位大臣护卫天子刘协离开雒阳,摆驾鲁阳。大雒阳只剩下本部兵马,开始觉得挺好,不一会就砸吧出味道,合着自己变成泥瓦匠守着一座空城,董承真是好算计。杨奉越想越不是味,现在自己的兵多于董承,何不逐走董承抢回天子,打定主意后,杨奉集结兵马向鲁阳追去。 董承听说杨奉追来,一面派人去鲁阳请曹洪接应,一面领军断后,于是董承、杨奉两人火拼一场,董承大败,退向鲁阳。杨奉继续追赶眼见就要赶上刘协的銮驾,从鲁阳方向杀来一队人马,曹洪引兵三千挡住去路,把杨奉恨得牙根痒痒,只差这么一点就追上刘协,命令全军压上务必击溃曹洪。曹洪可不是董承那么好欺负,眼见两军交战半天都没有讨得便宜,从鲁阳方向又杀来一队人马,远远望去尘土飞扬,不知有多少兵马,只看见中军大旗上一个斗大的曹字。 杨奉暗呼:完了,曹操的大军到了。曹操大军会合曹洪形成一道洪流很快把杨奉的军队淹没。杨奉收拾残兵败将不敢再回雒阳,逃到颍川靠打家劫舍为生。 来的果然就是曹操大军,而且曹操亲自带兵前来。赶走杨奉之后,曹操也不再继续追,回军鲁阳拜见刘协。刘协见到曹操先大肆夸奖一番,接着封曹操为司隶校尉,录尚书事。然后刘协又问起何时能回都雒阳。 曹操说道:“陛下,雒阳被董卓一把大火烧为废墟,纵使修复无百姓安居何异一座空城?许昌繁华人茂,臣已经令人建造宫殿,请陛下迁都许昌。” 曹操一席话,惊得刘协和大臣们目瞪口呆。 第140章 奉天子以讨不臣 刘协很不高兴,却又不好直接发作,立即把目光投向大臣们,诸公大臣如同未曾听见一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董承刚要上前说两句,曹操对董承怒目而视,恍如两把利刃,直插董承心头。在曹操强大的气场面前,董承立马挫了,讪讪地说道:“陛下心怀旧都,我等亦是如此。然而曹大人所虑,我们在雒阳深有体会,现在的确不适宜作为都城。” 刘协再一次感受到无奈和无助,只好不置可否的说道:“那就诸位卿家商议吧。”说完一撩袍袖,返回銮驾中再不露面。 建安元年八月,汉献帝天子刘协迁都许昌,又名许都。在曹操的授意下,大臣们举荐曹操为司空,行车骑将军事,曹操又举荐荀彧替代杨彪担任尚书令,朝廷落入曹操的掌控。朝堂上,刘协跟大臣们只有名分,大小事务都在司空府中商议,荀彧周旋于朝堂与司空府中。 刘协已经年满十五岁,曹操建议刘协应该大婚立皇后,在皇后的人选上,曹操动了一些心思,他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许给刘协,可惜最大的女儿曹节也年龄尚幼不足出嫁。董承的女儿已经许给刘彻,但绝对不能立为皇后,于是辅国将军、不其候伏完的女儿伏寿被曹操选中,首先伏完是一个研究学问的学者,还是大司徒伏湛的后代,其次伏寿的母亲为阳安长公主刘华,从出身上讲无可挑剔,最可贵的是伏完除了学问之外无权无势,这让曹操很放心。 刘协对这门婚事比较满意,尤其是见到伏寿之后,十六岁的伏寿无论相貌、举止、学问都很优秀。有了伏皇后,董承的女儿就变成了董贵人,董承心里越发的不痛快。伏完很识趣立即交还辅国将军印绶,改封屯骑校尉。 董承手下还有两三千人,曹操没有收缴,只派人加强监控,任凭其自生自灭。 曹操改组朝中大臣,为天子大婚之后,又把目光投向刘协的侍卫,尤其是侍卫统领史涣,曹操觉得很是个人才。一次偶然机会,曹操得知自己新请的教习史阿与史涣是同族,史涣与曹操的中军统领韩浩关系很好,于是曹操就让史阿、韩浩游说史涣,说史涣有大将之才,在宫中担任侍卫统领太过委屈,在软硬兼施情况下,被天子伤透心的史涣转换门庭投向曹操,曹操将自己的中军一分为二,韩浩为中护军、史涣为中领军。史涣将仅剩的不足百名虎贲羽林卫全部带走,刘协没有了侍卫,曹操趁机全部换成自己的亲信。 在刘协和大臣们的懵懂中,曹操发起的这一连串的组合拳,把朝堂、皇宫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并且继续升职为大将军。曹操还没有忘记给袁绍奏请太尉的名号。 除了权力,曹操对刘协和大臣们很不错,置办府邸都比自己的好,好吃好喝的供着,按时慰问。丧失权力的刘协与不甘寂寞的大臣们将曹操与董卓画上等号。 大婚后的刘协更感觉自己已经是成年人,应该亲政,有几次朝堂上指手画脚,效果很不做,就是没有下音。尚书冯硕在朝堂上对曹操的行为提出批评,认为不应该什么事都凭曹操做主,应该拿到朝堂上大家一起研究。曹操听说后嘿嘿一笑,令人彻查冯硕是否有什么劣迹,最后有人举证揭发,刘协东迁途中,冯硕中途曾弃天子而去,后来又找回来,曹操找到借口立即举起屠刀,还有两名大臣也因此一起跟着冯硕挨刀。从此之后,朝堂上再也听不到反对曹操的声音。 曹操又下令四方举荐贤能,不久荀彧的侄子荀攸因为没有去成蜀郡前来投靠,被曹操委派为汝南太守,并作为谋主。孔融被袁绍之子袁谭赶出北海来到许昌,被任命为少府,孔融来到后,大臣们又有了底气,朝堂上对曹操的议论又多起来,曹操迫于孔融的名气,斩杀边让之后的负面影响,只能忍让。 腾出手来的第一件事,曹操派夏侯惇领军进攻颍川,已经沦落的杨奉还以为平静这么长时间,可以安享太平,被打个措手不及,只好带领剩下的人马跑到淮南投靠袁术,袁术用为将军。 张济在弘农与董承、杨奉翻脸后带兵进入荆州,由于军中缺粮又没有立足之处就开始攻占州县,不料在攻城时被冷箭射中一命呜呼,侄子张绣扛起大旗。杨定也逃到荆州,荆州的刘表听从手下的建议,杨定和张绣二者只能存其一,刘表见张绣勇猛,唯恐两军交战两败俱伤,就听从谋士的建议,与张绣结盟并把宛城借给张绣驻扎,作为北方的屏障。既然扶持了张绣,那么就驱逐杨定,杨定被刘表的追兵所杀。 张绣安居宛城,想到自己手下人手不足,立即写信给贾诩,请贾诩前来协助。贾诩在段煨处得到段煨的优待,但也被段煨有意无意的隔离,对段煨的多疑性格和能力,贾诩心知肚明,接到张绣的来信就向段煨辞行,理由很简单,段煨介于关东诸侯与李傕之间,形势孤单,迫切需要外援,同为西凉出身的张绣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自己愿意独身前往张绣处,把家眷留在弘农。段煨想来想去觉得贾诩说的有道理,答应贾诩的请求。 贾诩只带着小儿子贾穆前往宛城,贾穆在路上问他;“父亲为何知道段煨能放你去宛城,我们走了,母亲和大哥他们会安全吗?” 贾诩哈哈一笑:“就是段煨多疑,你母亲和大哥留下,才会放我。我在宛城,你母亲他们才会更安全!” 贾穆是听不明白,而事实确如贾诩所料,段煨一直好好的供养着贾诩一家,贾诩到达宛城,张绣待之如父,言听计从。 曹操稳定下朝局,东边有周仓给看着刘备,北边有袁绍护着,就打算出征宛城消灭张绣解决后顾之忧。然而正当他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准备出兵的时候,有人来报后院冒烟了。 第141章 袁绍不高兴了 曹操奉天子以讨不臣的战略还刚刚起步,有人开始不高兴了,那就是冀州的袁绍。 袁绍兴兵冀州时,就做好了长期的规划。袁绍有三子:长子袁谭、次子袁熙、三子袁尚,三个儿子都已经成年。他宠爱后妻刘氏,对刘氏所生的袁尚特别偏爱,并且袁尚长得最英俊,袁绍认为袁尚无论是相貌还是品性都最像自己,因此有意以袁尚为嗣。 沮授不知深浅的劝诫说:“选择后嗣,年纪相当应选择贤者为嗣,如果德行又相当那就要用占卜来决定,这是自古以来的原则。将军如果不能改变决定,祸乱就要从这件事上发生了。”还好沮授没有说什么立嫡、立长之类的昏话,否则立马就被袁绍拉出去咔嚓,五马分尸,因为袁术的缘故,袁绍最听不得这个。 袁绍则说:“等打败公孙瓒之后,我们就会有冀州、幽州、并州、青州,四州之地。我是准备以长子袁谭为青州刺史,以次子袁熙为幽州刺史,以外甥高干为并州刺史,袁尚在冀州。让几个儿子各据一州,以便考察他们的才能。” 首先是袁谭到达青州,平原相刘备离开以后平原成为空城,因此袁谭首先控制的地区就是平原。袁谭也不含糊,欺负弱小很在行,他在谋士郭图、辛平的辅佐下北排田楷,东攻孔融,曜兵海隅,很快整个青州落入袁氏手中。袁谭自以为勇猛,身边又有颍川士族的支持,可以虎视天下。 原来,袁绍没有把曹操放在眼里,他举荐曹操担任东郡太守,把曹操当作自己的附庸。吕布占领兖州,他又与曹操连和,又保举曹操为袁州牧,一厢情愿的完全把曹操当成小弟。那时,彼此之间的关系还比较和谐。如今,曹操迎刘协迁都许昌,借天子以自重,略取了河南大片土地,甚至关中的割据势力也纷纷来归附,曹操也成了皇帝当然的代言人,势力发展很快,随心所欲,号令四方,这是袁绍始料未及的,他实在后悔不迭。 袁绍立即给曹操写信要求天子迁都到鄄城,因为那儿离自己较近,便于控制。 曹操接到信后,哭笑不得,这个袁绍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现在还想插手,哪能再容的你指手画脚。于是一口回绝,并且以天子的名义下诏书责备他说:“你地广兵多,而专门树立私党。不见你出师勤王,但见你发兵与他人互相攻伐。” 袁绍接到诏书,大骂曹操卑鄙,借用天子的名义捣鬼,这是堵自己的嘴,自己总不能再去指责天子吧。不过前两天刚接到朝廷的诏书,封自己为太尉,袁绍小小的自己得意一下。然而信使回报曹操已经自任为大将军,袁绍又立即开始暴走,太尉虽贵,但地位在大将军之下,袁绍愤愤地说:“曹操几次差点完蛋了,是我挽救了他,忘恩负义的曹阿瞒,今天他竟然以天子的名义对我发号施令!”上表不受封拜。 接到袁绍的表章,荀彧程昱等找到曹操说,曹操的实力不如袁绍,且东有徐州刘备吕布、西有南阳张绣、南有淮南袁术,皆虎视眈眈,曹操惧怕,只能采取克制忍耐的策略。曹操笑呵呵的看着手下的谋士,然后哈哈大笑。荀彧程昱等听了感到有点发毛,问曹操为何发笑。 曹操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抬手指向北方:“我一直担心袁绍有什么企图,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袁本初技只此耳。我奉天子以讨不臣,还在乎什么职位,凭天子诏,天下我都可讨之。袁绍要虚名,我就让给他。” 于是,曹操派孔融出使邺城,拜袁绍为大将军,改封邺侯,曹操改任太尉,朝三暮四的袁绍立即高兴起来,将诏书遍示手下,自矜的说道:“我就知道曹操不过如此,还是要唯我马首是瞻。”袁绍此举吸引了一些人来投奔,但也有一些人偷偷的离开。离开的人当中有一人,颍川郭氏旁系,姓郭名嘉,字奉孝,郭嘉来到兖州见曹操,交谈之后曹操欣喜若狂以为天下奇才,当即拜为司空祭酒。 傻二袁术可不像他的大哥那样没有定性,袁术始终坚决的、坚定不移的认为汉室已经穷途末路,只有曹操那样的傻子还认为汉室有利用价值,只有袁绍那种家奴所生的才屁颠颠的跟在后面,哪里比得上自己雄才伟略、胸怀大志。 袁术占据淮南鱼米之乡,就是不缺粮,不缺粮就能招得起兵,袁术看着手下兵多粮广,足以傲视群雄。手下不断前来报送淮南各处的各种祥瑞,反季的花果已经不稀奇,据说还有不少瑞兽。手下心腹谋士张炯整理书房的旧书籍,竟然发现一个古老的竹简,上有谶文云:代汉者,当涂高也。袁术敢发誓,这绝对不是张炯自己放进去的,绝对很久之前就在袁氏的书房里面,传到自己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代。自己字公路洽好对应涂高,正对天意。张炯略微用了些手段,就从孙氏那里把传国玉玺得到,那就不仅仅是天意,天赐不取,袁术觉得那才是对不起上天和列祖列宗。 袁术很忙,真的很忙,没时间见天子的使臣,也没时间接见诸侯的信使,他亲自带领手下研究登基大典的每一个细节,从礼仪、服装、人员等等。另外请一帮专家、学者研究论证自己的国号、年号,以及对文武大臣、太子的册封问题。 尽管有人提出来袁术不应该称帝,还说什么周文王天下四有其三仍然尊崇商天子,不用等袁术开口,这些人就被其拥护称帝的人一顿痛殴,然后扔到大街上。开玩笑,袁术不称帝,我们怎么成为开国功臣?怎么封侯拜相?不识相的家伙。还有人提出来登基大典太过奢靡,几乎要用去淮南三年的收入,这种人也立马扑街,什么叫奢靡?天子登基,万众瞩目,彰显的就是武力和财力,见识浅薄的家伙。 专家、学者的研究论证结果出来了,袁术先不称帝而称天子,都城设在寿春,取国号为“成”,年号“仲家”,据说这里面学问很深,一般人都听不明白。 第142章 迎吕布 周仓接到甘池的汇报说吕布即将到达彭城,就先让甘池带严夫人和吕绮玲出城与吕布相会,自己带人在城门口迎接吕布。 相别近两年今日相逢,严夫人和吕绮玲见到吕布失声痛哭,吕布百感交集,“夫人如何逃离长安,这些日子又在哪里?” “长安失陷那日,一直不见夫君回来,后来听说夫君已经出城,你招募的那个家将周喜,带着一干人冲出来长安,没有夫君的下落又不敢在外面乱走,周喜就带我回到他的家乡周家堡。在堡中遇到你那兄弟周仓回家省亲,于是就在堡中住下来,后来就又随周将军来到彭城。”严夫人回答说道。 “让夫人受苦、担惊受怕都是吕布的过失。回头我要好好谢谢周仓。”吕布说道,然后又问女儿:“绮玲,你叔叔待你可好?” “叔叔待我们很好,只是叔叔忙于军务很少见到,我们都是跟婶婶在一起,婶婶也说她跟周叔叔难得在一起呢,还有裴家婶婶,前几天刚生了个小弟弟。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小弟弟呀?”吕绮玲天真无邪的回答。 吕布和严氏一阵尴尬。吕绮玲不过十二三岁,不懂得大人们的事情。“父亲不要再离开我们,从长安出来时,把我和娘吓坏了,就怕再也见不到父亲。” “玲儿,你父亲是有大事情做。”严夫人赶紧转移话题,悄声对吕布说道:“你这个兄弟可不简单,我看周家堡有数千户,在彭城也有万余兵马。我看过他手下的兵将,都是好武艺,不次于你手下八将。” “那是,我这兄弟本就是徐州人,沛国甘家的女婿自然家底雄厚,他在幽州就跟随陶谦,一路跟他进京、征西凉、守徐州,又得州牧大人的赏识,多次被委以重任进京公干。自己也是一身的好武艺,为人又仗义,有人愿意追随。”吕布没有听出严夫人的话外之音。“为夫的赤兔胭脂兽就是周仓所赠,你知道为夫最爱此马,可见他为人之豪爽。我四处征战,识人无数,也就觉得周仓可交,不是因为他送我马,救下你们,只为他能够坦诚待人。” 吕布又轻微叹口气,“我出关之时,王司徒让我联络关东诸侯迎天子还都,可是这些诸侯弃天子于不顾。周卫国能凭一己之力,周旋于李傕等人之间,又护卫天子回雒阳,可见忠义。” “将军不要再感伤了,咱们赶快回城吧。”严氏见吕布感慨,赶紧说道。 一家团聚,吕布心情好,诸将很是高兴,独陈宫沉默不语,自从被曹操赶出兖州,陈宫就沉默许多,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吕布到了城门口,见周仓已经在门口迎立,赶紧下马,拉着周仓的手,“贤弟呀,没想到我们还能重逢。” “温候伉俪今日团聚,可喜可贺,请温候进城一叙,周仓已经备好酒宴为温候洗尘。”周仓笑着说道。 “哎,卫国贤弟怎么如此见外,我没记差的话你今年应该三十二岁,为兄已四十有五,就如同还在河内一般,今后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吕布摆摆手。 “兄长如此说,小弟就却之不恭啦。” 众人进城,周仓在府中大摆筵席款待吕布。酒席间,周仓说道:“小弟不日将赴广陵。彭城虽然地方不大,只有九县,但是几年来免受兵戈休养生息,百姓富庶安居乐业,兵源和粮草不足为虑,兄长就暂时在彭城休整,积蓄力量,以待天时。” “贤弟有心,你我满饮此杯。” “广陵兵马不多,因此我只能都带走,粮草和钱库我尽数留给兄长,还请兄长海涵。” “哈哈哈,卫国这是又见外了,缺少兵马我自会招募,这还不用贤弟费心。” “兄长初来彭城,与刘备还要以示和睦。”周仓不留痕迹的扫视吕布手下一眼。 吕布一愣,周仓旋即小声说道:“等酒席宴后,我再与兄长密谈。” 吕布会意,“贤弟提醒的是,随后我会派人去见刘备。” 两人把酒言欢,在酒宴上就是喝酒,不再说别的。吕布手下与周仓算是老相识,并不见外。 “听闻卫国将军与曹操是旧相识,私交甚冾。不知是与不是?”陈宫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周仓端起酒杯,“公台先生,请。”陈宫浅尝一口,等着周仓回答。 “何为私交?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报我以木瓜,投之以琼瑶而已。” 吕布点点头,在他心中是人敬我一丈,我还人一尺已经很不错,周仓的话没毛病。周仓的回答更加符合吕布手下武将的胃口,频频点头, “那不知卫国将军视曹操为何等人?”陈宫不舍气,继续追问道。 对陈宫的连续发问,吕布微微有点皱眉,心中稍有不快,只因为他与曹操交恶,迫切想知道周仓的态度,没有出言制止。众将也把目光投向周仓。 “呵呵,我也想问袁绍、袁术、刘备、刘表、公孙瓒又是何等人?”周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陈宫。“我听说当初是公台将曹操迎入兖州,奉他为兖州牧。” 周仓的回答无疑是把曹操与袁绍、袁术等诸侯视为同路人,同等对待,这与吕布的想法暗合,周仓还连消带打的指出陈宫在曹操困难的时候请曹操入主兖州的事实,这令陈宫有点措不及防。 陈宫刚想辩解几句,吕布开口说道:“今日卫国贤弟为我们接风,大家尽情痛饮,不要再提那些旧事。诸位,我们一起与卫国饮此杯。” 侯成的众将也怪陈宫多事,这么好的酒,好些日子没有好吃好喝了,不赶紧多喝几杯,现在又可以占据彭城,扯那些没用的干嘛。 待酒宴散去,周仓单独引吕布来到内堂,喝了醒酒汤,问道:“不知兄长在彭城有何打算?” 吕布一声长叹,“还有何打算,不是贤弟相请,为兄还不知在哪里漂泊,现在手下不过千余人,先稳定下再说。卫国贤弟莫非还有什么谋划吗?” 第143章 联吕抗刘 “小弟有几句话,请兄长斟酌。兄长受天子和王司徒委托出关东想借助诸侯之力,但关东形势已变,因此兄长还是要适应当前复杂的局面。听闻曹操迎天子都许昌,曹袁二人之间必将会有一场争斗,趁两人无暇东顾,兄长当取徐州以为基业。”周仓说道。 “我也是这般想。听说刘备接收徐州之后深得民心,我对刘备知之甚少,不知贤弟能说之一二?” “刘备,字玄德,自称中山靖王之后,然而无从考究,家境贫寒,靠织席贩履为生。黄巾军在幽州作乱,他趁机纠集一帮人马参与剿灭黄巾军,得到幽州校尉邹靖的赏识,任他为安喜县令。但是他嫌官职小,鞭挞督邮弃官,因他曾与与公孙瓒同窗在卢植门下学习,就又走公孙瓒的门路,公孙瓒占领青州后,在青州刺史田楷下任平原相。曹操出兵徐州之时,刘备又弃平原相,随田楷及北海孔融救援陶谦。因兄长与曹操交锋,曹操退出徐州,田楷与孔融回到驻地,刘备却留在徐州不走。他以救助徐州为功,四处散播自己的仁义,并与徐州士族交往,陶谦临终将印绶交给刘备,自领徐州牧,其中田楷、孔融出力不少。” 吕布呸了一下。“如此反复无常,竟还有人把他当做好人。我还道刘备是何等人物,原来是织席贩履之辈。” “不仅如此,他接手徐州牧后,立即派人去巴结袁绍,与袁绍示好。因此,袁绍派袁谭征伐田楷、孔融时,未见刘备有何反应。反而袁谭初入青州时,就是刘备将平原作为袁谭的立脚之地,所以他与袁谭两人关系甚密。” “唔?竟有此事?又是一个忘恩负义、欺名盗世、沽名钓誉之徒。田楷、孔融如此待他,真是瞎了眼。” “所以,兄长还要小心刘备。再说刘备手下,文有其同乡简雍,北海人孙乾及徐州士族;武有两人不可忽视,这两人都是结义兄弟,一是关西人关羽关云长,用青龙偃月刀,二是涿人张飞张翼德,用丈八蛇矛,具有万夫不当之用。刘备来徐州时仅有千余乌桓胡人杂兵和数千流民,陶谦又与他四千丹阳兵,占领徐州后招兵买马估计现在能有三五万人,但真正能战的约有万人。” “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待我休整停当必能破之。”吕布撇撇嘴,在他眼里,只要有三五千人就可以击败刘备。 “兄长勇冠三军,自不在话下。”周仓见吕布很不屑,只好顺着说。“我再跟兄长说说徐州的大户,徐州士族现在主要是三大家,糜家的糜竺、糜芳兄弟;陈家的陈圭、陈登父子;曹家的曹豹、曹宏兄弟。糜家富可敌国,已经与刘备联姻......” 吕布摇摇头,“这些大户实在是可恨,不思为朝廷效力,只顾自己敛财,哪一个不是良田千亩,家财百万?我若掌控徐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吕布深深的记恨田大户还有李大户,自己到这一步完全就是被这些大户背后捅刀子所致。 “其实这些大户心也不齐。曹氏兄弟深得陶谦信赖,刘备掌权后,糜氏兄弟得到重用。” 吕布再次摇头,“这些大户都不足为信。我只是担心刘备投靠袁绍,他与袁谭两人交好,若是袁谭从中阻拦,是个麻烦事。” 袁谭代表的是袁绍,吕布现在还不敢招惹袁绍,尽管袁绍曾经想要杀他,他也想报复,但现在自己的势力与袁绍相差的太远太远。 “其实也不是很麻烦。驻扎在琅琊的臧霸,亡命东海之时,被陶谦提拔委以重任,因此臧霸对陶谦心怀感激之心,对刘备则心怀不满。袁谭占据青州,常窥测琅琊,但臧霸骁勇,能征惯战有大将之才,只能望而却步。兄长如能与臧霸交好,臧霸足可挡住袁谭。袁绍现在忙着与公孙瓒争夺幽州,无法顾及徐州,否则他也不可能默许刘备窃取徐州。” “好,我记住他了,要不是卫国为我解析,我还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些事情。” 吕布勇猛是勇猛,只知道凭借武力解决问题,从未想过利用各方面的关系和矛盾来为自己营造有利的局面。 “徐州共有五郡,琅琊在臧霸手中,我在广陵,兄长在彭城,刘备手中只有下邳和东海两郡,而且徐州甚富,如能取得徐州,大有可图。” 周仓一席话说的吕布怦然心动。“有卫国相助,拿下徐州自不在话下。但是我仍有所担心,若是曹操有心先兵出徐州,那我在彭城会夹在中间,现在我势弱,若是曹操发兵,还请卫国助我。” 周仓惊出一身白毛汗,你们两个打可别把我牵进去。曹操与吕布交锋是迟早的事,看来到时候自己还要想办法置身事外。 “曹操刚迎天子,又与兄长大战,急需安定内务,我觉得他现在忙得很,短时间不会出兵。”周仓话锋一转,“不过还有一人,兄长要谨慎。淮南袁术早有异心,听闻他有称帝之意。” “呵呵,不知死活的的家伙,不用我收拾他,自然引起公愤。”吕布说道。 “兄长所言极是。我想说的是,袁术想称帝,必然会拉拢诸侯,因此可能会找到兄长,另外为了彰显武力,袁术也必然会找几路诸侯下刀,其中曹操和刘备又首当其冲。” 吕布低头思索一会,“哈哈哈,那就最好,他若是打曹操,我就坐山观虎斗,他要是打刘备,我就趁机夺徐州。他袁术能奈我何?想拉拢我,呵呵,那我岂不也一同得罪了天下人,成为众矢之的?惹恼了我,连他淮南一起夺了。” “兄长所言极是。” “卫国可助我一臂主力。有卫国助我,莫说徐州刘备,就是关东诸侯袁术、袁绍之流也不在话下。”吕布抬头盯着周仓说道:“听说本次护卫天子回京,卫国出力不少,可恨我被曹操所羁绊未能前往,等定下徐州,卫国可愿意与我一道勤王,奉天子还都?” 第144章 英雄崛起 现在傻子才不会答应。“不瞒兄长,当初回雒阳时,我就推荐兄长伴君护驾。张杨太守勤王时,我还特地打听兄长下落,没想到阴差阳错,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惜小弟人轻言微,天子听信谗言将我派遣至广陵,将张杨遣回河内。兄长有命,小弟怎会不听差遣,迎帝还都也是我的愿望,凭借兄长的威名必能震慑宵小。” 周仓点到为止,该说的都提到,剩下就看吕布怎么办。想了想又说道:“兄长取了徐州,若想长治久安,还要善加经营,以为基业。” “大丈夫纵横天下,岂能仿效白面书生。”吕布摇头,“待我兵强马壮,当迎归天子,领兵扫平诸侯。我已欲派人联络琅琊臧霸,贤弟无需担忧,到广陵后整顿兵马,听我召唤。”吕布又说道:“小女绮玲渐已长成,卫国从小就认得她,以后少不得卫国眷顾。”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吕布高傲的性格,很难听进去劝告,周仓无奈,看来以后少不得还要给吕布擦屁股,自己还是好好经营广陵,寻机掌控徐州吧。至于曹操是否会进军徐州,周仓还没有想好,只当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卫国,你可识得此物?”吕布递给周仓一个锦盒。 周仓打开锦盒一看,盒内一把短刀,长一尺三寸,刀鞘及刀柄嵌有七颗宝石。“这莫不是传说中的七星宝刀?” “正是!此刀为曹操行刺董卓之物,后来董卓又送给为兄,当时我就想将此刀赠给卫国。你送我宝马,我赠你宝刀,这也是一桩美谈不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周仓当然不会再推辞,欣然收下。 两日后,周仓与吕布完成交割,除了本部兵马和随军粮草,周仓什么也没带走,启程前往广陵。 在吕布进城之前,周文为完成周仓的嘱托,亲自去荆州、汝南抢购军粮,并前往江夏说服甘宁,他还有一个秘密的任务,就是去新野一带寻访一个叫邓艾的孩子,还要找一个叫蔡琰的女子。张颌、裴元绍的大队人马开赴广陵。 彭城百姓几年来深受周仓大恩,听说周仓要走,父老挟幼前来相送。吕布和诸将没觉得什么,陈宫越发的眉头紧锁。 广陵下辖十三县,东临大海,南依长江,唯北靠徐州,西近彭城,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周仓现在手下兵马两万,文有周文、陈矫、甘池、陈仲,武有张颌、典韦、徐晃、裴元绍、华雄、徐盛、陈到,俨然成为一方诸侯,再加上甘宁,周仓戏称为“四英、八俊”。 周仓首先对文职进行分工:以周文为谋主,总揽政务和情报,周冲、周喜为副手;陈矫为功曹,主管官吏和刑罚,周贵为副手;甘池、陈仲为左右从事,分别主抓屯田和盐道,张双、苏平为其副手,陶商、陶应两兄弟只是打下手。武将分工:张颌为都督,总揽军务,五百叟兵自成一营;徐晃、裴元绍、陈到为左、中、右都督各统兵五千;华雄为骑都,统五百骑兵;陈到为中军校尉,统兵五千;典韦仍为亲卫,统兵五百;徐盛暂领水军都督,设水军四千。甘宁到位后,甘宁任水军都督,徐盛组建新兵营。 一切准备停当,广陵的政治和经济建设,周仓只等周文回来就大张旗鼓的进行改革。 裴元绍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周仓起名裴峰,他遵循当初与周文的约定没有收裴峰为义子。第二代里面已经有了魏延、典满和裴峰,这给周仓也带来无尽的苦恼。传承,是手下大将们翘首企盼的事情,只要有了传承,他们就有了盼头,没有传承,自己百年之后必然会导致分崩离析,将军们不会跟这样的主公。没有了传承,自己就算是能当皇帝又能怎么样? 这个问题,周仓准备等周文回来好好商议一下,自己已经三十二岁,这件事必须提上议事日程,否则长期下去必然人心不稳。并不是周仓不信任其他将军,而是周文够狠、够毒,周文现在全部的依仗就是周仓,他会死心踏地的、不受外界任何干扰的、完全以周仓为中心的考虑问题,而且不会产生任何负面的影响。 建安二年,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年,讨伐董卓鸟兽散之后,经过一番洗牌,诸侯少了王匡、张邈、张超、孔伷、桥瑁、陶谦,多了周仓、吕布、刘备、孙策,天下出现新局面。 最北方的公孙度不负徐荣之望,就任辽东太守之后,天高皇帝远,自称一派,不理会中原的战事,招揽猛士,基本扫平辽东,开始征战辽西。公孙瓒在界桥之战后,发动龙凑之战和拒马水之战,被袁绍击败,接着失去青州,被袁绍打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袁绍占领冀州、青州、半个并州成为北方最大诸侯,只等彻底打败公孙瓒统一北方。 中原地带,曹操手中掌握天子刘协这一张王牌,取得兖州、半个豫州和半个司隶,但是四面被诸侯环绕成为四攻之地,经历大战和大旱的兖州,千疮百孔破败不堪,在朝堂上还有对曹操的各种质疑和不满,内忧外患,曹操焦头烂额的舔舐伤口,恢复元气。东面刘备、吕布、周仓都在谋取徐州。淮南袁术一心想要称帝,实现心中的梦想。荆州刘表专心经营荆州,不问诸侯纷争。 在江东,孙策领兵渡江,只想一统江东。西面的马腾、韩遂结盟,占据武威、西凉窥测关中;在关中,李傕、郭汜自己作孽,强大的军事力量被消耗殆尽,只剩下苟息残喘;在蜀中,刘焉接连西川豪族,歼灭当地土豪稳固川蜀。 北方的少数民族游牧部落,因汉室的没落、诸侯混战,得到繁衍生息,匈奴、乌桓、鲜卑的名族逐渐壮大和统一。 中华大地内忧外患,乱世英雄崛起,百姓受苦,试问天下到底谁是真英雄?周仓的三国求生路又将迈向何方? 第145章 都不省心 建安元年,许昌自天子就都于此就又名许都。曹操建城时划分皇宫和大臣府邸,按职位高低组织了一次福利性分房,在这之后除非是新晋大臣,都要按价买地建房。 寒士子弟没有那么多讲究,既然有单位分的房子,就安心住在里面,不作他想。士族子弟钱多,嫌分的房子小,就想办法另建房或者买下左邻右舍后扩建。曹操将收入全部入国库,尽管没有一文钱落入曹操个人的口袋,还是被冠上贪财、图利的名声。 许昌原本居民不多,因为京都在此,百官云集,拉动消费,以房地产、交通运输和餐饮业为龙头,带动当地各种产业和经济,外地商贾纷纷来此淘金,大商铺、小商贩、手工业者比比皆是,虽然比不上雒阳往日繁华,却因为治安稳定、货真价实、买卖公道、没有苛捐杂税而越发繁荣。 自从有几个士族子弟因为打白条赖账被满宠暴打一顿,抓起来令家里拿钱赎人之后,商户们更是有了主心骨和底气。然而,满宠被冠上酷吏的名号,曹操也因维护满宠秉公执法备受清流们指责。 许都安定繁荣,大臣们总算结束忍饥挨饿、担惊受怕的生活,然而这一切被有意无意的忽视掉,大家一边在盖房子,纳小妾,召奴仆,一面在抱怨自己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曹操迎归天子刘协之后,每日总感觉内忧外患,里寝食不安:在内部兖州经过一番清洗,张邈、张超、陈宫被清理,不知道还有多少不稳定因素;刘协和大臣们的到来,肯定有人不跟自己一条心,只是还没有表露出来,隐患还是不少。在外部,自己的势力范围还是太小,处于诸侯的环绕之中,北有袁绍,南有袁术和刘表,东有刘备和吕布,只有西边的李傕和郭汜已经没有多少势力,他们在关中乱战一起,可以不必理会。 所幸的是,袁绍现在跟公孙瓒在角逐,暂时顾不上自己,东面有周仓可以为自己牵制一下刘备和吕布。 财政问题是困扰曹操的最棘手的难题,跟敌人可以斗智斗勇,没钱、没粮难不成还能变出来?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本来就捉襟见肘的钱粮彻底的枯竭。还好有点让人欣慰的事情,蝗灾终于过去,今年的雨水充足,估计会是个丰收年,通过拉动内需,许昌的经济繁荣增加部分财源。 然而这一切远远的不够,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曹操只好求助外援的经济援助。吕布、袁术是对头只会落井下石,刘备倒向袁绍只会卖嘴皮子,袁绍要曹操把天子送到河北,因此只有周仓很仗义,送过来五万石盐,百头耕牛。再就是荆州的刘表,象征性的献上一些贡品。于是乎,曹操成了大盐贩子,把盐销往河北,以换取财物和粮食。 不省心啊,什么事都要操心。曹操的头疼病又犯了,找了很多的良医只能缓解无法解除。 这一日,曹操感觉稍好一些,召集手下到府中议事。戏志才已经病故,主要的谋士就是荀彧、荀攸、程昱、郭嘉、毛玠、董昭。武将则是:曹氏宗族的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曹休、曹纯,陈留起兵时的旧将于禁、满宠、乐进,降将朱灵、韩浩、史涣。 “诸位,现在我们已经迎接天子定都许昌,但形式十分严峻,今天召集大家看有何良策?”曹操开口说道。唉,缺钱、缺粮、缺兵、缺民,就是不缺敌人。 荀彧开口道:“主公,无论在朝还是在野,人心未定,现在当以安稳人心、招揽人才、勤修政务为上。兖州几经兵戈,已经疲敝不堪,经不起大战,也供养不起更多的兵卒。还是大力推行屯田,三年内就可自给自足,五年可兵精粮足。另外,我建议:一是颁布禁酒令,禁止民间私自造酒、售酒。二是鼓励百姓和大户向朝廷献粮。” “禁酒令,可。”曹操沉吟道,“让百姓、大户捐输,那不又成了卖官售爵?若是只是嘉奖,恐怕没有多少人愿意拿出来,难免有被某些人借题发挥,这一条暂且休议。” 曹操叹一口气:“你前日给我看孔文举的奏章,他说什么要树德行、施仁政,还说什么周文王以百里之地得天下诸侯归心,一派迂腐之言,他若能说动诸侯放下兵戈,投效朝廷,我这个司空不做也罢。” “嘿嘿,莫说是他,就是他的老祖宗两天没饭吃,也惶惶如丧家之犬,”曹操越说越有气,“我听说他在北海时,不教百姓耕织渔牧,反四处办学讲学,对百姓一味的说教,不思百姓饥苦,还有人饿晕在学堂。几千黄巾余孽就打得他满地找牙、哭爹喊娘四处求救。袁绍占青州时,他怎么就不去跟袁绍讲讲理?那时候怎么就没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志气?” 荀攸说道:“孔文举不识军国大事,主公何必与他计较。”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董昭说道,“主公莫要因一人的言辞而堵塞言路。” “不说他了,最可气的是他还有一大批跟随者。”曹操像挥赶苍蝇一般摆摆手,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只是时间不等人。现如今诸侯割据,我们处于诸侯的包围之中,势单力孤,不尽早扩充,必为人下。如何能统一天下?” 荀攸自顾自的说道:“我们既要大力屯田,也要稳固兖州防御。可参照远交近攻之策略,现在离许昌最近的是宛城,其南扼荆楚,西摒关中,现在张绣在宛城,可先取宛城,作为第一道屏障,也可以敲打一下荆州刘表。” 曹操不无担心的说道:“我也有意出兵宛城,可是这会造成兖州空虚,袁绍、刘备或吕布趁机来袭怎么办?” 曹操出征徐州,被吕布夺下大半兖州,差点无家可归的阴影在曹操心中挥之不去,放着刘协这一块大肥肉,又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第146章 郭嘉的谋略 众人一时无语,曹操环顾一圈,见众人都在低头思索,唯独郭嘉一副宿酒未醒,毫不在意的样子。“奉孝有何高见?” 郭嘉清清嗓子:“主公一向洞察秋毫,怎么现在糊涂了?” 郭嘉的话把大家吓一大跳,这种对曹操不恭敬的话也敢说出来。 曹操不以为意,催促道:“奉孝赶紧说说。” “别人不了解袁绍,主公还能不了解他吗,只图虚名不务实。他当初不愿迎奉天子,现在还有可能吗。二则,他现在一心与公孙瓒抢夺幽州,两人可是有深仇大恨,他也要寻思如果出兵兖州,公孙瓒会不会在他背后动手,因此一日公孙瓒不灭,袁绍一日就不会南下。三则,袁绍狂傲,还没有把主公放在心上,趁这个时机不抓紧时间发展壮大还等什么?” 一席话,说的众人拨云见日,袁绍真是这种人。 郭嘉喝口水润润嗓子,继续说道:“只要主公暂时低调一点,对袁绍客气一点,袁绍就不会找我们麻烦,他一定会先消灭公孙瓒无后顾之忧之后才敢南下,这就是我们难得的发展良机。至于刘备嘛,此人野心倒是不小,可惜刚刚取得徐州人心不附,料想他为取徐州也用了些不光彩手段,怎么着也要先把自己收拾干净,能保住徐州就谢天谢地,哪敢对外用兵。吕布刚刚得到喘息之机,无力再取兖州,我觉得他的目标是徐州。最为可虑的是袁术,但是听说袁术现在筹划称帝,他想称帝就不会先对汉天子兴兵,只会找一方诸侯立威,我料想那人必是刘备。” “因此我们看似处于四战之地,实则短期并无后顾之忧,主公尽管向宛城进军,兖州留一员大将足已,但需速战速决。” 郭嘉的分析鞭辟入里,令人茅塞顿开。竟与周仓的估算不相上下,周仓凭借的是后世对历史的了解,只是不能确定历史会不会偏离轨迹,偏离会有多大。郭嘉完全凭借的是自己的智慧,对当前的形势进行分析和判断,当然凭借智慧就会有遗漏,比如说郭嘉就不知道贾诩的存在。 曹操思索一会说道:“诚如奉孝所言,可这岂不对我更加不利?袁本初会更加强大,刘备定然顶不住袁术?” “哈哈哈,主公多虑了。无论袁绍强大与否,主公与他早晚必有一战,所以也就不必顾虑他。刚才公达所言极为有理,宛城对许昌太重要,我们必须取宛城才能遏制住荆州,才能保证对阵袁绍时无后顾之忧。取下宛城后,我却不同意远交近攻之策略,袁术去征讨刘备,占便宜的只能是吕布,让他们三家去争吧,越乱越好。” 郭嘉走到地图前,细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最终指在一处说道:“主公请看,关东虽乱,关中却空虚。现在李傕、郭汜已经众叛亲离,主公只需一道檄文、一员上将、一名重臣即可平定关中,定关中则可谋雍凉、图巴蜀,主公惟有先取得关中才能问鼎天下!可笑诸侯竟然无人图谋关中,此乃天赐主公。” 原来郭嘉竟然是图谋关中,是啊,统一天下怎么能不取关中,现在诸侯都没有关注的时候,不正是大好时机吗? 郭嘉真有神鬼莫测之谋,谈笑间直接点出曹操今后几年的主要发展策略。难怪尽管郭嘉放荡不羁,却是曹操最喜欢的谋臣。 “妙才,你可敢自领一军经略关中?”曹操向兄弟夏侯渊发出邀请。 “这有何不敢,只要给我一万兵马,我一年之内可定关中!”夏侯渊愤然说道,“只是主公还要派一能吏治理。” “我现在最多分出五千人。”曹操微微叹口气,扫视一眼谋臣们,治理一州的人才还真选不出来,有能力的都是自己的臂膀走不开,差一点的派出去不放心。“这样吧,你先派人打探关中情形,另外,你还要关注一下西凉、汉中和川蜀,做好出兵的准备,待我拿下宛城再去关中。” “拿下宛城和关中之后又当如何?”曹操继续问道谋士们。他没有注意,于禁、朱灵等人眼中的狂热,以及希望破灭后的丧气。 荀攸说道:“无非是徐州、汝南和荆州三地。刘表苦心经营荆州,急切南下,因此汝南和徐州两处可图。” 程昱接口道:“最好汝南和徐州先打起来,我们正可坐收渔人之利。即便没打起来,刘备、吕布、周仓也必定会为争夺徐州而出手,那时主公就当在螳螂、黄雀后面的猎手。只要主公不先主动去打汝南和徐州,用不了多久,他们自己就会乱起来。” “哈哈哈哈。”曹操哈哈大笑,乌云散尽,原来自己的形势还是比较乐观。曹操提出六项措施:一大力屯田、发展生产,二颁禁酒令、节省粮食,三经营关中、避实就虚,四南据宛城、以为屏障,五坐观徐淮、等受渔利,六尊崇袁绍、争取时机。 “主公。”荀彧说道,“张绣在宛城不足万人,但其手下还有数千西凉铁骑,不容忽视。何不先派人招降于他,若是能兵不血刃拿下宛城岂不最好。” “或可一试。”郭嘉说道,“但张绣骁勇,西凉兵马桀骜,更有刘表为后盾,恐怕难以奏效,倒不如双管齐下,一边派人去劝降,一边大军兵临城下,迫使他投降。” “公达,就由你来起草文书吧。” 曹操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出门了,许昌要是出了乱子怎么办,外敌已经分析的很透彻,家贼呢? “文若,我出征期间朝堂就由你来主事,司空府中由奉孝主持,你们遇事多商议。韩浩,我知道你行事谨慎,遇事果断,许都的巡防就交给你,对某些人要盯紧。”曹操又看向满宠:“伯宁在许都的名声不太好,那就不妨再差一点,你要派人加紧对酒肆等地的巡视,有妄议朝政、诋毁朝政的严加盘查,但凡超过二十人的集会需先向京兆府报备。过两年,我再放你外任。” 第147章 兵败宛城 建安二年秋,曹操令夏侯惇、曹洪留守兖州,朝中政务交给荀彧,郭嘉总领府中要务,自领大军三万,以曹仁为先锋,朱灵、于禁为左右军,荀攸、程昱为随军谋士,出兵宛城。 碧空如洗。正值秋收季节,望着许昌郊外金灿灿的粟米地,士卒与农夫混杂正在劳作,曹操用马鞭遥指农田,“屯田大计,任俊、枣袛二人居功甚伟。自黄巾作乱以来,人口锐减,土地荒芜,若非二人殚心竭虑,如何养活百万百姓,数万兵马。只是可惜,屯田非一朝一夕之功,若是再多有三五年,我军兵强马壮、粮草齐备,足可扫平诸侯。待平定天下,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时,就是我曹操解甲归田之日。” 程昱赶紧说道:“主公以匡扶天下为己任,解救黎民于倒悬,百姓无不仰望,纵使四海升平,无主公治世,朝堂不宁,仍不免桓、灵覆辙。” 曹操挥挥手说道:“安定天下任重道远,还需诸公同心协力。进军宛城,仲德、公达可有妙策?” 荀攸向曹操献计,“张绣驻扎在宛城,表面上与刘表依为唇齿,实质上张绣处处受制于刘表,而刘表则是利用张绣作为他在北方的屏障。我们进军太急、压迫太紧的话,他们两个必定紧密联盟,很难攻破;如果我们放慢速度,那两个人之间就会各怀疑虑,那我们就会有机可乘。” 曹操说道:“公达虽然有理,但我军粮草不足,不宜久出,再则我仍担心兖州有失,如奉孝所言宛城当速战速决。”曹操是被吓着了,唯恐后院再次失火,传令曹仁火速进军。 宛城地处南阳,北、东、西三面环山,南靠白水,地理位置十分紧要。虽然沃野美壤,又有江河之便,但被黄巾军破坏严重,后又经数次征战,人口早已十不存三,又兼地域所限,张绣在此驻扎往往需要刘表的粮草接济。 听闻曹操出兵宛城,张绣与贾诩商议,“叔父,前日收到曹操送来的劝降书,今日曹操又派大军前来,声势浩大,我们只有万人,该怎么办?” 贾诩轻轻捋一下山羊胡说道:“论兵力,我们不如曹操,论大义,曹操持天子诏,我军全是弱势。将军与曹操素无罅隙,曹操此来只为取宛城好南拒荆州。刘表亦需宛城,抵抗曹操,反把我们夹在中间。依我看,现在依附刘表还不如依附曹操。” 张绣深思一会,说道:“就依叔父。” 张绣话音未落,有士卒前来报告:“报告将军,荆州刺史刘表以大将蔡瑁为先锋,亲帅大军两万前来增援,离宛城还有三十里。” 张绣无奈的看向贾诩,“来得好快,这该如何是好?” 刘表肯定是来援助的,人已经来了,总不能抛弃盟军投降吧,那以后我张绣的脸还往哪搁。可是刚刚说好准备要投靠曹操,又怎么能跟曹操开战呢? 贾诩微微一笑:“无妨,投靠曹操也不急于这一时,让曹操见识一下我们的实力也好。既然刘表来了,我们先可以看看刘表的诚意。” 张绣与贾诩将刘表迎进城中,刘表说到:“我接到信息,曹操起兵来宛城,担心贤侄这里有闪失,我们既已经结盟因此星夜赶来支援。” 张绣明知道刘表不是为支援自己,实际上是担心曹操进军荆州,面子上还是要表示感谢,“刘使君高义,我还正在发愁兵力不够、粮草不足难以抵御。你我联手定叫曹操无功而返。” 分宾主落座后,刘表问道:“贤侄武艺超群,西凉铁骑盖世无双,想必破曹不在话下,不知贤侄可愿出城一战?” 张绣回答道:“我正与先生商议此事。”然后将目光转向贾诩。“先生有何妙策?”有外人在的时候,张绣会称贾诩为先生。 贾诩说道:“现在我军与曹操数量不相上下,但我以为不宜交战,若想击退曹军,只有一个字:拖。”贾诩看着张绣和刘表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曹操此来看起来气势汹汹,然而掩饰不了他底气不足。他离开许昌,必然担心袁术、袁绍趁机袭击兖州,因此必定不会在此旷日持久,只想尽快结束,我们偏偏就不如他所愿,只要我们紧守城池,使他无机可趁,用不了多久必然退去,宛城无忧。” “先生高见。”刘表口中说道,心底却在想:我还以为有什么高论,不就是固守嘛。蔡瑁很高兴,这样他就不用跟曹操兵戈相见了,毕竟两人的私交不错。 按照贾诩的策略,刘表大军进入宛城,张绣与刘表紧守城池。曹军一到扎下营寨,在次日即开始猛攻,贾诩早已在城头准备大量滚木、礌石、箭矢,曹军丢下一千具尸首后放弃进攻。兵力不占优,曹操怕徒增伤亡不敢再强攻,而是试探性的攻城几次,想找出城中防守的漏洞,却没有发现一点破绽。 曹操心中焦急,将荀攸、程昱找来:“公达、仲德,城中防守甚为严密,你们有何良策?” 荀攸叹口气:“现如今刘表与张绣联合固守,不与我交战,宛城急切难下,良机已失,唯有再寻战机。” “这也怪我心太急,低估张绣,没有听公达的计策。”曹操非常勇于承认错误。 程昱赶紧说道:“主公不必太忧虑。即使缓进军,刘表与张绣联合,我们也是一时难图。不过,我料这两个人也只是暂时的联合,相互之间仍然提防,只要我们耐心一些,就会有机会。” 曹操的心情终于好一些,他下令曹仁、朱灵、于禁分别围住宛城各门,密切关注张、刘两军的动向,时不时安排人在城下虚张声势装出似攻城的样子,期望能够找出防守的漏洞。一连十余日,在贾诩的统筹下,曹操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程昱来见曹操:“主公,城中防备甚严。要想破城,唯有声东击西,引其露出破绽!” “唔?何为声东击西?仲德快快说来。” 第148章 兵败宛城 次日,曹操亲自领兵带到城东,令士卒在东北角堆积柴薪和土包。士兵立即将消息报给刘表和张绣,他们与贾诩一起来到东门,只见曹操在那里指手画脚,刘表说道:“曹操定是想从此处进攻,当从各处抽调人马加强防御。” 张绣摇头道:“此是曹操声东击西之计,故意引我上当,将兵力吸引到此,我料曹操应该是在西门进攻。”蔡瑁对张绣的看法深表赞同。“曹操自小多诈,小心被他蒙蔽。” 贾诩没有说话,仔细的查看曹军的动静,然后又去其他三门走一趟回来说道:“刘使君、张将军,此确实是曹操的计策。”张绣、蔡瑁一听,马上眼睛一亮,看来是自己说对了。 “不过,曹操奸诈,他用的是声东击东的把戏。你们看,他故意在东门制造声势,在西门又显示兵力薄弱,看似他是想要我们把兵力投到此处,而疏于西门的防守。他的目的就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和怀疑,如果细细看就会发现西门有许多兵卒趴伏在地上,从而使我们更加的坚定这是曹操声东击西之计。其实这是曹操故意留出的破绽。” “你这一说还真是的,确实有兵卒,这怎么是破绽?”张绣问道。 “呵呵,曹操也是百密一疏。我们再仔细看看,既然是兵卒,为何还有鸟雀落下呢?所以这些兵卒定然是假的,只为引我们上当!”贾诩说道。 刘表捋着胡须说道:“我料曹操就会如此。那以先生之见,我们如何应对?” “我们可将计就计。烦请刘使君到西门竖起张将军大旗,广插旗帜以为疑兵,蔡将军在东门竖起刘使君大旗,在城头巡视,张将军在城头设下伏兵,定会一举成功。” “妙!”刘表得意的奔西门去了。蔡瑁暗自嘀咕,让我做幌子,这不是说我们荆州兵不如你张绣的兵吗。虽然如此,蔡瑁还是与张绣按计行事。 曹操在城下见城头换上荆州旗帜,仔细一看城头站立的是蔡瑁,再一打探,西门已经换做荆州旗帜。心中大悦:“此计成也。”传令西门虚张声势发动佯攻,曹仁、于禁猛攻东门。 曹仁的手下没有费多少工夫登上城墙,曹仁见已经上去近千人,正想亲自出马。只听到城头鼓声大作,喊杀震天,自己的士兵噼里啪啦掉下城来,城上一人手持虎头枪或刺或扫,曹军毫无招架之力,已经陷入包围。 曹仁慌忙请示曹操,曹操也早已看见城头的旗帜已经换成斗大的张字,蔡瑁也不知哪里去了。曹操叹息一声:“此计被识破,城中已有埋伏,攻城无益,退兵吧。” 退军时,又被城头乱箭射死不少士卒,曹操折损近两千人。程昱羞愧难当,“主公……” 曹操打断程昱:“此计不成与你无关,是我低估了张绣与刘表。”攻城不成,又折了锐气,曹操只好与荀攸商议退兵。曹操担心张刘追击,命曹仁、朱灵断后,大军退去。 刘表在城头见曹操退兵,心中大喜,兴冲冲的找到张绣:“曹操失利而去,士气已无,我们当追击,定可大胜。” 张绣没说话,只是看着贾诩。贾诩说道:“使军不可,曹操善于用兵,既是退军,也必有后军埋伏。” “曹操新败,我军士气正盛,有后军也不怕,我听闻将军勇猛无敌,人称北地枪王,难道害怕曹操不成?” 刘表一席话激起张绣的斗志,整顿兵马与蔡瑁一同杀出城去。不出贾诩所料,追军被曹仁、朱灵伏击。 曹仁积攒一肚子火气,可找到地方发泄,轮开手中大刀冲入张刘联军,朱灵则是想要稳居降将的头把交椅,因此也十分卖力。 蔡瑁见遇到埋伏不肯全力拼杀,引兵撤退,张绣独木难支也只得跟着败退。曹仁掩杀一阵,不敢深追,回军与曹操会合。 张绣、蔡瑁回到宛城,贾诩早已在城外等候,拦住两人说道:“将军不必进城,可立即引军再次追击,定获成功。” 刘表与蔡瑁摇头,说道:“我们已经遭遇伏兵,哪有再追的道理?曹操一定还有准备。” 张绣也是疑惑的看着贾诩,贾诩说道:“正是曹操的伏兵击退我们,所以他才大意,以为我们不会再追击,我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必破曹军。” 刘表与蔡瑁两人仍然不肯答应,张绣说道:“我听先生的。”说完整顿本部兵马,只带三千骑兵再次追向曹操,这三千骑兵还是张济留给张绣的西凉铁骑。董卓死后,西凉铁骑最终落在李傕、郭汜和张济手中,李傕郭汜相互征伐,手下的西凉铁骑已经所剩无几,张济也只剩下这三千。 张绣率领的西凉骑兵的战斗力和进攻速度很强,他们很快追上曹操,而此时曹操也如同贾诩意料的那样,放心大胆的往回走没有防备,被张绣一阵冲杀,队伍大乱。 曹操将收降的黄巾军改编而成的青州兵,再次露出只能打顺风仗的本质,一打败仗立马炸营,只顾逃窜根本就无心抵抗,连带着打乱曹军的建制。于禁亲自带兵弹压,连斩近百人才止住颓势,曹操赶紧令曹仁、朱灵回防。 曹仁、朱灵双战张绣,挡住张绣的追击,曹军慢慢恢复秩序开始反击。张绣手下人少,见无法进一步扩大战果,见好就收,带着战利品回到宛城。曹操又折去两三千兵马,曹操对于禁大加褒赞,令他整顿青州军,于禁也由此成为曹操手下三派武将中,旧属武将的领军人物,于禁开始对青州兵大刀阔斧的整治,斩杀桀骜分子加以震慑,驱逐愚钝与羸弱,青州兵虽减去数千人,但素质大幅提升。 见到张绣得胜归来,刘表与蔡瑁很后悔没有一起去追击,也很佩服贾诩的谋略,贾诩简直是把曹操摸得透透的,在贾诩面前如同透明一般,两人心中对张绣越发的忌惮。 张绣偷偷的找到贾诩:“叔父,我已经知道为何第一次追击失败,第二次却能获胜的缘故。但是我不明白,既然我们有心向曹,为何叔父还要追击?” 第149章 无心插柳 贾诩看着张绣,叹口气。“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曹操用人更重才干,对出身反不挑剔。”贾诩慢条斯理的说道。“虽然我们有心投靠曹操,但是以你现在的势力到曹操手下未必受到重用,因此有必要让曹操知道你的能力。如果刘表能够与你一起追击,虽不能抓到曹操,也能够大败他,如果是这样,曹操将一蹶不振,那我们也就不必依附于曹操。刘表不与你一起追击的话,你的兵力恰好能打败曹操,既彰显你的武力,曹操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将来即使再投靠曹操,他也不会怪罪于你。” 老奸巨猾的贾诩把各种可能性全想到了。张绣似懂非懂,只有一点他明白,贾诩肯定是为他好。张绣接着问道:“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等。”贾诩又吐出一个字,“我们就看曹操和刘表下一步的行动,再做打算。不过我们可以先摸一摸刘表的心思,现在我军军粮不足,你可向刘表提出来支援一些粮草,看他如何应对。如果他真心对待,给我们粮草,那我们就维持现状,以后再做打算。” 于是,张绣向刘表提出宛城粮草不足,借两万石军粮。刘表将蔡瑁叫来商议,蔡瑁极力反对。蔡瑁反对的原因不是为别的,只因为他刚刚倒卖了十万石军粮,现在手头上挤不出这么多。而他卖给的不是别人,正是周仓。 周文按照周仓的命令来到荆州见到蔡瑁,呈上书信以后,蔡瑁看到是让自己帮助购粮,开始的时候很矜持。“我与卫国雒阳相识,可以说是一面之缘,一晃就是许多年过去,想想已是物是人非,当时还是在我姑丈张温太尉府中,他老人家......” 周文见蔡瑁东拉西扯,就是不说正题,心中肚明。“蔡将军,周将军也一直感念将军的友情,此次还有他给您的礼物。” 礼物很丰厚,蔡瑁看到周文送上的礼物以后立即很大方起来,与周仓的关系从不是很熟变成心心相印。“我与卫国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十分融洽。不知元芳此来是打算购买多少军粮,钱财是否充足?” “有劳蔡将军,我这次带的钱不多。”周文刚说到这,就见蔡瑁的脸色不大好。“这只因为路途遥远,携带不便,但是金银、美玉等财宝不少,不知是否可以折价。” 蔡氏家族很有钱,也很缺钱。刘表初来荆州的时候,因为选择刘表站队,刘表在荆州站稳脚跟,蔡氏家族也成了荆州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然而还有蒯氏压着,蒯氏三兄弟手握大权,还各兼领一郡太守,深得刘表器重。蔡瑁手握一点有限的军权,还与刘表的外甥张允共享,蔡家不甘心!蔡瑁的妹妹嫁给刘表成为继室,不久前刚生下一子,刘表起名刘琮,十分疼爱,要是刘琮能继承刘表基业的话,对蔡氏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现在蔡氏的力量还是有点单薄,没法给刘琮形成助力,要扩大影响就要权和钱,特别是钱,有了钱就可以拉拢更多的人到自己的阵营,所以蔡瑁现在很缺钱。 当蔡瑁见到大量的现钱和财宝等硬货之后,动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干嘛让商户挣这么一大笔钱?他利用手中的职权直接把军粮倒卖给周文,自己以后慢慢筹划低价再从商户手中收购粮食把差额补齐。周文却不知道这些都是蔡瑁腾挪出来的军粮,需要一个月办成的事情,几天就给解决,还以为蔡瑁办事得力,向蔡瑁讨了文书,又找他租借数艘大船直接将粮草装船奔江夏去了。 反正现在荆州无战事,蔡瑁本觉得不急于填补亏空,等秋收之后粮价下降再补,曹操进攻宛城把他的计划全部打乱。现在无粮,也无法追回周文,要是再挤出两万石,势必会露出马脚,事情败露。他只好想别的注意。“他这是要趁火打劫,恃功要挟主公!”蔡瑁脱口而出。 刘表脸色一沉:“不可妄言!” “主公,此事万万不可。张绣就是匹狼,把他喂饱了,哪肯再为我们出力,再说张绣有了粮草再图谋我们荆州怎么办?你看他手下的那个谋士贾诩,不是等闲之辈,有他辅佐又怎么可能不窥视我们荆州呢。”蔡瑁急忙说道。 刘表认为小舅子说的很有道理,这正是他一直担心的,荆州决不允许别人染指。“这样吧,我们还要借助张绣挡住曹操,不给他也不好,就给他打对折,给他一万石,如何?” 蔡瑁心中叫苦,一万石也舍不得。如果还要找理由阻止的话必然引起刘表的怀疑,马上又有主意:“主公所言极是,我们还需要借助于张绣。不过,我觉得可以不必一次给他,可分两三次,也让他有些念想和盼头,也免得他。” “可,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刘表点头答应,“办完此事之后,我们就启程回荆州。” 蔡瑁一颗心落到肚子里,能把时间拖后就是成功,拖来拖去,刘表也就不会再过问,最终会不了了之。蔡瑁拼凑出两千石粮草派人给张绣送去,说欠缺的以后补上。 “这是打发要饭的!”送走来人,张绣盯着大帐门口,脑门的青筋突突直冒,这是只想让驴拉磨却不让驴吃草啊。贾诩神神哉哉的闭目养神,也或许又在想什么事情。 “叔父,我意已决,投奔曹操。”张绣突然说道,“既然刘表不以诚心待我,我也就不必为他卖命。始终固守在宛城弹丸之地也不是长久之计,早晚还是要归附一方,我就归附曹操。” “你可想清楚?我有两策供你选择:第一,现在就投奔曹操,曹操虽会接纳你,但未必会重用。第二,曹袁二人必有一战,那时两人定会都来拉拢你,你可待价而沽,必得重用。”贾诩睁开眼睛说道。 “叔父觉得袁、曹谁会胜?”张绣问道。 第150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单论能力,曹操胜袁绍多矣,曹操雄才大略,袁绍目光浅薄。然而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事事难料。” “功名是搏来的,不是待价沽来的,我决定现在就投奔曹操,以后凭我的身手不怕立不到战功。”张绣说道。 贾诩看了张绣良久,轻轻叹口气:“果然我没看错你,那我就放心啦。” “叔父何出此言?”张绣惊讶的问道。在张绣的再三追问下,贾诩说道:“我们若是投奔曹操,以后就不能在一起了,我对你放心不下,所以有刚才一问。你的回答让我很安慰,如果你选择第二种,在曹操最需要的时候前去投奔,虽然会得到重用,但是不长久,缺少底蕴,曹操手下大将也不会心服。对他们而言,他们跟随曹操的时间比你长,立下的战功比你多,而你初来乍到就得到高位,怎不会心怀芥蒂,反而以后会对你不利。对你而言,你一下子获得高位,以后怎么办?你再立战功战功如何封赏?你的选择很对!” 张绣不怎么懂贾诩在说什么,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两个人以后会分开,他是听明白了。“啊,以后要跟叔父分开?那我该怎么办?” “也不是分开。曹操必定不会将我们再留在宛城,不出意外的话会带我们回许昌,那时我们仍是同殿为臣,只是不能常在一起了。以后你只要遇事不要强出头,不参与纷争就行。”贾诩安慰张绣道,对这个子侄,贾诩还是比较眷顾。 “那还烦请叔父为我起草文书,向曹操投诚。” 两人说话间,小卒来报:“将军,有一人自称周喜,从广陵来求见将军。 周喜?张绣听罢一下子有点失魂落魄。 曹操在回军的路上很郁闷,出来一趟徒劳无功,折了数千兵马,这是迎接天子以来自己第一次率军出征,损失兵马是小事,伤了面子和威信影响事大,保不齐别有用心的人又会兴风作浪,仅闲言碎语就够人头疼的。 荀攸对曹操说道:“主公,本次出兵有些奇怪。先是张绣与刘表拒不交战,识破仲德妙计,然后又是两次追击,决非偶然,我觉得他军中必有能人。” 程昱也说道:“正是,能识破我攻城之计定非等闲之辈。” 曹操一愣,想想也对。张绣一员猛将、刘表一名书生两个人没这么好的策略。曹操赶紧派人去打探,手下报知贾诩现在张绣军中,曹操叹一口气:“原来是他!只怪我们料地不明,才掉以轻心,贾诩号称西凉智士,看来宛城难取。” 荀攸却哈哈一笑:“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曹操一愣:“何喜之有?” “恭喜主公不仅得到宛城,还得到一员上将和一名智士。” “公达何出此言?”曹操越发的奇怪。 “贾文和既然是智士怎么不会审时度势?他是智士怎么又不会受到刘表的忌惮?只要不逼迫他太紧,他自会取舍,若是逼迫他太深,反而会与我针锋相对,绝地中求生机,这就是贾诩。想当初长安之变,就是源于此。” 程昱反问道:“公达怎会知道,张绣不会投靠袁绍?” “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主公会选择哪一个?”荀攸说道,“不过,我料定他们一定会等我们与袁绍争相拉拢的时候,才会趁机抬高身价投奔主公。” “报,启禀太尉,张绣派人前来送降书。”有小校前来禀报。 “哈哈哈”,曹操一阵长笑,见到手下谋士吃瘪,曹操很开心,却是善意玩笑,“公达,这次却是你料错了。” 荀攸也是一阵苦笑,这个贾诩真不能以常理推论。曹操传令停止回军,就地扎营,派人去给张绣回信,请张绣与贾诩来营中见面。 张绣收到曹操回信,心中不安,自己去见曹操万一被曹操害了怎么办?贾诩不以为然,“将军尽管放心,曹操正在用人之际,为他自己的名声也不会加害投奔他的人,更何况你献上宛城要地呢。” 曹操见到张绣后大加褒奖,加封张绣奋威将军,张绣怎能不答应,率本部西凉铁骑与曹操一起回许昌。曹操留曹仁率军一万镇守宛城,曹操折了数千兵马,得到张绣近万人和三千西凉铁骑,算是小赚了一把,重要的是得到重镇宛城,南部的忧患暂时解决,郭嘉的方略得到初步实现。 没有人知道,此战的最大推手就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周仓。周仓的无心购粮之举,张绣与刘表本就脆弱的联盟由裂缝变为鸿沟,加快了张绣向曹操投降的进程。张绣投降,保住曹昂和曹安民的命,甚至因为没有典韦护驾的曹操会不会得到保存性命也是两说。也促成了曹操迎接刘协以后的第一场战功,大大的提高了曹操的威信和曹军的士气。 曹操私下会晤贾诩,“久闻文和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是我曹操的荣幸。幸亏有先生在,我与张绣才免于刀戈相向,现在我有心关中,不知道先生有何教我?” 曹操营中有能人,这是贾诩的第一反应,竟然能够想到去经略关中,自己何不趁此脱身呢?自己的家眷还在段煨那里呢。“明公高明,关中要地不可不取。李傕郭汜已是丧家之犬,现在不取,就会被别人抢先,我愿为明公走一趟。” 曹操摇摇头:“先生大才,当为我之臂膀,随时为我出谋划策,不能轻离。先生可另有人选?” “贾诩误从贼人,祸害长安,得罪天下,心中惶惶不安。不堪明公如此抬爱。”希望的肥皂泡砰地一声碎了,贾诩鼓动李傕进攻长安导致大乱,不知有多少人心怀记恨,现在很多人正在朝堂上任职,贾诩可不想再成为出头鸟。 看来,曹操不会放自己离开啦。“明公如不弃,我愿做明公身边的闲散人。”贾诩无奈地说道。 “文和既然不愿为官,那就以后再说。不过先生久居长安,定有良策,还望不吝赐教。”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曹操笑盈盈的看着贾诩,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第151章 袁术的图谋 “明公,李傕郭汜其势已孤,只需天子一道檄文,关中各地州府便可群起而攻之,其中驻扎弘农的段煨势力最大,明公只需善加安抚,他定会投奔明公,为明公马前卒,明公再遣一员上将镇守长安,关中可定。” 曹操频频点头,不愧是智士,几乎与郭嘉见解一致。 “关中当前以稳定为上,暂不可再起大战,因此明公还需要一员重臣,安抚百姓,恢复生产,斡旋西凉列强,我向您推荐黄门侍郎钟繇、钟元常。” 曹操一愣?钟繇能当此大任吗? 贾诩接着说道:“钟元常乃是颍川人,熟识关中形势,而且他机智不失果猛,善政务又不乏胆略,可当此大任。”贾诩说完以后打定主意以后少说话。 曹操大喜,回到许昌后就以天子的名义发布三份诏书,第一份是讨伐李傕、郭汜的檄文,号召关中各地郡守群起攻之;第二份是专门给段煨,许他镇远将军,领北地太守,让他起兵讨伐李傕;第三份是黄门侍郎钟繇提拔为侍中,领司隶校尉,持节督查关中兵马。曹操又派夏侯渊领兵一万出军关中。 张绣、贾诩两人到达许昌,不与朝臣结交,也不与曹操手下来往,两人除去曹操府中议事,各自关门在家不见客,即使两人也不大见面。 曹操一下派出去两员大将、两万人马,手头只有两三万人不免又有点捉襟见肘。好在曹仁在南方,夏侯渊在西方,战线暂时稳定,曹操不再迅速扩张,主要精力开始大力发展生产、练军,派人打探徐州和汝南的情报,静观时局。 现在最忙的是袁术,袁术很忙,真的很忙。建国和称帝大业忙的如火如荼,一切都已经进入倒计时,可是他总是觉得缺点什么。 这一天,他正在思考为称帝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张炯前来求见。袁术立刻将张炯召来:“张炯,现在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炯答道:“下官正为此事来见主公,本来还有一点不足,没想到主公洪福齐天,还没等下官想出办法,就有人送上门来,特来给主公贺喜。” 袁术听了一头雾水:“先不要急着贺喜,说说怎么回事?还有什么不足?” “下官受主公差遣,每天都茶饭不思,就想怎么把这个差事办好,不敢有一点遗漏。前两天突然发现,我们一是还缺少一点皇室的依仗和重器,二是还缺少诸侯的朝贺……” 袁术一拍大腿,没错!我说总感觉缺点什么。“你继续说,怎么有人送来了?” “主公还记得周仓、周卫国吗?他被主公举荐为广陵太守,他已经赴任,派人前来道谢,并送来重礼,我仔细查验发现有不少是皇室才能有的重器,正好可以补上我们的不足,这不正是主公的洪福吗?缺什么来什么,主公称帝正合天意啊!” 张炯的话,把袁术乐的屁颠屁颠,他根本就没在意周仓这个人。“嗯嗯,不错,还算他知道感恩,懂事。礼物何在?快拿来我看。” 张炯拍拍手,之间几个仆人抬进来几口大小不一的箱子,打开一看:什么金缕玉衣,什么依仗伞盖,什么玉圭玉佩,什么金冠玉带、什么铜鼎铜镜之类装满箱子。袁术不禁脱口而出:“他这是掘了谁家祖坟,还是挖了哪个皇陵?” 张炯很是吃惊,这都被看出来了,这些正是刘立挖掘出来的违禁之物,不过周仓精心的把能够表明主人身份的器物都剔除了。 张炯赶紧说道:“听说周卫国护卫天子东归,得到不少封赏,而且天子到达雒阳之后器物尽失,都说是被李傕郭汜夺取,肯定也不少是被别人拿走……” “哼,我就说嘛。周仓肯定发了一笔大财,怪不得还有皇室之物,他也就是敢送给我。”对张炯的解释,袁术表面上是接受了,尽管来路不正,总比陪葬品要好。 张炯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转移话题说道:“主公如果称帝,这些东西正好用上。周仓现在大小也算是个诸侯,到时候可叫他来观礼。” “嗯嗯,好,你去安排吧。” “主公还有一事,就是周仓刚刚到广陵,缺兵少粮……”张炯继续说道,却被袁术打断。 “他要那么多兵马和粮食干嘛,你就告诉他,只要对我衷心,我就会眷顾他,不要担心别人对他不利。”袁术皱着眉头说道。 “主公,周仓第一个归附我们,他有所求,我们轻易不能拒绝,免得冷了人心,再说他初到广陵肯定困难不少,我们还想让他牵制一下刘备呢。对了,他不是向主公借粮,而是拿钱向我们买粮。” 听说是买,袁术一下子变成笑脸。“嗯嗯,你说得对,不能冷人心。我们现在粮草充足,就卖给他一些,不过钱粮一定要点验清楚。呵呵呵,周仓真是发了一笔好财。” 张炯心中暗骂,面上说道:“主公圣明,下官这就去办,还请主管委派一名监督。” “好好。”袁术答允道,随即点了一名心腹作为监督。他却忘了一件大事,就是他没说明白具体可以卖多少粮食,只是说钱粮要点验清楚,于是就造成有多少钱就卖多少粮,周仓一下子又从袁术这里买回去二十万石粮草,几乎占袁术库存二成。 袁术的心思没在这上面,还在筹划他的称帝大业。“只有一个诸侯是不是少了一点?” “下官有一谋,主公还应展示一下您的实力,震慑一下这些诸侯。” 张炯的话令袁术眼前一亮,“此话有理,我也有此意,这些诸侯太不像话,袁绍有何德行,袁氏家奴而已,都跑去他那里围着他转。只是我们该拿谁下手呢?” “主公,以前陶谦陶恭祖向来与主公友善,但他死后徐州却被刘备夺去,我怀疑陶谦死的不明不白,刘备很可疑。陶谦的两子下落不明,刘备逃不了干系。”张炯立即将刘备卖了。“当初,曹操进攻徐州,陶谦去找孔融、田楷求救,为何不派人来找主公?恐怕那时候陶谦就已经被刘备所左右,身不由己。” 第152章 水陆两栖 “嗯嗯,对,要是陶谦还在,我们就多了一个盟友。你接着说。”袁术点头道。 “刘备取得徐州后就派人去袁绍那里,却没有派人到主公这里,这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张炯继续煽风点火,成功的把袁术的怒火点燃,袁术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袁绍。“我甚至认为,刘备就是怕主公问罪,或者他就是被袁绍所指使。” “可恶的刘备!”袁术恶狠狠的说道。“织席贩履的小儿,东食西宿的破落户。我岂能容他!” “我们现在讨伐刘备有三个好处:其一是刘备实力最弱,而且刚刚取得徐州,根基未稳;其二是我们有周仓协助,至少可以牵制刘备的兵力,我们还不必给周仓什么好处;其三我们可以把陶谦的死归到他名上,就说是他谋害陶谦,这样我们也是师出有名。有这三点,我们战胜刘备不费吹灰之力,还彰显您的威名。” 真难为张炯竟然说出这么一番道理,说的袁术频频点头。张炯真懂事,会办事!有谋略。 “哈哈哈哈,说得好!我早就发现你是个人才,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你,隐藏的这么深,以后我要是登基,丞相非你莫属。”袁术脸上喜笑颜开。 “谢主隆恩!臣定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张炯赶紧扣头,阿谀奉承之言有如长江涛水连绵不绝,有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爱卿免礼。你去将纪灵找来,我们商议一下出兵徐州!然后派人去广陵送信,邀请周仓讨伐刘备。” 周仓没想到、周文也没有想到,本来就是购粮的举动,引起宛城、荆州、淮南、徐州这么大的震荡。 建安二年秋,袁术以纪灵为大将,亲帅大军五万进取徐州讨伐刘备。对外宣称,刘备谋害陶谦,窃取徐州,天理不容,袁术兴义兵要给陶谦报仇,诸侯和徐州百姓一片哗然。 刘备自从起兵以来始终不如意,在老同学的帮助下得到平原相的职位,后来跟随青州刺史田楷援救陶谦,在陶谦死后占据半个徐州:东海郡、彭城、下邳和郯城。另外半个徐州:琅琊郡在臧霸手中,沛国在周仓手中后来转给吕布,广陵郡在周仓手中。因此,初来乍到的刘备日子不好过,他积极的结交当地的士族,虽然头顶汉室宗亲的光环也不能事事如意,曹豹、曹宏与糜竺、陈登不和,在陶谦死后更是水火不相容,既然双方不能共事,刘备只能选择一方。 出身贫寒的刘备知道钱财的重要,他选择的是财大气粗的糜竺和陈登,任命糜竺为徐州别驾,并且取糜竺的妹妹为妻。糜竺死心塌地的投靠刘备,将家财全部贡献出来,并将家仆作为兵源,曹氏兄弟躲在家中,只等机会东山再起。 刘备不敢轻易的兴兵去找臧霸、吕布和周仓的不自在,他一方面对外寻求袁绍的支持、对内广揽民心,另一方面扩充军队,加紧时间训练。不到两年工夫,积攒了三万人的军队,但是真正经过训练能打仗的不过万人,真正的班底是陶谦的四千丹阳兵。他还发愁兵力不足的时候,手下人来报,袁术打着为陶谦报仇的旗号讨伐徐州。 我招你惹你了?郁闷的刘备赶紧召集手下商议对策。糜竺、陈登以为目前徐州实力较弱不足以与袁术抗衡,不如派人去请和,并且袁术打出为陶谦报仇的旗号,在丹阳兵中造成很恶劣的影响,不利于两军交战。 关羽和张飞不干。“大哥,我们现在有数万军队怕袁术干什么,我们愿意前去迎敌。我们刚刚在徐州立稳脚跟,正好拿袁术提高士气,让诸侯见识我们的厉害,免得窥视我们徐州。”张飞私下抱怨刘备,打仗的事情找这些白面书生商议什么。 刘备听从两个兄弟的意见,自己与关羽带领两万人马前去迎敌,在盱眙与袁术对峙,留张飞率八千人马留守徐州,糜竺和陈登带两三千人保护众人的家眷守下邳。 曹豹、曹宏兄弟得到消息,认为时机已到,两人权衡之下决定派人去彭城与吕布联络,表示愿为内应,迎吕布入徐州,又秘密联系军中旧部、装备家兵家将准备起事。 周文兴致勃勃的满载二十万石粮草回到广陵,早先从荆州发回的十万石早就到达。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甘宁甘兴霸。 又有三十万石粮草到手,这可满足万人一年的需要,周仓异常高兴,立即委命甘宁为水军都督,统兵四千,周仓将运粮的货船全部留下,反正都是蔡瑁和袁术的,以后也不打算交好,货船交给甘宁改装战船。 甘宁在江夏处处受黄祖的大将打压,因为自己是水贼出身被称为锦帆贼,在周仓这里一下子就被得到重用,还自统一军,手下有四千人,五十条大船,数百小船,不由得他感激涕零。 甘宁对自己的武艺十分自负,与华雄、徐晃、裴元绍交手后不相上下,与典韦交手惨败,甘宁不舍气的将自己的兵器也换为双铁戟,发誓要与典韦一争上下。 周仓哈哈一笑:“兴霸在陆为虎,在江化龙,难不成要水陆两栖?”周仓一席话说得甘宁很不好意思,于是得到一个外号水陆两栖,甘宁以之为荣并不在意,典韦的外号恶来就是周仓所起。众将也的确佩服甘宁,陆上功夫好,水上更是了得,可惜除了徐盛都是旱鸭子,让甘宁很有点失落。 周仓温上一壶酒,将周文秘密叫到身旁。 “元芳,可曾取得佳人归?” “唉!”周文长叹一声,垂头丧气的说道:“主公有所不知,在关中之时张绣就把蔡琰丢了,我派周喜去接人的时候才知道详情,现在人生死不知。” 周仓猛吃一惊,抿上一口酒,陷入沉思叙旧没有说话。在他心中却是惊涛骇浪:难道说蔡文姬又被掠到匈奴?历史又回到本来的轨迹?自己的到来为什么能改变一些人的命运,而有些人,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无法改变? 第153章 弥天大谎 “主公,此事不要再提了。”周文很是有点伤感。 “好吧,以后为元芳再寻佳偶。” 周文马上转移话题说道:“幸不辱主公使命,本次南行收获颇丰,购回粮草三十万石,并说服甘宁前来投奔,添得一员大将,然而主公所说的邓艾还没有找到,主公为何要寻找邓艾?” 周仓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周文,把周文看的毛骨悚然。“主公不知有何吩咐?” “我从来没有把心腹事告诉外人,我看你衷心可嘉,现在要跟你说一件大事。”周仓死盯着周文,“我只信任你一个,你可担得起我的信任吗?” “主公,周文得罪天下,无依无靠受主公收留,怎么能不殚心竭虑,以报主公大恩!” “好!那我就跟你说说。我周氏一族并不是默默无闻,本是原高祖太尉周勃之后。”周仓说道。周仓慢条斯理拿起泥壶,给自己和周文各斟一杯酒。 周文大吃一惊,这是好事呀,当初刘邦死后,吕雉把持朝政,是周勃支持刘氏打倒吕氏,保住刘氏江山,次子周亚夫平定七国之乱,对汉室有大功,可是周氏为何如此呢?周文不敢说话,只有仔细往下听。 “你当听说过许负。”周仓继续说道,周文点点头,许负据传是秦末天下有名的相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许负曾给家祖周勃看相,说道:汉兴则旺,刘消则没。也就是说我周氏一族若是汉室兴旺,我们也会兴旺,所以家祖当初会不遗余力支持汉室宗亲反对吕氏,我们周氏一族一直秉承祖训。”周仓思考了很久才想出这么一个弥天大谎,对一些无法解释事情,最好把他说成虚无缥缈的天意。周文点点头,这很符合逻辑,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周勃能够支持刘氏,并成为关键性人物,完全说得通,什么忠君爱国这一套,在周文这里没有市场。 “我家嫡祖为三子周坚,自从长兄周胜、次兄周亚夫获罪,又经文景之治天下大定,周坚之子周建德故意献金成色不足获罪,远遁朝堂,隐僻乡野,这条祖训却一直延续下来。”不愧是文科生,周仓对周勃的家世还是略知一二,说的头头是道。 周文听得瞠目结舌,难怪周仓有如此奇才,文武皆通,而且博闻广记,原来人家是世家子弟。 “然而,历代周氏族人一直在想:刘消则没,是什么意思。直到王莽篡位才稍见端倪,经历桓灵两帝,家父才明白:汉室不兴,刘氏若失江山,我周氏将绝后。周家已经数代单传,家父在四十多岁才有的我。”只有最后一句是实话。 这句话,震得周文目瞪口呆,这太匪夷所思。这个意思也就是说,汉室已经走到尽头,周氏也绝了血脉吗?不知不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家父感悟之后就想逆天而行,不求出仕,只寻求解救汉室,传承周氏的办法,可惜无力改变,临终前告诫于我,若是天意如此,不可强求。”周仓然后尴尬得说道:“我已三十四岁,成婚近十年,却一直没有子嗣……恐怕是应了当年的判语。” 周文脱口而出:“主公的意思是说,汉室已经不可救药,而您也不会再有血脉了吗?” “正是。所以当初才有: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唉,本以为迁回旧都可以挽救汉室,没想到还是我护送天子又回到雒阳。人力不能胜天,造化弄人啊!”周仓都要被自己高超的演技所折服。 “主公不要气馁,主公还年轻……” 周仓摇摇头,“这也是你们当初劝我逐鹿天下,而我一直迟疑不决的原因。一是我还想重振汉室,二是纵然我能够问鼎天下,却无法传承和延续,还不是竹篮打水?” “那主公曾想到应对之法?” “经过十常侍为乱、董卓专权之后,我想到一法:限君权。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在祀在戎。天子将治权交与朝臣,由朝廷共议,则天子无所谓贤德,汉室可存。”周仓说出了很不成熟的君主立宪制,现在刘协的待遇与这差不多,无非现在是曹操说的算,是曹操一言堂,所谓的朝堂其实是曹操的司空府。 周文沉默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这个惊天的秘密,周仓在这个时候说出来,除了对自己的信任,就是有别的想法。这个法子难免会造成大臣的专权,再次推翻这种机制,不过周仓既然有这种想法,肯定还有别的后手。这些敏感话题,周文不敢再继续下去,赶紧转换题目。 “属下明白了,所以主公动了收义子的打算。”周文主动动手给两人又满上酒。 周仓点点头,“你说得对,也多亏你当初提醒,我没有收典满为义子,毕竟众所周知他是典韦之子。我收魏延为徒,除了让他继承我的衣钵,也是培养他,看他是否能继承我的基业,然而收魏延的时候他年龄已长。” “那,这个邓艾?”周文又吃一惊,马上惊醒过来。“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公责罚。” “唉,这些都是天意。再说有没有这个人,他现在是否出生还未可知。我也是占卜占出这么个名字。”周仓说道。 “还未报告主公,属下经过南阳时曾专程去魏家村,确实扑个空,打听村中人才知道魏氏一族为避战乱,已经南迁荆州,属下在荆州未寻访到他们。”周文越来越觉得自己把事情办砸了,自己取得的成绩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主公告诉心腹事,元芳惶恐不已。不知主公有何差遣,元芳万死不辞。”周文已是大汗淋漓。 “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可再传。元芳还要与我安抚众将,不要漏出首尾。”周仓说道,“如果能再找到合适的传承,固然可喜,如果不成,我会给大家找一个出身,只是元芳却要常伴我了,将来你恢复姓名,认祖归宗,重归故里也未可知。” “属下不胜荣幸。属下寻遍天下,一定会为主公找到良材。” 第154章 广陵的发展大计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再说说今后的打算吧。曹操迎归天子以后,必定急于扩充,又迫于袁绍的压力不敢大动,以他的才能和手下人的智谋,应该能想到先取宛城从而无后顾之忧,关中群龙无首,他会经略关中。我们现在面对的只有袁术和刘备。” 周文越发的佩服周仓的战略,头脑冷静,大局观强。“哈哈哈,好在主公得知,属下秘密见过张炯。”说到这里,周文忽然一愣,周仓手下真是藏龙卧虎,张炯极不简单。“属下与张炯已经做好筹划,袁术必征讨刘备,我们可趁机夺得徐州。” “唉,就算袁术征讨刘备,我们也无法取得徐州,别忘了还有吕布。现在还不是与吕布发生冲突的时候,元芳,你觉得吕布是心向汉室吗?” “这个?属下说不好,吕布的心性难以捉摸,但属下觉得吕布虽然有野心,但绝不是谋逆之人,只是他经过这么多次失败和打击,现在是怎么想的,很难捉摸。主公莫非觉得曹操不是心向汉室吗?”周文忽然想到周仓不是一直看好曹操吗? “我一直觉得曹操是中兴之臣,可惜我也是最近才想通,曹操迎归天子之后,天子权威尽失,朝廷之事全凭曹操一言决之,纵使曹操无篡位之心,天下大定之时,他的手下若是全力劝进,黄袍加身也未可知。”周仓终于感受到谎言的可怕,要想圆谎那就只能不断的用新的谎言去维护。“就如同你们,不也是一直希望我能逐鹿天下吗?” “主公认为曹操会称帝?” “他没这个想法。经过我们一番交谈,估计以后也不会,但是位极人臣之后就会身不由己,更何况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曹操。除非曹操不将其位传给其子,呵呵,你我知道那不可能。” “那以主公之意?”周文没有问周仓为何不看好袁绍和袁术,因为他也不看好这哥俩,现在讨论称帝的问题还为时过早。“我们何时取徐州?” “我们不妨坐山观虎斗,从中牟利。即便吕布取得徐州,曹操稳定关中之后,矛头必定指向袁术和吕布,我们可趁机再取淮南或者徐州。” 周文不解的问道:“主公就不怕曹操对主公用兵吗?” “哈哈哈,这倒是不用多虑,我早与曹操有约,我可依附于他,只取一州之地。”周仓笑道。 周文就纳了闷,周仓是什么时候与曹操有约,对这种飘渺的约定曹操是怎么答应的。 “我们现在就安心的发展广陵,用不了三年两载,就要以广陵为样板在徐州推行新政。之所以现在不取徐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徐州本地的士族根深蒂固,推行新政困难重重,若是强硬推行势必把我们陷入泥潭。各路人马角逐的差不多了,这些士族也就没了底气,甚至会被连根拔起,那时候就轮到我们登场。” “现在粮草充足,屯田仍不可懈怠,把持盐道,钱财无忧,陶谦在世的时候大搞浮屠,吸纳不少流民。哈哈哈,广陵正是我们的用武之地。举孝廉、荐茂才那一套已经不适应,我想在广陵广设学府,招纳适龄少年入府学习,免收钱粮,或三年或五年学成之后,就从学府中选用官吏。” “可是主公,我们现在缺乏鸿学之士,无人教授啊?”周文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我们要那么多鸿学之士作什么?只要能读书写字就可,我们现在最迫切的不是去研究学问,而是找到和发挥每一个人的一技之长。”周仓举起手中杯说道:“元芳可曾想到制陶、烧磁、酿酒此中亦有大学问?我拟每个学府开六科:设礼学、法学、工学、农学、医学、算学。另外每年再设比武大会,弓马、器械、兵法但有所长的都可参加大会,胜出者可入军为将。” “主公奇思妙想,元芳望尘莫及。”周文感慨万千,“现在人手不足,是否分设县学、州学,县学只开两三科,县学之间可以互补,州学设六科?” “正是如此。招生太多,我们用不了那么多官吏,以后招的人多了,我们只选优秀者为官。”周仓点头说道。 “可以后会人越来越多,如何安置?” “呵呵,有才能的人多了是件好事,以后用人的地方会很多。我现在担心的是,众人都去学礼学,小看工学、农学和医学,殊不知这些关系民生的才是大学问。这样吧,除免收钱粮外,再增设奖学金,但凡在锻冶、治水,改善良种、耕具、药方等有贡献的,给与重奖,不论出身、只论贡献。”周仓挖空心思的想各种举措,没办法,人才太缺,高手在民间。 “现在我们还抽不出人手,学府之事就由你和周冲、周喜去筹划,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提,所缺教授可从民间选取,按县丞规格领取俸禄,比武大会就交给张颌他们吧。”周仓交代完,就要当甩手掌柜。“大体方略就这么些,如何操作就全看元芳了。” 周文脑门冒出三条黑线,来点阴谋诡计、出谋划策在行,这些细致活还真不是自己能应付的,只好勉为其难的说道:“元芳定当竭尽全力,不过一旦府学办起来,主公还要另选良才。” “放心吧,只是暂时的,我哪能让你离开左右呢。” 周仓手下全都忙碌起来,广陵出现欣欣向荣的景象,大士族陈氏已经离开,剩下的都是小士族,尽管对周仓的政策颇有微词,但对他们的利益没有什么侵害,又无力抗争,就安于现状,都琢磨着怎么把家中的子弟送入学府中。 客居在广陵的一些学子率先发难,他们在酒楼、酒肆议论,抨击学院。周冲向周仓汇报后,请示是不是开展一次严打。周仓摇头,叫周冲也秘密组织一批人专门针对对方展开辩论,只要双方不打起来就不要干预。 人数一定要多,还要给他们组织一支拉拉队以壮声威。 第155章 广陵的发展大计 周仓亲自给这些辩客授课,面授机宜。 辩论一:徐州士农工商,上下不分、不成体统。 周仓的回应策略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皆是王臣为何又分上下?士农工商语出《管子》,然其中并无高低上下之说,因此都是学子们曲解和断章取义。我大汉皆是炎黄子孙,都是一个祖先,怎么就出来三六九等了?你等无君无父之人,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到广陵来干嘛? 辩论二:徐州从州牧大人开始,出身微贱,没有望族。 周仓的回应策略是:高祖刘邦、相国萧何,以及陈平、樊哙皆是出身平民,天子如此,你们还敢放肆?周仓自己本人出身清白,有文采、有战功、政绩突出、无劣迹,经过甘公政审、陶谦大人举茂才、张温太尉简拔于军阵前,朝廷敕命广陵太守,可以说是完美。你们胡言乱语,分明是藐视朝廷,质疑国之重臣,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辩论三:经营盐道,与民争利。 周仓的回应策略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统一管理之后更加安全、高效、量高。你们没看到那些盐民,一个个精神饱满,干活有劲,都比以前生活好多了吗?这不叫与民争利,这叫集体所有,群策群力。不分是非黑白,你出来,家里人放心吗? 辩论四:穷兵黩武,小小广陵,周仓手下竟然有二万步卒,四千水军。 周仓的回应策略是:老子从来没在广陵召一兵一卒,没有征收过一粒军粮,广陵人民都没意见,你们管个毛?老子有钱愿意养兵,广陵有兵守着天下太平,你们吃饱喝足不干活,给家乡人丢脸,带坏广陵人民的风气。 辩论五:...... 针对每个辩题,周仓都给出应对策略,辩士们出发与那些学子们展开辩论,一是准备充分,二是人多势众,三是群众支持,很快就把学子们驳得哑口无言,不敢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有些人灰溜溜的离开广陵。 许多老百姓是自发的加入到啦啦队里面,自从周仓来了,老百姓的生活明显提高,没有土豪劣绅的压迫,没有繁重的徭役。郡守搞屯田也会给每家留下自留地。士子们说的大道理,老百姓不懂,只知道周仓是个好官,手下的兵也是好兵,还知道周仓原来是甘公的族女婿,当然不会容忍外人来说坏话。 周仓也没让这些辩士们闲着,重组成宣传队,到街头巷尾宣传广陵的新政。周文首次见识到了宣传的力量,当年张角是不是也是这样做的? 管吃、管住,以后还可以为官,学院招生牵动广陵每个人的心,虽然半信半疑的人很多,但是到学院报名的人络绎不绝,看热闹和观望的人更是将报名处围个水泄不通。 毫无经验的周文应对不暇,只好再来请教周仓,周仓说到:“办学是长久之计,我们每年都会招一批新生,安排一批官吏。但是第一批学生对我们至关重要,要在最短的时间让他们能够学成,因此可以先选取已经有一定基础的学生先入学,如果还是人多的话,优先选身体健康、品貌端正的,出身不重要,但家事一定要清白,每县暂定每科三十人吧。” “对了,张晋和苏扬已经到年龄,让他们隐瞒身份,以平常人家的孩子去就学,学什么自便。”周仓忽然又补充一句。 周文心领神会。这一点,周仓对周文很满意,跟聪明人说话,有时候很费脑子,但是一点即透。 各县的学堂很快办起来,大多数只设两科,并且不约而同的选择礼学和农学,毕竟这两科最接地气,周仓的态度是不强加干预,他坚信只要州学办得好,必然会带动其他各县。法学有陈矫,最头疼的是工学和医学,缺少教授,他只好把张铁匠、李木匠请来教授,另外他又找张双、苏平教授算学,什么游医、江湖郎中统统请进学府教授医学,底子薄没办法。只要坚持下来,周仓就不相信吸引不来人才。 果然不出周仓所料,开始的时候很多人还在嘲讽学府里面什么人都能讲课,不用多长时间就有人觉得既然张铁匠、李木匠都能讲课拿到县丞的俸禄,有一技之长的人纷纷自荐前来应聘,其中不乏能工巧匠和经验丰富的老农。 周仓胆子小,还不敢用女子,否则还不知又闹出啥事来。三国时出了不少美女,也有不少才女,蔡琰是一个,黄月英、张春华都不是俗人。 最高兴的是张双和苏平,作为嗅觉灵敏的商人他们首先发现商机,他们对周仓说,随着广陵工匠的增加,以后匠作营势必扩大,生产出来的器物会带来巨大的利润。周仓对此一笑而过,周文却思考很久,越来越觉得绝对不会如此简单。儿子入学,两个人喜笑颜开,毕业以后就可以为官了。两个人私下讨论过,如今的发展势头很快就可以盖过徐州,报仇的日子指日可待。 最不满意的人是徐盛,且不说张颌,就是徐晃、裴元绍、陈到分为左、中、右军,各有五千人,水军也有四千,本来自己是水军代理都督,甘宁的到来使徐盛一下子失业,被安排去编练新军,新军却一个兵也没有。 徐盛见别人都在忙,很是不爽,他跑来找周仓:“主公安排我编练新军,什么时候开始招兵?招多少?再不招,那些人都跑去学府或参加比武大会去啦。” “广陵之地还是太小,屯田、晒盐都需要人手,不能破坏我们在广陵人民心中的形象,所以……”周仓故意的瞅着徐盛,“所以暂时先不招新兵。” “啊?不招新兵,那我岂不成了闲人?这如何是好,主公就把我派到水军吧,我愿意给甘将军作副手。”徐盛憋屈地说道。 “哈哈哈,不要着急。”周仓见把徐盛逗得差不多了,说道:“不要着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兵,你就做好接收的准备吧。要是练兵不好,我可要唯你是问。” “主公是要撒豆成兵吗?”徐盛嘟囔着走了,闲来无事,他只好又跑去看甘宁训练水军。 第156章 也有吕布怕的人 四个月之后,周仓就得到袁术起兵徐州的消息,并且袁术邀请自己一起兴兵共同攻打刘备。从徐州传来消息,刘备留张飞把守徐州,与关羽一起开赴盱眙对峙袁术。 周仓留张颌、周文等人在广陵,自己带领徐晃、典韦和徐盛领兵五千远远开赴盱眙,远远的扎下营寨。裴元绍等人不放心周仓只带五千人,也要求一起去,周仓呵呵一笑,我是去接收兵马的,不是去征战,带那么多人干嘛。 再说吕布驻扎在彭城,有了周仓留下的粮草支持,迅速召集起五千兵马,每日加紧操练,琅琊的臧霸也给吕布回信愿意与吕布联合,只等夺取徐州。得到袁术起兵徐州的消息,吕布立即召集手下,准备商议攻打徐州,有人报徐州豪族曹豹、曹宏兄弟派人送信,请吕布入主徐州。吕布大喜过望,留张辽、宋宪守彭城,亲率三千人杀奔徐州。 张飞在徐州每日打探刘备前方战事,没有等到刘备得胜归来的消息,等来吕布侵犯的报告,张飞勃然大怒,怒归怒,张飞也没蠢到自己就出去跟吕布单挑的地步,他还在寻思之际,有人来报曹豹、曹宏兄弟带领两千家兵家将前来助战。 “张将军,听说吕布那厮无故犯我徐州,我兄弟身为徐州子民保卫家园义不容辞,特来助将军一臂之力。” “哈哈哈,有你们两兄弟相助,徐州万无一失。”张飞哈哈大笑。关羽、张飞两兄弟很有意思,关羽对士族们很不屑,士族们对关羽也不搭理,张飞对士族们就很客气,士族们与张飞也有交往。这或许与他们的经历和同年有关:关羽出身贫寒,受士族欺压,最后关羽杀死当地大户,四海流浪。张飞出身小豪族,与当地士族结交友善。 “愿意听从将军调遣。只是不知将军打算如何破敌?”曹宏说道。 “你们有何主意?”张飞反问道。 “吕布自恃骁勇,我觉得我们应该坚守城池,吕布自然会退去。”曹宏说道,然后话风一转,“我只是担心刘使君那里,他正在与袁术对峙,若是得知徐州被袭,恐怕军心不稳。” 这正是张飞所担心的,曹宏的话句句在理,也的确是在为徐州着想。兄弟两人,一文一武,文的已经表态,那武的呢?张飞又把头转向曹豹:“不知你是何想法?” 曹氏兄弟已经做好唱戏的准备。曹豹问道:“敢问将军,吕布此来有多少兵马?” “估计有三千人。” “我城中兵马数倍于他,我认为可以一战,早击退吕布,也免得刘使君担忧。曹豹不才,愿领兵五千前去破敌,将军安心守城。” 张飞一下子有点拿不定主意,两人说的都有道理,是战还是守不重要,这两个人看来值得信任。张飞已经拿定主意与吕布一战,现在不能让大哥在前方担忧。 “吕布勇猛,你非他对手,我去会一会他,看他是否真的如传闻中那么勇猛。”张飞留曹豹、曹宏守城,自领五千人马出城。 曹氏兄弟相顾一笑,曹豹小声问道:“兄弟如何知道张飞会信任我们,又会亲自带兵出城?” “哈哈哈,兄长没听说反其道而行之吗,我劝他坚守,你主动出战不过障眼法。吕布三千人,张飞一万多人,依他的性格和脾气怎么会不战,又怎会让你出战?”曹宏哈哈大笑,“不知兄长准备的怎么样了?” “放心,都已安排好。” 张飞自持武力在阵前邀战,吕布派成廉上去十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侯成、郝萌在张飞手下也没斗过十个回合。张飞手持丈八蛇矛,大声喝道:“三姓家奴,就这点本领也敢来犯我徐州?你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吕布心中火起,一抖手中画戟亲自上阵,两人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五十回合以后张飞渐渐有点力不从心,暗叫吕布好生厉害,不敢久战,拨马就走,吕布也不追赶。张飞赶到城门只见大门紧闭,张飞大喊:“快开城门!” “哈哈哈”,城墙上闪出两人,正是曹豹、曹宏兄弟,曹氏兄弟久在徐州,根基牢固,军中很多人都是他们的下属,趁张飞出城,已经占领徐州。“张将军,我们已经占据徐州。” 张飞在城下破口大骂:“你们这两个反贼,待我抓住你们,定碎尸万段!” “住口!你们串通糜竺谋害陶使君,窃取徐州,夺我田舍,与强盗何异?”曹宏喊道:”来人,放箭!”城头之上箭如雨下。 张飞见势不好,不敢攻城,带领手下奔盱眙败走,前去与刘备会合。吕布此时才率军从后掩杀,张飞死战逃脱。吕布又收得张飞两千俘虏,领兵入徐州,城中尚有七千余众,愿投降者达到五千。 曹豹、曹宏兄弟直夸奖吕布英勇无敌,曹豹向吕布提出自己有一女愿意嫁给吕布为妾。经过坎坷的吕布现在已经深知与豪族结交的重要性,可是他向来与严氏恩爱,他派人去彭城将严氏接来,想听严氏的意见。 严氏与吕布成婚只生下一女,一直遗憾没有为吕布生个儿子,担心自己的年龄已大难以再生育,支持吕布纳曹氏为妾。然而,大婚见到曹氏之后,严氏陷入深深的自责,觉得对不住吕布,下定决心再给吕布找一个妾室。 吕布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在大婚第二天,吕布无心在与新人缠绵,留魏续、成廉、侯成等人留守徐州,亲自带领高顺、郝萌、曹性、陈宫率三千人杀往下邳。 糜竺与陈登在下邳保护众人的家眷以及钱粮,听说徐州已失,张飞败走,见吕布率兵攻打下邳,自觉无力防守。两人商议以后向吕布提出两个条件,如果答应愿意开城投降:一是不得伤害刘备及众人家眷、财务;二是不得祸及城中百姓。 吕布欣然应允,糜竺开城投降,此时城中尚有兵卒约五千人。吕布派曹性押送糜竺、陈登及家眷返回徐州,还是在下邳先多住几天,不急着回去见曹氏。他令高顺在城外驻扎,自己与郝萌、陈宫住在城内。 第157章 张炯的阴谋 刘备带着关羽、简雍、孙乾等人在盱眙布下军营,关羽虽然勇猛,纪灵也不含糊,架不住袁术人多,与袁术交战几场互有输赢,陷入僵局,刘备焦虑万分。 袁术迟迟不能击败刘备,也很着急,正当他责问张炯为何周仓还不发兵的时候,手下人来报周仓起兵五千,在三十里外扎营。袁术立马变脸,夸奖张炯办事得力,叫张炯立即联络周仓一起围攻刘备大营。周仓接见袁术的信使,答应进攻刘备,但粮草还没运到,请袁术再等几天。 刘备听说周仓带兵到来,也派信使来见周仓,问周仓到此何意,周仓理直气壮的解释说是怕他们两家交兵殃及广陵,只是在这里布防,不干预刘袁两家纷争。 刘备接到回报之后将信将疑,还想再派人去再探一探周仓的态度,张飞的败军抵达盱眙。“大哥,那曹豹、曹宏兄弟趁大哥不在城中,勾结吕布引我出门谋夺徐州,这两个无义之徒,当初就应该宰了他们,以除后患。我们速回军夺回徐州吧!” 刘备听罢大惊失色,顾不上周仓,赶紧又把简雍叫来与两兄弟商量对策。简雍说道:“主公,我们还是与袁术讲和吧,赶紧回军。只是我建议先不反攻徐州,而是先去下邳。徐州已失,下邳不容再失。” “回下邳恐怕来不及,我们该趁吕布刚拿下徐州立足未稳,立即回军夺回徐州。”关羽说道。 几个人还在商议,徐州被占的消息迅速在刘备军中蔓延,出来作战,结果老家被占,军中刹那间就出现各种传言,士卒士气低落,毫无战心,许多兵卒开小差跑回徐州,这个消息也传到袁术的耳朵里,袁术喜笑颜开,立即命令纪灵领军全力攻打刘备,刘备的军队再也无法与袁术抗衡,不战而溃,士兵们四散奔逃,只想回到徐州。 关羽和张飞死命保着刘备、简雍带着三四千人败退到彭城附近,却与孙乾走散。张辽见刘备败退,固守彭城不予交战,只派人去给吕布报信。 周仓听说袁术全力进攻刘备,哈哈大笑,把徐盛叫来:“你不是要新兵吗,现在来了。你与徐晃一起只管去收敛刘备的溃军和军资,你能收多少就给你多少,记住不要与袁术和刘备交战。”徐晃和徐盛两人正闲的难受,接待命令之后立即展开拉网、地毯式搜索,人、马、兵器、盔甲、旗帜全不放过。 于是周仓一分钱没花,收敛到刘备三千溃军和大量的军资,徐晃竟然把与刘备跑散的孙乾一起抓了回来。 此战,袁术大获全胜,俘虏刘备将近五千人,袁术虽然有点高兴,可是仍不十分满意,一则这五千人,财大气粗的袁术根本就看不上眼,二则自己出了一大顿力,却被吕布捡了大便宜,徐州被吕布夺取,总觉得还是自己吃了亏。 他把张炯叫来:“我们虽然击败刘备,但是还没有取得徐州,可恶的吕布把徐州抢去,我准备继续进攻徐州,你觉得怎么样?” “属下贺喜主公取得此大捷,此战必定使主公扬名诸侯,天下再无人敢轻视主公。”张炯先是拍一下马匹,袁术的脸色多少变得好看一点。 “本次主公出征就是为陶谦报仇,彰显您的威名,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何必再画蛇添足,反为不美呢?我认为主公称帝的时机已到,有此大胜,我们就可以回去筹办登基大典了。”张炯想劝住袁术见好就收,就此打住。 听说可以登基,这是大事,不能耽误,袁术的脸色又好看一点。“难道就这样算了?就这么便宜吕布?”袁术还是有点不舍气。 张炯一阵语塞,脑子飞快的运转,很快就又想到主意:“属下想到一个万全之策:登基大事不能耽误,主公应回淮南昭告天下。至于吕布嘛,他新取徐州,手下定然人心不稳,属下建议去拉拢吕布手下,使其叛吕布、投靠主公,如果成功我们就势不费一兵一卒取徐州,即便不成功,吕布也不会怀疑到主公这里,我们可与吕布交好,让他与我们一起对抗曹操。” “嗯,不错,不错,深合我意。”袁术的心情大好,“可是,徐州就这样给吕布了?吕布要是不与我联盟怎么办?那我不是又多了一个敌人?” “主公出兵刘备,吕布才有机会取徐州,他只能感激主公,主公要是再举荐他为徐州牧,他又怎会不依附您?再说了,主公贵人也是多忘事,不是还有周仓周卫国吗?” “周仓?我可听说他与吕布关系不一般,就是他把彭城让给的吕布,他会答应吗?”袁术疑惑的问道。 “他那是惧怕刘备对他不利,才把吕布请来。现在刘备被击败,吕布占徐州,他现在该担心吕布对他不利。我们不是俘虏五千徐州兵吗?留着无用,不如就给周仓,卖个人情,那他得到好处定然会听从主公的。”真难为张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竟然说出这么一番道理。 袁术觉得很在理。“好,那我就回淮南,此处的事就交给你善后,办成之后必不亏待于你。” “是,主公请放心,属下一定办妥。”张炯怀着愉悦的心情,离开袁术大营,出门的时候意味深长的回望一眼:我再也不回来了! 徐盛又得到五千新兵,新兵足有八千人,真把他乐坏了。周仓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原先他估计能有三五千人就很不错,张炯又带来意料之外的五千人。“徐盛,咱们可是说好了,新兵若是带不好,我可要唯你试问。” 徐盛说道:“主公,这也太多了……” “嫌少的是你,现在嫌多的还是你。”周仓看着徐盛就想乐。“好吧,这八千人也不必全留下,你精选五千精壮,其他的送去屯田去吧。” 把徐盛高高兴兴的打发走,张炯眼泪汪汪的对周仓说:“主公,我就不回去了吧,就让我留在主公身边,哪怕就做一名小吏。” 第158章 陈宫,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卧底的日子不好干,锦衣玉食的日子看着表面光鲜,太累脑子,袁术虽然蠢,可喜怒无常,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问什么,处处要小心谨慎,随时有杀头的危险。 周仓拍拍张炯的肩膀:“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你起的作用堪比大将,五千兵马也不能取得你所立下的功绩。我也希望你能留下,可是时机不成熟啊。” 一听这话,张炯眼泪哗哗的往下流,这不是被感动的,而是因为下一句肯定是自己还要回去。 “不过,这个日子也不会再有多久。别的事你就不用再管了,好好保护好你自己,不要暴露。只剩下一件事交给你做:传国玉玺还在袁术那里,袁术称帝是必然的,这会导致诸侯群起攻之,袁术必败,你可趁他败退之际窃取玉玺,我会派人接应你,事若不成不必强求,安全第一。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不用再出去担惊受怕。” 张炯含泪答应,打听到吕布现在下邳,带着礼物奔下邳而去。周仓命徐晃将孙乾带上了,好不容易抓到的人才,周仓不想放过。 “久仰公佑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先生受惊了。”周仓抱拳施礼道。 孙乾看着周仓说道:“我主公曾问将军来此何意,将军说只为布防,不干预两家纷争,为何出尔反尔,将我捉拿?” 早已经打好腹稿的周仓说道:“公佑先生何出此言,如不是把先生请到我军,恐怕先生在乱军中凶多吉少啊。我收留溃兵,也是为了少做杀孽。”孙乾听了直翻白眼,这也是理由?不过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自己很有可能会死于乱军之中。 “既然今日已经成为将军的阶下囚,是杀是留,悉听尊便,孙乾决不投降!”孙乾直着脖子说道。 “唔,先生如何知道我要劝降?” “那你就杀了我,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唔,先生如何知道我要杀你?” “你是要羞辱我吗!”孙乾怒目而视。 “问一下先生的家小现在哪里?”周仓问道。 “现在下邳!”孙乾忽然想到,下邳现在肯定已经被吕布占领,脸上露出黯然之色。 “先生难道就不考虑一下家小的存亡吗?”周仓看着孙乾说道,孙乾一愣,周仓是要干什么,要挟自己吗?并不是他抓住自己的家小。看着孙乾茫然的表情,周仓说道:“先生若是愿意,我可以向吕布讨要你的家眷。” “哼!那就看将军的心意啦,但是你要是想让我投降,确实不能。”孙乾倔强的说道。 周仓摇摇头,“我说过,不是要你投降。我问你,以你的才华,就愿意这样埋没?你没有想过给朝廷、为百姓做点事情吗?” “想又怎么样?不想又怎么样,这与你何干?”孙乾还真不能说不想,忠君为民没有错。 “自黄巾作乱,天下百姓流离失所,诸侯混战,难民无数。我在广陵设立学府,招纳学生,先生要是愿意,可去广陵一观。”周仓混淆概念的说道。 孙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将军是什么意思?” “我兴办学府,但缺少一个学院的院长,公佑大才,非你莫属。先生如果出任院长,一则不算投降我周仓,没有违背先生的初衷,不损先生名节;二则从此以后先生教书育人,泽被后世,不负身上所学,也受后世敬仰;三则先生可以保全家人。一举数得,请公佑仔细思量。”周仓说完以后不再出声,只是看着孙乾。 孙乾的脸色变了数遍,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孙乾愿意出任学府院长,请将军恕我其他事情不参与闻,且终生不与刘使君为敌!” “好好好!”周仓很开心,把人留下就行,又解决一件麻烦事。周文要管的事实在太多,总算有人能给他分担一些。 张炯告别周仓一路赶到下邳,在路上张炯就已经做好打算,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吕布的手下,他的目标竟然是陈宫! 张炯见到陈宫,直接表明身份:“后将军袁术手下张炯,奉袁将军之命前来拜访先生。” 陈宫冷冷的看着张炯,问道:“你既是袁术手下,来见我干嘛?” “公台乃是兖州名士,我家将军对公台甚为仰慕。当初曹操在兖州倒行逆施,袁将军为救兖州士族于水火,起兵伐曹,可惜兵败。后来听说公台联合张邈兄弟起兵抗曹,对公台大加赞赏,再后来听说吕布不听公台之言占据泰山险地,导致兵败,甚为可惜!” 陈宫挑挑眉毛:“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在下有两事不明,请公台指教。第一件,吕布不过一匹夫,以公台之大才为何委身于吕布;第二件,公台是兖州名士,为何不筹划驱逐曹操,恢复兖州,怎么反而跑到徐州。”张炯几句话,字字诛心,如同尖刀直插陈宫的软肋。“公台觉得吕布有望进取兖州吗?” 陈宫眯着眼睛看着张炯,此人是谁,为何对我如此熟悉?“你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一些吗?” “吕布出关时曾投奔袁将军,袁将军那时就对我说:吕布虽然勇猛,但是性情反复,难以信任,因此没有接纳。既然吕布不堪信赖,公台为何还要执迷不改?为何不逐之?” “逐之?然后呢?”陈宫问道。 “我家将军举荐公台为徐州之主,公台不愿在徐州,袁将军可与公台一起联盟攻打曹操,成功以后,公台为兖州牧,如何?” 陈宫良久不说话,过一会站起身来跺走几步背过身去。“吕布带兵三千来取下邳,收得降兵五千,他令曹性带兵一千以及降兵二千押送糜竺等人回徐州,高顺领兵一千驻扎在城外。现在城内驻扎的是郝萌一千人马及三千降兵。”陈宫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郝萌乃是河内人,彪悍骁勇受吕布赏识,好财贪功、有野心不甘人下,与并州诸将不合......” 听到此处,张炯缓缓站起身来,慢慢退了出去。陈宫又不知过了多久,转过身来发现已是空无一人,叹口气缓缓坐下,宛如泥塑般一动不动。 第159章 月黑风高 从陈宫那里出来,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张炯就出现在郝萌面前。“在下张炯,见过将军。” 郝萌眯着眼睛看着张炯:“先生从哪里来,来此何干?” “在下久闻将军乃是河内名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来见将军是给将军送天大的富贵。”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郝萌说道。 “不瞒将军,在下是袁术将军手下,袁术将军十分仰慕将军的勇猛,特令我给将军送礼……” 不等张炯说完,郝萌腾地睁开眼睛拔出佩刀,喝到:“你欲何为?”当初董卓给吕布送礼的场面还历历在目,郝萌可不想步之后尘。 “呵呵呵,在下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将军何必紧张。”张炯口中虽然这么说,强忍住不使自己的腿发抖。 “你说的富贵是什么?”郝萌稍微的舒缓一点问道。如果就是一箱财宝的话,郝萌会毫不犹豫的杀死张炯。 “将军勇猛天下闻名。现在正值天下大乱,只所谓英雄用武之时,可是自将军出道以来,颠簸流离,居无定所,空有一番武力却不受重用,只能为一员偏将,我为将军不值。” “不要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吕布刚愎自用,有勇无谋,将军勇猛,却不能用。将军跟随吕布却屡战屡败,难道将军就甘愿就这样一直下去?” “继续说!”郝萌口中发狠,掩饰心中的慌张。吕布手下魏续因为是亲戚所以最受亲近,张辽、高顺都已经自领一军。自己只能与曹性、成廉、侯成等人为伍,这些人都是吕布的旧部,平时跟自己就有所排斥,郝萌早就心怀不满,出关以后,吕布东奔西走,无依无靠,郝萌更是感到前途渺茫。 “袁术将军四世三公,天下谁不仰慕?手下兵精粮足,占据淮南富庶之地,现又战败刘备,名震诸侯,岂是小小吕布一匹夫所能比拟?早晚袁术将军必能扫平诸侯,将军现在投靠袁将军必得重用,等袁将军击败诸侯的时候再想投奔,那就显示不出你的功绩了。” “继续说!”郝萌从牙缝里又蹦出这三个字。张炯心中一喜,他听出来这不是郝萌在发狠,而是郝萌暴虐的性格使他想要更多的好处。 “汉室微弱,已经不堪挽救,袁术将军四海归心,必成大统,将军若是此时归顺,则为开国将军。我听说现在吕布就在城中,而城中兵马尽归将军节制,趁此良机,将军若能杀死吕布就可取得徐州。袁将军愿封你为徐州牧,并拜车骑将军!”张炯现在顾不上别的,尽管信口开河,只要能说动郝萌,什么也不在乎。 郝萌缓缓的收起佩刀,“先生请坐。” 张炯赶紧让人把礼物呈上,郝萌一看,果然东西不少,看来袁术真的对自己很重视。“刚才是试探先生,非常时期先生勿怪。你应该知道陈宫也在城中,此人多智,不可不防!” “呵呵呵,将军多虑了。将军怎么知道陈宫就是一心为吕布?”张炯总算深舒一口气。 郝萌疑惑的看着张炯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说……” 张炯微笑着点点头:“正如将军所想,我已见过陈公台,城中虚实我已尽知。” 郝萌呆了一下,闷着头在屋里踱着步子。“先生暂且回去,敬候佳音。待我发兵徐州的时候,还请袁公引军接应。” “张炯提前为将军贺喜,在下这就离开,回报我家主公。祝将军马到成功!”张张炯告辞出来,没有回去见袁术,而是奔向广陵向周仓汇报,坐等郝萌的消息。 可惜的是,张炯没有见到周仓。周仓回来,把学府的事情交给孙乾,将周文释放出来,又将新军交给徐盛,广陵已经有兵马两万五千人,这两万五千人全都是来自广陵之外,因此广陵仍有很大的兵源。周仓刚想要再大展拳脚,蒙山有人送信,老家人刘全去世,刘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安葬到裴家村,与裴大户为伴。周仓、裴元绍感怀老人家一片赤诚之心,已经出发去蒙山准备扶棺回裴家村。 张炯离开下邳的当天晚上,正值月黑风高,滋润的吕布喝了两杯小酒刚刚睡着,现如今除了新婚妻子曹氏不甚满意,其他的事事顺心。不过徐州刚送来消息,妻子严氏又给自己找了个妾室:杜氏,只等自己回徐州就可以迎娶,流亡在外的生活终于可以结束。 带着酒意的吕布睡得正香甜,猛然间听到外面传来砍杀声: “四下搜寻,抓住吕布!” “莫让吕布逃走!” 忽的一下,吕布坐起身,这是发生叛乱还是敌袭,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吕布赶紧穿上衣服,来不及披挂,手持画戟破开墙壁,从屋后逃出宅府。这是敌军进城还是有人作乱?陈宫、郝萌怎么样了?吕布不敢呆在城中,跳过城墙,跑到高顺营中。 高顺刚刚睡下,听说吕布来到大营,急忙起身来见吕布,只见吕布衣冠不整、满是泥污。“将军为何深夜来到大营,莫非城中出事?” 吕布稳稳心神,忽然想到,唉!自己还是大意,来的时候怎么没好好想想高顺是不是对自己忠心呢。还好,高顺不像是要加害自己的模样,高顺大营无恙,看来不是外敌。 “城中发生叛乱,有人意图谋害于我。”吕布说道。 “将军可知道是何人作乱?”高顺继续问道,城中有郝萌、陈宫还有徐州降兵。其中最有可能的是徐州降兵,而且不排除这是糜竺或者陈登的计策。 吕布摇摇头,自己没看见人,只听见声音。“对了,是河内口音。” “明白了,此定是郝萌作乱。请将军在营中歇息,高顺去去就来。”说完以后,高顺留下二百人护卫吕布,带领八百陷阵营冲入下邳。下邳城中已是一团糟,城门无人设防,高顺顺利进城。 郝萌的手下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吕布,心下焦急还在城中搜索,高顺的兵马杀到。郝萌见到高顺立即惊慌失措,被高顺一刀砍死,取了首级,手下叛乱的兵卒纷纷投降。 第160章 武圣?情圣 高顺来到陈宫的住处,陈宫依然坐在那里如同雕像。 陈宫见到来的是高顺,一切都已明白,肯定郝萌已经失败,依然端坐不动。 高顺说道:“先生,郝萌叛乱,现已授首,请先生与我一同前去见吕将军。” “好,有劳将军。”陈宫也不多话,随高顺来到城外大营。 “公台无恙否?”吕布见陈宫来到,赶紧问道。 “谢将军,陈宫安好。不知郝萌为何叛乱?”陈宫问道。 高顺将郝萌的首级奉上说道:“将军,在郝萌营中发现一箱财宝,来路不明,未发现可疑人员。” 吕布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会是谁呢?难道是刘备?曹操?还是袁术?”吕布把目光投向陈宫,“公台有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可疑之事吗?” “禀报将军,未曾发现。”陈宫镇定的说道。 吕布狐疑的盯了陈宫一会,衣冠整齐,发型一点没乱。暗想,城中叛乱陈宫为何能够安然无恙呢?郝萌叛乱,会不会也有其他人参与或者效仿?吕布把手下的人逐个排查一遍,除了小舅子魏续,其他人真的很难说得准。 吕布干咳了两声,“既然平安无事那就好,不要再追究,免得累及无辜。我准备明天就返回徐州,公台与我一起,高顺就在下邳留守,你的陷阵营暂时交给魏续指挥。” “是。”高顺虽然万分不舍,还是低头答应,心中乱如麻。 刘备收拾三四千的残兵败将,驻扎在彭城边上,刘备望着关羽张飞,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张飞拔出佩剑,“是我辜负大哥的嘱托,失去徐州,又遗失嫂嫂,无颜见两位兄长。”说完就要抹脖子。 刘备和关羽赶紧拦住张飞,“这是曹豹、曹宏勾结吕布导致,与三弟何干?翼德不要自责。” 刘备夺下张飞的宝剑,掷到地上用脚踩住,说道:“我兄弟三人结义,誓同生死,情同手足,手足岂可断!” 这几句话把关羽、张飞感动的哭拜于地。张飞大叫道:“大哥,我们重整兵马,夺取彭城,然后杀回徐州,我愿为先锋。” 简雍说道:“主公不可,我军新败,军士已无战心,恐怕难以取胜。” 张飞一把揪住简雍:“你这是何居心,难道你是怕了吕布?” 刘备慌忙拦住张飞:“翼德不可如此。”然后问简雍:“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简雍说道:“我们与吕布素无恩怨,因此吕布虽然取得徐州也不会加害主母,有糜竺和陈登在也会代为周旋,因此主公不必担忧。我们可向吕布讨要家眷,想必吕布会同意。” 刘备想了想说道,“可是我们仍无处安身?那又该如何?” 简雍继续说道:“现下主公有两个选择,一是投奔其他诸侯暂时安身,如曹操或袁绍;二是向吕布借住彭城安身,寻机再夺徐州。” 张飞的火又上来:“吕布夺我徐州,我们反要去求他?这是何道理!” 刘备目视关羽,关羽说道:“简雍说的有理。我们可以先去向吕布讨要家眷,看看吕布的态度再做打算。” 刘备无计可施,也只好如此,可是派谁去呢?张飞肯定不行,那非打起来,关羽的性子太傲,也是不妥。简雍倒是可以,但简雍一个书生去见吕布能行吗?难道说要自己亲自走一趟? 关羽见刘备迟疑,开口说道:“我陪简雍走一趟吧。” 简雍也说道:“主公,我与云长去吧。也不使吕布小瞧我们。” 刘备思索再三,点头应允,关羽与简雍带领几人启程前往徐州。看到城头飘扬的“吕”字大旗,不由得心情低落。 “前面人闪开。” 正当两人策马前行,前面驶来一辆马车,旁边开始兵卒护卫,微风吹过卷起车帘,车内坐一妇人,三十多岁,貌美如花,别有风情。关羽眯着的眼睛不禁有些发呆,这妇人太美了,以前从未见过。 “坦之,去问问这是谁家的马车。”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拦住一路人,问道:“这位兄台,请问刚才过去是谁家的马车?” 路人甲看了一眼少年,说道:“这位军爷是从外地来的吧,刚才车上坐着的是杜氏。” 路人乙插嘴道:“听说吕将军就要娶杜氏为妾了,都说吕布英勇,他前些日子刚娶曹豹之女为妻,现在又娶杜氏,我看就是好色之徒。” 路人甲慌忙说道:“慎言。不过曹氏,我是见过,与杜氏真是没的比。” 原来如此,听了少年的回复,关羽点点头,心中更加的失落。路人甲和路人乙,不认识那个少年,只以为是过路的。 吕布刚刚回到徐州,经历下邳之乱,他现在心情也是不好,严氏还以为是曹氏的缘故,宽解吕布说到:“将军现在只有一妾,实在太少,你出门的时候我擅自做主又为你寻一妾氏,将军定会满意。” 说话间,杜氏已经进门,吕布一见十分欣喜,这才是能配上我吕布的佳偶。不一会,又有手下来报,刘备派简雍、关羽求见,吕布心情正好,叫把两人叫来。 “吕将军,在下简雍受我主刘备之命前来拜见将军,这是关羽将军。”简雍见关羽不开口,只好自己先说话。 吕布看看简雍,又看看关羽,此人也是员猛将。“不知见我有何事?” “我主与袁术交战,却被将军取得徐州……” “此言差矣,徐州又不是刘备的。陶谦死后,刘备占得徐州,而我是朝廷任命的安东将军,守护一方平安也是我的职责所在。”吕布直接打断简雍。 呃,简雍准备好一套说辞用不上。关羽说道:“如今诸侯混战,我兄长乃是汉室宗亲……” “唔?汉室宗亲?为何我从未听说?可有宗正府的文牒?冒称宗亲可是大罪。” “此事人人皆知。天子东迁,宗室典籍多有遗失……” “那就请当今天子决断,天子家事不是我们这些臣子所能听闻的,不是吗?”吕布在京中多年,这些基础知识手到拿来。 简雍干咳两声:“将军,听说我主家小现在徐州,能否送还?” 第161章 我们又见面了 “当然可以。”吕布毫不犹豫的答应,“我这就将刘备及诸位的家小交给你们。” 简雍一时把握不住吕布的态度,不知该如何是好。 关羽见有些冷场,说道:“那糜竺、陈登两位先生?” 吕布说道:“听说糜竺是刘备的妻兄,自当一家人团聚。只是陈登与刘备是何亲戚?”吕布对此早有打算,曹豹兄弟与糜竺不合,自然不能一起从事,并且糜竺已经把家财和奴仆交给刘备,榨不出多少油水。陈登不同,与曹氏兄弟矛盾不深,陈氏在徐州也是大户,在广陵仍有不少家底,不能交给刘备。 “这?”简雍一阵头晕,谁说吕布有勇无谋,吕布精明的很。他的话挑不出理来,糜竺是刘备的亲戚,陈登不是啊。“将军这不太好吧,陈登本是我主下属……” “陈登本是陶谦下属。”吕布纠正道,“我也不与你计较,就让陈元龙自己决定去留,我绝不加阻拦,如何?” 吕布暗想,陈氏都在徐州,陈登还能不顾家里,自己一个人跑到刘备那里?刘备何德何能,现在无势无地又无兵,陈登能去才怪。 简雍和关羽彻底无语。不出吕布所料,陈登说老父陈圭年事已老,需要人照顾,不能远离,婉言谢绝去投奔刘备。 吕布说道:“我正好新纳一妾,两位既然赶上,不如喝杯喜酒再走?” 关羽有些心动,想再见杜氏一面。简雍说道:“我主心急,就不打搅将军,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复命吧。” 吕布也不挽留,将两人送走。关羽与简雍护送糜竺等人往彭城赶,关羽问道:“宪和为何不提暂借彭城之事?” 简雍摇头道:“我看吕布心气甚高,就算答应我们借住彭城,也必定对我们严加看防,无法招兵买马,彻底断了退路,而且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兴兵攻伐,那时候我们缺兵少粮,可能就会被他围歼。而且如此寄人篱下,主公恐怕不会答应,我们还是请示主公,由主公定夺。” 关羽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一旦开口就难以挽回,不如问问刘备,大不了再跑一趟。这一趟至少把家眷接回,而且试探出吕布现在还不想剿灭刘备,还是请示刘备吧。 此时,周仓、裴元绍还有刘安已经护送刘全的棺椁来到彭城。周仓向张辽说明此行目的,张辽感怀周仓的恩情,宴请周仓。 “一晃又是许久没见卫国将军,今日我与将军把酒言欢。”张辽说道。 “好!”周仓说道,“不过我进城之时,看着好像刚刚发生大战,不知是与不是?” “正是。你我先饮此杯,听我慢慢道来。请!” 原来,关羽与简雍走后,张飞一直就想夺取彭城、反攻徐州。刘备战败后军中无粮,便派张飞四下募粮。张飞正遇上宋宪带人也在乡野间征粮,两人相遇互不服气,恶语相加,最终动起手来,结果张飞将宋宪一顿痛打,还夺了宋宪及其手下的马匹和征得的粮草。 宋宪狼狈回来见张辽,张辽火冒三丈,你刘备驻扎在彭城附近就没有经过我同意,我没有找你麻烦倒也罢了,竟然还不安分守己,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不把我放在眼里。 张辽点起三千兵马来到刘备大营,张飞领兵迎战。张辽责备张飞抢马抢粮,张飞反大骂吕布抢夺徐州,悍将对骂的结果就是不出三句必然动手。张辽与张飞两人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各自收兵。 刘备责备张飞不该轻易与张辽开战,张飞却说明日定然斩张辽于马下。殊不料,傍晚时分,张辽命令士卒手持火把夜袭刘备大营,刘备的疲惫之师又被击溃,张飞保护刘备带着一千多人向许昌方向败去。 周仓听完,嗟呀不已,历史已经发生转变,以后自己对形势的发展将越来越难以把握。 周仓在彭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准备向张辽辞行的时候,手下来报,关羽与简雍护送刘备家小来到彭城。得,刚把刘备打败,现在关羽来了,怎么办?周仓看到张辽为难的样子,说道:“文远勿忧,我去见一见他们。”周仓让裴元绍护送棺椁先行一步,自己带着百余亲卫去见关羽。 关羽、简雍、糜竺、糜芳四人还在刘备的营寨外纳闷,怎么人都走了,虽然战场已经被清理,但仍能看到营寨毁损和两军交战的痕迹。 “关将军、简雍先生,糜竺、糜芳,我们又见面了。”周仓在马上抱拳道。 “不知将军是谁,此处发生何事?”简雍问道。 糜芳说道:“这位就是原陶大人主簿,周仓周卫国。”说完以后,自觉不该多话,与糜竺一起不再说话。 “正是周仓,现为奋威中郎将、广陵太守,因回乡经过此地,特来拜会。听闻是令弟张翼德因征粮与张辽将军产生争执,不宜在此停留已经前往许都去了。”周仓很简略的一带而过。 简雍与关羽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幸亏没有向吕布提出暂借彭城,否则必引来吕布大军,张飞太沉不住气了。简雍很清醒的觉得这就是张飞因为不甘心导致的冲突,否则张辽不会主动出兵,张辽要是想动兵,当初来到彭城的时候就会动手,不会等到现在,也更不会放众人离开。这可怎么办? “张辽将军无意与玄德公为难,又不好与诸君见面,故此请在下说明原委。”周仓继续说道。 “有劳周将军。”简雍说道,然后转向关羽,“既然如此,我们也往许昌去,与主公会合?” 关羽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正好也往西去,不如咱们结伴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周仓说道。 关羽与简雍一愣,周仓这是何意?是别有所图吗?不像,只带百余名护卫能做什么,难道是要做好人好事?糜芳没有多想说道:“那好呀。”却被糜竺瞪了一眼。 周仓看出两人的疑虑,说道:“两位无需多虑,听闻关将军武艺超群,简先生鸿学多才,在下早想结识,恰好顺路,路上正好有个伴。” 第162章 夜读春秋 “也好,就有劳周将军。” 于是周仓与关羽等人一起上路。 糜竺、糜芳在后面护着家眷,关羽不说话,简雍与周仓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只好说一些文章典籍,令简雍意想不到的是周仓看着五大三粗,还是个文化人,简雍忽然想到一事,问道:“我记得在幽州时,听闻原幽州周主簿曾作《登幽州台》,想必就是周将军大作?” “正是,只是一时感怀,称不上大作,叫先生见笑了。” “唉,我自诩博览群书,我就做不出此文章,还是将军大才才有此感悟。” 两人说话,关羽一直听着,《登幽州台》他也知道,感觉也是很好,没想到就是眼前此人所作,他也加入讨论。“听闻幽州台是当年燕王招贤纳士之所,如今也是破败不堪。” 周仓暗叫,怎么把这件事忘了。赶紧把随从叫来,取来重重一包裹,“在下倒是差点忘了,有一件礼物送与关将军。” 关羽一愣,疑惑的看看简雍,暗想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包裹很重,说是礼物,莫非是想收买与我?简雍同样也产生这个疑问。 “这不太好吧,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与周将军初次相识,哪担得起将军的礼物。”关羽说道。 “将军误解我了,这份礼物足以配的起将军,关将军何不打开一看?” 看就看,关羽将刀交给身边几个士卒扛着,打开一看却是一些竹简。随手拿起一卷,“隐公元年…..”关羽刚读出几个字就停下,这不是春秋吗? 原来周仓自从知道刘备取得徐州,就从刘立的收获中将春秋找出来,随身携带几卷以备不时之需。周仓笑着看着关羽,“关将军对此礼还算中意吗?” “哈哈,好,此礼物我收下。”关羽将包裹收好递给手下,又接回大刀。周仓目不转睛看着青龙偃月刀,暗想这把刀真的有八十二斤吗,自己终于没有沦为刀架子。“坦之收好。” 周仓仔细端详,关羽的这名手下,十七八岁的样子,神貌与关羽有几分相似。坦之?怎么听着这个名字有点熟,可就是想不起来? 关羽见周仓盯着青年看,说道:“坦之,过来给你周仓叔父见礼。”然后又对周仓说道,”这是我子,关平,字坦之。” 关平?关平! 关平不是关羽的养子吗?怎么瞅着像是关羽的亲儿子? “不瞒周将军。关羽虽然读书不多,最爱春秋。”关羽说道。 “那确实找对人了,我也是闲暇翻看,在我手上那可真是明珠蒙尘。只是竹简笨重不能多带,其他各卷等找机会再送给关将军。” 一部春秋,打开三人的话匣子,三人不谈当下局势,只是围绕春秋展开讨论,周仓却不敢把现代的一些理论说出来,那未免有点太耸人听闻,更多的是听他们两个人说。 周仓又想起一事,觉得还是早说微妙。“还有一事,要跟两位说一下,还要麻烦两位转告玄德公。玄德与袁术交战,我为防波及广陵,因此也带兵前往,想必两位早已知道。”简雍和关羽点点头。 “后来玄德公失利,人马混乱,有一些士卒奔到我军这里,担心袁术滥杀,我暂且收留他们,后来他们都求我回徐州去了。”周仓知道要是说这些兵卒被自己收编,简雍难免会开口讨要,找个蹩脚的借口,大家心照不宣吧。 “这是应该的。”简雍说道。 周仓摇摇头说道:“我没想到的是,孙乾先生也在其中。公佑不愿回徐州,又不知道玄德公去向,就请我在广陵办学,讲学去了。”周仓含糊其辞的说道。 简雍和关羽却大吃一惊,一是在接回众人家眷的时候,怎么就把孙乾疏忽了。二是孙乾真的去讲学了么,如果是真的,那无可厚非,人各有志,更何况讲学是大多数文人的心愿,很多鸿儒不愿出仕,只为讲学,或者说孙乾是因为心灰意冷,才不再出仕。 “能够传经讲学一直是公佑的心愿,只是适逢乱世,身不由己。让周将军费心了,我会禀告刘使君,周将军不要挂怀。”简雍说道。 周仓等人在前面闲谈,糜氏兄弟在后队也在商量今后的打算。糜芳问道:“兄长,我们就这样离开徐州吗?” 糜竺无可奈何的说道:“我们既然已经全意投靠刘使君,自然去投奔他。” “可是我们在徐州多少还有点产业,而且故人也都在徐州,就这么舍弃吗?” “希望有一天刘使君能重回徐州吧。” “兄长觉得,刘使君去投奔曹操以后还有可能回徐州?或者说曹操会让刘使君再回徐州?”糜芳问道。 “唔,莫非你还有什么想法?”糜竺问道。 “想当初我们糜家是徐州第一大族,现在却背井离乡,不知何时才能重回故里,我想留在徐州。大哥先不要说话,听我说完。”糜芳阻止糜竺继续说道,“大哥没有发现吗?陈登没有跟随我们一起,想必是与曹氏兄弟已经投靠吕布,有他们在,用不了一两年,我们糜氏一族在徐州将彻底消亡。” “啊?你是想投奔吕布,这不行,刘使君已经与吕布结仇,以后必定会兵戈相向。” “我怎么会投靠吕布呢,我是想投到周仓手下,有朝一日大哥回徐州的时候有个照应,留在徐州的故人也有个依靠,再说我糜家不能全投到刘备手下,有大哥足以。如果刘备能够出人头地,大哥自然飞黄腾达,即使不成也有小弟在,保全我糜氏不受灭顶之灾。”糜芳说道,“大哥莫要忘了,曹操是我徐州的仇人,虽说陶使君已死,难保他不迁怒我们这些故人。” 糜竺思索良久,说道:“如此也好。只是你还要万事小心,知道你热心弓马,但以后还是远离军武。我知道你与周仓相交甚好,须知人心隔肚皮,在他手下要小心行事。” “小弟晓得,大哥也要知道这个道理。” 第163章 夜读春秋 晚上安营吃罢晚饭,关羽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春秋来准备夜读。 周仓晚上无事,带着两个手下四处巡视,来到关羽营帐前,只见关羽一手捻着长髯,一手握着竹简看得正入神,心中感叹:怪不得后世都是选关羽读春秋的场景,关羽的确长得威风,读书入神的样子更是有神韵。关平立着大刀站在关羽的身后,一动不动。 鬼使神差,周仓轻步悄声进入帐中,示意边上的士卒不要声张,自己手拿烛台慢慢靠近关羽为他照明。 过去不长时间,简雍向糜夫人请安与糜氏兄弟回来,见到此场景也是一呆,营房中:一人端左手捧竹简夜读,一人在边上掌灯照明,身后一青年手持大刀侍立,恍如一幅画,禁不住拍手称赞。他这一叫好,惊动关羽,抬头一看是简雍等人,感觉不大对劲,扭头一看周仓手持烛台在身后,赶紧放下竹简。 “哪能劳烦将军为我掌明。”又斥责士卒说道:“周将军到,怎么也不通报。” “关将军勿怪,我这也是看将军读书入神。”周仓笑着说道。 “周将军还不休息,不知有事吗?” “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就走到将军这里。”周仓说道,“见到将军秉烛夜读,少将军柱刀而立,心有所触,有些唐突了。” 关平向周仓含笑示意。 唉,自己真有点欠,怎么见到关羽就没了分寸,当初见曹操和刘协的时候也没这样啊。再往深入一想,可能是周仓的宿命与关羽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今生今世又会有什么交集,周仓看向关平,不仅有点出神。 关羽看看关平:“我多年前离开家乡解东,一直在外漂泊,后来跟随兄长刘玄德到达平原才算稳定,派人回解东探寻家人找到此子,那是他才十四岁。此后随我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已经四年有余。” 关平真是关羽的亲儿子。呃,这个爹当得真失败,周仓满肚子的腹诽,把小孩子扔在家里,好不容易找到,十四岁就发送到战场,这有什么可炫耀的?关平什么时候学习,怪不得这些所谓名将的后代没有名将。司马懿有儿子司马师、司马昭,钟繇有儿子钟会,诸葛瑾有儿子诸葛恪,陆逊有儿子陆抗。刘备有儿子,刘禅。看来这是哥仨儿的传统。 面子上还是要夸奖几句,少将军年轻有为。闲扯几句,转入正题。“明日我就要回乡,与两位不同路,特来道别。” “一路有劳周将军,明日分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简雍说道,“见到公佑,还请周将军代报平安。” “必定带到,那在下告辞。” 来见关羽,周仓压根就没打算拉拢,对关羽的感觉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谈不上什么仰慕,纯粹就是好奇,看一看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尤其是作为传说中的周仓难道不应该见一下传说中的关羽吗? 周仓告辞出来,他却不知道后来简雍真的凭借记忆画了一幅画,关羽在夜读春秋,周仓在其身边掌灯照明。再后来不知过了几百年,有人认为应该把关平加上,于是画中关平侍立在旁。再后来,过去了近千年,不是周仓掌灯,而是手持青龙偃月刀,变成关平秉烛。 周仓还是没有逃脱成为刀架子的宿命。唉,谁让周仓长得黑,关平长得白呢。周仓有生之年没有见过这幅画。 送走周仓,简雍问关羽:“关将军,如何看待周仓?” “此人亦文亦武,非世家子弟,却能凭军功得高位,虽然其中有不少取巧,也是不易。且其从诸侯讨伐过董卓,护卫天子东归,也是汉室忠臣。”关羽说道。看来刘备对周边的诸侯履历也是做足功课,对周仓的底细打探的还算仔细。 糜竺说道:“此人从幽州就一直跟随陶大人,来徐州以后却很少在徐州待,我看不透此人。”糜芳默不作声,谨守当初的许诺,并不把与周仓相识及马镫的事情说出来。 “我还发现他对谁也不得罪,他把彭城让给吕布,又帮我们护卫夫人,却又把公佑留下说是讲学……”简雍疑惑的说道,“说他有野心吧,不像,说他图名利吧,也有点委屈他。不过他趁我军与袁术交锋,收纳溃兵壮大自己,可见是有图谋,可他又不趁我之危与袁术联手,让人实在是搞不清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宪和多虑,我看他倒是多有春秋古人行侠仗义之风,广于结交,又懂得大是大非,在广陵也算是安分守己,不参与纷争。至于公佑嘛,什么情况以后自然分晓,公佑不是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辈,立志于讲学也是难能可贵。” “那你觉得他与我们同行这两天是什么目的?难道说纯属路遇巧合?”简雍还是感到奇怪。 糜竺问道:“莫非这两天他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或者有什么图谋?”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才奇怪。他好似什么都不图,完全是与我们路上相遇,言语甚为得体,哪怕是送礼也只是送给云长几卷春秋。” “我已经看过了,就是普通的竹简,除去春秋文字没有其他,就是老旧一点。”关羽说道。 “宪和想多了。”糜竺笑着说道,说着说着自己的笑容冻结住,坏了,糜芳不是要回徐州吗?“不过有一事还要跟二将军说明。” 糜竺看着关羽和简雍疑惑的眼神,尴尬的说道:“舍弟故土难离,在徐州还有不少族人需要照应……因此我俩商议,他暂时留守徐州,不随我们去许都。” 关羽脸上有点变色,简雍也有点不悦。糜芳赶紧又说道:“刘使君早晚还会回徐州,不能没有照应,这也是为我们反攻徐州做好准备。” 关羽的脸色微微的变得好看一点。 简雍只好结束这个话题,“不知道主公和翼德他们怎样了?” 第二天,周仓与众人辞行,糜芳提出要与周仓同行,周仓欣然答应。 第164章 袁术称帝 关羽等人继续西行往许昌方向,周仓转北回到阔别已久的裴家村。 裴元绍与刘安已经把刘全下葬,周仓祭奠一番准备返回广陵,刘安提出要留下与妻子一起守孝,周仓不好勉强,只得答应,将裴大户的宅子重新修缮一番,给刘安留下口粮。裴大户与周成的墓依旧没有重新修缮,两人扫墓之时只是各在老爹坟前悼念几句,培上一些新土。 蒙山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周仓派周吉去蒙山将有愿意南迁的百姓带回广陵,不愿意走的,留下两年的粮食,就在当地自己生活。然后与裴元绍、糜芳返回广陵。 广陵又添得两个人才,孙乾掌管学院,把周文释放出来,孙乾对于新工作很满意也很上心。糜芳按照糜竺的要求不愿参与军务,周仓就封糜芳为屯田尉,专司屯田。陶氏兄弟的果酒研究还是没有进展,周仓只得请糜芳也加入对果酒的研制,并推迟颁布禁酒令。 周文向周仓报告,张炯从下邳回来久等周仓不归已经回淮南,周文对张炯大加赞赏,出使一趟下邳说动郝萌差一点让威风八面的吕布阴沟里面翻船,真是难得的人才。 周仓说道:“我还有差事安排给张炯,等办完之后就可以回来帮你。刘备已经去投靠曹操,他定会游说曹操攻打吕布。张炯回去,袁术离称帝不远,下一步就看曹操是先攻吕布还是袁术,我们也要早作准备。” “主公放心,我们现在已经有训练有素的士卒两万,骑兵有千人,徐盛那里还有五千正在每日操练,兵精粮足对谁都可一战,我们就看曹操的动向,再决定是取淮南还是徐州。” “比武大会的事情怎么样了?” “此事正要问主公。如果我们只在广陵范围的话,一个月后就可进行,但难免缺少出类拔萃者。若是扩大范围,就要发出文告,视发出范围,算算时间需要三个月到半年。” 周仓想了想,“毕竟广陵地界太小,还是向各地发出文告吧,这一次只发徐州、豫州、兖州、荆州和江东,时间就定在半年后。文告发出去,能来多少人就算多少,万事开头难,开好头也就没有那么难了。” 张炯虽然没有圆满的完成袁术交给的任务,但也算是有所交代,袁术听说郝萌失败,很是遗憾,直叫可惜。 张炯又说道:“主公勿虑,这对我们不见得是坏事,即便不成功,对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而且我已经说动陈宫,郝萌失败,陈宫没有暴露,仍可以发挥作用,可以帮我们说动吕布对抗曹操。吕布经此一劫,对他手下也不会再那么信任,为稳定局势定然也会寻求与诸侯的联盟。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外患,万事俱备,只等主公登基,号令天下。” 袁术哈哈大笑,连声叫好。 建安二年,袁术终于称帝,建号仲氏。为筹办登基大典,袁术手下在寿春搭建九丈的三层高台,全部用汉白玉条石搭建,动用一千石匠,万民兵卒,两个月才完成。皇宫各大宫殿修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制作仪仗、服饰、器皿动用无数能工巧匠、耗费金丝银线绫罗绸缎多不胜数,从民间挑选年轻貌美者充入内宫,所有的一切与皇家一般无二。 与之对应的是:原本富庶的江淮地区被搜刮一空,百姓们衣食没有着落,士卒们的赏钱和军粮被克扣,到处怨声载道。张炯悄悄的把这些能工巧匠聚集在自己府中,分批派人秘密送往广陵。 袁术不在意老百姓的生活,他对登基大典的准备工作十分满意,装模作样的身着龙袍、头戴皇冠、腰缠玉带,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高台,先拜天地,然后领受传国玉玺,张炯宣读继位诏书。 本来还有许多流程,袁术与众将们不耐烦的加以省略,就直接到后面的分封环节:袁术封妻子冯氏为皇后,儿子袁耀为太子。张炯为丞相,杨弘为尚书,堂兄弟袁遗、袁叙、袁胤还有侄子袁涣为大臣,张勋为大将军,纪灵、桥蕤、雷薄、陈兰、李丰、梁刚、乐就等各封将军,杨奉没有得到封赏,对袁术心怀不满。袁术又以寿春为都,以九江太守为淮南尹。 寿春内城经过半年的维修和改造,城中已经没有穷人,不是脱困了,而是被逐出,房舍整饬一新,道路铺设平整,市政建设远超许都,外城就是贫民窟,再往外就是难民营。袁术看不到,他乘坐八匹白马拉动的龙辇,在寿春城中巡视一圈,袁术令人在车上向围观的百姓抛洒铜钱,看着百姓们低头哄抢铜钱,袁术开心的哈哈大笑。 首次朝会,尚书杨弘向袁术出主意,通过联姻与诸侯联盟,袁术挑来挑去觉得与曹操、刘表有仇,周仓年龄太大没有子嗣,都不合适。吕布挺合适,而且吕布有一个女儿,就派桥蕤出使徐州向吕布求亲。孙策在江东的事业如火如荼,就派杨弘出使江东,向孙策提亲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孙策的四弟孙匡。 桥蕤来到徐州向吕布说明来意后说道:“君侯,若非陛下未登基时出征刘备,君侯怎么能取下徐州呢?陛下认为将军神武,并未追究,反而举荐君侯为徐州牧,足见陛下的气度。现在陛下只有一子,陛下答允小姐以后就是皇后,小姐之子以后就是皇太孙,足见陛下对君侯的器重啊。” 吕布一时拿不定主意,毋容置疑袁术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袁术现在有兵有粮,自己迫切需要一个盟友来稳固在徐州的地位。自己只有这一个女儿实在是不舍得,他把陈宫招来商议。 陈宫极力赞成,“将军刚刚取得徐州,正需要外援,现在袁术在淮南兵精粮足正可结盟,我们联手对付曹操必定成功。”在陈宫的心中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曹操。 吕布沉吟道:“袁术称帝,我们与他结盟,怕是不妥吧。” 第165章 堵住你的嘴 陈宫呵呵一笑,“将军,现在汉室已名存实亡,各路诸侯各自为政,称不称帝已经无关紧要,谁的兵势强就立于不败之地。我们与袁术联合,势力定然大增,袁术只有袁耀一子,被立为太子,若是袁术成事,那以后你的女儿就是太子妃、皇后,将军还犹豫什么呢。” 吕布被陈宫一席话所打动,想想也对,以后还不一定几人称王称帝,只不过袁术是第一个罢了。巩固自己的地盘、发展自己的军队才是硬道理,于是吕布与严氏说要将吕绮玲嫁给袁术之子,安排人去准备嫁礼。严氏十分不舍,吕绮玲已到成婚年龄,有吕布做主,自己不敢多说话。 陈登在徐州一直在家照顾精神旺盛、身体康硕的父亲陈圭,老陈圭对外宣称身体不好,躲在家中不见人,每天坚持做第九套广播体操活动筋骨,父子俩常在一起密谋。这天两人正在说着闲话,手下人来报袁术派桥蕤前来求亲,吕布正在置办嫁礼。两人都大吃一惊,陈圭最先反应过来,“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去见吕布!” 陈登匆忙跑到吕布府中,吕布奇怪地问道:“元龙为何如此狼狈,衣冠不整是什么样子?” 陈登说道:“徐州危矣,将军危矣,我哪还有空整理衣冠。” 吕布不悦地说道:“元龙这是说的什么话。” “听说将军已经答应袁术的婚事?” “这又如何?”吕布问道。 “将军错啦!袁术自不量力,妄自称帝还要把将军拖下水。虽然现在汉室微弱,但袁术何德何能敢称帝?他占据淮南本就是四战之地,诸侯听他称帝岂不群起攻之,趁机瓜分淮南,那时候袁术向将军求援,将军怎么办?如果前去救援,那将军将与天下诸侯为敌,您觉得能战胜各路诸侯吗?如果不去救援,且不说令爱在袁术那里,性命难以保全,诸侯打败袁术之后,矛头不会再指向你吗,又有多少人垂涎徐州?” 陈登话使吕布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对陈登说道:“有劳先生,我已知晓,先生暂且请回,我自有道理。” “将军且不可自误,授人以柄,成为天下公敌。”陈登把话说到,告辞回家。吕布手摩挲着下巴,仔细的斟酌陈宫和陈登的话,觉得都有道理,现在的局面迫使自己必须要有所选择,可是该如何办呢?他又把曹宏叫来,听听他的意见。 曹宏想了一会说道:“将军,我觉得此事不急,一切以徐州安定为上。将军可以等等,先不要声张,看其他诸侯是何态度再做打算。” 吕布眼前一亮,“那袁术那里如何回复?” “将军可以说膝下只有一女,母女情深,夫人不忍分别,需要慢慢劝解。桥蕤就留在徐州,打发随从回去报信即可。” “好!就依你之言。”吕布说道。 陈宫、陈登、曹宏因为不同的想法和目的,向吕布提出了截然不同的意见,每种意见都有道理,都是为吕布着想,吕布最后还是采纳曹宏的建议。 妻子严氏听说女儿不用远嫁,心中欢喜,对吕布说道:“军国大事,妾身不懂。将军忧虑,却也不该把女儿送出去。”这话说的吕布脸一红,觉得自己亏欠严氏颇多。 严氏又说道:“曹操也好、袁术也罢,妾身都不了解。当初是周卫国解救的妾身,又把彭城给我们安身,现在将军既然已经取得徐州,何不把彭城还给他,他必感念将军恩义,彼此也有照应,强似那袁术。” 到手的地盘哪能再让出去,吕布心中不悦,也不好直接呵斥严氏。“他是广陵太守,不好占着彭城,因此让给我,现在我已经领徐州牧,哪能再把彭城给他,等多给他些粮草、兵马也就是了,以后他有难处我再帮他,还了他的人情。至于诸侯联盟,夫人就不要多想,自有将军和谋士们筹划。”严氏也不多言,就此作罢。 桥蕤接连数日不见吕布动静,前来求见,被告知吕布在军营之中,他又跑到城外军营,只见吕布正在诸将射箭嬉戏。“你来的正好,我正与人打赌,我在帐门前能否一箭射中辕门画戟?” 桥蕤赶紧奉承说道:“将军盖世无双,自然能够射中。”心中却在盘算两处相距至少一百五十步,如何能射的到? “既然这么说,你可为我持戟。”说完吕布令人将画戟递给桥蕤。桥蕤无奈扛着画戟来到辕门口,洽好一百五十步。 吕布大喝一声:“拿弓来。”士卒为吕布捧上铁胎弓,吕布舒猿臂弯弓搭箭怀中抱月,瞄向桥蕤。桥蕤站在那里双手捧定画戟,怎么看吕布瞄准的都是自己,腿肚子突突发抖,吕布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说是要射杀我吗? 吕布瞄了桥蕤一会儿,一丝笑意抿上嘴角,手指微移大喊一声“着”。把桥蕤吓得魂飞天外,一愣神的功夫,等反应过来,只听“当”的一声,那箭正中画戟的小翅。众将齐声喝彩,看来已是见惯不怪。 桥蕤跟着喊来一声迟来的“好”,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帐前,吕布哈哈大笑:“走,饮酒去。” 酒席之间,桥蕤数次想开口问及婚事,一直没有得便,两杯酒下肚才猛然醒悟,自己这不是犯傻吗?吕布射戟不就是为震慑自己,不让自己开口吗?自己就是个送信的,何苦多事。遂打发随从回去向袁术报信,自己安心住在徐州。 袁术得到桥蕤随从的汇报,说吕布正在准备,心中不悦,出使江东的杨弘带回来的直接是孙策拒绝,并要袁术归还玉玺,袁术大骂孙策狼子野心,并信誓旦旦的说要发兵江东。手下文臣武将象征性的劝说一下,也就作罢。袁术每日酒宴欢歌,沉迷于皇帝的奢靡生活,淮南逐渐的坐吃山空,不久又赶上淮南大旱,很多百姓迁移江东和荆州,袁术竟然毫不知情。 第166章 袁绍的北方战略 南方在忙,北方也没闲着。自从公孙瓒与周仓击败鲜卑族,独得战功被封为涿县令,防御边塞,屡获战功,职位迅速升迁,后被张温赏识欲调往西凉,中途因中山国相张纯勾结乌桓酋长丘力居反叛受阻,公孙瓒攻战有功,被封为降虏校尉。黄巾军兴起时,公孙瓒在青州大肆杀戮,高达数万人,又被升为奋威将军,公孙瓒趁机夺取青州,派手下田楷为青州刺史。 自以为兵强马壮的公孙瓒又想占据冀州,结果在界桥与袁绍交战不利,只好又退回幽州。公孙瓒好战、好杀,对游牧部落的强力镇压,被北方乌桓等游牧少数民族所忌惮。这也与幽州牧怀柔政策格格不入,矛盾越来越激化,最终导致公孙瓒杀死刘虞占据幽州。 袁绍利用吕布将黑山军赶入太行山,冀州彻底无忧。利用曹操与吕布争夺兖州的时机,派大儿子袁谭出征青州,大儿子袁谭很长脸,击败田楷和孔融,扫平青州,打断公孙瓒一只臂膀,袁绍将袁谭过继给亡兄袁基为继子。 中原的混战,袁绍虽然很关注,但无暇顾及,反而渴望越乱越好,因此当刘备向他求支持为徐州牧时,一口答应,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消灭公孙瓒,统一北方上。 袁绍命刘虞之子刘和、大将鞠义为左右先锋,自己与颜良文丑为中军,分三路出兵幽州攻打公孙瓒。 刘虞被公孙瓒杀死后,刘和发誓要为父报仇。他联络刘虞的旧部:从事鲜于辅、齐周、骑督尉鲜于银等率幽州兵马,推举阎柔为司马。阎柔招集鲜卑、乌丸等兵马,共得汉兵、胡兵三万人,高举为刘虞报仇的大旗与公孙瓒的手下渔阳太守邹丹在潞河之北交战,大败公孙瓒军,斩杀邹丹。 由于公孙瓒在北方与外族交战大加杀戮,早已激起众怒,慑于公孙瓒兵马的强大不敢抵抗。现在见有人带头,乌桓各部落纷纷起兵反抗,其中乌桓峭王率其部落及鲜卑骑兵七千余骑起兵响应,随鲜于辅迎接刘和。于是刘和与鞠义合兵五万攻打公孙瓒,大败公孙瓒于鲍丘,斩首二万余。公孙瓒屡战屡败,于是逃回易京坚守。 袁绍一下又得数万兵马,心中狂喜,他封阎柔为护乌桓中郎将,大宴乌桓各部落首领。被压制已久的乌桓酋长,在袁绍平易近人的作派下,心悦诚服,纷纷献上马匹和牛羊,袁绍一一笑纳,但是作为回报,他赏赐酋长们大量的金银、财宝、绸缎还有汉室女子。这些酋长何曾受到如此待遇,个个感激涕零向袁绍表忠心。 “大将军宅心仁厚,爱惜我等,我们愿奉大将军为主。只是近年来,北方鲜卑各部落日益强大,常侵扰我草原,夺我牛羊,掠我族人,请大将军能够兴仁义之军,保护我等。” 这一番恭维,令袁绍觉得特别有面子,小弟有求,当大哥的当然就要有所表示,可是派手底下谁去呢。更加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手下将军们全都推荐鞠义可当此重任,袁绍从善如流,派鞠义率本部军马及汉胡杂军出征鲜卑。鞠义只当这是个美差,带领先登营及各路联军,数次大败鲜卑骑兵,更加得意自诩为河北第一名将,不仅轻慢各族酋长,对袁绍手下大将也不屑一顾。 公孙瓒屡战屡败,无计可施得情况下突发奇想,凭借地利优势,临易河挖十余重战壕,又在战壕内堆筑高达五六丈的土丘,丘上又筑有营垒。堑壕中央的土丘最高,达十余丈,公孙瓒与妻妾在其中居住,铸造铁门,七岁以上的男人不得进入,用妇人大声喊叫传达命令,这些妇人都是大嗓门,声音能传出数百步。公孙瓒又在他精心打造的乌龟壳中囤积粮谷三百万斛,足够十年食用,自认为固若金汤。 面对乌龟壳,袁绍一阵苦笑:“公孙瓒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要在里面躲一辈子?”他下令颜良、文丑四处扫平公孙瓒在外的残余势力,对易京围而不攻。 面对凶悍的颜良文丑,可苦了公孙瓒的手下,他们纷纷向公孙瓒求救。公孙瓒不肯发出援军,他奇葩的说道:“如果救一人,那以后众人都会只等救兵而不肯力战。”他要求手下发扬不怕流血、不怕牺牲的精神与袁绍死战到底。 等不来救兵,公孙瓒的手下既没有死战到底的勇气,也没有负隅顽抗的能力,袁绍大军一到,众人放弃抵抗或降或逃,袁绍逐渐掌控大半幽州。大好形势面前,袁绍再次分兵,他派外甥高干出兵壶关占领并州,高氏原是陈留望族,在士林很有声誉,高干派堂弟高柔招纳四方游士,其中就有钟繇的外甥郭媛,很快高干就占据并州,袁绍委任高干为并州刺史。 陷入绝地的公孙瓒龟缩在乌龟壳中也觉得形势越来也不妙,他派儿子公孙续向黑山军求救,并想亲自率兵冲出重围,占据西南山,仰仗黑山军切断袁绍军的后路。长吏关靖劝谏他说:“现在您的将士都各怀叛离之心,已无力再战,他们之所以能固守是顾惜他们的故乡老少,而把将军您当成主心骨,将军如能持久坚守,袁绍自然会退兵,四方军队一定又可以会合了。若将军现在弃易京而走,军队会失去后镇,易京覆灭指日可待。将军失去根基,流落荒野,怎么成就事业呢?” 公孙瓒于是决定等待儿子搬来救兵,内外夹攻袁绍。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儿子的回信,张燕为报复袁绍,答应出兵援助,双方商定夜间公孙瓒举火为号夹击袁绍。送信人却被袁绍手下的巡逻兵抓获,袁绍将计就计设下埋伏,在乌龟壳外放一把火将张燕引入包围圈,幸亏张燕发现及时,付出近万人的代价逃出包围圈又缩回太行山中,公孙续死在乱军之中。 失去救兵,公孙瓒打死也不离开易京,就在乌龟壳里面待着。袁绍大军试图强攻,结果伤亡惨重,面对结实厚重的乌龟壳,袁绍一筹莫展,南下的脚步一拖再拖。 第167章 孙策渡江 孙策孙伯符,孙坚的长子。孙坚出征刘表被黄祖设伏乱箭射死,年仅十七岁的孙策继承父业,可惜无兵无粮,只能寄居在袁术手下委曲求全。 袁术继续玩起当初将孙坚当驴使的把戏,派孙策四处征战。为了笼络孙策,起初他许诺为九江太守,不久却改用自己的亲信丹阳人陈纪担任。后来,袁术又派孙策去攻打庐江,并且许愿说:“之前我错用陈纪,经常后悔自己用错人了。如果这次你拿下庐江,一定封给你。”正巧孙策以前曾去拜访庐江太守陆康,陆康是吴郡望族子弟,他认为袁术是叛逆,并看不起孙策,只让自己的主簿接待,自己不出来相见,为此孙策一度怀恨在心。 孙策接到袁术的命令,没有多想立即发兵,将庐江城池层层包围,孙策虽然勇猛,奈何手下兵少,再加上陆康德高望重,手下人愿意卖命,一直坚守近二年,城池才陷落。 没过一个月,已经七十岁的老陆康病逝,逢此战乱及饥荒,宗族百余人死了近一半,陆康之孙陆逊护着小叔叔陆绩流亡江东,由此孙策与陆氏结下仇怨。取得庐州,袁术居然又出尔反尔,以孙策年幼难以服众,需要历练为由任用他的老部下刘勋当了庐江太守。 孙策对袁术的反复无常,一次比一次感到失望。孙策回到家中,想起父亲的勇猛、自己的窘迫,气愤地顿足捶胸,只恨自己无能,愧对祖宗。孙策还在悲伤,手下人来报吕范前来拜访,吕范是汝南人,因为躲避战乱来到寿春,与孙策结交很融洽。 “少将军为何激愤,充满悲伤?”吕范问道。 “唉!寄人篱下,受人摆布怎能不悲伤!” “少将军为何不离开袁术,另举大旗?” “我又何尝不想,无兵、无粮、无根基难以为续啊。”孙策愁容满面的说道。 “少将军,我正是为此事而来。袁术手下张炯找我,劝说将军用令尊所留的传国玉玺向袁术借兵、借粮。” “这怎么行,这是先父所留遗物,怎可给袁术?”孙策愤然道。 “少将军,玉玺乃是死物,留着有何用处?殊不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将军无兵无势,保玉玺又能保多久,留着又有何用?还不如换取兵马粮草,待将军强大时,再抢回来就是。孙坚将军泉下有知,也定然愿意看到你纵横天下,而不是怀揣玉玺苟且偷生吧。”吕范劝解道。 孙策恍然大悟,“多谢先生指点,若不是先生,孙策还在鼓中。”孙策又说道:“先生不弃,可愿助我?” “固所愿而,不敢辞也。”吕范回答道,“中原诸侯混战,我们兵少难以争锋,荆州的刘表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撼动。我劝少将军,取江东之地,凭借长江天险、进可攻退可守可为基业。” “江东士族林立,与中原士族不相往来,南蛮山越之族不尊王化,难以收服,如之奈何?” “快刀斩乱麻,武力征之,立稳脚跟再慢慢服之。” 孙策深以为然,与吕范三言两语就定下江东的大体方略。“将军虽勇,我军仍然人少啊?”吕范皱眉道。 “我友周瑜现在丹杨,待我写信与他。”孙策说道,“周瑜字公瑾,其父原为雒阳令周异,后来迁居舒城,其叔父周尚现在为丹杨太守,多有往来,因此与我相识。此人有大才,眼界开阔,熟读兵法,必能助我。” 吕范说道:“甚好。我还有两人推荐给将军:一是吴郡都尉朱治,是孙老将军的老部下,也是忠义之士;另一人是广陵名士张纮张子纲,他为避陶谦居住在江都,现因母亲去世在守孝,此人有安邦济世之才。” 孙策就与吕范商定,由吕范去见朱治,自己亲自去请张纮。孙策见到张纮,说明来意,恳请张纮相助。 张纮推托道:“我识见简陋,况且又服丧在身,对您的事实在难以帮忙。” 孙策进一步请求:“您的大名,名闻遐迩。四方之人,无不向往仰慕。汉祚衰微,天下纷乱,英雄豪杰都拥兵自重,各图发展。没有人出于公心,扶危济乱。先父曾与袁氏共破董卓,功业未遂,不幸被黄祖所害。我虽年轻识浅,但却有心要干一番事业。如果我志向得伸,大仇得报,决不会忘记您的教诲之恩。”说到动情之处,孙策眼中不觉落下泪来。 张纮见孙策言辞慷慨,神色间流露着忠义豪壮之气,深受感动,说道:“你继承父辈威烈,骁勇善战。如果你想建功立业,就应当南渡,那时凭倚长江,召集吴郡、会稽兵马,那么荆扬二州自可扫平,报仇雪恨指日可待,再奋发威德,扫除群雄,匡扶汉室。目前世难时艰,我愿意支持你。” 孙策听了张纮的一番话语,心中激荡难平:“我马上行动!只是我有老母幼弟,不便同行,现在全都托付给先生。希望您多加照顾,使我无后顾之忧。” 于是,孙策让出传国玉玺,得到原孙坚三千旧部和五千石军粮。袁术表奏朝廷任命孙策为折冲校尉,令孙策东征。在名义上孙策仍然归附于袁术。 二十一岁的孙策遂率父亲旧部以及程普、黄盖、韩当、朱治、吕范等人,族人及自己的数百门客东进。一路上,不断有人来投,孙策的队伍不断壮大,到历阳时已有五六千人。 刘繇是原兖州刺史刘岱之弟,刘岱在与黄巾军的战争中身死,朝廷感念刘岱的功劳封刘繇为扬州刺史,刘繇上任以后一直担心被袁术兼并,派手下张英、樊能沿江布防。 孙策率部渡江后,连续出击,所向披靡,相继攻克进击横江、当利两地,樊能、张英战败。孙策毫不停留,急速进军,没人能抵挡他的锋锐,而孙策军队的军纪严明,得到百姓们的拥护。军队直抵牛渚与刘繇展开大战。 刘繇苦心经营的沿江防线没有经得起孙策的攻击,慌忙召集手下商议退兵之策。有一人脱众而出:“大人勿虑,我愿为先锋,去与孙策交战,管叫他有来无回!” 第168章 周瑜借粮 只见此人身长七尺七寸,美须髯,狼腰猿臂,乃是东莱人太史慈,字子义。 太史慈还在东莱时,北海太守孔融曾被黄巾军管亥所围困,太史慈受母命前去协助,孔融想请平原相刘备支援,可惜城中无人愿出重围,太史慈便自求请试一行。 孔融问道:“现今黄巾军重重包围,众人皆说难以突围,你能杀出去吗?” 太史慈答道:“昔日府君倾意照料家母,家母感戴府君恩遇,方才遣我来相助府君之急。如今众人说不可突围,正是我出力报答您的时候,情势已急,希望府君不要怀疑。” 于是太史慈严装饱食,待天明之后便带上箭囊,摄弓上马,引着两骑马自随身后,各撑着一个箭靶,开门直出城门。黄巾军十分惊骇,以为有人要突围,整顿兵马做出防备。但太史慈只引马来至城壕边,插好箭靶,练习射箭,把箭射完便入门回城。 接连几天,黄巾军习以为常渐渐没有防备,于是太史慈快马加鞭直突重围奔驰而去。等到黄巾军反应过来,太史慈已越重围,他取弓箭射杀几名追兵之后,无人再敢去追赶。 太史慈赶到平原请得刘备救兵,击退黄巾军,孔融之围得解。刘备对太史慈倾慕不已,想招揽他,太史慈说道:“扬州刺史刘繇与我同乡,他数次请我前去,我已经答应。这次为报答孔府君对家母的照料才来协助,现在目的已经实现,我也该去刘大人那里了。”刘备怅然若失,只好作罢。 太史慈投刘繇手下之后一直想有机会征战,这次孙策领兵前来,就迫不及待的请命求战。对太史慈的请战,刘繇摇摇头:“孙策远道而来,接连取胜士气正旺,我们还是应该固守,等他粮尽之时再与他决战。你既然请命,那你就先带人去侦察一番。” “这?好吧。”太史慈领命,带着十几个人出营巡视。正走在路上就见远处也来十几匹马,有士卒说道:“将军快看,是孙策带领手下大将在窥探我营,我们赶紧回避搬救兵吧。” 太史慈怒目而视,“我正想与孙策一战,没成想还真遇上,正好擒拿孙策,这难得的机会岂能错过。你们谁敢与我前去一战?” 手下小卒面面相觑纷纷退后,唯有一名小校慨然说道:“太史将军胆识过人,我当成全他。”其他小卒像看白痴一样望向他,这名小校不理会他们,手持铁鞭追随太史慈而去,其他小卒回刘繇大营报信。 太史慈见只有一人跟随,面上仍无惧色,问道:“你是何人?” 小校回答:“我乃是曲阿人,说姓名将军也不记得,我替将军拦住他人,将军可去擒孙策。”说完,打马向前,奔程普等人而去。 太史慈持铁戟遥指孙策道:“我乃东莱太史慈也,孙策敢与我一战?” 孙策回顾程普等人:“诸位将军,待我会他一会。”程普想阻拦,孙策已经跃马挺抢冲向太史慈,太史慈又说道:“此处狭窄,你随我来。”说完拨马就走,孙策随后追赶。 程普怕有埋伏,在后大声喊道:“少将军不要追赶!”领着十三骑就想追赶,那名曲阿小将持鞭拦住道路,喊道:“且住!” 程普见有人拦路心中更是慌忙,挺抢刺向小将,小将用铁鞭挡住,两人交战十余回合,程普对小将无可奈何,道路狭窄,其他人也无法通过。黄盖喊道:“我来会一会他”,说完上来替换程普与小将交战,众将轮流上来与这员小将交战,小将慢慢的开始气力不足,觉得太史慈与孙策已远,遂边打边退。然而他这一让出道路,使自己陷入困境,渐渐被众人围上来,小将见无法返回大营,只得冲出重围奔广陵而去。 程普循着马蹄印追上孙策的时候,禁不住笑了,孙策与太史慈两人灰头灰脸的躺在洼地喘粗气,马匹不见,衣甲凌乱,孙策披头散发手中拿着一只小戟,显然是太史慈的,太史慈手中拿着孙策的头盔。看来两人已经战的筋疲力尽。 程普等人正要上前扶起孙策,捉拿太史慈,刘繇的大部队也得到消息赶来救援。只好把孙策救回大营,孙策大呼“痛快!”手下的将领们直翻白眼。 太史慈回到大营,打听曲阿小将全无消息,以为已经战死,嗟呀不已。 次日,孙策令人挑着太史慈的铁戟讨战,太史慈还想出战被刘繇制止,只好派人挑着孙策的头盔在营内对骂。 两军相峙十余日,刘繇营后忽然火光冲天,杀来一只人马,刘繇被前后夹击,守不住大营,在太史慈的保护下狼狈逃窜。孙策占领刘繇大营,缴获无数辎重。 援军来到刘繇大营,当前一将面如冠玉,风流倜傥。“伯符兄,小弟来迟,勿怪!” “哈哈哈,我说为何会有援军,原来是公瑾前来助我。”孙策挽着周瑜的手说道,“公瑾赶在这个时候前来就是为此战机吧。” “就知道瞒不过你,接到你的信之后,我就瞒着袁术向叔父借数千兵马,后来得知你与刘繇对峙,故此绕路,耽误些时日。” “幸亏公瑾,否则他固守不出,还真不好把刘繇击退。” “此次前来我不能久待,还要尽快返回丹阳,再寻机前来相助。来的路上我还向友人借得三千斛军粮。”周瑜说道。 “唔?何人如此大方?” “东城人,鲁肃鲁子敬,此人性格豪爽、行侠仗义。我路过东城前去借粮,他家中有两仓,每仓有粮三千斛,他直接指一仓送给我。” “哈哈哈哈”,孙策哈哈大笑,“你带兵前去借粮,哪个敢不借给你?” “伯符何出此言?”周瑜小脸通红,“我劝他一起来江东,他却因祖母年迈无法远离。伯符有所不知,鲁肃自幼父母双亡,是由其祖母养大,因此对其祖母及其孝顺。” 孙策笑着说道:“不说他了。不过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以后缺粮时我就带兵去大户家中借粮。” 第169章 江东小霸王 周瑜大吃一惊,“伯符万万不可,如此以来会失去民心和士族的支持,即使占据江东也难以持久。” 孙策不以为然的挥挥手,说道:“现已击退刘繇,我军当趁胜进军秣陵,再下吴郡。公瑾有何妙计?” 周瑜见孙策不愿再说这个话题,只好说道:“刘繇兵败,其余众人已如惊弓之鸟,不足无虑,我建议分兵,伯符可领兵取秣陵,另派一将从钱塘下吴郡,两路夹攻,吴郡可下。” 孙策深以为然,他派朱治从钱塘取吴郡,自己领军前往秣陵,周瑜又返回丹阳,临别时周瑜劝告孙策:“伯符现在还不是脱离袁术的时候,等到取下江东,自己的势力壮大以后才能再跟袁术翻脸。否则,被袁术发现有异心的话,极可能会被攻击。” 刘备取得徐州后,陶谦手下的彭城相薛礼、下邳相笮融都依附刘繇,奉他为盟主,薛礼占据秣陵城,而笮融驻扎在县南。这两人的手下人马很多,但都是建浮屠收纳的流民。孙策首先攻打笮融,流民哪里打过仗,一触即溃,孙策斩杀万余人。笮融胆裂,紧闭营门,严防死守不敢出战。孙策震慑住笮融之后,转而挥师攻打薛礼,薛礼突围逃走。 这时刘繇手下樊能、于麋等人,又纠集兵士来夺牛渚。孙策只得暂时停止进攻陵城,令程普等人在城前虚张声势,自己立即回军援救牛渚。 于麋见孙策兵马疲顿想捡点便宜,手提大刀来迎孙策,孙策也不答话跃马挺抢与于麋战在一处,不到三个会合,孙策卖个破绽躲过于麋大刀,轻舒猿臂将于麋生擒活拿夹在肋下返回本阵,樊能在后面见于麋被擒持枪冲上来想要偷袭孙策,被孙策发觉翻身大喝一声,樊能马失前蹄跌落马下,以头撞地当场摔死。孙策再把于麋扔下时,已经被勒死。 孙策在阵前夹死一将、喝死一将,震惊两军,都以为是神人。相互传言,孙策过江时曾去江边瞻仰霸王亭,在亭中歇息时,亭柱爆裂露出一杆长枪,此枪就是当年西楚霸王项羽所用的霸王绝命枪。于是小霸王孙策的名号在江东传开。 击败樊能、于麋,孙策俘获近万人,他剔除老幼,只留下三千兵马,又重新进攻笮融。 老将程普对小霸王的名号虽然由衷的高兴,但是更多的是担心。他劝解孙策说道:“少将军的英勇,天下皆知。然而少将军为一军统帅,指挥全军,冲锋陷阵的自有各位将军,不应把自己陷入险地,若有闪失,让我如何去面对孙老将军。” 孙策摇头:“现在我军少,只能依靠士兵的勇猛和士气,正因为我是一军统帅才应该身先士卒,带动全军的士气,才能攻无不克。” 程普无奈,当年就是孙坚处处身先士卒才被射死,不能再出现在孙策身上。他只得与黄盖、韩当等商议,无论何时,至少有一人要时刻在孙策左右,保护他的安全。 程普的担忧很快就被验证,再次进攻秣陵,城上乱箭起发,孙策腿部中箭,幸亏黄盖在旁边救下孙策。城上人只看见孙策中箭,之后停止攻城,齐声大喊:“孙郎被箭射死了!”当时,孙策也才二十来岁,年轻貌美虽有官位名号,人们还是都叫他“孙郎”。 回营以后,程普和黄盖老泪横流,“少将军,听我的话,以后再不要轻易犯险。” 孙策笑着说:“老将军不要担忧,我这不是没事吗?现在敌军说我已死,正好可以破敌。”然后下令,拔营退军。 笮融闻孙策死讯大喜,派军追击孙策。孙策派几百兵马诱敌,然后假作溃败,引敌进入包围圈中,然后一声号令,伏兵尽起,斩杀一千多人。 笮融见孙策还在,缩回城中,深沟高垒,严加守备。孙策见笮融负险固守,一时难以攻克,留下程普牵制笮融,自己引兵南向,击败刘繇的别部,然后整顿部队,到曲阿与刘繇决战。刘繇与孙策交战,遭到惨败,逃往丹徒,孙策入驻曲阿。 太史慈不甘心失败,招募数千乡勇还想反攻孙策,孙策此时已今非昔比,手下兵强马壮,将太史慈重重包围,孙策独自与太史慈会面说服他归顺,孙策笑着问太史慈:“当初如果我被子义抓到,子义会怎么对待我呢?” 太史慈嘿嘿一笑:“这谁知道呢,可惜没有抓到主公。”太史慈成为孙策心腹悍将。 难得的得到一点休整时间,孙策一面劳赐将士,一面发布文告,晓谕下属各县:“刘繇、笮融的乡人和部下来投降的,一概不予追究,愿意从军的,可以从军,并免除全家赋税徭役,如果不愿从军,绝不勉强。” 一开始,百姓们听到孙郎兵到,都胆战心惊,魂消魄散,避之不及,官长们也往往丢弃城池,窜伏草莽之中。文告发布后,人们渐渐发现,孙策大军所到之处,军士们严遵将令,不敢掳掠百姓,秋毫无犯,百姓十分喜悦。来归附者由四面八方云集风涌,武将有陈武、董袭、周泰、宋谦,文臣中有从徐州逃到江东的张昭张子布,孙策对张昭十分敬重。不长时间,就招得士兵两万多,征集得马匹一千多。 太史慈对孙策说道:“自从投奔将军,寸功未立,现在刘繇的败军散落在各地,我愿意想去招募。” “好啊,不过我将要继续用兵,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孙策毫不迟疑的回答。 “最多两个月,六十日,可以吗?”太史慈合计一下,四处召集这些人可不太容易。 “可以啊,那就劳烦子义,六十日后我们再见!” “将军不派人与我一起吗?”太史慈奇怪的问道。 孙策反问道:“子义需要人帮忙吗?” 太史慈二话不说,返身就走。 “将军,怎么能放他离开,他必定一去不复返!”孙策手下的将军们纷纷说道。 “换作是你们,会一去不复返吗?放心吧,子义不是这种人。” 六十日很快就过去,针对太史慈不会回来的传言越来越多,孙策不以为意。再最后一天过了中午,孙策下令在营寨中设宴,只等太史慈回来,众人坐在席位上不住的看向辕门,望眼欲穿,孙策正坐在当中,闭目养神。 第170章 再取吴郡 黄昏时分,辕门外传来马蹄声,小校来报太史慈招募刘繇旧部数千人归来。 孙策哈哈大笑,长身而起,“诸位随我一同出迎!” 孙策入住曲阿,经过两个多月的修整,劳顿之师得到休息,又补充很多兵马。 吕范的部众也增加到两千多人。这一天,吕范陪孙策下棋,对孙策说到:“少将军的事业越来越大,士卒越来越多,而各种纲纪并不完备,内部管理松散,不利于以后的大阵仗,我愿意为都督,帮助将军做好这些事情。” 孙策沉吟道:“先生是有名的士大夫,手下也有不少兵将,正应该在疆场上建功立业,哪能让你去管这些军中的琐碎杂事?” 吕范正色说道:“将军差矣!这些才不是琐碎杂事,这些细节会影响到将军的成败!我舍弃家乡故土,追随你到处奔波,并非求的是荣华富贵,只想经时济世,干出事业来。我与将军就如同舟涉海,我这不仅是为将军考虑,也是为自己考虑。” 孙策笑笑说道:“容我再想想,我们先下棋。” 吕范告辞出来即换上披挂,跃马提鞭来到孙策府门前,自请兼任都督一职,孙策见吕范心意已决,授予兵符,执掌军中诸务。吕范加意留心,整顿纲纪,军中肃穆,井然有序,孙策的军队走上正轨,为以后孙策军的扩张奠定了基础。 刘繇、笮融见大势已去,无法再困守孤城,分别放弃丹徒和秣陵西逃投奔荆州,孙策留舅舅吴景守卫丹徒,继续进军吴郡。与此同时,朱治从钱塘进攻吴郡,吴郡太守许贡在由拳抵抗朱治,许贡听说孙策战败刘繇进攻吴郡,军心大乱,朱治发动总攻大败许贡,许贡逃走依附当地山贼严白虎。 严白虎,本名严虎,吴郡豪族,聚集万人盘踞在白虎山,自号白虎。孙策与朱治合兵一处进攻严白虎,太史慈请为先锋,又有凌操、凌统父子因为当地山民受到山贼欺压,带领千余山民前来投奔,作为向导。 太史慈在凌氏父子的带领下,轻车熟路的击破严白虎设置的各处据点,抵达山寨。严白虎固守不出,妄图依靠山寨的地理优势坚持对抗,并借助手下山贼在山路身手敏捷的优势寻机偷袭,扭转战局。这一招,他已经用过很多次,可以说是屡试不爽。 太史慈的先锋营,被严白虎派出的山贼偷袭几次,因为把守严密没有造城损失,反而有些山贼在向营寨靠拢时被射死,极大影响严白虎手下士气。 被偷袭,令太史慈十分不快,派人在山寨门口叫战,严白虎手下一将在寨墙上与太史慈对骂。太史慈大喝一声,“看我射这厮左手。”说完弯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那将左手,两军大呼真是神箭,严白虎手下吓得胆战心惊。太史慈又大喝一声,“看我射这厮左目。”吓得那名贼将连滚带爬的跌下寨墙。太史慈哈哈大笑,“你等可见识了我的手段?” 严白虎见孙策手下如此勇猛,自己的手下又吓破胆,派弟弟严舆向孙策求和。孙策只接受投降、不接受求和,严白虎无奈弃守白虎山,投奔余杭,严舆退军途中战死,许贡投降,孙策与吴郡严氏又结下恩怨。 于是孙策夺取吴郡,朱治代领吴郡事务,朱治举孙策之弟孙权为孝廉。孙策派孙权率兵千人驻守宣城,孙权与周泰关系密切,就向孙策请周泰为将。自此,孙策之名威震江东,小霸王的名号越叫越响。 袁术在寿春得知孙策击走刘繇,上表奏请孙策为殄寇将军。把周尚等人召回寿春留为已用。派其堂弟袁胤取代周尚任丹阳太守,周瑜随周尚到了寿春。袁术发现周瑜有才,便欲收罗周瑜为已将。周瑜看出袁术最终不会有什么成就,所以只请求做居巢县长,欲等待机会投奔孙策,袁术同意了周瑜的请求。 建安二年,孙策准备继续进攻江东各地却遇到了麻烦:从渡江以来孙策的军队马不停蹄横扫江东,速度很快、成果很大,但是存在的问题逐渐显现,其中最突出的问题是孙策断粮了。孙策的粮草最初依靠袁术的拨付以及周瑜从鲁肃那里筹集到得,再以后就依靠作战缴获,随着存粮的消耗、军队的增加军粮终于告罄。 孙策不忍心从民间搜刮粮草,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想起周瑜向鲁肃借粮的典故,惦记上吴郡大户。吴郡有五大户,陆氏,老家主陆康在庐州任上被孙策逼死;严氏,家主严白虎已经被孙策逐出;许氏,家主许贡为吴郡太守投降;再就是顾氏、张氏和朱氏。 陆氏家族人多亡故,陆康直系子弟只剩下儿子陆绩和孙子陆逊,陆绩年龄反比侄子陆逊要小,尽管陆逊现在不过十五岁。 陆绩自幼聪明过人,知礼节,懂孝悌,六岁那年曾随父拜见袁术,袁术请大家吃橘子,陆绩舍不得全部吃完,深藏三枚于怀中。临行告辞、躬身施礼时橘子落地。 袁术问道:“陆郎作宾客怎么还藏着橘子?” 陆绩跪而回答:“留三只橘子欲回去送给母亲品尝。”袁术听罢惊奇不已。 陆逊护着小叔叔陆绩恭迎孙策,或许因为陆康已死,陆氏凋零的缘故,孙策没有难为两个小孩,婉言宽慰。对陆逊十二三岁就开始成为陆家的顶梁柱十分赞赏,见陆逊温文尔雅、博览群书、谈吐不卑不亢更是喜欢,当即决定将自己年仅五岁的长女许配给陆逊,陆逊苦笑不已。 严氏与许氏与自己为敌,因此孙策将其家产抄没,只留给许贡少许家财,许贡越发的痛恨孙策。顾氏、张氏和朱氏为保住家财,选派自己的子弟出仕,顾家为顾雍,张家为张允,朱家为朱桓,孙策不肯重用,仍要求各家捐赠粮草。江东无战乱,这些士族家底丰厚,孙策很快得到充足的粮草。 孙策的举措得到江东百姓的用户和爱戴,但是受到江东士族怨恨,孙策还发现自己竟然不是最受百姓爱的的人,有一个从琅琊而来的道士更加受到百姓的拥护! 第171章 一统江东 据说那个道士姓于名吉,三四年前来到江东,随行的有两弟子,四处传道,称为太平清道。初来的时候,好像不差钱的样子,他为百姓治病送药,分文不收,名声很快就在江东传开,吸引大量的信徒,不乏盲从者。 有了信徒,就有人捐钱捐物,于吉除去继续为百姓治病,还常四处布善施舍,钱物不留。于是他的信徒更加的多,身边的弟子由两人迅速的增加到两百人,出行时的规模浩浩荡荡。 名声大了,手下的人多了,许多豪族开始争相结交,尤其是被士族家里的老头子和老太太所信赖,称他为活神仙,争相请他叫家里讲经传道,言善恶、讲因果,所到之处百姓蜂拥而至,顶礼膜拜。这些人当然不是善男信女,只不过是因为年龄大了,开始担心因果报应和转世轮回,给自己再攒点阴德。 孙策从军,杀人无数,属于魔挡杀魔、佛挡杀佛的人物,不信鬼神,不信天。但对声势如此浩大仍有戒备,小霸王当然是又霸气又霸道,在江东有一个声音,那只能是我孙策的,决不能第二个。偏偏这些人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以后经营江东的基石,孙策无法举起皮鞭和屠刀。 只是孙策太忙了,一统江东才是重中之重。现在无暇顾及什么道士,稳定和扩张压倒一切,孙策必须赶在引起各路诸侯的关注、江东各州郡提高戒备之前,闪电般拿下江东。只要没有扯旗与孙策直接作对,都可以暂时的忍耐。孙策搞摊牌、搜刮大户,筹备好粮草之后引兵渡过浙江,直逼会稽郡。 会稽太守王朗原是陶谦手下从事,因为陶谦对曹氏兄弟信赖有加,徐州士族实际掌控大权,王朗与赵昱辞去官职,朝廷后来改封赵昱为广陵太守,赵昱不受。王朗被封为会稽太守,就任已经二年有余。王朗在会稽励精图治,深受当地百姓爱戴和大户们的拥护。 听说孙策来犯,功曹虞翻认为孙策兵势太盛,劝暂避孙策的锋芒,王朗认为自己是朝廷任命、正义之师,孙策师出无名,另外孙策渡江而来,自己占有地理优势不能放任他长驱直入,发兵在固陵阻击孙策。孙策几次发动进攻,因王朗固守,均未能奏效。 孙策的叔父孙静献策,建议声东击西,从查渎进兵绕道敌军之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孙策依计在夜里大营到处点燃火把,又令士兵大声说话和走动,显示好像正在增兵,准备第二天强攻的样子,迷惑、牵制正面之敌,孙策亲自分出兵马悄悄从查渎出击。 王朗还在忙于准备正面迎敌,突然从后方出现大队人马,出于意外,大惊之下派周昕率兵仓猝迎战,孙策斩杀周昕。周昕本是袁绍部将,被袁绍派到豫州与袁术争锋,败于孙坚之手,周昕回到家乡会稽重整旗鼓,投靠王朗,没想到却死在了孙坚之子孙策的手下。周昕有弟名叫周善,周善年龄虽小但是胆识过人,他发誓要给兄长报仇,后来投靠到孙权麾下。 周昕被杀,王朗军招架不住孙策的进攻,连连败溃,王朗不敢回会稽带虞翻乘船逃到东冶。 会稽本是春秋时越国都城,到汉代已是大郡,本地大户主要有虞氏、贺氏、魏氏、谢氏。孙策占领会稽,大户和士族们纷纷表明自己的立场,虞翻跟随王朗逃走,贺氏派其子弟贺齐投靠孙策,孙策用之为将,魏氏的魏腾出仕,孙策用为功曹,然而魏腾脾气倔强,谁的面子都不给,时常得罪孙策。谢氏则是将嫡女许配给孙权为妻。 孙策察举贺齐为孝廉,派贺齐继续追击王朗,王朗走投无路放弃抵抗被俘,贺齐首先向孙策递上投名状。 王朗在士林很有名气,孙策就派张昭劝王朗投靠他,但王朗不肯投降,因为王朗为官清正,孙策没有杀他,按时供给柴米。孙策以朋友的礼节亲自拜访虞翻,虞翻投归孙策,孙策用为幕僚,于是会稽平定。各地还有零星叛乱,他任命贺齐为南部都尉负责平叛,牵制山越族,自己统兵回到吴郡。 孙策出兵不到两年,驱逐刘繇、严虎,俘获许贡、王朗,占领吴郡、会稽、丹阳三郡。吴郡下设十三县,会稽十一县,丹阳还在舅舅吴景的治下。孙策丝毫没有休整一段时间的打算,解决东南之后,他把目光投向西南,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豫章,豫章治下有一十六县。 尚未出兵,周瑜骗过袁术,经居巢来到吴郡。孙策闻周瑜归来,亲自出迎,授周瑜建威中郎将,当即调拨给他士兵两千人,战骑五十匹。与周瑜一同前来的还有鲁肃,鲁肃既是被周瑜说动,也是为了逃避战乱,来到江东。 经过交谈,孙策对鲁肃的才能十分惊奇,在智计方面似乎不如周瑜,筹划方面不如张昭,但是极有远见和大局观,许多见解与自己不谋而合,比如说在战略上南攻北守,在治理江东方面主张江北与江东士族交融,逐步消弱当地士族的权势。 正准备重用的时候,鲁肃的祖母没有经住旅途劳顿和水土不服去世,鲁肃送祖母的灵柩回东城安葬治丧,孙策只得送别鲁肃,等待鲁肃守孝归来再做重用。 按照鲁肃的策略,若想南攻北守,必要先取庐江郡,尤其是庐江重镇皖城。孙策、周瑜率兵攻破皖城,袁术委任的庐江太守刘勋面对气势汹汹的孙策,选择忍气吞声,毕竟自己这个太守是从孙策手中抢来的。刘勋收缩防线让出皖城,孙策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不再进攻庐江。在皖城,孙策与周瑜得到城中乔公两个女儿,皆国色天姿,分别称为大乔和小乔。 孙策自娶大乔,周瑜娶小乔,两人又成为连襟。本来是抢来的婚事,在经过一番华丽的包装,成了郎才女貌的爱情故事。大乔、小乔的美貌更被传得神乎其神。 第172章 一统江东 孙策顾不上度蜜月,立即挥军南下夺取豫章。豫章太守华歆在士林很有名声,孙策却认为华歆徒有其名,舞文弄墨还可以,行军打仗一窍不通,比王朗都不如,太史慈也认为华歆胆小如鼠。果不其然,孙策大军逼近,华歆就开始恐慌,不知所措。 虞翻主动请命入城劝降,之后三言两语就说动华歆开城投降。继贺齐之后,虞翻又献上投名状,虞氏家族在江东地位稳固。 为加强统治,孙策将豫章分为豫章和庐陵两郡,至此孙策手下有吴郡、会稽、丹阳、豫章、庐陵和庐江一部分,共计六十四县,声势大振。 孙策趁中原诸侯混战,袁术忙于称帝,率三千人渡江用时四年平定江东主要州郡,孙策自领会稽太守,朱治为吴郡太守,堂兄孙贲为豫章太守,堂弟孙辅为庐陵太守,舅舅吴景仍为丹阳太守。 原先手下只有孙坚留下的旧将和亲族,现在增添张纮、张昭、顾雍、虞翻等文臣,太史慈、陈武、董袭、凌操、凌统、贺齐等武将,人马发展到三万。以张纮、张昭为谋主,任命张弘为正议校尉,张昭为长史,一人从征,一人据守,出谋划策,言听计从。孙策将周瑜留下来镇守巴丘,操练水军。 孙策的事迹很快传到许昌,曹操虽然感慨于孙策的勇猛,对江东地盘还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的印象中江东虽然地广但是泽国,人员稀少难成气候,南蛮和南越山民不尊教化,说白了就是远离文明的南夷之地。曹操派议郎王浦携带汉献帝的诏书给孙策,任命他为骑都尉,袭父爵乌程侯,兼任会稽太守,孙策对曹操的任命极为不满,王浦自作主张借皇帝名义又授孙策明汉将军。 袁术也派人来,尽管来人客气了很多,但是依旧掩饰不住袁术的傲慢。 孙策为表示诚意派华歆去给天子进贡。曹操与华歆交谈甚欢,想让华歆留在身边,华歆也不愿回江东,就留在许都,曹操用为长史。孙策与曹操建立暂时而脆弱的联盟。 孙策以师友之礼对待张昭,张昭时常与北方士大夫往来通信,互赠诗文,之间免不了相互间吹捧,什么小巫见大巫之类,北方士大夫甚至把江东能够平定的功劳都归功于张昭,大加赞美。张昭感觉脑袋有点大,进退两难。 孙策知道后不仅没有介意,反而很高兴:“张昭贤能,人人夸奖,而我能重用他,这功劳不还都是我的吗?”张昭感叹孙策的知遇之恩,干活更加卖力。 孙策终于停止对外征伐的步伐,不是他不想,是现在手下已经有数郡需要治理,手下的兵卒连续作战身心疲惫,囤积的粮草不足以再支持他的扩张,因此只能放缓脚步,全力做好江东建设、恢复生产。成为江东之主,娶到大乔的孙郎越发的意气奋发,然而他马上又受到当头一棒。 孙权与周泰驻扎宣城,当地的豪族不甘心受到压制,与山贼勾结,在夜间引山贼入城,孙权手下只有一千多人,措不及防,分不清敌我,只得向城外突围,混战中山贼一刀砍在孙权马屁股上,孙权差一点被砍死,被掀落马下,周泰让出自己的坐骑给孙权,自己步行挥刀拼命砍杀护着孙权逃出来,自己身受重创一十二处,遍体浮肿,眼见奄奄一息活不成,后来虞翻请来神医华佗才挽回一命,从此周泰成为孙权心腹。 孙权秘密派人探查自己为何会被行刺,得到的结果令他很是怀疑:这次作乱不是针对孙权个人,而是针对孙氏家族,有人不希望孙氏统治江东,或者是不希望自己的权益受到侵害。对此,孙权没有再做深究,只是以加强护卫为名广揽心腹,吴下阿蒙、会稽周善、庐江贾化等心向孙权。 经此一事,孙策震怒,竟然还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缕小霸王的老虎须,他一方面加紧围剿山贼和叛乱,采用强用手段镇压;一面重用江北南渡的士族,加大对江东士族的打压。与此相反的是,孙权开始注意结交江东士族,尤其与顾雍、虞翻等结交友善。江东士族慑于孙策之威,而倾向于孙权。张昭、张弘等北方南迁的士族,很注意与当地士族的交往,与豪族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关联。 虞翻借此事也向孙策提意见:“将军喜欢轻装简从,外出游猎,搞得侍从来不及整顿和预备,士兵们常以此为苦。作为一军统帅,自己不庄重就不会有威严,白龙化成鱼,豫就能射他的眼,白帝化成白蛇,就被刘邦砍杀。” 这一番话正合程普的心意,跟着劝谏道:“少将军,虞翻先生所言极是,现如今你已经是万金之躯,直接影响到江东百万百姓和数万兵马,不能再率性行事。” 孙策见两人都劝,只好答应,略加收敛,却常趁两人不注意依旧我行我素。 三弟孙翊勇猛不次于孙策,孙策对他十分喜爱。孙翊与太史慈以秋风扫罗之势狂扫各郡县,山贼、水贼一律斩杀毫不留情,大山贼严白虎远遁,除山越族仍不服教化,江东境内贼患消除。 孙策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平定江东后即将政务交代给张昭等文臣,将整备军队的事情交代给吕范,自己专心与手下谋划争夺荆州和淮南,他分别把目标定在了江夏和庐州。黄祖的杀父之仇还没有报,黄祖现在还活的逍遥自在。 此时袁术称帝的消息传到江东。孙策哈哈大笑:“可笑袁术,竟如此不知死活。”紧接着又叹口气,“可惜,传国玉玺还在他手中。”家底太薄,自己的势力还是不够与袁术争锋。 不多久,杨弘带着袁术的旨意来到江东,向孙策提亲,将女儿许给四弟孙匡。 “袁术言出无信,出尔反尔,背信弃义之辈。”孙策拍案说道:“现在妄自尊大,竟自称为帝,还敢前来求亲,你赶紧回去让他还我玉玺,罢黜帝位,否则我将要兴兵讨伐他。”派人将杨弘赶出府去。 孙策与袁术完全决裂。 第173章 曹操的选择 曹操占据宛城,又派夏侯渊、钟繇经略关中之后,苦心经营兖州和豫州,以应对以后更加复杂和困难的局面,兖州几经战乱,人口减少过半,难得的出现一点生机,人口开始回流。 这一天,曹操正召集手下在府中议事,传达最新消息,袁术出兵徐州,吕布趁刘备与袁术对阵夺取徐州,刘备战败;袁绍已经又占据青州、并州,在幽州将公孙瓒围困在易京,随时都有可能统一北方;夏侯渊、钟繇已经联合关中的州府消灭李傕、郭汜,段煨将两人斩杀,送上人头,关中平定。 说到孙策时,曹操叹道:“猘儿难于争锋啊!” 华歆说道:“主公何出此言?易得也必然易失。”其他谋士都是微笑着点头。 程昱说道:“孙策不足为虑,可虑的是袁绍,他若是击败公孙瓒统一北方,拥有四州之地势必向南,届时恐怕就是一场恶仗,需要尽早筹划。现在主公所掌控区域仍然较小,难以与袁绍抗衡,就是拖,袁绍也会把我们拖垮,为今之计应尽快取淮南和徐州,以为后盾。” 荀攸说道:“仲德所言甚是,袁绍必然会兴兵。我料袁绍不外乎三条进攻线路,一路是从并州出兵河东威胁我关中,一路是从青州出兵下兖州,一路是从中路过黄河直奔许昌,哪一路我们都不能有失。” 曹操与手下谋士陷入沉思,荀攸非常有大局观,直接道出袁绍进军的大体方略,问题是在强大的袁绍面前,众人感觉是那么无力和脆弱,即便是智谋超群的郭嘉也是在反复的权衡曹、袁的兵力和势力。在强大的兵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那么苍白无力。经过几年的屯粮,兖州总算恢复一点生气,自给自足都捉襟见肘,根本无力支持大的阵仗。 曹操一个个的审视这些谋士,只见这些人一会眉头紧蹙,一会好像如释重负,一会又想想起什么摇头叹息。曹操扫视一圈,终于把目光停留在一个人身上,唯独这个人与众不同,面无表情的闭目低头不语,混在人群之中。曹操轻轻起身,来到他的身边,小声说道:“文和,醒否?” 贾诩猛然睁开眼睛,“明公,贾诩失礼了。” 曹操就势在贾诩身边坐下:“文和定然已有盘算,就请文和解说一二?” 呃?贾诩一阵语塞,还是躲不过去。“明公,公达所说甚是,明公需要早作准备,却不能被袁绍识破,免得他提前下手。” 曹操皱眉,“文和说的详细一点。” “与袁绍一战必不可免,当务之急是免去青州和并州的后患。最忧虑的是袁绍与西凉马腾、韩遂联盟,那关中必不可保,因此明公可先封赏此两人,钟繇无西凉后顾之忧对付高干不在话下。青州先被袁谭占据,挡住袁谭必然要取得泰山和琅琊两郡,主公或与吕布结盟或占据徐州,则袁谭毫无作为。” 曹操频频点头。 “还有一路不可不防,那就是袁术和刘表。袁术虽与袁绍不合,但毕竟是兄弟,难保不再联合,刘表与袁绍眉来眼去不可不防。现在孙策已经取得江东,但他与刘表有杀父之仇,明公可加封孙策,使其进攻刘表,无暇北顾。至于袁术嘛,明公当速战速决。”贾诩补充说道。 “那孙策强大了,怎么办?”曹操问道。 郭嘉哈哈大笑:“一争强斗狠的匹夫,能活着就很不错了。” 听见郭嘉说话,贾诩不再开口,曹操继续盯着贾诩,“文和?” 贾诩轻轻叹了一口气,突出三个字“周卫国”,然后再也不开口。曹操哈哈大笑,袁曹两家攻防的大体方略一定,剩下的就是细节。曹操首先派人给钟繇送信授权钟繇便宜处置职权,保证关中稳定。派人再去江东加封孙策讨逆将军、吴侯,并怂恿孙策攻打刘表。 剩下的就是围绕徐州和淮南展开讨论,眼见中午将至,曹操安排众人在府中就餐,下人来报,刘备刘玄德从徐州前来投奔。 曹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诸位,刘备此来该当如何处置?” 荀彧拱手道:“刘备穷困来投,主公应当接纳,以显示主公招贤纳士的美名。” 程昱接口说道:“文弱所言在理。但刘备此人野心勃勃不可不防。” 曹操问道:“前次周仓来信曾叮嘱不要轻视刘备。仲德之意是如何?” 程昱接着说到:“那刘备自称皇室宗亲,因此决不能让他见到天子!我们正想取淮南、夺徐州,既然刘备来了,何不令他为先锋?他与袁术、吕布都有仇,没有理由推辞,若是推辞说明他心怀不轨,主公可当机立断!” 郭嘉偷偷笑道:“仲德这是驱狼吞虎,还是借刀杀人?” 曹操想了一会,说道:“听说刘备手下还有两员大将,都是万人敌......还是先见见刘备。传令,刘备就在城外等候,诸位与我一起会一会这个刘备。” “公务繁忙,让玄德久候啦”。一见到刘备,曹操开口说道,一边偷偷的打量刘备和刘备身边的简雍、关张二人,暗想好大一双耳朵。 “刘备见过司空大人,狼狈之人哪劳司空亲自垂问。”刘备中规中矩的说道。 “天子近日身体不适,待天子康复,我再向天子引荐。玄德自徐州来,不知徐州现在情形如何?” “唉,我与袁术交锋,不成想被吕布袭取徐州,故此投靠朝廷。”刘备含糊的回答。 “我也听说了,我有心助玄德,只是听闻袁术图谋称帝,此乃大逆不道之举,天下共愤。不知玄德是有意助我攻打袁术,还是进攻徐州,或者留在许昌陪伴天子?”曹操笑着问道。 刘备怎么看着在曹操的笑脸后面藏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刘备前来归属朝廷,自然听从朝廷的差遣。” 曹操摆摆手,“这是自然。只因玄德与袁术和吕布都交过手,因此我才问问玄德的想法。” “讨伐逆贼袁术为上。” “嗯嗯,好好。”曹操不置可否的说道,然后话锋一转,“玄德身后是何人啊?” 第174章 曹昂没有逃脱宿命 “回司空,这是我结义兄弟关羽关云长和张飞张翼德。”刘备又招呼两人给曹操行礼。 “真是虎将。”曹操点点头。 曹操又跟刘备闲谈几句起身离开,临走时给刘备不少赏赐。 “主公,误矣。”简雍说道。 “宪和何出此言?” “主公没有听出曹操是在试探主公吗?徐州被夺,主公想回徐州是人之常情,说出来,曹操也不会难为主公,可是主公却说要征伐袁术,曹操岂能不多想。” 刘备呆呆的发愣,坏了,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喃喃地说道:“那该如何是好?” “如今之计,主公唯有韬光养晦,寻机逃出牢笼。” “哪那么多的说道。大哥怕他曹操做什么,他敢谋害大哥,看我不扭下他的脑袋。”张飞气呼呼的说道。 “翼德不要乱说。”刘备喝止住张飞,自己又陷入沉思。几十年后,类似的一幕又重新上演,被人称为扶不起的阿斗,面对更加凶恶的司马昭,因为一句“此间乐,不思蜀也”得到善终。 程昱紧跟在曹操后面,小声说道:“主公,刘备不能留。” 曹操点点头,没有说话。 袁术称帝了,消息传到许都引发轩然大波,曹操哈哈大笑:“袁术小儿,终于沉不住气,却是给我最好的借口。” 曹操立即召集文武议事,遍发檄文到各州府,邀请刘表、孙策、吕布、周仓讨伐袁术。 荀彧说道:“主公连番用兵,我军粮草吃紧,现在只能保证三个月供给。” “供应大军粮草不易,文若受累。三个月击败袁术足够了。”曹操说道。 荀彧又说道:“还有一事,太傅杨彪今日在朝堂递交辞呈,申请回乡,天子未发话,请主公示下。” 曹操一愣,旋即恍然:杨彪是袁术的女婿。曹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目视手下文臣,问他们的意见。 荀彧、荀攸、董昭都轻轻点点头,程昱却举起手来做刀状,唯有郭嘉微微摇头,以手掩口。曹操马上领会到郭嘉的意思:留住杨彪,这样杨彪就会有愧也会感激曹操,杨彪一党也就不会再说曹操的坏话,唯曹操马首是瞻。 曹操轻咳一声:“杨氏时代忠臣,报效朝廷,杨彪护送天子东归立有大功。袁术大逆不道与他无干,文若宽解于他尽可安心为朝廷效力,不要多想。”曹操停顿一下,又说道:“我听说杨彪有一子名唤杨修,聪慧博学,文采出众,可先到我府中任一文吏,历练几年再予以重用。” “主公英明。”郭嘉立即开口道。众人马上醒悟,这是要将杨修当做质子吗?一起附和。 建安三年春,曹操留夏侯惇守卫许昌,荀彧负责朝堂,郭嘉负责府中事务。自己亲帅大军三万,以于禁为大将,程昱、荀攸、贾诩为参谋,刘备为先锋进攻寿春,任俊负责督粮,长子曹昂一同随军。 刘备兢兢业业的干好先锋的本职工作,不断攻克袁术军队,张飞在阵前刺死大将纪灵,袁术军节节败退,袁术手下杨奉叛变,向曹操投诚,紧接着雷薄、薛兰叛逃领军遁入嵩山为贼。刘备在曹操大军的掩护下,兵锋直指寿春。孙策和刘表忙于交战,没有发兵,吕布在淮北大肆劫掠,周仓则趁机抢人抢粮,派周冲、周喜潜入寿春接应张炯。 袁术的皇帝没坐几天,就被几路大军征讨,感觉有点众叛亲离、四面楚歌,他召来张炯商议对策。张炯说道:“曹操大军来势凶猛,又有将军叛逃,陛下可暂离寿春,渡过淮水避其锋芒。曹操别看来的快,必不能久待,等他退军时我们再随后掩杀,可获成功。” 已经慌了手脚的袁术,听从张炯的建议,留下李丰等四将死守寿春,自己向南迁移。慌乱中,张炯想窃取玉玺,不料袁术将玉玺视同命根子,交给谁都不放心,始终揣在自己的怀里,张炯只好一直跟随袁术。 曹操南征顺风顺水,经过谯县,忽然动起回家看看的念头,自从离乡入仕途,已经十八年没有回来。他带着百余名护卫和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回到家乡,宴请乡中故老和亲族。然而他却忘了,袁术的大军已退,但是散落在各地的散兵游勇还在四处游荡。吃着喝着,听着乡亲的歌功颂德,长子曹昂进退有序,举止大方,得到宗族的称誉,曹操不免有点欣欣然, “我曹操能够取得今日的成就,是曹家、夏侯家各位族亲,和各位乡亲的帮助.....”曹操话犹未尽,手下人来报:大事不好,在庄外发现袁术的残兵约千人,正杀奔而来,而且貌似他们已经知道曹操就在庄中。 “事急矣,请孟德将衣甲给我换上,我来吸引敌军。”曹操小时候的发小秦邵不由分说,上前就来脱曹操的衣甲。 “秦伯父所言极是,我与秦伯父给父亲断后,父亲快走。”曹昂也说道。 曹操顾不上别的,赶紧脱去衣甲,跳上抓黄飞电往回就跑。秦邵与曹昂、曹安民带领曹操的护卫以及壮丁死命的抵抗,袁术军以为曹操在此,为争抢军功也是玩命的向前冲。 “快看,着黄金甲穿红袍的就是曹操,抓住曹操可得万金!” “那个年轻人就是曹操的儿子,两个人一起抓!” “抓什么抓,死活不论,杀!” 双方人数差了十数倍,秦邵终于寡不敌众,当场被杀,曹昂、曹安民再想逃跑时,被乱箭射死,曹昂只有二十岁。 曹操躲过一劫,他带领军队返回时,袁术军早已不知去向,只找到众人的尸首。曹操悲愤欲绝,仰天长泣,“先是父亲一家被杀,现在长子又死。这是天要亡我曹操吗?我曹操到底做错什么,叫老天这么惩罚我!” 曹昂字子修,曹操的妾氏刘氏所生,但生母刘氏早亡是以由正室丁氏抚养大,视若己出。聪明且性情谦和,为曹操所喜爱,刚刚被举孝廉,曹操将曹昂作为接班人重点培养。这次出征,曹操认为十拿九稳,因此带出来历练一下,与军中将领能够相处融洽,带他回家乡也是要树立曹昂在宗族里面的威信。曹昂没有辜负曹操的期望,很快就树立起威望,所到之处无不仰慕。 然而就在一个小村庄,在一群散兵游勇的围攻下,一颗希望之星就此陨落,他的死不仅引发曹操丧子之痛,更将引发曹操儿子间夺位之争。 第175章 又一个大保镖 几近崩溃的曹操,咬牙切齿的下令加快进军,要血洗寿春,又下令将没有战死的随行护卫全部杀死。 任俊手下仓官王垕问道:“主公太过了吧,为长子报仇倒也罢了,为什么还要杀这么多人为其殉葬?” 任俊呆呆的看着王垕,此人是要找死吗?不能再留在身边,早晚要捅出天大的祸!这是殉葬这么简单的事吗?主公外出,这么绝密的事情出现意外,任何人也逃不了干系,万一是身边人泄漏的消息呢?这是排除隐患。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说话,那么多能人智士难道没有慈悲之心吗?笑话!主公曹操受这些打击就被迷失心智?可笑! “伯南为我而死,其子即为我子!”曹操找到秦邵的儿子秦真收为养子,更名为曹真,送回许都入曹府与其他儿子一起生活学习,福利待遇一般无二。他没想到,曹真长大以后成为曹家的中流砥柱,而曹家又将葬送在曹真的儿子手中。又将曹昂和曹安民的尸体运回许昌,自己与大军继续向寿春进发。 “报,启禀司空,前面有一堡,堡中有壮丁守卫,防范甚严,我们是绕过还是继续前行?”有探马来报。 曹操现在的心情极其不好,“继续前行,若有阻拦者,杀!” “报,司空大人,堡中有一人拦路,要求我军绕路前行,史涣、乐进两位将军都败在此人手下,于禁将军请大人前去观战。”没过一会,前方的探马又回来报告。 “有这种事情,待我前去。”这么个小地方还有猛将?曹操一下子来了兴趣,与荀攸、程昱等谋士来到阵前。只见阵前有一人,头扎黄巾,身着布衫,身高能有八尺,膀厚腰圆,腰粗能有十围,满脸横肉,手持大刀拦住进堡的路。 “此是何地?这又是何人?”曹操问于禁。 “此地为许家堡,堡中有千余户,因为战乱结堡自卫。此人名许褚字仲康,是堡中许太公之子。我看此人勇猛过人,不忍心坏他性命,特等主公定夺。”于禁回答道。 曹操对于禁的回答很满意,这么快就了解到情况,而且有惜才之心。听到于禁的话,张绣有点跃跃欲试,但他没有说话,只等曹操的号令。 曹操扭头对荀攸和程昱说道:“我看这是员虎将,有心收服,你们有什么妙计?” 荀攸说道:“此人结堡只为自保,无心与我军交锋,若是强压必然反击,我看此人宁折勿弯,不宜强攻,主公可上前陈说厉害,说服他。” “主公不可……”于禁大惊失色,这不是把曹操陷入险地吗?曹操朝于禁摆摆手,令手下不得跟随,自己打马向前。 “来者就是许褚许仲康吗,在下曹操。” 许褚连胜两将,见又来一人非文非武,正在奇怪,听曹操自报家门,吓了一跳,这是曹操亲自来了。曹操的大名,还是知道的,他怎么就敢不带护卫自己来见?许褚有点不知所措。 “是曹大人。许褚有礼,不知司空大人为何要兵犯我许家堡?” “仲康应该知道,袁术称帝,我奉天子诏前去讨伐,经过许家堡,还请仲康让路使大军同行,我军不会侵扰保内居民。”曹操客客气气的说道。 “那你可要保证。”许褚鬼使神差的冒出这么一句。 “那是自然,你要是不信可与我同行。”曹操说道。 “那好,我就在你身边,你休要骗我!”许褚让开道路。 曹操转身朝于禁挥挥手,示意大军前进,自己打马来到许褚近前,两人并马前行。“我看仲康勇猛雄壮,为何埋没在这山野之中?男子汉顶天立地,当征战于沙场,纵横于天下。” 许褚有一点点动心,沉默不语。曹操继续说道:“仲康有意,愿到我身边吗,我身边正缺像你这样的猛将。” “我若是离开,堡中居民怎么办?”许褚又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就会被曹操说动,是因为曹操信任自己,能够孤身犯险?还是能够放低身份,屈身与自己对话。 “仲康不用担心,他们愿意跟着去许昌也行,留下也行。这次出兵讨伐袁术,不会再有战乱波及。” 两人说着话往前走,堡中许太公早已得到消息,领着大儿子许定前来迎候,见许褚跟曹操并马前行大吃一惊,上前将许褚拉下马,拽着两个儿子一起下拜,“不知司空大人驾到,冒犯大人,死罪死罪。” 曹操拉起许太公,“你生了个好儿子呀,我想收他为将,不知你意下如何?” “司空大人垂爱,是他的造化。小老二长子许定,亦有韬略,愿投靠大人!” 曹操当即任命许定、许褚为都尉,许定在于禁手下听令,许褚担任贴身宿尉。荀攸与程昱对视一眼,心里高兴,曹操终于身边有了一个大保镖。曹操也很高兴,他一直对周仓身边的典韦垂涎三尺,现在自己身边也有了悍将,安全系数直线上升。曹操又想到曹昂,苦命的孩子,要是那时候有许褚在身边,曹昂也不至于身死,想着想着,曹操黯然魂殇。 许褚不明所以,偷偷的问程昱,程昱将曹昂的事一说,许褚恨不得自己能早投奔曹操,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许褚暗暗发誓要用自己的性命保全曹操,从此以后豪迈粗放的许褚在保护曹操方面格外谨慎小心,细致如发,为保护曹操的安全六亲不认。 曹操抵达寿春,刘备来见曹操还带来一颗人头。曹操问道:“此是何人?” 刘备说道:“此人便是杨奉。” “他不是已经投靠我军,为何还要杀他?”曹操问道。 “报告司空。杨奉虽然投靠,然而骄横自大,不听号令,还纵容手下强抢豪夺,百姓怨声载道向我军哭诉,有损大人威名。因此我才擒拿他,但他不肯就擒……”刘备解释道。 “如此就不怪玄德。来人,将杨奉首级传檄各营,不得骚扰百姓,有违背者,这就是榜样。”曹操说道:“玄德,城中现在什么情况?” 第176章 王垕为什么会死 “袁术得知我大军前来,已经弃城而走,留下李丰等四将领三万人死守,攻城数次没有成功。”刘备说道。 “传令,四面攻城,务必尽快夺取城池。”曹操下令道。 送走刘备,程昱对曹操说道:“主公,刘备此人极有野心,而且擅揽人心,留他不得。杨奉已经归顺,刘备没有请示,没有军令就擅自杀死杨奉,我们正好有借口除掉他!” 曹操轻叹一口气,“我又怎么不知。我军粮草不足,需要尽快夺取寿春,否则此次出征徒劳无功,攻城还需要他出力,现在杀了他对我军心不利。而且,此战结束我们就要转战徐州,与吕布交锋还要用到刘备,所以现在还不好杀他。” 荀攸也说到:“主公所虑甚是。此时杀死刘备,也有损主公的名声,引起诸侯的惶恐,以后他们就不会的轻易投靠主公,还是等战事稳定以后再做打算。” 程昱长叹一声,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杀死刘备虽然消除一个隐患,产生的负面影响不可估量,只能再等机会。 曹操宽解程昱说道:“仲德的心思与我一样,只是现在还不宜动手,此外刘备手下二将十分勇猛,仲德当留意,看是否能收为我用。”曹操又把任俊叫来问道:“我军还有多少粮草?” 任俊回答道:“还可支撑二十天。” 曹操紧皱眉头:“怎么这么少?” “主公,我军一直缺粮,前两年兖州大旱颗粒无收,与吕布一战又耗费无数,这几年屯田所得能支撑大军出征已经很不容易,这还是荀彧千方百计各处筹划所得。”任俊回答道,“刘备还散发出不少......” “唉,这种状况,以后我们还如何与袁绍对阵,未交战我们就先落下风。”曹操发愁道。刘备又拿曹操的东西搭人情。 “主公,我们必须要尽快拿下寿春,否则我军粮尽之时还要面临袁术的反攻啊。”荀攸说道,“只是二十天我们能取下寿春吗?” “为今之计,我们还是借粮吧。”程昱说道,“粮草不足,军心不稳,不如我们向诸侯借粮。” “向谁借?谁能借?”曹操问道,“袁绍?刘表?吕布?” 程昱苦笑:“这几个人当然不行,袁绍、刘表肯定不会借,我们还要进攻吕布,更不能让他知道我军缺粮,而且如果吕布借给我们以后,我们还怎么再去攻打。孙策新取得江东,不如找他借。” 荀攸说道:“找广陵周仓借怎么样?” “广陵地小,估计他那里也不会有更多的粮草,我们进攻吕布的时候还需要周仓,不好总是向他开口。”曹操沉吟道,“还是向孙策借吧。” 曹操派人去江东向孙策借粮,自己这边每日昼夜不停进攻寿春。袁术将都城定在寿春,因此将城墙加高、加厚,十分坚固,守城的李丰等人严防死守,一连半个月攻城不下,曹操心中更加烦闷。 仓管王垕眼见存粮只出不进,越来越少,心中焦急。他没有去找自己的上司任俊,而是直接求见曹操。 “司空大人,我军粮草快要要用尽,还请司空大人尽快从许都调运。”王垕说道。 “唔?”曹操眯着眼睛看着王垕,“我军还有多少粮草啊?” “仅够大军五日之用。”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啊?”曹操又问道。 “下官只向司空大人报告,军中无人知晓。” “那好吧。从明日起,你用小斛发放军粮。”曹操说到。 “啊?那怎么能行,战时哪能用小斛,那士卒得不到充足的口粮,岂不会闹事,即便这样也最多能坚持十日。”王垕说道。 “你先这么做,我自有道理,你不要声张。”曹操说道。 王垕领命出来,曹操眯着眼睛望着王垕远去的背影,心中冷笑。王垕用小斛发放军粮,果然引起士卒的不满,议论纷纷,军中的将军都去找任俊说理。 王垕又跑来找曹操:“司空大人,现在军中士卒十分不满,该怎么办?” 曹操说道:“我想向你借一物以安军心,可否?” 王垕奇怪的问道:“司空大人,我这里也没有粮草啊。” “我不是借你的粮草,而是借你的人头!” 王垕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曹操大喝一声:“王垕私自贪墨军粮,用小斛发放军卒口粮,被我查明,来人将王垕推出去斩首示众!” “啊,下官冤枉啊!” 王垕的人头被高挂在辕门之上,重新分配到口粮的士卒们看到王垕的人头,渐渐平息,正在吃着饭的各营将官和士卒们旋即接到命令:“王垕侵占粮草被杀。三日内必须取下寿春,否则各营将官提头来见。” 刚刚平息的怒火,立即转化为血性,王垕的人头就在辕门上挂着,各营将官带领手下兵卒玩命的攻城。乐进一手持刀、一手持盾身先士卒爬上云梯。城中袁术的军队连续坚守半个月,见曹操的进攻有所减缓,还以为能喘口气,没想到突然就遇到更猛烈的进攻。 冒着头顶的箭矢和乱石,见到乐进第一个爬上北门,曹军士气大振,不断的有人跟着爬上城墙,人越聚越多掩护着更多的人爬上城头,乐进占领北门后打开城门迎大军进城,李丰听说北门被占,忙领兵来堵截,正遇到杀入城中的张绣,张绣迎面一枪将李丰挑落马下,袁军弃械投降。 守卫南门和东门的梁刚、乐就听说北门已失,李丰被杀,带领手下杀出城去,去庐江投奔刘勋,寿春城沦陷。 曹军用一天时间攻占寿春,曹操领军进城。曹操见到袁术修建的皇宫,说道:“袁公路这是想当皇帝想疯了。”他也不进皇宫,令于禁收纳降卒;荀攸拆毁皇宫,遣散宫人,财物运回许昌;任俊清点仓储;刘备四处追击逃兵,扫并寿春周边残余。 于禁很快回报,招纳降兵一万多人。他还带来一将,江夏人李通,一直在南阳、汝南一带活动,在当地有威名,听说曹操征讨袁术,招纳了五千人前来投奔。曹操与李通交谈后喜出望外,又是一名难得的大将,当即封李通为南安校尉。 第177章 是忠臣还是内奸 寿春已经被袁术折腾的老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任俊回报,只是在皇宫的粮仓中找到粮草约十万石,兵器、甲胄倒是不少,这令曹操又宽慰不少,他令任俊将存粮发出去三成用于接济百姓。 “主公,寿春已下,袁术已是丧家之犬,再无力兴风作浪,然而我军围剿却是要旷日持久,大军粮草难以为继,不如还军许都整顿兵马,休整后再进军徐州,寿春留一员上将即可。”程昱劝谏道。 曹操深以为然,其中的关键原因大家心照不宣:自然灾害加上袁术的掠夺,淮南地区已经被袁术折腾为人间地狱,已经没有粮食可吃,只能吃肉!曹操不是不想解救这些黎民于水火,而是自己现在负担不起,甚至可能要把自己拖累死。 曹操留李通率其本部兵马另补充降兵三千镇守寿春,自领大军回师许昌。这一次南征,曹操收得许褚、李通两员大将,近两万兵马,攻占寿春、打残袁术,扩充底盘解决的后顾之忧。但是失去长子曹昂,失去了自己理想的接班人,这令曹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回到许都,曹操得到热烈的欢迎,声望和权势又迅速的提升,即便是历来看曹操不顺眼的孔融,也带领大儒们称颂曹操,抨击袁术大逆不道,在他们眼中曹操固然可恶,袁术更是不能饶恕,但是他们也对曹操没有彻底斩杀袁术而颇有微词。 天子刘协越来越担心曹操会对自己不利,开始谋划如何除掉曹操,夺回手中的权利。回到家中,曹操却受到冷遇,妻子丁氏大发雷霆,质问曹操怎么把儿子丢了,在朝中说一不二的曹操无言以对,丁氏一怒之下返回母家。 吕布占领徐州后,被郝萌的叛乱惊吓一场,自从娶了杜氏之后却是一帆风顺:首先是琅琊的臧霸表示愿意投靠,臧霸手下有一万多并马;曹操进攻袁术时,自己响应曹操趁火打劫,在淮北劫掠不少财务和粮草,收纳袁术的残兵一万多人,现在手下已经有将近五万人,除了广陵,徐州尽在手中,这令多年来一直颠簸流离、无依无靠的吕布十分宽慰。 妻子严氏也认为杜氏不仅貌美而且旺夫,吕布对杜氏越发的宠幸。唯一遗憾的是,无论吕布如何努力,严氏、曹氏还有杜氏,都没有有喜的迹象。 吕布同时对自己当初没有听陈宫的话与袁术结亲,听取了陈登、曹宏建议的英明决策而高兴,对陈登、曹宏信任有加,对陈宫有所疏远。但是,他仍然对当前的局势和官位不是很满意,他找来陈登和曹宏商议对策。 “现如今,曹操已经击败袁术。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啊?”吕布问道。 “将军勇猛无敌,徐州兵强马壮,我们当固守徐州,以观天下。”曹宏说道。 “我觉得本次曹操击败袁术,将军也有大功,趁此机会应上表朝廷,向曹操示好。”陈登说道。陈登为保护徐州,保护他的家族,他最初看好的刘备和袁绍,所以他才会支持刘备,并出使冀州游说袁绍支持刘备。然而时局变化,刘备被击败逃出徐州,曹操发展迅速,定宛城、败袁术,经略关中,使陈登又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不然,虽然曹操获胜,势力仍然较弱,而且别忘了袁绍马上统一北方,袁曹很快就会交战,我们还是稳定徐州,看袁曹两家的情况再作打算。”曹宏反驳道,“曹操对我徐州素来有敌意,不可不防。况且将军曾袭取兖州与曹操结下深仇大恨,曹操怎会善待将军?” “这么说就是小看曹操了,所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都是争霸天下,争斗在所难免,现在天子在许都,我们投靠天子又有什么错误?曹操也会摒弃前嫌的。” 吕布听着两人说的都有道理,该听谁的呢?吕布与袁绍、曹操都打过交道,都是深受其害,对他们两个人那是发自内心的不敢信任。 他仔细权衡后说道:“袁曹两家,我们都不能得罪,但是本次征战袁术之功,我们还是要向朝廷请功。”吕布的态度很明显,就是再讨点好处,得点便宜,再就是去探探曹操的态度,如果曹操还记仇的话马上与袁绍结盟。 “将军,陈登愿意去一趟许都。另外,上次袁术派桥蕤来,还留在徐州,何不押解他献给朝廷,一同请功呢。”陈登说到。 “甚好。”吕布说到,然后又对不是很开心的曹宏说道:“这还是你上次奉劝我将桥蕤留下,现在派上用场。” 陈登押解桥蕤来到许都,曹操直接下令将桥蕤斩首,可怜桥蕤莫名其妙成为刀下冤魂。曹操已经久闻陈登大名,在府中召见陈登:“元龙是徐州智士,为何委身于吕布呢?” 陈登苦笑道:“我这是身不由己啊。明公既然击败袁术,为何不趁大胜之威进军徐州呢?” “我正要发兵徐州,只是手下兵卒疲顿,降卒甚多需要休整。”曹操可不敢说是因为缺粮。“只是吕布勇猛,手下将士凶悍,尤其是并州狼骑、陷阵营,濮阳之战我军深受其苦,元龙可有妙策?曹操盯着陈登说道。 陈登微微摇摇头,“并州狼骑经过数战,已经所剩无几,虽经补充,战力已大不如前。听说明公组建虎豹骑,还有张绣投奔明公,其手下铁骑亦堪一用,有此两只人马应对狼骑足矣。郝萌叛乱对吕布影响很大,他对手下已不如以前那么信任,他留高顺守下邳,把陷阵营交给魏续,训练全然不得其法,缺了主将的陷阵营战力减半。” 陈登接着说道:“不仅如此,吕布现在很多疑,能够得到信任的只有魏续等寥寥几人,曹宏被吕布重用,陈宫日渐疏远。他手下大将张辽、高顺不在身边,反而多是侯成、成廉贪婪、好杀之辈。” 曹操心中狂喜,将陈登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如果陈登说的是真话,那的确是好事。“不知吕布都与谁结盟?” 第178章 是忠臣还是内奸 “这一点,明公就更不用担心了。吕布没有什么盟友,与他交往密切的就是河内张杨和广陵周仓,再就是明公需提防穷途末路之下吕布与袁术勾连。至于琅琊的臧霸,他被青州袁谭牵制,不敢轻易移兵。”陈登说道:“吕布的兵马主要分在三处,张辽领军一万在彭城,高顺领军五千在下邳,吕布三万在徐州,明公如取徐州,可先切断彭城与徐州。” “元龙大才不该屈居徐州,可愿留在朝廷为天子效力?”曹操说道。 “家父尚在徐州,现已老迈,陈登不敢远离。明公出兵,陈登愿为内应。”陈陈登婉言谢绝。开什么玩笑,吕布非把老爹陈圭宰了不可。 陈登的借口令曹操很玩味的嘴角一翘,陈登与陈宫两人都是智士,两人都不是在为自己效力,他们是在为自己的阶层出力,陈宫是为兖州士族,所以接自己入兖州又反叛自己与吕布、张邈图兖州。陈登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与糜竺应刘备占据徐州,糜竺跟刘备跑了,陈登为徐州留下了,他所作的一些都是徐州,就像一只护食的猛犬,当你侵犯他的时候,就会露出獠牙。 “哈哈,经元龙一说,我军未曾出兵,吕布已经败了五成。我将用兵徐州,因此无法加封吕布,元龙回去如何交代?” “明公勿虑,陈登自有分寸。”陈登忽然说道:“明公,当初曹太公身故与陶谦虽有干系,但为张闿所为,现陶谦已亡,与徐州百姓无干,请明公能善待百姓。” “好,依元龙。”陈登的意思,曹操已完全明白,那就是保全徐州。“元龙放心。” “琅琊臧霸生性仗义,亡命东海被陶谦提拔。感怀恩情不肯依附刘备,现在琅琊多年,根基已深,手下多是亡命斗狠之人,琅琊多山易守难攻,明公如能收为己用,当是一大助力。” 小样,要是我不答应你,你就不会给我出这么个主意了吗? “明公知道吕布并非有勇无谋之人,因此还要小心提防。另外吕布现在疑心病很重对手下苛责,或可加以利用。” 送走陈登,曹操与手下商议出征徐州之策。荀攸建议,要夺徐州就要先将河内的张杨和琅琊的臧霸牵制住,牵制这两处不仅是为吕布更是为防御袁绍!取下河内可以防止袁绍从并州南下从而护住河东和关中,保住司隶,占据琅琊则可以牵制青州的袁谭。可以说这两处是战略要地。 曹操立即着手开始准备东征,他将南征收的袁术降卒拨给刘备,让刘备准备发兵彭城,令荀彧抓紧时间筹备粮草,曹洪发兵河内震慑张杨,令于禁带领青州兵准备阻隔臧霸。 门下来报:少府孔融求见。曹操奇怪,孔融平时从不主动登门,今天怎么来了。 “听闻司空大人欲出兵徐州,不知是否有此事?”孔融行过礼之后,没有更多的说辞直接问道。 “是有此事,文举为何有此一问?”曹操问道。 “袁术猖狂,不思累世为公相,骄奢僭逆,人神共愤,天理不容。司空大人率王师讨之,天下无不拍手称赞。为何袁术未除,反而出兵徐州?岂不是南辕北辙,司空不解淮南百姓于水火反陷徐州百姓于涂炭?”孔融振振有辞的反问道。 呃,曹操感觉头痛病又要犯了的节奏,他实在是不愿意跟孔融讨论,孔融总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滔滔不绝。 荀攸打圆场说道:“吕布不尊王命,窃据徐州,因此讨伐。” 孔融还想再说,曹操借口身体不适,匆匆离开把孔融晾在那里,孔融无奈只得回去。 陈登返回徐州之后,天色已晚,回家见到老爹陈圭,将许都一行的结果诉说一遍,陈圭说道:“不错。吕布在徐州穷兵黩武,宠信曹氏兄弟,早晚会给徐州带来祸事,你觉得曹操就能善待徐州?” “我听说曹操对士族与寒士一视同仁,只看才干不论出身,就凭这一点孩儿在徐州出人头地不再话下,族中没有人再能与我争位。曹操毕竟挟天子令诸侯,今后天下难免一统,我徐州亦在其中,还不如早作打算。糜氏兄弟已经跟刘备走了,曹氏兄弟现在又受吕布宠信,曹操破吕布,那曹氏亦不能存,徐州唯我陈家独大。” 陈登打的好算盘。 “只是你刚出使许都,曹操便来攻打,你就不怕引起吕不怀疑?” “此事儿亦有盘算,父亲放心。我与周仓有些交情,我们回广陵。” “回广陵?倒是可行,可是周仓能如你所想?毕竟陶谦亡故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中间又出了这么多事情。”老人家上了年龄想的事情就多一些。 “只要见到周仓,凭借当初的交情,我定可说服于他。”陈登不以为意。 第二天,陈登来见吕布,吕布耐着性子听完陈登对吕布的颂扬之词,却再没有下文,忍不住问道:“朝廷没有封赏吗?”曹宏在边上幸灾乐祸的看着陈登。 “这倒是没有......” 吕布“啪”的一声拍案而起,“陈元龙,你是在戏耍我吗?” “将军,听说我说来。曹操让我给您带话:吕奉先乃是雄鹰、饿狼,不能喂饱,饱食之下就没有了斗志和血性,袁术不过是鼠雀,袁绍、孙策之流还等着将军去讨伐。” 吕布哈哈大笑,“知我者,曹公也。”遂不以为意。 曹宏听得目瞪口呆,这也可以?吕布你在想啥呢?就是曹操说几句抬举你的话,就乐成这样。 陈登借机对吕布说道:“将军,家父年龄已大,身体每况愈下,时常悼念返回广陵故里,请将军能予准允,我送家父回乡。” 吕布不以为意,挥手道:“此乃常情,元龙早去早回。对了,我与卫国交往向来友善,你此去代我向卫国问好,另送他百匹战马。” 曹宏暗想:去了就别回来了。 陈登回家以后就收拾行李,也在想:去了,我就不回来了! 第179章 原来是他! 周仓在广陵的发展,简直可以用大跃进来形容。没有战乱,吏治清明,有盐道之利,大量的流民有效补充劳动力不足。仔细算算,周仓手下三万多的兵马,竟然全部是从外地带来,没有动用广陵本地兵源。 难得的休养生息,百姓们安居乐业,学院也办的声名远播,张炯挖了袁术无数的墙根,从粮食到能工巧匠,虽然没有鸿儒和饱学之士,周仓认为这些人才才是广陵延续和发展的脊梁,中流砥柱。 所谓的学士,周仓认为孙乾一人足矣,孙乾却不这么认为,他又将同郡的管宁请来,专门讲授《诗》、《书》。 管宁北海郡朱虚人,据说是管仲之后,自幼好学,饱读经书。管宁家里很穷,他十六岁时就死了父亲,亲戚朋友可怜同情他,赠送了许多财物让他葬父,可是管宁一文不取,只凭借自己的财力安葬了父亲。管宁好学,结交几个学友,一个叫华歆,一个叫邴原,三个人很要好,又很出色,人把他们比为一条龙:华歆是龙头,邴原是龙腹,管宁是龙尾。他们求学的时候,常常是一边读书,一边劳动。 有一天,华歆管宁两个在园中锄地,说来也巧,菜地里头竟有一块前人埋藏的黄金,锄着锄着,黄金就被管宁的锄头翻腾出来了。管宁见了黄金,就把它当做了砖石土块对待,用锄头拨到一边。华歆在后见了心里头不忍,拿了起来,看了看管宁的神色才扔掉。过了几天,两人正在屋里读书,外头的街上有达官贵人经过,乘着华丽的车马,敲锣打鼓的,很热闹。管宁还是和没听见一样,继续认真读他的书。华歆却坐不住,跑到门口观看,对这达官的威仪艳羡不已。车马过去之后,华歆回到屋里,管宁却拿了一把刀子,将两人同坐的席子从中间割开,说:“咱们不应该同席读书。” 周仓对治学的态度是顺其自然,既不抬高谁,也不贬低谁,只要是学问都一视同仁。把学院的事交给孙乾和管宁,周仓就基本不再干预。 筹备半年多的比武大会终于要拉开帷幕,然而结果却令周仓很尴尬,前来参赛的只有寥寥的百十人。 周仓看了两场比试不免有点意兴阑珊,典韦突然冒出一句:“此人受过名师指点!” 周仓顺着典韦的眼神望去,只见一名小将,手持铁鞭与人交战,犹若闲庭散步连败数人,不断招呼众人一起上,在众人的围攻之下丝毫不乱。 有点意思,周仓看着那员小将嘀咕道,这员将军能是谁呢? 典韦说道:“不过守强于攻,我看他是少于阵仗。”在典韦专业级的评论面前,周仓能做的就是点头。 参赛人少,唯一的亮点就是这员小将,这也是广陵地域小,周仓名气不旺所致,本来周仓对第一次大会的期望就是传出名头就好,所以周仓还是比较满意。 “这位小将姓字名谁,哪里人士?”大会结束后,周仓将独占鳌头的小将叫到身边。 “在下曲阿人,就叫做曲阿。”小将回答。 周仓瞬间眼前一亮,原来是他!一个没有名字,却胆气和武力不次于太史慈的存在,只是昙花一现再没有出现的人,一个独自能与程普等十三骑周旋的宝,被自己捡到了。 “你今年多大年纪?” “一十七岁。” “好!你可愿留在我军中?”周仓问到。 “末将愿意。” “主公,有没有觉得他像一个人?”周文小声的说道。 “像一个人?没觉得啊”周仓有点脸盲症。 “像不像吕布吕奉先,主公不要看兵刃和盔甲。” 周仓仔细观看,真如周文所言,曲阿与吕布很有几分形似和神似。身材修长、容貌俊朗、器宇轩昂,少了吕布的煞气、霸气和傲气,多了一份稚气和灵气。 周仓当即任命曲阿为中军右尉,将徐盛刚刚训练有成的五千兵马拨给曲阿,曲阿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被获得重用,对周仓感激不尽。 又选出获胜的前三名,进入各军充当百人将,其他参会者愿意从军的都发到各营从小卒做起。比武大会头名被任命中军右尉的消息很快传出,许多没有参赛的人为错失良机后悔不迭,纷纷打听下一次大会的时间。他们只打听出头名是曲阿人,却不知姓名。 周仓将部队又重新编组:主将都督张颌,统军五千,并五百叟兵;左军都督徐晃,帅军八千;右军都督裴元绍,统军八千;中军左尉陈到,统军五千;中军右尉曲阿,统军五千;骑都并突击队长华雄,统军一千;水军都督甘宁,统水军四千;护卫统领典韦,亲卫五百,总兵力达到三万六千人。 这么多兵马,广陵本无力供养,多亏从荆州和淮南筹到的三十万石粮草,陶谦在位时在广陵囤积了二十万石粮草,才不至于影响到广陵百姓的生计。然而这也只能支持三四年,再久的话依靠屯田也维持不了这么多的兵马,只能对外扩充,周仓已经算计好最多一两年就可以拿下徐州,所以并不担心。蒙山的基地已经放弃,大别山基地周仓决定轻易不动,已备不时之需,不过他还是派人去给周才送信,每年运送十万石粮草支援广陵。 周仓主动退出兖州盐道,全让给曹操,只得另辟盐路,一路北上青州与袁谭分利,一路南下荆州与蔡瑁分利,有钱大家赚。周仓唯一的要求是对粮草采购一路绿灯,在金钱攻势下,他如愿以偿。 有人欢喜有人忧,徐盛刚刚训练好的五千人,就送给别人,要不是从蒙山来的两千新兵,自己又成光杆,他又是满脸委屈的找到周仓:“主公派我练兵,是对我的信任,人来人走也是常情。可是把人送走,得不到补充,末将实在是难做。” 周仓呵呵一笑:“文向,这是又着急了。莫要急,很快就有新兵补充,到时候又有的你忙。” 徐盛小声嘀咕道:“又是这么说……” 第180章 怎么办?怎么办? 周仓想了想说道:“我正好还有一事交给你。现在各处学府已经步入正轨,我想再办一个武院,你且回去想想如何操办。” 徐盛就怕没事做,听说以后心中狂喜,领命而去。走了徐盛,周文前来求见。 “主公,刚从徐州得到线报,陈登奉命出使许都,现又准备送父亲陈圭回广陵,据说是陈圭老迈想回乡。” “哦,有这等事,元芳你说陈登所来何为?”周仓问道。 “主公洞若观火,早已心中有数。” “我且不说,看你我所想是否一样。”周仓说道。说完用手指蘸水在案几上书写两字,以手覆盖,周文一见有趣,用手指蘸水在案几上也书写两字,以手覆盖。两人同时将手拿开,只见周仓写的是“避祸”,周文写的是“曹操”。 两人哈哈大笑,周文说道:“虽与主公所写不一样,但是一回事!” “此必定是陈元龙知晓曹操将用兵徐州,为逃避吕布责难,也是为保护宗族免受兵戈之灾,所以跑到广陵。”周文说道。 “正是,以元龙之智,想到这个好主意,真是难为他。”周仓苦笑道,“他不难为了,现在轮到咱们为难。” “陈登此去许都,料想徐州虚实已被曹操尽知,曹操定会趁袁绍还无暇南顾之际迅速发兵徐州,以备袁绍。主公有何打算?”周文问道。 “有何打算?呵呵,你说怎么办?凉拌?”周仓说道。 “凉拌?主公是何意?”周文显然不知道凉拌是什么意思。 “曹操与吕布交锋,两人肯定都会派人与我结盟,攻伐对方。我帮谁?此战我帮谁,谁就会赢,可是然后呢?谁能抵住袁绍?我不看好吕布,凭这一点我们应该帮曹操,可是我实在对吕布下不去手啊?”周仓真的不愿意与吕布兵戎相见。 “主公,成大事不能有妇人之仁,我们助曹操战吕布,取胜后可顺势取得徐州,主公与曹操有约,这是难得的机会。”周文劝谏道。 周仓现在深深地体会到曹操和刘备的难处,刘备被名声所累,处处要显示仁义,以至于处处被动,狠下心之后才取得西川。曹操因为不仁义,被士人所唾弃,口诛笔伐,以至于名声狼藉,千年不得翻身。现在到自己身上,又该怎么办呢? “非是我不愿,人言可畏啊。”周仓叹息一声。周仓还是爱惜自己的名声,尽管自己明明知道作为过客这些都是过眼云烟,可就是狠不下心。 “呃……”周文很无语,也很无奈,“主公切不可两不相助,那才是取祸之道啊,看似两不得罪,其实是全都得罪!” “我又何尝不知,元芳快想办法如何化解。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就不信想不出好办法。” 周仓与周文两个人抓耳挠腮,怎么办?怎么办?有了! 周文说道:“主公,我想到一法,既然陈登能躲,主公何不趁他还没有来广陵,也躲起来呢?” “馊主意,你说让我称病吗,那能躲几时,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周仓没好气的说道。 “哈哈,非也,非也。主公请看。”周文引周仓来到地图前,“曹操败袁术,袁术逃到淮水,孙策与刘表在江夏交锋。离广陵近的就是丹阳和庐江,主公何不出兵呢?主公在外交战,他们找不到主公,纵然找到,主公也需战事结束才能回来……” “妙啊妙!”周仓赞许的看着周文,真是好主意,我不找曹操和吕布帮忙就不错了,嘿嘿。“只是庐江和丹阳,选哪一个呢?” “我认为当取庐江,不取丹阳是因为我们现在还不好跟孙策翻脸,孙策与刘表交锋,我们固然能取下丹阳,之后就会面临他疯狂的报复,虽然我们与孙策难免一战,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广陵的势力还不够与孙策全面开展,而且战事持久对我军不利。”周文忍不住翻个白眼,明明你先把庐江说出来了,还要再问,这是在考验我吗?“要取庐江,需先取九江郡,现在九江郡在江北之地没有兵马,如果成功则庐江和九江的江北之地,淮水一带尽归主公所有,与广陵联成一线,可死死的把孙策压在江东。” 周文喝口水润润嗓子:“取庐江好处多多:其一是袁术已经是过街老鼠,我们出征庐江符合大义,没人说我们做得不对,我们还可以上表朝廷,先封住曹操和吕布的嘴,取下庐江,我们也不怕袁术报复。其二是听说刘勋在庐江苦心经营,积攒不少财物,嘿嘿嘿,主公懂得。还有一个好处,我们还有张炯做内应……至于丹阳吗,这些年都从丹阳招兵,青壮早就为之一空,得之无益。” 周文的脑子确实快,周仓还没有想到这么多。“好主意,你看这样行不行,曲阿刚投入我军,没有人认识,让他率军去投奔袁术,然后让张炯举荐他协助收庐江,最后我们攻城时……” “高!主公实在是高!” 两个阴谋家又开始盘算阴谋诡计。张炯禁不住打两个喷嚏,疑惑的看着外面的旗帜,没有风啊,怎么后背发凉。 “主公如何安置陈登?”周文忽然问道。 “我与元龙相识很久,这人很有点小聪明。我打算先敲打一下他,让他警醒警醒,死心塌地投靠我。”周仓说道,“陈元龙有才,不能放着不用。” 周文不怀好意的说道:“若说敲打他,我倒是有两个人选,不知主公是否中意?” 周仓一愣,自己还真没想好怎么敲打。自己手下还有人能跟陈登斗智吗?“元龙之才,一般人敲他不动他啊。” “主公这是多虑了。正是因为陈登智士,所以派去的人不能直接去敲他,更不需要能言善辩之士。只要让他见到来人就可,让他自己揣摩。”周文坏坏的说道。 “你说说,是谁?” “其一,糜芳。” 糜家的糜芳,呵呵,糜竺投靠刘备,糜芳却在广陵。“有点意思,那另外一人呢?” 第181章 讨徐州,曹操三兴兵 “另外其实是两人,陶商、陶应两兄弟!”周文说道。 你可够坏的,周仓看着周文,自己还真快要把这两个兄弟淡忘了。周文用糜芳是提醒陈登,作为徐州士族该如何选择;用陶氏兄弟,则是提醒陈登,对主子该怎么正确做好自己的本份。陈登是聪明人,聪明人难免想的就多,想的就复杂,就会自己去体味其中的深意。 “这兄弟俩却是恰到好处,那可真是要羞煞陈元龙了。就如此安排,陈登来之后,就让他们去接陈登,什么也不用多说,等从庐江回来再见陈登。” 周仓即刻向朝廷上表痛斥袁术大逆不道,现在自己已准备充分,讨伐袁术,又派人告之吕布。 周仓留张颌、陈到、甘宁镇守广陵,陈矫主持政务。以裴元绍为大将,徐晃为先锋,华雄为别部司马,徐盛为中军,典韦为护卫,周文为行军参将,大张旗鼓发兵两万庐江,他偷偷令曲阿率本部五千人马先行五日去投奔袁术,并携带给张炯的密信。 这次周仓没有带张颌出征,一是因为自己不在,广陵需要大将坐镇以免不测,二是裴元绍还没有经历过大阵仗,为以后裴元绍能够独当一面需要锻炼一下。 陈登到达广陵时,周仓已经出兵数日,接待他的是陶氏兄弟,说一些客气话,还请陈登喝了一些新酿的果酒。 陈登将百匹战马交割给张颌,怅然若失的回到家中,与老父亲一说,老陈圭说道:“一直没有这两兄弟的消息,以为已经受害,没想到是在周仓这里。周仓深不可测,与吕布、曹操不同。唉,在他手下莫做他想。” “唉,听说广陵的盐道是由他们俩经营,我们陈家再难以争回来了。”是啊,陈登可以跟别人争,他能跟陶谦的儿子争吗? 不久陈登听说糜芳现在广陵任屯田尉,他想去拜访,却被告知糜芳正在各县巡视屯田,陈登心中越发的惶恐。 曹操大军又休整一个月,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与袁绍抢时间赛跑,曹操不敢多耽误一点,立即召集手下商议进攻徐州策略。 有陈登的情报,曹操对徐州几乎了如指掌:“若是战吕布,首先要拦截两个外援,打掉两个据点。一个外援张杨,我已派曹洪、史涣前往河内;另一外援是广陵周仓,我拟书信一封,劝他与我结盟共伐徐州.....”曹操话未说完,被荀彧打断。 荀彧拿出一份表章:“主公,还是不要考虑周仓。这是他前两天送上来的奏表,他已经讨伐袁术,出兵庐江去了。” 曹操瞅着荀彧,心中不乐,如此大事怎么不早报。这真有点冤枉荀彧,尚书台一大堆事,他不可能事事向曹操汇报,而且尚书台收到的奏表也不是第一时间就送到荀彧手中。看出曹操不悦,郭嘉岔言打趣道:“这个周卫国难不成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曹操没有做声,接过表章观看,荀攸不敢多说话,目视程昱。程昱开口说道:“周仓虽不能与我军结盟,这对我军也是好事,周仓这一出兵,就绝了袁术反攻寿春的念想,使我们没有后顾之忧,也绝了吕布与袁术联盟的可能,并且周仓也就不会与吕布结盟。我觉得周仓出兵庐江是想痛打落水狗,最后再搜刮一下袁术,扩充一下自己的势力,另外他是怕孙策抢占庐江对他不利,因此抢先下手。周仓取得庐江对主公也是好事,可以牵制一下孙策。”程昱又看看郭嘉,“这可能是周仓的无心之举吧,世间又有几个像奉孝这样的才智之士呢?要是真把事情提前想的这么透彻,那早就取下徐州了。” 权力大了以后,曹操眼里越来越不容沙子。长子曹昂死后,曹操的脾气也越发的多变和暴躁。“既如此,那就让周卫国讨伐袁术好了。彭城的张辽,我打算让刘备去应对,琅琊的臧霸嘛……于禁听令,令你率军五千前往琅琊,只可讲和不可与臧霸交战。讲和不成,只需拦住他,不容他南下救援吕布就可,战罢吕布,我自去会他。” 于禁领令而去。曹操又对荀彧和郭嘉说道:“此次出征徐州,已是我第三次出兵徐州,与前两次大不相同,本次必须要拿下,因此我要将许都之兵全部带走,朝中和府中就依靠文若和奉孝了。” 郭嘉笑道:“许都现在稳如金汤,主公放心。只是,宫中......” 曹操恍然大悟:“我将满宠留下,我离开期间,天子不见外臣。” 曹操在许昌城外举办简单的誓师大会,任命夏侯惇为大将,张绣为先锋,曹休为中军,曹纯为骑都尉,荀攸、程昱为行军参谋,大军五万讨伐徐州。没办法呀,曹氏宗族、降将还有起家时的旧将,不能顾此失彼。曹氏宗族中以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为尊,夏侯渊镇守长安,曹仁镇守宛城都是一方大员。于禁作为旧将讨伐寿春立下大功,年龄最长的夏侯惇哪还能待得住。 曹操誓师完毕,与刘备送行。“玄德,此次出兵彭城,责任不小,务必围住张辽,勿让他将兵力收缩回徐州。”曹操的五万兵马对吕布并没有绝对的优势,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吕布的军队分割,不让他们聚集到一起。 “司空大人放心,刘备定不辱命。”刘备鞠躬行礼。 “此战成功,玄德可有什么心愿?我定当重赏。”曹操戏谑道。 刘备一愣,说道:“刘备自从投奔朝廷,还没有谨拜天子,不知能否一见天颜。” “嗯。”曹操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忽的又问道关羽和张飞,“你们两人可有什么心愿?” 关羽沉吟的时候,张飞抢先说道:“我就听大哥的。大哥的心愿也就是我的心愿。” “云长在想什么啊?”曹操没搭理张飞,见关羽还在思索,开口问道。 “末将想请大人赐婚。”关羽终于开口说道。 第182章 再见陷阵营 “唔?云长在徐州是有心仪的女子了,不知是谁家的女子有此福分。好好好,我答允你。”曹操哈哈大笑,只当是一般的女子,没有在意。 刘备却疑惑的看着关羽,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关羽说起过,既然有心仪之人为何不托自己去提亲,反而向曹操诉说。以刘备的城府,关羽没有解释,刘备也就没有问关羽。 领着手下本部两千多人,还有袁术的一万降兵,刘备兵发彭城。“云长、翼德,我们这次能取得彭城吗?” “哥哥说的哪里话,我正好要去找张辽报一箭之仇。”张飞喊道。 刘备与张飞说不到一处,又与简雍、糜竺说道:“纵使我军能战胜张辽,也会损失惨重,你们有何意见?” 简雍说道:“主公是想放过张辽?让他逃出彭城,回徐州?此战吕布必败啊,那曹操怎会与主公善罢甘休。”简雍错以为刘备是要反水。 手下人没有跟自己想到一处啊,找个聪明伶俐的好下属真的就那么难吗?刘备轻轻叹口气。糜竺多少看出一点端倪,刘备这是不甘心在曹操手下,糜竺说道:“我们可以与张辽和谈。” “和谈?怎么和谈?” “张辽让出彭城,辎重粮草和半数兵马,我们就放他回徐州。”糜竺说道。 张飞冷笑一声:“张辽会答应吗?他又不傻!” 糜芳看一眼张飞,“翼德自然不会答应,可张辽会答应。徐州战事吃紧,张辽自然懂得彭城不能独存的道理,所以他会迫不及待的要与吕布会合。我们提出讲和,他自然不会与我们拼命。” 张飞俊朗的脸上布满黑线,这是在说我傻吗? 刘备说道:“那曹操怪罪怎么办?” “张辽带出去的兵马不多,料想曹操不会太难为主公,主公可随即率军去与曹操会合共击吕布,曹操无话可说。我与简雍先生留在彭城整顿兵马和降卒,作为主公后盾。” 总算有人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每时每刻刘备都在回忆担任徐州牧的幸福日子。刘备松了一口气,转身朝关羽和张飞说道:“进攻彭城造足声势,不可与张辽火拼,寻机与张辽和谈。” 陈登刚离开徐州,吕布就得到周仓的信,说明出兵庐江。吕布只是微微一笑道:“这个周卫国还真不安生。庐江不是那么好取的。”并没有当回事。 娇妻相伴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不到一个月吕布就得到报告,曹操起大军五万分兵三路进攻徐州。 吕布勃然大怒,立即招来曹宏、陈宫。曹宏说到:“将军,这定然是陈登引来的曹军,所以他才逃亡广陵。”陈宫表示赞同,吕布彻底被手下整晕,到底该相信谁? 陈宫说道:“曹操兵分三路,臧霸足可以应对于禁,我建议弃彭城,收缩防线集中兵力与曹操决战。另外将军当修书与袁术讲和,请袁术派援军,前次虽然与袁术翻脸,料想他应该知道轻重,会与我结盟。” 曹宏说到:“周仓出兵庐江,只怕袁术自顾不暇啊。下邳钱粮重地不可不防。” 吕布气恼说到:“我坐下赤兔马,手中方天戟,害怕他曹操不成,只管叫他有来无回!公台你写信给袁术,请他发兵,另派人给张辽去信,让他回下邳与高顺紧收城池。你们二人及曹豹守住徐州,我亲自领兵去战曹操,看来在濮阳他还败的不够惨!” 建安三年九月,吕布起兵两万,带领魏续、曹性、侯成、成廉未至彭城地界就与曹操对垒。吕布令成廉前去挑战,曹军先锋张绣持虎头枪迎战,成廉虽然凶悍,在北地枪王面前还是相形见绌,十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吕布恼怒,大喝一声,催动赤兔马挥动画戟朝张绣刺过来,张绣抖擞精神用枪挡住,只觉两臂发麻,吕布好大的力气,张绣大吼一声,扭身还给吕布一枪,被吕布用画戟拨开,你来我往两人交战十余会合,张绣渐露败相,夏侯惇见势不好令乐进上前双战吕布。 乐进虽然武义不如张绣,但招式凶狠,招招以命相博,手中大刀丝毫不顾及自己会受伤直往吕布身上招呼,即便如此两人依然没能胜过吕布,反被画戟压制,疲于抵抗。夏侯惇曾与吕布交过手,与曹仁双战吕布,深知吕布的厉害,跟吕布单挑是自取其辱,指挥大军向前冲杀。 魏续在阵后见曹军一起杀来,忙下令全军向前与曹军交锋。 “陷阵!陷阵!” 身披铁甲的八百陷阵营齐声大喊冲到阵前,整齐的呐喊声、脚步声还有刀身拍打盾牌的敲击声混在一起,震人心弦。正在交战的吕布直皱眉头,怎么现在就把陷阵营放出来了? 陷阵营的出动使曹军陷入短暂的恐慌,濮阳一战的场面在老兵面前依旧记忆如新,当初就是陷阵营如同一个个刺猬将曹军分割,不能组阵被吕布军队击溃。然而两军一交锋却发现这已经不是当年的陷阵营,当年的陷阵营或分或集中,穿插走动总能找到曹军的软肋,而这个陷阵营虽然是一样的凶猛,但战力与当初相比也是大大不如,完全就是各自为战,要么扎堆,要么太分散,不仅没有对曹军构成威胁,反而自己陷入苦战。 曹操在后面观战,哈哈大笑:“果然如元龙所说,陷阵营已经掉了牙齿和利爪,足可破之。”随即令夏侯惇向前冲杀,又令曹休、曹纯率领虎豹骑凿穿陷阵营。魏续赶忙令侯成、成廉带领铁骑前去堵截。 魏续就奇怪,怎么高顺指挥陷阵营灵活如同手臂,到自己这里就这么费劲。眼见夏侯惇、曹休、曹纯上来要对陷阵营合围,赶紧举令旗召回陷阵营,为时已晚。 曹休、曹纯两路包抄,陷阵营被自己的军队堵住退路,已经退不回来。陷入绝境的陷阵营士兵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但是完全没有发挥出该有的战斗力,他们不再组阵,完全靠着个人的身躯奋力的砍杀,魏续只能眼睁睁看着陷阵营淹没在夏侯惇的大军中。 第183章 交易 曹操远远的看着最后一名陷阵营军士仰天长啸,壮烈倒下,喃喃地说道:“可惜呀可惜。再也不可能重组这么一只队伍了。” 张绣、乐进缠住吕布,夏侯惇的大军击溃陷阵营,顺势继续与吕布军展开混战,吕布大发神威,左拼右杀,曹军不敢近前。曹性隐藏在大旗下盯着夏侯惇已经很久,见夏侯惇亲自领兵冲杀,偷偷的张弓搭箭朝夏侯惇射去,夏侯惇还在持槊刺杀,冷不丁有箭射来,本能的将头往边上一闪,却没有完全闪过去,一箭正中左眼,不由得大喊一声“哎呀!”强忍住没有掉下马。 为稳定军心,夏侯惇不敢败退,忍着疼痛一边吼叫一边奋力冲杀,吕布手下见夏侯惇眼上插一箭,血流满面还在拼杀无不骇然。曹操在阵中看见,赶紧派许褚上前将夏侯惇抢回。 两军厮杀一场,互相讨不着便宜,各折数千兵马,各自收兵。曹操这边,夏侯惇受伤,无力再战,曹操心中哀痛,派人将夏侯惇送回许都养伤。吕布这边,陷阵营全军尽没,仅剩的并州狼骑在虎豹骑面前伤亡惨重,并不是单兵作战力不强,一是兵源没有得到补充和训练,二是缺少张辽和郝萌两员大将的指挥。 丧失精锐,吕布暴跳如雷,将魏续等人大加斥责,飞起一脚将魏续踢到在地,连踹几脚大骂“蠢材”,魏续抬出严氏,吕布才略微收敛火气,以至于忘记了曹性该有的赏赐。 初战不利,吕布十分不爽,在营帐中踱着步子,侯成眼珠一转上前献计。“将军,曹操远道而来,随军携带粮草必然不多,将军如是引一军截断曹操粮道,那曹操必不战自溃。” “不错,不错,有进步。”吕布拍拍侯成的肩膀,“此战成功,有你一功。”魏续、曹性两人听后,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吕布下令道:“我亲自领兵三千前去截粮,你等牢固守卫营寨,务必确保大营万无一失!” 曹操茫然不知吕布已经率军迂回到曹军后方,为提高士气他派张绣在营前挑战,徐州兵坚守不出。连续两天之后,荀攸大惊失色,来见曹操:“主公,大事不好,吕布不在营中,他定然去截我军粮道。” 粮草不足,是曹操心中永远的痛,这该如何是好?吕布凶猛,该派谁去接应呢,一扭头看见许褚,“张绣、许褚听令,令你二人率军五千前去援救,守护粮道。曹休领三千虎豹骑,随后接应。” 张绣、许褚沿着粮道走不多远就遇到败下来的溃兵,诉说粮草已被吕布所截,两人赶紧快马加鞭追赶吕布,吕布正押解缴获的粮草往回走,见曹军援兵到了,下令烧毁粮车,自己一抖方天画戟迎战。 “手下败将,还敢来战?”一见是张绣,吕布不屑地说道。张绣也不答话和许褚两人刀枪并举奔吕布而去。许褚的大刀势大力沉,张绣的虎头枪刁钻狠毒,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吕布,一杆画戟神出鬼没,三十回合后张、许渐露败绩,两人死战不敢后退。 眼见吕布就要获胜,远处尘土飞扬,一支人马杀到面前,当前一人坐下乌骓马,手中丈八蛇矛,来人正是张飞张翼德。“三姓家奴,你还认得你张爷爷吗?” 吕布知道张飞不是等闲之辈,见曹军的粮草已经烧毁,不敢恋战拨马就走,张飞、张绣、许褚随后掩杀,曹休、曹纯带领的虎豹骑杀到,两路夹击,吕布大败,靠赤兔马独自逃脱。 刘备先期到达彭城后,就派张飞截断彭城与徐州的退路,关羽截断彭城与下邳的通道。张辽几次挑战,刘备不予理会,只为消磨张辽的耐性。张辽收到吕布叫他退兵下邳的命令后,更加焦急,每日都来叫阵。十余日过去,刘备感觉时机成熟,关羽主动请缨游说张辽。 张辽再次约战时,关羽持刀来到阵前与张辽搭话。“文远觉得能胜过关某吗?” 张辽不知道关羽什么意思,“你既然来迎战,你我大战一场,看看输赢。” 关羽摇摇头说道:“我也想与你较量一下,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张辽更懵了,“你这是何意?” “我想放你离开彭城,但你需留下粮草和五千兵卒。”关羽直接说道。 “呵呵,说得轻巧,你这是痴心妄想!”张辽大怒。 “文远自觉即便杀出去,所带兵马能剩几何?更何况你能胜过我与翼德吗?” 张辽沉思一会说道:“为什么这样做?” “徐州本属我主刘备,被吕布夺取,只好屈尊于曹操。这么说,文远可明白?”要不是急着去徐州,关羽才不会这么耐着性子与张辽纠缠。 “既是如此,我便信你。明日我们再见!”张辽说完打马回城。 宋宪在城头看的一头雾水,“文远出城为何不与关羽交战?” 张辽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宋宪,保不齐以后宋宪会跟吕布说什么。“那关羽想游说我投降,我本要拒绝,后来一想就跟他说我再考虑一下。” 宋宪马上脸上变色,“文远是要投降吗?” “我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我这是稳住他,不让刘备有所防备,明日你我带军出城,趁他不备杀出去。只是未免他怀疑,我们不能把兵全带出去,只能带五千精锐和随军的粮草。” “这是为何?这不是便宜刘备,何不把城中粮仓付之一炬?” “那么做,刘备会立即发觉,我们就没有机会退回下邳了。你现在就去挑选精锐之士,把老弱病残留在城中,对我亦无大碍。” 宋宪竖起拇指,“文远高明,我这就去。” 次日,张辽、宋宪引五千兵出城,关羽如约来见。张辽微微向关羽示意,然后拍马轮刀向关羽砍去,关羽持青龙偃月刀驾住,两人交战十余回合,宋宪招呼五千兵马冲杀过去,关羽假装不敌让开道路,张辽与宋宪奔下邳而去。 城中老弱病残开城投降,刘备领军进入彭城,随后刘备留糜竺、简雍及两千从袁术那里收纳的降兵精锐守彭城,以张飞为先锋与曹操会合。张飞正好赶上吕布截粮,将吕布杀败。 第184章 三英战吕布 刚刚入夏,天气已经非常炎热,赤兔马已是汗流浃背,在阳光下闪着光,鲜红如血。 独自在山中小路骑行,吕布爱惜的轻轻拍打一下赤兔马,“老伙计,难道咱俩都老了吗,十五年了......”马的寿命不过二十年,战马的军龄不过五到八年,精心喂养和照料的赤兔能坚持十五年也是个奇迹。 吕布阴沉着脸回到大营,魏续等人见吕布独自一人回来,用脚趾头都能猜想到截粮失败,不敢多问,侯成更是躲得远远的不敢在吕布面前出现。吕布两万人马已经失去两成,更严重的是丧失陷阵营和狼骑,大营里弥漫恐慌的气氛。 听到全歼吕布截粮人马,吕布独自逃脱,曹操大悦,重赏张绣和许褚,张绣和许褚不敢领赏坦言道:“不敢隐瞒主公,我二人亦非吕布敌手,是张飞赶到才击退吕布。” 张绣加上许褚也不是吕布对手,这吕布也太凶猛。刘备来得好快呀,曹操还在思索,手下来报,“刘备求见。” “玄德辛苦,这是已经拿下彭城、擒得张辽了吗?”曹操问道。 “回司空,已经占领彭城,但被张辽逃脱,刘备惭愧,故此赶来相助,还请司空治罪。”刘备说是惭愧,却是毫无愧色。 程昱偷偷的问曹操:“主公何不借此问罪刘备?” 曹操说道:“走了张辽,他却有取彭城、护粮、败吕布之功,不好治罪,只怕众将难平。吕布无敌,我军中难有他敌手,还要依仗他们兄弟。” “能占据彭城就是首功,何罪之有?”曹操对刘备说道。 “我已留糜竺在彭城安抚百姓。”刘备又说道。 这是给糜竺讨封赏吗?曹操暗想。“既如此,就封糜竺为彭城相。”曹操不知道在彭城有张辽留给刘备的五千兵马,更不知道刘备还留了两千汝南军精锐。 程昱说道:“主公,吕布虽败,但我军军粮被焚,营中粮草已是不足,还需尽早进军。” 程昱又扭头对刘备说道,“我军与吕布两次大战,已灭其精锐,可惜夏侯惇将军身受重伤,听闻玄德两位兄弟有万夫不当之勇,吕布听令弟之名也望风而逃,还请玄德勿辞辛苦,与吕布厮杀一场。” “先生言重,刘备愿效犬马之劳。” 刘备回来对两个兄弟一说,张飞咆哮道:“我正要再会一会吕布,明日我去出战,两位哥哥为我观战,也让曹操见识我的手段!” 次日一早,张飞就来到吕布营前叫阵,曹操刘备等在后观阵。 “三姓家奴,快快出来,与你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张飞在营前大喊大叫。 吕布听的张飞讨战,冷笑一声顶盔贯甲领军出营。“你不过涿郡一屠户,在我面前却如狂犬乱吠,不知所谓。” 张飞大怒,大吼一声持丈八蛇矛奔吕布刺来,吕布以戟拨开,就势扫向张飞,两人来来往往战有三十回合。曹操在后观战暗想,这个张飞却是不凡,武艺恐怕还在许褚、张绣之上,只是非吕布之敌。想到这里,曹操策马来到关羽身旁,“云长在做何想?” 关羽会意,“待我上去助翼德一臂之力。”拍马舞刀冲向吕布。 关羽大喝一声:“吕布,可识得关羽关云长?” 吕布轻蔑的啐了一口,“无名鼠辈,一起上吧。”高傲的关羽何曾受到如此轻视,凤目圆睁,劈头朝吕布一刀,张飞一矛扎向吕布左肋,吕布左脚轻磕马腹,向右一转,手中画戟接住关羽大刀引向左引,顺势画戟砸向张飞。三人斗作一团,吕布在关张的围攻下,一杆画戟神出鬼没,刺、挑、钩、啄、劈、砸、挡浑如天成,不见一丝拖泥带水。 眼看又是五十会合过去,张绣看得目瞪口呆,难道这才是吕布的真本事?两军士卒看得目瞪口呆,忘记擂鼓和呐喊。 程昱观看良久,策马来到刘备近前,“玄德,听闻玄德也是好武艺。如今关张战吕布不下,玄德何不上去助一臂之力,以全兄弟之义,更传一段佳话?” 刘备迟疑的看看曹操,曹操微笑着点点头。刘备一咬牙、一跺脚,摘下双股剑,大喊一声,“云长、翼德,我来助你。” 程昱面不改色的观战,偶尔从眼中能够看出闪烁的寒光。贾诩始终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似乎刘关张大战吕布的热烈场景也没有引起他的丝毫兴趣。 刘备的到来并没有改善关张的处境,反而关张二人为防备刘备受伤,处处还要掩护和照顾,好几次刘备遇险,被两人奋不顾身的掩救。又过二十回合,吕布精神虽旺,气力渐渐不足,更可忧的是赤兔马好像有点吃不劲,行动明显变缓。 发现吕布破绽的关张两人,抓住机会就往赤兔马上招呼,吕布又要照顾赤兔马,渐渐有点手忙脚乱。 程昱轻轻叹口气,借吕布的手除掉刘备的设想看来是不成了,程昱来到曹操面前:“主公,吕布失败在即,趁其士气低落,可出动大军掩杀可获成功。” 曹操下令,张绣从中路突破,等吕布败退直攻吕布大军,曹休、曹纯分左右包抄,并截断通往徐州和下邳的道路。 吕布又坚持十个回合,赤兔马已经开始发抖,吕布不敢恋战,朝刘备迎面虚刺一戟,刘备慌忙躲开,吕布拍马跳出圈外败回本阵。刘备本不想追赶,张飞却不依不饶,“吕布哪里去”,本阵鼓声响起,只得跟随张飞追赶而去。 张绣、曹休、曹纯见吕布败退,立即引兵冲向吕布大营。吕布失利,虽然是被三人合伙欺负,但对士卒的士气影响很大,一下子不适应吕布也会败退的局面,两军交锋处于劣势,关羽、张飞、张绣三员大将的冲杀更是无人可挡。 徐州兵本来大部分都是原来刘备手下的降兵,失去狼骑和陷阵营这两个主心骨,士卒们有的投降、有的逃散,曹休、曹纯包抄到位后立即溃散。 第185章 曹氏兄弟的下场 吕布奋力冲杀出包围,发现身边只有侯成、成廉和两千人马,看看通往徐州的路已被切断,只好奔下邳而去。魏续也与吕布杀散,魏续带领手下千余人杀出重围后找不到吕布,退往徐州。曹性左臂中箭侥幸保住一命,眼见徐州和下邳都去不成,只好投奔广陵。 魏续逃回徐州向陈宫、曹豹、曹宏诉说吕布兵败,可能已经退往下邳,曹氏兄弟面如土色,望向陈宫讨主意。 陈宫思索一会说道:“将军虽败,但曹操粮草被焚,曹军粮草供应不济不能长久,且曹操外出也定然牵挂许都,唯恐被袁绍偷袭,只要我们坚守住城池,曹操自然退去。” 魏续说道:“如先生说言。但将军夫人和小姐还在徐州,我怕吕将军不知徐州情况而分心,我愿护送夫人、小姐去下邳,并将先生之策报给将军。” 陈宫说道:“也好,你禀告吕将军,陈宫誓死保卫徐州,绝不投降曹操!吕将军严守下邳不要出战。最多三五个月,曹操自然会退去。” 魏续带着自己的兵卒护送姐姐严氏和外甥女以及杜氏又赶往下邳。陈宫在城中紧急动员,五千士卒全部上城驻防,又招募城中轻壮搬运滚木垒石,准备死守徐州。 曹氏兄弟回到府中,曹豹长吁短叹,这该如何是好。曹宏笑道:“兄长何必忧虑?” 曹豹摇头说道:“吕布如此勇猛,两万大军都败给曹操,我们只有五千兵马,城中又无大将能守得住吗?”号称徐州第一名将的曹豹在这个时候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既然守不住,为何还要守?谁是徐州之主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我们投奔曹操就是。” “啊,你是要投靠曹操?这怎么能行?而且你别忘了,你侄女已经嫁给吕布,吕布是我的女婿,曹操能容我?”曹豹瞪大眼睛。 曹宏冷笑一声:“吕布手下何曾把你这个老丈人放在眼里。魏续离开,你还真以为他是去报信?还不是因为他也认为守不住徐州,所以才逃命?他走的时候为何没见把侄女带上,反而只带走严氏和杜氏?陈宫不走,那是因为他与曹操有仇,非要挣个鱼死网破。我们又何苦陪他送命?” 曹宏接着说道:“现在徐州,糜氏、陈氏走的走亡的亡,我们曹氏已经是第一家族,如不投降怎么能保住?我们有献城之功,曹操不会亏待。再说了,我们与曹操不都是姓曹吗,一笔写不出两个曹字来,他还要依仗我们帮他治理徐州呢?” 曹豹听罢说道:“论才智我不如你,我听你的。可是我们该怎么做?陈宫多智可不是张飞那么好糊弄。” 曹宏一撇嘴:“陈宫多智不假,可惜这是在徐州,就让他忙去吧,等曹操大军一到,我们直接开城门迎大军入城,他再有智谋能奈我何?哈哈哈” “好,就依你之言。” 经过三战大败吕布,曹操心中又犹豫了,军中粮草已然不多,有心回军许都。荀攸和程昱都言不可,“主公,我军士气正旺,正是一鼓作气拿下徐州之时,留着吕布始终是心腹大患,要想无后顾之忧必须消灭吕布。” 曹操深以为然,他决定先攻徐州后去下邳,仍令刘备为先锋马不停蹄直奔徐州。 陈宫每日都在忙着安排布防,顾不上吃饭睡觉,不到三天时间就累得身心疲惫、面容憔悴。这一天他实在是累得不行,靠在城墙假寐,忽然被手下叫醒,“先生快醒来,曹操大军到了。” 陈宫连忙起身,只见远处尘土飞扬,赫然是曹军的先头部队,陈宫赶紧下令全部上城墙,准备迎敌。又有士卒来报:“先生,大事不好,曹豹、曹宏兄弟引其府中家兵打开城门,迎曹军去了。” 陈宫仰天长叹,“天不佑我!”他赶紧下城带领手下心腹从别的城门逃出去,奔下邳而去。 曹豹、曹宏出城,曹豹哈哈大笑,“可笑陈宫,现在该是什么模样?” 曹宏也笑道:“立此大功,曹操该如何赏赐我们。只是不知带兵的将军是谁?” 曹豹驻下战马仔细观看,只见远处兵马越来越近,一杆大旗上绣着“张”字。“兄弟,你可知道曹操手下有哪位姓张的将军?” “我听说,曹操的先锋将军是宛城的张绣,不知是不是他……坏了,大哥,是张飞!” 当前一将,坐下乌骓马,手中丈八蛇矛,不是张飞还有谁?两人面面相觑,退是退不回去了,怎么就忘了先打听一下带兵的将军是谁,怎么就那么倒霉遇到张飞。 “无妨,张飞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曹宏自我安慰道。 两人拍马向前,“翼德将军,我们特来迎候将军进城,不知曹司空大军何时能到?” 张飞远远的就认出曹氏兄弟,那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苍天有眼让你们落到我的手上!“哈哈哈,我说过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你们当初出卖我时可想到会有今天!”说完一抖长矛朝曹豹迎面刺去。 曹豹大叫不好,赶忙用枪招架已然来不及,被张飞一矛刺中咽喉挑落马下,张飞抽回长矛又扎向曹宏,曹宏一介文人毫无抵抗之力,被扎个透心凉。张飞还是不解气的对手下说道:“乱刃分尸!”说完打马进城。 可怜的曹氏兄弟为自己的家族和产业,在夹缝中做墙头草,落下乱刃分尸的下场,死不瞑目。 曹操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徐州,净得城中的五千军卒还有大量的粮草、军资,总算解决燃眉之急,心中大悦。听说曹氏兄弟被张飞刺死,心中不乐,口中说道:“此等小人,留着也什么没有。” 他还制止张飞要把曹氏满门抄斩的企图,张飞对此很是恼火。关羽进城之后就找人,他找到曹氏,却没有找到杜氏,从曹氏那里打听到杜氏已经随魏续前往下邳,关二爷很不高兴。刘备则是乖乖的跟在曹操的后面四处作安抚工作,宣扬自己的仁慈之心。 第186章 赤兔之死 曹操也不高兴了,原因没别的,他下令全军休整三天,然后自己亲自到各处抚慰百姓,百姓对他感恩戴德之余,但都是恳请把刘备留下治理徐州。 程昱对曹操说道:“刘备擅揽人心,这不是好事,主公要当机立断除掉刘备。” 曹操点头道:“在徐州不好动手,等拿下下邳,寻机除掉刘备。” 为安抚徐州百姓,曹操只好说道:“刘备立有大功,还要回京觐拜天子,等天子的诏令,你们不用担心,好好回去耕田。” 三日后,曹操留心腹车胄暂领徐州刺史,又令刘备为先锋兵发下邳。 吕布一路败退,看看手下只有侯成、成廉还有两千残兵败将,心神恍惚差一点掉下马来,心中一紧,这是从来没有出现的情况,他才发现赤兔马已经疲惫不堪。与刘关张大战,赤兔马已经很吃力,两军混战,冲杀出来一阵奔波已经耗费掉它最后的体力,现在是完全透支,四条腿开始颤抖。赤兔宝马不是神马,也需要休息,也有寿命。 吕布心疼啊,赶紧跳下赤兔马重新换上一匹战马,把侯成叫来让他好生照料。 侯成又冒出来一句:“将军,我们现在这个样子,高顺还能听从将军号令吗?” “休得胡言,高顺不是那种人!”吕布虽然口中这么说,心中却忐忑不安,郝萌出事以后,自己就把高顺派在下邳,还把陷阵营带走,高顺心中能痛快吗?自己回来了,陷阵营没了,高顺能不心怀芥蒂吗?自己现在无兵无粮,高顺能接纳自己吗?要是换作自己,哪能不动取而代之自己做老大的心思?曹操大军压境,会不会拿自己去作给曹操的见面礼? 除了下邳,自己又能去哪?吕布还是派人去下邳向高顺报信。 下邳位于徐州之南,广陵之西。听说吕布兵败,高顺与已经回来的张辽、宋宪出城,迎接吕布。 高顺仔细观看,在吕布的残军中没有发现陷阵营的影子,心如刀割。陷阵营,高顺耗尽无数的心血编练而成,虽然经过长安之乱、濮阳之战损失惨重,总有幸存者为班底重新组建,这一次却是全营尽没。 “请将军入城。”高顺忍住心中的悲伤,施礼道。 吕布尴尬地看看高顺和张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高顺安慰道:“将军勿虑,城中还有一万兵马,仍可一战。” 张辽也说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下邳兵精粮足,城池坚固,足可坚守半年以上,我们仍有望击败曹操,夺回徐州。” 吕布强颜欢笑随两人进城,高顺毫无怨言的交出兵权,仍在吕布手下听命。 宋宪偷偷找到吕布,将彭城之事诉说一遍,然后说道:“此事甚有蹊跷,末将担心文远有意投靠曹操,还请将军留意。” “知道了。”吕布心烦意乱的挥挥手。自己还能再相信谁?吕布无心再去探究张辽的事情,反而自己也萌生是否还要坚守下邳,是不是干脆投靠曹操的念头。他现在更担心老婆孩子的下落,在长安已经丢弃一次,这是第二次,自诩英雄盖世却不能保全妻儿,叫天下英雄耻笑。 没过两天,魏续带领一千多人护送严氏、杜氏和吕绮玲来到下邳,吕布总算有点笑模样。 魏续说道:“姐夫,公台说只要我军坚守,用不了多久,曹操就会不占而退。他会坚守徐州,决不投降。”吕布只是点头,就迫不及待与妻儿团聚去了。 城中的防务都落在高顺、张辽身上,他们俩不敢懈怠每日安排人加高、加固城墙,将城中粮草集中起来统一调配使用。 又过几天,陈宫来到下邳。吕布大吃一惊:“公台怎么来了?徐州是什么情况?莫非徐州丢了?徐州还有五千兵马,这才几天,曹操就能攻下徐州?曹氏兄弟何在?” “唉!将军还提什么曹氏兄弟。”陈宫长叹一声,“对不住将军,可恨曹豹、曹宏兄弟背叛将军,引曹军入城,我这是逃出来的。” “啊!”吕布呆呆的坐到地上。又是背叛者!怎么这么多的背叛者,郝萌、陈登、曹豹、曹宏,还有谁?宋宪向自己告张辽的黑状,总有一个是有问题的,吕布已经不想朝这方面再去想。 “将军,快去看看,赤兔马不行了!”侯成急冲冲地跑进来说道。 “快带我去,怎么会这样?”吕布顾不上再与陈宫交谈,跳起来抓着侯成的胳膊边走边问道。 “自从回到下邳,赤兔马就不大吃东西,给它好草好料也不见多吃几口,浑身颤抖,问兽医也瞧不出所以然。”侯成说道,“兽医说是过于劳顿,而且寿命将至……” 赤兔马静悄悄的倒在地上,瘦骨嶙峋,已然没有生机。吕布上前俯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已经冰冷的尸体,两行热泪忍不住留下来。从河内开始,赤兔马与自己几乎形影不离,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名扬天下,赤兔马就这样离自己而去。手下人一个个貌合神离,背叛欺骗,唯有赤兔马忠心不二。 “定是你照料不周,来人呐!拖下去鞭挞五十!”吕布恶狠狠的狂吼道。 侯成吓得趴在地上,“将军,末将冤枉啊,末将尽力……实在是赤兔寿命已尽啊,将军……” 侯成被士卒拖下去,挨上五十皮鞭,魏续、宋宪、成廉等人来探望,看到他后背上皮开肉绽,无不毛骨悚然,胆颤心惊。 侯成心下痛恨吕布。吕布因赤兔之死,哀痛不已,亲自带人在城外挖坑将赤兔埋葬,立碑、摆放祭品,无人敢劝。 “报!曹操先锋刘备大军已经兵临下邳,离城五里下寨。”吕布还沉浸在哀思中,探马前来报告。 “将军,趁曹军远道而来,尚未安营,我们以逸待劳,可出城痛击。”陈宫献策道。 吕布摇摇头:“前番公台还说,我军只宜坚守,不宜出战,为何现在又要出战?我军新败,兵卒士气不稳,还是固守城池吧。”经历太多的背叛与打击,吕布已经有点心灰意冷,回去找严氏和杜氏寻求安慰去了。 第187章 好吧,恶人我来做 吕布撒手不管,陈宫无奈,只好与高顺、张辽一起紧抓城中防务,做好四处的巡查,刘备顺利扎营,曹操大军陆续赶到。 “将军,趁曹操还没有围困下邳,将军可出城建一营寨,与城中成犄角之势,相互呼应以抗曹军。”陈宫赶来见吕布又献一策。 吕布看着陈宫,心中又泛起波浪,我要是出城,城中出现变故怎么办?郝萌叛乱时,陈宫在做什么,为何毫发无伤?他又想到宋宪说张辽的话,打定主意决不出城。 “公台,曹操狡猾,恐怕这也不能防住他,反而使我军人马分散,还是固守吧。如果实在守不住,那就投靠曹操。” “那怎么可以!曹操逆贼,他是什么人,将军还不清楚吗,陈宫宁死,绝不能投降。将军既然不愿出城,那我们就固守,城中还有一万多并马,粮草足够支持一年半载,最多一个月,曹军就坚持不住。”陈宫脸上变色,自己反叛过曹操现在还要再投降吗?那天下人怎么看我陈宫? “那好吧,城中防务就交给公台和诸将了。”吕布意兴阑珊地挥挥手把陈宫打发走。 “将军……”陈宫还想再说,吕布已经奔向后堂,陈宫口中喃喃地说道:“曹操不会用绝户计吧,他敢吗?曹操敢不敢呢……” 曹操大军对下邳形成合围,陈宫、高顺、张辽等人都直接吃住在城楼之中,有大将坐镇,防守严密、组织有力,城中粮草、守城器具不缺,曹操连续攻城都被击退,一晃就过去一个月。 如同陈宫所料,曹操有点吃不住劲,一个月之中唯一的好消息是河内的张杨,虽然兵微将寡,还有袁绍在那里虎视眈眈,仍然拼凑出五千人马想出兵救援吕布,在路上被曹洪、史涣杀败,张杨被史涣所杀,曹洪顺势占据河内。袁绍见曹操占据河内,没有派军也没有派人来讨要。 还有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屯兵琅岈的臧霸也起兵要来救援吕布,被于禁挡住,臧霸没有张杨那么拼命,见有阻兵就不再前进,两军处于对峙中,不知臧霸怀着什么心思。 “张杨虽然被灭,然北有袁绍之忧,南有刘表之患,下邳久围不克,士兵已经疲惫,我打算回军许都,你们觉得呢?”曹操召集手下谋士问道。 荀攸急忙制止道:“不可。吕布屡败,锐气已堕,等他恢复过来我们想胜那就难了。” 程昱也说道:“吕布外无援军,已经瓮中之鳖,哪能再放弃?不灭吕布,我军始终留有大患,又怎么安心致力于对付袁绍?” 曹操说道:“下邳城池坚固,城中兵马、粮草不缺,吕布及其手下俱是骁勇善战之人,还有陈宫出谋划策,恐怕一时拿不下来,我军粮草渐渐供应不上,你们又有什么良策?” 听完曹操的话,荀攸、程昱对视一会都默不作声,曹操心中发急:“为何都不说话?难道就没有良策。” 曹操忽然又把目光投向正在闭目养神的贾诩,心中一动,“文和定是已经有主意,何不说出来,大家参详。” 怎么又是我?贾诩无奈的睁开眼,然后瞪了荀攸、程昱一眼,你们都已经想到了却不说出来,非要逼着我说吗?好吧,恶人我来做! “明公,确实有一计,只是此计有违天和。” “唔?说来听听。” “下邳城池坚固,人力不可摧。此时已然入夏多雨,下邳临近沂水、泗水,河水大涨,只需挖渠决两河之水引入下邳……”贾诩咬咬牙终于说出来,“以水灌城,城墙被水浸泡,用不了多久必承受不住而坍塌。” 好毒的计策!曹操呆呆的看着贾诩,又看看荀攸和程昱,这两个人默默的点点头,表示除此再无良谋。 “不好,不好。”曹操摇头道,“计是好计,然而洪水无情,如此一来固然可以破城,那周边的百姓岂不受灾?良田岂不尽毁?必然招致天怒人怨,虽可破敌,断不可取。” 徐州百姓痛恨自己,好不容易做了安抚工作,收获一点民心,要是再掘堤防水,那徐州人还不恨死我曹操?别有用心之人还不以此大做文章? 大帐之中鸦雀无声,程昱干咳一声:“所以说此计有违天和。主公可先做好百姓的安置……” “此事再议,传令各营抓紧攻城。”曹操心烦意乱的说道。 为鼓舞士气,曹操亲自带着许褚到各营巡视,慰问受伤的士卒,赏赐酒肉和钱财。经过刘备大营,忽的想起一事,他将关羽叫到近前:“云长曾向我说,徐州有你心仪的女子,取下徐州之时我因军务繁忙未及问你,不知那女子何在?” 关羽犹豫一下说道:“她并不在徐州,现在已到下邳。” 曹操一皱眉:“不知是哪家的闺秀,让云长如此上心。” “此女姓杜。”关羽回答道。 “我记下了。”曹操点点头,没再说话,继续巡营,他小声的问身边的随从:“你们可知道徐州有杜氏女子?” 手下有知道的人回答道:“听说吕布在徐州娶两妾,一是曹氏,乃曹豹之女,另一妾氏姓杜,十分貌美,深得吕布宠爱,不知是不是她。” 原来如此,曹操开始对杜氏有点上心了,能让吕布宠爱,关羽动心的女人必定不凡,拿下下邳之后自己定然要见上一见。 连续的打击,吕布彻底的颓废,心灰意冷的他有心投降,陈宫坚决不同意。吕布干脆把军务都交给陈宫、张辽等人,在府中自己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下邳城依旧是牢不可破,士卒据城而守,伤亡不多。曹军攻城造成的伤亡明显要多于吕布,人马疲敝、士气下降,攻城逐渐乏力,而且从徐州缴获来的粮草也支持不了太久了。 “主公,不能再犹豫了,长此下去我军将困在此地,当尽快解决徐州战事。”程昱再次向曹操进谏。 荀攸也劝曹操当机立断,贾诩又躲起来开始默不做声。 第188章 人不如马 “唉!自我举义兵吊民伐罪,讨董卓、破黄巾、征袁术无不是为天下苍生,没想到今天却要陷百姓于水火。”曹操叹一口气之后不再矫情。“令各营劝告百姓迁移至高处,每户发放一石食量,免下邳周边百姓三年赋税。各营迁往高地,十日后决水!” 曹操忽然又想起一事,“赶快派人去广陵,通知他们注意防汛。”广陵在下邳以东,虽说北高南低,大水更多的会流向南方,但也会波及到广陵,曹操可不想周仓为此记恨自己。 说是劝告,在曹军的刀枪面前,老百姓们只能拖家带口的迁往别处,好在因为两军交战,许多百姓已经逃走,农田荒废。剩下故土难离的并不是很多,尽管如此,这些人还是怨声载道,对曹操心怀憎恨。 十日后,曹操令刘备引兵掘开沂水、泗水的堤坝,刘备自然不会打出自己的旗号,他在领令的夜间派张飞、关平各领一千汝南降兵偷偷的掘开堤坝,却又令关羽带领两千本部人马将决堤的兵士全部赶入洪水之中,对曹操谎称是因为水流太大,来不及逃脱。 涛涛洪水如奔腾的野马咆哮着冲向下邳,到处一片汪洋,下邳成为泽国。曹操站在高处:“当初王贲伐魏,引渠决黄河水淹大梁就是这个样子吧。” 荀攸说道:“不如此,秦如何统一六国。主公不如此又如何扫平诸侯?长痛不如短痛,不采取些手段如何换来朗朗乾坤。主公慈悲为怀,这也是不得已为之。” “水火无情啊,人力又何其渺小。”曹操再次感慨道。 陈宫趁着夜色还在巡城,就听到一声巨响,如同天崩地裂,紧接着就看见白茫茫的浩浩江水灌向下邳,陈宫大惊失色,口中喃喃的说道:“曹操还是决堤放水了,他就不怕天谴吗?是啊,他害怕什么,他又有什么可怕的。他能忍两个月,已经不容易。” 旋即陈宫又自言自语道:“曹操你这就以为得计了吗?我看你这是撑不住了吧。你要是早一个月决堤放水,我还真不一定能守住,可惜你现在才想到,现在雨季已过,水势很快就要过去,城墙不会这么容易就塌陷,只要我再守住一个月,你又能奈我何?徐州百姓已经恨你入骨,只需振臂一呼,徐州就会重新回到我手中。” 陈宫自己在这里盘算,没注意成廉、宋宪两人来到城头观看水势,正在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大水很快灌入城中,条石垒成的城墙泡在水中,墙内的夯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张辽和高顺忙着带领士兵抗洪,四处堵缺口,将粮草迁移到高处。 陈宫来见吕布,吕布却大醉未醒,只得悻悻而回,带领手下安抚百姓。 成廉、宋宪两人来找侯成,此时侯成的背伤已经开始愈合。宋宪说道:“今天在城头听陈宫所言,貌似他早已料到曹操会决水淹下邳。为何他还要死守呢?” 成廉说道:“他与曹操有仇,所以才执意不降,却让我们跟着送命。你们说吧,咱们现在怎么办?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在吕布眼里,我们还不如他的马,大将战死也不见他如何,更不见他立坟拜祭,马死了却要怪罪于我。平日对我们呼来喝去,从不把我们当人看。下邳是守不住了,不如我们降了吧。”早已怀恨在心的侯成立刻表态,“听说曹操对降将向来优待,宛城的张绣就极得曹操的重用,凭我等的武艺获取一官半职不在话下。 “我赞成,现在我明白当初郝萌为何叛乱了,他是已经看透吕布不能成事。曹性射伤夏侯惇,也不见他有何赏赐。这不是曹性也走了吗?吕布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们,他只信他的小舅子魏续,如果他不是把陷阵营交给魏续瞎指挥,也不至于败成这样。也未见他如何处置魏续,赏罚不公,在他的手下我们永无出头之日。咱们投降吧。”成廉附和道。 “我也同意。我们从河内就开始跟随他到处征杀,即使当初他落难逃出长安,四处游荡之时也没有离开。后来在濮阳战败无处可去,我们仍矢志不渝。难为我们跟随他这么多年,可你们看看他现在都是什么样子,每天躲在府中饮酒,这样怎么能守住下邳,军中哪还有什么士气可言,早晚城池守不住,那还不如早降。”宋宪说道,“只是咱们怎么降?就这样过去,曹操能信吗?咱是不是抓住吕布……” “不可,不可。”侯成阻止,“郝萌就是前车之鉴,咱们都不是吕布的对手,而且还有张辽、高顺、陈宫在,别拿不住吕布再把咱们搭进去。咱们造一木筏,出城投降即可,曹操不会难为我等。” 成廉说道:“明日我可去吕布府中送酒,趁他酒醉,把画戟偷出来献给曹操……” “千万别,小心节外生枝。”侯成阻拦道,“不可因小失大。” 三人计议已定,秘密造一木筏,在第二天夜间放下城墙,乘坐木筏向曹操投降。曹操向三人询问城中虚实后,封三人为校尉,留在军中待用。 吕布终于从酒醉中醒来,听说大水已经淹没下邳,成廉、宋宪、侯成不见踪迹,既不惊讶也不懊恼,面无表情地将张辽、高顺找来下令开城投降。城门是开不开了,只好造只木筏派魏续向曹操送去降书。张辽、高顺对视一下没有多说一句话,两人退出来之后来到城楼见陈宫。 陈宫得知之后,顿足捶胸,大骂吕布:“竖子不足为谋。”他拔出佩刀想要抹脖子被张辽将刀夺下,又派人将陈宫看管起来。 曹操见到魏续送来的降书,终于长述一口气,总算结束了,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先挺不住的。 他赶紧下令,乐进带人将沂水、泗水的堤坝堵上,再挖渠将水引走。此时雨季已过,河堤堵上之后,大水不再上涨渐渐退去,下邳城露出城墙,三天时间已经是千疮百孔,数处城墙塌陷。 第189章 从来就没有什么陷阵营 洪水退去,曹操引军入城,吕布带领手下把自己绑起来见曹操。“曹公,吕布愿降。” 曹操看着已经有一点脱相的吕布,心中犹豫不决。吕布说道:“以曹公之雄略,吕布之骁勇,试问天下谁是敌手。” 曹操看向荀攸、程昱、贾诩,三个人都不搭话,贾诩更是闭上眼,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曹操又看向刘备,“玄德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在想丁原和董卓。”刘备回答道。 吕布哈哈大笑:“大耳贼,难为你说这番话。试问当初你依附公孙瓒时弃他于不顾,来徐州见陶恭祖又占据徐州,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曹操笑盈盈地看着刘备与吕布斗嘴。程昱忽然小声在曹操耳边说道:“主公,吕布与天子颇有渊源,不可不防。”曹操猛然顿悟,对啊,收纳吕布之后,要是天子再拉拢吕布,保不齐吕布又会反水。 不过这个黑锅,曹操不会轻易的背上。大耳贼,你想让我担上杀吕布的名声,嘿嘿,怎么着我也要把你拖下水。“云长、翼德以为如何?” “我大哥乃是汉室宗亲,岂是你这三姓家奴所能比拟。”张飞喝道,全然不顾刘备晦涩的眼神。 吕布轻蔑的嘿嘿一笑,也不与他争辩,“曹公,可容我与家人话别?”对吕布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曹操措手不及,点头答应。 吕布来到严氏身边小声说道:“还是夫人慧眼识人,悔没听夫人所言将彭城还给周仓,否则也不至于今日。我曾将家小托付给他,料想他不会负我,可笑最后令我信任的竟是一个外人。你可与魏续寻机去广陵投靠于他。就此永别!”严氏含泪点头。 吕布以手抚摸吕绮玲头顶,深深看一眼杜氏,一言不发昂首来到曹操面前:“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大人,恳求能给我夫君留下全尸。奴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人。”杜氏挺身而出。 曹操下令将吕布绞死,趁机仔细端详杜氏,果然貌美如花,动了心思,偷偷命令心腹将杜氏送到自己营中。令人将严氏送回府中,不得叨扰。 士卒又将高顺带上来,高顺立而不跪。曹操说道:“我早已经听说将军大名,将军可愿归降。” 高顺呵呵一笑:“我主已死,高顺岂能存于世间。” 曹操紧皱眉头:“将军练兵天下无双,吕布却不能用,你又何苦屈从于他?妄自葬送性命。你若归顺,我愿重组陷阵营,兵士任你挑选,由你率领。” “陷阵营已经不存在了。”高顺很淡然地说道,“从来就没有什么陷阵营。”然后转身奔刑场而去。没有人明白高顺的话,在高顺的心中,陷阵营远远没有达到他心中的水准,这主要的原因是高顺从来没有足够的人力、财力、时间来构建陷阵营。 曹操叹息一声:“烈士也。”下令斩杀高顺。 下一个带上来的是魏续,他表示愿意投降,曹操任为校尉。魏续恳求收敛吕布的尸体,曹操应允。于是魏续将吕布下葬,在墓的左边埋着赤兔马,右边则埋着高顺。 紧接着张辽被带过来,关羽欠着张辽的人情,至少关羽是这么认为,他又没有顾及刘备的眼神,站出来对曹操说道:“文远武艺超众,关羽请曹公饶他一命。” 曹操不好意思不答应关羽的请求,自己亲自下来为张辽松绑,于是乎张辽顺理成章的投靠到曹操手下。尽管刘备很紧张,张辽很仗义的从未在提起彭城之事。 “公台,没想到今日在这种情形下见面。”曹操走向剩下的最后一人,陈宫。陈宫闭着眼睛不答话,整的曹操好不尴尬。“公台愿降否?” 陈宫终于睁开眼,轻蔑的看一眼曹操:“死在你刀下的人已不少,不差我一个。”说完之后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曹操无奈,下令将陈宫斩首,然后厚葬。 曹操下令犒赏三军。经过一番清点,下邳的存粮虽被大水冲毁一些,但留下来的仍有不少,曹操将被水浸泡的粮食发放给百姓,算是安抚。忙完这一些,曹操大摆筵席,与诸将饮罢几杯酒之后,就猴急猴急的回到自己的营帐去与杜氏相会。 众人都在喝酒,关羽跑来找曹操,却被许褚挡住,私下再一打听,曹操正在与新人相会,关羽失望至极回到营中借酒消愁。刘备与张飞已经知道关羽的心事,也不劝解只是陪着关羽一起喝。 连续征战数月终于结束战斗,曹军上下欢腾喜悦,不知是在庆祝胜利,还是庆祝保存住性命,或者只为庆祝能吃上一顿好酒好肉能睡上安稳觉。无人关注严氏,魏续赶着一辆马车来到吕府,严氏带着女儿吕绮玲披麻戴孝,向守卫的士卒说是要为吕布扫祭,看着可怜的孤儿寡女,士卒一时心软答应严氏请求,只让她早去早回。魏续又偷得吕布的方天画戟,连夜带着母女二人投奔广陵。 第二天,曹操很晚才起来,听说严氏已逃走不以为意,对士卒和成廉、侯成、宋宪三人也没有追究。他又重重的赏赐刘关张三人,寻求一下心理安慰。刘备更加的惶恐,再三的叮嘱关羽和张飞不要惹事,关羽长吁短叹无可奈何,张飞却是憋着劲想要找回场子。 刘备连打几场胜仗之后,愈发低调,曹操在四处安民,刘备闲暇无事的时候就编制斗笠打发时间,曹操手下将军几乎人手一顶,直夸刘备好手艺。贾诩更是夸张地请刘备给自己做了个特大号斗笠,几乎把整个脸都挡住。程昱数次找机会想除掉刘备没有得逞,对刘备越发的记恨,刘备越低调,他就越觉得刘备有阴谋有企图。 徐州已定,只剩琅琊的臧霸还没有收服,曹操派程昱前去劝降。臧霸见吕布已死,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在程昱的游说下遂投降曹操。孙观不愿投降,领着一帮人逃入泰山落草为寇。 曹操又命于禁与臧霸合兵攻占泰山郡,剿灭孙观等泰山匪患,任命臧霸为泰山太守,与青州的袁谭形成对峙。令于禁沿黄河南岸巡防监视袁绍,宋宪为其副将。袁谭侧翼受到威胁,派手下谋士郭图去给还在啃乌龟壳的袁绍报信,请袁绍尽快结束北方战事,应对中原的局势。 至此经略关中、南败袁术、东灭吕布的战略布局已经完成,曹操起大军回许都。 第190章 南下庐江 周仓从广陵出发,一路行军如同于乌龟爬,走一天歇两天,要不是有武装到牙齿两万大军跟随,让人觉得不是出征,更像是出外游玩。周仓的确像是在游玩,在路上还做了好几首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开始的时候,沿路的百姓见到大军经过纷纷逃匿,生怕被抓壮丁,后来又见广陵军纪律严明,与百姓秋毫无犯,有些人大着胆子又回到家中,因为农田被踩踏而痛不欲生的老农在收到赔偿之后,都夸广陵军是仁义之师。周仓时不时的拿出军中的余粮救济贫困的百姓,一些过不下去日子的流民请求从军,被周仓婉言拒绝,说自己很快就会拿下庐江,屯田需要人手。 初次带兵出征攻城掠地的裴元绍全身都透露着兴奋,恨不得马上在战场上厮杀,经过连续几天行军,他终于忍不住问周仓:“大哥,我读的书少,可我知道兵贵神速,为何我军如此缓慢?” 周仓说道:“兵贵神速没有错,但是要分时候。你还记得咱小时候一起猎狼吗?现在徐州就是那只小狼,曹操、刘备、吕布就是那头老狼,我们就是等待他们疲敝。”看着裴元绍似懂非懂的样子,周仓暗自叹息,自己这个弟弟是个实诚人,坐镇一方还可以,独当一面还要培养,稳扎稳打还行,阴谋诡计差点。 周文对此次出征还是心中无底,“主公,曲阿已经前去投奔袁术,可是如果刘勋固守庐江,单凭我们的兵力很难对他构成威胁,我担心他不会向袁术请求救兵,那我们的筹划就会落空。” 周仓一阵苦笑:“我也发现这个问题,所以才示弱,看能不能引诱刘勋出战,可歼灭其一部。到时候就看张炯怎么说动袁术主动派兵援助庐江了,刘勋接不接纳援军也未可知。大不了我们白来一趟,等曹操与吕布交战结束再回广陵,权当这次是出来练兵。” 刘勋坐镇庐江本来手下有两万兵马,曹操征伐袁术时,他不仅没有出兵救援,反而收纳不少袁术的溃军以及乐就、梁刚等旧将,势力迅速壮大,兵力达到三万多人,自己觉得有与诸侯一争的资本,渐渐不把袁术放在眼里。曹操南征、孙策东征造成许多士族为躲避战乱而迁居庐江,刘勋更加认为这是因为自己治理有方的结果。 周仓大张旗鼓的征讨庐江,让刘勋小小的紧张了一下下,自己与周仓并无恩怨为何要出兵庐江?自己思考一会就认定,周仓这是想趁袁术失败,落井下石来讨便宜,不由得气恼:我刘勋是好欺负的吗? 刘勋召集乐就、梁刚等人,商议出兵与周仓交战。从淮南成德前来逃避战乱的刘晔不建议出兵,他说道:“周仓远道而来就想与我们一战,将军不可轻出。他远离广陵,曹操与吕布在争夺徐州,无论谁输谁赢,广陵都有危险,到时候他必然回军,我们在从后追杀可大获成功。” 刘勋不以为然:“周仓无名小卒,当初只不过被陛下保举才得任广陵太守,现在自不量力来犯庐江,正是我扬名诸侯的的大好时机,岂能错过。” 乐就也说道:“将军所言极是。我听说他进军缓慢,一天行不了十里路,还要歇息一日,料想手下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梁刚自认为立功的时候到了,很有战略头脑的对刘晔说教道:“子扬说的也有道理。可你没有仔细想想,广陵多大地方,能养活多少人马?我估计能有一万人就不错,他至少还要留五千人收广陵,所以说他号称有两万人,实际上能战的最多五千人,其他恐怕就是一路上抓的壮丁吧。哈哈哈哈,虚张声势而已。”他摇头晃脑的掰着手指头,然后对刘勋说道:“我愿率一万兵马前去迎敌,定取周仓首级。连他的广陵一起夺了献给将军。” 刘勋越听越有道理,碍于刘晔是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代,还要留点面子,他对梁刚说道:“虽是如此,也不可大意。我给你五千兵马前去迎敌,乐就带兵一万随后跟进。” 刘晔见现在已经是三比一,自己再说也是无用,反正自己是客居庐江,由刘勋做主。 周仓此时已经兵过巢湖,听说刘勋派兵来迎正中下怀,不消灭这股人马,怎么能让刘勋向袁术求救呢。周文直叹息周仓命好,遇到一个大傻帽。 周仓下令,徐晃领兵五千迂回至敌后截断其退路。令裴元绍领兵五千前去迎敌,其中三千人脱去衣甲和兵刃,换上棍棒、锄头,必须连败两阵,将敌军引入包围。自己领兵一万在巢湖边设伏,华雄领一千骑兵作为奇兵。 梁刚领着五千人马急速行军正遇到裴元绍,梁刚一看裴元绍的手下,哈哈大笑,对部下说道:“你们看,这就是周仓的兵马,哪是兵士,分明是一群农夫,尔等随我冲杀。”说完大刀一挥,五千兵马一起冲向前。 裴元绍拎着蛇矛枪与梁刚交战几个回合之后,拨马就跑,士卒把棍棒锄头扔了一路。梁刚追出十余里就停止追赶,派人前去打探是否有埋伏。得到的报告没有发现伏兵,梁刚一撇嘴,“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梁刚又带领人马杀上来,裴元绍招架几个回合之后继续逃跑,梁刚追出五里就再次停止追赶,再次派人前去打探是否有埋伏。得到报告:敌军好像跑不动,都坐在地上休息。梁刚喜出望外,派人去给乐就送信,周仓军已被击溃,大队人马赶紧跟上,把广陵军赶入巢湖喂鱼。 梁刚第三次带领人马杀上来,裴元绍大吼:“你真是欺人太甚,我与你拼了。”说是这么说,招架十个回合之后继续败退,梁刚大刀一挥:“全军追杀。” 眼见就要赶上裴元绍,只听一阵鼓响,从前面土坡转出一员大将手持砍山刀,背后约有千余骑兵一起喊杀过来,当头大将喊道“华雄在此!” 第191章 卧底 糟了,遇到埋伏!梁刚一激灵,旋即放下心来,华雄?无名之辈。提刀来迎华雄,两人一对面没有一个回合,梁刚就被华雄一刀砍为两段。裴元绍调转马头时,梁刚尸体已经跌落马下,裴元绍嘟囔道:“听说华雄劈面三刀十分厉害,我怎么就没看着呢?” 华雄带领一千突击队骑兵杀入援军,恰似狼入羊群,袁军毫无招架还手之力。主将梁刚被杀失去指挥,追军先锋部队溃败,华雄紧追不舍,徐盛的中军全部押上,裴元绍随后跟上。周仓和周文这两个不良人,立马站在山岗上,周文感慨一声:“华将军,猛将也。” 周仓下令到:“命令全军掩杀,力求全歼来人。”周仓转头瞧瞧索然寡味的典韦,典韦叉着手,一副高手风范。本想问一句:“恶来不想下去冲杀吗?”想想还是算了,这点人还不够典韦塞牙缝的。 乐就带领一万人马,跟在梁刚的后面,听说梁刚在前面连番得胜,唯恐功劳全被梁刚得去,命令全速前进。约么走了十几里,只见前方尘土飞扬,隐约能听到马蹄声,乐就暗叫不好止住前进步伐,探马回来报发现广陵骑兵。 肯定是梁刚冒进遇到埋伏,估计是凶多吉少,乐就马上反应过来,周仓不是鱼腩。是战还是退?略一思索,乐就下令,留两千人结阵阻挡广陵军,自己率领八千人急速向回撤。这个招数,乐就屡试不爽,数次凭此逃得性命,可惜的是这次他遇到的是华雄带领的突击队,两千人马没有经得住一次冲锋就被穿透,随后就被裴元绍带领的大军淹没。 华雄马不停蹄的继续追赶乐就,乐就率领的八千人再想重新布阵已是不可能,只能玩命的往回跑。跑着跑着,就看见前方又出现一队人马,乐就大喜,这一定是刘勋派来的后续部队,等再临近一看为首的将军手持大斧,坐下骅骝马,却不认得。 这员大将哈哈大笑:“我徐晃在此等候多时了!”紧接着在他背后竖起广陵军大旗,还有一面“徐”大旗。 乐就心里哇凉哇凉,轻敌了,太轻敌,没想到周仓这么厉害,他手底下哪来这么多的兵。这个问题直到他被徐晃砍于马下的时候,也没有想明白,还有一个问题他还没来得及想:周仓手下的这些将军明明是无名之辈,怎么一个个这么厉害。 八千人马被前后夹击已经无路可退,在死伤三千人之后,剩下五千人弃械投降。 诱敌成功,歼敌一万,俘虏五千。周仓下令迅速进军庐江,两日之后已是兵临城下。周仓又下令,不急于攻城,全军休整,这道命令又让全军摸不着头脑,除了周文心知肚明只是不说,只有徐盛很高兴,因为他又有五千兵马。 刘勋还在苦等前方胜利的消息,结果却是,自己派出去的人一个没回来,周仓的大军已经到城下。显而易见,梁刚、乐就不是被俘就是被杀,城中只剩下不到两万人,如何再能守住?刘勋无奈,只好派人向袁术求救。 失去寿春,手下大将死的死,逃的逃,袁术在淮水边一筹莫展,有心去庐江,派去的人回报刘勋态度蛮横,袁术担心自己有去无回,只好就地驻扎。所幸曹操已经退军,自己手下还有两万兵马,袁术派出去四处劫掠作为军资,自己仍然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一晃几个月过去,得过且过的袁术有点忘记自己的伤痛。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带领五千人马来投奔,傻二袁术虽然蠢,但是多疑的性格使他认为来人有企图,他决定见一见。 袁术坐在好不容易从寿春搬出来的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这员也就二十岁的小将。“你姓字名谁?哪里人士?” 曲阿忍着心中的不快,对袁术行跪拜大礼。“回陛下,末将是曲阿人士,名字就唤作曲阿。” 袁术更加生疑,“你为何投奔于朕?” “陛下,末将要报仇!” “报仇?说说你与谁有仇?”袁术一愣。 “末将家在曲阿,本是当地富户。家父在扬州刺史刘繇刘使君帐下听命,孙策与刘使君交战,家父战死,孙策占领曲阿后欺压当地富户夺我财产。我被族人推为首领,招募乡勇想与孙策一决雌雄,奈何孙策那厮骁勇,孤掌难鸣故此投奔陛下。”周文早已给曲阿准备好一套说辞。 “原来如此。”袁术微微点点头,心里信了三成。“现在刘表正在与孙策交战,你为何不去投荆州?” “不敢欺瞒陛下,末将曾派人去江夏,江夏太守黄祖态度傲慢,极其无礼,瞧不起末将……” “嗯,黄祖此人确实目空一切,他杀死孙坚以后更是觉得自己了不得。”袁术又信了两成。“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在这里,等朕兵马齐备之后就起兵江东。朕封你为讨逆将军。”袁术信口封了一个官职,反正手下没几员将。 “谢陛下。”曲阿再次行礼。 等曲阿退下去之后,袁术问张炯:“你觉得这个人是真心来投吗?” 张炯说道:“听此人口音倒是曲阿当地,所说的也没有什么破绽。如果说是诈降,那此人未免太年轻,而且能够派来诈降的无非是曹操、刘表或者孙策,但曹操根本没必要派人来诈降,刘表和孙策正在交战,应顾不上派人来诈降。不过,仍不可不防,可让他单独立寨,派人看防,找个由头让他与孙策斗上一斗便知真假。” “有理,就按你说的办吧。”袁术又增加一分信任。 又过去两个月,曲阿在袁术这里规规矩矩,不跟众将拉关系、请客送礼,也派人跟着袁术军队劫掠,既是抢到的财物分到的不多,也没有什么怨言。唯一的不足是很少杀人,袁术认为这是因为曲阿的手下不是真正的兵卒,没有打过仗见过血。 曲阿这边没有事,庐江那边倒是派人来求救,周仓率领大军已经兵临城下,马上就要攻城,请袁术发兵援救。 袁术再仔细一打听,刘勋已经与周仓交战一场,一万五千兵马全军覆没,梁刚、乐就战死。 第192章 张炯为袁术献上最后一计 袁术冷森森地说道:“这时候想起来找朕搬救兵,朕退出寿春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朕?梁刚、乐就,朕待他们不薄,却跑去庐江,该死!”他还是不舍气的继续说道:“周仓竖子,当初是朕保举他做的广陵太守,不思报答我,莫非以为朕是好欺负的吗?曹操还能与朕抗衡一二,周仓是什么人,也敢捋朕的龙须。” 张炯生怕袁术再想起购粮的事情来,赶紧问道:“那以陛下之意,是否派援军?” “依你之见呢?”袁术没有好气的反问道。 “以臣之见,咱们还是应该发兵,不过不是援兵。”张炯说道。 “什么意思?”袁术疑惑道。 “刘勋自恃兵力雄厚对陛下不敬,本当问罪。现在迫不得已才来求救,就怕救他之后,仍不感念陛下的恩情。臣斗胆向陛下献策,派援军去庐江击退周仓之后,立即将刘勋拿下,废除他庐江太守,迎陛下入庐江。”张炯说道,“庐江城坚墙厚,粮草丰足,陛下可以为基业。陛下可以庐江为跳板,渡江进击孙策,不用三五年江东就会尽归陛下所有,霸业可成!” “嗯嗯,此计甚妙。朕没看错你,你真是朕的肱骨之臣。哼,当初也是我没有在意,才让孙策趁虚而入,拿下江东,朕要夺回来。”袁术龙颜大悦,“不过派谁去庐江呢?” “陛下,不是那个曲阿在这吗,这是天赐给此人陛下。若是他有心投靠陛下,那就可顺势拿下庐江。若他真的是卧底,对陛下也是毫发无伤,只怪刘勋的命不好。” 袁术眯着眼看张炯,好计策呀,一石二鸟。张炯被袁术瞧的心里砰砰直跳,生怕袁术觉得有什么不对。 “甚好,就派曲阿带他五千人去。不过,他太年轻,恐怕挑不起重担,我另派袁涣带一千人马与他一同前往。”听到这话,张炯总算放下心来。 袁涣是袁术的叔叔司徒袁滂之子。临出发前,袁术将堂弟叫到自己的营帐中面授机宜。 周仓的军队不足以对庐江形成合围,周仓也不会对庐江合围。听说袁术派来援军,广陵军没有做任何阻拦,曲阿与袁涣顺利进城。 刘勋将袁涣、曲阿迎进城,暗想:袁术还行,能把自己的弟弟派来,现在城中又有两万多人,守城足够。只是那员将军看着太年轻,打过仗吗? 曲阿偷偷对袁涣说:“我看刘勋对我等并不上心,可能是觉得我太年轻,末将明天愿出城讨战,让他见识一下我的本领。” 袁涣觉得说的在理:“那你要小心,莫要影响陛下的托付。” 第二天,曲阿带领手下五千人出城讨战。周仓在大营里一连十几天不见刘勋动静,听说袁术的援军到了,心中一阵窃喜,只是不知是不是曲阿,张炯有没有成功。突然有人讨战,知道定是曲阿到了。他令裴元绍前去迎战,仍然是只许败,不许胜。 裴元绍一听就不乐意了,上次小小的梁纲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却让我连败三阵,华雄立下大功,今天又是败,怎么总是我?“大哥,能不能换个人,如此下去,弟弟岂不成了常败将军。” 周文笑着说道:“裴将军去了就知道,让你败,不冤。” 裴元绍不情愿的领兵出营,看到对方来将吓了一跳,什么时候曲阿投靠刘勋? 曲阿在阵前大喊一声:“来将通名,可敢与我曲阿一战!” 裴元绍更是奇怪,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他打马上前:“我乃裴元绍是也……” 不等他说完,曲阿轮鞭就打,裴元绍赶紧用蛇矛枪架住,两人战在一处。裴元绍见曲阿没用全力,自己也不敢硬拼,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场面煞是好看。也就是典韦这个层级的大将,才能发现当中有猫腻。 曲阿趁裴元绍一不留神让过蛇矛枪,用肋部夹住,小声说道:“回复主公,今夜四更,东门城头举火为号。”自从进入袁术营中,曲阿深感责任重大,容不得一点闪失,因此他没有派人回来送信,只盼望在两军阵前传递消息,所以他才主动请战。 说完之后,右手铁鞭顺着枪杆扫向裴元绍,裴元绍赶紧弃枪,拨马就跑,曲阿从后面追来。 裴元绍心中窝火,好啊,原来你们都串通好了,就瞒我一个。好你曲阿,趁我不注意,偷袭我,既然是传递消息为何不是你败?裴元绍边跑边从腰间取出石子,扭身向曲阿打去,曲阿用鞭将石子磕飞。 裴元绍已经回到本阵,曲阿手舞裴元绍的蛇矛枪策马在阵前来回奔驰,喊道:“还有谁?有不服的尽管上来!” 裴元绍败回来看着徐晃、徐盛还有华雄,“你们去试试?” 三人齐摇头。 连叫几声之后,见无人出战,曲阿拨马回城。刘勋和袁涣在城头观战,“这员小将真是英勇,若不是敌将偷袭,定可生擒活拿。” 曲阿将蛇矛枪奉上,“可惜,让那人跑了,下次遇到定将他拿下。” “小将军勇猛,足以让周仓胆寒。今晚就给将军请功。有将军在,庐江无忧矣。” 庆功宴一直吃到二更,刘勋酒醉饭饱,回去歇息。袁涣回到营中,睡到三更就被曲阿带人捆绑起来,手下的一千人也被曲阿控制起来。曲阿带人来到东门,分出两千人夺取城门,另外两千人占据城头,一切都在毫无声息中进行,此时已经临近四更时分。 裴元绍一肚怨气回到大营。“大哥、元芳为何捉弄小弟,不告诉我那人是曲阿。害得我未作提防,被他夺去兵刃。” “不就是给你一个惊喜吗?快说说,曲阿怎么说。” “他说今夜四更,东门城头举火为号。不过曲阿的确好本领,还能磕飞我的石子。” 周仓下令,全军休息,二更起床,三更吃饭,只等曲阿信号。等到四更时分,曲阿在城头放火,打开城门应周仓入城。曲阿带着徐盛包围刘勋府邸,徐晃、华雄则领军杀入军营。 刘勋和他的兵卒在睡梦中成为阶下囚,周仓兵不血刃,拿下庐江。 第193章 张炯为袁术献上最后一计 送走袁涣和曲阿之后,袁术就心神不宁,不断派人打探庐江消息,结果很快得到周仓占据庐江的报告,只知道周仓是夜袭夺城,具体原因还不清楚。 袁术呆呆的坐在龙椅上,喃喃的说道:“完了,完了,什么都没了。来人把张炯叫来!” 张炯匍匐在地:“陛下,臣不能为陛下分忧,实在是汗颜。”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庐江没了!”袁术指着张炯的鼻子问道,“别说这些,我问你现在怎么办!” “如今只有祸水东移了。”张炯说出早就想好的计策,“只能委屈陛下暂时忍辱负重啦。” “东移?往哪移?” “陛下,现在天下势力最大的莫过于袁绍,我们只有把矛头转给袁绍,才能有喘息之机。” “嗯,把矛头转到袁绍那里最好。可是如何做?” “陛下让出帝号……袁绍,袁本初!陛下可将帝号让给他,让他成为诸侯的目标。” “什么?让出去?让给袁绍!” “正是,想当初袁绍想册立刘虞,这说明他早就有想法,只是势力不够,现在他的势力大了自然还会这么做。”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袁绍如何会答应?” “要想袁绍答应,还要陛下割爱......只要陛下将传国玉玺让给袁绍,袁绍怎会不动心?”张炯说道,“到时候,陛下传诏天下退位,将帝号和玉玺让给袁绍,那天下诸侯自然会把注意力从陛下这里转到袁绍。” 袁术被忽悠了,他陷入了自己的逻辑思维陷阱,他始终不明白,他称帝只不过是诸侯对他进行围攻的借口,诸侯们争斗抢得就是人口、粮食和底盘,无非有些人吃相好一点,有些人很难看。他还真以为让出玉玺和帝号就可以解救自己。 “大胆!你是让我投靠这个家奴吗?”袁术拍案而起。 “当然不是,只是把帝号给他,到时候陛下再拿回来就是。”张炯汗都下来了,哥容易吗。“陛下,不仅如此,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鸠占鹊巢之计。” 袁术过了一会又缓缓坐下,“接着说!” “现在他的长子袁谭在青州,听说袁绍疼爱幼子袁尚,疏远袁谭,袁谭作为长子定然心中不服,陛下可去青州,扶持袁谭……”张炯咽一口吐沫。“袁谭十分骁勇,不用半年时间就扫平青州,手中有兵有将足可成大事。我还听说袁谭深得颍川士族的支持,郭图、辛评等都支持袁谭。” “你先等等,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袁术打断张炯,端起装满蜜水的酒樽一饮而下。“我又为何要扶持袁谭?” “袁谭如得陛下相助,足可与袁尚一争。成功之后,袁谭还不对陛下感激涕零?那时候袁绍已经无能为力,陛下再软禁袁绍扶持袁谭上位,或留或废不都是在陛下一念之间吗?传国玉玺还会回到陛下手中。” 张炯的话令袁术蠢蠢欲动。真是个好主意,袁绍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来这一手吧。可是当袁术双手捧着玉玺,心痛啊,这简直就是在他心口上割肉,好几次要将玉玺放下,忍不住又拿起来。 “陛下对臣恩重如山,臣愿出使冀州、青州,说动袁绍和袁谭。”张炯主动请缨。 “你到达冀州之后要与冀州士族做好交往,拉拢颍川的郭图、辛评看能否为我所用。”袁术喋喋不休的唠叨,还在做着白日梦,张炯耐着性子不住的点头称是。 “陛下,是不是还需要再带一点礼物?” “不必了,有了传国玉玺足矣。”也怪不得袁术小气,他现在真挺穷的。 袁术再三的不舍,还是把玉玺交给身边的心腹宦官,另派两名贴身护卫陪同张炯去见袁绍。拜辞出来,张炯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还在精神恍惚的袁术,转身离开。 张炯出行五十里,就与周仓派来接应的周冲和周喜会合,三人合力将持玺宦官和护卫杀死,转道往庐江而去。 庐江城池宽阔,原庐江太守陆康治理有方,人口稠密、百姓富足,否则也不可能与孙策交战两年之久才被攻破。周仓进城之后唏嘘不已,若非曲阿在城内策应,要想拿下庐江简直不可能。 从广陵出兵将近两个月,前一个月在路上磨磨蹭蹭,一战全歼来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庐江,然后又是十几天临城不攻,一夜之间占据庐江,不知此战是否成为经典战例。周仓忽然瞥见站在身边的曲阿,对他充满好奇,曲阿到底从何而来,莫不成也是穿越人物?“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曲阿一脸的茫然,典韦却问道:“主公是想喝酒了吗?” 试探失败。周仓只好说道:“走,一起喝酒去。”典韦却说:“我去把裴元绍找来吧,我答应曲阿教他用戟。” “唔,好啊。”周仓一愣,难得典韦有耐心能够教授人。“对了,曲阿你可知道用戟的高手都有谁?” “我只听说过春秋时南宫长万,本朝的贾复,再就是当今的吕布吕奉先,典韦将军和甘宁也算吧。” “你可曾听说过薛仁贵?” “不曾听说。” 周仓点点头,看来曲阿不似穿越人物,至少不是唐朝以后来。“那用鞭的将军你可知道尉迟敬德?” 曲阿摇摇头。 “那文鸳呢?” “主公说的这两个人,我都不曾听说。”曲阿说道。一直到三十多年后,曲阿收了一个弟子,他非常诧异的回想周仓是怎么知道的。 “那你们去吧。”周仓说道。 曲阿还有正事报告:“主公,按主公策略拿下庐江,城中还有降卒一万二千人,另活抓庐江太守刘勋,袁术之从弟袁涣,还有刘勋的幕僚刘晔,城中粮草五十万石,兵器盔甲无数,如何处置请主公定夺。” 赚了!周仓、裴元绍、周文拍手叫好。周仓令徐晃与徐盛整顿降兵,连同乐就的降兵一共一万七千人,剔除老幼病残还有一万人,淘汰下来的全部安排去屯田。 周仓又问曲阿:“这三个俘虏都是什么情况?” 第194章 赚了,赚大了 曲阿说道:“刘勋资格很老,在军中有一定的威望,曾追随过袁绍,后来投靠袁术,听说他与曹操私交很好。袁涣带兵打仗一般,不过听说他对水文地理很有研究,听说他因劝阻袁术要注意休养生息,曾数次与袁术顶撞。刘晔据说是汉室宗亲,听说他曾力劝刘勋固守庐江,也是有才智之士。” 曲阿打探的很仔细,周仓与周文对视一眼,很默契的有了坏主意。周仓点头对曲阿说道:“你的功劳我已经记下,回广陵之后我们再论功行赏。刘勋暂时关押,我到时有用。你先将袁涣带来见我。” “袁涣,你现在被俘可愿归降?”周仓问道。 袁涣不卑不亢的说道:“我袁家四世三公,我也是袁氏子弟,想我投降,不可能。” “你口口声声说是四世三公,那为何要在袁术手下称臣,助纣为虐?” “这?”袁涣低下头,“我也是多次规劝,我留在他身边只希望他能少做点错事。” “我若是放了你,你有何打算?” “袁涣已经厌倦仕途,你如果放过我,我打算回乡隐居,如果可能就为乡民做些事情,从此不问世事。” 周仓竖起拇指,“真性情!那我就放了你。可我不能让你回乡,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因为有你造福百姓之心,所以给你一个更好的去处。我在广陵广设学府,其中就有水利学,一直没有教授,先生可愿任教,传授修水利、引河渠、灌农田之法为民造福?” 袁涣诧异的看着周仓良久,“好,那我就去广陵看看。不过,我还要与一友人一同前往,此人姓华名佗字元化......” “当然可以。什么?你说的是华佗?神医华佗?”周仓一脸不可思议。 “正是,将军也知道此人?” 知道,简直太知道了,周仓的大黑脸都能看出满面红光:“学府还设有医科,只有一些江湖游医滥竽充数,华佗先生能去那就太好了。”周仓哪能只是让华佗教学带徒弟,他要使劲的挖掘华佗的使用价值,榨干华佗的血汗。 “华先生只是路过庐江,他是否愿意讲课还未可知。” “无妨无妨。”周仓说道,但是为了确保请到华佗,他将裴元绍叫来与袁涣一起请华佗,并叮嘱裴元绍卖卖力气,好好演示一下第九套广播体操。可惜周仓不会太极拳、形意拳之类的,否则可与华佗交流一下五禽戏。周仓更准备就中华传统医学与华佗深入探讨,那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业。 真是赚了,有这两个人才就不冤来庐江,有地、有兵、有粮还有人,真赚了。学府里文重理轻,周仓一直没有干预,却不代表他不上心,现在有两个重量级人物,想必局面会大大改变。 送走袁涣后,周仓转而很客气的问刘晔,“先生受惊,周仓有礼,不知先生是否愿意投靠广陵?” 刘晔说道:“在下为避战乱客居庐江,不想遇到将军。实在是无意出仕,还请将军海涵。” “无妨,无妨。不知子扬先生可愿为周仓座上客?” “将军太爱,刘晔受愧。”刘晔施礼答道,只做宾客就不好不答应了。 周仓与周文送走刘晔,两人又是相视一笑。刘晔没来由的觉得后背阵阵发凉,伸手一试,没有风呀?抬头看看天,莫非要下雨? 周仓向庐江辖内各县发出檄文,不出一个月江北各县纷纷投诚。这期间发生一件让周仓匪夷所思的事情:庐江小吏焦仲卿在家中自缢身亡,周文经过一番勘察确定为自杀,原因为其奉母命休妻刘氏,刘氏不愿改嫁投井自尽,焦仲卿为此自杀。 我的天哪,这也能被我赶上,男人是焦仲卿,女人一定是刘兰芝。周仓用一夜时间默写出《孔雀东南飞》,估计里面应该有不少错误,反正也没人知道。他又令为两人合葬,造一凉亭,镌刻对联于两柱“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周仓的文名再次大振,《孔雀东南飞》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牵动无数闺中少女之心。他们偷偷跑来看周仓,以至于周仓不再与曲阿同行,才慢慢平息。 周仓想突出婚姻自由,遭到张炯和周文的强烈反对,主公可以自由,别人不行。周仓只得改为舒缓一点的措施:不得强行嫁娶。 把收尾工作交给周文,周仓站在城头极目远望,感慨良多,想想曹操与吕布的争斗应该进入尾声,再过几天就可以回广陵。 “主公你看,城外来了一队人马。”曲阿眼见,指着西面说道。 “报,报告主公,城外来人自称周冲,求见主公。”有守门士卒来报。 “好好好”,周仓连胜叫好,“看来我们的第一功臣回来了。恶来你们去吧,把元芳叫来。” “主公。”张炯一见到周仓,都要奔五的人老泪横流,跪拜在地。 周仓看着两鬓已经有些斑白的张炯,又想起两人在幽州初次相识的场面,一晃就是十八年,呃,真的是敌营十八年。周仓双手搀起张炯,“我们能走到这一天,数万兵马,两郡之地,全都是你的功劳。别人都说战场厮杀攻城掠地是真英雄,我却知道你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惊吓,担了多大的干系!” 一席话说的张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周冲周喜两人忽然觉得当初两人在雒阳和长安的经历与张炯相比简直就是毛毛雨。周文也唏嘘道:“高祖时,曾论及重臣之功,或说张良、或说韩信,唯高祖夸萧何,张炯之功足与萧何比肩。” 莫大的荣誉呀,张炯刚要谦逊一下,猛然觉醒:周文这是要把周仓比作刘邦吗?表面上是夸耀自己,实际上是在夸周仓呀,这个周文不简单! 他赶紧转移话题,从背上取下包裹双手捧给周仓:“不负主公所托,东西我给带回来了。” 周仓接过来,也不打开,轻轻地用手拍打。“有多少人为这个送了命,却不知道纵使有了它,不修德养身、关爱百姓,窃居其位也是德不配位,不能长久,反而自取其祸。你们下去好好歇息,过几天我们便返回广陵。” “主公回到广陵有何打算?”周文问道。 第195章 神医神药 “你先派人打探徐州战况如何。如无意外,曹操会击败吕布,我们可再收纳一些吕布的残兵,我想去一趟许都。”周仓说道。 “主公留着刘勋就是想给曹操做见面礼吧。”周文笑侃道。 “就知道瞒不过你。”周仓点点周文,“另外,我想把刘晔也带去,既然他不愿投靠我,不妨送给曹操。我倒想看看,天子见到两个汉室宗亲会怎么办?” “哈哈哈,主公英明。我更想看看大耳贼会怎么办,曹操怎么会一直留着他呢?换做是我早就将他秘密杀死。” “曹操也是难啊……” 又过去十多天,庐江的秩序已经稳定,徐州传来消息曹操已经将吕布围在下邳一个多月。看来徐州大局已定,是返回广陵的时候了。周仓留徐晃为主将,徐盛为副将带一万降兵和三千广陵军镇守庐江,回军广陵,陈仲留下协助屯田。 回军的速度要明显快的多,只有十余日已经到达广陵。张颌前来迎接,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曹性。曹性向周仓叙述吕布兵败,并请周仓出兵救援吕布。张颌说两日前曹操来送信告诫防范水患。 看来曹操是要水淹下邳,曹性的恳求周仓一口答应,但是人马疲顿,休整三日后出兵,曹性感激涕零,深感周仓仗义。 周仓对曹性又说道:“你可带人先去告与吕将军,让他放心,我大军随后就到。” 曹性二话不说,立刻骑上战马奔下邳而去。周仓令大军回营,自己领着袁涣、华佗、刘晔来到学院,学院的景象令三人非常吃惊,三人也听说过管宁和孙乾的名声,认为自己来对了地方,袁涣表示愿意留下,华佗则表示可以留教一年,即便是这样周仓还是欣喜异常。刘晔却觉得学院只应招纳士族子弟,不该招收平民百姓,周仓也不与他争论一笑了之。 华佗的来到吸引无数人前来就医,神医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百姓们既感激华佗更感激周仓。第二天一早,一个最不愿见周仓却又不得不来的人被人抬来问医,陈登陈元龙。陈登已是腹大如鼓,脸色苍白,周仓大吃一惊:“元龙这是怎么了?” 望闻切问,华佗只用了望和切就下了断语:“这是腹中有虫。”开出一副药,陈登服下没有一个时辰就倾泻如注。华佗说道:“这是生鱼脍吃多了,所以肚中生虫。可惜不能根除,短则三年,长则五年还会再犯,那时无药可治,以后不要吃啦。”周仓暗自汗颜,都是自己惹的祸。 陈登却是很豁达,“不愧是神医,我问医无数都无法医治,能再活三年已是幸事。” 周仓与陈登都没有再提往事,周仓劝陈登安心修养,康复后任广陵从事,陈登也不矫情,欣然应允。又多了一个助手,也算成全与陈登的一番情义,周仓很欣慰,唯一的遗憾就是陈登是不是真如华佗说只能再活三五年。 “有劳元华先生,先生妙手回春。我敬先生一杯。”周仓设宴招待华佗。 “大人过奖。”华佗拱手道。 “先生有没有想过,先生的医术天下无双,但分身无术,所能救助之人不过沧海一粟?” “唉,医者父母心,我也只能尽力,再就是多教授几个学生,否则也就不会来广陵、进学院了。正是因为分身无术,我也只能在此待一年。” “呵呵呵,先生差矣,所谓治病救人,一是医、二是治。先生一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就没有想到让人自治?” “自治?如何自治?” “制成成药啊。” “呵呵,将军这就不懂了,所谓对症下药,哪有先制药的?” “哈哈哈,先生听我说来。这是广陵学院统计的数据:徐州治下患伤病最多的是外伤,或者因为交战或者是不慎受伤,或者是劳损、挫伤,次之就是热毒肿痛之症,先生想想若是先针对此两症研制药物,那将造福多少人?” 华佗沉默不语,自己要是答应,那就不是一年的问题,会很久不能离开。 “先生,家父曾经游历滇南和闽南,当地有一种土药,分别叫做白药和片仔癀。那白药专制跌打损伤,止血生肌更有奇效,片仔癀则是专治清热解毒、活血化瘀以及疥疮、肿毒。不知先生敢挑战否?”周仓面含微笑看着华佗。 “白药?片仔癀?”华佗一面茫然,从来没有听过。 “白药因为粉末为白色所以称为白药,世间还有红药、绿药,还有黑药。至于片仔癀嘛,好像是闽南语,好像是一针见效,哦,是一片见效。” “世间竟有此等奇药,将军可知其药方?”华佗心动了。 周仓摇摇头,“我只记得白药中有三七、祛瘀草、鹿衔草。片仔癀有麝香、蛇胆、牛黄、田七,都是十几味药材构成。是不是难度很大呀?先生若是研制出此两种药草,那将名垂万代!” 周仓趁热打铁道:“元华可知道南阳张仲景?” “此人现为长沙太守,听说他每月初一、十五在大堂问诊,呵呵,真是难为他。”华佗说道。 “不仅如此,张仲景正在整理和总结经验,准备撰写《伤寒杂病论》,元华可知道这几年死于瘟疫的人也不在少数啊,此书一出又将救活人无数。”周仓舔了一下嘴唇,“他以食入药发明一种吃食叫做饺耳,面皮包裹羊肉和药草混合的肉馅,那味道确实鲜美。”周仓真的怀念饺子的味道。 人啊,就怕比。周仓一提张仲景,华佗就有了危机感。 “如果先生愿意留下,我愿意出钱、出人,为先生提供一切所需要。” “那好吧,我就留下研制此药。对了,将军何不把张仲景一起请来?” “他现在是朝廷命官,我又怎么相请?” 呃,华佗猛翻一下白眼。周仓心中乐翻天,只要你留下,我就有办法让你走不了,我虽然不怎么懂医术,拔罐、刮痧、消毒这些知识还是有的,就不信不能吸引你这个医痴。红花油、仁丹、万金油,哥得想法多了去,对了,还有鸿茅药酒! 第196章 把矛头指向刘备 第二天傍晚时分,周仓正在用饭,曹性蓬头盖面的回来,已是气喘嘘嘘狼狈不堪。“将军,曹操已经掘开泗水和沂水,下邳被大水围困,我无法前行。” 周仓吐出口中饭,“这如何是好,大水围城如何进军。你先歇息几日,等大水稍退即刻发兵,只盼望奉先能熬过这几天。”周仓自己都觉得有点脸红,“对了,你去将张颌、裴元绍叫来,问问广陵是否受到水患。” 这下轮到曹性不好意思,广陵也要防灾。 又过去五天,曹性来报说水势看着有点见小,周仓召集众将商议出兵援助吕布,只有张炯知道这只是例行公事。曹性却很兴奋,主动请命为先锋。还在商议的时候,兵卒来报,魏续护送严氏母女来到广陵。 周仓赶紧将严氏迎进来,只见严氏母女全身素缟。“嫂夫人,这是怎么了?” 严氏向周仓哭诉吕布被害经过,周仓大骂:“这都是刘备大耳贼从中作梗,他就是记恨奉先夺他徐州才招来曹操,又唆使曹操害死奉先,曹豹兄弟就是被他兄弟张飞所杀,若不是曹操阻拦,张飞还要杀他全家。” 周文和张炯暗自称妙,这一下子就把曹操和陈登摘出来,把矛头都对向刘备,周仓拉仇恨的水平实在是高。周文恰当的说道:“我对刘备了解不多,但是当初刘备占据徐州之时,陶谦的死因就不清不楚,后来陶谦的两个儿子见势不好投奔主公才保住性命,陶谦之子尚且这样,何况他人?” “正是。姐夫遇害之时我也在场,当时曹操已经有心要收留姐夫,不料那个大耳贼直在那说丁原和董卓,若不是他在那里煽风点火,曹操又怎么杀害姐夫!” 魏续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在曹营时听侯成几个人跟我说,关羽曾经向曹操讨要杜氏,曹操没有答应,这兄弟三人没个好东西!” 曹性咬牙切齿,大骂刘关张三人,发誓与他们势不两立。 周仓又对严氏说道:“我前些日子出兵庐江,刚返回广陵就听说奉先被曹操围困,今天水势稍退正准备出兵,没想到奉先兄就遭此劫难。在彭城,奉先兄曾将嫂嫂与绮玲侄女托付给我,嫂嫂就住在广陵,曹操不敢为难你们。我过几日就去许都,嫂嫂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抓住刘备为奉先兄报仇。” 严氏、魏续、曹性对周仓表示感激之情。周仓请甘梅将严氏请入后宅安置。 对魏续和曹性的战斗力,周仓还是不放心让他们独领一军,分别指派他们给裴元绍和曲阿为副将,曲阿顶替徐晃为左军都督。想到曲阿,周仓忽然觉得他与吕绮玲年纪正好般配,就请甘梅从中撮合。 这一天,曲阿正在府中与典韦练习用戟,甘梅领着严氏在边上偷窥,严氏见曲阿眉清目秀,武义出众十分中意,颇有几分吕布年轻时的风采,当然曲阿真的长得很帅,并不是被典韦衬托的帅。 严氏说道:“先夫亡故,所留遗物仅有画戟,不知这位将军是否拿得起?” 甘梅找到周仓一说,周仓已然明白,严氏这是心中有意了。魏续将吕布的方天画戟抬来,周仓手抚画戟,睹物思人禁不住一声叹息,三国第一猛将这就样没了。 “魏续,赤兔马何在?是不是叫曹操得去?”周仓记得书上说赤兔马后来又被曹操送给关羽,麦城时被马忠、潘璋所获,赤兔绝食而死,前年高考曾有个同学的作文《赤兔之死》据说震惊文坛,被某高校破格录取。周仓总觉得不靠谱,那时候赤兔早就三四十岁了,寿命也太长了。 魏续知道赤兔马是周仓赠与吕布,“主公,赤兔多年随吕将军征战,早已出现老态。这次与曹操大战,多次护吕将军逃离险境,已然耗尽最后一点寿命,在曹操围城前就已死去。吕将军与赤兔两坟相连。” 周仓大为伤心,吕布与赤兔也算是生死相依吧。周仓挥动一下画戟,感觉并不称手,史书上方天画戟下落不明,没想到落到自己手上。史书与真相差别有多大,自己的到来到底改变了什么?也许改变了某些人的命运,比如说陶氏兄弟、严氏母女,可历史的发展仍然在按照他的轨迹在前行。 他把曲阿叫来,曲阿见到画戟兴奋异常,即刻舞动一番,大开大阖,颇有一些风范。典韦大为称赞,曲阿是练武奇才,只是与他比还差那么一点点。 “曲阿,你可认识此物?” “入手沉重,从戟里面我能够感受到王者之气和杀戮之意,想必他原先的主人不是凡人。” 呃,我咋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这就是差距?丢人啊! “看来你真的与此戟有缘,你不是说当朝用戟的高手吗?” “莫非这就是吕布吕奉先的方天画戟?” “没错!你可中意?” “此戟已经有灵气,可遇不可求。”曲阿已是爱不释手。 严氏和吕绮玲躲在一旁观看,不禁想起吕布又是潸然泪下,心中对曲阿却是已经认可。周仓感叹道:“总算没有埋没。”不知他说的是曲阿还是指的方天画戟。 “曲阿,此戟就赠与你,你还要勤加苦练,不要辱没它的主人。你至今还没有表字,我再送你表字元霸。”周仓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李元霸,于是就取了这么个表字。 周文一翻眼皮,已经有了元龙、元芳,现在有了元霸,难道我们都是元字辈?对了,还有元绍。 “谢主公赐戟、赐字。”曲阿跪拜称谢。 周仓赐字,那对曲阿来说就不仅是主公,还是师长。“元霸,你父母早亡,如今年龄也是老大不小,我就给你做一把主,把我的绮玲侄女许配给你。” 严氏来到的时候,曲阿曾远远的见过吕绮玲,吕布与严氏的女儿哪能丑了,更何况吕绮玲自幼好动,不是深闺中的小女儿,曲阿自然十分满意。 曲阿与吕绮玲的亲事算是定下来,因为吕绮玲有孝在身,甘梅与严氏商量一年后再成婚。曲阿则是拽着典韦又去练戟,立志要超越老丈人。 第197章 老狐狸、小狐狸与实诚人 广陵的问题都已解决,陈登还要恢复一段时日才能上班。周仓带领典韦、曲阿、刘晔及百余名亲卫押解刘勋前往许昌。典韦与曲阿一路上切磋武艺,曲阿大有长进。刘晔不明就里,心中嘀咕为何要带自己去许都。 曹操征讨徐州得胜归来,声望急剧攀升,又到达一个新的高度,即使对出兵徐州多有微词的孔融也很知趣的没有再说大煞风景的话,唯有天子刘协越发不安,经历无数风雨的刘协已经学会隐忍,耐心的等待机会。 曹操封受伤的夏侯惇为陈留、淮阴太守,建武将军,高阳乡侯,夏侯大将军开始转型发展,抓农耕、兴水利,又开辟新事业。 曹操仍将刘备安置在城外,将刘备的兵权收回,只留给他原先带来的两千士卒,应允刘备带他见君,在城中给刘备安排一所宅子。曹操还有一桩喜事,使他无比的骄傲,杜氏嫁给吕布许久都没有动静,跟随曹操才两个月就传出已经怀喜,曹操觉得自己比吕布强。 处理几天公事之后,曹操在府中大宴诸将和谋臣,其中就有从河内回来的史涣,曹洪驻守河内没有回许都。与史涣一同前来的还有故京兆尹司马防,董卓进京以后,司马防就回到河内,表面不问政事,实际上一直在留意天下局势,这次曹洪灭掉张杨就让史涣把他带回许都。 “雒阳一别十数年,司马公别来无恙。”曹操端着酒杯向司马防敬酒,顺口说道。 “劳烦明公垂问,小老儿还好,只是上了年纪,老眼昏花、腿脚不灵。明公却是已今非昔比。”司马防谦微的回答道。 老狐狸,这是想装老,曹操暗想,嘴中呵呵说道:“司马公现在是不是觉得当年任我为雒阳北部尉屈才了?” “按明公当初的能力和资历,做雒阳北部尉正合适。”司马防答道,曹操的品性脾气早就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嗯嗯,也是。”曹操饮罢杯中酒,“司马公数子皆是才能之士,你长子司马朗已在朝中任职,官声甚好。听说你次子司马懿,博览群书,才干还在其兄长之上,何不让他也出仕,到我府中做事?” “唉,这个孩子生性惫懒,前些日子刚刚成婚,又闲不住了,非要出外游历,已经去关中了。” 曹操目视史涣,史涣小声说道:“我们离开河内时,他也出门说是去长安一带。他娶得的是河内大户张氏之女。”曹操恶从心中起,杀意顿生,这是看势不好就逃了吗?分明是没看重我曹操,嘿嘿,不敢去袁绍那里,也不敢去荆州和别处,选择长安,既是我的治下,还足够远,好算计,一家子狐狸。 司马防仿佛没有觉察曹操的杀意,继续说道:“老儿老了,管不住这个逆子,以后就要靠明公管束和调教。” 简单的一句话,使曹操的杀意顿消,反而升起征服和控制的欲望。“年轻人,历练一下也好。” 少许尴尬的场面被府中的主簿打断,“主公,广陵的周仓周卫国来到许都,现在府门求见。” “嗯,他来了,你去迎一下。”曹操顺势回到自己的位置。 “卫国兄,一向可好。” 周仓看着前来迎接自己的年轻人,二十岁左右,温文尔雅,齿白唇红,面如涂粉。“你是?” “哈哈,这就不认得我了吗?小弟杨修,杨德祖,现在司空大人府中任主簿。” “原来是你!变化真大,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小孩子。”周仓恍然大悟,怪不得看着面熟。 “司空大人有请,我们回头再叙话。” “卫国,你可真会选时候,这个时候来许都。”曹操笑盈盈的看着周仓,暗带嘲讽。 “见过曹公。周仓也是没有办法,陈元龙跑到广陵,我就只好跑去庐江,总不至于两头为难。”周仓苦笑一声,实话实说道。 “哈哈哈”,曹操笑的前仰后合,头巾落到汤盆里仍毫不在意,用手指着周仓,对手下谋臣武将说道:“你们说,我是不是该夸卫国是个实诚人?”众人齐声大笑。 “我这次来还带来两个人,一个是袁术的庐江太守刘勋,另一人是淮南刘晔。”周仓说道。 “来人,在我边上给卫国再设一桌。”曹操说道:“卫国入座。先不说刘勋,这个刘晔是什么人?” “刘晔是光武帝之后,汉室宗亲,本人很有才学。” 曹操一愣,没明白怎么回事。程昱借上前为曹操擦拭头巾,在曹操耳边轻声说道:“刘备。” “好好好,回头卫国带来与我一见,我当引荐给天子。你既然已取庐江,现在刘繇被孙策赶走,扬州刺史空缺,你就暂领扬州刺史吧。来日与我一同面君。” “周仓谢过曹公。”又升官啦,此趟没有白来。 酒宴尽欢而散,曹操也把司马懿的事情搁下。程昱满怀心事,周仓带刘晔来显然是为了压制刘备,他是不是也想除掉刘备呢,当初给曹操写信就是周仓最先提出来防范刘备的。 “卫国此来,除了报捷献俘,是否也是为刘备?”程昱找到周仓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先生睿智,周仓确有此意。” “难啊,我曾几次劝告主公,只是没有恰当的时机。现在许都更不好下手,唯恐有伤司空大人的名望。卫国有何妙策?” “先生听说过欲擒故纵吗?” “还请卫国明言。” “刘备野心极大,需要他露出马脚才能名正言顺的处以典刑。何不给他一个机会呢?现在袁术还在苟延残喘,只需让刘备带兵去征讨袁术,离开许都刘备必反……” “万一放虎归山呢?”程昱摇头道,“文若和公达等人建议将刘备圈在许都,就是怕他逃脱。” “这就要看如何取舍。只要筹划得当,他能逃到哪里去?” “嗯嗯,我再回去好生思量,告辞。”程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知是回去好好想想,还是再找人商议。 周仓的目的已经达到,安心的等待再次见到天子刘协。睡到半夜的时候,周仓突然惊醒,坏了,万一刘协再给自己一个衣带诏怎么办? 第198章 原来是屠龙术 两日后,曹操带周仓、刘备、刘晔上殿。在此之前,曹操已经见过刘晔,经过亲密交谈对刘晔十分赏识,刘晔也将曹操当做明主,愿为曹操效力。 出乎周仓的意料,再次见面,刘协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对当初将自己赶出雒阳的悔意。曹操举荐周仓为扬州刺史、镇东将军,刘协照准,刘协打心眼里认定,周仓已经投靠曹操。 “陛下,臣本次出征还带回两位汉室宗亲。”曹操一面说,一边看着刘协的脸色。 喜悦之色一闪而过。“唔,不知是何人,烦请司空宣上殿来。”刘协的神情被曹操与周仓尽收眼底。 等两人上殿下拜之后,曹操先指着刘晔说道:“此为淮南刘晔,字子扬,光武帝之子阜陵王刘延之后。”又指着刘备说道:“此为刘备,字玄德,中山靖王刘胜之后。” 刘协仔细的端详两人,刘晔年青一些,身上透着儒雅之气,刘备年长,面带福相,特别是一对大耳朵引人注意。心中不住的思量:这两个族人一看就是有点本事,不知以后能否为我效力,可曹操引荐这两个人是何用意呢? “两位卿家平身。朕记得前年,袁绍曾举荐刘备为徐州牧,不知子扬现为何职?” 曹操猛然提高警惕,“陛下,刘备因被吕布占据徐州,故此投靠朝廷。刘子扬因为避乱移居庐江,被周卫国得知带他来见陛下。如何封赏,还请陛下做主。” 刘备心中凉丝丝的,看来曹操是不打算放自己去徐州。刘协这是向自己示好,我的天呐,这不是害死我。 刘协的第一招被曹操用推手挡回来,思索一下又有主意。“如何任职,还请司空大人与诸位卿家商议,量才施用。只是自从董卓乱政、李傕郭汜作乱,宗室典籍多有散落,朕不忍心宗亲流落民间,宗正刘虞已故,因此我想让两位卿家重修宗典,不知司空以为如何?” 曹操再次敲响警钟,小皇帝不简单。“此乃天子家事,理应如此。只是刘玄德军务繁忙,恐怕无暇顾及,此事就交给刘子扬吧。现在朝中左将军还空缺,臣举荐刘备为左将军。” “唔,没想到玄德还有领兵之能,就封刘备为左将军。”刘协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 曹操下殿之后,面色凝重,匆匆与周仓告辞将韩浩找来。“我不在京期间,宫中可有异常?” 韩浩仔细思索:“回主公,并无异常。按主公出行之令,天子私下并没有见外臣。对了,董贵人生病,车骑将军董承曾进宫两次问安,据说是曹贵人有喜。” “董承,董承……”曹操喃喃的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继续对宫中严加监控。” 担心节外生枝,周仓也顾不得与杨修叙旧,第二天就向曹操辞行。 “卫国急于回去,我也就不挽留。东南之事还请卫国多费心。”曹操很随意的坐在塌上说道。 “曹公尽可放心全力应对北方战事,孙策虽猛,江东也不像表面那么安定,他若苦心经营还好,否则的话自身难保。不过,按他的性子不会安生,那就是他自寻死路。孙策死后,江东五年内无力北顾。至于刘表嘛,守城之人罢了。” “有卫国在,我怎会不放心。对卫国的谋断,我深信不疑。”尽管曹操诧异周仓的论断,还是给与认可。“你送我的兵法十三篇,我已读完,可惜,谋刺董卓之时匆匆离开长安未及携带,想来已经散失。近年来,我一直在进行修补,另外加进去一些自己的心得,竟然一发而不可收。” “以曹公之能,新书定会在十三篇之上。不知新书可曾有名?” “哪有什么名字,闲暇之时断断续续写了一些,还未整理。” “那就叫孟德新书,如何?” “哈哈哈,卫国真能开玩笑。我曹操哪能与先贤相论。卫国送我的爪黄飞电,数次救我于危难,我很喜欢。可惜此马已经上了年龄,我轻易不乘。夏侯妙才去长安从寻得几匹上等大宛马,名唤绝影,卫国走的时候带走一匹。”曹操越说越开心,两个人开始无目标的闲聊。 “遍览史书,我一直在思索,为何会发生商代夏、周代商、秦代周、汉代秦?固然有天子无道、朝廷失政、佞臣当权的原因,却为何总会周而复始?卫国家学可有此论?”曹操很随意的问道。 “曹公宽宥,周仓说句大逆不道之言,其中恐怕与世袭脱不了干系。子承父业,无论后代肖与不肖,已成定理。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诸侯士族,重权势、轻国运,无不如此。即使是痴儿,生在帝王家,也是世子。”周仓很惬意得也往后一靠,“陈胜吴广振臂高呼,帝王将相宁有种乎?高祖训,非刘姓不得封王,武帝颁布推恩令,呵呵呵。” 曹操凝视周仓:“卫国这是要鼓吹尧舜之典故吗?” 周仓使劲的摇晃脑袋,“绝无可能。若无恩典,士卒谁肯征战,若不是为子孙谋个出身,哪个轻易赴死。舍生取义,说得轻巧。” “卫国之意,此局不可破?” “不可破,迫不得。或许千百年后能解也未必可知。” “我立训条、布告诫,如何?” “制为人定,亦为人破。祖训虽然有效果,但是不能当做依仗。高祖训,非刘姓不得封王,高祖故,吕氏称王。并且天下在变,祖训一成不变也不好。更何况,传袭还有立嫡、立长还是立贤之争,凭一人、一言治天下,难于上青天。” “原来卫国的家学是真正的屠龙术。” “国家,国家,究竟是家天下还是国天下?”周仓眼珠一转,“这也就是敢跟曹公说,那是被别人知道,我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何为国天下?” “君主立宪,民选官,官治国。议郎分流,半为民选,半为士族。” “卫国说的想当然耳,百姓驽钝,岂知天下事?国事众议岂不议而不决?” “所以才是千百年功业。提高民众素质,人人皆思国事,有国才有家。” “你呀,说不通你!”曹操指画周仓笑着说道。 第199章 张飞找场 话说到这里,再说下去就显得没有什么意思。曹操问道:“刚刚收到消息,袁绍已经消灭公孙瓒,现正在平净北方残余和异族。我料不过一年袁绍就会南下,卫国以为我与袁本初对战能有几分胜算?” “对曹公而言,一分、五分、十分有什么区别吗,过于纠结,曹公反而失了方寸。曹公只管做好准备就是。” “哈哈,说得好。” 周仓离开曹府的时候牵走绝影,顺手交给曲阿。“我不喜欢黑马,此马就转赠给你。” 刘备后背湿漉漉的回到自己的住处,找来关羽和张飞。“今日见天子,陛下本欲让我重修总谱,曹操却保举我为左将军,这个差事落在刘晔身上。” “这是好事呀。”关羽说道。 “没这么简单。曹操早已对我小心提防,他这是想把我们圈在许都。天子今天对我亲近,更让他放心不下,以后你们也要处事小心,莫要让他找到把柄。明天,我就在后院开一片菜园。”刘备心里叹口气,两个兄弟不了解自己的心事啊。 “大哥怕他个鸟,大不了我们杀出许都。”张飞大声嚷嚷道。 “翼德不要胡言乱语。”刘备慌忙制止。 “大哥,既然许都不是我们容身之处,还是早些离开。”论年齿,关羽与刘备本是同庚,关羽认刘备做大哥也就不再细算。 “云长所言甚是,待有时机,我们就早离许都。曹操多疑,还需仔细筹划。”刘备点头说道。唉,到头来还是要自己想主意。 刘备真的上街买些菜种,在后院开一片菜地,按时除草、浇水、施肥,没事的时候编个草鞋、草席、草帽啥的。练武场被刘备霸占,关羽和张飞只好到城外跑马、练功,两人都不愿与曹操手下交往,曹操手下对两人也不欢迎,唯独关羽与张辽还能说上话。张辽投靠曹操后也是不顺心,与曹氏宗族不亲近,以于禁为领袖的旧将对降将一直有隔阂,降将中的朱灵相当于老大,见到张辽比自己强,自然不会让张辽成为老大。 “嘻嘻,来抓我呀。” “我看见你了,看你往哪逃?” 这一日哥俩正在城外跑马,路过一片桑林乘凉时,听到有女子的嬉笑声,紧接着转出一个小女子,不过双十年华,不似是农家女子却有些野性,也不像是小家碧玉却有些含蓄,虽不是貌美如花,倒也是品貌端正。小女子见到关张二人,被吓一跳,侧身施礼就要避让。 张飞猛然说道:“这正是我心中的娘子。”不由分说,上前将小娘子扛在肩上,招呼一声关羽,打马回城。只留下那女子的女伴在后面大声呼救。 “大哥,大哥!”刚进门,张飞就扯着嗓子吼道。 “翼德何事?这是谁家女子?”刘备见张飞肩上还有一人,开口问道。 “这还没问,是在城外桑田所遇,看着顺眼,合当给我张飞做妻室。”张飞将女子放下。 “嗯嗯,不错,配做我的弟媳。”刘备点头说道,然后又朝张飞说道:“你也是莽撞,怎么不打听清楚。” “不知小娘子,哪里人氏?” “小女子姓夏侯,家父夏侯渊......” 刘备只觉得嘴巴、喉咙一直到胃,一阵发苦,张飞、关羽眼睛有点发直,怎么办? “哈哈哈,我就觉得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女子。我姓张名飞,字翼德,涿郡人氏。这是我大哥刘备,中山靖王之后,现为左将军,这是我二哥关羽,字云长。”张飞向自己的媳妇介绍两个兄弟。 苦归苦,关羽看好的女人被曹操抢走,张飞看好的女人,刘备怎能再说不,张飞也是老大不小。当日就安排张飞与夏侯氏成婚,夏侯氏本是将军之后,见惯了杀伐,张飞长得很勇武也帅气,心下已经许了六分,等到木已成舟也就嫁鸡随鸡了。 夏侯渊远征关中,家中是由长子夏侯衡主事,其他儿子年纪尚小。夏侯衡娶曹操侄女为妻,性子与其父截然相反。临近傍晚,不见妹子回来,派人查找才知道被张飞掳走,夏侯衡不敢上门讨要,第二天来见曹操,请曹操做主。 紧赶慢赶,夏侯衡还是来晚了。刘备已经领着张飞和夏侯氏来见曹操,在他的嘴中却是变成二人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三生有缘,夏侯衡见小妹如此也就无话可说。曹操凝视刘备、张飞良久,“张翼德,妙才不在许都,其女婚事就由我做主,你有什么话可说?” “我张飞对天发誓,此生不负夏侯氏,夏侯氏为我正妻。子为嫡子,女为嫡女。” 刘备也指天发誓说道:“我之嫡长子当娶夏侯氏之女为正妻,永不相负!” “你们的婚事,我应了。”曹操终于答应。他让夏侯衡送走两人,还另赏刘备、关羽美女十人。 刘备等人一头冷汗的从府中出来。 “多谢大哥!”张飞向刘备说道。 “我们兄弟,何须如此。”刘备连连摆手。 “刘备、关羽、张飞!”曹操双手揉自己的额头,该死的头疼症又有发作的迹象。“这三个人就这么密不可分吗?来人,将郭嘉、荀攸、程昱唤来。” “主公,唤我等来有何事?” “几次出征,我们已取得兖州、豫州、徐州、关中,总算有喘息之机,但仍不可掉以轻心,我现在最担心朝堂上还有人心怀怨念,别有图谋。” “现在许都兵权尽归主公,诸将上下齐心,总有宵小作怪也是无机可趁。”荀攸说道。 程昱摇头,“公达忘记两人,车骑将军董承还有三千旧部,是他从长安带来的残余,却是幸存下来的精锐。还有刘备手下有两千兵马,对这两个人还要严加看防,谨防二人串通。” 荀攸一惊:“确实是我疏忽。五千人马、还有关张之勇在许都足以兴风作浪。” 曹操听后眉头紧蹙,看着郭嘉。 不知是前日宿酒还是早晨喝的,郭嘉身上仍有酒气,大家都已见惯不怪。“与其防贼不如捉贼。主公不妨试上一试,看两人是何居心?” 第200章 围猎 “奉孝有何妙策,不妨说来。” “主公找个由头,让他两人聚在一起,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样,只有打草惊蛇,才能引蛇出洞。” “怎么才能让他俩到一起呢,还不能够被人产生疑虑?”曹操马上想到办法。“嗯,好。现在已然入冬,我就搞一次射猎,看看他们有什么名堂。” 第二天,曹操即请天子狩猎,刘协不知何意。曹操说道:“古语春猎为搜,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现在正是狩猎时节。以前天下不宁,故而搁弃,现在朝廷声威日隆,陛下当以示天下太平。”刘协深闺长大,除了颠簸流离经历战乱,还从未狩猎,来到许都之后做了两年笼中雀,立刻燃起兴致,定下三日后在许都城外围猎。 “此次围猎当有彩头。”曹操再次进言。 “甚是,宫中有宝雕弓一具,可赐与获得猎物最多者。”刘协难得的大方一次。 刚刚下过一场雪,许都城外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旱情总算过去,来年定然是个好光景。” “主公仁德感动上苍降下瑞雪,兖州、豫州百姓有福,天下苍生有福!” “哈哈哈。” 曹操带领文臣和武将在围猎场等候刘协,围猎场方圆二百余里分八个区域,分别为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 刘协头戴束发金冠,内穿金甲外罩锦袍,手持宝雕弓、金鈚箭,打扮的神采飞扬。曹操一点没有亏待刘协,好东西都送给了刘协,自己过得却很简朴,除了权利和自由刘协样样不缺,刘协的权力被限制在宫中。 “诸位爱卿,今日是朕登基以来第一次狩猎,诸位当各显身手,让朕看看各位卿家的武艺。”刘协又举起宝雕弓,“狩猎胜出者,另赐宝雕弓一具。” “万岁!”武将们齐声大喊。文臣们虽然眼红宝雕弓,却也不愿与武夫们为伍。 “司空,后面如何安排朕就交给你了。”刘协对曹操说道。 曹操打马向前,爪黄飞电也就是在这种大场合才被骑出来,它已经上不得战场,无力奋力奔驰,只能靠卖相出现在庆典和阅军之时。“为避免混乱,本次狩猎划各位分别到不同区域,各区域猎物大致相等,一会有向导领大家进入各自区域,每人可带随从三人。以两个时辰为限,逾时不到者算作弃权。猎物不论死活均可算数:雉算半,兔算一,羊鹿獐算二,狐狼彘算三,虎豹算四,熊算五。各位如无疑问,现在就开始。” 曹操一声令下,各个将军争先恐后前往自己的狩猎场,士卒们吹响号角,不断有锣鼓声惊扰起猎物,也有鹿鸣声制造的陷阱。 张绣、周仓、董承与刘备被分在西北区域。 “卫国别来无恙。”张济与董承不和,因此张绣也不愿搭理董承,更不愿理会刘备,只找周仓说话。“愚兄惭愧啊,有负卫国所托。” 张绣一脸的羞愧,还在为自己未能守护好蔡琰而愧疚。作为小妾,张绣觉得生死无足轻重,但是自己没有尽到责任,那就是面子问题,在周仓面前有些抬不起头。 “唉,当时局势混乱,张将军已经尽力,只能说命运坎坷。这些都是小事,张将军不要挂怀。”周仓与张绣齐头并走,拉开董承与刘备一段距离。“我已经派人打探到是被匈奴人掠走,等再向匈奴讨要吧。” “此事包在我身上,定会给卫国一个交代。”张绣立即包揽道。 张绣与周仓说话,董承与刘备也在闲聊。 “不想今日与玄德同分一区。”董承策马与刘备同行。 “能与车骑将军一同狩猎,是刘备的荣幸,董将军久经行伍,定能满载而归。” “玄德乃是汉室宗亲,陛下本家,又岂是我这个车骑将军所能比的。” “我虽是宗亲,到现在碌碌无为,实在是汗颜。” 两个人在相互的试探,把围猎的活都交给手下,打马慢行。 “听闻玄德在徐州时治理有方,很得百姓爱戴。可见玄德也是忧国忧民,忠心报效朝廷啊。” “刘备愧不敢当。” 董承用马鞭敲打树枝上的积雪,看着雪花簌簌的落下。“现如今天下不平,四海不静,玄德有何想法?” “此乃朝廷大事,自有司空,主公大人运筹,刘备见势浅薄......” “玄德这是说的心里话吗?我为外臣尚忧心朝政,你为宗亲却不思报效天子,又有何面目去见二十三帝?”董承说完便不理刘备,自顾打马向前。 刘备驻马停留不过片刻,自去寻找关羽、张飞,不料转来转去又与董承撞在一起。唉,真巧,真不巧。 “车骑将军。”刘备见已躲不开,只好再上前搭话,“刘备言辞无状,还请将军海涵。” 董承以为刘备有愧或者是想通了,所以又追上自己。“左将军是不信任我董承吗?” “将军何来此言?我只是担心此处非讲话之所。” “玄德放心,我早已看过,周围没有别人,纵使有人经过又怎知我们在说什么?反而你我不好过府往来,那时被人看见难免引起事端。”董承边四处观望边说道,“看来玄德知道现在朝廷大臣们也是如履薄冰,相互交往也要怀着十二分的小心,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唉。我身为汉室宗亲不能有所作为,每想到此处心如刀绞。”刘备没有接董承的话题,自己抹起眼泪来。 “我们这些臣子现在见陛下都难,董贵人身体有恙,我才得以进宫问安。朝廷不幸、陛下不幸啊。” “唔,竟然还有这种事。”刘备故作惊讶道。 “陛下对我言:董卓在时也未见如此。玄德愿为陛下分忧吗?” 刘备正色说道:“纵使我非宗亲,也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那好,我已得陛下密诏,铲除曹操,匡扶汉室,玄德当助我一臂之力。” 尽管有心理准备,刘备还是心惊胆颤。杀曹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有那么好杀吗?先答应下来再说吧,董承不是说了吗,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刘备愿意受诏!不知将军有何计划?” 第201章 引蛇出洞 “曹操对身边防范很严,心腹许褚时刻护卫左右,刺客难以下手。因此只有举旗发动兵变?” “兵变?不知将军有多少人可堪使用?” “我已算计清楚,我有三千人马,玄德也有两千,五千人足以起事,可破曹操。只待曹操大意之时,我们一同起兵,占据许都之后就可传诏天下,令各地诸侯前来勤王,曹操必败。” “就依将军所言。我们还是赶紧围猎,别让曹操起疑心。”刘备嘴上答应,心下波涛汹涌:五千人?开玩笑,这不是找死吗,曹操是什么人,当年董卓被刺杀以后,他的手下还能反攻长安,王允死无葬身之地,董卓能跟曹操比吗,咱们能比得上王允和吕布吗? 计议已定,两人专心射猎。刘备射到一只兔子,寻到关羽、张飞之时,两人猎到两只狼、三头鹿、五只兔。“哈哈,大哥。这两只狼是被我徒手所杀,毛皮无损,正好给你做皮褥。可惜根本就没虎豹,更不用说熊,要不可以给大哥做一件大氅。”张飞说道。 “有劳三弟。时候不早,我们往回赶吧。”刘备满怀心事的说道。 刘协与曹操自然不用与武将们一样四处寻找猎物,士卒们自会把小动物往他们面前赶,刘协在连续射失数箭之后终于射中一头小鹿,开心的不得了,曹操射中一头鹿、一头野猪就停手不再继续射猎。 众将陆续回来,互相炫耀自己的收获,曹操安排人清点数目,自己不断往西北方向观看:首先回来的是董承,不多久刘备赶到,看着恍若路人的两个人,曹操暗想:装模作样。 最后清点的结果是曹休独占鳌头,大抵都是鹿、兔之类。刘协夸耀几句后将宝雕弓赐予曹休,这一趟围猎刘协玩的很开心,宝雕弓被曹休得到,令小皇帝很是心疼。 射猎结束,周仓即向曹操辞行,返回徐州。 刘备回家之后,立即找来关羽、张飞。“这些日子都待在家中不要外出。有人来访,就说我病了,无法见客。”两人不知所以然。刘备别出心裁的在自己的菜园子里搭起架子,上面覆盖自己编织的草席,俨然三国时的大棚。谁说冬天不能种菜,我刘备能。 “对了,这几日你嫂嫂甚是想念兄长,云长你让平儿带人送他们去彭城省亲吧。翼德跟你媳妇说声,让他陪你嫂子一起去吧。” “是,大哥。”刘备不懂声色的把家眷送到彭城。 曹操则是又把荀攸、郭嘉、程昱叫来。“如按奉孝所言,狩猎之时董承与刘备已经勾结,下一步再如何引蛇出洞呢?” “主公,我有一法,但其中还有疏漏,不知当讲不当讲。”程昱犹豫一下说道。 “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 “我听说刘备回家之后就闭门不见客,呵呵,不做贼,他心虚什么。刘备心虚就不会轻举妄动,我们给他机会,刘备就会迫不及待的扑上去。” 荀攸又问:“从刘备所作所为看,其确有野心,也善揽民心。可并无根基,畏之如此之甚?” “一切有异心的都应抹杀,有碍于主公统一天下的障碍都要排除。刘备自称宗亲,又拜卢植为师,拉拢士族、结交豪杰,虽然现在力量弱,潜在的威胁不容小觑。他既然与主公不一条心,与其整日防着他,不如早日杀他,以绝后患。”程昱接着说道,“相比董承志大才疏,反而不足为虑。” 曹操点头道:“把你的计策说出来。” “现在袁术退居淮水,庐江被周卫国夺取,他已无路可去,何不派刘备前去征剿?” 曹操仔细的倾听,“你是说刘备必然一去不复返,落下口实,我们正好杀他?” “正是。” 荀攸说道:“仲德所说的疏漏就是怕又被刘备逃脱,仲、担心纵虎归山留下大患吧。” “正是。”程昱再次说道。 “无妨。”曹操沉吟一下,“他要逃无非是向南投刘表、孙策或向北投袁绍。李通坐镇寿春,可令周卫国从庐江断其南下之路,车胄从徐州出兵,我从许都发兵,三路包抄,刘备无处可藏。” 程昱拱手说道,“主公明见。主公必须亲自带兵出征,而且要尽起许都之兵,这样董承才会以为有机可乘露出尾巴,我们可顺势将董承拿下。此为一石二鸟之计。” “来日主公可召集议事,商议征讨袁术,刘备要是心中有鬼,必然主动请缨,主公只给他一万兵马,谅他起不了多大风浪。” “哈哈哈哈......” 郭嘉一直紧锁眉头,没有说话。三人从曹府出来以后,程昱问道:“奉孝为何不语?” “哈哈,没什么。此局难解,也易结,怎么解都可,也都不可。呵呵呵。”说完之后挥一挥衣袖翩然而去。 总算熬过去寒冷的冬季,手下的士卒每天都在逃亡,山上和水里的盗匪每天都在增加,甚至开始劫掠袁术。大大的龙椅独坐一人,袁术彻底变成孤家寡人。张炯走后就下落不明,文臣武将没了、兵没了、粮草没了,传国玉玺也没了。 袁术恨袁绍、恨曹操、恨孙策、恨吕布与自己为敌,恨自己的手下忘恩负义。吕布被曹操所灭的消息传来,袁术心中更加害怕,曹操的势力更大了,下一步就会把矛头再次指向自己。 打是打不过了,该怎么办?蜜水喝进嘴一点滋味也没有,袁术狠狠的摔掉手中的杯子,下令仅存的万余兵马立即整装,经徐州北上青州投奔袁谭。 建安四年三月,刘备第一次参加曹操组织的军事会议,会议的主题就是剿灭袁术、收复淮南。 刘备劝说曹操不必亲自出马,解决袁术派自己带一万人去足矣,被曹操好一顿称赞。程昱等人相顾一笑,贾诩权当什么都没有看见,保持着假寐的姿态。 “哈哈哈。我们终于出得樊笼,从此天下之大任我遨游。”刘备带领大军离开许都,回头眺望、踌躇满志的说道。 “大哥,我们奔哪里去?还要去攻伐袁术吗?”关羽问道。 第202章 三面埋伏 “当然要去,袁术不足虑,我看中的是他手下一万兵马,我是想将其收为己用。此战,由我与翼德去即可。云长带一千人去彭城,与糜竺做好准备,待我回军之时反攻徐州。”刘备说出他早就筹划好的计谋,关羽领命而去,然后刘备令张飞为前锋,自己为后应,直奔袁术大军而去。 在寿春东百余里,刘备的军队与袁术遭遇,张飞领军冲垮袁术军阵,刘备随后掩杀,袁术大败呕血而亡。尚书杨弘带领一千亲卫保护太子袁耀抬着袁术的尸体渡江投奔孙策,孙策没有落井下石,力排众议接纳袁耀,厚葬袁术,从此袁氏一族在江东安家落户,袁耀之女后来嫁给孙权之子。 刘备与张飞收拢住袁术五千降兵,不再追赶袁耀,立即北上直奔彭城。 再说关羽到达彭城后,向糜竺、简雍说明刘备的计划,两人热血澎湃,盼望半年多终于把刘备盼回来。从占据彭城开始,两人就秘密的招兵买马、积草屯粮,连同原来的人马,在彭城已经有八千人的队伍,美中不足的是缺盔少甲,有些人还只能用棍棒、锄头。 “报。徐州刺史车胄率军一万,说是奉命协助讨伐袁术,现已到城外,请大人前去叙话。”有小卒前来报告。糜竺是曹操任命的彭城太守,车胄是徐州刺史,正好是顶头上司。 “他怎么来了?”糜竺疑惑道。 “来的正好。”关羽捋着漂亮的长髯说道,“本以为夺取徐州要费一番周折,他主动送上门来。子仲可前去迎他进城,我在城内埋伏。” 车胄得到曹操的密令即带兵来到彭城,想要断掉刘备的归路。见到糜竺只带着几个从人前来迎接,并没有起疑心,放心大胆的带领千余人与糜竺进城,只想进城之后就接收彭城防务。 “不知刺史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赎罪。大人,这边请。”糜竺口里说着客气话,就把车胄向城内请。 “呵呵,好说好说。”刚进城门,车胄就听到一声大吼:“关羽在此!” 紧接着见一员大将手持青龙偃月刀从城墙后绕出来,绿袍红脸,可不就是关羽!他怎么在这?容不得车胄多想,立即挺枪来迎。 这时候车胄做什么也来不及了,关羽手起刀落将车胄砍落马下,车胄死不瞑目。 关羽跃马持刀,大喝一声:“车胄已死,你等还不投降?” 在他身后,五千士卒一起大喊“降!降!降!” 车胄手下,有见势不好逃走的,大部分被关羽的神威所震慑,弃械投降,又添得六千多人。 十日之后,刘备与张飞带领一万五千人来到彭城,合兵一处,总兵力达到近三万人,刘备听说车胄已死,眼见形式一片大好,更是喜出望外:“徐州已是我囊中之物。” 刘备即给关羽五千兵马前去夺取徐州城,又给张飞五千兵马去取下邳,自己与关平、糜竺、简雍守彭城。 关羽带领着五千人赶到徐州,只见城头静悄悄,关羽持刀,令小卒持车胄的人头来到城下,大喊道:“车胄已死,你等还不赶紧开城投降?” “哈哈哈,云长为何此时才来?” 关羽赶紧往城头上看,只见刹那间旌旗招展,旗帜上一个斗大的“周”字。旗下一员大将,面色黝黑,赫然是周仓。再往他两旁看,四五员大将,数千人手持弓箭,箭已上弦。 “周将军为何在此?”尽管心中已有答案,关羽还是问道。 “关将军为何来此呢?还请云长见谅,今日周仓不能款待将军,云长要去,我倒是可以送上一程。”周仓得到曹操的密令之后,并没有按曹操的意思出兵,而是盯着徐州,见车胄出城之后即取下徐州,收降城中五千人马。 在广陵留下张颌、甘宁和陈登等人领兵两万,以防孙策。 关羽眯着眼凝视周仓,“周将军好意,关某心领,没想到会被周将军捷足先登。关某就此别过,来日再见!”说完之后拨马领军后撤,攻城是不可能的,自己只有五千人,看样子城中至少人马过万,强行攻城是自讨苦吃。 周仓留裴元绍、陈到领兵一万与周文驻守徐州,自己与典韦、华雄、曲阿领兵一万在关羽身后三十里尾随。 刘备还在彭城等待关张两人胜利的消息,心中还在得意:这一连串的布置定然会让曹操措手不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徐州,手中握有两万人马,足可以守一阵子。再与袁绍结盟,请袁绍南下,与袁谭合作互为依托抗衡曹操。等曹操反应过来为时已晚,那时候曹操三面受敌肯定顾不上自己,我又可以稳坐徐州,招兵买马,做自己的徐州牧。 晚上,刘备让简雍、糜竺陪自己喝两杯小酒,准备美美的睡一觉。还没有入梦,刘备被简雍唤醒,“主公,大事不好,探马来报。曹操亲自领军三万,现在离彭城已经不足二十里。” 刘备惊出一身的冷汗,曹操怎么来的这么快,自己行动的够快的了,盘算曹操最快得到消息也要半个月以后,再有十多天的准备,那时候自己已经占据徐州,与袁绍和袁谭早已形成联盟。莫非曹操早有准备?或者说董承的事发了?天哪,多亏自己逃离许都。两个兄弟不在身边,怎么办?跑吧。 “主公不要惊慌,我觉得这次我们计划甚为周祥,顺利杀死车胄,这一切曹操都根本无法预料,所以纵使曹操得到消息,此次出兵定然匆忙,一路劳累,人马疲惫。我们可趁他扎营未稳,人马酣睡之时前去偷袭,曹贼可破,徐州无危矣。” ”现在什么时间?”刘备一边穿衣一边问道。 “过了二更,不到三更。” “好,立即唤醒士卒。三更吃饭,四更出发,坦之为先锋,我亲自带一万人前去截营,你与子仲把守城池,另派人通知云长、翼德速回来接应。” 第203章 百密一疏 初春的四更天,还是漆黑一片,睡意朦胧的刘备军在黑暗中进发,只敢点亮几根火把引路,路上就有不少士卒掉队。 临近曹营已经五更,关平下令点火把向曹营投掷,此时天已经渐渐放亮,借着亮光和火光仔细一看,曹营分明是一座空营。 “伯父快走,我们中埋伏了。”关平朝刘备大吼道。 刘备还在吃惊的时候,就听到一片喊杀声,四面八方都是曹军,张绣、乐进、史涣、侯成、成廉等人各带领人马冲杀过来。关平招呼手下先去封堵。 坏了,中了埋伏。刘备慌忙脱去衣甲,既不招呼手下,也不回彭城、徐州、下邳,瞅见唯有西北方向人少,拍马没命的跑去。 刘备的手下本就是曹军和袁术的降军,还有轮着锄头的农民,立即再次投降。而曹军只是防着刘备往回跑,被刘备钻空逃脱。关平以为刘备已经逃走,带领自己的亲随逃回彭城。 曹操审问降兵,得知刘备亲自带兵却没有找到,疑心刘备已经逃回彭城,立即包围彭城。 糜竺与简雍还在城头等候刘备,不断派人前去打探战况,得知刘备被围,下落不明之后,两人一商议,带领一千士卒护卫糜夫人和夏侯夫人逃出彭城,在路上遇到逃回的关平。 “坦之,主公何在?” “啊?他不是回来了吗?” ”主公未回可能是去找云长或者翼德去了。”糜竺说道。 “曹操定会先取徐州,那我们往下邳与翼德会合。”简雍提议去下邳。 曹操军来到城下已经临近正午,失去指挥的守城士卒很干脆的放弃抵抗,开城投降。曹操没有找到刘备,心中恼怒。听说关羽去徐州,张飞去下邳,立即分兵两路:张绣与乐进带兵一万去下邳,自己领兵一万去徐州,并下令发现刘备格杀勿论。 再说刘备,独自一人跑出去三十余里,完全听不到喊杀声,看见无人追赶才放慢脚步,休息一会,养养马力。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何到如此的下场,既然想不明白,就想想出路吧。信马由缰,又走出去三十里,举目四望,已经迷路,四处都是山,搞不清自己到了何处。忍住肚中饥饿继续顺着山路往前走。 终于在临近傍晚的时候,途径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没有到雨季,溪水不深,刘备只能灌个水饱。刘备流下眼泪,怎么会这样呢?自己韬光养晦,委曲求全,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想要东山再起,胜利就在眼前的时候,一夜之间全都没了。 十二年前,自己挑着草鞋、草帽、草席来到涿郡贩卖,结识关羽、张飞,开始戎马生涯,历尽艰辛爬上徐州牧的位置,不到两年被吕布赶走投靠曹操,还没等重夺徐州,在彭城不到三天就又被曹操击败,两个兄弟也没了,自己该怎么办?去投靠袁绍吧。 刘备比小强还要顽强,他压根就没有不想活了的念头。奔波了一天,看天色渐渐暗下来,刘备喝足水,嘴里叼着嫩草根牵马趟过小溪,发现有一条小路,路上隐约有人经过留下的痕迹。 刘备一手攥剑一手牵马,顺着小路小心的行走。在小路尽头发现一个被废弃的小村庄,一看就是被废弃很久,断壁残垣的土房屋顶都已不见,只有破败的土墙依稀能看出原来是一所所宅子。 从村口到村中央,刘备没有看到一个人,村中央有一座土台,岁月的冲刷使土台已经变成土堆,刘备爬上土堆翘着脚四下观看,终于发现有在村南头有一户人家,屋舍看着很是齐整,屋顶有渺渺的轻烟,肯定有人居住。 刘备又仔细的环视四周,确定只有这一户人家,才从土堆上爬下来。 “家里有人吗?”刘备左手拍打着门,右手按在双股剑上。“我是过路的客人。” 不大一会功夫,门开一道缝,一双眼睛打量一下刘备,又四处张望一会,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虽然看着不是很强壮,但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精干。 “这位小哥,在下有礼了。我在山中迷路,请问此处是哪里,离冀州还有多远?”刘备抱拳问道。 “此处名裴家村,村中只有我一户人家。远处那片大山就是卧牛岗,本村隶属辉县,离冀州还有很远,到底有多远,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去过那么远地方。” “多谢。”刘备点点头,看来是自己还没有跑出兖州,离青州近一些。刘备一边说一边全身摸索,身上除了双股剑别无长物,最值钱的就是那匹马,刘备指着它来逃命。 “这位小哥,我腹中饥馁,能否借一餐,以后定有厚报。”一顿霸王餐是免不了了。 “先生说的哪里话,庄户人家没有什么好吃的,还请先生勿怪。正好饭已熟,先生请进。” 这汉子把刘备带进屋中,又叫妻子端上饭来,只是粗粟饼和野菜,尽管已经饿了一天,刘备还是难以下咽,卖草鞋之时也没有过这种苦日子:“不知家中可有酒肉?” 汉子摇摇头,“我虽为猎户,但近日未曾打猎,还请先生委屈一下。家中原有几只鸡,因内子身子弱,都已吃净,对不住先生。” “唔,你是猎户啊!”刘备心中不悦,猎户缘何不打猎,“不知小哥大名?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我叫刘安。我父子都是卧牛岗山中猎户,家叔是本村中住户,家叔去世后,我就住在这里。” 这汉子正是老家人刘全的侄子刘安,他将刘全埋葬在裴大户坟旁之后就与妻子在裴家村守孝,家中粮食不缺,都是裴元绍所留,只是没有肉。裴元绍曾经留下一些鸡羊,因刘安之妻小产后身体一直不好,为补身子都已宰杀吃掉,为照顾妻子,刘安无法上山打猎,三天前家里面就已经断了肉食,刘安还打算第二天就要去碰碰运气。 “原来是刘小哥,说起来我与小哥还是本家。” “不知先生大名?” “我叫刘备。”刘备并不认为一个荒凉的小山村里面的荒野农夫、猎户能够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在意的说道。 第204章 百密一疏 刘备!刘安猛然想起回裴家村的时候,裴元绍曾经提起过时任徐州牧的刘备,还说周仓大哥叮嘱一定要小心提防。再仔细一看眼前之人,赫然一对大耳朵。 “先生这次从哪里来,准备到哪里去?” “我从徐州来,准备去冀州,兵荒马乱走错了路,误来到此处。” 大耳朵,长胳膊,长相和名字全对上号,还是从徐州来,刘备怎么跑到裴家村来了?他不是还有两个兄弟吗?刘安心中直犯嘀咕。 “先生独自一人,路上怕是不太平啊。” “本来有两个同伴,因为寻路失散了,估计他们会找到这里,那时候我再重重酬谢。明天若是他们还没到,我就先上路,烦请你见到他们说一声。” 原来如此,他两个兄弟不跟他在一块。猎户出身的刘安,哪里赶得上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备,各种神态被刘备尽收眼底。莫非此人知道我?小小猎户在这个小山村为何会知道我?此人不简单。 刘备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就这样离开,不动声色的低头吃饭。太难以下咽了,随便吃几口,刘备就说身体劳累,提出要再借宿一晚。 将刘备安置厢房安息,刘安回屋与妻子说道:“来的客人是刘备,裴大哥曾经说过要小心他。” 妻子说道:“是他吗?不要认错人。” “没错,他自己说他叫刘备,而且长着一副大耳朵、长胳膊,与裴大哥说的一样。而且他还说有两个随从,想必就是他那两个兄弟,既然他来到我们家中,就不能让他走脱。待他睡熟,将他绑起来去见裴大哥,就知道是不是了。” “那你可要小心啊。” “他已经睡下了,我过一会再过去。” 两人屋里说话,不防门外有人偷听。刘备对刘安心生怀疑,就假装睡下,骗过刘安,偷偷来到两人卧房外偷听。 裴大哥是谁?好像没有姓裴的仇人,刘备心中纳闷。在徐州和曹操那里,也没有姓裴的人物,这个人为何对自己如此关注。刘备不知道屋内是什么情形,他又轻轻的回到厢房,拿出双股剑躲在门后。 又过一炷香功夫,刘安轻轻敲厢房门,小声说道:“刘先生,睡了吗?刘先生,我给你送水。” 屋里没有动静,刘安手拿绳索慢慢推开门,蹑手蹑脚的靠近床边,刘备从背后一手捂住刘安的嘴,一手一剑刺中刘安后心,然后又猛刺几剑,手扶刘安的尸体缓缓放倒在地,以手探鼻,已然毫无声息。 刘备又持剑来到卧房,一脚踹开房门,刘安妻子猛抬头一看进来的不是刘安,刚惊叫一声,被刘备大步向前当胸一剑刺死。 “我不知道你为何人,要怪就怪你那个裴大哥吧。”刘备自言自语道,“竟然还想加害于我。”刘备压根就没打算知道这个裴大哥是谁。 感觉肚中又开始饥饿,刘备挽起刘妻衣袖,从臂上割下一块肉,来到厨房生起火,炖为肉羹连带粟饼吃下。 吃饱喝足,刘备擦擦嘴起身,灶火不息,反将柴房点燃,又点燃卧房和厢房,一把火将裴大户家烧毁。 刘备站在远处,看大火燃起尽,再看看天色放亮,不去冀州,而是骑马转向往青州而去。 刘备在青州还是很有点名气,担任平原相,又曾经帮助北海太守孔融击退过黄巾军,因此青州的百姓和士族对刘备青睐有加。到达青州,袁谭殷勤的接待刘备,顺带着抬高一下自己的人气,并派人护送刘备去冀州去见袁绍。 曹操军一路奔向徐州,在路上遇到想要返回彭城的关羽,张辽与关羽大战,曹操挥军全线压上,关羽约束不住手下降卒,全线崩溃,关羽只好带剩余三百旧部败退,后路又被周仓拦截,关羽走投无路占据一个小山坡。 冬天刚刚过去,春天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的温暖送给大地,小山坡上看不到一点绿色,仅有的几颗树已经被砍伐用作路障,缺少树木做遮挡,山上形势一览无遗。士卒们躲在路障后面,有的低头不语,有的仰面望天,有的惊慌失措向山下张望。关羽手捻长髯,横刀立马,只等曹军进攻时,拼死一战。 曹操下令包围小山,全军略作休息,暂不进攻,周仓带着典韦来见曹操。 “卫国怎么到此处?莫非是卫国保住的徐州?”曹操问道。 “如曹公所言。我担心徐州有失就带兵前往徐州,正赶上关羽来犯,被我击退。为防他困兽犹斗,故此一直尾随至此处。曹公来的也好快,想必已经击败刘备,将他擒拿。” “这刘备,卫国是把他说着了,我看他装样和逃跑的本事都是一流。本来已经要将他抓住,却被他又逃脱了,在彭城也不见他踪影,我疑心他不是往徐州就是去下邳,既然这里只有关羽,想必是去了下邳,我已令张绣和乐进前去,想必跑不掉。”曹操不无尴尬的说道。 得,还是被刘备跑掉。要是让周仓知道刘安一家被刘备杀死,周仓会悔断肠。“曹公,还是要防备刘备逃往他处……刘备知道我们会往两处追击,他未必就会去这两个地方。” “有理。来人,让曹纯派出一千虎豹骑,分十队,每队百人四下搜索,尤其冀州和青州方向。发现刘备,带他首级前来见我。另传令张绣,如果刘备在下邳也立即来报。”曹操醒悟,立即下令。 “关羽已被包围,不知曹公打算如何处置?”周仓问道。 “我看关羽武义出众,仪表堂堂,很想把他留在身边。只是不知他是否愿意归降。” “主公,刘关张三人情同兄弟,恐怕很难说服,即便迫于形势,关羽投降主公,也难保是真心,反而成为祸患。”程昱赶紧说道,并向周仓暗使眼色。 周仓看见也当没看见,此时不是讲话的时候。曹操见程昱有不同意见,又问这次跟随一起出征的郭嘉,“奉孝以为如何?” 第205章 我倒想听听是何道理 曹操几次出征,郭嘉都是看家一直没有随行,本次出来一是出主意确保抓住刘备,二是给董承形成错觉,以为有机会作乱。在到达彭城时,郭嘉就提醒曹操小心刘备劫营,他认为刘备很多时候就像一个赌徒,肯定会来劫营。 连续的行军把郭嘉累的不轻,小体格有些经受不住。“咳咳咳,确实是难,关羽此人生性孤傲,认准刘备,心中就无他人。” 两个重要谋士都认为不可行,曹操犯难皱起眉头,这可急坏张辽,关羽曾经救下自己一命,怎么着自己也要回报一下。“主公,张辽自从归附以来,寸功未立,愿意前去说服关羽。” 曹操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征讨吕布之时因为吕布凶猛,手下没有大将匹敌,听说袁绍手下颜良、文丑、韩猛、高览都是万人敌,以后征战难免还要再次吃亏,曹操多希望手下也有几员猛将。关羽孤傲一点不要紧,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士族,正好需要这样的枪。 “好,那就文远走一遭,我在这里等候佳音。” 张辽带领一个小卒来到小山下,高高举起大刀,交给小卒,又解下佩剑,高声喊道:“云长兄,可愿与故人一叙?”说完,打马缓缓上山。 关羽在山上已经看到张辽,命士卒放张辽上山。两人坐在土坡上,遥望曹操军营。关羽问道:“文远此来是为曹操做说客吗?先不急于回答,我先问你,我兄长刘备在那里?” “曹公围住刘备之后,没有发现踪影,他也没有回彭城,既然没来投云长,想必是去下邳找张飞去了。到目前没有发现玄德公的踪迹,和尸体。” 关羽点点头,“我信文远不会欺瞒,看来翼德不会像我一样陷入绝境。” “既然已知我的来意,云长可愿意归附曹公?” “文远把我看成什么人!”关羽脸色一变,“你这是在取笑我吗?你可速下山,我们战场见。” “云长在下邳时,又视我张辽什么人!”张辽针锋相对,毫不退让。“我先问云长兄,你是如何看待曹操?” “挟天子令诸侯的权臣,尤甚董卓。” “我再问云长,许都狩猎时,天子安乐否?云长见兖州、豫州百姓安乐否?淮南之地还有百姓否?” “这?”关羽感觉有点语塞。 “我再问云长,你可知陈宫为何会反曹操,又为何誓死不降?那时候,曹公刚刚平叛黄巾之乱,兖州初定,百姓无不渴望免遭兵戈之苦。曹公对陈宫甚为优厚,委任他为东郡太守。” “这我略知,听说只因为曹操杀死边让……” “那云长觉得边让该杀吗?” “死有余辜,世上这种人实在是太多。”关羽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太对劲,再想收回来已是不可能。 “云长追随玄德公,除兄弟情义还为何事?”张辽初战告捷,迅速的转移话题。 “匡扶汉室,平靖天下,还朗朗乾坤。”关羽大义凌然的说道。 “那云长觉得曹公现在在做什么?”张辽不等关羽解说,自己继续说道:“或许云长会说,曹公专权,排除异己。那我想再问云长,难不成还要边让之流的座谈客把持朝政,就能重振朝纲?董卓的所作所为又岂是能与曹公相提并论?” “就算文远所说有理,我也不能背叛兄长。”关羽有点招架不住的说道,只好又把刘备抬出来说话。 这并不是张辽的口才好,只因为濮阳之战结束后,他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哈哈哈哈”,张辽大笑,“这话,云长说的就更不对了。曹公现在为司空,天子现在许都。云长说不能背叛兄长,那是要背叛天子和朝廷吗?那与反贼又有什么区别。我还以为云长的志向是忠君报国,保家为民,原来只是兄弟私情啊。云长可千万不要说出清君侧,这样遗笑天下的话来。” 张辽再战告捷,这一次他不再给关羽喘息之机,继续迫问:“再说起来,云长何来背叛刘备一说?刘备下落不明,难不成云长就死在这里?当初刘备兵败袁术,也曾投奔曹公,偏何现在云长就不能投奔曹公,我倒想听听是何道理!” 连珠炮式的发问,关羽默不作声,忽然问道:“文远在曹操手下可好?” 张辽第一感觉是事成了,但是关羽的这个问题让他又有些不安,自己现在何尝不是有苦难言。“曹公对我深厚,云长若是归顺,定然更在我之上。” 张辽心里苦啊,但是就是不说。投靠曹操之后被封为中郎将,关内侯,还不如当初在雒阳之时,哪地方说理去。 曹氏宗族掌握大权,曹仁在宛城,夏侯渊在长安,夏侯惇在兖州,都是一方大员,论能力自己并不比他们差,人家是亲戚不好说什么,以于禁为首的曹操旧将对降将始终排斥,降将之中张绣凭借手中的西凉铁骑和武艺得到曹操的认可,曹操想招降高顺还不是因为想建陷阵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不说服关羽,怎么会得到曹操的赏识,程昱和郭嘉都认为不可能的事情,被我办成,自领一军的日子指日可待。 对张辽的回答,关羽似乎并不意外,曹操手下的将军们是什么情况,大家心照不宣,在许都待了那么长时间,傻子也能看出来,曹操最信任的就是他的亲戚,夏侯惇,夏侯渊、曹仁在外,曹洪不离左右,最精锐的虎豹骑由曹休、曹纯指挥。以于禁为首的将军无法与宗亲比肩,联合一帮人专门打压降将,降将很难出头,更难有机会能独领一军。 他手捻长髯又恢复风采,“那就劳烦文远回复曹操,关羽愿降。但关某有言在先,若是找到我兄刘备,我定会听从兄长安排,唯兄长之命是从,否则关某唯有一死。” 刘备要是发达了,关羽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刘备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无兄弟姐妹,无三姑奶、二姨夫、七大爷,身为刘备的二弟,关羽除了刘备不需要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需要再给张飞一点面子。在曹操手下,有曹氏兄弟在,永无出头之日。 如何取舍?各人自有选择。 第206章 主公不怕他尾大不掉? 关羽的要求,似乎张辽也不意外。“那好,我去禀报曹公,云长兄稍等片刻。”张辽料定关羽未必会一直留在曹操身边,不过通过关羽可以提升曹操对降将的重视,又何乐而不为呢? 关羽与张辽在谈判,曹操与周仓也在密探。 “北方如有战事,周仓鼎力相助,江东也可放心,孙策过不得江。”听到周仓提到北方战事,曹操顾虑重重。“我欲严守黄河一线,将袁绍拒于北岸,卫国以为如何?” “曹公以为能守住吗?” “难!不过事在人为。” “守不住,曹公该当如何?退入关中?解甲归田?” “唯有死战!” “两军僵持,曹公以为对您有利还是对袁绍有利?” “袁绍粮多,我军粮少,对袁绍有利。”曹操略一思索,明白周仓的意思。“卫国之意,是将袁绍引过黄河,使其拉长战线,我再寻机破敌于南岸?” “若论审时度势,周仓较曹公差之远矣。料敌为先,把握战机,周仓较奉孝、文和、仲德相辅佐更是差之甚远。居中调度,有条不紊,荀彧、任俊让周仓望尘莫及。曹公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只需当断则断,当用奇时便用奇。”周仓做顾而言他状。 曹操哈哈大笑,“卫国脾气不改。想必张子房便是卫国一般人物,我读十三篇,读到: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择与任何故能择人而任势,每每对势有颇多感悟,今日又有收益。” “这就回去整顿兵马,听从曹公号令。”周仓告辞而去。 “主公。”程昱悄悄的凑近曹操。 “仲德有事吗?” “我思来想去,心中不安,特来说与主公。”程昱问道。“主公看,周仓究竟是什么人?” “仲德为何有此一问?” “我与周仓交往不深,只是从主公那里听到他一些所为,但心中有诸多疑虑:一是周仓做这一些的图谋是什么,难道说就是为做一州之主还是游离在朝廷之外割据一方的诸侯?二是主公起兵以来,历尽千辛才取得今日的成就,然而仍要为粮草、兵源所困扰,周仓好像没有这方面的困难,他从哪里收罗这些大将、粮草,而且还有力量去取庐江,我料他手下至少有五万兵马,他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些问题,仲德想了很久吧。”曹操说道,“其实从我见周卫国第一面开始就有疑问,他的志向到底是什么,到现在仍没有答案。” “啊?” “我看周卫国并没有野心。从与他交谈中我得知他的学问都是家传,他祖上应该都是隐士,而且探究的都是治国之道。他家的治国之道与众不同,真可以称为前无故人,后无来者,但足可比拟古之圣贤。”曹操接着小声说道,“似乎他们在寻找济世之大道,甚至可以质疑君命神授。” “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你也不必如此惊愕,这只是我的判断。安邦济民本没有定理,从三皇五帝开始不都是在寻求治国之策略吗?而且他也说过,真要找出合适的策略需要千百年之功,所以我看他是想开启民智。你不要惊慌,曾经我也以为这会成为洪水猛兽,但周卫国说的好,堵不如疏。限制君权?呵呵呵,有点意思。” “那主公就如此放任他吗?” “先让他在徐州试试,只要他没有二心,徐州百姓安居乐业,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主公,莫非是要把徐州交给周仓?” “有何不可?周仓二十岁举茂才,虽陶谦治理幽州颇有政绩,后又出征西凉,随各路诸侯讨伐董卓,之后迎奉天子东归。可以说有功于朝廷,论资历也够。” “主公不怕他尾大不掉?” “只要把他限制在徐州不会有太大问题,我们现在的主要对手是袁绍,需要这样一个盟友。” “主公不担心他……” “仲德是想说反戈一击吗?算来算去,周卫国已经数次救我性命,又多次助我。所以,我相信他不会,如果真的要反戈一击,那又如何?要不是他,我这条命早就没了,哈哈哈哈”,大笑过后,曹操轻轻抚摸一下马前额,嘿嘿一笑。“仲德觉得袁绍能容他吗?这一点,周卫国清楚的很。所以他只能帮我对付袁绍,不是吗,嘿嘿。” 曹操打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周仓就算是背叛天子也不会造自己的反,周仓似乎就是认准自己是能够挽救乱世的拯救者,因此才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并且才能够从认识自己开始就将他的一些想法和理念潜移默化的向自己渗透,当然曹操认为有些观点虽然不合时宜但是很有道理。令人不解的是,为何周仓不去做,而是要把自己推到前面,甘于在自己的手下,论能力、论实力,周仓完全可以与自己比肩。 “原来主公早有绸缪,是我浅薄了。”程昱向曹操献出一顶高帽。 “至于周仓的钱粮和兵卒从哪里,我大致合计一下:一是,他与甘公、陶谦关系不一般,可能是两人留给他一些,另外他把持住广陵的盐道,收入丰厚。二是,他在十年前就开始收纳流民,组织屯田,这么多年应该攒下不少家底。三是,我军一直在征战,不仅耗费钱粮,而且死伤兵卒,他却一直在各方征战时敛钱财,收降卒,从中捞好处。四是,听说他在广陵开学府、办武会,从民间提拔人才,就连商贾和匠人都得到重用,手下怎会不人才济济。”说到这里,曹操叹口气。“唉,这一点,我也想做,奈何在许昌就做不得,那不知会有多少人口诛笔伐。所以,我就想让他做,做出样子来才好效仿。” “远的不说,就拿奉孝来说,要不是文若推荐,又怎么会到我的手下?不知还有多少大才隐身于世间。” “话虽如此,我以为不要让周仓发展太快,有朝一日失控怎么办?” “仲德还何想法吗?” 第207章 制衡 “周仓已经取得郯城,主公默许给他就是。但是彭城和下邳决不能再让给他。这样,周仓只能掌控徐州的琅琊、东海、广陵三郡以及庐江,管辖地域狭长,宜攻难守,他纵有野心也不敢轻举妄动。下邳、彭城肥硕之地,可补充我军粮草不足。” 曹操仔细的思量,程昱的说法不无道理,周仓并无大战功,取得东海郡和庐江,自己默许给他已经很不错,没必要现在把徐州给他,把周仓喂饱了,他不出力怎么办? 程昱见曹操仍在犹豫,说道:“周仓取得四郡之地,应该心满意足,再有奢念就是他贪心不足了。” 两人在说话间,张辽回来,向曹操报告劝说关羽的情况。 “文远,关羽还要找刘备?那我留他还有何用?”曹操不乐的问道,“莫不是要取笑我!” 张辽早已准备说辞,“主公,刘备现在生死不知,若是能够杀死刘备,或者就此刘备销声匿迹,那关羽自然不会再去寻刘备。”张辽先把自己的责任撇清,就看你曹操能不能杀死刘备。 “即便刘备侥幸逃脱,主公如果对关羽比刘备对他还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天长日久,那关羽对刘备就会渐渐淡忘,感念主公恩德,必全心留下报效主公。”张辽再次撇清责任,就看你曹操怎么做,能不能打动关羽。“主公想想,刘备织席贩履出身,能给关羽什么?名、官、财,在主公这里都不在话下。” 曹操听着直点头,对呀,刘备拿什么跟我比。 “再退一步,关羽既然投降,主公对他厚重天下皆知,那关羽还抛弃主公,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张辽第三次撇清责任,关羽要是不要脸,与我无关。“退两步说,关羽再去依附刘备,刘备和张飞对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曹操却是没有听出张辽的弦外之音,对张辽这些解释还是非常的认可,心目中对张辽高看两眼,此人不仅是一员猛将,有前途。张辽却是想通过关羽为自己找出路,提高降将在曹军中的地位。 他又转头看看程昱和郭嘉,两人深知木已成舟,多说讨嫌,识趣的闭紧嘴巴。 “那好,文远再跑一趟,就说我已答应。” 关羽下山投降,见到曹操,单腿跪地。“司空大人,末将关羽愿意归顺。” 曹操本想封赏高官,想想还是不妥,怕众将不服,如同张辽的官位,封关羽中郎将、爵关内侯,解下自己身上的锦袍给关羽披上,另赏金五百,良马十匹。关羽也不与曹操手下搭讪,一手拄刀站在一旁,一手叉腰,眯着双眼旁若无人。 曹操下令全军休整一晚,张辽领五千人马奔下邳,协助张绣捉拿刘备和张飞。 晚上,曹操将程昱和贾诩叫道自己帐中,“徐州现在是一分为二,周仓三郡、我有两郡。你们觉得是合起来好还是分开呢?” 程昱已经知道事情原委,没有出声,把目光投向郭嘉。 郭嘉道:“主公这是心虑徐州牧的归属吗?彭城和下邳不是不能给周仓,需要他拿庐江换才行。” 程昱暗树大拇指,自己咋就没想到这个好办法呢。曹操却是在皱眉,苦思如何向周仓开口。 “然而,我们现在取庐江还不是时候,一则需要分兵驻守,二则江东要是向我发兵,庐江是必伐之地,因此需要周卫国顶在前面。”郭嘉话锋一转。 “那依奉孝之意,就是现在保持现状,待稳定之后,再用下邳、彭城换庐江?” 郭嘉微微点点头,“我们需要周仓协助对抗袁绍,防御孙权和刘表,但是不能过份依仗,更不能让周仓做大。” 遏制周仓吗?曹操反复的权衡得失,遏制周仓是必须的,但是现在就要遏制吗?这样做会不会使周仓与自己产生隔阂。如果这时候遏制周仓,下一步对抗袁绍的时候会不会消弱一部分助力? 曹操思来想去,终于拿定主意:以此试探周仓的反应,若是周仓有一丝不满或异动,则控制周仓之权,将他限制在现有的区域,并迫使周仓让出庐江。若是周仓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那就听任周仓自己的发展,寻机用下邳和彭城换庐江,就给周仓一个完整的徐州。 “主公。”周仓回到自己大营,张双、苏平两人哭拜于地,喊一声以后说不出话来。 “时间还是有点迟了,原来说好十年。”周仓拉起两人说道,“而且刘关张三人逃得性命。” “不晚不晚,本以为刘备占据徐州以后,我两人以为报仇无望,没想到主公与吕布将刘备赶出徐州,我们就已经心满意足。现在关羽投降,刘备下落不明,张飞生死未卜,多年的怨气早就没了。”苏平说道。 周仓叹一口气,“还是没能彻底除掉他们,说不定哪一天又聚到一起……” “若是再能让他们聚在一起只能说他们命好。再说了,我们不过损失点钱财,心中有口恶气,现在气出了,又何必对他们斩尽杀绝。”张双说道。 “那你们可愿恢复本名?” “不用了,现在也挺好,这让我们更加记得主公的恩德,主公大德,我等永世不忘。” “如此也好。”周仓将两人安抚好,把周文叫来。 “元芳,现在我与曹操各占半边徐州,你觉得曹操会怎么办?” “凭我对曹操的了解,曹操会默认现状,既不会向主公讨要,也不会将下邳与彭城给主公。幸亏主公当机立断,夺取郯城,抢得一郡。” “看来曹操还是不能信任于我,不取得徐州一州之地,我们又如何发展壮大?元芳,你觉得我让出庐江如何,毕竟公明他们孤悬在外。” “主公现在让出庐江,曹操也不会接收,他还需要主公在庐江屯兵为他牵制住孙策和刘表。要是主公主动拿庐江换下邳、彭城,我担心曹操会起疑心,疑心主公要割据一方。” 第208章 放心吧,周仓不会造反 周仓皱紧了眉头,看似自己一帆风顺,其实还是举步维艰。以后会越来越难,与曹操之间的矛盾会显现出来。 “那该如何是好?”周仓犯愁,势力是大了,新的烦心事又出来。 “只宜静观,看曹操怎么办,主公切不可有一丝表现。要想再扩张,只有等袁绍与曹操交锋时,我们才会有机会再抢占郡县。” “哦?元芳,莫非已有目标?” “呵呵,主公且不要说未曾想过青州。”周文差一点翻白眼,“我们主动出兵青州,为曹操牵制了袁谭,他没有理由阻止。我们占了青州他又能奈何?” 周文又阴森森一笑:“曹操想要把彭城与下邳留在手上,却没有想到,彭城是主公的发家之地,他水淹下邳破吕布不假,也祸害了百姓。这两个地方在他手上也不是那么容易降服的。早晚还要回到主公手上。” 第二天,曹纯派出去的人马回报没有发现刘备,曹操得到报告,心中大恼,关羽得知两个兄弟无恙,说不出是惊还是喜。 曹操准备回军彭城,“我坐镇彭城,如果刘备在下邳就会逃不掉,卫国就不用随我去下邳。” 曹操不是不想把徐州和庐江收为己有,现在这两处已经在周仓手中,既然无法讨要还不如干脆送给周仓,以后还要靠周仓牵制青州的袁谭和江东的孙策。他最后还是采纳程昱和郭嘉的意见:和稀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仓心中感叹:十六岁的时候,自己独自一人一驴离开裴家村去东海,结识陈登,拜在甘公门下,之后去幽州、去雍凉、去京城,一路上收陈仲、甘池、典韦,到现在已经十多员大将,还有周文、张炯等一干文臣。白手起家,空心经营,积攒力量,总算有了半州之地,论实力能保一州之地,可不像刘备那样的花架子,两三员战将、召集万八千人就妄图盘踞一州。现在自己三十六岁还不算老,比曹操小九岁,再比曹操多活十年八年,那就比曹操多二十年的时间筹划。 没有甘公和陶谦,自己起不了步出不了头,先有平台才能展现能力,自古又有多少人怀才不遇,抱恨终生?自己是靠投机发的家,这里面有牛辅的功劳,在自己一穷二白的时候,送给自己兵马、军资和官职。自己的壮大是靠见不得光的手段,依靠摸金校尉发死人财,依靠张炯在袁术那里坑蒙拐骗,靠把吕布拉进徐州这个泥潭,自己趁机混水摸鱼。 没有这些手段,周仓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所作为,白手起家不容易。 二十年的奋斗,半州之地,周仓也傻傻认为自己已得到世人认可的地步。好在,二十年时间把徐州擦干净,徐州现在就像一张白纸,任由自己涂描,只要自己想办法施加影响,潜移默化的就会将徐州人的思维改变。在这方面,周仓已经很有经验,两大法宝:一是教育,二是宣传。 再说张飞领兵来到下邳,数日攻城不下。关平、糜竺、简雍护送两位夫人来到,张飞心中焦虑万分,立即起兵往彭城赶。归途中遇到张绣和乐进,张绣的武艺本就不在张飞之下,两人交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乐进带兵冲杀进张飞军中,被关平领兵接住,两军一场混战各有损伤,曹军依赖人多优势稍占上风。 第二天,两军再次展开交锋,不妨张辽带领一队人马急速赶到,一顿砍杀,张飞抵挡不住,带领手下残余两千人及糜竺等人逃入芒砀山中,靠打劫抢掠为继。 张辽捉拿降兵盘问,得知刘备并不在张飞军中。与张绣商议,“既然刘备不在,咱就不用急着追缴张飞,我回去报告主公,请主公定夺吧。” 曹操抵达彭城时,收到张辽的回报,曹操大恨。“在这么严密的天罗地网之下,刘备竟然还能逃脱,此人不除定成祸患!” 程昱紧皱眉头,“此人散播假仁假义博取人心和同情,在强者面前隐忍,遇到危险更割舍一切的逃脱,非常人能做到。” 张辽问道:“主公,那是不是继续剿灭张飞?” “算了,不过一屠夫罢了,做不出什么事情。现在要是把张飞围剿,恐怕云长不会答允,就当是给云长一个人情。”曹操压根就没想过是否要招降张飞。“只要他不攻城掠地,暂不要管他。若是发现刘备踪迹立即围剿。” “呵呵。”郭嘉来到曹操大帐,“主公,许都来信,咱们要回许都了。” 接到夏侯惇、韩浩派人送来密报,密报只有三个字“蛇出洞”。 “给夏侯惇回信,密切监视一举一动。如果我们来不及赶回,准予他便宜行事!但务必让他们显出原形再动手,不要落下口实。”曹操给了夏侯惇先斩后奏之权。 “我们现在就退兵,在徐州没有一兵一卒。周仓拥兵自立怎么办?他若是领兵袭彭城下邳怎么办?”程昱还是不放心。 “这尽可放心,周仓要想这么做不会等这么久,他不至于如此浅薄。”曹操又狡猾的一笑,“仲德可知道,周仓至今没有子嗣,没有子嗣,他自立又为何?而且周仓没有近系族人,唯一与他相伴的是他幼时的儿伴,唤作裴元绍,二人并无血亲。” 程昱刚想说,明面上周仓没有子嗣,暗地里呢?自己仔细一想,曹操定然在周仓身边有细作,早已打探一清二楚才如此肯定。没有子嗣便如同宦官造反,就算权势滔天、指鹿为马的赵高也只能拥立秦二世,没有子孙守住基业,死后的结局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子嗣,就算周仓昏了头想要造反,他的手下也会昏了头吗?呵呵呵。”曹操又笑了。 “放心吧,周仓不会造反。”曹操伸出手比划着说道,“至于委派官吏嘛,先不急,与袁绍战后再定。” “主公圣明,程昱心悦诚服。” “传令给张绣、乐进,直接回军许都。”曹操留韩浩之弟韩玄守彭城,自己领兵星夜赶回许都。 第209章 徐州三重组 曹操走后,周仓下令郯城仍作为徐州制所。徐州下辖广陵、琅琊、东海、庐江四郡,共五十四县。 其中庐江江郡实际包括故庐江和九江郡在江北的九个县。原来的东海国、琅琊国的藩王早已被黄巾乱军所杀,财物被夺,侥幸逃脱的子弟经过刘备、吕布、曹操连番征战,早已逃到别处,封国名存实亡,周仓在曹操的许可下趁机撤掉。 周仓回到陶谦旧宅又是唏嘘一番,祭拜陶谦,感念他对自己的恩情,没有甘公的赏识和提携,自己还不知道在哪里奔波。徐州需要好好的筹划,周仓不敢对官职体系做大的变革,与周文、张炯商议后,对手下重组: 一是,班子重组。 尽管少了下邳、彭城两郡,周仓决议对外仍称徐州。自己正式的官身却是扬州刺史,也算是个另类。周文为徐州别驾,作为副手。扬州刺史的副手的官身是徐州别驾,又一个另类。 设七司作为日常管理机构:张炯遥领琅琊太守,执掌吏政司。陈矫领东海太守,执掌刑律寺。张颌领兵马大都督,执掌兵马司,张双领经济使,执掌财税司。糜芳领转运使,执掌屯田司,周冲领安全使,执掌密谍司,周喜领监察使,执掌监察司。甘池为琅琊从事,陈仲为庐江从事,周吉为广陵从事,周祥为东海从事。 七司之外,周仓别出心裁的成立徐州商行,苏平出任第一任大掌柜,与各司同级,张晋、苏扬为其副手,负责对外贸易。对外输出主要是盐、果酒,输入的主要是粮食、铜铁和药草。 庐江刘勋的存货为周仓多争取到两年的物资,周仓叮嘱糜芳推广小麦和稻米,并想办法提高粮食和果酒产量,陶应陶商两兄弟为其副手。刘立的收入来源已经日渐萎缩,以后徐州的发展很难再借助于横财,只能依靠自己。 周仓估计,一年以后就可以把更多的钱用来购置药材和铜铁、布匹,也有力量吞并整个徐州。 药材问题现在是华佗研制新药的瓶颈,他被周仓忽悠了:滇南和闽南哪是那么容易去的,兵荒马乱不说,当地的土人野蛮嗜杀,道路不通,毒虫瘴气横行,华佗派出去很多人,活着回来的没有几个。在周仓心中人比钱金贵,所以他就尽可能的通过徐州商行引进药材。 大别山发展也遇到瓶颈,土地资源有限,产出仅仅能够维持人口的需要,无法再产出更多的粮食提供给徐州。能够给徐州提供支持的就是人力和山里的大量水果,用于酿酒。 三个军事重镇:在东北方,裴元绍为鹰扬将军,曹性为校尉,陈仲为从事,与泰山郡的臧霸相呼应,牵制青州的袁谭。东南方向,陈登为广陵太守,甘宁为凌江将军,掌管广陵军事,对抗孙策。西南方向,徐晃为虎威将军,庐江太守,徐盛为建忠将军,协助镇守庐江,甘池为从事,成为荆州与江东之间的楔子。裴元绍没有领琅琊太守,而是由张炯遥领,是周仓下令裴元绍全力备战,准备进攻青州的城阳郡。 好兄弟丁奉听说徐盛出息了,也赶来投奔,徐盛将他引荐给周仓,周仓又封丁奉为立义将军,作为甘宁的副手,操练水军。 二是,队伍整编。 周仓手下已经有六万兵马,在徐州制所屯兵两万,骑兵两千人,其他三郡各屯兵一万两千人,不再继续扩军。 十人为一伍,设伍长一人,其余按一至九编号,伍长死,按序顶替。十二伍为一标,各伍以地支命名,一标计一百二十人,设都尉一人,都尉死由伍长按序顶替。十标为一哨,各标以天干命名,一哨计一千二百人,设校尉一人,左右尉各一人,校尉死以左右尉顶替,左右尉再死以都尉按序顶替。五哨为一营,以五方命名,其中前后左右四哨为主战,中哨由五标亲卫,一标斥候、探马、传令,四标医官、工兵、辎重兵、火头兵及各类辅兵组成,一营合计六千人。 周仓按五行给各营命名: 庐江为火字营,设烈火、炽焰两营,徐晃与徐盛各领一营。 广陵为水字营,设涉水、斩浪两营,甘宁、丁奉各领一营。 琅琊为金字营,设断金、先锋两营,裴元绍、曹性各领一营。 徐州为土字营,设裂土、磐石两营,曲阿、陈到各领一营。 木字营还没有成立,周仓已经确定两营分别为青木和破竹。张颌所率之营,周仓想不出合适名字,就称为独立营。张铁匠仍任匠做营管事,军事化管理,但不作为军务。 如此一来,每个士卒都有自己的编号:火字烈火营前哨甲标子伍一号,张三。土字磐石营后哨乙标丑伍九号,李四,等等。张颌等将军们对此整编评价很高,有利于管理和指挥,统计伤亡人数,尤其是设立医官、工兵等辅兵对提高军队士气和战斗力很有帮助。至于各营中弓兵、刀兵、枪兵、骑兵如何设置,周仓交给各位将军自己安排,根据战事自由搭配,专业的活还是交给专业的人。 三是,察举重组。 盼望很久,周仓终于可以动手改革察举制,曹操、刘备、吕布的角逐,使糜、陈、曹三大徐州士族势力全部被清洗,周仓的手上很干净的接收徐州,既没有仇家进行报复的隐患,又没有掣肘的势力进行干扰,可以放心的开展徐州建设。周仓不会再让徐州出现大氏族,这一点他很自信至少三十年内不会有,即使陈家在广陵还有一点影响,经过打磨的陈登不会有更多的杂念,更何况他未必能再活五年。 周仓宣布徐州不再举茂才荐孝廉,今后的徐州境内官吏的选拔都是从学院毕业生中选取,非学院毕业的人才或者外地学子如要为官,需要经过学院考评出具报告。当然作为最高长官,周仓手中仍然保留直接任命的权利,周仓不打算常用,这个口子只能越缩越窄,一旦敞开便真的如同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第210章 抓宝 在学院学生还未学成的这几年,实行科考,共分为三级:县考、郡考和州考。笔试内容包括:经论、策论、格物等,面试则包括:品貌、口齿、表达等,还有一项是访谈,即微服走访其亲朋好友、左邻右舍,了解品性等。考核合格者可在治内为官,优秀者可向上级推荐,各郡县的人才选拔,作为当地官员的考评项目。 在讨论察举制度时,异乎寻常的周仓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也难怪,除了陈登、陈矫两人,周仓手下没有士族出身,这两个人势单力孤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两家已经不是徐州大族。周仓、周文、张炯、张颌、裴元绍以后势必将成为徐州大族,两家更没法与之相比,还不如大家公平竞赛。 同样出乎周仓意料的是,提出不同意见的竟然是孙乾。他认为这不公平! 对周仓推出的科考,孙乾大为赞赏,他认为措施已经很完备,作为学院的学子,也应该参加科考,以示公平,而且可对外地人士开放。只是对考试科目,考试周期和考场设置等提出一些很中肯的建议。 周仓十分高兴,不仅是因为孙乾提的建议很好,更是因为孙乾真的在徐州扎下了根。这些意见,周仓一一采纳,并宣布孙乾为大学士,担任第一任科考的主考官,孙乾激动不已。 三条政令一出,在各界出现各种反应: 玉玺是怎么回事,周文和张炯都不问,他们巴不得周仓以后也能称帝。周文通过对曲阿的安排,疑心周仓想培养其为接班人,于是开始与曲阿保持一定的距离。做过伪丞相的张炯对各种套路已是驾轻就熟,不该打听的决计不问。陈矫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刑律方面的工作,而糜芳则是对屯田和改良粮种发生浓厚兴趣,经过波折以及糜竺的先例,糜芳已经舍弃弓马,不问政事,专心生产。周冲和周喜两个对自己的工作很欢喜,一个是专门对外谍报,另一个是对内的安保和对官吏的监察。 军令一出,全军上下士气激扬,倍感荣光,互相攀比谁的营名大气,将军们都在想要是自己再设一营该起什么名字。唯有两个人与众不同,一个人有点不屑,另一个人则是不舍气。 典韦自不用说,他对此向来不在乎,手下就叫亲卫就行,自己就叫统领,叫将军太俗气,那么多将军名字哪能记得过来,叫统领的惟独自己一个。 还有一人,急冲冲的来找周仓。“主公,各营皆有名字,为何唯独无我?” “西凉有铁骑,并州有狼骑,曹操有虎豹骑,你想起什么名字?”周仓笑呵呵的问华雄,骑兵营还没有名字呢。骑兵营现在有两千人,辅兵却有四千人,专门侍候马匹。 “俺书念的少,听主公给各营起的都是好名字,骑兵营自然要更响亮、霸气才行。” “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草窠里蹦的,你觉得那个好?” 华雄挠挠脑袋,“那就天上飞的吧,飞得快。不,主公唬我......能不能不用飞禽走兽。” “那好,骑兵营就用天字营,暂设闪电一营,以后再设雷霆,如何?” “闪电,这个名字好!哈哈哈,谢主公!” 周仓又派人去裴家村召唤刘安,只找到两具烧损的尸骨,周仓无限感伤,疑心是流寇或兵匪所为,将两具尸骨埋葬在刘全墓旁。 周仓随后又下达一个令众人啼笑皆非的命令,凡是二十五岁以上尚未成婚的官员,两年内必须完婚,否则罚奉。这道命令,只有曲阿、周冲、周喜没到年龄,于是这三个人到处吃吃喝喝。 周文心里惦记的还是蔡琰,但对周仓的要求还是坚决的贯彻执行,他与张炯不约而同的取了当地普通民家之女,都是品貌端正,虽不知书但是达理,贤妻良母性。 众人请的都是喜酒,张颌请的是周岁酒,庆祝他的长子张雄出生一年。酒宴期间,张颌抱着儿子给大家敬酒,在周仓的提议下,搞了抓宝的游戏,他准备了十二件物品,分别是: 官星印:命中有官,官运亨通 将军盔:好武尚武,易军易武 仓颉简:学识渊博,前途无量 食神盒:口中有福,享尽美味 财满星:命中有财,一生富贵 酒令筹:好交际,友遍天下 鲁班斗:脑灵手巧,长于设计 串铃:心地善良,医行天下 王亥算:易商好商,商界巨子 伊尹鼎:守家爱家,一生幸福 文昌笔:学冠天下,妙笔生花 铜虎符:增横天下,统帅三军 洛阳铲:刘立所献.......周仓匆忙之计拿错了 张颌最希望儿子能去抓铜虎符,子承父业,官星印、将军盔、仓颉简、文昌笔也不错。在文官武将脸红脖子粗的呼喊中,小张雄蹒跚的走向这些小物件,没走几步就趴到地上改成爬,还不住的回头看着众人,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看着儿子奔向的方向是铜虎符,长吁一口气,然而下一刻他却满脸的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主公这是何物?” 张雄左手碰到了铜虎符,右手抓到的分明是最早雏形的洛阳铲。 “咳咳,我也不知此为何物,但是瞅着高端、大气、上档次,就放在这里,令郎将来一定一飞冲天......走,喝酒去。”周仓落荒而逃。 张雄后来竟然对这个行当激发浓厚的兴趣,并对洛阳铲加以改进,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张氏后人后来辈辈相传,到了后世出了一个奇人,叫做张三链子! 典韦撇撇嘴,整那么多干嘛。九岁的典满已经能够挥动小戟,老子的儿子就应该用戟!张晋、苏扬不都是跟着他们的爹做生意吗?就裴峰没出息,都五六岁了还不开始学武,竟然去读书写字,老裴都不是那块料,你儿子能行吗? 抓宝迅速在徐州普及,家家户户小孩到一岁时都要让孩子抓宝,因为洛阳铲究竟是何物成迷,于是各家根据低级的不同情况换成自己的物件,农夫用的是谷物,裁缝则用布料等等。当然这一切都是男孩的专利。 第211章 开学典礼 百年大计,教育为先。徐州的重组政策确定,能否延续和发展就要看学院建设,周仓对徐州学院的建设极为用心,不低于徐州的军政建设。 孙乾为徐州学院院长,下设四个分院:管宁为文院院长,下设文学、吏学、法学。袁涣为工院院长,下设水利、土木、金石三科。张平为商院院长,下设算术、商税两科。华佗为医学院院长,下设兽科、内科、外科、妇科、儿科共五科。 文学院和工学院还好说,商学院横空出世使很多人不理解,医学院则颠覆世人对医术和生命的认知。周仓顾不上这么多,趁没有反对声,赶紧把这些学院都办起来,让事实说话。 学院的发展势头越来越好,第一期学员速成班已经毕业,其中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人才,但是在各地充当文员、小吏绰绰有余,试用之后得到普遍称赞,极大缓解人员不足的问题。华佗医术高明,当老师也不藏私,只要学员有愿意学习的都是有问必答,可惜不能待得太久,医科毕业生,周仓分出一半在民间设立医馆,一半充当军医。这一举措,使周仓在百姓和军卒之中获得极高声望。 学院专门为华佗开辟一座实验室,实验室为禁区,派有重兵把守,方圆百步不得进入,二百步不得随意走动,进出必须持有专门的号牌、令箭。 在第二批学员开学典礼上,周仓亲自到场,面对数千学生及其家长发表重要讲话,主要纲领是:一,徐州学院不是只办一期或两期,今后将成为徐州长久政策。二,次年在徐州开设小学,学制五年学习基础知识,懂得读书、写字、算数、识礼,小学毕业后分科进入学院。三,徐州学院和小学实施免费教育,在学期间免受兵役、劳役,需参加学院劳动和社会实践,家庭贫困者可申请助学金,成绩优异者可获得奖学金。另外,欢迎各地学者来徐州交流,但外来讲学者如要在徐州讲学,必须向学院提出申请,由学院审核后才能开办讲学。 周仓的讲话令在场的学子热血沸腾,各院院长和教授深感权利和责任重大,在社会上引起议论纷纷,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徐州之外各州郡对周仓讲话的争议更大,远超徐州当地。最令周仓满意的是,在周文的授意和坚持下,周仓的大作被整理出来,《幽州台赋》、《白马篇》、《陋室铭》、《观沧海》等作为学院的课外读物,周仓闻名远播。 孙乾院长也做了一番讲话,他从科考引出演讲,详细的解读徐州的科考制度,学院学子如果要为官也要参加科考。 “作为学院的毕业生,你们怕考试吗?你们会被其他的学子比下去吗?如果是这样,我这个院长首先要自省,而你们将会被天下人所耻笑!不仅是你们,我们学院,我们徐州都会成为笑柄。所以,你们不要以为进入学院就成为做官的阶梯,在学院你们会面临严峻的考验,优胜劣汰将成为我们学院的准则!” “你们知道,徐州现在有文院和武院,周使君送给我们一副对联,其中上联是给我们文院:升官发财请至别处!下联是送给武院的:贪生怕死莫入此门。这就是主公对我们的期望,我在这里与诸位共勉!” 周仓没空理会社会舆论,办完学院,他把注意力又投到武院。现在徐州无战事,武院的事情就安排给各位将军。武院院长张颌,暂设弓、马、步三科。弓科由射瞎夏侯惇一只眼的曹性主持,马科由华雄主持,步科则是由魏续暂领,毕竟魏续也曾经做过一段陷阵营的指挥。 在武院的开学典礼上,周仓没有发表讲话,他令张颌指挥叟兵演示操阵,曹性演示箭术,曲阿演示画戟,华雄对着身披铠甲的木桩施展劈面三刀,最后一项典韦表演胸口,应该是铁戟碎大石。这些眼花缭乱的表演将学员们看的心驰神往,周仓不等众人做出反应,冒充高人一言不发转身而去,将舞台留给张颌。 张颌登台,“你们都是徐州的好儿郎,徐州以你们为荣,你们也将以徐州为荣!很多人都知道州牧大人原为陶使君府中主簿,但你们不知道在塞北,州牧大人曾以五十骑破鲜卑三百骑,使鲜卑人从此再不敢过塞。你们不知道在西凉,州牧大人曾经大破羌胡,护卫三辅。你们还不知道是州牧大人一路披荆斩棘护卫当今天子从长安东归,并以一千五百人破李傕三千西凉铁骑!州牧大人取得今日的地位凭借的是赫赫战功,而不是祖上荫功!这是我们为将者的荣耀。” 张颌又指向华雄等人,“我等都是州牧大人从行伍之中检拔出来,你们都看到了,凭的全是真功夫,将来你们可能就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州牧大人曾经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你们告诉我,你们想当将军吗?” “想!”下面喊声如潮。 “光想可不成,要拿出你们的真本事,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训练、训练、再训练!你们怕苦、怕累、怕死吗?” “不怕!” “光不怕也不行,记住!你们是士兵,士兵最重要的是军纪,今天第一堂课就是军律,每个人都要熟识。三日后考核,不通过者,我也不打你们,就去骑兵营喂马,再过三日还不通过,从学院中开除。明白了吗?” “明白!” 张颌为这套演讲辞准备很久,他深受文院将周仓的大作列为课外读物的启发,将周仓的经历作为武院的励志教材。有孙乾的演讲在前,张颌更不肯落后。 事后,周文在周仓面前大加赞赏张颌,讲话比自己有水平,周仓知道他另有所指,一笑了之,只是又补充一项规定:凡适龄徐州官宦子弟,必须入文院或武院学习。 曲阿得到方天画戟如虎添翼,在典韦的熏陶下走刚猛一路,他的武义本就不差,有典韦的调拨,又有华雄等人做陪练,更加突飞猛进,典韦坦言除去力量稍逊,与自己已经不相上下,再过两年就会赶超自己。 第212章 令爱一定貌美如花 曹操出军讨伐刘备在朝中饱受争议,又有一批人在私下聚会时,开始指责曹操不该对宗亲下手,这些人筹划着要凭借口舌之利给曹操点颜色看看。 董承与刘备达成协议之后,一直等刘备先发难,自己再动手,未料到刘备躲在家里种菜,等到刘备请缨出征袁术,董承以为机会到了,没成想刘备出兵以后一去不复返,不禁在感叹自己计划失败,刘备不靠谱。旋即他又得到消息:曹操带领郭嘉等人亲自征伐刘备,朝中对曹操意见很大,他认为自己的机会到了。 董承先串联当初一起从长安东归的心腹:长水校尉种辑和议郎吴硕,得到两人的支持,两人又推荐偏将军王子服。王子服虽然表示同意,但满怀忧虑的说道:“曹贼势大,就凭咱们俩扳不倒他吧。” 董承说道:“不瞒子服,朝中还有长水校尉种辑和议郎吴硕。” “这恐怕也不够。” 董承自鸣得意的说道:“还有左将军刘备,这次出京就是我们计划好的。他领兵在外,引曹操出许都,现在就是独眼夏侯惇在,听说他因为眼伤很少去军中。我们在城中举事,许都落入我们掌控,到时候里应外合,再以天子的名义发出檄文,曹贼必败!” “将军高明,运筹帷幄,虽张良、陈平不能及。我们何时动手?” “曹操出兵已经过去近一个月,我估计他至少还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你们先整顿府中仆役、家丁,三日后我从军中秘密调一批兵刃分发给大家,五日后起事。” “将军计划周详,就按将军所说。” 董承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全部被韩浩所关注,他到各家去串门也被韩浩派人快马加鞭报给曹操。他从军中顺利调用数百刀枪,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早有人报给夏侯惇,夏侯惇暗中调兵遣将对董承的三千人形成合围。 五日后,董承带领全副武装的三千人刚出营门就被夏侯惇带人团团围住。“车骑将军,这是准备到哪去呀。” 董承脑袋嗡的一下,怎么会这样,计划败露了吗?哼!大不了拼一把,你夏侯惇瞎了一只眼,已经没有当年的英勇啦。董承提枪慢慢向前,想寻机偷袭夏侯惇。 “原来是夏侯将军,我刚刚得到司空大人密令,令我前去协助捉拿刘备。”他边说边往前凑。 “唔,是吗?我怎么不记得还有这么一道密令啊。”从夏侯惇身后转出一人,把董承吓得魂飞天外,曹操! 曹操接到报告之后就赶回许都,一直不露面,专等董承跳出来。董承不再说话,压着牙提枪直奔曹操。许褚作为大保镖盼望这一天很久了,拍马向前一刀将董承挥于马下,砍下首级。 董承手下伏地投降:“我等不知是何事?只是受董承的差遣。请司空大人饶命。” 曹操把首尾工作留给夏侯惇,自己带着董承首级进宫,韩浩等人也将王子服等人缉拿,这些人带领家丁刚出府门就被包围拿下,没有激起一点浪花。 “陛下,董承等人谋反,被臣发觉,将董承首级献上。”曹操令人捧着董承的脑袋在大殿上说道。 蠢材!刘协心中暗骂,这个董承是怎么做事的。 “司空大人,董承谋反可有凭据?董承为何要谋反?”杨彪转出来问道。 曹操眯着眼看了一会杨彪,点点头,我记住你了。“董承谋反,私自带兵出营,被我发觉又图谋行刺,被当场革杀,不知这算不算凭据?” “这......” “若是杨大人觉得不够,他还有同谋,偏将军王子服、长水校尉种辑和议郎吴硕带领府众持兵械造反,被活捉后供认不讳,杨大人可审问一二,便知真假。至于董承为何谋反,那就要去阴曹地府去问他了。” “够了,够了。”杨彪赶紧缩回去。人证、物证俱在,要去审问那是自找没趣,还失了自己朝廷大员的身份,再惹恼曹操可就麻烦了。 “请问司空大人,刘备刘玄德是大人引荐给陛下,此人为汉室宗亲,司空大人为何还要出兵攻打刘备?”又有一个人跳出来,把目标放在刘备身上,曹操扭头一看是孔融。 唉,这个孔融真是不省心,就不能好好的专心研究自己的学问吗?“孔少府,刘备虽是宗亲,但是此人心怀叵测,意图谋反。王子服已经招供,董承与刘备密谋。” “呵呵,怎么有这么多谋反,王子服的话不可信。”孔融还是不舍气。 “那好,我问孔少府,刘备奉命出征后,不回军交令,却率军攻打徐州,算不算谋反?杀死朝廷命官徐州刺史车胄算不算谋反?” “呃,那就算吧。”孔融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杀官夺城,可不就是谋反吗? 曹操向刘协请旨,将王子服等人满门抄斩。 “陛下,刘备谋反,幸亏被周仓发觉才保住徐州,臣举荐其为徐州牧、平东将军。”曹操转向刘协。 “准。”刘协有点心烦意乱,他对周仓没有什么坏印象,于是加封周仓徐州牧、平东将军,开府、假节。 “陛下,董承谋反当灭族,其女不宜再留宫中。” “这?董贵人已经怀有龙胎,是否等她生产……”刘协无力的说道。 “陛下,逆臣之后,岂能留下祸乱皇家血脉?”曹操说道。 孔融出人意料的支持曹操,态度坚决的要求刘协处死董贵人。刘协只得答应下来,赐给董贵人一丈白绫。曹操又说道:“臣有女名曹节,平貌端正,可为贵人入宫服侍陛下。” 刘协看着曹操,又唬我?你长这个又黑又挫的模样,你女儿还能漂亮了?“曹爱卿一表人才,令爱一定貌美如花,可择日送入宫中。” 曹操另外赏关羽一所大宅子,奴仆、差役、丫鬟齐全,另赏美女十人,但逢饮宴都要请关羽。 一日曹操醉酒醒来,忽然醒悟现在粮草不足,还需要勤俭持家,颁布禁酒令。此令一出,最好喝酒的郭嘉仍然偷着喝酒,士大夫和无酒不欢的文人墨客们反对声一片,孔融还专门为此洋洋洒洒写出一篇文章送给曹操,被曹操付之一炬。 曹操引蛇出洞计划全面告捷,只可惜跑了刘备。内部再无后顾之忧,并州、青州两翼稳定,他先后以天子名义派出使臣前往西凉、荆州、江东安抚住马腾韩遂、刘表和孙策。自己整顿兵马,每日与谋臣武将推演战局,全力备战,以防袁绍南下。 第213章 别了,先登营 袁绍在易京面对公孙瓒坚固的乌龟壳无从下嘴,强攻几次都被公孙瓒击退,根本就无法靠近壁垒。手下谋士出了很多注意:挖壕沟、挖地道、放火、放烟全都无功而返。袁绍还试图借易水的水势,发现只能把自己淹了,对公孙瓒根本就没有办法。 足足半年时间白白的耗费,袁绍心痛啊。“你们说,还有什么办法能够破公孙瓒?现在曹操羽翼日丰,不破公孙瓒,我怎么南下?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壮大起来!” 众谋士也是一筹莫展。郭图奉袁谭之命来到军营,报告曹操已经剿灭吕布得到徐州,不能再放任曹操壮大,袁谭请袁绍尽快结束与公孙瓒战事,准备南下。 袁绍摇头道:“我也着急啊。但是公孙瓒一日不灭,我又怎么放心南下呢?公则,你有什么主意可破公孙瓒?” 颍川氏族出身的郭图一直与冀州本地士族不睦,在对袁绍接班人的选择上两大阵营也是泾渭分明,郭图与辛评组成阵营支持长子袁谭,本地士族审配则与逢纪结成战线支持幼子袁尚。 终于有机会可以压审配一头,郭图故作高明的微微一笑。“这有何难?我有一计可破公孙瓒。” “赶快说出来。”袁绍急着问道。 “主公可掘地道……” “我以为公则有何高见。”审配不屑的说道,“此计我已用过,公孙瓒在其壁垒下都是巨石,不可能进入其中。” “迂腐。”郭图毫不留情的斥责审配,然后就不搭理审配,审配气的干瞪眼。 郭图继续对袁绍说道:“主公,来时我已经看到公孙瓒所建壁垒,皆是巨石、夯土,必然结实沉重、坚固异常,则其地基必须要稳固。” “还用你说。”审配撇撇嘴。 郭图不理会审配,“正所谓最强之处也往往是最弱之处。主公可令人深挖地道至其壁垒之下,以巨木支撑,慢慢将其地基掏空,堆积柴薪,将巨木浇油,然后放火烧之,巨木烧断,其壁垒承受不住重量,必然塌陷。” 听到这里袁绍拍手称赞:“公则妙计,你若是早来,我也不至于在此荒废许多时日。”然后又不满的扫视审配一眼,没再说什么。 “主公,挖掘时,需要保持通气。”郭图又补充一句。 袁绍下令拨出五千人日夜施工,深挖地道三条,又拨出一千人上山砍伐巨木,用去一个月时间将地道挖到壁垒之下,三条地道相通。公孙瓒手下听到地下有动静,报告给公孙瓒,公孙瓒哈哈大笑,“袁本初这是吃亏还不够,我下面都是巨石,岂能穿透,不等他挖空就会砸死他,不必管他。” 袁军士卒一边在地下撑起巨木,一边继续掏空地基,过去十几天,大功告成,壁垒底下已近镂空完全依靠数十根巨木支撑。袁绍下令放火,又另颜良文丑准备进攻。自己与谋臣登高观看,只见公孙瓒壁垒生气烟雾,两条地道口更是浓烟滚滚,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到一声巨响,十丈高的壁垒轰然塌陷,尘土飞扬。 袁绍站在高台,手持利剑遥指前方,拉风的很。 颜良文丑,大吼一声带领手下冲入破碎的乌龟壳,公孙瓒手下乱作一团,没被砸死的也已晕头转向,放任袁军冲将上来一顿砍杀,易京被攻陷,公孙瓒尸骨无存。 历时数年的幽州争夺战以袁绍完胜告终,袁绍取得幽州、并州、冀州、青州,人口数百万,兵卒三十万,骑卒三万,猛将如云,粮草无数。 谋士沮授向袁绍建议顺势兵发辽东,解决公孙度,彻底统一北方。袁绍不同意:“我军出来日久,将士已经疲敝,辽东苦寒之地,劳师远征得不偿失。当务之急是稳定幽州,安抚塞北各族,整顿兵马尽快南下争夺中原。” 稳定幽州即必须击溃塞北异族侵扰,袁绍采取扶持乌桓,拉拢匈奴、打压鲜卑的策略,派出鞠义与乌桓联军将鲜卑人赶回草原,匈奴人向袁绍臣服,鞠义立下大功,名声远播塞外越发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对袁绍部下迟迟啃不下乌龟壳常冷嘲热讽,极好面子的袁绍心中不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袁绍在幽州又停留一个月,重修墓葬、祭拜刘虞,安抚刘虞旧部和幽州士卒、百姓。 鞠义来见袁绍,令士卒开道,众将避让,只尊袁绍,不拿正眼看众谋士和将军。淳于琼、韩猛的大将终于忍无可忍,向袁绍告状:“主公,鞠义恃功而骄恣,目空一切,久之必成祸害。” 袁绍本就对鞠义不喜,说鞠义坏话的人多了,自己多少有些心动,尤其是西园校尉出身的淳于琼说话很有分量。他将田丰、沮授、审配等谋士叫来。“鞠义居功自傲、恃宠而骄,众将颇有不满。但他有大功,而且以后还要依仗于他,这该如何是好?” 审配言道:“主公手下猛将如云,何必只在意一个小小的鞠义?” “杀功臣不祥吧。”袁绍已经动起杀心,嘴上还在矜持。 “主公,大战在即,务求万众一心,不能为一个鞠义冷了众多将士之心,那才对我不利。”田丰说道。 “正是。主公袒护鞠义,反而助长其蛮横之心,若是他贪而无厌、心怀不满,再与他人勾结必为我军大患。”沮授附和。沮授很有韬略,但是对猛将很不感冒。 谋臣、武将一致同意斩杀鞠义,于是鞠义在睡梦中被兵卒抓起,直接在营门枭首示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鞠义一死,袁绍的大将们立即瓜分鞠义部下,早已经被垂涎三尺的先登营被抢夺一空,界桥一战成名,塞北震慑各游牧部落的先登营烟消云散。继西凉飞熊军、并州狼骑、陷阵营之后,又一特战兵种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解决鞠义,袁绍任命次子袁熙为幽州刺史,自领大军回到冀州,将郭图留在身边听用。袁绍实现将三个儿子、一个外甥各领一州的宏伟思想,心中敞亮,开始筹划南下与曹操争夺中原。 一个月后,袁谭派人将刘备送至冀州,袁绍认为这是祥兆,立即招来刘备打探曹操虚实。 第214章 郭图三策 “我因征讨公孙瓒,未能出兵救助玄德,现在公孙瓒已平,我当出兵为玄德报仇。”袁绍不无傲慢的说道,“玄德数次与曹操交锋,可知曹军虚实?” “我已尽知曹贼虚实,只恨兵微将寡,难与他抗争,明公若是出兵,定将曹操碾为齑粉。”刘备夸大其词的说道。 刘备的话令田丰、沮授等人很不满意,唯恐刘备混淆视听。“还请玄德公详加解说。” “曹操在朝中专权跋扈,早已令群臣不满,欲除之而后快。他穷兵黩武四处征伐,百姓怨声载道,无不痛恨。”刘备先给曹操扣上祸国殃民的大帽子,“我与车骑将军董承有约共破曹操,可惜事情败露,董承命丧曹操之手,虽然计划失败,充分说明曹操不得人心。” 刘备意犹未尽:“中原几经战乱,又有旱灾、蝗灾,曹操大搞屯田仍旧入不敷出。人口凋零,兵源匮乏,曹操手下之兵不足十万,他还要驻军宛城、寿春以防刘表和孙策,许都也要严加驻防,因此实际可战之兵不过五万。比不上明公兵精粮足,无后顾之忧。” 听到这里,袁绍喜笑颜开。“我就知道曹孟德不过如此。”袁绍转向谋士们明知故问道:“我军如何呀?” “主公,我军三十万,可随时召集十万出战,战将千员,粮草不足为虑。”郭图乐得显摆一下。 “好。我欲挑选精卒十万,骑万匹,准备进攻许都,你们还有何见解?”袁绍问道。 “明公大军南下,曹操若想抵抗无异以卵击石,唯有自缚以求明公宽宥。”刘备拱手道,袁绍听罢面露得色。 沮授赶紧说道:“主公,如玄德公所言,曹操兵微粮少,我军必胜。但应采用万安之策,而不必决战于一役,那会出现很多变数,万一不能如愿以偿,后悔就来不及了。我认为当利用优势军力和地理形势,对曹操进行持久战,进屯黎阳,渐营河南,稳打稳扎。” 田丰也认为眼下不宜出兵,他附议道:“沮授所言甚善。曹操擅长用兵,变化无常,人数虽少,不可轻视。现在不如凭藉山岭黄河的坚固,拥有四个州的人马,外面联合英雄豪杰,内部实行农耕用以备战。然后挑选精锐部队,分为奇兵,趁敌人空虚轮番出战,用来骚扰黄河南岸。曹军援救右边,我就攻其左边,曹军援救左边,我就攻其右边,使其疲于奔命,人民不能安于本业,我们还没有疲劳但对方已经困乏,安坐就可战胜敌人。这正是当初伍子胥破楚之策。” 郭图呵呵一笑,“那依元皓之言,多久可破曹操?” “用不了三年。” “笑话,三年?”郭图哈哈大笑,“说得轻巧,三年又会有多少变化。现如今我们兵马、粮草数倍于曹操,还要等三年?当初那是吴国兵力弱、楚国强,所以伍子胥采用此策疲敝楚国,元皓通史书知兵法,也不可生搬硬套。” 袁绍对田丰也是不满,我都多大岁数了,还要等三年。“公则有何见解?” “主公,我有三策可破曹操。其一是孤立,主公可遣使去西凉马腾、荆州刘表、江东孙策处,与其结盟,许之以利共破曹操,使其顾此失彼。其二是用间,主公可派人至许都散步谣言,联络公族大臣以为内应,使其内忧外患。其三是兵伐,主公一路为主兵出延津,公子袁谭自青州出兵兖州,高干自并州出兵关中,曹操纵有三头六臂,也管叫他焦头烂额。” 郭图指手画脚,唾沫星子乱溅。袁绍大喜:“公则妙计。有此三策,曹孟德四面楚歌,已是我瓮中之鳖。” 刘备也说道:“先生之计神妙,明公本就占优,再有先生妙算,许都如探囊取物。” 袁绍下令全军备战,各路军马向黎阳聚集,高干总督粮草。分派使臣分别联络西凉、江东和荆州,相约共同兴兵。 派人去许都,散布谣言,拉拢袁家故吏,袁绍还交给他们两项绝密使命:一是重金收买曹操身边人,刺杀曹操,二是去老家汝南,联络当地豪族作为接应。 袁绍对郭图更加信任,初次交锋,颍川士族完胜冀州坐地户。一时之间,过江龙压倒地头蛇。 众人退出来,田丰对沮授说道:“我们虽然攻灭公孙瓒,但军士疲倦,将军骄横,贸然出兵,唉......” 田丰接着说道:“河北兵虽然人多势众但勇猛不如河南兵,河南的粮少、财少过河北。河南利于速战速决,河北利于缓慢战斗。我军操之过切,恐非善事。” 沮授点头称是。两人说话,郭图在后面听着真真的,立刻翻身去见袁绍,将田丰所言所语告诉袁绍。袁绍大怒,将田丰关入大牢。郭图又说道,沮授军权太盛,袁绍将沮授部下一分为三,另交给淳于琼和郭图各分一军。 袁绍在北岸调运粮草、集结军队、搜集船只,被一直在南岸巡查的于禁探明,火速报给曹操。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曹操既有点兴奋也有点忐忑,立即派人去宛城、寿春请曹仁、李通前来议事。 “仲康,时候不早,你下去歇息吧,徐他在这里就行。”曹操一边反复的看地图一边对许褚说道。 许褚看了一眼从事徐他,转身退下。走出去没多一会,许褚就感觉有点心神不宁,总觉得不得劲,索性又回到曹操身边。徐他见许褚去而复返,大吃一惊,手中一抖将书简掉在地上,慌忙弯腰想要拾起。 许褚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掐住徐他脖子,另一只手在徐他身上摸索,很快在徐他衣袖中找到一把匕首。“ “说,你是受何人指使?”许褚冷森森的看着徐他。徐他全身发抖,脸色青紫,说不出话来。 “不必问了,定是受袁绍指使。”曹操说道。 许褚单臂用力,将徐他活活掐死。 “幸亏仲康机敏。”曹操心有余悸的说道。当年自己不也是行刺过董卓吗?现在轮到有人要行刺自己了。曹操下令,自己入睡时未经召唤,除老婆、孩子还有许褚,任何人不得靠近至十步以内,否则格杀勿论。 第215章 谋士们的角逐 从此只要曹操不入后宅安歇,许褚就在寝室外护卫。 “让开,我得兄长之令前来议事。”从宛城紧急赶回的曹仁连夜来见曹操,却被许褚挡住。 “主公已经安歇。如有紧急公务,我通报后,主公召唤方可进见。如非紧急事务,明日主公自会召见。”许褚毫不退让。 “放肆,我与孟德是兄弟,你一个外人知道什么?”曹仁呵斥道。 “我不知兄弟,只知我们皆为主公属下。”许褚将手按在刀上。 曹仁瞪了许褚好一阵,许褚也毫不相让的瞪着曹仁,两人大眼瞪小眼。 曹仁一笑,“那好,明日我再来见。”说完悻悻而去。 第二日,曹操得知此事,没有责怪许褚,曹仁也没有再提及此事。从此众人都知道许褚连曹仁都不给情面,没人再敢挑战许褚的执行力。 既然曹仁已到,想必李通也到了,曹操立即召集手下文武议事,“于禁已经探明,袁绍取下幽州,公孙瓒已死,刘备投靠袁绍。袁绍正整兵南下,如何应对,诸位都说说吧。” 到底让刘备跑掉,还逃到袁绍那里,程昱轻轻叹息一声,就让刘备与袁绍斗上一斗吧,不知两个人聚到一起会整出什么事来。关羽没有参会,张辽已经跻身高级将军行列,可以参加军事会议,听说刘备在袁绍处,打定主意先不告诉关羽。 按照常规,谋士们的领袖荀彧首先说话:“与袁绍交锋是迟早的事,为这一日我们筹划已久。袁绍虽有大胜公孙瓒之威,兵多粮广,但也由此心浮气躁,那就是我们的机会。现在所担忧的:一是粮草,连番用兵,我军粮草本已枯竭,兴得今年大收,主公又下达禁酒令,即便如此只能供五万大军半年的用度,支撑到明年秋收很难。二是防止各路诸侯趁火打劫,我们最怕的是四处受敌。” 唉,又是粮草问题,曹操揉揉脑袋,既然解决不了,那就暂时搁置吧。“嗯。你刚从宛城回来,那就说说荆州情形。”曹操转头对曹仁说道。 “现如今荆州粮草丰足,甲士不下十万。北方有主公,东方有孙策,西方有刘焉,他只能向南进军。自从张绣归附主公,刘表退回荆州不久,长沙太守张仲景弃官,张羡接任后率零陵、桂阳三郡叛逆刘表,刘表遣兵攻围,连年不下。张羡病死,长沙人立其子张怿为主,于是刘表趁人心涣散时攻下长沙,杀死张怿,继续对荆南用兵,收零陵、桂阳两郡。刘表还想染指交州,与交州牧张津之间渐生仇隙。从刘表的所作所为看,他只欲守住荆州。”曹仁首先说道,并说出自己的判断。 “既是如此,那对刘表就没什么可担忧的。我再给蔡瑁去一封书信,说明厉害,让他支持刘表继续中立,继续去与交州龌龊。子孝,宛城干系重大,若是只给你五千兵马,能否守住?”曹操决定从宛城抽调一部分兵马。 “大话不敢说,守住宛城没有问题,主公若是抽调走精锐的话,可守半年。”曹仁盘算一下说道。 对曹仁的回答,曹操很满意。又对李通说道:“你也说说看。” 李通回答道:“孙策为报父仇出征黄祖,兵出彭泽,败黄祖之子黄射水军五千,黄射逃跑,孙策得战船千艘。孙策又进兵江夏,刘表派侄儿刘虎和南阳人韩唏带领长矛队五千人支援黄祖。在沙羡与黄祖军大战,黄祖几乎全军覆没,韩唏战死,黄祖只身逃走,孙策缴获战船两千艘后退回江东。听闻原吴郡太守许贡意图叛逆,被孙策发觉将许贡斩杀。至于下一步孙策做何打算,末将不敢妄言。” “虎父无犬子。”曹操叹息一声,“孙策既然未取下江夏,说明他暂时还无力对江北用兵。即便用兵,有周卫国在,料也无妨,看来当初他取下庐江却是一招妙棋。寿春就不再抽调人马了。” 郭嘉说道:“自从孙策过江一路征伐,从不见有片刻停歇,这并不是好事。不修养生息,将士的锐气和士气会被耗尽,绷紧的弓弦早晚会断,那时候孙策面临的将是惨败。” 荀攸附和说道:“奉孝言之有理。孙策好战,以战为生,一时不息。他以为别人都与他一样吗?现在势头强劲,一旦失败就是一败涂地。” 荀彧则说道:“江东地广人希,兵源紧缺。河道增横,水患难除。南越作乱,不服王化。孙策自顾不暇还有心向外用兵,里内乱已是不远,不足为虑。” “既然孙策、刘表不足为虑,长安有妙才和钟繇在,已经与马腾、韩遂达成协议,我们可以专心对付袁绍。如文若所言,我军只有六个月粮草,这一战该怎么打?”曹操问道。 “应对并州、青州兵马,主公早有安排,我们只需专心应对袁绍一路即可。无非有三策,一是拒敌于沿河黄河,二是放其过河在南岸交锋,三是放弃南岸引起至许都一绝胜负。我军粮少,只宜出奇制胜,不宜久战,因此我认为应放其过河,而且一旦黄河封冻,我们挡不住袁绍过河。”荀攸说道。 “不可令他深入。”荀彧说道,“若是放袁绍南下许都,一是大兵压境形成合围,造成恐慌,我们唯有与他硬拼。二是中原地带必然又会破环严重,主公多年经营毁于一旦,即便取胜也是惨胜,非三五年不能回复。我建议在南岸与其交锋。” “文若之言甚是。”郭嘉开口道,“本次交战,我们难以将袁绍之军全部消灭,只要灭其精锐,坏其根本就算大功告成,之后主公方可图谋四州之地。” 郭嘉的话令众人频频点头,说的没错,不可能一次就把袁绍解决掉,把袁绍打残才是最实际的。 郭嘉接着说道:“因此我们仍需在黄河南岸布防,但故意给袁绍留出豁口,让他按照咱们的线路南下,我料定袁绍会兵出延津,所以主张在官渡一带进行堵截。” 第216章 谋士们的角逐 曹操令人展开地图,用手指勾勒出两军线路,官渡恰好为许都北方之屏障。然后用力一拍,“就在官渡与袁绍一战。” “主公,还有一事需要提防。”程昱说道,“我军与袁绍在官渡交锋,还要小心他派人绕过大军至我军后方袭扰,坏我粮道。” “仲德所言甚是。”曹操的目光又回到地图上。 “最令人担心的是郓城、馆陶、成武一线。”程昱比划着说道,“程昱不才,愿领兵再次驻扎。” “有仲德在,我心无忧,只是如此一来,没有多少兵将可供给仲德。”曹操忧心说道。 “主公只需要给我一千人马足以,我再组织当地青壮,做足声势。袁绍不会派过万人的大队人马前来,小队人马见我军有守卫必然不敢深入,自会退去。”程昱胸有成竹。 “那就劳烦仲德。”曹操对手下的表现很欣慰。但是他看到蜷缩在后面、闭目养神的贾诩就有点来气。算了,先不跟你计较,去官渡有你一份。 贾诩仿佛察觉到曹操的关注,微微睁开眼。“明公。我刚才在极力思索,觉得其中还有一些问题。”贾诩哪能总是装大尾巴狼。 “文和请讲。” “明公,诸位。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袁绍渡河之后,不按我之设想南下,而是先向东用兵,取下兖州连同青州,对我许都形成合围。那官渡防线很容易被绕过。” 曹操大惊失色,照贾诩所说,袁绍稳步南下,层层推进,蚕食自己的疆域,那所谓的官渡防线将成为一个笑话。那程昱驻守郓城、馆陶、成武的计划就是空话,程昱将陷于绝境。 “文和有何高见?”贾诩能提出问题,就该有解决办法。 “倒也不难,明公不可轻弃延津与白马,只需派人在两地对袁军做出堵截,如能剿一部分袁军最好,然后再退军至官渡。按照袁绍的品性,他定然觉得明公想与其决战,但实力又不足,得知明公的主力在官渡,他会倾尽全力猛攻官渡以求一战成功。若是明公不战而退,他会怀疑明公是要引他深入。” 就这么简单?就是这么简单,袁绍的性格已经被人摸得透透的。他就想盖过曹操,就想让天下人见识一下袁本初的风采。在掌控绝对优势的时候,他就会只想到如何一下子干脆利落的击溃曹操。袁绍要是见到能够一举击败曹操的机会,就会一条道走到黑。 “传令给东郡太守刘延驻守白马津,于禁协防,延缓袁绍进军。”曹操下达命令道。 “曹仁、李通,我不多留你们,你们即刻回去,务必守住宛城和寿春。发现有何异常立即来报。” “公达,你以我的名义给臧霸去一封信,盯住袁谭,如果袁谭有异动就出兵泰山袭扰青州。再给周卫国去一封信,盯着江东的孙策,东南防御我就都交给他了。” 曹操一口气,下达数道命令,“任俊,即刻开始筹备粮草,保证大军供应不得有误。奉孝,你与乐进前去官渡,查看地理画影图形与我,另外选紧要之地,修筑壁垒,务必坚实。张绣、张辽、满宠、史涣、曹休、曹纯整顿兵马,准备出征。” “文若,朝中之事还有安抚百姓就交给你了,刘晔协助与你。夏侯惇,许都兵事交代给你。”曹操想想觉得自家人还是少了一点:“韩浩,你本是河内人,你去河内将曹洪替换回来。”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周卫国能不能挡住孙策,钟繇在长安能否安抚马腾韩遂。”曹操双手抚额,“文若,以天子名义封马腾为伏波将军,亭侯,领金城太守,韩遂为护羌中郎将,亭侯。各赏金百斤,绸缎百匹。” “是。主公,还有一事。”荀彧犹豫一下开口说道,“袁绍平定幽州后,朝中不少大臣上表建议表彰、嘉奖袁绍,还有人提议请袁绍进京辅佐天子。” 曹操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说还有这么多不知死活、反对自己的人?荀彧赶紧说道:“这些人都是读书读傻了的迂腐之人,只认死理不识大体,主公明察。” 程昱变脸道:“这些人不能留,对这些人只有一个字:杀!” 曹操脸色铁青,心中踌躇,郭嘉悄悄凑到身边说道:“这种不识时务的人,杀也杀不尽,只能坏了主公的名声。这些人只会摇唇鼓舌,看紧一点,兴不起什么风浪。” 曹操的怒气和怨气,稍稍舒缓一点,看来袁绍在许都用了不少手段。 “主公,荆州刘表是不是派人去安抚一下?” “给孔文举找点事干,就让他出使荆州吧,让我清静清静。”曹操说道,“晋封刘表为荆州牧、镇南将军。” 对曹操安排的差事,孔融推荐好友弥衡替代自己,曹操不知弥衡为何人,问左右手下,只有杨修说道弥衡很有文采,就是脾气不大好,说话阴损。曹操不愿见弥衡,打发杨修送弥衡上路。 弥衡到达荆州与刘表交谈,出口成章将曹操连同手下贬损一无是处,令刘表很开心,拿出自己写给孙策的讲和信给弥衡看,弥衡笑问道:“你这是写给孙策看还是给张子布看?”开始时,刘表还不明白什么意思,过了很久才反省过来这是讥讽自己的文笔啊,于是打心眼里面讨厌弥衡,就把弥衡送去江夏见黄祖。 在江夏,弥衡恶习不改继续讥讽黄祖,黄祖可没那么好说话,不与祢衡争辩,直接用刀子与弥衡交流,弥衡临死总算过把嘴瘾。 建安五年一月,袁绍留袁尚镇守冀州。精选十万强兵在黎阳誓师,共集合大军十二万:主帅袁绍,统领中营垒,行军司马郭图,主簿陈琳,步军校尉高览,骑兵校尉韩猛。军师:审配,谋士:许攸、辛评、荀谌、刘备。前锋将军颜良,校尉马延。骑前锋将军文丑,校尉王摩。左武卫营,监军将军淳于琼,校尉睦元进。右武卫营,监军都督沮授,校尉蒋奇。后军,射声校尉吕旷,射声司马吕翔。运输队,总管将军蒋义渠,司马兼护军逢纪。 第217章 谋士们的角逐 按照郭嘉的部署,韩浩与魏种严守河内,控制住孟津。于禁协助东郡太守守住白马。其他小渡口,曹操不敢分兵,干脆放弃布防。 曹军沿岸的兵力部署已被袁绍刺探明白。“玄德所言不虚,曹阿瞒手下也就这么多兵马,正面与我为敌也只能拼凑出三四万人吧。”袁绍掐指算道,俨然一副高人做派。“我已令高干进军河东,袁谭进军兖州,但这两路难有大作为,还依靠我中路大军。” “主公,我中路大军吸引住曹操主力,可另派一将绕过曹军至其之后,骚扰曹军粮道。”审配献计道。 “我已探听明白,曹操在郓城、馆陶一带有兵把守,小队人马无法通过,派大队人马势必被其发觉,一旦损伤折了大军锐气。”袁绍摇摇头说道,“我另有妙计。可惜找到的刺客没有成功,但汝南豪族已经与黄金余党刘辟、龚都取得联系,一旦我军将曹操吸引,则可从汝南奇袭许都。许都现在防守空虚,拿下许都易如反掌,许都丢失,曹操腹背受敌,官渡可破、曹操可擒。” “主公妙算,曹操定然防不胜防。” “对这两人的能力,我还不放心,另外我怕这两个人黄巾出身,为保存势力未必肯出力,到时候需派一员大将前去指挥。” “不知主公有意派谁前往?”审配问道。 “刘备。我已经深知此人,他依靠公孙瓒,受公孙瓒提拔起家,可是他无报恩之心,公孙瓒有难却弃之不顾,受陶谦接纳之后,窃取徐州之后又跑来向我示好。我看他原也是想学刘表,割据徐州做自己的春秋大梦,被公路打败之后又跑去投曹操,想立足于朝堂,曹操容不得他又来投奔我。大耳贼着实可恶。”袁绍分析道,“公路死后,传国玉玺下落不明,我料无非有三,一是在战乱中遗失,二是袁耀持玉玺投奔到江东,三是被刘备得了去。他对此一言不发,居心叵测啊。” “主公就不怕刘备一去不复返?”审配问道。 “呵呵,刘备现在就是想在朝堂立足,奈何他与曹操势不两立,无兵、无地,不进攻许都他又能到哪里去?他当知道除依附于我,拼命的进攻许都此一法,别无选择。等破了曹操,我再收拾他,即便他突袭许都不成功,我们借曹操的手除掉刘备,对我毫无损伤,又何乐而不为?” “主公高明。”审配心悦诚服。 “此事还需保密。”袁绍说道,“待我大军渡过黄河再做安排,杀他曹操措不及防。” 袁绍又令主簿陈琳发布讨曹檄文,骂遍曹操祖宗三代,历尽曹操的短处,当真是言辞锋利、慷慨激昂。河北大军云集黎阳,大举南下。 “哈哈哈,我曹操的人头只值五千户侯,钱五千万?”曹操手拿袁绍的檄文说道。 “主公,要不要废除袁绍大将军号?”刘晔问道。 “废除,当然废除。”曹洪大声叫嚷,“另外发出檄令,献袁绍人头者赏亿钱,呃......是一钱。”曹洪差点咬自己的舌头,哪能让袁绍比曹操还值钱?“活擒袁绍者,赏羊皮五张。”这是春秋时的奴隶价。 “呵呵呵,主公何必在乎这些虚名,只要赏罚得当,将士自会用命。”荀攸说道。 “文若、奉孝,你们都在河北待过,袁绍此次带来的手下怎么样?” “若论练兵,河北以鞠义为第一,可惜此人已死,先登营覆没,否则还是我们的劲敌。颜良、文丑、韩猛、高览,号称河北四柱,论统兵以高览为最,可高览排在末尾。袁绍如何用人,可想而知。”荀彧微微一笑。“颜良、文丑、韩猛虽猛,不过匹夫尔,略施小计就死无葬身之地!” “呵呵呵,我也说说吧。”郭嘉笑道,“先说我的本家,郭图虽有心机但私心太重,他、辛评与审配、逢纪矛盾颇深,只要是对方想要做的,千方百计阻挠、破坏。沮授此人胸有韬略,可惜口无遮拦,心直口快,常常不合袁绍心意,至于许攸徐子远,主公就比我还要熟悉啦。” “听文若、奉孝这一说,袁绍看似气势汹汹,其实自己内部已然不稳?” “正是。袁绍内部不稳就会有裂痕,那就是我们的战机!”荀彧说道。 “他们内部不合就会争功,通过排挤对方的方式争功,那他们各方就会缺乏协调,那就会露出破绽!”郭嘉补充说道。 “哈哈哈,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曹操开怀大笑,“传令,全军兵发官渡。” 曹操又对贾诩说道:“文和,这一次与我一同前往。” “尊明公令。”贾诩说道。 曹操率军四万,其中虎豹骑五千,谋士荀攸、郭嘉、贾诩、毛介。武将:张辽、张绣、关羽、曹洪、曹休、曹纯、乐进、许褚,侯成等屯兵官渡。乐进与荀攸已经在官渡选有利地势建好长长的壁垒,壁垒坚固,内设箭塔,外面还有数道壕沟、鹿角丫杈。除了粮食和兵卒样样不缺。 “主公,袁绍进军必先取白马以保障主力渡河南进,再夺延津渡口……”郭嘉话还没说完,就有士卒前来报告,袁绍前军万人由大将颜良率领已经渡河,东郡太守刘延退出白马津,驻守白马坡派人求援。 “刘延与于禁手下只有五千人,是不是叫刘延干脆弃守白马呢?”曹操自言自语道。 “文和说过,我们要把袁军引到官渡,但也应先战一场,既提高我军士气,也勾起袁绍的火气。”荀攸说道,“白马是个不错的地方。” “那我亲自领军去白马接应。”曹操说道。 “主公不可,我军向白马派出援军,袁绍也可以派军支援,两军胶着胜败未必可知。我有一计:我军先佯装在延津渡河,做出袭击袁军后方的姿态,诱使袁绍分兵延津。然后,以小队人马诱骗、吸引袁军,主力轻装急进,奔袭白马,攻其不备……” 第218章 白马之战 “听闻主公派颜良进军白马,攻打刘延?”沮授匆匆赶来问道。 “正是。我已令颜良率军一万进攻白马护我大军过河。” “主公不可,颜良虽然勇猛,但性情急躁,极易中对方奸计,心高气傲、盛气凌人,对手下残暴蛮横,士卒颇有怨言,主公切不可令颜良独自领兵。” “不得乱言。颜良乃河北名将,多有战功,不容诋毁。”袁绍不悦的说道,“颜良随我征战多年,我很了解,你不必再多说了。”沮授叹息一声转身退下。 白马津在延津之东,郓城之西,与黎阳隔黄河相望,属于东郡太守刘延治下。白马津之南有白马坡,此时隆冬未过,黄河封冻,刘延与于禁只得弃守白马津,在坡上设营垒据守。听说颜良领兵,刘延对于禁说道:“我军兵少,手下只有五千余众,当速向司空大人求援。” “司空大人派我协助郡守阻击袁绍以延缓其南下,为构筑官渡争取时间。我们既已经弃守白马津就不能再退。”于禁说道,“我听说颜良之名,待我会他一会。” 他转头对宋宪说道:“我素知你是吕布手下悍将,不知你可敢与颜良一战?” “颜良?他也就是在河北有点名头,那是河北无人不识我并州豪杰,我自投奔主公之后还寸功未立,明日不劳将军出马,看我取他首级。”宋宪说道。于禁心中暗喜,让宋宪先去试试深浅正中下怀。听说曹操对吕布手下的降将青睐有加,尤其是张辽提升很快,大有超过自己的架势。 颜良拿下白马津,在白马坡下扎营,他手持板门刀,在坡下观看地势,边查看边向手下指指点点,“坡上壁垒看样子甚为坚固,营寨之中约能屯兵五千,军容有序,军旗齐整,看来守宅之人也不简单。你们看,西北方坡势较缓,明日我军主攻西北方向,务求一鼓作气拿下此处。” “将军请看,麾盖下的将军即是颜良。”有小卒在寨中将颜良指给宋宪看。 “没什么出奇的。”宋宪撇撇嘴,宋宪是谁?那是跟随吕布多年,见识过大人物、大场面的,小小的颜良自然入不了宋宪的两眼,他拿颜良与吕布比,忘记了自己能吃几碗饭。“看我前去拿他。” 宋宪打开寨门带领百余骑冲下白马坡,“颜良小儿,可知道你宋宪爷爷。” “此人原是吕布手下,背叛吕布投靠曹操。”有小卒报告颜良。 “你之旧主或可与我一战,你不过是狗仗人势,吕布已死,你不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敢出来乱吠。也罢,我就送你这背主之徒去见你旧主。” 打嘴仗,宋宪没占到便宜,挺抢刺向颜良,颜良一拍手中刀,接住宋宪,不到三回合,颜良大喝一声将宋宪劈为两段,颜良啐口吐沫。“螳臂当车。”颜良又手持大刀大喊道:“还有不服的吗?” 刘延与于禁在大寨里面看的真切,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颜良不是一般的凶猛,赶紧派人给曹操送信求救。 次日一早,颜良令一百士卒手持大盾在前,大队人马在其后从西北方向白马坡仰攻。这一百士卒正是原鞠义先登营,鞠义死后被颜良瓜分而来。 幸得于禁练兵有方,准备充分,在营中备有大量石块、滚木、箭矢,见颜良进攻立即顺着山坡投下滚木、巨石,先登营士卒用大盾抵住,慢慢向山上移动,有些石头直接落到士卒头上,砸的脑浆迸裂。这些人用血肉之躯推出一条路,在先登营全部阵亡的情况下,颜良军终于抵达寨门,于禁手持大刀大呼一声:“已经没有退路,大家与我一起将袁军赶下去。” 说完之后,跳出寨墙向袁绍军杀去,刘延紧随其后,曹军士卒受到二将感染,齐声大叫“杀!杀!” 袁军好不容易登上突破,迫不及防被于禁一个反冲锋所打乱,前锋立不稳脚跟,只好又败退下白马坡。 “吼!吼!”曹军在坡上,手持兵刃大吼。 一个时辰的交锋,土坡上横七竖八全是两军的尸体,袁军约有千人,曹军也有数百。雪后的白马坡,已经变成红色,在一片白茫茫中是那么的扎眼,又是那么鲜艳。 “好险呐,要不是将军主动反击,营寨不保。”刘延气喘吁吁的说道。 于禁扭头一看,刘延左臂还插着一箭。“刘守君还是赶快去包扎一下,没想到袁军如此凶悍,后面还有硬仗,但愿我们能坚持到主公援军。” 这一天,两军再没有交锋,各自派出人收敛本方士卒的尸体和兵刃,曹军收回滚木。 出乎于禁的意料,颜良的进攻越来越弱,与第一次进攻简直云泥之别。第一次进攻,前排大盾兵誓死不退,为后面的士卒提供掩护,现在可倒好,曹军投下滚木,射出箭矢,这些人躲得比谁都快,直接把后面的大部队闪出来挨揍。 于禁在营寨门口啧啧称叹,就凭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靠近营寨。然而小兵来报,营中的滚木礌石已经损耗近半,于禁才大吃一惊,下令不要再轻易投放,瞅准再往下扔,又令士卒在夜间下去回收重复利用。 “报,报告主公,前方探明,曹操率军一万前往延津,意图从延津过河袭扰我军后方。”有探马向袁绍报告。 “哈哈哈,曹阿瞒这是狗急跳墙吗?传令,文丑分兵一万,前往延津堵截曹操。令颜良火速拿下白马,再令刘备速来见我。”袁绍下令。 “有劳玄德跑一趟。你随文丑一起去延津,然后寻机南下至汝南,我在汝南有一只奇兵,约为万人,首领为刘辟、龚都,你持我信见到此两人,即刻奇袭许都,曹军主力尽被我吸引在此,许都空虚,哈哈哈,我先祝玄德立此大功。”袁绍对刘备说道。 “刘备愿往。” 文丑与刘备带兵西进,直奔延津。探马听闻袁绍分军来袭延津,曹操令张绣率军五千吸引文丑,令张辽、关羽率领轻骑为前部,自领五千人马与曹洪、成廉等为后应,立即挥军转向东进直扑白马。 第219章 我乃颜良是也,来将通名 颜良暴跳如雷,这已经是第五天,除去第一天阵斩宋宪,第二天进攻至营门口,在这之后的三天攻到半坡就被击退。他大骂手下无能,命令心腹拿皮鞭驱赶士卒冲锋。 “报。在延津发现曹军,主公已令文丑将军与刘备前去堵截。主公有令,令将军从速拿下白马。”袁绍的传令官向颜良传达军令。 “知道了。”颜良摆摆手,绝不能让文丑夺得头功。“传令下去,明日必须夺下白马,有临阵退缩者,斩!” 第二天,颜良将亲随组成督战队,全都手持大砍刀在后督阵,全军压上猛攻白马坡。砍死十几个败退的士卒之后,无人再敢后退,硬着头皮冒死向前进攻。曹军大营中滚木礌石已经告罄,箭矢所剩无几,士卒还有三千多人,于禁大声呼喊:“主公援军已在路上,我们只要再坚持一天,就可等到援军。” 刘延小声问道:“于将军,援军一日能到吗?” 于禁苦笑一声,“做好与大营共存亡的打算吧。一会就顾不上刘郡守了,你我各带一队只盼能等到援军。” 袁军已经杀上白马坡,营门外两军已经短兵相接。颜良不断招呼人马继续跟进。从远处跑来一骑探马,“报,将军,在西方十余里发现曹军轻骑,约有千余人。” “啊?这是哪里来的队伍。”颜良大吃一惊,自己身边只有百余督战队,根本就挡不住千余骑兵的一次冲锋。“鸣金,停止进攻,准备迎敌。” 袁军好不容易杀到营门,眼见破营在即,听到己方阵营鸣金声,刚刚准备爆发出兽性的兵卒们莫名其妙,赶紧又匆忙退下山坡。于禁与刘延长舒一口气,这条命保住了。 十里路,对骑兵来说不到半柱香功夫,袁军刚退下来乱哄哄的还在整队的时候,曹军已经杀到。 “文远,你看。那麾盖之下的当是颜良,文远助我一臂之力!”关羽对张辽说完,两腿紧夹马腹,刀尖冲前冲入袁军,张辽紧随其后。 颜良见敌将独骑冲营,大喊一声,“放敌将进来,两翼包抄合围敌军。”袁军如同波浪分作两旁,让出一条路,单单把颜良闪了出来。士卒们都在想这又是哪一个不知死活的,竟然还敢找颜良将军单挑。 麾盖下,颜良端着大刀:“我乃颜良是也,来将通名……” 套路害死人啊。颜良话音未落,关羽已经来到近前,丝毫不做停顿,也不答话,刀作枪使,人借马力,青龙偃月刀朝颜良胸前刺去。 “咳~”颜良见势头不对,赶紧想摆刀招架,关羽速度太快,依然来不及,被关羽一刀刺于马下!关羽抽刀,也不看颜良死活继续纵马左劈右砍,张辽已经赶上来带领骑兵一顿砍杀。 于禁在坡上看到颜良被刺杀,打开营门从上向下夹攻,袁军大乱四散奔逃,被关羽、张辽、于禁掩杀一阵,死伤过半,在死尸中找到颜良,砍下首级准备报功。于禁将关羽、张辽迎进大营。 “多谢两位将军,不是两位将军及时赶到,我等性命难保。”刘延劫后余生,赶紧道谢。 刘延这么说,关羽听着舒坦,于禁很不爱听,眉头一皱。张辽看出不好,打圆场说道:“都是为国效力,各尽职守,何谈你我?若不是两位在此阻挡颜良,白马早被攻下。刘郡守,你怎么还受伤了?” “一点轻伤,不足挂齿。”刘延自觉失言,讪讪的说道。于禁眉头稍展,被两名降将解围,总是不舒服,张辽还算会说话,关羽就有点太傲气了吧,不就是靠偷袭斩了颜良吗? 关羽眯着眼睛,也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报,主公已到,令几位将军前去见他。”传令兵前来报告,张辽暗擦一把汗,这怎么比两军交战还累。 曹操的五千兵马已经到达白马,曹操也不答应,与众将席地而坐,关羽献上颜良首级。 “此次声东击西,白马解围,文若妙计,但云长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该当头功。”曹操沉吟一下说道,“封云长荡寇将军,寿亭侯。回京之后再补发印绶。” 众将皆是一愣,这可是厚赏,未免有点太高了。关羽脸色不变,“谢主公。” “于禁、刘延坚守白马劳苦功高,待战后一同封赏。”曹操又说道。“拖延袁军南下目的已经达到,还斩了袁绍大将,哈哈哈,我军又增加一成胜算。” “主公,我等不明,为何推延袁军南下?”张辽又找到给曹操长脸的机会。 “文远,为将者除行军作战,还要上识天文下知地理。现在隆冬季节马上将过,黄河封冻,既有利于袁绍过河,也有利于其退兵。河水解冻,袁绍想再回去,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曹操又显摆一下。 “主公英明。那下一步我们该如何用兵?” “白马津已经无用,如不出我料,袁绍将抢占延津。刘延,你即刻带军回东郡,将白马让与袁军,于禁可与刘延在东郡拒敌。我听闻袁绍派文丑去延津,呵呵,颜良文丑号称河北双雄,颜良已死,文丑又怎么好独活世上?” “白马之南有一山,名叫白马山,我们就在这里等文丑。传令给张绣退出延津将文丑引向白马山,文远你带兵一千接应,与文丑交战后继续败退务必将他引入白马山。曹洪、云长,你两人各领兵一千包抄截断文丑退路。” “主公不可,那主公身边只剩下两千人,不能让主公身处险地。”曹洪第一个不同意。 “无妨,有许褚在我身边。只要你们把文丑引入白马山,两翼包抄到位,我稳如泰山。” “主公,要想引诱文丑,末将向丞相借一物。”张辽说道。 “哦?是何物?”曹操一愣,顺着张辽的目光看去。“文远所说莫非是颜良的人头?” “正是,主公睿智。仅示之以弱,文丑未必会上当,再激之以怒,文丑必坠入主公彀中。” 第220章 名将之死 张绣在延津诈作曹军主力,见文丑领军前来,张绣不予交战引军退出,文丑占据延津。刘备向文丑辞行,文丑知道袁绍另有任务交给刘备,交给刘备三个随从,将刘备送走。 刘备回头望望,心中唏嘘,袁绍是真的信任自己吗?自己还有别的路可走吗,恐怕也唯有从汝南袭取许都,策应袁绍打败曹操这一条路,希望大败曹操之后,袁绍能再给自己一州之地做个牧守,最好袁绍与曹操两败俱伤,自己从中得利。自己想想也是不可能,袁绍在北方还有四州之地,还有刘表、孙策、周仓,哪一个都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两个弟弟也不知道都在哪里,走一步算一步吧。刘备绕开大路,专捡山间小路往汝南而去。 “先生,在我身后有一人跟随很久。”一名侍从说道。 刘备两只大耳朵差点竖起来,这是袁绍派人来杀自己的吗?回头望去,果然有一人做寻常轻骑打扮,手持银枪,模样看不真切。刘备擎起双股剑,“我们会他一会,你们三人先去探寻。” 三名随从手持兵刃,拦住来人,不知说些什么,只见来人迅速的三枪干净利落将三名随从挑落马下。刘备调转马头拨马就跑。“使君莫要惊慌,是我,赵云赵子龙!” 接到曹操命令,张绣犯愁,怎么才能把文丑引出来呢?要是贾诩在这就好了。张绣无计可用,只得亲自向文丑挑战。 “张绣,我听说过你的名声,在北地也算是个人物,你怎么就投降曹操了呢?”文丑对张绣还算客气。 “我投曹操,你投袁绍,你我各为其主,咱们暂且不论。你既知我名,当知道我手中虎头枪,我听说你用浑铁枪,咱们何不在枪上见真章?”张绣这是打算以武会友吗? “也好,让我试试你这个北地枪王是不是徒有虚名,让人知道我文丑才是当之无愧的枪王。”文丑晃动手中浑铁枪刺向张绣,当真是又快又猛。 张绣拨马闪开,斜刺文丑,文丑回枪拨开,两人战在一处约三十回合未分胜负,两人暗自称赞对方好武艺。单挑不过文丑,张绣盘算着就算再打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还是执行曹操的命令吧,张绣驾住文丑之后,拨马就走,曹军跟着败退。 文丑心中奇怪,张绣未露败绩,怎么就跑了,莫非是有埋伏吗?举目四望一马平川,看不到有什么埋伏,文丑领兵追出十余里停止追赶。 张绣见文丑停下,自己也不再败退,正当他想办法怎么引诱文丑之时,张辽领一千人马来到与张绣合兵一处。“主公令我来助将军。” “文远来的正好,我真犯愁文丑不追赶我。”张绣最不愿意动脑子。 张辽拍马来到阵前,“哈哈哈,文丑,你中我军之计啦。” “嘿嘿”,文丑嘿嘿一笑,心道,这就是曹军的接应吗,让我中计?太小看我了。 “你在此之时,我家主公已经率大军解白马之围,你看这是什么?”张辽说完将颜良人头抛向文丑。 有小兵将人头捡起,捧给文丑,“将军,这是颜良将军的首级。” “呀!”文丑看罢大叫一声,“文恒之死,我之过也。可恨曹贼狡猾,将我骗至此地,才让大军围困于你,否则以兄弟武义何人能敌?待我与你报仇!” 文丑晃动手中浑铁枪,“来将受死!” 张辽摆动大刀来迎文丑,又战二十回合,张辽是真的打不过文丑,打马败下阵来,与张绣往白马山败退。文丑挥动大军,从后追赶。 “将军,穷寇莫追,小心有埋伏。”有偏将向文丑尽言。 “我要为文恒报仇!再说曹操与文恒大战,定然也是损失不少,趁他立足未稳,我们夺回白马!”文丑不听劝告继续追赶。 张辽令手下在路上丢弃旗帜、兵刃、甲胄,袁军见有战利品,有士卒开始收捡物资,追赶的队伍越拉越长。 曹操在白马山上见到,远处尘土飞扬,知道文丑快要到了。“成廉,我知你是吕布手下悍将,你再去拦截一下文丑。” 成廉领一千人让过张辽和张绣拦住文丑,两人交战十个回合,成廉气力不足,将兵刃扔向文丑回身就跑。文丑用枪将成廉兵刃磕飞,弯弓搭箭,一箭正中成廉后心穿胸而过,成廉尸体跌落马下。“呸!”文丑啐了一口,铁枪一挥,“杀!” 成廉这一千人溃不成军,骑兵弃掉马匹爬山逃命。袁军乱哄哄的抢夺兵刃、马匹。文丑已经看到曹操大旗,“曹操就在此处,抓住曹操本将重重有赏!” 此时曹操手下仅剩下千人,文丑的一万人跟在身边还有三千多人,其余七千人有的在路上,有的在抢夺战利品。曹操大呼:“文丑已落入包围,只要坚持片刻就可大获全胜。” 大保镖许褚关键时刻又杀出来,手中大刀上下分飞挡住袁军,文丑正要向前战许褚,张辽、张绣已经重整队伍返身杀回,三人齐战文丑,文丑招架不住,大喊一声“快撤。”许褚回到曹操身边,张辽、张绣跃马追赶。 “将军,我军背后出现两只队伍,挡住退路正向我军杀来,校尉王摩战死,后军已经溃败。”有兵卒向文丑报告。 “真的中计了。”文丑叹息道,“不必惊慌。传令,抛弃战利品,有违令者斩。不必理会后军,全军集结,反攻曹操,只要打败曹操,此围自解。” 袁军迅速朝文丑集结,文丑又弯弓搭箭瞄向正在砍杀的张辽,张绣瞅见大喊,“文远小心!” 张辽再看时,文丑箭已射出,张辽用力拉动缰绳,战马高高跃起,却被一箭贯穿前额,怦然倒地,张辽顺势滚落下马闪到一旁。 文丑见没有射死张辽,将手中铁弓扔出去砸死一名曹兵,跃马挺抢直奔张辽,危难之际张绣从边上杀出,一枪刺向文丑,文丑闪身躲过,不妨张辽大刀砍断马腿,文丑跌下马来又被马压住,曹军一哄而上砍死文丑。 第221章 吕布不如我 张辽重新换马,向张绣抱拳施礼道:“多谢张将军!” 张绣笑着摆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两个降将都不易啊。 曹洪、关羽两路包抄,袁军无路可退,没被杀死的器械投降,曹操收得降兵三千余人。 “颜良、文丑名不虚传,折损宋宪、成廉,于禁、刘延、张辽也险些丧命。幸得早除,否则又成我军大患。”曹操心有余悸的说道。 “颜良、文丑虽勇,不过一匹夫。可惜有此大将,袁绍却不会用,妄自葬送性命。哪里比得上主公运筹帷幄……”张辽接口道。 曹操谦虚的摆摆手,“失去两员大将,袁绍必定穷凶极恶,大军随后就到。传令,整顿兵马,回军官渡!” “主公,颜良将军被曹操所杀。”颜良手下校尉马延连滚带爬跑到袁绍面前。 “啊?怎么回事?”袁绍站了起来。 “颜良将军阵斩曹操手下宋宪,马上就要攻下白马,未料曹操出兵延津是假,突袭白马是真,颜良将军措不及防,被曹操手下所杀。那将非常龌龊,在两军阵前偷袭,可怜颜良将军一刀未出就被他刺于马下。” “可知那人是谁?” “我将打听清楚了,那将名关羽,就是刘备之弟。” “大耳贼的兄弟怎么投到曹操那里去了?跟大耳贼一个德行。可惜我一员大将。”袁绍话未说完,沮授插言:“主公,不好!文丑将军有危险,请主公立即下令派兵支援,并提醒文丑小心提防。” “言之有理,来人……” “报,主公,文丑将军为给颜良将军报仇,夺回白马,遇到曹操埋伏,文丑将军战死。”有探马来报。 “啊!”袁绍一脚踢到马延,又一脚踢到探马。“曹阿瞒!杀我爱将,我与你势不两立。” 沮授拉住探马,问道:“那曹军是何动向?” “曹军已经退出白马和延津,退守官渡设防。”探马回报。 “袁谭那边什么情况?”袁绍问郭图。 “回主公。曹操派泰山太守臧霸出兵淄川,周仓派琅琊太守裴元绍出兵已经占据城阳郡,随时可能进攻东莱、北海两地,现在青州战事吃紧,大公子无力出兵兖州。” “那高干呢?” “高干公子出兵河东,被钟繇所阻。” “传令,大军立即进发,在阳武集结,聚齐后进攻官渡!”看来儿子和外甥指望不上了,那就看我的吧,袁绍下令。十万大军行动可不是闹着玩的,加上粮草辎重,过黄河就要半个多月。 “主公不可呀。现在我大军应该留守延津,分兵进攻官渡及各地,若然战胜,再增兵官渡也不迟,一旦有失,兵众也可以安全撤离。”沮授赶紧阻拦道。 袁绍脸色一沉,“大军出发在即,你为何出此不吉之言,我大军数倍于曹操如何会有失。我军分兵,才会让曹操有机可乘,现在我大军抱成一团,压也能把曹军压死。不得乱我军心,还不退下。” 沮授叹息一声,失魂落魄走出大营,回到自己营寨就忧思过度一病不起。袁绍憎恨沮授无礼,将沮授所余部队交由郭图统领。沮授留在延津的备用船只被郭图和淳于琼征用,沮授无力阻拦。 曹军早早在官渡占据有利地形,设立一条长长的坚固防线,防线以北人口全部南迁,树木被砍伐一空,主干被造成围栏和拒马,细枝和树叶被当做柴草。 建安五年五月,袁绍进入阳武,一边等待兵马聚集,一边等待汝南的消息。 曹操回到官渡,荀攸等人来迎。“恭喜主公旗开得胜,灭掉袁绍锐气,如今我军士气高昂,官渡易守难攻,足以挡住袁绍。” “诸位将士用命才能取得此战绩,然而不可掉以轻心,袁绍之后用兵会更加小心,我军仍处于劣势啊。”曹操叹一口气,杀掉颜良文丑,充其量断掉袁绍一指,袁绍还有十万大军呢。 “许都情况如何?”曹操问道,出门在外他始终不放心后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郭嘉说道:“正要报主公得知。文若来信,许都安好,只是还有几桩事情:一是,主公出兵后,京中仍有不好流言,我与公达商议可将颜良文丑的首级送回,以安人心。二是荆州刘表派从事韩嵩前来,我等认为是来探听虚实。三是江东派故会稽太守王朗进京,主公可猜猜是受何人指派?” “何人指派?莫不成是孙策?” “哈哈哈,主公神人,恭喜主公,孙策已死,其弟孙权继承其基业,派王朗来表述归顺。” “孙策是怎么死的?” “周卫国来信,孙策出兵广陵被击退,回到江东不久就被刺客所杀。” “刺客?”曹操一哆嗦,又想起徐他想要刺杀自己的事来。“孙策骁勇尤甚其父孙坚,号称小霸王,怎么会死在刺客之手,莫非又是专诸刺吴王僚之故事重现?” “这,这就不清楚,或许王朗能知晓一二?”荀攸和郭嘉也是茫然。 “我记得孙策有子,叫什么来者?好像是孙绍。为何不是孙绍承其基业,其中有古怪。”曹操疑惑的说道。 “说道子,还要再贺喜主公,主公出兵不久,杜氏产子,现在母子平安。”郭嘉笑着说道。 “哈哈哈,好好好。”曹操大笑三声,连喊三声好,心里痛快呀,痛快。吕布你赤兔马、方天戟纵横天下,还不是死在我手里?吕奉先一生无子,只有一女,你勇冠三军可有我勇? “奉孝、公达,我估计袁绍大军到此还要一两个月时间。之间我回一趟许都,京中我始终还是不放心,再见一见韩嵩和王朗,稳住刘表和孙权,如何?” “主公放心,官渡坚固,纵使袁绍亲来也可守住。” “那好,我留曹洪、张绣、史涣在此,曹休、曹纯率虎豹骑也留下,子扬你也留守官渡。” 刘晔等人齐声说道:“请主公放心。” “对了,公达,你以我之名给周仓去信,让他来许都共商大事。” 曹操带荀攸、郭嘉、贾诩、张辽、关羽、许褚轻装返回许都。 第222章 出师不利 孙策两次战败黄祖,夺得战船数千只,士卒连番征战劳顿不堪,无力再攻占江夏,更无力隔江占据江夏,引军又退回江东。 生性不甘寂寞,孙策岂能享受安顿,不久之后就接到袁绍来信,约他一起进攻曹操。可到底是助袁攻曹还是助曹攻袁呢?他找来张昭、张弘、虞翻商议。 “将军,如今重中之重是江东的建设,连番征战,将士们劳累不堪,吴中子弟从军多有伤亡,江东需要修养生息。”虞翻诚恳的说道。 “仲翔有理,我军确实不宜再动干戈。”张弘复议。 “将军觉得,曹操与袁绍各有几番胜算?”张昭问道。 “曹操本只有两成胜算,就算他占有地利优势,现在恐怕最多会有四成胜算,与袁绍比还是大大不如。子布莫非劝我助袁攻曹?”孙策盘算道。 “非也,将军想想,若是袁绍取胜,他会如何?”张昭笑着说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继续南下。”孙策大惊,“那就是说,袁绍会继续向江东进军,那子布之意是助曹攻袁?” “非也,曹操取胜对我又有什么好处,而且与袁绍交锋,我军势必也会损失惨重。”张昭不会卖关子,直接继续说道,“仲翔和子纲所言甚是,我军不宜远征。但袁曹征战,此良机实在难逢,因此我军应对外扩充,将军请看。一是取荆州,二是夺庐江,三是下广陵,无论是哪一处对我江东都是有利。 “子布高明。”张弘与虞翻心悦诚服,“荆州刘表手下甲士不少于十万,我们又是跨江而战,荆州水师远超我军,非黄祖所能比拟。恐怕不能速战速决。”虞翻不无担心的说道。 “我已让公瑾在巴丘操练水军,估计一时难成。”孙策点点头,水战可不像陆战,孙策精于陆战对谁都不服,但是他也不是目空一切。“我深知庐江城池坚固,当初围庐江两年不下,不过那是因为陆康德高望重,将士愿意为他卖命,听说现在的守将名唤徐晃,不知是何许人物?” “庐江殷富,地理紧要,我意先试取庐江,若其守将平庸,就夺下庐江,否则转攻广陵。” 孙策再次兴兵对外作战,引起江东本地士族不满,他们告诫在军中的族内子弟,要爱惜江东百姓生命,勿要贪功舍命,一切当以江东为重,以家族为重。 徐晃一点也不平庸,他令徐盛坚守城池,自己带人突袭孙策送粮队,烧毁粮车、杀死近千人。孙策亲自与徐晃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徐晃退回城中坚守,任凭孙策如何叫骂就是不出战。孙策攻城几次,都被乱箭射回。 寿春守将李通,听说孙策来袭庐江,领军前来助阵,在庐江城外十里扎营,与徐晃成犄角之势,孙策两头受敌,而且都是强敌,无奈只好退出庐江转攻广陵,这一趟在庐江丢下二千多具尸体,这是孙策起兵以来从来没有过的。 站在船头,望着滔滔江水,小霸王俊俏的面容沉如水,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 “少将军......”,老将程普说道。 “程叔父不用多说,未取下庐江不算什么,广陵我势在必得。”孙策转过头来,“取广陵并不是我义气之举,欲守江东,广陵必不可少。” 广陵郡太守陈登将治所设在射阳县,孙策来袭令陈登兴奋异常。他与甘宁商议,甘宁带领水军四千迂回至孙策后方,自己与丁奉带四千人守城。 陈登令城头偃旗息鼓,城头只有二千兵卒,其他都是城中青壮,丁奉率二千人埋伏在城门口。 孙策站在高处,问道:“我军已经过江多少人?” “将军,现在已有五千人,还有一万五千人估计三日后可过江,程将军在调度。”陈武回答道。陈武身高七尺,黄脸红眼,深得孙策赏识,只因太史慈在南方平定山越族,所以孙策用陈武为先锋。 孙策手指射阳城,“五千人足矣。我看城中不过三千人,传令,前军不必等大军集结,可立即攻城。” 陈武领令,带领手下冲向射阳城,城头上乱箭齐发,陈武一手持刀一手持盾,指挥士卒将简易云梯搭上城墙,城上士卒纷纷投下石块、又向云梯投掷火油罐和火把,几十架云梯很快被毁。 “将军,城内防守十分顽强,我们攻城器具不完备,是否暂缓攻城,一则打造攻城器具,二则等后军到期?”陈武见攻城不利,跑来问孙策。孙策出道,攻城战还真不多,江东军士对此还很生疏,否则也不至于孙策在秣陵被射中一箭。 “也好,我还是低估了小小射阳。待云梯、箭塔建成,我看他能坚持几时。” 陈登在城头见孙策军后撤,立即下令打开城门,丁奉从后追杀。可怜江东军卒丝毫没有防备城中还有一只生力军,狼狈逃窜,丁奉手持大刀在后领军砍杀一阵,见孙策领军前来接应,不再追赶又领兵回城去了。 孙策清点人马,气的七窍生烟,自己一时疏忽又损失千人,此次出兵竟然接连出师不利,小霸王的脸面何在!孙策传令后军抓紧时间聚集,务必在敌军援军到达前拿下射阳建立据点。 丁奉得胜回城,对陈登敬佩万分。“郡守妙计,可惜不能尽兴。” “这只是开始,孙策后军马上就到。丁将军还要再辛苦一下,请你带兵立即出城,往徐州方向每百步设柴草一堆,共设百处,于今日夜间点燃,作为疑兵。”陈登说道。 “此是何故?”丁奉疑惑道。 “孙策见到火起,定然以为是我援军到达,不敢轻举妄动。” 读书人就是有心计,换做我也会心惊。丁奉答应一声,领兵出城,按照陈登的安排堆积柴草。 “将军,城外徐州方向有火光。” 孙策还未入睡就接到手下报告,孙策出帐门一看果然从徐州方向到射阳有火光,绵延数里。“看来徐州的援军到了,传令全营戒备防止对方袭营,派出探马遇到敌情随时来报!” 第223章 水战 一夜惊魂,江东兵一夜不敢入睡,提心吊胆的防备偷袭,第二天一早,探马来报,并未发现徐州援军,孙策心中更加怀疑,担心援军不知道躲在那里,准备打自己埋伏。孙策下令兵退十里扎营。 半天时间探马始终报未发现敌踪,孙策断定这是陈登的疑兵之计,只为疲敝己军,于是孙策再次下令后军抓紧时间登陆,前军抓紧时间休息。 临近黄昏时间,孙策正与手下黄盖、韩当、陈武、潘璋等用饭,士卒跑来报告,在后军发现广陵水军,大船数十只,小船数百只,足有数千人。孙策大惊失色,坏了,水上作战船只大小有着绝对性作用,此次出征只有自己与几位主将的坐船为大船,其他都是小舟,这如何会是广陵水军的对手。 甘宁,字兴霸,少年在嘉陵江为盗,江州至江陵水域为王,船挂锦帆、脖戴红巾、腰缠铜铃是他显著性标志,江贼和商船一见就知道是甘宁的贼船,再听铃声就知道是甘宁本人到了,全都望风而逃。甘宁识水性、通水战、善使硬弓,一双铁戟在遇到典韦之前无人能敌,在水里典韦也怕甘宁。 二十岁,甘宁就成为水上霸主,大有一统江湖之势。这时候刘焉来到益州,严厉打击水盗,数次围剿都被甘宁击退,刘焉就严守河岸,使水贼不得上岸,无法供给。手下水贼散去一些后,甘宁向长江中下游迁移,遇到数万荆州正规水军,甘宁败退至江夏,得到黄祖收留。因为出身不好,常受黄祖及其手下的嘲讽,又被周文带回广陵。甘宁又迸发出潜力,将周文带回的数十只巨船全部改装成战船,再次挂上锦帆。周仓数次诱惑甘宁换成画有骷髅头的黑帆,甘宁执拗的坚持用锦帆。 “程将军,快看,是锦帆。来人定是甘宁!”同是水贼出身的董袭向程普报告。 “甘宁是什么人?”程普举目远望,从西方顺风顺流驶来二十艘巨型战船,呈雁行排列,后面还有数百艘小船。中间一首巨船,船帆在在阳光下闪烁的彩光,类似锦帛般。 “此人武艺出众、彪悍骁勇,尤善水战,手下皆是亡命之徒。人送绰号锦帆贼,将军不可掉以轻心。” “一个水匪罢了,经历过什么大阵仗,只会利用下午太阳西移逆光而战,占据上游便利顺势而下的小花样罢了。” 这还是小花样?董袭有点鄙夷程老将军,这就是占据了天时、地利。水上作战,江面上一览无遗,很难做出什么小花招,舰队之间的指挥也不像陆地那样自如,能够赶在其时到达战场,进入进攻状态就充分说明甘宁之能。出于谨慎,董袭令人赶紧去向孙策报告。 “传令,凌操为主将,凌统为副将,率三千人、三百小船前去拦截。”程普说带。江东的大船太缺,只有孙策的旗舰和自己的指挥船。 凌统的小船,一船十人,两人划桨,四个弓弩兵,两个长枪兵,两个刀盾兵。小船划得很快,越快这些小兵越心惊,对方战船太大,恍如泰山压顶扑面而来。 “快,放箭”,凌操与凌统大声呼喊,江东军士纷纷拉弓仰射,鲜有几只箭射到船头。 甘兴霸心中憋气,成立水军已经三年,主公周仓重视水军、器重自己,先是委任自己为水军都督,现在是水字营主将,一万两千水军,要兵有兵,要箭有箭,要船有船,唯一没有的是战争。空有五十艘大船,整天练兵,却没打一场仗,甘宁窝火。火字营夺下庐江,立下大功,听说金字营准备北上夺去城阳郡,单自己的水字营只有看眼的份,心高气傲,个性张扬的甘宁哪能不眼红。 三年除了练水军,在周仓的提点下,甘宁对战船进行一些改造,迫于当前的生产力和技术条件,只在战船上增加两种进攻武器,一是在船头装上十丈长的拍杆,二是在船两侧各固定五架硬弩,弩长足有六尺,可轻易射出三百步,洞穿大盾和厚甲,虽然准头不怎么样,放一弩需要半柱香功夫,乱军之中根本就不需要瞄准,能放出一弩就说明自己比对方多一件大杀器,说不定就起到决定性作用。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等自己出兵,甘宁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有挑衅的来找不自在的敌人,听陈登说来敌有三万人之后,甘宁两眼闪闪发光,如同碰到羊群的饿狼。他与陈登计划周祥,先引水军在上游百里外游弋,二日后一早顺流而下,临近中午靠近江东军,江东军发现时已然为时已晚。 “大船向前,莫要乱了队形。不必放拍杆,直接撞击敌船,硬弩不发,乱箭射击敌军。小船随后,射杀落水者,不要俘虏、不要缴获,违令者战。”甘宁冷着脸下达军令。 “啊!快划,向左边!快!” “来不及了,跳水吧。” 五十艘大船借着水势和风力,蛮横的撞入江东船队,小船被撞得七零八落,有的船翻,有的破碎,没有撞翻的挤在一起相互碰撞,广陵军在大船上弯弓搭箭向下俯射,江东军成了箭靶。 “水鬼下水,凿船!”入冬之后,寒风刺骨,江水中更钻心凉,凌操依旧下达命令。 十几个水手,腰缠锤凿跳入水中,潜至大船之下,开始凿船。甘宁水贼出身,这些都是他拦江劫财惯用的伎俩,在每一艘大船的底舱,都有一名小卒负责伏听,一听到船底有砰砰的穿凿声,立即敲响手中铜锣,信息传递到各船长,一船即为一标,船长即都尉,船名即标号。 左哨丙标,都尉名李达,渔民出身,只因通晓水性,在水下与人扭斗闭气可达二百息,被甘宁提拔为都尉。听说水下有人,李达嫌大船欺负小船太没劲,将指挥权交给甲伍长,亲自带领三十人口中衔刀跃入水中。其他各船陆续发现水下有人,纷纷下水截杀江东水鬼。 第224章 水战 江东水鬼还在水下一下一下用力挥动锤子凿船,不妨身后静悄悄深来一刀,不明不白被杀死。有的水鬼发现不好,想要反抗,手中只有锤凿,挡不住尖刀,依旧被杀死。有的水鬼想要逃跑,刚露出水面就被做好准备的广陵军射杀。江东水鬼无一幸存。 广陵水军被甘宁训练三年多,苦练终于取得回报,江面上漂浮的都是江东水军尸体,广陵军只死两人、受伤五人。 “快退,往后划,使劲啊!”凌操看到三百艘战船几乎一个照面就损失掉进两百,大呼撤退。 “追!”甘宁简单的下达命令。 “统儿,你带人快走,为父给你断后!”凌操见甘宁紧紧追赶,大声向儿子凌统喊道。 “不,父亲你先走!” “听话!赶快回去回复程将军,敌军水军势大,让他多做堤防,快去,不要耽误大事!为父没有事。” 凌统抹干眼泪,带着五十几条小船退去,凌操带着剩下的小船横在江面做垂死挣扎,妄图延缓甘宁的脚步。甘宁站在船头,冷笑一声,一伸手接过一张硬弓瞄准凌操一箭射去,凌操还在指挥手下抵抗,毫无防备,一箭从耳下贯入从另一侧透出,凌操一头栽倒江水之中。 “父亲!”已经逃离战场的凌统恰好回头看到这一幕,悲痛欲绝的就想杀回来,被手下死死抱住。 “将军,属下无能,请将军治罪!”凌统见到程普立即请罪,“家父,家父被贼人所害,请将军早作防备。” “锦帆贼竟然如此厉害。”程普一声叹气,“广陵难取啊。你速带人,带千条战船前去接应孙将军,务必将他接回,不得再有闪失。”程普怕凌统报仇心切再做出什么事情,安排他去接应孙策。 “董袭,你与我前去阻截,另派人通知黄将军接应我们。” 程普下达命令没多久,甘宁的船队已经逼近。 “保持队形,放拍杆,两侧硬弩齐射。”甘宁下令,士卒将命令迅速传开。 “啊!”程普眼睁睁的看着广陵战船竖起长长的拍杆,重重的落下将己方的战船拍碎,士卒跌落水中哭爹喊娘。然后拍杆再次升起、落下,不断的重复。“可恶,这是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程普被身边的心腹扑倒在地,只听“嗖”的一声从自己头顶划过,只见一只长弩将两名士卒钉在一起挂在船杆上。 “厉害!快放箭!” 江东士卒慌忙弯弓搭箭,无目标的乱射。 “将军,撤吧。我军根本无法与之交战,伤不了对方毫毛。” “不行,孙将军还在对岸,等孙将军到了再撤。有擅自退后者,斩!”程普下达了死命令。 “传令各船只,冲乱敌军后自由射。”甘宁再次下达命令。江面上出现一边倒的屠杀,江东水军成为广陵军练习射箭的箭靶。 “将军,江面出现广陵水军,船大而且装有硬弩,程将军派我接您,请将军赶快上船。”凌统说后就要硬拉孙策上船。 孙策大怒,一脚将凌统踢倒。“我自出征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小小广陵而已,能有多少水军……” “将军”,边上的小卒装着胆子向孙策说道:“凌操将军阵亡了。” “啊?”孙策大吃一惊。这可就不是一般事情,两军阵前,自己大将阵亡说明交战之惨烈。孙策略带歉意的拉起凌统,唉,人家爹死了,不该这样对待他。 孙策扭头看着射阳城,城墙不高、人马不多,只要给自己两天时间就可以攻下,可是现在看来城墙怎么突然就高了,孙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陈武与凌统顾不得孙策的失神与眩晕,簇拥着孙策后退登上战船。陈登在城头一直观看孙策军动静,与甘宁约定的时间已到,不知那边水战如何,待看到孙策退兵,陈登大喜,甘宁成功了。 “丁奉,速领军出城追杀,记住不要追迫太紧,让他们觉得还能逃走。”陈登下达反攻命令。 丁奉早就做好准备,立即带兵跟在江东军身后掩杀,并且很听话的故意放缓脚步,于是江东军无心再回身迎战,撒开脚丫往江边跑,结果只逃出两千人,剩下两千人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快去通知程将军,孙策将军已安全,请他撤离。”凌统下令道。 江面的屠杀还没有结束,为了争取时间,程普完全就是派手下上去送死以拖延甘宁的脚步,程普的威信和小霸王的威名顶多让江东水军支持两炷香功夫,再继续下去就会全军崩溃。 终于等到孙策的消息,程普长舒一口气,下令退军,甘宁紧追不舍。 黄盖得到程普的传信,并没有带军紧急前去援助,他很清楚那于事无补,最迫切的是保护大军撤回,将损失降低到最低。他下令留下两百条小船接应,另留下一百条粮船,其他船只调转船头返回江东。 然后,他又令人将百条粮船每二十连在一起,泊上火油横在江面,每组中间闪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孙策首先返回,从通道中过江。没多久程普和董袭也赶到,战船只通过大半,甘宁的追兵已到,黄盖叹息一声,下令将粮船合拢然后放火。 剩下的二百多条战船被粮船阻隔无路可去,甘宁的追兵已到,近两千士卒只得全部投降。 甘宁站在大船上看着江面上熊熊大火,下令停止追击,打扫战场,收编俘虏。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是小看了江东,如不是战船之力,此战胜负难料。江东水军中还有通晓水战之人,不知是何人想出用火船来破我。听闻最善水战者叫做周瑜,本次未来,他若在此,又是什么情形呢?” 孙策狼狈过江,令人清点人马:在庐江损失两千,射阳城下损失三千,江面水战损失将近八千,其中约有两千是来不及撤离被迫放弃的。也就是说本次出征,孙策带领的三万人损失近半,船只损失千余只。 船只是从黄祖那里缴获的,毕竟是算是身外之物,可是一万多江东子弟就这样没了,还有许多是多年跟随自己征战的老部下,包括大将凌操。自己有何面目回江东? 第225章 光天化日下的罪恶 “小霸王?嘿嘿,我看他嗜战好杀倒是与项羽有几分相像。” “我江东与江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挑起事端早晚会给我们江东惹来天大的祸事。” “且不说以后有多少祸事,这几日里有多少孤儿寡母到我府上哭诉?” “是啊,一万多人呐。我一万多江东好儿郎就这样命送黄泉,我江东素来人丁稀少比不得中原,不能再这样下去。” 吴郡,在一所大宅子里,江东一些士族聚在了一起。 “孙策一直打压我们江东,逼死陆康、杀死许贡,逐走严虎,又数次逼我等缴纳粮草,穷兵黩武,现在已是我江东祸根。” “那你们说怎么办?” “要想我江东安定,必须除掉他!” “江东不可无主。除掉他,他的手下闹事怎么办,怎么平息?” “我们可以请曹操、请袁绍,甚至请刘表入主江东。” “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他们三方正在交战,胜负未知。” “诸位,我有一言。孙氏一族已经树大根深,凭借我们现在很难撼动,我看孙策之弟孙权聪慧识礼,与我江东人士很是和善,似是守城之主。” 长时间的沉寂。 “就当前看,孙权是最合适的人选,也就是孙权能够约束孙策手下的虎狼之士,而且他年纪还小,不会做出非分之事。诸位以为呢?”终于有人开口说话。 “同意。” “同意。” “且慢。孙权虽是合适,但孙策如何除掉?且不说他手下兵多将广,张昭、张纮皆是智士,孙策更是骁勇。我听说严虎之子依仗自己身手敏捷曾想刺杀他却没有成功,我们又能怎么对付他?” “没那么难。我听虞翻曾经说过,孙策喜欢射猎,他数次劝说过孙策却没有效果。我们可在他射猎的时候刺杀他。” “说得简单,我们又如何知道他何时去射猎,去哪里射猎?纵然知道,如何避开他手下的卫士和将军?” “我们可以找内应。” “内应?有合适人选吗?难道你不怕走漏风声?” 又是长时间的沉寂。 “最合适的内应当然是孙权。”有人开口。“诸位不要看我,我当然不会傻的真去找孙权,那样变数太大。我们可以找孙权的手下,据我所知,孙策手下有一将叫做周泰,但周泰后来到了孙权手下,成为孙权的心腹。诸位想想,那周泰既然能改换门庭去给孙权做心腹,心中肯定只有孙权,而没有孙策,他更希望孙权上位,自己才能出人头地。否则,论资历、论战功,他无出头之日。” “不错,周泰还曾经身负重伤救过孙权一命,如果他知道孙权能够上位的话,肯定会出卖孙策!” “那好,我们就先派人去探探周泰。若是可行,就让他刺探孙策行踪,再想办法调动孙策身边的护卫。只是不能让他动手,他也不会亲自动手,诸位有合适的人选吗?” “人选不缺。许贡死后,他的门客有不少死士,我就知道有几个发誓要给许贡报仇。” “那好,你去联络那几个死士,记住,叫那几个死士咬死自己是许贡的门客,为许贡报仇才刺杀孙策。我来准备箭弩和兵刃。” “为了安全,箭头和兵刃上都要涂上见血封喉的毒药!我来准备。” “那就这么说定。再想想还有什么遗漏?” “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你们听说过华佗没有?此人号称神医,周泰的重创就是被他医好,不知他现在在不在江东,如果在的话……” “放心吧,我听说徐州办了个什么学院,他现在徐州,孙策与徐州开战,没法去请华佗。” “既然没有什么遗漏,大家回去以后分头准备,切不可漏出一点风声和蛛丝马迹,近期我们少会面。” “等等,事成之后如何收尾?” 第三次出现长时间的沉寂。 “咳咳,诸位。孙策之所以打压我们江东士族,一是为巩固他的势力,二是因为他手下很多随他过江的江北士族。因此,孙权上位后,我们族中子弟要出仕,要掌握话语权。” “派子弟出仕容易,掌握话语权难。老资历的大将程普、黄盖、韩当、朱治之流都是孙坚的旧部,还有一个周瑜,两人还是连襟,单凭一个周泰,难啊?” “那文臣呢?张纮、张昭都是江北士族,我们可想法接纳他们,让他们落地生根,成为江东士族,如何?” “可。那他自然会在我们的立场说话。” “诸位,我还有一个想法,对错与否,大家一起参详。大家当都知道于吉,此人本是琅琊郡的道士,曾撰写《太平清领道》,手下弟子甚多,在我江东有不少信徒,称他为活神仙。” “这种人无非张角相似,提此人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把此人推到前面,我们在背后为他推波助澜。我们用他的时候,就是喉舌,不用的时候就是弃子。” “哈哈哈,好谋略。你们说,孙策会如何处置他?哈哈哈哈。” 一群隐藏在暗处的人,就这样策划出一个永远不会公开的阴谋。小霸王浑然不知,他还沉浸在出征失利的激愤中,如果不是程普、黄盖等人的力劝,他就打算再次兴兵广陵报仇。 水战失败给他敲醒警钟,他令程普与凌统将作战情况通报给在巴丘的周瑜,让周瑜加大水军操练,并打造大型战船,研制拍杆。巨额的财物支出,加大了江东士族的负担。 “走,与我出城射猎。”孙策召集手下十八骑护卫,准备出城射猎散心。 “将军,要不要跟程将军他们说声。” “不必了,最多半日功夫。” “可是,程将军再三叮嘱过。要是程将军怪罪我等,小人可担当不起。” “这样吧,出城的时候,让他们通报一声。” 孙策带领手下出府来到大街之上。 “快看,老神仙又给大家看病了。”街上沸沸扬扬,只见远处一群人聚在一起,很是热闹。 “那些是什么人?”孙策不悦的问道。 第226章 遇刺 “回将军,是道士于吉在为百姓看病、祈福。” “祈福,祈什么福?难道现在江东不好吗?”孙策更加不乐。 小兵讪讪的说道:“是为阵亡将士的家属祈福……” “大胆!”孙策大怒。 “将军不要理他,将军不是要去射猎?去晚了可不好。”兵卒赶紧劝道。 孙策愤愤的打马往城外走,迎面遇到周泰。 “孙将军,这是往哪里去?” “周将军,劳烦您与程将军说声,孙将军去丹徒山射猎,半日就回。”护卫见孙策没有答话,赶紧向周泰说道。 “好,我这就去告诉程将军。” 今天山中的猎物似乎格外少,一个时辰只猎到三只野鸡、两只野兔,孙策很不爽。 “你们不要离我这么近,这么多人,有猎物也被你们吓跑了。”孙策迁怒于手下。 十八骑面面相觑,好吧,主公今天心情不好,不要招惹他,只要将军高兴就好,他们只有两骑跟随孙策,其他人距离半箭之地。 “将军看,前面似乎有只麋鹿。”有人眼尖,发现猎物。 “禁声,不要惊动它。”孙策骑马慢慢向前靠近。 那只麋鹿突然惊觉,撒开四蹄翻身就跑。孙策懊悔一拍大腿,好不容易遇到大猎物,哪能再让它跑掉,拍马追赶,身后的小卒反应过来,孙策已经跑出很远,他们赶紧追赶。 “你们几个是什么人,在这做什么?”孙策将鹿追丢,却遇到三个手持兵刃和箭矢的兵卒。 “孙将军,我们是韩当将军手下,在此射猎。” “嗯?你们好大胆,竟敢私自出军营!”孙策刚要斥责,忽然发觉不对劲。“为何我从来没见过你们?” “我们都是小兵卒,将军怎么会认得。”说话间,有两名小卒靠近孙策。 孙策立马惊醒,抡起手中铁弓打向一人,立即脑浆迸裂,他再想反手打另外一人,那人的长矛已经扎中孙策大腿。 “啊。”孙策大叫一声,忍住疼痛左手抓住长矛,右手轮开将持矛小卒砸死,手中弓用力过猛而折断。孙策拔出长矛奔向远处那名小卒。 远处的小卒在这个功夫弯弓搭箭照准孙策面门射去,孙策尽力的扭头,可惜距离太近,躲过面额正中脸颊。 “啊!”孙策,再次大叫一声,用长矛顶住小卒;“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哈哈哈,我们是许贡大人的门客。能为许贡大人报仇,死而无憾!” 孙策大叫一声,一矛戳死小卒,自己也坚持不住摔落下马昏死过去。 “将军,孙将军!”孙策身后的护卫听到孙策的叫声,寻声音找到孙策。 好一会,孙策悠悠醒来,强打精神说道:“有刺客,许贡的门客,去几个人看看附近还有没有了。我感到伤口发痒,可能是有毒……”话未说完又昏死过去。 十八名护卫无限愧疚,他们立即为孙策吸毒、包扎,分出两个人报信,六个人去搜索,剩下十个人扶持着孙策往回赶。 程普在孙策出城一个时辰之后才得到周泰的报告,他一边抱怨周泰怎么不拦着孙策,一边召集百名骑兵出城找孙策,在路上遇到报信的两名小卒,他令人回城将所有的郎中召集到将军府,又令两名小卒带路接孙策,见到昏迷中的孙策,顿足捶胸、老泪横流。 程普顾不上别的,立即派出二十骑在前开路,自己亲自护送孙策回城入府。 “你们立刻为将军诊治,能治好的赏千金,其他人赏五十。”程普对郎中们说道,“需要用什么药,尽管开口。” 郎中们开始为孙策验伤,程普走出卧房,正遇到闻讯赶来的孙权。 “将军,都怪我,是我给将军报信迟了,否则不会出现这种事。”周泰跪倒在地,请求惩罚。 “你为何不直接给我送信?你干什么去了?”程普厉声问道。 “这?”周泰犹豫一下,说道:“是老夫人,老夫人听说于吉道人在给阵亡的将士祈福,老夫人慈悲,与少主人叫我去捐钱,我不敢耽误法事,因此……” 孙权点点头,表示确有此事。得,把人家的老娘和弟弟搬出来,自己一个外人,还能说什么。程普怒气冲冲看一眼周泰,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程将军,现在情况怎么样?”黄盖、韩当等人闻讯赶来。 “现在郎中正在诊治。”程普说道,然后又对孙权说道:“仲谋,这件事还要瞒住老夫人,这里有我们就可,请您去老夫人那里陪伴左右如何?务必不叫夫人知晓。” 孙权想了想说道:“也好。有什么情况立即通知我。”说完,顺势拉起周泰出府。 将孙权支走,程普沉吟一下对黄盖等人说道:“此事透着蹊跷,怎么就这么巧,少将军兴起出去射猎就遇到刺客?” “是有点怪,可曾抓到刺客?” “都被少将军击杀,但少将军说是许贡的门客。” “刚才周泰是怎么回事?” “少将军出城遇到他,让他给我送信,他却因为给老夫人和仲谋办事,送信送迟了。”程普说到。 “德谋是怀疑他?”黄盖小声问道。 程普摇摇头说道:“涉及的人都要问一下。”黄盖点点头,陷入沉思。 “程将军、黄将军。”几名负责搜索的护卫回来了,“我们在山中搜寻,发现几个可疑人,都是我军士卒打扮,见到我们即逃窜,见逃不掉全部自杀。连同前面三俱尸体我们都已经带回,经查验,非我军中士卒,有人指认是许贡府中门客,他们所带兵刃都涂有毒。” “何人指认?” “许贡府中以前的差役还有街坊。” “看来是许贡的门客死士,确凿无疑,他们一定是分为数组在山中隐匿,只为寻机刺杀少将军。”韩当说道。 “可惜,没有活口。”黄盖又对那几名护卫说道:“你们再带以前兵卒,进入山中搜拿是否还有可疑人物,如有发现一定留下活口。” 护卫领命召集人马赶赴丹徒山。 “德谋,你觉得这几名刺客是自行其是,还是……”黄盖欲言又止。 第227章 谁是江东之主? “不好说,不好说。”程普说道,“如果另有主谋之人,外部曹操、刘表、周仓皆有可能。在我江东,严虎,也就是那山贼严白虎最是可疑,我就怕…….唉!” “严白虎战败后逃亡余杭,他与许贡关系最为密切,其子也死于我军,确实可疑。他未死,终是祸患,咱们不用等将军醒来,请程将军暂领军事。”黄盖与韩当说道。 “这,只能如此。烦请公覆传军令,陈武、董袭领军五千,歼灭严白虎。” 可怜的严白虎,莫名其妙躺着中枪,在与陈武、董袭的交战中被杀。 “程将军。”郎中们终于出来,一个个满头是汗,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忙碌的。 “怎么样?”程普等人问道,“少将军醒来没有?” 当前一人回答道:“总算不负将军所托。孙将军已醒,服药之后又睡去,现在还不能见人,明日才能探望。” “这么说,无碍了?” “只能说暂时已无性命之忧。枪箭之上都有毒,幸亏士卒及时吸出毒液,体内只剩微毒,剜去周边皮肉后基本已除。家师就是华佗,他离开江东之时曾留下一贴伤药,我已给将军敷上,需要静养百日,方可无碍。但仍不可掉以轻心,切不可让将军沾染荤腥,不能大喜、大悲,更不可动怒。此药只有一贴,如果可行,将军可寻访家师再为将军诊治。” “嗯嗯。先生有劳,来人呐,给先生送上千金,其他先生五十金。” “将军,还有一事。”郎中又说道,“孙将军腿上的伤只会影响行走,但是脸上之伤既使痊愈,那容貌……请恕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 脸上有伤,大佬粗们不在乎,反而会以此为荣。可是,孙策呢,江东之主,更何况众人皆知,孙郎最爱美。 程普、黄盖、韩当等人大眼瞪小眼。“来人,送几位先生。这几日请先生留在府中,便于随时来复诊,事后还有重酬。”黄盖把其他郎中送走。 “来人,将府中所有的铜镜和明亮之物全部收起来,不得遗漏一件。”程普摇摇头,只好如此。“另外,派人四处查访华佗先生,将他请到江东。对了,派人去给公瑾送信,这事得让他知道。” 华佗的药很有效,再加上细心照料和各类名贵药材、补品,孙策半个月后就能够下地,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渐渐有点血色。何曾几时,小霸王会被圈在一地不能活动,孙策又想出去透透气,程普、黄盖等人以死想劝,孙策只好作罢,但是他们也不敢就让孙策一直躺在床上,于是说好孙策可以在府中走动。 这一天,孙策在后院走动,在护卫的搀扶下登上假山上的凉亭,站在高处观看风景。 “你们看,那边烟雾缭绕是怎么回事?”孙策忽然指着西边问道。 “这是道士于吉又为百姓布道。” 孙策勃然大怒,积攒许久的怒气终于找到出气口。“又是于吉!你带一百卫士速将他擒拿。” “将军何必跟他见识,不过一名道人……” “大胆,还不快去,否则将你逐出。” 小卒只得答应,他还没有忘记派人给程普报信。程普脑袋嗡的一声,少将军,你就不能安心养伤吗? 程普叫上黄盖、张昭、虞翻等人匆匆来见孙策。“少将军,为何要擒拿于吉。” “你们来了。我还想问你们,怎么就放任一个道人在那里妖言惑众,乱我民心?” “于吉平日为百姓看病、祈福很是灵验……” “我从来不信鬼神,你们不要告诉我,你们这些大儒和猛将还怕鬼神!” “将军,于吉在江东多行善事,百姓很是信服,治他得罪,恐怕百姓们会恐慌,也有损将军的威名。”张昭和虞翻劝解道。 “嗯?”孙策看他们一眼,“那你们说谁是江东之主?” 坏了,孙策这是较上劲了。张昭大叫不好,赶紧说道:“当然是孙将军。” “呵呵,那百姓不信服于我,却偏信一个道士装神弄鬼是怎么回事?还当我是江东之主吗!”孙策愤恨地说道,受伤的面孔显得更加的狰狞。“你们不要忘了,张角死了这才几天?黄巾军到现在还有余孽在作乱。” 孙策的话使张昭等人哑口无言,程普等武将本就对于吉有怨言,只是武将不好干预政务,现在他们当心的只是孙策的伤势。 “少将军不要动怒,将于吉擒拿关入大牢即可。等过些时日,老百姓的心思淡了再治他的罪,少将军安心休养就是。这点小事交给子布他们就行。”程普还想打圆场,他却没有料到受伤之后的孙策更加暴躁。 “小事?布道都已经到我府门前了,江东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蛊惑,过两天是不是就到军中了?为阵亡将士祈福,嘿嘿,士卒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死得其所,用得着他在那里惺惺作态?” 程普暗想:于吉完了,这是触动孙策的逆鳞,再没有人能劝动孙策。他还在想着,猛听到一声,有如晴空霹雳。 “将军,老夫人来了。” “啊?怎么惊动老夫人。”程普、黄盖等人呆呆的发愣。 “少将军,我们去见老夫人,您去休养吧。” “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母亲大人来了,我哪能不见。” 孙策在门内就听到吴夫人说道:“伯符,怎么听说你要抓老神仙?” “啊?伯符,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儿,你怎么这般模样?”吴夫人一见孙策大惊失色。 “孩儿只是受伤,现在已经没有大碍,让母亲担心了。母亲大人怎么来了?” “唉,伯符,你现在已经是江东之主,就不要再上战场厮杀,冲锋陷阵的该让将军去就让他们去,你在后面指挥。你父亲……”说着说着,老太太提到孙坚开始掉眼泪。 “母亲,不要伤心,孩儿记下了,以后一定听母亲的话。母亲还没有说是什么事呢。”孙策很孝敬母亲。 “唉。我在府中听说你要擒拿于吉,伯符你一直带病作战,不知道这个于吉,他可是咱这里的老神仙,占卜极准,而且极受百姓的爱戴。” 第228章 小霸王的后事 “别的事我都听母亲的,可是军国大事,母亲就不要费心了,孩儿自会与诸位先生和将军商议。” “唉。”吴夫人再次叹气,“军国大事,我是不懂,可我知道不能随意杀人,伯符,听我的少杀人,就当是为孙家造福。” “孩儿有分寸,母亲大人回去歇息吧。” 孙策连哄带劝将吴夫人送走,翻过身来却是怒目而视。 “这个于吉好大的道行,竟然惊动我母亲!估计江东士族都已经被他感化了吧?” 众人面如土色,吴夫人这一来无疑是火上浇油。 “自我出兵以来,杀人无数,不知道什么叫做报应,我只知道再假以时日,我这个江东之主说话就再没有人听!” “将军,依我之见,既然老夫人都说话了,不能违逆他老人家,如果将军觉得于吉是妖人,将他逐出江东就是。”张昭沉思一会说道。 “呵呵呵,这岂不是说我孙策对他没办法?以后再有什么人也可以做这种事。于吉必杀,杀一儆百,我看有谁为他说话。”孙策发狠,状如恶魔。 张昭等人不敢再说话,万一孙策怒火攻心激起残毒或者伤口迸裂都不是闹着玩的。 孙策下令在闹市堆积柴薪将于吉烧死。再次站在假山上,孙策看着火光出神,手下不敢告诉他在那里有许多百姓对于吉膜拜。看着看着,孙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差点跌倒,被护卫们搀扶回房。 人在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孙策也不例外。他从自己带兵出征、平定江东、出兵广陵、丹徒山遇刺,一直想到火烧于吉。猛然间想起母亲吴夫人见到自己时的惊愕和哀伤。 “来人,取镜来。” “啊?将军不要看了,等养好伤再看不迟。” “休要啰嗦,赶快取来。” “将军,府中的铜镜都已被程将军等收走。” “那就去内宅,从女眷那里找。难道还要我亲自去吗?” 侍从被逼无奈,找来一面铜镜捧到孙策面前。 这是谁?孙策看着镜中人,一侧面容苍白,另一侧……孙策大叫一声打翻铜镜,脸上伤口崩裂,血流如注,旋即栽倒。 “快去请郎中,去报程将军和张先生。”侍从手忙脚乱扶起孙策,徒劳无功的用衣袖为孙策止血。 华佗的弟子还在府中,很快被请过来。“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见好。”他匆忙为孙策上药止血。 孙策缓缓醒来:“如此面容,我如何再领兵驰骋两军阵前,如何再做江东之主。”说完又昏厥过去。 程普、黄盖、张昭、张纮等文武都已赶来,问明原由,来不及惩罚那名侍从,问郎中:“少将军如何?” “唉,我已经尽力,为何就不听我之嘱托。血虽然暂时止住,但失血过多,伤口再难愈合,为今之计最好尽快将我师华佗请来。”郎中又叹一口气,“孙将军,孙将军他满怀怒气,更有怨气。就算把我师请来,怕也难医治。” 派去江北打探华佗下落的细作已经传回消息,华佗离开广陵,现在徐州学府,但是徐州学府戒备森严,华佗的实验室更是禁地,根本就进不去见不到华佗。 “还请先生多想想办法。” “唉,我尽力吧。” “诸位将军,孙将军醒了,请张先生进去,另叫请孙权公子和周瑜将军,还有夫人和小公子来见。”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这怎么像是托付后事的节奏。大家谁也不说话,看着张昭进入房中。 孙策脸上已被纱布缠绕,只留下眼睛和嘴巴。 “伤势我自己清楚,你不用多说。”孙策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时日无多,意由仲谋接替我……” “为何将军钟意仲谋?你三弟孙翊更像你,何不由他继任?” “叔弼性格严厉暴躁,这不是好事。”说这话时,孙策带有自嘲,“现在江东的局势需要仲谋。中原正在大乱之中,凭我们吴、越的兵众,三江的险固,足以观其虎斗成败。望先生不要回到北方去,先生大才,如果仲谋不能胜任,请先生取代他的位置。如果无论如何都不能担当克敌制胜保卫江东的重任,先生您可以慢步返回江北,无须心中有所挂碍。” 这时夫人大乔带着孙策长子孙绍来到塌前,孙绍年方四岁,却不是大乔所生。“我征战一生,绍儿以后不要学我,以后你们就搬到曲阿去居住吧,过平静安详的日子。” 大乔流着泪点头。孙策说道:“带绍儿出去吧。仲谋来了直接来见我。” 没多久,孙权来到,与众人一同来到孙策身边。 孙策挣扎着起身,亲自给孙权配上印绶,说:“率领江东兵众,决战两阵之间,横行争衡天下,你不如我;但举贤任能,使其各尽其心,用以保守江东,我不如你。”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孙权,孙权低头哭泣。 “诸位或随先父或与我征战多年,多有辛劳。”然后抬起一只手微微摆动,示意别人不要讲话。“我去之后,望诸位能尽力辅佐仲谋,可惜公瑾不在,主公转告与他。” 众人满含热泪齐声答应,孙策又昏死过去。当夜,孙策仰天长啸,创口再次崩裂,当周瑜赶到时,只见到一片素缟。 建安五年四月,小霸王与世长辞,终年二十六岁。孙策十七岁开始领兵征战,二十一岁讨伐江东,二十五岁成为江东之主,最后死于宵小之辈。 张昭、程普等人扶持孙权登上孙策之位,巡视军营,发布政令,又派王朗进京朝见天子,表示顺从。周瑜在吴郡只停留三天,在与程普等人了解前后经过,又与张昭密谈之后,辞别孙权赶回巴丘,除去祭拜孙策,没有再去见大乔和孙绍一面。 孙权上位后发布招贤令,招揽贤才,江东士族子弟纷纷出仕。张昭向孙权推荐南阳人诸葛瑾,孙权用为长史。鲁肃守孝期满,周瑜劝说鲁肃留在江东,并引荐给孙权,孙权以宾客之礼待之。孙权时年一十九岁。 第229章 那里有金矿 徐州焕发出勃勃生机,数年的战争终于结束,士族在经济和意识上的垄断地位被打破,在周文和张炯有意无意的推动下,周仓的声望与日俱增。虽然周仓想要淡化自己的影响,百姓们依然认为这都是周仓带来的,文院和武院的学子们更是将周仓作为当代典范,甚至徐州的文风都为之一变。 周冲的谍报司规模日益壮大,源源不断为周仓送来各类情报信息,广陵之战的战报就放在周仓的案头。 张颌、周文、张炯组成的参谋部会议已经实施一段时间,今天讨论的议题是如何出兵助曹。 周仓清一下嗓子,“大家已经看过十日前的战报,袁绍已经开始集结军队准备南下,当时大家都觉得为防止孙策北进,暂不宜出兵。五日前接到庐江战报,孙策果然出兵,在庐江受阻,昨日新来陈登在广陵发来的战报,大破江东兵马,斩杀近万人,收降三千人。呵呵,小霸王这是栽个大跟头。” “还是主公慧眼,先是敲打,然后重用陈登,甘宁更是大放异彩。恭喜主公,得贤才和良将。”周文一记马屁拍过来。 “元芳,跟你说过多少次,少说点恭维话。” “主公,元芳说的不是恭维,我们都以在主公麾下为荣。”张炯毫不示弱的又拍过来。 “打住。”周仓不是不爱听,他害怕自己听多了以后会习惯,甚至陷进去。“儁乂,孙策此次可以说是元气大伤,虽是结了仇,短时间他也无力再北进。裴元绍已经取下城阳,你觉得咱们该如何用兵?” “主公,臧霸为拖住袁谭,已经从泰山郡出兵青州,我觉得臧霸的兵力恐怕不足以对付袁谭。咱们直接出兵助曹操,伤亡会是不少,不如继续进逼北海和东莱,迫使袁谭分兵,减轻臧霸的压力,那样袁谭将无法进攻兖州,也算是为曹操减去一路敌人,如果拿下两郡,对我徐州大为有利。”张颌说道。 “就怕裴元绍兵力不足啊?” 周文笑着说:“广陵战报不是说收纳降卒三千多吗?何不就地编入水字营,然后从水字营中再抽调老兵给裴元绍。” 分管吏政司的张炯说道:“还有一事,裴元绍取下城阳后,向吏政司推荐两人,一是青州人国渊,为郑玄弟子,在辽东避战乱刚刚返乡,另一人是北海人武安国,曾在孔融手下为将,孔融被袁谭逐出北海后寄居在城阳。吏政司正在审查。” 周仓刚想说不必审查,这两人都是大才,一个是管理高手,一个是猛将,想想还是不能坏了流程,显得自己太专横。另外自己知道武安国是曾经能与吕布大战还能存活的人,别人可不知道。 “那就尽快审查。裴元绍的眼光应该不会差,郑玄的高足不会是浪得虚名。这样吧,要是审查没问题,吏政司发令,国渊暂领城阳太守。兵马司发令,组建木字营,一部分从水字营抽调,另一部分就地招纳,营号青木。” “这?武安国初来就是一营将军?”张颌略有迟疑,他不是怀疑周仓的眼光,而是怕众人不服。 得,自己还是大意了,周仓赶紧把话圆过来。“儁乂的意思,我已明白,所以我并未任命武安国职务,只是让他组建木字营。咱们现在五营之中还差木字营,因此先组建起来,以后看情况再任命主将。” 众人都明白,组建一营的统领无疑就是主将的最佳候选,但是周仓这样说也有道理,不重用武安国又怎么能使他归心。 周仓又说道:“今后各营主将不会固定,兵马司拿出个章程,每三年或五年,各营主将互换,互换时只能带走亲卫一哨。” “主公英明!”三人齐声说道,这可是好主意,可以有效避免各营成为主将的私兵。 “如此裴元绍就会有两营兵马,并有武安国一营作为后应,近两万人牵制住袁谭,不会是问题。主公是想先去东莱还是北海?”对张颌而言,出兵哪里差别不大。 “东莱!”周仓表现出垂涎欲滴的样子,“据家父言,东莱有金矿!” “啊?”三人惊讶道,“真的吗,有多少?” 周仓可是知道的,招远和莱州两地有大金矿,直到他的那个年代还在开采。“肯定不会少,咱们现在缺钱啊,如果能有金矿,呵呵呵。” 周仓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无法恭维。 “这件事只能咱们几个人知道。传令给裴元绍全力拿下东莱,然后据守封锁。周吉和周祥两人在刘立那里待过,略懂堪舆之术,再从将作营和学院里面挑一些会找矿和冶炼的人去。”周仓说的有点乱,但是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而且习惯了他这种表达方式。 “就让周吉去负责采矿,周祥负责冶炼。” “那金矿开采隶属财税司,还是商行,或是将作营?”周文问道。 唉,知识不够用啊,周仓叹息,考大学的书本知识里面可没有管理学。思来想去,有了主意:“成立军供司,统管一切矿产资源,并为兵马司提供装备,辖将做营和采矿营。苏双转军供司主事,张晋与苏扬接商会事务,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另,谍报司和监察司要加强对军供司的监督,一是防止泄密,二是防止自盗。” “如此甚好,吏政司这就起草文书。”张炯说道。 “主公,属下再问一句。采矿所得是交给财税司,还是?”周文又问道。 周仓感觉头有点大,周文的别驾很称职,他的问题同样也很尖锐。 “采矿所得扣除工钱、料钱和其他本钱后,交财税司,由财税司统一调度,其他各司有需要从财税司支用。商会也是如此,监察司要对收支进行核查。” “用钱的地方很多,但财税司每年至少要拿出一成来给学院,各司不要攀比。” “理应如此。”众人已经深知学院的重要性。 周仓对现在的徐州已经有八分满意,如果非要十分的话就是急功近利,欲速而不达。手下人心归附,劲儿往一处使就是他最大的依仗,富贵吉祥冲喜六人,还有张晋、苏扬等年轻人的成长为徐州提供了动力。 第230章 援曹抗袁 内心里,周仓也明白曹操在徐州有内线,只是不知道这个内线或者是几个内线只是一般的卧底,还是中层甚至高层管理者?周冲曾经建议进行排查,被周仓搁置,有人给曹操传递信息也好,真要是把这些人挖出来,反而会出事。 最吃累的是谍报司,下层生活、雒阳和长安的经历为周冲积累丰富的经验,年青人更有一番韧劲和冲进,周冲计划挖掘一切资源,他的刺探深入到乞丐、商铺、小贩、道士、郎中各个行业,建立起庞大的信息网。他不怕忙、不怕累,唯一向周仓诉苦的是人手不足。周仓只好说动张颌,在武院增加谍报科。令张颌始料不及的是,谍报科竟然趋之若鹜,新鲜、神秘、刺激勾起无数人的遐想。 一个月后,周冲拿着三份情报来到周仓面前。“家主,有最新情报。” “你们既然已经为官,以后不要再称家主。”周仓纠正道,他可不希望手下出现远近之分,那样的话无形之中会形成帮派。 “可是周富、周贵还这么叫。”周冲还想争辩。 “他们不一样。他们还在府中,如果他们出仕的话也要改。” 周冲很不情愿的说道:“三份情报,一份是袁曹战报,一份是东莱战报,一份是江东来的。主公先听哪一份?” “呵呵,来自不同的地方,先听哪一份有什么区别,你就按刚才的顺序说吧。” “曹操用计在白马斩杀颜良文丑,为避袁绍锋芒在官渡设立防线,袁绍大军渡过黄河。” “嗯。这个一会儿再议,下一个。” “裴将军来信,袁谭在东莱毫无防备,他已经取下东莱,手下损伤可不计,袁谭在北海设防,自己在与臧霸交锋。裴将军按主公交代严守并封锁东莱。周吉和周祥那里,还没有进展。军马司也应该得到战报了。” “好,再说江东,你是不是把最重要的放在了最后?” “主公明见。孙策死了,说是被许贡手下的门客死士所刺杀,现在是孙权接替孙策,详细报告主公过目。”说完,周冲递上江东传来的情报。 周仓扫了一眼,“说吧,你有什么想法,你不肯在大庭观众之下说,定是有话要对我说。”年青人,不要骄傲。 “是。我觉得这里面透着很多蹊跷:一是孙策怎么就会在射猎时遇刺,刺客如何知道时间、地点还有随从数量,能做好准备。二是这些门客死士如何能在孙策眼皮底下能潜伏下来,衣食无忧还有兵器。三是为何是孙权接替孙策,我已查明孙策有子名孙绍,完全应该子承父业。四是有个人物于吉,看似孙策的死与他关系不大,但我认为中间有某种关联。这诸多疑点凑到一起,难以说是巧合。” 周冲犹豫一下继续说道:“请主公赎罪,我查过于吉了……” “想的不错。”周仓发现周冲的逻辑性很强,“于吉曾在彭城传道,我知他不是张角之流,不能杀也不能留,就把他送到江东去了,算起来有五六年,没想到他在江东倒是闯出名堂,可惜我没能见见他,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周冲神情古怪的偷偷看一眼周仓,“其实,我是想说孙策身边要么有卧底,要么就是被身边人所害,江东那边没有再追究……”周冲终于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主公,我认为徐州要以此为鉴,展开一次排查!” 周仓越发感觉到坐上这个位子,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好吧,估计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你一个人。排查可以,我要交代几句:第一,要隐秘进行,不能搞得人人心忧,耽误正事。第二,要有证据,不得严刑逼供,慌乱窜咬。第三,对上层的排查就不必了,你不用摇头,我是说不用谍报司去办,我亲自来。” 周冲轻舒一口气。 “你通报给各司,一个时辰后白虎堂议事。”周仓看水浒时,觉得白虎堂这个名字很气魄,就给自己的议事堂起名白虎堂。 一个时辰后,除糜芳、张晋、苏扬等人不在,其他人都已到齐。 “三份报告你们都看了。孙策已死,孙权继位,江东几年内不会有什么动作,所以江东之事暂不议,谍报司多派人手盯紧点就行。东莱已经拿下,裴元绍暂领东莱太守,做好防御拖住袁谭就可以,袁谭不动,我不动,若是袁谭出兵兖州,裴元绍就出兵北海夺青州,武安国为后应,带时候可以再派丁奉北上。” 周仓环视一周后说道:“今天主要商议如何援曹抗袁。” 军马司张颌首先开口:“曹操虽然在白马取胜,但袁绍大军远多于曹操,在官渡还有一场硬仗。我军可用之兵两万,还有闪电营两千,若是我军加入足可与袁绍一战。但是,曹操会不会请我们出兵还不知。” “我们必须要出兵,袁绍要是灭曹,我们不能独存。只有助曹,主公才能真正掌控徐州。”周文附和道,“只是我们带这么多军队,万一曹操起疑心反而不好,但是去的人少了,就怕损失太大。” “要不我们先给曹操提供点粮草?看看曹操的态度。”张炯沉吟一下说道。 “也好,那就先给曹操送去二十万石粮草,但不送到官渡,万一被袁绍截了呢,送到许都。”周仓说道,“不过,还是要做好出兵的准备,儁乂的担心有道理……这样吧,给甘宁送信,让他去成武、鄄城一带走走,勘测一下黄河。” “主公妙算。”张颌说道,“要是水师能进入黄河,那可以牵扯袁绍不少兵力,我方损失最小,只是那就需要打造战船。” “正是,可以让甘宁顺便看看能不能搜集民船改造成战船,这个他拿手,军供司做好准备,一是人手,二是木材。最好这笔钱由曹操出,如果不成咱们另做他议,。” “主公,派谁去许都护送粮草?” 周仓有点犯愁,周文、张炯都见不得光,派武将去只能运送和护卫,还需要一个能与曹操手下说上话的。周仓刚想点陈矫的名字,就听到侍从来报。 “主公,曹操派人来求见。” 第231章 再见七星刀 信使送上曹操的信函,说道:“曹司空正从官渡返回许都,请周将军前往许都。” 周仓赏赐信使,说自己随后就到。 “看来我是要亲自去一趟许都。传令给甘宁即刻北上,裴元绍固守东莱。徐州暂由周文主事,儁乂做好出征准备。曲阿带磐石营,华雄从闪电营中带两百骑兵与我同行。”周仓又看一眼典韦,“还有恶来,带上一百亲卫。财税司拨出二十万石粮草,明日出发。” “是!”众人各自领令。 次日一早,周仓奔赴许都,自己与典韦、华雄先行,曲阿押送粮草在后。 到达许都与前次来时大不一样,那就是更加的繁荣。司空府守卫见到周仓来,立即向曹操禀报。依旧是杨修出来迎接,“卫国兄,又见面了。” “德祖一向可好?” “有劳挂念,我很好。卫国这次不会又来去匆匆吧,有时间我介绍几位公子给卫国相识。” “呃。”周仓吓出一身白冒汗,杨修家里一定养着不少驴,否则怎么说出被驴踢了以后的话。“还是先见司空大人吧。” 见到曹操,周仓差一点没敢认,此时曹操正抱着一个婴儿,这是奶爸吗? “卫国请坐。”曹操将婴儿交给女佣,示意退下。“杜氏为我生下一子,我起名曹冲。” “恭喜曹公,此子以后定当聪慧无比。”竟然是曹冲,看来历史在微妙处不断的发生偏转。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拿什么做见面礼呢? “司空请稍等。”周仓起身出门,从亲卫那里取得一物,然后双手捧着回到门前。“曹公,周仓来的匆忙未准备礼物,就借花献佛。曹公还记得此物否?” “卫国如何不进来说话?”曹操纳闷的走到门口,往周仓手中一看。“呀,七星刀为何在你手中?” “手持利刃,哪敢进门。”周仓手中正是七星宝刀。 “卫国不是外人,带进来吧。” 虽是如此,周仓还是将刀交给曹操身边的侍卫。“说来也巧,这是当初吕布入彭城时送给我的,还给我说起此刀来历,此番总算是完璧归赵。” 曹操从侍卫手中接过,轻轻的抚摸,往事历历在目,心中无限感慨。“呵呵,那卫国就是我的蔺相如。” “司空大人说笑,周仓哪敢与先贤作比?” “我收下了。”七星宝刀自此重归曹操。 “曹公唤我前来,可是为与袁绍的战事?” “这只是其一,过会再说。听闻卫国已经出兵青州,拿下城阳和东莱两郡,为何不趁胜继续拿下北海?” “拿下北海容易,我担心袁谭见青州战事不利,弃守青州,或与袁绍合兵一处,或是直接带兵下兖州,那曹公这里就压力剧增。还不如让袁谭觉得能守住青州,不舍得南下,把他死死的拖在青州。”周仓说道。 “不错,我也怕袁谭孤注一掷,我们反而被动。”曹操赞赏的看一眼周仓,“卫国再跟我说说广陵之战,听说你又大破孙策,我后方无忧矣。” “那都是陈元龙的功劳,也怪孙策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即使霸王项羽也有垓下之败,他小霸王太小瞧陈元龙了。”周仓将广陵之战节略的向曹操又陈述一遍,把功劳大多归于陈登。“此战,广陵水师立功使我忽发奇想,正好说给曹公。若是在黄河边建一水师,侵扰袁绍或可取得奇效。” “想法甚好,可惜我的兵士都不知晓水战。”曹操犹豫一下。 “我可派广陵水师约六千人北上,只是没有船只。广陵的船只无法进入黄河。”周仓苦笑一声。自己能省点就省点,周仓可不做赔钱的买卖。 “程昱现在东阿、鄄城一带,我即下令他搜集船只,卫国可派人与他联系,暂时先不要出战,作为奇兵。如此,我军可增加一成胜算。”曹操掰着手指头算,还是觉得胜负三七开,自己只占三。 “江东派人来京朝贡,表示归附,但听说孙策已死,其弟孙权接替,卫国可知详情?” “我也是略知一二,孙策是被故吴郡太守许贡的门客死士刺杀身亡,但此中还有诸多蹊跷,其中究竟还有什么隐秘就不得而知了。” “都是狗咬狗吧。不说江东了,荆州刘表也派人来,你觉得刘表是何意?” “我觉刘表并不是真心归附朝廷,他只想守住荆州,既不会助曹公也不会助袁绍,不足为虑。孙策新败,他更不会轻易出兵,即便出兵,宛城有曹仁将军,寿春有李通,我在庐江还有一只人马,他想动也动弹不得,唯有向南染指交州。” “卫国与奉孝所见相同。如此算来,袁谭、孙权、刘表三处都可放心。钟繇从来信说已经稳住韩遂和马腾,他领兵至河东,挡住并州的高干,我们又多处半成胜算。”曹操继续掰手指头,很谨慎的不敢算成一成,还是胜算不大啊。 “如此一来,所有的关键都集中在官渡一地。”曹操问道:“卫国可有良谋?” “现在还真没有。”周仓苦笑一下,“只能寻找战机,出奇制胜。” “可惜,我军粮草不足啊,恐怕难以持久。” “徐州虽然贫瘠,但我此次来还为曹公送来二十万石粮草,随后便到。”周仓说道。 “啊?卫国有心。”曹操继续盘算,二十万石,五万大军可以吃上个把月,还是不够啊。 “曹公,我徐州现在无战事,除六千水军,还能有万人可供差遣。”周仓谨慎的说道,他不敢多说。 “我正愁兵力不足,卫国真是雪中送碳。”曹操大悦,“我还担心徐州南北受敌,抽不出兵马,不敢开口。”曹操终于把那一成凑足,现在与袁绍达到四六开,那就胜算很大了。 “能为曹公,为朝廷尽绵薄之力,周仓求之不得。押送粮草有六千人已经在路上,我再从徐州征调六千供曹公驱驰。” “主公,郭嘉来了。”杨修进来禀报。 “哦,奉孝有何事?” “主公。”郭嘉又向周仓点头示意,“汝南有紧急军情。” 第232章 大耳贼现身 “汝南?” “正是汝南。原先在汝南发现有黄巾余孽,我未曾在意,没想到在当地大户与之勾结,竟然发展到近万人,并选出两名头领,名唤刘辟和龚都。是我疏忽了。”郭嘉有些自责的说道。 “奉孝无需如此,黄巾余孽罢了,让曹仁灭掉他。” “主公,不仅如此,在队伍中发现刘备的踪迹。” “啊?”曹操大吃一惊,“刘备怎么跑到那里去了?这就不能掉以轻心了。黄巾军怎么能容刘备呢?” “曹公,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而且这些黄巾军一定是与袁绍勾结,才会得到大户的支持。刘备从徐州逃脱,定然是去投袁绍,又受袁绍委派去的汝南。”周仓说道。 “卫国的猜想与我一样。”郭嘉看一眼周仓,“我最担心,袁绍进攻官渡,刘备再趁机偷袭许都。” “那依你之见?” “先灭掉刘备!” “曹公,官渡战事紧急,还需要你亲自去主持大局,而且现在也不宜分兵,周仓愿意前往汝南,铲平这股叛贼。”周仓自告奋勇道。 “有卫国在,我无忧矣。” “只是我担心,刘备这厮腿脚甚是麻利,一见不好就逃之夭夭,铲平叛匪容易,除掉刘备难。” “可恶的刘备,不过大耳贼却是这个德行,他再逃能逃到哪里?” “荆州?”周仓沉吟一下说道。 “我给子孝去信,让他助你,防范刘备逃去荆州。”曹操说道。周仓成功把曹仁拖下水。 “那好,我等押运粮草兵马一到就去汝南,曹公专心应对袁绍。” 说话间,有府前侍卫来报。“司空大人,关羽将军求见。” 曹操脸色一变,看来关羽也知道刘备的信息,所以是要向自己辞行。“告诉他,我身体欠安,不能见客。” 周仓与郭嘉都知趣的不说话。“卫国这两天就住在我府上吧。德祖,你去安排一下。” 周仓跟随杨修出来,杨修说道:“主公厚爱卫国啊,他还从未留外臣在府中居住。” 周仓笑而不言,经过一个花园时,听到有叫好声。杨修说道:“这是各位公子在跟史阿练剑呢。子桓公子很刻苦,但是子建公子天资聪慧,文武双全。” 子桓是曹丕,子建自然就是曹植,杨修这么早就开始站队了吗?周仓一阵头大。“我们就不打搅各位公子了吧,正好我赶路匆忙先休息一下,烦请德祖先给找个地方补补觉,另外我的随行人员也麻烦德祖了。司空大人随时都会再见我,找不到我不好。”周仓找个恰当的借口支走杨修。 再说刘备,与文丑分开后又与赵云会合,有了大保镖心花怒放。两人一路赶往汝南,经过寇家庄时,受到庄主热情招待。 寇大户听说刘备是汉室宗亲之后,把十六岁的儿子寇封叫来拜见刘备,刘备见寇封仪表堂堂,受过高等教育还有一身好武艺,动了收寇封为义子的念头。寇大户乐的捻着胡子当即叫寇封磕头认爹,并叫寇封改姓刘,从此以后叫刘封。 刘备想起自己在裴家村的经历,留个心眼,说是自己先去汝南安顿下后再叫刘封前去与自己会合,叫刘封在寇家庄招募壮丁等待召唤,实则给自己留个退路。寇氏父子信以为真喜出望外。 抵达汝南后,刘备就要接管刘辟、龚都两人兵权,两人迫于袁绍的压力,关键是慑于赵云的武力,乖乖让出兵权。于是,刘备一方面整编、训练黄巾军,囤积粮草,一方面派人打探关羽和张飞的下落。 探子很快回来报告,关羽投靠曹操,并在白马阵斩大将颜良。张飞占据古城县城,做起县太爷。刘备立即带赵云赶到古城与张飞相会。 “大哥,可算见到你了。”张飞见到刘备热泪盈眶。 “辛苦三弟,我们兄弟团聚又可以再图大事。” “大哥知道吗,二哥,不,是那关羽已经投靠曹操!”张飞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已经听说了,云长也有难言之隐,这不怪他。” “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看他是贪图荣华富贵,忘了我们兄弟之谊!” “翼德不要早下结论。”简雍打圆场道。 张飞怒道:“他为曹操杀了颜良就是证据。” 简雍继续向刘备说道:“主公,云长将军究竟是否真心投靠曹操,还很难说。不如主公书信一封,我去见关羽看他如何说?” “哼,只怕关羽是来了,但是带着千军万马来的。”张飞恨恨的说道。 “宪和言之有理,你去走一趟。”刘备说道,然后又对张飞说道,“我们兄弟三人自结义以来历经苦难,相信云长不会背信弃义,他只是在等我们两人的消息才委曲求全。换做你我,求死容易,忍辱负重难啊。” “大哥说什么是什么,可大哥还是要小心。” “嗯,我有分寸。我们这就一起去汝南,糜竺护送家眷去寇家庄,那里有我新收义子叫做刘封。叫刘封将寇家庄迁往荆州,我们家眷混在里面,可无后顾之忧,宪和就到汝南会合。”在路上,刘备早已做好各种打算。 刘备、张飞、赵云回汝南暂且不提,简雍持刘备书信潜入许都,来到荡寇将军府,找到关羽。 “关将军,还认得在下吗?” “呀,是简雍先生。自徐州失散,不知先生去哪了,可有大哥和三弟的下落?” “关将军还记得主公和翼德将军啊。” “先生何出此言,关羽哪能忘记。只因没有他们的信息,所以关羽不敢轻易舍弃有用之身,只为兄弟团聚。”关羽诧异道。 “听说曹操对关将军不薄,关将军在曹操手下很得重用啊。” “先生这是问罪来了吗?关羽无话可说,但关某之心天地可鉴!信与不信,全在先生一念之间。” “我自然信将军。”简雍说道,“我的确有主公的消息,只是不知道云长知道后如何打算?” “啊?有大哥消息,他在哪?带我去见他。”关羽抓住简雍的双臂,急促的问道。 “关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第233章 弃曹 “先生勿怪。”关羽自觉失态,松开双手,“我当立即去与大哥团聚。” “主公在袁绍处。”简雍故意说道,看关羽的反应。 “好,我这就辞别曹操,去袁绍那里。” “云长是在说笑吗?且不说曹操是否能放你走,你杀了颜良,就不怕袁绍杀你为颜良报仇?” “能与大哥团聚,死有何惧?”关羽慷慨激昂的说道,“曹操那里,他若是一味的阻拦,我就杀出许都!” 简雍放下心来。“那好,我就等云长消息。” 关羽立即来到司空府求见曹操,却被护卫阻拦吃个闭门羹。关羽郁闷的回到府中见到简雍。“曹操病了,我明日再去。” 简雍也不多说话,冷眼旁观。 第二天,关羽依旧没有见到曹操,他又前往张辽家中,却被告知张辽被曹操派出公干。 “宪和,看来曹操早就知道大哥的下落,所以躲着我,就连张辽也避而不见。我决意不再等,明天无论他见与不见,我们都立即出发。”关羽又对手下说道:“来呀,立刻整理行囊,除从徐州所带,其他的全部封存,将印绶挂在房梁。” 又过一天,关羽叫简雍带着原来的十几个兵卒先出城,自己再次求见曹操,被告知曹操身体未愈后,立即打马出城。守门的兵卒认得关羽,上前问道:“关将军这是要往哪里去?可有军令。” 关羽将青龙偃月刀往前一递,“想看军令吗?这就是。我要去哪里,还要告诉你们?还不让开!” 小卒溜溜的闪开放过关羽,派人向曹操报告,关羽出城与简雍会合。 曹操得到报告长叹一声:“云长走矣。”然后说道:“叫张辽来见。” 许褚说道:“主公,我带人去把他抓回来?” “不必了,就算杀了关羽又怎么样,反而显得我小气。放走一个关羽,以后会有十个关羽来投奔我。” 张辽急冲冲赶过来,“主公唤我?” “云长走了。你去追他,叫他慢行,等我去送他。” “主公这是要……”张辽大吃一惊,误以为曹操是要追杀关羽。 “呵呵,没别的,就是去送送他。” “是。”张辽领命而去。 “徐州的粮草到了没有?”曹操忽然问道。 “还有一日即到。”许褚对曹操的问题有点摸不着头脑。 “好,你派人告诉周卫国明日粮草到达便交割给任俊,再休息一日,即带兵去汝南。”曹操准备借用一下周仓的刀,甚至等不及第二批徐州兵马到达。“走,你陪我去送送关羽。” “云长慢走。” 关羽正与简雍前行,听到身后呼喊声,回头看,见一将策马狂奔。 “先生先走,我随后就到。”关羽对简雍说道,然后横刀立马站在原地。简雍点点头,却不走远,距离两箭之地后远远的观望。 “云长。”张辽赶到近前,“云长这是要到哪里去?” “文远兄,文远匆匆赶来,所谓何事?”关羽反问道。 “我被主公派出公干,今日回城听守门卫士说云长出城,故此赶来。” “兄长刘备召唤,因此去与他会合。怎么,文远要阻拦我吗?” 张辽摇摇头,“我只会恭喜云长兄弟相聚,哪会阻拦。不过主公听说云长要走,故也要为云长送行,云长可否再稍等片刻?” 关羽仔细的上下打量张辽,张辽没有带兵刃,只有随身的佩剑。“好吧,我只等一炷香时间。” 张辽翻身下马,“云长可愿一叙?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关羽也下马,两人席地而坐。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云长要走,我虽有心要留,这话实在说不出口,只是今日一别,在两军阵前你我以后各为其主,再难像今天这般说话。”张辽说道。 关羽沉吟不语。 “玄德公兵微将寡,有云长相助定会成一番事业。”张辽本想说,宁为鸡嘴不为牛后,话道嘴边却变了。“云长知道玄德公现在何处?” “实不相瞒,在袁绍处。” “啊?云长竟然不知玄德公已经到了汝南?” 关羽心里咯噔一下,忍住没有去看简雍那边。“或许是刚刚去的吧,多谢文远告之。” “云长是觉得袁绍会胜吗?” “胜负与我何干?” “若袁绍胜,云长就要随玄德依附袁绍了。” 关羽脸上变色,“文远这是要离间我吗?” “云长想多了,只是提醒云长,你斩杀颜良,袁绍心中未必不怀恨,云长还要小心。” “那就多谢提醒。”关羽霍然起身,“时间已到,恕不能久留。” 张辽回头观望,只见许都方向尘土飞扬。“看来司空大人已到。” 关羽持刀上马。 一会功夫,曹操带着许褚及百名护卫来到近前,曹操示意许褚靠后,独自向前,相距一丈之地。“云长为何如此匆忙?” “司空大人。”关羽在马上微微前身,“我数次到府上,听说大人身体欠安,这是康复了吗?” “嗯嗯,今天刚刚感觉好些,就听到云长要走,故此来给云长送行。” “谢过司空大人。还请大人留步,关羽告辞。”关羽说完就要走,身后还有个人盯着呢。 “且慢,我为云长准备了盘缠和锦袍,作为临别赠礼。” “谢大人美意,关羽身有余俸,足够开支用度,大人赏赐愧不敢领。” “朝廷所颁发印绶,云长未及携带,我给云长送来。” “关某自谓并无大功于朝廷,不敢受领,还请大人收回。” 见关羽再三推辞,许褚怒目而视,紧握大砍刀,来到曹操身旁,就要向前厮杀。 曹操朝许褚摆摆手。“那好,不过最后一件,云长就不要推辞了。” 关羽继续摇头。“大人对关某的恩情,关羽铭记,关羽就此别过。” “难道云长不要通关文书吗?” 关羽身体一僵,文书可不能不要,难道自己还能一路杀出去?张辽从曹操手中接过文书,又转交给关羽。“云长还是收下吧。” 关羽只得收下文书,朝曹操和张辽拱拱手,拍马而去。曹操看着关羽的背影,“走吧,回去。” 第234章 隔阂 “曹操此来何意?”简雍问道。 “是为我送行,另给我通关文书。”说罢,关羽将文书递给简雍,简雍一看,无非是来人奉命公干、延路郡县放行一类的话。 简雍看罢又交给关羽,“曹操倒是大方。” “他是怕我杀他大将。”关羽说道,“走吧。” “云长,咱们不往北走了,要转道向南。” “这是为何?” “主公现在不在袁绍处,而是在汝南,翼德将军也已到达汝南,少将军也在。”简雍终于说出实话,他又取出刘备书信。“非我不信云长,只是关系重大,曹操耳目众多怕泄露风声,云长勿怪。” 关羽接过刘备书信,仔细看过。“走,去汝南。”一拍马身,向南而去。 许都离汝南四百里,有了曹操的文书,关羽一路走官道畅行无阻,两天功夫已经可以看见汝南城。 “主公,关将军到了。”简雍先行进城,向刘备报告路上经历以及曹操为关羽送行。 “大哥,不能信他。”张飞大声说道,“曹操哪能对他这么好?定是曹操让他为内应,回头就派大军前来!” 关平泪流满面跪倒在地:“伯父,我父对您绝无异心。” “坦之起来。”刘备扶起关平,“翼德不要胡说,云长舍弃官位与你我团聚,正是他不忘结义时的誓言。” “来人,派出探马,看有无曹军。”张飞还是不舍气,刘备没有阻拦。 “走,翼德,宪和,还有子仲,我们一起去接云长。”刘备又给关平擦干眼泪,“坦之给我引路。” 关羽远远看到刘备,将刀交给关平,翻身下马,跪拜于地。“大哥,三弟!” 刘备的眼泪立即跟着流下来,“云长~”,拉着张飞也跪在地上。“你我兄弟总算重逢,以后再不分开。” 张飞跳起来说道:“大哥不要被他眼泪蒙蔽。” 关羽大惊:“三弟何来此言?” 张飞绕着关羽连转几周,指着关羽斥责道:“你已投靠曹操,哪里还认我们兄弟。大哥宅心仁厚,你能骗过他,可骗不了我。” “我虽不得已依附曹操,却无时无刻不挂念你们,四处打探你们的下落,接到宪和传信立即与大哥相聚……三弟,你这是冤枉我了。” “你哪是与我们相聚,分明是想捉拿我们,好向曹操请功。” 关羽苦笑一声。“你看我孤身一人,怎么会是来与大哥为敌。” “是与不是一会便知!” 过去不长时间,探马来报,五十里外发现有军马。张飞一愣,怎么这么快探马就回来了?仔细一看,这并不是自己派出的探马。莫非是大哥派出去的? 张飞在发愣,关羽也在发愣:莫非这真的是曹操的计谋?明着是放自己走,后面再派大军围剿。 关羽站起身来:“大哥只需给我一千人马,我斩来将首级,以示我心。” “怕是故意来送死的无名小卒吧……”张飞斜眼说道。 刘备也站起来,“可曾打探清楚有多少人马?领兵之将又是何人?” 探马说道:“看人数约有数千,但看衣甲不似曹军,只见到将旗上有一个曲字。” “曲?”关羽疑惑道。“曹操手下并无姓曲的将军,难道这不是曹军?那又是哪里的兵马?” “我就说是无名小卒。曹操拼凑一群流民,又派人来送死,想要蒙蔽我们。”张飞依旧不屈不挠。 “张将军,那只兵马十分齐整,盔甲鲜明,一看就是强兵。”探马纠正道。刘备的探马,自然就不会太顾及张飞的面子。“另外,那只人马除将旗,还有一杆大旗,上书磐石二字。” “磐石?什么意思?”刘备开始迷惑,数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处处透着怪异。 “不管来人是谁,会一会便知。”关羽继续请缨,“我定斩来将首级献给兄长。” “是敌是友还难分,我们回城说话。”刘备下令道。然后又对探马说道,“继续派人探明来军,另外其他方向也派人打探。” 张飞一跺脚,不管刘备自己径自先回城。刘备挽着关羽的手,“云长不要埋怨三弟,他就是急性子,走,我们进城商议对策。” 关羽苦笑一声,随刘备进城。 “云长将军。”赵云主动向关羽行礼道。 “原来是子龙。”关羽只是简单点点头,没有再过寒暄。 刘备拍拍赵云肩膀,“探马来报有敌军来袭,子龙,速点起军马,准备迎敌。另子龙召集众将议事。” “军情紧急,来不及给云长洗尘,以后再补。”刘备说道,“无论来人是谁,我准备亲自去会一会他。” “刘辟听令,命你率两千人并招募青壮守城,关平、子仲、宪和一同守城。龚都听令,你领一千人马作为后军,并运送粮草。云长、翼德、子龙与我一起在城外扎营。” 刘备安排停当,领七千人出城二十里扎营,摆好阵势。 张飞派出探马赶了回来。“报,主公。对方在我十里外扎营,已经探明,对方是徐州兵马,共约六千人。” 刘关张三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来的是徐州兵马?他们来做什么?周仓来了吗? “看来,是我们的对头。”刘备率先开口,旋即有纳了闷。“只是在徐州时我与他并未结仇,周仓已经取得徐州,为何还要苦苦相逼追杀到汝南,难道是受曹操所派?” “云长,你当日去取徐州,可曾与周仓解下仇怨?” “不曾呀,我与他并未交战,大哥当听宪和说过周仓还曾经送我一卷春秋。” “云长,你被周仓骗了,他与你示好就是想叫你不提防他,就如同我们不提防他在广陵窥视徐州一样。唉,我现在才想到,我们和吕布全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觉。对他,要有十二分的小心!” “报。”又一批探马回来。“宛城方向发现曹军,约有五千人正向汝南进发,领军的是曹仁。” 两面受敌,对方总兵力已超过万人,刘备倒吸一口气,目光看向关羽。 第235章 大哥,我们去截营吧 “大哥给我一千兵马,我定斩曹仁首级!”关羽斩钉截铁的说道,本来满怀欣喜来见刘备,没想到从一见面就开始窝火,关羽要找地方发泄一下。 “大哥,我去。”张飞怒视关羽,也说道。 刘备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翼德,你错怪云长了。你想,如果这是曹贼利用云长之计,曹操肯定亲自来,怎会假手他人。你再想想,若是云长是内奸,曹操何须再调动宛城的曹仁。” 张飞想不出这中间有什么区别。“大哥就说如何破敌吧。” “周仓与曹仁来者不善。”刘备说道:“给糜竺、简雍送信,让他们做好戒备,另做好南撤荆州的准备。” “大哥为何如此无信心,那周仓与曹仁有何可惧?”张飞老大的不愿意,周仓与曹仁有什么了不起的,把刘备紧张成这样。 “翼德难道没看到,这些黄巾军缺少操练,难堪大战吗?再多出两个月,让我们操练,待袁绍与曹操交锋时可用作奇兵突袭许都。现在嘛,要做好各种准备。” “大哥是要投刘表吗?”关羽问道。 “此战若是不胜,北上之路已封,只有南下再寻良机,只要袁曹交锋,我们就有机会再袭许都。”刘备还是不放弃他的梦想。“还没跟你们说,我新收的义子名叫刘封,我已令他先将家眷迁移至荆州,他正与庄客驻扎在新野。此战若是不胜,我们就到新野聚集。” “啊,大哥有义子啦?”关羽多少有点诧异,这可不是小事,刘备的义子那就意味着少主,还随刘备改姓刘,这与吕布拜丁原和董卓为义父大不相同。刘备自己还没有亲儿子,怎么就着急收义子了呢? “刘辟和龚都呢?”张飞问道。 “袁绍还有重任交付给他们,他们不随咱们一起去荆州。”刘备煞有其事的说道。 “报,徐州派人来下战书,约两日后与我军交锋。” “两日后?为何是两日后。”刘备又开始猜疑。“莫非他们还有援军?” “大哥,会不会中间有什么诡计?” “是不是周仓不愿与我交战,想等曹仁的兵马?” “皆有可能。”刘备说道,“云长,我给你一千人马,去迎曹仁,不可出战,只需挡住曹仁即可,待我破徐州兵后再与你会合共破曹仁。翼德,你到时领一千人马,埋伏在我右翼,见我与徐州兵马交战时出击。我与子龙领五千人出迎。云长务必阻住曹仁,子龙多派出探马,谨防对方还有援军。” “大哥放心,有我在,必不放过曹仁一兵一卒。”关羽领令而去,张飞计上心头。 “大哥,徐州人马远路而来,必然疲顿,我觉得他是为了休整两天所以才约定两人后决战,我们今日前去截营怎么样?” 周仓与曹操两人商定由周仓出兵汝南之后,就派人给徐州的张颌送信,叫他留守徐州,陈到率裂土营六千人火速直取汝南。周仓算计一下兵力差一点没喷出来:磐石、裂土两营各六千人,合计一万两千人,二百骑兵闪电营加一百亲卫合计三百人,总计一万二千三百人。这一不小心,竟然整出个一二三来,自己若是不做出个一二三来,真有点不好意思。 曲阿护送粮草到许都当天,周仓也不交割,把粮草留在原地甩手交给杨修,曲阿的队伍不经休整直接南下,所以行军速度很快,几乎跟关羽一行只差一天路程。 他把两军交战的日期放在两日后,一是给刘备造成压力,产生各种猜疑,二是给陈到争取时间,三是让磐石营休整一下,避免太过劳累。 “主公,我军一路劳顿,需堤防刘备截营。”曲阿在扎下大营之后就来找周仓。 “刘备一贯喜欢投机取巧,在彭城吃过一次曹操的亏,估计他不会长记性。” “那,是不是让他长点记性?”曲阿一脸的坏笑。 “下次吧。”周仓故作严肃。 “啊,下次?”这事还有下次,曲阿有点摸不着头脑。 “没错,下次。”周仓重复说道。“把刘备吓跑了怎么办?你不知道刘备最善于逃跑吗?我们这次来就是要把刘备彻底剿灭,刘关张逃走一人就不算全功。” “那刘备要是来劫营怎么办?” “今日你领两千人马在营外等候,多点火把。刘备要是来,见我军有准备必然退出,明天再换恶来。我就不信,刘备就这么有精神头,天天来劫营。” 夜晚,刘备带着张飞,带着三千人偷偷摸摸来到周仓大营外,还有一里之地,猛见到营门外灯火通明,一队人马列于营前,当先一员大将:束发金冠,手持方天画戟,坐下枣红马。 “吕布!”刘备惊呼。 “装神弄鬼。”张飞说道,“吕布复生,又有何俱?待我上去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不可,看看再说。”刘备驻马仔细的查看。 曲阿独自打马向前,“我乃曲阿是也。我家主公早已料到尔等今日会来劫营,我已等候多时。” “大哥,我去与他交战!” “翼德回来!”刘备惊疑未定。“周仓早有准备,冒然出击定会落入圈套,还是退军吧。” “大哥为何如此谨慎?”张飞很不甘心,“只是虚张声势罢了,那员小将能有多大本领,我们杀进去活捉周仓。” “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容身之地和兵马,不能有任何闪失。”刘备很无奈。“你焉能知道,他在营内是否还有埋伏。” 刘备领军退去,张飞断后,曲阿领兵回营。“不出主公所料,刘备果然前来劫营,见我们有准备不战而退。” “呵呵,他明日不会再来了。现在刘备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与我军决战,还会再搞点小花样。”周仓微微一笑。“去吧,叫大家都歇着吧。” 曲阿心中纳闷,怎么主公对刘备了解的这么透彻,刘备的一举一动都在周仓的掌控之中。遇到这样的对手,曲阿对刘备深表同情,好像这也是刘备自己找的吧。 第236章 大哥,我们再去截营吧 第二天,两军各自休整,平安无事。刘备将张飞与赵云调换,由赵云带一千人在左翼埋伏。 第三天,到了两军约战的时间。周仓与刘备各自领兵出营,两军相隔一里之地摆好阵势。 “周仓,我与你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充当曹操的爪牙发兵来犯?”刘备想要一逞口舌之利,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抨击周仓,自己一拍马来到阵前。 “呵呵,我先问问你,陶谦待你不薄,你又为何要窃取徐州迫害其两子?”周仓不提曹操只说陶谦。“你刘备满嘴仁义道德,却尽干些背信弃义之事,岂能容你。” “胡说!陶恭祖明明病死,并将徐州让与我。”刘备有点气急败坏。 “天子信任于你,委你左将军之职,你却不思忠君报国,叛出许都又做何解?枉你还以汉室宗亲自居,却弃天子于不顾,分明是假冒的奸邪小人。” “胡说,曹操欺君罔上,挟天子令诸侯,我是奉诏讨贼。” “你是奉诏与黄巾军勾搭在一起?天大的笑话,你是谋反还是奉诏?” “你,你。”刘备有一点词穷,手指着周仓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再怎么解说也无法摆脱刘辟和龚都是黄巾军的事实。 张飞拍马向前,“大哥还跟他啰嗦什么,看我前去拿他。”说完,一拍乌骓马手持丈八蛇矛。“周仓,可与你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曲阿迎上来,“想与我家主公动手,先与小爷过过手。” “又是你,好的不学,偏要学那三姓家奴。”张飞讥讽道,“莫非你拜周仓做了干爹?哈哈哈。”张飞在马上笑的前仰后合。“小心,你可别把你干爹宰了。” 被人指责老丈人,曲阿并不恼火,而是数起手指头。“我算算哈,刘备在幽州时开始投靠刘虞,后来抛弃刘虞投靠公孙瓒,嗯嗯,刘虞是被公孙赞所杀。离开公孙瓒,到徐州,窃取陶谦之位,嗯嗯,陶谦死因不明。再后来投靠曹操,现在是袁绍,嗯嗯,公孙瓒死在袁绍手中。啊呀,一只手不够用了。” “刘备真是天下奇才呀,转身投奔自己恩人的仇人,刘玄德可以轮流姓遍天下的姓啦,曲某真的是佩服,刘备竟然独辟蹊径,窃用天子之姓,奇才呀奇才,佩服呀佩服。”曲阿摇头晃脑的说道,甚至说刘备的名字都是假冒的。 曲阿一席话,引得两军军士大笑,刘辟和龚都的部下也是哄笑不已。 张飞大怒,一抖丈八蛇矛刺向曲阿,曲阿摆戟相应,两人交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刘备心中焦急,这员小将的武艺竟然直逼吕布。不能再等了,他拽出双股剑,大喊一声:“随我冲。” 见刘备引军冲上来,周仓朝华雄点点头,华雄也领军与刘备对上,刘备哪里敢与华雄对阵,不断招呼手下的兵卒上,汝南黄巾虽是悍匪,但集体作战与训练有素的磐石营还是相差甚远。华雄渐渐的靠近刘备,张飞见刘备形势不好,舍了曲阿去护刘备。 两军展开混战,刘备心中着急,赵云怎么还不来。危难之际,赵云终于杀出来。“常山赵子龙在此!” 这回轮到周仓吃惊,他蛮以为一直没露面的关羽是伏兵,没想到竟然是赵云,赵云这是什么时候投奔的刘备? “哈哈哈,知道你有准备,我已等候多时。典韦在此!”赵云话音未落,典韦从斜路杀出来迎上赵云,两人戟来枪往越战越勇。 传说三国武将,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因此周仓是让华雄错开关羽,典韦来对付关羽,却没想到杀出来的是赵云。 胜败难料,不能让典韦久战。想到这里,周仓晃动马槊领军直冲向刘备。周仓、典韦、曲阿、华雄四个人对上刘备、张飞、赵云三人,张飞、赵云疲于应对还要护着刘备,刘备军大败,周仓掩杀一阵不再穷追,收兵回营。 刘备清点人马,七千人马,损失三千人,手下只剩四千,好不郁闷。 “主公,周仓手下甚是了得。”赵云说道,“要不,我们把关将军请回来,先破周仓再迎曹仁?” “子龙说的哪里话。”张飞老大的不乐意,“大哥,周仓取胜必然骄横,我们今晚再去截营,他定然毫无防备!” 周仓收兵回营,清点自己的手下,损失千余人。 “这个赵云是个对手。”典韦对自己没有尽兴很是不满。 “主公,我军取胜为何不趁胜追击?”华雄问道,“为何不派闪电营出击。” “咱们的骑兵珍贵,没必要在这时用上,我还有大用。”周仓说道,他心里更担心华雄遇到关羽会不会再吃亏。“取胜简单,我想要全歼刘备。你不觉得刘备那里好像少个人,关羽去哪了?莫非藏在某个地方袭击我们?”关张赵云,对上典韦、华雄、曲阿,自己没有便宜占啊。 “报,宛城曹仁将军派人来信,他已奉曹司空之命出兵协助我军共破刘备,但他路上遇到关羽的阻拦。另,陈到将军来信,他已经到达汝南,今夜发动进攻。” 原来如此,关羽不在此地,那就好办多了。周仓嘿嘿一下,对曲阿说道:“是时候给刘备长点记性了。” “曲阿听令,命你领两千人马在路上埋伏,见刘备劫营队伍放他过来,截住退路,不得走了刘备。” “典韦、华雄,你们两人各领一千人马埋伏在左右,看营中火起,全军杀出,把张飞、赵云缠住。刘备败退之时,闪电营在后追,穷追猛打。” “我领一千人马在营中埋伏,呵呵呵,大耳贼,你还想往哪跑?” 入夜,刘备将手下分为三部,张飞领一千人为先锋,自己领两千人居中,赵云领一千人为后应,在月色下溜出大营,摸向徐州军营寨。 距离大约一里之地,张飞不再隐蔽行踪,一马当先冲向周仓大营。营门口灯火通明却没有几个士卒,见到张飞就大呼小叫的散去。 “哈哈哈,周仓小儿,你张爷爷来了。”张飞舞动蛇矛冲进营门直奔中军账。 第237章 大耳贼,大长腿 张飞冲入大营就听到一阵锣响,大营里一起喊杀。“你高兴的太早了。”周仓领兵杀出来,并大吼一声。“点火!” 糟了,有埋伏。张飞暗叫不好,当看到来人是周仓,心中又暗喜,只要杀死周仓,便大功告成,他也不说话直奔周仓。 “啊呀!”张飞大叫一声,他只顾向前,不提防腮帮子被周仓一颗石子打中,眼冒金星,后槽牙有点松动。 张飞吐出一口血沫子:“卑鄙,竟然用这下三滥手段。” 周仓抢的先机,一槊扎向张飞,张飞闪身躲过,两人战到一起,约十个回合就听到四下喊杀声起,张飞的千余人很快所剩无几,此时华雄与典韦分左右杀过来。 在三人的围攻下,张飞陷入重围。“翼德,我来助你。”刘备的第二梯队也加入战场。只是可惜,本应作为进攻的第二波队伍,变成了救援队,两军又展开一场混战。 “大哥快走。”张飞大吼。 刘备拨马就跑,张飞玩命的挥动蛇矛做掩护,见刘备跑远,自己落荒而逃,周仓三人在后紧追不舍。 追出不到两里路,赵云的第三梯队赶来,让过刘备,张飞回过身来与赵云挡住周仓等人的追击。 “哈哈哈,大耳贼,看来你是一点记性也没有,上次来劫营,小爷放了你,还敢再来。今天小爷就让你死在这里!”刘备感到逃出有望之际,曲阿领军杀出来拦住刘备去路。 “又是你!”刘备绝望了,难道是吕布阴魂不散,在这个人身上附体? 眼见刘备无路可逃,曲阿的背后杀来一直军马,当前一员大将,五柳长髯,面如重枣,手持青龙偃月刀,也不说话当头一刀劈向曲阿,曲阿见势凶猛只得闪开,刘备趁机冲出包围,还不忘大喊一声“云长小心”。 张飞、赵云转身与关羽会合,关羽舍弃曲阿跟着两人边站边退。赵云带的一千人都成了肉盾。 刘备恨不得马长六条腿,经过自己的大营时径直穿营而过,因为有关羽、张飞、赵云三员大将断后,周仓不敢追赶太紧迫,两百闪电营骑卒没发挥上应有的作用。 刘备又跑出去五里,负责运送粮草的龚都赶到。“刘使君,我来断后。” 他令手下将粮车挡在路中,自己带人冲上来,正遇上华雄。华雄的劈面三刀只用上一刀就把龚都砍于马下。 “螳臂当车。”华雄啐了一口。 等杀散龚都手下,耽误的这一会功夫,关张赵云三人已经收敛残兵盘踞在粮车之后构建了个小型的防御阵地。赵云带着千余人留下抵抗,关羽与张飞尾追刘备。 刘备又跑出去两里多地,再往前就是汝南城。刘备摸一把头上的冷汗,猛然发现汝南城方向出现一队人马,约有数百人。 “伯父,汝南城丢了。” 啊?刘备赶到晕头转向,差点没掉下马来。 来人正是关平。“周仓派手下大将陈到突袭汝南,我们寡不敌众,只得烧毁粮仓,刘辟与我趁乱护着糜竺和简雍两位先生逃出来。” 该死的周仓,刘备心中恨恨的骂道。 “大哥。”关羽已经赶上,懊恼的说道:“小弟无能,未能挡住曹仁。” “唉,莫说这些,如不是云长,我命休矣。” “大哥,子龙守不了太久,怎么办?”张飞回头看道。 “三弟,你这是怎么了?”刘备这才发现张飞的腮帮子肿了。 张飞吐口血沫子,“被周仓暗算一下,没什么大碍。我与二哥断后,大哥快走。”张飞总算又认关羽为二哥。 “龚都正在与周仓交战,刘辟将军可带手下助他一臂之力。我这就去荆州借兵反攻汝南。” 张飞一愣,龚都不是死了吗?可能是大哥没看见吧。 刘辟听说自己的好兄弟还在前方厮杀,立即点头答允,招呼自己的手下冲上去。 刘关张等人带领残余兵卒逃向荆州。刘备耳朵大,胳膊长,难道还有一双大长腿?刘备双手过膝,如果是大长腿,那刘备的身子该有多短,手有多长? 刘辟没有见到龚都,赵云的阵地已经被击溃,周仓、典韦、华雄、曲阿四人将赵云围在中央。二百闪电营终于可以肆意的追击,与刘辟迎面相遇,刘辟死于混战之中,为刘备又多争取了一炷香的功夫。 “子龙,在幽州时就想与你一唔,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周仓示意不要动手。 “久闻周卫国大名,赵云深感厚谊,在此谢过。”赵云在马上欠欠身。 “如今子龙已无路可走,可愿到我麾下?” “我今被围唯有死战,将军不必手下留情。” “子龙宁死不降吗?”周仓点点头。“曹孟德能送走关云长,我周卫国缘何就送不得赵子龙?” 周仓下令让开道路放赵云走。赵云一脑子浆糊,曹操和周仓为何要放关羽与自己,怎么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赵云一拱手:“就此别过。”拨马就要走。 “且慢!” 赵云提起银枪。“使君莫非反悔?” “我只是邀请子龙闲暇时可到徐州做客,走一走看一看。我徐州武学院尚缺一名院长。”周仓一拱手,“子龙,请。” “在下记下了。”赵云拨马就走。 “主公,为何放走赵云?”典韦问道:“此人武义出众,不可留!” “困兽犹斗,何况赵云已有死战之心,伤了你们谁也不好。刘备已遁,杀了赵云也于事无补。” “都怪我,没能挡住关羽被刘备逃走。”曲阿很是愧疚。 华雄接过来。“我看过关羽那一刀,比我还要胜上一分,怪不得颜良死在他刀下。不过,我觉得他也只能发出一刀,以后的势头就会减弱。” “哈哈哈,可是你有三刀啊,你的第二刀才是最强。”周仓打趣道,缓解曲阿的尴尬。 “啊,竟然被主公看出来了。”华雄一愣。 典韦哼了一声,以示不忿,周仓好没面子。兴得闪电营回报,刘关张已经逃走,追赶不及,并献上刘辟人头。 “大耳贼还是命不该绝。打扫战场,大营都不必要了,集合队伍去汝南,陈到等着咱们呢。”周仓说道。 第238章 羊毛与羊、狗、猪的关系 陈到将周仓迎入汝南城,天已大亮。 “接到主公之令,我就日夜赶路直奔汝南,事前我还派数十人潜入城中作为内应,昨日夜间赶到后立即攻城。城中守军不成器侯,一战而下,守将逃走。我军损失只有百余人,捉到的俘虏却有千人。”陈到说道。“这还要多亏主公将其主力引出城外,否则不会如此顺利。” “裂土营损失虽少,磐石营却损失数千。你与曲阿清点一下损失,磐石营的缺口从裂土营中补充,将俘虏中的精壮补充到裂土营。” “啊?怎么会这样,裂土营补充磐石营的兵损。”陈到哭丧着脸,有心想争辩两句。 “占据汝南,想必收获不少吧,说说总共有多少?据我所知,刘备不仅善于逃跑,也善于积攒。” 陈到此时完全没有了想要争辩的心思,立即请罪。“主公,属下办事不周,围攻城池之时未堤防刘备火烧粮仓,粮草尽数被焚。最为可气的是,属下打听过了,这些粮草都是刘备从百姓和大户手中搜刮而来.......” 赔了,赔了。周仓很是不爽,这还是周仓出兵第一次赔本,这些降卒的战斗力与徐州兵相差甚远,只能凑人数,没想到连盔甲、粮草也没得到,亏大发了。 可恶的刘备,这就是说百姓家中几乎没有余粮,今年的春耕由于刘备作乱也被耽误,汝南未来一年,老百姓的吃食还要自己想办法,否则必然出乱子。周仓越想越亏,决不能吃这个哑巴亏,自己辛苦跑这一趟,刘备没抓住就已经亏了再没有什么补偿,那不是我周仓的风格。 常言道:羊毛出在狗身上,让猪买单。自己不能认倒霉,还要找个人买单才行,找谁呢? “派人给曹仁送信,约他来汝南。”周仓只给陈到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补觉去了。 曲阿找典韦研究破解关羽之法,华雄苦思如何提高自己的刀势和刀意。陈到则是整合两营兵卒,搜罗刘备溃败剩下的战利品。 周仓睡了一个多时辰就被典韦叫醒。“主公,刘立来了。” 好久没见刘立了,他可是徐州的大功臣,尽管他的工作比张炯更见不得光,周仓能够发家,至少有两成的功劳要算到刘立头上。也是难得能让典韦将周仓从睡梦中叫醒的人物之一。 刘立虽然四十多岁,脸上已经布满沧桑,黝黑而带褶子,粗布衣服,双手老茧,与乡下老农一般无二。“主公。”刘立一见周仓,满怀喜悦跪倒在地。 周仓双手将刘立搀扶起来。“快起来。这些年,你颠簸在外受苦了,以后见我不要再行大礼。” “不辛苦,见到主公现在兵强马壮,牧守一方,我做什么都值了,更何况主公还赐我名号,发扬我祖上技艺。” “你如何到了这里?” “从关中与主公分别以后,我先去西川后到荆襄,在西川还收了几个伶俐手下,收获却大不如前,竟然寻到的多是铜鼎等器皿,大且不说,及其笨重,无法带走,只得再次掩埋,算来也只能化作铜钱。” “不可,不可。”将来这都是古董,拍卖会上动不动就是上千万或几亿,以后可能会遭到破坏,但不能毁在自己手中,周仓可不想做千古罪人。“就让他们继续沉眠地下,留给后人吧。” “是。”刘立答应道。“我就埋在汝南南三十里外。昨夜,我正想与手下挖掘一处墓穴,恰巧有一队人马经过,您猜是谁?竟然是刘备与他的手下,他们在一路的叫骂主公的名字,我才知道主公到了汝南。” “你不来,我还要找人寻你。现在徐州安定,你也年纪不小,该享享福了。不过你也不能闲着,我有两个去处供你选,一是徐州学院作教授,不过不是教授摸金之术,而是关于地质方面。二是做官,军供司缺一个寻矿管事。你选哪一个?” “全凭大人做主,即便两个差事都交给我,也在所不辞。”刘立很有眼力价。 “那好,等我回徐州再议。你直接去东莱,周三、周四正在那里寻金矿,你就先去那里管事吧。他们两个现在叫周吉和周祥。” “是。那我的手下如何安置?” “他们可知你是受我指派?”周仓略一沉吟问道,若是这些人知道自己是幕后主使,他不惜将他们全部杀死。 “那倒是不知,小人从未对他们说起过,即便是最初那几个人也只是见过主公一次,只以为主公是买家,而且还有三个人因为触发机关死了。新人都以为我是单干,以前送到卧牛岗,后来都是有人来接货。” 周仓一皱眉,还是有破绽,必须要把这些人分开。老人可以带回徐州,新人怎么办?卖了吧。 “那好,你先回去,今夜继续挖掘你寻得的那座墓穴,我会带人去捉拿,你与剩下几个老人都带上标记,然后会被杀死,当然是假死。等我把那几个新人抓走后,你们就去东莱,我抓走的人只会知道你们已经死了,从此除了我没有人再知道你们以前做过什么。” “主公想的周全。” “至于你的家传,你自己看着办吧,愿意传给子孙或者收几个弟子也不无不可。只是此行道有失天和,还是不要广为散播。摸金符,我那里还有几枚,回徐州给你作为家传,其他的我会送人。” “谢主公为我考虑如此周到。刘立感激不尽,我这就赶回去安排。主公记得,没有摸金符的是自己人。”刘立已经娶妻生子,但只敢对他们讲自己的是客商,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妻儿去徐州。儿子刘传已经六岁,今后自己入正行,儿子也会有前途。 “好,我记下了。咱们一同出发。” “差点忘了,在荆州我遇到一人,名叫廖化。有一身武艺不被刘表所用,我与他交谈,他有意去徐州投奔主公。” 廖化的名字太熟悉了,周仓不知道廖化到底有多大本事,但廖化的寿命无疑是数一数二的。西蜀灭亡时还健在,在乱世一个将军能活那么大的岁数就是本事。 “做的好。他现在何处?” 第239章 这次爷真的带你们去摸金去 “他还在荆州。” “那你就带他一起回徐州吧。告诉张颌,先在军中安排他做个别部司马历练一番,我回徐州之后再见他。” 周仓只带着典韦和一百亲卫出城,在目的地三里外与刘立分手,刘立自去与盗墓贼们会合。 建安五年的初夏,天气已经格外的热。月朗星疏,草丛中的虫鸣,使周仓又想起小时候在裴家村的生活。去探测消息的探子回报,刘立那边已经开始挖掘。 周仓带着亲卫从四周悄悄的围上去,把风人是刘立安排的心腹,见到周仓等后,打手势表示人都已到齐,还没有挖入地穴中。 “哪里来的毛贼,在这里偷坟掘墓!”周仓大喝道。百名亲卫一手持刀,一手亮起火把将盗墓贼围在当中。 盗墓贼们,扔下手中的工具,呼啦跪倒在地不敢说话,只是拿眼看刘立。 “将军,我们不是盗墓贼,我们是摸金校尉。”刘立的回答令盗墓贼们面如土色,怎么把实话说出来,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摸金校尉是啥? “哦,摸金校尉?我听说过,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你们几个毛贼也想冒充大名鼎鼎的摸金校尉?好大的胆,以为本将军好欺骗吗?” “将军,我们真的是摸金校尉。我们,我们有摸金符为证。”那几个新人听周仓的口气,似乎是知道摸金校尉,而且摸金校尉极其出名,以至于使这名将军都有点高山仰止。几个人都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精,立即顺着杆溜,并把刘立刚刚分给他们的摸金符举过头顶。 “这就是传说中的摸金符吗?还真的是摸金符。”周仓装模作样拿过来看了几眼。周仓跳下马来:“在下失礼,不知你们就是大名鼎鼎的摸金校尉。不过我还无权处置你们,在见到司空大人之前还要委屈一下。” 盗墓贼晕了,将军竟然对摸金校尉这么客气,还要去见司空大人,那是在京里的大官吧,几个人的心思开始活跃起来。 周仓脸色一板,扭头又问道刘立:“他们有摸金符,你们几个为何没有?你们又是什么人?” “将军,这摸金符是我的。他们是我收的弟子,摸金符是我给他们的。”刘立大声喊道。 “胡说,这明明就是我们的。你们几个是我们雇来的民夫。”那几个人赶紧争辩道。“将军,不要信他,你看他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农夫。” “嗯嗯。”周仓说道:“你别想骗我,有符是真,无符是假。摸金符乃贵重的信物,岂有轻易送人的道理,你分明是想骗我。来人,把这几个带摸金符带走,好生的看管不要出什么差池。” 典韦问道:“将军,那剩下几个人呢?” 周仓一瞪眼:“还用问?杀了,把尸体扔到山沟里。” 七个盗墓贼被围起来,他们看见刘立几个人被刀捅“死”,然后尸体被抬走。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摸金符在自己身上,差一点丧命,却又不知道把他们抓起来以后的命运如何,紧张不安的互相使眼色。 “你叫什么名字?”周仓问道。 领头之人约莫三十多岁,是几个人中年龄最大的。说道:“将军,小的名叫马义,这几个都是我的兄弟。我们都是祖传的摸金校尉。”马义最精明,他已经想到要好好的利用摸金校尉这一身份,而且要把刘立的一切信息抹杀。 “收队,回汝南。”周仓下令道。 等周仓等人离开走远,刘立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用脚踢两下手下人。“别装了,都起来吧,人都走了。” “乎~刚才真的吓死我们,真怕就这样把我们宰了。大哥,你说这个将军为何要放过我们?”这几个人竟然没有认出当年的周仓,事隔十八年,除了脸依旧黑,周仓的容貌已经大为改变,并且增加了上位者的威风和气势。当年这几个人也是如同今天这样,只能低头俯首,偶尔用余光窥视一下,匆匆一瞥哪里会记在心上? “呵呵,告诉你们,老子转行了。”刘立一脸的神秘。“走了,咱们回家,这次爷真的带你们去摸金去。” 周仓将几个人带回汝南时,已经又是第二天天明。 “我接到送信就连夜赶路,今早刚刚赶到。没想到卫国出城去了,卫国这是去哪了?”曹仁已在城门口等候,没有周仓的命令,曹仁进不了城。 “子孝将军久等,周仓的罪过。”周仓对曹仁一抱拳。“子孝将军请入城。” 请曹仁入城也只是限于他与几名亲卫,大队人马仍要驻扎在城外。 “我已斩杀刘辟、龚都,杀敌三千,俘获四千。只是可惜,又让刘备跑了。”周仓便走便说道,“可恶的刘备,临走一场大火将粮草尽焚。” “周使君何须自责,大耳贼逃遁之术天下无双,在徐州天罗地网都被他逃掉,更何况他还有关张护卫。能拿下汝南就是大功。”曹仁回礼,“我也有责任,未能截住关羽,致使他逃回。” “子孝将军,还要当心,刘备新得一员大将,赵云赵子龙,白马银枪武艺不在关张之下,原是公孙瓒旧部白马义从。” 曹仁点点头,没有太在意,公孙瓒的手下投奔刘备也是正常。 “我明日就启程去官渡,助曹公攻抗袁绍。刘备南逃,不出意外的话会投奔荆州刘表,子孝将军还需要盯防他贼心不死,再来偷袭。”周仓丝毫不提汝南的归属问题。 “周将军放心,即便刘表尽发荆州之兵,我也能保宛城不失。”曹仁不怕守城战。 周仓不提汝南的归属,曹仁作为将军也不好开口,这类问题还是留给曹操去解决吧,他注意到周仓的队伍中间明显有几个人不是兵卒,“这些又是什么人?” “昨天我追赶刘备没有追上,回军路上见到这几个人鬼鬼祟祟不像好人,还以为是刘备的探子。拿下以后一审问,没想到是几个盗墓贼。” “将军,我们不是盗墓贼,是摸金校尉。”几个盗墓贼不知从哪来的底气,大声说道,他们已经把摸金校尉当做自己的身份和护身符。 第240章 摸金符与摸金校尉 “摸金校尉?”曹仁糊涂了,这是哪门子校尉,从来没听说过,谁封的? “他们是这么说的。所以把他们带回来,我准备交给司空大人。”周仓说道,然后又呵斥几个人道:“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们四处嚷嚷什么?” 曹仁一脸的狐疑,却不好开口再问。 磐石、裂土两营已经补充完毕,陈到与曲阿两人忙着整训,曹仁很好奇徐州兵的编制,一天都泡在军营里,认为这种编制很有创意也很有组织性。他准备回头向曹操报告,并申请在自己的营中试点。周仓则是继续补觉,这些天日子都过颠倒了。 第二天,周仓与曹仁告别,带领磐石及闪电营北上官渡。留陈到率裂土营驻扎汝南,曹仁见周仓派兵驻扎,只好回军宛城。 路上,周仓故意将七个盗墓贼关在一起,便于他们统一口径。周仓相信,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自己设计的言辞远远赶不上他们的自说自话。 “卫国来的如此之快。”曹操已经回到官渡,听说周仓来到吃了一惊,这还不到二十天就回来了。 “有子孝将军相助,哪能不快。”周仓将功劳甩给曹仁,果然曹操很受用。“只是又让刘备跑了。” “唉,又跑了。”曹操深表遗憾,“不要紧,早晚会被我抓住。卫国来的正好,袁绍已经开始进逼官渡。今日卫国好生歇息,明日一起商议如何破袁。” “还有一事要禀报曹公。在汝南,我抓到几个盗墓贼,自称摸金校尉,特带来给曹公。”周仓说完将七枚摸金符交给曹操。 曹操一愣,盗墓贼?杀了就是,带来给我是何意?摸金校尉又是什么?他决定还是见上一见。 “你们是哪里人,为何自称摸金校尉。”曹操问道。 “回大人,我们是川西人。各有一些本事,因为互相仰慕聚在一起,只因上天有北斗七星,因此也是七人。”七人中选出来的头目马义,说道,这人确实能说会道。“至于摸金校尉,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名号。” “这名字是有些意思。那你们再说说,都有何本事?” “首先是寻穴。我们可从天象中寻找端倪,再测地理找出所在。” 曹操刚想说无稽之谈,转念一想到这也不无可能,建墓之时需要迎合天象,从天象找墓也是可能的,看来这些人有点本事。 “至于掘土、躲机关、破消息、寻宝,取宝的本领,那就更多了。” 曹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做这种事,固然会有机关消息可以凭本领破解,可你们不怕伤阴德、遭天谴祸及子孙吗?” 马义故作迟疑,低头不语。 “大胆,还不从实招来!”曹操喝到,“再不实话实说,退出去斩首!” “大人,只因中间有一法门,名曰:鬼吹灯。凡是掘开大墓,都要点上一只蜡烛,放在东南角方位。然后才能开棺摸金,不能损坏死者的遗骸,最后必给死者留下一两样宝物,在此之间,如果东南角的蜡烛熄灭了,就必须把拿到手的财物原样放回,恭恭敬敬的磕三个头,按原路退回去。”那人身子一哆嗦,磕头说道。“这是小人们的不传之秘术,从祖上延续,不敢违背,到现在平安无事。” 曹操越听越有意思,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还有禁忌。他摸摸摸金符:“你们再说说,这摸金符是何用?” 马义哭丧脸说道:“摸金符既是我等的信物,也是辟邪之物。” 原来如此,有禁忌、有信物,那说明自己也可以这么干,而不用担心受到天谴,曹操点点头,“你们说这么多可有何证据?你们都盗过哪些墓穴,又如何处置赃物。”曹操问的很仔细。 “小人们一直在西川活动,最近才到荆襄,没想到被这位将军当场抓住。这些墓穴都还记得,大人可派人查验。小人盗得器物没有固定买家,大多低价售卖,吃了不少亏。” 又有一人插言说:“大人,还有不少大物件,因为笨重不好出手,因此被派我们藏起来,都是青铜器皿,还有大鼎,大人可以派人去挖掘出来。我们本来是想融掉,可是因为都不懂冶炼之术,故此才藏起来的。” 大鼎,那可是国之重器。“你们可真大胆。”曹操自己寻思以后一定要把这些铜鼎挖出来。 “你们为何离开西川?” “自从刘焉大人去了西川,剿灭叛匪和盗贼,还有张氏父子在那里传播五斗米道,西川已经无我们容身之地,这才出川。” 又出来个五斗米道,曹操楞了一下,以后还要好好了解一下。“那你们为何去荆州,从西川应该去关中才是啊?” “我们西川有不少从关中去的流民,他们说关中战乱,李傕郭汜闹得厉害,而且他们带着手下掘了不少坟墓。我们怕关中不太平,而且还不知道能剩下几个能让我们去掘的,因此没敢去关中,因此顺水而下到了荆州。后来才知道,关中已经平定。”几个人编的当真是天衣无缝,周仓自愧不如。 曹操盘问明白,没有发现有什么破绽,叫人把他们押下去,“呵呵呵,原来卫国是担心我这里粮饷不足。”曹操笑着朝周仓说道。 “曹公这可冤枉我了,我也是碰巧遇到才带来给从曹公。” “哈哈哈,你呀,我该说你什么呢?” 周仓的话,曹操只相信一半,随后他接到曹仁的来信,说明周仓的确是在汝南抓到几个盗墓贼,才打消对周仓的疑虑。随后,他又根据几个人的口供,派人去西川打听,得知确实有这么几个人,只是都是不务正业的无赖,曹操反而相信了他们的话。 因为缺钱,曹操真的将他们七个人命为摸金校尉,给他们一队人马四处寻墓挖掘宝物,还真的找到不少财物,大大的补充曹操日渐枯竭的财库。再后来,曹操取得冀州,在邺地,几个人找到铜雀,曹操建造铜雀台是后话。曹操取得荆州后,马义几个人将铜鼎等青铜器挖出来献给曹操,曹操终于深信不疑。 第241章 迟来的徐州刺史 等到曹操临死的候,令七个人为他寻找宝地,设计墓穴,设置机关为自己建墓,特别是在东南角设置许多的机关消息。最后将七人给自己殉葬,并把七枚摸金符陪葬。然而,曹操不知道,还有三枚摸金符流传在外。 “曹公,我还有两物奉上。”周仓将马镫和蹄铁又拿了出来。 “卫国总能给我惊喜。”曹操顺手接过来,翻来覆去的观看,没有看出什么名堂,疑惑的问道:“这是何物?作何使用?” “一名马镫,一名蹄铁。”周仓为曹操演示一下,并详细做了说明。“有此两物,马蹄不损,骑士不劳。” “世间竟有如此妙想!我从军以来深知铁骑之犀利,因此搜集战马,选能征惯战之士组成虎豹骑,虽有五千人,但真正能称为精锐的不过两千。而北方产马,袁绍破公孙瓒之后,尽收其骑卒,此次南下就有两万,皆弓马娴熟,让人心忧。”曹操大喜,“如能装备马镫和蹄铁,我又何惧他袁绍。” “卫国军中可曾装备?” “还不曾。一是我军中马少,即便装上也显不出威势,再则此物极易被仿制,一两次之后就会被人发觉,因此现在只能在出奇制胜的紧要时刻派上用场。” “嗯,是这个道理。”曹操释然。 “再说了,曹公尚未使用,周仓岂敢独专?” “卫国言重了。不知此物何来?” “曹公知道我在徐州建有学院,这是军中的将军们与学院弟子一起参详设计出来的。”周仓将功劳转给了人民。 “安邦治国离不开圣人言,这些奇巧之术也是大学问啊。”曹操赞叹一声。“卫国总能找到时机来劝谏,呵呵呵。” “不过,卫国就不担心,这些奇思妙想会祸及安定吗?” “丰衣足食,国泰民安才是天下众心所向。若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纵使有不轨者只会众叛亲离,有什么可担心的?”周仓笑道。“待天下稳定,可限制民间只可研制农耕、纺织等民用器物,对军用器械实施管控即可。” “待我慢慢思量。卫国好好休息。” 周仓告退后,曹操当即将军中铁匠和曹休、曹纯叫来,叫他们先打造千具,试用之后再给虎豹骑装备。 荀攸、郭嘉听说周仓得胜,都来到曹操帐中。 “唉,又让刘备跑了。”曹操叹口气,将汝南情形说给两人。“好在汝南平定,可以全力应对袁绍了。” “主公,刘备虽说善逃,可是周仓与刘备两路大军围剿,不应该呀。”荀攸问道。 “曹仁来信说,周仓已经围住刘备,但子孝没有困住关羽,使得关羽回军救出刘备。”说到关羽,曹操透出无限的遗憾。“子孝还说,刘备新的一员上将,名唤赵云,原是公孙赞麾下,万夫不当之勇。汝南之战,卫国尽力了。” 说到曹仁的信,曹操像是想起什么,赶紧又拿起来看一遍。“这个周卫国拿下汝南后就派兵驻守,刚才我竟然疏忽了。” “主公,汝南绝不能落入周仓手中。”郭嘉大惊,“汝南离许都太近了……周仓为何要屯兵汝南呢?” 郭嘉没有把话说的太白,万一周仓动了什么心思,派兵突袭许都,那官渡将岌岌可危。从以往周仓的做派看,极善于浑水摸鱼,这次说不定是想摸大鱼。 听郭嘉这么一说,曹操心里开始不安,不过要是周仓有想法的话,为何又要献上马蹄和马镫? “主公,子孝可曾说周仓在汝南留有多少兵马?”郭嘉又问道。 “说是只有一营,六千人,守将为陈到。子孝还说周仓军中的编制很有章法,每营都是六千人,他还想效仿一下。” 陈到?郭嘉与荀攸摇摇头,没听说过这员将军,至于编制问题,两个人不是很感兴趣。六千人,并不多,还有一员不出名的将军,什么意思?难道只是为占地盘? 荀攸双手一拍,“主公,我知道了,周卫国这是想邀功啊。” “邀功?”曹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带到官渡的只有六千多人,留在汝南六千人。哈哈哈,就怕他别无所求,既然是邀功,那就给他。” 曹操心中的石头落下,现在正好是用周仓时候。“不妨给他大一点的奖赏。” 次日,曹操召集手下文武,商议军情。 “汝南已平,刘备逃往荆州。此战周卫国战功显著,我已奏报朝廷,请奉周卫国为徐州刺史,镇东将军!” 曹操这一句话,震惊当场,曹操这是真的下本钱啊。不过这给这些将军们很大的刺激,只要立下战功,曹操不吝赏赐。他们可不知道周仓与曹操背后这些道道和套路。郭嘉与荀攸相视一笑,主公有筹划了。 “为朝廷效命!这都是曹公运筹帷幄,周仓不敢居功。”周仓感激说道。 “卫国不必自谦。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赏罚分明。诸位当齐心协力攻破袁绍!” “是!” 不等众人向周仓贺喜,曹操又说道:“卫国已经升任徐州刺史,彭城、下邳两郡,就由你派人接管。现在官渡战事吃紧,我军兵力不足,卫国可否再增兵?“ 曹操终于说出拿汝南换彭城和下邳。周仓立即说道:“我在汝南还有一支人马,我立即派人送信调到官渡。” “好。”曹操拍手道。一场交易在两人心照不宣的状态下就这样完成。 这时候,众人才开始向周仓贺喜。 曹操干咳两声,大帐内立刻肃静。“袁绍大军逼近官渡,与我对峙,诸位可有良谋?” 按照惯例,荀攸首先开口:“袁绍依沙堆立营,宽约数十里,势头正盛,我军宜先固守待其疲敝,再寻机破之。” “公达所言不虚。”各谋士纷纷附议。 张辽、张绣等武将也说道:“我们曾一度试探出击,河北士卒训练有素,箭矢尤其多,难以取胜只能退守营垒。如果硬要交锋,同等数量兵马,我军战损要高于袁军,比拼兵力和战力,我军没有胜算。” 第242章 寻来的战机 “袁绍军久经战争,河北兵凶猛善战,该如何是好。”曹操紧缩眉头。“我军粮草虽然得到补充,仍不能旷日持久下去。”打不过,也耗不过袁绍,曹操有点急躁。 他用眼瞄了一下贾诩,贾诩一如既往的闭目养神,恍如魂游天外,只好又把目光投向郭嘉。 “主公勿忧,只要我们坚持一段时间,袁绍必然会漏出破绽,毕竟袁绍远道而来,战线绵长,地利在我。袁绍久战不下,兵士思乡心起,战心渐淡。”郭嘉说道。“与袁绍正面交锋,我军不利。可再从侧面袭扰,袁军将难免心浮气躁,战机可得。” “那奉孝有何想法?” 听了郭嘉的话,曹操心里稍微舒坦一点,尽管战前有各种思想准备,真正面临的时候还是难以接受。曹操还是怕郭嘉只是为了安慰自己。 “稳住我方,搅乱对方。”郭嘉接着解释道:“当务之急,先要稳住我军粮道,不被袁绍所扰,确保粮道通畅,另可派人袭扰袁绍,增加其补给困难。” “有理。奉孝细细说来。” “可命每十路纵队为一部,前后链接,间隔两里,缩短粮队的前后距离,并用复阵加强护卫,防止袁军袭击。” “甚好,命任峻照此执行。另外,曹洪与史涣轮流负责巡视粮道。”对郭嘉的建设性意见,曹操很高兴,许都离官渡的距离不远,这样做不多占用多少兵力,但是反应力和战斗力迅速加强。 “谁愿意带兵袭扰袁绍粮道?”曹操问道,这可不是件好差事,搞不好有去无回。 “曹公,此事交给我吧。我愿意带领徐州兵马出击。”周仓主动请缨。“曹公与诸位尽管安心驻守官渡。” “有卫国出马定可成功。不知卫国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曹操喜出望外。 “袁绍初到必然防备紧密,我打算一个月后出兵,那时候袁军会放松警惕。另外这一个月时间,我会多派斥候,探查袁军运粮线路,那时徐州和汝南的援兵也会到达,以求一击必中!” 曹操看一眼郭嘉,郭嘉微微点头。看来这次的封赏有效果,大大地调动周仓的积极性。其他本要请令的将军,见周仓先请令,也就不再与周仓争抢,人家刚刚任命的徐州刺史、镇东将军,正要表现自己,何苦去跟他抢,再说了现在周仓的地位明显高处众人一头,身份只在曹操之下,谁敢跟他抢。出去作战生死且不论,死伤在所难免,消耗周仓的队伍不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吗。 曹操说道:“好!卫国做好准备,杀他袁绍措手不及。” 曹操手下五大谋士,荀彧擅长政务,从总体的发展趋势看问题。荀攸大局观强,以战略的眼光制定方略。郭嘉有奇谋,即使在逆境和困境中也能找到突破点。程昱是阴谋论者,自己诡诈也以此审视对手。还有一个贾诩,手段毒辣,轻易不表态,出的主意大多是阴损恶毒。 在曹操的帐中,周仓一直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屯兵汝南这一招险棋奏效了。这是他出兵前自己反复推演才定的策略,事发突然都来不及与周文、张炯商议。通过屯兵汝南来显示自己对功劳和官位的渴望,打消曹操的疑虑,换取徐州,下邳和彭城太重要,没有这两处,在曹操面前,徐州相当于不设防。 这一招实在是冒险,周仓手心始终攥着一把冷汗。感谢刘备、感谢袁绍,给自己这个机会。不是汝南之变,自己不会有这个机会,但是与曹操之间的交换不是等价的,所以自己必须要主动请令前去劫粮。 曹操没有提东莱和城阳两郡,或许是因为此时正与袁谭交战的缘故,以后这两地又将成为自己手中的筹码。周仓越想越得意,猛然间暗叫不好,筹码太多哪是什么好事,这不是招曹操猜忌吗?手上有太多的筹码只会拉仇恨,成为待宰的牛羊。 想到这里,周仓又是一头冷汗,怎么就忘记曾经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不可得意忘形,不可凭自己对历史的了解就轻视故人的智慧,不可凭自己的想法就去评断别人的判断。 曹操可是出了名的疑心病。越想周仓越担心,他决计回徐州之后,对如何打消曹操的猜忌与周文和张炯好好商量一番,这方面,两个人比自己有经验。 “卫国贤弟慢走?” 周仓走出大帐没多久听到有人叫自己,是何人对自己这么亲热?回头一看,正是张绣。 “卫国,哦,周使君,一别数载,没想到今日还能并将作战。”周仓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张绣猛然醒悟。 “张将军怎么就突然见外了,你我还是兄弟相称,当年我客居长安多蒙兄长照应.......” “贤弟,你这羞煞为兄,你将家眷托付给我,而且我没能护卫周全,至今愧疚在心。” “唉,乱世之中如何能保全?兄长已经尽力。”周仓转念一想,自己在官渡举目无亲,还真需要张绣这样一个助力。“我已经打听清楚,蔡琰是被匈奴人掠走。” “贤弟放心,我必然将人追讨回来!”张绣胸口拍的啪啪啪响,堂堂北地枪王太丢人了。“贤弟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能帮上忙的我绝无二话。” “那就多谢张兄,有难处,我就会找你帮忙~~” “哈哈,好好。” 周仓立即派人给周文、张炯送信,传递自己升任徐州刺史的消息。命两人分别领彭城、下邳太守,派人接管,暂不屯兵驻扎,以安曹操之心。令张颌率剩下的一千八百闪电营骑兵和叟兵营来会合。之所以调张颌,一是周仓觉得自己总不能总是亲自领兵,那就需要一个统帅,另一个原因是张颌与袁绍手下的高览关系友善,想通过张颌将高览拉拢到自己的手下。 又派人给陈到送信,立即率裂土营北上官渡,防务之事不用管,自有曹操派人接手。周仓又派出数路斥候、探马打探袁军运粮线路。 第243章 劫粮 十天以后,陈到领兵先到,说是汝南的防务已被曹仁接管,周仓令陈到与曲阿一起扎营做好防务。二十天后,张颌率骑兵和叟兵营带两万石粮草前来报到,周仓的粮草一直是自带,不靠曹操供应。手下的士卒有时会拿口粮与曹军交换兵刃、盔甲或者箭矢,两军将军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主公,张颌奉命前来。恭喜主公升任徐州刺史。”张颌施礼。作为徐州军事的总指挥,张颌非常高兴见到各路将军立功:徐晃取庐江、裴元绍取东莱、甘宁败孙策、陈到袭汝南。别人一个个建功立业,张颌在家里着急啊,很容易被人误解自己不是凭战功,而是靠资历上位。周仓升徐州刺史,自己也该露脸了。 “太好了,正等着儁乂。”周仓拉着张颌说道,“刘立回去了吗?” “十天前就已经到彭城,还带一将廖化,按照主公的吩咐安排廖化做司马参与练兵,中规中矩、还未看出有特殊之处。刘立只待了一天,就说主公还有重任,把家眷留在徐州,自己带随从启程去东莱了。” “好好好。有你们在徐州,我放心。廖化的事,以后再说。”周仓一连说出三个好,看来一切顺利,没有出现什么偏差,有刘立的加入,寻矿的进程能够加快,这关系到以后徐州的财源,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摸金校尉的恶名已经甩给曹操,需要赶紧找到新的捞钱渠道。 “接到主公书信后,元芳和子明已经派人前去接管彭城和下邳两郡,甘池与陈仲分任两郡从事。途经彭城时,当地百姓听说主公升任徐州刺史接管彭城兴高采烈,对我军夹道相迎。可见主公深得民心。不过听元芳说,下邳经历水灾,破坏严重,曹操曾下令免去三年赋税……” “呵呵,这是我在彭城待过几年的缘故,百姓才能与我相交,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那段日子。彭城是甘公的故居,甘池在那里正好,元芳和子明费了一番心思啊。”周仓笑着点点头。“不能坐视下邳的百姓受苦,我会写信给元芳,免除三年赋税的政策不变,叫百姓安心。”周仓就是要与曹操争揽民心。 “来不及让儁乂休息,你可看到现在官渡的形式何等紧迫。郭嘉献计,袁军粮道漫长,派军袭扰,以乱袁军之心,寻得战机。我已经在曹操面前讨得军令。”周仓又对张颌讲解一些曹操的劫粮计划。“我们先商讨如何袭扰袁军粮道。” “儁乂来看,这是半个月来,斥候打探到的袁军粮草线路。袁绍的粮草都是从河北运来,从黎阳出发渡过黄河共有两条线路,一条是经延津,一条是经白马津,到达阳武。总督粮草的是原西园校尉淳于琼,还有审配。兵卒嘛,护粮军约三千,一般是由触焦、张南两人率领,其中骑兵约有千人,每次粮车约千余辆,粮草近十万石。” 斥候打探的很仔细,周仓在地图上比划的很清楚。“儁乂认为该如何应对?” 张颌思索良久,在图上反复的比量。“都不好办啊,孤军深入,如果有袁军大军接应很容易使我们落入重围。” 确实如此,袁军战线长不假,但自己的劫粮军很容易被对方包饺子。 “主公,要是去劫粮,必须用骑卒,快速穿插避免被袁军缠住。” “这点我是想到了,所以才令你将闪电营带来,看来还是不够啊。”周仓搓手道。 “主公,我觉既然他有两路,咱们也分为两路,但是一虚一实,而且以骚扰为主。” “何为一虚一实?”“主公看,我们可派一军袭扰延津一线,引袁绍以为我们是要截粮派军接应,而重点是在白马,只要烧毁其粮车就退,让他来不及追赶。” “儁乂的意思是疑兵用步卒,而将骑卒集中起来重点突击?” “正是。我军骑卒少,只能如此,再过一段时间,我们调换虚实,反其道行之……” “不,咱们继续。这样才是出奇不意。” 张颌一愣,旋即明白。“主公高见!” “那就派陈到领三千步卒去延津一线虚张声势,儁乂与华雄、曲阿领二千骑卒去白马一线如何?” “我这里没有大问题,但陈到那里没有骑卒掩护,怕是有凶险啊。” 周仓想了想。“我就借兵,虎豹骑借不了,张绣还有二千西凉铁骑,我找他借二百,只做掩护不上战场,想必他会答应。” 张颌诧异的看着周仓,张绣会答应吗,这些铁骑一个个都是张绣的心头肉,他能舍得? 意识到张颌的怀疑,周仓有点醒悟。“我听说,曹操为了削弱张绣兵权,对他铁骑的供给都是按照步卒发放,靠张绣自己想方设法来供养。这样吧,你派人给他送去万石好草、好料,作为借兵的补偿。” 这还差不多,哪有白用的道理,徐州草料不缺,马匹、骑卒短缺。有这么一大笔补给,张绣理应答应,他要是不答应,缺食少料的铁骑早晚也会废掉。 “好,我即刻去准备。只是陈到那里务必小心。” “儁乂可想到引火之物?” “我可多带火把,每骑再带干草一束。主公何来此问?”张颌奇怪的问道,这可是兵家常识啊。 “不好,咱们这次就是要快。我有一法。”周仓摸出一个瓷瓶。“我这几日一直在搜集瓷瓶瓦罐,儁乂可将火油注入其中,用麻布将口堵上,到时候点燃麻布将其投掷到粮车上即可。” 这不就是简易的燃烧瓶嘛。周仓不是没有想过研制火药,但是他不敢,一旦火药过早的出世,如同曹操担心的那样,如果先进的武器要是失控,那可能就是生灵涂炭。周仓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控制的了,即使现在能控制,自己和曹操百年之后,又有谁能控制住这个魔兽。缺少底蕴,过快的改变历史带来的不是进步,而是一场灾难。 “东西是好东西。”张颌疑惑的看着周仓。“主公,如此耗费是不是太大?我们承受不起。” 第244章 劫粮 不能用火药,周仓只能利用现在的工艺技术和材料加以利用。高度酒还没有问世,于是他把主意打到灯油上,灯油多是用动物油和植物油,周仓小的时候用不起灯油,长大做官以后从不用自己花钱。现在曹营里面,用的都是曹操的东西,他更不晓得材料的贵重,即便是瓷瓶瓦罐也是不能如此作践。 周仓曾经去过博物馆,自己小时候也过过苦日子,瓷瓶瓦罐对清苦之家都是大件。周仓刚想对张颌解释说能花钱做到的事就不能让人命上去填,转念一想,现在对张颌说这些无疑是对牛弹琴,这个时代的物质条件不可能会满足战争的需要。 “那就少带几个,看看效果,关键时刻再派上用场。这些器物都是曹营的,不需要我们徐州出。” 张颌长舒一口气,徐州的家底经不起这么折腾。这不是打仗,就是败家。 周仓却是在想,打仗不就是败家吗,平白无故打什么仗。自己这是小儿科,像诸葛亮那样动不动来个火攻,破坏绿化,祸害后人才是大手笔。烧粮草、烧树木,那不仅是败家,而是祸国殃民。 “你找几个臂力好的兵卒,围起一片场地让他们练习投掷,不要让人看见。叫曲阿开始收集瓶罐和灯油,以备不时之需。三日后你们出发。”周仓说道,“我去找张绣借兵。” 张绣只剩下两千铁骑,但是两千他也养不起,一万石好草料,张绣痛快的答应借兵。周仓许诺,折损一人一马赔偿二十两黄金,马和人各十两,如果受伤视伤情定价。周仓说的是纯正的黄金,张绣盘算过了,就算两百骑全部损失,那自己会得黄金四千两,养活剩下的一千八百人完全没问题。 花这么多钱,张颌有点心痛,周仓却不满足,如果金矿建起来,都有把铁骑买下来的想法。 陈到领命带领二百西凉铁骑和三千步卒先于张颌出发,他从西绕过官渡,埋伏于延津通往阳武的路上,不到半日就等到张南带领的运粮队。陈到令一千步卒在后面摇旗呐喊作为疑兵,自己领其他士卒拦住道路,二百西凉铁骑来回奔弛,尘土飞扬,场面很是唬人。 张南看到有人想截粮,立即派出一支小队人马去大本营报告,自己领军摆好阵势准备迎战。陈到虚张声势约有一炷香功夫,领军退去两里停住,又过去一炷香功夫再次退后两里。张南见陈到也就是三千人的样子,大多还是步卒,心中怀疑还有埋伏不敢贸然进军,陈到退后三次之后,护着粮车缓慢前行,并派出数路探马打探。 又过去两个时辰,陈到领兵全部退走。张南心中越发的怀疑,继续缓慢行进。又过去半个时辰,蒋奇奉袁绍之命带领五千轻骑前来接应。 “曹军截粮的人在哪里?”蒋奇问道。 “半个时辰前已经退走,探马回报附近再无敌兵。我料是他们见我们防备严密所以知难而退,也可能探听到你来接应,所以才放弃。”张南回答道。 “如此甚好。可笑曹操自不量力,我送你回营,看他还敢来。只是白白耽误这么多工夫,着实可恶。” 触焦此时也带领自己的粮队从白马前往阳武,中途得到探马来报前方有骑兵出现,疑似敌军。触焦紧急停止前进,摆好阵势,并派人向袁绍报告。 不到一炷香功夫,触焦就看到一队骑兵的身影,领头的像是三员武将,没有旗号。他估算一下对方约是两千轻骑,他们丝毫没有停顿的打算,直奔本方冲来。 触焦不敢掉以轻心,令手下两千步卒及运粮兵结阵,令一千骑兵前去对冲。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一千骑兵完全可以打乱对方的阵型,既是对方冲到自己眼前,最多能剩下半数,而且队形散乱,弓弩手再射一轮箭,凭借步卒完全可以完败这股敌兵。 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对方三员大将,一枪、一刀、一戟组成的锋矢硬生生的刺穿自己的骑兵,并弃己方的骑兵不顾,直接冲向自己的步卒阵营。这是哪里来的猛将?颜良文丑在这也未必能挡得住。触焦脑袋嗡的一声。 看见冲向自己的三员大将,“快,放箭!”触焦赶紧大喊一声,“盾牌手、长枪手上前挡住。” 一轮箭雨下来,射倒约三四十人,两千骑兵破开盾牌手和长枪手的防御,随即又倒下近百人,大队人马冲入触焦的队伍,一通砍杀。弓箭手已经无法再次射箭,己方兵马太少,骑兵又不给力,战阵已乱,触焦不舍得把小命儿丢在这里,拨马就跑,护粮兵跟着溃散,张颌并不追赶。 “放火!”张颌这次只带了五十只油瓶,更多的是火把和干草。“每隔十辆粮车投掷油瓶。” 刹那间,近千辆粮车着起火,场面尉是壮观。 “收兵,把伤兵带上,回营。”张颌再次下令。真是可惜,这么多粮食被烧掉,这要是能运回去能解决多少人的口粮。老百姓辛辛苦苦劳作一年种出的粮食就这么烧掉了。这就是战争,人命如草芥,何况粮食。 大火烧了近两个时辰,直到火光渐渐熄灭,见不到曹军踪迹,触焦才带领残兵回到原地。粮草全部烧毁,还没有烧净的也都是焦糊不堪,千余骑兵和三千步卒损失过半,触焦欲哭无泪。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从发现敌军到粮草着火不过两炷香的功夫,自己回去怎么交代。 不大一会功夫,高览带领援军到了。 “离老远就见到这里浓烟滚滚,我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一步。”高览叹息一声。“来的是什么人,多少兵马?” 触焦又将三人的相貌描述一番。“对方一员主将,两员副将。主将持一杆虎头枪,相貌堂堂,看着像我们河北人,听手下人说口音也似河北口音。另外两人,一员小将持方天画戟,一面猛将持砍山刀,俱不像曹军中人。无军旗也无降旗,不知是哪里的队伍。” 莫非是他! 第245章 曹操的壁垒可曾相识 触焦哭丧脸说道:“这三员大将,不知姓名,来势凶猛,两千多骑卒却轻易的就击溃我军,我一千骑兵根本无法与其争锋。” 高览心中一凛。“如是如你所述,那领兵之人应是河间张颌,张儁乂。此人武义和统兵才能在我之上,难怪你会败。张颌早先就投靠周仓麾下,前些日子得到奏报,徐州周仓攻破刘备领兵来助曹操,想必张颌一直在他军中。” “此人如此厉害?难怪刘备不是他的对手。”触焦像是找到救命稻草,更找到刘备这个倒霉蛋作为攀比的对象。“那请高将军在主公面前为我解说一二。” “阿嚏!”刘备在新野没由来的打个喷嚏,怎么大热天的就打个喷嚏呢,莫非要变天?万里晴空,云彩没有几朵,不像啊。 袁绍在七月份接近官渡,在小打小闹中与曹军僵持一个月,击败曹军几次试探性进攻,最终曹军龟缩在长垒之后不敢出战。袁绍并不着急,他并不期望刘备在汝南能掀起多大风浪,只是要给曹操添堵,能消耗一点曹操的势力,除掉刘备就心满意足。 出乎他的意料,周仓横空出世迅速的将刘备逐出汝南,并挥军北上协助曹操与自己为敌,这使得袁绍对周仓咬牙切齿,自己以前怎么就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小人物,现在翅膀硬了,竟敢跟自己叫板,青州那边好像也被他插了一脚,着实可恨。 颜良文丑身死,刘备被逐,这一切无碍大局,主动权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河北的粮草源源不断的运抵,自己兵多将广,粮草丰足,足可将曹操压垮。 直到他接到张南的报告,心里还有点窃喜:曹阿瞒终于沉不住气了。等他接到触焦的报告,心中开始有点焦躁:两支人马前去劫粮,曹阿瞒这是想要做什么。 傍晚的时候,蒋奇回来报告平安无事,袁绍再次鄙视曹操:虚张声势。他的好心情旋即被高览和触焦所破坏。 “什么?粮草全部被焚?!曹军逃窜?”袁绍不是心疼这些粮草,而是因为吃了败仗,没有将曹军击败。“到底怎么回事?” 触焦跪倒在地一五一十的向袁绍汇报,并拿眼只看高览。 “主公,我觉得截粮的是周仓的徐州兵,领兵之人是河间张颌。而且,我觉得刘备就是败在此人之手!”高览说道。 “起来吧,这次就饶过你,还有下次数罪并罚!”袁绍对触焦喝到,触焦赶紧谢恩爬起来躲到一旁,乖乖的缩起来不再说一句话。 “又是周仓!”袁绍愤愤的说道。“张颌?我想起来了,曾经听人说起过,好像有点本事。” “来人,把郭图、审配、许攸、沮授,还有韩猛、蒋奇都叫来。”袁绍咽不下这口气,要报复!必须的! 等谋士、将军们都到来,高览将粮草被劫一事叙述一遍。 “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主公莫要恼火,这些都是小事情,曹操就是想用这点小事激怒我军,主公不要中他奸计。”沮授一句道破天机。“我军粮草都是从河北转运,路途遥远,所以曹操就想扰乱我军粮道,使我军不能安心运转粮草。但他也只能派出小股骑兵袭扰,否则就会被我合围,只需要多派兵卒、探马,曹操自然无机可乘,用不了多久其自然粮草耗净,我们就可一举破之!” 袁绍怫然不悦:“这是什么话!难道就任由曹操截我粮道,我大军屯于此地就毫无作为?我军远多于曹操,他又如何有机可乘?” 许攸说道:“主公,沮授所言不虚。曹操缩在壁垒之后不敢出战,他敢偷袭我粮道,正说明他要比我心急……不是说这次也斩获三百余骑吗?曹操又有多少骑兵经得起消耗?他只要有一次失误就会被我围歼。赌运气?他敢吗!” 高览与蒋奇低声耳语一会,说道:“主公,曹操之所以派两路兵马前来劫粮,其实为一虚一实,他就是怕我们洞察他的企图,才采取此策。若是他下次还敢来,我们定叫他有来无回!” 袁绍哪能轻易咽下这口气,不理会沮授和许攸,又把目光转向郭图和审配。 郭图眼珠一转,“主公看曹操的壁垒可曾相识?” “嗯?你莫非说的是易京?公孙瓒的堡垒?”袁绍说道。 “正是,主公高见。曹操建此壁垒,易守难攻,他龟缩在后与我对峙,与易京何其相似。我们何不再掘地道呢?” 审配与郭图素来不合,立即摇头道:“计不二用。再说了,这里与易京可大不相同,当初我们是围住易京无法攻入,已经城高壁厚才掘地道使其塌陷。如今官渡是长长的壁垒,我们两军全在空旷之处……” 不等审配说完,郭图反驳道:“谁说这次与易京一样使其塌陷?”郭图转向袁绍道:“我们可挖掘数条地道深入曹营腹地,待夜间潜入放火搅乱曹营,趁其混乱,大军一起猛攻长垒,只要攻破一处,自然土崩瓦解。” 掘地道只为潜入军中骚扰,使曹军不知虚实自乱阵脚,而疏于防范,主攻仍然是在长垒,也就是说还是主要依靠正面的强攻。袁绍听罢,心中大悦:“好好好,此计甚好。你领五千兵卒挖掘地道,不要令曹操发觉。” “高览、蒋奇你们两个从军中挑选两万精锐,只等地道掘成就对曹军展开猛攻。韩猛带领一万军卒作为后应。” 许攸对此不置可否,成就成了,不成就不成,反正又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 沮授摇头叹息,这点伎俩能瞒过曹操吗?曹操可不是困守孤城坐以待毙的公孙瓒,现在袁绍已经开始表现出心浮气躁,若是此法没有效果反被曹操耻笑,那袁绍的心态岂不更加浮躁,以后这仗还怎么打?袁绍看在眼里,对沮授越发不满。 千万不要成功,审配暗自祷告,并冥思苦想的想办法,自己一定要压郭图一头。 郭图则是喜气洋洋的召集人手和器具准备开工。 第246章 仇人 张颌回营交令,虽然烧毁千辆粮车,骑卒却损失近三百,周仓心疼不已,这都是自己的心血。张郃也是很愧疚,没办法呀,这已经算是损失很少了,谁让自己的家底薄呢。 曹操却是十分高兴,摆宴席犒劳张颌,酒席之间看张郃越看越喜爱。自己手下缺少这样一员能够统帅三军的大将,夏侯惇已经受伤不能肩负出征的重任,又动了挖周仓墙角的念头,曹仁与夏侯渊领军在外,但自己不能总是用宗族之人,这会导致手下其他将军心中产生芥蒂。可是手下的大将也就张辽看似能作为统军之将,张绣、乐进等人勇猛有余,将才不足。张郃几乎是个全才,练兵、领军,谋划,还有一身好武艺,将来自己不可能总是亲自领兵,那张郃将是最合适的人选。 曹操只是记在心里,强忍住没有表现出来,加封张颌为寿亭侯。并与周仓约定,半个月后再寻机干一把,不把袁绍惹毛了不罢休。对曹操的小心眼,周仓与张郃丝毫没有察觉。 酒宴还没有结束,有小卒来报,有山阳人李典带领亲族数百及招募的三千乡勇,辎重粮草数百车前来投奔。 当真是喜上加喜,曹操正愁兵力和粮草不足,竟然有人雪中送碳。他令曹纯将李典迎接进来。 “司空大人,在下山阳李典,字曼成,听闻大人与袁绍交兵,故前来投奔。”李典施礼道。 高兴归高兴,曹操还是有点不放心:这不会是诈降,来卧底的吧。不过来卧底的话带兵马也就是了,怎么把家眷和粮草都一起带来,这也有点太真了吧。再看看李典,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做卧底似乎有点年轻。 “我现在正在用人之际,只是曼成为何投奔于我?” “我伯父李乾,家父李进,李家是山阳大户,大人在濮阳与吕布交战,吕布失利逃窜到山阳,四处劫掠,扰乱乡民。我李家联合其他大户召集乡勇与其交战,家父不幸遇难,我与吕布有杀父之仇,此仇不共戴天。”李典说着说着眼圈有点泛红。 “只是我那时年龄尚小,无法报仇,有心从军,伯父说家父只有我一子,执意不允。后来,大人斩杀吕布,为我报仇,我就一直想投入大人麾下。前年伯父李乾死后,堂兄李整继承祖业,前些日子堂兄病故,便由我继承家业。听说大人在官渡与袁绍对峙,我说服宗族前来投奔。我自幼学习兵法,苦练武艺,愿在两军战前杀敌!” 原来如此,李典现在是李家的家主,因此才能举族带家产来投奔。曹操点点头。周仓也是一惊,大户和士族的势力何其之大!家产又是何等丰厚,幸亏徐州的地方势力已被消除,否则自己还真难以一展身手。曹操在兖州尝试过,结果杀边让,陈宫、张氏兄弟反叛。 曹操猛然把目光转向张辽,只见张辽此时已是脸红脖子粗,恨不得钻到地下,十分狼狈。李典顺着曹操的眼观望去,立马暴起。 “我认得你!就是你杀死我父。”李典指着张辽,眼睛通红,额头青筋凸起。 “咳咳咳……”曹操已经完全信任李典,只是现在的场面实在是尴尬。“曼成,彼时各为其主,文远在吕布手下也是无奈。现如今同朝为将,就为同袍兄弟,还要放下私怨,化干戈为玉帛。” 张辽哪能听不出曹操的话中之意,立刻来到李典面前,身施一礼。“过去多有得罪。张辽愿凭将军处置,绝无二话。” 高手!周仓不禁想为张辽点赞,好一手以退为进。 张辽这么说反令李典有点手足无措,他宁愿与张辽决斗,也不愿张辽逆来顺受的样子。 “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吕布,文远只不过是吕布手中的一把刀,杀人的是持刀的人,哪有把罪过算在刀上的道理?如今吕布已经授首,想必你心中的怨恨也可消除。令尊在天之灵也会明辨,不会怪罪于你。”曹操调和道。 周仓心中一紧,曹操把罪过都按在吕布身上,自己要把曲阿藏起来,绝不能让曲阿与李典照面,否则又要生出事来。 李典只得咬着牙说道,“我听司空大人的。” “好好。”曹操起身打哈哈,一手抓住李典,一手抓住张辽。“你们都是我的爱将,过去的就过去吧,今后齐心协力助我扫平诸侯。” 手被曹操握住,李典无法做任何动作,任凭曹操将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这时候没打起来,以后也就打不起来了。 “好好好。”曹操大悦,叫人拿来两只酒杯,自己亲自斟酒,让两人喝了一杯和好酒。 曹操当即封李典为忠勇中郎将,三千乡勇编入军中就为李典手下。给李典设座饮宴,并以安置家眷为名,让李典第二天护送家小去许都,然后协助史涣护卫粮草,将曹洪替回来坐镇中军。 李典虽然更想上阵杀敌一时,但更难以适应每天与张辽见面,也就领命而不再请求在官渡作战。张辽与周仓两人暗地里各自松了一口气。 一晃又过去十几天,曹操还在纳闷为何袁军一直没动静,是不是周仓又该去截一次粮的时候,手下人来报,几个盗墓贼紧急求见。 “那几个人说是有大事禀报。请大人务必见他们。”小卒补充说道。 他们要见我做什么?这些日子,曹操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几个到盗墓贼,却一直没有再见他们,还有点要把他们给忘记了。他们说有大事,能有什么大事?反正自己现在没有什么事,见一见也好。 “好吧,带他们来见我。” “大人。”几个人跪倒在地。马义开口说道:“大人这几天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不妥?什么不妥?”曹操狐疑道。 马义谨慎的左右张望,“此事非同小可,请达人退下左右。” “大胆!”许褚暴喝,手已经握在刀把上。 “你们都退下,仲康留下。”曹操摆摆手。等众人退下,曹操眯着眼说道:“说吧,究竟是何等大事。” 第247章 地道战 “大人,我们前天就发现有问题,这两天越发的确定:地下有动静。”马义说道。 曹操呼的站起来,睁大眼睛。“说清楚,怎么回事?地下有什么动静?” “大人,我们几个素来警醒,尤其是在夜间。前日夜间,我们就觉得地下有动静,只是很轻微,不很清楚,昨天白日我们仔细探听,发觉就是有人在地下挖洞,但是夜间又没了声音,今日已经很清晰故此特来报告。” 曹操微合眼睛仔细倾听,没有听到动静,他又爬到地上附耳倾听还是没有,难道是自己年龄大了?他又令身边护卫耳力聪明的也来听。 “大人,好像是隐隐的有声音,但不能确定。”护卫说道。 “你们即刻到营门口去,仔细听。”曹操有点急眼了。 护卫领命而去。 “大人,小人有一法可以帮助大人。”领头的盗墓贼拿出一个类似号角的铜器说道。“只需要将此物插入地下,便可听到。” “快,拿来我试。” 果然,曹操将耳朵贴在铜器处已经可以听到地下吭吭的声音。“你们觉得距离此处还有多远?” “约二百步,该是营门口附近,再有两日便可挖到此处。想必昨日因为临近大营怕惊动大人,夜间才不敢挖掘,白日趁人多嘈杂才又开始挖掘,近日晚上想必又会停止。” 不一会,前去探听的护卫来报,他们让士卒远离禁声之后,能够听到地下确实有动静。 万幸啊万幸,要是被袁绍挖到自己的大营里面,后果不堪设想,曹操吓出一身的冷汗,难怪袁绍这几天没动静,原来是在掘地道。这几个盗墓的专业水准不低。 “我问你们,可有破解之法?” 盗墓贼立即开始卖弄起来,最终还是马义说道:“要想破解,最好是找到洞口,但现在洞口在另外一方,我们过去不去,那就只有想办法拦截。对方是从纵向挖掘进来,大人可令人横向挖一深堑,其挖到尽头就会从深堑中露出洞口来,到时候或者放水淹或者放火烟熏皆可。” 专业!这是曹操的评价,他重赏几个盗墓贼,然后立即把乐进叫来,让他领五千士卒立即开始动工,几个盗墓贼作为顾问在边上指导。 不用像袁军那样偷偷摸摸,而且是露天横向挖掘,省去搬运的时间,五千人一字排开一天功夫就挖出一道三深,两里长的深沟。引水是来不及了,在马义的指点下,乐进在沟旁准备了大量的柴草和火把还有钉耙,只等袁军露面。 曹操手下的将士们不明所以,纷纷来找曹操询问。曹操故作神秘的说道:“明日,我请诸君看好戏。” 第二天,曹操领着谋士和武将来到深沟旁边,此时乐进已经准备就绪,守在沟旁的也不再是五千人,而是一万人:五千人手持还未点燃的火把,五千人手持箭矢。 日中时分,众人焦急的等待。“我是不是眼睛花了?怎么有泥土松动?” “哈哈哈,没有花,你看的一点没错!准备投柴草。”乐进说道。 不一会,就见到深沟下出现五个洞口,每个相距约二十步。还别说,袁军的挖洞水平不低,几个洞口几乎是同时出现。紧接着从每个洞口探出数个脑袋茫然的向上张望,两军的人傻愣愣的对视,大眼瞪小眼约莫能有三息功夫。 “投柴草!点火!有跑出来的立即射杀!”乐进最先反应过来,立即下令,抢过一个士卒的火把点然后扔下去。袁绍军族也反应过来,哎呀一声赶紧缩回去。 五千士卒有了准确目标,立即把准备好的柴草推下来,投掷下火把,沟内燃起大火。 曹操哈哈大笑,“袁本初就这么点伎俩。” “主公神人也!”曹操左右无不叹服。 几个盗墓贼再发神威,他们在深沟之上,用加长的钉耙将燃烧的柴火往地洞里面怼,并示意曹军士卒照这样子做,只是不要太快,又往沟里面添加一些马粪,浓烟和刺鼻的味道将曹操及其手下刺激的直咳嗽,纷纷后退。 袁营这边,袁绍与郭图还在等待胜利的消息,郭图告诉袁绍今天就可以挖到曹军中营,晚上就可以发动突袭。两人还在兴高采烈之际,只见到挖地道的士卒纷纷从地道战向外钻,还没等追问,地道口冒出一股呛人的黑烟,吓得两人也赶紧后退。 “怎么回事?”郭图抓住一名逃出的小卒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还在向外运土,就听到前面的人喊赶紧跑。” 郭图连问数人,都是如此回答,他又登上高处,就见曹营中出现一条长长的火线,上面黑烟燎绕。 郭图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计谋被曹操发现了,并放火放烟,所以这边的地道口才会有烟冒出。曹操是怎么发现和做到的呢? “我说这样做不行吧,曹操哪能像公孙瓒那样困守。”郭图还在冥思苦想,审配在边上开始发表议论。“主公,刚才清点一下,至少有两千人没有逃出来,不是因为踩踏就是被烟呛窒息而亡。” 袁绍不悦的看着郭图,死两千人不是什么大事,丢了面子可是难以接受。 郭图尴尬的咳了两声,“主公,看来此计已被曹操识破,还是将地道掩埋了吧。” “这种事不用问我。”袁绍肯不客气的说道,转头就要走。 审配继续添油加醋,“还是埋了吧,万一曹操再利用这个地道钻出来怎么办?” 郭图狠狠的瞪了审配一样,就你话多!“正南莫非有妙计可破曹操?” 听到这话,袁绍停住脚步,看向审配。 审配捻着胡须自矜的说道:“正是,我已经想出一条妙计,兵卒不必冒险就可破曹!” “哦,快说来听听。”袁绍立马提起兴趣。 “还请主公移步,到我营中观看。” “故弄玄虚。”郭图嘟囔一句以后,令士卒用巨石将地道堵死,自己紧跟着袁绍来到审配军营。 审配营中竖立着两座高高的塔楼,足有十丈,分为三层,有木梯供士卒上下攀爬。 “主公请看,就是此物。” 第248章 空对地 “属下见主公忧虑,心中不安,思来想去造得此塔楼,可选力大善射的弓弩手立于其上,低层可有十人,中层可有八人,顶层可有六人,足可射出两百步,在长垒外就可射入曹营。”审配令人在两百步外设立草靶,塔楼上的士族果然可以射中。用绳索上下调运弓弩箭矢十分方便。 袁绍大喜,“好好好,令人赶快照此仿制百座,立于前营,在全营挑选善射的弓弩手。”从十万人中选出千八百力气大、有准头的弓弩手不是什么难事。 郭图暗叫: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公孙瓒当年在易京建壁垒不就是这么干的吗?审配无非改成木质罢了,有什么可得瑟的。 有了远距离杀伤性武器,袁绍心情转怒为喜:曹阿瞒看你得意到几时,马上守军就被压得抬不起头来,等到曹军士气耗尽就可大军进攻,攻破长垒指日可待。 曹操在这边心安理得的接受手下的歌功颂德,等大火燃尽,令人堵死地道,掩埋深沟,然后摆酒席请功,他还没有忘记单独赏给盗墓贼们一桌酒席。曹操已经想好,过两天就让他们出去寻墓。 因为袁绍的地道战延误了周仓再此劫粮的计划,他将时间推迟到三日后。 “主公,兴霸来信。”张颌向周仓报告道。“兴霸在黄河边已经近一个月约,周富找到当初藏匿的船只,但年久失修,难以用作战船,只能拆掉选取好的当做木料。程昱帮忙又找到大小船只数百条,他正在抓紧时间进行改造。” 周仓眉毛一挑,“这需要多久?” “至少还要一个月。兴霸说广陵水军已经赶到,正好用这段时间熟悉水性,还说黄河与长江大不相同,河水浑浊,泥沙尤其多,水军很不适应。另外他还说,现在正是黄河汛期,我水军处在下游,船只较袁军小,一个月后汛期过了才好出战。” 好运气呀好运气,周仓禁不住呲牙,时间点真是赶得好。“那袁绍那里是否驻有水军?” “有。以北岸为主,是袁尚负责调度,人数有一万多人,数量虽多但是不足与我水字营相提并论,兴霸称他们为在水上的步卒。袁军船只虽大而多,但兴霸已有破敌之法。” “好,给兴霸回信,务必要小心,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在一个月内做好各种准备。”周仓大悦。“儁义,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再活动活动了?” “那好啊,不过还要劳烦主公再去张绣那里借兵。” 周仓点起五千石粮草来到张绣的营寨,张绣正急的在营帐内搓着手转圈圈。“卫国贤弟。” “兄长,我这是有劳找你借兵来了。” 上次张绣借给周仓两百人,派出去不到一天,权当出去遛马,人马无伤就换回五千石粮草解了张绣燃眉之急,张绣巴不得多几次这样的买卖。“好说,好说。” “兄长这是为何是烦恼?”周仓问道。 “卫国有所不知,袁绍一夜之间竖起近百座塔楼,上面都是弓箭手,从今天一早就开始朝我营中放箭,我军措不及防,伤了不少兵卒。现在兵卒只能躲在长垒之后防守,稍微离开掩护就要被对方弓箭手秒伤,真是愁人。”张绣说道,“我派人与袁军对射,根本就射不上去,反又伤了不少弓箭手。我亲自试一下,即便是我也很难够及塔顶,就算勉强射上去也是绵软无力。” 张绣在这里诉苦抱怨,有传令兵来报,曹操紧急升帐要求所有将军前去议事。周仓与张绣赶到曹操大帐来的时候已经是人头攒集,热烘烘如同集市。 “张将军,我营中现在已经伤了近千人。我刚才问曹洪将军,他的中军也差不多,你那里怎么样?”乐进焦急的问道张绣。 “我那里也是如此,我正在为此事发愁。主公把我们叫来就是为此事吗?” “正是,大家议论纷纷,没拿出什么好主意来。” “走,咱们一起去看看。”曹操领着众人出帐,往营门方向去。 “主公小心。”数名盾牌手护住曹操。只见袁营塔楼上乱箭齐发射向曹营,却射不到曹操这里。曹军守卫紧贴在长垒之后弓箭射不到的地方,来回走动前先要抬头张望一下,然后要头顶盾牌一路小跑,即便如此还是有几个倒霉蛋被射中。 再看那些塔楼上的袁兵哈哈大笑,在那里指手画脚。 “主公,”张绣懊恼的说道,“我找到最好的弓箭手,两石弓,也无济于事。塔楼太高,袁军居高临下,占尽地利。” 曹操倒吸一口凉气,袁绍哪来这些小花招。“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我军就会士气低迷,袁军就会展开强攻。诸位,可有良策?” 曹洪说道:“主公,要不咱也建塔楼?造的比袁绍还要高大。” 这个建议被荀攸否定。“建起塔楼,且不说耗费钱财,与袁绍对射两军消耗,我们耗不过袁绍,我们的弓箭手也不如袁绍。” 荀攸说的没错,袁绍正希望能与曹操拼兵力,曹操拼不过袁绍,人不如袁绍多。弓箭也不如袁绍多。 乐进说道:“要不咱也挖地道?挖到塔楼下面?” “更是不可,袁绍哪能没有防备,那我军损失更大。” “主公,我愿带两千死士杀进袁营,砍倒、烧毁塔楼。”张绣赌气说道。 这更加的不可能,还不如干脆杀进袁绍军中斩杀袁绍。对这个不合实际的想法被众人忽视掉。 武将们没了主意,谋士们眉头紧缩。曹操扫视自己的手下,发现好像都没有主意,看到贾诩时,贾诩也不再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陷入沉思。一转脸,曹操又看到周仓,就见周仓眼睛望着袁军的塔楼嘴角微翘,似乎面带嘲笑之意,像是有点心不在焉又像是想起什么事。 “卫国在想什么?” “卫国,卫国,主公在跟你问话。”张绣赶紧拽拽周仓。 “呃,曹公唤我吗?曹公刚才说什么?” 第249章 地对空 刚才周仓走神是想到:袁绍还真整出箭楼来了,历史中是刘晔为曹操献上投石车破掉袁绍的箭楼,刘晔这次没有随军,这份功劳铁定被自己窃取了,嘿嘿嘿……投石车是什么样呢? “卫国在想什么如此专注?”曹操又问道。 “我刚才想到一个法子,不知是否可行,因此没有听到曹公问话,请曹公海涵。” 还海什么涵,赶紧说出来呀。曹操瞪大眼睛,“卫国说来听听。” “行与不行还要试过才能知道。曹公容我先不说出来,给我五天时间准备可否?” “可。”曹操毫不犹豫的点头,“卫国有什么需要?” “有。一是请曹公命人砍伐巨木,一定是硬木。二是能工巧匠,主要是要木匠还要一些铁匠。三是多准备百十斤的石块和长绳。都是多多益善。” “好。乐进,你全力听从卫国派遣。五日后,我等你们消息。” 等众人散去,周仓叫乐进去准备那些材料、召集工匠,令划出一块方圆两里,围起来闲人免进。自己回到营中,拼命回忆投石车的构造,然后拿起笔不停的勾画。 第二天,周仓带着图找到乐进,此时乐进已经找好工匠,并砍伐巨木近百,树杈都已砍掉,只保留树干,周仓看后很满意。 “我准备造这么个东西,起名霹雳车。”他把图给工匠们看:“你们看,这是底座,底座装有四轮。两侧竖起的是支撑木,在支撑木上再架一根横木,在横木上再穿上一根长木……” “将军,这莫不就是投石车?”有人发问。 周仓一愣,竟然有人认识投石车。“你如何认得?” “小人家里历来是军中的匠作,因此认得。只是这投石车也就是一二百步,不能及远,而且准头不精。” 自己竟然疏忽了,投石车在战国时期就已经问世,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呢。既然有人认识,做起来就方便了,只是为何只有一二百步?难道是抛物线的问题?或者是力和摩擦造成的? “而且此车投石需要百人牵引。”那人继续说道。 周仓明白了,可能是因为牵引的问题,只要自己略加改动,远出去百步问题不大。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小人叫做王大锤。汝南人。” 什么?王大锤?周仓愣愣的望着眼前之人。 “小人的父亲没读过书,俺娘生我的时候他正在抡大锤,因此给我起名大锤。”王大锤讪讪的说道。 “好,大锤,以后你就随着本将军。本将军命你为随军匠做营管事。”周仓见到人才就想挖,尤其是像这种不显山漏水的草根人才。老张铁匠已经衰老,儿子和徒弟也就是秉承一点手艺,军用器械的打造水平明显差一些。“你要是有什么同僚、旧伴都可以引入匠做营,每介绍一个合格的工匠,我赏你百钱。” 王大锤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跪倒磕头谢恩,一把鼻涕一把泪指天发誓一定会尽心尽力报答周仓的知遇之恩,自己一定会把七大姑、八大姨、孩儿他舅、三姨夫的外甥介绍过来。 “这个图咱们略改一下。在底座这一端再加上两根支撑木和一根横杆,在长木两段都加上篮筐,就是这样……”周仓说道:“大锤,你看得懂吗?” 王大锤略一思索。“将军,这莫非是将牵引之力用向下拉转横向?” “聪明!”凭着一句话,王大锤担任管事就不算浪得虚名。“既然你看懂了,那你就领着他们干吧。”周仓动动嘴皮子还行,要是真的领着动手就要抓瞎。 王大锤干劲十足,工匠们一起动手,分工协作,用一天一夜的时间完成组装,乐进依旧派人砍伐树木,收集石块。 第三天,周仓令人在长木一端装上篮筐,里面放上一块约七八十斤的石块,另一端装上约五百斤的石块绑上绳索。周仓令五十个士卒将五百斤那一段用绳索高高的拉起来,大吼一声“松手。” 五百斤一段急速坠下,将另一端翘起,石块远远抛出,目测约一百五十多步。 成了!众人一起欢呼。 周仓却皱起眉头:尽管五十人尽可能的一起松手,但是还是有快有慢,松手慢的近十个士卒两手全被擦伤。一个个血淋淋,有的人伤口几乎深可见骨。 看来现在的问题:一是速度太慢,士卒难以步调一致,二是两承重石拉起来太费力,估计绳索用不了几次就会绷断,三是投掷的距离还是不够。 “大锤,你们在按照车轮的样子找大圆木,将中间穿孔套到横木上,就像磨盘。另外在外侧刻上凹槽,就是这样,凹槽一定要平滑成一条线。底座这有一段也增加一根横木,中间套上圆木,上下的圆木成一条线。”周仓又设计出磨盘版的滑轮,“你们将绳索从凹槽中穿过。” 有了滑轮就可以减少摩擦,士卒可能更简便的把巨石拉起来,再需要解决的是能够同时松手放下巨石。周仓安排工匠们按照新的图样继续组装,自己又开始开动脑筋。 “乐进将军,烦劳你再从军中找一些石匠,将石块进行打磨,最好是圆形或者椭圆型,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奇形怪状。”石弹的形状也会影响飞行的轨迹和距离。“你再多准备一些长条的碎布,叫士卒都缠在手上。” 这点简单要求比较简单,乐进答应后即去办理。 第四天,工匠们已经组装其十台投石车,其他的都还在分部加工。周仓再次召集士卒,将绳索顺着上下两个滑轮穿下来,只需要十几个士卒就可以把巨石拉起。 这次周仓不再喊松手,而是对那十几个士卒说道:“你们可要站稳了。”然后猛的抽出腰刀,一刀将绳索砍断。巨石落下,另一端的石块被抛出三百多步。十几个士卒却立足不稳失去重心全部摔倒在地。 “周将军这办法好,咱们可以在地上铺上厚草,不至于摔伤。但是绳子会越来越短,用两次就不够长了。”乐进说道。 第250章 地对空 “我有办法。” 周仓让人找来更长的绳索,然后将中间并成双股打上结。这样的话,即使砍断一节,可以把绳结解开将双股绳放开,绳子就又变长了,避免每次都要换一次绳。乐进诧异的看着周仓,他脑子里面哪来这么多注意? 本来周仓还打算再立一根木桩,到时候可以把绳索缠到木桩上作为缓冲,转念一想反正曹操有的是人,就按乐进的主意去办。再看十几个士卒,大热天的头上缠了数层布,身上也是穿的厚厚的,一个满脸全是汗,估计身上早已经湿透。 第二次试验很成功,两次投石中间间隔不过三十息,一根长绳索可以投石四到五次。 “乐进将军,就照此组装吧,至少造出五百架。边组装边让士卒们练习,务必多准备长绳索和石块。一辆投石车十五人,一人为车长,负责指挥,发号施令,十二人为牵引,二人为装石。不仅叫士卒熟悉装石、投石,还要熟练的换绳索。投石车毁损能够推下去换新。” 说完,周仓就找凉快地方歇着去了。唉,现在能有杯凉茶或者酸梅汤那该多好。只留下乐进与工匠们忙的热火朝天。进入九月,天依旧很热。 第五天,曹操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虑,火急火燎的前来视察。 “嗯嗯。”曹操边看边点头。踱着步到处看,看啥也新鲜,不住的停下与工匠交谈。“不错,不错。卫国在哪?” 乐进赶紧将周仓找来。 “曹公。”周仓收敛起自己的不好意思,向曹操施礼。 “卫国辛苦了,我听乐进说了,你费了不少心思。本来应该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想问个明白。”曹操说道:“我看投石能有三百步,距离是够。可是如何才能击中塔楼?我看他们试投几次,落地都不在一处而且无法估计啊。” 能估计出来就邪了,设备简陋,石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重量不均衡,当然测不出来。“曹公,我也正在思考此事,不过已经找到办法,咱们可以五辆或者十两投石车朝一处一起发射,几轮下来总会能击中。另外,可以在石块上缠绕干草和草绳,点燃以后投射出去……” “甚好,甚好。”曹操喜笑颜开,“现在已经造出多少了?” 乐进说道:“主公,安装好的有三百,明日可到五百。” “明日我就等着卫国大展身手。” “曹公,刚才我在营中正与众将商议,明日是不是再去劫粮,咱们来个双管齐下?” “哈哈哈,好,就这么办!” 第六天一早,张颌与陈到又兵分两路出发,张绣如约又派来两百骑兵。 周仓与乐进带领士卒将五百辆投石车,在曹操大营内分五辆一组一字排开,距离塔楼约三百步,远离弓箭的射程,每组瞄向一座塔楼。 周仓将五百名车长叫到身边。“你们看我令旗,举白旗是做准备,拉起绳索,点燃捆在投石上的干草。见到红旗,一起砍断绳索。明白吗?” “明白。” “回去准备吧,一炷香时间。”既然射的不准,周仓就免去试射和调整,反正每次射出去的落点都不一样,那就朝一个方向齐射。 周仓就守在一组投石车边上,看把石头装好,然后令人举起白旗,估算能有二十息时间,又举起红旗。 刹那间无数火球腾空而起,在天上画出一道弧线砸向袁营。 呃,效果不佳,许多石块缠绕的干草还没有点燃,有的在空中熄灭。落下时,没有击中一座塔楼,不过应该能砸中一些袁兵。塔楼上的袁兵又在那里指手画脚,没把这当回事。 再装! 白旗再次举起,然后是红旗。 第二轮投石效果就好得多,砸中两座塔楼,虽然没有砸塌,看着已经摇摇欲坠。 再来。 第三轮石块投出,竟然砸塌五座塔楼。 “哈哈哈。”曹操站在高处哈哈大笑,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下,就这样砸下去,早晚把袁绍的塔楼一个个敲掉。 “主公,投石车损坏三辆。”乐进来报,“木料不干,极易损坏。” “不要紧,坏的退下去修理。已经击中目标的投石车补充到其他各组去。叫工匠们继续造车。”不等周仓说话,曹操直接发布命令。 袁绍这两天心情甚好。自从造好塔楼把曹军压得抬不起头来,袁绍就筹划发动强攻,他计划这样压制曹军半个月后,曹军的士气就会衰败,在塔楼的掩护下,强攻曹营的胜算至少有七成。 “主公,大事不好。曹操不知怎么就把石块投到我军营中,已经砸毁塔楼近十座,还伤了数百人。” “啊?怎么会这样。”袁绍还在自己的帐中喝着小酒,看着书。一听手下的报告目瞪口呆,带着郭图、审配、逢纪等人前去观看。 只见数百石块从空中飞来,大多落到地上,少数来不及躲开的士卒被砸中,一些石块砸到塔楼,塔楼上的弓箭手纷纷往下爬,有的直接向下跳。一段饭的功夫,塔楼倒下一半,有的已经着火,剩下的塔楼上已经空无一人,没人再敢待在上边,一旦倒塌掉下来至少半死。 “曹阿瞒!”袁绍愤愤的说道。 “这,这……”审配喃喃的说道,目光有点呆滞,自己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妙计就这样被破了?审配难以接受。郭图暗地里偷着乐,哼!想看我的笑话?现在轮到你了吧。 “报。主公,触焦将军派人来送信,白马方向发现徐州兵马劫粮,请主公火速派人增援。” “周仓,又是周仓。”袁绍怒气冲冲,“蒋奇,你率五千骑兵前去接应。” “慢!”审配总算返过乏来,“主公小心周仓故技重施。” “嗯?你是说,那是疑兵,实际是延津?” “报,主公,张南将军派人来报,延津一线发现曹军。” “主公,上次周仓虚攻延津实攻白马,这次必定仍是一虚一实! “延津,延津。”袁绍反复叨念,“他是虚攻白马,实攻延津!” 第251章 损失 袁绍猛然说道:“蒋奇,你与韩猛各带三千骑兵立刻赶赴延津接应张南,高览速带三千骑兵去白马方向接应触焦。你们记住,粮草可以丢失,务必歼灭徐州军!” 三将领兵,各自点起兵马,分头前去救援。袁绍不是不想不管周仓的虚实,派出大军直接围剿,可是官渡才是重中之重,万一这两路都是曹操放出的烟雾,在官渡再整出点事,那才得不偿失。另外,自己派出两路骑兵,再与触焦和张南会合,那攻破一路并不难。 触焦真的触礁了。他不敢大意,汲取上次的教训,早早把半数骑兵分成数路撒出去充当探马,并且指示:发现劫粮的敌军,立即再分成两队,一队回来报告,另一队直接去袁绍答应请求救援。 接连半个多月,曹军没有劫粮,触焦仍不敢掉以轻心,仍然继续这一策略。没成想这一天还真又遇到曹军劫粮。 接到探马的报告,触焦改变防御策略,他将百十辆粮车排成一排作为路障,步卒和弓箭手埋伏在后据守,一千骑兵在两翼,盘算着怎么着也能抵挡一阵,坚持到援军到达。 上次损失的人马已经被补齐,三百匹马是曹操给的,因此张颌这次带来的是两千骑兵。没有触焦的骑兵对冲,面对车辆阵,他的命令很简单,就是三人各自领头从正面硬冲。 “放箭!”触焦的弓箭手一轮齐射,射倒数十人,第二轮又射倒数十人。“左右轻骑两路包抄!” 见触焦的骑兵从两翼抄上来,张颌大喝一声:“元霸!”曲阿会意,摆动手中画戟与张颌铁枪一起发力,挑翻一辆粮车,车阵打开一个豁口。曲阿与张颌两人不做停留从豁口处冲进去,其他鱼贯而入,触焦赶忙带人前来封堵,迎面遇到华雄,一刀下来,触焦丢盔卸甲,华雄反手一刀,触焦跌落马下。 如周仓所言,华雄威力最大的是第二刀。华雄顾不上触焦的死活,继续在袁营中冲杀,触焦的心腹扶起触焦还想救人,却发现已然气绝身亡。 袁军骑兵被车阵所阻无法实现两翼包抄,眼睁睁看着触焦被杀。“我们在此无益,退回大营。”呼啦啦的一群人舍弃张颌军,奔官渡而去。 一炷香功夫杀散袁军,张颌下令点火,火势一起,就再就下令撤军,不敢稍作停留。回军路上不到十里,正遇到匆匆赶来的高览和与他会合的触焦千骑。 “怎么来的这么快?”张颌一马当先直奔高览。“冲!华雄断后。” 高览来不及搭话,舞枪相应,曲阿将铁鞭拽出来,左刺右打从袁军骑兵营中杀出一条路。华雄赶上来朝高览劈头一刀,高览拨马闪开,张颌撇开高览,与华雄一道顺着曲阿杀出的血路冲了出去。高览追赶一段路,见追不上,也就作罢,高览不敢把张颌逼上绝境,他早就听触焦说三员大将的凶猛,若是逼急了自己未必有便宜占。 张颌等人浑身是血回到大营,周仓清点一下损失五百骑,心疼的只呲牙。上次损失三百,好不容易补充全,这次竟损失更大,闪电营这次是伤筋动骨了。 “主公,袁军这次防备很紧。虽然斩杀敌将触焦,烧毁粮车千余辆,我军损失还是太大,不能再去劫粮了。”张颌叹息道。“袁军人太多,势力太大,训练有素,骁勇不次于我军啊。” “唉,看来袁绍已经加强戒备。不知陈到那里怎么样,你们先去休息吧,尽快把损失补充上。”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陈到浑身带血的回来。“主公,幸亏我走的及时,袁绍派出两路骑兵包抄,即便如此,作为疑兵和断后的一千人马没回来。”陈到顿了一下,“属下愧对主公,西凉铁骑为掩护我军退军,全部战死!” 周仓呼的站起来,“何至于此?” “袁绍派蒋奇与韩猛率领六千骑兵前来救援,张南还有四千人,如不是西凉铁骑骁勇至死不退震慑袁军,我们难以逃脱。” 张颌额头的冷汗哗哗的流,万幸啊,万幸,袁绍以为主攻方向是延津,否则三员大将和两千闪电营骑兵都要折进去。尽管斩杀触焦和近三千袁军,烧毁千辆粮车,周仓还是觉得自己赊了,而且不是一星半点。 两百人敢对阵六千人,西凉铁骑确实凶悍,要有这样一万人那不是天下任我纵横?也就是想想,这种事绝不可能有,公孙瓒在幽州作战十余年,幽州还盛产良马,也不过拼凑出三千白马义从。 周仓令几人休息,自己来见张绣。 “卫国今日可是大显身手啊,几百辆投石车就破掉袁绍的塔楼,解了我心中这口恶气!”张绣气尤未消。 “唉。我来是向兄长请罪的。” “为何这又是从何说起?”张绣诧异道。 周仓将劫粮被袁军所围,自己损失五百骑兵,一千步卒,而西凉两百铁骑全部损失。张绣呆呆的一屁股坐到地上,两百百战精锐就这样没了?这些是真正的百战之兵,每一个堪称百人将。招兵容易练兵难,一支百战雄狮难上加难。 周仓将张绣搀扶起来。“卫国无能致使兄长蒙受如此损失,按约定小弟当赔付黄金四千两。” “贤弟的损失比我还要重啊。”两个人都很心痛,那是两人的私兵,不是曹操的兵,自己的人死一个就少一个。 “兄长,这么多黄金运到官渡不方便吧。你看该如何给付?” “卫国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黄金吧,你虽是徐州牧,拿出来这么多钱不容易,而且你给我这么多,我也没地放呀。这样吧,你分四年给我吧,每年千两,都秘密送到许都交给我儿张泉。” 张绣心疼归心痛归心痛,有了四千两黄金至少未来四年的花销有保障了,养骑兵很费钱,至少是步卒的五倍。分四年支付对双方都有利,两人商量妥当,官渡之战结束后,周仓即付第一批千两。然而两人没想到,如果官渡之战失利怎么办?两人更没有想到,将来这给张泉引来杀身之祸! 第252章 粮草问题 此时曹操心情正好,投石车连续一天不断的投石,袁绍的塔楼已经所剩无几,塔楼上面也是空无一人。 “卫国劫粮怎么样啊?” 周仓将情况一说,没敢说向张绣借兵的事。曹操更是高兴,“好啊,如此一来,袁绍的士气必然受损。” 周仓的损失,曹操觉得并不大,不就是五百骑兵和一千人嘛。杀了袁军也有两三千人啊,还有千辆粮车。更何况损失的不是自己。 说话间,侍卫来报,中郎将李典押解今年刚刚收集的五万石粮草抵达官渡。曹操更是高兴:“太好了,开战之时我担心粮草不足。幸亏有卫国的二十万石粮草,终于坚持到秋收。今年风调雨顺,必是丰年。这样我们又可以继续与袁绍对峙!哈哈哈,袁本初需要从河北运粮,看他能坚持多久!” 周仓一直不明白:曹军缺粮,这跟打仗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不打仗也是缺粮啊,士卒仍没有吃的。经过几次战役,特别是在曹营待过几次总算是找到原因,自己太想当然了。 首先,非作战的情况下,曹军平时一日两餐且只能吃到六成饱,作战时能吃到八成,出战的士卒在出战前才能够饱食,这就是为何在寿春时,王垕用小斛分粮,那是在不打仗的时候才用的。而周仓的队伍一日三餐,向来平时至少就能吃到八成饱,这就相差不少粮食消耗。 其次,周仓很少有与敌军僵持对峙持久战的时候,所以粮草大多随军携带。如果粮草需要长途运输的话,视路途远近在路上就有大量的损耗,运粮的青壮和辅兵也要吃饭,就拿现在曹军从许都运粮,路途虽然较近,往返路上也要消耗掉近两成,袁军从河北转运路上至少消耗掉五成,难以想象,十万军队要有多少消耗。 再者,大军云集所有的粮草全靠运输,若是在平时,各路兵马驻扎在各地,还可以有腾挪的空间,就地得到一些补充,自己也可以耕种粮食、蔬菜、饲养禽畜,现在完全是依靠输送。 算来算去,曹军的粮草消耗要多出平时的一倍!也就是说,曹军一年的军粮在不到半年就消耗掉。曹操比不了袁绍财大气粗,难怪曹操头疼。 李典带来粮草也带来荀彧的信。曹操看后,眉头紧缩。荀攸问小声道:“主公,莫非许都出现变故?” “呵呵,没有。许都太平无事,有文若在那会有事。”曹操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曹操把周仓和荀攸、郭嘉等人留下,将其他人打发走,才痛恨的说道:“可恶的大耳贼!” “文若来信,他送来这五万石,回头再送来十万石,剩下的他再想办法筹划。”曹操说道,“但也只能这么多了。” “啊?”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如今正是收获之际,至少应该三四十万石才是,如何只有十五万石粮草?” 十五万石,大军一个月就啃食干净。 “唉,刘备将汝南搜刮一空,囤积粮草,妄图偷袭许都。被卫国击败逃走时,将粮草付之一炬,全部毁尽。汝南因战事,百姓无法工作,农田荒废,收成不及去年三成,因此不仅粮草收不上来,为保障当地百姓的生活不生乱子,还要从庐江和宛城调运过去十万石贴补!” 原来如此,本来可以从汝南收上来至少五万,现在反而赔进去十万,里外里就是十五万。十万石哪里够?也就是少饿死几个人罢了。周仓让出庐江,本以为可以缓解粮食危机,没成想被用作救济汝南。 曹军本来可多再坚持两个月,现在只能坚持不到一个月了。在一个月里就要扭转官渡战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本欲退出官渡回军许都,但是文若信中说让我们务必坚持,他会再想办法。这该如何是好?”曹操说道。 退还是不退?回军许都可以减少沿途粮草损耗,但是会影响军中士气,在许都产生恐慌。不退就面临绝粮,全军溃败,退军至少能度过去眼前的难关。 各谋士也都犯了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周仓说道:“我立刻写信回徐州,看能不能再调十万石粮草。” “唉,卫国心意我领了,你军中的粮草一直是自己供应,已是解决我很大一块负担。你初占徐州,徐州也不容易,你还要防孙权,牵制袁谭,前次送来十万石已经实属不易。”曹操说道,“我原答允免去下邳三年赋税,卫国要照此执行啊。” “曹公放心。即使没有十万,想办法抽调出三万、五万也是可能。文若先生说得对,我军已经坚守数月,袁绍想必更加着急,只要我们再坚持,定会找到战机。” 沉默许久的郭嘉终于开口。“主公,卫国这句话有理。主公着急,难道袁绍不急?他从河北出兵已经快有一年迟迟不能取胜,袁绍面上无光啊。他接连损失颜良文丑,掘地道、建塔楼又皆为我军所破,袁绍情以何堪?卫国两次出兵,烧毁粮车千余辆,粮草数十万石,现在袁绍恐怕已是气急败坏。” 曹操点点头,光考虑自己这边的困难,没有去想象袁绍的境地。“可是这又如何?” “呵呵,袁绍心急,就越迫不及待的想战败主公。他不知我方虚实,我军连续取胜,士气正旺,又有秋收粮草支持。那袁绍更会千方百计的搞小动作,耍花样,甚至豪赌!嘿嘿嘿,我倒想看看袁绍还有花招。” 到底是郭嘉,见势与众不同,更是深谙袁绍的脾气,袁绍讲排场、好面子。损失一点袁绍不在乎,连续的在曹操面前吃瘪,在手下面前丢脸,袁绍怎么会善罢甘心。 荀攸说道:“主公,文若、奉孝和卫国说的对!决不能退军,继续坚持,我们还有取胜的希望,若是退军则再无取胜之机!” “那好吧。有劳卫国。另外,公达以我的名义写信给孙权和刘表借粮。估计他们也会有诸般借口。”曹操又苦笑一声,然后脸色一寒:“再有论及退兵者,斩!” 第253章 粮草问题 曹操为粮草的事情发愁,袁绍也在发愁。一切都在郭嘉的算计之中。 高览消灭张颌五百骑兵,触焦战死,千辆粮车被焚,袁绍大发雷霆,怒斥高览,完全忘记他将主力投到延津一线的事实。韩猛、蒋奇回来报告,粮草保护完好,消灭敌军骑兵两百,步卒一千。他们也没有得到袁绍的好脸色。两次被张颌所截,损失两千多辆粮车,三十万石粮草烧毁。袁绍不是心疼粮草和兵卒,他是心烦这种骚扰和被动,更在乎自己的面子。 训斥完武将,袁绍又将目光转向谋士。 “你们说,这该如何是好?”袁绍紧绷着脸问道。 就是有不识潮水的人,张南作为一员武将都知道乖巧的躲在一旁,这丝毫不影响自诩耿直的人提意见。 “主公,这些粮草对我们来说九牛一毛,我们多派护卫就是。这次虽然又被周仓得手,他不是损失不少吗?他还有多少兵马经得起这般消耗?只要他一次失误,就让他有来无回。”沮授宽解道。 袁绍对这话很不感冒,又不好说沮授,把目光转向郭图、审配、许攸等人。 审配干咳一声,“主公,我军粮草之所以被劫,很大原因就是粮草运送路险过长,大军接应困难所制。我们何不再建一处粮仓作为中转,派重兵把守,这样分段运送可以缩短运送的路程,叫曹操无计可施?” “不可,不可。”沮授连声出口反对,“若是曹操知道此处,派军突袭……” “他曹操敢出来!”审配哈哈一笑,“我们正愁曹操躲在壁垒后面拿他没办法,他要是敢出来,我们就吃掉他!” 袁绍仔细思索:“妙!只需派重兵把守,坚持一个时辰,我大军就可赶到形成包夹。曹操派人少了不顶事,派人多了,被我消灭后,官渡就空了,看他还怎么收!” “审配,你选一处屯粮之所建营寨,务必牢固。派淳于琼领兵两万据守。” “主公不可,淳于将军虽是宿将,但非骁勇善守……”沮授再次出言反对。 袁绍终于发怒,“淳于琼在西园时就与我共事,我比你更了解他。他就在军中,素有威望,带兵稳重,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反对,你有何破敌良策?” “我们只需继续与曹操对耗……” “耗!耗!我们出兵已经八个月,在官渡就有四个月,现在已经秋收,曹操的粮草必定得到补充,我们还要耗多久?”袁绍斥责沮授道。 沮授长叹一声,推脱身体不适,回自己营房去了。袁绍愤怒的看着沮授离去,“既然他身体不适,以后议事就不用再叫他。沮授的本部兵马分别交给淳于琼和郭图率领。” “审配,你即刻去办。另外,你们赶紧再想办法,挖地道、建塔楼,都被曹操所破,这是让曹军看我的笑话吗?” 郭图见审配得到袁绍的信赖心中不喜,作为颍川士族的领军人物与冀州当地士族素来不合这是其一,其二是他们还有各自的小算盘:郭图把大公子袁谭作为下一任效力的主子,而审配等人则是选择袁绍的小儿子袁绍,因此两方更是水火不容。郭图开始寻思如何再提高自己在袁绍心中的地位和话语权。 审配有能力,也很能干,他亲自带着两个儿子查勘地理,最后选定官渡北四十里的乌巢作为屯粮之所。乌巢因其南邻乌巢泽而取名。选择这里,一是离大本营较近,四十里的路程,轻骑不用一个时辰就可以赶到,二是临近水泽有地理优势,不利于大军驱驰偷袭,足可抵御万人进攻两个时辰。 人多力量大,审配只用去十天时间,粮仓已经初具规模,营寨是由巨木和夯土围城,寨墙高过一丈,在外围审配设置三道路堑和路障,营内建有塔楼,塔楼上藏有弓箭手。营门高,四周低,如想攻占营门需要仰攻。且只有一条主路通往营门,其他地方多是水泽。难得审配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 乌巢驻扎两万人,袁绍令淳于琼为主将,一万五千人马在营内,其中三千弓箭手,淳于琼之下是眭元进一个校尉,吕威璜、韩莒子两个都尉。袁绍又派蒋奇为副将率领五千人在周边巡视,审配把两个儿子留在乌巢协助守御,自觉万无一失。 从黎阳运来的粮草源源不断的运抵乌巢,从乌巢运出的粮草一日即可到达官渡。 袁绍对审配大加褒奖,郭图心中愈发不安,大公子袁谭那里陷入与臧霸和裴元绍的对峙,再这样下去对袁谭更加不利。 又是一个月过去,马上将进入十月,曹操心急如焚,被动局面始终不能打开。李典又送来十万石粮草,周仓从徐州调来五万石粮草,挣扎过了九月份。只能坚持半个月,荀彧在许都刮破地皮也最多再拼凑出五万石,如果不能在一个月内解决袁绍,那自己将面临粮尽的绝境。而所有人在此面前都是束手无策,无计可施。 唯一的的顺心事,是曹休与曹纯来报,虎豹骑装备马镫和马蹄之后,骑兵的控马能力明显加强,奔跑速度提高两成,骑射的能力更是攀上新台阶,现在五千虎豹骑已经全部装备,两个月的训练使骑兵们已经能够熟练的操控。 既然虎豹骑已经装备,借用曹操工匠和精铁,周仓也将仅存的一千五百闪电营准备上马镫和马蹄铁。同时,周仓也得到甘宁的报告,水军已经准备停当,虽然大船少了一点,但足可一战,袁军水寨虚实探听的明明白白,只等周仓一声令下就可出击。 曹操急,袁绍也急,郭图更急。又过去半个月,郭图终于想到一个破釜沉舟的绝户计,他独自一人找到袁绍,屏退左右,向袁绍说出自己的想法。 “主公我军虽已经建乌巢已无被袭之忧,但是如今我军锐气渐减,将士思归,两军长久对峙总不是办法。” 袁绍眯着眼看了一会郭图,心中暗想这还用你说?嘴上说道:“公则莫非有何高招?” 第254章 郭图的连环计 “我日思夜想,终于想到一条连环计。” “连环计?什么连环计?” “目前我军最忧虑的就是曹操躲在壁垒之后坚守不出,因此要把他引出来,围而歼之。” “引出来?如何引出来?”说的轻巧,要是这么简单,我大军还能这么长时间待在这里束手无策么?袁绍略有不快。 “曹操的粮草不足,虽有秋收的支持也不能消耗过我军。我们大军压迫,许都危在旦夕,军、民、官早已恐慌,因此他迫不及待的想找机会出奇兵致胜,尽快结束官渡之战。我们不妨卖给他个破绽,曹操发现之后定然会迫不及待的钻进去。” 袁绍摇摇头,“你太小看曹阿瞒了,我与他同朝为将数年,太了解他了。他通晓军事,虽然常险中求胜,却从不孤注一掷,况且此人生性多疑,不会上当。” “若是这个破绽足够大呢?” “呵呵,足够大?那他虽然心动,却只会更加怀疑。你先说说是什么破绽。” “乌巢。” “乌巢?”袁绍瞪大眼睛,“你竟敢拿乌巢开玩笑?” “主公且听我说。正因为乌巢干系重大,所以才能打动曹操!曹操若是知道乌巢是我军的屯粮重地,又知道兵力部署,必然会欣喜若狂,以为终于抓住我军破绽,出兵乌巢。越是心疑的人,在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往往会更利令智昏。” “不可能!曹操不会上当,而且如何那消息透给曹操。” “这就是连环计的关键所在。需要找一个曹操能够信任或者是一个份量足够重的人来说动曹操。” “呵呵呵,我营中哪有这样的人。”袁绍摇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营中还有这种人,要是有这种人的话第一时间就该抓起来。 “有。许攸,徐子远。” “许攸?”袁绍陷入沉思。 许攸南阳人,少有才名与曹操交往友善,后来许攸与冀州刺史王芬、沛国周旌等连结豪杰谋废汉灵帝,改立合肥侯为帝,并试图劝说曹操一起参加,但曹操拒绝,事情败露后,王芬、周旌被杀,许攸逃匿投靠袁绍。董卓当权时想缉拿许攸,被袁绍保下,后来随袁绍逃出雒阳,一直在袁绍身边为谋士。许攸的确是个比较合适的人选,一是与曹操相熟,能跟曹操说上话。二是自己的谋士,说话的份量足够重。 “如何使许攸与曹操搭上话?”袁绍疑惑道,“许攸会答应吗?” “他不会答应!”郭图直截了当的说道,“所以此事要瞒过许攸,也只有许攸不知情才能瞒过曹操。” 袁绍彻底糊涂了,“瞒过许攸?那如何让他将消息透给曹操?” “那需要主公用一点苦肉计。主公可寻个由头疏远甚至斥责许攸,他自持才能定会对主公不满,主公再寻个由头拿下他的家属治个罪,不断的打压和逼迫许攸,则许攸必然投靠曹操。投靠曹操之后,许攸就会把我军的虚实告诉曹操。而乌巢必将成为许攸送给曹操的见面礼!” “这?不太好吧。” “只能如此,不假戏真做,怎么能骗过曹操,又怎么能使许攸信以为真。破曹操之后,主公再给他解说,放归他的家小就是。”放个鬼?许攸要是真的投靠曹操,即便这是袁绍制定的计划,战败曹操之后还能放过许攸? “你继续说,在这之后呢?”所谓的连环计,哪会这么简单,肯定是有后招,许攸只不过是弃子和放出去的诱饵。 “在这之后,我们就布好口袋,等曹操钻进去。”开始在桌案上摆杯子等器物。“主公请看,这是官渡,这是乌巢。乌巢有一万五千人,外围有五千人,进攻乌巢只有一条路,抵御曹操进攻两个时辰没有问题,我们可在乌巢建一烽火台,一见火起就可派韩猛带一万骑兵从后掩杀,只需一个时辰就可赶到,足可把来犯之敌合围歼灭。” “另外,曹操出兵乌巢,所带必是精锐和大将,官渡必将空虚。我们再派高览、张南领两万兵马猛攻官渡,一旦打开缺口,就可全军压上,袭占官渡。此时曹操定然土崩瓦解,溃不成军,许都旦夕可下。” “为何要等乌巢火起?我们直接围歼来敌不是更好吗?”袁绍问道。 “虽然可以歼灭来敌,但是难免会有人逃脱,若是官渡守军得知偷袭不成必然加强防卫,恐怕未必能攻得下,所以就要使曹操自以为得计,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乌巢虽然重要,但关键仍是在官渡。在整个过程中,不留一点破绽,使曹操看出我们有准备。” 这就是所谓的连环计,袁绍仔细思索。第一步,迫使许攸投降曹操,从而使许攸引曹军袭击诱饵。第二步,坚守乌巢等待援军,然后合围歼灭来敌。第三步,与第二步几乎同时进行,猛攻官渡。可谓是计划周详,环环相扣。 袁绍又开始盘算兵力,曹操如果派人来乌巢,最多一万人,自己有三万人,其中有一万石骑兵,三倍的兵力足可围歼。那曹操留在官渡的守军只有不到五万人,在曹操不防备的情况下,自己两万人从长长的壁垒突破一点撕开官渡防线也是可能。 算来算去,袁绍觉得至少有七成胜算。就算是没有成功,损失的是一个许攸,还有乌巢的粮草,似乎可以接受。况且,曹操敢出兵交战,进攻乌巢的军队铁定会被绞杀,曹操的损失肯定会大于袁军,只要能够消灭曹操的有生力量就可以一股气拿下官渡! 想着想着,袁绍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好,就这么办!” “主公,谨慎起见,这个计划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郭图又补充一句。 第二天,袁绍升帐,按照他的指使,沮授没有参加。袁绍先是将审配表扬一番,然后说道:“郭图、审配先后献计,虽然挖地道和塔楼被曹操化解,但都是费了一番心思。不知你们还有别的良策吗?” 他直接转头问许攸,“子远,你有何高见啊?” 第255章 躺着中枪的许攸 许攸捻着胡须悠然说道:“主公,我军可以派出一队人马绕过官渡,直奔许都……” 许攸是有才,但自恃清高,目中无人,且以袁绍身边的元老自居,因此很是傲气,平时与冀州原士族并不融洽。这一点他与武将出身的淳于琼截然不同。 “子远是想去劫粮吗?曹操早有准备。”袁绍板着脸说道。 “并非如此。我们这支人马就是为袭扰许都,搅得许都和曹操后方大乱,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子远是说把这些人作为死士?”郭图问道,“一旦这只兵马遭到曹操围攻将无处可逃。” 将军们恍然大悟,这是要让自己去送命,眼睛不由得瞪起来:你在后面张张嘴,就叫万人去送死? “正是。”许攸浑然不觉,自顾说道。“如今两军僵持,只能创造战机。我军袭扰许都,曹操后方大乱,必定要从官渡抽调人马前去围攻,如此官渡防守就要减弱,我们即可进攻官渡。打仗哪能不死人,用这些死士换取战机,还会减少我军伤亡。” 许攸的逻辑似乎也有道理,但是他忘了:两军交战死人与派出去送死完全是两回事。 郭图冷森森的说道:“按子远所说,曹操是不是也可以派这么一支人马潜入冀州,祸乱冀州啊?为何曹操不这么做?” 许攸一愣,这干曹操什么事? 没等他反应过来,袁绍一拍桌子。“明知道必死无疑,还要派人去,你觉得会有人愿意吗?就算是有人愿意,你陷我于何地?!” 呃,把这个忘了,这事要是传出去,袁绍的名声那可要大大的坏了,天下人谁不知道袁绍最爱惜自己的名声。将军们对许攸怒目而视,现在就想上去揍一顿。要带兵送死?有本事你去啊。 “主公,我这是用少量的伤亡,换取更大的胜利。”许攸还在为自己辩解。 “主公千万不可,这将陷主公于不仁不义。”审配也觉得此计恶毒出言反对,他其实是看不惯许攸的日常所作所为。 “不必再说!”袁绍大声呵斥道。“来人,将许攸赶出帐外。” “主公…..” “赶出去!” “主公…..” 许攸被士卒们连推带搡赶出大帐,有几个平时看着许攸不顺眼的小卒趁机踹了两脚,外面的士卒不知发生何事,见许攸灰头灰脸的被赶出来,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许攸。许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踱着步,踱回自己的营帐。 进了营帐,许攸恨恨的一跺脚,我自诩多才,何曾受到这种屈辱,一心献计怎么会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对待。 许攸在袁绍面前犯了众怒,回到自己的帐中生闷气。众人一见许攸在袁绍面前失宠,立即行动起来,深入挖掘许攸的不是和小材料。不要三天功夫,各种检举、揭发材料和报告就摆满袁绍的桌案。 袁绍再次升帐,直接点许攸的名。 “许攸,看看你做的好事!”袁绍说完将一桌的小报告,推到地上。 “好事?”许攸满头雾水,捡起来一看,那有什么好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揭发自己贪污受贿,圈地的,还有自己两个侄子欺压良善逼死人命。竟然还有人举报自己幼时偷过邻家一只鸡,绝对的诽谤、造谣,明明自己被那条大黄狗给撵出来,没有偷到。 许攸心里咯噔一下,这些事情,可在平时这都不是事啊,谁家不这么干?审配、郭图、逢纪,冀州的大户、士族没少干这些事啊,怎么都给翻出来了。 这时候不是攀比和反咬的时候,许攸理理思绪,说道:“主公,许攸知错,我这就写信给冀州退还财物,登门道歉,赔偿损失。” “哼!你这是打着我的旗号做坏事,败坏我的名声,简直是胆大妄为。”袁绍怒道,“审配,你即刻派人回冀州,将作奸犯科之人缉拿关入大牢,待我回军再做处置!” 审配不知道袁绍哪来这么大的火气,但他非常愿意见到许攸吃瘪,赶紧领命。 “主公,家兄过世得早,两个孩子年少不懂事,请看在我忠于主公,这些年鞍前马后的份上绕过我那两个侄子。” “饶了他们?我没有治你的罪已经很给情面了,他们在冀州为非作歹,我不加以惩治如何让百姓信服?” “主公,那我请回冀州处理此事。”许攸的倔脾气上来了。 “不准!令你回营闭门思过!待我战败曹操再作处置。”袁绍说完拂袖而去。 其他人幸灾乐祸的看着许攸含笑离开,只剩下许攸一个人呆呆的发愣。好一阵,许攸才失魂落魄的从袁绍大帐出来,只见营中士卒对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却已经没有再踱着方步装模作样的心思。 回到自己营中,许攸越想越恼,越想越气。好你个袁本初,如今你发达了,忘了当初我们少时的情谊,在这么多人面前羞辱我,满大营的人都在看我笑话,叫我如何在这里立足,怎么在冀州见人?文武都在针对我,迟早会被他们羞辱甚至害死。 罢了,罢了,不能留在冀州,还是走吧。 许攸想到了走,可是去哪呢?就这么算了?两个侄子被抓,又怎么能解救出来? 哼,袁本初既然不仁,那就别管我不义,我与曹阿瞒也是发小啊,靠的我本事是救不出两个侄子,唯有依靠曹操凭借武力救出来!我去投靠曹阿瞒破你袁绍,让你见识一下我许攸的本事,让你后悔莫及!小瞧我许攸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许攸终于打定主意投靠曹操。等到天刚擦黑的时候,他对手下说自己不想吃饭,早早睡下,令人不要打搅。然后把人支走,自己偷偷一个人牵马离开大营,绕过巡营士卒前往曹营。 他的一举一动全被郭图所掌控,许攸一离开大营,郭图就得到报告来见袁绍:“主公,计成了,许攸已经离开。估计不出今晚或者明天,曹操就会偷袭乌巢,我们可以准备了。” “他没有怀疑什么吗?”袁绍问道。 第256章 你军中还有多少粮草 “没有,他还自以为隐秘,绕开巡营兵卒呢。嘿嘿,他就没想到,没有主公的默许,他怎么能离开大营。” “你即刻通知淳于琼、高览、韩猛,做好准备按计行事,尤其是淳于琼还有蒋奇,把眼睛瞪大了,不要出什么遗漏。” “主公放心,早已准备停当。只等曹操上钩!” “嘿嘿,许攸啊许攸,就这么去投靠曹操了吗?”袁绍望着帐外的夜色,悠悠的说道。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十月份已经是深秋入冬,天似乎没有那么黑,一轮明月当头照亮天际。 天已过二更时分,曹操毫无睡意,他还在灯下读书。自从成年,曹操就养成了读书的习惯,与小时候的顽皮判若两人。即使再忙,曹操也会抽出一点时间看书,摘录笔记,亲笔注解。 “主公,张绣将军抓到一人,此人不报姓名,只说是主公的故人,求见主公。”许褚躬身说道。 “故人?”曹操放下手中竹简,伸伸懒腰,已经沉寂太久了。需要点儿新鲜事打破这种沉寂和压抑。“把人带来。” “阿瞒,这就是你对待老友的方式吗?”许攸一进曹操的大帐就大声地说道。许褚听了,勃然大怒,将手放在刀柄,只要曹操的脸色稍有不悦,他就准备拔刀杀人。简直是反了天,在许褚的印象中,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称呼曹操。 曹操就着灯光一看,这不是许攸吗?他不是在袁绍手下吗,来我这里做什么?难道是要做说客?那也不该是这个时候来见啊。心里虽然犯嘀咕,曹操顾不上穿鞋立即走到许攸面前拉着许攸的手。“呀,怎么是子远。你不报姓名,我又如何知道是你。多年不见,子远一向可好?” 曹操说完,示意许褚在门口守候,任何人不得靠近。许褚瞪了许攸一样,转身走到帐外。 对许褚的怒意,许攸浑不在意。他走到曹操书案前拿起竹简,随意看几眼放下道:“这个时候,阿瞒还有闲情看书。” “呵呵,我不如子远幼时就饱览群书,只好现在补上。”曹操给许攸抛出一定高帽,“子远,请坐。” “自从雒阳一别,一晃数年不见,子远突然深夜来见,不知所为何事?” “特来救你。”许攸危言耸听的说道,意图引起曹操的注意和重视。 “救我?我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兵精粮足,怎么还需要你救我?子远的脾气不改啊。” “大言不惭。”许攸轻蔑的说道,“我先问你,你现在营中粮草还有几何?” “足够半年。”曹操瞎诌道。 “阿瞒不要诳我。”许攸故作不悦。 “好吧。虽然秋收,但是营中粮草只有三个月。” “我是真心来帮你,你可不要骗我。” “好吧,实话跟你说,只剩不足一个月。”曹操说实话道,军中却是只能再维持二十几天。 许攸装作生气,起身说道:“既然你不信任我,那我在此无益,告辞了。” “子远留步。”曹操慌忙拉住许攸。“唉,军中只有三天的粮草了,马上就要告尽,我对此也是头疼不已。” “这才对嘛,你当我不知道能收上来多少粮食吗?”许攸停下脚步。“既然军中无粮,阿瞒为何不主动出击,这是要坐以待毙吗!难为你竟然还在这里看兵书,” “出击?我当然想出击。只是如何出击?袁绍兵马两倍于我,皆是久战沙场的悍勇之士,我如何出击?”曹操眼珠一转。“子远此来莫非有良策告我?” 许攸高高的昂起头。“当然是。阿瞒为何不去劫取袁绍的粮草呢?只要断其粮草,袁绍大军不战自溃。” “子远在袁绍营中应当知道,我已经两次派人前去劫粮,开始时还算顺利,第二次虽也成功但是也折去不少人马。现在袁绍防备严密,哪能再去劫粮?” “哈哈哈,所以我来了。阿瞒,你不知道吧,因为你两次劫粮成功,袁绍将粮草尽数囤积到了乌巢,你只要破了乌巢,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乌巢?” “正是!乌巢!”许攸斜眼眼说道:“袁绍为了防止你袭扰粮道在乌巢建粮仓,囤积了近百万石粮草,派淳于琼领兵两万把守。” “淳于琼,可是当初西园的淳于琼?” “正是他。” “子远这是说的玩笑话吧,淳于琼也是宿将,还有两万兵马,如何能破?” “哈哈哈,淳于琼?现在的淳于琼已不是当年了。这些年他的好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上马都要人扶着。”许攸又瞥了一眼帐外的许褚。“足有那人一个半,但身上却净是肥肉,与当年董卓有的一搏。好日子过惯了,胆量也就越来越小,所以才做了守卫粮草的差事。” “至于那两万人嘛?其中五千是由蒋奇率领,在四周巡视,营中守卫还有眭元进一个校尉,吕威璜、韩莒子两个都尉,一万五千人。”许攸将乌巢的比例部署和防御体系一一向曹操说明。 “一员主将,一员副将,三员偏将,水泽之地,营寨坚固,两万人马。”曹操吸了一口凉气,这分明就是虎穴狼窝,烧粮劫寨谈何容易。 “官渡虽防卫严密,以你之能破他不难。”许攸悠然的说道。仿佛乌巢是纸糊的,而淳于琼与两万人马弹指可灭。 曹操眼睛盯着许攸。“子远为何要助我?” “唉。非是我舍弃袁本初,是他袁绍不义。自从他到了冀州就把我们这些患难弟兄给忘了,重用当地士族,偏听偏信。田丰向他谏言却被他下狱,沮授向他谏言防守反击被他削去兵权。” “那子远呢?以子远的谋略想必也提出良计吧。” “我建议他派一队死士绕过官渡,扰乱你后方。呵呵呵,阿瞒你觉得我这一计怎么样?” “呃。”曹操觉得后脊梁有点发冷,“子远这一计毒辣的很,你这是用死士绕乱我的部署啊。” 第257章 曹操的选择 “可惜,就是我这一计触怒了袁绍,当众羞辱我。也正是这样我才重新对你俩进行评价。”许攸从袁绍当盟主开始说,袁绍各种不是,总之袁绍不如曹操。“所以我才来你这里。” 看着曹操半信半疑的样子,许攸咬咬牙说道:“我跟孟德实说了吧,我与审配、逢纪结仇,他俩向袁绍进谗言将我兄长儿子抓入大牢,我苦苦哀求,袁绍拒不放人。所以也只能借助孟德的兵救人啦。” 原来如此,曹操点点头,心中信了五分,睚眦必报是许攸的性格。难怪淳于琼在袁绍那里吃香,许攸混的里外不是人。此时已经接近三更时分,曹操说道:“子远在此休息,恕我不能作陪,我立即召集众将议事。” 半夜三更,曹操紧急升帐,众将和谋士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匆匆赶来。曹操简略的将许攸所说又复述一遍。“你们有何意见?” 大帐里面立刻炸了锅,众人开始议论纷纷,焦点主要集中在两点:一是许攸到底可信不可信,是不是袁绍派来的卧底。二是在乌巢屯两万人如何能破,全军压上也未必能攻下乌巢。 曹操一阵头大。“奉孝,你先说。”他还是问自己首席智囊。 难得郭嘉今天没喝酒,“主公,如果许攸是诈降,为何他要说屯粮之处是在乌巢,又如何说出屯兵两万?完全可以说是一万或者更少,引诱我等,难道是为了演的更真?” “咳咳咳”,郭嘉大声的咳嗽,面上泛起红晕。郭嘉的身体一直不好,自己还不注意节制,因此越来越差,入秋之后就开始咳。“我认为袁绍将乌巢作为屯粮之所是真的,乌巢离官渡只有四十里,而且临近乌巢泽适宜作为粮仓。因此我们应该试上一试,我军粮草已经快要告尽,因此无论真假必须要突袭乌巢。” 曹操听郭嘉的话也在注意别人,他就发现贾诩竟然有点反应,微微的颔首。“文和,你觉得呢?” “明公,奉孝已有定论,何须再问?”老狐狸还是一贯的作风。“难道现在还别有良策吗?” 荀攸说道:“虽说如此,主公还要做好万全之策,以备万一。” “我已经想好。我亲自率领五千虎豹骑前往乌巢,留你们在营中坚守……” “主公不可,主公怎可亲自犯险?遣一员大将足矣。”众人纷纷劝阻。 “张辽愿意领兵出征!”张辽抓紧机会表现自己。 “战场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不是不信任诸位,但只有我亲自去才能随机应对。时间紧迫,不容再议!”曹操直接下了封口令。“曹休、曹纯,你们即刻点齐虎豹骑准备出发!” “曹公。”众人都不能说话,但是周仓可以,他突然脱颖而出说道。 “卫国,这是要劝我吗?” “非也。我这里还有一千五百闪电营,可随曹公一起前往,我愿与曹公同行,作为曹公的开路先锋。” 曹操感动的就差下来抱住周仓。“太好了,就请卫国也速去准备。”曹操眼睛的余光扫向张绣,只见张绣正低着头恍若不觉。 郭嘉看一眼周仓。“主公,料想六千五百铁骑可破乌巢。但是谨防袁绍发现后,行围魏救赵之计袭我官渡大营。” “大本营不容有失,奉孝提醒的好!张绣、乐进,令你二人严把左路,曹洪、史涣二人在中路,至于右路就劳烦卫国,张辽你带三千人,作为各路的接应。奉孝、公达二人居中调配,我不在营中由你二人主事。”曹操将长垒分为三个战区,贾诩说的没有错,曹操早就盘算清楚,并做好应对之策。 “是!主公放心!” “各自回去准备,四更出发!” “曹公且慢。”周仓来到曹操身边低声耳语道:“前次对曹公曾经提及过水师,现在水师已经准备完毕。趁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放在官渡,我派人通知他们出击,可获奇功。” “哈哈哈,好!此事就交给卫国。” 周仓紧急回到营中,此时众将都已经等候。 “来不及细说了。华雄、曲阿,令你二人立刻点齐闪电营作为前队随我与曹操突袭乌巢。”周仓直接下令道。“对了,儁乂把军中准备的那些瓶瓶罐罐都给拿出来给闪电营带上,全都扔进去。” “主公我也去。”典韦说道。周仓走到哪里,典韦就跟到哪里。 “主公为何亲去,张颌愿往!” 周仓点点头,接着说道:“今夜袁绍可能会来攻营,因此守营的责任比出征还要重大。儁乂、陈到,你们点齐磐石和裂土营守卫右路防线,不得有误。儁乂,你再派人立即通知甘宁,进攻袁军水寨,在黄河上我不希望再有袁军的任何船只!” 虎豹骑和闪电营的反应十分迅捷,不到两炷香的功夫就准备停当。昏暗中,曹操没有发现闪电营骑士身上栓的各种瓶子,他对曲阿的扮相十分好奇,怎么看像吕布,可能是吕布的崇拜者吧。至于华雄和典韦,曹操已经深知勇猛,曹操当即下令:周仓带领徐州骑兵为前部,自己随后,两军相距十里。 蒋奇已经接到命令,要严加巡视,以防曹操袭营。但是,蒋奇并不知道袁绍在拿乌巢做诱饵,因此他只是比往常早了一个更次外出寻营。离开乌巢大营刚有十里,就接到探马来报二里外发现骑兵,约有一千多人,自称是袁绍派来巡视的队伍。 “呵呵,还想骗过我?主公派人巡视怎会不提前通知我,定是曹军假冒。”蒋奇微微一笑,旋即一皱眉,怎么就这么点人就来袭营,这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吧。“你即刻回去报告淳于将军,我在此歼灭来敌。”他没有回军乌巢,而是就地列阵准备迎击。 “弓箭手准备,等我一声令下乱箭齐发!” 此时已是四更多,天开始有点放亮。见有袁军探马询问,周仓答是袁绍所派,距离袁军约三箭之地,华雄与曲阿很默契的分成两队,突然发力直冲袁军。 第258章 赚开营门 “呀,还真是大胆!放箭!”蒋奇一声令下,袁军数百弓弩手弯弓搭箭射出一轮箭雨,近二百闪电营骑兵倒下,出乎他意料的是,闪电营丝毫没有因为这停止进攻步伐。进攻阵型并无散乱。 更加令他吃惊的是只射出这一轮,闪电营已经杀到面前。“好快!”蒋奇吃了一惊,什么时候曹军的骑兵速度这么快,难道他们所乘都是千里马? “不得换乱,赶快结阵!”蒋奇嘶吼道。 曲阿、华雄两支锋矢已经撕开袁军的防线,周仓与典韦紧随其后,典韦两支铁戟如同镰刀收割着袁军士族的性命。 蒋奇慌忙跃马持刀迎上前,正遇到华雄。华雄也不说话,轮到就劈,快如电急如风,蒋奇举刀相迎。可惜,这一刀他没有接住,直接被砍于马下。 并不是蒋奇不如触焦,蒋奇要比触焦强得多,之所以连一刀也没接住,是因为华雄已经装备马镫,因此控马更加娴熟,刀势更加凌厉,气力也更大! 曲阿已经凿穿袁军,他画戟一挥,一千骑兵立即分成两路兜个圈子又杀回来,周仓与典韦则是在中央肆意的砍杀,五千袁军不到一会就全部溃散。 出击出奇的顺利,袁军如此不堪一击,蒋奇不过如此,周仓心中喜悦,怪不得曹操能够破乌巢。他却忘了,蒋奇现在面对的是加强版的华雄,袁军面对的是曲阿、华雄、典韦三员上将率领的准备马蹄铁和马镫的高科技部队。 “华雄,你带二百人,装扮成蒋奇模样装作败军,诈开乌巢营门,元霸你带五百人扮作追兵,我随后杀入。令派人报知曹操,请他加快速度,与我军距离减为三里。” “妙!”华雄立即带两百人,换上袁军衣甲,自己穿上蒋奇的盔甲,尽管有点瘦小不是很合身,马马虎虎能够遮住身子,又在脸上抹了一把血,摘掉头盔散乱头发,那模样还真像战败。 华雄领人扮作败兵败向乌巢,曲阿随后装作追兵,周仓兵马距离曲阿缩短到两里,现在闪电营只剩下一千三百骑。。 淳于琼接到袁绍加强巡视的命令,很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叫士卒给自己准备吃的。他现在真的是胖了,胖就容易饿。 “报,离大营十余里发现曹军。蒋奇将军已经前去迎敌。”淳于琼还没有吃完,就接到蒋奇派回的探马报告。 “真来了。”淳于琼放下碗筷。“再探再报!” “立刻点燃烽火,全营戒备准备迎战,三千弓箭手到寨墙上去。”淳于琼的布置中规中矩。“韩莒子,领三千人守住营门,吕威璜带领五千人守住大营,眭元进领人护卫住粮草。” “审氏兄弟与我一同等寨墙一看。”淳于琼换上特制的大号盔甲,来到寨门前,审配的两个侄子跟随左右。 不到一炷香功夫,蒋奇手下几个跑得快的骑兵逃回来。“淳于将军,我军战败,蒋奇将军生死不知。” “啊?”淳于琼吃了一惊,曹操手下怎么变得这么厉害,蒋奇可是有五千人,这么快就败了?几个逃兵绕过路障、拒马回到大营。 不过一会,又见约二百骑赶过来,穿着自家的衣甲。“快开门,蒋奇将军身受重伤,叫医官。” 淳于琼手把寨墙向下观看。只见有两名士卒左右扶持着一人,浑身是血,隐约像是蒋奇。 “将军,小心有诈。”审配的大儿子审承说道,他又朝下喊道:“蒋奇将军,你能说话吗?” “蒋奇将军面部中刀,无法开口。请将军快开门,追兵要到了。”这名士卒是华雄抓到的一名河北骑兵,看似他在扶着华雄,实则华雄的手就在他的背后,手上还有一把短刀,刀尖对着他的后心。 淳于琼往远处一看,果然后面有一队人马约数百人。由于现在天还没有亮,他还看不见曹操的大军。“开门,移开路障,放蒋奇进来。” “将军不可,小心啊。” “无妨,追兵数百人,就算是假又能如何?”淳于琼说道:“弓箭手准备,追兵到跟前就放箭!” 吱呀呀,营门左右打开,跑出来几个小卒将路障移开。华雄虎目圆睁,一刀刺死那名骑卒,一手结果自己的砍山刀,大喝一声:“华雄在此!”拍马闯入营门,两百骑卒随后跟上,一百人跟着华雄冲杀,剩余一百人守护寨门。 “糟糕,中计了!快放箭,关闭寨门!”淳于琼赶紧下令。“快,堵住寨门,不要放他们进来!” 韩莒子带领数千人涌向寨门就要把华雄挡出去,华雄轮开大刀左劈右砍誓死不退,百名骑卒也拼命的向前。好在寨门后狭窄,袁军无法对闪电营形成合围,两军在营门口狭窄的通道展开肉搏厮杀。本来袁军设在有利地势的大营,因为营门洞开,反成为他们夺回营门的障碍。 守护寨门的闪电骑卒却没有那么运气,头顶之上,审承带领三千弓箭手,乱箭齐发,骑卒用兵刃和盾牌拨打这箭矢,却无济于事。不一会功夫,这些士卒全部阵亡,每人身上插着树根箭矢。但这些人无一例外的背依营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营门,使营门无法合拢。 华雄还在奋力拼杀,吕威璜、韩莒子带人对华雄展开围攻,华雄身边也只剩下十余人,眼见就要守不住这条狭窄的通道。 “华将军,我来也。” 危难之际,曲阿杀到,五百人马踏着二百人用身体护住的通道冲进营寨。迎面碰到韩莒子,韩莒子看曲阿年青,以为能捡到便宜,亲自上来单挑,不到两个回合被曲阿挑落马下。 此时华雄已经变成血人,原来都是别人的血,现在却是华雄自己的血。“元霸,不可被袁军阻在这里,冲进去!” “不过如此。”淳于琼站在寨墙上撇撇嘴,手指下方:“放箭!” “将军,两军胶着,这会误伤我军的。”审承说道。 “在所难免。”淳于琼脸色不变。 第259章 火烧乌巢 “将军快看,后面还有曹军!”淳于琼身边的护卫指着不远处说道。淳于琼回头一看,又有数百骑杀到。 “就这么点人马,还想破我乌巢,痴心妄想!” “将军,你再往远处看!”审承着急的说道。 借着黎明前的光亮,淳于琼再次看时倒吸一口凉气,远处尘土飞扬,似有大队人马赶来。“这是曹操的大队人马,还是主公的援兵?” “主公的援军不会来得如此之快,此必定是曹军。前面这几队人马一定是曹操派来的死士!”审承大呼。“蒋奇将军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原来曹操看到乌巢燃放的烽火,感觉事情不妙,因此命令手下加紧步伐。 淳于琼皱紧眉头,这该如何是好?主公的援军为何还不到? 在淳于琼犹豫的这一小会时间,曲阿已经杀散韩莒子的阻兵,进入营内,一杆画戟神出鬼没,华雄抖擞精神大刀横砍竖劈。吕威璜的护营军看着有点招架不住。“啊?”淳于琼终于脸色大变,他瞪了审承一样,都是你误事。“不必顾忌,放箭。” 营墙之上箭如雨下,射到数百闪电营骑士,更射倒无数的袁军,但闪电营的进攻被遏制,剩下已不足百人,袁军掌握人员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华雄还因为衣甲不合身,自己又有点脱力,臂上和腿上各中一箭,曲阿死命的护住华雄。 周仓杀进乌巢大营,“恶来,速去援助元霸!” “审承,你速带领弓箭手阻挡来军,我亲自带人夺回营门。眭元进,继续带到弓箭手射杀营内敌兵。”淳于琼见曹操的大队人马已经临近,大声的喊道。如果不能夺回营门,曹军涌入大营,那乌巢必定失手。若是能占据营门,那至少可以坚持到袁绍援军到达。 淳于琼心中愤恨,没有及时的先解决掉营中的曹军,宁可自己受点损失,灭掉营内的曹军之后就可占据城门全力对付外敌。现在可倒好,曹操已经杀过来,营内的麻烦还没解决掉,弓箭手只能再去阻止外敌,要是再多给自己哪怕半柱香功夫,三千弓箭手足可将营内的敌军全部射杀。 吕威璜的守营军,失去空中支援,在周仓与典韦的拼杀下开始败退,周仓救下曲阿和华雄两条命,华雄大口的喘着粗气。 “吕威璜,速带人堵住来军,夺回大营。”淳于琼朝着吕威璜大声吼道。 吕威璜硬着头皮带人冲上来,他瞅着周仓像是主将以为周仓好欺负,不成想两三回合被周仓一槊挑落马下,然而却没有取得他的性命,他从地上爬起跑回本阵。 来不及了,当淳于琼骑上战马赶来封堵时,曹操的虎豹骑已经来到寨门,审承下令放箭射倒几百骑,阻挡不住虎豹骑从大开的寨门冲入大营。 一万步卒根本就拦不住装备马镫、马蹄铁的骑兵,虎豹骑如同潮水般涌入,袁军大乱。审承不敢无差别放箭,既然曹军已经冲进来,弓箭手在营墙上已经没有意义,纷纷退下来。结果被曹军一冲,反而损失两千。 大营内,眭元进匆忙召集三百弓箭手,躲在粮车、粮仓后的隐蔽处,专放冷箭,数十余名闪电营骑兵倒下。 眭元进一直瞄着华雄,这员将军最猛,就是他赚开营门,也就是他现在身上有伤最好欺负。瞅准机会一箭射去,华雄有伤在身躲闪不及,头上又无头盔防护,这一箭正中前额。华雄大叫一声跌落马下,周仓见华雄落马,赶紧来救,被眭元进又一箭射中左臂。 典韦此时乱开双戟正杀得不亦乐乎,猛然间用余光见到华雄落马,周仓中箭,气的怒发冲冠、眼角崩裂、哇呀呀暴叫。在人群之中,典韦找到眭元进,他从背后抽出小戟,飞戟掷向眭元进。眭元进还想再射,被飞戟穿透头颅,落于马下。 典韦拍马奔向周仓,连续拔出小戟投出,射到十人,袁军稍稍退后。 曹操的虎豹骑冲入大营,开始四处冲杀,闪电营收敛队伍,以周仓为中心聚在一起。 “主公,你怎么样?”典韦来到周仓身边。“华雄……” 再看华雄,已然全无生机。华雄投靠自己屡立战功,没有死在关二爷的刀下,却死在无名小辈之手,惜哉,痛哉。如果华雄死在关羽手中,造就的是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的美名,而现在华雄死在突袭乌巢的战场上,造就的是一段传奇,这莫不是历史开的一个玩笑? “还好,没伤及筋骨。”周仓拔出臂上所中之箭,所幸有臂甲防护入肉不深,有小卒为周仓包裹伤口。“恶来,把华雄尸骨和大刀带回去,不能让他留在这里。” 周仓忍不住流下两行英雄泪,这次自己带了一千五百人,现在三折其二,三员大将助阵,三折其一,乌巢怎么打的这么艰苦,全然不像史书上所说,曹操五千骑就破乌巢。淳于琼决绝不是书上说的酒囊饭袋,西园八大校尉,与曹操、袁绍齐名的人物,纵然不是猛虎也会是恶犬,但绝不可能是蠢猪! 典韦令士卒将华雄的尸体绑在马上,跟在自己的身边。当初就是典韦把华雄召入周仓手下,典韦嘴上不说,除去曲阿,唯跟华雄关系最厚。 曲阿也赶了过来,见到华雄已死,眼泪止不住往下流,猛然间曲阿擦干眼泪,大吼一声向袁军、向淳于琼冲去。 淳于琼正在组织手下结阵防御,反攻已是不可能的了,能坚持多就算多久吧,但愿能等到援兵,反败为胜。 还在整顿溃军,淳于琼就见曲阿疯一般的冲过来,方向正是朝向自己。 “拦住他!”淳于琼大声喊道。但是他不敢后退,他知道要是自己后退,那好不容易结成的防御将立马崩溃。然而没有人能够拦住曲阿,淳于琼再想退已是不能,只得自己提枪迎曲阿,这一枪倒是势大力沉,曲阿一扭身闪过,左手抽出惯用的铁鞭,一鞭抽在淳于琼的后背,淳于琼本就力往前使,背后再挨一鞭,在马上再也坐不住,噗通一声跌落马下。 第260章 火烧乌巢 淳于琼肥胖的身材挣扎的想要爬起来,数把刀已经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虎豹骑已经将淳于琼围住。已经结阵的袁军,见淳于琼被擒,在吕威璜的带领下以粮车设路障为阻碍,节节败退。 “放火!”曹操大吼一声。华雄身死,周仓受伤,他全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惋惜。 虎豹骑士卒们纷纷点燃火把投向粮仓和粮车,闪电营则每隔百步投出燃烧瓶,死去闪电营士卒携带的燃烧瓶被捡起,乌巢火起。 “将军,乌巢起火了!”韩猛离乌巢还有三里就听到手下赵睿报告。“看火势极大,恐怕是整个乌巢都起大火。” “笨蛋!两万守军竟然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守到!”韩猛破口大骂。“淳于琼,无能!” “不要紧,火势刚起,我们还来得及剿灭这股敌军后灭火。”韩猛自以为来的及,他却没有想到因为有了燃烧瓶的加入,大火着得如此猛烈! “大哥!”曹休跑到曹操近前。“背后发现袁军,足有万人。怎么办?” “不去管他,全军向前,违令者斩!”曹操下令。 虎豹骑一顿冲杀,吕威璜死于乱军之中,乌巢的守军顾不上迎战更顾不上灭火,一个个抱头鼠算,粮仓已经被全部点燃。冲天的火光甚至比刚刚升起的太阳更加耀眼。 “回军,消灭来敌!”曹操见火势差不多了,立刻下令道。 “这次我来冲阵!”曲阿对大喊一声,冲向韩猛,曹休、曹纯分左右紧跟其后。 关键时候,曹操做出正确的判断,也是极其冒险的选择。韩猛则下达错误的命令,韩猛的错误在于他低估了火势,满以为可以一鼓作气击败来敌扑灭大火,他更没有胆子敢舍弃乌巢,放任曹军放火。而他更认为本来战力就不如自己的曹操轻骑,经过一夜的奔袭和鏖战,在自己绝对优势的兵力面前不堪一击。淳于琼若是能收集残兵与自己内外夹击,足可将曹军围歼! 而实际上,只要韩猛带领一万骑兵凭借乌巢水泽的有利地势,堵住曹操唯一的归路,那曹军将成为一只孤军,插翅难飞。 两军对冲展开一场混战。袁军吃了大亏,虎豹骑原先的战力并不比袁军强多少,袁军骑兵很多是公孙瓒留下的,久经阵仗,然而虎豹骑装备马镫之后骑士在马上更稳也更加利于冲锋。袁军是向乌巢大火中冲,战马难免怕火,而曹军背朝火势,再加上通道狭窄,袁军施展不开,曲阿、曹休、曹纯组成的锥形攻击狠狠的楔入袁军。 曲阿摆动画戟,整个人像一把利刃将袁军撕开,曹休、曹纯则是将这个口子再次撕大。 韩猛在见曲阿一马当先无人可当,跃马向前一枪扎向曲阿,试图阻拦,曲阿用画戟拨开长枪,两马交错,曲阿马不停蹄继续向袁军穿刺,他不敢做一点停留,要是被韩猛纠缠住,那会是曹军就陷入困境,自己的任务就是作为箭头刺穿袁军、搅乱袁军,使袁军无法结阵。 对曲阿的用意,曹休、曹纯心领神会,只要凿穿袁军就会造成袁军的混乱,两人也弃韩猛于不顾只管向前冲。 韩猛见自己的攻击没有奏效,稍一犹豫:算了,跑掉一两个也不算什么,把后面敌军围堵住也算大功。韩猛一狠心也不回追,继续向前带领手下向后队虎豹骑杀去。 周仓猛然间见袁军一员大将杀入,立即狂吼一声冲向韩猛,右肋夹紧马槊与韩猛对冲。 韩猛大喜,你这是作死!他高兴的太早了,两马交错,周仓身形一晃险些掉下马来,韩猛一枪擦过他的左肋,铁甲被扯下来一大片。不愧是与颜良文丑齐名的河北名将。若是周仓左臂未受伤,还能旗鼓相当,现在竟然不是他的对手,周仓左臂又开始流血。 “勿伤我主,典韦在此!”典韦大吼一声冲向韩猛。 典韦刚才是被赵睿拦住,他两戟将赵睿打趴下之后,就见到周仓与韩猛的对阵。 韩猛见又来一将,只好舍弃斩杀周仓的大好机会,来迎典韦。典韦虎目圆睁,周仓受伤,侍卫统领难辞其咎!他轮开铁戟,使劲全身之力当头砸下。 论理韩猛足可与典韦交战十几回合,可他双手持枪想要架开铁戟,却没能驾住,噗通一声从马上跌落,典韦力大连吕布都吃力,何况韩猛,典韦两脚踩着马镫,而韩猛脚下空空如野,哪能招架得住典韦全力一击。韩猛落马,没等他爬起来就再次被马蹄踢倒,随后被乱马踩踏致死。 典韦赶紧过来看周仓,好险只是擦着肋部划过,周仓没有受伤。 “真乃虎将也。”曹操大声喊道。 曲阿等人凿穿袁军,再次调转马头回杀,曹休与曹纯不再跟在他的身后,而是各带千余人分左右包抄,这两人在骑兵运营方面颇有天赋。典韦更是发狂,疯一样轮开双铁戟横扫直冲,所向披靡,全然不顾自己是否会受伤,袁军彻底大乱。 “恶来重生不过如此。”曹操再次感叹道。他与周仓等人汇合后下令道。“不要在与敌军纠缠,我们立即回军官渡。” “主公,我们抓到淳于琼还有审氏兄弟,如何处置?”曹操的亲卫报告道。 此时天已大亮,曹操一看淳于琼,披头散发,脸上被烫伤多处,与在洛阳时相比,淳于琼真的胖了很多很多,几乎要赶上当年的董卓。“把他放了吧,多年共事,留他一命。” 淳于琼低头不语。 “你替我给本初带口信,早回河北,否则后悔莫及!就此别过。”曹操对淳于琼说道。然后下令,“把审氏兄弟带回去。” “此次出兵乌巢,多亏卫国相助,否则……唉!”曹操看着周仓,最后长叹一声。没有周仓,没有华雄,没有典韦,或许乌巢就是曹操的葬身之地! 曹操感叹自己加封周仓的明智之举,因为这个举措,周仓才如此的卖命出力。对于华雄的死,曹操只是感叹少了一员猛将,战争哪能不死人,自己的长子曹昂还死了呢。 第261章 没法打了,咱也撤吧 此时官渡的激战丝毫不亚于乌巢。见到烽火,按照郭图的连环计袁绍就派韩猛去救援,又令高览、张南各带一万精锐士卒猛攻官渡,钟缙、钟绅兄弟为副将。 曹军防守的十分吃力,他们远不及袁军准备的充分,饭还没有来得及吃就遭到进攻。 袁军准备了无数的长梯搭在长垒上,士卒冒着箭矢玩命的向上冲。在进攻队伍的后面,还有千人的弓箭手与曹军对射,压制曹军的弓箭手,为进攻提供支援。 曹军只能与袁军展开白刃战,倒下一批又上来一批,一次冲击双方就死去数百人,尸体已经要把沟堑和长垒前填满,袁军已经开始踩着尸体进攻,这些精锐的凶狠远超曹军预料。 没过一炷香功夫,张辽带着三千人就开始充当救火队,最后被迫加入到张绣的左路防守中,才勉强挡住张南的进攻。徐州军防守的右路防线更加危险。 “儁乂,我们快要挡不住了,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损伤亡五千人,战死的就有二千。”陈到焦急的对张颌说道,“我已经数次向中军求援,荀攸先生说派不出援军了。这可怎么办?” 张颌心中更急,他四处巡视,到处都是喊杀声,身边到处都是伤员,医官根本来不及救治。裂土营补充的汝南降兵战斗力还是较弱,这时候已经打残,全靠磐石营苦苦支撑,才避免临阵脱逃。 “你把叟兵营带上去吧,顶到最前面。盼望多支撑些时候,主公能及时赶回。”叟兵营战斗力最强,但是张颌最后的家底,再可用的兵卒就只剩下周仓没有带去的一百亲卫,一百人又能做什么呢。 张颌仔细的观察战场上的变化,袁绍军进攻的势头怎么一点不见减弱呢,他已经看到袁军将旗上的“高”字。 “是高览吗?看看咱俩谁能坚持到最后!” 猛然间他的视线停顿一下,呵呵,怎么把它忘了。张颌暗呼自己大意,要是自己能够早想到,怎么能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他立即将百名亲卫召集起来。 “你们两人一组,即刻召集能动的轻伤兵,将投石车推后百步,向长垒外发石。另外,派人通知荀攸和郭嘉,请他也照做。” 亲卫立即迅速的挑选数百轻伤员将投石车推回百步,也来不及统一发布命令,一车到位当即自由投石。虽然准备慌乱,但是几轮投石过去,袁军的进攻有所减缓,陈到的压力轻了许多,投石车的运作开始有秩序。 等数百辆投石车都到位以后,天空中开始飞起无数的石块,这时候也不用校准,只要往袁军方向投掷就行。 其他伤病投入到石块的收集过程中,大的、小的、散的,只要能用的就统统投出去。有的士卒,干脆把上衣脱下来,包裹住沙土,向袁军投掷。在天空中便如同天女散花,小石子的散播面积更大,杀伤力更强。包裹泥土的衣裳在空中散开,沙土飞扬,杀伤力没有,却能迷住袁军的眼睛,遮挡士卒的视线,袁军苦不堪言。 张颌见这个办法有效,下令将军中的帐篷划开,做成包裹泥土的包袱投出去。 在前面交战的袁军兵卒感觉怎么身后的人越来越少,回头一看,后面的人都在躲避石块,抬头再一看,好家伙,石头乱飞。自己还傻乎乎的在前面拼命,没法打了,咱也撤吧。高览指挥的右路袁军开始后退,钟缙无法禁止。 张颌大喝一声:“投石车推前五十步!” 与此同时,郭嘉也下达几乎同样的命令,只不过他命令推前三十步。 高览与张南在后面指挥进攻,虽然已经损失数千人,但是形势大好,好几次登上曹军的长垒,看着就要杀进去,只要突破一点,他们就有把握撕开一个口子,狠狠的凿进曹军官渡大营,钟缙、钟绅兄弟已经做好亲自带队冲锋的准备。 正在高兴之际就见到大小不一的石块呼呼的飞,士卒躲闪不迭,一个个头破血流,后面的人不敢向前冲,冲上去的人开始后退。 两人立即各自召集百名刀斧手组成督战队,“盾牌手向前,刀斧手列队,有后退者斩!先攻入曹营者赏百金!” 袁军盾牌手组阵将盾牌举起护住头顶,前排者挡在身前再次向长垒发动进攻。还没有接近长垒,漫天的石块纷纷落下,噼里啪啦的砸在盾牌上,盾牌手既要护着头顶又要注意脚下,几轮石雨落下,阵型开始错乱,越乱就越乱。 长垒的守军可以从容的组织防守,射杀自己的士卒,而袁军的弓箭手进了要躲避曹军的投石,远了达不到弓箭的射程,无法给进攻提供有效的支援,冲上去的士卒就是去送死。 袁军尝试两次进攻之后,扔下千余具尸体,又败退下来,刀斧手的砍杀也无法阻挡袁军的后退。 高览长叹一口气,不能再逼迫兵卒进攻了,逼迫太紧会有炸营的危险,那时曹军再来一个反冲锋,那就是溃败。“收兵!” 张南见高览收兵,也下令收兵回营。长垒内的曹军见袁军退去,齐声欢呼,庆祝劫后余生。 荀攸和郭嘉暗叫庆幸,若是没有投石车,官渡能否守住还是两说。高览退军很有秩序,两人不敢派兵追击,士兵也无力追击,一个个趴在地上喘粗气。 “好险呐。不知主公那里怎么样,看袁军的样子像是早有准备。”郭嘉担忧的说道。 “我也有此感,我已令人将许攸看起来,并派出探马刺探消息。”荀攸说道。“主公吉人自有天相,想必能够全省而退。只是形势对我越发不利。” “未必。此战过后或有转机也未必可知。”郭嘉鲜有的脸上出现凝重之色。“命令士卒分作三批,一批监视袁军,避免袁军再次进攻,一批抓紧时间吃饭休息,一批救助伤员。” 直到临近日中时分,曹操才带领虎豹骑兜了一个大圈子回到官渡,眼前的景象只能用凄惨来形容:到处是尸体、伤员,残肢断臂,散落的兵刃。为准备泥土,地面上挖的坑坑洼洼,在低洼处积满了血水,地面已经被染成红色。 第262章 战后 “我军大获全胜,火烧乌巢,斩杀袁绍大将韩猛、蒋奇等!”曹操大声吼道。“击败袁军指日可待!” “吼!吼!”曹军齐声呐喊,全军士气全面迸发。 曹操满意的点点头,“大帐议事!” 战损很开就被统计上来:官渡防御曹军战死伤七千人,战死五千。徐州军死伤五千,战死三千,裂土营打残,叟兵营几乎尽没。袭击乌巢,曹军虎豹骑回来三千人,其中两千人带伤,轻重各占一半。徐州闪电营只回来三百骑。华雄战死,周仓、乐进、陈到轻伤。 曹操和周仓心疼的直龇牙,周仓尤其心痛。 “此番突袭乌巢,我军虽然有损,但是烧毁乌巢粮仓,另斩杀袁军至少两万,上将五员,可算是大获成功,周卫国当为首功。诸君守护官渡保我大营不失也是大功,待打败袁绍后再一起封赏。”曹操夸奖众人道,他还算了一笔小账,死伤这么多人,那就省下不少口粮,大军至少有多坚持三天。没有人想到,多出来这三天将是两军胜负的关键。 “张绣、曹洪,你们清理尸体埋葬,将伤病交给李典送回许都医治。” 两军交战会留出时间给双方清理战场,这是惯例。否则尸体腐烂极易爆发瘟疫,任你有千军万马在瘟疫面前都是白给,甚至会将瘟疫传到自己治下的州郡,那就是一场大灾难,没有人敢冒这种险。 可惜呀,华佗的白药还没有研制出来,周仓深感自己的无力。两千闪电营剩下不到三百,周仓多年积攒的骑兵彻底废了,重建几乎不可能,人可以召,马从哪来? “荀攸,多派探马打探袁军动静,一发现有异动立即来报!” “卫国有伤,回去好生修养。”曹操略带歉意的周仓说道。 “是!这点伤无碍。”周仓回到自己的大营,还有很多善后的事情要做。 “主公,许攸如何处置?”荀攸问道。 对呀,直到现在还摸不准许攸到底是那一面的,众人齐望向曹操。 “先不要管他,仲康看紧他,不要让他随处走动。” “是!”这个活,许褚愿意干,早就看许攸不顺眼了。有了曹操的吩咐,许攸要是再找事,许褚不介意让他见识一下沙包大的拳头。 “众将安排兵卒休整,准备后面的战事。庆功宴待击败袁绍之后,我在与诸位痛饮。” “此战凶险异常,幸亏有周卫国在,否则我军难以取胜。”曹操将荀攸和郭嘉留下说道。“可惜他的大将华雄战死,一员难得的猛将。” “主公,我看张颌也非比寻常,指挥得当,只有一万多兵马能守住右路,堪称有大将之才。另外,在关键时候,他还想到用投石车破敌,才保证官渡不失。”荀攸还有话没有说出来,陈到数次遣人求援,他手头至少还可以抽调出二千人却没有派出去,只是让曹洪一旦发现徐州面临崩溃再支援,既是想考量一下徐州兵,消耗一下徐州人马,也是防备徐州兵马临阵反水。 张颌的才华,曹操早已知晓,只是第一次遇到张颌指挥作战。“听说张颌是他手下第一战将,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义弟裴元绍屡破袁谭,还有庐江的徐晃,广陵的甘宁,想必也不会弱上多少啊。”郭嘉另有所指的说道。 荀攸接过话头:“不过从这几次周卫国的表现看,他是在尽心尽力为主公办事。” 三人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最后曹操撂下这么一句话。一夜未睡,不停的征战,曹操已经感到乏了,年龄不饶人啊。 土字营损失近半,裂土营保留营号,兵卒暂时划到磐石营。这样,周仓身边只剩下磐石营七千人,还有二百多骑兵。他另派陈到带领伤兵送回徐州医治,并将华雄遗体运回安葬。 送走陈到,周仓躺在塌上一夜未眠:来到三国以后,自己为求生选择成为占据一州的诸侯,结果新的烦恼又接踵而来,不仅要考虑自己的生存,还要考虑手下的生存。占据一州就能安定了吗?自己有点太想当然了。官渡之战结束后,自己要是放弃兵权,辞官归隐,或许可以安度余生,可是周仓现在说服不了自己,也说服不了手下。更对不住死去的华雄。 袁绍在大发雷霆:两万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剩下不到一万,还有半数带伤。“高览,张南!你们是怎么打的?” “主公,官渡早有防备,好像就是等着我们前去进攻。”高览解说道。 “主公,非是属下不尽力,也非兵卒不拼命,马上就要攻破之际,对方突然投石,我军伤亡惨重,好像就是专等我们这一刻。”张南乖巧之人,怎会不明白如何把自己摘出来。“曹军的投石车实在是厉害,漫天的石头,兵卒根本就挨不住啊!” “哼!”袁绍扭头看郭图,“乌巢那边怎么样了?” 审配一愣,为什么要问郭图?郭图回答道:“看到乌巢烽火之后,韩猛就带万骑前往乌巢,现在已经三个多时辰,现在还没有回音,一个多时辰前乌巢有火光,我已经派出探马,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嗯?一个时辰即可到乌巢,怎么会这么久?” 袁绍与郭图两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审配却是觉得乌巢稳如磐石,还有一万援军,纵使曹操有三万人马也不可能攻破乌巢。 “报,淳于将军求见!” “快让他进来。” 在路上,淳于琼就已经做好了功课,他把身上淋上血,忍痛在胳膊上画了两刀,还背了个大包袱。“主公,属下无能,乌巢丢了!” “啊?怎么会这样!”袁绍大吃一惊,郭图也瞪大眼睛。“蒋奇、韩猛去哪里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说来话长。听主公慢慢听我说。接到主公传令后我就派蒋奇前去巡视,再三叮嘱他小心谨慎,接到蒋奇回报发现曹军之后,我立即点燃烽火,并加强防御。” “做得对,然后呢?” 第263章 谁的责任 “可是蒋奇没有回军乌巢协助防御,反而贪功想迎击曹军,结果打败,被曹军所杀,造成乌巢兵力受损。” “嗯,这是蒋奇处置失当。你接着说。” “之后曹军数千精骑猛攻乌巢,是曹操亲自领军还有徐州周仓充当爪牙。我领兵拼命防御,亲自射杀徐州大将华雄,奈何没能挡住曹军,被曹操攻破营门。眭元进、吕威璜、韩莒子先后战死,我在手下拼命护卫下才逃得性命。”淳于琼省略了被华雄骗开营门的过程,而是片面强调是曹操亲自带军,并将射杀华雄的功劳拦在自己的怀里。 “就算是曹操亲自领军,那也不该如此之快就攻破大营啊。你有一万多兵马,还有三千弓箭手,而且营寨十分牢固,有水泽之利。”审配担心淳于琼说是营寨不牢,赶紧插话。 “对呀,怎么回事?”袁绍说道。 淳于琼虽然胖,但是不傻,他才不会把责任丢给面前的审配,来拉仇恨。多年的宦海浮沉,他深谙为官之道,对袁绍的脾气和秉性了如指掌。 “主公,我军防卫不谓不尽力,营寨不谓不牢固,如公则所言,即使曹操亲帅精锐也不应如此。我觉得蹊跷,于是事后我仔细查验现场,才发现端倪。”说道这里,淳于琼两眼含泪。“属下失去乌巢,罪大之极,本该以死谢罪,可是想到要把这些机密要报给主公,防止以后再吃曹操的亏,这才忍辱偷生。” 袁绍被感动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在西园时我们就一起共事,败一次怕什么,不就是乌巢吗,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再建,不就百万粮草和两万兵卒吗,从河北再调就是。你说说,你有何重要发现?” “主公请看。”淳于琼揭开包袱,掏出来一副马镫和一段马蹄。“这是从曹军站马上取下来的,曹军在战马上都装备了这两件器物。” 袁绍接过来仔细的看,也没有看出什么明堂。 “主公,我还带来一匹缴获的战马,主公一看便知。”众人走出大帐,只见门口有一匹曹军的马,淳于琼仔细讲解一番,“有此两物,曹军才十分的悍勇。” 高览自告奋勇又上马驱驰一圈。“主公,这两物看似简单,非同小可,骑兵在马上如履平地,两军对冲时不宜落马,兵卒纵然负轻伤也可稳坐马上。而战马奔驰可更加持久,不必担心马蹄损伤。” 袁绍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厉害!曹孟德从哪寻来这么多的奇巧之物。难怪大营被破,你们此前曾见曹军有此装备?” 众将齐摇头。看来,这是曹操首次用在战场上,以至于低估曹军的战斗力导致吃亏。既然淳于琼不把责任往众人身上扯,自己又何苦去质疑他呢。 郭图见势不妙。“淳于将军,虽说如此,乌巢如此之大,那曹军放火也需要时间,为何会如此之快就烧毁?” “先生有所不知,请主公进帐。”要换做平时,淳于琼才不会搭理郭图,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但此时,淳于琼很乖巧,他又从包袱中掏出一些破碎的瓶罐。 “你拿这些破东西干嘛?” “问题就出在这上面。曹军将灯油灌入瓶中以麻布堵住,只需点燃麻布扔到粮仓就可燃起大火啊!”袁军大帐刹那间寂静,这种方式点火真是又快又方便,火势还大,难以扑灭。 “曹操这是下足了本钱啊。”审配牙缝有点漏凉风。 “那韩猛呢?韩猛没有及时救援吗?”郭图再次问道。 “唉,韩猛将军被敌将所杀!”淳于琼叹口气,夸大其词的说道。“曹操带了近十员大将,勇猛异常,韩猛是被一名用双铁戟的大将所杀。” 高览记起来了,当初周仓拜访自己的时候身边就有这么一个人,张颌都不是他的对手。“主公,我知道此人,名叫典韦,力大无穷、有恶来之勇,在幽州时就是周仓的心腹。听说此人曾与吕布交手,数十回合不败!” “对,我听到曹操和周仓都称他为恶来。” 袁绍双手搀扶淳于琼。“难为你了,谁能想到曹阿瞒如此之多的花样,乌巢有失罪不在你,你还射杀华雄为触焦报仇,这是有功。另外你能及时发现曹操的小手段,对我军以后用兵作用巨大。”转眼间,淳于琼成为功臣。 淳于琼夸张的哎呀一声,袁绍才注意到淳于琼受伤了,“赶快下去医治,好生歇息,险些失我一员大将。” 审配偷偷跟随淳于琼溜出来打听两个儿子的消息,才知道已经被曹军俘获,审配心如刀割。 “曹操,周仓!”袁绍恨恨的说道。 审配一惊,突然想到一个严重问题。“主公,曹操如何知道我军屯粮乌巢?竟然使他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亲帅大军去乌巢?” “许攸,是许攸,从昨晚就不见他,一定是他记恨主公才投靠曹操,将我军虚实尽报给曹操!”郭图立即跳出来说道。“否则曹操如何会这么轻易的得手?” “对,一定是他。可恨啊,可恨。”袁绍马上跟进。“你们怎么就没有早发现他狼子野心,提醒于我。” “怪不得许攸一直出馊主意,原来他早就想投靠曹操。”其他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损失这么大,要有人担责任吧,肯定不是袁绍指挥不当,也不应该是高览、张南进攻不利,袁绍说了淳于琼不但无过而且有功,死去的将军更不会有责任,那剩下的只有许攸啦。 审配还有疑问,转念一想,既然有人背锅,又何苦再追究呢?自己再要追究那可犯了众怒,鞠义就是前车之鉴。许攸一贯与自己不对付,责任由他来领,皆大欢喜。 此时许攸还在曹操的帐中蒙头大睡,真正的躺着中枪。 “主公,我军伤亡已经统计上来,围攻官渡死亡四千人,伤五千人,其中重伤三千人。乌巢守军,死亡八千人,伤六千人,其中重伤两千。合计步卒死亡一万二千人,伤一万一千人。救援骑兵死亡三千人,伤四千人,其中重伤一千人。”逢纪向袁绍报告,边说边看袁绍的脸色。 第264章 转折 “哼!曹操以为这就能击败我们吗?痴心妄想。”袁绍冷笑一声。 “韩猛、蒋奇、眭元进、吕威璜、韩莒子、赵睿六名将军战死……,“巢存量一百一十万石全部烧损,营中存粮只有……”逢纪继续说道。 谋士和将军们越听越胆战心惊,从南渡黄河,兵力已经损失达三成!而且这里面多是精锐和袁军所依仗的骑兵。先是颜良、文丑被杀,接着是触焦,这又有六人被杀,大将折损就有九人!其中河北四员上将竟然死了三个,只剩高览一人。后面的仗该怎么打? “够了!”袁绍恨恨的一拍书案。 “逢纪、审配,你立即带张南回河北,告诉尚儿再征调五万人马,五千骑兵前来助阵,还有再筹集百万粮草。我就在这里耗死曹阿瞒,看谁坚持不下去。” 迟了大亏的袁绍突然脑筋冷静下来,他打定主意,袁军到达之后只守不攻。 “另外,你把这马镫和马掌带回去,召集各州能工巧匠,照样赶制。嘿嘿,曹操啊曹操,你以为我就做不出来吗?等我的骑士也装备以后,看谁笑到最后!逢纪你走的时候把伤兵带走,别留在这里浪费我的粮食。还有淳于琼,让他回冀州养伤吧。” 袁绍对淳于琼很优待,从在雒阳开始,淳于琼就坚定不渝的跟随他,袁绍很怀旧,对老人一贯照拂有加。然而他此举并没有起到拉拢人心的作用,许多对淳于琼能力有质疑的人很是不满,他们十分怀疑:淳于琼能射死华雄? 一场大战以后,袁曹两军都损失惨重,各自重新部署兵力和防御,提防对方再次发动突袭。 第八天,逢纪风尘仆仆的赶回大营,跌跌撞撞的直奔袁绍的大帐。“主公,大事不好!”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袁绍最注重仪容仪表,他看见逢纪的样子很是不悦。“出了什么事?” 逢纪连呼带喘,“几日前,黄河下游突然出现广陵水军。” “那又怎么样?” “广陵水军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战船,主将叫做甘宁。他派数百水鬼趁夜下水,一夜之间将我水军大船尽数凿穿,又带水军进攻我水军大营,我水军不习水战,北岸和南岸大营全被攻破,被他一把大火烧毁,只剩下一些小船在岸边藏匿。” “啊!”袁绍手中竹简掉到地上。“甘宁?怎么听着耳熟。” “主公,前些时候我们曾接到战报,江东孙策率军进攻广陵大败而回,就是败在此人手上!”郭图说道,“江东大将凌操也是被他所杀。” “我想起来了,竟然是他!他怎么跑到黄河了?坏了,孙策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河北军在水上更无法战胜他。” 逢纪又说道。“审配秘密送淳于将军去河北见三公子,请三公子发兵,并搜集船只重建水军。张南在南岸搜集船只,我回来向主公报信……” “主公,就算找到船只,恐怕也不是甘宁的敌手啊。”郭图说道。“而且我军不善水战……” 袁绍瞪了郭图一眼,这我还不知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才造成现在的局面。坏了,坏了,这可不是水军的问题,自己的援军和粮草过不来了,退路也被卡住,这才是大问题。这肯定是曹操的计策,怪不得曹操藏在壁垒之后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原来他打的是黄河水路的主意,好恶毒的计策! “就是周仓,曹操哪里来的水军?要不是周仓突然参与,又派出广陵水军,他曹操能奈我何?”郭图把曹操的成功和自己的失利归在其盟友的强大。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如今之计该如何应对?” “主公,我们退军吧,现在营中粮草已然不多,再等下去那我们想走都走不成了。”逢纪鼓起勇气说道。 “退军?退军……”袁绍呆呆的发愣。 “正是,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主公还有四州之地,来年做好准备,卷土重来,再下许都!”逢纪再次劝道。 “好吧,你即刻派人给尚儿送信,让他派人接应我军渡河,让张南备好船只。我们明天四更开拔北归,不得慌乱。令高览率军一万断后,钟缙、钟绅各带五千人护卫两翼。你们准备去吧。”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袁绍有气无力的挥挥手,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曹操,这次算你走运,咱们走着瞧!” 袁绍又看看自己的大帐,华丽的装饰,精美的摆设,从没有翻阅过的孤本。“能舍弃的都舍弃,又便宜了曹操!” 周仓正在向曹操报告水军的战绩。“曹公,大喜事,我广陵水军已经出击,尽破河北水军,如今河面已经见不到袁军战船。” “好啊。”曹操也拿出一封信,“我刚刚接到仲德快马送来的战报。甘宁干得好啊,卫国手下藏龙卧虎。” 周仓心中又一抽抽,自己的势力全展现在曹操的面前,以后曹操会更加顾忌自己。“袁军退路被断,袁绍怕是坐不住了……” “我也正有此想,不出一二日,袁绍就该退军了,那就是我军反攻之时。” 说话间,荀攸赶到:“主公,袁军有动静了,探马来报,今天天不亮袁军开始后退。负责断后的是大将高览。” “哈哈哈,好,传令升帐!”曹操大笑道。 “袁军已经撤退,我下令全军出击…..”曹操准备下令。 “主公且慢,这会不会袁绍的诡计,想引我军出击啊?谨防有诈。”荀攸问道。 对啊,众将都有此疑问,唯独郭嘉和贾诩看着曹操身边的周仓,若有所思。 曹操摇头道:“袁绍真的退了。诸位有所不知,开战伊始,我就筹划如何破解袁绍。在此之前我就与卫国有所计议,只等时机成熟才得以实施,直到我军大破乌巢。” “对了,还有程昱知晓。”曹操微笑说道。 程昱?他不是在东阿吗?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开战伊始?也就是说曹操已经筹划一年了吗? 第265章 反攻 曹操故作玄虚地说道:“袁绍远征,固然兵力强大,但有其致命之处,就是深入我方,战线太长。因此彻底打败袁绍就是断其援军、粮草和归路,那就是黄河!所以我与卫国商议偷偷的将广陵水军调往东阿、鄄城一带,又令程昱搜集、打造船只,我军火烧乌巢时,水军出击。仲德刚刚来信,他与广陵水军已经攻破袁军南岸和北岸水寨,毁掉其船只。袁绍哪能不退军,哈哈哈哈…….” “主公深思远虑、神机妙算,我等不及。”众谋士武将无不叹服。 这个马屁拍的曹操很舒服,全身都熨帖。“为将者洞察秋毫,攻其不备,不计一时之得失……袁绍自以为大军已对我形成碾压之势,却不知道自己的致命之处!” “不知是哪位将军如此神勇?”张绣问了一句,他对猛将向来感兴趣。 曹操这次将机会让给了周仓,“卫国说说吧。” “哦,是我徐州凌江将军甘宁、甘兴霸。”周仓说的低调,反显得更加的高调。 “甘宁?莫非是射死凌操、大破孙策的甘宁?” “正是此人。”周仓越发的谦虚。 怪不得,不可一世的小霸王都败在他手下,能打败江东水军,那河北的旱鸭子更不在话下。 “我按曹公指令,令他与程昱先生在黄河巡视,发现袁军船只立即消灭,现在黄河水道已经被掌控。”周仓又把曹操抬出来,两人一唱一和默契的很。“程昱先生在成武一线,看似拦截袁军绕路南下,其实是在按曹公密令观测袁军水军,准备船只,只等曹公一声令下,釜底抽薪,抓住袁绍七寸。” “主公,我愿做先锋,为大军开路。”见甘宁立功,张绣抢先请令。程昱不在官渡,看似不声不响,竟然立下如此奇功,那会有人不眼红。没有人注意,贾诩眼中满含欣慰,但他一声不吭。 “主公,我也愿做先锋,将袁绍生擒活捉!”张辽毫不示弱。 “我也愿往!”众将纷纷自荐。 “好好好。”曹操更加的开心。 “令,分三部反攻袁绍。第一部:张绣为前部先锋,乐进为将率军五千为接应。第二部:张辽为主将、李典为副将率军一万。第三部:曹休、曹纯各带领两千虎豹骑从左右包抄形成合围。袁军断后的是大将高览,大军不必与他缠斗,只管追击袁绍大军。他现在是惊弓之鸟,已经无力再做困兽之斗。” 曹操很阴险的把张绣推在最前面,张绣手下的亲兵,那仅存的西凉铁骑很令他忌讳,慢慢的消耗掉是最好的办法。他又把张辽和李典安排在一处,既是有意让两人关系缓和,也是想让两人争功。 “曹洪随我领大军作为总后应。荀攸、郭嘉留守官渡,史涣做打扫战场、收纳降卒。”曹操又看看周仓,“卫国,你军伤亡惨重,就不要追击了,与史涣一起做好善后吧。” 曹操这是给周仓留个美差,换言之,战利品和降兵你自己看着拿吧。 “全军出击!”曹操拔出佩剑,指向北方大声吼道。 张绣、乐进两人铆足了劲,躲在长垒之后守了好几个月,处处被动,现在终于可以痛打落水狗,带着人马嗷嗷的冲向袁军。 袁军连遭败绩,军心涣散,归路被截的消息不知怎么就被传了出去,于是人人思归,只想着怎么逃命。高览已是回天无力,缺少骑兵的支援,一千八百西凉铁骑如狼入羊群。一万的断后兵马没有经得起张绣一次冲锋就四散溃败。 张绣舍弃高览猛追袁绍,张辽和李典哪里肯落后,尤其是张辽好不容易熬出头,自己还想进步呢。李典则是不甘心张辽功劳在自己之上,就想凭战功压张辽一头,两人你争我抢却是苦了袁绍军,哭爹喊娘往家跑。 曹休、曹纯两路虎豹骑虽然只有两千人,但左右一包抄,袁军彻底炸营,生怕被曹军截断归路,丢盔弃甲扔兵刃,玩命的向北狂奔,钟缙、钟绅两兄弟干脆放弃抵抗,带兵投降。 袁绍和心腹们顾不上手下,自己一马当先带头逃跑。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树倒猢狲散,袁军败如潮水,建制全乱,每个人都只顾逃命,唯恐落下一步,哪里还有抵抗之心。 张绣、张辽连收纳降兵的功夫都没有,叫这些降兵高举双手跪在道路两旁等待接收,自己带兵猛追袁绍。 曹操与曹洪的第三批追兵,没有遇到阻拦就占据袁绍大营。曹操令曹洪继续追赶,自己进入袁绍大帐。 “袁本初真有雅兴,把大帐收拾的如此奢华。”曹操啧啧的连胜称赞,相比之下,自己的大帐太简陋了。观看这些摆设和器具,就不知道袁绍花了多大力气搬来干嘛,书架上还摆满了各类竹简和书册,许多还是新的。 “报,司空大人,我们抓到一人,自称是沮授。”有护卫来报。 “沮授宁死不降。”帐外有人大声嚷嚷。 曹操走出大帐。“沮授先生,如今你主袁绍已经大败,你这有何苦呢?” “忠臣不事二主!” “哦?你是说你只忠于袁绍而不忠于朝廷、不忠于天子啦?”曹操抓住沮授的话柄。 “我河北义士兴兵就是为清君侧,歼灭你这逆臣。”沮授感觉失语,赶紧补救。“如今被你抓获,沮授不降。” 唉,怎么就汤水不进呢。“带下去,好生伺候,不要慢待先生。”曹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来不及对沮授劝说。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荀攸赶过来先贺喜,“我军大获全胜,现在仅收纳降兵就已两万余众,马匹数千,兵器、盔甲、旗帜无数,估计还会更多。” 曹操喜出望外。“甚好,你派人搜查一下袁绍大帐。” “是。不过在西北方向有一队人马约有数千人,他们不肯投降。我军与之交锋,伤亡不小,领军之人叫做高览。周使君已经带人前去围剿。” “我听说高览也是河北名将。走,咱们也去看看。” 第266章 截胡 “儁乂,我知你与高览关系密切,你觉得他会投降吗?”周仓与张颌站在高处,望着被困在当中的袁军。袁军约三千人结成三层的圆形防御阵势,仍在抵抗。 “说不准,我们已经十多年不见。不过,高览也是心中有抱负怀有志向之人,想必不会甘心就这样死去。”张颌沉吟道。“经过此战,高览想必已经看破袁绍并非明主,而高览不是愚忠、顽固不化之人,我可以前去试一试。” “好,你就走一趟。务必小心!”周仓说道:“传令,停止进攻,给高览传话,有故人相见,不要放冷箭。” 张颌去见高览还没回来,曹操已经赶到。“卫国为何停止进攻?” 他怎么来了?周仓感觉很受伤,自己想招降高览的企图恐怕要泡汤,肯定被曹操截胡了。“高览乃河北名将,即使围住他一只孤军,负隅顽抗我军也会多有损伤,因此我已令张颌前去劝降。” “好哇。我也听说过此人,如果得此人归降以后取河北胜过千军万马。”曹操立马截胡。“刚才士卒来报,拿住沮授,可是沮授誓死不降,卫国觉得高览会降吗?” “张颌与高览在河北时曾相识,由他去劝说想必有五成把握,袁绍远遁,只留下高览在此,他为手下军士生存也会考虑一二,更何况曹公名震天下,当世之明主,又如何不让他心动?” 呃,没办法,谁让曹操是上家呢。周仓满以为收降高览可以弥补自己的损失,看来又是竹篮打水。问题是,曹操绝不会认为这会搭周仓的人情,这就是上家的优势和权力。自己还要昧着良心说好话,为曹操唱赞歌,周仓心里这个憋屈。 “前方来报,袁绍一溃千里,我军毫无阻拦,卫国觉得能拿住袁绍吗?”曹操问道。 “难,袁军太多。袁绍若是抛弃队伍只顾自己逃命,曹公还真不好抓住他。” 曹操想想也对,这么多的肉盾阻挡自己大军追击的步伐,足可给袁绍充足的时间逃走,若是袁绍不顾一切的只管自己逃命,还真难抓到他。“跑就跑了吧,人当知足才是。” “官渡取得大胜,多亏有卫国协助,否则胜负难料啊。”曹操依然感到一阵阵的后怕。这一年里,始终处于劣势,他每天都处于紧张和焦虑中,唯恐出一点点的纰漏。袁绍挖地道、建塔楼,要不是奇袭乌巢成功,又拦截黄河水道,袁绍还不一定又搞出什么花样。 “曹公说的哪里话,周仓只不过略尽薄力而已。曹公雄才大略,诸位先生运筹帷幄,将军们披肝沥胆才取得胜利。”周仓忽然感到一阵迷茫。势力如此悬殊,没有自己的加入,曹操究竟是怎样击败袁绍的?难道历史上曹操还另有奇遇不成,否则怎能打赢这场不可能胜的战争。 两人一阵唏嘘,还在说着话的时候,张颌带着高览回来了,见到曹操在此,先向曹操行礼是必须的。 “张颌拜见司空大人。奉州牧大人之命,我已说服高览投降。” 高览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向谁投降,既然张颌和周仓是曹操的手下,向曹操投降总是没有错。 “降将高览拜见司空大人。” 曹操慌忙下马,双手搀扶高览。“久闻将军大名,我不喜此战之胜,独喜将军能够归顺。” 一句话把高览说的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周仓恨不得从后面踢曹操一脚,曹操现在正好撅着屁股,能踢上一脚那该有多爽。 周仓问张颌是如何说服高览的,张颌很受伤:“主公,我说了很多很多,最后高览只说了一句话:就凭曹操能够亲自带兵突袭乌巢,他愿意归降。” 呃,看着张颌受伤的表情,周仓觉得心里有点堵。 高览仍跪倒在地。“高览有一事相求,请司空大人恩准。” “讲!” “请大人放过我手下之人,他们有不降愿回河北之人,请大人能够放归河北!” “将军真乃义士。准!但现在战事正酣,放他们走难免会有误伤,待战事结束,我再送他们回去如何?” 老奸巨猾!周仓暗自说道,先答应高览稳住他的心,这些士卒在这待久了还怎么再回河北。 “谢大人!”高览这才起身。 “主公,我已经准备好百条小船,请主公赶快上船。袁尚公子在河上接应。”袁绍此时跑到黄河岸边,在此等候的张南迎接袁绍。 袁绍顾不上说别的,立即上船,他的手下争先恐后的抢船,袁绍管不了他们,大喊:“快划船。” 于是黄河岸边出现奇怪景象,曹军并没有追临,还没有装满的船只纷纷离案,剩余的士卒把在船帮呼爹喊娘。 甘宁在船上哭笑不得,数日前奉周仓之命,他派人凿穿袁军大船,攻破水寨,河面上看不见袁军的船只,但是他知道,黄河这么长不可能把所有的船只都毁掉,总会有漏网之鱼,因此他每天都在河面巡视,并派人打探袁军动静。 终于得到袁军溃败的消息,他本想将袁绍拦截在南岸,不成想北岸袁尚派魏郡太守高蕃不知又从哪搜刮了数百船只还有各种木筏,阻挡自己水军前行。估计高蕃是把黄河以及支流,甚至别处的船都抬来了。 更让甘宁苦笑不得的正是高蕃完全就是让自己的手下来送死的,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任由自己的水军冲杀,杀掉一批又上来一批,只为拖住水军,为袁绍争取渡河时间。 对高蕃这种死缠烂打的方法,甘宁竟然一时想不出破解之策。自己的水军是在下游,无法借用水势,准备的时间匆忙没有足够的大船能够穿透袁军的船盾。袁军大量的小船和木筏排满河面,只能向前冲杀,把这些障碍逐个清理掉,自己只有一营水军,人数不够,清理又要花费时间。 甘宁真是哭笑不得,头回打这种仗,就算是取胜也让人没有一丝的兴奋,这仗打的:没劲。 第267章 善后 高蕃的战术是成功的,他用近千条小船和无数的木筏以及近万人的代价,将袁绍接回北岸。袁绍下船,看看身边左右只有失去马匹的八百骑兵,还有几个心腹谋士,这是仗着马快抢先跑出来的,剩下的人马全部被留在黄河南岸。 再往远处看,除了浑浊的黄河水就什么也没有了,再没有士兵逃回来。袁绍想起一年前,自己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是何等威风,现在呢?当初自己手下四员大将,颜良、文丑、韩猛、高览,现在不见一人。许攸、沮授哪去了?他感觉有点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嗓子眼发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 “报,主公。我军将袁军尽数截在南岸,投降近五万人。只是被袁绍走脱。”张绣、张辽回来报告。 袁绍在北岸吐血,曹操在南岸收获胜利的果实。 “还是让袁本初跑了。”曹操轻微叹息一声,尽管他知道很难抓到袁绍,心中仍是感到遗憾。 “曹公,听甘宁汇报,冀州袁尚为了接回袁绍不惜一切代价拖住我水军,才让他逃脱。”周仓说道。 “这已经很好了,远远超出我的预期。” “主公,这些降兵如何安置?”张绣问道。 粮食,该死的又是粮食问题,自己拿什么喂这些人?曹操又开始头疼。没有粮食吃,这些人就会铤而走险。曹操的脸色很难看,眼睛眯着闪出一道杀机:要不要把这些人全部坑杀? “主公,我军截获袁军数万石粮草。”张辽说道,似乎是觉察到曹操的杀机。 曹操脸色终于好了一点。“将老弱病残剔除,给他们船让他们回河北,可散播我军军威。再选精锐之士充入我军,对了,给卫国拨去一万。剩下的发到各地屯粮去。” 曹操算计自己目前的能力最多能接收一两万人,故此分给周仓一万,既可解决自己的负担,也算补偿周仓的损失,还个人情。再就是送回河北能有一万,去屯田的能有一二万,这样一分流,自己的负担好像也就没有那么重。 “那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进军?”张绣小心地问道。 “不。我军已经疲惫,无力远征。袁军虽损筋骨,但势力尚存。”出征河北,开玩笑,为官渡之战的供给,荀彧虽不至于砸锅卖铁、当裤子,但也已经没有多少家底了。 今年秋收的粮食基本耗尽,通过这场胜利,刘表和孙权想必也会认清形势,即使不主动纳粮也会开通粮食买卖,许都可以度过今年。至少需要两年生养生息,积草屯粮,才能够再次发动一场大战。 “主公,搜查大帐发现一箱袁绍往来书信,其中很多是许都官员以及大户写给袁绍的。”荀攸说道。 “嗯?还有此事。”曹操陷入沉思。 “我去把他们都抓起来。”曹洪气势汹汹的说道,其他人都默不作声。 曹操抬头看看曹洪,又看看其他人。为何只有曹洪说话,其他人恍若没听见。这是在等自己拿主意还是有别的想法? 他又扭头看看周仓,周仓在那里摊着两只手好像在数手指头,数的津津有味,这是何意? “主公,要把这些书信送来吗?”荀攸问道。 “哈哈哈,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别拿这些小事情来烦我了,我没时间看。”曹操把皮球踢回给荀攸。我要是看了,怎么办?真向曹洪说的那样抓起来?那会抓多少人,只不过一封信,难道就凭这一封信给定罪?然后呢?我再找多少人来填补空缺,又要担当多少骂名。 “那主公,该如何处置?”荀攸哪敢自己做主。 “袁绍大军南下,我都觉得自身难保,何况这些人呢?”曹操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荀攸心领神会。“属下知道该怎么办。” 荀攸出帐,命令手下将这些书信付之一炬。 张绣忍不住偷偷的问贾诩:“叔父,曹操为何这样做?” “大军压境,墙头草摇摆不定在所难免,既然我军已经大获全胜,这些墙头草自然知道该怎办。曹操又不能把他们全部连根拔起,斩草不净反留祸患,还不如收买人心。” 听贾诩的讲解,张绣恍然大悟,暗地里发誓自己绝不卷入这些是非中。 曹操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犒赏三军,论功行赏,所有的人员官升一级,只有周仓没有动,只因他已经是徐州刺史、镇东将军、辉乡候,实在不好再加封,拨给他一万降兵算是实惠的吧。口头上可不能这么说,曹操的说辞是需要回朝与诸大臣和天子商议。 第二件事是坐地分赃。袁绍成了送牛奶的搬运工,自己带领八百骑兵逃走,所有的辎重全被曹操截获。马匹数千,兵刃、弓矢、盔甲、军帐、战鼓、旗帜无数。曹操又拨给周仓马千匹,各类军资近五百车,算是给周仓的补偿和安抚。曹军上下均无异议,官渡获胜,周仓出力最大毫无异议,当然这里面还有许多被曹操窃取而不被众人所知的功劳。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除了官职最吸引人的无疑就是物资。 第三件事是重新部署兵力。曹操令于禁继续屯兵白马,与东郡太守刘延护卫援助紧盯黎阳。令乐进屯兵延津,张绣屯兵官渡。在黄河南岸与许都形成倒三角形防御体系。又将收纳的近两万袁军降兵打散充实到各军中。 周仓不希望自己再升官,如果再升那可就是麻烦事,几千年历史经验告诉他什么叫做功高镇主,什么叫做封无可封,什么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仅不能升官,自己还要削减势力,否则纵然曹操不怀疑,那些智谋之士也要堤防自己,被这些人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周仓觉得如果没有历史的经验,没有先进的科技手段,跟这些人斗脑子,不一定能斗得过。荀攸、郭嘉、程昱、贾诩哪一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哪一个不是揣摩人心的高手,跟他们斗心眼那是找死,自己唯一的优势是对历史进程和大势的了解,自己也唯有通过大势的走向来与这些人精周旋,这些聪明人想的多,顾虑就多。绝不会与自己争一时之长短,反而还想要用自己。 这就是周仓的底牌。当然最大的底牌是徐州六万将士和谋士武将。 第268章 后不善 官渡之战,曹军五万破袁绍十万,斩杀大将颜良、文丑、韩猛、蒋奇、触焦,收降高览、许攸,收获军资无数,使曹操声威无与伦比,军事力量迅速攀升。困扰曹操的只剩下粮草问题,但是河南无战事,汝南收复,曹操坚信再有二三年功夫就可解决,那时候就可以北上出征河北。 每想到此,曹操就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庆功宴上,曹营上下都在为曹操唱赞歌,包括周仓这个外来人。事情往往会有例外,许攸旁若无人,以第一功臣自居,四处炫耀若是没有他,哪能破乌巢,哪能败袁绍? 没人搭理许攸,他自己跑到曹操面前表功绩。许攸的做派又惹了众怒,武将们碍着曹操的面子没有上去揍他,许褚被曹操特别叮嘱过,也只能怒目而视。这是周仓喜闻乐见的,有人转移视线,免得自己被人注意。 曹操受不了许攸,自己不好出面,于是给手下递眼色,将军们心领神会纷纷向许攸进酒,不一会就把许攸灌的五迷三道。许攸喝晕,不代表这些人就会放过他,有人直接拎着许攸的耳朵,捏着鼻子继续灌酒,直到许攸喝趴下人事不知,被拖回大帐睡觉去了。对这一且,大家视若不见。 总算把苍蝇赶走,曹操与手下畅饮。周仓此时才向曹操敬酒,“恭贺曹公,祝曹公早日扫平诸侯,一统天下。” “哈哈哈,好好,借卫国吉言,我们满饮此杯。” “曹公,黄河一线还请曹公安排接收。”周仓接着说道。 “也好。公达你写信给毛介,让他即刻北上接收,另外给仲德也去信,叫他直接回许都吧。”曹操略一思索就确定好人选,毛介在许都得罪人太多了,早就想把他外派,还有满宠得罪人也不少,也要把满宠放到地方上,不过不能太急,要不还以为曹操示弱了呢。 周仓又说道:“不日我将返回徐州,当初为防孙策,我出兵拿下庐江,如今江东孙权刚刚上位,几年内不会有所作为。因此我想将庐江交给曹公。” 曹操身边的文武一听这话,纷纷放下杯筷,齐看向曹操,连带整个大帐鸦雀无声。 这是什么情况?现在谁不在抢地盘,拉队伍,唯恐自己落后。庐江,那可是一块肥肉,地理位置极佳不说,还是粮食高产之地,人口茂密,周仓就这样让出来了?周仓是疯了吗?周仓是有什么打算吗? “卫国这是为何?”曹操一愣。 “庐江本不在徐州治下,我暂据庐江只为防备荆州和江东,现在战事已了,理应退兵回徐州。” “主公,卫国一番美意,还是不要推却。”郭嘉突然说话道。在他看来,周仓让出庐江,五分意外,五分情理之中。 所谓的意外就是周仓真舍得下本钱把庐江让出来,有魄力,有决断,有心计。所谓情理之中,周仓留下庐江就是给自己招来祸事,曹操岂会容他做大做强?无论周仓是否有野心,都不应该继续把持庐江。除非周仓与曹操翻脸,转与袁绍联盟。 在郭嘉看来,周仓有野心也好,无野心也罢,只要能控制住你,唯我所用,就可以留着。而荀攸的想法是,周仓屡立战功,到目前为止对曹操和汉室忠心不二,没有任何出格或者不当之处,哪怕是露出那么一丝的迹象,那就应该拉拢和安抚。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曹操又开始思索。 将军们眼巴巴的看着曹操,这是在考虑守将的人选吗。不知道这个好事会落到谁的身上?是曹家的曹洪、曹休,还是满宠、刘晔等文臣,或者是张辽、朱灵等武将? “曹休,封你为庐江太守、平南将军,镇守庐江。”曹操定出人选。曹休这一离开,就变成曹纯独领虎豹骑。 将军们轻舒一口气,好事到底还是落在曹家自己人头上,纷纷低下头。张辽掩饰住自己心中的沮丧,贾诩微合着眼睛,郭嘉小口抿着酒,荀攸在整理自己的衣襟,仿佛都没有听到般。 曹操看着手下的表现,心中一惊:夏侯渊在长安、曹仁在宛城、夏侯惇在兖州,现在曹休又占庐江,曹氏兄弟把持各地,将军们口中不说,难免会有微词。没办法啊,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不交给自己的弟兄,心里不踏实啊。但是若是让这些将军觉得没有出头之日,难免会离心离德。曹操猛然醒悟:关羽为何会离开?是因为他认为得不到自己的重用,或者永远无法超于曹氏兄弟,所以才投奔没落之中的刘备,那关羽的地位就仅次于刘备,万一刘备发达了,关羽更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以后再慢慢提拔这些将军吧。为缓和一下气氛,曹操决定还是要把周仓抬出来,让大家看看非曹氏族人也会得到重用。 “卫国战功显著,我准备上表举荐卫国为徐州牧。”这是曹操与郭嘉和程昱早就定好的策略。“卫国出击青州拿下东莱、城阳两郡,就请卫国暂且代管。” 这是周仓一夜未眠做出退出庐江的决定,只为向曹操示好。蛮以为曹操不会提东莱、城阳,将这两处暂时搁置,没成想曹操竟然交给自己,这种互换以后很难再有。周仓很矛盾,得到两郡是个好事,可自己势力的扩充也埋下了隐患,还不如搁置的好。看来回去以后,还要跟周文、张炯仔细的筹划。 “谢曹公,周仓定不负曹公、朝廷所望。” 荀攸眼角一跳,东莱、城阳就在周仓手中,中间隔着青州和徐州,曹操无法跨过去派人去镇守,粮草也无法接济,可这样就给周仓吗?主公欠妥啊,给出去容易,要回来难啊。 “卫国先不要道谢,我还有事要与你商议。此次袁绍围攻官渡,张颌将军临危不乱,指挥有度,颇有名将风范。子孝来信曾经言及徐州兵编制有序,想要效仿,因此我想请卫国割爱,调张颌将军到许都助我练兵。” 第269章 话别离 曹操说得风轻云淡,看似并不在意,周仓却是感觉挨了一闷棍,差点要把他砸到,刹那间有一点心灰意冷,只想远离这些勾心斗角。与曹操斗还是差远了,自己留小心眼,曹操何尝不是如此。 荀攸、郭嘉会意的嘴角一抿,主公高明!张颌是周仓手下第一战将,如果能挖过来,即便周仓得到徐州,无疑是断掉周仓一臂。把徐州牧和两郡给你了,看你周仓如何说,你有理由拒绝吗? 周仓稳稳心神,“曹公抬爱,是他的造化,我当劝说于他,全力助曹公。”周仓拱手道。 作为客将,张颌与曲阿本来也要参加庆功宴,但是因为吕布的准女婿曲阿不愿参与,收纳的那些降卒还需要整编,物资需要整点,张颌也就陪着曲阿没有赴宴。典韦更是不屑与曹操的手下交往,因此三人都没有来。 “好好。有儁乂将军在,反攻河北如虎添翼。”曹操又为自己找个借口。“高览,你替我给张颌送去十坛美酒。”曹操知道高览与张颌亲密,他就想叫高览拉拢住张颌,他可不再想出现第二个关羽。他本想再以操练水军为由将甘宁招来,但是他怕激怒周仓,另外自己现在还用不上水军,因此两选一他选择了张颌。 曹操好手腕,让高览以送酒的名义前去传话,无意是在挑拨周仓与张颌的关系。 “我与卫国如同兄弟,儁乂在哪里都一样。只是徐州毕竟还是局限,以儁乂之才在徐州未免有点大材小用,朝廷现在正在用人之际,儁乂入朝在天子身边将来前途无量。”曹操不知是说给周仓听还是说给手下听。“本次官渡鏖战,儁乂两次劫粮,挫动袁军锐气。火烧乌巢之时,指挥得当确保官渡大营不失。最后又说服高览投靠朝廷。三件大功,而徐州兵马英勇善战也是他训练有方,我准备举荐张颌为偏将军。” 张辽备受打击,偏将军,那是朝廷正规的将军编制,与自己这帮人的编制不同。张颌身份特殊与降将不同,无疑会得到曹操的重用,高览本就是河北名将,与张颌私交又好,以后也会得到重用,自己的地位和分量就会弱化。 张辽环视曹操手下:于禁在白马没有赴宴。张绣与谁都友善但又保持一定距离,西凉军之后不是能轻易被人接收。朱灵因为原是袁绍手下这次没有参与战事,但他的身份与地位在曹营逐渐下降,这也跟他的能力有关。史涣是曹操的中护军,与众将明显不是一路,估计留在许都的中领军韩浩也是如此。张辽最终打定主意与乐进交好,并缓和与李典的仇恨。 于是乎,大帐里面又开始其乐融融,武将们也看到盼头,主公还是想着我们这些人的,只要立下功勋,曹操不吝赏赐,即便不是曹家人也会有肉吃。谋士们觉得这个与周仓做成的买卖很划算,多了富庶的一郡和一员上将,原来需要二三年才能解决的困难,现在只需要一二年就可实现,估计一年修养、一年集聚,两年之后就可以考虑北伐冀州。拿下北方四郡,曹操就会坐拥一半天下,再稳固两年,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除去最先倒下的不受待见的许攸,第一个醉倒的就是春风得意的曹休,这个被曹操称为曹家千里驹的人物,成为第四个独当一面的大将。第二个就是独掌虎豹骑的曹纯,第三个是嗜酒如命的郭嘉,最后除去曹操、荀攸、周仓三人其他全都醉倒。 贾诩是强迫自己醉倒的。张辽与李典两人搂在一起,互相吐露自己的心事,看那架势两人已经消除隔阂,甚至有结义的打算。曹洪对比自己小的曹休能够上位毫不在乎,他对曹操是忠心耿耿,武艺也不弱,但是曹操不用曹洪是因为他有两个致命的缺点:一是脾气暴躁,很容易被激怒,二是好敛财,与貔貅有的一搏。 周仓略带踉跄回到自己的营寨,高览已经离去。张颌与曲阿坐在一起,桌案上放着一坛酒,两人闷着头、握着拳、不说话,看到周仓回来都要起身,周仓将两人按下,自己也坐下来。 周仓两眼发红,“儁乂,想必你已经知道……” “主公不要为难,高览已经跟我说了。”张颌端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重重的放在桌上。 曲阿按捺不住,拍案而起。“主公,回徐州吧!大不了,主公带我们反出曹营。咱们现如今兵强马壮,还怕谁?” “元霸坐下。”张颌拉住曲阿。“没这么简单。元霸,我张颌不是贪图富贵之人,但徐州好不容易平定下来,不能再起兵戈。” “再起兵戈?那是他曹操自找的,刚刚结束战斗就要卸磨杀驴,有点太迫不及待了吧!再起兵戈又怎么样,大不了我们这次联合袁绍破曹操!”曲阿怒不可遏。“我这就去叫恶来!” “元霸!”张颌拽住曲阿,“我好不容易瞒住恶来,莫要再惹事端。” 原来张颌为怕典韦知道闹事,已经与曲阿、高览合三人之力将典韦灌醉。 “从幽州开始,不知不觉追随主公已有十八载,那时我就知道主公绝非一般人,能够在主公的麾下,是我张颌一生中的幸事!”张颌长吁一口气。“主公,我已经想好了,我愿独自一人到许都!”他这是要把家小都留在徐州。 曲阿指着张颌,干张嘴说不出话来。 “主公放心,我张颌身在曹营,心在徐州!终生不变,绝不会与主公和诸位为敌!张雄就交付给主公和诸位兄弟。” “儁乂……”周仓紧紧握住张颌双手。“儁乂之忠义,徐州上下谁人不知。” “正是,要是有人敢说你的坏话,我曲阿与他以命相搏。” “主公,我们今夜痛饮,就当给我送行。”张颌惨然笑道。“元霸,你就代徐州的诸位弟兄给我敬酒吧。” “元霸,你该多敬我两杯。对了,这也算是提前喝你的喜酒了。” “主公记得替我在华雄坟前敬三杯酒。” 张颌丝毫不提妻儿之事。 这夜,周仓三人大醉。 第270章 郭图的算计 第二天,曹操刚睡醒就有手下来报,刚刚归降的钟缙、钟绅两兄弟自缚求见。 “你们这是因为何事啊?”曹操看着绑起来的两兄弟。 “昨日主公犒赏三军,我兄弟正在饮酒,沮授突然找到我们,劝说我俩逃回冀州,我们哪能答应,他又想盗取我们的马匹,我俩与他发生争执,结果失手将沮授杀死,请主公治罪!” “啊?”曹操大吃一惊。抓到沮授以后并没有对他实施管制,因此在大营内沮授可以走动。曹操在心里反复的权衡该怎么处置这两个人,沮授在冀州还是很有名气,沮授死了,如果自己把这两人杀死,未必会挽回杀死沮授的名声,反而有可能会使冀州降将在对付冀州人时缩手缩脚,这对以后自己出兵冀州可是极为不利。 “唉,事已至此,也怪他偏要想着逃跑,争执之间偶有失手,你们俩又有何罪?起来吧。”曹操亲自给两人松绑。人已经死了,还追究什么,至于两人是真的失手杀了沮授,还是为了给自己献上投名状已经不重要了。沮授的犟脾气早就有所耳闻,既然他不愿投降,一心要逃回河北,杀就杀了吧。 “可惜了,一个忠义之士。你们将他厚葬在黄河岸边吧!”曹操自然不会把骂名留在自己身上,令钟氏兄弟为沮授造墓,哭灵。 曹操亲自书写墓碑:河北义士沮授之墓,并亲自为沮授设祭,曹操手下无不感慨沮授之忠心,唯有许攸一脸不屑:沮授啊,沮授,你死的太不值啦! 大军休整三天后启程,张绣留守官渡,曹操带张颌回许都,审配的两个儿子也一同被带回许都,从此留在曹操身边。 周仓无精打采的与曲阿回徐州,路上典韦得知事情原委,气的哇呀呀暴叫,大骂曹操忘恩负义,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救曹操性命。 曹操这里喜气洋洋,河北死了那么多人,哀鸿一片。袁绍吐血后,又羞又怒在黎阳大病一场,袁尚在黎阳亲自照料袁绍起居,众人都夸奖袁尚孝顺。 郭图心中焦急,袁尚在袁绍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又获得文武的支持,那形式对袁谭就会很不利。 陆续有曹操放归的伤残兵士,这些人回来以后就有无数人向他们打探消息,听到的都是曹操很厉害:无论袁绍想出各种办法总被曹操所破,曹操还如同神将附体亲自带兵奇袭乌巢,估计也就是回来自己这一批人,其他人回不来了。结果就是黎阳人心惶惶,一说起曹操,人人面露惧色。 郭图建议将这些士卒全部抓起来,有妖言惑众扰乱军心的直接问斩。而审配则建议将这些士卒隔离,圈在一起。袁尚接纳了审配的意见,对放归和逃回的士卒全都关在一个营中,等合适的机会再放掉。 袁绍在病榻上听说袁尚的做法大加褒赞,称赞袁尚有大局观、心地仁慈,很有自己的风范。那些士卒知道后,对袁尚感激涕零,袁尚人气大涨。 郭图知道以后,心中更加不安,但是他可不敢说袁尚的是非。他跑到袁绍的跟前:“主公,我听说审配将两个儿子留在乌巢,乌巢被破后,他那两个儿子就投靠了曹操。” “什么?竟有此事?”听到这话,袁绍怒不可遏,他支走郭图,把逢纪叫到身边。“逢纪,你可知道审配二子已经投靠曹了吗?” “主公不可听信他人之言。正南对主公忠心耿耿,从接主公进入冀州就无二心。乌巢沦陷,他两个儿子或许被曹操擒获,被胁迫,但与正南毫无干系。我愿意用全家性命为其担保!”逢纪与审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哪能不给审配说好话,打包票。“正南绝不是徐子远那种人。” 提起许攸,袁绍就有点堵,那还是自己听了郭图的话挤兑许攸,把许攸逼到曹操那里的。 “而且,主公知道,曹操此贼素来奸诈,他将正南两子带走,就是想离间我们主臣之间的关系,主公可不要上曹操的当啊!” 听罢逢纪的进言,袁绍心里舒坦一点,是啊,我哪能再上曹阿瞒的当?他立即把审配叫来好言抚慰,并加以赏赐,又给审配的侄子审荣在冀州安排了个差事。 审配与逢纪的关系更加紧密,两人得知是郭图在袁绍面前进的言,对他恨之入骨。郭图听说审配没有受到袁绍责罚,反而更加亲密以后,感觉不能再在袁绍身边待下去,必须要赶紧离开。 不愧为智士,郭图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心中又有了个主意,他满怀信心的求见袁绍。 “主公,今日气色较前几日依然大有好转,再过几日必然又是龙马精神。” “呵呵,确是如此,我也觉得这两天胃口大开,饭量见长。你来又有何事啊。”袁绍这几天心情不错,逐渐摆脱官渡失利的阴影。 “此番我们虽然失利,但是仍有四州之地,只要我们再修养两年仍可破曹。但是,我思来想去,我们之所以失败,马腾韩遂、刘表还有江东未能起兵呼应是一个方面,徐州周仓对曹操的大力支持也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尤其广陵水军的介入,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那你又有何想法?” “我最近仔细的回顾周仓的履历,发现此人极不简单,他利用诸侯混战,悄无生息的发展自己的实力,他每一次行动都是必有收获,势力就会膨胀一次。可以说是无利不起早。” 郭图针对把周仓的发家史研究过了,总共经过三次大的升迁:周仓最初正式官职是别部司马,乃张温所任命,但是举荐人是董卓,第二次任命是荡寇将军,是牛辅举荐,董卓任命,第三次是广陵太守,乃是曹操、袁术举荐,李傕任命。 “所以我打算从周仓下手,拉拢也好,结盟也罢,总之是先打破周仓与曹操之间的关系!没有周仓,曹操就是掉牙的老虎,周仓若是与我结盟,曹操寝食难安!” 第271章 郭图的算计 “这几年,周仓已经牢固占据整个徐州,另青州两郡、扬州一郡,手下兵马数万,手下不乏张颌、典韦这样的悍将,还有一支纵横江河的水军,势力已经超过江东孙权和荆州刘表,仅次于主公和曹操。” 袁绍越听越入神,他早已经收起对周仓的轻视,他越来越发现自己对周仓的了解并不多,哪怕是当年曾经一起讨伐过董卓,自己都没有对周仓留过心。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周仓与曹操相交就很密切,曹操追击董卓被徐荣伏击全军尽没,就是被周仓所救。 郭图理理思路,继续说道:“周仓到底是什么居心还未可知,但是在此战中他暴露了自己的势力,他的壮大已经对曹操构成威胁,势必会引发曹操的忌惮。我军与曹操交锋时,他们两人还能还能抱成一团,现在我军退回河北,那他们两人难免会相互猜忌。就差再给他们点上一把火,那两人反目成仇的日子就不远了。” 袁绍的瞳孔慢慢有点收缩:一山不容二虎,周仓羽翼已成,曹阿瞒,你能容得下周仓吗?周仓你就安心为曹操当爪牙吗,你就不怕曹操卸磨杀驴?主疑臣则臣必死,臣疑主则必反。 “我听说,曹操将周仓的心腹大将张颌留在许都,无疑是折去周仓一翼,周仓迫于曹操的强势,嘴上不说,心中自然不满,更担心曹操进一步蚕食。因此,我想咱们可派出细作到许都散播谣言,说周仓拥兵自重,图谋不轨。再派一名能言善辩之士去徐州,向周仓陈说厉害,使周仓脱离曹操。” “你觉得周仓会答应吗?” “问题不是周仓是否答应,而是曹操是否容得下他。这一点,他不会看不到,除非他放弃兵权送给曹操。呵呵,那他这些年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周仓岂能心甘,只要曹操有了猜忌之心,周仓必反。”郭图胸有成竹的说道。“现在徐州上下已经人人自危,周仓更是疑虑重重。他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无法抗拒曹操,而他助曹操抗住河北大军与主公交恶又不能求助于主公,正在骑虎难下之际!” “那周仓会为我所用吗?”袁绍略一沉吟,开口问道。若是得到周仓的协助,那会十倍于刘备,青州的袁谭就可以摆脱纠缠南下兖州,而周仓可挥师西进,曹操四处受敌,许都弹指可灭。 “主公切莫将周仓逼之太甚,须知欲速则不达。逐渐诱之,待其与曹操决裂之后再图之。可先与之示好,然后结盟。” “你是说让我与周仓小儿示好?”袁绍怫然不悦,我袁绍是什么人,他周仓又是什么人,竟然要我向他示好。“周仓究竟是何出身?” “只是权益之计,请主公思量。”唉,郭图暗自叹一口气,这个时候怎么还放不下架子呢。“周仓出自辉县,其父疑似隐士,从搜集的信息看,他的祖上应该是在关西。其父亡故之后,他在徐州游历,结识徐州大族糜氏和陈氏,后受甘公赏识收为族婿,推荐给陶谦任府中主簿,开始踏入仕途,西凉一战成名,且有文名,有诗词广为流传。” 袁绍微微点头,周仓出身还不算没落,与士族也算是友善。“那如何示好?” “他现为镇东将军,主公可保举他为征东将军。” “征东将军?”大将军之下就是骠骑和车骑将军,然后就是四征将军,那可是不小的官职,袁绍现在的正式官职就是大将军,而曹操是司空。刘表现在是镇南将军,而陶谦临终前不过是镇东将军。骠骑和车骑将军现在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将军位,并无实权,比如董承因为是外戚,沾了女儿董贵人的光被封为车骑将军。伏皇后的父亲伏完则是辞去任何将军号。 “正是。不如此不足以镇动曹操,也难以勾起周仓的野心。只要我们促成三足鼎立之势,曹操就不敢窥视冀州,必先除掉周仓这一心腹大患,我们可以安心休养生息。待其两败俱伤之计,就是我军南下复仇之日!” 袁绍沉默不语,心里反复的盘算,似乎自己没有吃什么亏,即使不成,就当恶心一下曹操和周仓。 “那好,就由你出使徐州游说周卫国。” “是。”郭图不动声色的接着说道。“还有一事,周卫国为阻碍大公子出兵,夺取城阳、东莱两郡,公子袁谭必然对他心中怀恨,我还要劝说公子要以大事为重。” “嗯,你说的有道理,你要告诉他不要因小失大。”袁绍颔首。“你也可告诉周卫国,城阳、东莱两郡,我就送给他了,不会向他讨要。” 嘿嘿,曹操知道会有何种感想,会不会来争夺?袁绍心中暗自冷笑道。若是能然曹操与周仓反目,把青州让给周仓又有何妨?两郡已经是周仓口中的肉,想让他吐出来是不可能,白送个人情,承认周仓的占有权,挑唆一下两人,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公子失去两郡,军势必然受损啊。泰山的臧霸一直虎视眈眈,怕对公子不利。” “嗯,你说的对。”袁绍手指轻敲床榻。“这样吧,你去青州见谭儿,带去三十万石粮草,三千良马,兵刃、盔甲三千具,以后每年都按此供给,由冀州、幽州和并州共同负担。其他青州如有需要,可到各州采办,不过这需要他付钱才行,各州不可能多出这么多的负担,只会给他贸易上的便利。” “你告诉袁谭,不向周仓主动挑衅,但也要有防备之心。”说了这么多话,袁绍已经有点倦了,朝郭图挥挥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合上眼。 郭图悄悄退下,摸了一把头上的微汗,是时候返回青州去见袁谭了,大公子那里不知道什么情形。自己可是为袁谭谋求了超级福利,用城阳、东莱两处不富裕之地换取这么多的军资,物超所值啊。贸易上的便利,袁绍只说需要付钱,可没说有别的什么条件和限制,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 第272章 何去何从 周仓返回徐州已是十一月份,曹操战败袁绍取得主动权,下一步不出意外的话,曹操应该大力发展生产,准备反攻袁绍统一北方,徐州该如何发展需要好好的筹划,周仓一路之上就愁眉不展。 “主公,儁乂将军为何没有一起回来?”周文与张炯将周仓接入城中,发现张颌不在十分诧异,看周仓和曲阿的脸色不善,没有问军情,先问张颌的情况。 “说来话长。此次出征,我先击败刘备夺取汝南,通过汝南换取了下邳和彭城,这些你们都已经知道。现在想想,既是无奈之举,也是招来祸患的开始。” “非也。”周文摇头不同意,还想继续说,却被周仓止住。 “元芳听我说完。下邳和彭城两地必须纳入徐州治下,否则于我不利,这不必再说。所以在战事结束之后,我就想再让出庐江以安曹操之心,未成想曹操介怀东莱、城阳两地在我手中,将儁乂以练兵为由留在许都。” 周文嘿嘿的冷笑。“自从主公实力壮大以后,就必然引来祸患,这躲不过。” 张炯问道:“那儁乂将军如何说?” “儁乂将家眷留在徐州,他说绝不与徐州为难。” “难为儁乂了。”周文讨口气道。“曹操好狠的手段。主公,虽说有句话不当讲,但不可不防。常言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尽管主公主动将庐江割弃给曹操,又裁撤兵马,但是官渡一战已经尽显我徐州势力,曹操那里会不会心怀疑虑之心,纵使曹操信任主公,但他的手下未必这么认为。再则曹操迫于袁绍未灭,仍让主公镇守徐州,灭掉袁绍以后呢?他不会任由我们有这么一支强军在他身边。” “那元芳以为如何?” “主公,我们现在必须要采取对策,否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矣!主公出兵后,我一直在思索,总算想出有三策供主公参详:一是争雄于天下,立即招兵买马,脱离曹操自立,有袁绍在,曹操不敢把主公怎么样。二是扎根徐州,独占一方,明助曹操,暗中扶持袁绍,使曹操不能轻易打败袁绍,保持现在的态势。三是另寻他处,再创基业,发兵江东,取江东之地以为后盾,从而立于不败之地。” 周仓深刻的感受到了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是怎样的了,这只是周文一个人的看法,其他人呢?恐怕也不在少数吧。取得胜利和发展实力之后,许多人就会膨胀,周文算是有见识的,将军们呢?保不齐裴元绍就有想法。 周仓同样也在问自己。 周仓转向张炯,“子明,你怎么看?” 张炯双手擦一下面颊,“现在看来,曹操已经开始针对主公展开动作,他既提拔主公,又分解我军大将,不知他是否还有后招。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张炯经过这多年的摸爬滚打,又在袁术那里经历那么多的事情,成为久经煎熬的老油条,早已不是当年街头骗吃骗喝的骗士,政治方面相当的成熟。 “元芳的话虽然在理,但是我们还要认清现在的形势。徐州虽说近年发展良好,但是还不具备与曹操和袁绍争雄的势力。一旦自立,曹操势必先向我发兵,这时候袁绍刚刚败北,无力对曹操用兵,曹操完全可以弃袁绍于不顾。曹操曾经四次出兵徐州,地势和道路早已驾轻就熟,我们徐州兵马这次折损太大,恐怕非曹操敌手。若是曹操此时再与孙权联手,那我们将腹背受敌,毕竟我们与江东结了仇。因此,我们现在不宜自立。” 周仓与周文点点头,算是认可这个观点,徐州的势力的确还比较弱,只能与孙权和刘表一争长短。曹操要是铁了心要灭掉徐州,还真难与曹操抗衡。 周文叹口气:“失去张颌和华雄两员大将,对我方十分不利。不过,正要跟主公说,裴元绍在东莱招募到一员大将,名唤管亥,善使大刀,据说骁勇不差华雄。” “管亥?”周仓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莫不是黄巾的管亥?” “正是此人,他曾率领黄巾军围攻北海,孔融派太史慈向刘备求救,管亥战败后就在东莱四处流窜,裴将军占据东莱剿灭贼匪,他无处藏身,投靠我军。” 原来管亥没有被关羽所杀呀,周仓点点头。“此事交给元芳,若他是反复无常之人,立即斩杀,不留后患。若是全心投靠,就让他接任华雄吧。子明接着说。” 被一个小插曲打断后,张炯接着说道:“假设我们要寻求自立,就没必要将庐江还给曹操,既然还给曹操了,那我们就应该继续在曹操面前韬光养晦,再找合适的机会。” 周文再次点点头,要是手上还有庐江,那形势大不一样,那可是鱼米之地,人口茂密,没有了庐江与曹操之间的对比,此消彼长。现在说这一些晚了,看来自己让出庐江之举是败招,做出的决定太仓促,太着急,有些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出兵江东,看似一招妙棋,但是师出无名。孙权已经向曹操称臣,我们如要出兵,曹操要是出来调停,怎么办?如果不听曹操的调节,那就相当于与曹操断义,与我军自立一样也不可取。况且,江东占据长江之利,孙权广揽人心,其内部团结,还有张昭、周瑜等文臣武将辅佐,一时难下,时间久了恐怕会拖垮我们,反被曹操坐收渔翁之利。” 周文脑门有点冒汗,怎么处处掣肘呢。自己的想法不错,但是听张炯这么一说,出兵江东确实有失稳重。 “暗助袁绍,那也是权益之计。天下分分合合,早晚还要一统,不可能就这样持久的四分五裂,我记得主公曾经给魏延出过一题,与此相近,我也是很受启发啊。” “那子明认为谁会一统天下?子明不认为主公可以吗?”周文开口问道。“曹操现在如此处处紧逼,难道我们就没有应对之策?” “这就难说了,或许二十年,或许五十年?或许咱们未必能见到这一天,毕竟现在还有近十诸侯。”曹操、袁绍、周仓、孙权、刘表、刘焉、马腾、公孙度等人都是割据一方。 周文一愣,莫非张炯又要提周仓的子嗣问题? 第273章 何去何从 “当今天下,仍是汉室,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具有先发优势。袁术想要替代汉室,结果落个身死名裂的下场。因此,在没有取得绝对的势力之前,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想要替代汉天子。而各路诸侯又不可能放任一家独大,当然除了曹操,毕竟他现在用的是汉天子的名义。” 张炯绕来绕去把周文说的有点糊涂,至少他听明白张炯不想重蹈袁术的覆辙,玉玺在周仓手上呢。“子明究竟是何意?” “我觉得,现在谈未来走向为时尚早,我们仍要尊崇汉天子。但是现在要做各种应对。其一,暗助袁绍,但是绝不能与之交好,更不能使袁绍知道,否则他会以此要挟主公,甚至将消息透漏给曹操,把主公拖下水,逼主公与曹操决裂。其二,我们没有江东的地理优势,又不能出兵江东,何不另寻他处?” “另寻他处?你是说荆州?再以荆州为跳板夺取西川?”周文马上理解张炯的意图,既然中原地带是是非之地,孙权占据东南,那我们就占据西南。“那徐州怎么办?不要了吗?” “西川蜀中固然沃野千里,但是路途遥远,道路不畅,时间来不及。”张炯微微摇头。“我倒是有些不太成熟的想法。我拜读过主公的大作,才知道世界之大,地域之广袤。” 周仓有点害羞了。“子明,说来听听是何想法?” “主公说,北方是苦寒之地,苦寒之地虽然贫苦,但同样无人问津……” 周文一皱眉。“西川路途遥远,那北方岂不更远,而且中间还有曹操和袁绍。” “呵呵,这正是我想说的:其实我们可以绕开他们。这还是主公给我的灵感,既然我们广陵水师能够北上黄河,为何不能跨海进入辽东?辽东现在被公孙度战据,主公可先战据辽东。即便曹操问起来,也可以说是为将来曹操北上冀州时,作为后应,可以前后夹击袁绍!” 高!周文竖起大拇指。“偏远苦寒之地,没有人在意,却是一方乐土。你这也提醒我,我也曾听主公说过南海有岛名琉球,岛上还有我汉室子民,我们还可拿下琉球。” 呃,周仓实在是佩服这两名手下,真是脑洞打开,如果再说的话,岂不要说到日本去,难道自己要成为日本人的祖先?还是算了吧,现在的造船工艺和航海技术能保证顺利登陆日本吗? “子明和元芳所言甚是,做好万全之策以备万一。元芳你即刻给兴霸去信,让他交割黄河防务之后直接来徐州,商讨建造海船之事,另外给文向也去信,庐江就由公明与曹休交割,让他立即来徐州。”周仓对周文说道。 “再就是让周冲的谍报司把人都撒出去,一是看袁绍回到河北有何举动。二是看看曹操又在做什么。三是去江东和东莱搜罗有出远海的渔民,花重金请到徐州。”周仓现在有钱,不差钱。 “还有,徐州商行打探各地是否有出海经商的商人,或者有海外来的,一并请到徐州。” “主公高明。” “咱们现在人才还是太少,让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顺带寻访当地能人异士请来徐州,这件事吏政司和谍报司联合起来办。” 周文见张炯的献计被采纳,又想出一策。“主公,袁绍已经不可信赖,只是为我争取一点时间,早晚败于曹操之手,因此我建议咱们再扶持一方诸侯牵制曹操。” “元芳是指江东孙权还是荆州刘表?或是西凉马腾,西川刘焉?”张炯问道。 “西凉马腾,西川刘焉地域偏远,无能为力,而且泄露风声就会被曹操抓住把柄。江东孙权,我们倒是可以跟他交好,但是他偏安一隅,除非他自己受到威胁否则不会出力。” “那就是刘表了?”张炯摇摇头。“若是刘表有所作为就不会坐视袁曹官渡之战,而没有任何动作,此人难成大器!” 周仓恍然大悟。“元芳说的是刘备!” “知我者,主公也。”周文笑道。“刘备此人心智坚韧,每次失利都会登山再起,而且此人有野心。” 张炯再次摇头道。“刘备与主公有深仇大恨,数次与主公交锋,在徐州、汝南都败在主公之手,险些丧命,不会与主公合作。” “我们可不明助,暗中助刘备窃取荆州,取代刘表!” “如何暗助?难啊。”周仓说道。 “子明刚才还提起一人,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张炯刚才提到过好多人,哪一个也不合适呀。“元芳,不要打哑谜,快说吧。” “哈哈哈,主公难道忘了?你的大弟子魏延现在正在荆州!” “啊!魏延。”周仓喃喃的说道,自己的这个学生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我上次奉主公之命前往荆州买粮,得知魏家一族已经迁往荆州。料想以他之能,必定已经出仕在刘表手下为将。据我所知,他在徐州时就对刘备能够取代陶谦称赞有加,主公可派人送去书信一封,让他助刘备取得荆州,他自会照办。” 利用魏延吗?说起来这也不算利用,至于他以后是跟随刘备还是回徐州,那就看他的了。 “主公,此计大妙。以刘备的秉性,肯定窥视荆州,再有魏延作内应,刘备定然会袭取荆州,那曹操的注意力就又放到刘备身上。只是要叮嘱魏延,小心行事。”张炯抚掌大笑。 “那你们一会回去分头办这几件事,明天咱们再研究一下如何暗中助袁绍,回去以后都好好想一想。此事只限我们三人知道,不得对外泄露一点口风和痕迹。徐州商行那边,只说是我对海上贸易感兴趣,故此过问,千万别说是求仙问道。再就是想想如何与孙权交好,毕竟我们曾战败过孙策。” “属下明白。” “魏延那里,我会亲自给他去信,言辞我自会斟酌。”周仓决定点到为止,魏延自会采取措施。 “扶植刘备,不会养虎为患吧?”张炯还是略有担忧。 第274章 何去何从 “现在顾不上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再说回来,刘备做大,头疼的是曹操,还轮不到咱们费心。”周仓说道。“刘备虽非池中物,但现在势单力孤,纵使取得荆州也难与曹操抗衡,我们仍要结交好孙权,使其三家相互制衡。” 大致的方略已定,周仓揉揉脑袋,唉,太费脑筋。“下面咱们再重新部署一下徐州的防务。” 他首先向周文和张炯通报一下官渡的战事。本次出征共损失步卒六千人,骑卒一千七百人。曹操拨过来一万河北降兵,足以可以弥补损失,他计划把降兵打散充实到各营,总兵力达到六万五千人。再多余的人员,周仓不打算打发去屯田,而是编入匠做营,军备匠做营,官渡之战是他认识到现在冷兵器时代各种器具的重要,现在有王大锤做主事,完全可以组建一支专业化的匠做营。此外五百人工兵营早就建成,下一步可以扩充到二千人。 “咱们的总兵力就暂时维持在这个数目,下一步识如何出兵辽东和琉球再定,但徐州不能超过八万人。”周仓叹口气。“再多的话,曹操也不会答应。如果拿下辽东,我们就在辽东征兵,在那里再放两万到三万人。” 张炯与周文深以未然。 周仓再次将军们进行调整,徐州重新划分四个战区: 徐州大本营两万两千人,主将张颌不在,取消中军独立营,徐晃任烈火营指挥,磐石营由陈到指挥,恢复裂土营,曲阿为主将,华雄已死,由曲阿重组闪电营,如果管亥考察合格,由管亥接任。亲卫两千人,典韦为统领。 广陵一万八千人,驻扎水军徐盛涉水营、丁奉斩浪营、魏续炽焰营,甘宁任水陆两军总指挥。 东莱一万八千人,驻扎裴元绍断金营,曹性先锋营和武安国青木营,裴元绍兼任总指挥。 另成立训练营,廖化任指挥,常设两千人专司训练新兵。为避免曹操起疑,下邳和彭城两地不能设防,也不能不设防。最后,三人商议,新兵训练营就设在两地之间,曹操无话可说。 现在无战事,各营标长以上轮流到军校学习。军事问题很快形成决议,就等各将军各就各位,下一步就是徐州的经济和发展方向问题。 周文通报好消息,刘立加入寻矿队伍以后在一个月后找到金矿,现在正在组织人员开采,预计每年可采金两千两。徐州境内已经恢复生产,今年取得大丰收,虽然给曹操送去不少,那是前些年积攒下来的陈粮,徐州的粮草不仅可以自给自足,结余完全可以再支持一次官渡之战。盐和果酒已经成为徐州最大的对外贸易产品,获利丰厚。简而言之,徐州的经济蒸蒸日上,已经成为全国最富有的州府。 匠做方面略有欠缺,主要是精铁不足,只能满足兵刃的需要,盔甲供应不上。这可急不得,只有慢慢积累,慢慢造。周仓还想,要是能够拿下辽东,那里可是有铁矿的,著名的鞍钢就在辽东。 七司的主事,除兵马司暂时空缺,其他人不变。各地郡县太守和从事不变。周仓又是暗自叹气,手下的人才还是太少,只能再安排周吉、周祥、甘池、陈仲等从事轮流到学院进修。好在徐州现在相对稳定,即使无为而治也不会引发大的乱子。 周文和张炯临走还有点犹犹豫豫,周仓疑惑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主公,儁乂留在许都,主公打算如何安抚众将?” 周仓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怎么竟然疏忽了。管理,人心最难管,曹操不仅是挖走了张颌,也在徐州众将的心中埋下不和谐的种子。 思索良久,周仓缓缓开口道。“众将都已跟随我多年,不会有二心。不过你们的顾虑不无道理,这样吧,兵马司的主事由我亲自担任,以后再选良将。我将儁乂的家眷接入府中居住,你们再去准备一下,三日后一起祭拜华雄,可惜华雄没有留下子嗣。” “再就是,曲阿与吕绮玲订婚,因为吕绮玲有孝在身拖延一年,现在一年已过,赶紧把婚事办了。就定在十日后吧,我会安排周富筹办,办得隆重一点,徐州该有点喜气。” 这是通过一连串的事情,来缓解众将的心事吗?周文还想再说,被张炯偷偷拉一下衣袖,两人告辞而出。 周仓紧急把周冲叫来。“唤你来,有两件事,一件事会由元芳和子明跟你教待,另一件是把谍报司的人撒出去,盯紧许都和徐州,看看有没有私下往来的,发现蛛丝马迹立刻来报。” 两年前,周冲曾经提到此类建议,鉴于当时的条件不成熟暂时搁置,现在是要把这项工作提到日程上。周冲得到命令后,兴奋不已。“家主,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好,我就授权给你,徐州所有人都可以查,但是只限于查,你懂吗?切记不要擅自行动。”周仓又叮嘱周冲一遍。“此外我有一封信,你遣心腹之人去荆州送给魏延。” 周冲给周仓研磨,周仓略一思索,提笔写到: 文长,一别数年,为师甚为惦念。为师在徐州一切安好,唯华雄将军战死乌巢,居功甚伟,死得其所。愿文长以为自勉,蒙华雄授业,文长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刘备被为师逐奔荆州,荆州四战之地,天下之腰,非其主不能守。刘景升守门犬耳,刘玄德世之枭雄,文长以为然否?赠文长一言: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书不尽言,知名不具,阅后交还来人。 “务必交到魏延手中,收回后即毁之。”周仓写罢,封起来交给周冲。“此外,派去的人不必急着回来,可以寻访荆州名士,有几个人,你记下:孟建字公威,石韬字广元,崔钧字州平。这几个都是饱学之士,可请他来徐州,不必强求。” 第275章 海军 孟公威,石广元,崔州平三人,与徐庶徐元直号称四友,与诸葛亮交好,历史上这三人最终是投靠了曹魏,周仓决定先从这三个人下手。至于诸葛亮、庞统、徐庶,周仓自认为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够将他们拉拢来,而且自己的理念与他们存在冲突,强扭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不如留给刘备。相比之下,司马懿要比他们危险的多。 周仓把周冲送走,看看时间尚早,准备去学院看看。一是看一下学院的建设和学生。二是探望华佗。最重要的是,张炯的话又提醒他,子嗣的问题已经成为困扰手下的大事情,所以要找华佗神医好好给自己看看,再开几味补药。 白药的研制一直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大量的伤病为华佗提供了试药的小白鼠,但是实验结果令华佗始终对配方不满意,千方百计的加以改进。即便如此,周仓还是认为白药的研制已经取得阶段性进展,至少走在全国的前列。 周仓在学院与师生们亲切的交谈,称他们是今后徐州的栋梁和希望。孙乾则表示,来年春天会有一批正式的毕业生完成学业,科考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计划在三月份县考,五月份郡考,七月份组织大考,同步招收新生,到时候又会有一批人才涌现。 看到一切都走上正规,周仓信心饱满,照这样下去,有两三年功夫,徐州又是一番新景象。 “使君身体健硕,气血旺盛,不像有什么不妥。”华佗亲自给周仓做过一番体检后,疑惑的说道。“莫非问题是出在夫人哪里?” 呃。周仓满面黑线,甘梅都能生下刘禅哪是不能生产,看来问题就是出在自己这里。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如果还能生小孩,那不是乱了套? 不过这里面也是有问题,自己的肉体没有穿越,穿越过来的只是思想意识或者说是魂魄,也就是说身子依旧是老周成家的血脉,那就应该能生孩子呀。 “先生,会不会是因为我一直兵马从戎,精神紧张、身体疲惫?” 华佗沉思一会说道:“这也有可能,使君每日忧国忧民,难免伤神。这样吧,我配一剂药熬好后给使君送去,看看效果。” “多谢先生。”周仓心中暗自祷告,但愿有效。 晚饭时候,华佗就派人把熬好的药给周仓送来,周仓服下药就去找甘梅沟通感情去了。 第二天,会议再次召开。周文和张炯已经把周仓布置的工作安排下去,三人专门讨论如何对待袁绍问题,研究很久没有结果,只好散去。晚上,周仓继续服药,继续努力。 第三天。“主公莫要太劳神,袁绍的事急不得,主公要注意休息。”周文喊着一脸疲惫的周仓,开口劝谏。 “是呀,虽说我们现在还有很多困难,但是还不至于让主公如此忧虑劳累。”张炯也说到。 周仓无语,这哪是忧思过度啊?分明是华佗的药起作用了,到现在甘梅还没爬起来呢。自己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说道:“那好吧,你们各自去忙,等兴霸和文向来之后咱们再议。” 第四天,周仓拖着沉重的脚步,带领在手下为华雄举行隆重的祭奠仪式。周仓亲笔写下挽联:横刀立马,唯我华大将军!众人无不叹息。 又过去几天,甘宁和徐盛前来报到。徐盛是独自一人,甘宁却是带回来数百车的军资。 “主公,兴霸前来复命。这次虽说被袁绍逃脱,我军收获也是不少,水军缴获许多兵刃、盔甲等,足可装备万人。” “啊,兴霸辛苦。如何会有这么多?” “呵呵,河北军士都不怕死,拼命的拦截,还有一些想逃回河北的士卒,把兵刃和盔甲扔了一路,河岸边尤其多,战事结束后我就让水军转捡好的收起来。在与毛介换防时,我只将船只和防线交付给他,东西都藏起来,回军的时候带回来了。现在满宠还在岸边捡我们挑剩下的甲胄、物资,就这样他还乐的合不拢嘴。” “好好。”周仓喜出望外,自己还在为兵刃、盔甲的问题抓心,甘宁这算是给解决大问题。袁绍这次南下,纯粹是给自己和曹操送牛奶。“兴霸能瞒过毛介,能瞒过程昱吗?” 甘宁说道:“主公放心,程昱接到曹操书信就先回许都去了,他并不知晓。”甘宁犹豫一下,又说道。“听说华雄将军身先士卒,大破乌巢,但是自己不幸陨难,可惜兴霸未能参与其事!” “兴霸不要心急,你水军这次功劳不亚于华雄,而且这次把兴霸和文向找来,是有要事商议。我想知道,你们对出海远航知道多少?我军战船能否出海?” 甘宁与徐盛对视一眼。甘宁说道:“出海与江河大不相同,风向、潮汐、水流都很紧要,我们还未出过远海。请问主公,出海是要多远?如果是要近海的话还行,要是再远就说不准。” 徐盛也说道:“我曾经出海捕鱼,最多也就是百十里,而且是小船,若是作战必须要大船,结实牢固的大船才行。” “我有两条线路:一是北渡海到辽东,二是南下琉球。” “主公,要说辽东,我倒是知道,辽东太守公孙度曾经派人渡海到东莱占据城池,后来被袁谭赶出去,既然他能来东莱,那我们就可到辽东。”甘宁说道。 “哦,还有这种事?”这可是周仓头回听说,仿佛一下子在黑暗中看到黎明的曙光。“那此事就交给兴霸,你去东莱,我会让裴元绍全力配合你。一是寻访当地是否有渡海之人,了解风向、潮汐,以为向导。二是打造海船。”周仓猛然想到,后世不是就有威海卫吗?在那里建立海港可行!“打造战船,建海港,训练海军。” “是!甘宁一定完成主公之命。”甘宁红光满面,出海作战,那该是多有趣的事。 “主公,那南下琉球呢?”徐盛见甘宁有了任务,自己着急起来。 第276章 阳谋 “你在广陵也是要造海船,建海港,训练海军。下琉球的事先不急,找到合适的向导再说,我安排人四处查访一下。”周仓说道,“如你们所说,出海与江河不同,因此务必要小心,海船要牢固,要熟悉海流。我可不想出去一万人最后无影无踪。” “主公,我调去东莱,那广陵的防务是不是薄弱了?”甘宁问道。 “还未跟你说,我已将庐江交还曹操,还有陈登、徐盛、丁奉、魏续在,无碍。”周仓越发觉得放弃庐江是明智之举。“此外,我也在筹划与孙权言和,广陵无事。” “你们歇息几天,就分头准备去吧,我给你们一年的准备时间,可够?” “一年?足够了,到时候请主公前去阅军!”甘宁拍着胸脯说道。 “那好,一年之后,我必去东莱!” 刚刚送走甘宁与徐盛,周文、张炯和周冲连襟来见。 “主公,好消息呀,好消息。”周冲兴奋的说道。 “哦,什么好消息让你高兴成这样?” 周文与张炯两人一撇嘴,“在路上他就是这样,问他也不说。” “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周冲说道:“我一直在各地有细作。刚刚得到回报,袁绍只带八百人逃回河北,口吐鲜血后大病一场,看来是不轻,袁尚都赶到黎阳去服侍……” “主公,主公,怎么了,莫非有什么不妥?”周冲说的起劲,却发现周仓三人并没有自己想想的那样高兴,反而眉头紧锁,陷入深思。 “没什么….”周仓收回思绪,“袁术兵败吐血,袁绍也是如此,莫不是他们家有这个病症?呵呵呵。” “呵呵呵。”周仓的调侃,引发三人大笑,气氛松弛下来。 “其他地方有什么动静?” “孙权在江东招贤纳士,受到当地士族的拥护,已经坐稳江东。他派太史慈与贺齐征讨南越族,另外他好像有意出兵江夏。刘表在荆州收复荆南四郡,又想继续南下吞并交州交州。”周冲说道,“曹操回到许都,出尽风头,现在许都的大小官员越发敬畏曹操。目前收到的就这些。 前些日子,张先生传主公令交代之事,我已经加派人手多方打探消息,估计一个月后才会有结果。” “嗯,很好。看来你的谍报司做的很好,我再给你加一项任务:打探各地的贤能之士,把他们请到徐州来,不能叫孙权和曹操抢了去。” “是。”周冲在回去的路上还在纳闷,为什么这么大的好消息,主公和两位先生怎么就一点也不兴奋呢? “主公,看来咱们的筹划要重新调整了。”周文忧心的说道。“袁绍这一场大病,至少折去数年阳寿,甚至会留下隐疾,万一他寿命不保,咱们的辛苦就白费了。” “正是如此。”张炯也说道,“真是计划不如变化。” “你们听到其中一个细节吗?袁尚亲自去黎阳侍奉袁绍。” 张炯呸了一声。“我跟随袁术十数年,深知袁家人的品性。什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都是做给人看的。”突然,张炯想起什么。“主公是说,其中还有蹊跷?” “正是。袁绍将四州分别给三个儿子和外甥,那以后谁是接班人?” 周文恍然大悟。“袁尚留在身边侍疾不合常理。论理,袁谭是长子,袁尚是幼子,莫非袁尚侍疾是假,图谋冀州才是目的?听说袁绍喜爱幼子袁尚,看来是真。呵呵呵呵,袁绍就不怕他们兄弟反目?对了,就是主公说的,这是他们袁氏家传,是遗传。” “袁绍这一场病来的不是时候,他能多支撑两年还好,若是他昏了头真把冀州交给袁尚,那河北将四分五裂,曹操灭河北省去很多事。”周仓叹口气,“不过,袁绍本不是昏庸之人,否则也不会窃韩馥、破公孙,占有北方四州成为势力最大的诸侯。这次他之所以失败,在战术方面,战线太长没有蚕食曹操的有生力量是很重要一方面,手下士族立场不同、心思各异是第二方面,其他都是由此衍生出来的。” “曹操此战虽然得胜,付出代价也是不小。如果袁绍立死,我觉得他最快向河北用兵也要等到明年的秋收之后,筹备到足够的粮草他才能进兵。如果袁绍暂时未死,那他就会在两年后出兵。也就是说留给我们一到两年的时间,不多了。”张炯算计一下说道。 “我们现在如何应对?”三人几乎同时出口说道。 三个人又开始犯愁。周文最先开口,“咱们还是照着最坏的打算,假设袁绍一病不起,争夺河北之主的就是袁谭和袁尚,咱们扶持哪一个?” 张炯摇头道,“哪一个的声望都不如袁绍,他们阻挡不住曹操。曹操统一北方也就早两年还是晚两年的事,也影响不了大局。” 说着说着,张炯眼前一亮。“主公,我想到一个阳谋。” “何为阳谋?”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两件事,一是消除曹操对主公的疑心,只要曹操认为主公是全力支持他,那即使主公手握重兵,在统一天下之前,曹操也不会向主公下手,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文一皱眉。“那我们就应该支持袁氏,换取时间?” “非也,袁氏已经不值得我们支持,我们就是要舍弃袁氏,换取曹操的信任。主公可以向曹操明言,为了分解袁氏兄弟,我们与袁谭结盟,引他们兄弟相功,为曹操创造战机!那曹操岂不会信任主公?” 好毒辣的阳谋。周文自觉得是阴谋家,没想到阳谋更厉害,主公从哪找到的这个张炯,竟然还能在袁术那里卧底十数年,要不是袁术自己作死,要是袁术能收服张炯,天下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子。 “即便曹操取得河北,还有荆州,还有江东,还有西川。至少夺取江东之时,曹操还要依仗主公不是吗?算起来,曹操一帆风顺的情况下至少要有十年时间做这些事情,呵呵,中间若是有点事情,那恐怕在曹操的有生之年也不会统一天下了。” 张炯这是想靠死曹操吗? 第277章 主公三思 周文一愣。“道理是这样,可是,曹操早晚还是要对付我们呀。而且在此期间他不断地千方百计的削弱我们,就如同将儁义留在许都。” 张炯觉得还不够,接着说道:“今后,我们再不会像在官渡那样与曹操正面并肩作战,哪怕就是结盟,也只能策应!” 张炯说的没错,到这种地步,周仓是否成为曹操的附庸已不重要,也无济于事,周仓现在只要保持表面上与曹操的联盟,相互不下套,而且还要在稳住曹操的条件下扩大自己的利益。也就是说,不能再让曹操向自己下黑手。 “这个主意有点意思。看来过些日子,我又该去许都一行了。”周仓说道。 周文微微皱眉。“主公这次亲自去许都,我不反对,但不在这一时,而且以后主公不可轻离徐州,有时派遣使臣即可。现在主公贵为一州之主,这么做无可厚非。” 周仓和张炯认为很在理,周仓在陶谦手下时就曾有担当使臣的经历。周仓去许都很危险,不排除会被曹操扣留。 “再说第二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前几天,咱们说的在徐州之外,咱们再找两处后手,也就是辽东和琉球。” “嗯,这我已交代甘宁和徐盛,辽东那边看来可行,甘宁不日将赶赴东莱筹办此事。”周仓忽的又想起两人劝告自己如何安抚手下将军的问题,自己当时没有把兵马司交给徐晃,看来当时是对的,否则甘宁未必心悦诚服。“筹划辽东和琉球之事,列入一等机密,除咱们三人、甘宁、徐盛,其他人不得透漏!” “上次咱们说到兵马司,我考虑几天决定将兵马司改为参谋司,专门参谋军机,制定用兵方略。人员有咱们三人,加公明和兴霸,公明任陆军都督,兴霸任水军都督。” “主公高见,我等佩服!” 周仓的改组,既加强自己对军队的掌控,水路两军都督的设立,也避免了徐、甘两个人的竞争,并扩大了张炯、周文的权势,当真是好主意。 “琉球那里还没有眉目……”周仓又看着张炯,看的张炯有点发毛。 “子明是否可以出使一趟江东呢,一来与孙权示好,二来打探琉球的讯息?” “去没问题,可找个什么借口呢?”总不至于自己腆着脸去见孙权吧,那要是孙权不见自己或者将自己赶回来,那丢的不是张炯的面子,而是徐州和周仓的脸面, “我听说,袁术之子在江东,你以旧臣的身份,以问候旧主的名义去见他,通过袁耀去见孙权?” “主公万万不可。”周文急了。“那子明的身份就要曝光。” “子明就说是被我所掳,趁机可以亮明身份不好吗?” “那,那个东西怎么办?” 那个东西?呃,把传国玉玺的事情忘记了,那玉玺的事情不就露馅了吗。周仓一皱眉,周文把这个看的很重啊。 “我把玉玺给曹操,给他加个码,如此一来,曹操是不是会更加信任我呢?” 周仓倒是不怎么在乎,后世的人还真看不上这个只是象征的物件。历史上南宋之后,传国玉玺下落不明,忽必烈、朱元璋还有福临不照样做皇帝?“不过一个死物,能排上用场为何不用?” “话是如此,可,可那是玉玺啊。主公三思。”周文还是痛心疾首。 “虽说可以探望袁耀为借口,可是我们与江东已经结仇,如何跟他示好?”张炯适时的转化话题。 “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相信这一点孙权能够明白,再说结仇的是孙策,不是孙权,他江东跟荆州还有杀父之仇呢。对哦,就用这个为契机。”周仓说道。 “当初,是孙策起兵攻打我军,我们是被动防御,因此错先在他,所以不能把他的失败怪在我们头上,我们可以放归一部分当初纳降的俘虏以示诚意。然后,可以再把祸水引向荆州,你可以答允孙权,如果他起兵江夏,我们可以派兵援助。” “主公高见,这样的话,孙权无话可说。”张炯拿到周仓的底牌,信心暴涨,这么多优惠条件,江东没有理由不答应。 “另外,可以跟孙权商议,徐州与江东开通商贸,互通有无。但是,军事用品不在此列,孙权要是想要窥探马镫或者战船,可以告诉他,让他与曹操谈,我们无权将这些与江东互通。” “主公说的是,我还担心孙权提出无理要求,推到曹操那里最好不过。” 周仓暗自想,幸亏平时新闻没少看,知道贸易和军备竞赛是怎么回事,半瓶子对外交辞令应对现在的局面绰绰有余。 “主公,玉玺真的要送给曹操吗?”周文哭丧着脸问道。 “元芳的心思我懂,可是你想想,我留着玉玺又有何用?消息万一透漏出去,那不是引火烧身吗?”周仓不想给周文留下心结。“当初,孙策为从袁术处借兵,并出兵江东将玉玺让给袁术,我为什么就不能让给曹操?一块玉玺能给我们争取数年的发展时间,值了!” 周文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张炯跟自己还不一样,认识自己的人大部分已经死了,自己更名改姓容貌和口音也有变化,认识张炯的活人太多,张炯身上还有大秘密,要是消息泄漏那必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袁术之子还活着,他随时都有身份曝光的危险,那玉玺的下落必定会浮出水面。 天大的事情不能怀着侥幸心理,周文只好惋惜的叹气。“主公认为曹操得到玉玺是私自藏匿还是交给天子呢?” “我们正好探一下他。”张炯嘿嘿一笑。“我巴不得他自己留下,我们就可以与他彻底决裂!” “好,既是如此。子明,你准备一下就出使江东。”周仓忽然一拍额头。“子明还要晚两天再走。周富说曲阿的婚事已经准备就绪,婚期定在后日,喝了喜酒再走。” 第278章 这里面有你的功劳吧 两天后,周仓为曲阿筹办了盛大的婚礼,严氏在婚礼上思念吕布痛哭流泪。 婚礼后第三天,周仓带着曲阿、吕绮玲、魏续、曹性到吕布坟前祭拜,顺便也祭奠高顺和赤兔马。 张炯启程去江东。周仓正准备出发去许都,手下来报:郭图求见。 周仓看看周文:“元芳,你怎么看?” “无非是想拉拢主公,脱离曹操与袁绍结盟,甚至离间主公与曹操。” “英雄所见略同。”周仓哈哈一笑,“那咱们就见见他,听他怎么说。” “呵呵呵,是哪阵风把公则先生送到我这里来了?”周仓亲自迎出门来,笑着对郭图说道。 “周使君,郭图有礼,奉我家主公之命前来见使君。使君大祸临头了,可知道吗?”郭图见周仓亲自来迎,心中很受用,但一上来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哦?此话怎讲?”周仓故做诧异。 “使君助曹操取得官渡之胜,看似风光,可给使君招来杀身祸患,郭图不敢不向使君说明。” 周仓笑了,周文也笑了。 “公则先生但请明言。”分宾主落座后,周仓说道。 “曹操何许人?汉贼也,挟天子以令诸侯。他官渡获胜心高气傲,使君在他之榻旁,他岂能高枕无忧?他已经将使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要是再想对外用兵,必定会先向使君下手,以保证后顾无忧。以使君的睿智,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郭图看一眼周仓与周文,继续说道:“使君智计无双,手下猛将如云,精兵数万,我河北名将蒋奇、韩猛死在曲阿、华雄将军手中,听说镇守庐江的徐晃也是猛将,使君还有一只庞大的水军,纵横江河,连孙策都败在其手下,占据徐州,还有庐江、东莱,足以逐鹿中原。反言之,使君有此势力又怎会不被曹操所忌惮? 若不是有关羽相助,曹操又怎么能斩杀我大将颜良文丑?不过关羽已经离开曹操投奔刘备了。我听说曹操将使君的大将张颌留在许都,使君为何还不提防曹操的狼子野心?”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也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吧。” “呵呵,使君与曹操交往多年,应该了解他的秉性,此人生性多疑,城府极深。不要看曹操现在如何,到他真动手的时候就悔之晚矣。使君如果派人许都打探一番,就可知道现在有不少不利于使君的传言啊,连我都有所耳闻,曹操又怎么不会对使君有疑心呢?” “是吗?这我还从未听说。不用说,这里面也有公则先生的功劳吧?” “使君这就错怪我了,我哪能做这种事情?我是为使君着想,也为我家主公着想。”郭图脸不红、眼不眨的说道。“曹操是什么人?比刘邦有过之而无不及,据我所知他的发迹依仗使君多矣,使君还数次挽救他于危难之际,而曹操又是如何对待使君的呢?若论功劳,使君早就该坐上徐州牧!非是我危言耸听,曹操以后对使君只会更加的猜忌!” “那依公则之意呢?” “使君熟读史书,想必还记得当年韩信的故事,别人劝说他脱离刘邦,与项羽、刘邦共夺天下,可惜他没有听从,最终死于妇人之手。今天的形势与当时又是何其之相似?”郭图又拿出刘邦为安抚韩信,封韩信为齐王的典故来劝说周仓。郭图暗自想,怎么样?现在知道怕了吧?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使君当与曹操划清界限,与我军结盟,互为唇齿,保持如今之态势,不可让曹操一家独大,方可保徐州无忧。只要使君与曹操脱盟,我主袁绍可全力对付曹操,其他各处任凭使君夺取。我家主公准备保举使君为征东将军!我主官渡虽败,然只是皮外之伤,依然坐拥四州之地,人马三十万,战将数百,人口稠密、粮草丰足,岂是曹操所能图谋?我主仁善,更非曹操奸邪之辈,请使君三思。” “那袁绍破曹之后呢?袁绍岂不会对徐州用兵?” “破曹之后,我家主公执掌朝政,可推举使君为大将军!掌管天下兵马。”郭图信口开河道。 “袁绍是想让我依附于他吗?” “不是依附,而是结盟共扶汉室。破曹之后,若是周使君有意争雄天下,那我们就各自凭自己的真本事,战场再见,但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曹操。” “我听说袁本初回河北后身体欠安,现在怎么样了?” 对于周仓突然转换话题,郭图有点措手不及,不由得一愣,怎么说起袁绍的身体了。“小疾而已,如今已是大好,有劳使君惦念。” “是吗?我还听说公子袁尚亲自侍疾,为何大公子袁谭没有去啊?” “啊?”郭图又吃一惊。“使君明知故问,还不是因为使君与臧霸用兵青州,战事吃紧,大公子无暇脱身。不过我家主公大度,对使君出兵青州一事并不在意,东莱与城阳两郡就让与使君!来之前,我也见过公子袁谭,他愿意与使君化干戈为玉帛,结为兄弟之好。” “是这样啊。”周仓玩味的看一眼郭图,“我还以为袁本初有意传位给袁尚。” 郭图终于不能淡定了。“使君何出此言?我家主公身体健硕,还没有考虑传位的事。” “哦,这么说还是有可能的了?”周仓抓住郭图的语病。“袁本初把四州分别交给三个儿子和外甥,那谁会接替袁本初之位呢?公则先生不要误会,我不是有意诅咒你家主公,我就想知道以后会跟谁合作。” “使君此言差矣。当然是跟我家主公、大将军袁绍结盟。谈将来还为时尚早,郭图说句不敬的话,使君百年之后又是谁接替呢?”郭图说的言情并茂,心里没底:这是周仓担心袁绍的病情啊。 得,被反将一军。周文不悦的说道:“这就不用你操心。虽说这是你家家事,但是涉及我们双方合作,就不得不慎重。我主担心今日我们结盟,你们诸位公子是何态度,是否愿意与我主结盟?” 第279章 支持袁谭 “先生多虑,我来之前先去青州见过大公子,尽管败于使君,但是他对使君称赞有加,称使君是一代豪杰,愿意与使君交往。就是使君之第裴元绍将军,也是难得的将才。公子有一女年四岁,与裴将军之子年龄相当,公子有意将女嫁给裴将军之子。” 不会吧,四岁的小姑娘就要拿出来作为政治联姻,袁谭这是急不可耐了吗? “联姻之事倒也不急。一则我弟不在,我虽为其兄和主公,也不好替他做主。二则,不知裴峰是否已经许亲,若是已许亲岂不辱没了袁氏嫡长女?三则,此二子年龄尚幼,也不在于这一时。” 周仓婉转的表达了谢意,不说推辞只说不急。后来袁氏嫁给曹操第二十子曹整,曹整早亡又回到袁家,那是袁家已是物是人非。 “也好,也好。”郭图也感觉自己有点心急,四岁的小孩,至少还要十年才能过门。更何况他们的本意是想与周仓的子嗣结姻,奈何周仓无子,只好退而求其次。 “既然如此,那我徐州也愿意支持大公子袁谭。”周仓说道。“只是结盟之事,兹事体大,我还要仔细的思量。” “应该的,应该的。”郭图心里踏实一点,能争取到周仓支持袁谭,就是大功一件。 “东莱与城阳,我就收下,不交还给袁谭,但我保证绝不先对青州用兵。” 郭图本就不指望能拿回东莱两郡,袁绍也表态可以不用收回,能得到周仓不进攻青州的保证已经很好。 “另外,我还可以开通与青州的民间商贸,互通有无,但目前只能是民间。北方四州的买卖,我徐州不参与,全部通过青州。” “甚好。”郭图一盘算,徐州有不少好东西,能从徐州运盐卖到河北,是笔不错的买卖。 “至于其他的,看两家以后的合作情况,我们再做商议如何?” “好,我即刻回复大公子。” “另外,我可以去一趟许都,游说曹操暂时不对青州用兵。我只能试试,不能保证。” “多谢使君!”郭图喜出望外,曹操不进攻青州,就给袁谭留有时间,很多事情就有周旋的余地,看来周仓对袁谭很有诚意。这一趟来徐州值,至于袁绍那里,就让他等着吧,反正郭图就打算留在青州辅佐袁谭,不打断去冀州受排挤。 “在下还有一事。乌巢之战结束后,淳于琼为我主献上马蹄铁和马镫,不知是否使君所制?” “正是。” “那使君是否可为我制造或提供样品?”郭图无奈,袁绍将淳于琼上缴的样品给了逢纪,逢纪与审配是死党,所有的装备唯独不给青州,甚至防备袁谭,对其保密。 “可以啊。”周仓毫不迟疑的说道,郭图大喜正要道谢,周仓接着说道:“不过不能白给不是,听说河北好马很多,我正愁没有好坐骑,能否请公子送我十匹良马?” 郭图心中暗骂,真是无利不起早,就这点东西竟然狮子大开口要十匹良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周仓笑着说道:“公则不必担心,如果马好,我就跟你做第二笔生意,从你处买马,全部为黄金交易,如何?” 郭图瞪大眼睛,全部用黄金?这可是笔好买卖,招兵买马靠的不就是钱嘛,有了钱背靠冀州、幽州,那就要人有人,要马有马。“好,就依使君。” “如果质量上升,那马匹的生意就全凭袁谭公子,我徐州只与青州交往。” 送走郭图,周仓与周文相视一笑,阴谋又得逞了。“郭图不是短视之人,他是被争夺冀州之主遮蔽了眼睛。” “元芳也不用惦记玉玺了吧,只能送给曹操,恐怕现在许都真的如同郭图所说已经流言飞起。徐州就交给你和公明,我带典韦这就去许都。” “主公,是不是人有点少?万一曹操想要对主公不利,这不是自投罗网?” “人带多了也没用,难不成还要带千军万马?那不更像要开战吗?既然去了,就显得心诚一点。” 周仓说的一点没错,现在的许都流言满天飞。 曹操得胜回到许都,墙头草们纷纷向曹操表示衷心,斥责袁绍自不量力,目无朝廷,还有一帮人筹划着要给曹操加官进爵。在郭嘉的劝说下,曹操保持住了清醒的头脑,官渡虽胜,度过去最艰难的时期,当前的形式还远没有那么乐观。他全力投入到政治和经济建设中,招贤纳士,积草屯粮,训练士卒。 然而,一夜之间在许都就出现许多对周仓不利的各种传言,而且越传越烈,许多对曹操心中不满的人更是推波助澜。 有的说,周仓在徐州叛经离道,不听圣人言,自行其是,传播歪斜学说,徐州士人苦不堪言。有的说,周仓拥兵自重,徐州人只知周仓不知天子,妄图脱离大汉。还有的说,周仓在徐州一言九鼎,州县官员任命全凭他个人喜好,全无法度。更有人说,周仓在徐州穷兵黩武,与民争利,盘夺百姓,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于是有人上表、进谏:一是削减周仓兵权,二是朝廷向徐州派遣官吏,三是派重臣去徐州巡视,对周仓的言行加以斥责。 这些表章令曹操很头疼,表面看都是为朝廷着想,削减地方势力,可这也是在削减自己的臂膀啊。问题是,这些人言之凿凿,有理有据,还不能将他们治罪。 “这些人啊,怎么不见他们弹劾袁绍、孙权、刘表?可见朝中还是有人别有用心啊。”程昱说道。“我已经查明,最初的流言是袁绍派人散播,这个袁绍一时也不消停。” 荀攸说道:“袁绍这是想离间主公与周卫国。不过,周卫国在徐州掌控这么多兵马,的确令人担忧。” “那就派人去斥责?派官吏进徐州?那不是逼周仓与我反目吗?”曹操不悦的说道。 “万万不可。”程昱说道。“还记得离开徐州的时候,我曾与主公说起此事,此时袁绍未平,我们绝不可与周仓交恶。” 第280章 黔驴技穷 讨伐徐州时,程昱与曹操交流过,知道曹操与周仓两人之间的一些谋划,可荀攸不知道,荀攸皱着眉头说道:“就怕周仓现在变了心性。他自行将庐江还给主公,可是他换取了东莱和城阳两郡,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损失。” 郭嘉也担忧地说道:“我最怕这些流言传到周仓的耳中,他要是觉得主公对他起了疑心,会不会改变初衷?再就是,袁绍能派人来许都散播流言,也会去徐州散播,甚至有可能直接派人去与周仓交涉……” “仲德不用想了,袁绍已经这么做了。这是他刚派人送来的表章,举荐周仓为征东将军,开府。”曹操满脸黑线,将桌案上一份奏表递给程昱。 “袁本初好阴毒的计谋。”程昱看后说道,“这该如何是好?” “我也在为此事犯愁。虽然周仓现在势力很大,我不担心周卫国有叛逆之心,但是就怕这些人从中作梗,使周仓起了自保之心。”曹操揉着脑袋说道,“如今,我有心派人前去安抚,就怕适得其反。更不敢有一丝对徐州不利之举,那周仓心思缜密,发现有任何不妥,定会做出反应。” “那主公之意,是坐观其变?” “只能如此,我想不出还有其他良策。”曹操又指着那些弹劾周仓的表章。“可是,这些又不能没有个交代啊!” “这个不劳主公费心,我想办法压住吧。”荀彧终于开口说道,“不过静观其变终究不是办法,我们太被动。我倒是有个法子,既然袁绍举荐周仓为征东将军,主公不妨干脆认下,刻制印绶送给周仓,顺便探一下周仓。至于开府嘛,与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也只好如此了……” 曹操话未说完,主簿杨修来报。“主公,徐州周使君已到许都,求见主公。” “周仓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就算他在许都有细作也不、不可能这么快的传到他耳中,更不能这么快来到许都。”郭嘉说道,“估计他是有事要见主公。” “不错,奉孝所言甚是。先听听周仓如何说。” “咳咳,你们几个到后面回避一下,德祖请周仓进来。”曹操说道。 “我正要派人去徐州,没想到卫国亲自来了,反而省了这一趟。”曹操一见周仓就准备先发制人。 “哦?不知曹公找我是有何事?” “你自己看吧。”曹操让杨修将袁绍的表章递给周仓。“袁本初举荐卫国为征东将军。” 周仓粗略看一遍。“呵呵,袁本初这是要离间我与曹公,他黔驴技穷了啊。” 曹操疑惑的说道:“不知黔驴技穷是什么典故?” 周仓这才反应过来,唐朝以后才会有这个词。他摇晃着大黑脑袋:“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至则无可用,放之山下。虎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蔽林间窥之。稍出近之,慭慭然,莫相知。他日,驴一鸣,虎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己也,甚恐。然往来视之,觉无异能者;益习其声,又近出前后,终不敢搏。稍近,益狎,荡倚冲冒。驴不胜怒,蹄之。虎因喜,计之曰:技止此耳!因跳踉大?,断其喉,尽其肉,乃去。” “哈哈哈。”曹操笑的前仰后合,眼睛笑出泪来。“真有你的,竟能想到将袁本初说做驴子。哈哈哈哈。” 许褚听不大明白,跟着嘿嘿乐。荀彧几个人躲在幕后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捧着腹,拼命的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过了好一会,曹操才止住笑声,看着还在窃笑的杨修。“德祖都记下了吧,去写出来给大家都看看。” 杨修有过目不忘之能,默写出这一小段自然不在话下,欣然领命退下。曹操大笑,一方面是真觉得好笑,另一方面也是为荀彧等人做掩饰。 支走了杨修,周仓说道:“我也正为此事而来。袁绍不仅给朝廷上了表章,还派手下郭图到徐州想游说于我。” “唔,袁绍小动作不少啊。”曹操没有直接发问,而是想等周仓主动开口。 “他倒是没说征东将军的事,反拿当初楚汉相争,韩信的抉择来劝我。” 周仓一席话震得曹操发愣,荀彧、程昱等人更是大吃一惊。拿韩信的下场做说辞,那可非常有说服力。 周仓就当没看见曹操的反应。“郭图自以为得计,不堤防被我套出许多信息。袁绍回河北之后就大病一场,幼子袁尚在塌前侍疾,袁绍有意百年之后传位给袁尚。” “郭图竟然能说出这些?”曹操不可思议的问道。 “曹公有所不知,郭图、辛评等颍川士族支持的是袁绍大儿子袁谭,而冀州本地的审配、逢纪等人则是支持幼子袁尚。现在双方勾心斗角,就差撕破面皮。” “只听说袁绍宠爱幼子,没想到他那里竟然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 “正是。我此来就想跟曹公商议,袁绍异想天开想要离间我与曹公,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何为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我打算造成支持袁谭的假象,使袁谭去争夺继承人,让他们兄弟相争,如此一来,冀州就有的热闹看。若是能让他们兄弟兵戈相向,那曹公取冀州不费吹灰之力。” “那依卫国所见,袁绍一死,河北就将四分五裂。可若是袁绍不死呢?”曹操问道。 “袁绍纵然不死,那冀州将会人心涣散,曹公进攻河北之时,至少袁谭不会尽力去救。”周仓笑着说道,他压根就不会提请曹操不要进攻青州的话,凭借曹操的智商自会取舍。 “好一个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这叫什么来着,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曹操笑道。“袁本初真的黔驴技穷了。” 荀彧几人在幕后听得心里直发痒,骂人又出来新的境界。 “好,见卫国所说,你尽可与袁谭接洽,只是还要缜密行事。” “是,请曹公放心。其实这次来,还有一件大事,有一份重礼要献给曹公。” 第281章 卫国可曾见过犬子? “唔?重礼?让我想想。”曹操掰着手指头说道:“卫国送我的可是不少,先是送我宝马数次救我危难之际,兵法十三篇,一千五百丹阳兵,盐和粮草,马镫和马蹄,投石车,掐指算来已经有六次,每一次无疑雪中送炭,卫国却从来没有说过是重礼,这一次想必非同小可。” “曹公竟然还记得如此清楚。这次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干系重大,请曹公屏退左右。” 曹操一愣,荀彧等人心中心中一揪,周仓想要做什么?许褚则是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周仓。 周仓不在意的说道:“许褚将军请留下。” 曹操挥挥手,示意左右退下。周仓慢慢将手探入怀中,许褚则是将手按在刀柄,站在曹操身侧微微向前探身,一发现异常就准备拔刀。 只见周仓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锦盒,双手捧着。“烦请仲康。” 许褚慢慢用一只手接过锦盒,缓缓退到曹操身边,在曹操示意下打开锦盒。 “曹公,还记得此物吗?” 曹操双手捧起锦盒,定睛观看。“呀,竟然是它!”吃惊归吃惊,曹操并没有袁术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只是拿到手里仔细的端详。“自从雒阳遗失已有十载,不想今日再得相见” 荀彧等人恨不得掀开幕帘看看是何物,能让曹操如此吃惊。 “传言是被孙坚窃取,之后传于孙策,孙策又献给袁术,卫国从何处而得?” “说来话长。我兵出徐州之时,唯恐徐州有事,严令手下做好防备,特别是对外来人严加盘问。有几名士卒得到报告说是有几个外来人甚是诡异,他们发现其中一人面白无须,说话尖刻,疑似宫中宦官,于是派人监视尾随,找到其巢穴,抓获数人。带回去审问之下才知道,领头之人竟然是袁术的手下。” “袁术的人?” “正是。为首有两人,其中一人是袁术心腹宦官,另一人招供他叫张炯。袁术被曹操战败之后,庐江又被我取,他无路可去就想投奔袁绍,又担心袁绍不收留他,于是派张炯去将此物献给袁绍,换取袁绍的收留。结果张炯走后不久,刘备征讨袁术,紧接着刘备叛乱,曹公出兵徐州,得知袁术已死,几个人争论该怎么办,有的想继续去投袁绍,有的想投靠曹公,还有人想藏匿起来,因为争论不休,所以就滞留在徐州。再后来,曹公与袁绍开战,他们商议,谁取胜就投靠谁,结果被我的手下拿获。” 这番言辞,周仓煞费苦心,可以说是编排的合情合理,天衣无缝。曹操听着直点头。 “我回徐州之后,得知此事就想到赶紧给送曹公处置,别人来我不放心,只好亲自来了。” “卫国真是福人,这种事还能让卫国赶上,我还以为此物从此遗失,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话说到这里,荀彧等人都听得明白,此物非传国玉玺莫属。几个人互相看着,各自心中掀起无数浪花,传国之重器,怎不会令每个人血脉喷张。 “不过还要请曹公赎罪。”周仓请罪道,现在该是把张炯摘出来的时候了。 “唉~卫国说的哪里话。” “因为干系重大,我把知情人都已经斩杀。” “也好。” “但是,我把张炯留下了。” “这是为何?” “我看此人有些能力,留着以后还有点用处,因此没有杀他。曹公也知道,我徐州缺人啊,尤其缺文人,那些士族都不待见徐州。” 这话曹操爱听,周仓手下大将有本事不假,可没听说他手下还有什么能吏,士大夫不待见周仓正中曹操下怀,没有士大夫支持,你也就在徐州那一亩三分地折腾。张炯似乎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周仓想要保张炯,既然周仓主动开口,就给他个人情。 “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卫国自己做主就是,只是叫他不要到处胡说。”曹操将玉玺放回锦盒,盖上盖子。 “是,我已给他下禁口令。” “主公,黔驴技穷已经书写完毕,请主公过目。”杨修回来禀报。 曹操阅后再次哈哈大笑:“难为卫国作此文,难得德祖记得一字不差。” 杨修笑说道:“还是周大人的文章好。” “好。卫国一路劳顿,德祖你先带卫国下去歇息,晚上我设宴给卫国接风。” 周仓起身刚要走,曹操突然开口问道:“卫国可曾见我几个犬子?” 诛心之问啊。 “见过啊。”周仓笑着说道,看看曹操正眯着眼看向自己。“不过只见过一位公子,我还送他礼物,可是公子好像不太喜欢。” 曹操心中咯噔一下,眼睛不由得睁大,好啊,周仓你还跟我的儿子有瓜葛?荀彧等人更是大眼瞪小眼,周仓怎么这么实在,他们四个人可是从来不敢与曹操的儿子交往。 “曹公莫非忘了。去年我来许都之时,正值曹公怀抱曹冲公子……” 曹操一拍脑袋。“哈哈哈,你看我这记性,可不是吗?那时候冲儿出生不久,我还记得你送的七星宝刀。看卫国说的,他哪里知道喜欢不喜欢,我可是喜欢得很。” “不知小公子可好?” “好好好。” 周仓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荀彧等人总算把心放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会出人命的。 “我近日新得两口宝剑,一名倚天,一名青釭。”曹操解下腰中佩剑。“此剑即为倚天,我就送给卫国。” 屠龙刀有没有?周仓暗叫。自己想起来了,曹操确实有这么两口剑,青釭由近卫淳于导所配,后来被赵云得去,倚天是曹操随身佩戴。 “多谢曹公,那我就愧领了。”周仓虽然这么说,可不敢真的去接,而是请杨修代劳,由杨修捧着,直到出门才能交给周仓。 “都不用藏了,出来吧。”曹操看着周仓与杨修退下,说道:“周卫国所说你们都听见了,他这是向我表忠心来了,这个忠心表的好!还有什么疑问?” 第282章 你咋就这么糊涂 荀彧、郭嘉四人从帷幕之后转出来,一个个脸色略带沉重,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他们完全没想到周仓以献宝的形式和姿态来到许都,挥手之间将各种猜忌化为乌有,他们看得出来曹操很高兴。 还有疑问?人家周仓自己说出来袁绍的离间计,并且还有应对措施,并且把传国玉玺送来,还有什么可说的。一切的质疑在传国玉玺面前似乎都有点站不住脚,都会被这天下第一重器击碎。 程昱喃喃地说道:“是不是有点太巧了。怎么玉玺就被周仓得了去,怎么他就赶在这个时候献上来。” 他自己也知道,这个说法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巧不巧不重要,关键是东西送到了。周仓完全可以把东西藏起来,那是神不知鬼不觉,即使周仓自己不留着,关键时候拿出来也会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当初孙策能拿来换两千人马、辎重和对出兵江东的许可,那现在周仓完全能拿来换取袁绍的两万人马! “主公,这是真的吗?”郭嘉谨慎的问道,他也不相信周仓在这上面造假,郭嘉还真没见过传说中的玉玺。 “我看过了,是真的。公达可以再看看,你曾经担任过侍中,应该见过,可以辨出真伪。”曹操说着递给荀攸。 荀攸双手接过以后,翻来覆去观看。“没错,正是,仿制不了。勿论是品质、字样,还是残缺镶金部分,确定无疑。”何曾几时,传国玉玺也可以在自己的手中把玩。“周卫国这是给主公送来一份大礼啊。” 传国玉玺由和氏璧所制,经历秦三代皇帝、汉二十三代皇帝,外加新朝的王莽,传了二十七个皇帝。 程昱忽然眼前一亮,这会不会是周仓的谋略,想要勾起曹操的野心,让曹操怀有篡位之心?成为天下的公敌? 想可以想,他不敢说出来。旋即他又释然,既然自己能想到,郭嘉等人也会想到,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大家都信任曹操,相信曹操不会向袁术那样利令智昏,至少在统一天下之前,曹操不会篡位。统一天下以后,篡位又怎么样,那时候还有谁能说不?曹操想当皇帝,那就当呗。 难道周仓是真的心甘情愿把玉玺让出来?至于他不把玉玺献给天子而是交给曹操也说得通,他不可能绕过曹操直接将玉玺交给天子。 程昱在纳闷,其他人也在纳闷,挖空心思的在想周仓是不是还有什么企图。 还是荀彧先开口,“主公,我认为周仓所说他暗地支持袁谭可行,成与不成都与我们有益无害。” “嗯。我也这么认为,只是袁本初那里不知道病情如何。” 郭嘉哈哈一笑,“主公既然关心袁绍的病情,何不派人给他送付药?” “药?什么药?”曹操一愣,奇怪的问道。 “黔驴技穷啊。”郭嘉笑着指向杨修默写出来的那篇文章。“这不就是给袁绍最好的药方吗?” “啊?哈哈哈,原来如此。那我就派人送去,真想看看袁绍看罢是什么脸色。”曹操指着郭嘉哈哈大笑。“奉孝总有出人意料之举。” “你们回去准备一下,晚上一起赴宴。”曹操说道:“既然袁绍派人推荐周仓为征东将军,那在酒席宴上我就宣布出来,让袁绍算计落空。把京中的文武都叫来,看看他们都要说什么。” 几个人起身告辞,都没有再提及玉玺的事情,更没有人问是不是要呈献给天子。荀彧落在最后,张张嘴没有出声,最后无奈的摇摇头叹息着跟了出去。 曹操仍然手中托着玉玺,可是眼神全然不在这上面,心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完全没有在意众人离开时的神态。 “卫国慢走。”周仓大步的离开,杨修小步快跑跟在周仓之后。“卫国走的怎么这么匆忙。”杨修边说边将倚天剑交给周仓。“这还是我头次见到主公赐人兵刃,卫国深得主公器重啊。主公喜爱刀剑,已经数次下令召集工匠,准备打造良兵。” 兵刃和佩剑的含义大不相同,兵刃是赏赐,佩剑则是权力。 “司空大人久战沙场,每每亲自带兵冲锋陷阵,怎能没有趁手的兵刃。”周仓有了马槊,还真缺一把宝剑,要是再有一匹宝马,一副宝盔宝甲那就更完美了。 “刚才听主公之意,是想叫卫国结识几个公子,我可为卫国引荐。” 周仓差点要将杨修按到在地痛殴,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连曹操什么意思都听不明白,分明是怕我私下与公子结交,你还唯恐天下不乱。 周仓暗自摇摇头,唉,杨修啊杨修,你咋就这么糊涂。明明是绝顶聪明之人为何会犯糊涂呢?猛然间,周仓醒悟:杨修自然是极聪明的,他就是想把自己引入这个漩涡。难道说,他是认准了曹植,所以把身家性命都押到曹植身上,准备通过曹植再树杨家昔日之辉煌? 如果是这样,似乎不能说杨修糊涂,在朝堂上必须要站队,无非杨修提前站队了而已,提前站队也有好处,就会成为班底,以后更加得到重用,郭图也是这么干的。 为何杨修认准了曹植?是杨修自己的想法还是杨修背后的士族选择了曹植。他们现在就迫不及待的站队,是为了分化曹氏父子? 杨修没有留意到周仓的眼神。“曹丕、曹彰、曹植三位公子已经在外建府......” “德祖心意我心领了。只是你看我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实在是不成体统,叫公子见了岂不觉得我没有礼数?”周仓觉得脑子有些乱,需要好好理理。 杨修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曹植风流倜傥,虽不拘小节,但对仪表和穿着很是在意。 “德祖找个地方给我洗漱一番,养养精神。曹公不是说晚上邀我赴宴吗?想必几位公子也会参加,那时候再见面不迟。到时候德祖可别忘了给我引荐。” “卫国所言极是,是我心急了。卫国请随我来。” 第283章 夜宴 夜晚时分,在京的文武齐聚司空府,大堂内足足坐了近百人。周仓认识近半,文官中朝臣:荀彧、杨彪、孔融、刘晔、崔琰、王朗、满宠、伏完,府臣:荀攸、郭嘉、贾诩、程昱、许攸、杨修、任俊。武将:夏侯惇、曹洪、曹纯、朱灵、李典、史涣,等等。周仓还见到一个熟人,故庐江太守刘勋。 “今日请诸位赴宴,主要是给周卫国接风,再一个呢,就是祝贺卫国升任征东将军,我们满饮此杯,请!”曹操先给宴会定个调子,主题就是周仓,这也是为消除流言表个姿态。 经历禁酒令,许多人早已垂涎不已,也有人暗自腹诽曹操不能以身作则。曹操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卫国大喜的日子,可要多饮几杯啊。”曹操对身边的周仓说道。 “曹公就爱开我的玩笑,没有曹公相助,哪有我周仓。我敬曹公一杯。” “哈哈。”曹操心中痛快一饮而尽。“我青年时的志向就是为朝廷扫平西北,死后在墓碑上能刻上汉征西将军曹某之墓。征西将军没做成,卫国现在成了征东将军。” 曹操说的是真心话,周仓后世曾经看过曹操的遗嘱,好像有类似表明个人志向的话。“国难当头,曹公勇挑重担,是我等楷模。曹公胸怀天下,哪会在意这些虚名。再说了,周仓自不量力免为征东将军,以曹公之大才拜相亦是应当。” “哈哈哈,你我再饮一杯。”曹操抿抿嘴。“可惜袁绍未灭啊。” 手下见曹操心情愉悦,频频举杯,也就放开喝,相互敬酒,给曹操与周仓留下说话的空间。周仓已听得明白,灭掉袁绍之后,曹操就会考虑拜相的问题。 “说实在话,我心里也是羡慕卫国啊!” “曹公何出此言哪?” “卫国在徐州耳根清净,不像我在京城要听他们每日里唠叨。不听,他们就说你不纳忠言,偏何他们说的都是迂腐之言,只好耐着性子与他们磨。”曹操说着,有意无意的把目光瞥向孔融那些人。 很显然,那一群人与曹操这一边的不怎么合群。 “这又有何难啊?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也就是了。” “哦?卫国这一妙计是要吃遍天下呀。你说来听听。” “给他们找点事做,找的还是他们无法推辞,什么非常想做的事情。” 曹操有点糊涂,端着酒杯说道:“卫国再说的细一点。” “武帝纳董仲舒之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且不论对错与否,当今尊儒总是没错的。儒家创始人为孔丘,曹公何不把孔丘故里圈一块地给孔家,建孔府、孔庙?” “卫国之意是让孔家人去建?让孔家人主持孔府、孔庙的事物?也就两三年就可建成,建成之后就那点事物用不了多少功夫,平日里岂不是又要大放厥词?” “还有许多事可以做啊,孔丘修五经、六艺,他的后世子孙是不是也应该做?不做就是忘了本。” “妙。” “另外,我在徐州,为教小儿认字识礼,编了一些小册子。一是三字经,二是弟子规。” “何为三字经,何为弟子规?” “都是劝人向善之语。我还记得几句,三字经云: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弟子规云:圣人训,首孝弟,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都是三字一句,朗朗上口,便与学习和记忆。何不让他们也去编撰,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真难为卫国能想到这些主意。” “再有,司马公作史记,那司马氏是不是也应该效仿呢?我听说蔡邕先生临死曾叹息汉书未曾完成,何不找人续作?诸如此类,不怕这些人没事做。” “还有,自秦以来文学典籍散失。曹公还可让人搜纳天下藏书,汇总编撰丛书?” “编撰丛书?” “对,编撰丛书。就叫文献大成,或者就叫建安大典。这可是千秋功业,不怕有人不动心!” “听卫国这一说,连我都动心了。” 两人的私聊告一段落,曹操走下首席开始串场。周仓趁机向杨修打听自己不认识的一些人。 “荀彧身边的是陈群,颍川士族,也是荀彧的女婿。” “孔文举边上的是司马朗,河内人士,司马防之长子。” “崔琰身旁的是他的堂弟清河崔林,崔琰常说他是大器晚成。” “张颌、高览两位将军练兵未归.....,几位公子过来了,我稍后再给卫国介绍。”众将想抓住机会向周仓敬酒,却被曹操几个儿子抢了先,杨修赶紧闪人。 “久闻周使君之大名,今日才得一见,使君之风采,曹丕心驰已久。”按照年龄顺序最先敬酒的是曹丕。 “子桓公子谬赞,周仓不过一武夫,当不得公子之赞,公子请。”周仓不愿多说话,只好饮酒来堵住两人之嘴。 见周仓端杯,曹丕只得陪饮,还想再开口,曹植在其身后插话道:“周使君若是武夫,那天下岂不是没有文人了?哈哈哈,周使君真是开玩笑,当初周使君的幽州台歌荡气回肠,白马篇言辞精美而不缺豪放,孔雀东南飞凄凉婉转,可都是被许都士人传颂,我可甚爱之。” 正主来了,周仓很尴尬的看着曹植,心中暗想:你当然喜欢白马篇,那本该就是你的作品。 “子建公子,周仓羞愧,一时兴起之作,难登大雅之堂,能入公子法眼实属侥幸。” 曹植的插话,令曹丕略感不快,听两人说道文章,自己跟着说道:“曹丕唯独喜爱周使君之观沧海,极其壮丽,足见使君胸襟和抱负。” “两位公子如此抬爱,周仓再敬两位公子一杯。”没办法,周仓只好继续喝酒。要是两人再临场让自己赋诗一首,万一其中有什么不合时宜的言辞,那可就麻烦了。 曹植本是好酒之人,见周仓喝得豪迈,自己大喜,非要连干两杯,周仓乐得从命。 “大丈夫应当效卫青、霍去病那样的大将军,率领十万之众在沙漠上驰骋,驱逐戎狄,建功立业,哪能作博士呢?”酒杯还未放下,就听到一人瓮声瓮气的说道。 第284章 夜宴 “周使君怎么就不是大将?周使君的战绩我的都记在心里。” 周仓仔细看说话之人,身材健硕,脸上少许胡须却是黄色,暗想这就是黄须儿曹彰吧。论年龄,曹彰是曹丕之弟,曹植之兄,说话却被曹植抢了先。 曹操的基因太发达了吧,且不说死去的长子曹昂,曹丕、曹植哪一个不是聪慧的人杰,更何况还有一个妖孽曹冲,最另类的是这个曹彰竟然是一员武将。莫非是曹操的眼光好,这些儿子还有母亲的强大基因不成?或许是这些儿子把曹操优良的基因都继承过去,以至于到了孙子辈就开始一个不如一个,以至于要依靠曹真这个养子。 脑子里面胡思乱想,周仓口中却不能耽误:“莫非是子文公子?听闻公子臂力过人,喜搏猛虎,乃当世猛将。” “哈哈,你也听说我黄须儿。”曹彰哈哈一笑。“我也听说过你,一根马朔曾出塞北,战西凉。我还听说你手下几员大将,战死在乌巢的华雄自不必说,还有恶来典韦善使双铁戟,新的一员小将名唤曲阿,一杆画戟神出鬼没,据说直追当年吕布,我也喜爱画戟,不知他可曾前来?” 这是想找曲阿较量吗?曹丕和曹植要躲着点,曹彰性情直爽,倒是可以接触一下,否则自己躲避曹操几个儿子的做法太明显。计议已定,周仓说道:“曲阿刚刚成婚,因为未能前来,典韦这次倒是来了,来日我为公子引见。” “好。回头我去找他。”曹彰大喜,又与周仓痛饮。 “周使君,我再给你引荐一下,这是子丹。”曹丕又为周仓介绍曹真。看来曹丕与曹真两个人私交甚好。 “周使君大名,曹真久闻。我刚加入虎豹骑,见马匹配有马镫和马蹄铁,听说都是使君杰作,在乌巢大发神威,以后还请周使君多指教。”曹真发自肺腑的说道。 “都是一些奇巧淫技,不足挂齿。倒是子丹能入虎豹骑可喜可贺,曹公又得一员上将。” “多谢公子,我还要向诸位先生和将军敬酒,恕我稍离开片刻。”周仓与曹真饮过酒之后,不敢与几人纠缠太久,借故起身,曹丕与曹植只好作罢。 曹操在那里走场,周仓的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周仓与众将敬酒,发现张颌不在,心中诧异,偷偷一问杨修,才知道张颌带兵拉练去了,明天才能回到许都。 将军们与周仓十分融洽,荀彧、荀攸等谋士也还好,孔融等一帮文人对周仓却比较冷淡,周仓暗自叹息,孔文举你只知足吧,你不知道我正在想办法救你一命吗? 酒至半酣,曹植起身表演一段剑舞,众人齐声喝彩,夸耀曹植风流倜傥。周仓看得频频点头,曹植应该是得到史阿的真传,想必曹丕的剑术也不会差,自己的短兵刃实在不怎么样,回去也要补补课。 儿子出彩,曹操大有面子。“卫国可有佳句?” “呃。”周仓无语。“子建公子可谓一舞剑器动四方啊。” “一舞剑器动四方,妙!”曹操瞅着周仓,等着他继续。 “那我就献丑了,临时拼凑几句,曹公指点。”周仓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剽窃几句道:“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只想出这么几句,曹公见笑。” 曹操开怀大笑,疑似这首诗并不完整,不过他并不在意。 曹丕见曹植出尽风头心中不喜,周仓还为此赋诗,绝不能让他们两个走到一起。貌似周仓与杨修两人关系不错,这是怎么回事?看样子周仓对曹真评价甚高,自己与曹真交好没错。不知为何,曹丕对周仓在信中有那么一点点的敬畏。 周仓担心语多必失,频频举杯将自己灌倒,被典韦背回房中。 借着酒醉,周仓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中方才起来,醒来之后听典韦说曹丕来拜会自己,听说自己醉卧回去之后派人送来醒酒汤,吓得他心惊肉跳。 “主公,再就是曹彰也曾来过,约我去校场比试,因主公未起,我没敢答应。” “嗯,昨日在酒宴上,我答允过他。下午你就去找他吧,他是好武之人,你可以指点一下。” 典韦心中不情愿,也只得答应。“那主公呢?” 他合计一下,自己应该去见见张颌,光明正大的见张颌,曹操反而不会猜忌。“昨日未见儁乂,你去找曹彰,我与杨修去见儁乂。” 于是他拉杨修当枪使,与杨修一起见张颌,当曹丕闻讯赶来时,周仓已然大醉不醒。曹丕无奈,悻悻而回。 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许都是非之地不能久待,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天一亮周仓就辞别曹操匆匆赶回徐州。 “主公。”杨修来到曹操面前汇报自己监视周仓的情况。“昨日过午,周仓与我一同去见张颌将军了。” “唔?” “因为张颌将军前日练兵未归因此没能参加酒宴,今日过午回来之后,卫国拉我一起去见张颌,还有高览将军作陪。”杨修又解释一下。 “也好。”曹操随口说道,等着杨修进一步的说辞。 “饮酒期间,他们只是说一些练兵的心得,并无藏私。还对官渡两军交锋情况又做一番推演,高览将军对主公用兵和知人善任十分叹服,感叹自己得遇明主。谈及徐州时,周卫国也不过说有的将军成婚,有的添子,他叫张颌在许都安心练兵,并未及其他。” “卫国怀旧,这是真性情。”曹操示意杨修可以退下。 杨修犹豫一下,说道:“后来,子桓公子去了。” “哦?”曹操一愣,眯着眼睛看杨修。 “不过,周仓与张颌已经喝醉,因此没能说上话。” “知道了。”曹操摆摆手。 杨修拱手退下。曹操眯着眼看着杨修,心中暗想:没想到杨德祖心思不少啊。看来府中还要增添一个主簿才行,选谁呢?曹操略思片刻。“仲康,你叫史涣前来见我。” 第285章 田丰之死 “史涣,你前次去河内,说司马防次子司马懿去关中游历,你即刻再去一趟河内,将司马懿带来,如果他不愿来就绑来见我。” “是。” “若是司马懿未回,你告诉韩浩,这件事就交给他办,让韩浩盯紧司马一家。” 周仓给曹操出主意,叫司马氏去编史,不成想被杨修的自作聪明所误。为牵制杨修,曹操决定启用司马懿,编史的工作落在老大司马朗身上,为了打压和警告司马懿,在司马懿到达许都后,曹操任命为司空府书记。因为曹操战败袁绍,是司马懿开始看好曹操,开始在曹操手下积蓄力量。 曹操轻微叹口气:昂儿走的太早,惹得几个儿子有了想法,自己手下也蠢蠢欲动,这几个儿子还要好好观察一番。 别看曹操位高权重,他也苦啊,少年时,自己的生母就去世。自己的事业刚刚起步,父亲曹嵩就被害。当事业开始发展的时候,长子曹昂又死了,发妻丁氏回到娘家。好在曹操很有能力,这几年忙着打仗,也没耽误生孩子,足足生了近二十个,其中曹冲最得曹操喜爱。 几家欢喜几家愁。曹操在许都摆喜宴,袁绍却在发愁无颜回冀州。能够下地之后就盘算要回冀州,在路上就听到两个令他十分不快的消息。 一是,二儿子袁熙娶了真定富商甄氏的女儿甄宓为妻。这令袁绍大为不满,我在前方打仗你还有功夫娶亲,我生病的时候你在度蜜月,更何况娶得还是商人之女,简直是丢袁家的脸面。袁氏四世三公,至少也应该娶名门望族才是。 他令袁熙将甄宓留在冀州,不得随他在幽州赴任。袁熙知道自己不得袁绍喜爱,更不可能继承袁绍的位子,干脆将政务和军事交给手下,自己落得清闲自在。 二是,在出兵前口不择言的田丰,因为说话不吉利被自己关入狱中,在狱中却不思悔改,听说自己失败之后,竟然说是因为不听他的劝告才导致失败,还拍手叫好。逢纪刚说完,袁绍的火气立马上来,当即派逢纪去狱中赐给田丰鸩酒。 逢纪与审配赶走郭图,逼死田丰,袁尚两块最大的绊脚石被搬走,以后袁尚继承袁绍的基业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再加上,许攸投靠曹操,沮授被杀,两个人仕途上的阻碍被清除,他们以后在冀州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田丰在狱中听说袁绍战败,就央求狱卒将自己的家人叫来安排后事,并叫家人四散离开冀州。 其子田光不理解。问道:“父亲这是为何?官渡之败证明你是对的,袁将军回来之后应该重用你才是啊。” “唉,哪有属下是对的,主公是错的道理?主公兵败心中恼怒更不会认错,所以再说我是对的,那无疑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即便主公不怪罪于我,其他人呢?为父深知自己的品性,为官多年不知得罪多少人,却总改不了自己的性子,这些人还不落井下石?你们为我准备好一口薄棺,留两个家人为我收敛,就散去吧。算了,不用准备了,这要是让主公知道只会更加记恨。” “那我们该往哪里去?” “北方不能待了,不久北方就会硝烟四起。你们去南方吧,不要再想着做官,找个恬静的地方隐居下来。走吧,很快主公就会派人来,不知道会是谁?” 田光咬牙答应,他散尽家财,一部分宗族难离故土于是北上辽东,而田光秘密南下,他并不打算听从父亲田丰的话,决心做出一番事情来,为田丰洗刷罪名。 “元皓,主公派我送给你酒食。”逢纪来到狱中,拿出食盒。 “代我谢过主公。”田丰看到来人是逢纪,自己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闭目端坐再不发一言,不长时间气绝身亡。 袁绍回到冀州已是建安六年春。他安顿下没多久,就接到手下人来报。 “报,曹操派人来送信。” 袁绍打开一看,并不是什么书信,而是一片文章,名曰:黔驴技穷。袁绍看罢,只觉得心口发闷,险些又吐出一口老血。 “曹阿瞒小人得志,竟然把我比作驴。”袁绍能够坐镇一方,毕竟不是一般人物,很快就平复下来。“罢了,罢了。难不成还要再让他看笑话?” 袁绍励精图治发誓重振雄风,他升审配为冀州别驾,逢纪为事中,王修为从事,陈琳为记室,耿苞为主簿。淳于琼以伤病为由请求养老,袁绍准允,由蒋义渠接任,并提拔马延、张凯、牵招、苏由、王门等一批年轻人,委任吕旷、吕翔两兄弟练兵。 袁绍重用沮授之子沮鹄,派沮鹄出使太行,与黑山军张燕谈判,双方约定:由袁绍为张燕提供粮草,张燕仍统领黑山军,但奉袁绍为主,听从袁绍的指挥。他又封阎柔为护乌桓校尉,安抚乌桓各部落,拉拢南匈奴,与单于呼厨泉结盟。 他一面吊死扶伤,广施德政,减轻徭役和赋税,很快又受到冀州百姓的拥护。一面整训兵马,打造马镫和马蹄铁装备战马,兵势逐渐恢复。 一系列的举措,冀州的形式逐渐好转,冀州人走出官渡之战的阴影。然而袁绍的身体每况愈下,时常感觉头昏欲睡,每日里强打精神处理政务,防止被人看出端倪。由于勤于政务,使得袁绍的身体越发堪忧。 郭图一去不回,已在袁绍的意料之中。他派夏昭、邓升二将至并州协助高干,另派张南去幽州统领兵马,唯独没有给袁谭增派人手。 袁尚积极的参与各类事务,审配、逢纪常在他耳边说袁尚的好话。袁绍反而开始对继承人的问题犹豫不决,因此始终不明确表态。他还在反复的权衡:袁谭征战青州已经展现出一定的军事才能,又得到颍川、汝南士族的支持,那可是自己的家乡,以后要是夺取中原离开不这些士族的帮助。袁尚虽然得到冀州士族的支持,但袁绍的理想是争夺天下,只有当地士族的支持还远远不够。一切只有在打败曹操之后才能再做决定。 审配心中着急,可是毫无办法,只好在背后做一点小动作,比如说袁绍答应给袁谭的装备,审配送去的多是淘汰下来的破衣烂甲。 第286章 巡视东莱 周仓匆匆忙忙离开许都,唯恐陷入曹操的家事,能当几年鸵鸟就当几年,现在出头可不是时候。 但是他并未急于回徐州,沿途先去彭城又去下邳慰问当地百姓,在下邳他再次重申三年不收赋税的政策,但是百姓的余粮只能按照市价出售给徐州商行,当地百姓对周仓感恩戴德。 等回到徐州时已经是建安六年四月,按照孙乾的计划,县考很顺利,下一步就是五月份的郡考,周仓将前期的工作都交给孙乾等人,只等七月份的州考。 这中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周仓决定继续自己的培育下一代计划。不成想连续七天服用华佗开出的汤药之后,甘梅还好,周仓自己却有点吃不消,每日起来都是腰酸腿疼。于是他决定出去转一转,第一站就是东莱。 裴元绍许久没有见到周仓,两人见面分外亲切,小裴峰已经七岁,看得周仓十分眼馋,裴元绍还自豪的告诉周仓,李巧又有身孕,再过两个月就可再抱上娃。 “哥哥,别的不敢跟你夸口,这你就没法跟我比了。你可不要落后太久啊,要不要我教授你几招?” 你还教我两招?看着裴元绍一副得志的嘴脸,周仓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这不是忙嘛,你看我什么时候得过清闲。先不说这个,你说说现在东莱的情况。” “东莱是个好地方啊,哥哥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金矿的?刘立来没多久就找到数处矿源,听他说我们至少可以采五十年。咱们发了。” “说说袁谭吧。” “袁谭现在老实得很,驻兵离我军五十里,互不侵犯。月前他派人来说要从咱们这里进盐,每年大约十万石,这都交给徐州商行了。他不知道咱们现在开采金矿,还想用银钱购买,张晋说只收铜钱和铁器。张晋还说等金的产量多了,就从他那里再换战马,据说袁谭手头上的战马很多,而且有门路能从北方弄来马匹。” 周仓点点头,张晋做的不错,深得自己的战略思想,如果能大量从袁谭那里淘换来战马,是笔很不错的买卖。 “记住对战马要进行查验,谨防他用阉割后的战马糊弄。虽然咱们现在没有马场无法喂养和繁育,但是以后会用的上。这样吧,恐怕他从北方进马时就可能被算计,告诉他种马和母马各不能少于一成。” “哥哥想的是,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不懂这些。” 周仓忽然想起来件事。“郭图答应要送给我十匹良驹,你接收后送达徐州。以后的马匹都留在东莱。你再说说甘宁那里怎么样。” “兴霸带来六千涉水营和一千工匠,但他仍觉工匠不足,东莱只拼凑出三百人,另外我又召集了近千的渔民给他,现在正在建造水寨。他把手的很严,就是我也不得入内,因此具体情形还不知,哥哥需要亲自去才行。”裴元绍想了想又说道,“另外,他还说木材不够,需要大量的巨木,我已经派出一营人四处寻找,可是东莱境内可供的数量不多。” “也好。我这就去兴霸那里看看,等回来咱们再聚。” “哥哥难得来,明天再走不迟,我派人通知兴霸,让他准备一下。” 在裴元绍盛情挽留之下,周仓又呆了一夜,很悲催的看着裴元绍在享受天伦之乐。 晚上,两人共卧一榻。“哥哥,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吗。” “当然记得,那时候咱们常这样。我还记得你那时候最大的愿望是做一名校尉,现在已经是统领万军的将军了。” “我那时候问哥哥的志向,哥哥不说,只是说过上好日子,现在哥哥已经贵为一州之主,你我父母泉下有知该多高兴。”裴元绍话锋一转。“做不做将军倒是小事,我只是肚中憋气。我听说这次儁乂没回来了,当初咱们在一起多好,为何要受这等窝囊气?” 裴元绍忽的坐起身来。“元芳和子明先生说,哥哥有哥哥的难处,可我们也不能任由别人宰割,华雄战死在乌巢,为曹操解了大难,曹操为何还如此咄咄逼人,徐州使我们一刀一枪夺下来,与他曹操何干,还要他指手画脚?” 周仓心中叹口气,这就是自家人的想法,下一步就该劝自己另立山头了。 果不其然,裴元绍说道:“咱们现在兵强马壮,有钱有粮,连袁谭都要低声下气的派人来与我们合作,我们害怕什么?只要哥哥振臂一呼,徐州上下唯哥哥之命是从。” 周仓也坐起身来,轻轻的拍抚裴元绍的后背。“小时候村里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安居乐业,不受盘剥之苦。现在乡亲们都过上好日子,哪能再让他们再受兵戈之苦?咱们受点委屈算什么?” 裴元绍还是通事理的,周仓只能这么劝他。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听哥哥的,这次忍也就忍了。若是还有下次,弟弟我可不答应。” “呵呵,你这脾气呀,小时候也不见你这样,怎么官做大了,脾气也见长?你消消气。你知道我除了来看你,为何专程来一次东莱?” “哦?哥哥莫非还有大事?” “正是。咱俩是亲兄弟,所以我不会瞒你,但此事是绝顶机密,尤甚于咱们开采金矿!” “这么机密!” “要不我为何要把兴霸从广陵调到东莱?兴霸为何防范如此严密?没有我得许可,他连你也不敢泄露半点风声。你可不要错怪他。” “哥哥瞒得我好苦,我还一直在憋着气,快跟我说说。哥哥,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就没睡过好觉。” “我与兴霸商议,准备出海北上辽东!” “北上辽东?哥哥是想占据辽东,可我听说那里是苦寒之地。” “苦寒之地不假,可天高皇帝远,若是徐州我们保不住,就在辽东逍遥自在,岂不是好?” “你这一说,我就明白了。”裴元绍摩拳擦掌的问道。“那我也不能闲着,哥哥说我该做些什么?” “因为是绝顶机密,因此现在不敢有大动作。我派兴霸来,也是打前站,看能否跨海北渡,毕竟海上路途遥远马虎不得。你想讨差事,我还真就想起来有几件事需要你做。” 第287章 巡视东莱 “一是,我会再把苏扬调到东莱,你们要储备好冬衣,我可不想兵卒们没打仗先冻死。二是,虽无战事,但你要抓紧时间练兵,另外我会叫陈到来教授你们用投石车。” 裴元绍撇撇嘴,“就没有什么大事交给我?” 周仓脸一沉,“你可不要把这当成小事,出兵作战是小事,事前做好万全之策才是大事。” 裴元绍赶紧说道,“哥哥放心,我一定做到。” 周仓点点头。“我原打算出兵东辽时,兴霸带领水军,由你率步军,毕竟我不能轻易离开徐州。既然巧儿临产,那我就改换他人吧。”嘴里这么说,周仓心中偷着乐,再叫你嘚瑟,还要教我几招房中术。 “别别别。咱俩可是亲兄弟,这种好事哪能给别人?”裴元绍果然着急了。“哥哥你看,官渡之战,我没赶上。兴霸出征,公明就走不开,除了我哪还有更合适的?出征东辽非我莫属。再说了,那时候巧儿已经生了,难不成我还能给孩子喂奶?” 裴元绍最后一句话把周仓也都乐了。“好吧,就依你。咱们说好,此事不能露出半点风声。现在你可以安心的睡了吧。” “是是是,睡觉!” 晚上,周仓被裴元绍的窃笑声搅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甘宁亲自来迎接周仓前往筹建中的水寨。甘宁共选了两处,一处在蓬莱,一处在牟平附近。 “主公请看,这就是蓬莱水寨,估计还要两个月才能完工。那边是船坞,工匠正在昼夜改造战船。还好,裴元绍给搜集不少渔船,这些渔船虽然不够大,但比起江中的小渔船还是大上许多,不过也只能装载五十人。” 周仓看看这些渔船,果然要比徐盛家的破渔船大上许多。“木料够吗?” “不够,差得远。”甘宁说话直来直去。“尤其缺巨木,新伐的巨木还需要晾干,本来需要二三年,我用烘烤之法,也只能缩短到一年。” “若是不考虑船的使用寿命,比如说只能用一年,是不是会更快一点。” “那是更快,可那样的话船不结实啊,经不起大风浪,而且太浪费了,用上没两年这些船废了,我们以后怎么办?” “以后再说以后。东辽,我可知道那里就是不缺木料,占据东辽以后可以再造。”周仓就是要抢时间。“当务之急,还是要熟悉水文、风向,确保能够顺利抵达。” “听主公这么一说,那就简单多了,我即刻令他们照此去做。另外我已经探明,北方还有数处海岛,可做中转,这样咱们又可以多一层保证。”甘宁本来担心自己向周仓许诺的一年时间无法兑现,现在看来可以实现。 “主公,请随我入帐,我已经画了部分海图,请主公指点。” 进入中军帐,甘宁屏退左右从身上掏出一副地图。周仓对甘宁的谨慎适度的点点头,表示满意,但当他看到地图时就不怎么满意了,简直太简陋:沿海的轮廓不准,比例也不对。 虽然周仓对测绘一窍不通,但毕竟学过正规的地理课。周仓本想出言纠正,转念一想,甘宁画这幅图不容易,现在的技术手段也达不到准确,于是示意甘宁讲述。 “主公请看,这是我们东莱,北面这片大海,我估计有三百里可到东辽,顺风的话,乘船三日即可到。海中有两个大岛,一是长山岛,一是养马岛,据说始皇帝曾派人在养马岛驯马因此得名。听渔民说辽东以东还有大片地域,当地为东夷,距此近千里。国力较弱,但民风彪悍。” “甚好。我还担心东莱无处养马,此岛正好。我可知会裴元绍从袁谭处购马,秘密放到岛上驯养。”周仓心情大好。 “如今已经入五月,不知是否适合出海?”周仓又问道。 “主公是想出海吗?” “正是。” “我来此地最远出海不过百里,其中的凶险自不必说,主公万金之躯岂能涉险,万万不可。”甘宁断然否决。“待我大船造成,士卒熟悉海潮之后,才能出海远行。” 看着甘宁不容置喙的样子,周仓只好作罢。“兴霸还有什么需要吗?” “现在工匠、钱财不缺,按主公所言,木料的问题也可以解决,没有什么大问题,剩下就是士卒操练。只是不能只水军操练,步卒也要抓紧。” “嗯嗯,我想到了,来之时已经嘱咐裴元绍……” “主公,我说的是步卒也需要上船。” 周仓一拍额头。“幸亏兴霸提醒,我几乎犯下大错!”周仓想起自己坐游船的经历,在海面上只有短短几十分钟却把自己折腾的头昏脑涨,胃里面翻江倒海,恨不得从船上跳下去,下船以后两腿发软,浑身无力,晚上睡觉时还觉得床在晃。 晕船比死还难受,自己的步卒要是晕船,在海上不一定闹出什么事,即便顺利到达,也变成待宰的羔羊。 “我给裴元绍去信,让他每月派三千人上船适用一下,对于不能适用的就换掉,实在不行再从广陵等地调人。我计划出兵辽东要有三营兵马。” 甘宁跃跃欲试的说道:“甘宁愿领军出征辽东!” 周仓已经答应裴元绍统军,现在甘宁又请命,两人各有长短实在让他难以取舍。 “兴霸这是想在陆上一展身手吗?” 甘宁猛然醒悟,周仓委任自己为水军都督,过多参与陆战似乎不妥,话已出口不容收回。“正是。” “我知兴霸之能,定能直下辽东。但是此战涉及面广,还要保证徐州的安全,你且安心造船、操练,待我回去与参谋司统筹规划后再做决定。不过,出征辽东少不了你。” 听周仓这么一说,甘宁心中略有遗憾,还没等他说话,周仓猛然又有了主意。 “刚才听兴霸说起东夷,我正愁东辽一地未免狭小,若是能去东夷连成一片,那就好了。兴霸说辽东距此约三百里,东夷距此近千里,那是不是可以说东辽离东夷方向虽不同,从海上距离不过七八百里?” 甘宁一愣。“这我没有算过,不过应该是会更近一些,肯定没有千里。” 第288章 这是在哪 “那兴霸有没有兴趣取东夷呢?东夷虽国力较弱,但毕竟是一国,土地广袤,比取辽东可是难上数倍!”周仓想把朝鲜半岛囊入怀中,那自己就可以彻底的自建一国。 “那可是再好不过。”甘宁马上又来了兴致。 “只是如此一来,兴霸就要肩负在辽东督造战船,准备出征的重任,取辽东又要换作他人。唉!真想兴霸能够分身,那我就彻底无忧,看来回去之后还要跟参谋司好好计议一番。”周仓故作难以取舍。 “主公,甘宁愿意去取东夷,还请主公恩准。”甘宁急眼了。 “好吧,我会将兴霸的想法跟他们说清楚。”周仓心里偷着乐,我这还没有说日本呢。 “主公,我还听出海的渔民说,东夷之东乐浪海中还有大岛,岛上住有倭人,身材矮小……” 周仓脑袋嗡的一下,甘宁真的是战争狂人啊,现在又开始惦记日本了。“嗯嗯,我也听说过,按我估计那里据此地至少也要有两千里吧。” “这说不准,他们只说到需要十几日的日程。如是从东夷出发或许会更近一些。” “太远了,若是海上起了风暴,我大军将全军覆没。兴霸所说,我记下了,待我们取东夷之后再做商议如何?”周仓不等甘宁回答,又说道。“我看兴霸所绘海图还不够精细,我有个想法你参详一下。” “将一里划分为万份,每一份为标准长度,代表一里,就像这样。”周仓比划一下,大约五厘米左右。“就以水军大营为例,大帐为中心,向北三里就是水寨,在地图上就是三个标准长度,水寨之东五里就是船坞,那就是五个标准长度,水寨离大营之东北约四里,就是四个标准长度,两处的交汇处就是船坞。”周仓比比画画道。 “主公奇思妙想,这样的地图虽很难绘制,但是十分精确。”甘宁叹服道,“这个方法好,只要看地图就可以一目了然。” “我回徐州以后,会召集一些人专门研究如何绘制,兴霸可以先尝试一下。绘图的关键是策量和方向的准确。此外,若果绘制大图,则可将一里分为一份或十份,甚至十里、百里为一份,只需要在地图上标记一下即可。” 甘宁搓着手说道:“制作海图尤其难。” 周仓沉思良久,眼前一亮。“我听说观星可以定向,那亦应该可以定位。对了,刘立深通此术,不知路上与海中是否有别,我当叫他来助你。” “如此甚好。” 随后几天,周仓一直待在水军营中,与甘宁研究造船、绘图、练兵等事宜,周仓数次想出海都被甘宁所拒绝,最后在周仓的强烈要求下,甘宁只同意周仓去一趟养马岛。 养马岛树木葱郁,风景宜人,周仓还品尝了久违的海鲜。 “兴霸武功盖世,水性更是天下无双,可愿与我一起在海中畅游?”周仓再次有了兴致。 “这?好吧,不过主公切不可去远。”甘宁无可奈何的答应。典韦旱鸭子一个,坐船到养马岛把他折腾的不轻,现在胃里面还在反酸水,只能眼巴巴瞅着两人出海。 甘宁带两名水卒,划小船入海约有百步就停下。“主公不可远离小船。” 两人脱去外衣跳入海中,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游泳了,最后一次还是去东海煮盐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孤身一人,穷困潦倒,现在一是一方诸侯,还有鼎鼎大名的甘宁为伴。周仓一会蛙泳、一会蝶泳、一会自由泳。 甘宁一直在盯着周仓,没想到周仓水性这么好,姿势与自己大不相同:自己在水中是随心所欲,周仓每一个动作都是有板有眼,很有章法,很适合新兵学习。甘宁慢慢放下心来,体会周仓的动作,有模有样的学。 周仓游得畅快,猛然间觉得腹中痛如刀绞,这是吃坏肚子了吗?不应该呀,都是从海中先捕的鱼虾,十分新鲜才是,难道是自己贪嘴吃多了,肠胃不适应?周仓的动作开始走形,甘宁还以为周仓又有新花样,没有在意。 周仓扑腾几下,右腿又是一阵酸痛,坏了,抽筋了。周仓忍住腹痛,拼命的掰右大母脚趾,他想呼唤甘宁,一个海浪过来,连呛几口水,竟然昏匿过去。 甘宁这才发现不对,赶紧又过来潜入水中捞起周仓拽回小船。 “周易,醒醒。”周仓昏沉中听见有人在呼唤,还有人在挤压自己的腹部。 “大家让让,救生员来了。”周仓有感觉有人在给自己做人工呼吸。 “周易,周易……”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自己了,是同学吗?周仓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是在哪?”不知过了多久,周易昏沉沉的醒来。 “主公,你可算是醒了。” 主公?叫谁呢?周易茫然的看着眼前之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眼睛布满血丝,一副古人打扮。旁边还有一人,看着更加壮硕,也更加凶恶,两眼瞪如铜铃。 “主公,不要吓我,我是甘宁甘兴霸呀。”看着周仓神情恍惚,甘宁着急的说道。 甘宁?这不是三国人物吗?周易只觉得天旋地转,又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酸水。 吐出来以后,周易觉得自己好多了,往日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对啊,自己穿越到了三国,现在是周仓,可是为什么溺水之后听到有人呼叫自己周易呢?难道说是自己的错觉? “我没有事。我这是昏睡了几天?”周易,应该是周仓看着一脸憔悴的甘宁问道。 “三天,三天来主公人事不知。”典韦说道,说话间还怒气冲冲的看着甘宁,看来两人曾经发生过争吵。 “这些天有劳兴霸,你一直没有歇息吧,快去休息一下,我可不想劳损一员大将。” “主公是否饥饿?我给主公送点吃的?” “不用,现在不饿,你去歇息吧,这里留下恶来就可以。” “那主公有事随时唤我。”甘宁退出帐去。 “恶来,你不要埋怨兴霸,这都是我不小心。”周仓对典韦说道。 “他怎么能如此疏忽大意!”典韦愤愤的说道,“主公以后不能再下水了。” 第289章 真的要试吗? “不要说气话,以后咱们还去辽东。” “那也是坐船去。主公要是想下水,要等我学会游泳之后!否则,打死我也不会再让主公下水。” “好,那我令你一个月内学会游泳。” “呃。主公你看我都四十多岁,现在怎么学?我还是在马上为主公征战沙场吧。” 周仓微微一笑,“恶来你也睡会吧。这次我溺水之事,你知道就行,对谁也不要再提。记住,是所有人!否则我罚你去养马。” “哦,我记住了。”典韦虽然答应,却不走开,就靠在周仓的塌旁酣然入睡。 周仓听着典韦鼾声如雷,苦笑一下,慢慢起身将衣服披在典韦身上,自己踱出帐外。 此时已是入夜,周仓听着草丛中的虫鸣和潮汐声,仰面观看漫天的星斗,陷入沉思。 这是又穿越回来了吗?新时代的知识青年不该信奉鬼神,可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蹊跷,自己已经在三国时代度过三十八个年头,难道说还有漫长的路要走,才没有穿越回去? 如果说这三十八年,自己是为生存而奋斗,那么经历这场意外,自己又将有什么新的使命?周仓越想越好笑,总不成是让自己争霸天下吧。 争霸天下?好像现在有那么一点点实力,比曹操、袁绍不足,与孙权半斤八两,比起刘备来那是没得比。刘备都能野心勃勃,自己试一试?曹操已经四十七,自己比他还小九岁,为什么不能试? 真的要试吗?自己可没有曹操和刘备那么心狠手辣,既不忍心杀生更无心宰熟,能争过他们吗?下一步将出兵辽东,如果甘宁再能拿下朝鲜,在海外称王似乎也不错呀? 胡思乱想一通,周仓丝毫没有理出什么头绪,唯一想通的是辽东势在必得。 在岛上周仓又修养一天后与甘宁话别。“水军我就都交给兴霸,兴霸勿负我望。” 甘宁跪倒在地,“兴霸做事不周致使主公遇险。在此我愿再立军令状,誓为主公取下辽东和东夷,事有不成不劳主公责罚,我当自刎谢罪!” “兴霸言重了。切不要心急,一切以安全、稳妥为要。兴霸如有所需尽可向裴元绍提,也可给徐州送信。另外,我派丁奉前来助你。” “主公,这两个人一个叫孙达、一个叫孙兴,是亲兄弟,通晓水性,刀法也不错,让他们跟随主公左右吧。”甘宁带过来两个人,正是划船的那两个水卒。 周仓扭头一看,典韦正在抿着嘴暗自得意,心想这一定是典韦的主意,谁说典韦是大老粗,心细的很呐。 “好,兴霸有心,就在我身边做亲卫小队长吧。” 两个小卒平步青云,跪倒磕头。“谢主公,孙达、孙兴必以死护卫主公!” 周仓与甘宁话别之后,带着典韦折回东莱见裴元绍。 “哥哥可算回来,你要再不回来,我可要去找你了。” “元绍,我在这里不能久待。有几件事要你去做,已经找到一处养马的合适去处,你可与袁谭商议购马,总数在两千即可。另外我与兴霸商议,你的步卒也要轮流上船适应远航,你要挑选能出海的人作为出兵辽东的兵源。” “这都好办。我这就拍管亥去养马岛驯马,并训练骑卒。” “我与兴霸商议一年后出征辽东,我准备调用一营水军、一营骑兵和两营步卒,辽东地缘广袤,因此你要训练士卒能够长途奔袭。另外,此次出兵我不能从徐州多调兵马,以防曹操看出端倪。” “可东莱一年难以召齐这么多人啊?”裴元绍连声叫苦。 “我都为你想到了。你可派人去蒙山,当初咱们撤离的时候还留下不少人,可惜刘安没了,不过周吉曾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想必召集两三千人不是问题。另外,大别山那里,我已经数年没有募兵,你可写信给周才,让他再召集三五千人,扮作流民进入东莱,我会派人沿路做好接应。袁谭不会出兵,因此在东莱留两营兵马足可守御。” “好久没有周才的消息了,不知道他怎么样。”裴元绍感慨道。裴家村的老人已经没有了,刘全、刘安死去之后只有周才还活着。而也正是周仓将两人带出裴家村,才造就两人的际遇。“哥哥,咱们现在已经稳居徐州,是不是不用他再躲在山里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让他也来徐州助哥哥一臂之力。” 周仓想了想,以后自己的战略重心将会转移,天下稳定之后,周才待在大别山早晚会引起人注意。辽东地方大,缺的是人口,隐藏在大别山的人正好可以填补。“也好,你写信问问他,如果他愿意的话与你一起出征辽东,或者在徐州为官。除去来徐州的人,可慢慢安排愿意迁移的人来徐州。” 周仓计划把这些人安置在广陵,从广陵出海北上。周才当年也是统领过十万黄巾军战败过朱儁,尽管后来败给皇甫嵩,但仍不失是一员大将。 周仓接着说道:“你现在担子重,等子明从江东返回后,我会任命他为东莱太守镇守东莱并负责大军供应,你就全力准备辽东战事吧。” “哥哥放心,我定会在一年内做好准备。”裴元绍拍着胸脯说道,“哥哥下一站准备去哪?是要再去看看金矿吗?” 金矿?周仓十分想去,但是他太累了,徐州、许都、东莱马不停蹄来回奔波,在许都连续大醉两天,在徐州与甘梅辛勤耕耘,在东莱溺水将周仓折腾的筋疲力尽,或许自己溺水就跟身体淘空有关。 “我就不去了,休息一晚我就回徐州。”周仓打定主意回徐州之后好好休整一下,怎么曹操就打仗、生孩子两不耽误呢。 “幸亏元绍提醒,差点又忘记一件大事。”周仓有点感慨自己的脑子开始忘事。“叫刘立将寻矿的事暂且放放,现在的矿源足够我们几年的用度。让他去水寨找兴霸,具体怎么做我已经交代给兴霸。” 第290章 先生真乃神医 周仓从东莱返回徐州之后直奔学院,就请华佗为自己把脉,这趟溺水落下什么后遗症可不是闹着玩的。 “使君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华佗捻着胡须不悦的看着周仓。“主公的气色和脉象极为不佳,且不说酒色过度,身体劳乏,而且还经历过一场大病。” 神医就是神医,瞒不住,周仓老脸一黑。“还请先生为我调理一下。” “也是我的过失。”华佗有点自责的说道,“配药时没有为使君详加说明。我再给使君配两幅药调理一下,使君在一个月内要戒酒,今后饮酒也要节制。” “至于房事嘛,嘿嘿,恐怕使君要节制很久了。”华佗意味深长的说道。 “啊?”周仓惊出一身冷汗,不会吧?难道自己真的出毛病了? “恭喜使君,前日夫人身子不爽,请我前去问诊,原来是夫人有喜。” “啊?真的吗!”周仓瞪大眼睛,我要当爹了。怪不得华佗说自己要节制很久,华佗知道自己只有一位夫人的。 “正是,还不足两个月,夫人需要好生修养。”华佗笑着说道,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那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名头。 周仓兴奋的直搓手,天大的喜事啊,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此算起来,自己出发去许都之前甘梅就已经有身孕,不知情的情况下,害得自己每日折腾的筋疲力尽,周仓不禁有点无语。“多谢先生,先生真乃神医,我当重重的酬谢先生。” “这是使君的福气,徐州百姓的福气,何来酬谢之说,与使君交谈我也大受裨益啊。原先听使君所说拔罐、刮痧之疗法,我遍观医书并走访民间,觉得与角法、砭石之法甚为接近,试用之下竟有奇效且不用汤药,可见使君博闻广记。”华佗三句话不离本行。 “先生治病救人,仁者之心。我这就下令遍寻天下医书供先生参阅,令派人搜集民间医方供先生参详。”周仓哪里听不出华佗话中之意。 “此外,我观使君所创体操能够强身健体,又受庄子二禽戏启发,创出五禽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还要请使君指教。” 这哪里是神医,分明是天才,周仓这半瓶子醋还想指教华佗,真是开玩笑。周仓眼珠一转,“先生神人,我这就找人来向先生学习五禽戏,早日传播,徐州百姓早日受益。还有一事,想要劳烦先生。我这次到东莱巡视,听水军士卒说冬日常受手足冻裂之苦,我记得庄子曾提及过宋国时就有冻疮药,不知真假。” “确有此事,吴国取得此方后,士卒不再受苦,由此大破越国,可惜年代久远,药方已经不全。” “烦请先生再辛苦一下,将此方重见天日。我代士卒和百姓谢过先生。”周仓向华佗深施一礼。 华佗大为感动,周仓有儿子也没有向自己行礼,为了士卒和百姓不受冻裂之苦向自己行大礼,真乃仁爱之人。“我也代百姓谢使君!” 周仓还在为出兵辽东闹心,人马、粮草、补给都已经有着落,但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刚才听华佗一说自己才醒悟,还缺药材。北方作战,天寒地冻,没有冻伤药将会造成非战斗减员,甚至不战而溃。 周仓谢过华佗之后就赶紧回家直奔内宅。“夫人……”见到甘梅,周仓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甘梅面带羞涩,小声的说道:“夫君都知道了?” “是,我已经见过华佗先生。夫人要好好休养。”周仓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夫人想吃什么,我安排下人去做。” 甘梅嫁给周仓十多年,一直聚少离多,没能给周仓怀上孩子是她心中的憾事。随着周仓官位的提升,甘梅心里压力越来越大,现在终于解脱。 “我有一桩心事还要跟夫君细说。” “夫人但讲无妨,我一定答允。” “华先生说我年龄已长,此次生产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怀。”甘梅已经三十二,在后世也算是大龄产妇,至少还要再过一年半才能再怀第二胎,况且这一胎还不知是男是女。“我想请夫君再娶…..”说道后面,甘梅的声音已经细不可闻。 周仓万万没想到,甘梅竟然与自己商量的是这件事。男权时代,多娶几个老婆再正常不过,周仓有权有势只有一妻确实有点少。既然周仓能够生育,那就可以多娶几个老婆,开花散叶。 “这个,这个么,以后再说,夫人现在要安心养胎。”周仓含糊的说道。 “夫君疼爱甘梅,甘梅心中有数。你看严家姐姐只有一女,出嫁以后多孤单,夫君就当是给甘梅再找两个姐妹吧。” 还两个!那不要了我的命。 “夫人不要多想,我答允你就是。不过,总要寻找合适人家不是,你知道我现在是徐州之主,有些事情要考虑周全。” “夫君说的是,是甘梅唐突了。” 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通情达理。周仓疼爱的把甘梅搂在怀里,两人这一夜说的悄悄话赶得上以往一年。 第二天,甘梅有身孕的消息就传开,最先登门的是典韦一家人。甘小妹带着典满去跟甘梅说话。周仓望着典韦,“恶来,是不是你把消息传出去的?” 典韦嘿嘿一笑,“主公,这是大喜事,大家都高兴高兴。” 很快,曲阿夫妇和严氏也到府祝贺,周文、周喜及众将齐聚州牧府,贺礼堆满了院子。众人还在说笑间,只见严氏与吕绮玲最先从后宅出来,直接找到曲阿,几个人嘀嘀咕咕一阵子之后,曲阿旋即起身说有要事先行告辞。 众人一头雾水,怎么曲阿先走了,难道出了什么大事?扭头看周仓的表情,不像啊。正在疑惑之计,九岁的典满捧着个猪蹄子边啃边走出来,圆墩墩的脸上全是油。 “你不在里面陪你母亲,怎么出来了?”典韦瞪着眼睛的问道。 第291章 曲阿不仗义 “母亲说,她与婶婶有话说,婶婶给我这个吃叫我出来了。”典满摇头晃脑的说道,嘴里还含着一块猪骨。这是周仓特地叫厨房炖来给甘梅补身子的。 典满已经九岁,有些话是不该当着孩子说。 周冲问道:“小满,你再说说,你绮玲姐姐怎么先出来了?” 典满口中含着猪骨,没有理会周冲。周冲说道:“你要告诉我,就送给你上次看好的短刀。” “我只听婶婶说药什么的…..”典满终于吐出口中的骨头。“一把刀就要收买我?我只不过嘴里有东西顾不上。” “要什么?要什么东西?” “是药,是严大娘问婶婶,还说绮玲姐姐不争气,绮玲姐姐急的要哭,反说这怪不得她,都怪他爹娘。吕大娘就开始掉眼泪,说对不住夫君。”典满说话很有条理。“婶婶看不下,就说是华佗先生给的方子,熬得什么药。严大娘就急着拽着绮玲姐姐出来了。” 原来是药,不是“要”。吕布、严氏膝下只有一女,所以他们娘俩才委屈,众人恍然大悟,齐看向周仓,难道是华佗先生给主公什么药?所以严氏和吕绮玲听说以后就迫不及待的叫曲阿求药去了? “对了,临走的时候,婶婶还给严大娘什么东西,说是必须要有这个东西,要不进不去……” 越说越乱。“咳咳。”周仓尴尬的干咳两声。“小满,好吃吗?够不够?厨房还有。” “嗯嗯,好吃。” “主公,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件政务需要处理,我先行告辞。”周冲立马起身。 “啊,我也有事……” “我也想起来了,我家太夫人今日过寿……” 呼啦啦,众人都起身要告辞,就连周文这四十好几马上奔五的人也跃跃欲试。 “也好,你们都有事就去忙吧。不过不得打搅华佗先生,你们只需要在外面等着曲阿。”周仓笑着摇摇头,这是要都去找华佗求药吗。学院你们可进不去,吕绮玲定是拿了甘梅什么信物才离开。“对了,那个东西,其实不是个东西…….呸呸!” 周仓连呸两声:“你们不要胡思乱想,那是我的令牌,没有令牌进不了学院,更见不着华佗先生。” “对对,找曲阿,有好事竟然不告诉我们,自己先跑了,太不仗义。”大家都在抱怨曲阿,反而没有人说周仓藏私。 “你们都悠着点,别累坏身子。”周仓不怀好意的说道。“这样吧,准许你们明天放假半天。但参谋司明日一早府中议事。” “见到曲阿,让他立即将令牌交回……元芳,子明还没回来吗?” 周文答道:“恰好子明回信,今晚就可回到徐州,我来通知他。” “嗯嗯,你从曲阿那里拿到令牌之后可以去见华佗先生。”周仓看着众人羡慕的眼神,继续说道:“你们别想差了,华佗先生新创五禽戏,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你去向华佗先生学,回来之后教给子明。” 没办法,周仓手下的谋士太紧缺,最紧要的两个人,周文四十多,张炯五十多,需要好好的保养身体。陈登虽然足智多谋,可是他有恶疾缠身,不知还能活多久。 “是。”周文不情愿的说道,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变成去学什么五禽戏了。 周仓笑着送走众人,典韦带着典满去厨房啃猪蹄子去了,周仓心中暗想曲阿成婚这才几天就急成这样,想想也对,严氏着急啊。 “你怎么回来了?”周仓一抬头,只见周冲去而复返。 “家主,有紧要的事跟你说。”周冲看看左右无人,“上次家主令我进行排查,真的发现疑点:有下人来报,曾有许都来人去拜访陈矫,陈矫也曾派府中人去过许都。” “陈矫?”周仓心中默念。陈矫也算是老人,自己在广陵时就追随自己,掌管刑律,做事端正、政务娴熟,虽然责任很大,位列七司掌事,但始终没有进入核心。陈家也算是小士族,保不齐他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 “大约多长时间的事?” “时间不久,也就最近一个月的事。” 陈矫没进入核心,对徐州的机密也掌握不少。一个月的时间,那双方应该还只是处在相互试探接触的阶段,陈矫是想做什么?还是曹操从自己这里找到了突破口。 陈矫掌握多少机密?兵力和部署肯定是知道的,幸亏没有从徐州大范围调兵。文官和武将肯定也知道,有两个人有危险,没有人认识周文就是李儒,只知道他是自己的族人,再就是张炯,万幸自己已经在曹操那里备案,不怕曹操追查,想必曹操也会把玉玺当做机密而不会向陈矫求证,唯一的出入就是张炯归顺自己的时间,陈矫不会把这当成大事报给曹操,需要尽快把张炯调到辽东。还有就是严氏母女以及曲阿,这不是什么大事,更不会成为自己的把柄使曹操兴师问罪。 金矿?陈矫没有参与,他只会把自己的财源当做疑点说给曹操,大不了跟曹操说自己也招募了一些盗墓贼,那曹操只能藏着掖着不会再深究。 辽东战略?知情的只有周文、张炯、裴元绍、甘宁和徐盛五人,就连徐晃也毫不知情,陈矫不会看出破绽。庆幸啊,幸亏把此当做绝密。 徐州商行?学院?这两个地方要比军营还要严密,这年头注重军事秘密而不是商业秘密。 周仓的脑子飞转,把各种事情都仔细的思索一遍。周冲已经不是在雒阳时的毛头小子,也不是在长安时的热血青年,只是静静的等待周仓的指使。 周仓赞许的看了周冲一眼,这几年他与周喜成长的很快,再历练一番就可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不要惊动他,对其他人也不要讲,你派人严加监视,包括他都接触哪些人。另外告诉廖化,让他在彭城和下邳练兵时,把人散开,对可疑之人严加盘问。就是找到证物,也不要惊动陈矫,交给我处理。” “是。若是陈矫叛逃呢?”周冲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第292章 侦缉营 “他要走,那就让他走,送给他盘缠,派人送他出徐州,但只能带走他的家眷,别的东西都不准带走。你在商行和学院要增加人手,这两个地方人多混杂,最容易被人寻到可乘之计。” “只是这两处如果有人犯事,按例都是送到刑律司的……” “你的担心有道理。触犯军法的都是送兵马司,这还够不上军法。”周仓手抚下巴略思片刻,“你现在的担子也很重,这样吧,就把这件事交给内卫。” “家主是要交给典韦将军?”周冲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典韦恰好这时候回来,“什么事,主公尽管交给我。” 典大叔别添乱好不好,这可不是上战场,要是上战场我们十个打不了你一个,要是比脑子,呵呵,你自己的好像都不够用吧。 周仓说道:“恶来来的正好,我打算把内卫一分为二。” “这是为何?” “咱们现在人多,事情多,内卫的担子自然要增加。我准备把内卫分为近卫营,专门保护我的安全。” “那是应该的,还有呢?” “还有一个是侦缉营,专门保护徐州各个要害人员和机构。”周仓本想起名锦衣卫的。 典韦如释重负,就是多保护几个人嘛。“那可说好,我就在主公身边,哪也不去。” 周冲问道,“那侦缉营,主公可有合适人选?” “按理来说,周喜最合适,可是监察司的事也不少啊。”周仓犯了愁,监察司还是要害机构,交给别人不放心啊。 “主公。”典韦忽然说道:“那甘池怎么样?” 周冲异样的看着典韦,典大叔脑子行啊,这么快就想到人选了,而且这个人很合适,最早跟随主公的人之一,还与周仓是亲戚。周仓暗叫惭愧,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呢。甘池精明能干,做事稳妥,身手也不错,确实很合适。 典韦憨憨一笑,心中却是暗喜,这下回去可对小妹有交代了。 “恶来推荐的好。唉,咱们的人还是太少啊,直到现在还有几个郡守还是空缺。”周仓有点挠头。 “哈哈,家主不要为此发急,还有一桩喜事要跟家主说。主公派去给荆州送信的已经有回音。文长收到信后,向主公问好,另带回来一句话:他要走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周仓微微一笑:“我们拭目以待。” “寻访崔钧、石韬、孟建也有着落,这三个人有些意动,但他们还有两个好友名诸葛亮和徐庶,此两人外出游历未归,看情形他们是想一起商议。”周冲说道,“去探访的人说,崔钧竟是故太尉崔烈的次子,崔烈被董卓所害后就移居荆州,石韬与孟建是两个年轻人。” 里面还有这层关系,周仓很意外也很高兴,真可以利用一下。“你再派人去请,直接告诉崔钧,我愿意命他为下邳太守,石韬为彭城郡从事,孟建为东海郡从事。” 周冲暗自咂舌,人还没来就许以高官,家主这是下足了本钱,一般人如何会不动心。 “对了,再跟他们说,徐州的大考在七月份进行,还有一个多月,主考官已经定为孙乾。我有意请他们来做顾问和评委。” “顾问和评委?这是何官职?”周冲对新名词百思不得其解。 “哦,就是有巡考、阅卷、评议之权。大考共分为三部分,一是笔试,二是面试,三是走访。” 周冲大惊失色,这个权柄是不是太重?而且是很荣耀的一件差事。“家主,这合适吗?” “这要两说,按他们的学问来说,足以担当,只是不知他们的执政思想与我徐州有何不同见解,正好可以顺便了解一下,再说了不是还有主考官和我吗,没有什么大碍。重要的是他们与徐州本地人没有什么交集,可免去一些人情世故,另外通过他们的眼睛,我们也可以查缺补漏不是?” “家主深谋远虑,小的就是拍马也赶不上。我就不信他们几人不心动,只是此事干系重大,我准备亲自去一趟荆州。” 周仓略一沉思,“也好,这段时间我就在徐州,估计没人敢轻举妄动,你就走一遭。你可多带几个人去,顺便在荆州建几个联络点,尤其要盯紧刘备的一举一动。” “好,我回去准备一下,下午就动身。” “今天所议之事,你们不要声张。恶来,你对小妹也不要说。” “什么事不跟我说?”甘小妹刚好从内宅出来,听到周仓最后一句。 “当然是好事。”典韦虎着脸说道,“不该打听的就别问。” “呵呵呵,那我就不送你们了。”周仓拍拍典满的脑袋,笑道。 第二天,周文、张炯、徐晃三人来见周仓。 “主公,五禽戏太难,一时学不会啊。”周文说道。 “不要急慢慢来,长久才能见功效。子明先说说这一趟去江东的收获吧。” “按主公指令,我就去见袁耀,经他引荐拜会孙权。我也曾与其父和兄长有过交往,这个孙权与其父兄大不一样,看着年轻却极有城府,有一方霸主的潜质,颇受当地士族的拥戴,江东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南方的山越族已经被太史慈和贺齐赶入山中,彻底平叛还要费些时日。但我感到他在军中的威望似乎不高:以程普、黄盖、韩当为首的老将,稳当持重,看不出端倪,周泰、朱桓、吕蒙、贾华等人唯孙权之命是从,太史慈、陈武、董袭等人每每私下将孙权与孙策相比较。” 周仓一皱眉:“如此私密之事,也能被外人得知?” “呵呵,这可是杨弘自己看出来的,杨弘此人有大才,最初也是他提示袁术小心董卓弃雒阳,可惜他看不破自己,非要吊在袁术那一棵树上,也算是善始善终。杨弘有三子,长子杨钝、次子杨锐,三子杨竺,他将长子留在身边,将次子托付给我,幼子准备以后在江东出仕。” “杨锐其才如何?” “不在乃父之下,竟袁术一事,较杨弘更多了一些豁达。” “杨竺?等等,让我想想!” 第293章 秘密任务 周仓一激灵,杨竺怎么这名字听着就这么熟悉,历史上造成孙权与陆逊彻底撕裂的关键人物就是杨竺,会是同一个人吗? “杨竺现在多大?” “不足七岁,要比杨锐小十八岁。” 呃,好吧。那是五十年以后的事情,现在无需考虑。 “甚好,暂时先令他为我府中椽属,以后再予以重用。”周仓点头道,对有本事的人他向来是来者不拒。“看来东吴的军中人心不齐啊。那孙权一定会与我结盟,并且愿意出兵江夏啦?” “主公神算,正是这样。出兵江夏为孙坚报仇,既可以提高他在军中的威信,又可调和江东文武之心。孙权又怎么会不答应,这都在主公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提出来以江东军为主,我军只能派步卒出战作为辅助。” “答应他,他这是顾忌甘宁与凌统之间的仇怨啊。再去江东,子明就不要去了,公明跑一趟吧,顺便结识一下江东的豪杰。告诉孙权,我已经将甘宁调离广陵,出兵江夏之事全权由你负责,与他商议出兵事宜。” 徐晃作为陆军都督带领步卒出战顺理成章,况且徐晃曾经坐镇庐江,对那一带比较熟悉。 “是。”徐晃对自己能够再次出战很有些兴奋,只是不能作为主力略有遗憾,不过他也知道江夏为三江汇合之处,作战要多依靠水军,步卒也不可能作为主力。徐晃也在奇怪周仓为何要把甘宁调离广陵,看来答案在这里,就是为了缓和与孙权的关系。 “那战后的胜果如何分配?” “出兵江夏本来不是为了争夺利益。我觉得,孙权不可能隔江占据一个江夏,那会被刘表包抄,同理,我们也不可能派人驻守。所以嘛,孙权就会与我们互相让江夏之地。”周文微微一笑。 “元芳说的没错。地不能取,人和财物却可以带走,最终的结果恐怕是留给刘表一座空城。江东的人口不多,孙权极有可能将百姓迁往江东,钱、船、兵器咱们也可以不要,江夏的粮草和布匹能带回来多少算多少。”周仓没有对徐晃明说,这些物品将来要用在辽东。“咱们不跟孙权争百姓,但是造船和纺织的工匠,公明要想办法带回来。” “末将明白。”有了周仓的底线,徐晃认为自己有把握谈判成功。 “这次我去巡视东莱,裴元绍向我诉苦,带兵打仗他不惧,可治理百姓不在行,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因此,子明的吏政司暂时交给元芳,你去东莱担任太守,过一段时间我再找人替你。” 这是要降职吗?徐晃一愣。周文与张炯却已明白,周仓这趟巡视看来大有收获,不是仅有眉目的问题,因此派张炯去做出阵前的准备,这样参谋司里面就是张炯与甘宁两个人在东莱。只是为何直到现在,主公还要瞒着徐晃呢?派徐晃去江夏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是要支走徐晃吗? “子明去的时候把徐州商行的苏扬也带上,尽快把东莱的商贸开通、做大,冀州可是有钱的很。”周仓接着说道。 张炯心领神会,这是要与袁谭做大生意,苏扬一家贩马出身,看来主公的主要目的是马。“明白。” 与明白人说话一点就透,周仓很高兴,又为这么个知心人的离开有点不舍。 张炯明白,周文自然也了然。“对了,主公上次说对管亥的考察已经完成。此人的确骁勇,有几分华雄将军的风采,性格也极为接近,不是奸邪之徒,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嗜杀戮。” “嗜杀戮么?这不算什么,正好用在战场上,骑兵作战需要他这种狠劲。那就让他在东莱先试用一下,以后再做大用。” 周文、张炯不寒而栗,主公这是要把管亥用在辽东吗?那管亥要杀多少人。 周仓转眼郑重的看着徐晃:“公明去江夏还有一件大事。此事会影响到我徐州的根基和发展。” 徐晃吓了一跳,莫非还有什么秘密任务? “咱们已经取得徐州,原先留在大别山的据点就可有可无,因此我决定将大别山的人逐步迁入徐州,充实徐州的人口。因此,拿下江夏之后,公明还有一项重要事情,就是护送大队百姓来徐州,我估计要有三十万众,这么大规模的移民,你要有所准备。” “此事有何难灾,黄巾作乱时曾迁移百万众......” “公明可知道其间又死了多少人?这百万众迁移犹如蝗虫过境,四处劫掠以为补给,现在还能如此吗?路上死亡超过两千人,我唯你是问,路上如有扰民坏我徐州名声也唯你是问,若是顺利迁移,计你大功一件。” 大动作呀,周文与张炯连连点头,看来徐晃真的是有重任,自己想差了。迁移这么多的人口,怎么不会惊动曹操,难道说主公是准备下一步要把他们再迁往辽东,这不失为一招妙棋。江夏的粮草可以解决这些人一路上的用度,布匹可为以后过冬之用,难为主公怎么想到的这么周详。 “你也不必发愁,你可从广陵调丁奉、徐盛的水军协助运送。周祥与周才熟识,我让周祥与你一同前往。” “是,请主公放心。”徐晃不明所以,只以为周仓是要简单的放弃大别山,虽说是一项大工程,有周祥帮忙,自己的担子轻了很多,只要保证路上不出事就行。孙权不会干预,庐江的曹休或许会过问,凭自己与曹休交割庐江的交情,至少保证不会打起来。 “还有一件事,我计划将内卫扩为两营,一是护卫营仍有典韦做统领。二是增设侦缉营,专门保护徐州各要害机构和人员,嗯,就像华佗、孙乾先生这样的。统领由甘池担任。”周仓又提出了侦缉营的设想。 甘池是什么人?那可是主公的大舅哥,安排自家人理所应当。至于保护华佗先生,可能是昨天大家闹得太厉害,所以主公临时起意吧,华佗是要好好保护,那可是徐州的宝贝,以后还指望他救人呢,谁敢保证以后不会生病受伤? “主公所说极是,是我等没考虑如此之深,反让主公费心。” 第294章 考前安排 “那回头元芳跟陈矫说一声,刑律司以后就主要管民间刑罚。”周仓轻飘飘的将陈矫削权,周文三人竟然没有发觉里面的文章。“元芳再给广陵陈登去一封信,大别山大量人口的注入,难免会与本地人起纷争,叫他盯紧不要起什么事端,遇事公平处置”。 周文很无奈的看着张炯,咱俩的担子可真不轻啊! “子明一走,元芳的担子就重了。好在大考在即,到时候能选出一批人才填补咱们的空缺。今天的议事就到这里吧,你们分头都去准备一下,我还要赶往学院与孙乾商议商议大考的事宜。” “主公莫要太劳累,还要保重身体呀。” 唉,自己就是劳累的命,周仓暗自叹息,我想舒服一下,可是形势紧迫啊。各种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好像总是忙不完,自己稍微想偷偷懒,马上就要还回来。当官容易、当官难,就看你要做什么样的官。周仓觉得自已已经很大限度的放权交给下面人去做事,只是无奈底子薄啊。 新任的椽属杨锐跟随周仓一起来到学院,对学员的一切都透着好奇,周仓也在观察他,很不错,没有某些世家子弟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及目空一切和自以为是的陋习。 “周使君,我正要去找你。”孙乾一见到周仓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我正在为大考的题目犯愁,正想请教使君如何命题?” 你问我,我问谁?我也不知道怎么出题,我来只是想知道,考生和考场的情况。周仓一脸的黑线,好在这么多年没有把他养白,反正都是黑脸。 “县考和州考是怎么安排的?” “都是安排两场,第一场是公共基础,考察考生的基础能力,比如识字、撰文、经典等等。第二场是分科专业,包括制政、刑律、农桑、商贸和匠做。两科都是甲等为优,甲等和乙等各一可晋级。” 周仓点点头,这种安排不错,杨锐听得津津有味,眼巴巴看着周仓有什么花样。 “咱们一样样说。先说笔试,我建议考三场,前两场不变,增加第三场是实务应用,仍是分科靠。如何?”嘿嘿,这也难不住我,周仓偷着乐。我只给你指明方向,剩下的你办! 孙乾点头,还有呢? “嗯,再说题型。我建议有单选、多选、判断、简答和论述或者案例分析五种。甲乙丙等级分类过粗,改为分值,以分值排名,每题设置不同分值,满分为百分。” “判断就是对与错,简答和论述,我也明白,什么是单选和多选?”孙乾虚心的问道。 “就是提出各种问题,给考生甲乙丙丁四个答案,单选就是四个之中有一个是对的,多选就是有两个以上对的。由考生从中选择。” “明白了,使君奇思妙想,如此阅卷评分倒也简单。” “考生在卷首填写考好、籍贯和姓名,收卷时即予以粘贴,以免作弊。阅卷时,由两名考官阅卷评分。”周仓说的得意,却发现孙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杨锐也是满面的不可思议,那种表情使周仓怀疑自己哪里说错了,怎么由被鄙视的感觉。“公佑,莫非有什么不妥?” “听使君所言,是不是需要大量的纸张?” 听孙乾这么一说,周仓恍然大悟,现在书写仍是以简牍和缣帛为主,哪有那么多的纸张?不用纸用什么,用木板?竹简?每份试卷岂不是要用马驼牛载。 孙乾接着说道:“自蔡侯造纸,虽已近百年,但材料缺乏,产量甚少啊!”汉和帝时,蔡伦利用树皮、麻头、破布、渔网造成了新型纸,后来被封为龙亭侯,因此称为蔡侯纸。 这可怎么办?难不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周仓大急。忽然间,周仓笑了。这可是大机遇,造纸术可不是什么高端技术,重要的在于摸索和试验,过去都是个人行为,如果自己建立试验室,以全州之力研制呢?那造出来的就不是纸,而是真金白银,这里面都多少商机不言而喻。不仅是商机,还有荣誉,士族和读书人很多还不认可徐州,但纸对他们太珍贵了,周仓不指望这些人转变对自己的看法,但绝对可以使这些人用惯纸以后对自己产生依赖! “学院里可有会造纸的工匠?” “有是有,不过不多。” “那就好办了。你先组织人命题,题量要大,范围要广、灵活多变。造纸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把工匠找来。” “使君若是能大量造纸,那可是功在千秋啊。”孙乾由衷的感叹道。大量的造纸就意味着书增加,那就方便更多的人能够读书,可不是千秋功业吗。 “离大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就不信一州之力造不出物美价廉的纸张。”周仓哼了一声。 杨锐连连点头,自己还是小瞧周仓,此人绝对有经国济世的相才。因为有袁术谋逆的先例,杨家对君权、对皇帝没有那么愚忠和执着,这最令周仓舒心。 “咱们接着说面试。五官端正、口齿清楚、举止得体自然重要,但我建议加上思考逻辑和应变能力。” “使君之意是从这五项来考察吗?那如何评判?”孙乾一点就透。 “每场可设三名评委,由评委分别计分。” “那岂不是全凭评委个人的好恶来评判?”孙乾疑惑道,“再说了,万一评委与考生熟识而寻私呢?是不是不妥。” “确实有此弊端,那就将评委设为五人,只取中间三人的计分,但另外两人的意见作为参考,如果意见有差异太大的,由你这个主考来判断,你要是再不能决,可来找我。”周仓一笑,“难道公佑对评委还不放心吗,若是有人想自绝于徐州,我不妨送他一程。” “这个办法确实可以去掉一些弊端。但是若是有言行不一,口是心非,哗众取宠的奸猾之徒,岂不会瞒混过关?”孙乾紧皱双眉,这世上忠义的人不少,奸猾之人更多,着这些人窃据庙堂那该有多可怕。 第295章 造纸大业 “这就是考试的最后一项:走访,由评委走访考生亲朋好友了解他日常举止行为,虽不能避免有隐藏极深的人掩人耳目,但大多数人还是可以有一些了解的。有两种人,需要公佑亲自把关,一是众口一词都说好的,一是都说不好的,对这种人既要用其德,也要惜其才。” 如何用人不在孙乾的考虑范围,周仓的指使,孙乾心里总算有了着落,毕竟是第一次,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周仓带着五个造纸的工匠赶回府中,又派孙达将陈矫、糜芳、张晋三人找来。要给陈矫找点事干,让他忙起来顾不上其他才行,造纸的情报透漏给曹操没有什么大不了。 “季弼、子方,这段时间你们两人做得很好,有你们在徐州治安很好,粮草充足,省去我很多心思。我之所以过问不多,也是对你们放心。”不管这几个人信不信,周仓只能这么说。 “都是主公教导有方,我们不敢居功。” 张晋说道:“报告主公,子方叔还是我们的财神啊,主公有所不知,现在的果酒已占我们商行贸易的两成。” “是吗,子方干得好。我还记得你少时最爱骑马、射箭,不知现在做这些事是否如意?” “我觉得现在很好,还想请主公多给我些差事呢。”糜芳笑着说道,“若是有人来犯徐州,我还可为主公上阵杀敌!” 当初周仓还是个小人物,处处倚仗自己,现在却贵为自己的主公,真是十年河西十年河东。糜芳对自己的选择一点不后悔,他已经娶妻生子,大儿子糜青四岁,次子糜洪两岁,糜家开始枝繁叶茂。自己的权势不大不小正合适,没有风险。而哥哥糜竺四处奔波,疲于奔命,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相比之下,自己已经很好了,糜家也不会倒下。 “这次来就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代你们。可以说是一桩大生意,做好了咱们会盆满钵满,千古留名,名利双收。” “还有这等好事?”糜芳诧异道。做生意还能千古留名?利用战乱、灾害囤积货物可发大财,但往往也会背负骂名。“主公莫非发现有奇货可居?会不会有风险?” “放心吧,我们自产自销,不用做刀头舔血的事,不会有风险。” “主公,我主管刑律,沾染商贾是否妥当?”陈矫说道。 “呵呵,不是让你沾染商贾,确切的说,咱们要研发一种货物,这离不开你。” “货物?” “对,是纸张。你们都知道,蔡侯造纸却一直没有普及,一是材料缺乏,二是制作复杂。要是咱们能够找到合适的原料,再改进工艺,大量的造出纸来,是不是一桩大生意?” 张晋的眼睛贼亮,“这是要发呀,天下有多少读书人翘首以盼。” “这么说来,这就不是生意而是天下读书人的福音,不仅是读书人,而是百姓,那就会有更多的读书人。”陈矫的眼睛也亮了,“主公,陈矫愿意做此事。” 周仓眯着眼,心中冷笑,嘿嘿,等纸造出来,曹操就会知道消息,就会迫不及待的要拿到处方和工艺。把消息透漏给曹操也好,别的机密就顾不上了吧。 “那好,你们三个人成立工作组负责此事,这五名工匠供你们调配,一切都要保密。我再派甘池做好防卫,你们缺人手就找他要,除去你们三人,其他人全部封闭起来,一个月内我要你们拿出本钱低、质量好的纸张。” 陈矫与糜芳为得到一项重任而欣喜不已,这表明主公对自己的信赖和器重。然而他们还有所担忧:“主公,虽说有人手,可各种材料需要一样样的试,一个月是不是有点少?” “原料吗,我已经打听过了,你们可以主要试一下藤皮、稻草、麦秆、还有桑树茎皮。滤纸浆的话,可以考虑用竹帘。” 糜芳大喜:“主公这么一说就清楚了,咱们在广陵试种水稻和小麦成功,产量丰厚,这些材料不缺。” 陈矫则说:“桑树茎皮也不少,就是藤皮没有,需要进山采割。” “这些原料不是混在一起的,可以分别尝试一下。”周仓解释说道。 张晋也献策说:“咱们徐州产竹不多,但江东甚多,价格极低,我可令商行大量购进。” 看见几个人迅速进入角色,周仓大感欣慰。“那是不是你们二十天就可以拿出像样的样品了?” 呃,三人又上套了。主公,不带这样的,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主公放心,就二十天。不过,主公要多找几个工匠,五个人实在是太少。” “好,我这就安排元芳从全州里面召集,杨锐一会儿你去跟他说一声,以后但凡有什么需要由你来协调,实在定不了的再来找我,届时也有你一份功劳。所有的开支用度,商行暂付,以后从盈利中扣除。” 啊?商行出钱,张晋瞪大眼睛,这账怎么算。 “我可让你再从中抽三成利。”周仓笑着说道,“这个利不薄吧。” “不薄,不薄。以后的纸张是不是也由商行经销?”商家的本能暴露无疑。 “那是自然。”周仓忽然又蹦出办钱庄的想法,想了想,现在时机不成熟,人才也不够,自己更是缺乏金融知识,以后再说吧。先从商业化运作开始,以后手工业发达,商业繁荣,水到渠成才是正路。 “你们三人要齐心协力、集思广益,管子说三人为众,周语有言:众心成城。具体如何操办,你们商议,要谨记功劳是你们三个的,你们是一体。” “我等明白!” 三人躬身施礼后退下,聚在糜芳府中,简单商议一下,确定初步分工:张晋负责从江东购竹,并走访民间,寻找民间良方。陈矫负责寻找场地,建设作坊。糜芳则是搜集各种原材料。 三天功夫,作坊基本成型,开始边建边试验,张炯又从各地搜罗来十个工匠,十五个工匠分成三组各带二十名学徒开始日夜不停尝试各种配方和工艺。 第296章 什么是万人敌 各种差事都安排下去,周仓可以休息一下,劳心劳力的滋味不好受,这还只是徐州一地,以后要是再扩大管辖,那还不累死?周仓只能安慰自己,这是因为手下的人才太少,等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就可以轻快一点。 然而他刚在家陪了甘梅几天,曲阿与陈到又找上门来。周仓听到曲阿求见,心中一愣:不会吧,这才几天,吕绮玲就怀上了? “主公前日巡视学院,武院的学生听说后,一直期待主公前去。”曲阿见过周仓后即说道。 哎呀,自己疏忽了,竟然没有去武院!算起来,已经很久没去了。张颌走后,自己又把魏续调到广陵,把曹性调到东莱,学院的担子全都落在陈到身上,所以陈到才约曲阿来见自己吧。呃,不是吕绮玲怀孕了。 “我因忙于大考,准备过两天就去。不知武院现在如何?” 陈到微微叹口气,“现在武院教师匮乏,只能做一些寻常的操练,学生的士气有些低迷。” 那不是与新兵营差不多了吗?周仓紧皱双眉,主要原因还是怪自己,这段时间对武院的关注不够,陈到的担子太重,怪不得他。心中的偶像、院长没了,学生难免心中失落,州牧大人视察文院却不来武院,学生心中难免失衡。 “那武院里可曾发现可造之才俊?” “陈到惭愧,并没有发现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勇士,或许是明珠蒙尘。” “好,我们这就去武院。”周仓当即决定立即去一趟,时间久了这些人心就散了。 武院的学生只有千人,很快聚集在校场,终于见到州牧大人,学生们激动异常。 “你们谁能告我什么叫万人敌?想到的举手。”周仓的开场白是直接发问。 “横刀立马,就像华雄将军,勇冠三军,杀入前军万马如无人之境。纵横天下,所到之处无不披靡。”有人举手回答。一看此人,身材魁梧,面带凶恶,就似悍勇一类。 “说得好!但你认为一个人就真的能战败万人吗?哪怕是千人、百人?” “能!” “哈哈,我问你,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主公,我家里是杀猪的。”那个人羞涩的回答。 “大声回答,不要怕,这不丢人!” “杀猪的!”那人大声喊道,“我以前每天至少杀一头猪。” “好,那我再问你,杀猪累不累?让你去连着杀一百头猪,你能保证都杀死吗?是不是杀到你手软也做不到。” “哈哈哈。”下面一片大笑声。典韦在边上也禁不住笑出声来,杀人能跟杀猪一样吗?那人额头青筋暴起,紧握双拳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戏弄于你,我只是想说,哪怕是不杀猪、不杀人,让你用力挥刀,又能挥刀多少次?你家中是杀猪的,你说说再好的刀,能砍断几根猪骨?” 又有人举手说道:“统领千军万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嗯,说的不错,还有人要说吗?” 又有人举手说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马上有人提出异议,举手说道:“你们说的都是将军和谋士,不是主公说的万人敌。” 这个人的话引起周仓的注意。“你叫何名?” “主公,属下叫伍纲,北海人士。” 北海人?那不是青州地界吗?周仓疑惑的看看陈到。陈到凑近周仓小声说道:“此人是武安国之子,归附主公之后就送入学院,今年二十一岁。” 原来如此,周仓点点头。“那伍纲你说说,你认为什么是万人敌?” 伍纲犹豫一下,昂首大声说道:“属下认为,没有万人敌!” 他话音刚落,下面一片哗然,没有万人敌? “你为何如此说?” “属下认为,两军对垒,将士心怀必死之心,即便武义出众也挡不住百人围攻,若是训练有素,十人足可围杀一员上将!当年的力能拔山扛鼎的楚霸王死于垓下,江东号称小霸王的孙策死于三名刺客之手就是名证!” 校场刹那间安静下来,人人都在思索,伍纲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人才啊,至少伍纲的思维意识很靠谱,周仓欣喜若狂。这是秉承武安国的家教吗? 伍纲意犹未尽的说道:“所谓的万人敌,是指的气势压倒万人,虽有万人之众但无战心,更无战胆,才导致兵败如山倒,败军如潮水一发不可收拾。” “说得好!那依你之见呢?” “士卒除去练技能还要练胆,练协同。虽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刀斧、箭矢临身而不退却,进退有序不受干扰,知必死却勇往直前,甘为肉盾而不动半步!” “你是如何想到这些?是有人指点和传授吗?” “这些都是属下自己想到的。属下曾经向魏续将军讨教陷阵营之战法,又搜集界桥之战先登营之战例,得此结论!” 陈到臊了个大红脸,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伍纲有此才能,还被主公挖掘出来,这些战例自己也都知道,却没有向严纲这样深入的思考。严纲的策略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有陷阵营和先登营的先例,说明完全可行。 “说得好啊。”周仓走下讲台,来到众人之间,拍拍伍纲的脊背以示鼓励。“那我再问你,齐国时司马穰苴为将,晋国听而退军,燕国闻之丧胆,可挡万人敌吗?” “主公,如无齐军为盾,纵使有十个穰苴能退晋军吗?”伍纲反问道,“便如同那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韩信,太祖纳陈平之计出游云梦,二三匹夫即将其拿下。” 伍纲昂首大声说道:“属下认为,万人敌是对人的赞誉之词,而不是真的可力敌万人,所谓的万人敌是指一个群体,在一个明主率领下的集体。就像陷阵营、先登营,还有徐州的叟兵营。” “不错!人人想做万人敌,可有几人真正了解万人敌?”周仓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兵,我希望你们人人都是万人敌,但不是让你们一个人去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 第297章 我们不一样 “你们都记住,我们是徐州兵,我们不一样!”周仓大声的说道。“只要你们做到这一点,什么万人敌,在你们面前统统都是笑话。” “呼!”校场内群愤激昂。“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对!我们不一样!”周仓再次喊道,“为什么袁绍十万大军在官渡战败回去只有八百?为什么华雄将军在乌巢一把大火就使袁绍一败涂地?那是因为他们怕了,心散了。” “我再跟你们说一件真实的战例。五百年前,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国家五十万雄兵出征一个小国,这个小国只有三百勇士,但是他们面对五十万人毫不畏惧组成战队,硬生生的挡住敌人的进攻,杀敌两万。”周仓顿了一下,“所以我希望你们也能够同气连枝,无所畏惧,那你们人人都是我的万人敌!” “主公说的是真的吗?真有这样的事情?” “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个大国叫做波斯,它的国王叫薛西斯,这个薛西斯不是无能之辈,他征服过无数的国家。那个小国叫做斯巴达,所以他们被称作斯巴达三百勇士!” “天哪!太神奇了。”校场中的学生们啧啧称叹,幻想着自己也成为一名勇士。 “你们可能觉得这个战例有点匪夷所思,而且又不是发生在我中原大地,有人或许不认同。刚才伍纲说起的先登营,你们有的人应该听说过,鞠义八百先登营大破在塞北叱咤风云的三千白马义从,白马义从曾经令多少异族骁骑闻风丧胆!我再告诉你们,白马义从还有幸存者,有一人名唤赵云赵子龙,他投靠了刘备,曾经与典韦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天哪,白马义从这么厉害!”台下已引起一阵骚动。“跟典韦将军不分胜负?华雄将军可不是典韦将军的对手啊!” “为什么先登营会大败白马义从?在这里,我就不多讲了,有感兴趣的可以去向伍纲请教。”听完周仓所言,伍纲眼中充满感激之情,主公这是在为自己树立威信。 周仓觉得气氛已经差不多了,第一次洗脑大功告成,顺利的找到一个标杆,可谓满意。他再次登上将台。“我命令,重建独立营,学院学生全部编入独立营!” “呼!” “我希望你们能够时刻记住自己是独立营中的一员,独立营将因为你们名扬天下,你们将因是独立营中的一员而骄傲,为荣誉而战!” “呼!”台下一片欢呼声。 “再命令。陈到!” “末将在!” “你立即命令匠作营为独立营将士每人打制铁护腕一只,上刻营号、编号、姓名。今后每一个进入独立营的人都是独一无二,这个编号将伴随你终身,即使你老去、退伍、战死,这个铁护腕能由家人保存。没有家人的,存放于参谋司供人瞻仰。参谋司每一个独立营将士单独编册。” “末将遵令!” “伍纲上台!” 伍纲大步迈上将台。 “任命伍纲为标长,暂领独立营训练。待立战功之后再予以任命。”周仓想了想,又大声喊道:“伍纲!” “属下在!” “伍纲,你是独立营第一个兵,独立营每个人都是你的兄弟同袍,你要继承和发扬独立营的精神,终身捍卫独立营的荣誉,至死不渝。” “是!”伍纲单膝跪倒,大声说道。 “起来吧,铁护腕没有赶制出来,以后再补给你。今后每一个人再发放铁护腕时,你都要宣读刚才的誓词,你可记住了?” “属下已经牢记在心。”伍纲说道,“主公,第二个兵是不是可以授给梁广?” “梁广?” “就是那个家里杀猪的。此人与我同龄,性格豪爽,双臂有力,可负重八百斤,最是崇拜华雄将军,因此弃枪用刀。” “可以。这些由你拿主意就可。”周仓再次拍抚伍纲的脊背,这可是难得的亲密和器重的举动,惹得无数人眼红。“只是可惜,现在军中没有善用刀之人对他指点。” “给你一年时间,你觉得有可能带这一千余人答到你所认同的境界吗?” “不瞒主公,难。通过训练固然可以提高士卒的技艺和协同,但是没有经历两军阵,没有经历过生死的考验,难以做出准确的判断。”伍纲毫不避讳的说道。 说的实在,周仓暗竖拇指。“只要想,总会有办法的。没有两军阵,可以模拟,比如可抓一些野兽,不给士卒兵刃,只有盾牌……” “属下想到了,我还可以用火,让士卒冲入火中。” 能够举一反三,孺子可教,武安国竟然能够生出这么一个伶俐剔透的儿子。 在学院学生中的欢呼中,周仓离开学院。学生们在为自己的排名争论不休,这些头疼的事情交给伍纲吧,这点事情再摆不平,只能说明他的能力有待培养。 “主公高明!”陈到与曲阿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三言两句就把武院萎靡的事气调动起来。“主公,你看磐石营也是经历过数次大战,是不是军中的将士也搞一个铁护腕?” 这就开始攀比了吗,管理还真不是好干的。周仓瞪着两人:“军中缺铁,你们不知道吗?独立营就是要不一样。这样吧,太委屈这些将士也不好,不能寒了将士的心。以后但凡立有大功的奖励奖章一枚,可分为铁、铜、银、金四等,每等可再分为甲乙丙三级,具体如何操办你们俩回去拿个章程。” 陈到与曲阿两人大喜。“主公是不是先给个标准,我们好参详?” “狡猾?”周仓笑道,脸色转而黯然。“华雄将军可追授金质丙级。” 华雄久战沙场,乌巢之战立有大功,杀死大将蒋奇,自己还身死只能得到金质丙级,可见授予奖章的严格,那甲乙两级岂不是要天大的功劳? “除去华雄将军予以追授,以往战功皆不再论,只从现在开始,文官、武将但凡有大功着皆可获得,当然除了我之外。你们可有异议?” 第298章 一颗将星的升起 哪还有什么异议,又有谁会与华雄攀比呢,那只会招来众人的唾骂。 陈到很聪明的说道:“这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刚才主公说无论文官武将都可获得,那是不是也请元芳一同制定章程?” “就知道你们想偷懒,也好,你们去跟元芳商议。但余外再设一个玉质勋章。” “还有玉质?不知这玉质又作何用?” “这一类勋章专门授给对徐州有杰出贡献的人,而这些人又不在咱们的治下,比如说华佗先生。” “属下明白。”两人恍然大悟,华佗在徐州救活人无数,还带出很多弟子,一枚玉质勋章这是他该得的。 “主公,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请主公指教。”曲阿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此这样,武院跟新兵训练营不是差不多吗,新兵营和各营是不是也可以参照呢?那样我们不就多了更多勇猛智士?” “元霸想法是好,这还不一样。试问伍纲提出的要求,世间有几人能做到?须知道有一个畏战者就会有两个三个,有三个就会带动一批,所以只能是少数人,关键时刻委以重任。”周仓又想起叟兵营,这些人就具备这些素质,可惜人太少,而且官渡保卫战已经全部蕴难。“同样的,这些人的训练会比新兵营苦上数倍甚至十倍,技能也更加全面。这一点,你从伍纲推荐梁广为第二号就可以看出来。具体结果,我们拭目以待,就如同我也希望人人都有元霸的本领,其实这是异想天开。” “只是如此一来,武院的学生本来是要用于选拔良将,现在这个样子,难以选拔良将啊。”陈到说道。 “伍纲说得好,只有战阵前真刀真枪面前才能见真章,我们不怕找不到良将。除了独立营,武院仍要继续招生,我想以后纵然挑不出良将,至少培养出来的也是伍长、哨长。” 周仓亲自过问,陈到现场监督,王大锤办事效率极高,铁护腕用了五天时间打造完成。满满一大车,按序号摆放整齐,周仓与陈到再次来到学院。 “伍纲,独立营可曾造册完成?” “回主公,已经完成。共一千二百三十二人,此为各人编号,请主公过目。” 周仓接过名册,却发现只有一千零二人。“你先说说,你是如何编制编号,学生可有不服?” “属下令学生进行推荐,选出获得支持最多的十人为哨长。” 好主意,这不就是选举吗?“然后呢?” “每名哨长按序选十名下属,再按倒序选出十名下属,如此反复共选出九十九人。连同属下及梁纲共计一千零两人。” 好聪明的人,竟然想出这个办法。 “独立营可不按每哨百人的编制。那多出的二百三十人,你如何安置?” 周仓可是放出话来,所有人都加入独立营的。为何伍纲没有遵循呢?陈到也是大惑不解。 “属下打算一个月以后视他们的训练情况进行再次选用。” “若是还不合格呢?” “那就在进行第二次,第三次。属下已经安排训练有素者带着他们一同训练,并请陈将军派三名经历官渡之战的哨长授课三个月后还有不合格的,就是属下失职!” “壮哉!”周仓大声称赞,毫不掩饰对伍纲的赏识。能够给下属造成危机意识,使下属能够勇于争先,对不能达到目标敢于承担责任,难能可贵。 陈到仔细的端详伍纲,此时有大将之才,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甚至会超越张颌,成为徐州的领军人物,陈到隐约看到一颗新的将星已经冉冉升起。 “属下擅自做主,还请三名磐石营哨长为学院的哨长讲述官渡之战的惨烈,磐石营是如何临危不惧粉碎袁军的进攻。”伍纲边说边偷看周仓和陈到的脸色。 如果不知道伍纲是武安国之子,周仓真会以为他会是一个后世的穿越者,竟然能想到再给士兵洗脑。 “想法不错。你是如何想到的?” 伍纲脸一红,“回主公,这不是属下想到的,这是一个名叫端木凌的学生给我的建议。他还建议请闪电营的骑士再给大家讲讲闪电营奇袭乌巢,华雄将军横刀立马的英雄事迹。” 怎么又冒出个端木凌来?周灿看看陈到,陈到微微摇头,自己茫然不知,一千多学生他哪能顾上来去了解。 “端木凌又是何人?他现在是哨长吗?” “端木凌与属下同龄,彭城人。只因他体质较弱,未被选为哨长,其实他是在那二百三十人之中。但属下发现他心思活泛,每每能够突发奇想,因此属下想把第三号授予端木凌。”伍纲说的有点心窃。 哦?伍纲是想把梁广和端木凌作为自己的左右手吗?年轻人有想法!呵呵,他这是怕把三号给端木凌,众人心中不服所以才来请自己出面吧。你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解决不了我再出面。 思索已定,周仓说道:“我已经说过如何授受由你做主,不必一一报我。不过,你既然说每每能够突发奇想,我深感好奇,你说说他是如何心思活泛?” 小算盘落空,伍纲毫无失望之色。“举个例子吧,端木凌发现现在传递军令全都依靠传令兵,一来一返消耗时间极易耽误战机,他受点燃烽火和主公发放投石车时挥旗发令的启发,想制定旗语传递信息。” 这就是古人的智慧,周仓暗自叫好。“可否一试?” “这,现在只有一些简单的旗语,请主公指点。”伍纲说完跑下台去,与下面一人说过几句之后,那人跑到远处。 “主公可以开始了。”伍纲回来时还带有红、黄、蓝、白、黑五色旗。 只见那人立在一高处,举起黑旗在头顶转动两周。 “黑旗代表发现敌军,距离两里。” 那人放下黑旗,又左右手各平举黄旗和蓝旗,黄旗点两下,蓝旗点五下。 “骑兵两千,步兵五千。”伍纲又说道。 “有点意思。”周仓微微点头。“回令,我军步军迎战,骑兵左右包抄。” 第299章 一颗将星的升起 伍纲在台上,双手持黄旗向前平推,又把黄旗放下,左右各换上蓝旗做出怀抱的姿势。 对面的端木凌又换成红旗举过头顶。 “主公他已接到命令。”伍纲说道,紧接着端木凌又换做黑旗从头顶落下。“他说敌军已退。你看他又同时举起红旗和白旗,是问是否追击。” “回令,停止追击。” 伍纲举起白旗。“主公,只有一些简单的信息,再复杂的恐怕就难以模拟。” “嗯嗯,这已经很不错。太过复杂的命令不适合用旗语表述,两军对战非同儿戏出一点偏差可能导致全军覆灭,能够很快的传递一些信息,已经很好。这个端木凌你要好好的用,用的好,起到的作用不次于一哨人马。” “是。” “让他回来吧。” 伍纲持白旗从下向上挥动,那人又跑了回来。下面的一众学生看的莫名其妙,不知是在做什么,陈到却被小小的震撼一下。 “好了,发放铁护腕的事情就交给你。我只旁观为你鼓气。”周仓说道。 “是!”伍纲在将台上面向学生,大喊一声:“梁广!” “属下在。”梁广蹬蹬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台来。 “梁广,你是独立营第二个兵,独立营每个人都是你的兄弟同袍,你要继承和发扬独立营的精神,终身捍卫独立营的荣誉,至死不渝。” “是!”梁广大声说道。伍纲取出梁广的铁护腕给他戴上,梁广高高举起右手向台下挥动示意,然后抱拳行礼下台。 “端木凌!” “属下在!”伴随这一声,台下开始不寂静起来。 “怎么是他?” “他为何会取得第三号?不是应该是哨长的吗?” “没看见他刚才在那里比划旗子吗,难不成是主公的主意?”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全都是质疑和不服之声。 “肃静!”陈到向前一步大声吼道,刹那间,校场鸦雀无声。 伍纲说道:“主公说过我们都是独立营的一员,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我们是一个整体。因此,我们都要记住,这个编号不是序号,而是我们每个人的身份!或许有一天,你们当中有一人的儿子成为独立营的一员,成为第一万个兵,哪怕他以后成为大将军,也只会说我是独立营第一万个兵!明白吗?” “明白!” “端木凌上台!” 周仓再次微微点头,做的不错,关键时候有些气势,没有缩在后面靠自己来救场。至于这些学生是不是口服心不服,相信伍纲有办法进行疏导,端木凌也会证明自己的价值。 端木凌与十个哨长依次宣读誓言,领取自己的铁护腕,哨长们也将各哨的九十九个护腕领走,剩余的护腕由伍纲保存。 “主公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刚才伍纲说将来你的的孩子做到大将军,他也会说我是独立营的第一万个兵,说的好哇。我想说,他更会自豪的说我爹是独立营第多少个兵!而你们,如果有朝一日我想提拔为将军,可不能赖在独立营不愿离开。” 周仓一席话惹得台下一阵大笑,不满的情绪有所减弱。 周仓又从护卫手中拿过一杆长枪,一把短刀。“枪有所长,刀亦有所长,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典韦喜欢用双铁戟、华雄喜欢用大刀,而我用马槊,说能告诉我哪种兵器更好?” 台下的学生均被周仓的演讲所吸引,都在考虑到底哪种兵器好,自己喜欢哪种兵器。 周仓自问自答的说道:“甘宁将军告诉我说,水军作战弓箭最强,华雄将军则说骑兵作战长枪和马刀威力更大,张颌将军说防守时盾牌必不可少。所以说每一种兵器都有不同的用处,关键是用在最合适的战场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兵器如此,那么人呢?同样的,人也有不同的特长和优势,否则为何甘宁将军会是水军都督,华雄是闪电营将军?如果换做华雄将军能带领水军大破孙策吗?人各有长处,那我们就要看到别人的长处,学习别人的长处,而不是纠结于别人的短处和不足,甚至拿自己的长处比别人的短处。”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前些日子我去学院遇到这么一件事,有一个学子因为作弊受到处罚,发心中不服,找到孙乾院长,不是因为他作弊被抓不服,而是揭发另一名学子因为作弊通过考核。孙乾先生很生气,你们知道为什么?” “他不该揭发别人,连累同伴。”有学生举手回答道。 周仓微微摇头道:“如果因为这个,孙先生不至于如此生气。” 学生们有点糊涂,那还因为什么? 卖足关子,周仓说道:“孙乾院长对他说:我不是不知道那个学生作弊,但是那个学生总会找到那科成绩最好的同学抄袭,并且并不是完全照抄,只保证每次都能合格,因此从来没有因为成绩突兀而被人怀疑。而你呢?抄都没有找对人,被你抄袭的同学合格过吗?没找对人,现场被捉,竟然跑来说不服?” “哈哈哈”,台下一片大笑声,所有的不满伴随笑声烟消云散。 “我讲这个故事不是给你们当笑话听,更不是鼓励你们去抄袭,抄来的总不是自己的,两军阵前是要出人命的。我是想告诉你们,如何的去学习,学习别人的长处,提高自己。” 台下的学生们再次陷入思索。 “远的不说,我就说说你们的标长,伍纲。他就能从以往的战例中加以总结和归纳,形成自己的想法。而你们呢?我希望你们也能够从每一次训练和作战中总结经验,从别人那里学习好的做法,也许在下一次作战中就会救自己一命。什么叫做精锐?为什么精锐多是老兵,而不完全是体格健壮、力大之人?善于保护自己和同伴,善于进攻,准确抓住对方要害和破绽,迅速击败敌人的就是精锐!” “好了,我讲的就这么些,你们自己多思考。三个月以后我会再来,希望你们会给我一个惊喜。记住:你们不一样!” 第300章 勋章 欢呼中,周仓走下讲台,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主公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伍纲受益匪浅。主公放心,三个月虽不能改头换面,但必让主管见到一番新气象。”伍纲说道。 “呵呵,好。你不说我已经见到了,校场重新平整过吧,士卒的的衣衫也整齐干净许多,继续努力。”周仓说道。 伍纲感动得差点又跪下,主公真的是洞察秋毫,不枉自己下了这么多的苦心和功夫,受了多少的埋怨。周仓一段演讲、几句表扬彻底征服伍纲,只想以死相报。 回府的路上,周仓对陈到说道:“知道你忙,裂土营还有很多事,但武院仍需要你来主持,有合适的人员再来换你。毕竟伍纲现在还是学生,做学长还可以,院长的位子还需要大将坐镇。” 陈到心怀感激,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三个人才没有被自己发现,主公对自己还如此的信任。“主公,我想好了,以后我就在学院,若是有合适之人,我愿意让出裂土营主将之位!” “嗯?你就甘心让出来?放弃征战沙场建立功勋?” “在哪里都是建功,学院的重要甚于裂土营,陈到愿为主公培养出纵横天下的威武之师!”这一段时间对陈到的刺激很大,看来他是铁定决心在学院一展拳脚。 “你既有心,我当成人之美。那以后在武院你多花些功夫。” “主公上次所说的勋章之意,我与元霸和元芳商议,四等十二级的评定有点困难,都来请示主公是不是有点…….” “那你们的意见呢?”周仓打断陈到。 “是不是可以把铁制勋章授受权放给各营的主将,铜制勋章的权利放给两位都督,银质勋章的权利给参谋司,金质的再由主公定夺?”陈到小心翼翼的说道,把权力下发是极其敏感的事情。 周仓可没有古人的那么多讲究,欣然同意。“可。但是每年须由参谋司核定铁质、铜制勋章的数量,集中定做后发放,发放之后要报参谋司备案。” 敞亮,陈到也想跪了。 “另外,为激励士兵士气,两军作战时,阵前统兵主将的发放权可以上浮两级。”周仓再次说道。 天哪,这是多大的权利,那主将也好带兵,士卒也会更加的卖命。“主公胸襟博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什么时候陈到也会说这些拍马的话?周仓无语,这完全是为以后出兵辽东做准备。“不过参谋司要有检验的机制,若是发现有擅自发放营私舞弊的,不仅要追回勋章,对主将也要严惩!” “那是,那是。”陈到连胜说道。“再就是勋章的样式,元霸主张做成兵器形状,元芳则认为为利于佩戴可做成铜钱形状。我认为皆可,但是作战时不宜佩戴,一是交战时会成为累赘,甚至遗失。二是很容易被对方作为攻击目标。对了,我们都认为勋章遗失不补。” “勋章记录在案,遗失不补是对的。至于样式吗?”周仓也是有点犯愁,肩章?胸章?似乎都不合适,还是省工省料为好。“就按元芳所说做成铜钱状吧,这样可以缝到衣甲上。另外要明申:作战时不得佩戴,否则发现一次降一级。” 武院的事情告一段落,伍纲之名在军中鹊起,连带梁广与端木凌也成为被关注对象这都是后话。周仓对此不打算干预,对孙乾的考试命题也不打算过问,只想利用难得的一点空余时间,全心的陪护甘梅。 回到府中,周仓舒服的伸一下懒腰正准备去后堂,护卫来报甘池奉命来到,已经在白虎堂外等候多时。 没有周仓的许可,除典韦没有人能够自由进入白虎堂,甘池在堂外见到周仓,躬身施礼道:“主公。” 甘池已经四十岁,经过几年外放为官,一举一动越发的沉稳、成熟。 “好好,咱们堂内说话。”周仓拉着甘池进入白虎堂。 “上个月我去彭城就想把你调回徐州,没有来得及与你细说。这次是想让你接收侦缉营。” “不知侦缉营是做什么?” “咱们现在已有徐州六郡、还有东莱、城阳两郡,有七司还有商行和学院,人多事多,难免就有作奸犯科者或者刺探、造谣生事的。官吏有监察司考察,百姓则有刑律司执法,但对这些要害部门缺少保护和监控,所以我成立侦缉营专司此事。” 甘池听得明白,这是周仓怕卧底、刺客之类的捣乱而增设。责任很大,该怎么做,甘池心中没有底。 周仓接着说道:“我从亲卫中派孙兴协助你。侦缉营暂设两千人,分护卫和暗探各千人,护卫负责在明面上的巡视、保卫,暗探则以各种身份隐藏在市井之中,侦查可疑之人交由护卫予以盘问,暗探不得暴露身份。” “不知这两千人如何招募?有何标准?” “家世清白,口风紧,为人机警,胆大心细。”周仓连说四个条件。“至于人手,可从各营抽调。” 甘池一皱眉头,“主公所说几个条件虽然难,但也能找到。但是,我觉得侦缉营还有一个重要条件,就是绝不能与徐州有任何的瓜葛。” 周仓点点头,选甘池没有选错人,如果挑选的士卒与被监控的对象或其身边人有关系,是亲朋好友,那难免走漏消息甚至徇私枉法。甘池的担心不无道理。这样一来,挑选士卒的难度就很大了,降卒不可靠,说不定降卒里面就有别人掺进来的卧探。这该如何是好呢? “这样,你再辛苦一下,立即启程去大别山见周才。我已经准备将大别山的人口迁到徐州,你从那里挑选两千人,想必他们与徐州没有任何关系,但凡有关联的早就到徐州了。你就在大别山对他们进行训练,估计有两三个月时间,你回来时只带一千护卫,另外一千暗探,你给他们划分监控区域,让他们随流民混入徐州,如此一来除了你们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如此甚好,我这就动身。” 第301章 无才思? “也不用这么急,难得回来,回家看看,明天再走不迟。走的时候,你与孙兴去财税司领十万钱给这些暗探。以后侦缉营需要用钱,十万以下,你可直接去财税司领用。” 有钱好办事,这个道理几千年没有变。 “不过,花钱要有节制,这些人不能全靠出钱喂养,让他们干点正经营生好做掩护,别满大街都是乞丐和闲汉。”周仓笑着说道,“女流和老汉也可用,有时候女人打探消息比男人更方便。” 甘池也笑了,“主公不是让我开青楼妓馆吧。” “酒肆、馆驿、商铺皆可,丫鬟、女佣又有何不肯呢。只是这些人一定要有家人,别跟别人跑了。呵呵呵。” 晚上,周仓设宴招待甘池,甘池有一子一女,子名甘翔,比典满小一岁,女名甘凤,比甘翔又要小上两岁,三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甘梅还打趣时不时给典满与甘凤结个娃娃亲,典满依然是徐州的孩子王,年龄最长、块头最大,为人最豪爽。张颌有子:张雄,七岁。徐晃有子徐盖,五岁。裴元绍有子裴峰,七岁。陈到有子陈胜,四岁。男丁要比女丁兴旺,都说这是好兆头,周仓必会先有子。 官渡战后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周仓似乎就没有闲下来,每天大脑总是高速的运转,更累。东莱溺水几乎丢掉半条命,想起来就后怕。总算把差事都分配出去,接下来的十天时间,终于可以放松休整一下。 正是六月好时节,天气还没有太热,周仓忽然游性大发。这天,他令孙达套上马车,带着典韦和甘梅出外踏青。甘小妹认为甘梅应该老实待在家里养胎,周仓则是觉得已经三个月了,不能老是在家里憋着,该出去走动一下才更有利于发育。甘梅出行,甘小妹无奈,只得带着跟随一起出游。 出城来到一条小河边,孙达在草地上铺好毡垫,众人欣赏大好时光,典满笨拙的追逐着蝴蝶,惹得大人们阵阵哄笑,小妹与甘梅说着悄悄话。 河水清澈,周仓想拉着典韦去钓鱼,典韦头摇的像拨浪鼓。“我可没有那个心性,还不如让我用飞戟叉鱼。” 典韦不干,周仓也失去兴致,钓鱼为大家满足口腹之欲的差事落在孙达身上,好在他是渔民出身,这点事还难不倒他。 “恶来,这次出来,咱就随便一点,你就不用喊主公啦,叫百姓听了受到惊扰。你就叫我姐夫吧。” “啥?姐夫?”典韦瞪大眼睛。 “对呀,小妹要比甘梅小,你当然就是我的妹夫。” “那我还比你大,你该喊小妹嫂嫂。”典韦愣愣的说道,“当年你也曾叫过我大哥的。” “啊?”还有这么一茬,周仓一阵无语,这只能怪自己没有主公的架子,尤其是在典韦面前,可是整天板着脸真的很累。“那咱们就互称连襟吧。既然已经说好随便一点,我就不能用主公的身份压你。” 典满抓不到蝴蝶就去采野花,招来典韦的训斥:看你没出息的样子。孙达在钓鱼,两个女人在说话,甘梅时不时的摸一下并不明显的小腹,典韦在训典满,典满一脸的不在乎。周仓在草地上踱着步,河岸两旁种着杨树、柳树还有榆树。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头一次这么悠闲的与家人一起度过这美好时光,以前都是与典韦这些大老粗一起,以至于在幽州作出登《幽州台》。 周仓诗兴大发,思来想去要找一首应景儿的诗作:“草木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好诗呀好诗。” 周仓刚刚吟罢,就听到有人拍掌称赞,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走来数人,前面三人都是文人打扮,后面几个仆从,带着包裹像是走了很远的路。当前一人约莫四十岁,另外两人二十岁的样子。 那个年长的人说道:“一路东行进入徐州,只见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王道乐土,与传闻大不一样,在此地又闻到此诗真乃幸事。当今文坛用词华丽而无深意,像仁兄这般遣词造句却是少见。” “此诗乍听有惜春伤感之情,但其后却情绪急转,令人满眼风光、耳目一新,极有新意。这位仁兄高才!”左手边的年轻人说道。 右手边年轻人紧接着说道:“诗经多为四言,听闻徐州牧周使君曾做四言观沧海,又曾作五言赏梅,今见兄台七言之句,徐州人杰地灵,文风竟然如此之盛!” “客气客气,一时偶感而发,被三位见笑了。”周仓赶紧替韩愈自谦一下。“至于行文,哪还有一成不变的道理,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 “妙妙,仁兄说得好,说得好啊。世人浅薄,竟无人识得其中的道理。”这人口中说着,心中却在想眼前是何人?如此之好的文才不当是无名之辈,徐州还有谁呢?看他的样子还与友人、家眷在一起,身边并没有护卫,该不是官府中人,莫非是徐州学院?听闻两院长孙乾、管宁俱是有才,难道是其中之一?只是这相貌,委实不像文人,不过除了黑一点、壮一点要比庞士元耐看。 “随性而作,毫无堆砌,此诗想象之奇,实为诗中所罕见。末二句尤其耐人咀嚼,只是无才思三字颇怪异,不知作何解?”那人继续问道。 “正是,正是”,另外两人跟着说道。“慢慢体味,这无才思确实意味深长,细细品来,让人回味啊。” “哈哈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罢了。在下卫国,今日与家人出城闲游,不想遇到三位,三位远来是客,不妨歇息片刻。”周仓拱手道。“我这里有美酒,一会还有美味奉上,呵呵,请!” 因为有女眷多有不便,周仓令典韦又拿出一张毡垫席地而坐,又从马车中取出果酒与三人一起品尝。 “这是葡萄所酿,乃是徐州特产,请三位品鉴。”周仓笑着给三人斟满酒,说道。“几位是初来徐州吧,不知尊姓大名?” 第302章 美酒 “好一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受教了。在下崔钧。”中年人说道。 “在下石韬。” “在下孟建。” 两个青年分别拱手道。 原来是他们三个,来得好快。为何周冲没有跟随一起回来?难道是被别的事绊住了?或许是为打探刘备的消息,或是为在荆州建据点?以周喜的机敏和多年的历练,不该出什么事吧。肯定不是自己的王八之气吸引这三个人急匆匆的来到徐州。 “久仰三位大名。请饮此杯。” 崔烈只道周仓是在客气,他仔细端详周仓,怎么看都像是武人,更不用提满脸横肉的典韦。心中暗想,人不可貌相,此人竟是文人墨客。荆州王傑、庞统长相也算奇特,去要比卫国瘦弱的多,难道中原之地人多魁梧?“素问徐州学院人才济济,卫国先生莫非学院中人?” “算是吧。”周仓一愣,怎么把自己当成学院人。 崔钧听周仓如此回答,只以为周仓是学院的客座教授。石韬已经迫不及待的品尝葡萄酒。“好酒,初尝略感酸涩,回味却是甘美。久闻徐州果酒之名,在荆州所尝味道虽好却不如今日所饮。” “哈哈,先生见笑。只因佳酿虽好却不多,因此质好的都被商铺珍藏,我跟商家有些渊源才能得到一些。既然先生喜爱,我可送先生一坛。”开玩笑呢,周仓喝的酒,当然是最好的,这可是糜芳亲自挑选出来送给周仓。 “多谢,多谢。”见周仓如此大方,石韬喜笑颜开。 “客气。徐州本有兰陵美酒,只因是由黍米所酿,为节省粮食才有此有此果酒。”周仓答道。 “徐州周使君能为百姓着想,独辟蹊径,确实难得。”崔钧借着酒将话题转向徐州的制政。“来时经过下邳,水灾过后,周使君令减免三年赋税,实乃仁爱之人。当地百姓多有赞誉。今日又见先生吟诗,可见徐州文治武功。荆州未经大乱,虽粮多兵广与徐州比还是大大不如啊。” “不知三位来徐州是寻友,还是访学,还未求官?”周仓不经意的问道。 “只因我们听说徐州大考在即,此种考试前所未闻,故此前来探个究竟。先生可是要参加大考?” 周仓微微摇头,“自古以来为官一是传承,二是自荐和举荐,在上古时代人口凋零,识字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此两法或可有效。然而自秦统一各国,建立郡县开始,对人才的选用就远远不够了。高祖建汉后,我大汉经文景之治人口倍长,土地不断开发,迫切需要人来治理,人才哪里来?老聃提倡小国寡民,那时距现在已经数百年,如何用数百年前的思想来治国?故此徐州才开办学院,定期大考选拔人才。” 孟建正色道:“先生之语,我不敢沟通,千百年的思想如何不能治国?圣人之言,当是我们立身之本,治国之纲。” “你的话,我也赞同。”周仓说道,“我只是认为不该固步自封,当与时俱进。即便是圣人也不会知道千百年之后的事情,我们要继承和发扬先人的思想,适应发展的趋势,更要以满足百姓的需求为本。上古之时,人口百万,目不识丁,群族而居,现今天下人过数千万,再过千百年达到亿万又该如何。” 小样,跟我辩论,我可是苦读过辩证唯物主义的,你说的这些早已经被人辩论过多少遍。闭着眼,我都能背出标准答案。 “不该固步自封,当与时俱进。”三个人陷入思索。 “正是,所谓知天命,何为天命?我认为就是遵循自然和人类的发展规律,而不是试图去阻止或者限制。”周仓说道,“比如说,夏商周三朝,分封诸侯,那是因为百姓少,生产落后。至周天子东迁,由于人口增加,土地需求增加,各国各自为政,导致诸侯混战,故此秦统一后改为郡县制。暴秦乱政,高祖斩蛇,然而楚霸王依旧想重分诸侯,这就是倒退,最终诸侯俱叛,导致四面楚歌。高祖仍采用郡县制,还立下非刘姓不得封王的遗训,即便如此,仍未避免六国叛乱,由此可见一斑。” “哎呀,听先生的话当真是前所未闻,我等受教。”这三个人忠于汉室的思想根深蒂固,士大夫治国的思想更是牢不可摧。因此对周仓的话虽然有些不赞同,还不至于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先生以为现如今诸侯割据,又当何解?” “诸侯割据源于黄巾作乱、逆臣当道。因此只是暂时,早晚天下仍旧一统。” “黄巾作乱、逆臣当道又源于哪里?”崔钧继续追问。 周仓哈哈大笑,还真是穷追不舍啊,非要把天子说出来吗?“诸位以为徐州大考又是为何?” 三人越发觉得周仓深不可测,对周仓的身份开始产生怀疑,一般人绝不会想的这么多。 “徐州有学院还有武院。两院各有一联,学院是:升官发财请到别处。武院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周仓又将话题转到学院。 “有气魄!”崔钧感叹道。 “请问可有横批?”孟建问道。 “有!只是没有挂出来。横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三人对视良久。“听先生一席话,我们这一趟来徐州不虚此行。敢问这都是周使君所题?” 周仓还未搭话,孙达捧着一个盘子过来。“主…..主人,鱼已经烤好,请诸位品尝。” “好好,咱们边吃边聊。配着葡萄酒吃烤鱼别有一番滋味,可惜现在即将入夏,若是有冰镇酒,味道更好。”周仓说道。孙达挺机警,差一点叫破身份。 众人开吃,猛然闻到一阵酒香,不是葡萄酒的香味,周仓一皱眉。孙达赶紧说道:“是恶来,他喝不惯葡萄酒,私藏了一些兰陵酒。” “哈哈,诸位有口福了。”周仓笑道,“你去把酒拿来,给我们每人倒上一杯。” 孙达在典韦的怒视中,颤颤巍巍将那坛酒拿来每人一碗,只因杯子不够用,只得用碗代替。 第303章 纸、诗与酒 “好酒,好酒。”石韬最爱酒,端起碗闻气味、察其色,小口抿之。“饮此酒,几乎忘记身在何处。”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周仓又记起一首名诗。“诸位,请!” “酒好,诗更好。见先生才知天下之大。”崔钧大吃一惊,此人有此才学,出口成章。“先生作诗手到拈来,水到渠成,丝毫不沾刀工斧凿之气,为当今文坛再树新风!” 李太白的诗当然是好诗。“过奖,过奖。虽然徐州禁用粮食造酒,私酿还不在此列。三位先生若是愿意长留徐州,我可保证每月给各位送上一坛美酒。”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会吧,三坛酒就想把自己留下?徐州禁用粮食造酒,而此人竟然还能搞到,绝对不简单,在徐州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惜来得匆忙,没有向周冲多打听一下徐州的才俊。 “不知徐州才学如卫国兄的还有何人?” “舞文弄墨,小技耳,经世济民方为大道,广陵陈登陈元龙可当之。传到授业解惑,孙乾孙公佑可当之。编经治典,却是管宁之长。”周仓说道,“可惜,前期徐州经吕布、刘备之乱,许多才俊投奔异乡,张弘张子纲、张昭张子布现在江东。如徐州长治久安,必能吸纳更多豪杰义士。” 周仓又转而说道:“州平先生原是博陵人客居荆州,为何不来我徐州呢?” 周仓这句话让三人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对方竟然知道崔钧字州平,博陵人!也就是说自己三人的底细早已被这个自称是卫国的人知晓。难道说是周冲传的音讯? 崔钧正想开口发问,只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举目观看,一行五人正骑马匆忙奔这个方向而来。 典韦与孙达迎上去,五人下马,与他们交谈几句后即下马跑过来,有个下人打扮的还背有两个包裹。 “主公,大喜呀,大喜。”当前一人顾不上周仓身边有人,连声说道。正是陈矫、糜竺、张晋还有杨锐。 主公?在徐州被人称作主公的唯有一人!面前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徐州牧,周仓! “不知周使君在此,我等失礼。”崔钧三人慌忙起身行礼,孟建心中不痛快:是你把我们请来的,听说我们姓名为何不以真面目相见。 周仓笑道:“不必多礼,如同刚才无拘无束畅所欲言不是更好吗?不是我有意相瞒,我本字卫国。”周仓还不忘解释一下,被读书人挂怀可不是好事,越是某些学问人越是计较这些细节,越是念念不忘,仿佛你偷走了他的尊严。 孟建心头一震,是啊,周仓字卫国。怎么就没想到呢? “使君有公务,我等回避。”崔钧说道,太尉的儿子还是懂的分寸,拉起另外两人就要躲避。 “无妨,说是公务也不算是公务。”周仓说道,说完又分别给崔钧三人和陈矫四人相互引荐。“正好你们在这里给提点意见。” 崔钧等人再次吃一惊,不会吧,现在就让自己给徐州的公务提意见,太早了吧。陈矫,刑律司主事,糜芳,屯田司主事,张晋,商行主事,这三个人都是徐州的重臣,一起来见周仓肯定有大事,三人面面相觑,略有尴尬。 “季弼,是不是造纸已有眉目?”周仓转头问陈矫。 “正是,正好二十天,总算不负主公所期待。主公请看。”陈矫从随从手中接过包裹打开。“按照主公交代,供选用三种原料:此是用藤皮为原料的藤纸,纸质匀细光滑,洁白如玉,不留墨。此是用稻草为原料的草纸,呈黄色,质地粗糙,难以书写。此是用桑树茎皮造纸,质地优良,色泽洁白,轻薄软绵。” 陈矫又拿出笔墨,“请主公试用。” “哈哈,好好好。”周仓提起笔转手交给崔钧,“州平先生可愿一试?” 竟然是纸张!崔钧三人又是大吃一惊,来徐州接连遇到意外之事,简直是匪夷所思。每张纸大约一尺见方,三人伸出手爱惜的抚摸,好东西呀,质地明显要比蔡侯纸好上很多,更薄一点,质地更细腻。 孙达很麻利的准备好书案,仔细的研磨。 “恭敬不如从命。”崔钧早已跃跃欲试,当即挥毫泼墨在三种纸上分别写下:升官发财请到别处。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痛快!” “此三种确实如季弼先生所言。若论书写,我还是偏好桑树皮所制。”崔钧直截了当的说道,“前无古人,周使君当之无愧!蔡侯造纸后,竟无人再加以改进,唯有周使君将此作为大事,竟然有三司主事督办,可见周使君对此之看重!天下读书人有福矣!”崔钧再次向周仓深施一礼。 石韬、孟建两人也提笔书写,对桑皮纸赞赏有加。孟建突又产生再试探周仓的念头。 “周使君何不一试?” “好,我也一试。” 周仓还在写些什么的时候,孟建又说道:“刚才周使君赋诗兰陵美酒,何不再为葡萄美酒赋诗一首?” 这是报复自己没有表明身份吗?文人还真是记仇,让人头疼。以为这就难住我吗? 周仓提笔写到:葡萄美酒。孟建看到此四个字,嘴巴一咧,字还可以,刚才是兰陵美酒,现在是葡萄美酒,就没有什么新意吗?看来周仓的学问不过如此。 然而他接着看到周仓写下后面几句: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诗,好诗!”崔钧再次大呼,“虽写美酒,但更说名将士笑谈生死、视死如归,与前一首大不一样,更有一番豪迈壮志!” “久闻徐州周使君文武双全,才思敏捷,闻名不如见面!”孟建这次是心服口服,“依我所见,使君若是弃武从文,必将成为泰山北斗。”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大丈夫当如是!”孙达默念引起典韦的不满,为何是葡萄酒,不是他的兰陵酒,为何兰陵酒就变成何处是他乡。 “此纸造价几何?”周仓问陈矫道。这个问题,崔钧对周仓的评价又提高一个等级。“制造用工几何,需要多少工匠?” 第304章 建安纸 “本钱不高,只是多用些工匠,再就是晾干需要些时日。”陈矫回答道,“三五工匠、十余杂役,每日可造百刀以上,二十日后可有收获。因为时间,主公手中的还不是最终良品。” 周仓点点头,“原来如此。” “徐州桑树甚多,足以满足徐州所用。”糜芳说道,“我还令人每树只取一段,不伤及树木生长,来年可以再取。”持续发展才是硬道理。 能人!见识周仓的学问,崔钧对周仓的手下开始点评。传闻糜氏本是徐州富商,富可敌国,不成想还有此等才能。 “竹帘已经办妥,三日内就可运抵,到时候就可大量生产。”张晋说道,“请问主公,是只生产桑皮纸还是三种都生产?” 周仓说道:“主要生产桑皮纸和草纸。”唉,来到三国,周仓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擦屁股,那就是一种煎熬,现在好了,有了草纸再不用受苦。 周仓想着竟情不自禁笑出声来。众人只以为是周仓高兴,若是让他们知道周仓是在想拿草纸擦屁股,恐怕会骂娘。至于还要生产草纸,他们只以为是因为稻草的材料多,既然除了烧作肥料没有别的用还不如造纸,这些纸价格虽然质量差点,但会更便宜,适合家境不富裕的人。 “桑皮纸?”崔钧沉吟道,“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俗?不如起名周君纸或者辉候纸?”在他心中,应该有个气魄的名字,而用周仓的名字最好,仓纸明显不好听。 周仓摇摇头,“这又不是我的功绩,就算有我一份努力也不该以我之名。” “要不叫徐州纸?”陈矫问道。 周仓沉吟一下,“天子东归改号建安,不如就叫建安纸吧。” “建安?这名字好!”不仅名字好,周仓没有用自己和徐州的名字来命名,而是用天子年号命名,令崔钧肃然起敬。此人见识卓著,胸怀博大,是个好主子。本来是抱着来游历的心思,现在他真的想留在徐州施展自己的才学。 “你们三人立下大功。我已令陈到和元芳商议勋章之事,给赏你们玉质一级勋章一枚。所有的工匠赏金三两,杂役赏钱一千。”周仓说道。 “谢主公。”陈矫三人大喜。到目前,还没有在任的官员得到勋章,也就是说他们三人将是同时获得此殊荣的第一人,并载入史册。杨锐很知趣的在一旁赔笑不发一言,令周仓对他刮目相看。 徐州这么有钱?工匠还能赏?金三两,钱一千?也就是说金指的是货真价实的黄金?崔钧三人有点惊呆了,要知道在这个时候所说的金实际上是铜。 “请问周使君玉质一级勋章是何物?”石韬大为不解。 “哦,这是我徐州为奖励对百姓对天下特殊有功之人而设置。玉质勋章共分五级,一级为最低,五级为最高,目前只有华佗先生获得玉质三级勋章。”周仓故作平淡的说道。 这一下又把三人震惊,徐州还有这种奖励,那天下的能人还不齐聚徐州?华佗什么人,那可是天下闻名的神医。 周仓接着说道:“另外徐州还设有铁、铜、银、金三种勋章,专门授给有功之人,每种各分甲乙丙三级,目前只有华雄将军获得金质丙级勋章。” 华雄那可是破乌巢败袁绍的首功之人,获得金质勋章当之无愧!崔钧暗想,看来这些勋章的发放很严。只是为何获得勋章的都姓华呢? “三位要是留在徐州,说不定不久就可得到一枚勋章。”周仓趁热打铁,诱惑三人。“我徐州彭城、下邳两郡正缺郡守,可是虚位以待啊。” 现在轮到陈矫不淡定了,这三个什么人,会有如此才学,一来徐州就会让周仓以郡守的位子相予。 “使君如此抬爱,我们如何担得起?徐州人才济济,只怕我们力不能及啊。” 有门,没有直接推辞,不枉自己费这么多的口水。“荆州四友当不起,谁当得起?” 荆州四友?崔钧一愣,什么时候有这个名号,明明我们只有三个人哪。 周仓也觉得自己说漏嘴,赶紧补救道。“可惜元直不在,否则定要讨教一番。” 哦,原来说的是徐庶啊。周仓竟然这么了解我们几个?荆州四友这个名字还真不错。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大事要劳烦三位,再过半个月就是徐州首次大考,想请三位做评委,不知意下如何?” “固所愿而,不敢辞也。” “那好。恶来,你带三位先生去学院见孙乾院长,就说是我请来的评委,请他先安排三位在学院住下。除华佗先生那里,三位先生可以随意走动。”周仓又略带歉意的说道:“三位有所不知,华佗先生将他的药方视为禁地,即便是我也不能随意进入,并且那里有许多各种病人,你们懂得…….” “理应如此。”三人已经很满足。华佗那里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被染上什么病可不是开玩笑,还是躲着点。 “不过要是有什么需要,三位可请华佗先生问诊。” 典韦带着三人和他们的随从离开,走出没几步,石韬突然回头说道:“周使君,每月一坛兰陵美酒可是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周仓说道,“外加一刀建安纸,一刀为百张。不过嘛,要从下个月算起。” 石韬哈哈大笑不再说别的,拱手而去。在三个人还想从典韦那里套点话,无奈典韦在生人面前就是个闷棍,什么也不说。三人只以为典韦是员武将,生性如此,并没有在意。三人更期待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徐州学院和孙乾院长。 “纸已造成,以后的生产就交给商行,张晋务必在大考前五天赶制出来万张送到学院交给孙乾院长。” “是,主公放心。”张晋说道,“只是刚才所说的美酒和一刀建安纸?” “哦,是我答允他的。”周仓随口答道,转念一想,不对!张晋不是这个意思!“回头我跟财税司说,钱由他们出,商行的账不能乱!” 第305章 创造是进步的源泉 “主公睿智。” “别说这些,以后你们要多给我提个醒。”周仓起身,抬头看看天色。“走,天色已是不早,咱们也回去。你们把在家的各司主事一起叫来,到白虎堂议事,这个事需要好好合计一下。” 甘梅吃不下烤鱼,典满来者不拒,大呼好吃但不过瘾。周仓拍着他的脑袋,“咱们回家再吃,厨房还有好多猪蹄够你吃的。” 陈矫等人先行一步,周仓与甘梅等人慢慢回城,当回府时各司主事除去参谋司徐晃、密谍司周冲都已到齐,张炯已将吏政司交给周文,因此已经不是吏政司主事。 “季弼,你将建安纸都给大家看一下。” 周文等人试用一下都大呼说好。“主公何时造的?我们竟然一无所知。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主公令我搜集工匠,难道就是为造纸吗?”周文说道。 “正是。有了建安纸,徐州又多了一条财路,就算是金山银山也有挖完的时候,只有不断创造才是我们进步的源泉。”周仓一本正经的说道:“坐吃山空的事做不得,咱们可不能让后世子孙唾骂,创造属于自己的财富,为后代造就更好的环境才是该做的事。这以后要作为我们徐州的训条!” “谨遵主公教诲!”焚林而猎、涸泽而渔与饮鸩止渴没什么两样,徐州要想发展,唯有不断的创造。 “主公,有了建安纸,读书人固然是有书可读,办公事也方便很多,是不是也给各司供应一些?用于传递公文、书信。”周喜脑子快,立即想到争取福利。 “叫你们来正是商议此事。待大批量生产以后,我打算每月给各司、各郡还有学院提供百刀,每县提供十刀,每刀百张。至于为何叫刀,是因为每百张要用铡刀裁割确保一般大小,所以称之为刀。”周仓转头对张晋说道:“等你们再召集工匠能否可将废纸或用过的纸回收造出信纸。” 周仓一句话又带动一个新的产业:物资回收。不过这是数年之后的事情。 张双问道:“这些都要财税司提供吗?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现在财税司的支出多如牛毛,有一些完全就是糊涂账。” “财税司又增加一份支出,不过这要比竹木简便宜多啦,而且利于搬运。”周仓说道:“钱由财税司出,货由商行供,但凡商行向各司提供的货物只收本钱和运费。” 张平、张晋父子俩大眼瞪小眼,里外里都是他们俩之间花钱。“那州牧府呢?” 周仓在徐州除去宅邸没有办任何产业,如果他愿意可以办各种挣钱的营生,但周仓全放给了商行。 “今天张晋给我提了个醒。我打算对徐州的财税进行改革。”周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到改革上。“以前咱们的开支用度都是估约着差不多,现在家大业大可不能再这样,要有计划、有限制才行。” 改革?难不成是变法?周文沉思。 “财税无所谓就是收支,咱们先说收,徐州主要的财源有三:一是收取的农税,约占两成。二是商行的盈利,约占七成,盈利主要来自果酒、盐,以后会有建安纸。剩下的一成就是其他的杂项。”周仓继续说道,作为底牌,他没有提金矿。“农税不动,我打算以后逐渐的减免。你们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我知道两成很多,因此不是立即减免,即便是减免也只是限于灾年,丰收之年是以购代税,也就是说必须将收成的三成以平价售给商行,保证徐州的储备。”听周仓一席话,张平松口气。 “屯田的政策不变。”周仓又给糜芳吃颗定心丸。 “那么减免农税,徐州的税收就要有补偿,因此我打算提高商税,为保证公平,商行与其他商铺都要一起缴税。”张晋点点头,要是商行不用缴税,凭价格就可以把小商户压死。 “至于商税,可分成两块,一块是出入税,也是说进出徐州的货物要收税,称之为关税。另一块是在徐州本地销售的货物,包括人工劳务,称之为营业税。营业税区分原料、半成品和成品,举个例子,蚕丝、绸布、成衣就要按类别分别征税。如何收取,税率如何定,财税司、刑律司与商行拿出个章程,要将此纳入到刑律中。” “是。”张双、张晋、陈矫又领一个大差事。 “再说支出。我打算建立预算制度,或者说要事先做好筹划。从牧府开始,半成给牧府。” “主公,是不是有点少?”周仓的做法令众人大吃一惊,周仓这是要把自己限制死吗?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前无古人,就是后世也没有人能做到吧。一成看起来不少,可是作为一州之长应该随便花,没有限制才对,相比之下半成就太少了。 “半成就不少了,我又能开支几何呢。这半成除去牧府开支,还包括我私下给人的赏赐。对了,每月给州牧府多提供十刀草纸,这没什么问题吧?” 好感动,州牧大人为了节省用纸,竟然在日常使用草纸,堪当众人楷模,这有什么可说的,免费提供! 唉,若是知道周仓要把这些草纸当成厕纸...... “四成用于军费,这里面包括粮草、饷银还有兵甲等。水、陆两军如何分配,参谋司拿出个章程。对了,作战所得允许你们自留三成自行分配,其余七成上交。” “是。”徐晃、甘宁不在,周文只能代为表态。 “二成用于开荒、修路、治水、搭桥等基础建设。一成给学院,半成给武院。” 周仓几句话就把八成分了出去。“剩下的二成嘛,一成为官吏的俸禄,如何分配你们商议。半成为给各司的用具,包括建安纸。再剩余的半成留存,以备不时之需,或者预算外支出。” “各项预算要严格控制,当年用不完可以累积到下一年。” “主公,要是超了,或是预算不足怎么办?” 第306章 物价带来的烦恼 “可以预支,但在次年予以扣除。若是财税司总体超了,可以从商行借,但有借有还。预支和借的都要算半成利钱,州牧府也不例外。”周仓回答道,“不过商行暂时不得对外借款,如果有战事需要增加军费,由参谋司再行筹措。” 周仓把大体的方略解说一遍,众人一一记下来,回去还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消化掉。“现在是六月末,给你们三个月时间,拿出相关的章程,大家再合议一下,明年再开始逐步实施。” 尽管压力很大,想想还有半年时间,似乎还是有希望能够完成。 “再有,徐州的官吏、州司不论大小不得经商谋利,不得利用职权为族人谋私,要是被我得知有人挖徐州墙角、胳膊肘往外拐,休怪我铁面无情!周喜,监察司把眼睛睁大,替我给看好门。”周仓干咳几声:“古人云:行百里半九十。创业难,守业更难。看似我们取得徐州可以松一口气,但须知任重道远,居安思危。” “主公,现在各司最缺的就是人手,这个预算制度虽好,但需要大量的人员做计划和执行。”张双说到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这个虽是问题,但不用担心,大考在即,马上就可以选出一批人才,到时候优先各司选用,不过各司也不要期望一次就能补齐,先算算人员缺口报到吏政司。”周仓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否则也不会现在抛出预算制度。 张双、苏平两人对视一眼,说道:“主公,我们还有一事不明,一直想向主公请教。如今徐州安定,风调雨顺,近两年接连丰收,按道理市面物价应该下降才是,但是市面价格不降反升,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物价上涨?周仓一愣。“你们所说的物价都包括什么?” “首先是粮价,粮价上涨甚是怪异,或者说粮价是由商行提高的,原因就在于其他物价上涨,为了避免农户受损,商行才迫不得已提高收购价格。其他商品物价上涨:一是房价,大量人员涌入徐州,虽不至于徐州寸土寸金,前年能买一套宅子的钱,现在只能购置两间房。其二是布匹和各类制品,产量增加,价格该便宜才是。我们思来想去,难道是徐州人有钱了,因为钱多才导致物价上涨?如果增加商税会不会导致物价继续上涨?” 复杂的经济问题,周仓有点头疼,这个问题即使到了现代也是学者们争论的话题,并且始终无法拿出行之有效的办法。这几年大量的货币流入徐州,徐州的市场要消化掉,要么有足够的商品支持,要么就是物资短缺、物价上涨。商品增加,需要大量的人来生产,这些人收入增加超过粮食的收入,就会使农民放弃土地转为手工业者,所以又不得不提高粮食价格,粮食又是所有商品的根本,这就陷入一种死循环。难道说现在徐州就要开始出现通货膨胀的苗头? 对外扩张和转嫁也是一种办法,但是那至少是一年以后才能采取的方略。周仓想了很久,众人除了张双、苏平、张晋、糜芳明白一点物价在治理上的重要,其他人是一窍不通,就像听天书一样,索性不再去想。表面是在洗耳恭听,实际上是在琢磨周仓安排的差事。 “物价上涨在所难免,除去房价其他货物涨幅大吗?”周仓问道。 “其他的涨势比较慢,但我们认为不可忽视。” “还好,还好。”周仓轻轻舒一口气。只要涨的不太离谱就可以暂时先遏制住,手下这几个商人出身的干吏做的不错,早先发现苗头,避免了以后的被动,将来金矿的黄金再投入市场,那物价会是什么样可想而知。“现在时间还来得及。” “我打算在财税司和商行之外再设经济司,专门负责调控今后的经济,包括财物生产和评议物价。子方,你家原是商户,想必对此有所体验。”周仓对糜芳说道,“经济司暂时先不成立,你先来做前期的一些筹建和策划。” “是,如何操作,还请主公能指点迷津。”能得到重用,糜芳很高兴,但不知道该如何做,心中又有点忐忑。在周仓手下,新事物太多了,起先的参谋司,现在的经济司都是闻所未闻。 “嗯,先从产业布局开始吧,以后你可以用作参考。”周仓说道,他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什么是产业。“张晋,徐州商行规模已经很大,在徐州设立总行,下设数个小商行。总行是你做大掌柜,各小商行你来安排小掌柜。徐州总部负责管理这些小商行和账目。小商行可以分这么几个,比如说:酒行可以设在下邳,盐行设在广陵,造纸行设在琅琊等等,具体地点你们商议。总之,一是不能在徐州治所,二是要临近原料产地,三是便与运输。各小商行可以在各州县设小商铺或者联合设商铺。” “妙!”糜芳、张晋齐声说道。这就相当于产业分流,也会形成人员分流,徐州治所的压力减弱。糜芳也明白了经济司的一项工作就是要做好商业和生产的布局,不能太集中,也不能太分散。 “现在徐州财源主要是粮、盐、酒、纸四项,商行对外贸易时要关注还有什么是其他地区所需要,咱们通过改进工艺就可以实现的,争取再增加几项财源。” “妙!”两人再次说道。糜芳赶紧记下来,还有一项工作就是盯住市场创造货物,或者说多货物的种类进行管控。 “粮不对外销售,但是盐、酒、纸会产生巨额利润。”周仓又说道,“但这些利润少部分把现钱带回徐州,其他的收益要从各地换成货物运回来。商行要统计好各司的其他需求,比如说铁、药材、木材、耕牛、绸布,多花点钱不要紧,但一定是徐州需要的,甚至可以与江东商议买船,至于金银玉器等奢侈品就免了,中看不中用。这些货物运回来之后,可以按价折给财税司作为支出,财税司可照旧算是给各司开支,只是往来账目要清楚。” “明白!”糜芳又记下来,第三项工作是以货易货,调节徐州的货物供应,对外收支大致均衡略有结余。 钱多竟然也不是好事? 第307章 人口带来的烦恼 周仓挖空心思想出三条,实在是力不能及,这还多亏商行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以调控,要是自由贸易那可就麻烦了。这三项措施足够支撑二三年,到时候出兵辽东之时就会减少压力,再以后就可考虑设立钱庄用一点货币政策。周仓拿定主意占据辽东就开始发行自己的货币。 “张晋过几天去一趟江东,商洽以建安纸换取粮食,不防大方一点,给各大家族送去一刀试用,用上瘾了不用我们找他,自会求上门来。荆州可以去找蔡瑁,许诺将建安纸的贸易交给他蔡家独家代理,仍然是用药材和粮食交换,我听说今年两湖又是大熟,怎么着从他那里捞三五十万石。”说到粮食问题,周仓滔滔不绝。“粮食仍是徐州当前乃至今后的重要保障。商行贴补农户的想法是好的,不过你们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周文提出来商行让价,以低于收购价出售,旋即他自己也觉得不靠谱:那些农户不用种粮,只要从商行买进再卖给商行或者给财税司抵税就可以躺着数钱。他又想到一个办法:对农户造籍,禁止农户买粮,还没有说出来就自我否定。 张晋说道:“要鼓励农户种粮,不能强制,要使农户觉得有利可图才行。至于如何有利,可以想想办法。” 到底是年轻人,脑子活泛,简单一句话给众人在黑暗中点明了一点亮光。 苏平说道:“嗯,这话有利,不一定非要给商户贴补钱,那势必会提高价格,主公减免农税的法子高瞻远瞩,我认为可行。没有了农税,农户的负担降了,自然也就不用提高收购价格。” 转来转去又转到农税上,这时众人才体会到周仓的良苦用心。周仓都没有想到自己降低农税还有这般好处。 “主公,我又想到一法,给农户造籍,视其纳粮多少可以减免徭役,非农户不得减免如何?”周文觉得自己给农户造籍的法子还是有用处。 张双点头,“这个法子不错,不需要多出钱,还可以让农户安心种田。只是徭役人手不足怎么办?”徐州现在修路搭桥、治水开荒、建城修房,需要徭役的地方很多。 “农户服徭役可给一定的赏钱,且最长不超过两个月。”周文答道。 还是要给钱呀,不过这个钱不是贴补粮价,而是给农户的工钱,那农户仍然是以种田为主,并且在农闲的时候让农户去打工,相当于补贴了家用。 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集体的智慧是无穷的,周仓觉得以后自己身上的担子没有那么重了。 “元芳这个建议不错,但需要考虑周全,别解决一个问题又惹来更多的麻烦。元芳你与季弼、苏平再仔细合计一下,拿出一个详细的计划。”周仓说道,没想到就是一坛酒、一刀纸惹来这么多事情。“对了,说到减免徭役,我建议在学的学院学子可以算一份,但只限于本人。” 糜芳越发觉得经济司不好干,看似简单,真要细抓起来千头万绪,而且各种事务剪不断理还乱,找到最佳的平衡点实属不易。“主公,咱们多年屯田,粮草不缺,为何还要大肆购粮?” “多吗?我觉得一点不多。”周仓摇头道:“乱世什么最重要,一是要有人,二是要有粮,尤其是粮,有了粮才会有人,家中有粮心中不慌。” “主公所言甚是。”张炯出言附和道。他很清楚,出兵辽东、稳定辽东、安置流民需要的粮食要以百万计,周仓做的准备一点不为过。尤其是要想在辽东站稳脚跟,拉拢人心,粮食是最大的杀器。 “今天的议事就到这里,回去大家都好好琢磨,慢一点不要紧,稳定为第一。”周仓再次定下调子,“设立勋章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第一批勋章已经名花有主,你们好好干,做得好少不了得一枚勋章。” “是!”看到别人得勋章,没有得到的几个人眼红得不得了,有周仓这句话卯足劲也要争取一枚,既是自己的功绩,将来也可以传给家人。 “还有一事请主公示下。官渡之战时,青州、兖州、豫州有流民涌入徐州,战后稍有遏制,但仍然不止。三州邻县的官吏多次与我们交涉,要求停止接纳流民并遣返,我们一直未予理睬。”陈矫说道。 “笑话,腿长在人身上,他们留不住,还能怪我们?”周仓问道:“我一直未问,徐州现在人口几何?” “除去东莱、城阳两郡,去年末共有三十七万户,一百六十万人。到如今怕是有三十八万户,一百六十五万人。加上两郡,估计有四十二万户,一百八十万人左右。” “太少啊,太少。”周仓摇头,后世的一省人口过亿都是毛毛雨,现在只是百分之一,可不是少吗? 陈矫脸都要绿了,这还少。“主公,徐州这么多人口已是大州,现在的耕地已然不足,再多的话难以维持,而且因前几年的战乱导致人口锐减,这两年在主公的治理下,人口猛增。不出三年就会超过两百万!” 把这茬忘了,人是生出来了,而且越生越多。周仓暗自一笑,自己还是不能摆脱后世的逻辑和思维。“人既然到了徐州,那是看好徐州和我周仓,不可能再把他们送回去,你叫百姓安心,让那三州死心。至于以后嘛,能不能拦住或者留住人心是他们的事,但是到了徐州地界就是我周仓的人,他们要是敢越界抓人,我不介意把他们的脑袋留下。” 说得豪气!解气! 周仓又说道:“所有到徐州的与我徐州百姓同等相处,同等待遇。至于耕地不足,不要毁林垦荒、填泽拓田,可安排人去各作坊务工养家,从即日起,女子亦可务工,与男工分工作业,不可歧视虐待女工。东莱和城阳两郡人口不足,那就把流民迁过去两万户,告诉他们只要肯出力,我保证让他们全家吃饱!” 东莱那边挖矿、冶金还缺人呢,有了工人自然也就需要有人给他们洗衣、做饭,这是最简单的经济原理。还有辽东,辽东的人口更是少的可怜。 第308章 周仓再收徒 建安六年七月初五,第一批大批量建安纸造成,除去百刀万张送到学院给孙乾作为考卷。周仓令将剩余的全部封存,并下达禁口令,只等大考结束后在送往许都。当然草纸不在此之列,杨锐对草纸赞不绝口,称不必出口建安纸,仅凭草纸就可令徐州赚个盆满钵满。 造纸坊人工人已经扩充至两千人,开足马力全力生产扩大产量,张晋计划在年内将作坊扩成三个,工人超过五千。在周仓的叮嘱下,对工艺和流程的改进、对原材料的筛选丝毫没有停滞,按照周仓说法:永无止境。 孙乾得到这么多优质纸张,和副院长管宁乐的合不拢嘴,两人感叹自己留在徐州、留在学院是多么睿智的决定,徐州日新月异,不断涌现出的新事物让他们兴奋,充满激情。 初六,周仓在与甘梅用午饭,孙达来报:周冲回来求见,周冲还带回来几个人。确切说是一老、一小,老的要五十岁的样子,小的只有五岁。 周冲这又是整的哪一出?周仓放下碗筷,召周冲到中堂说话。 “家主,我回来了。” 周仓点点头,眼光却看着周冲身边的一老一下。老的一看就是员武将,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却一点不见衰老,只是腮下胡须和两鬓微微有些泛白,脸色红润,身体挺拔,一脸肃刚之气。小的则是略显木讷,却并不见生,没有躲在周冲身后不敢见人,但明显与老将不是一家。 不等周冲介绍,周仓施礼道:“请问将军尊姓大名?” “某南阳人,黄忠,黄汉升。”那老将还礼之后不卑不亢的说道。 天哪,竟然是他,幸亏自己待之有礼,幸亏自己没有说是老将军。山不转水转,不一定什么时候,在哪里就遇到一尊大神。 “原来是黄将军,我早就听说黄将军刀法出众,箭法更是无双,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啊。”周冲怎么把黄忠拐来了?这小子,真是福将。大名鼎鼎的李儒被他擒拿,荆州四友被他拐来仨,就连五虎将也被他带回来,以后不知还能带回来什么人物。 “使君竟然知道我黄忠?”黄忠睁大眼睛,有点不可思议,自己没有那么出名吧。 “将军的大名就算我不想知道也难啊。”周仓打哈哈道,“南阳黄、文虽客居荆州,却是我最为佩服的将军。” 黄、文?黄忠一愣,“黄”看来说的就是自己,那“文”必然是文聘。哈哈,对路,周仓与自己的看法不差,在荆州也就是文聘有真本事,能被自己看重。 “周冲,你如何遇到黄将军?” “家主,我奉命到荆州公干,在路上遇到黄将军四处寻医,因此推荐他来徐州。”周冲没想到黄忠会被周仓这么重视。 “黄将军莫非身体有恙?无妨,神医华佗正在徐州。” 黄忠摇摇头说道:“并非是我,而是小儿黄叙。他自小体弱多病,我教他强身健体也毫无成效,于是四处寻访名医,后来听说长沙太守张仲景医术高明,于是想去求医,奈何他早已辞官不知所去。小儿的病情越发严重,我只好滞留荆州再求名医,偶遇周小哥说神医华佗在此,我才来徐州,不知神医何在?” 对黄忠开口就问华佗,对周仓反而不够重视,周冲略有不满。周仓却觉得这是千载良机,招募黄忠急不得,要慢慢感化,才能使黄忠死心塌地的投靠自己。首先要做的,自己要表现出平易近人的姿态。 “小公子有病这可不能耽误。孙达,你立即持我的令牌赶到学院,请华佗先生到我府上问诊,另外先生需要什么药材,你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满足!” “是!”孙达转身跑了出去。 把华佗叫来?这是用周仓的名义请华佗啊,天大的面子,黄忠有些震惊,周使君与刘表可是大不一样。初次见面就对自己如此礼遇,这是为何? “周富!” 府内大总管周富赶紧答道,应声而入。“在!家主有何吩咐?” “这是黄忠将军,你即刻安排黄将军一家在府内住下,安排最好的房舍,另外黄公子身体有痒,你安排两个下人,两个丫鬟服侍,外人不得打扰。” “是!” “黄将军一路劳顿,暂且住在府中,神医马上就到。这是我府内总管,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提。” 直接安排在府中?黄忠眼神一凝,没有推辞。“多谢使君!” 周仓留意到周冲怪异的眼神,突然醒悟:自己这番表现未免有点太过殷勤,黄忠怎会不怀疑自己别有用心。 周仓又说道:“周富,叫厨房准备一桌酒席,你把恶来和元霸叫来陪黄将军用饭,叫恶来把他私藏的兰陵酒带两坛给黄将军尝尝,他要是推三阻四,你就跟他说能够降服他的人来了。”接着歉意向黄忠说道:“黄将军,我还有点公务,晚上再设宴为将军接风。” “不敢劳烦使君。”有这么一种人,拉拢你时百般殷勤,用不到时又形同路人。黄忠很担心周仓是这种人,现在看周仓先处理公务,让别人陪自己用饭,看来是自己想差了,周仓真的是对自己热情、用心。 “黄将军请随我来。”周富领着黄忠去了,“我这就派人去接黄公子。” 周仓嘴角微翘,笑看黄忠走远,把目光转向周冲还有那个看着也就是一米二左右的小孩,或许是营养不良,小孩显得略有木讷,但眼神之中透着一丝倔强和野性。 “家主,黄忠今年已经五十有四......”周冲说道。 “还年轻啊,你不知道有些人老当益壮吗?说的就是黄忠,等他七十岁时还能上阵厮杀,你信否?” “家主说的,我自然信。只是家主如何知道黄忠善射?我见过他拉动两石弓不费吹灰之力。家主是想把黄忠留下吗?他现在是在刘磐手下效力。”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周仓没有回答周冲的问题,把注意力放在了小孩身上,胡乱的摸着小孩头问道。 第309章 周仓再收徒 “哎……哎……”小孩有点结巴,瞪大眼睛看着周仓。 “家主,黄忠在刘表和刘磐手下不过是员中郎将,如何担得家主这么器重?”周冲锲而不舍地问道。 “中郎将?呵呵呵,那是刘景升不会用人。你先说说这个小孩吧,你哪里寻来的?” “呃,家主。这个小孩没有什么出众之处,是我去新野的时候在路上遇到的一个孤儿,据说家里姓邓,父亲死后,母亲改嫁,跟随族人生活,族人对他并不好,我见他可怜就带回了。别看他看着木讷,不说话,可是机灵着呢。有什么事,只要教给他一遍就会记住。” “什么?姓邓?”周仓瞪大了眼睛,瞅得周冲有点发毛,只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 周冲讪讪的说道:“是姓邓,叫邓范。说话还有点口吃,孩童都学他哎哎,不与他玩耍,很可怜。” 新野人,姓邓,口吃,所有的特征全都对上。只是为啥叫邓范呢? “呵呵,周冲啊,周冲,你说我该怎么赏赐你?”周仓悠悠的说道。 “周冲擅自做主,做了错事,请家主责罚!”周冲噗通跪倒在地,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家主知道,周冲自小也是孤儿,得遇家主才有了如今的富贵之身。只是见此小儿可怜,一时动了怜悯之心,才做下错事......” “起来,我是说该怎么赏赐,没说要责罚你。” “啊?”周冲彻底的蒙圈,周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把黄忠带回徐州也没说要赏啊,难不成邓范是流落民间的凤子龙孙。 “邓范,我甚是喜爱,有意收他为弟子。” “啊,家主要收他为弟子?”周冲总算明白周仓不是要责罚自己,可是周仓凭什么就要收一个刚刚见面,一个年仅五岁,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孩做弟子?周仓的亲传弟子,那就是少将军,一个孤儿就这样草鸡变凤凰?自己与周喜两人,虽然也是孤儿,遇到家主之后那是历尽千辛万苦,在雒阳、在长安出生入死,凭借自己的才能、忠诚和不怕死才有今天的地位,周冲不明白。 周冲不明白,周仓却无法解释,难道他要告诉邓范就是三国后期数一数二的名将?是灭掉西蜀的奇才? 周仓板着脸说道:“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 呃?这也算解释?周冲当然相信周仓的眼光,但他不相信世上有神人,看一个五岁的小孩就能判断出他的才能,当初自己与周喜可是经历过周仓考验的,至今他俩还常说起当年被周仓识破的骗局。 “快跪下,叫老师。”周冲拉着邓艾跪倒磕头,行拜师礼。“这是徐州牧,周仓周大人,以后就是你的老师,你就是他的第二个弟子。” “哎……哎……” “你的大师兄姓魏名延,子文长,现在不再为师身边,入仕历练去了,以后你们可能会相遇。”周仓对邓范说道。 “夫人现在身子不方便,因此邓范暂时住在你那里,你找最好的先生教他读书写字,徐州各处除去华佗先生那里任由他出入,你再安排几个护卫保护他的安全。等他七岁的时候,我再亲自调教。” “是,请家主放心。”家主这是来真格的,周冲暗想。 “另外,典满、甘翔、张雄、徐盖几个人都让他认识一下,告诉他们几个不许取笑邓范,否则我重罚。给他好好补补身子,这长的有点太单薄了。” 典韦之子典满九岁,甘池之子甘翔八岁,张颌之子张雄七岁,徐晃之子徐盖六岁,这几个都是徐州的官二代,还有远在东莱的裴峰。张雄住在周仓府中,周仓派人将张雄叫来带着邓范玩去了。 大堂内只剩下周仓与周冲两人。 “好了,你这次去荆州功劳不小,现在又把黄忠和邓范带回来。”周仓略一沉思,“要说功劳,赏你一枚玉质奖章也不为过,但有些功绩慢慢才能显现出来,现在给你恐怕会有很对人不服,你又是从我身边提拔起来的,难免会有人觉得我是因为私心才赏赐你。” 周冲再次跪倒在地:“能为家主做事理所应当,何来赏赐。当初我与周喜为求一饭做些坑蒙拐骗之事,现在历历在目,没有家主就没有我们的今天,虽粉身碎骨也难报家主的大恩大德,周冲不敢忘本!” “有过要罚,有功自然要赏。你官职依然不小,钱财亦是不缺,赏你些什么呢?”周仓有点犯愁,“这样吧,以后每月赏你草纸一刀。” “呃,建安纸已经够用,我要草纸何用?” “你自己去问周富,其中妙不可言。”周仓瞪了周冲一眼,“你再说说现在荆州是何情形?” “按照家主所托,我先至新野见到崔钧,后来又打探到徐庶与诸葛亮两人结伴去了房凌郡见诸葛亮的大姐夫太守蒯祺,准备进川。只好邀请崔钧等三人来徐州。” 周仓微微点头,诸葛亮现在就开始考察西川了吗?“崔钧三人多日前已经来到徐州,在城外与我不期而遇,经过一番交谈,他们已准备暂留徐州,现在学院做客。” “那实在是太好了,既然来了徐州,想走也拔不动脚,嘿嘿。”周冲接着说道:“虽未见到诸葛亮,却结识他的弟弟诸葛均,诸葛均中平元年生于徐州,小诸葛亮三岁,那年正赶上黄巾作乱。初平四年,曹操进攻徐州时,他随叔父诸葛玄和兄长诸葛亮去了扬州,时年九岁。” 初平四年自己干吗了?那年不正好赶上自己去长安吗?从回到徐州,除了自己一直是在徐州与雒阳之间奔波,之后又移兵彭城,没想到阴差阳错就这样错过诸葛一家。自己错过倒也罢了,陶谦怎么也会错过,要知道诸葛玄离开徐州之后投靠的可是袁术。 “诸葛均生长在徐州,因此对徐州甚为怀念,不断向我打听徐州现在的情形。此外,诸葛均不好治政安邦之学,也不好兵法,只对奇门遁甲和奇巧之物感兴趣,对徐州开办匠学颇为好奇。” “那你就没把他带回徐州?”周仓笑道。 第310章 四大家族 “我倒是想啊,诸葛亮不在,诸葛均不敢离开呀,它必须得到诸葛亮的同意才行。” “好吧,以后再说。刘备可在新野?” “刘备到达荆州后,刘表表面对他亲近暗地防备,为抵御宛城的曹仁,他把刘备安置在新野,刘备已经招募千人,每日训练不辍,并结交刘表手下伊籍、赖恭、吴巨等人,但荆州氏族仍然与刘表交好,并不看好刘备。” 大耳贼本性不改,又想鹊巢鸠占。周仓撇撇嘴,当年刘备要是好好的做他的平原相,稳扎稳打,青州恐怕早已落在他手,而刘备却总想投机取巧,窃夺别人的资产。 “我在新野不敢久待,在那里建一间酒肆之后就去了襄阳,诸葛亮只要回到隆中就会来报信。刘表平定长沙叛乱之后,派侄子刘磐领兵驻扎,与江夏的黄祖南北呼应抵御江东孙权,但是刘磐自持骁勇,而黄祖倚老卖老,两人并不和睦。也就是说蔡瑁、刘磐与黄祖三分荆州兵权,但三人各自为战。 刘表又想图谋交州,交州刺史张津死后,刘备举荐赖恭为交州刺史,吴巨为苍梧太守。可惜他未能如愿,曹操以朝廷名义任命交趾太守士燮为绥南中郎将,总督交州七郡,兼任交趾太守如旧。士燮上表奏请任命其弟士壹兼任合浦太守,二弟徐闻县县令士?兼任九真太守,三弟士武兼任南海太守。士家本就是大族,现在更是独占交州。” 呵呵,刘表与曹操各有打算啊,刘表想趁曹操不注意吞并交州,没想到曹操洞察秋毫,一点机会不给刘表,刘表不敢与曹操撕破脸只能遵从,最后只争取到一个苍梧太守。周仓心底暗笑,刘备也在为自己留后手啊,周仓忽然想起三国演义中鲁肃过江与刘备结盟时,诸葛亮说:我主与苍梧太守吴巨有旧,准备前去投奔。 “文长现在为守门都尉,没有家主之令,我没敢与他相见。只在襄阳建家客栈探听消息。” “嗯嗯,你做事越来越有分寸啦。”周仓再次夸奖周冲,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凭魏延的本事竟然是个守门的兵头?自己这个当老师的面上无光啊。 看出周仓的不快,周冲接着说道:“荆州现在几乎被大小士族把持,刘表与他们交好。最大四家是蒯、蔡、黄、庞,各族相互联姻。蒯家因为迎刘表进楚,所以最受信赖,三兄弟得到重用。蔡家的大女儿嫁给黄家的黄承彦,二女儿嫁给刘表,因此也大受亲密,大儿子蔡瑁为都督,蔡中、蔡和等都在军中为将,刘表任其外甥张允为副都督。蒯、蔡两家权势最隆。” “刚才说诸葛亮,他的叔叔诸葛玄就追随刘表,诸葛玄死后,大哥诸葛瑾投靠孙权。大姐嫁给蒯家的老大蒯祺,二姐嫁给庞家的庞山民,而诸葛亮则娶了黄承彦和蔡家大姐的女儿黄月英。” 周冲像说绕口令一样解说荆州氏族的关系,难为他记得这么清楚,幸亏周仓对历史人物多有了解才听得明白。庞山民是庞德公的儿子,也就是庞统的堂兄,原来如此,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复杂的关系,诸葛一家当真不简单,四处开花散叶。也难怪,荆州的士族集团不待见刘备,他们需要的是刘表。 “你跟周喜也老大不小,赶紧成婚。”周冲临走时,周仓撂下这么一句话,以至于周冲落荒而逃,两天之后才想起来找周富要草纸。 “这位小哥的病是从娘胎里带的。”华佗望闻问切各种手段都用上之后得出结论。“因此体虚身亏,气血不足,以至于外邪入侵,确实棘手。” “先生神医。”黄忠长叹一声,“我酷爱武艺,他娘的身子本就弱,怀他的时候我又没有很好的照顾,以至于生下他不久,他娘就死去,我亏欠他们娘俩啊。不知先生可有法子补救?” “难啊。娘胎里面带的,现在补救有点晚,而且以后会越发的严重。” 黄叙已经十九岁,的确有点晚,能活到十九岁纯属不宜。周仓不由得想到赵云的兄长赵风,会不会也是因为同类的病症最后不治身亡? 黄忠跪倒在地,“还请先生慈悲,救小儿一命。” “将军请起。这病也不是不能治,只是见效甚慢,至少三年才能有所好转。” 一听这话,周仓喜出望外,一是华佗能治,二是这样的话黄忠至少要留在徐州三年,甚至就留在徐州。“如何医治,还请先生赐教。” “首先我给他开几味温和之药先调理一番,他现在虚不胜补,所以饮食和休息尤为重要。三个月之后,我再给他换一些进补之药,有几味药材甚是难得和贵重,需要使君采购。” “等先生一一列明,就算找遍天下,我也派人找到。”周仓毫不犹豫的说道。黄忠十分感激,凭借自己的财力真的做不到。 “我再教授他五禽戏,需要每日练习,舒筋活血,吐纳理气,辅之以药膳,便可无忧。待再过一年,我需要诊治之后方可重新用药,三年之后除不能从事重活就可与常人无异,至于再以后我就说不准了,但是只要他坚持五禽戏,我保他可儿孙满堂。” “哈哈哈,先生真会开玩笑,儿孙满堂那不是七老八十吗?”周仓笑道。而黄忠此时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华佗又说道:“一会我回去亲自熬药,等派人连同药方一起送来。” “多谢先生!” 华佗又给甘梅做了一下体检,“胎儿发育很好,使君放心,请夫人多走动一下,有助于生长。” 周仓很纳闷,没有b超,华佗是怎么看出来了。 晚宴,徐州文武齐聚州牧府为黄忠接风。中午吃饭时,黄忠就已经看出来典韦的武艺不在自己之下,曲阿看着年轻但未来不可限量。武将达到一定水准,凭感官就可以判断出对方的气势和武义。听说徐州还有很多大将在外地驻扎,陆军都督徐晃出访江东未回,不知又是何等人物。 第311章 屡试不爽的法子 周仓一一给黄忠引荐徐州的官员,黄忠又是大吃一惊,除去陈矫和糜芳算是当地士族,其他人竟然都不是出身名门,这可与荆州截然不同,刘表的座上客不是文坛才子就是世家子弟,即便是武将,主掌兵权的也是如此,蔡瑁、张允、刘磐、黄祖。 而徐州的官员聚在一起毫无造作之举,大家在一块不是为应酬,当真是其乐融融,更没有因为自己一个外人在此而拘束,每个人表现出来的都是本性。 但是,黄忠还是打算再仔细观察一下。 “主公,我存的酒可是不多,你得补给我。”典韦说道。没办法呀,果酒虽好,兰陵美酒才是武将的最爱。 “没罚你私自藏酒,你还敢找我讨要?”周仓笑说道,“算了,不跟你计较,回头我送你一匹好马。” 苏扬在东莱已经打开局面,与袁谭的马匹生意进展顺利,第一批五百匹马已经抵达东莱送往养马岛,勒索袁谭的十匹好马也一同送到,不几天就会达到徐州,周仓本就打算赏给手下。 “汉升将军,大将不可无良马,回头我也送你一匹。” 啊?还有我的。周仓真是大方啊,黄忠很诧异周仓是从哪能打劫来这么多好马。 “对了,黄将军一直客居徐州,闲来无事的话可与众将相互切磋,不过请将军要手下留情啊。”周仓笑说道。 “使君说的玩笑话,黄忠有何本领能与各位将军切磋,各位将军南征北战威名远播,哪是我这无名之人所能比拟,还请各位将军指教才是。”黄忠低调的说道。 “黄将军,这话说的不对。”典韦说道,“依我看,将军的武艺不凡,甚至还要在华雄之上!” 华雄那可是官渡之战的风云人物,能得到这样的点评,黄忠并不觉得委屈自己,徐州将军们有点哗然。 “而且我看将军的虎口和拇指具有老茧,双手极稳,目光锐利,想必将军的箭术也是了得。” 典韦好毒的眼睛。 “我军箭术还没有出众的,要说最好的也就是曹性将军,可惜他在东莱,否则倒是可以向将军讨教,当年他曾射瞎夏侯惇一支眼。”周仓说道,说到华雄,周仓心中叹息,华雄就是死在箭下。 “对了,黄将军可曾听说徐州有武院?武院现有学生一千三百余人,将军要是觉得烦闷可以去武院看一看,顺便指点一下他们的箭术。学院有一人名唤梁广,极喜用刀,可惜没有名师指点,黄将军可否点拨一二。” 周文与陈到两人偷着乐,周仓这是想留下黄忠,又不好直接开口,故此拿学院当幌子,这样的话黄忠也不好意思拒绝。等黄忠上了船也就下不去了,这个法子屡试不爽。 黄忠也怕在徐州时间呆久了把功夫拉下,周仓帮自己的儿子治病,自己又怎能拒绝教一二个学生?欣然答应:“早听说徐州有学院还有武院,既然来了,理应去瞻仰一下。” “那好,陈到等你带黄将军去武院看看,让那些学生长长见识。” “是!”陈到答道,“黄将军,在下先代学生们敬将军一杯。”陈到时机把握的很好,听这个口气像是赖上黄忠。 等黄忠饮完酒,周仓说道:“等黄叙康复之后,愿意进学院或者是武院皆可,我会给他找最好的教授。” 呃,这完全是不打算让黄忠走的架势。 黄叙吃了华佗配的药难得的睡得深沉,第二天一早脸上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黄忠久悬的心总算放下。 陈到很乖巧的没有打搅黄忠,直到两天之后才来约黄忠前往武院。进入武院,黄忠就被一种浓厚的军人气息所打动,当然所谓的军人气息是周仓的说法。 “好兵啊,好兵。不怯战,步调如同一体,不骄不躁,不逞匹夫之勇,仅凭阵势就有一番肃杀之气,这是从未上过战场的学生?” “正是!”陈到自豪的答道。 陈到又把伍纲、梁广和端木凌叫来与黄忠探讨练兵之法和布阵之道,黄忠难以置信这都是学生,有些见地竟比自己还透彻,徐州当真是藏龙卧虎,难得的是下一代后继有人。伍纲看来是主统军,梁广是主征战,端木凌是主谋略,完美的搭配。 “给你们介绍一下,黄将军是主公请来的教官,统兵有方,刀马纯熟,箭法无双,你们可要多向黄将军指教。”陈到将学生聚集在一起说道。 啊?黄忠一愣,自己好像没答应要做什么教官吧,可面对这么多的学生,黄忠又不好意思反驳。他还在犹豫之计,陈到马上转脸问道:“端木凌,你旗语研究的怎么样啦?” “回将军。上次听主公讲解之后,我深以为主公见识卓绝,两军阵前不容一点闪失,因此复杂的消息还不宜用旗语表述,我只完善几种传递命令的旗语之后就没有再做深究。但我最近发现,两军交锋近战时发挥不出弓箭手优势,因此我又琢磨出一种连弩,正好黄将军来可以讨教。” 陈到沉下脸说道:“听取别人的意见是好事,但是做事情要持之以恒,否则一事无成。我不希望你做什么都半道而废!” “是,属下牢记。这次一定要做出像样的连弩来。” “那你就说说吧,请黄将军指点一下。”陈到这么一打岔,黄忠彻底失去了解释的机会。 “是这样的。我发现弓箭手虽然威力大,但有两个弊端,一是连续搭弓放箭对弓箭手气力损耗极大,我计算过一半的弓箭手前三箭的射程和准头都还好,第四到六箭则有所偏离,到十箭则是乱射,几乎没有什么气力。” 黄忠点点头,确实如此,自己也不过能射出三十箭,三十箭往外就会手臂发酸,不知道会射到哪里去,换做是一般的弓箭手也不过就是十箭就要歇息。 “第二,一旦近战肉搏,弓箭手则难以发挥作用,还需要别人的保护。”端木凌停顿一下说道,“所以我想在独立营布设弓箭手,而装备弩。” 黄忠说道:“弩,古就有之,战国是有四弩:夹弩、瘦弩、唐弩和大弩,我朝有李广持大黄弩射敌将的典故,不知你的弩是哪一种?” 第312章 黄忠归顺 专业,这就是专业。陈到有点汗颜,自己对弩的了解也就是一星半点,黄忠却知道这么多。 “夹弩、瘦弩轻便,而唐弩和大弩笨重,因此我是想改进夹弩使他更适宜独立营。所谓的连弩将枝箭放在一个弩槽里,扣一次板机,就可由箭孔向外射出一枝,弩槽中的箭随即又落下一枝入箭膛上,再上弦,又可继续射出。” “想法不错,那你有没有想过,弩槽放箭数量过多会不会笨重?而且制作起来更加的复杂,一旦损坏就难以修复?” “将军高见,我试过做一张弩,十箭太重,五箭正好。制作起来的确复杂,但我想这就是为肉搏前准备而用,放出五弩足以,射程不必太远,二十步即可,这样就简单多了。” 二十步?黄忠点点头,这样的话就可以人手一张,射出五弩后即可换成刀枪,适合短兵相接。端木凌的想法激起黄忠的浓厚的兴趣,以至于在武院待了一天与端木凌商讨如何造弩。 来徐州短短三天,连同路上所见所闻,黄忠对周仓心悦诚服。爱民、务实、善用人、待人真诚,既有大将风范又有济世的才能。 “黄将军叫我好找,主公有请。”黄忠还在感慨,孙达找到学院。 “不知使君找我何事?”黄忠一惊,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孙达笑道:“是马到了,众将都在验马,主公请黄将军前去校场选马,请陈将军一并前去。” 黄忠与陈到赶到校场时,将军们已经赶来,正看典韦在那里抱怨:“主公蒙我,说好送我一匹好马补偿,原来有这么多的好马。” 周仓哈哈一笑:“怎么说是蒙你,我可从不骗人,我何曾说道只给你一人,别人没有?这样吧,可令你先选。” 典韦一听立马冲入马群,惹得众将大笑。 “黄将军,此次送来十匹好马,请黄将军也挑选一匹作为坐骑。” 还有我的?而且让我先挑。黄忠十分感动,他刚偷偷的看过这些马,有红,有黄,有白,有黑,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周仓竟然没有自己先选一匹留下,而是因为曾经答应过典韦,才让典韦先挑,自己就是第二个。 黄忠单腿跪地:“周使君,黄忠蒙周使君大恩无以为报,愿为使君先驱陷阵杀敌!”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还请黄将军先选马。” 典韦自己挑选一批雄壮的黑马甚为中意,黄忠则挑中一匹大青马,其中略带紫,两人翻身上马在校场内来回驱驰,众将无不夸赞:马好,人更强。 “先说好,你们知道公明独爱骅骝,那批鬃黑尾的红马是留给公明的,其他你们自选,一人一匹不得多占。” 黄忠对周仓的为人更加的叹服。周仓为典韦的黑马取名盗骊,黄忠的青马起名逾轮。没有人与曲阿去争红马,火红色的马归曲阿,虽不如赤兔也是难得的好马,周仓取名赤骥。陈到选的是一匹白马,周仓起名白义。 五匹马已经各有归属,周仓说道:“那匹青黄色的给我。还有四匹,陈到你派人送给廖化、徐盛、丁奉、魏续各一匹。” 除东莱的将军,现在众将各分得一匹好马,黄忠对徐州的武将有了新认识,原来在周仓手下还有这么多上将。在学院他听说前任院长张颌也就是徐州的大都督,为打消曹操对徐州的疑虑甘愿留在许都为曹操练兵,心中对张颌和徐州的将军们佩服之极。 “主公所乘之马莫非想起名绿耳?”黄忠没有再次表达归顺之意,而是换了一种称呼,直接称周仓为主公。 一声主公,众人哪能听不出黄忠话中之意,齐刷刷的看向周仓。 “正有此意。”难为苏扬,难为袁谭,按照八骏的标准给周仓送来宝马。 “汉升将军,徐州兵马分为水路两军,以五行命名,分别为陆步军为金字营:断金和先锋。木字营:青木。火字营:烈火和炽焰。土字营:磐石和裂土。水军为水字营:涉水和斩浪。每营各有六千人。另外陆军还有骑军,骑营为:闪电,有两千人。”周仓先介绍一下徐州的编制。“不知黄将军意属陆军还是水军或是骑兵营?” 黄忠早已打探明白,七个陆营和两个水营都有主将,骑营原主将华雄战死,由曲阿代掌,但周仓又收一员猛将管亥正在东莱驯马,极有可能是要接替骑营主将,也就是没有空缺。这可怎么办? 周仓又说道:“骑营原有两营,只因马匹不足故此一直只设闪电,现在我们马匹渐多,准备补设雷霆营。此外,陆营只有七营,木字营还缺,我准备补设破竹。” “黄忠愿为骑营,光大华雄将军之余烈,纵横驰骋!” 既然是有空缺的二选一,黄忠没有什么顾虑,至于曲阿是想在骑营还是步营,已经顾不上了。 “好。即日起,黄忠为强弩将军,执掌闪电营。另,黄忠为武院总教习。”周仓大喜,终于收得这员大将。下一步再把那破竹营交给周才,将各营诸将这样的安排最合适不过。 “谢主公!”黄忠施礼道。众将都为黄忠贺喜。 “再令,在东莱组建雷霆营,主将为讨寇将军管亥。” 刚得的良马,众人都在与自己的战马增加感情。 曲阿派人将闪电营召集的校场。“请主公,黄将军检阅!” 黄忠跟随在周仓身边看着集结起来的两千骑兵频频点头,名不虚传,这就是在官渡和乌巢大发神威的闪电营,一个个精神饱满,身上透出一股杀气,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猛士。但是从这些人的身上黄忠也看到有一股骄悍之气,不由得眼睛一眯。 黄忠在看士卒,士卒也在看黄忠,身子不能动不妨碍嘴上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这就是我们的新主将。” “看样子能有五十岁了吧,这么个老头,能行吗?” “将军里,我只服华将军,还有典韦将军,曲阿将军也行,怎么主公派来一个老卒!” 第313章 校场射戟 “你们听说了吗?主公还新组建雷霆营,主将叫做管亥,武艺不在华将军之下,咱们不会被雷霆营超越吧?那还怎么见人!” 士卒说话,周仓听不到,但是他从这些人的眼睛和神态中看出这些悍卒对黄忠的轻视。 “恶来!” “在!”典韦大声应答。 “你对盗骊满意否?” “满意。末将恨不得现在就纵马厮杀一番。” “好啊,那你与黄将军对战一场?” 黄忠感激的看一眼周仓,主公这是借着试马想让自己立威啊。“恶来将军,请!” “且慢。”周仓说道。“恶来,把你的小戟带上。黄将军把弓箭带上。” “啊,那老头要跟典韦将军对战,能行吗?”小卒们再次开始小声的说道。 “那还用说!我赌三招,典韦将军就会把他打落马下。” “我赌两招。” “少说话,仔细看。我觉得这员老将不简单。” 他们说话的功夫,典韦与黄忠已经交手,小卒们看的目瞪口呆,典韦势大力沉的一戟竟然被黄忠驾住,而且丝毫没有狼狈之像。 “这定是典韦将军让他。” “不像啊,你看他那口象鼻大刀,看份量决不低于华将军的砍山刀。” 说话间,典韦与黄忠战到一处,典韦双击上下分飞,像一只大蝴蝶,黄忠的象鼻刀则灵活如象鼻,在双戟中削砍扫劈,不时传来兵刃相撞的声音。交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两人越战越勇,没有一点疲惫之像。 不仅小卒看呆了,陈到、曲阿也大吃一惊,黄忠好武艺!绝对在华雄之上! 要知道黄忠在六十岁的时候能与关羽大战不分胜负,现在五十多岁的年龄那更是勇猛有力,即使是典韦也不能奈何。周仓忽然想到,典韦现在也有五十了吧,不知不觉跟随自己二十多年,真是岁月飞逝如电,自己竟然没有在意典韦的年龄。 战至五十回合,典韦大呼痛快。他双戟并拢砸向黄忠,黄忠拨马闪开,两马交错相距百步后调转马头,典韦将铁戟交在左手,右手抽出小戟,扬手掷向黄忠。 黄忠一错身擎起象鼻刀斜劈,只听当的一声将小戟磕飞。典韦微微一笑,一口气又连续掷出三只小戟,结果全部被磕飞。 “天哪,竟然把典韦将军的飞戟磕飞,好厉害!” 黄忠将大刀放在马鞍,弯弓搭箭瞄向典韦却不射出,典韦一愣。黄忠大喊:“将军还有飞戟否?” 典韦哈哈大笑,又抽出小戟掷向黄忠,只见黄忠一箭射向小戟,紧接着又是一箭,连珠五箭射向小戟,五箭全部命中:前三箭,箭折。第四箭,箭落。第三箭,箭与戟一同落地。 “好准的箭法!” “好大的气力,这弓至少有三石!” “你们看到吗?老将骑得是新马,并没有马镫!” 黄忠七十岁的时候还能拉断三张一石的硬弓,他现在的弓是五石! 典韦与黄忠哈哈大笑,两人不再比试,收起兵刃双双下马来到周仓面前。 “黄将军好武艺,好箭法。” “恶来将军承让!”黄忠很清楚,典韦并未尽全力。 周仓感叹一声:“当年吕温侯辕门射戟,只曾听说不曾眼见,今日见黄将军射戟实乃幸事。” 曲阿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准备拜黄忠为师学习箭法。 黄忠技惊四座,闪电营的骑兵们久久的没从震骇中苏醒,一个个如痴如醉。“这员老将竟然如此了得!” “有此主将,我们还怕谁?” 周仓骑上绿耳,拍马来到闪电营之前,慢慢的往返一圈,他的眼神令士族们很是迷茫。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将军,黄忠黄汉升就是闪电营主将。刚才黄将军的本事你们都见到了,但是你们的本事呢?” 周仓勒住马缰绳,“你们曾经与虎豹骑一起征战,也与袁绍的骑兵交过手。你们会说:袁绍的骑兵不行。可是你们想过没有,那是因为袁绍骑兵没有装备马蹄铁和马镫!乌巢一战,袁绍定然会给他的骑兵也装备马蹄铁和马镫,那时候你们将毫无优势可言!” “或许你们还觉得虎豹骑虽勇,但其主将曹休、曹纯不行,难道说你们要让自己的主将去面对五千虎豹骑?” 周仓再次调转马头。 “有一员好的主将固然重要,但我更希望你们是一支勇猛之师,无愧于你们的营号:闪电!要像闪电一样撕裂敌军,要像闪电一样勇往直前!要像闪电一样穿过云霄。告诉我,你们能做到吗?” “能!”二千人喊破喉咙一起嘶吼。 周仓微微摇头,“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你们有的人可能听说过:有一支骑兵只有二百人,只有二百人,他们面对袁绍六千骑兵毫不畏惧,为了掩护陈到将军和他的手下三千人,义无反顾的冲入敌军,杀敌近千,最后全部战死,尸骨无存,他们叫做西凉铁骑!” 官渡之战结束后,闪电营上下心浮气躁,眼高于顶,目空一切,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趁这个机会,周仓要好好的敲打一下这些人,别以为取得一场胜利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看着闪电营震惊的神情,周仓继续说道:“我不用你们回答,你们只要按住自己的胸口自问一下,当遇到十倍、二十倍敌人的时候,明知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为了同袍,你们是否也会舍弃自己求生的机会,慷慨赴死,英勇无畏的血战到底!” “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家人,而是为了广大的百姓和同袍。没有人会记得你们的名字,死得轰轰烈烈却又无声无息,你们还能像刚才那样大声的喊:能吗?” 周仓先抡起大棒将这些兵卒们打晕,然后又吊起胡萝卜。“别人记不住你们的名字,但是徐州会,闪电营会,我也会。你们的前主将华雄将军获得了金质勋章,这个荣誉不仅是他自己的,也属于你们每一个人,我希望你们也能够每人凭自己的本事获得一枚勋章。” “不过,我更希望这枚勋章能够交到你们自己的手中,而不是交给你们的家人。” 第314章 大考 周仓最后一句话总算使场内凝重的气氛松弛下来。“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那你们就要加强训练,在战场上拿出真本事,胜不骄,败不馁,要像闪电一样令人闻声色变!” “解散!”周仓说的口干舌燥,拨马回来。闪电营将士呆在那里很久才散去。 “主公,黄忠定不负主公信赖,将闪电营练成超越西凉铁骑的精锐之师。”黄忠说道。 “我也只是鼓舞军中士气。”周仓说道。“闪电营两千人还是少,奈何咱们缺少良马,将来我打算扩编成四千人,并将闪电营分成两部。” 黄忠瞪大眼睛,要分成两部? 周仓继续说道:“黄将军不要着急,我只是这么一说,先给你透个风,你不妨有所准备。所谓的两部,一部就是现在的轻骑,另一部是重甲骑兵。” “重甲骑兵?难不成是马上的战车?” “正是,人马皆披甲,机动不足,只为冲阵、破阵。不过现在条件还不具备,我准备三到五年年的时间组建。” 黄忠再次瞪大眼睛,周仓究竟长得什么脑子,有这么多的想法。三年?三年后条件就成熟了吗?莫非还有什么重大的筹划? 一把手的问题就在于自己可以随意的安排时间,又随时被时间所安排。建安六年七月十六,徐州大考终于如期举行,来自各地的考生共六百三十二人齐聚徐州治所郯城,学院的学生占到半数,来自外地的考生约有一成。 大考笔试三天,分为治政、商贸、农桑、刑律、基建五科,由于医科更注重事务,因此周仓与华佗经过商议不作为大考的内容,而是由华佗组织专家组进行评定,合格的授予行医证,持有行医证的按照类型可以独立行医,类型分为内、外、妇、儿科还有疑难杂科。 高考是周仓心中永远的疼,因此他将笔试完全交给孙乾、管宁、崔钧等人,自己就没有露面。 大考处处透着惊奇:考生初次使用建安纸全都交口称赞,对考试题目的设定连声称奇,竟然还有选择、判断,令人耳目一新。三天笔试结束,考生休整三天,但街头巷尾对建安纸和考试形式的讨论持久不息,已经不弱于对考试题目的研讨。有心者则四处打探如何购进建安纸。 七月十九开始面试,面试依旧是针对所有的考生,而没有按笔试成绩加以淘汰。周仓终于露面,在各个考场巡视,他既是了解考生也是想对这些评委做进一步的了解。 治政这一场的主考是崔钧,副考是孟建,崔钧别处心材的将八名考生聚在一起,让他们进行辩论,辩论的题目是:怎样才算一个好县丞。每人限定将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一项说出来。 学生甲:“我认为首先要为官清廉,做事公允。” 学生乙:“我认为要贯彻执行州牧府的执政方略。” 学生丙:“我认为要知书达理,教化百姓。” 学生丁:“我认为要发展生产,百姓衣食无忧。” …… 个人阐述完毕就开始相互辩论,有点强调要以德为先,有的则是认为以百姓富庶为要,有的则坚持执行上级的命令。有的痛斥别人忽视德行,有的则认为政绩突出,德行略有所亏胜似全县上下挨苦受冻。唯有那个强调个人政绩的考生受到所有人的谴责,认为这种人不顾民间疾苦最为可恶,很是热闹。 周仓示意崔钧不必顾忌自己,只是悄悄躲在边上旁听。第一轮讨论结束,崔钧说道:“你们可有新的想吗?或者有人改变自己的想法吗?” 八个人竟然一起摇头,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想法。 “那好,面试结束,你们可以回去了。” 等考生走开,崔钧来到周仓面前深施一礼:“没想到徐州士子有如此见地,可惜可贺。” 孟建则说道:“翻阅考生资料发现,即使学院的学生所见亦有不同,可见传言徐州为一家独言,叛经离道,委实不可信。只是学院的学子更重民生和百姓教化,而其他学子更重修身和事君,不知使君如何看?” 好刁钻的问题! “面试嘛,重要的是看他们的思维和认知,见解不同、治政方略不同在所难免,关键是把合适的人用到合适的地方。”周仓略带敷衍的说道。 “纵有千里马也需有伯乐。”孟建锲而不舍的说道。“又如何把这些人用到合适的地方呢?” 周仓略一沉思说道:“德才兼备、谦虚好学可谓之贤,然自古以来称为贤者又有几人?况且德最难评判,即便大贤也有做错事的时候。此次命题是为怎样才算一个好县丞,因此首先已经定位是县丞,那就不该用圣贤的标准来评判。” 孟建点点头,这话说的倒也实在。“那使君以为该当如何?” “呵呵,县丞为一县长官,但一县并不只有此一人。因此他至少能为一县官吏之楷模,领导和带动手下的官吏,但又不能以一人独大,群策群力方是正途。作为上官就要熟知下属,量才为用,总有不足也要配备适宜的搭档,相互补缺才是。” 周仓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孟建的问题,但崔钧已经敏锐的发现,在周仓心目中的官僚体系是一个整体,而不是某个个人。难怪徐州要进行大考,还有分为数科。 周仓接着说道:“做官不同于做学问,官者,百姓之父母,代君抚民。”周仓顿了一下,他没有用牧而是用抚,别有一番用意。“在不同时候,不同的环境要有不同的用法。或者说为官者要有不同的治政策略,富庶之地的第一要务就不是开荒垦田,那是贫瘠之所该做的。水患多发之地就该以治水为要务,而不是教授百姓知书达理。万事皆有先后顺序,就县丞而言,以民为本,以江山社稷为重,因地制宜、与时俱,为君分忧为民解难是为好官。” 崔钧与孟建拱手道:“受教了!” 第315章 大考 对周仓的理念,两人虽不完全赞同,但还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周仓接着说道:“呵呵,这只是我一点想法,也未必就对,试验见真知。当今天下百废待兴,也许国泰民安之时,对官的评判又会有新的标准。但沽名钓誉、欺世盗名是为官者大戒!治政全凭个人喜好而忽视民情是为官者大戒!自以为是、刚愎自用,不调查、不研究、不论正,拍脑袋做事是为官者大戒!” 周仓对后世某些地方存在的面子工程、任期工程深恶痛绝,为了面子劳民伤财,在沙漠中建巨轮。为了个人的业绩,前天你种树,昨天他修路,今天我造田,完全不从实际出发,完全不是以改善老百姓民生为目的。 周仓能够容忍官员谋取私利,也能够容忍官员生活腐化。但是决不能容忍吃里扒外损害徐州的利益、损人利己的豆腐渣工程,所以他才会设立监察司,专门监督官吏。因为周仓以身作则,他选用的领导干部们又都是干实事的,所以还没有查到违纪的官员。如果有这种人在,周仓不介意让他们尝一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崔钧听明白了,并不是周仓与自己的想法差异有多大,而是当前的形势下只能如此。作为士人更讲究个人的德行操守,但周仓开始就说的明白,讲究归讲究,那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周仓与喜欢与人一起谈古论今的刘表不同,周仓更注重事务,更贴近民生。周仓需要踏踏实实做实事的人,而不是只求清誉的座谈客,周仓是对人的要求是不断的变化,而不是墨守陈规。 周仓原先在为派谁去许都而犯愁,现在与曹操的关系越来越微妙,自己不能轻易的亲自去许都,万一被曹操留下就全盘皆输,现在看来崔钧是个不错的人选,有才能、思想不僵化,还是故太尉之后,与周仓的关系又不是很密切,派他去正合适。 从治政考场出来,周仓转向下一个考场。主持刑律的是陈矫,基建的是袁涣,主持商贸的是张双,主持农桑的是石韬。几个人采用的方式都是中规中矩,采取一问一答方式,有些问题专业性很强。 周仓在石韬那里多待了一些时候,发现石韬对屯田和农桑很有想法,并且很有研究,周仓一阵欣喜,正愁筹建经济司,糜芳的屯田司没人接替,看来这个人选也有了着落。 周仓始终没有参与考生面试的问答,顶多与考官做一点简单的交流。 张双向周仓提到一个来自丹阳的考生韩悦,此人出身于富户,热衷于商贸,在面试的时候提到有建安纸,说道今后纸张会推广普及到全国,短时间对给徐州带来可观的利润,但是长期以后会被人所效仿。韩悦建议配套研制笔、墨、砚,并称其家乡产石适合做砚。 丹阳不就是歙州的地界吗,有名的歙砚就出自这里,看来自己考虑的还是不周啊,产出纸来就没有想起将其他文房三宝一并加以改进,就凭这三样就可以财源广进。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倒是不急,过去百八十年再拿出来也不晚。 周仓把韩悦这个,记在心里,且不论人品,此人心思活泛,不拘一格,足可一用。 一路走下来,周仓对考官和考生的面貌十分满意,多年的心思没有白费,徐州人的思维和理念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百姓的识字率逐渐上升,周仓估计应该能够达到百分之三四。国民素质的提高,有利于徐州的繁荣与发展。 六百多名考生,如果能有半数合格,那这次大考过后,徐州的中低层官吏可以得到极大的补充,一批基层干吏发挥作用是巨大的,他们是周仓治理徐州的基石。 孙乾与管宁近三个月忙的不可开交,忙着建考场、出考题、抄考卷、请考官,进入面试环节以后才略微松口气,见过周仓之后,两人直夸周仓见识卓著,开创未有之先河,能够参与其中是他们莫大的荣耀。 周仓不免也夸奖两句,盛赞两人在教育工作中的伟大贡献。见周仓高兴,孙乾就提出来这次大考是为徐州取士,但他也希望能留一部分人在学院任教,弥补师资的匮乏。周仓欣然同意,每科学院可留五人。 正说话间,典韦来报:“主公,公明回来正在等候主公。” 算算日子,徐晃这次去江东已经一个月有余,想必商讨出征江夏的事情已经有眉目,周仓与孙乾等人告辞赶回州牧府。 “主公,这次出访江东幸不辱命,一切都还顺利。”徐晃说道。 “好啊,那你就仔细说说。” “末将见到吴主孙权,如子明所言,孙权年纪虽幼但英姿不凡、极有主见,对主公派我出使江东大加褒赞。谈及共同出兵江夏虽有人反对,但孙权极力促成,得到程普、黄盖等老将的支持。” “为何会有人反对?” “反对者都认为孙策亡故不久,江东应稳定为上,远离中原战事,大力发展吴越之地,铲除山越之患。” 这一定是江东本地士族,他们的理由很堂皇。“那孙权是如何说服他们的?” “孙权说,孙策去世已有一年,军中士气复苏,正是应彰显武力的时候,刘表无时不在窥测江东,现在趁他对南用兵之计,出兵江夏打掉刘表一只臂膀正逢其时。” 周仓一拍大腿,好一个孙权,明明是想以给孙坚报仇的方式,争揽将士之心,却被他解说成为江东寻求安宁。 徐晃接着说道:“孙权的主张得到鲁肃和诸葛瑾的大力支持,张昭没有明确表态。在之后说起与我军联盟攻取江夏,人口迁入江东之后,张昭点头赞成,他人才再无异议。” 看来,张昭在江东的权势还是最大,张昭在江北和江东士族中起到调和作用。“那周瑜如何说?” “末将并未见到周瑜,周瑜还在巴丘操练水军。” 周仓一愣,周瑜竟然没有参与其中? 第316章 筹划江夏 这里面所包含的信息太令人回味,难道真是因为周瑜在巴丘而不在吴郡,因此才没有他的参与吗?为何周瑜会一直留在巴丘,远离权力中心?孙权的葫芦里面装的是什么? 周仓问道:“那你们可曾商定出兵日期、带兵主将?” “江东初步定于九月初二出兵,那时长江汛期刚过,正好用兵。江东领兵主将为程普,副将为周泰,凌统为先锋,左右两军为陈武和董袭,黄盖为后应。鲁肃为行军长史,吕蒙为司马。” 阵容还算豪华,可这里面有没有周瑜什么事。周泰成为统兵副将,算是火箭式晋升,鲁肃开始参机军务,吕蒙得到提拔,呵呵呵......周仓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对了,刚才主公提到的周瑜为南路接应,切断长沙诸郡的援军。” “那孙权可曾对你提出什么条件?” “仍是上次所提:我军不派水军只派步卒。我提出徐州水军虽不参战,但可为步卒运送粮草、伤兵,并为我步卒在江北提供援助,孙权没有反对。” “公明做得好!你可曾见过江东军容?” “虽然江东对末将有所防范,但仍可见窥其一斑。江东水军训练有素,在江面如履平地,操舟更是一绝,江面船只往来不断,但严整有序,速度极快,并且建有大船,分为三层高达数丈。” “看来兴霸是有了敌手。江东多才俊,只要给他们多一些时间,就会造出一些奇迹。”周仓叹息一声。 “孙策水战兵败,张昭、周瑜还有鲁肃都是极力主张发展水师。” “这次出兵公明即为主将,公明想谁为副将,带兵几何?” “攻打江夏无需多带兵马,我打算带本部烈火营六千人,另加廖化新兵营四千人,合计万人足以,广陵徐盛的涉水营六千人为援。” 哦,看来徐晃计议已定啊,他是不打算从徐州多调兵马。周仓心中别有计议:动用新兵营,顺便练兵,这个主意不错。 “你不在徐州期间,我已重建独立营一哨,这次就跟你一道出征作为你的护卫观战,让他们长长见识。”周仓马上想到,这是独立营难得的观摩机会,正好可以磨练一下。 “是。” “公明一路辛苦,先回去休息,调廖化新兵营回来,出兵事宜你们商议以后报我。”周仓说道,“对了,徐州最近新收一员大将,黄忠黄汉升,我已任他为闪电营主将,你们以后多亲近。前些日子新到几匹好马,孙达你将徐将军的骅骝马牵来。” “是!谢主公。”徐晃施礼辞去,边走边想黄忠是何等人物,新来徐州就得到主公重用,竟然能接替华雄为主将,看来不简单,先去试试马,然后找曲阿、陈到了解一下。 “孙达,你急去武院,叫伍纲、梁广、端木凌前来见我。” 伍纲等人来到州牧府处处看着新鲜,孙达将三人领到白虎堂,只见门口的侍卫一个个威风凛凛,虎背熊腰,手持大戟,腰挎腰刀,目不斜视,吓得三人大气不敢出。这就是主公召集将军议事的重地啊,果真是庄严、气派。能在这里得到周仓的召见,也就意味着三人彻底成为徐州将领中一员。 “你们三个不用拘谨,以后也会是白虎堂的常客。”周仓说道。“离我上次去武院已有一个月,不知你们第二次筛选怎么样啊?” 伍纲慌忙答道:“回主公,第一次筛选以后,落选之人奋勇急追,在各标长的带动下,已经全部合格,成为独立营一员。” 哦?周灿微微一愣,全部合格,难道说伍纲用了什么手段?想了想,周仓决定不做深究,既然把权限下放,那就让伍纲去做,再说这些武院的学生本就不差,即便伍纲放松了标准或者在规则上动点脑筋也没什么大碍,本就打算让这些人都进独立营的。 “黄将军在武院可好?” 梁广抢先说话:“当初陈将军带黄将军去武院,我们还不知道他的本事,后来我与他交手却抵不住两个回合。前些日子听说他与典韦将军战成平手,校场射戟,可惜我等不得一见。现在独立营对黄将军是心服口服。” 伍纲接着说道:“独立营上下对黄将军佩服五体投地,黄将军传授刀法和箭术要求很严,士卒们训练的更加起劲。” “做的不错。”周仓点头,“但是伍纲说过,光靠训练还不行,需要上战场真刀真枪的磨炼一番才行。一个月后,我军会有行动,你们三人带领独立营一同前往。” “有仗打?”梁广瞪大眼睛,“不知是去哪里,与谁交战?” “梁广!”端木凌拽拽梁广的衣襟,向周仓问道:“不知主公有何交代?” 这三个人呐,性格还真是分明,伍纲稳重,梁广直来直去,端木凌就晓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要打听。 “我对独立营抱以厚望,这是你们第一次出征,因此给你们的任务是学习。也就是说不要你们上战场,而是观战,懂吗?观战!” 伍纲回答道:“属下明白!” 梁广看似有点泄气,而端木凌则是有所思。 “一个月时间给你们准备,该准备什么自己想,回来之后给我提交一份报告。出征之事不得乱说。” “是!” “主公,周富禀报,府外有一人自称田光,从冀州来求见主公。”孙达送走伍纲三人后回来报告。 田光?周仓用力的思考,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我观察过来人,孤身一人,约二十多岁,穿戴像是读书人。”孙达补充道。 从冀州来的读书人,如果是袁绍派来的就不该是孤身一人,莫非是想参加大考?大考已过,不可能再为一个人补考。周仓已是封疆大吏,固然要表现出平易近人,但也不是谁都能见得,身份在这摆着,更何况还有安全问题,刺客不可不防。 “你去把杨锐叫来,让他见见田光。”周仓略一沉吟说道,“再叫周冲查一查是什么来头。” 第317章 送礼与还债 不到一个时辰,杨锐回来报告,“家主,已经打探清楚,这个田光是田丰之子,田丰被袁绍杀死后散尽家人,前来投奔主公。” “田丰之子?散尽家人?”周仓疑惑的说道,“他既然投奔于我,为何要散尽家人?” “他说这是田丰临终前的交代,说是为了家人免受牵连。他投奔主公是不甘心隐姓埋名蹉跎一声,还想有朝一日重振冀州田氏。” “那他为何不投奔曹操?”周仓尽管身边缺人,但还是很谨慎的要搞清楚。 “按他的说法,曹操乃是汉贼,所以不能投靠曹操折损田丰的清名。” “那他是想从军还是从政?” “这倒是没说,只是说愿为家主效力。我看此人的才学不在孟建、石韬之下。” “与你相比如何?” 杨锐微微一笑:“各有千秋吧。” 周仓升为刺史之后,府中的主簿因为没有合适人选一直空缺,设立七司在很大程度上弱化州牧府的职能,但随着徐州的日益发展,主簿已经成为不可或缺的岗位。如果田光真的身负才学又能衷心于徐州,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杨锐虽然也很不错,但是毕竟是杨弘之子,兄长杨钝还在孙权手下,担当主簿要职似乎有点不妥。 “暂令他为州牧府书记,你安排他去各司学习”,主簿的岗位太重要,周仓觉得还是让田光先熟悉一下徐州。“半年之后,如果可行再升任他为主簿。” “是。那,我就先安排他去屯田司。” “替我好好观察一下他的品性。”对记忆中没有的人,周仓怀着小心谨慎的态度。 徐州大考笔试用去三天,面试足足用去五天,之后则是测评、估计至少还要进行十天。算上阅卷,统计成绩时间还有一个月时间出结果。这些事情自然有孙乾、管宁等人去费心,周仓放心的很。 周仓将崔钧与周冲叫到府中,“这些日子辛苦州平先生。” “何来辛苦?崔钧此来徐州收获颇丰啊,只叹自己以前见识浅薄,眼界狭小,不识天下英豪。” “哈哈,先生如此推崇徐州,想必已打算留在徐州,我徐州百姓和学子正可聆听先生教诲。” “使君不弃,崔钧愿在徐州为百姓谋福!石韬、孟建两人也愿留下。” “好好。我已起草奏章,举荐先生为下邳太守,我想请先生去一趟许都。拜晋天子,敬奉贡品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崔钧心潮澎湃,自从老爹崔烈死后,自己与哥哥流散他乡,现在又重获官身,还要去见天子,没给崔家丢人。“崔钧愿往!” “好好。我派周冲与你一同前往,至于贡品嘛。”周仓嘿然一笑。“我准备了两百刀建安纸。” 崔钧也是一笑,这当然就是最好的贡品,惠而不贵,即便是天子也是极有面子。 “周冲,你与崔大人一同前往,另外我准备一些纸张你送给司空大人和几位大人府上,请他们试用。” 周仓是想请这些人做免费宣传呢,周仓的礼,哪是那么容易好收的。 “几位大人如果想要的更多,你可说现在还没有大量生产,不日徐州商行会在许都开设店铺出售,诸位大人可享受九折优惠。” 呃,九折,就算是九折那也挣的翻翻了吧。 “那就请州平先生回去准备一下,两日后出发。周冲你先稍留,我把几位大人的姓名写给你。” “不知石韬、孟建两人是何官职?”崔钧犹豫再三,还是出言相问。 “我看石韬对屯田、农桑很有见地,因此打算用他为屯田校尉,孟建嘛,暂时出任彭城从事,做出政绩之后再升为郡守。这还没对他们讲,州平先生可问一下是否中意。” “我替他们谢过使君。”崔钧告辞而去。 周仓对周冲说道:“此次去许都,你责任重大,崔钧在明,你在暗。你暗中带明,是私下给各大人送纸张,这会被曹操查明,但他不会说什么。暗中的第二件事是在许都建一所商铺,以后出售建安纸。这仍会被曹操查到,他还是不会管。经过这两件事,想必他就不会对你过多关注。” 周冲很仔细的听,家主比自己专业多了,忽明忽暗,这都是遮人耳目。 “你重点是做好下面两件事,一是在许都建立秘密的联络点,探听情报和消息,这你以前可能已经做过,但这一次要多关注徐州官员与许都的往来。关注许都那边对徐州的看法和传言,还有曹操几个儿子的动态。” “是!家主!” “还有一件更为紧要。你秘密去张绣府上见他长子张泉,给他送去黄金千两,他自然明白。” 黄金千两?周冲感觉是在从自己身上割肉。 “黄金就夹带在建安纸中,一路不要露出什么马脚。” “家主放心,周冲一定带到!”周冲说道,旋尔又问道。“家主就不怕崔钧一去不复返吗?” 到底是自己人,知道为自己着想,话说的也直白。 “呵呵,怕又怎么样?他如果被曹操留在许都也无妨,胜似在徐州还三心二意,将来生出事来。如果他能回徐州那以后就会死心塌地的留下,不会再生异心。再说,石韬、孟建还在徐州,三人一起离开荆州来此,崔钧会舍弃他们两人吗?”周仓微微一笑。 “家主说的是。我总是觉得对曹操不放心。” “不放心就对了,否则又为为何派崔钧去许都,又委任他为下邳太守?” 周冲想想也是,这还是头一回周仓委任官吏还向曹操报备,那这次自己去许都搞清曹操的态度就是一件大事。 “不要多想。”周仓看出周冲的心事,“现在的许都可不是当年的雒阳和长安,荀攸、郭嘉、程昱都不是善与之人,你这次去,做事要紧密,不要节外生枝,因小失大,万事小心谨慎,安全第一,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包括崔钧。” 崔钧出使许都速度很快,来回不过二十天,八月中他与周冲回到徐州。 第318章 放榜与抓阄 “使君,幸不辱命,此次进京十分顺利。天子收到建安纸后龙颜大悦,并允许徐州每年的贡品就是建安纸百刀。朝中大臣对使君此举交口称赞,有人还向天子进言请使君入京为官,但被曹操所阻。”崔钧说道。 “天气炎热,先生一路辛苦,请先生好好休息几天。本想留先生多住些时日,但下邳也在苦盼先生,待大考结束,先生可挑选十人一同赴任。” “份内之事,能一见天颜,崔钧已是感激不尽。”崔钧说完心中一叹,可惜旧僚已经所剩无几。 崔钧退出后。周仓沉默良久,问周冲道:“说说你的情况。” “回家主,千两黄金秘密送到张绣府交到张泉公子手上,公子夸主公为信人,只是我看公子血气方刚,性子略有些急。”周冲说道。“店铺已经设好,一明二暗,明的是出售纸张,暗的一家是酒肆,酒肆只卖寻常酒,与其他酒肆一般无二,还有一处暗的是民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启用。” “这件事做的不错。还有呢?” “朝中,孔融被曹操派去修缮孔府和孔庙,并修书。司马朗被曹操派去编史,但司马朗之弟司马懿被曹操用为书记。曹操又提拔一名心腹叫做王必为主簿,建安纸就是由此人接收。” “嘶~”周仓倒吸一口凉气,司马懿出仕了,这是最大的坏消息。“接着说。” “刚才崔大人所说,有人举荐家主进京,疑似是杨彪。” 周仓再次吸一口凉气,风是热的,但觉得有点凉。这绝不是杨彪的主意,极有可能是杨修撺掇,这小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沉不住气。 “再就是,曹丕与曹植两位公子曾到馆驿拜访。曹丕公子是为建安纸,他直夸耀家主,听说我们要在许都开商铺表示愿意帮忙,并说他有一处空宅可做店面。实在是盛情难却,又不敢驳了他的面子,我正愁怎么处理。” “这好办,开两家店铺,你选的店面照开,他给的店面算他的,告诉他,我们可每年供货万刀,价格嘛,两家再商议。” 曹丕绝不是为建安纸所来,他就是想通过这个与周仓搭上桥接上线,这条线周仓既不敢接上,也不敢剪断,不介意让曹丕发点小财。 “是,周冲明白。”周冲点头道。“还有曹植公子,他与杨修一同前来,说是听主公新作兰陵美酒和葡萄美酒两诗倍感惊奇,想问主公还有何大作,并想讨两坛好酒。” 曹植是真心论诗喝酒来的,杨修却是别有用心。这可怎么办?只要曹操知道自己与几个儿子有瓜葛就会猜忌,杨修用的好心思啊,他是想逼自己跟他站到一条线上。 “你是不是已经答允了?” “是。” “嗯。先允下,但酒不急着送,等我再想想。” 建安六年八月二十五,首次徐州大考发榜。孙乾已经令人在广场上搭好高一丈、宽五丈的告示栏,每丈即为一科。小广场在太守司衙对面,是周仓仿照后世所建,用于公示政令和向百姓训话。 天还未亮,广场上已经人头攒集,考生及家人都迫不及待的等待消息,商贩们则利用这难得的商机兜售自己的货物。华佗调制的酸梅汤大受欢迎,虽然不是冰镇,但一口下去口舌生津,暑气降去不少。 周仓自然不用顶着烈日与众人受罪,他正很惬意的品尝着酸梅汤,翻阅着孙乾送来的各科人员成绩。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忐忑的等待看成绩,而现在变成决定命运者。 各司主事眼巴巴的瞅着周仓,出奇的寂静。周仓轻咳一声,“本次大考,共有考生六百三十二人。录取人数三百人,治政、商贸、农桑、刑律、基建五科各取六十人。” 白虎堂内鸦雀无声,都在等周仓说话,看着些考生如何分配。 “考生分配如下:学院每科各五人留院助教,下邳、彭城、广陵、东海、琅琊、城阳、东莱七郡每科各分配十人,由郡守委任。” “经济司每科分配两人,监察司每科分配两人,州牧府每科留一人。各科剩余十人分别入政吏司、商税司、屯田司、刑律司和匠做营为吏。对了,屯田司更名为农业司,掌管农、牧、渔。匠营升为工业司,掌管匠做、水利、路桥。徐州七司扩为九司。” “商行不为官身,因此不分配人员,自行招募。但我要向商税司要一个人,考生韩悦。” 张双见自己推荐的人得到周仓的重视,很是高兴,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给自己的儿子用。“主公何来借字,但凭主公差遣。” 其他人员皆是一愣,到现在为止这是唯一一个透漏出来姓名的人,不知道自己会分到哪些人呢。 周仓笑着说道:“我已让人将人员名单裁剪,你们都按照自己分配的人员数量抽取,抽到谁都是自己的运气,怨不得别人。” 呃,这不就是抓阄吗?大家都没了脾气,每个人都想先挑选,现在好了,凭天由命吧。连州牧府也是这样,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 “还有一条规矩,若是抽到的人与你们沾亲带故的,需要与别人再调换一下。周喜,你负责监督。” 周仓又提出回避政策,这一条,大家仍是没有话说。于是众人都各自抽选自己的下属,没有到场的州郡和主事则是由周仓、典韦、孙达和徐晃代为抽取。彭城从事陈仲的差事已经交接给孟建,因此孟建也与大家一样头回抓阄。 满意不满意的,手下总算是有了人手,皆大欢喜。参谋司没有分配名额,但是有武院在,不愁招不到人。 “好了,人员分配完毕,吏政司登记在案,你们各自去认领吧,三日之后各就各位,各处如果想要人员调整都要报吏政司安排。公明、陈仲留一下。” “是!”众人一同起身去找自己的下属去了,免不了相互比较一下。 第319章 刘晔来访 “公明,出征江夏安排的怎么样了?” “回主公,烈火营和新兵营共八千人都已准备完毕,计划五日后从下邳出发,随军粮草够一个月之用。广陵水军已经准备好大船百艘,除水军外每船可运送五百人,另有小船千艘,每船可运送三十人。”徐晃答道。“另,我已与周才联络,约有二十万人愿意迁往徐州可走水路,另有一万五千人走陆路。” “二十万人?”周仓一皱眉,听着不少,但是并不多。“能来得及转移吗?” “我估算一下,至少需要往返三趟才能转移完毕,大约要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太久,最多一个月,来不及的都走陆路,要不然就向江东借船,总之一个月内完成。对了,本来打算让周吉与你同行,因为甘池有公干已经先至大别山,就由他和周才协助你。” 周仓又问道:“陈仲,彭城那边已经交接清楚了吗?” “回主公,已经交接清楚。” “那好,我任命你为广陵从事,你即刻前往广陵见元龙,一是让他调动所有的船只给水军用于运送移民,二是与元龙一道做好这些人员的安置,仿照当初建浮屠的方式,每万人建一个居住点,满足他们一年的供应,虽不必分给他们田地,但也不能让白养着,去晒盐或者修路、做工出苦力等等,总之不能让他们闲着,这人啊,越养越闲,越闲越懒,最后变成废人。所以除了给他们安排活干,还要让他们自己选出带头人,自己管自己,不能乱,一年之后我还有用。”周仓缓缓说道。 以后这些人的安置和管理现在就要做好准备,一个定居点就可以与当地人组成一个县,那就相当于储备了二十个县,也就是说两个人口相对充足的郡。最多一年,周仓巴不得立即将这些人送往辽东。“给学院补充了那么多人手,学院也要出把力,我再跟孙乾说声,叫他安排学生到各居住点去扫盲,教授一些技能和学识,这点小事难不住那些学生,就当是实习和历练吧。” “是,我这就出发。”陈仲答道。 徐晃略微松口气,主公只给一个月时间,哪好完成,如果能多征调船只的话还是很有希望。 “我把独立营交给你,你要多调拨一下,我发现里面有几个年轻人脑子很活泛,但缺少历练,可以听听他们的主意,但公明你要掌握好尺度,莫让这些年轻人昏了头。” “是,请主公放心。” “家主,刚刚得到线报,曹操派刘晔来徐州,现在已到彭城。”徐晃等人走后没多久,周冲赶来报告。 “派刘晔来做什么?为什么是刘晔?”周仓喃喃的说道。 “说是因为徐州进贡建安纸,朝廷派来嘉奖的,还带来数车绸缎。” “呵呵,要说嘉奖,为何不直接交付崔钧,还要再跑这一趟,分明是来刺探消息。”周仓心中暗想:曹操之所以派刘晔来,是因为当初是自己把刘晔带到许都,算是有善缘,不至于引起什么误会,曹操倒是会选人。 略沉思片刻,周仓说道:“你去传我话,请陈矫前去迎接。” “啊?家主叫他去,不会有什么事吧?”周冲诧异道。 “派他去极好,他与刘晔没有什么交往,即便是刘晔奉曹操之命,陈矫也只会说些皮毛,不会说出肺腑之言,有了陈矫的消息,刘晔回去也好交差,曹操的疑心才会没有那么重。”周仓看着周冲既像解说,又像教授学问的说道:“况且,陈矫所说,刘晔如何分辨轻重,我们正可趁这个机会,把他们的重心转移。你再去给公民传话,让他不必再等,明日大军开拔。呵呵,我军动向,刘晔还能不关心?” “跟随家主十余年,周冲无时不觉得仅学到些皮毛,即便如此也是受益匪浅。实在是望尘莫及,惭愧啊惭愧!” “你想讨打。哪有这些矫情,赶快去传话吧,另外安排人手,把他们盯紧,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只管记下来报给我,不要露出什么马脚。” “是。” 看着周冲一溜烟的出去,周仓微笑的摸着下巴,自己选的人真不错! “周使君!”刘晔在城门口向周仓深施一礼。“有陈矫先生相伴即可,怎么劳烦使君亲自相迎。” “子扬又不是外人,故人来访,我哪能不亲自迎接?子扬先生请!” “使君先请。” “哈哈。”周仓拉着刘晔的胳膊,“走,我们一起好好叙叙,从庐江一别,咱们就难有机会相聚,今日让你好好尝尝我葡萄佳酿和兰陵美酒。” 陈矫在后面心里一抽抽,原来刘晔与周仓关系这么好,而且是旧相识,幸亏自己没有说太多,尤其是自己的一些疑心之处,万一刘晔透漏给周仓,自己一家老小可就交代了,看来自己的谨慎是对的,还要多看看才行。曹操本打算利用刘晔与周仓旧相识的身份,没想到被周仓反利用。 刘晔一阵无奈,咱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得,一起装装样吧。“此次来徐州是奉天子诏令,使君敬奉建安纸,天子大悦,赏赐使君绸缎百匹。”刘晔便走便说道。 “天子赏赐,我固然欣喜,子扬前来,我更是喜上加喜,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哈哈”周仓挽着刘晔说道,“子扬不要见外,还如同在庐江,称我卫国吧,都不是外人。我已在府中设宴,向你介绍一下徐州英豪。” 刘晔一阵腹诽,什么时候称呼你为卫国了?那时候我是你的阶下囚好不好?陈矫听后,心中越发后怕和庆幸。 “我来路上,见一大队人马出城,领兵似是徐晃将军,还带有辎重,莫非我来的不巧,徐州有战事?” “也算不上什么战事。江东孙权为了给他爹报仇,要出兵江夏,但又怕不能灭掉黄祖,于是请我一同出兵。”周仓貌似毫不戒备,随意的随口说道。 第320章 都是套路 “因为孙权已经归顺曹公,趁此还可以削弱刘表的势力,为曹公解忧,我也就答应了。不过这次出兵是以他江东为主,我军只是策应,因此只派徐晃领一支人马前去。” 周仓与孙权交好,出兵江夏,这无疑是一个重磅消息,刘晔觉得就凭这个消息自己来这一趟也算是值了。打击刘表,曹操固然高兴,但他绝不愿看到周仓与孙权勾搭在一起。 “子扬也知道,我与孙策曾有过不快,借此就算是把过去的搁下,想必曹公也会欣慰。”周仓接着说道。 刘晔只好唯唯的答应。说话间已到州牧府,酒宴已经摆下,分宾主落座。杨锐、田光作为新人还没有上席的资格,两人只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周仓轻咳一声:“诸位,我先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淮南名士刘晔刘子扬,有佐世之才,受天子委派前来徐州。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子扬先生乃是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之后,当真的皇室帝胄。” 刘晔点头示意,“卫国兄谬赞,愧不敢当。” “子扬贵为宗亲却从不炫耀,这可绝不是刘备之流沽名钓誉。”周仓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子扬难得来徐州,我再来为你引荐。” “陈矫先生,你已见过。这位是周文,现任徐州别驾,乃是我的族兄,周冲、周喜是我族弟。这位是糜芳,徐州人事,张双,苏平来自幽州。”周仓先指向左手边,然后又指向右手,“这是曲阿,你也见过,这是陈到,黄忠。” 刘晔仔细打量众人:周仓重用族人在所难免,曹操也重用自己的兄弟,糜芳和陈矫是当地士族,张双与苏平想必就是周仓在幽州时结识的人,徐州的官僚结构大致如此。 要是曹操或者荀攸在这里,就会认出周文就是十几年前在雒阳和长安闻名色变的李儒李文优!然而刘晔不知道。 再看,武将中,徐晃出征了,曲阿、陈到,他见过,黄忠是个五十开外的老卒,引不起他的关注。 “听闻卫国得一智士张炯,不知可在徐州?” 果然,刘晔问起张炯。“他呀,他现在任东莱太守不在徐州。你知道我那个兄弟裴元绍,领兵打战还行,治理地方却不在行,新得东莱人心不稳,因此派张炯去治理东莱去了。”周仓又小声对刘晔说道。“我与曹公有约,共谋袁谭,派他去正合适。” 刘晔一听这是与曹操的谋划,也就不再多问,心想只要回去把话递给曹操,曹操自有明断,事关机密,不是自己所能打听的。“听闻卫国兄手下大将甘宁甘兴霸,大破孙坚及袁绍水军,令敌人闻风丧胆……” “他呀,子扬来的不巧。甘宁是水军主将,因此不在徐州,要是子扬想结识,我即叫他来。”周仓含糊的说道。 刘晔一听,确实这个道理,水军主将当然是在水寨、江河口岸,怎会在徐州呢。“哪能劳烦甘将军跑这一趟,再说我奉天子之令来此也不能长待,不必再费周折啦。” 对徐州官员的探寻就此结束,刘晔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周仓该隐瞒的一点没漏出来。 刘晔拱手道:“刘晔奉天子之命前来,得见徐州众位英豪,实乃幸事。一路之上见徐州百姓安定,丰衣足食可见诸位之功,而能进贡建安纸更能看出徐州人杰地灵。” 周仓哈哈一笑,“上酒。” “其实,我也是心中有愧啊。本该我亲自前往许都面圣,只因内人刚刚有喜不敢脱身,还请子扬向司空大人致意。”周仓端起酒杯,不着痕迹的说道。“请。” 又是一枚炸弹!周仓的夫人有喜,如果周仓有子,那就是有了接班人,这是大事情。刘晔越发觉得自己刚来就得到两个消息,回去以后足可向曹操交代。在酒席宴上,周仓轻描淡写的说出来,看来他并没有什么戒备之心啊。 “恭喜,恭喜。”刘晔也端起酒杯。“卫国兄为国征战二十载,误了家事,实在是我等楷模,现结得硕果,我先讨杯喜酒喝。” 甘梅有喜,是瞒不过曹操的,说给刘晔听,恰好可以转移他的视线。周仓已经把控住形势,成功的把刘晔带偏,只要再给刘晔扔一枚炸弹不怕不把他炸晕。 “陈矫、糜芳,你们两个可是有功之臣,得蒙天子赏赐全靠你俩。”周仓说道,然后又对刘晔说:“子扬,就是他们两人带领工匠研制的建安纸。”周仓故意的把张晋忽略掉。 “那我可要敬两位一杯。”刘晔慌忙举杯。来的路上,已经与陈矫相熟悉,对糜氏兄弟,刘晔早有耳闻,糜家本是徐州士族、超级大富商,后来投靠刘备,他的哥哥糜竺还在刘备身边,看来周仓也是重用徐州士族啊。 “谢子扬先生,请。” “唉!”周仓故意叹一口气。“子扬有所不知,进贡建安纸反惹出不少麻烦,许多重臣觉得好,纷纷讨要,我被迫无奈只好在许都开设店铺出售,不知司空大人会不会见怪。我要是不给,还不知道他们在背后要怎么编排我,好人难做呀。” 刘晔有点鄙视周仓,这是去许都抢钱啊,还装作这么为难。“卫国不必担心,我会向司空大人解说一二。建安纸真是好东西啊,现在许都有价无市。” “啊,只是为这个还好了,曹丕公子也想参与进来,所以我才犯愁啊。” 这枚炸弹彻底把刘晔炸晕,天哪,这里面还关联到曹丕,周仓啊周仓,你干嘛要说给我听,这件事搞不好里外不是人,这可让我怎么办! 陈矫更是目瞪口呆,周仓与曹丕关系也是这么好?那自己在忙些什么?合着曹操找自己探听徐州的信息,不是对周仓不放心,只是例行公事,原来自己根本就无足轻重。 “卫国不要犯愁,凭你的智慧总能解决。请。”刘晔只好再次举起酒杯。 “好酒,好酒。”刘晔慢慢的品味。“初一入口,虽略有酸涩,但慢慢品之,确实独有滋味。” 第321章 又酸又涩 刘晔把话题转到酒上,周仓哪能容刘晔返过乏来。“难得子扬喜欢,我送子扬两坛。上次去许都进贡,子建公子传话说,他也很是喜爱此酒,专门派人讨要,劳烦子扬捎带两坛给子建公子。” 刘晔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上,怎么就这么欠,刚说完曹丕,这又把曹植扯出来,现在谁不知道这两个公子的风头正盛?还让自己给曹植捎酒,要是被曹操得知该怎么想?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刘晔这时候只感觉嘴里是又酸又涩。 “好说,好说。”刘晔苦涩的说道,“我敬徐州各位英豪一杯,不,我应该逐个敬,以示诚意。” 刘晔只好用酒堵住嘴,再说还不一定说出什么来。“刚才敬过建安纸的功臣,我再敬一下官渡之战的勇士,曲江军,陈将军,请……” 刘晔被炸晕,陈矫更是晕头转向,好嘛,曹操两个儿子与周仓的关系这么好,一个合伙做生意,一个要酒喝,陈矫又想起来周仓曾经为曹植赋诗一首,子建公子舞剑器,许都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万一自己与曹操之间有往来,被两个公子告诉周仓……陈矫刹那间汗如雨下。 晚上刘晔回到馆驿,醉意朦胧的双眼立即变得炯炯有神,他铺开一张纸,自言自语的说道:“有了建安纸,还就是方便。” 他理理思路,目前已经得到四个很有价值的信息,一是周仓与孙权合好,共谋江夏。二是周仓妻子有孕,即将有后。三是徐州的官员情况,武强文弱。四是曹丕与曹植与周仓的往来。 刘晔放下笔,双手揉揉太阳穴,来的时候曹操特别交代了解一下徐州的官僚,每次到许都都是周仓亲往,很少有文官随从。现在一看,徐州的文官分为三类:一是周仓的亲族,二是旧属,三是士族。在刘晔的心目中糜芳、陈矫、陈登、崔钧都是士族,与其他士族除了家族大小和年代传承时间没有什么区别,他没想到,这些士族早就被周仓改造过。这三类文官很正常,没有什么突兀之处。朝中很多人对没有在徐州派遣官吏有微词。周仓派崔钧去许都,并奏请下邳太守,崔钧根正苗红,又不是周仓的心腹,使朝中的微辞声音小了,对周仓的指责也少了。但曹操对徐州总是不放心,所以派刘晔来,刘晔从搜集上来的信息看,徐州的官吏没有什么出格的,与传闻没有什么出入,唯一的遗憾是没有见到张炯,但是周仓的理由很充分:治理东莱,谋划袁谭需要张炯。不费这脑子了,让曹操去定夺吧。 话又说回来,徐州的班底也就是一般般,也就是陈登和崔钧能算半个名士,其他的都不上数。周仓的副手,也就是他的族兄周文,在庐江倒是见过,没发现有什么过人之处,看来凭借的不过是自家人的关系才能得此高位,这说明周仓在选人、用人方面不过如此。糜家的钱财都已经被刘备败净了,这或许就是糜家两兄弟分道扬镳的原因吧。 至于武将,大将华雄已死,张颌被留在许都,周仓手下能用的也就是徐晃,曲阿年少、黄忠年老,刘晔根本就看不上眼,典韦也不过是一莽夫。算来算去,周仓就凭手下这帮人兴不起多大风浪。 两个公子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头疼,该怎么跟曹操说呢。刘晔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听到的原封不动说给曹操。徐州不能多待,要尽早回去,刘晔在胡思乱想中沉睡过去。 次日一早,周仓亲自来请刘晔参观徐州学院,刘晔站在大门口见到门口只有一副上联:升官发财请到别处。不禁一阵唏嘘,若是天下士人都能如此,又何愁汉室不兴,天下不定呢。 进入二道门,左右又是一副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大气! 刘晔饶有兴趣的参观学院各科,见学院井然有序,一个个学生举止得体,既没有倨傲不恭的,也没有低微怯懦者,完全是平等相处,见到自己这一行人只是驻步作揖,丝毫没有见到大人物的惊慌失措,刘晔频频点头。 商学院上课讲解的是关税,这是刘晔头回听说,听过一回才知道徐州是要准备对过境的物资征收税款,不由得心中一沉,周仓就不怕赋税太高引发乱子吗,这是周仓的财源不足了吗?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刘晔并不多问。 农学院正在讲解培育麦种,刘晔觉得有趣但是听不明白,听了一会就转向法学院,法学院没在上课,正在进行辩论,正方学生提出刑律不应隶属各地州县,应该独立行使刑罚方能公正廉明,而反方则认为各地郡守是一地之长,刑罚职权不应脱离郡守。刘晔越听越入迷,不知不觉半天过去。 中午,刘晔与周仓等人就在学校的大食堂中就餐,饭菜与学生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提前已经备好位置,不用排队也不限量,刘晔打听一下,学院三餐都是免费为学院供应,心中有点咂舌,这得是多大一笔开支,怪不得徐州要开设关税。 下午在工学院,学生们有的在研制水车模型,有的在探讨农具。刘晔一路走来无限感慨:若是各州都能如此,百姓岂能不安居乐业,可惜天下不太平。难得徐州有周仓在,才有这般环境。听说官渡之战,周仓所献的马蹄铁和马镫就是这些学生研制,若是周仓能把这些成果都与朝廷分享那就好了。自己想想也是不可能,周仓哪会平白无故的献出来,不过要是能同建安纸一般向朝廷输送也还不错。 进入文学院令刘晔目瞪口呆,学堂内座无虚席却鸦雀无声,没有教授上课。刘晔疑惑的看着周仓和一路陪同的孙乾和管宁。 管宁哈哈一笑:“子扬先生勿怪,学生们听说子扬先生来都要一瞻先生风采,特来请先生授课。” 第322章 这还用问?三者兼顾 周仓也说到:“事先没跟子扬说,就是给你一个惊喜,还请子扬勿怪。说起来,你还是头一个朝廷官员给学生上课,学生们盼望的很呢,就请子扬给学生们讲几句吧。” 呃,又被坑了,刘晔又感觉嘴里面又苦又涩。 哪里再好拒绝,刘晔说道:“卫国兄,那我就献丑了。” “前次,崔钧先生至许都讲起徐州学院是他认为一生中遇到的最了不起的事,今日我能来学院实乃幸事,而进入学院之后所见所闻让我深感不虚此行。” 学生们脸上全部露出自豪的微笑。 “崔钧先生还跟我说起学院前的对联,并说还有一横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就从这里开始讲吧……” 刘晔确实有才,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不打草稿,引经据典,说古道今,唾沫星子乱溅讲了足有一个时辰才走下讲台。 晚上周仓继续宴请刘晔,徐州文武作陪。“卫国兄,来徐州才觉得眼界大开,可惜许都许多人如井底之蛙,道听途说,以为卫国在徐州叛经离道,回许都后我定然为卫国正名。” 卫国微微一笑:“那倒也不必,正所谓日久见真知,如果能长治久安过一二十年再做评说也不迟,我也不敢自以为现在做的就对。” 刘晔沉默一会说道:“卫国的心思,我会说给司空大人。” “对也好,错也好,都有我徐州承担,不过子扬可放心,无论对错,绝不会亏待徐州百姓,更不会扰乱天下太平。”周仓信誓旦旦的说道。心中却在想,我话说到这个份上,不会再猜忌我了吧。 “那是自然。我离京之时,曾有人向天子提议请卫国进京为官,不知卫国兄可有此意?” 这该是刘晔最后一次试探了吧? 周仓摇摇头:“以我的才学,做好一州的牧守已是如履薄冰,哪能入朝为官,现在徐州正处于复苏阶段,周仓不才愿为天下先,探索一条汉室中兴之路,此愿足以。待天下安定,我就解甲归田安度田园生活或者在学院里某个差事教授几个学生,非是我急流勇退,也不是坐享清名,那时我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还不给年轻人让位吗?”说完,周仓哈哈一笑。 “难得卫国兄如此之豁达。”刘晔暗地点点头,等自己老了也可以考虑开馆讲学,远离朝堂上的烦心事,万一不小心站错队就可能万劫不复。 曹操安排的差事算是都掌握了,刘晔开始琢磨是不是该回许都复命。 酒过三巡,周仓再次说道:“子扬难得来,在徐州多待些时日。今日听子扬授课受益匪浅,学生们更是翘首以盼啊。” “唉,我也想啊,只是皇命在身不敢久待,我打算明日就回许都。” “竟然如此匆忙。”周仓皱皱眉头。“也罢,子扬受皇命,我不敢挽留,以后子扬可要常来。” 第二天,刘晔辞行,周仓送至城外十里,依旧由陈矫送至徐州界首,路上陈矫收敛许多,对刘晔的问题有问必答,但绝不多说。 “周冲,立即派人急速去许都,看曹操有什么动静,无论大小一律来报。”周仓小声对周冲说道。 周冲应了一声,悄无声息的退出送行队伍。 送走刘晔,众人散去,周文随周仓回到牧府。“主公,刘晔此来大有深意啊。” “是啊,我本想进奉建安纸,使曹操认为我就想扎根在徐州,曹操终于沉不住气派人来了,不过来得好,不来又怎么能稳住曹操。” “刘晔此人甚是精明,恐怕不是那么好哄骗。” “这也无妨。”周仓笑道。“只要让他觉得咱们没有什么异心就足够。” “唉,我记得主公曾对我说过周氏子嗣之事,我始终迷惑不解,到底是华佗先生的医术高明,还是汉室再得中兴?” “难说啊。官渡之战若是失利一切免谈,或许是因为曹操战败袁绍使得汉室又得以延续也未必可知。” 周文不住的摇头叹息:“我虽向来不信鬼神,可事关重大,汉室的兴衰已完全看不懂,曹操与袁绍谁是最后的胜者,最后的胜者到那时又会不会起了不臣的念头。” “这确实难说,利令智昏,又有几人能经得住诱惑?” “所以,我觉得维持现状最好,汉室仍然稳固,至于百年之后就让后人去承担。”周文突然抬起头直视周仓说道:“主公,我有一言请主公采纳。” “子文但讲无妨。” “请主公再纳妻室,传播血脉!” 呃,又来了。周仓无语,前些日子刚刚把甘梅安抚下,周文又旧事重提,看来躲是躲不过去了。 “莫非子文已经有合适人选?”周仓戏说道。 “那倒还没有,不知主公有何要求?”见周仓松口,周文心中一喜。“是要年轻貌美还是端正贤淑,还是能生养的?” 周仓一番白眼:“这还用问,三者兼顾,不过年龄至少要在十八岁以上,另外不可强抢豪夺。”虽说心里还有点崇尚自由恋爱,但是处于这个时代,处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周仓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七八个老婆,别人还会以为自己不正常。 “属下明白。” “你明白?”周仓一激灵,周文不会搞个什么选秀吧。“私下探访,不可扰民!” “这……”见自己的心思被周仓说破,周文嘿嘿一笑。“主公,是不是可以略微张扬一下?就当是给曹操看。” 这是自污吗?周仓摇摇头:“大可不必,只要我再纳妻室,曹操自然明白。” “那是不是可以给主公多选几个?”周文笑道,“主公要是有十几个子嗣,还怕他汉室江山不稳固吗?” “最多两个。”周仓有一种被拉皮条的感觉,“不过办的热闹一点可以考虑。这样吧,你看看还有周冲、周喜那些没成婚的,干脆一起办了,举州同庆,那该有多热闹。还有黄将军,劝说她续弦吧,就当是为了照顾黄叙。” “好勒。”周文屁颠屁颠的走了。 第323章 定江夏 建安六年九月初二,江东孙权以程普为大将,徐州周仓以徐晃为大将,分水陆两军出兵江夏。 同日,周仓在周文的安排下,迎娶徐州富户张氏和王氏之女,周冲、周喜迎娶新妻,黄忠续弦,徐州上下一片欢腾。 周仓、周文、周冲、周喜本就是不通规矩的人,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只是有些文人摇头叹息,这成何体统,主子和手下怎么同时成亲,简直没有上下尊卑。但是甘梅才是周仓的原配发妻,张氏与王氏不是正妻,周仓与周冲和周喜又是族人,所以更多的人并不以此为意。 酒席宴上,在被周仓忽悠喝了几杯酒之后,典满将从后宅探听到消息吕绮玲已经身怀有孕的消息说了出来,徐州文武一片欢腾。更多的人还是默念,到底是年轻人火力猛,这才多长时间就花开结果。 九月二十,徐晃从江夏传回消息,江东水军三战三捷,大破江夏水军,黄祖全军覆没,只带几百心腹侍卫逃回江夏,却被徐晃路上设伏抓个正着,有黄祖在手,徐晃几乎兵不血刃拿下江夏。非是黄祖无能,而是黄祖与孙策交战数次皆失利,元气大伤,损失惨重却没有得到刘表的足够支援,完全依靠江夏一地休养生息,这次孙权尽发江东水军,黄祖毫无招架之力导致一败涂地。 徐晃将黄祖交给程普,换得大船十只,小船百只。凭借黄祖换来的船只,首批大别山移民二万人已经启程前往下邳,徐盛的水军也已经到达,还可以再送走八万人,预计十月初可再运送一批,总人数可达到二十万,完成既定目标。 周才带领的一万多人,从陆路启程直奔东莱。江夏的工匠及其家人家属约万人,其中三千船工和家属跟随周才前往东莱,其余七千多工匠和家属随甘池和新兵营回徐州。 江东孙权抓获黄祖后,在江边设祭,将黄祖破腹祭奠孙坚。程普将江夏的青壮人口、辎重迁往江东,江夏只剩下老弱病残几乎沦为费城。江东军声威大震,孙权的军心、民心显著提升。 徐晃在信中着重提了一下伍纲和端木凌,到达江夏后,这两人建议:一是不急于攻城,而是严把城外道路,坐观程普与黄祖交战,结果等到了黄祖败退,趁机拿住黄祖,并通过黄祖赚开城门,避免伤亡。二是先派人潜入江夏,对江夏的工匠进行摸底,在夺取城池之后,立即由这些人带领至工匠家中将人带走,由新兵营带领出城,避免了程普大军到来之际没有转移。 另外徐晃还提到一件趣事:端木凌研制手弩得初展头角。在端木凌的恳求下,徐晃将手弩装备给手下一标军士,在围截黄祖时效果甚佳,原因是黄祖手下都弃甲逃生,因此对其伤害极大。连带甘池对手弩很感兴趣,认为非常适合侦缉营试用,现在侦缉营和独立营每人一只手弩,一只弩囊,内放十五只弩。 来信的最后,徐晃却是大倒苦水。江夏太富了,徐晃对江夏的屯粮、船只和辎重等垂涎不已,库存之丰尤甚庐江,可惜来不及运走。不过也正是这些物资将程普的注意力吸引走,才没有发现江夏的异常,也没有关注工匠的去向。 周仓看完徐晃的信递给周文,“其实,有了人才有一切,物资也是人创造的不是?” 周文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庐江的府库我是见识过了,江夏十数年的经营,那该有多丰厚,可惜白便宜了孙权。” “这不是好事吗,孙权得人得物,势力壮大,以后对抗曹操也就有了底气,我们还跟他结下这一段不牢靠的善缘。要是真被我们得了来,那可就簇了曹操的眉头。” 不出周仓所料,甘池在回徐州的路上遭到曹休的拦截,曹休发现只有随行的一些百姓,没有辎重很郁闷的放行。等到徐晃回军时,曹休依旧没有什么发现,只得请徐晃吃顿饭后送徐晃过境。秉承周仓不吃亏的原则,徐晃出发时带了多少粮草,回军时就携带多少,程普和曹休对这些随军的粮草还是看不上眼的。 “想必这是曹休得到曹操的授意所为,若是有大量的辎重,他定会以朝廷的名义截留。”得到甘池的报告,周仓笑着说道,“甘池,你的人都召齐了,侦缉营就交给你。” “是。我必定将徐州守卫的固若金汤。”甘池大声说道。 “我要的是汤水不漏。”周仓笑道:“摸索着干,不要怕得罪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睛盯着徐州,甚至把爪子也伸了过来,找出来斩断他!” 十月初六,徐晃大军返回徐州。周仓以学习水战为名,将独立营发往东莱。临别前,周仓秘密接见端木凌对他鼓励在三,并指示他多与王大锤交流,尝试打造攻城弩和守城弩。“你再去找王大锤,让他挑选工匠,教授打造军用器械之法。地点不要在郯城,叫他带人去城阳郡吧,你怕再派一小队人马护送,不得与外界接触。” 新兵营依旧驻扎在彭城,但却全部换成了新人,原先的二千人已经随周才抵达东莱。 周仓准备北上辽东的队伍已经悄悄的完成在东莱的集结:裴元绍的先锋营、周才的破竹营、甘宁的涉水营、管亥的雷霆营、伍纲的独立营,总计战兵陆军一万三千人,骑兵二千人,水军六千人。另外王大锤的匠做营三千人,工兵营一千人。苏扬在完成与袁谭的交易后,接手后勤供给,周吉在从蒙山招募到三千人,又从当地招募二千渔民,协助苏扬并作为运输队,辅兵总计九千人。 在东莱,还有曹性的矢锐营和武安国的青木营,计一万两千人作为防卫。 初八,甘梅生下一子,周仓取名周信。徐州上下一片欢腾,齐向周仓贺喜。酒席宴后,众人散去,唯有周文留下求见周仓。 第324章 主公可取而代之 周文在周仓的手下很惬意,虽不至于言听计从,但是周仓思维灵活、善于聆听,并且周文不需要顾忌和揣摩周仓的心事,只要自己有想法和建议可以随时找周仓汇报。 “主公还记得在卧牛岗和大别山时的谈话吗?” “当然记得。” “后来,我从荆州回来,主公又说起过自己的身世。”周文很郑重的说道。“现在主公已经有子,我认为是将主公的身世公布于众的时候。若是天下人知道主公的出身,那追随者更是如过江之鲫。” “不至于这么急吧。”周仓脑袋大了,自己编织的谎言现在该怎么兜回来。“说出来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公有子,已经打破魔咒,汉室重兴已然成行!”看来周文并不是临时起意,这个想法一直在干扰着他。“原先主公将汉室中兴寄托在曹操身上,现在看来,主公完全可以取而代之!” “元芳有何想法?” “按照原先的战略,明年我军将直取辽东,这就有了退守之地。从周冲得回来的消息,袁绍在冀州励精图治已然恢复元气,但是袁绍的身体却日渐不济,因此曹操不会任由袁绍继续下去,在我们取下辽东之后,他必定会出兵冀州,那时候主公连接袁谭挥军直取许都!” 周文是想趁曹操在河北之时,给曹操来个釜底抽薪。 “曹操留在河南的兵力,主要就是宛城的曹仁,但是他为了防备刘表和刘备,必然不敢轻动。庐江的曹休,主公可鼓动孙权,想必孙权对淮南之地已经垂涎三尺,拿下淮南才能巩固长江,因此他会出兵。兖州的夏侯惇,夏侯惇已不复当年之勇,可交给袁谭。因此三路兵马均不可虑。”周文接着说道:“再看我徐州,还有徐晃的烈火营、曲阿的磐石营、黄忠的雷霆营、廖化的新兵营,如果必要可再调广陵炙焰营,至少两万兵马可用,奇袭许都大有作为。” 说完以后,周文直勾勾的看着周仓,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周仓怦然心动。只是孙权会答应吗?按照孙权的脾气和江东人的想法,他们只想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绝对不会主动出击,他一定会等自己奇袭许都有眉目之后才会有所行动,还有守在寿春的李通,完全可以回守许都。袁谭能靠得住吗?孙权若是背后插刀子,出兵徐州怎么办?就算拿下许都,许都可不像徐州如同一张白纸任由自己图画,许都已经全是曹操的亲信,自己的兵马能守住吗? 周文画了一张很好的设计图,但是未免有点不足,话又说回来,富贵险中求,不试永远没有机会,并不是每一次行动都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处处都要完美,哪有这样的好事。 周仓终于开口说道:“表明身份的事情先不急,现在表明的话会引起曹操的警觉,拿下许都的时候才是最佳时机,至少要等到拿下辽东。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你也说过有一个前提,就是先要取下辽东。夺取许都两万兵马还是有点少,取下辽东之后将先锋营和雷霆营调回,争取集结五到八万才能有所作为。” 周文见自己的建议被采纳十分欣慰,对周仓提出的策略认为比较稳重,相比之下自己是有点冒险。 “因此,本次出兵辽东必须将我军的损失降到最低,并且要尽快在辽东组建新军稳固防御。我准备三个月之后亲自去一趟东莱坐镇指挥。”周仓说道,“你立即给广陵去信,叫魏续和丁奉立即把大别山的移民组织起来,组织一万人的预备队进行训练,此外将廖化的新兵营扩充为四千人,下邳和彭城各两千人。” “是,我这就去安排。”周文嘿嘿一笑:“我就是想让主公醒醒酒,就不耽误主公欢度春宵了,主公可要爱惜身体......” 回过头来再说曹操。刘晔回来以后将在徐州的见闻一五一十的进行汇报,曹操越听越心惊。 周仓的老婆要生了,这倒没什么,周仓五大三粗的体格能生孩子很正常,曹操甚至还有点高兴,周仓三十六七才有子,那周仓五十岁的时候,孩子还未成年,换言之周仓要有什么意外,幼子难有作为。 周仓与孙权结盟去江夏是曹操始料未及的,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谁先主动?两个人是想结为唇齿以图自保,还是垂涎于江夏的富庶?周仓与孙权结盟强于袁绍,勉强可以接受,当前最大的敌人就是袁绍,解决了袁绍一切都好解决。曹操令人给曹休传令,对徐州人马回军时进行拦截和查问,若是有大量的辎重和粮草想办法截留一部分,当然这是曹休自己做主,与曹操无关。但是后来曹操得到曹休的回报,只有随军的粮草和辎重,再就是一些流民,按照徐晃的说法,这些人是不愿被孙权迁往江东才央求迁往徐州的,这个理由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最令曹操吃惊的是自己两个儿子竟然寻求与周仓交往,但是周仓很聪明,上次来许都巧妙的避开,这次又通过刘晔的嘴传递信息,曹操对周仓的表现很满意。至于两个儿子,他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 刘晔带回来的信息与陈矫送来的基本吻合,于是曹操又派心腹给陈矫送口信,多关注一下是否有许都的人与周仓私下往来。但是这个心腹在路上遭到侦缉营的盘问,慌乱之下想要逃匿,被手弩射死。 至于周仓开考取士,很早之前周仓就说过,他现在成为徐州之主就开始实施,可见徐州人才匮乏,这是曹操喜闻乐见的,效果如何还要拭目以待,如果效果好的话,在平定北方四州之后,曹操也想在四州试行。 除此之外,徐州很稳定,大力发展生产和贸易。这对曹操来说就足够了,让周仓作为试验田,为自己今后的施政尝试一条新路,这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曹操比较满意。 第325章 田光献策 曹操重赏刘晔,将自己的注意力又放到兖州、豫州、直隶和关中的治理上。钟繇很能干,关中的局势已经完全掌控,在稳住韩遂和马腾之后,利用官渡大捷彻底令西凉双雄放下架子,从联盟的关系转变为依附。 今年风调雨顺,各地大丰收,本已经见底的粮仓现在又有了结余,如果来年还能保持这种势头,那就可以再支持一次官渡之战,再过一年的话就可以满足自己出兵河北的需要,预计可以支持八万人出征。曹操已经把自己的时间指针定格在建安八年,或者是在建安七年秋收以后。 然后河北传来的消息却不怎么好。袁绍退军河北,民心甚隆,河北的文武现在异常团结,而且河北也是大丰收,袁绍手下又召集起三十万人马,并且太行山的黑山军和塞北的乌桓都与袁绍达成默契、形成联盟。 曹操很揪心,别自己北伐不成,反而袁绍再次南征。希望还在周仓身上,一是他要全力的支持自己北伐,二是他分立袁谭的策略能够发挥作用。 唉,曹操对周仓是又顾忌又离不开。 入冬这一段日子,周仓除了看孩子,与张氏和王氏实施造人计划,基本把政务交给手下处理。 周冲对田光的考察已有初步的结果,田光在冀州名声不显,没有劣迹,大多时间是在闭门读书,在田丰入狱后一直由他处理家族事务,算得上中规中矩。本来他与冀州本地一个小士族有婚约,因为田丰入狱而告吹。田丰死后,田氏族人一日之间散去,田氏产业被瓜分。 想想田丰是有名的杠子头,田光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东莱与徐州的信使繁忙起来,甘宁来报,经过与渔民和海商的了解,自己又亲自出海几趟,在刘立的协助下海图基本完善。水军的训练一切顺利,裴元绍的步卒坐船已适应,下一步准备让管亥的马军上船。裴元绍来报,周才的破竹营和管亥的二千骑兵已经整训完毕。苏扬则是报告粮草补给还有冻疮药通过商行源源不断的运往东莱,开春即可准备齐全,只是冬衣不足。总之只在这个冬季再做最后的补充和完备就可出征。 从搜集上来的情报看,辽东应称为平州,现在主要包括玄菟、辽东、乐浪三郡,共二十五县,公孙度在辽东郡治所襄城筑有大城。辽东总人口不过六十万,辽西、辽南基本是空。辽东公孙度手下约三万人,但骑兵约万人。周边的威胁分别来自西北方的鲜卑族、西南的乌桓,还有东部的高句丽。 周仓看着手上得到的各种信息,眉头紧蹙。情报还是太少,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公孙度能在逐强环绕之下稳居辽东,可见手下的战力不容小觑。若是从二十年前的战力来看,鲜卑和高句丽的确不强,那时自己与公孙瓒几十人就杀退过对方数百人。 值得欣慰的是辽东虽然地广,但兵马寄居在一处,便于展开大战,只要歼灭其主力,辽东就算是囊入怀中。最怕拖入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这是对自己最不利的,然而在兵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如何能取胜?公孙度虽然手下没有什么大将,但都是本地人,所谓众志成城,反成为一块难啃的骨头。 “孙达,你去把田光叫来。”思索良久,周仓决定找田光问一下。 “田光,你田氏久居冀州,对辽东和公孙度知道多少?” “回大人。公孙度辽东襄平人,父公孙延,有两子名公孙康、公孙渊。另有辽东人柳毅、阳仪为其心腹,此二人都是有勇有谋之士。公孙度经同乡徐荣推荐,被董卓任命为辽东太守。他到任后,厉行严刑峻法,打击豪强势力,使令行政通,羽翼渐丰。不久,中原大乱,各地诸侯无暇东顾,公孙度趁机扩充势力,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继则东伐高句丽,西击乌桓,南取辽南,开疆扩土。又招贤纳士,设馆开学,广招流民,在辽东很有声望。”田光知道的还真清楚。“袁绍破公孙瓒后,家父曾劝他征讨辽东,他却急于南下与曹操争雄,但夺辽之心始终不灭。” 听田光这么一说,周仓蹙起眉头,看来公孙度不简单,仅凭徐荣推荐他为辽东太守就可见一斑,充分说明徐荣对他的认可。 “大人莫非有意辽东?”见周仓沉默不语,田光忽然出言问道。 不愧是田丰的儿子,从自己的提问和神态就能做出判断。瞒田光已经没有什么必要,本来要带他去辽东的,因此周仓和盘托出。“正是。只是苦于不知辽东情形,不敢贸然行事。” “田光自归顺主公寸功未立,愿毛遂自荐,为大人建功!” “哦?莫非你有什么良策?”周仓瞪大眼睛。 “家父死后,我田氏族人离散,其中大多迁往辽东定居,我愿去辽东联络族人,作为内应。” 攻城时要是城内有内应,那可是事半功倍、避免损失的大好事。周仓一阵狂喜:“你前往辽东,不会引起怀疑?” “不会,我父死于袁绍手中,天下已尽知。我前去投奔,无人会疑心的。” “不知你田氏在辽东有多少人?” “一年前族人十余人,家仆近百,想必现在会更多一些。” “人数有点少啊。”周仓轻轻叹口气。“不要紧,我再给你黄金千两,至少招募三百猛士,但不要超过五百,以免被公孙氏起疑心。”周仓盘算着到达辽东大约要一两个月,再用一两个月招募训练人手,正好可以赶上自己出兵。 “是。但我族人缺少能带兵的猛将,还请大人再派一员猛将作为统领。” 这下周仓有点犯愁,田光说的应该是实情,田家都是读书人,出谋划策、治政安民拿手,统兵征战的确差点。可是该派谁去呢?徐晃需要坐镇徐州,黄忠和曲阿适合两军对垒,而且黄叙还未痊愈,吕绮玲现在有孕,周仓不好意思把黄忠和曲阿派除去,那最合适的只剩下陈到。 陈到办事沉稳老练,武艺也不差,周仓刚刚打定主意,典韦说道:“主公,我愿意走一遭。” 第326章 陈登榻上献谋 周仓楞了一下,典韦说道:“这一年不上战场,胳膊和腿就要锈掉了。”作为一员骁将,典韦当然不愿过平淡的日子。 “恶来想去也好,你一人足抵千百人。”周仓对田光说道:“就让典韦随你前往,就说是你新招的护院。待我大军进攻时,想办法在城内制造混乱,能夺得城门更好。你们收拾一下,从青州陆路北上。”之所以选陆路,周仓是不想过早的使辽东知道东莱至辽东的海路已通。 “恶来,你要小心谨慎,另挑选三名近卫与你一同向往。一会你去财税司支取黄金千两。” “大人,在下还有一言,请大人思量。”田光犹豫一下说道:“我田氏在辽东并无根基,以为内应当仁不让,但辽东人悍勇好武,难以安抚,若想辽东长治久安,还需要主公亲往才能震慑和压制。更要防止袁绍趁我军立足未稳接连辽东残余与我为敌。” 周仓点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如何用兵和拱卫辽东,我会与参谋司详加考虑。” 送走田光与典韦,周仓先去广陵视察一下移民的安置情况,一切被安排的井井有条,丝毫不见混乱,魏续已经组织起五千人开始训练,令周仓很满意。 广陵在陈登的治理下已然十分富庶,然而当周仓见到陈登时却大吃一惊。陈登面黄肌瘦,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躺在病榻上。周仓瞪了一眼陈仲:“为何不早报我!快派人去请华佗先生。”然后又自责的说道:“都怪我,竟然忘记华佗先生当日的嘱托,现在算来已有四年。元龙受苦了。” 陈登笑笑说道:“生死有命,华佗先生说我有三年阳寿,我已经多赚了一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看着徐州在使君的带领下日益强盛,陈登心愿已足。”然后对陈仲和左右说道:“你们先退下。” “元龙是有话对我说吗?” “还记得第一次在东海之滨与使君初次相逢的交谈吗?” “当然记得。”周仓略感诧异,陈登不是矫情人,更不会去感怀旧情。 “使君曾对我说塞北、西疆、南海之事。使君站稳徐州后,收留大量移民却不就地安置,莫非另有所图?” 周仓的瞳孔猛然收缩,三国智士名不虚传! “就知道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元龙。”周仓一笑,“元龙可有所指教?” “我见你先将兴霸调走,后又叫文向打造海船,料想不是奔辽东就是下南海。既然兴霸不在广陵,想必是去辽东另创基业,不知然否?” 周仓这时候还要否认的话,不仅是对陈登的不信任,更是对他的侮辱。“元龙所言不错,我确有此意,而且谋划良久。” “使君跨海远征,需慎之又慎,事有不成不仅无功还有可能损伤徐州基业。” “多谢元龙提醒。”周仓点头道。 陈登微弱的摇摇头:“若是我所料不差,使君是想在辽东安插内应,以求内外夹击。” 周仓再次吃惊,自己想想,陈登能想到这个策略很正常,这本就是攻其不备时惯用的策略。“元龙以为这样不妥吗?” “我听说袁绍曾经图谋辽东,公孙度对其防备甚严……” 周仓沉吟良久:“元龙所虑极是,以元龙之见该当如何?” “既然公孙度防备袁绍吞并,那使君不妨利用一下。此外,越是必胜之战越要谨慎小心,越要多做几手准备。” 周仓恍然大悟,公孙度加强内部防范,那自己的卧底想有所作为的难度很大,假设让袁绍给吸引一点火力呢?看来需要好好运作一下。那希望寄托在田光身上似乎有点冒失,自己费尽脑汁百般筹措,万一出现点意外,那岂不是满盘皆输。 “这些民众,使君不安排生产,想必将来是要迁走。”陈登连咳数声,继续说道:“但是百姓贪图安稳,宁可多受一点苦也不愿意离乡,因此如要迁移须尽早,越晚越容易生变。” “不日华佗先生就会赶来,元龙安心养病,有什么事交给陈仲去办。”周仓再三叮嘱陈登。“江东孙权短时间不会有什么企图,防务交给徐盛尽可放心。身体是本钱,只要身体康健才能做事,等过些日子你身子好一些,我就将你调回徐州。” 说来奇怪,老陈圭练了五禽戏之后,七十多岁,精神依然矍铄,而陈登因为染有宿疾,父子两个看起来像是兄弟。陈登比周仓得子要早,取名陈胜,不过五岁。 “我新收一弟子,名叫邓范,与陈胜同龄,两人正好作伴。”周仓开始唠起家常。 “能被卫国看中之人必定不凡。”在陈登的印象中,周仓好像还没有走过眼,他坚信大弟子魏延一定是得了周仓的密令在做极其隐秘之事。 次日,周仓即返回徐州,召来陈到。 “长话短说,我准备明年春天进军辽东。”陈到初入白虎堂,被周仓的话惊住了,怎么突然就要出兵辽东呢。 “恶来已奉我命随田光潜入辽东以为内应,但我担心他孤掌难鸣,因此派你也去辽东。此去你带上几个河北的降卒,不必与恶来相认会合,而是分散投到公孙度麾下,令这些小卒在军中散布谣言,说是袁绍要出兵吞并辽东。”周仓说道。“为防止这些人反水,你告诉他们只要军中谣言起,每人可到你这里领十两黄金回河北家中。” 陈到还真怕把人带出去失去控制,听周仓这么一说确实是好办法。“那我该做些什么?” “保护好自己,恶来要是成功,你什么也不要做。恶来若是失败,想办法搭救,逃出辽东。”周仓略一沉吟。“对了,这些降卒离开辽东的时候,你要告诫他们尽快回家,不要再从军,公孙度有意染指幽州。” “是,我这就准备启程。”陈到心领神会,拜辞而去。 陈到走后不久,陈达来报。“青州袁谭派辛评求见主公。” “请他进来。” 第327章 辛评来访 辛评与弟弟辛毗是袁绍从颍川挖走的士族之一,他们与郭图一样都是袁谭坚定的拥护者。 “拜见周使君,奉我家袁谭将军之命为使君送上贺礼,贺使君弄璋之喜。”原来是因为周仓得子,袁谭派来送礼的,辛评说完将礼单呈上。 “多谢你家公子。”周仓和颜悦色的说道,“辛苦先生,不知你家将军可好?” “劳烦使君挂念,袁谭将军一切都好。自从与徐州开通商贸,青州逐渐富庶,只是地域受限,否则足可比肩冀州。” 辛评的话,大有学问,这是转弯抹角的说东莱和城阳两郡还在周仓手里。 周仓自然不会接这个茬。“与青州商贸,互通互利,对两家都好。” “听闻周使君又研制出建安纸,敬奉天子后,天子大悦,辛评再为使君贺。” “呵呵,好说,好说。”周仓眯着眼睛,这才是主要目的吧,郭图和辛评这两个人有水平,这么快就把主意打到建安纸上,倒是省的自己去费事,这就叫好商品不需要宣传自然就有人上门。 “袁将军有意在两家的商贸中增加建安纸,不知周使君意下如何?”果不其然,辛评说出此行目的。 “只因制造复杂因此极费人工和时间,现在建安纸产量不多,既要供应徐州还要兼顾许都。我虽百般愿意,可力不能及啊。”周仓话题一转:“不知青州想怎么贸易,以何交换?” 辛评暗想,果真如郭图所说,周仓是无利不起早,先说困难,然后提条件,幸亏自己有准备。“我们愿以高出市价两成购买,不知可否?” 周仓摇头道:“我徐州虽缺钱财,但也不差这一些。不过,前日东莱来报,那里气候寒冷,士卒苦不堪言,现在严冬将至,军中缺少冬衣,不知袁将军可否帮衬一二?” “此易事耳。”辛评轻舒一口气,他还真怕周仓没底线的大开口,上次就把袁谭好不容易搜集的好马网罗一空,害的袁谭肉痛很久。十月末,下过第一场雪之后一天冷过一天,周仓提的要求很合情合理。“每年万套冬衣可否?” 周仓再次摇头:“万套虽然不少,但总需要换洗吧,两万套冬衣和被褥如何?” 辛评倒吸一口凉气:“两万套实在是超出青州能够承受的范围,即使是万套也需要多方筹措……” 周仓脸色一沉:“先生此言差矣,我又不是白要冬衣,是拿我的建安纸等价交换,青州不足还可以从其他州购买,先生为何要推三阻四?” 周仓又轻叹一口气:“我知道先生为难。也罢,要不是将士缺少冬衣,我也不会如此急迫,今年首批两万套,以后每年一万套。另外如果贵军有淘换下来的旧衣也可用来定数,但最多不能超过两成。” 听周仓这么一说,辛评也不好再说什么。“多谢使君体谅,我这就回复袁谭将军,抓紧时间筹措,争取一个月内送达东莱。”辛评心中窃喜,审配不厚道,给青州送来的不合格冬衣正好有了用场。 周仓却是更加高兴,有了冬衣不说,还有了袁军的衣甲,再加上甘宁缴获的兵刃、器具,足可以在辽东迷惑一下公孙度。说实在的,冬衣真的很缺,尤其是要抵御辽东的寒冷需要很多的衣物。 张炯与苏扬一直在积极的储备,但周仓认为战略得当、补给跟得上就相当于取得一半的胜利,因此他对物资向来要求多多益善。周仓的口头禅是:家中有粮、心中不慌。有周仓以身作则,徐州人一个个都是把家虎、敛财奴,当然他们也尝到了甜头:那就是腰杆硬、底气足,随时可以应对突发事件和发动战争。 “互惠互利对徐州和青州不是很好嘛。我与袁谭将军合作一直很愉快。”周仓又说道:“我提前先向先生透漏个消息,我徐州正在研制笔、墨、砚,只是现在产量还少,估计年末就会供应。” 周仓扭头对孙达说道:“将韩悦前些日子送来的笔墨砚取一套来。送给袁谭将军做回礼。” 辛评手里捧着回礼,东西是好东西,但心里沉甸甸的,徐州的新花样层出不穷,从青州换走的都是粮食、马匹和冬衣,这是让袁谭放血啊。反念一想,把这些东西再卖回冀州,收益肯定丰厚。就算是送给冀州的士人也是很大的人情,绝对有利于袁谭收买人心,笼络人脉。当务之急,提升袁谭的声望是第一位,其他都可以忍让。 “多谢周使君。事不宜迟,我这就返回青州。”辛评踌躇一下说道:“在下还有不情之请,我家主公袁绍身体欠安,听闻神医华佗在徐州,可否请先生为我主公诊治?” 周仓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唉,先生的心意我深能体会。虽有心让华佗先生前往,却不能答应先生。” “这是为何?” “先生请想,袁绍有病,你请到名医,知道的人说你衷心爱主,别有用心的人会不会说你心怀叵测,意图对主公不利?” “我心可昭日月!” “你信,我信,还有谁信?我只怕华佗还未见到袁绍就被拿下,然后再栽赃给袁谭公子,那可对他大大的不利啊。”周仓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辛评,“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冀州内部的龌龊,先生想必会比我了解更多,否则田丰先生也不会含冤而终,沮授先生不至于客死他乡。” 提起沮授和田丰,辛评哑口无言,“使君言重了。” “冀州有多少人见不得袁谭将军建功?有多少人在背后掣肘?又有多少人准备要落井下石?烦请先生回去向袁谭将军带我一句话:实力才是硬道理。” 辛评是爽直之人,请华佗探病也是他一时起意,却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多波澜,从心底他不愿见到出现这种情况,但他对审配和逢纪也是不信任。 唉,自己竟然还不如周仓看得透彻。“多谢周使君,辛评告辞。” 第328章 瞒天过海 送走辛评,周仓立即将张炯、徐晃叫来。现在是给徐晃透漏全盘作战计划的时机了,再要延误,只怕徐晃产生芥蒂。 之前要瞒住徐晃,一是怕走漏消息,万一被陈矫知晓透漏给曹操,那就功亏一篑,而陈矫与曹操有往来,只有周仓和周冲知道,其他人若是知晓还不知会出什么事。二是怕众将争功,张颌不在,周仓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替代者,众将若是因此产生摩擦反为不美。 “这次把元芳和公明叫来,是我打定主意准备出兵辽东,叫你们来商议。” 徐晃一愣,“主公为何突然起意出兵辽东?我愿为将拿下辽东。” “公明莫急。为何出兵辽东是出于多重考虑:一是大别山的大量移民需要安置,徐州虽能容得下,但是日久之后难免耕地不足,因此要早做打算。二是子明到达东莱之后来信,辽东公孙度曾渡海占据东莱等地,被袁谭击退,既然他能渡海来,我也能渡海去,现在中原之地已无处用兵,不取辽东,早晚会被别人夺取,还不如我们早些下手。这三嘛,田光说他又宗族在辽东可为内应。”周仓解释道。“我已令陈到和恶来前去辽东作为内应。”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陈到向我辞行,说是主公有重任交代,托我代管裂土营。”徐晃点点头,听周仓这么一说,出兵辽东似乎很有道理,而且周仓已经拿定主意,那现在就是要研究如何出兵。 “此战只能胜,不能败,事关重大,我有意亲自领兵!”周仓说道。 “主公不可!”周文大惊,原来不是这么商量的,周仓怎么改主意了?“主公万金之躯,哪能轻动,派遣一员大将足矣。” “正是,元芳先生所言极是,主公不可离开徐州,徐晃愿意出战!” “你们放心,我不会亲自上阵征战。之所以我要亲自去,不是担心作战不利,而是为战后安抚辽东军民,巩固辽东防御,还有今后辽东的发展方略。谁能替得了我?” 周文与徐晃张张嘴,哑口无言。这个理由无可辩驳,没有人能替代周仓,这里面还包括辽东官吏的任免,治政的一系列政策,没有人能够做主,也没有人敢做主,哪怕是裴元绍。 “我计划明年一月动身去东莱,三月份出兵,除陈到和恶来两人为内应,我调甘宁的水军一营,裴元绍、周才步军两营,管亥骑军一营,外加独立营和工兵营。张炯与曹性、武安国坐镇东莱,唯独徐州放心不下,也只有公明可让我心安。” “主公放心,有我和元芳在,必保徐州安然无恙。”徐晃见自己领兵无望,只好请命守徐州。 “我此去最短半年时间,最长一年必然回返。我就把徐州交付给你们两人,元芳主持政务,公明主持军务,你与元霸、汉升做好防务。廖化的新兵营增加到四千人,做好下邳和彭城的巡视。你们要密切关注曹操和孙权的动向,元龙现在身体欠安,广陵暂有陈仲协助他,公明要与魏续和丁奉、徐盛保持联络。” “主公放心,徐州还有数万兵马,曹操背后有袁绍不敢轻举妄动,孙权更不敢惹是生非。只是,主公的兵马是不是太少?”周文说道。“虽说主公应有所准备,在城中设有内应,但远征辽东只有两营兵马实在太少。” “正是。”徐晃接着说道。“徐州用不着留这么多兵马。主公不妨把裂土营带去作为中军,在徐州有炙焰、磐石和闪电营足矣。” 裂土营,虽然在官渡被打残后重组,但是营中还有不少经历过那场战争的老卒,作战能力仅次于磐石营和炙焰营。周仓想了想。“也好,那我就亲掌裂土营。呵呵呵,裂土,好啊,封疆裂土。至于后勤补给,你们不用费心,我自会交代给张双、苏平去办。” “是!” “此事还是绝密,你们不得对任何人提。既然我已经巡视去过广陵,那就以此为由吧。五日后,对外宣称我带裂土营巡视各地,第一站下邳,第二站彭城,第三站东海,第四站东莱,第五站城阳,估计正好在二月初或者二月中到达东莱。” “主公高明,如此一来人不知鬼不觉,都当主公在外巡视,主公出兵之日还以为主公是在城阳。呵呵~” 周仓将两人送走之后紧接着又找来甘池、周冲、周喜,告诉他们自己准备亲征,叫他们睁大眼睛盯紧徐州的大小官员和外来人员,发现异常人员要立即先找理由隔离。至于隔离的原因,周仓给了最好的借口,以华佗先生的名义,就说这些人得病需要隔离观察。 完成各项准备之后,建安六年十一月中,杨锐留守州牧府,周仓带着裂土营开始巡视,顺便也对大考新任免官吏的考察,结果令周仓比较满意,这些新官员虽说年轻,缺少经验,但干劲十足,相互之间没有老官吏的官僚习气和推诿扯皮。 下邳太守崔钧提出原先答应免除百姓三年赋税的年限已经达到,该如何收税。周仓深思一会儿说道:“就按十五税一吧,今后按收成情况分为五等,平时二十税一,大收之年十五税一,欠收二十五税一,最低三十税一,遇到天灾之年全免。” 此令一出,下邳郡上下欢腾,周仓所过之处无不夹道相迎。有一点令周仓颇为心虑:周冲的暗探报告说,崔钧与许都交往甚密,不仅常有书信往来,还有不少人前来做客。周仓并不担心崔钧会做出什么不利之事,但是难保证曹操会不会借此做文章,以后少不得再费一点脑筋,现在可顾不上。 周仓此行不仅是为了瞒天过海,对能力比较突出的年轻干吏一一记在心中,用不了一年,这批人会前往辽东作为基层干部。可惜只有一年的学习和锻炼的时间。 时间的指针按照周仓设定的轨迹运转,等他到达东莱已是建安七年二月初。 第329章 出兵 二月的东莱天气依然寒冷,在后世就有雪窝子之称的东莱大雪纷飞,北风瑟瑟,吹得人骨头疼,幸亏周仓及早就准备了冬衣,又托华佗研制出冻伤药,才没有造成士兵出现大面积非战减员。 裴元绍大营戒备森严,在中军帐,徐州众将分列左右,逐一言简意赅的向周仓汇报工作。 张炯职位最高,因此他最先发言:“出兵的各类军需都已到位,随时可以上船。袁谭派人送来万套冬衣,大大缓解我军冬衣不足的困境,只是其中有三千套袁军旧装,着实可恨。” “呵呵,这是我有意为之。届时会有大用处。” 张炯点点头不再言语。裴元绍说道:“按照主公交代,现在士卒训练已完备,共计步军先锋、破竹两营一万两千人,骑军二千人。只是其中近三成未经过阵仗……” 众人都开始沉默,没经过阵仗,没杀过人,没见过血,就意味着这些人缺少经验,缺少定力,也就意味着打顺风仗还行,若是艰苦战或者是逆风战就有自乱阵脚的危险。 “我这次把裂土营带来,这些人大都经历汝南和官渡之战,其中还有百战之兵,从中抽出两千人充实到两营,充当伍长、哨长。兴霸你来安排他们上船适应,元绍,你与周才在半个月内完成人员整编。”周仓暗自庆幸听从徐晃劝告,把裂土营带来。 甘宁说道:“我军现已造得大船两千,每船可载千人及军资,足可一次将两万兵马及随军军资送过海。海图已经绘制完成,我设计有三条路线,一是直接北渡到达辽南,此地属沓县,下船陆路北进。二是从渤海直插辽东与辽西之间,此地名辽口,此线路在海上要多两天,但陆上少两天路程。三是走外海,到达辽东与乐浪之间,此地属武茨县,此线路约差一天时间。如何行军还要斟酌。另,我们查明辽东的水军极有可能就在武茨附近,而沿海一线也就是在这里有兵设防。” 周仓一听笑了,甘宁设计的三条路线的登陆点不就是大连、营口和丹东吗?只不过这三处此时还没有名字而已,等到达辽东之后再给起个名吧。公孙度太大意了,真的以为无人渡海进攻,就敢不设防。 周仓这是冤枉公孙度,公孙度不是不想,而是力不从心。 “连日大雪,何时才能停?” “往年皆是如此,一般用不了半个月雪就会止住。” “海面可曾结冰?” “现在虽有冰冻,然而并不厚实,用不了一个月就可解封。” “那辽东呢?是否也能解封?” “这?”甘宁有点吃不准。“我已问过渔民,今年天气并不冷于往年,往年在二月末、三月初冰面就可划开,可行船。纵有薄冰也可被我大船破开。” 周仓点点头,战船可不是渔船,破冰能力当然会很强。他又转头问道:“周吉、端木凌你们与王大锤造的攻城器具怎么样了?” “回主公已造得投石车三百辆,攻城弩三百架,为方便运送没有组装,如需组装不超过一日就可完成投入使用。” 周仓手指地图说道:“兴霸所制地图甚为详尽,我拟按兴霸建议分兵三路:第一路,裴元绍为主将,周才为副将,管亥为先锋,并独立营及二千水军直抵辽口。到达辽口后,独立营着袁军衣甲假冒袁军,虚张声势多设旗帜做意图进发辽东状,在辽西方向以为疑兵,如遇辽东兵不与之战,将其牵制在辽西。裴元绍引大军绕过辽东郡北上进攻襄平,占领襄平之后,裴元绍继续北进占领玄菟郡,周才与管亥西进辽西与独立营会合占据辽西,阻隔幽州。” “第二路,兴霸率三千水军经外海到达武茨,击溃辽东水军占据水寨,在马訾水(鸭绿江)上巡视,阻隔乐浪与辽东的联系,乐浪不急着取,以后那一片地域都是兴霸的战场。我会再派工匠重新打造战船。” “第三路,我带一千水军、裂土营余部、工兵和匠做营及辎重去沓县。周吉、王大锤及工匠以沓县为基地建军港,造海船,转运粮草。我带领裂土营护送军资继续向北,希望到达襄平时,裴元绍已经得下城池。你们以为如何?” 张炯道:“主公的策略可说是一环接一环,却容不得一点差池,否则我军陷入被动,兴霸那里尽可放心,只是独立营能否吸引公孙度注意,是否会把袁熙招来实难把握,再则从辽口奇袭辽东能否成功最是关键。” 裴元绍与甘宁频频点头,周仓的策略是有点太主观化。 周仓哈哈一笑:“我就都对你们讲了吧,你们没发现恶来没有随我一起前来吗?我已命他与田光在月前潜入辽东,联络田氏一族做为内应,攻城之时自有恶来在城中响应。至于袁熙,此人生性懦弱,只要幽州无恙绝不会惹事上身。” 怪不得没见到典韦,原来如此,有此一员悍将在内接应夺取城池易如反掌。 “东莱就交给子明。你与武安国和曹性要守好东莱,另外大军出发后,你给广陵送信,让他们将大别山移民上船运往沓县。我这里有一份名单,给各州去信调这些人一同前往沓县作为辽东各地官吏。” 张炯沉思一会说道:“我还是不放心,主公将诸将安排在外,身边却没有大将。东莱有我和安国将军足以,曹性将军可伴随主公左右。” 周仓看看曹性,曹性的刀马功夫不错,尤其还有一手好箭术,带在身边一则可以作为护卫,二则可以统领裂土营免得自己费心,确实不错。 “如此也好,子明要与元芳保持联络。裴元绍、甘宁、伍纲你们三个回去做一份详细的作战方案,做好各种不测的防备,五日后报我。子明与周吉将军资运送上船,兴霸再对船只做一次全面检测,对辽东海面有浮冰时要有切实可行的办法。”周仓站起身来,“一个月后发兵。” “是。”众人齐声说道。 第330章 老天助我 建安七年三月初二,周仓宰三牲誓师祭旗,分兵三路北上进攻辽东。 中路军裂土营和内卫营共五千人,水军一千人,工兵营和匠作营及船工五千人,补给运送兵五千人,合计一万六千人,粮草三十万石。大小船只两千余连成一片漂洋过海。 因未遇到浮冰,三月初六顺利抵达辽南沓县。周仓将登陆点起名旅顺口,周吉为旅顺口主事。周仓接连发出五道命令: 命令一,派出探马分别至辽口、武茨和辽东打探消息,调辽口的水军到旅顺协防。 命令二,王大锤带领,匠作营及船工在旅顺口建造水寨、粮仓,打造船只。 命令三,曹性安排布防,并寻找向导,探明进军辽东郡治襄平的路线。 命令四,补给运送兵三千人返回东莱继续运送物资。 命令五,一千水军在近海游弋,严防辽东水军。 三月的旅顺,乍暖还寒,好在军中不缺冬衣和帐篷,军帐虽不能保暖至少可以挡风,最可贵的是树木茂密,用于取暖的干草、枯枝随处可得。 找陆上的向导当然不能找渔民。现在的东北果真是地广人稀,方圆百里只有几个稀疏的村落,村民的生活很苦,如同在裴家村只为这些地方没有战乱和官府的压迫。曹性没有花钱,用了五十石粮食就招来五名向导,都是本地的猎户,因为出售兽皮曾经去过襄平,一家十石粮食足够他们一年的用度,对这些猎户而言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更可况只是带路,他们对曹性感恩戴德,有问必答、知无不言。按照他们的说法去一趟襄平需要半个月,但他们从不用担心路上遇到兵卒,只需要堤防野兽的出没。 为防万一,周仓将他们分别隔离,询问路径,虽然五人所说不尽相同,但线路大差不差,可见所说为真。大军在旅顺休整两天后,三月初八周仓与曹性带领四千裂土营和一千亲卫营、五百工兵、三千辎重运输兵及大量辎重开始北进。 周仓本来担心路上会遇到辽东军的阻拦,实际上一路畅通无阻,细问之下才知道,因为地广人稀,所以公孙度的军队主要集中在郡治,而辽南临海另外三边并没有敌患,因此不仅没有驻军,还从辽南不断的抓壮丁充实襄平和乐浪的防御,与甘宁取得的情报一致。 最大的问题是道路不畅,没有官道,积雪渐渐化去,满地全是泥泞,工兵营在前方开路,砍伐树木为后面的队伍铺平道路,每日只能行进三四十里。 过去十天,大军前行三百余里,所过四五个县城望风归顺,所谓的县城根本就无城,用木栅栏和土墙围起来,如同一个较大的村落。大的能有二三百户,小的只有百余户,搞得周仓与曹性直龇牙,人口实在是太稀少,估计就算把二十万移民迁移过来,土地绰绰有余。 听各县的主事说,现在整个辽南不过五万户,人口十八万,或者常住人口更少一些,总人口也可能更多,因为许多人都逃入山中,以采药、狩猎为生。辽东本就人少,公孙度把青壮都招入军中,为补充军资,赋税收的特别重,几乎达到十税三四。所以很多人避难,遁入深山。 对这些主事,周仓全部留任,鼓励他们不要混日子,好好做事很快辽东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不会再是村长而是名副其实的县令。要劝说遁入山中的人都出来,徐州牧周仓大人前来解救百姓,三年内免税,以后的赋税不会超过十税一。 路上,周仓先后得到探马回报,裴元绍已顺利达到辽口,路上毁损两只船,折损五百余人。在辽口裴元绍分兵:伍纲西去,裴元绍急速北进。 辽东探马回报,襄平兵马都在向城中调动,并没有外派兵马的动作。周仓眉头一皱,按时间,陈到此时应该抵达并散布袁绍欲取辽东的谣言,莫非没有什么效果?或者说公孙度未敢轻举妄动?那就要看伍纲的这一剂眼药能否取得效果,能否调动辽东军。 武茨的探马回报,甘宁大发神威,一举击溃辽东水军,夺得战船五百,烧毁近千,俘虏水军两千,斩杀两千,占据水寨,起名东港。甘宁现正整顿水军和防御。周仓大喜,没想到甘宁神勇如斯。周仓又十分奇怪,辽东水军未免有点太不堪一击,胜的未免有点太儿戏,细问之下才得知,辽东水军实际约近八千,只因冬季水面结冰,半数水军放假回家还没有返营。冰面解冻后,水军主将阳礼不以为意,因海面仍有碎冰,所以在海面没有安排水军巡视,整个辽东水寨的防卫形同虚设。甘宁在黎明时分突然进攻水寨,水军还在睡梦中,丝毫没有抵抗,稀里糊涂的做了俘虏,主将阳礼自刎。主将阳礼自杀将辽东水军彻底奉上,然而阳礼在襄平还有个弟弟阳仪,这算是与阳仪结下生仇大恨。 这样,甘宁手下就有五千人,守卫东港,截断乐浪将无比轻松。“老天助我!”周仓双手高举,旋即又摇头叹息:“安逸啊,安逸。只图一时之安逸就酿下苦果,辽东虽有水军却从未征战,难免疏忽大意,传令给旅顺,务必加强海上巡视不得有误。” “再令,给广陵去信,速将移民运往旅顺上岸,充实到辽南各县,将县令全换成咱们的人,每户给田五十亩,三年不交赋税。要想守住辽东,光凭兵卒不够,必须要发展辽东才行。” “是。”孙达领令而去。 “恭喜主公首战旗开得胜。现在距襄平还有一百五十里,咱们是不是加紧进军,与裴将军会合?”曹性问道。 “传令下去,加快进军,三日内赶到襄平!派出探马打探消息。” 徐州兵斗志昂扬,一日行军五十里,两日百余里,眼见还有一天即可兵临襄平城下。当晚在距城五十里外安营扎寨,探马一直没回,周仓心神不安,带着孙达四下巡营。 第331章 五雷轰顶 大营外静悄悄,还没有到惊蛰,听不到虫咛声,只有呼呼的风声。天上一轮弯月高挂,周仓没由来的想到圆月弯刀。 “是陈到将军,陈到将军来了!”周仓听到营门口士卒的喊叫声,是陈到来了?陈到怎么找到自己的? 不一会,就见到陈到身着辽东军衣浑身血污来到近前,“主公……” 周仓暗叫不好,陈到怎么这个模样。沉声道:“随我到大帐说话,孙达去唤曹性来见,把好帐门任何人不得靠近。” 跌跌撞撞进入大帐,陈到哭拜于地。“主公,属下无能,典韦将军,典韦将军没了!” “啊!典韦没了?” 犹如五雷轰顶,周仓感到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两眼发直,口中喃喃:“怎么可能,典韦勇猛无敌,普天之下没有敌手,怎么就会没了?不可能!不可能!” 典韦追随自己二十余年,几乎寸步不离,这离开才几天,怎么会就没了? 周仓想起陈留城外在大树下那个藐视一切的典韦;在幽州一马当先破鲜卑,大喊爷爷是恶来的典韦;在西凉驰骋纵横、笑傲群雄的典韦;官渡勇冠三军,力斩上将韩猛的典韦;在徐州谈笑间,飞戟换五箭的典韦。往事历历在目,又恍如一阵云烟飘散。 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怎么丧失在小小的襄平?一代猛将就这样折损。宿命,这就是宿命吗?典韦本该在五年前死在宛城,本该为救曹操而死。因张绣与刘表反目,张绣提前投靠曹操,他与曹昂、曹安民逃得一难。但南征袁术,曹昂、曹安民为掩护曹操死在谯郡,使历史又回到原来的轨迹,现在轮到典韦了...... 唉,自己这又是怎么了?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只是穿越而来的过客,是不是有点看红楼掉眼泪。唉,自己真的是过客吗?也许有一天,会像在东莱一样溺水又回到自己的世界,也许有一天自己会老死在这个时代,周仓满脑子胡思乱想。 周仓神情恍惚,目光呆滞,陈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曹性走进大帐,见到周仓与陈到两人的模样不知道到发生何事。 “主公,主公……陈将军,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 周仓稳稳心神,声音略带嘶哑:“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喝口水,慢慢说来。” 陈到擦一把眼泪,开始诉说事情的始末。 一个多月前,陈到带领十余河北降兵由陆路来到辽东襄平,约定联络方式后分散入城。陈到化名陈至,花点小钱结识了公孙度手下将军阳仪身边的心腹亲兵头目,也是阳仪的远亲叫做阳虎。在喝过几次酒之后,陈到成为阳虎手下的打手。 阳虎把陈到留在身边,是看好陈到长了一副好相貌,还有一身好武艺,带在身边显得阳虎特别有身份。陈到还很听话,很大方,好几次与别人打架都是陈到出手得胜,长了他的脸面。于是,阳虎引荐成为外围亲兵,也就是这名亲兵头目的随从。之所以是外围,是因为要成为亲兵的条件很高,陈到是外乡人这一条就不合格,而且年龄偏大。 亲兵头目随从,除了身份,在外人眼里与亲兵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能接触到更多的机密,也更加的自由。 陈到利用身份在襄平四处闲逛,找到了田家,也远远的见到了典韦。典韦很少出门,只是在后院里教授招来的亡命之徒一些兵器功夫,按照周仓的嘱托,陈到没有与典韦相认,有空时熟悉襄平的大街小巷,人马布置,城中虽然只有一万五千兵马,然而公孙度将襄平城修整的十分高大,攻城很难。 过了几天,那十几个河北降卒找到陈到,说他们已经散播一些谣言,并请陈到给他们酬金,放他们回去。陈到给他们钱后,再三叮嘱不要有了钱就在幽州花天酒地久留,辽东极有可能出兵幽州。这些人拿了钱之后立即散去。 不几天,陈到就听阳虎说现在城中有谣言说是袁绍要出兵辽东,叫自己的手下注意,发现有造谣生事的立即捉拿,陈到暗自觉得传播谣言可能失败,因为看阳虎的意思公孙度没有调兵的打算,看来公孙度还是挺精明的。 日子就这样过去,直到三日前,襄平突变,陈到随阳虎上城守城。阳虎说是城外来了徐州兵马,阳仪下令全城戒备,陈到心中暗喜。 站在城头,只见城外来了一支人马足有万余人,两杆将旗分别是“周”、“裴”字。陈到暗想难道是主公和裴元绍到了?再看营旗,分别是“先锋”和“破竹”。 城头之上,辽东军已准备好滚木礌石、弓弩箭矢,时刻准备徐州军攻城。而阳虎却命令一千弓箭手面向内城,陈到大惑不解。没等他想出所以然,就见阳仪顶盔掼甲在十余名护卫的簇拥下来到城头,身边还有一人,确实被帽子遮住了脸,模样看不清楚。 临近日中时分,陈到就看到城外已经组装完成投石车,他赶紧找地方躲避,不大一会功夫各种石块噼里啪啦的落到城头,砸死许多守军。 阳虎破口大骂:“有本事跟你爷爷真刀真枪的干,躲在后面算什么本事!这时候叫你嚣张,一会有你们好看的!” 一个时辰后,城外的徐州兵开始攻城,城头的守军开始放箭反击。然而陈到发现阳仪的注意力并不是在城外,而是城内!陈到暗叫不好,这里面有猫腻,他慢慢的开始向阳仪的身边凑,却不敢靠近。 不到一炷香功夫,只见城内小巷中杀出一支队伍,约有三四百人,领头正是典韦! 陈到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典韦怎么这个时候杀出来?为什么不趁夜间里应外合?旋即他又恍然,根本就无法与城外互通消息,襄平城外的树木早就砍伐一空,一览无遗,守城防卫严密无法出城,也只有这个时候杀他个不防备,夺下城门引兵入城。 但不知道为什么,陈到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第332章 恶来之死 典韦一马当先轮开双铁戟左右舞动,他身边的三名亲卫手持刀盾紧随左右,杀向城门。 只见阳仪面带冷笑,与身边的人耳语几句,举起右手一挥。城墙之上千余弓箭手弯弓搭箭做好准备,只等阳仪的命令立即放箭。 中计了!陈到面如土灰,陈到想要大声呼喊,又强忍住不使自己出声。城中怎么防备的如此严密,如此有针对性!有内鬼!现在更加的不能暴露自己,一定要把内鬼查出来,否则不知还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内鬼是谁?怎么会对计划安排了解的这么详细,太可怕了,即使在官渡面临袁绍大军的进攻,陈到也不向现在这样感到恐惧、无助和凄凉。 只是阳仪既然知道典韦在城中,为何不早下手,偏要等到这时候。猛然间,陈到暗叫不好,阳仪是想将城外的人马诱至城门内伏杀! 典韦此时已经杀至城门口,将守门士卒杀死,典韦手下的亡命徒上前拉开城门,典韦将身子探出大门狂吼道:“恶来在此,徐州儿郎随我杀进城去!” 典韦说外留下百人守住城门,自己又带人杀回城中。裴元绍与周才在城外指挥攻城,攻城战迟迟打不开局面,他们下令士卒注意城内的动静。焦急的等待中得到手下来报:城内出现喊杀声。裴元绍大喜,典韦成功了。命令手下,随时准备城门大开,杀入城中。 果然,没过多久,城门大开,典韦呼喊入城。裴元绍下令管亥护住两翼,自己亲帅先锋营杀奔城门城。 阳仪站在城头,面带冷笑举起右手,城头上钟声响起,只见城中巷子转出数只队伍,每支约有近千人,前排百余人全部手持大盾,后排手持长枪。 “哎呀!”城内人仰马翻,原来辽东兵在路上设下数道绊马索,本来就路窄不利于战马驱驰,现在更加被动。 “全部下马!”典韦大喝一声,然后用力朝马臀一拍,战马受惊朝辽东兵冲去。“随我冲!”典韦大吼,随即舞动双戟冲入人群,辽东兵卒阵型被惊马冲开,又碰上典韦碰着就死挨着就伤,隐隐有溃散的架势。 此人如此悍勇!阳仪紧皱眉头。“放箭!” 城头上箭如雨下。三名亲卫赶紧持盾护住典韦,但典韦的手下损伤惨重。辽东兵卒在付出数百人代价之后,再次集结在一起,整好阵型。辽东人什么时候训练这么有素?典韦觉得有必要缓一下,等待城外的大军入城之后再冲杀。 然而正当他刚刚停下脚步,就觉得左肋一凉。紧接着听到亲卫大喊:“贼子尔敢?!” 典韦低头看,一把短刀斜插入自己的左腹部。典韦不敢将短刀拔出,深吸一口吸,再看那个刺客已然躲入人群中不知所踪。不仅自己遭到刺杀,三名亲卫中的两人已是命丧黄泉,只有一名亲卫反应机敏逃过一劫,还好谋刺典韦之人没有刺中要害部位。 败矣!典韦叹息。上有弓箭,外有围攻,内有刺客,典韦陷入了困境。落入圈套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不是辽东军训练有素而是早有准备。 “随我退出城去!”但是典韦的队伍明显的分成两拨,一拨仅有百十人在跟随典韦冲杀,而另外一拨则投向辽东军。 “真是员虎将。”阳仪轻轻说道,“放箭!” 城头之上再次箭如雨下,百余人不一会功夫全部倒下,只余下典韦冒着箭矢已然冲向城门洞,然而他却无法再前进,他的身上已经挂满箭矢,最重要的是他的双腿各中数只箭,腿弯上的箭透过膝盖。 又一阵钟声响起,城内出现一支马队,足有上千人,当前一员大将,陈到认得,叫做徐谦。 典韦仰天长吼,与亲卫将城门关闭,背靠城门。典韦笑道:“你跟随我多少年了?我记得你该是跟随我最久的一个。” “属下从幽州开始就跟随将军,算来二十多年。” “你知道我为何关闭城门吗?” “我们若是退出城,辽东兵马冲出城去掩杀,我大军必溃!” “说得好!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吗?” “能与将军一起并肩厮杀,我心愿足矣。呵呵,我于同是沾了将军的光,此战之后,也会有人记得我于同。” “哈哈哈”两人放声大笑。于同边笑边咳,边吐着血。 典韦将双戟插在地上,拽出身后小戟。“着!”大喝一声掷向马军,一连投出五只小戟,掷中五人落马,连带身边三四人跌落马下,马军稍稍放缓速度。典韦也因用力过猛扯动小腹的刀伤,血流不止。 城头上的士卒看得目瞪口呆,此人莫非神人?竟然一时忘了射箭。 “将军神勇!”于同呼喊道,随即缓缓倒下,在他的肋下插着一支箭,他一直在咬牙支撑,终于用掉了最后一点气力。 “让你再看看我的神勇!” 典韦又将五只小戟投出,戟不落空。典韦手持双铁戟,一戟柱地,一戟横在身前,浑身浴血,遍体箭矢,恍如神人,更似神兽,辽东军远远的围住典韦不敢向前。典韦抬头看看天,又望向城头,看见阳仪和他身边的人,依稀看见陈到。 “吼…..” 典韦仰天长啸,一只羽箭射入他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典韦恶来跪而不倒,刹那间,箭如飞蝗将典韦淹没。陈到咬紧牙关,双手握紧,身体不住的抖动。 阳虎拍拍陈到:“没什么可怕的,再凶恶也变成了死人。” 辽东军见典韦已死,却不敢向前。阳仪下令道:“弓箭手向城外放箭,打开城门,骑军冲出城!” 裴元绍与周才正在高兴,马上就要夺取攻占辽东第一功。然而,眼见接近城门,城门却关闭了,没多久城头箭矢射下,士卒纷纷躲避。 周才大喝一声:“元绍速退,管亥速去接应。” 等城门再次打开,迎接他们的不是典韦,而是两千辽东铁骑!徐州兵被杀的措不及防,纷纷败退,辽东骑兵随后追赶。 辽东骑兵冲出城,着实将两人惊出一身汗:坏了,出事了,出大事了,城内出了变故! 第333章 毒计 惊归惊,两人并没有乱了阵脚,裴元绍当即命令收兵,周才带领三千人接应攻城败退下来的兵卒,又下令带领雷霆营前去堵截。 归顺徐州第一战,管亥早就按捺不住,抡起板门刀带领手下直冲过去。徐州的退兵很自觉的分为左右,让出中间道路。雷霆营的坐骑都是袁谭送来的良马,装配有马镫和马鞍,在辽东骑兵面前占了大便宜。管亥与华雄和典韦还不同,武艺可能要差一点,但打起仗来简直就是疯子,一把大刀勇往直前,刀刀不落空。 在疯子面前,徐谦选择了退让,辽东骑兵见势不好扔下百余尸体逃回城去,管亥还想尾追进城,只见大门已闭,城头落下箭雨,裴元绍再次下令鸣金,管亥只得徐徐退回本阵。 裴元绍清点之下,竟然损失近两千人!幸亏大队人马没有入城,如是入城将成为瓮中之鳖,损失难以估量。也幸亏周才反应及时,让赶紧撤兵,并派上管亥,否则裴元绍连想都不敢想。 城内到底是什么情况,裴元绍心中焦急。与周才短暂商议之后,裴元绍下令停止攻城,继续用投石车向城内投石,等周仓前来再做打算。本来裴元绍是想在周仓赶到之前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攻下襄平,但是经历过长社之败的周才苦劝,此时越是责任重大越是要稳重,绝不能冒险。 在城内,阳仪在城头一直在观战,骑兵退回城中,他才向身边那人说道:“幸亏有先生报信,否则此城不保,你我回见主公必有重酬!” 城中只损失数百人,出城损失百余骑,斩获徐州两千人,杀死内奸,灭掉徐州军的锐气,可算是大捷。更何况,阳仪已经知道城内的大将就是典韦,就算远在辽东,阳仪也听说过典韦的大名,只因为韩猛就死在典韦手下,而韩猛在辽东就是凶神恶煞,令辽东军闻名丧胆。 那人说道:“将军为何不按约定将徐州兵马诱入城中,围而歼之?” 陈到在不远处听得真切,心中恨到,此人好狠的心肠,心思竟如此之毒! 阳仪微微一笑:“我又何尝不想呢。”他用手指着跪立在那里的典韦。“此人骁勇,我军竟然无人可挡,不知周仓军中如此人者又有多少?如是诱入城中反被他破阵,那此城危矣。刚才先生也看到了,那员持刀的贼将,如同凶神恶煞,又有几人能挡得住?我城中兵马并不占优,还需稳重为上。” 那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恨不得将周仓乱刃分尸方解心头只恨!” 阳仪又笑道:“这恐怕会让先生失望了,我已探明城外并无周仓,那周字将旗,是周仓的族兄,名唤周才。” “啊?没听过这个人啊,怎么会是周才,我已经劝说周仓亲自领兵的……” 此时,陈到再听不出是谁那真是蠢到家了,从他出现的那一刻,陈到就怀疑是田光,典韦领人夺城门,中途却出现杀手。然后又有半数人反水,那肯定是田家人干的,陈到只是不能确定到底是田光本人还是他的族人出卖典韦,这下可以板上钉钉的此人就是田光无疑。不知田光为何会这么做。 “先生有所不知,那周仓从辽南而来,此时正在路上,估计不日即可到达。柳毅已经派人去玄菟、乐浪调兵拱卫襄平,玄菟是其弟柳志把守,料想会先行到达。周仓劳师远征,经此一败折了锐气,我们只需要固守,他必然进退两难,待他坚持不住退兵之时,我们追而歼之。” 心中虽然愤恨,陈到不得不佩服阳仪确实有领兵之才,他的策略直插周仓的软肋,一年多的筹划付之东流。要尽快将田光是内奸,以及阳仪的阴谋报给周仓。 “将军高见。但将军可曾留意,徐州兵在攻城前曾经投放石块,若是他们不停的向城内投石,士卒损伤、士气下降恐怕对守城不利,最怕他们撞破城门,那又如何坚守?” 阳仪闻言变色,这些石块的准头不怎么样,几乎是盲投,保不齐幸运的砸开城门,那就麻烦大了。“不知先生有何妙计?” “城外兵败,他们只知道内应失败,却不知城内情形,更不知典韦死活。至于我,嘿嘿,他们仍以为我与他们一路。”田光冷笑一声,让人不寒而栗。“我有一计,定可令襄平成为徐州兵马全军的埋骨之地。” 说到这里,田光左右寻视,阳仪说道:“先生请讲。周围都是追随我多年的亲卫,尽是我的族人,但讲无妨。”取得胜仗,阳仪大意了。他没有留意到躲藏在阳虎身后的陈到,而陈到仔细的观察者着阳仪的一举一动,窥听阳仪和田光的每一句话。 “我可再入徐州营中,诱使裴元绍攻城,我在其营内放火、投毒,使其营中大乱,将军可领兵出战,在周仓到达之前先歼灭城外之敌,纵使周仓亲临也是回天无力。若是裴元绍不攻城,待周仓到达之时,我寻机刺杀此贼,周仓一死军心必乱,将军亦可领兵出战,徐州兵马群龙无首不战自溃!周仓既已北进,将军可令辽东水师从海上截其归路,当初曹操就是凭此计截住黄河才得以击败袁绍。” 田光嘿然道:“嘿嘿,此番我们用在周仓身上,他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高!妙!就依先生之言。”阳仪心中高兴,田光愿意自己孤身犯险是他的事,要是成功,田光必死无疑,功劳是自己的。若是失败,也是田光一个人死,自己一点损失没有,何乐而不为呢?哥哥阳礼在水军位子上一直不温不火,若是能建立大功,那阳氏兄弟将成为辽东的大功臣。 “我这就给先生准备短刀和毒药。” “将军请在刀上涂上剧毒。” “状哉!先生有当日荆轲之悲壮,祝先生成就荆轲所不成之事!” “嘿嘿,我不是荆轲,周仓也不是嬴政,要做我愿做要离。” 第334章 恶来走好 陈到听得胆战心惊,恨得牙痒,这田光怎么如此恶毒,纵有杀父之仇不过如此。可与田光有杀父之仇的是袁绍啊! 阳仪又说道:“只是不知先生如何出城进入敌营?莫要裴元绍起了疑心。” 田光猛一抬手,从身旁侍卫手中夺过一把刀,在自己左臂和胸前各划一刀,鲜血湿透衣衫。田光脸色苍白,嘶嘶的说道:“将军可将城下的尸首运出城外,我便混在这些尸体里面。” 狠,算你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先生这不是效仿荆轲而是要离啊!我岂能不随了先生的心愿?”阳仪扭头说道:“阳虎,你领人将城下逆贼的尸体拖出西城,让裴元绍带人收尸。对了,在尸体旁树一白旗,上书:内贼的下场。” 阳仪又看看城下,指着典韦说道:“此人是个英雄,死了也不能折辱于他,不过不能还给徐州,你派几个人去城外找个地方埋了吧。唉,可惜了。” 陈到听着,心在滴血,手中已经攥出血。 说话间,只见城内有来一队人马,陈到认得中间两人:辽东太守公孙度和他的另一心腹柳毅。两人骑马并行,时不时还说上几句。身后还有公孙度两个儿子,公孙康与公孙渊。 阳仪的脸色有点不善,“阳虎,交代你的事情赶紧去办,按田先生的交代给他准备所需物品。再派人给大哥送信,让他整备水军,准备截击徐州水军,能否建立奇功在此一举。” 阳虎慌忙答应。 阳仪又转身对田光说道:“先生告辞,助先生得偿所愿。”说完迎向公孙度,几个人说说笑笑,看公孙度的样子甚是开怀,柳毅则对徐谦大力安抚。 这是自己唯一能够出城寻得逃离的机会,陈到避开田光主动向阳虎请令去掩埋典韦。 阳虎欣然应允。“刚才怕得要死,怎么现在有胆量了?” “将军莫要取笑,我还是头次见到如此悍不畏死之人。回头我请酒为将军请功,压惊。” “好,快去吧。” “将军,我看他那一双铁戟看来甚是不错,是不是......” “嗯嗯,回头送入我府中。呸,呸呸,你也不嫌晦气,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别让我看着心烦。” 陈到找来三名侍卫将典韦的尸体装车运出城东,“哥几个别嫌麻烦,咱找个稍微远点的地方把他埋了,否则离城太近不好看,回去我请大家喝酒。” 头目的心腹说话自然好用,陈到与阳虎的话他们都已听见,借这个机会可与阳虎亲近。三个侍卫听说陈到请酒,乐得答应。 陈到叫其中一人去寻一辆马车,另外一人去找棺材、白布,与剩下一人来到典韦尸体旁,血已流干,遍体箭矢。陈到拔出佩刀将箭杆砍断,用白布包裹典韦尸体。没有找到棺材,只拿来一张破草席,陈到只得再将草席包裹典韦抬上马车,两只铁戟亦放到马车之上。 “这两支铁戟倒也不错,我看是好铁,只是太过沉重,既然阳虎不要,不如咱们把它融了重新铸造几件称手的兵刃?”几个亲卫盘算道。 出城五里,陈到回头已经看不清城池。“就在这吧。劳劳手,在这棵树下挖个坑,反正不用太深。” 几个人挖好坑,将典韦的尸体搬进坑中,用土掩埋,刚要伸个懒腰,陈到突然拔出腰刀将三人砍死。 趴在典韦坟前,陈到泪如雨下:“恶来走好,为主公大计,我无法救你脱身,但必为你报仇!你安心在此等候,击破辽东,我再与主公将你厚葬。恶来在天有灵,助我找到主公!” 陈到唯恐路上有失,不敢带走典韦尸体,将三人尸体拖上马车,转道向南,奔出二十里后将尸体抛入密林喂狼,自己快马加鞭来寻周仓,好在用了一天时间终于找到周仓的营寨。 “可恨田光,狠如豺狼!典韦将军死得惨、死的冤呐,主公要给典韦报仇,陈到愿为先锋!”陈到用去大半时辰讲述自己的经历,最后破口大骂,他已经看到护卫周仓的正是自己的旧部裂土营。 “唉!是我识人不明啊!”周仓长叹一声。华雄、典韦两员猛将就这么没了,典韦死的更不值!一代悍将竟然死于宵小之手,可叹!可恨!” “主公待田光不薄,委以重任,此贼子为何要背弃主公?!”曹性怒问道。曹性最恨背主之人,当初要不是侯成、宋宪、成廉等人背叛,吕布也不至于死在白门楼。“我要抓住他,必将他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唉,也许只有他本人知道。”周仓无力的摆摆手。“孙达,给我拿块湿巾来,用凉水。” “主公,现在天寒,小心着凉。” “无碍,拿来就是。” 周仓用湿巾擦擦手上的冷汗,又使劲的擦了几把脸,深吸几口气,感觉略微好了一点。出了这么大的岔子,需要重新制定计划。筹划这么久,周仓实在不甘心就此撤兵,不为典韦报仇,周仓也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该怎么办?城中的内应没了,天时、地利全不占优,兵马也不占优,该如何出战。乐浪的援军被甘宁截断,但玄菟的援军呢?还有时间,时间也是敌人,必须要跟时间赛跑,不然就会被拖死在辽东。 周仓在思量。陈到与曹性一起来到营外将典韦铁戟抬回大帐,周仓看着铁戟又想起典韦,心中却又有了一番计较:自己并不是完全陷入被动,现在最大的优势,一是辽东的筹划已被自己掌握,二是甘宁剿灭了辽东水军,三是陈到还没有暴漏。要想险中求胜,就要利用好这三个优势,化被动为主动。 周仓谨慎的计算自己每一颗棋子,反复算计时间。大帐内充满了压抑,孙达递给陈到一块毛巾想让陈到擦洗,被周仓阻下。 “陈到,能否给恶来报仇全在你身上,你可有不怕死之决心?” “有!听候主公差遣,万死不辞!” 第335章 射黑箭,我擅长 “好!”周仓凝视着陈到。“不仅为恶来报仇系在你身上,辽东之战能否成功全在你身。” 陈到跪在在地。“陈到愿为!” “我要你即刻再赶回襄平。” “啊?” “你只有在襄平才能建立奇功。阳仪与田光绝不会想到,在城中还有一颗棋子。田光已出城,因此你不会被识破!” “入城之后我该做什么?”陈到首先想到的是行刺公孙度,刺杀阳仪。 “什么也不要做,先要获得他们的信任!你出来已经一天,想必不见你们回转,阳虎和阳仪已经怀疑,并开始部署。你回到襄平之后就说是被我探马所获,同行之人被杀,你挣脱捆绑夺得马匹逃回。他们未必会信你,你可说听探马说言:我军大将甘宁已经击败辽东水师,占领水寨截断乐浪,我大军过万,一日后就会到达襄平与裴元绍会合。有此两个情报,想必他们会放松对你的怀疑。” “那需要我做什么?”陈到急切的问道。 “一是,我会想办法诱使辽东兵马出城,另派一只人马从北门奇袭襄平,入城之后你要给他们引路。二是,在混乱之中,寻机刺杀敌方主将,制造更大的混乱。” “是!”陈到大声领令。“还有几事要告知主公知晓:公孙度手下两名心腹阳仪和柳毅,阳仪之兄阳礼就是水军主将,而柳毅之弟柳志驻守玄菟手下有六七千人,另外乐浪郡原太守张岐被公孙度放逐投靠韩馥,因劝说刘虞称帝不成而退隐,现在乐浪是由公孙度的族子公孙裕镇守,手下约三五千人,主要依靠水军协防。” “我知晓阳礼,他已自杀身亡,尽可告知阳仪。”周仓忽然想到既然与阳家结仇,是不是可以考虑拉拢柳家以后为自己效力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现在该顾不得这个。周仓转头对孙达说道:“你立即派人快马,一人三马,马歇人不歇,两天内奔辽西给伍纲送信,诱敌之计已经失败,让他速带人绕道北上截断玄菟方向的援军,我估计对方也就是两三千人,消灭对方后换上辽东衣甲冒充援军进入襄平,城中有人接应。这一切必须在五日内完成。今日是三月二十一,也就是说在三月二十六日夜,伍纲要想办法进入襄平。” 周仓手下能够使用的机动棋子只剩下伍纲,在关键时候周仓大胆启用伍纲担当重任,未尝没有赌博的成分。但这就能拿下襄平吗?陈到与曹性两人面面相觑,孙达小跑着出去传令,一共只有五天时间,每时每刻都要力争。 周仓继续对曹性说道:“明日整军,后天也就是三月二十三,我与孙达带领运输辎重的辅兵冒充主力,诈称万人前往襄平与裴元绍会合。你带领内卫营和裂土营五千主力在此附近选地设伏,待敌兵追近围而歼之。” “主公,这附近地势平坦如何设伏?主公如何能将敌军引诱出城?”曹性诧异道。 “多开动脑筋。有工兵营相助,你可多挖壕沟、陷阱,士卒隐藏在壕沟内上附木板和薄土,当道以车阵为障,伏兵雁翎藏于两翼。我把所有的弓弩都留给你,我估计追兵不过万人,吃掉这股人马,辽东可定。”周仓两眼放寒光。“至于如何引诱敌军出城,呵呵,呵呵呵,他们不是就盼望着我死吗?” “是,曹性必不辱命。”射黑箭,我擅长。曹性本来觉得周仓是把赌注下在伍纲身上未免有点儿戏,现在看来自己才是重头戏,主要目的是消灭辽东军主力。 “明天还有一天时间,大军可帮你一起做准备,我后天出发以后就要靠你自己,务必在三月二十五之前做好设伏。好了,你们传令去吧。陈到吃点东西,连夜赶回,此计成否全在你身上,绝不能使城内疑心他们的计谋已被我获悉。” “是!主公保重!”陈到含泪拜辞周仓,顾不得吃饭,飞马赶回襄平。 周仓失魂落魄的跌跌撞撞回到寝帐,已然泣不成声。“谋事在我,成事在天,恶来泉下有知当助我!” 三月二十二,日出时分,陈到赶到襄平城下。“快开门,我是陈至,有要事求见。” 守城士卒慌忙报给阳虎,阳虎赶到城头,把住城墙探出头来:“陈至,你如何现在才回来,其他几个人呢?你又为何是从南门回来?” “一言难尽,还请将军让我进城,我有大事禀报。” 阳虎狐疑的看看城外并无一人。“放下吊篮,把他拉上来。” 陈到弃马爬入吊篮,被士卒拉上城头,立即被几个士卒围住。 “唉,险些回不来,早知道就不揽这差事,差点把性命搭上。”陈到抱怨道,“你们轻点,怎么把我当贼防,难为你们喝酒的时候还叫我陈哥,给我准备点吃的,饿死我了。有水吗,先给我喝两口,娘的,跑了大半夜一口水没喝。” 阳虎点点头,示意兵卒不要把陈到抓得太紧,再去找点吃的。看着蓬头垢面的陈到咕咚咕咚喝下几口水,阴着脸问道:“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唉,晦气啊晦气,怪不得将军不要那铁戟。我们几个在城南外刚把那个典韦埋下,想喘口气,不提防突然冒出五个人来,一上来就把我们围住打晕,当我们醒来之时发现被捆绑起来。我们几个假装不醒,偷听他们说话,才知道竟然是周仓拍出来的探马,你说倒不倒霉。” 阳虎的脸上立即变了颜色,“周仓到哪了?” “距襄平约有五十里。”陈到接着说道:“他们一直往南走,晚上他们停下准备吃饭,趁他们人分散开,我们几个就想办法逃脱,我与阳阵两人挣脱了捆绑,夺下一匹马就往回跑,另外两人却没跑得了,当场被杀……” “那阳阵呢?”阳阵是阳虎的远房侄子。 “我们在前跑,他们就在后追,还在背后放箭,阳阵在我身后替我挨了一箭,箭中后心,我看他已经断气只好将他弃下独自逃回。” “嗯?你不是为求自己逃生,故意将他滞留险境?” 第336章 唱戏 “属下哪敢,但凡阳阵还有一线生机,我也不可能把他留下,实在是他已经断气。” “我姑且信你,你说有大事报告,可不是骗我放你进城?”虽说阳阵出身辽东,阳虎知道阳阵娇生惯养,骑术并不怎么样。 “真的是有大事,还请让人散开。” 阳虎瞪了陈到一样,没发现什么异常,挥手左右散开。“说吧。” “我听到一个大秘密。那探马几个在吹嘘徐州多么英勇无敌……” “少废话!” “他们吹牛说,甘宁已经率徐州水师占领我军水寨,我辽东水军被全歼。” “啊!此事当真?那阳礼将军呢?” “阳礼将军苦战不敌甘宁,不甘受辱已自刎身亡。” “啊?大将军没了?!”此大将军非彼大将军,在家中称阳礼为大将军,阳仪为二将军。 “我是听他们几个在那边吃饭边闲聊的时候说的,还说周仓带领万余精锐过一天就会赶赴襄平与裴元绍会合,襄平指日可下。” “嘿嘿,指日可下,做他的春秋大梦!你速与我一起去见阳仪将军,你若是胡编乱造,我定叫你粉身碎骨!” “我说的可都是听到的实话,大人能不能先让我吃点东西,我一夜没吃没喝。” “少罗嗦,到时候有你吃的。” “大哥!”阳仪听罢陈到的报告,抱头痛哭。“可恨的周仓,我恨不得将你随时万段!” 虽为亲兄弟,阳礼的才能远不如阳仪,因此才统领水师,在北方也就是辽东有专门的水师,这也是阳仪挖空心思为哥哥谋求的位子,没成想却是第一个中枪。 阳仪哭罢陷入沉思,没想到徐州的水师出动,来的还是鼎鼎大名的甘宁,这一仗难打了。乐浪的援军指望不上,希望玄菟的援军尽快到达,那城中就有一万八千守军,坚守城池应该足够。但是要想击退周仓,就看田光能否成功。按计划田光应该已进入军中,看来想煽动裴元绍发动进攻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看田光能否刺杀周仓。 他正在沉思之计,士卒来报:“将军,徐州兵马又开始向城头投放石块了。” “我去看看。”阳仪旋即对阳虎说道:“带陈至下去歇息,赏他千钱,不得随意走动,不要走漏水师失利的消息。” 陈到哪还有力气闲逛,他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然后大吃一顿,接着再睡一觉。这出戏自己唱成了,周仓交办的任务已完成,现在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继续获取阳仪和阳虎的信任。 阳虎亲热的拍拍陈到肩膀:“我没看错,好好干!这次你要是能建功必定得到将军的赏识,做个都尉不成问题,要是再有新功,我保你当上校尉。” “这还不是大人的提携?小的没齿难忘。” “行了,你好好睡一觉,回头我派人把钱给你送来。” “唉!能逃得一命已是万幸,我哪有脸再领钱?想想阳阵兄弟几个就死在我面前,心里就不是滋味,我怕折寿啊!这钱我不能要,大人帮我把钱给阳阵几个兄弟的家中吧,让我心里安顿点。” “好小子,能想着兄弟们,有前途!我去办,你就不用管了,以后你要是升职不怕没钱赚。你虽然不是我们辽东人,性子倒是跟我们很像,呵呵。” 三月二十三日日暮时分,周仓率领五千辅兵,高举各类旗帜,把队伍拉开,浩浩荡荡来到襄平城外,从远处看足有万人。 裴元绍与周才得到报告,迎出大营。“大哥……唉,弟弟无能啊……”裴元绍一脸的愧疚。 “先不要说了,大致情况我已了解,咱们帐内说话。” 周仓端坐中军帐,脸色铁黑。“前面的事情先不要讲,攻城失利后,这几日你们都做些什么,城内有何动静?” “从昨日开始,我们没再攻城,只是在城外不断的向城头投放石块,只是城高墙厚效果不明显,不知城内死伤情况。城内很安静,没有异常。”裴元绍偷偷看一眼周仓。“这都是周才的主意。” 周仓的脸色稍好,点点头。“处置还算得当。”转脸看看周才:“一晃又是数年不见,没想到你用兵持重很多,幸亏有你,否则按照元绍的性子早就狠劲攻城了。” “唉,吃一堑长一智罢了。”波才苦笑道。 “你有否打算恢复原姓?”有了管亥,就不怕再有波才。至于李儒,只要在汉室疆域这辈子注定只能叫周文。 “这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吧?”波才沉吟道。 “要说在徐州是有点麻烦,可是别忘了这是辽东。”周仓已打算将波才留在辽东。 波才已有两子一女,不可能再回归波家堡,波家堡的人差不多死光了,留在辽东生根发芽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多谢主公体谅,等此战结束以后再议吧!” 穿插一个小插曲,又回到正题。裴元绍说道:“前日夜里,城中将我们在城内的内应尸首运出城外,还树旗:内贼的下场,任凭我们收尸。一共一百三十一具尸体,经过辨认,没有发现典韦。却找到一个活人,身受两处刀伤,发觉他还有口气,昏迷一天,今天早晨才醒过来。他自称叫田光,是主公派的内应,他们共有三百多人起事,城内防范很严所以才失败。按照他的说法,他受伤昏倒之时,典韦中箭被俘,他是被当成死人才被拖出城的。” 周仓一愣。“照此说来,他的伤应该很重?” “我看过他的伤口,一处在左臂、一处在前胸,伤势不重,可能是因为失血才昏迷。之所以昏迷一天,我觉得是受伤连带冷冻,另外又受到一点惊吓所致。” 想想也是,三月的辽东依然寒冷,在城外冻伤一夜,那会是什么滋味,要不是又拿些尸体把他包住,说不定会冻死。田光也是失策,千算万算,漏算自己虽然尽可能的多穿依旧被冻得失去行动能力,他的投毒计划没有得到实施。 “大哥要不要见一见?”裴元绍问道。 第337章 疯狂而可笑的动机 “见!把他带来。”周仓向孙达递眼色说道。 田光经过两天的修养基本恢复元气,只是身子还有点发虚。他还在庆幸自己多亏把短刀和毒药分别缠在两条小腿上,当他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的上衣被扒开,伤口已经涂上药,徐州的药很神奇,伤口已经不再渗血,还有点凉丝丝的感觉。 大营里的动静早就把他惊动,打听身边的小卒得知周仓已经来到大营,感觉机会来了。他偷偷的把短刀解下来,藏在包扎左臂的绷带中,他只知道徐州兵将这些用于包扎的布叫做绷带。 进入军帐,田光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大人呐……” 周仓有心看他演戏,但一想到典韦,怒从心中起,他朝孙达点点头,孙达会意立即与做好准备的亲卫上前将田光按住。 “大人,这是何意?”田光一副无辜的样子。 “搜!” 很快,孙达在田光身上搜出短刀,刀面上泛着妖异的蓝色,明显有剧毒,又从田光小腿处搜到一个细长的布袋。 “田光,我没有时间陪你演戏,我倒是真想看看这出戏你是怎么唱的。”周仓盯着田光说道。“从你到徐州,我一直待你不薄,但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出卖我。”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的看向田光。 裴元绍与周才两人有点被转晕,这都是怎么回事,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两人又开始后怕,田光原来是卧底,多亏两人没有盲目行动,否则不知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田光沉默不语良久,忽的抬起头来。“我倒是想知道,大人如何知道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反叛。只是你过于自信和嚣张,竟然又投到我军中,当我好欺吗?” 田光一阵狂笑:“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筹划这么久怎么就会没有后手。出了这么大的事,除掉各种不可能,那就只剩下我了,偏偏我又当场现形把证据拱手奉上,失策啊失策,是我太急了。” “事到如今,你总该说出原因了吧。” “周仓,你可知道我父为何而死?”田光止住笑声。 “田丰?他刚而犯上,惹怒袁绍因此被囚,袁绍兵败心中恼怒,又有人从中进谗言……” “错!都是因为你,周仓!不是因为你,曹操不会取得官渡之胜,袁绍也不会兵败。” 呃,这都是什么逻辑? “那你父之死又与我何干?” “我父之死虽不是你直接造成,但是你也脱不了干系!” “那你为何不去找曹操?难不成是欺我?!”周仓实在不想在这方面与田光争执,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因为不敢招惹曹操,所以就来找我周仓的晦气? “没有你为虎作伥,曹操如何能胜?想我田家本是冀州大族,我父蒙受不白之冤,家财散尽、族人流落他乡。袁绍一时被蒙蔽,早晚会想起我们田家,杀了你、击败徐州,就是我田家重回冀州,重振家族之时。因此我才孤身前往徐州,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我知道即使将你刺杀,也不会给我父正名,也不会使田家登山再起,所以始终没有下手。” “难为你竟如此的隐忍。要是没有机会,你就想这样一直等下去?” “呵呵,你以为我就毫无准备的就到你手下?实话告诉你,在这之前一个月我就到了徐州,你与曹操之间的龌龊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我,我用了一个月就发现此中的端倪,你们两个都在掩饰,都在相互欺骗而已。于是,我投奔到你的手下,本来想办法挑起你们两个之间的事端,可惜找不到突破口。你那个侦缉营无处不在,还有杨锐,使我不敢轻举妄动。” 看来出兵辽东的决策是对的,自己与曹操的关系越来越微妙,以至于田光都发现不对头。 “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偏偏你找我探寻辽东时,我知道盼望已久的机会到了,把你引出徐州进入辽东是我最好的机会。”田光舔舔嘴唇,“我通过公孙度除掉你,就会得到他的信任,成为辽东的重臣,那时候我再联络袁绍谋取辽东,有这两件奇功,袁绍怎会不感谢田家?我父沉冤得雪,我田家又将成为冀州第一望族,我要让冀州每个人都知道,我父亲是冤枉的,我田家是冀州的中流砥柱。哼!什么郭图、审配、逢纪,还不任我宰割?哈哈哈~” “丧心病狂!”裴元绍怒骂道。 周仓怜悯而厌恶的看一眼田光:“你疯了。” “我计不成这是天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周仓你也别得意,我死了,辽东也是你的埋骨之地,想回徐州那是痴心妄想。” 裴元绍向前抓住田光:“你老实交代,典韦到底如何?我可让你少受点罪!” 田光轻蔑的看一眼裴元绍:“用不了多久,你自然会知道。” 裴元绍抡起拳头砸向田光受伤的左臂,田光一龇牙,头上冒出冷汗却一声不吭。 周才紧皱眉头看向周仓:“看来问不出什么了,这人已经得了失心疯。” 周仓点点头,不过他还是想对田光的思维做一些了解,在这个时代像田光这种人大有人在,多做了解以后少犯错误。“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当知道许攸,他选择投靠曹操击败袁绍,想借此重返冀州救出家人……” “许攸?千人唾万人骂的卑鄙小人罢了。我田家时代忠贞,岂能背主引狼入室?可笑!我计若成,必斩此贼!” 周仓再次点点头,这种人只在乎名声和家族,他们不在乎任何人的生命。没由来的周仓忽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告诫过自己:决不能用现代人的思想去度量古人的逻辑和思维。 “大哥这种人还跟他啰嗦什么,宰了算了,还是合计一下咱们该如何用兵吧?” “如何用兵?你们就等着受死吧,哈哈哈哈。”田光疯狂的笑着,眼泪直往下流。 “我的寝帐准备好了没有?”周仓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 第338章 公孙度的权谋 “已经准备好了,大哥是想安歇了吗?”裴元绍以为周仓心力交瘁准备安息。 “把田光拖到寝帐,乱刀砍死,把尸体留在那里。把短刀放在他手边,刀上要有血迹,床榻上也要有点血迹。这包毒药收起来,以后会有用场。” 裴元绍想开口问,却被周才拽住。有些事情,周仓不说就不要发问。 田光发觉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周仓该将自己当众千刀万剐才是,自己又可以显示一下英雄气概。怎么会拖入寝帐?田光大呼:“周仓!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有什么企图!” “拖出去!” 孙达立即向前,掩住田光的嘴,将田光拖了出去。 “元绍、周才,你们一会在营内制造一点混乱,动静不要太大。明天继续向城内投石,但要杂乱无章。大营内准备撤退,要使城内感觉我军要撤离。” “明天晚上,把投石车、营寨还有粮草全部舍弃,只带随军三日的粮草向南撤,另准备一辆马车要把车厢包裹严实。” 周才说道:“主公莫非是想诈死,引敌军出城?” “不错。管亥,你明日负责断后,遇到追兵略作抵抗就做逃跑状,交锋时要大骂对方卑鄙无耻。” “是。那什么时候反击?”管亥很是不情愿。 “我已令曹性在城南五十里外埋伏,把敌军诱入埋伏即可反击,随你冲杀不必手软!但要先把辽东骑兵消灭掉。” “得令!”管亥喜出望外,大步流星走出帐外去做准备。 “元绍,去给我找一套士卒的衣衫,这两天我就待在大帐中不再出去。波才,我知你做事稳重,你与元绍安排撤军事宜,不要露出破绽。”周仓累坏了,他挥挥手示意两人退下,等裴元绍拿着衣衫回到大帐时,周仓已是鼾声如雷。 三月二十四,徐州兵又展开对襄平的投石。昨日日暮,阳仪接到报告,周仓率大军与城外的裴元绍会合,焦急、紧张了一夜,阳仪大早来到城头,仔细的观看。 阳仪问守城的兵卒:“徐州兵马可有什么异动?” “回将军,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兵卒想了想又说道。“今日徐州兵似乎比昨日散乱了许多,投石毫无章法,而且今日投石比昨日晚了大半个时辰。” 又有小卒补充道:“对了,昨夜徐州大营好像乱了一小会,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离的太远看不真切。” “可有对方主将前来探城?” “不曾发现。” “好好,做得好,你们几个机灵点,早晚都仔细盯住他们的一举一动,有情况随时报我,必有重赏。” 阳仪心中暗喜,周仓大军来到本该更加整肃才对,徐州营怎么会乱,而投石又怎么会乱,周仓又不来查看军情,唯一的解释就是徐州大营出现变故。他又转头问阳虎:“玄菟的援军到哪了?” “柳志那小子磨磨蹭蹭,派出去的探马回报照他们的行军路程还要三天。不过这也不完全怪他,北方的积雪融化,道路泥泞,马军不敢驱驰。” 辽东的马匹没有马蹄铁的保护,很容易受伤烂趾。 “三天?你回头报给柳毅将军,让他再催一催。”柳志是柳毅之弟,阳仪还要顾忌一下柳毅的面子。“那个叫陈至的在做些什么?” “估计是连累带吓把他折腾的不轻,昨天睡了一天,今天看着还不醒醒。给他的赏钱没要,托我给阳阵家送去了。”阳虎又说道:“我按他所说的方位找到典韦的埋身之地,离城五里,还算合适。尸体还在,我没动,又埋在原地。” “你再盯他两天,要是没有什么事就把人撤了吧。我看他人还算机敏,打完这一仗就把他送到军中做个都尉,咱们阳家人丁不旺啊。”阳仪轻叹一声。大哥阳礼这一死,如折去一翼,阳家的势力孤单啊。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到了晚上,阳仪还在灯下看书,阳虎来报:“将军,徐州大营有动静。” 阳仪立即来到城头,虽然间隔有两里,仍可看见徐州大营依旧是火把通明,但是明显看出火把凌乱而且有移动的迹象,一直持续有两个更次才停止。 阳仪哈哈大笑:“徐州兵这是要退了,白日的投石只不过虚张声势,只为掩盖今夜退兵。派两个小卒下去探一探,呵呵,城外虽有火把却一动不动,分明已是空营。” 两个小卒顺着吊篮放下城头,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前移,毫无阻拦的来到徐州大营。一顿饭功夫,两个小卒跑回来。“将军,徐州大营空无一人,只留下营帐和粮草。” “阳虎,你再带十个人下去仔细探查,派两个人多走出去五里,看有无敌军。” 将近四更时分,阳虎才回来。“将军,徐州军真的退了。除了营帐、粮草,大营确无一人,粮草足有数百车,我看至少有二十万石。他们把投石车也留下了,约有百架,不过都已人为毁损。另外,炊具和笨重之物都没带走。” “好好。还有呢?难道就没有什么异常?”阳仪问道。 “在中军帐之后,我还发现数个寝帐,其中一个貌似是周仓的,较其他几个大而奢华,在寝帐的角落有一具尸体,浑身被砍,血肉模糊,不过依然可以辨认出是田光,给他的那把短刀上有血迹,床榻上也有血迹。” “哈哈哈,周仓死矣。田光临死还是把事做成了。”阳仪哈哈大笑。 阳虎也笑道:“短刀上涂有蛇岛上最毒毒蛇的毒液,只要沾血必死无疑。想必是周仓当场未死,却终究没熬过去昨夜。” “周仓小儿,以为我辽东无人吗?阳虎,你立即叫起兵卒用饭,准备随我出城追击,我现在去禀报主公。” 阳虎紧张的忙碌,一边派人将兵卒唤起,一边叫人赶紧做饭、喂马。 三月二十五,太阳已经升起,军马准备停当,集合待命,才见阳仪,与他一起的还有柳毅和他的亲卫。 “阳虎,随我走。” “怎么回事?莫非主公不允追击?我水军已失,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徐州兵溜走?”阳虎大惑不解,边走边问道。 第339章 柳毅中计 “非也。柳毅将军已经向主公请令,主公令他率一万步军、两千骑兵前去追击,令我等守城。” 阳虎狠狠地一拍大腿,“唉,难为我们日夜守城,费尽心机才取得此战机。如此大好时机,却被他窃取了功劳,他倒是会捡便宜。” “休得胡言乱语。柳毅将军善攻,而我善守,让他追击确实要比我合适。”阳仪一皱眉,小声说道:“我告诫你,切不可有居功之心,惹出祸来谁也保不了你。我阳家走到今天不容易,所有的功劳都被我们占了,你觉得还会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再说了,主公不是把另一件功劳留给我们了吗?” “啊?还有啥?” 阳仪指指徐州大营:“那里的好东西可是不少啊,你找人都运进城来。投石车叫士卒不要妄动,你找一些工匠去看看能否修复,这个东西可是让咱们吃了不少的苦头。” “哈哈,果真是大功劳,大实惠啊。”阳虎大喜,自己也可以中饱私囊了。“要是咱们有了投石车,又多了件利器。我即刻去办。” “去吧,田光的尸体找个地方埋了吧,不要走漏消息。告诉田家人,田光下落不明,过后找个由头把他们逐出辽东,这种人留在身边很危险。”阳仪眼神如刀。 “得令!”阳虎转身离去。 阳仪自言自语道:“主公高明啊。” 公孙度能在四面环敌的环境中占据辽东,当然不是省油的灯。阳仪与柳毅都是能人,能够被他收拢,可见公孙度的手腕。 此时,柳毅顶盔掼甲,手持钢枪正在整顿兵马。“徐谦听令,令你率两千骑兵向南迂回袭扰,延缓其退兵,如徐州军停止退军,则截断徐州军归路。” 徐谦领令而去。 柳毅又大声喊道:“辽东儿郎,周仓已死,徐州兵退已如散家之犬,无头之蛇,正是痛打落水狗之时。每人携带两日口粮,随我掩杀,杀一人赏百钱。杀一将者,官升一级、赏千钱。夺得周仓尸首者,官升三级、赏万钱!” “杀!” 一万辽东军像打了鸡血一样呼啸着杀出城去。 柳毅带人出城追杀,阳虎乐滋滋的带人收获战利品,辽东偏远之地未经开发,物资匮乏,见到这么多好东西,一个个喜笑颜开。在阳虎的筹划下,七成运进城,一成就地瓜分,一成送进阳仪府中,还有一成送到自己家中,这当中少不了陈到的推波助澜。 三月二十五,柳毅一路上中途只歇息一次,让士卒吃饭恢复体力,他不断的派出探马打探徐州军动向。 “将军,在前方十里发现徐州败军,走的甚是匆忙,队伍散乱,看着已是疲惫不堪。” “哈哈,这是徐州军慌了,他们昨夜撤军,不眠不休到现在已经八个时辰,如何不疲惫?再探再报。” 不到半个时辰,探马又回来报:“将军,距离徐州军已不足五里,他们正在休息,看样子是走不动了。” 柳毅抬头看看天,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传我将令,大军不休立即进军,在天黑前击溃徐州军再饮食休整。” 五里路程不过半个时辰就赶到,果不其然在前方不足一里之处就看到徐州军,看情形约有五六千的样子,士卒东倒西歪混乱不堪。 没有发现徐州骑兵的踪迹,柳毅本能的认为,徐州骑兵护卫周仓的尸体先跑路了,这剩下的就是徐州后卫部队。 “儿郎们,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给我冲!”柳毅点钢枪一挥,辽东军呼喊着冲向徐州军,他的亲卫还有一百骑兵充当箭头。 躺在地上的徐州军一见辽东军,顾不得捡起兵刃立即大呼小叫起身逃窜。 柳毅发现有点不对头,徐州军刚才看着混乱,跑的时候却有秩序的多,并且都是往两边跑,把中间闪出来,更重要的是这些士卒全都没有盔甲。 大军已经如离弦之箭,现在再想止住已是困难。“来人,立即去将徐谦召回来接应。”为防万一,柳毅发出一道命令。 晚了,再看徐州军,那些伪装的后卫部队,实际是运送辎重的辅军,从两旁退去,中间闪出数百辆装满布袋的车阵,阻住骑兵的去路。紧接着车阵之后射出一轮箭雨,冲在最前的骑兵无一幸免,全部落马,剩余三十余骑赶紧退回。 柳毅敢肯定车上装的只能是泥土而不是粮草。此时,已能够看到车阵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武装到牙齿的徐州兵。一员大将爬上粮车:“我乃大将裴元绍是也,你们已经中计,赶快弃甲投降……” 没等他说完,迎接他的是一阵箭雨,裴元绍灰突突的跌下粮车。嘴中骂道:“可恶。” 波才白了他一眼:“哪那么多的废话。放箭!” 车阵中立即回射出一轮箭雨,冲在前面的辽东军倒下数百人。柳毅看后心中却是暗喜,徐州军就这么点本事了,这是在做垂死挣扎。 能这么想,他是有依据的:首先,徐州军有防备,有埋伏是很正常的,一点没有反而可疑。其次,徐州军的箭雨并不密集,可见准备的并不充分,守卫能力不强。最后一点,两军现在都在空旷地,军势一目了然,两翼并没有徐州军。按照阳仪所说,徐州一共也就两万人,刚才那股溃兵约有五六千,也就是说挡在面前的最多也就一万五千人,如果先头部队护送周仓的尸体先行,那对面也就是万八千的疲惫和惶恐之师。柳毅觉得凭自己的精锐之师完全可以击穿车阵,击败阻军。 “哈哈,这是徐州兵最后的防御,只要攻破车阵,全部任我宰割,全军一起冲!” 辽东大军全部压上,向车阵发动猛攻,谁都没有发现在辽东军的两翼和侧后方的地面,看似平整的地面,泥土被翻起,探出一个个脑袋。 “放箭!”曹性埋在地下两个时辰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我最擅长的就是射黑箭。 第340章 死不瞑目 从地下冒出的数千名弓箭手不断射出手中箭矢,从斜后方射向毫无防备的辽东军。辽东兵马大乱,这是哪来的伏兵? 柳毅脑袋嗡的一下,怎么会这样! “停止进攻!立即结阵防御!”他立即叫自己的亲卫心腹,“柳青,你立即带三千人清缴弓箭手。” 弓箭手杀伤力大,但自卫能力和短兵相接的作战能力弱,这是柳毅一贯的认知。但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在徐州弓箭手前面还有很多的陷阱,派出去的人中竟有近千人还没有接近对方不是被射死就是掉进陷阱,而剩下的人与那些所谓的弓箭手交锋竟然落入下风! 他再仔细观看,不禁一声长叹,自己这是忙中出错,没有发现徐州埋伏的弓箭手是不少,但是水平一般,只是比较密集罢了。也就是说,这些根本就不是弓箭手,而是善于征战的步卒!也就是说,最初击溃的徐州军根本就是不真正的徐州军,徐州的主力一直埋伏在这里! 傻子也知道落入徐州军的圈套,而这个圈套绝不是临时布置,这么多人马,这么隐蔽的防护至少要准备两三天时间,自己这次追击陷入对方早就设好的圈套,那也就意味着周仓根本就没有死!不可能再有别的解释! “阳仪误我!”柳毅恨恨道,自己得到的情报没有一份是真的:什么周仓已死,军心大乱,什么周仓率精锐与裴元绍会合,一切都是骗局,而入局的却是他柳毅。 现在发现为时已晚,分兵的结果就是自己的损失更大,估计已经损失二三千人!此时再进攻已是毫无疑义,只能徒增伤亡,剩下的五六千人开始收缩、结阵防御,唯一的机会就是等徐谦的骑军前来接应。 然而希望的肥皂泡很快就被击碎,派出去的探马回报:“柳将军,徐谦将军遭遇徐州骑兵埋伏,被对方大将管亥所杀,我辽东骑兵尽没!仅有二三十人逃回。” “不可能!”柳毅瞪大眼睛,看着浑身血污的二十多骑。“我辽东铁骑塞外作战都不曾吃亏,怎么不敌徐州骑兵,徐州又能有多少骑兵?!” “将军,徐州骑兵有两千多骑,而且全部为良驹,他们骑术犹在我等之上,纵马骑射如平地。”逃回来的兵卒诉苦道。 “那管亥如疯神狂魔,徐谦将军未几三合就被他砍于马下。那人就是疯子。” 徐谦号称辽东猛将,竟然不是管亥三合之敌。打不过是一方面,骑兵被吓破了胆才是主要原因。柳毅听说过徐州骑兵,称作闪电营,十分骁勇,但是闪电营不是与主将华雄一起葬送在乌巢吗?怎么又出来一支精锐骑兵。组建一支骑兵该有多不容易:人、马、盔甲、兵刃哪一样不是千挑万选,又要经过多长时间的训练才能做到人马合一、整齐划一。 柳毅恨恨的握住铁枪,当务之急是在对方骑兵还未赶到之际退回襄平,固城死守还有一线转机。但是一窝蜂的后撤那是不可能,要有人阻击追兵。 “你们几个,立即杀回襄平,禀告阳仪,请他派兵接应。”这二三十个吓破胆的骑兵,柳毅不敢用,不如让他们杀出重围回去求援。 “撤!”柳毅大喊一声,“柳青,你带人先退,我来断后。” “将军先走!我来断后。”柳青大急。 “休得啰嗦,您能挡住追兵吗,快走!” “将军不走,我也不走。” 看看天色已开始转黑,只要坚持到天黑,就可趁夜色多逃出去兵卒。柳毅将他手下分为两队,四千人先撤,自己带领一千五百人,组成小阵。 他的如意算盘注定落空。他想要拖延到天黑,周仓却想在天黑前结束战斗。猛然间徐州车阵传来战鼓声,车阵缓缓移向两旁中间打开一个口子,裴元绍领军杀了出来。 柳毅大喝:“稳住!” 哪里稳得住,两旁有冷箭,对面有数倍的精锐,小阵瞬间被冲垮,柳毅无奈,只有亲自跃马挺抢迎向裴元绍的蛇矛。 曹性从地下钻出以后就寻找对方的主将,一直盯着柳毅,苦于没有机会,此时柳毅从人群中露出来,曹性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他瞄着柳毅一箭射去。 柳毅的注意力全放在撤兵和裴元绍身上,豪无堤防的被曹性一箭射中后颈,箭透咽喉,柳毅手一松,点钢枪落地,一头栽倒马下,虎目圆睁、死不瞑目。 柳青带着柳毅的亲卫,死命的护住柳毅尸体,他将柳毅绑在自己的身后,也不再组织撤退,拍马向襄平跑去。 裴元绍正想与对方大将交手,刹那间失去目标,暗叫可惜。周仓给他的命令是围剿追兵,彻底将辽东军歼灭,因此他放弃柳毅的尸体,率领手下继续追击。 柳青没跑出两里,就见前方一员大将拦住去路。“管亥在此,还不下马受死?” 遇到这个疯子,我命休矣。柳青暗叫,两眼一闭,任由管亥砍杀。 危机之中,忽得从后面跑来一骑。“刀下留人。管将军,主公有令,令你围剿辽东兵马,勿让他们逃回襄平。此人就交给我吧!” 管亥看一眼柳青,拨马而去,旋即调转马头一挥手,他手下将柳青身边几个亲卫斩杀干净,鲜血澎溅柳青一身。两千骑兵加入围剿,辽东军遁天无路,入地无门,没有向裴元绍投降的,大部分被管亥及其手下砍杀,只有少数人逃出。 “我徐州第一猛将丧于辽东,军中上下无不义愤填膺,请将军体谅将士之心。”孙达一抱拳,客客气气的说道。“在下孙达,现任周使君身边护卫。请问将军大名,你身后的又是谁?” “在下柳青,这是柳毅将军。”柳青警惕的看着孙达。果然周仓未死,而柳毅却死了。典韦死了,徐州人对辽东恨之入骨,可那是阳仪干的...... 孙达拱手道:“柳青将军,还请交出兵刃,随我去见我家主公。”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柳青交出兵刃,但仍护着柳毅的尸体,孙达也不与他争。 周仓为什么要见自己呢? 第341章 周仓布局 徐州军已经搭起简易的营帐,大营中左出右入,都很匆忙却不慌乱。柳青随孙达进入大帐,依然是背负着柳毅的尸体,不肯离开一步。 柳青见大帐正中端坐一人,黑脸庞、大眼睛,身材雄壮,或许是几日没睡,眼中布满血丝,胡须应该剃掉了,但几日没刮又长出络腮胡,看着更有男人味。看年龄能有三十五六岁,周仓实际已是三十有八。 看相貌却有几分威严,听说武力亦是不弱,柳青心中暗想。辽东人敬畏武士,在他少时,辽东有员悍将叫做公孙瓒,那是无数辽东男儿心中的英雄,他率领手下铁骑在草原上纵横,杀人如麻、小儿止泣。有一次公孙瓒浑身是血的带人回来,却牵回来数百战马,对人讲与幽州主簿周仓并肩作战,五十人破八百鲜卑骑兵,鲜卑人从此不敢南侵,极其畅快。公孙瓒的话无人不信,还有数百战马,从此辽东知道天下还有个周仓。 孙达上前与周仓耳语几句,周仓看着柳青说道:“原来是柳青和柳毅将军。我在徐州就听说过柳毅将军大名,没想到见面时却人隔两世,唉,造化弄人啊。” 说完,周仓缓步走到柳青面前,又仔细的打量一番柳毅。唉,柳毅怎么就死了呢,曹性也真是的,射成重伤不是更好吗?曹性也是不易,两军作战时机稍纵即逝,哪能拿捏的那么好。死就死了,死了也比跑了好,死人也有大用。 柳青默不作声,心中在猜测周仓究竟是何意。 周仓又说道:“若不是你军谋算于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贵主之所为,实在是令人不齿。” 周仓又问道:“再问你一句,我大将典韦命丧襄平,柳青将军可知究竟?” “这?在下不知。守城一直是阳仪在主持,我家柳毅将军并未参与,我只是听说阳仪与人合谋害了典韦。” 周仓点点头:“我相信你不会为了活命而欺骗我。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我会向阳仪讨回来。” 害人不成反害己,柳青更加无语,都是阳仪!“我既被俘,杀剐任凭,只是还请不要折辱我家将军。” 周仓摇摇头:“我久慕柳将军,岂能折辱他?你衷心护主,也是忠义之士,我又怎能不成人之美?” 柳青一阵茫然,“你这是要放我回去?” “正是。只是现在战事未结,现在放你走,路上难免误伤,更何况现在天色已晚,路上若是出现闪失,伤及柳毅将军遗体,我心难安。你就在这过一夜,我明日送你回襄平。” 周仓语气不重,柳青听得浑身发凉,他坚信周仓绝对会将阳仪斩尽杀绝! “孙达,你给安排一下,给柳青安排一处营帐,任何人不得靠近,另给送去酒食。” 周仓这是有何企图?柳青迷惑不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实在想不出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送来的酒食他一口未动,只找孙达要来一盆水为柳毅擦拭一下,那只箭没有拔下来。 对那只箭,他反复看了半天,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印记,就是一般的羽箭,但这一箭定是善射之人所为,而不是小卒偶然得逞。只是是谁射出来的呢,现在只能排除掉周仓、裴元绍、管亥,茫茫人海从哪找出这个人来。 唉,想要报仇谈何容易。周仓说,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确实不好算在周仓头上。柳毅虽说被偷袭,那也是在两军阵前,而典韦纯粹是被人阴死的。 大营里面紧张的忙碌着,波才在收敛剩下的粮草、辎重,曹性在打扫战场,管亥、裴元绍在围剿溃军。三更时分,各项数据统计上来,此战共歼敌五千余人,俘虏三千人,徐州军只损失千余人,可谓大获全胜。逃走的估计能有两三千人,却不能在夜间再追击了,这两三千人真正能逃回襄平的最多也就一两千。 斩杀大将柳毅和徐谦,曹性与管亥居一功,按规矩,周仓各给一枚铁质勋章,等忙碌完已是后半夜,周仓传令全军休息,次日五更起,较平时晚了一个更次。 三月二十六,柳青守着柳毅一夜未眠,只有快到黎明时分才昏昏睡去,等他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睁开双眼,发现孙达已是等候多时,“看将军睡得香甜,想必是过于劳累,不忍心叫醒,看你想必是饿了,赶快用饭吧,用过饭就可以返回襄平。” 经过一夜,柳青现在已是完全想得开,吃得下,连吃了五个给徐州兵称为馒头的东西,每个都有两个拳头大小,味道还真不错,里面居然还有肉。 “我家主公军务繁忙就不送将军了,请将军随我来。”等柳青吃饱喝足,孙达一路将柳青送出大营外,拱手道:“就此告辞,请将军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柳青也不与孙达客气,依旧是把柳毅绑在身后,拍马向襄平赶去,心中暗想,周仓这是什么意思,就这样放自己走了?如果真是这样,倒不失是一个大度的主子。 跑出去不到十里,他就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柳青将军慢走!” 呵呵,我就说嘛,哪会这么简单,周仓肯定是为了名声,当场不杀我,把我放走然后再派人追杀。柳青也不逃跑,停下马,慢慢的调转马头,只见孙达带着两个人追上来。 “柳青将军慢走。” “不知你追我是何事?可是要杀我?尽管动手好了。” “将军误会了。是我的疏忽,告罪告罪。”孙达只称告罪,“昨日清理战场,发现柳毅将军兵刃,本想交还,没想到走的匆忙竟被我忘记。” 孙达说完将点钢枪奉上,“还有你的兵刃。” “多谢!告辞!”柳青接过兵刃,调转马头继续北行,心中却是荡起浪花。“真没想到,周仓与他的手下如此仗义!” 孙达看着柳青走远,喃喃的说道:“又让我跑这一趟,主公这是整的哪一出?” 第342章 冤枉啊 经过大半夜的修整,徐州兵马的体力和士气已经达到最佳,昨日一举剿灭近万辽东精锐还有两千骑兵,拿下襄平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大营内,周仓正在调兵遣将:“管亥听令,令你为前部,为大军开路。” “裴元绍听令,令你率先锋营、破竹两营紧随管亥之后,今日入夜前抵达襄平南门外扎好大营,我率裂土营随后便到。” “曹性听令,令你带辎重兵返回旅顺口,调集粮草与辎重北上与我会合。”随军只有两日粮草,需要紧急从旅顺征调。 “波才听令,令你率破竹营就地整编降军,待曹性返回后一起赶赴襄平。若有逃窜和反抗者,格杀勿论!”对不服从的,周仓不介意下狠手,只有狠辣的手段才能令辽东人臣服。 “是!” 众将各领军令分散而去。波才已彻底恢复原名波才,将棋也已换成“波”字,波才与管亥两人早就知名却未谋面,那时波才为一方渠帅,而管亥却是游击军,因此两人较其他更为亲密。 阳仪此时正在城中清点战利品,这么多的粮草、车辆、旗帜、营帐、炊具对底子薄的辽东来说收获颇丰,公孙度也派他的两个儿子:公孙康和公孙渊加入到清点队伍,两个人喜笑颜开。 周仓若是见到两人的样子肯定会想: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把我当成送牛奶的了~ 阳仪最感兴趣的是投石车,他召集数十工匠再研究,想办法复原。此外,他还没有忘记派出探马打探柳毅的消息。 清晨,探马带着第一拨溃兵,也就是徐谦的骑兵,返回城。“什么?遭遇埋伏?!” “徐谦将军带领我们想要包抄徐州退军,遇到对方的拦截,徐谦将军战死。” 阳仪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完全不应该呀。听到辽东骑兵这么一说,阳仪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管亥那凶神恶煞一般的样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那柳毅将军呢?”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柳毅将军派我等速发兵增援。” 增援?阳仪苦笑城中一共只有五千人,哪来的援军,派兵增援谁来守城。辽东共有兵马三万五千人,其中水军八千人,玄菟和乐浪两郡各驻扎五千人,襄平总共一万七千人,其中两千骑兵。柳毅带步卒一万、骑卒两千出去追击,现在还要城中再派援军? “你们下去歇息吧。再多去几路探马,务必探明消息。” 又过去一个时辰,第二拨逃兵回来,这些是最初撤回的步卒。 “我们遭遇徐州军埋伏,他们伏下大批弓箭手,我军损失惨重,柳毅令我等先退,他领军断后。” 阳仪脑袋嗡的一声,出大事了。立即下令,所有的士卒立即上城戒备。自己亲自去见公孙度禀告。 公孙度鹰目闪烁寒光,“玄菟和乐浪的援军到哪了?” “启禀主公,我军水师被徐州水师所败,家兄自杀不降!乐浪已被拦截,玄菟援军这两日便可到达。” “唉,阳礼捐躯,其志可嘉,赏金千两,战后再为其设祭。阳仪将军当秉令兄之壮烈,与徐州决战到底!” “是!” “以柳毅将军之本领杀出重围不难。你立即派人打探消息,坚守城池不得出战,待玄菟援军到来。辽东城高墙厚,周仓想攻城也不容易!”公孙度自言道,“没有了投石车,周仓断去一爪,为引诱我大军出城,周仓又弃掉粮草,又自断一爪,我倒要看看只剩下牙齿的周仓怎么能啃得动我襄平!” 公孙度拍拍阳仪的肩膀,“只需守住襄平,周仓必退,令兄之仇可报!” 阳仪热泪盈眶:“主公放心,末将定为主公守住襄平!” 阳仪辞别公孙度回到城头,当即下令组织城中青壮协助守城。 又过去一个时辰,柳青回到襄平。在路上,柳青还收敛了数百散兵,两名小卒用树枝做成简易的担架抬着柳毅的尸首。 “啊,柳毅将军阵亡了。”阳仪脸色大变,作为辽东领军人物之一的柳毅战死,对城中的士气将造成巨大的影响。 柳青此时两眼全是怒火:“阳将军,周仓未死,我们身陷敌军重围,柳毅将军中箭身亡。” “周仓未死?”阳仪脸色再次一变。 “正是,是我亲眼所见,而且全身无伤!” 阳仪双手掩面,“是我的过失啊!” 阳虎插言问柳青,“柳青,柳毅将军战死,为何你毫发无伤?你又如何从重围之中抢出尸首?你又如何见到周仓?” 柳青勃然大怒,阳虎竟然质疑和怀疑自己。“你信誓旦旦说周仓已死,徐州军心已乱,不是你谎报军情,我军如何会溃败,折损万人,可怜柳毅将军死不瞑目!”柳青说完嚎啕大哭。 “休得狡辩,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阳仪上前,只见柳毅自后颈被一箭透过脖颈,不禁一声叹息。“柳将军安息。你们不要争吵,柳将军不幸阵亡,还是先入土为安。” 柳青却不听阳仪所说,抱着柳毅的尸体不停地哭泣,直呼死的冤,两旁的士卒无不侧目。 阳仪劝道:“柳青,柳将军已死,还是想办法给他报仇才是,你知道是谁射死柳将军的,我定然斩杀此人。” “乱战之中,如何知道是谁所射!”柳青暗骂,罪魁祸首就是你,不是你,我们又怎么能陷入包围。 阳虎过来拉拽柳青,柳青不敢与阳仪争执,将所有的火气都撒到阳虎身上,“你这恶贼,如不是你,我家将军怎会枉死!” 阳虎反骂道:“两军交锋,胜败难免,将军战死沙场有何稀奇,我家大将军阳礼亦是战死。我看你不明不白,定然是周仓派来的卧底!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已经投靠周仓?” 两个人争吵着扭做一团。柳青万万没想到,周仓所做的一切只为博得柳青的好感,将矛盾指向阳仪,让柳青搅局,而自己潜移默化的被周仓影响了心智。 第343章 飞转直下 这面的吵闹声,早已惊动公孙康与公孙渊,这两兄弟正按公孙度的命令收集粮草,准备打持久战。 还没进入人群中,两人就高声问道:“出了何事?” 士卒见是两位公子,闪向两旁,让开一条路。 两人就发现柳青怀抱中柳毅的尸体。“啊,柳毅将军这是怎么了?” 阳仪尴尬的干咳一声:“柳毅将军出城追击,误中埋伏,全军尽没……” 公孙康大怒:“为何不报!你等还不加强防守,在这里吵闹什么?” 公孙渊也说到:“城内还有多少人马?徐州可有追兵?” “我已派人打探,还未发现徐州兵马。” 柳青此时盼来了大人物,哭着说道:“请两位公子为柳毅将军做主啊,那周仓根本就没死,他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落入圈套,柳毅将军死的冤那。” 公孙康恶狠狠的瞪了阳仪一眼。“别在这站着了,去见父亲大人吧。” 公孙度此时心情不至于太坏,遭遇埋伏,徐谦被斩还不足以让他惊慌失措,纵横辽东二十年起起伏伏比这凶险的场面都经历过。公孙度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北征高句丽,因为路途不熟,大军未能及时会合,被高句丽包围,又与手下被打散,当时自己就趴在雪窝子里,饥寒交迫。是柳毅率军直捣玄菟,后对高句丽合围将自己解救。 一次失利不算什么,坚守住襄平,周仓粮尽,坚持到第一场雪,周仓撤军,那就可以反败为胜,甚至还可以收纳周仓万八千降兵,把损失补回来,周仓的辎重也将归自己所有。自己无力与袁绍争衡,但可以欺负一下弱小。他已经盘算好,以乐浪为基地,继续向东南扩张,再拓出一郡,名字都已经想好,叫做带方。那手底下就会有四郡,趁曹操与袁绍抗争的实际经营几年,辽东就彻底有了自保的抗争的能力。 晚饭他吃得格外香甜,然而正当他胃口大开之计,两个儿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阳仪。“我儿回来了,物资可清点清楚?” “父亲,柳毅将军出了意外。周仓未死,柳毅中伏身亡!” “啊!”公孙度筷子掉到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几个人。 柳青扑腾跪倒在地:“主公,我军追击敌军遇伏,柳毅将军中箭身亡,徐谦被杀。” “不要吵!”公孙度稳稳心神,“此事过后再说。阳仪,现在城中还有多少人马?” “回主公,连同败回的人马,已不足五千之数。” 公孙度哆嗦着用手指点着阳仪说不出话来。 “主公,城中人马虽不多,但是粮草丰足,玄菟援军即日可到,只要我们固守,徐州兵马粮尽必然退去。”阳仪开始有点信口开河。 “五千人马如何固守?襄平危矣。”公孙度叹道,“唉,柳毅也没了。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公孙渊说道:“现在无非三条路,一是召集城中青壮固守,若是能守到今年冬季,徐州兵难耐辽东寒冷,必然退去,我军可趁机反攻。二是,向袁绍请援军,想那袁绍与周仓有仇,想必会助我。三是弃襄平,北上玄菟召集兵马再寻战机。” 公孙度苦心经营襄平,将城修的墙高壁厚,所有的家当都存于此,放弃襄平就跟从他身上割肉差不多。“你们觉得我们能守十个月?” 不仅他心中无底,其他人也是怀疑。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的局势不可能再与周仓求和。 公孙康说道:“虽说袁绍与周仓有仇,可是袁绍图谋辽东已久,可别是前门驱狼,后门引来虎。鲜卑族素来贪婪,虽与我们结怨,若是许之以利,倒是可以借兵。” 公孙度犹豫不定,心中越发的烦躁。 “报,徐州兵已到城南五里,现在城外安营扎寨。”探马来报。 公孙度拿起杯子摔在地上。“可恶的周仓,竟然如此咄咄逼人。”说完之后,他又颓然说道:“只能按康儿所言,向鲜卑人借兵了。” “阳仪,你现在立刻组织人手上城防御,不得再出差池。渊儿,你带人召集城中青壮,所有男丁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都要协助防御。康儿,你从府库中挑选金银财宝,派人去鲜卑借兵。”说完之后,公孙度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让众人退下。 阳仪拉着柳青出来。“柳将军亡故,我心中亦是不安。你且回去将他的尸体入棺,回头我再去拜祭。” 柳青心中愤恨之余又有点心灰意冷,没想到公孙度竟然如此薄情。他这有点冤枉公孙度,现在的公孙度已经乱了方寸,哪里还顾得上一个死人?柳青心中已有归降周仓之意。 二更时分,阳仪登上南城,只见远处已是灯火通明,料想徐州军已是扎好大营。出去截营想都不要想,就现在这点兵力不够对方填牙缝的。 城头上的兵卒忙碌的搬运滚木、垒石,分配守御的区域。阳仪心中暗想,这城怎么守? “阳阵,从城外运回的粮草可曾检验?”阳仪有点疑神疑鬼,他反复的思量问题出在哪? “没发现有什么啊?” “我所料不差的话,田光已被周仓识破所以被杀,之后周仓将计就计引我军出击,再设伏。我担心周仓还有毒手,莫忘了当初可是给田光一大包毒药的,发现尸体和短刀,唯独不见毒药,可别被周仓混入粮草中。” 阳阵大汗淋漓,“我这就找些鸡犬来。” “报,将军。北城外玄菟的援军到了。”沉思中,有小卒前来报告。 “唔?”阳仪大喜。 “将军快看,徐州军营有动静,好像有人马在向这里移动。” 阳仪一看,果然有无数火把组成了一条长龙,正向襄平移动。 徐州兵是想连夜攻城吗?”阳仪心中一紧。“来人,将徐州兵马活动情况报给主公,弓箭手做好准备堤防敌军夜袭。” “将军,鸡犬都试过了,粮草之中并无毒。”阳虎回来报道,“陈至还亲口尝了尝。” 第344章 伍纲的决断 阳仪点点头,对陈到又看高一眼。“阳虎,你们去北门看看,小心有诈。两路人马一起出现,我总觉得太过巧合。” “是。” 阳虎接令下城纵马奔向北门,而在他的身旁紧跟着陈到。行出没有多远,就见到一人、一马也急冲冲的赶往北门。 “柳青,你在这里做什么?” “哈哈,你还能管得了我吗?柳志将军到了,看你狐假虎威还能到几时?”柳青在公孙度那里没有得到正义,他深感身轻言微,胳膊拗不过大腿,于是他想到二将军柳志马上就要率援军抵达,有柳志撑腰,才能使柳毅不至于死的这么窝囊,因此派人守在北门守候。接到手下报告,柳青立即奔向北门。 “你是如何知道的?你这也是要去北门吗?”阳阵有点急了。“好哇,怪不得来的如此的凑巧,原来是早有预谋。你快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已经投靠周仓,被派进城做内应?” “呸!阳阵,你现在还想血口喷人。我不跟你争执,见到柳志将军自有话说。”柳青不理会阳阵,调转马头就想离开。 “大胆!”阳阵拔出佩刀,“陈到,拿下此贼,我保你都尉之职。” 陈到拦住柳青,“柳将军有话好说嘛。有什么误会说清不就好了。” 柳青也拔出佩刀,“你算什么人,你敢拦我?” 柳青原只打算装装样子,吓退陈到,然而措不及防被看似懦弱的陈到一把将刀抢到手中。 阳阵面目狰狞拍马向前,用刀身拍着柳青的肩膀:“有什么话,你还是留着跟阳仪将军说吧。陈至,把他绑起来!” “是!”陈到口中答应,面向柳青却反手一刀刺进阳阵的前胸,直接来个透心凉。 “啊!”阳阵大叫一声,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到,一头栽落马下。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柳青目瞪口呆的不知所措,怎么阳阵被自己人杀了?陈到的脸上怎么露出诡异的笑容? “柳青!你竟敢刺杀阳阵?!”陈到抱住柳青滚落下马,两个人扭作一团。柳青哪是陈到的对手,不几下,陈到就将柳青压在身下,双手掐着柳青的脖子,柳青拼命的挣扎。 两人厮打之计,巡城的兵卒路过此地将两人围住,一看两人,还都认得:一个是柳毅的心腹,一个是阳仪的亲卫,哪个都得罪不起。“两位别打了,怎么回事!” 陈到抢先说道:“我与阳阵奉阳仪将军之命前往北城,路遇柳青。他们两人争执,柳青将阳阵刺杀,现在他的刀还插在阳阵身上。” 兵卒在阳阵的身上果然发现柳青的佩刀,立即刀枪并举架在柳青头上。“起来说话。” 陈到只得放手,从柳青身上起来,柳青被掐的直翻白眼,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才能开口说话。“别听他胡说……” 他未说完就又挨陈到一拳,“闭嘴!” “劳驾几位,不要听他胡言乱语。还请你们把他看押,我有命在身,等我从北城回来,一起去见阳仪将军。” 陈到早就跟士卒混的溜熟,一听是奉阳仪之命,不敢耽误,说道:“你快去快回,我们就在这等你。”他们心中已将柳青当做杀人凶手,柳毅已经死了,阳仪还在,该如何站队大家心知肚明。 陈到跳上战马奔向北城。柳青还想开口说话,立刻挨上一拳。“老实点!不许说话,不许动!” 陈到来到北城爬上城头,对守城兵卒说道:“阳仪将军派我来查看。”说完之后,从城头探出身来,隐约看见城外有一队人马,却没有点亮火把。三月二十六,一轮半月挂在空中,但月光下根本看不出城外的情形。 陈到手持火把探出头来:“来人通名,柳志将军可在?”陈到也不知道城外是何人,如果是独立营那就放进城来,若是柳志的人,则坚决不允进城。这也是陈到冒险杀死阳虎嫁祸柳青的主要原因,只是可惜没能杀死柳青。 城下有人高声喊道:“是陈将军吗?在下柳纲,你还记得我吗?上次来襄平咱们还一起喝过酒。我奉柳将军之命为前部前来救援,柳将军随后就到。” 陈到一听柳纲这个名字,立即想到是伍纲到了。 如陈到所料,城外正是伍纲及一千二百独立营。接到周仓的命令,伍纲带领独立营昼夜行军,总算在三月二十五绕过襄平,拦住援军的必经之路。然而,他们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玄菟的援军。派出去的探马回报,援军还在二十里之外,看样子并不急于赶路,照这个样子至少再过一天才能到达。 伍纲、梁广、端木凌之间开始出现意见分歧,梁广认为原计划是要歼灭援军,换上辽东军装混入城中,因此应该多等一天。端木凌认为梁广的话有道理,没有换装就难以进城,但是不能坐等,而是要在夜间发动夜袭,然后迅速换上衣甲再赶回襄平,同时他也担心发动夜袭万一有士卒逃脱,被城中的得到信息,那就功亏一篑,而且如此一来士卒太过劳累,战力会大打折扣。 伍纲认为,周仓的命令说的明白:务必在三月二十六到达襄平,因此哪怕没有消灭援军,也要混入城中。最大的问题是,现在士卒身上都是冀州的兵甲,如何进城?至于说话的口音好办,随军有几个当地的向导,足可应对。最后,端木凌出主意,摸黑行军不打火把,让城中无法分辨,如果守城的询问,就说怕遇到伏兵因此不敢照明。 梁广哈哈大笑:“这不是自欺欺人吗,要是守城的士卒投下火把怎么办?” 端木凌苦着脸说道:“那只好说是我们衣甲不足,这是从冀州缴获而来的。” 三人左右为难,伍纲最后拍板:“别无良策,只能这么办。主公说城中还有接应,就看接应的人能不能帮我们蒙混过关了。” 于是三人在二更时分赶到城下扣关。没想到,守城的兵卒问过几句之后就不再追问,让他们等待。三人提心吊胆的随时准备撤军,城头上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就着火光看出是陈到,三人兴奋的无以伦比,城中接应的竟然是陈到! 第345章 阴差阳错 伍纲赶紧让辽东向导回话,还特别的点名陈将军。 “原来是你啊。”陈到在城头朝守城士卒点点头,“看来真的是自己人。开城,放他们进来。” “可是……”守城的兵卒分不清五与六之间的关系,但是本能的觉得有点草率。 “嗯?莫非还有什么不妥?”陈到沉下脸来。“现在城中如此紧急,迫切需要援军,城外柳纲奉命来援,你们觉得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他们认得你,你也认得他,自然没有不妥。” 吱呀呀,北城门大开,梁广领人迅速冲入,占据城门。 “呀!你们竟是冀州兵马!”守城兵卒在火光中发现不对,再想阻拦已无能为力。 城中主力已经调往南城,守卫北城的只有三百人,这些兵卒哪是独立营的对手,独立营已经入城就再不用藏着掖着,梁广纵马抡起大刀一顿砍杀,守城兵卒四散奔逃。 “不好了,冀州兵入城啦!”北城门一片混乱。 陈到与伍纲打过招呼,说道:“既然城中以为你们是冀州兵马,就继续冒充吧,把声势造大。我现在赶往南城。” 陈到再次跨上马折回,途经阳阵遇害之地,发现只剩下阳阵的尸体,巡城兵与柳青都已不见。原来,他们听说有人喊冀州兵入城,巡城兵顾不上柳青逃往南城,而柳青则逃回阳府。 陈到赶到城南,见过阳仪。阳仪急问:“为何我城中大喊冀州兵入城?阳阵何在?” 陈到悲哀的说道:“将军,来的不是玄菟的援军,而是袁绍的冀州兵,他们冒充援军混入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阳阵将军发现不对已拦截不住,被对方斩杀,却护住我逃回来向将军报信。” 陈到再次编制一个谎言。 “完了!完了!全完了!”阳仪眼中充满绝望,“怎么会杀出袁绍军,他又怎会冒充玄菟的援军?”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阳仪已经来不及做出准确的分析和判断。阳仪猛地一拍城墙。“我明白了!唉!都是田光!田家怎么可能给辽东效力?一定是他早就与袁绍串谋,利用我与周仓交锋,自顾不暇,他却背后插刀,窃取辽东!我早该想到的,田家就是袁绍的死忠。田光对我的部署一清二楚……这个恶贼,把我们全匡了。” 对阳仪的想象力,陈到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将军怎么办?请将军给我一支人马,我来抵挡冀州兵。” 阳仪长叹一声:“冀州大军已经入城,还拿什么抵挡?更何况城外还有周仓的徐州兵。”说完之后,阳仪咬咬牙:“我与周仓之仇已经无可化解,现在唯有投靠袁绍才有生路,依靠冀州兵才能打败周仓,才有机会夺回辽东,才能为我兄长报仇!” “陈至,你现在就是我的亲卫首领,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阳仪拍着陈到的肩膀说道:“最可恶的还是田家,我给你一千人马,你立即包围田家,将田家上下全部绞杀,鸡犬不留!” 呃,现在阳仪想的是报复田家。不,没这么简单,迎接冀州军入城,功劳最大的是田家,无论是出谋划策还是贯彻实施,田家居首功。但是,就怕一个但是,但是田家人要是都死绝了,那首功就是阳仪的。而事后袁绍要是问起来,阳仪就可推给陈到,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陈到对这个命令犹豫一下,还是接受了,不为别的,只为带走阳仪身边一千人,阳仪身边的兵卒越少越好。要坚定阳仪的推理,北门来的就是冀州兵。 陈到带人离开的时候听到阳仪说道:“放下兵刃,随我一起去北城投降……”陈到会心一笑,主公交办自己的事情,妥了。 于是乎,伍纲只有一千二百人,但被渲染成为冀州大军,吓得城中兵卒乱作一团,放下兵刃纷纷投降,没有投降的被斩杀。手弩在巷战中大显身手,独立营人手一只手弩,一弩射去非死即伤,而独立营伤亡极小。 当阳仪发现所谓的冀州大军只是寥寥千人,悲愤交加当场昏死。当他醒来时,已被自己的手下捆绑起来。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南城又发生戏剧性的一幕,柳青带领柳府的护卫和柳毅的亲兵数百人来到南城,杀散所剩不多的守城士卒,打开城门迎接徐州大军入城。 柳青得知冀州兵冒充玄菟的援军进城,他认定二将军柳志是被冀州人给害了,而自己又被冤枉是杀害阳阵的凶手,百口难辩,他甚至想到那个陈到极有可能是冀州的卧底,所以才杀死阳阵嫁祸自己。 思来想去,也就是周仓这个人不错,还不如迎周仓入城,杀退冀州兵,为柳志报仇。 各类阴差阳错的结果就是,襄平人全部被骗,周仓几乎兵不血刃进入襄平。 陈到对田家恨之入骨,他坚定的执行阳仪的命令,当然不至于真的鸡犬不留,只是将田家的男丁,包括男仆,只要是成年男性全部斩杀。然后令兵卒放下兵刃等待徐州兵接管。 周仓进城,城内的守卫兵卒请降,周仓下令裴元绍收纳降兵,竟然又收得近五千人。伍纲押解垂头丧气的阳仪来见周仓,阳仪与柳青此时哪还不明白自己被骗了,哪里有什么冀州大军,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周仓的花招。两人面面相觑,哑巴吃黄连有苦道不出。 陈到将降兵移交给裴元绍回来交令。“主公,陈到不辱命,回来交令!” 周仓说道:“此次出兵辽东,你当为首功!” 陈到一脸黯然:“末将羞愧不敢领功,典韦将军当得第一功!” 柳青手指陈到:“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彻底糊涂了,怎么也想不到陈到竟然是周仓的人,周仓究竟在城中暗伏多少人?那北城的冀州兵又是怎么回事? “柳青将军,刚才多有得罪,我实在不知你已投靠我家主公。”陈到一抱拳。“在下陈到,字叔至,现为徐州裂土营主将。” 陈到,陈叔至?陈至?呵呵,原来是他! 第346章 祭典韦 阳仪发现自己被绑,挣扎着大声喊道:“在下阳仪,乃城中守将,不知带兵的是哪位将军可否一见?” 伍纲与端木凌站在阳仪身前,笑呵呵的说道:“阳将军省点力气,不要喊了,我们知道是你。” 这就是冀州兵的主将?两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这也太年青了吧,袁绍就这么大胆的启用新人?听口音不像是河北,更像是青州人,难道是袁谭的手下? “请问两位将军尊姓大名,阳仪既已投降绝无二心,为何还要捆绑于我?” “我们是谁,一会你自然知道。至于是否松绑,见到我家主公之后再说吧。来人,把他的嘴堵上。”城中未定,不能叫阳仪瞎嚷嚷。 阳仪大惊,主公?是袁绍?袁谭?他们亲自来了?要是这样,自己投降还真对了。 事实让他失望了,应该是绝望。当他见到周仓,以及站在两旁的陈到和柳青,他全明白了。虽然不认识周仓,但从长相和旗帜上不难判断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周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算计啊!”阳仪嘴被堵住,心中一声长叹。原来周仓最重要的一颗棋子竟然一直深藏在自己身边,自己还把他当做心腹准备提拔重用,在最后一刻,自己还赋予他兵权去围剿田氏,可笑啊,可悲!哪里来的冀州兵,分明是徐州兵,可笑自己落入圈套混然不知。 “不要自谦,恶来的功绩免不了。”周仓还在宽解陈到,对押解到自己面前的阳仪不屑一顾。 陈到看着阳仪,咬牙说道:“末将已经将田氏男丁尽数斩杀,请主公准许我斩杀阳仪为典韦将军报仇。” “可。”周仓点头,压根就不看阳仪。“你速令人去将典韦尸体运回,当着典韦的面斩杀此贼!” 陈到领令,押解阳仪下去。 “主公,属下未遇到玄菟兵马,擅自做主直接领军进城,还请主公赎罪。”伍纲说道。 “这又有何罪?临机决断,不误战机,虽然有些冒失,但仍不失为第二功!”虽说有些冒险,但结局皆大欢喜,可见结果还是第一位的。 柳青长吐一口气,还好,还好,柳志原来没有遇难。否则,自己真要抹脖子祭拜柳毅和柳志两兄弟。 “主公,现在城中只剩公孙度的牧府未下,守卫约有千人,末将请令先去攻打。”伍纲再次请令。 “我亦愿往。”管亥见第一、第二的功劳都已有主,自己就想争第三。 “在城中不利于骑兵驱驰,管亥就不要与伍纲争了,你马上整顿休整骑兵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还有大用。”周仓哪敢把杀人魔王放在城中厮杀,伤及无辜百姓那就得不偿失。 “是!”管亥只得答应,领令而去。 柳青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主公,公孙度将州牧府修整的极为坚固,围墙俱是条石垒成,他一千护卫都是精锐,配有长枪硬弩,而且府内粮草充足,易守难攻。” “柳青,州牧府的地形你如此熟悉,就由你带路吧。”周仓对柳青说道。柳青心中叹息,周仓果然是好手段,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让自己领兵攻打公孙度,以后就只有跟随周仓这一条路可走。 “是,末将遵令!” “伍纲,你带领独立营与柳青前去攻打州牧府,有抵抗者格杀勿论!柳青的话你也听到,如何作战你们去思量,一是不要无谓的伤亡,二是明日天明之前必须拿下州牧府!” “是!”伍纲很清楚周仓的潜台词:公孙家的人,一个不留! “元绍,你领人收敛城中降兵,告诫百姓不得出门。” 众人都领令而去,周仓令人设供桌,连夜令人从城中寻找最好的棺椁,以及祭品。 准备停当,陈到带回典韦的尸首,周仓与陈到小心的擦拭典韦的尸体,从身上起下的箭头足有数十,以及插在小腹的那把短刀,至于那名刺客以及射向典韦咽喉的那一箭是何人所为已经无法探明。或许这两人已经死于乱军之中,或许仍逍遥自在,但这只能成为那人心中的秘密,不敢对任何人提及。 周仓哭拜于地:“恶来为何离我而去?自陈留你我相识近二十载,形影不离,亲如兄弟,不成想就此永别……”话音未了,已是泣不成声,随从人员无不垂泪。 陈到一手抓住阳仪,扯下塞在嘴中的碎布。“阳仪恶贼,你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阳仪惨然笑道:“我记得那日你好像就在城头,还不是眼睁睁看着我射死典韦?呵呵呵,我听说典韦是你徐州第一猛将,我虽不能为我大哥报仇,能杀死典韦,呵呵……” 话未说完,陈到一拳击在他面部,阳仪带着血吐出几颗牙,他已经破罐子破摔。 陈到撕开阳仪的上衣,就想一刀插入阳仪心口。孙达说道:“陈将军且慢,我能否也一泄心头之恨?” 说完一刀从阳仪大腿旋下一片肉。典韦虽然长得凶恶,但对属下极好,亲卫们视典韦为父兄。亲卫齐声喊道:“请主公允许!” 也不等周仓答应,亲卫一个个上前,一人一刀,下手却极有分寸,绝不伤及阳仪性命,即便如此血肉横飞,阳仪已是昏死过去,当真是千刀万剐。 陈到脚踩阳仪,一刀割下阳仪首级拜访的供桌上。 “恶来将军,陈到无能,不能解救将军,只能忍辱偷生为将军报仇,今后唯有承将军遗志。”陈到转身对周仓说道:“陈到愿接任近卫营,护卫主公。” 周仓见陈到意志坚决,只得点头答应。“天气渐暖,过海不便,你暂且将恶来尸体冰存,待刘立到了再寻个妥当的地方安葬。双铁戟我要带回徐州,你派人将恶来的飞戟找回来,放在他身边。”周仓再次泪如雨下。 陈到连连点头,一个月后刘立到达辽东,踏遍高山大川,为典韦找到一处大山作为埋身之处,那座山脉叫做长白山。 第347章 柳志归顺 临近五更,伍纲回报:公孙度三父子得知城池失守,自杀身亡,身边的心腹侍卫自杀殉葬。伍纲还偷偷报给周仓,攻下州牧府后,应柳青所请,将阳氏一族顺带也给灭了。 柳青对整个过程一清二楚:伍纲从裴元绍那里调来二百降兵,令降兵在府外大喊:城池已破,阳仪投降,府中人放下兵刃开门投降可保存性命。喊了半个时辰,没人搭理,伍纲下令向府内投掷火把,却被护卫射退。端木凌不知从哪找来被阳仪费尽心思修复的两辆投石车,将火把当做石块投入府中,州牧府燃起大火。没过多久,公孙渊带领约五百护卫开门投降,说公孙度见大势已去自杀身亡,长子公孙康不愿投降跟随公孙度去了,近半护卫亦自杀殉葬。 端木凌想要纳降,但伍纲认为近半护卫自杀,说明这些人是公孙度的死忠,剩下这些人只会听公孙渊的,把这些人留下极其危险,于是下令尽数射杀,公孙渊也未能幸免。随后伍纲令人入府救火,所有的男丁尽数射杀! “主公,为攻占州牧府,属下令人放了把火,火虽熄灭但狼藉不堪,请主公暂到阳府。”伍纲说道。 三月二十七,天明时分,周仓端坐在阳仪府中大堂。阳府已经收拾的干净异常,除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丝毫不让人觉得这里经历过厮杀。 “主公,属下在州牧府中找到府库还有地下密库,公孙度所藏颇丰,粮草近五十万石,金银玉器、皮毛无数。”伍纲再次报告。 “金银封存以后作为军资,我军正好缺粮,粮草交给裴元绍一并处置。”周仓又仔细看看阳府,“我看此处不错,以后就改为平州刺史府,那州牧府也不必再整修了。” 周仓本不是讲排场的人,辽东底子薄,该省的还要省。 裴元绍来报,共收纳城中降兵三千余人,在库中找到的盔甲、兵刃不多,粮草有五十万石。 “伍纲,你与陈到前去甄别,凡是公孙度和阳仪的心腹一个不留,其他人整编待用,再带人在城中巡视,提防有漏网者,。” “裴元绍,你即刻出榜安民,派人四处告诫百姓,我周仓已是辽东之主,襄平一切如旧,百姓不得惊慌。勒令士卒不得扰民,有扰民者当众诛杀。再派人收敛尸首拉出城去分几处掩埋。” 周仓转向柳青,“柳青,我知道柳志是柳毅之弟,你与管亥前去劝降,若是不降……”周仓看向管亥:“管亥,你知道该怎么办!” 管亥大喜,拉着柳毅出城去了。 “孙达,你立即派人去给波才去信,让他带辎重进城。令曹性不必来襄平,返回东莱,调张炯、周吉、周祥、苏扬、刘立等人火速来襄平。令广陵加快运送移民和官吏北上,分批在营口和旅顺登陆。” 周仓不敢将曹性调到襄平,毕竟是他射杀了柳毅,知道真相后柳家人怎会不心存芥蒂?还是不见面的好。 把差事都分配下去,周仓长长吐出一口气,筹划了一年多时间,开局虽然跌宕,总算是打开局面。最痛心的是失去典韦这一左膀右臂,随着时间的消逝,在华雄、典韦之后还会不会有其他人步其后尘。人之生老病死在所难免,但在情感上实在是难以承受。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周仓听孙达说道:“主公醒来,管亥将军回来了。” 周仓睁开双眼发现已近正午时分,不知不觉自己竟然昏睡了一个多时辰。“速让他来见。” 只见管亥与柳青带一人上来,面貌与柳毅有几分相像,只是看起来要年轻许多。管亥施礼道:“主公,我与柳青奉命劝降柳志,柳志愿来归顺。” 柳志跪倒在地:“降将柳志拜见周使君!” 柳志不急于进军,道路难行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也是想要保存实力,过早的进入襄平显示不出自己的本事,他却没想到襄平这么快就失守。当柳青向他说明原委并劝他投降之后,他毫不犹豫的选择投降。公孙度已死,自己无处可去,家小全在襄平,不能至其老婆孩子和家族于不顾,虽然哥哥柳毅死于周仓手下,柳青说主要是因为阳仪谎报军情,两军交锋怪不得周仓,而且周仓对柳毅很敬重。阳仪已死,阳家被灭,辽东就剩下柳家大族很有发展前途。柳志也看到管亥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随时有发动攻击的可能,听柳青说徐谦就死在管亥刀下,柳志哪还有战心,立即弃枪卸甲表示归顺。 周仓双手将柳志拉起来。“将军快快请起,有将军相助,辽东我无忧矣。”说完自己又叹口气,“令兄之事,我实在是迫不得已,两军交战,刀箭无眼难免损伤,请将军海涵,我定当厚待柳毅将军家人。” 柳志还能再说什么,只得抱拳道:“多谢主公。” “我初到辽东,对辽东了解不多,将军能否为我解说一二?” 柳志马上令人从柳氏府中找来一份地图,这还是柳毅所绘制。“主公请看,主公所说辽东实则是平州,只因原来只有辽东一郡所以称为辽东,后来公孙度为太守开僵扩土,现在已有五郡:辽东、辽西、辽南、乐浪还有玄菟。但驻兵的只有辽东、乐浪还有玄菟,公孙度亲自在辽东,末将在玄菟,而他的族弟公孙裕在乐浪。” “这是为何?” 柳志苦笑:“辽东贫瘠,人口稀薄,勉强征集三万人马实在是无力再多。辽南面临大海,有水军在,因此不设防。而辽西因有乌桓袭扰,又无法阻挡,所以干脆不设防,而乌桓人又瞧不上辽西,因此此地名义上属平州,实际属于无人管。” “乌桓?”周仓自言自语道。他一直以为辽西与幽州接壤,没想到中间还隔着乌桓,周仓仔细的看着地图,越看越眼熟。地图比例虽然不对,图形画的也不怎么样,但不妨碍依稀分辨出山脉和大海,在山脉与大海之间有一条狭窄的通道,这不就是辽西走廊吗? 第348章 辽东局势 “正是乌桓。此地为古孤竹国,现在被乌桓所据。初平年间,乌桓单于丘力居去世,儿子楼班年幼,从子蹋顿有武勇智略,因此由他代立为单于,并总领右北平、渔阳、上谷三郡的乌丸部落,各部众皆听从他的号令。建安初年,蹋顿与袁绍和亲,接着派军队帮助袁绍打败了公孙瓒。袁绍假托朝廷名义,赐给蹋顿、难楼、苏仆延、乌延等人单于称号及印绶。楼班已经长大成人,难楼、苏仆延率领部众拥戴楼班为单于,蹋顿为王,然而蹋顿仍然负责出谋划策。” 柳志本是辽东人,对这一带很熟悉,他又指着地图说道:“此山就是黑山,道路难行,与大海之间也只有这一条路,否则就需要翻山越岭,不仅耗费时日而且极其危险。” 黑山?是辽沈战役的黑山吗?周仓第一时间想到了锦州。不行,要想守住辽东,必须要占据这里,卡住咽喉要路建城。还要选一员大将在此镇守,作为门户。 想到这里,周仓又说道;“那你再说说玄菟。” “玄菟本被高句丽所据。是我大哥柳毅逐走高句丽夺回此地,当时我也参战,因此留我在此把守。玄菟郡西北与鲜卑接壤,自从主公与公孙瓒大破鲜卑人之后,他们以为我们勇猛已轻易不敢南下。之后鲜卑大人魁头死,弟弟步度根代立。步度根既立,他二哥扶罗韩也拥众数万称大人。此外,鲜卑还有一头领轲比能十分勇武,与我汉人交好。因为三人时常为鲜卑王而争斗,因此无力再南下与我为敌。” 周仓点点头,就是说嘛,怎么可能会把鲜卑人吓得不敢南下,原来是人家后院失火。不过鲜卑人不可不防,一旦他们有了王,形成一股绳那就是南下之日。 “高句丽战败后,退到山中苟延残喘,虽窥视玄菟却无力争夺。”柳志笑了笑,“高句丽人极为凶悍,有如凶兽,但打仗全无章法,不足为虑。只因其地寒苦,故此也就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 周仓不相信公孙度这么仁慈,肯定是进攻吃了苦头。果然,柳志说道:“北疆作战与中原大不相同,就拿探马来说,一旦碰到狼群,十余骑尸骨不存,因此传递号令极难。” 周仓记在心里,这可不是动物园,现在东北这片土地上野兽比人多,遇到狼群除了盔甲兵刃这些铁器,连肉带骨头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那还有乐浪呢?” “乐浪有水军为援,后顾无忧,其东南有三个东夷人建的小国,据说这些人本是汉人之后。三个小国兵马不多,不足为患。” “公孙裕此人如何?” “此人处事圆滑,善于调和,因此才由他在乐浪。” 经过柳志一番讲解,周仓对辽东的局势总算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形式不乐观啊,辽东,需要好好筹划一番。 怪不得公孙度在府中大量囤积物资,他是心中无底啊。公孙度与公孙瓒虽然都姓公孙却不是亲戚,两个人有个共同点:都喜欢筑城、屯粮,看来这是被环境逼的。 “柳志将军辛苦,你且回府为柳毅将军置办丧事,回头我亲至府上为柳毅将军祭奠。” 送走柳志,波才带着辎重和五千降兵赶到,周仓将手下召集在一起,开始部署。 “波才,你将降兵全部打散与各营混编。”周仓略微盘算一下,柳毅带的追兵,城中的守军,还有柳志带来的援军三处降兵加起来刚好约两营。“增设火字营,营号逐日。增设土字营,营号拓疆。” “元绍,你派人去周边各县,距离近的五日后,远的十日后,各县主事来襄平见我。” “孙达立即给东莱去信,武安国、王大锤带领工兵营从营口奔辽西。陈到率逐日营赶赴辽西,与武安国和王大锤会合,在黑山与大海之间选地筑大城,作为辽东的门户,起名锦州郡,武安国任锦州太守,逐日营主将。以锦州为中心,每隔十里建一堡,堡内设烽火台,每堡驻守一伍兵卒和二十户百姓,免交赋税。” 锦州守将的人选,周仓费了不少心思,裴元绍要坐镇襄平,波才准备派往玄菟,只有武安国老当益壮、经验丰富老成持重。 陈到本不想离开周仓,却被周仓劝说,因他在襄平卧底会引发襄平人对他的仇恨,不宜待在襄平,自己身边有亲卫营和独立营护卫,安全有保障。陈到只得领令。 “对了,你去将州牧府拆除,那些条石一并带到锦州用于筑城。”现成的材料哪能不用,筑城是不够,筑一面墙还是绰绰有余。既然陈到不留在辽东,这些活干脆全交给他来做。 “今日议到这里,你们各自去做自己的差事。明日随我一起去刘府,拜祭柳毅。” 次日,周仓带众人来到柳府,祭拜柳毅,从公孙度府库里搜来的钱财拿出来一点赏给柳家人。 虽得到赏赐,柳志与柳青心事重重,不知周仓会如何安置两人。 “柳志将军,我徐州军务编制与别处大不相同,六千人为一营,设主将一人。各营以五行命名,现在土字营下的拓疆营缺一主将,不知将军是否有意?” 有时候上级问你意见的时候,只不过是要告诉你有这么回事。柳志为将多年哪里不明白里面的道理,能得掌一营说明周仓仍想重用自己,喜出望外。“末将谢过主公,唯主公马首是瞻。” “主公,末将在玄菟还有两千兵卒,愿意召来在主公麾下听用!”柳志趁热打铁,就想获得周仓更多的好感。 “好好。”周仓大悦。 周仓封波才为玄菟太守,两日后带柳志率破竹营进驻玄菟,收编剩余的降卒,收编后柳志返回襄平。封管亥为破虏将军,领雷霆营以玄菟为基地,对周边进行扫荡。新手编的降兵先由管亥挑选补入雷霆营,将雷霆营扩充为三千人,剩余的作为雷霆营的辅兵。 第349章 再建学院 周仓给管亥的命令很简单,也很难,不得孤军深入,玄菟周边三百里内的敌对势力全部消灭,雷霆营的编制由管亥根据人数和补给情况自行掌握。管亥对这道命令发自内心的喜悦,太如意了,纵马驰骋的感觉太爽了。周仓又给管亥补充了一道命令,必须随军携带足够的药品,尤其是防治伤寒的药物,军士不得饮用生水,霍去病的悲剧不能重演。 周仓忽然想到徐州无战事,而辽东却在用人,为什么不把年青人留在辽东锻炼一下呢?周仓说道:“梁广,我知你骁勇,令你为骁骑校尉,在雷霆营管亥将军手下听用,完成北方扫荡后带千骑南下,在武安国将军手下听用,但仍归雷霆营。” “主公,这是让我离开独立营吗?”梁广一激灵。 “哈哈,我早就说过,独立营出来的永远都是独立营的一员,哪怕以后为一营主将,官至大将军也是如此。” 伍纲与端木凌听出来,周仓这是要历练梁广,若是梁广当得大营,保不齐会再设一骑兵营,以梁广为主将。梁广的反应比较慢,没有想这么多,但一想到能在北疆与外族纵马交战就兴奋不已。 周仓又对柳志说道:“柳志,你去玄菟顺便给轲比能带个话,辽东现在已经归顺我周仓,就是当年幽州的周仓。他若想来做客,我欢迎,他若是想做生意,我可派人在边界设立集市供百姓交换,但是若是有兵卒过界,我叫他有来无回。” “是,我一定把信带到。” “以前与鲜卑族货物交换都是什么?” “鲜卑人一般是马牛羊和毛皮,换咱们这边的铁器、布匹还有药材。” “告诉他,我也缺铁器,所以以后交换没有铁器,换成瓦罐和瓷器。药材减半,我可以给他供盐,告诉他用盐水擦拭伤口比药材惯用。” 柳志咂舌,周仓真是霸道。“是!” 送走三人,周仓在襄平抚慰百姓,吊死扶伤,劝告百姓辽东已无战事,有他在安全的很,可以放心的春种,并拿出在下邳的政策:丰年十五税一,灾年三十税一,大灾之年免税。襄平人心渐稳,百姓对周仓歌功颂德。 各县的主事陆续来到,周仓一一询问各地的情况,宣讲税收政策,让他们安心处理政务,带动百姓发展生产。 “有一条跟你们说清楚,要是有鱼肉百姓,欺压良善的,本大人绝不姑息。” “下官不敢。”官吏们最怕上司摊派,这么宽松的政策出乎他们的想象。“有一事,请大人要为我等做主。” 周仓一愣,“何事?” “辽东几经兵戈,税赋又重,因此许多人入山为匪,时常骚扰百姓……” 周仓心中禁不住想笑,好嘛,莫非现在就有了座山雕? “此事我已知晓。这些人本是百姓,因生活没有着落才为匪,你们回去以后发榜文并告诫他们,宣讲新政,让他们放下兵刃回到家中,分给田地和粮种,有不从者,大军剿之必粉身碎骨!” 四月初八,柳志返回襄平,报告玄菟已经平靖。给轲比能的信已经送去,但是并未回信。 周仓封柳志为讨逆将军,统领逐日营作为裴元绍的副将驻守襄平,即日起在辽东境内四处剿灭匪患。柳志很高兴,剿匪虽是苦差,但也是美差,那些土匪最多不过几百人,很容易围剿,躲到深山里面的就由得他们自生自灭,周仓这是给自己捞功绩,对自己还是很器重的,高高兴兴的扫匪去了。 临行前,柳志向周仓推荐一人,青州北海人士邴原,字根矩,因黄巾军作乱避祸辽东,公孙度数次想重用却被拒绝,公孙度又不甘心将邴原放走,因此一直滞留襄平。邴原与柳毅关系很好,柳毅时常接济于他,两人常有往来,因此柳志对他也比较熟。 周仓一听喜出望外,正愁手下无人,没想到竟然在辽东还藏有名士,立即准备好礼物与孙达一起登门拜访邴原。然而邴原虽然听说了周仓入主辽东发布的一系列政策,极为称赞,但周仓请他出来做官的邀请却委婉的拒绝。 周仓说道:“我听说先生之名久矣,而且知道先生与管宁先生素来友善,有同窗之谊。先生当听说徐州设有学院,管宁先生现任副院长,为学子传道授业解惑。先生既然不愿为官,我准备在辽东也开设学院,想聘先生为院长,不负先生平生所学。” 周仓又祭出学院这个大杀器,孔子有弟子三千,试问哪个学者不想学孔子,自己也桃李满天下呢? 这个邀请令邴原动心了,讲学可是自己的志愿,自己满腹经纶,难不成就这么埋没了不成。管宁都已经做了周仓的院长,自己再不答应就有点造作了。“好吧,那我就答应使君所请,但我有言在先,学院不论贵贱,但有好学者皆可入学。” 周仓哈哈大笑:“看来先生对徐州学院了解还是不多,在徐州农夫、走卒之子亦可入学,而且免费。学院成立后,两院的师生可以互访,必能使学院越办越好。” 周仓将礼物打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先生是雅士,我也不能落了俗,这四件就是徐州所产。此纸名建安纸,为糜芳、陈矫和苏扬所研制,糜芳和苏扬两人就是商贾出身。而墨笔砚则是徐州大考的头名韩悦所制。” 邴原对四件礼物很中意,啧啧叹道:“有此文宝,实天下读书人的幸事。” “现在平州牧府正好闲置,我看作为学院正好。我即下令重新修缮一番,用不了三个月就可启用,监工一事就交给先生。” 本是废物利用,没想到这又将邴原震动一下,周仓果然大气。于是,他又向周仓推荐两人,一文一武,文人叫做王烈,武士叫做太史恭。 周仓一愣:“莫非是平原王彦方?敢问那太史恭与东莱太史慈又是什么关系?” 第350章 布局 这会轮到邴原吃惊了,“使君竟然知道此两人。王烈因董卓之乱来到辽东,而我与太史慈相交甚厚,他离开辽东时我还曾以友人托付,太史恭字子谦,正是太史慈的族弟,太史慈受刘繇的恩惠南下,而太史恭留在了辽东与我为伴。” 周仓既佩服太史慈,又为他感到不值。太史慈这员大将称得上是忠义,因为邴原,将族弟留在辽东,将刘政送回北海。因为孔融曾经照顾老娘,所以单枪匹马闯出北海请援军破黄巾。因为刘繇的恩情,甘为小将,独自力斗孙策。又因为与孙策英雄相惜,投靠小霸王。现在小霸王死了,太史慈又身在何方呢? 邴原所说的友人刘政,周仓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是因为得罪了公孙度被追杀,家小得到邴原的保护幸免遇难。“如此实在是太好了,还请先生为我引荐。” 在邴原的引荐和劝说下,王烈与太史恭归顺周仓。王烈才识渊博,有济世救民之心,在辽东颇有名气,但与公孙度的理念不合,因此未曾出仕。太史恭跟随兄长学了一身武艺,尤好箭术,因不愿在公孙度手下为将一直伴随在邴原左右。 周仓封王烈为平州别驾,暂领平州刺史,主持平州政务。 甘宁收编辽东水军,现在手下已有两营兵力,周仓又增加水字营,营号伏波,封太史恭为伏波将军,任伏波营主将赴东港在甘宁手下听用。 四月十六日,张炯、周吉、周祥、苏扬、刘立先后来到,周仓封张炯为平州刺史,王烈仍为平州别驾。张炯经过二十多年终于熬成正果,成为一方大吏。 封周吉为锦州从事,周祥为旅顺从事,主持两郡政务。苏扬筹建辽东商行,发展辽东经济。周仓又给刘立两项任务,一是为典韦寻找好的埋身之处,二是在辽东寻找铁矿和石炭,在周仓的记忆中,鞍山钢铁就应该在襄平不远。 至此,辽东之战基本结束,辽东基本掌控在周仓之手。辽东仍称平州,下辖四郡:北方的玄菟,西面锦州,南面旅顺,襄平居中作为治所。 在军事上共分为四处:以辽东郡为中心,驻扎先锋、拓疆两营,裴元绍与柳志为主将。北方玄菟郡,驻扎破竹、雷霆两营,波才与管亥为主将。西面锦州郡,驻扎逐日两营,武安国为主将。东面东港,驻扎涉水、伏波两营,甘宁与太史恭为主将。总计步军二万四千人,骑卒四千人,裴元绍为总指挥。水师一万二千人,甘宁为总指挥。水陆骑三军总兵力达到四万人。兵力部署远超公孙度之时,公孙度养不起这么多人,周仓养得起,从府库里所得足可养活大军一年,这就给周仓充足的时间发展辽东生产,纵使以后有所不足也可以从徐州调运,徐州不缺粮。 周仓又下令甘宁以东港为基地,东港、旅顺、营口三处立水寨,打造海船,势必将渤海全部掌控。 政务方面,张炯为刺史,主持政务,王烈为副手,柳青为从事。这多少令周仓有些尴尬,手下的人太少,比不得曹操一抓一大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中原千年的传承、人杰地灵,而辽东才有多久。好在辽东现在需要的不是管制,无为而治更有利于发展。 想要长远发展,一是要增加辽东的人口,开垦土地,发展经济。二是要尽快把学院建起来,培养人才,哪怕有一丁点特长也要充分的用起来。 为接纳即将到来的大批移民,周仓下令各郡建造房舍,划分土地,房舍全部采用半地下结构,也就是一半在底下,露出地面部分用土砖中夹木板建造,如此一来既省料还保暖。此法一出,纷纷被当地民户所接受。除去留下必要的军资,周仓将公孙度囤积的金银都发放出去,激起百姓强大的热情,再加上周仓免征一年赋税的政策,在辽东掀起大基建的浪潮,各地的房屋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道路和桥梁开始整修。 周仓还没有忘记叮嘱苏扬大肆购进人参、兽皮等贵重物品,只等运回徐州卖给曹操和刘表挣大钱。 四月二十七日,第一批移民三万人和官吏抵达旅顺口,周仓令这些人继续北上分散到襄平各县。随行的官吏带来好消息,由于华佗及时赶到广陵,陈登的病情得到遏制,已大有起色。这令周仓十分振奋,有陈登坐镇广陵足可放心,三两年时间就可将辽东彻底稳定下来。 此外,陈登又推荐族弟陈应来到辽东,周仓与他交谈之后,觉得陈应的治政能力可圈可点,于是在平州设民政司,陈应任主事。当期的重点工作是做好移民安置、土地划分以及与当地居民的融合。 陈登归属以来日夜操劳,击败孙策、安置移民功不可没,尤其是对自己的辽东策划拾遗补漏,埋下陈到这一奇兵,否则全军尽没,这时候他推荐自己的族弟来归顺,周仓又怎么忍心拒绝,更何况陈应本身也有才干,只是不如陈登而已。 想想陈登,周仓唏嘘不已,要不是凭着自己后世对历史的了解,恐怕也会被他如同刘备与吕布一样玩弄于股掌,若不是这几年他在广陵苦心操劳,自己不会这么安心的做策划,也正是他的操劳导致短命,反过来说,要不是自己把华佗留在徐州,陈登也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恐怕也不会多活这么多年。 陈应说此次从广陵出发的还有三万人,按照周仓的指示已经前往营口,还有十四万移民会分四批抵达。周仓派人给陈到送信,安置好三万移民之后,将后续工作交给武安国和周吉,等待与自己会合。 陈到有大功于徐州,但在辽东实在是不合时宜,就想曹性不能与柳氏兄弟共处,甘宁不能与江东共处一样。像张辽与李典这样的不多,周仓可不敢冒险。 辽东已基本稳定,离开徐州已经近半年,周仓准备返回徐州,回去免不了还要跟曹操与袁谭磨磨嘴皮子,但临走之前许多事情还需要交代,他将张炯与裴元绍叫到刺史府。 第351章 三大战略 “呵呵,平州牧府变成了刺史府,子明不会心中不舍吧。”周仓笑说道。 “唉,我张炯何德何能敢称州牧,主公不要取笑我。”周仓现在是徐州牧,张炯怎么能做平州牧呢?汉室还没有一人掌任两州牧的先例,即便是袁绍也只是冀州牧。“想当初在幽州之时,我流落街头是何等落魄,何曾想到今日。” 周仓看看张炯,是啊,这就二十多年过去了,张炯已经六旬,眼角布满皱纹,两鬓斑白。“五禽戏你还在练着吗?” “练着呢,几年来从未断下,自觉身子骨好得很。”张炯笑道,“听主公说辽东人参大补,每月我都补上五钱。” “啊,这个年纪本该享清福,现在却要劳心劳力,你可要注意切莫劳累过度伤了身子。人参虽好,切莫用量过多,鹿茸和鹿血嘛”,周仓看看张炯,“还是少吃为上。” “主公放心,我心中有数。”张炯听出周仓话中之意,赶紧岔开话题:“占取辽东,主公准备怎么向曹操说呢?” “有啥可说的,回徐州之后我就给朝廷上表,不但奏请你为平州刺史,还要奏请裴元绍为镇北将军。曹操即便不认又能如何?”周仓反问,例行公事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说起来轻松,张炯知道决不会这么简单,曹操与袁绍肯定要搞些动作。不过自己的重要任务是守住、巩固和发展辽东,既然周仓不愿自己分心,也就不再追问。 周仓又笑着问道:“元绍,你还提当年想要做校尉的事吗?” “哥哥又拿这事取笑我。”裴元绍笑道。轮战绩,裴元绍不如张颌、徐晃,甚至不如陈到、曲阿,官职却是他最高。“镇北将军免了,能做平北将军,我就心满意足。”裴元绍直接自降两级。 周仓点点头,裴元绍骤然提升到镇北将军的确不妥,以后再怎么封赏?其他的将军怎么看?曹操的手下,曹仁、夏侯惇、夏侯渊也没有得此高职,如何让这些人咽下这口气? “我准备返回徐州,辽东的重担就落在你们和兴霸身上,今天主要商议今后的发展事宜。”周仓说道。“我们占据辽东,影响最大的是袁绍,但袁绍时刻仍在提防曹操,只要我们表现出与曹操不睦,袁绍就不会有什么举动。等锦州城建好,那辽东尽在我手,武安国沉稳老练,守住门口不在话下。因此这两年你们主要是大力发展,开荒种田、增加人口。北方就交给波才和管亥,逐步扫清异族,占领一片区域之后就建城、建堡,层层推进,只要不孤军深入,依托城池足可防御。兴霸再整顿水军,建造船只,我计划在两年后继续向东南进军,灭掉乐浪和东夷。要大量造船,建立辽东与东莱畅通的运输线,保证兵卒与物资的运送。” “主公深谋远虑,张炯佩服。” “那岂不是没有我什么事?”裴元绍问道。 “你的责任最大,辽东地广人稀,现在只有三万军马,你可要时刻警醒不要被人钻了漏子。”周仓正色说道:“今后辽东将是我们的根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有辽东为后盾,想对付徐州的人都要好好思量思量。” “三万人是不是有点少?”按照裴元绍的想法,怎么着也得有五六万才行。 “兵不在于多而在于精。兵源不足、产量不够,现在也只能维持这么多人,过两年再扩充,别忘了还有一万水军。”周仓说道,“原先得到的信息辽东有六十万人口,最新统计实际不过五十六万,移民来二十万后不过七十六万,还是太少,只有超过百万才算是真正的一州。” 历史上,司马懿讨伐辽东,辽东人口只有不足十万人! 张炯问道:“主公分别在锦州和襄平安置三万人,那剩余的十四万如何安置?” 周仓仔细想了想,说道:“辽南旅顺安置七万,襄平三万,玄菟四万。” 张炯奇怪问道:“主公为何不安置在锦州?” “无城守卫,移民无益。不过锦州还是要加快建城,做好应对之策。”周仓略一沉吟。“锦州,我最是放心不下,辽东之安危全在锦州。回徐州前我会先去一趟锦州。” “各处的驻军已经安排妥当,但是治政的官员奇缺,王烈可兼吏政司主事,这样算上民政司主事陈应,也不过才有两司。”周仓叹口气。“财税司就由子明暂时兼任,有合适人选再接任。陈登的病情已经缓解,我调陈仲来出任农业司主事。再令周冲和周喜派密谍司和监察司的人过来,不过他们不受平州管辖,直接向徐州报告。” “理所应当。”张炯慌忙点头。 就这样七拼八凑之下,平州的官僚架构就算初定。 “大规模移民事务繁多,子明要做好移民与当地人的融合,做好房屋建设和土地划分,切忌厚此薄彼,寻访当地的贤能任用为官,不能全部用徐州人,冷了当地人的心。” “是,我都记下了。” “玄菟现在虽为军镇,但北方安定之后,你们也要派遣官吏,然后军镇再向东北夺取高句丽,将高句丽作为军镇。以此类推,简而言之就是以玄菟为根基先向北貌似要征伐鲜卑,但只是为建立三百里的缓冲区域,真正的目标是高句丽,夺下高句丽与兴霸的东征军连城一片之后再谋鲜卑。” 周仓完全是跳跃式思维,想到哪就说到哪。“辽东学院是今后辽东发展的基石,一切开销要优先,我会知会孙乾,让他每科派两名教授前来讲学,你们也要寻访当地不愿为官的贤能请他们入院讲学。劝告百姓将子女送学院入学,学有所成之后可在辽东为官,即便不成也多门手艺,多条活路。” 张炯完全听得明白,周仓先说的政略,又说军略,后又说到学院,把下一步就该说经济,他对周仓的经济理念始终是理解不透。“主公,是不是把苏扬叫来。” “唔?”周仓一愣,“对极,孙达速去将苏扬叫来。” 第352章 商机 不长时间苏扬赶到,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已经微微留起胡须,这是老爹对他的叮嘱,这样能显得老练,否则让人看着太年轻难以服众。能力虽然重要,年龄也会让人产生隔阂,这是苏平多年经商总结的经验。 “主公唤我不知有何差遣?” “你来辽东这几日,可发现有何商机?” “家父当初在幽州时也曾到达辽东,人说辽东是苦寒之地,家父引主公之话:辽东商机无限。先说马匹,辽东产马,而且临近北方游牧……” 苏扬话未说完,周仓猛然打断。“且慢,孙达,你立即去给管亥和波才传我军令,我方马匹但有损失,务必将马蹄砍下,将马蹄铁和马镫带回,不得流入外人之手!” “好,幸亏你提醒,我险些忘记。”周仓示意道:“你继续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辽东多马,我们要与各族通商交换马匹,如此一来,我们就不必受制于袁谭。”苏扬略带腼腆的说道,“辽北作战,必须要有大规模的骑兵。” “其次,辽东多药材,而且人参、熊胆都是稀罕之物。梅花鹿浑身是宝啊!”苏扬开始有点兴奋,“这些东西都可卖出好价钱,若是再能入药制成成药,那价格更会倍增。” “再者,虽然辽东冬季漫长生长较慢,但土地广袤,土地肥沃,多水无大旱,产量将远高于徐州,两年之后完全可以自足,若是再改进工作之法,引进徐州之锄具,足可反哺徐州。再就是辽东多树,且多巨木,如能找到合适的原料会造出更多更好的纸。” 说完之后,苏扬看着周仓,觉得自己说的应该挺全的。 周仓抑住心中的喜悦,“那你再说说,辽东最缺什么?” 木桶效应就在于不是看最长的,而是最短处,最短处就是瓶颈,就是限制。 “最缺的当然还是人,人口太少就缺少劳力,缺少兵源。再就是缺少防寒的衣物和战甲。这恐怕还需要从外购进。” “嗯,看来这些日子你费了不少心思。”周仓颔首道。 “先说建安纸吧,你写信给张晋让他派二十名工匠来,付三倍的工钱,三年一轮换。要是有愿带家属不想回去的,每户给良田百亩,只要家中有从事工匠的,税负减半。” “主公,何须如此,一纸调令即可。”苏扬诧异道,不就是几个工匠吗,调兵也没这么麻烦。 张炯微微一笑:“你没听说过千金埋骨吗?主公这是想从天下招揽工匠啊。” 苏扬一拍脑袋,“哎呀,还是主公睿智。” “主公,大量的移民,这些人的吃食不能全靠徐州,可以用药材和建安纸与冀州、幽州换粮。”张炯很担心,从徐州调人、调粮会把徐州拖垮,既然周仓不愿自己为徐州分神,那自己就要想办法给徐州减负。 “至于吃食,不要食古不化,可以借鉴一下牧民的饮食,尤其是奶制品。”周仓点点头,必须要扩大财源。“辽东多树用于造纸未免大材小用,孙达给我取纸笔来,再取一些木板和木条。” 将纸铺开,周仓勾勾画画,画出来的分明是太师椅、办公桌、八仙桌、书橱、五斗柜等。画好之后,周仓又用木板和木条为他们展示:“你们只要知道大体的情形,回头交办给木匠,他们自然有办法造出来,造成之后需要在表面刷漆才能保存持久、免受虫噬。” 苏扬睁大眼睛,“主公,这些东西不知要耗去多少木材,用去多少人工,造价定然不菲,恐怕没有几人能够承受的起。” 周仓呵呵一笑,“剩下来废料正好用来造纸。这些奢侈品,本就不是为普通人准备,这些工匠我宁可让他们去造船。造出来之后,给袁熙送去一套,告诉他以后都会通过他售往冀州。冀州有钱人可是多的很,让袁熙也发笔小财,但是他需要用粮草来换,一套一万石绝无二价。” “啊?”苏扬目瞪口呆,这不是抢吗,袁熙会答应吗? “不必惊讶,等做好之后你们试用一下,绝对高端大气上档次。这还是一般材质,若是有好材质,再雕刻上花鸟鱼虫,价格可再增长一倍。”所谓的一般材质,就是松木。辽东到底有什么好木材,周仓也不知道。 裴元绍拍双掌道:“我就知道哥哥有这些心思,也就是哥哥能做出这些好东西。” 张炯点点头:“好东西用过以后才知道。主公此举不仅为辽东筹粮,怕是用不了多久冀州就会兴起奢靡之风。是不是给许都也送去一些?”张炯的眼睛中闪烁过一丝阴险与狡猾,活脱脱一只老狐狸。 “白送的买卖,我可不干。”周仓微微一笑,“什么时候能大批生产,苏扬你去一趟许都见曹洪,与他商谈共开商铺。据我所知,曹洪猛虽猛,却极好财,只是且莫说这是我的主意,免得蹙了他的忌讳。” “主公放心,我会牢记。” “再说那些猎户和参客,这些人长年出没深山老林,熟悉地形和天时,过得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更有一身好武艺求生的法子。你招募他们当中有愿意从军的,每月按五石粮军奉供用,伤残退伍的每月三石直至死去,战死的每月三石供给其家人十年或者一次性给付十两黄金。总之,就是叫他们一人卖命,全家衣食无忧!” “大哥这是要做什么?”裴元绍诧异道。 “将这些人单独组成一队,可为斥候或者敢死队。”周仓说道,“这些钱粮足够一家吃喝,想必有人愿意,这比进山打猎采参的风险要小,收益却大。柳志曾经告诉我,辽东多猛兽,如遇到狼群,十余骑探马尸骨无存。管亥人生地不熟的,需要有这么一只队伍做斥候。北疆作战需要借助他们。” “对了,你刚才说与外族贸易,甚好,我已经派柳志与鲜卑轲比能商洽在边界开市,你要做好准备。” “原来主公早有绸缪,属下佩服!” 第353章 武安国的忧虑 “至于冬衣嘛,辽东牛羊不缺,我沿途见许多人身裹兽皮,苏扬你可召集工匠研制一下如何将这些皮毛做成御寒之衣。” “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苏扬又一拍脑袋。 “此外,你看能不能再造出皮甲,伍长以上可着皮甲,解决铁甲不全的问题。我已令刘立四处寻找铁矿,料想不会太久就可找到。找到之后,先造兵刃和箭矢,徐州也靠这边供应。” “皮甲?”苏扬一愣,皮甲管用吗?不过聊胜于无,现在的伍长还没有甲呢。“是。我一同写信给张晋,多调一些工匠来,另外当地的工匠想必更有经验,回去我就去办。” “元绍,你练兵可有对手了。以后各营操练增加一项野外狩猎,专门灭狼,取得的皮毛就交给苏扬。” 裴元绍哈哈大笑:“好啊,不知道商行出多少钱?” “出多少钱?那我制成皮甲再给军中,将军给商行多少钱?” “哈哈哈。”众人齐声大笑。 “只是如此一来,我们与袁谭的贸易岂不是一边倒?袁谭如何肯答应?”苏扬的担心不无道理,互利互惠才是结盟的基础。 “这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冬季漫长,一是寒冷,二是积雪道路不畅,但你也要想到路不仅是只能走的?” “不走?难不成要像在水里游?”裴元绍奇道。 “说得好。不过不是游,还可以滑。”周仓点到为止,太师椅已经提前问世,滑板和雪橇本不复杂,就让工匠们发挥聪明才智吧。“我就是这么一说。行路不光是两只脚和车轮,只要你们肯想,总会有办法。” 周仓说完,看着三人,郑重地说道:“你们都是我身边出来的老人,以后会有很多新人来到辽东。我返回徐州之后,千钧重担就落在你们身上,务必小心谨慎,但路途遥远不可能事事都要请示于我,该出手时不要犹豫。” 周仓遥祭典韦之后,带独立营赶往玄菟郡。波才说轲比能已经回信,巧合的是当年南下的鲜卑骑士中就有轲比能,只不过那时他还只有十七岁,轲比能对当年那场遭遇战记忆犹新:铁枪公孙瓒,一名用槊的小将,还有一员手持两只大戟的勇士,后来他多方打听,用马槊的小将叫周仓,双铁戟的叫做恶来。 收到周仓的传信,轲比能不敢轻视,立即派人回信表示愿意答应周仓的条件,但又提出两个要求,一是铁锅是否可以交换,二是给他一个月期限将族人迁走,还打听恶来是否也在辽东。一个月的期限,波才已经答应,铁锅的要求予以拒绝,周仓说的清楚只有瓦罐和瓷器,自然把铁锅也算做铁器。至于恶来,波才告诉轲比能:辽东大将柳毅和阳仪都死于恶来戟下。 轲比能之所以亲近汉人,只因为他身边有两个汉人相助,阎柔和阎志。阎柔本是刘焉手下,刘焉死后阎柔逃亡鲜卑,联合鲜卑与公孙瓒为敌。 波才再不是黄巾时的波才,这一手连拉带吓玩的漂亮,周仓很是欣慰。轲比能要想崛起必要借助汉人的力量,给轲比能的条件算是比较优惠,为了发展和壮大,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对付他们就要恩威并用,既要让他们知道厉害,也要适当给点好处。一个月以后,就派管亥与梁广出征,先立起军威,然后在边界开通集市,逢五贸易,按交易量三十抽一征收商税,以作军资。” 周仓又说道:“我听柳志所言,现在鲜卑主要分作三部,一是轲比能,二是步度根,三是扶罗韩。与轲比能贸易,另外两家很快也会得到消息要求贸易,那时可再开两家集市,不可聚集在一处。有这三部在,对玄菟最为有利,不可让一家独大。多引进马匹,争取用一年时间将雷霆营扩充至五千人。” 波才心领神会,拉扯弱的,压制强的,让鲜卑人内耗,最好人都打光了,马牛羊都送到玄菟来。“扩充至五千人,难啊!除非我们吸收牧民入伍。” “呵呵,这有何不可,什么高句丽、乌桓、鲜卑、匈奴人,只要愿意归顺,都可编入军中,但不可任为高官。” 玄菟太荒凉,人烟稀少,没有一二十年的光景难有大发展。所以周仓就将玄菟作为军镇,对百姓不收税也不干预,任其自我发展。在玄菟停留两天,周仓转道西南,视察建设中的锦州城。 锦州此时一片繁忙的景象,王大锤带领工匠、辅兵还有劳役们日夜赶工,正在挖地基、埋基石。城池完全按照军城设置,除去一些辅兵,在城中不设民居和店铺,完全是兵城,方圆一千二百步。 “伍将军真是虎父无犬子,这是伍将军教导有方啊!”周仓既夸奖了伍纲又称赞了武安国。 “主公这么讲羞煞老夫,主要还是得到主公的点拨……”伍安国连连摆手,“此子还需跟随主公多加历练才行。” “不知将军对在此地建城又何见解?” 伍安国略一思索答道:“我观主公之部署,似乎有意向北和东拓展,无意南下,而以锦州为辽东门户,不知可对?” “正是,曹操与袁绍的争斗就让他们去斗,我们守住锦州保住辽东,就可处于不败之地。” 辽东的底子薄,卷入两军的争斗,帮谁都会被当枪使。 “以我之见,仅凭锦州一城,当前守住门户足以,但曹袁一旦结束争斗,胜方难免会窥测辽东,那恐怕力所不逮,建堡能防住游牧族的袭扰,但是难挡大军,因此我觉得还应在锦州两翼再建两座卫城。” “不知伍将军的两处卫城可选好地方?”说着话,周仓展开从柳志那里顺来的地图。 “本来选好一处,另外一处还未想好。”武安国指着地图说道:“此处命为松山,选择此处一是其处于锦州之侧可与锦州呼应,彻底将北进之路封堵,二是依山建城,可便于取材。” 周仓看着地图点点头,怎么听着松山这个名字这么耳熟。 “将军言之有理!敌军大军压境若是围而不攻,或者围城打援或者直接绕过锦州,确实是一大弊端。就按将军之议,请将军在五年内再建起两座卫城,所需花费我会交代给张炯。如此一来,锦州三城,再有营口水军的策应,还有襄平和辽南的援军足以守住。” 第354章 松宁防线 伍安国苦笑道:“非是我推托,此地实在是人少啊,冬季又无法建城,五年怕是来不及,若是为建城而死去数万人,丧失民心,还不如不建。” 伍纲瞪大眼睛,老爹还真敢说,他只朝父亲使眼色。周仓看在眼里说道:“伍纲,这就是你与你父的差距,若是你定然领命,便如同突袭襄平一般,这是因为你没有领会到其中的实质。突袭襄平是为占领襄平,实质没变。而建城是为了守住门口,建城虽然是有了门户,家里却乱了,甚至会失去辽东所有的民心,那与暴秦又有何异?要城又有何用?那岂不是为了建城而建城?” “伍将军所言甚是,我原以为迁来三万原本迁到锦州的流民足以,看来还不够。我会再从辽南旅顺调两万移民来锦州。”秦始皇建长城死了多少人,天怒人怨,建城的工作量虽不能与之对比,绝不能小视。 此时的王大锤已不是当年的小工匠,手下足有数千人,各营的主将想尽心思从他这里挖人。他哭丧着脸说道:“主公,再来两万人也不够啊,来两万,青壮最多三千……” “这两万都是来建城的。妇女老弱可以洗衣做饭,不要缺了他们的吃食,有了吃的,他们就会安心干活,另外告诉他们建城之后,每户多给他们十亩地,免税三年。冬季无法开工,那就搭建厂蓬,让他们打磨条石,制作滑轮、辘轳、绳索,哪怕是带回家去做,按时交工就成,总之不能闲着。” 伍安国叹息一声说道:“主公爱民之心,我代百姓谢主公,民心可用矣。只是……” 周仓摆摆手,他现在心里特后悔,不该给管亥下达任其行事的命令,若是能把那些人抓回来当作奴隶那该多好,可惜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管亥作战就要快准狠,不可能叫俘虏拖累。“我知道将军担忧,辽东的牲畜还不缺,尽管用,就算累死了就当是给工匠们改善伙食。只是只限这一次,以后不得如此。” “主公,现在施工很快那是因为有从襄平运来现成的石料,一旦石料用完,又要采石、打磨,又要建城,那必会延误工期。”王大锤一脸愁容。他已经尽可能的调用人手,一部分人筑城墙,里外两层全部是条石,中间则用挖护城河挖出来的泥土夯实,仅一面城墙就有三丈厚。若是建六长高的城墙那要用尽多少石料。 “建城所缺的石料,我会让张炯想办法从襄平解决一部分,另外从东莱也运一部分走水路运到营口,就当是压舱石两用。”为了建城,周仓这是打算花血本,甚至不惜渡海,能解决多少算多少。周仓回头对孙达说道:“你急返回襄平,将此告知张炯,让他按伍将军的要求办,然后你直接南下旅顺与我会合。” “主公这个主意甚好,这么一分担,锦州的压力锐减,建三城最多五年。只是回程的船只以何压舱?” “将军有所不知,我已令刘立探寻铁矿和石炭,可以就此运回徐州,多跑几趟船就是了,这又不占用多少人手。哈哈哈。”周仓说的轻松,心中也是痛啊。 “刚才听主公一说,另外一处我也有了合适的地方。”武安国大手一纸,指向锦州之南。“主公请看,此处临近大海,附近多有海岛,想必也会有良港,若是能建成水寨,将建城物资和粮草屯于海岛,则可建城。” “此地何名?” “因此处形似葫芦,当地人称葫芦岛。” 说完自己拍拍脑袋,唉,自己怎么只想到锦州之战,却没想到明清时候的松宁之战呢。不行,必须要打造一条松宁防线!努尔哈赤的饮恨之地,也是洪承畴的伤心之所! “甚好,幸亏伍将军提醒,我几乎忘记还有这紧要之处。也不用建卫城了,就在葫芦岛西南这里建城,起名宁远,划归锦州郡。我会派人给兴霸送信让他来巡查一番。” “主公,我还未来得及说,松山还好说,这宁远是不是离乌桓太近,要想建城可是不宜。”武安国急道。 一听这话,周仓不由得皱起眉头,万一乌桓那边来袭扰,仅凭逐日营难以抵御,就算梁广南下也难保证安全。“暂且将建城之地就定在宁远。反正是要先建锦州,可令兴霸将水寨建起来囤积物资,建好锦州就开始准备建宁远。最好那时候曹操与袁绍开战,把乌桓人的注意力也吸引到南面,更便于我们行事。那时候辽东安定,我再让裴元绍和柳志带先锋和拓疆两营来护卫,乌桓纵有千般不愿也无可奈何。” 周仓与武安国的对答,使伍纲与端木凌听得如饮甘露,这才是真正的运筹。两军直接交锋反而落到了下乘,因为那时候无论你如何进攻、防御好像全在对方的算计之中,对方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只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行动,除非遇到传说中的千古奇才。所谓不战而屈之兵,指的是在战前已经做好各种准备,将对方完全束缚住。 “主公何不南下,先破乌桓?”端木凌问道。 周仓没有回答,看看武安国又看向伍纲。伍纲轻咳一声:“非是不能破乌桓,而是不可。乌桓正与袁绍交好,我们若是出兵,袁绍会以为我们有意南下,两家若是争斗起来,辽东危矣。” 周仓与武安国点点头,伍纲的大局观还是更好一些。“正是这个道理。我们在此建城,乌桓与幽州的袁熙有何动静?” “乌桓数次派探马来我处探寻,见我无意进犯幽州,只留数千人在边界远远的巡视,不曾过界。袁熙那里还没有什么动静。” “如此甚好,勒令我方士卒也不得过界,不要与他冲突,他若是过界,先警告之后再击退。叫苏扬准备几张好点的皮子、药材之类的给袁熙送去,做邻居嘛就有做邻居的样子,后续我们还有生意要与袁熙做,大家一起发财。” 第355章 瞌睡送枕头 周仓现在还吃不准自己占据辽东之后,袁绍会是什么态度。但至少依袁熙的性子绝不会主动挑事,对他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危及到幽州,袁熙不会有什么动作。 “主公在幽州几年可是深得民心啊,这些日子还真有一些幽州人听说大人到了辽东,渡海前来投奔,诉说大人当年在幽州的政绩。” 这话听得周仓很受用,人总是有些怀旧的,更希望别人也记得自己,周仓满满打满算在幽州待了不过一年,跨年头的话可以算是两年,说是几年就有点夸大其词了。 “我那时还年少,血气方刚,只想为百姓做点事。没想到跟随陶使君一别幽州竟有二十二年,弹指一挥间恍如昨日,离开幽州就赶上黄巾作乱,幽州涂炭,想想也是愧对幽州父老。”说着说着,周仓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脸皮什么时候练到如此地步。 赶紧转移话题吧,“各堡建的怎么样?” “按主公交待,十里建一堡,每堡一伍,其中伍长一人,二骑兵,三弓箭手,二长枪手,二刀盾手,二十民户,已经分配下去,年底可建成土堡二十。明年可绕堡挖深壕,据堡可挡住百名异族围攻,足可等到大军救援。”伍安国答道。 “甚好,堡外不仅要挖深壕,还要挖坑、设陷阱、路障,埋矮桩,总之不能让其纵马趋驰,只要马跑不起来,异族就无计可施。各堡的伍长,你要按时组织起来做一些演习,相互吸取经验,不可因长期无事就失了警戒之心,疏于操练。” 周仓在锦州待了两天启程南下奔旅顺。在路上遇到紧赶慢赶跑回来的孙达。 “不是让你直接去旅顺与我会合吗?”周仓奇怪的问道。 “有一件大喜事奉张刺史之命来报主公,不敢耽误,因此一路循着主公追来。”孙达说道,“乐浪的公孙裕派人送来降书,愿意归顺。” 果真是大喜事,公孙裕这是无路可走了,四周都是敌人,都是公孙度结下的冤仇,而且都是异族,现在公孙度倒台,内无粮草外无援军,他随时会被人消灭。周仓怎么着也是汉人,皇帝封的徐州牧,征东将军,唯有投降才能得到幸存。 周仓哈哈大笑,“好好好,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准了!派人给张炯和甘宁送信,封公孙裕为乐浪太守,仍镇守乐浪受我保护,所需粮草由辽东供应。令公孙裕每年进奉条石和木料五千方送达东港,兴霸留下三千木料用于造船,其他的转运到营口支援锦州。” 这么好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正愁建设松宁防线缺少物资,那就从公孙裕那里捞一把,朝鲜地界多山,石材与木材少不了。现在周仓还不敢把战线拉得太长,一口吃不下乐浪,将公孙裕留在前面做东夷的挡箭牌最合适,发动民工采石伐木的活计交给公孙裕,恶人叫他做,若是惹得天怒人怨,乐浪的百姓自然会希望投入周仓的怀抱。听柳志的意思对公孙裕比较看重,那就先看看公孙裕的成色。 “再令,甘宁在辽西宁远一带寻找良港,起名宁口。再寻找大岛,在岛上驻军,将公孙裕所献条石和两千转运到大岛上,以备建宁远城和水寨,具体事宜与武安国斟酌。” 北方的宁口、营口、旅顺、东港四处和南方的东莱,牢牢的把渤海封锁,进可攻退可守。 “再令,还是给甘宁。水军在海面游弋,发现有乘船欲往辽东的,全部护送至锦州交给武安国,帮助建城。” 东进的计划要推迟,至少要等宁远建成之后才能实施。周仓停顿一会,心中暗想:这样的话,甘宁身上的担子是不是太重了?只有太史恭从旁协助未免有点单薄。“端木凌!” “属下在!” “我知道你心思敏捷,如今辽东事务繁多,正是用人之处,我要将你留在辽东!” “啊?”端木凌瞪大了眼睛,梁广已经留在辽东,这是要把自己也留下吗? “我令你为水师行军参将,在甘宁将军身边协助参机军务。”周仓正色说道:“兴霸为人性情激傲,不善交往,你要注意。”说白了就是甘宁缺情商。 “是!”端木凌尽管心中不舍,还是大声领命。 “好,你现在就去东港见甘宁,传我军令。”周仓又对伍纲说道:“不要舍不得,为帅者能带出好将军才是真本事,你可要带好独立营,多选用像端木凌这样的人来。” 伍纲彻底傻眼,没想到自己的左右手就这样各奔前程,自己可不能再提出来留下来帮老爹,那独立营怎么办。周仓拍拍两人肩膀哈哈大笑,让两人话别。 “张刺史还有口信给主公。一是柳志将军出军大捷,一些山匪见大军出动,纷纷投诚,已纳降千余人,大人问如何处置。” “这些人不知悔改,劝他们下山不听,见到大军才知道害怕。晚了,告诉张炯全部押送至锦州做苦力,两年后恢复自由身,以后照此办理!” “还有,苏扬按主公的嘱托寻访猎户和采参客,他们有一些愿意入伍,已经招纳二百余人。只是桀骜不驯,相互间争斗,闹出一死两伤,恐怕难堪大用。” 这些人独来独往惯了,仗着自己有点本领谁都不服气,互相看着不顺眼。“不要紧,这种人,我知道,若是投了性子,兄弟间可以两肋插刀,打起仗来绝不含糊。全都送到玄菟,叫管亥好好打磨一番,磨去身上的江湖恶习。” 周仓说完,立于马上观望北方良久:三月初二从东莱出发,三月二十六占领襄平,现在已是五月十六,稳定辽东比攻占辽东用去的时间多出一倍,东北这片土地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出兵辽东看似只是一次战略进攻,对中华民族又会起到什么作用呢?只期望杀胡令不再出现,周仓长啸一声拍马南下奔向旅顺。 周仓占据辽东时间不久,袁熙就辗转得到报告,心中不免有一点慌乱,他一方面继续派人打探消息,另一方面派人去给袁绍送信。 第356章 袁绍变了 经过袁绍一年多时间的励精图治,冀州已经从官渡之战的阴影中走出,袁绍的声望与日俱增。 大儿子袁谭在青州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财力、兵力与人气很旺。二儿子袁熙在幽州中规中矩,与乌桓相交很为和睦,至于付出多少代价,大家心照不宣。三儿子袁尚乖巧孝顺,很得冀州士族的拥护。外甥高干精明能干,将并州治理的井井有条。燕山的张燕在得到资助以后,已经不再出山袭扰。对这一切,袁绍很满意。 当然袁绍也有心事:一是官渡之仇还没有报,二是自己的身体状况始终不见好转,三是对继承人仍然没有决断。周仓在抢时间,袁绍也在与时间赛跑,他最大的心愿是在自己身体彻底垮掉之前,将四州打造的牢不可摧,也希望袁谭与袁尚两人中的某一个能够成长为真正的顶梁柱。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探子回报:曹操在努力的恢复兖州、豫州和司隶的生产,周仓在徐州如火如荼的组织所谓的考试,考试结束以后又开始巡查,这两个人都很忙。 袁绍尤其关注周仓的消息,探子还给他带回来三个情报:一是周仓忙中偷闲,生了个儿子,还又娶了两房老婆。二是,不知道怎么周仓与孙权勾搭到一起,奇袭江夏,斩杀刘表大将黄祖。三是,周仓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太尉崔烈崔钧拉入麾下,任命为下邳太守。 这几个消息令袁绍心情很愉悦,周仓与孙权结盟说明他与曹操的关系已经很僵化,周仓在大力发展自己的势力,这对冀州无疑是好消息。他走到园中,缓步慢行,园中桃花盛开春意盎然,微风拂过,袁绍感觉呼吸都顺畅了。 “父亲。”三儿子袁尚刚刚向母亲刘氏请安出来,见到袁绍低头行礼。 “你这是准备去哪?” “我正想出城遛马。” “去吧。”袁绍抬手道。袁尚原本对征战不是很热衷,从袁绍回来以后,袁尚时常与兵卒一起操练,刀马功夫大涨,袁绍看在眼里喜在心中。 看着袁尚离去,袁绍又开始泛起合计。袁谭与袁尚相比,袁谭跟随自己征战多年,还有平定青州之功,相比之下袁尚的武力和资历明显要弱上几分。袁谭年长,袁尚年幼,袁谭更容易服众,治理青州这几年表现不错,而袁尚始终在自己身边受到呵护,独立处理问题的能力比袁谭又要差上一点。袁谭与刘表、刘备、周仓的关系不错,袁尚却在诸侯中没有什么名声,在外势方面袁谭更胜一筹。 想到这里,袁绍已经有了决断,若是自己的身体不能多支撑几年的话,就把位子传给袁谭。若是还能坚持几年,那就再等等看。压在胸口的大石终于移走,袁绍觉得敞亮了许多。 “主公,紧急军情。”审配与逢纪两人匆匆来到袁绍府中。 “何事如此惊慌?”袁绍问道。 “袁熙公子派人从幽州来信,月前徐州周仓突然率军跨海北上,半月间攻下辽东,斩杀公孙度父子及其心腹大将阳仪和柳毅,现在辽东已经落入周仓之手!” 袁绍手捻胡须,若有所思的看向东北方向。“周仓好大的胆子,竟敢犯险用兵,他哪来的胆子?” 逢纪说道:“主公,周仓占辽东无疑在我背后插上一刀,实乃我冀州心腹大患,我们当趁他民心未定、立足未稳夺取辽东!”按照逢纪对袁绍的了解,袁绍绝不会容忍在自己的背后还有一只猛虎。 “先让我想想。”袁绍摆摆手,夺取辽东容易,一员上将、十万大军足可扫平。为辽东与周仓反目,值得吗?“正南,你觉得周仓为何突然要出兵辽东呢?” 审配说道:“我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究其原因会是两种:其一,周仓与曹操再次结盟,他出兵辽东是为下一步曹操进攻河北做准备,是要对我们南北夹击。其二,周仓与曹操反目,周仓为求自保,在徐州之外寻求退身之所,于是他别无选择的出兵辽东。” “正南所说正是我所想的。”袁绍点点头,“虽同一结果,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曹军可有何动静?” 逢纪回答道:“曹操并无动静,没有人马和粮草调动的痕迹。” 袁绍嘿然道:“如果是周仓与曹操再次结盟,那曹操此时应该开始人马准备集结才是。不过,曹阿瞒虽然官渡取胜,涨了士气却伤了元气,他至少还要过一年才能积蓄足够的实力用兵。照这个推断,那只能是第二个原因:周仓与曹操反目,看来郭图的离间之计取得了效果。” 夸郭图,审配心中不喜,但此时郭图已经远离袁绍,所以他很聪明的没有选择打击郭图而是转移话题,并突出自己。“主公高明!周仓的小动作根本就逃不出主公的掌控。我认为此时我们应该与周仓示好,继续加深周仓与曹操的矛盾,甚至兵戈相见。” “正南有何良策?” “我有一点愚见请主公斟酌:一是,请袁熙公子关注辽东动向,看周仓留何人在辽东,我们表奏其为辽东刺史,周仓必然感怀主公,而曹操会更加忌惮周仓。二是,派人去乌桓,请塌顿盯住辽东,如其无意南下,则不要与他发生冲突。不过,有乌桓数万大军在,周仓也没那个胆子敢南下。” “不错,这两件事,你即刻派人去做。塌顿那里,让他暂时忍让静观。”袁绍又说道,“谭儿与周仓的交往还算和睦,让他派人再去徐州探探周仓的口风,估计用不了多久周仓就会返回徐州。” 审配避而不提袁谭,袁绍却记得,他又增加了一条给袁谭的指示。 “是。”审配只得答应,接着又说道:“曹操那里不可不防,我还有两策:一是加强对黎阳的防务,黎阳是我河北的屏障,守住黎阳,曹操将无力进犯河北。二是派人与西凉马腾、韩遂还有荆州刘表联盟,使曹操无心北顾。” 第357章 袁绍变了 “言之有理。派吕旷、吕翔增兵五千驻守黎阳。”袁绍点头,这样在黎阳就有精锐一万五千人,足可挡住数万大军的进攻。“派王修与陈琳分别出使西凉和荆州。” “是。”审配与逢纪领令退下。 袁绍站起身来,用力捶捶胸口,长舒一口气,这段时间胸闷憋气的症状越发严重,好不容易好了一点,这又开始难受了。 又过去十多天,审配回报:周仓留张炯与裴元绍驻守辽东,令派大将武安国在辽西筑城,并起名锦州。 袁绍微微一笑:“不出所料,周仓之意不在冀州只在辽东,否则又为何大费周折在辽西建城?他这是想据城以为门户,将辽东当做退路,最后割据一方。” 审配跟着笑道:“正是如此,周仓真是好算计。还有两事可做证明:一是,袁熙公子说周仓派人给他送去不少好毛皮,还有熊胆、人参,以示友好,袁熙公子不敢自留都派人送到了冀州。二是据探子得来的消息,周仓大举将人口北送,据说已经从海上运往辽东达数十万之众!” “啊?”袁绍吃了一惊,“好大的手笔,周仓这是想将徐州搬空了吗?他这是想与曹操交战失利之后就避走辽东,到时候扔给曹操一个空徐州。不过我料定周仓不会轻易的放弃徐州,他苦心在徐州经营多年,早已经根深蒂固,又与孙权结盟就是想护住徐州。” “主公,这还要两说,要是他真的要撤出徐州,咱们是不是就可以讨要东莱和城阳两郡,并可让袁谭公子顺势南下接手徐州呢?”审配把握时机再坑袁谭一下,使袁谭彻底孤立出冀州,成为曹操的靶子。 “此时做判断为时尚早。你立即以我的名义上表,表奏张炯为平州刺史。”袁绍说道,“再就是给袁熙回信,让他不要掉以轻心,时刻关注辽东的动静,随时来报。若是周仓一心只想经营辽东,那就由得他去,中原战事已毕再做计较。” 袁绍又叹口气:“可惜周仓终不能为我所用,他能在半月拿下辽东,徐州兵马不容小觑。原以为死了华雄,走了张颌,周仓手下已无能人,没想到依旧是人才济济。” “是啊,听说这个裴元绍是周仓的异姓兄弟,曾在青州与袁谭公子交锋,公子数败于他。”审配见缝插针的说道,得到机会就要贬低一下袁谭。 袁绍嘿然不语。 审配赶紧说道:“据探子得到的消息,周仓此次出兵颇有几分周折。他在围攻襄平时遭遇苦战,手下心腹大将典韦战死……” “典韦死了?嘿嘿,此人杀我数员大将,竟然会死在辽东?”袁绍一愣,临了又冒出一句,“可惜了。” “正是,典韦的悍勇不在当年吕布之下。征战失利后,周仓诈死领兵南退,将柳毅诱出城伏击,斩杀大将徐谦和柳毅,他派甘宁击破辽东水师阻隔乐浪援军,又派人假冒玄菟援军骗开城门,俘获守城大将阳仪,才得以攻入襄平。”审配得到的消息并不完整,这些都是他从各方面得到消息总结出来的结果。至于田氏被灭族,审配连提都没提。 “怪不得。”袁绍解去心中的疑惑。“公孙度这是没有与周仓交过手,不知道周仓的狡诈,小胜之后就开始大意,自以为是!阳仪与柳毅虽算是大将,但非周仓对手,以后与周仓交锋要有十二分的小心。徐州水军真的在水上无敌吗?” “主公多虑了,水军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呢,在路上还不是无用武之地?”审配笑道,“他正是知道这个道理才想在海上寻求出路。” “也不能这么说,有水军在,周仓就有退路,立于不败之地。”过了一会,袁绍又说道:“你多派人手潜入辽东,仔细打探除去张炯、裴元绍和武安国,在辽东还有哪些人。” “主公,在下还是觉得周仓的举动难以捉摸。周仓此举是只为自保,还是要与我们和曹操一决雌雄,将辽东作为退身之所?” “我们都错了,从我结识周仓就从未注意过他,哪怕当年一起入雒阳,我也没觉得他有何不同。现在想来,此人心思极其缜密,绝不轻易犯险,发觉有什么不妥立即抽身事外。呵呵,这是我回到河北之后才想出来了。因此,我觉得周仓并无太大野心,不逼他太甚做事总会留有余地。”袁绍微微一笑:“徐州那边也派人打探,徐州现在是什么情形。算了,就让逢纪亲自跑一趟徐州去见周仓。” “以什么名义呢?” “祝贺他取得辽东,并告诉他我已经上表奏请张炯为平州刺史。” 审配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现在冀州出现的建安纸都是徐州所产,但是数量不多,为士人所争捧。是否可与周仓商议购进建安纸?” “可。我用过这纸,确实不错,就让逢纪与他谈。” 袁绍只以为审配这是好意,却不知道审配是要截了袁谭的财路。 “关键还是许都,我们最大的敌人唯有曹操!曹阿瞒心性狡诈,谁都不信。周仓占辽东,曹操该比我更着急才是,他觉得辽东在我背后,我必不容他,嘿嘿,有徐州在他身旁更是如鲠在喉。他想坐等我与周仓争斗,岂能如他所愿?正南,许都那边也派人去打探一番。” 袁绍变了,真的变了,变得深沉,能沉住气。 审配猛的一激灵,自己为何早没有发觉呢。他仔细的回想袁绍回到冀州的变化,一是更加亲民,得到百姓的爱戴,二是提拔很多年轻将领,不再像以前偏爱猛将,三是能放下架子与黑山和乌桓交好。看来远没有这么简单,审配甚至觉得自己的那一点小心思就暴漏在袁绍的眼中。 一切都清楚了,袁绍能重用沮授之子沮鹄,却没有留下田丰,不是袁绍心地狭窄,为了冀州的稳定、人心的调和,他选择放弃田丰。这个选则对错与否尚不好说,但从目前看冀州是稳定、团结的! 第358章 胶东 周仓返回东莱时已是五月末。徐州缺干部,辽东压根就没干部。为辽东几乎将东莱的文武抽调一空,现在驻守东莱的武将只剩下曹性,还有矢锐营、青木营,太守、从事空缺。 因为有金矿在,同时东莱还是链接辽东的枢纽,因此东莱俨然已是重镇!现在的东莱,也就是后世的烟台和威海,经济地位完全不能相比,后世的发达地区现在确实偏远之地。偏远之地也有好处,就是易于治理,周仓干脆下令将城阳郡,也就是后世的青岛与日照地区与东莱郡合并,成立新郡起名胶东郡。 胶东在秦时就有,因位于胶莱谷底之东而得名。汉时,胶东国多次废立,治所经历过即墨、平度,在周仓的治下新胶东郡北临渤海,东临东海,南接琅琊与东海郡,西靠北海郡,几乎半个山东半岛,跃居成为占地最广的郡所,下辖三十六县,治所就设在文登。 原城阳太守国渊为胶东郡太守,国渊的才学与治政能力无可置疑,助手周仓没有合适人员只好暂时空缺,回徐州之后再加以调剂。 军事不可无主将,周仓劝说陈到留守东莱,陈到只得答应,孙达暂领亲卫统领。陈到主掌军事,任青木营主将,曹性为副手,任矢锐营主将。 陈到向周仓建议,胶东应增设水军与辽东水军以为呼应,周仓认为有理。但思来想去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广陵水军既是南方的屏障,更是徐州退路的保证,因此丁奉和徐盛轻易不敢动,唯有廖化是荆州人略微知晓水战,但廖化现在彭城与下邳,也是不能轻动。 孙达升任亲卫统领,想起来要帮衬自己的弟弟,于是推荐现在侦缉营副统领的孙兴。孙氏兄弟本是东莱人熟悉当地水域,在甘宁手下很得重用,经过这几年的历练进步很快。周仓随即答应,调孙兴北上筹建胶东水师,暂不舍营号,训练有成后再立营,暂以水军训练营为名。 胶东的渔民大多充当辅兵和辎重运输兵,再组建训练营对胶东的压力很大,穷兵黩武的事周仓干不来。裂土营两次跨海,算是有点经验,因此周仓令孙达从中选出三千略识水性的兵卒作为训练营的班底。新营若是建成,那周仓手下就会有五营水军,三万人。 临行前,周仓再次向陈到交代在胶东采石,打磨成条石运往辽西,运送的任务就交给新兵营,权当练兵。 有了上次在养马岛溺水的悲惨经历,周仓不敢轻易下水,更不敢去寻找青岛浴场的旧址探索回归之路。六月中,周仓带着独立营、亲卫营还有剩余三千裂土营返回郯城,裴元绍的妻小一并随同回到徐州。 周文、徐晃等人迎接入城中,周仓令众人次日在白虎堂议事,自己带着李巧、裴峰兄妹回到府中。 甘梅与小妹早就在府中等候,小妹见不到典韦,问道:“大哥,恶来为何不在?” “小妹……”周仓叹息一声:“为占据辽东,恶来已战死沙场……” 小妹啊呀一声晕倒在地,甘梅赶忙令丫环将小妹扶起,掐人中摸后背,好长时间小妹悠悠醒来,两眼发直,泪水不住的往下流。 甘梅问道:“这次出征为何如此凶险?相公可曾受伤?” 周仓摇头。 “恶来的尸骨运回来了吗?” 周仓拉着典满,对小妹说道:“恶来死后时常显灵,庇佑当地百姓,受百姓供奉。他托梦与我,他已被天帝封为山神,因此尸骨埋于长白山中。” 甘梅信以为真拉着小妹说道:“恶来勇猛无敌,死后受天帝眷顾,封神是他的造化,你可要好生将小满带大,将来还有重逢的时候。” 小妹两眼无神,喃喃地说道:“那他为何不托梦于我?” 周仓胡诌道:“他现在已有神职,庇佑一方,不得天帝之令,哪能擅离职守呢。” “不行,我要去辽东。”小妹挣扎着要起身。 甘梅慌忙将她拉住。“天高水远的,哪是说去就去的,再说了,小满怎么办?要去也不再这一时。” 典满听着胸脯说道:“娘,你放心,还有我呢。” 小妹听着一阵心酸,抱着典满又是一阵落泪。 “对了,元绍现在去了辽东,这次回来我把张巧、裴峰还有裴玉都带回来了,梅儿你给安置一下。” 当日,甘梅将小妹、张巧留在府中,三人说了一夜的话。周仓与典满、裴峰一起度过一个难眠之夜,只把新娶的刘氏与张氏独守空房。 第二天一早,周仓就聚集徐州文武白虎堂议事。周仓毫无隐瞒的将辽东之战过程解说一遍,众人听得心惊肉跳,整个过程实在是太过凶险,哪一步出现一点偏差就会全军覆没。 曲阿咬牙道:“真没想到田光竟是这种人。” 周文摇头叹息,杨锐若有所思沉默不语,周冲瞄了一眼陈矫,没有说话。甘池愧然道:“是我无能,未能甄别出……” “这不怪你,像田光这种人毕竟不多。不必自责,以后多加侦缉就是。”周仓摆手道,然后看向杨锐。“杨锐,自即日起你就是府中主簿。” “谢主公,杨锐必不负主公信赖,肝脑涂地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周仓又说道:“恶来亡故,授金质二等勋章。陈到虎口冒险,关键时刻递送消息,后有引军入城,授银质二等勋章。管亥、曹性斩杀大将徐谦、柳毅,授铜制二等勋章。伍纲处惊不乱,引军入城,擒获敌将柳毅,授铜制一等勋章。你们以为如何?” “我等心悦诚服!”众人齐声答道。 “陈登安置移民,并及时献策,虽未直接参战,但功不可没,授银质二等勋章。其他人员由参谋司论功行赏。” 周文与徐晃齐声答应。 周仓长叹:“惜哉,华雄、典韦。周文,你组织人手建造英烈祠,将两位将军刻石像供在祠中,将其事迹刻于石碑供人瞻仰,并派三十退伍老卒看守,向人讲解。建成之日,我与众将前去祭拜。” 第359章 艾艾 “杨锐,你向朝廷上表,因公孙度不臣之心,我出海击之,如今平州已定重入版图。表奏张炯为平州刺史,裴元绍为平北将军,表奏徐晃为平东将军,甘宁为平海将军。令请追赠典韦谥号:壮。”周仓在四平将军之外别出心裁杜撰出平海将军。 主簿杨锐大声答应:“是!” 周文带领各司主事向周仓汇报这几个月的情况,总体来说就是一切按部就班,徐州继续迅速发展。 “今日议事先到这里,你们去吧。”周仓挥手道。开大会就是传达精神、介绍情况,开小会才是为解决问题。 众人见周仓神情倦怠,以为周仓身体疲乏、又有失去典韦之痛,不便再多说,正要离去之时,黄忠说道:“承蒙主公请华佗先生救治,小儿黄叙已基本康复。” 周仓算算时间,黄忠来徐州已经快有一年时间,黄叙是该康复了,只是不知道黄叙的文韬武略究竟如何。“如此甚好。” “如今徐州正是用人之时,还请主公将小儿收在身边,早晚为主公征战沙场!”黄忠满脸迫切地看着周仓。 “难为黄将军拳拳之心。”周仓略一沉吟,该把黄叙安排到哪呢?“这样吧,黄叙暂入独立营,为伍纲副将。” 黄忠大喜,黄叙现在的身体还不能上阵厮杀,独立营无疑是最好的去处,他深知周仓对独立营的期望,更知道独立营里面人才济济,进入独立营前途可谓一片光明,有的是提拔的机会。“谢主公!” 伍纲此时已经能够进入白虎堂参与军机,听说黄叙加入独立营,不免喜形于色,一则自己有了副手,二则可以请黄忠多指点一番。 周仓看在眼里,说道:“裂土营现在只剩下三千人,尚缺主将。伍纲你与黄叙从中选出一千人补充入独立营,记住宁缺勿乱。” “是!”独立营扩编,伍纲更加高兴。可怜的裂土营,这已经是第二次被分割,上次是在官渡几乎全营尽没,差点取消营号,这次只剩下两千人,怕是要取消营号。 周仓思索一会接着说道:“廖化这些年练新兵也锻炼的差不多了,将新兵营并入裂土营,廖化为主将。此事交由公明办理!” 众人陆续散去,黄忠拉着伍纲去找黄叙,周文落在最后,本想再与周仓密谈,看看周仓的脸色还是转头离去。 周仓走出白虎堂,就见到一群孩子正在外指指画画,叽叽喳喳的说什么,领头的正是典满。 周仓扭头看看孙达。孙达一脸尴尬的说道:“昨日典满与裴峰留宿府中,原来张雄也住在府中,不知何时三人聚到了一起,又把其他人招来。” 周仓招手把他们叫到近前。一看是裴峰、张雄、徐盖、甘翔等人,还有一个躲在他们后面看不清楚。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正在玩耍。” “那你们知道这是何处?” “白虎堂。” “既然知道是白虎堂,就该知道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刚才远远的见到叔叔们从里面出来。”典满指着身后的几个人说道:“我告诉他们这就是白虎堂,是大人们议事的地方,一般人不得入内,也就是我爹能随便出入。但是,艾艾说他就进去过,我们不信。” “艾艾?”周仓奇怪的问道。 “嗯,就是他。”典满将躲藏在最后面的邓范拉出来,“就是他说的。” 因为邓范年龄最小,身材也最单薄,周仓还真没有注意到他。六岁的邓范比去年壮实了许多,但比起典满、张雄、徐盖这些先天就具有遗传优势的孩子没得比。 “见过老师。”邓范跪倒磕头。 “哎哎……” “那你为何学他?”周仓不悦的说道,“我记得我曾经下令,你这是明知故犯。” “我不是学他,我们商量好的,他以后不叫邓范,改名邓艾,艾艾。”典满晃着脑袋说道。 狗血啊,狗血,周仓无语,邓艾还是没有摆脱改名的命运,给他改名的竟是典满。自己作为老师都没有给邓范改名,却被典满抢了先。 “小满,你们中间就数你最长,要有做兄长的样子,招呼好这些小弟。”周仓拍着典满的肩膀说道,十一岁的典满膀大腰圆,已经不能拍脑袋了。“邓艾说的没错,他去年来的时候进过白虎堂。等你们长大了,成为将军或者谋士的时候也能进白虎堂。” “邓艾都进去过,能不能也让我们进去看看?”孩子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周仓看着典满想起典韦,看着张雄想起张颌,心头一叹。“好吧,仅此一次。以后再想进白虎堂,就要看你们的本事……” 不等周仓说完,孩子们已经欢喜雀跃的拉着孙达,跑入白虎堂中。 白虎堂中的景象却让孩子们略微有些失望:与平常的屋子没有什么不同,地面由木板铺成,正中一张大一点的桌案,后面是一个坐垫,左右两列各有十个小点儿的桌案,桌案后面各有一个坐垫。 典满跑到正中,立在左手边:“我爹一定是站在这里。”说完挺胸叠肚叉手,煞有其事的站在那里。 裴峰、徐盖、甘翔纷纷向孙达打听自己老爹平时的位置,跑过去端坐在那里,唯有张雄和邓艾没有动。 周仓问道:“张雄,你为何不找自己的位置呢?” 张雄摇头说道:“我以后不想为将,也不想做官。” “唔?这是为何?” “我也不知道。不过刘大叔说我很有潜质,想收我为徒,临走的时候还送给我一件礼物。”说完从脖子上扯出一根绳,上面挂着一个坠儿,周仓仔细一看,赫然是摸金符。周仓一阵无语,刘立这是要做什么呀,就不怕带坏小孩子。 典满几个人跑过来,抓着摸金符看了半天没看出有什么稀奇。周仓说道:“既然是刘大叔送给你的,好好收起来,以后不要给人看。” “知道啦。”张雄赶紧又塞进衣服里面。 “邓艾,你为何不找个位置?” 第360章 孩子们的成长 邓艾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着中间的位置。 “哈哈,好小子,有志向,有前途。”周仓开怀大笑。 徐盖慌忙跑过来拉着邓艾说道:“别胡说,那是主公的位置,你就坐我边上吧。” 张雄也小声说道:“艾艾,你年龄小不懂事,告诉你:将来周信是要坐在那里的。以后千万别这样乱指,你现在小没事儿,长大了就会出人命的。”张颌的经历,对张雄产生不小的冲击,对名利看的最透,也最淡。 邓艾嘟嘟着嘴被张雄拽走。周仓看着张雄走开,心中产生一丝愧疚,当年抓宝怎么就放上去一把洛阳铲。这样也好,张雄远离官场,少去许多的是是非非。呃,再过两三个月,周信就要满周岁,不知他会抓到什么。 心中唏嘘,周仓面不改色笑着问徐盖:“那你说说看,你长大以后想要做什么?” 徐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也要像我爹那样冲锋陷阵,驰骋疆场。” 将来又是一员猛将。“好。”周仓点点头,又问裴峰。“那么你呢?” 裴峰笑着说:“回伯父,俺爹说当年他就想能做个校尉,没想到做到了将军,动不动就拿出家中所藏的那口刀,说自己不负祖宗所望。我嘛,就想能成为坐镇一方的将军。” 孩子们齐声笑道:“你可别只做个校尉。” 裴峰脸通红,争辩道:“说不定会比将军更大呢。” 周仓笑道:“会的,只要你们肯用功,将来一定能如偿所愿。校尉也有大有小,就像司隶校尉,一般的将军赶不上他。”对三国时的军政官僚体系,周仓还是没有完全搞明白。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董卓和曹操当权分别作了比较大的调整,大框架没有变,因此周仓也只是记个大框架。唉,叫军长、司令多好。 “甘翔,你呢?”周仓逐一点到。 甘翔说道:“我爹说,主公曾经说海外还有广袤的土地,听说甘宁将军在水面无敌,我长大要像甘宁将军那样带领无敌舰队,纵横江海,我真想看看海的尽头会是什么。” “好啊,有志向!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海洋要比陆地还要大” 典满撇嘴数道:“我就不愿意下水,海里有什么好的,漂上十天半个月什么也看不见,还没有肉吃。”典满与典韦一样,旱鸭子。 “小满,等英烈祠建成,你就要给你爹守孝,你要好好孝顺你娘,好好练功。” “我晓得,曲叔叔说他从现在就开始教授我戟法呢。不是我说大话,现在他们裴峰几个人合到一起也打不过我。” 唉,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看着小家伙们,周仓发自内心的高兴,几个人都是好苗子,后继有人啊,再过十年,这些孩子都将成长起来,成为徐州或者辽东的栋梁。只是似乎有点武重文轻,周仓略有点遗憾,自己的手下何尝不是如此,动乱的年代需要大将,但是治世需要能臣,看来以后在这方面还需要多挖掘人才才是。对即将再次举行的大考,周仓充满期待。 “有了志向,就要努力学习和练功才能实现。曲阿将军善用戟和鞭,黄忠将军善用刀和箭,徐晃将军善用斧,在他们闲暇的时候你们要多向他们讨教,甘翔你可以跟孙达学水性和操舟。”周仓又指指脑袋,“记住,手上功夫还在其次,主要还要会思考。好了,你们都去吧。” “得令!”小家伙们领下周仓第一道军令,一同起身大声说道,然后排着队走出白虎堂。 周仓看着他们离去,心中有点着急,周信咋就这么小呢,儿子啊,赶紧长大吧。 “主公,周冲求见。”孙达禀报道。 “叫他进来。” “见过家主。”周冲躬身道。 “你为何去而复返?”周仓口中问道,心中却将周冲的目的猜个八九不离十。 “家主,田光居心叵测险些酿成大祸,我觉得应该再对徐州和辽东进行一番排查。” 对手下进行排查,周仓心里既抵触又腻歪,却不能不做。“你去做吧,重点是新晋的官吏,大考虽说对人进行过一遍考察,但环境变了,还要对这些人再做一些排查,严防有些人变了想法。” “是。” 周冲说完就要告退,被周仓拦住。“荆州和许都可有什么动静?” “那倒没有,曹操忙于恢复战后生产,刘表安于现状,刘备在暗中积蓄力量,表面上风平浪静。” “我虽与孙权结盟,但江东不可不防,你再派人手在江东建立情报点,打探江东信息。此外,还要多打探各地的贤能之士,将他们请到徐州。尤其是因躲避战乱迁往江东和荆州的北方人要多加关注。” “属下明白,请家主放心。”周冲略一犹豫又说道:“还有件喜事报与家主,我与周喜的妻子同时有了身孕,现在已有三个月。” “这是好事啊。”周仓忆起往事,“你们跟随我已经近二十年,当时你们还都是毛头小子,现在都要当爹了。” “这都是家主的提携,否则我俩就是没死于战乱,也不知会流落到何处。我俩商定生男则为兄弟,生女就是姐妹,若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儿女亲家。” “这种事,你们商议就可,不必报我。” 周仓这样说,周冲可不敢擅自做主,他与周喜都将自己作为周仓的家臣。 然而,他们确实没想到,周仓并不打算将他们作为家臣,这对以后周信掌权无利。周仓更不希望他们两人成为一体,那将变成一个小团体,对徐州的官僚体系极为不利。曾几何时,周仓曾经想过,若是这两人能够做好本职,赐与他们死后可以葬于周氏墓地的荣耀,现在看来这个想法要彻底打消。 “还有一事,本想过几天跟你们说。辽东初定,但仍有不少旧势力残余,还有袁绍的卧探,那里人员紧缺,百废待兴,密谍司和监察司没有合适的人手,派别人去我不放心,我准备让周喜去组建密谍司和监察司,兼任两司主事。徐州这边,监察司暂时由甘池兼任。” 第361章 华夏学院 “啊?”周冲吃了一惊,仔细一想,似乎不是自己去辽东就是周喜去辽东,别人去还真不合适。 “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但是既然做了官,就难以保证都在一起,就像我跟裴元绍一样。”他又指指孙达,“他们两兄弟又何尝不是如此,以后我们的疆域扩大,说不定你们哪一个就会去做刺史,替我镇守一方。”周仓说道:“你回去先跟周喜透个风,别人先不要提,等我跟元芳商议以后再做决断。” “是。” 看着周冲离开,周仓暗自叹息,领导还真不是这么好当的。 经过孩子们还有周冲这一打搅,周仓也失去回去休息的心思。“孙达,准备马匹与我去一趟学院。” 因为每科留下来五名留校生,三名做助教,两名做日常管理,孙乾与管宁两位院长压力减轻许多,两人除去偶尔讲课,有更多的时间考虑今后学院的建设。初次大考成功,学院又增加崔钧、石韬、孟建三个实力强劲的讲师,令两人雄心勃勃想要将学院建成天下的教育中心。 “周使君。”两人还在闲谈之计,周仓到访。“没想到周使君刚刚返回就来学院……” “两位先生好兴致,不知在商议什么?” “我们正在商议是否扩大学院,增加学生,另外我们想向徐州之外招收学生。” “这是好事啊。”周仓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泛起嘀咕,扩大招生虽是好事,但若这些学生不留在徐州,反为不美。 “不知使君有何建议?” “我这次来就是与两位先生商议增设学院之事。现如今辽东已经归属徐州治下,我欲在辽东设立辽东学院。”周仓看着管宁说道:“院长我已经请来,就是你同窗好友邴原。” “啊,竟然是他。”管宁叹道,“当年我与他避祸辽东,后来我南下,他却被公孙度留下不得返乡,没想到被使君请出,算来已经近七年未见。” “如今辽东学院正在筹建之中,师资匮乏,因此我与他商议两学院教授互访讲学,所以我这次是来与两位先生商议,看哪位先生愿意领队去辽东支教?” “哈哈。”管宁一笑,这还用说,周仓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我愿意前往,另可每科再带一名教授,留校的学生授课已经半年,足可任教。” “先生若去,我心无忧矣。”周仓大喜,“邴原还向我提起一人,就是他同郡的刘政,曾托太史慈护送回乡,不知此人何在?” “若不是周使君提起,我险些忘记此人,传言刘政颇有几分勇略雄气,与邴原即为友善,此人现在应该就在北海,邴原的家眷也在北海,去辽东之前我就去趟北海,请刘政出山,另将邴原家眷送至辽东团聚。” “有劳先生。还请先生再问一下刘政是否愿意出仕,若有意出仕,我愿奉他为琅琊郡太守,若不愿出仕可任辽东学院副院长。”周仓相信管宁和邴原的眼光,自己手下的好几个州郡的太守还空缺着,所以直接许诺太守要职。 “使君的话我一定带到,但他自己是何意愿就难说。” “不必强求,不过还要对他说明北海现在袁谭的治下,将来曹袁交锋未必太平,请他早作打算。”周仓又坠上一句。“另外先生可先做准备,到时我派人护送先生。” 周仓本打算派周喜去辽东,看来可以让周喜顺路带着管宁一行。周仓的辽东学院建设将孙乾的扩张计划转移到了北方,少了管宁和五个师资,孙乾的精力只能再用在应对徐州。 但是孙乾略有不甘心的说道:“周使君,我有一个提议不知是否合适。我建议辽东学院起名为徐州学院辽东分院如何?”孙乾的意思还是要把学院做大,即使以后再有新的学府也要挂着徐州学院之名。 周仓略一沉思,“不如这样,我们总称华夏学院,下设徐州分院和辽东分院。” “使君高见!” “那好,新的华夏学院公佑仍为院长,管宁与邴原为副院长,分别兼任徐州分院和辽东分院院长。管先生不在的这段时间由公佑主持事务。” “好好,将来华夏学院要开遍九州大地!”孙乾兴奋的说道。 “学院如何建,如何运转就请公佑多费心思,所有的花费都从徐州出,我会再邀请各地名士前来讲学。” 周仓与两人商议完毕,又在两人陪同下视察一番。在医学院,周仓将从辽东带回来的人参、鹿茸、熊胆等送给华佗,不知华佗又会研制出什么奇药。 返回府中已经临近日暮时分,新任主簿杨锐报告,逢纪与辛评两人分别受袁绍和袁谭所派求见,因周仓不在已安排两人在馆驿安息。 周仓微微一下,袁绍这是坐不住了。“孙达,你去将元芳请来与我一起用晚饭。” 晚饭很简单,粟饼、菜汤、炖肉。周仓是多么怀念炒菜啊,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唯一吃的顺口的就是海鲜,现在的烹饪技术实在是太简单,周仓却不敢做大的改动。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物资匮乏的年代能吃上绿色食品已经很满足。 “今日我看元芳似乎有话要说,不知想说什么?”食不言对周仓来说不成立,他边吃边说道。 “拿下辽东使我们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不知主公有何打算?” “以辽东为根基,大力发展辽东,寻机东扩,徐州以守为主,逐渐将重心迁往辽东。当然,这还要看曹操与袁绍是什么态度,尤其是曹操,我上表奏张炯为平州刺史就是想要试探一下曹操。” “主公以后会割弃徐州吗?” 周仓摇摇头,“我在徐州苦心经营才有了今天这般模样,哪能轻易放弃。即便万事都做最坏的打算,也要把徐州的价值利用到最大化。” “那我就放心了。”周文喝了一口汤,“我真还担心主公有了退路就失去争霸之心。” 周仓再次摇头,“争不争霸再议。许多事情是被逼的,求自保吧。你说说看,曹操和袁绍会如何应对?” 第362章 如何下手 “我觉得袁绍现在乖巧许多,他仍将曹操作为敌手,因此只会继续拉拢主公。但是曹操就不好说了,我觉得他极有可能会将主公调往辽东,而将徐州收入怀中。” “也就是说他会将我任命为平州牧?” “正是,将主公改封辽候,甚至辽公,只为将主公支到辽东。” “不无可能。”周仓摸着下巴开始沉思,“你的意思是,那他会另派徐州牧?他会彻底的撕破面皮吗?他敢吗?” “他未必敢,毕竟袁绍还在,他也怕把主公逼到袁绍那一方。”周文说道:“但这不妨碍他向徐州委派官吏啊。” 周仓盯着周文,也就是说,曹操极有可能会将周文任命为徐州刺史,但也会向各郡派太守,将周文架空,现在彭城和东海郡太守就是空缺,而曹操也会趁机驻兵。周文绝不可能倒向曹操,可其他徐州的官吏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转向曹操?比如说陈矫,比如说崔钧,甚至陈登。 要是曹操直接任命崔钧为徐州刺史,周仓只能干吃哑巴亏。崔钧是太尉崔烈之子,根正苗红,出身无可挑剔,而他本人才识渊博足可胜任,周仓要是拒绝崔钧做刺史那就会得罪一大批人,陷自己于不义之地!自己能利用崔钧的身世,曹操何尝不会加以利用?算计来,算计去,这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吗? 自己觉得形势一片大好,没想到危机重重啊。周仓开始盘算自己在徐州的军备:胶东两步营一水营,广陵两水营一步营,六营共三万六千人。郯城治所有二步营一骑营:徐晃的烈火营、曲阿的磐石营,黄忠的闪电营,另加伍纲的独立营和自己的亲卫营,计一万六千人。在彭城和下邳有廖化的裂土营六千人。徐州的总兵力五万八千人,但水营就占去一万八千人,兵力不足啊。曹操现在至少有十二万,能够出征的可达到五万,还有五千虎豹骑。 “呵呵,元芳这么一说,胸中恐怕已经有良策吧。”周仓端起葡萄酒,小口抿一下悠然说道。 “唉,又让主公看出来了。”周文也抿一口葡萄酒,“好酒啊。” “想必你已经知道逢纪与辛评来访,莫非你将注意打在他们身上?”周仓灵机一动。 “正是,只要主公与袁氏相睦,那曹操就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没这么简单吧。” “嘿嘿,当然还有一篇大文章要做。”周文嘿嘿一笑,“必须要让曹操知道疼,他才知道主公的重要,才只能选择与主公继续维持现状。” “快说吧,到底是什么文章。” “这篇文章要从泰安的臧霸下手!”周文森然说道。 臧霸?臧霸本是泰山郡人,因救父劫狱杀太守而亡命东海,后来被陶谦重用,破徐州黄巾军驻兵琅琊。陶谦死后,臧霸与吕布结盟,还曾救援吕布被于禁所阻,吕布死后归顺曹操,官渡之战受曹操委派出兵泰山郡,从而使袁谭无法南下兖州。 可以说臧霸虽然归顺曹操,但是一直孤悬于曹操势力之外,自成一军,手下约有两万人,皆是逞凶斗狠的亡命徒,这些人偏偏被臧霸收拾的服服帖帖。泰山郡在青州、兖州与徐州之间,所缺物资多依靠徐州供给。 “如何下手?”周仓一时还没有想到法子。 “不劳主公动手,主公若是动手,那不就惹了曹操与袁绍?咱们可以这么做……”周文老奸巨猾的说道:“这么做有三个好处:一是袁谭必然感激主公,与主公的结盟更加牢靠。二是曹操虽然知道我们从中作梗却无可奈何,反而担心我们与袁氏的关系更加紧密。三是主公可趁势收纳臧霸的手下。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周文一脸的奸诈,周仓不禁一阵无语。可惜周文这辈子只能隐姓埋名,李儒这个名字彻底与他无缘。在别驾这个位子上对周文实在是不合适,参谋司,或者中统、军统之类才是周文的用武之地。 “好!”周仓双手一拍,“明日我们就会一会逢纪和辛评。” “主公且慢,此事只能跟辛评说,却不能让逢纪知晓。” 两人计议已定,周仓说道:“田光之事不能重演,我拟将周喜派往辽东筹建谍报司和监察司。” 周文一直觉得周冲与周喜太近,但又不好开口,周仓主动提出算是又按下他一桩心事。“如此安排甚是妥当。” 第二日一早,逢纪与辛评两人都来到州牧府,周仓在中堂接见两人。 “这是哪阵风将两位先生一起送到徐州?” “见过周使君。”两人施礼,“恭喜周使君北定辽东。” “哈哈,好说,好说。请坐。” 逢纪抢先说道:“公孙度不听朝廷调度,我家主公一直想要征讨,周使君捷足先登……” “嗯?莫非袁大将军不喜?” “非也,都是为朝廷效力,我家主公高兴还来不及,哪会不喜?”逢纪赶紧说道,“我家主公已经上表,表奏张炯为平州刺史,裴元绍为镇北将军。” 说完之后,逢纪自鸣得意的看着辛评。心中暗想:怎么样?你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如此,就多谢袁大将军。”周仓与周文对视一眼,看来所料不错,袁绍更加迫不及待要与自己统一战线。 “我家主公与乌桓素来和睦,已告知乌桓单于不得骚扰辽东,请周使君尽管放心。” “请逢先生回复袁大将军,感谢他的心意,周仓无意与冀州为敌,只盼两家和睦相处,共御外敌!” “此来还有一事要与周使君商议,徐州造出建安纸,冀州士人甚为喜爱,只是冀州市面太少,不知是否可出售给冀州?” 周仓装作无奈的看一眼辛评,辛评此时心中一惊怒不可遏,自己出使徐州处处被逢纪抢了先,现在他又想绕过青州直接与徐州贸易,那袁谭怎么办?可是他又无力反对,袁绍可是袁谭的老子,儿子能对老子说不吗? 第363章 谈生意 周仓犹豫一下说道:“这当然不是问题。不过先生知道,辽东生活贫苦,人财物俱是匮乏,因此想从冀州购买粮食运往辽东,不知可否?” 逢纪一愣,小心的问道:“不知周使君想购多少?” “不多,每年二十万石外加种粮两万石足以,外加冬衣万套。”周仓没有多要,这些粮食只是为锦州一地所准备,锦州处于防守要地,这两年的重要任务就是建城,必然会耽误生产,从徐州运送过去太过浪费,既然有袁绍在又何必舍近求远呢。至于冬衣,完全是周仓临时起意,不要白不要,对冀州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此小事儿,我就能做主。”逢纪慨然答允,冀州财大气粗,这点粮食他随便腾挪一点就足够,甚至不用他费心,只要跟袁熙透个气,袁熙就可办成。 “先生别急,还有。辽东现在工匠急缺,我想请先生再给召集三百石匠、三百铁匠、三百木匠。”周仓笑着说道。 “这?”逢纪觉得这事有点难办,九百人不算多,但在冀州境内还好说,让这些人去辽东确实难,人家要是不愿去,难不成要绑去? “先生也不必太为难。召集工匠的事交给先生,但钱由我出,我出三倍的价钱请这些人去辽东,可以预付一年工钱让他们安家,三年之后就可返乡。另外这些人若是想带家小,只要是身体健康的成年人,无论男女都分得良田十亩。”周仓暗想,用不了三年,曹操就会与袁绍打起来,那时候这些人还想回家?巴不得留在辽东。 “周使君放心,包在我身上,两个月内我将人凑齐送往辽东。”逢纪拍胸脯说道,有钱自然好办事,怕是有人抢破头要去辽东。“只是建安纸的数量?” “这你放心,每月五百刀,也就是五万张。” 辛评很郁闷,袁谭与郭图交代此次来见周仓就是要商讨两家下一步的合作,周仓占据辽东,马匹的生意是做不成了,现在建安纸的生意又被逢纪前去,自己还拿什么与周仓交换? 冷落辛评这么久,周仓说道:“有件事还要劳烦先生帮忙?” “请周使君示下,辛评绝不推辞。”辛评立即表态,而逢纪瞪大眼睛、竖起耳朵想要知道究竟。 “倒不是什么大事,我学院副院长邴原本是北海人,他去辽东之时将家小留在北海,我想请先生帮忙探寻,并派人接往辽东。”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逢纪耳朵立即耷拉下来。 “这种小事,我回去就办,请使君放心。” “那好,我会派周喜前去与你接洽,你们先认识一下。孙达,你去将周喜叫来。”周仓说道,“对了,逢纪先生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不挽留了,代我向第袁大将军问好。第一批建安纸我十日内就安排人启运。孙达,你顺便替我送一下逢纪先生。” 将逢纪支走,堂中只剩下周仓、周文与辛评。辛评叹口气:“周使君,现在该如何是好?” 周仓笑道:“袁将军想要纸,我哪能推辞。不过纸张的生意做不成,笔墨的生意仍可做的。只是,你可千万不要说是从徐州所得,徐州仍缺骏马,若有好马尽管送来。” 周仓依旧惦记要组建重骑兵,有两千重骑兵在手,足可当两万步卒。 “唉,只好如此。”辛评再次叹口气。 周文笑着说:“辛评先生何必如此气馁?我家主公还有笔大生意要与袁谭将军商议,这笔生意对两家绝对百利而无害。” 辛评的精神马上振奋起来,“不知是何等生意?” “袁谭将军掌控青州,但只有半州之地,袁绍将军将东莱与城阳让与我家主公,我家主公深感厚谊,思来想去,泰山郡还在臧霸手中,因此想助袁谭将军夺下泰山郡!” “啊?!”辛评猛吃一惊。 “当初臧霸屡次袭扰青州,实乃青州心腹大患,如能拿下泰山则是多了一道对抗兖州的门户,还可扩充势力一洗官渡之耻,有此战功袁谭将军在冀州的声望定然更上层楼。” 周文忽悠的辛评怦然心动。“不知周使君会如何相助?” 周仓笑道:“出兵还要依仗袁谭将军。但我徐州会从现在开始断掉泰山的补给,另外臧霸在求援时不发一兵一卒!” “此等大事,我还要回复我家公子共做商议。”周仓的许诺还不能令辛评满意,这种支持力度远远不够。 周仓又说道:“袁谭将军出兵未必就要与臧霸交战,只要大军逼近泰山,我就派人前往游说臧霸使其退出泰山,将泰山郡让与袁谭。” 辛评仔细一权衡,这笔生意似乎不亏,拉出队伍摆摆架势而已,若是周仓不能说服臧霸,大不了退兵就是,反正这些年与臧霸一直在争斗,不怕再来一次虚张声势。青州治下七郡:平原、济南、齐郡、乐安、北海在袁谭手中,东莱与城阳落入周仓口袋,泰山的地理位置对青州尤为重要。 “那好,我立即返回青州上报公子。” “出兵的声势一定要造足,否则臧霸不一定会轻易退出。”周文又补充一句。 说话间,周喜已经来到。 “周喜,这是青州来的辛评先生。”周仓先给周喜打上预防针,免得说话露出马脚。“我拟派你前往辽东,想必周冲已经跟你说明。” “是,昨日他已经告知于我。” “去辽东之前,你需与管宁先生去一趟北海,接到邴原先生的家小,此事我已托付给辛评先生帮忙,到时你们可与辛评先生联系。具体事宜,你去学院见管宁先生,他会交代于你,启程时间你们商定。” “是!”周喜应过之后与辛评见礼。 “元芳,你替我送一下辛评先生,我与周喜还有事交代。” 送走辛评。周仓望着周喜:“从雒阳开始你就追随与我,中间虽有小别但多在我身边,既有利处也有欠缺。能获得现在的高位固然可喜,但也需知道不进则退的道理。” 周喜跪倒在地:“家主说的是。若没有家主,哪有我们如今的地位,每每想起来诚惶诚恐。” 第364章 图泰山 “你们既然成为周氏族人,就要多替我分忧,就要处处给人以表率。我不怕人说我徇私,但我更愿意看到你们能做出让我面上有光的事来,这几年周冲差事办的不错,还为徐州招纳不少贤才,这点大家有目共睹。你办差事我很放心,但希望你也能做出更多的成就,所以才将你派往辽东,在那里有更大的用武之地。” “家主一直为我等着想,周喜却不能为家主分忧,心中愧疚。” “好了,也不用说愧疚。好好办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听周冲说你们的妻子都已有喜,你们的长子我会给起名。” 周喜泪如雨下。 “本不该这时候把你派到辽东,但是辽东实在是干系重大。”周仓顿一下,盯着周喜说道:“现在无人,我也不妨先跟你透个底:也许有一天徐州都要迁往辽东。你可明白?此事不要对任何人讲!” “啊?”周喜猛然一惊,那自己的责任可实在太大了。“家主放心。” “那好,你去学院去找管宁先生吧。”周仓摆摆手,“对了,恶来不幸,家里只剩孤儿寡母,你就将妻子送到小妹那里吧,相互有个照应。” “是。”周喜含泪退出。周文在门口听候多时,心中叹道:主公真是好手段,有此手段怎么就不争鼎天下呢? “主公,辛评已送走。不知主公想派谁说服臧霸?” “臧霸也是当世豪杰,想要说服他不容易,唯有我亲自出马。” “啊?主公想要亲自去泰山?” “呵呵,那倒不用。我要把臧霸请来,明日你带陶商、陶应兄弟来见我。” 臧霸在泰山过得并不如意,泰山的兄弟们本来大多数就是草寇出身自由惯了,归顺曹操以后多出来很多规矩,现在龟缩在一地不能打家劫舍,依靠徐州提供补给。与袁谭交战数次,兄弟损伤却不见曹操有什么封赏。总之,憋屈的很。 孙观已经数次对他抱怨曹操不仗义,只知道拿他们当枪使,孙观还担心以后曹操会怎么对待他们,至少现在镇守兖州的夏侯惇就不待见泰山兵。 这天孙观又来找臧霸,说徐州这次送来的粮仓比以往少了三成,经他追问,来人说徐州出兵辽东粮草不足,只能筹措这么多,以后再补。 “将军,这样下去可不行,弟兄们吃不饱哪有力气打仗?”孙观说道。 臧霸叹口气,“我派人给周使君送信,请他多想想办法吧。用不了多久就会秋收,再坚持一下,你带弟兄们去山中打猎补充一点粮食。” 两人还在商议之计,探马来报:青州袁谭亲帅大军三万,大将张延、马凯为先锋正向泰山进发。 “袁谭好大的胆,竟敢主动进兵。”孙观大怒,“将军,给我一支人马,我去迎他。” “莫要小瞧袁谭,当初是有裴元绍在东莱助我夹击,我们才有优势,直接交锋我们未必占优。他来势汹汹,有备而来不可轻敌。传令下去,各处固守。”臧霸下令,“另派人分别去许都和徐州求援。请曹司空出兵青州,请周使君援救泰山。” 袁谭接到辛评的汇报,两人与郭图一合计,认为攻占泰山对他们有利,唯一担心的是周仓利用自己将泰山窃取。辛评认为,周仓若是占领泰山,那就得罪了曹操,所以不会这样做。郭图认为周仓无利不起早,必有所谋,要是周仓志不在泰山,那就是在臧霸和臧霸的兵马。袁谭则认为,周仓这既是想与自己示好,巩固两家的防线好与曹操抗衡。于是三人决定出兵,声势造大但是放缓进攻。 臧霸没有等来周仓的援兵,却迎来了陶氏兄弟。“呀,你们兄弟怎么来了?你们在徐州一向可好?” “托福,我们很好,在徐州挂个虚职,钱粮不缺,过得逍遥自在。”陶应说道。 他说的一点没错,两人就是过着富家翁的惬意生活,在徐州过得最舒服的就是他们两人,两人这些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每人生了七八个孩子。 陶商说道:“听闻袁谭出兵泰山,周大人准备对你们进行说和,他已派人去见袁谭,派我们两兄弟来见将军,想请将军一唔。” “周仓想请我去徐州?”臧霸诧异道。 “将军不可去徐州,恐怕凶多吉少!”孙观急道。 “不必担心,周仓不是那种人。”陶商摇头道,“我认识周仓二十余年,此人做事磊落可不像刘备。” 陶应也说到:“正是,周仓是我所见最仗义的人,若没有他,我们两兄弟还有徐州还不知什么样。不光是我们俩,你看看糜芳、陈登哪一个不受重用。” 臧霸低头不语,在徐州之时与周仓交集不多,但此人确实不错,而且深受陶谦器重,只是自己此时不能离开泰山啊。 “其实将军不用去徐州,我们与周仓一起离开的徐州,他在泰山界首等着将军呢。”陶商再次说道。 “唔?那倒是可以一见。” “将军,我跟你一起去,看周仓如何说。” “好,马上备马,带千人与我去见周仓!” 不到半日功夫,臧霸与孙观就来到周仓临时扎下的小寨,看情形周仓不过带了百十人。 “臧江军、孙将军一晃十数年,两位将军风采依旧。”周仓亲自迎出营门。 “周使君这是说的哪里话,周使君牧守徐州又得辽东,才是春风得意。” “哈哈,请两位帐内说话。” 三人一起入大帐落座,周仓身边只有孙达陪同。 “听说周使君有意说和我与袁谭,不知使君打算如何说和?”臧霸开门见山直接发问。 “我想问将军,这十多年都在做什么?”周仓反问道。 臧霸与孙观一阵无语,两人回想一下,是啊,这十多年自己在做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好像就是从琅琊搬到了泰山。 “周使君有何指教?”臧霸抱拳道。 “指教谈不上。我出仕时是追随陶大人在幽州,当时就有定远之志,曾与公孙瓒大战鲜卑人。之后又随大人辗转来到徐州,前些日子去一趟辽东,不免旧志萌发。”周仓说起陈年往事,完全没有套路,说的臧霸与孙观一头雾水。 第365章 北庭都护 “遥想当年霍骠骑封狼居胥何等雄壮!而如今中原之地却你争我夺,百姓涂炭,何等让人痛心!”周仓似乎仍沉浸的追忆中。 臧霸叹道:“吕温侯尚在之时,曾与我谈起在河内与使君相识,使君曾言: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喝饮匈奴血。温候引为知己。” 周仓偷着乐,臧霸呀你这可是被我带到沟里了。周仓也没想到,臧霸与孙观最佩服的就是吕布,否则当初也不至于会带兵援救吕布。臧霸因为感恩陶谦所以不鸟刘备,因为钦佩吕布,所以与吕布结盟。而恰恰周仓与这两个人的关系够很好,对两人的后人照拂有加,也正因为这样臧霸对周仓的印象非常好。 “难道将军就不想扬名塞外,成为千古留名的人物吗?”周仓问道。 “想归想,周使君还是先说说如何说和袁谭吧。”孙观说道。 “胜也好,败也罢,将军何苦在这里纠缠?又有谁还记得臧霸与孙观?”周仓微微一笑。 “周使君这是何意?”臧霸脸色一沉。 “两位将军何不退出泰山?” 孙观腾地站起身来,“此事免谈!” “孙将军莫急,两位请想,若与袁谭交战,除了百姓受苦、弟兄损伤,我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结果。” “周使君是想落井下石,迫使我兄弟投靠你吗?”孙观嘿嘿说道。 “非也,不是投靠我,都是为朝廷效力何来投靠我之说?” 对周仓的咬文嚼字,孙观不屑的撇撇嘴。这便如同投靠曹操,到时投靠的是朝廷还是曹操? “周使君是想我加入徐州?”臧霸问道。 周仓摇摇头:“不是徐州。” “啊?那周使君究竟是何意?”臧霸略带不快的说道。 “我直接对两位明言。我有意仿旧时之典故,在北疆设立北庭都护府,为朝廷守卫塞北、开疆扩土!两位若是有意,我愿意保举为大都护和副都护!并为安北将军和安夷将军!” 天呐!周仓竟然抱着这种打算。臧霸与孙观大脑飞速的运转,权衡利弊: 好处是,不用再在中原之地过着四处找上家的日子,在北疆自己就是一方诸侯,天高皇帝远自己说的算,无论谁当权只能拉拢自己,却无法讨伐,而在中原笑到最后才是胜者,万一站错队,不仅无功还会被株连。大都护,那是什么品级?至少比现在高三四级吧,这个官职比州牧也小不了多少吧,肯定比太守大,关键是不受人管。大将军之下是骠骑与车骑将军,再下是四征将军,也就是现在周仓的名号,四征之下是四镇,四镇之下就是四安,周仓封臧霸为安北将军,四安之下是四平,周仓封徐晃为平东将军,裴元绍为平北将军,可见周仓对臧霸的看重。最重要的是,以后征讨的对象都是外族,杀人就是功绩,就是英雄,试问谁不愿做英雄。 弊端是,辽东苦寒之地,离乡背井。不过话又说回来,不舍哪有得,手下本就是江湖客过着四海为家的日子。 两人的神情,周仓看在眼里,趁热打铁道:“北庭都护府出征和治下所得尽归都护府所有,自行支配,我绝不过问。粮草和兵甲若有不足,平州全力供应,都护府亦可与平州货物等价交换。” 臧霸与孙观对视一眼,两人微微点点头。臧霸说道:“就按使君所说,我们愿意出任北庭都护。只是我们如何前往辽东?” “我会派人劝说袁谭放由两位离去。两位将军可带人前往胶东,我派人送你们过海,沿途粮草不用担忧,全由我供给。不过,还有一件小事要劳烦两位:我已令人在锦州建城,作为辽东门户抵御乌桓人,因此请两人先到锦州护卫协助建城。” “那要多久?建城之后呢?”孙观问道。 “一年,一年就可建成,若是你们的士卒能够帮助建城还会更快一些。这一年时间你们还可以整顿兵马,训练骑军,塞北作战战马尤为要紧,我可资助两位战马两千,其他就靠你们自己啦。”周仓说道:“建成之后,你们就可北上玄菟郡,从玄菟郡出征高句丽,然后都护府就设在高句丽,剩下的就由你们做主。在玄菟,我有两员大将:波才和管亥,他们会全力配合你们。” “管亥我听说过,原是黄巾军,骁勇无比,纵横于北海与东莱,杀人无数,没想到会被使君收服用于塞北。”臧霸叹道,“刚才使君所说的波才,莫非就是当日长社之波才吗?” “正是。”周仓双手一合,“这就是我为两位将军的筹划。再补充一句,两位出征高句丽之日,就是扬名天下之时,我会奏秉朝廷、遍告天下。两位意下如何?” “使君为我等着想,我等深感使君厚谊,绝无二议。” “那好,我令陶氏兄弟与你们一路,直至你们抵达锦州。都护府印绶,我会在胶东派人送与两位将军。” “就此别过,我们这就回去准备,三日后启程。”臧霸与孙观起身告辞。 “且慢!”周仓摆手道:“我有一言在先,你们在北疆不得罔杀汉人,当然贼寇不在此列,若是有欺压汉人百姓之举,休怪我无情。” “使君放心,汉人乃我大汉子民,若是有不法者自会送往平州,由平州府发落。” “辽东终于可定。”看着两人远去,周仓喃喃的说道,有臧霸两万生力军加入,辽东战局已无悬念。 “孙达,你立即派人去胶东,告之陈到做好一路接应。另外告诉你兄弟孙兴,多准备船只送臧霸去锦州。”周仓想了想又说道:“臧霸手下有两万人,但我估计,连同家眷他至少会从泰山带走四万人,叫陈到与孙兴多做准备。” “另派人去锦州给武安国送信,让他做好这些人的安置,想办法让他们协助建城。给张炯和波才送信告之我的安排,依策行事,另外建城之后再给臧霸送去千匹战马。” “给袁谭送信,让他不要出战,只等接收泰山郡。”周仓伸个懒腰。“把信送出之后咱们回徐州。” 第366章 驱虎吞狼 孙达面带苦涩一一记下,心中盘算找个合适机会向周仓提一下,以后这些工作是不是专门找个人来做,这本是行军长史或者参将做的,而自己是亲兵统领,实在力不能及。杨锐就很不错,干这个活很合适。 周仓返回郯城已是八月,将臧霸从泰山调往辽东解决了很大的忧患,然而还有些事情要早做绸缪。 周仓以陈登需要休养为名,调陈登回徐州,接管监察司,下邳太守崔钧接任广陵太守,广陵的地位比下邳还要重要,因此相当于对崔钧是重用,提不出什么毛病。 糜芳本是下邳人,于是糜芳接任下邳太守。经济司主事暂有本次大考中崭露头角的韩悦接任。 周仓又派周冲进京,一是进贡建安纸,二是再向张绣送去千两黄金,三是上表奏请设立北庭都护府,并以臧霸为都护、安北将军,孙观为副都护、安夷将军。 曹操的头疼病时好时坏,他发现当自己面临困难或者出征之时就不会犯病,而一旦闲下来的时候就开始头疼。唉,难道自己就是劳心、劳力的命? 尽管头疼,曹操仍然勤于公务,按时批阅呈上来的文书,今日在桌案上方放的文书令他紧张的出了一头汗,以至于头疼都好了几分。他一把扯下缠在头上的白巾,“王必,速将文若、公达、奉孝还有仲德请来,把子远也叫来。” 心腹主簿王必应声而去,不多久五人来到。 “主公,今日这是好些了吗?”程昱问道。 “先不要说这些。你们看看这是新送来的公文,周卫国竟然北上辽东攻打公孙度去了,前些日子不是说他还在徐州各地巡查吗?刘晔去一趟徐州竟然没有发现一点端倪?” 五人苦笑,这事他们已然知晓,只是曹操卧床不敢来打搅。荀彧拿出一份奏章说道:“主公所看应该是前些日子送来的公文,今日尚书台又收到周仓的奏章,陈述公孙度的不是,说他已经平定辽东,奏请张炯为平州刺史,裴元绍为镇北将军,徐晃为镇东将军。” “拿来我看。”曹操看不了几眼,啪得一声一拍桌子,“周卫国以为他是何人?竟然如此之大胆!” “主公息怒。”五人慌忙说道。 程昱心中暗探,要是按他的想法早把周仓铲除也不会有今日之事,想归想但是不敢说出来。 荀攸说道:“周卫国图谋辽东恐怕是早有计谋,他一直在筹建水师,只是我们没有及早发现而已。” 郭嘉悠悠说道:“此事还要从周仓为何要出兵辽东说起。” “唔?”曹操一愣,“奉孝有何见解?” “周仓坐守徐州,看似稳固,实则处于主公、孙权与袁谭的包夹之中,如不与我们交锋,那出路唯有茫茫大海。唉,此人确实胸有才智,竟然真还让他找到一条出路。” “奉孝的意思,他与我们一直是虚为委蛇?”程昱接过话头。 “也不完全如此。他就是想占据徐州,所以才与孙权结盟讨伐黄祖,又跟袁绍眉来眼去,辽东只不过是他为自己留的退路。”郭嘉说完,众人陷入沉思。 郭嘉接着说道:“归根到底,他还是不放心主公,怕主公吞并徐州。” 曹操觉得线头实在是太多,简直越理越乱。自己有吞并徐州的打算吗?说没有那是假的,可是一是自己没有理由朝周仓下手,二是因为有袁绍在,现在无法朝周仓下手。说白了一是不能,二是不敢。 “先不说他为何出兵,先说说该如何应对吧。”曹操抓起白巾擦擦头上的汗。 程昱说道:“我认为有两策可用:一是接收周仓的奏请,但是主公出兵河北时,他要出兵青州攻伐袁谭,并从辽东南下夹攻幽州,使袁绍腹背受敌。二是以周仓擅自出兵辽东为由,趁他徐州兵力不足,与孙权一同进攻徐州,将周仓赶出徐州!” 荀彧轻轻叹道:“谈何容易。” 周仓会这么听话出兵进攻袁绍吗?孙权正与周仓交好,会出兵徐州吗?曹操单方出兵徐州,周仓必然倒向袁绍,袁绍再南下怎么办?那受到夹击的就会是曹操。周仓占据辽东真是奇思妙想,把所有的主动权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曹操有点烦躁,“还有何良策?” 荀攸说道:“周仓占据辽东,不知袁绍会如何应对?他该比咱们更着急才是。” 许攸呵呵一笑:“正如仲德所言,袁绍要么承认周仓占据辽东,要么出兵将周仓赶出辽东,就看他如何取舍。不过以我对袁绍的了解,他本就有吞并公孙度的打算,所以极有可能会出兵辽东,以结后顾之忧。” 曹操心里敞亮许多,但是依赖袁绍的行动来决定自己的选择,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程昱笑道:“子远是觉得周仓出兵辽东看似妙招实则败笔吗?若是袁绍出兵辽东,那我们就出兵徐州,将周仓彻底消灭掉?” 许攸微微一笑,“阿瞒是多忧啦。” “那我们不妨再给袁绍添把柴,封袁绍幼子袁尚为平州刺史,如何?” “好一招驱虎吞狼。” 几人还在算计,杨修进来报道:“主公,河北袁绍派人献表,尚书太不敢耽误直接送到府中。” 过往的文书,一半都是杨修经手,而曹操将心腹事都是交代给王必。 “快,赶紧呈上来。” 曹操看罢袁绍的表章,两眼发直。“怎么会这样?” 荀彧赶紧拿过来看,“啊?!你们来看。” 荀攸、程昱、许攸三人赶紧接过来,“袁绍竟然奏请张炯为平州刺史!” 六个人一时愣在当场。 曹操长叹一声:“唉,河北、徐州难图矣!” 一直沉默不语的郭嘉看罢,长叹一声:“袁本初改性子啦。唉!” 连算无遗策的郭嘉都这么说,曹操百感交集。“难道我们就这么认了?” “非也。”郭嘉说道:“周仓打的好主意也没这么容易就得逞。嘿嘿,他想要徐州还想要平州,哪来的这般好事?主公不妨以朝廷名义将周仓封为平州牧!看他是接还是不接!” 第367章 山重水复 荀彧眼前一亮:“妙!那朝廷就可另派人为徐州牧。” 郭嘉摇摇头:“朝廷直接派人恐怕不妥,那周仓势必撕破脸皮,因此这个人还要从徐州出。” 荀攸一拍手:“太尉之子崔钧现在徐州为下邳太守,正合适。那张炯何许人物?本就是袁术的人,岂能担任刺史?我看崔钧最好。” “好主意,公达找对人啦!”程昱兴奋的说道,“周仓啊周仓,你敢拒绝吗?呵呵,我看等周仓离开徐州,我们还可以把张颌再派往徐州,看张颌与徐晃如何自处。” “此事先不急。”曹操微微摇头,自己还需要再花点功夫将张颌彻底降服。“就按奉孝所言……” 话音未落,王必急冲冲进来。“主公,泰山臧霸有紧急文书。” 曹操略感诧异,臧霸有文书,是出了什么事。他赶紧接过来一看,忽的站起身来,旋即又坐下。“袁谭兴兵进攻泰山,臧霸派人来求援。” “事情赶得如此之巧?”许攸轻声说道。 荀彧几人也觉得其中有猫腻,袁谭早不动晚不动,怎么赶在这个时候进攻泰山。是袁谭自己的行为,还是受袁绍之命?最可怕的是袁谭与周仓之间要是有什么花样,那可就复杂啦。 “泰山不容有失!周仓的事暂时放放。”曹操说道,“仲德,你急派人去官渡和白马,叮嘱张绣与于禁探明河北有何动静,并加强防卫。” “公达,你派人去给周仓送信,请他救援臧霸。子远去传我令,张颌为大将,高览为副将,李典督运粮草,子远为行军参将起兵三万威逼青州济南郡。”曹操一连串下达数道命令。 这个时候曹操重用张颌,无疑是要抬举张颌。荀彧与郭嘉两人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劲,但又不知到底是在哪有问题,两人都在苦苦思索。 曹操揉揉两太阳穴,还真是的,要么风平浪静,要么惊天动地,接连这几件事让他心惊。周仓占据辽东不可怕,袁谭攻下泰山也不足虑,最担心周仓与袁绍搅到一起。如果这两人搅到一起,那自己的计划将全部被打乱,而自己也将陷于被动。 程昱、许攸、荀攸起身离去,郭嘉终于开口:“我觉得周仓与袁绍两人不过是在相互利用,只求冀州与徐州还有主公相互制衡。” “奉孝所说亦是我心中所想。”荀彧说道,“周仓已不是当初处处依仗主公之时,此人的心思实在是难测。” “唉!”曹操叹一口气,岂止是难测,简直是天马行空,无迹可寻。要说一点痕迹也没有还不至于,曹操至少发现周仓不会主动的与自己发生冲突。可以肯定周仓也想结束诸侯混战,也想统一天下,问题在于周仓一直是支持自己,难不成周仓有了儿子、势力膨胀以后就有野心要与自己争雄?就算是有了辽东,凭他的势力还远远不够,与袁绍同盟无疑是与虎谋皮,周仓不会看不出来,那周仓就是为了自保?是自己的一些举措使周仓不安才采取的应对吗? 如果是这样,那问题还不是很严重,就看在泰山问题上,周仓是如何应对。 曹操在思索,郭嘉在盘算,他想到了各种可能,甚至周仓会不会从徐州起兵突袭许都,但是很块又被他否定,周仓没有这么多的兵力,为占据辽东,周仓至少从徐州调走两万人,那徐州最多不过三四万,他没这个能力图谋许都,而且周仓还要考虑偷袭不成就会引发双方的全面开战,那他连徐州都保不住。即便周仓偷袭成功,他又如何面对袁绍的大军。 荀彧则是在想,汉室的统一大业如此坎坷,若是维持曹、袁、周三者的平衡,那唯有先南下取得荆州,等曹操取得压倒性优势之后迫使周仓臣服再出兵河北。 “文若,明日禀告陛下,进孙权为吴候,封马腾为安狄将军,韩遂为安羌将军。”曹操突然说道。 “是。主公明见!”荀彧暗叹曹操高明。 “你们且去,有消息随时报我。”刚刚头痛病好转,又费了这么多脑子,曹操有些乏了。 荀彧与郭嘉两人告辞而去。曹操遥望徐州:“周卫国……”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就是十天,许攸匆匆赶到司空府。“阿瞒,事情有些不对啊。” “子远怎么回来了?青州的战事如何?” “我与张颌亲兵往青州,却得到消息袁谭已经回军,我们商议之下觉得不宜再进攻,于是陈兵定陶,派人打探消息才得知臧霸退出泰山,泰山已落入袁谭之手。” “啊?怎么会这样?”曹操大吃一惊,“凭臧霸之能不该不战而退,泰山险要即便不低也至少能守上一年半载。臧霸是撤往徐州吗?” “正是!不知臧霸又是什么打算,难道说他又归附周仓不成?”许攸说道。 问题越来越复杂了。曹操觉得直挠心,臧霸是自己一颗重要的棋子,突然失去使自己许多计划都要落空,最担心臧霸投靠周仓,那周仓的势力将暴涨。袁谭得地、周仓得人,若说两人之间没有猫腻,鬼才信,算来算去亏得只有他曹操。 “主公。”荀彧、荀攸、郭嘉、程昱四人一起来见。荀彧说道:“周仓派其手下周冲前来进贡建安纸,并有奏表。” “周冲何在?” “至尚书台递上奏表后就已离开。” 程昱插入一句:“据属下来报,周冲曾经去过张绣府中,但是停留的时间很短。” 张绣!曹操眯着眼睛,眼中闪烁着寒光,怎么又出来一个张绣?不对呀,张绣现在官渡不在府中,他找张绣做什么? “王必,你去张绣府中叫张泉来见。”曹操要问个究竟。 “文若,周仓上表说些什么?” “唉。”荀彧苦笑一声,“周仓说他平定辽东发现许多汉民居于北疆,塞外异族时常南下侵扰,他要效仿宣帝设立西域都护府的旧例奏请设立北庭都护府。” 曹操紧皱眉头,感觉有点棘手。“他刚刚保举平州刺史,我还没有准,怎么又要设北庭都护府?设立都护府有利于朝廷,还真不好拒绝。” 荀攸又苦笑,“岂是不好拒绝,主公猜他又是保举谁为都护?” 第368章 柳暗花明 许攸一拍脑袋:“我想到了,莫非是臧霸!” “正是。子远如何想到?” “实不相瞒,我刚刚从青州赶回,臧霸已经退出泰山。”许攸喃喃的说道,“我说怎么臧霸就能退出泰山,原来是要去北庭做他的大都护。” “啊,泰山没了?落入何人之手?莫非被周仓夺了去?周仓是要与主公作对吗?”程昱接连四问。 “泰山归袁谭了。袁谭不伤一卒拿下泰山回军青州,我这也是无功而返。”许攸说道。 拦不住了,几个人都知道上一份奏表只是走个形式,只求个名声,朝廷纵然不允也没办法。臧霸不愿在泰山待了,人家有更好的前程,换做别人都会去,更何况臧霸本就不是曹操的旧属。臧霸出任都护,名义上仍然是归附朝廷而不是周仓,但谁都清楚臧霸已经倒向周仓,可没法指责臧霸背叛曹操。 周仓没有占据泰山,他不动手,曹操也更没法指责周仓,但谁都知道是周仓下的黑手。 “传令给张颌退军。”曹操说道。既然袁谭回军,也就无法突袭青州,正面交锋必然旷日持久,袁绍再领兵南下那就又是一番混战,现在交战还不是时候。“进张颌为中坚将军。” 尽管无功,曹操依旧提升张颌的官职。 郭嘉长叹一声,“封周仓为平州牧的计议作罢吧。”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时候再想把周仓调走,那周仓真的就会与曹操反目据不受命,甚至遥领平州牧。臧霸归附,既消除了隐患还增强周仓的势力,手下平白增添两万人,自然底气十足。而且明显周仓与袁谭已经有所勾搭,现在是相互利用,要是逼迫周仓太紧,那就彻底将两人绑在一起。 曹操哈哈一下。“如此也好,那就准了周仓所请,设立都护府,臧霸为大都护。封张炯为平州刺史,裴元绍为镇北将军,徐晃为镇东将军。” 既然不能图谋,那就拉拢。曹操想得很开。 “其实这未必是坏事。这说明周仓依旧想着壮大辽东,而无意与主公为敌。”郭嘉说道,“否则周仓尽可将人马留在徐州。而泰山,嘿嘿,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留给袁谭的只是一座空城。” 许攸也笑道:“就算是空城,袁谭也高兴,想必袁绍会对他高看一眼。阿瞒,你就等着看袁绍的好戏吧。” 许攸一直口无遮拦的唤曹操阿瞒,令众人很反感。曹操与他是发小一直忍让,还要许攸帮着平定河北,所以也没有把许攸怎么着。听了许攸的话,曹操先是一愣,旋即也哈哈大笑:“周卫国他可是费尽心思啊。” 众人都已领悟,袁谭建功,袁尚不乐,袁绍几个儿子之间的争斗更激烈了,这对曹操来说无疑是最大的乐事。难道说这真的是周仓的谋划?那周仓的心思有点太可怕。 谈笑间,心中的疙瘩已解开。王必来报:“张泉带到。” 张泉已经二十岁,张绣只让他待在府中练功,却从不带他出战,也不让他出仕。 “主公唤我?”张泉施礼道。 “我听说周冲曾到你府上不知是为何事?” “他是受周使君之命给家父带个口信。”周仓早就想好说辞,叫周冲说给张泉。 “嗯?”曹操又眯起眼睛。 “是这样的,当初周使君与家父护送陛下东归时,曾将蔡侍中之女蔡琰托付给家父,但因李傕追击家父未能护住蔡琰,此后一直下落不明。周使君去辽东,说是曾遇到匈奴人,说是有一人被匈奴掳去后嫁与单于为妻,听描述颇似蔡琰。因此告之家父,并请家父予以打探。”张泉说道。 “蔡邕之女?”曹操眼睛睁大,那可是有名的才女,自己也曾经心动过。“没想到竟然流落到番邦,唉!” “此事我知道了。文若、公达你们也派人去打探,若是有匈奴来使,询问一下可有此事。”曹操现在还没有向匈奴人直接讨要的势力。“你且回去,告诉你父,若是找到蔡琰,我定然将她迎归。” 这可不仅是蔡邕之女的问题,还牵涉到朝廷的脸面。 张泉如蒙大赦,告辞而出,心中暗想以后可不敢再让周冲入府,曹操盯得紧呐,得赶紧告诉老爹。 “周卫国还是个多情的种。”曹操笑道。“既然准了周仓所请,不妨再大方一点,加封甘宁为横海将军。至于臧霸,人各有志,由他去吧。” 说话间,王必进来给曹操递上一封密信。曹操看罢,轻声说道:“陈元龙旧疾复发,周仓已令他回徐州养病,改任崔钧为广陵太守,糜芳为下邳太守。” 这封信,正是陈矫派人送来。 听曹操说完,在场几个人全部目瞪口呆,这难道是巧合?要不是巧合,几日前的筹划就有可能泄露出去。当是只有他们几个人,又怎么会泄露出去。 “你们不要多想,陈元龙确实是病了,当年得到神医华佗医治才得以控制,当是华佗就有言数年后必然复发,半年前果然复发,多亏华佗救治及时才捡回一条命。唉,陈元龙智计无双却染上恶疾,实在是可惜!” 臧霸从泰山不仅带走了手下两万兵马,将泰山的青壮男女搜罗一空,足有四万人,这些人将来都是北庭都护府的根基,总计六万人浩浩荡荡赶赴胶东。幸亏陈到早得到周仓传信做好准备,又从辽东征调船只,有了迁移移民的经验,忙而不乱分批次将人送至锦州。 甘宁在锦州之南葫芦岛寻到一处海港,并在此建水寨。武安国果断的减缓锦州城的修建,立即投入全力在葫芦岛西南建城,此地属锦西,锦西靠黑山东临大海,为南北交通要道,按照周仓的授意城名宁远。甘宁则是通过海运将大批的石料、木料、牲畜、粮草等运抵葫芦岛。 为赶在入冬前完成外城修建,武安国以一千战马的代价说通臧霸将手下援助建城。材料不缺、人手不缺,宁远的建设速度很快。 乌桓人派人来巡视,发现除了建城的队伍还有两万兵马在旁守卫,葫芦岛还有水军驻扎,又有袁绍有言在先,不敢轻动,只留下两千骑远远的监视,并未派兵袭扰。 第369章 冀州风云 袁谭兵不血刃拿下泰山,又回军迫退张颌,心中踌躇满志,派辛评之弟辛毗去冀州向袁绍报捷。只因辛评去北海探访邴原,而郭图与审配视同仇敌,因此袁谭只得派辛毗去冀州。 然而此时的冀州已是暗涌浮动。袁绍病倒了,病的很重。进入七月以后,冀州异常之炎热,袁绍旧病复发,一病不起。 袁绍病倒,忙坏了审配与逢纪,两人时常凑到一起商议一旦袁绍亡故该如何应对,两人私下与袁绍的继室,也就是袁尚的母亲刘氏串通,随时掌握袁绍的病情和动态。震慑于荀谌、陈琳、王修等人在,两人不敢太张狂。 袁绍躺在病榻上接见辛毗。“谭儿果然不负我望,夺回泰山,又消除我一大患,我心甚慰。”袁绍强打精神说道。 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袁绍觉得自己恐怕熬不过这个夏天,袁谭的胜利使他又看到希望,只有袁谭才能守住冀州。虽然自己最疼爱袁尚,但他以袁尚现在的能力绝不是曹操的对手,袁尚从未统兵出征是最大的欠缺,而现在冀州需要的是能统兵抵御曹操的主子。要是自己再多活几年,也许就是另外一番局面。 但是袁绍也知道郭图与审配之间的矛盾,骤然让袁谭接任,冀州的矛盾将会更加激化。“黎阳为河北门户,我已令吕翔、吕旷兄弟前去镇守,但是仍不放心,你回去告诉谭儿,郭图留守青州,他领军进驻黎阳。” 万般无奈之中,袁绍想出一个破局的法子:以驻守黎阳为借口将袁谭调回冀州,再慢慢将权利移交给袁谭。 “是。”辛毗说道,“有大公子在,黎阳安然无恙。” “你与郭图自颖川随我到渤海,据冀州,占河北。鞍前马后多有功劳,以后在谭儿身边如同待我。谭儿性急,你好好好劝告于他,做事三思而后行。” “我等会竭尽全力辅佐大公子,主公要安心修养,早日康复。”辛评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听袁绍的话间带有托孤的味道。 “去吧。”袁绍挥挥手打发走辛毗,强打精神将主簿陈琳叫来,屏退左右说道:“孔璋为我起草遗嘱。” “啊,主公何故急于起草遗嘱,主公只是偶然发病,只要请名医诊治,多加修养,不日即将康复……” “你先起草,存放在你处,以备不需。一旦我死,以袁谭为车骑将军,四州之主。袁尚为邺候,居住冀州。熙儿驻守幽州,高干为并州刺史。” 袁绍说的很简短,文字自然由陈琳去组织。他明确提出袁谭为四州之主,袁熙与高干分别在幽州和并州,却没有提冀州与青州,自然是让袁谭做主,而将袁尚授予邺候,则是想让袁尚做一个闲散的侯爷。 陈琳才思敏捷,在榻旁一挥而就交给袁绍,袁绍看罢从怀中掏出大将军何冀州牧印,算是盖上图章,又将遗书藏于密匣中由陈琳带走。 袁绍自以为做的缜密,却不曾想到他老婆刘氏在后面偷听的一清二楚。自从袁绍病重,只要他接见手下,刘氏必定会躲在一旁偷听。听到袁绍的遗嘱,吓得她魂飞魄散,袁谭成了主子,那儿子袁尚怎么办,以后袁谭会怎么对待自己。刘氏虽然长得漂亮,但心肠更狠。 刘氏悄悄的退出来,立即派人秘密的将审配、逢纪叫来,商议对策。 审配与逢纪两人面面相觑,怎么会这样!袁绍的心思还在袁谭身上,袁谭要是成了主子,郭图必然飞黄腾达,那他们两人将死无葬身之地。随便被郭图抓个把柄就可将两人治罪,甚至都不用找就有现成的把柄,比如说田丰之死。 “主母放心,遗嘱在陈琳处,我们只要盯紧陈琳,叫他没有机会拿出来就可。”逢纪说道。 “我回去之后立即也起草一份遗嘱,立袁尚公子为四州之主。主母需趁主公入睡窃取印绶。”审配接着说:“另请袁尚公子务必待在府中,哪里也不要去,一旦主公崩殂,我们抢先迎立袁尚公子,万事皆休。还要请主母随时伴随主公身旁,以防有变。” 三人计议已定,分头散去。 袁谭接到辛毗的回报,听说老爹夸奖自己并让自己领兵入黎阳,心中大喜。此时,辛评已经从北海回转,袁谭留兵两万给郭图驻守青州,副将刘询、张延、马凯统兵两万驻扎在自己的大本营平原郡,原东莱太守管统为泰山太守。自己统兵一万带着辛评、辛毗进驻黎阳。 郭图说道:“主公此举极有深意,我料主公已经有意于公子,公子当再做出一番成就,只是要小心堤防审配与逢纪从中作梗。” 袁谭嘿嘿一笑,手抚佩刀说道:“他们是想知道我的刀是否锋利吗?” “冀州之兵,多在蒋义渠和王门二将手下,此二人与审配都原为韩馥下属,关系甚密。但黎阳在吕氏兄弟手中,此两人年轻善战,公子要礼让二人以为己用。燕山张燕手下虽多乌合之众,但人数众多不容小觑,公子可与之交好。” 袁谭耐着性子听郭图说完。“好,我都记得了。你暂且替我守住青州,随后到黎阳助我。” 抵达黎阳,兵力已达到两万五千人,袁谭仍觉得不足,他一面加固城防,一面派人向冀州送信要求增派兵马、兵刃、盔甲及粮草。 再说周仓,经过一番筹划总算化解徐州危机,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这点危机对他已不是什么难题。然而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张炯来报英烈祠已经建成,准备在七月十二这一天祭奠典韦。 失去一员得力大将,更是亲密战友,周仓很伤心。桌案上放着做好的笔墨纸砚,但他无从下手,他在想如何为典韦写一篇悼词。 横刀立马,唯我华大将军!这是当年为华雄所写,这已经在徐州军中成为一面旗帜,典韦的怎么写?思来想去,周仓最后还是选择了剽窃,他写到:生为人杰,死为鬼雄! 刚刚放下手中的笔,周冲急匆匆赶来。 “家主,我回来了。” 第370章 陈矫 “嗯,我都知道了,你办的不错,没有节外生枝。” “但是,回来的路上,我发现陈矫又派人去许都!”周冲说道。“去许都的目的还不得而知,但陈矫绝不能再留!” “嘶~”周仓猛吸一口凉气,陈矫会给曹操送去什么信,几件机密事,陈矫没有参与,但不代表他不会发现什么。望风捉影的信息,陈矫不敢随意报给曹操,就怕万一。机会给过陈矫,是他自己不珍惜,该跟他摊牌了,田光的覆辙绝不能再有。 “你传陈矫前来见我,将杨锐也叫来。”周仓踌躇再三终于下定决心。 不多久,陈矫来到,看到周仓的桌面摆满纸不知道找自己是何事,杨锐侍立在一旁好像有点走神。 “季弼,你来看我给恶来写的挽联。” “主公豪气,这是对恶来将军最好的评价。”陈矫口是心非的说道。 “唉,可惜恶来已经去了。恶来戎马一生,天下无敌竟然死于田光这宵小之手,每每想起我就肝胆俱裂。” 陈矫听得心怦怦直跳。杨锐在旁小心的侍候,不敢多言,心里在咀嚼周仓每句话,他直觉认为周仓将自己与陈矫叫来必有深意,说典韦倒也罢了,偏偏又提到田光,这其中更是话中有话。 来徐州之前,父亲杨弘曾专门与自己解说周仓,当时杨弘对天下诸侯逐一点评,评说袁氏兄弟时说,这两人多依仗祖上荫蒙,随着时间流逝,将这点情分用尽了,两人也就走到了尽头,因为自己是袁氏门生不得不辅助袁术。刘表只想保住荆州,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刘表的心思很难实现,凭借他的血缘和人脉还能聚得荆州士人支持,一旦刘表不在,荆州定然不保。孙权想在江东称王,但自古以来只有中原才是天下中心,也只有占据中原才能统一天下,若是中原一统,那江东也不会善存,之所以把大哥杨钝留在江东,一是陪伴袁耀,二是以大哥的才能只能留在江东。 说起曹操与周仓,杨弘是三个字:看不透,尤其看不透周仓。曹操以兴复汉室为己任,但曹操有野心,到底野心有多大,能做出什么事来看不透。而看不透周仓,是因为周仓要么没有野心,要么野心比曹操还大,他出身神秘,行事诡秘,心思缜密,从他出仕到现在几乎没吃过亏,步步高升,做事留有余地…… 杨锐在胡思乱想,陈矫在心惊胆颤。周仓继续说道:“说起这建安纸确实好东西,这还是季弼与子方一起研制出来的。著书写文真是方便,用来传递书信也便利得很,你说是吧?” 七月天,陈矫汗如雨下,但不是热的。“属下不敢居功……” “功就是功,只要一心为徐州为百姓造福,大家都会记得。可是季弼你心思好像不在这上边吧?” 陈矫哪里还听不出弦外之音,从周冲将自己叫来心里就七上八下,周冲是干什么的?专门掌管谍报司,周仓又说出这么一番话,陈矫已明白自己露馅了。 “主公。”最后一根稻草将压得陈矫跪倒在地。“陈矫愧对主公。” “不要说什么愧不愧对的话,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你从广陵开始跟随于我,算是徐州的老人,为何要做出这种事?” “唉。当初在广陵,我以为主公不过一介武夫,靠陶使君的提携又机缘巧合谋得郡守。主公掌管徐州后,我见主公重用周文、张炯、周冲、周喜、苏双之流而不重用徐州士人颇为不甘,脑子一时糊涂认为曹操才能治好徐州,于是开始与曹操暗通沟渠。但属下从不敢将徐州隐秘之事告之于他。”陈矫再次叩头道。 “后来见徐州大治,也就断了与曹操交往的心思。直至日前得知主公出兵占据辽东,又派人去辽东,我疑心主公有意前往辽东,这才动了不该有的想法,将徐州官员的调动情况告之曹操。陈矫知罪。” 周仓相信陈矫说的至少七成为真,其中只报告曹操徐州官员的调动情况也可信,因为陈矫掌握的信息也就那么多。但陈矫的行为不能姑息,该如何处置呢? 未雨绸缪,陈矫该杀,至少要罢免或者驱逐。但是刑律司主事已是高官,勾结曹操的罪名不能泄露,没有合适的罪名加以处置,否则势必引起徐州官场的动荡,现在的徐州不是当年就那七八个人的时候,大量的中低层官员已经就位,他们会怎么看。 杨锐大气不敢出,田光的先例在那摆着,周仓的怒火还没有消除,陈矫看来凶多吉少。周仓将自己留在这里,未尝没有敲打的意思。不知周仓会如何处置陈矫。陈矫啊陈矫,你这又是何苦呢,愿意在徐州就好好做事,不愿留在这里辞官就是了,背后做这些小动作又有什么益处? 陈矫又怎会不怕死,匍匐在地等待周仓发落。 “陈矫,你胸有才学,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但我不敢将你留在徐州,也不能将你逐出徐州。”周仓情深叹道,“辽东学院筹办在即,那里急缺人手,管宁先生已经赶赴辽东,你可愿去辽东学院做一名副院长,专门授业讲学?” “属下愿意,谢主公不杀之恩。”陈矫慌忙答道。 “起来吧,到了辽东希望你能好自为之。杨锐,你立即挑选两名亲卫送陈矫去胶东上船前往襄平,一路之上不得与人随意交谈,不得有误。季弼,你的家人我会派人送去与你团聚,以后就不要回徐州了,去吧。”说完周仓闭上眼睛不再看陈矫。 陈矫哆嗦着站起身,被两名前卫送往胶东。 走了周喜与陈矫,徐州一下子又多出两个空缺,周仓开始为如何摆布人手而犯愁。杨锐回转报:“主公,已将陈矫送走。” 周仓点点头没有说话。 “还有一事禀报主公,管宁先生与周喜去北海已经寻到邴原先生家小还有刘政,刘政不愿再去辽东,已到达徐州。” 第371章 喜事连连 周仓忽的睁开眼睛,“刘政何在,速速请来。” “正在馆驿中。” “更衣,你带我亲自去见他。”周仓决定还是亲自跑一趟,没办法,现在的文人好面子,人虽然来了,为表现出礼贤下士也需要自己上门拜访。刘政愿意来徐州,说明他是想出仕。 馆驿是多年前为接纳来往名士和官员所舍,也是为吸纳更多的人来徐州,因此占地很大。里面不仅有上房,还有独立的院落,服务的差役既有学院短期培训但才能有限的落榜生,也有退伍的伤残兵卒。周仓到达馆驿进入园中,就听到屋内有两人正在说话,好像是讨论时政。周仓没有偷听的习惯直接敲门进屋。 屋中跪坐两人,一人年近五旬而另一人年近六旬,那年近六旬之人,周仓竟然认得! “哎呀,竟然是赵从事,一别经年没想到今日重逢。” 赵从事,正是当年陶谦任命的别驾从事赵昱,那时周仓还是徐州主簿,赵昱出使雒阳后被朝廷委命广陵太守,但回到徐州后赵昱辞官不知去向,被周仓谋得广陵太守的位子。可以说,两人是旧相识。 “哈哈,陶使君别来无恙。”赵昱赶忙回礼,并向周仓引荐刘政。原来赵昱辞官之后就隐居北海山中,与刘政做了邻居,常有往来。管宁请刘政,赵昱也想回来看看徐州,于是一路同行,却没想到周仓会亲自上门,躲都躲不开。 熟人见面,就有许多话题,从陶谦入徐州一直说到周仓接任徐州牧。赵昱叹道:“可惜当日陶使君虽慧眼识得周使君,却不曾想到周使君今日之成就。”赵昱对陶谦的一些行为一直不满。 “赵先生莫要抬举我,我还正愁身边缺帮手,既然赵先生来徐州,何不留下为徐州百姓再做点事情,徐州百姓现在还记得赵先生之德。徐州别驾还在等着先生呢。”周仓一直惦记将周文从政事上拖出来,现在总算遇到比较合适的人选,赵昱担任别驾正好可以把周文解脱出来,专门做一些阴谋算计。尽管赵昱为人太过方正,但在政务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 赵昱不心动是假的,但是总要找点托辞。“我本来是陪刘政来徐州,怎么倒先被卫国惦记上了?” “邴原数次说他那里缺人,无奈我只好派陈矫北上,刘政先生接刑律司主事那是最好不过,邴原先生可是向我极力推荐先生啊。”周仓真是好算计,让刘政接任刑律司。 周仓亲自上门,一开口就是两个高官,而且都是两人最擅长的领域。赵刘两人不再推辞,欣然领受。 三人正在说话间,从外走进两名人,看相貌就是读书人,一个三十多岁,另一个二十多岁。 “见过父亲、伯父大人。” 赵昱指向三十多岁的人道:“周使君,这是刘政之子刘献,这一个是我侄赵治。” 两人慌忙向周仓行礼:“周使君。”周仓点点头,但从两人的神态看,似乎有一点激动和兴奋,不知所从何来。 “你二人这是做什么去了?”赵昱问道。 刘献施礼道:“我陪赵治去报名,不成想十日前已报名结束。”说话间,直拿眼睛扫周仓。“看来是要错过了。” “报名?报什么名?”周仓疑惑道。 “周使君贵人多忘事,徐州大考啊。” “这有何难,现在距离大考还有数日,我跟孙乾先生说声,将赵治补报。”怪不得两人有点兴奋,原来是想走后门啊。周仓忽然想起,前几天孙乾跟自己提到大考的事,日子过得真快,一年就这样过去,大考又来了。看看赵经,心中暗想:他为何不参加大考,难道是觉得自己年龄大了? 不用等周仓发问,刘政就解说道:“犬子现为北海功曹,这次专门是陪我来徐州。” 刘献已经有了官身。原来如此,周仓心中乐开了花。“既然赵别驾在徐州,那令郎也就不必留在北海。胶东太守国渊身边正好缺少一名从事,不知别驾意下如何?袁谭那里不必担心,我一封书信即可。” 周仓乐,刘政更乐。这次来徐州的一个目的就是要给刘献找个好出身,在袁谭手下难有前途。国渊,那也是大儒,学问还在自己之上,跟着国渊肯定会长进,胶东是徐州第一大郡,太守从事比功曹要高上两级,积累两年政绩就可成为太守的候补。 这么大的好事,哪能不答应。“谢过周使君。赵某不是自夸,犬子定不会辜负使君所望。” “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周仓又说道,“一年一度的徐州大考在即,只因管宁先生也去了辽东,故此拖延到了八月初,我想请两位先生担任主考和副考,不知意下如何?”老天又送来两个壮劳力,真是眷顾自己啊。 “早就听说徐州大考,我这次来就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至于主考,那可是愧不敢当,还是孙院长担任比较合适。”孙乾也是北海人,两人还要照拂孙乾的面子。 “孙乾为院长,长期担任主考并不合适。”周仓摇头道:“两位先生也知道,学院中参加大考的学子不在少数,为了避嫌也不宜再请他人主考,因此我意由他担任监考。” 周仓说的在理,两人对视一眼,担任主考可是莫大荣耀,兼顾着孙乾担任监考还有什么可推辞的。“蒙使君看重,我们定当竭尽全力。” “好好。杨锐,快去请孙院长,我为两位先生洗尘。有两位先生相助既是徐州百姓之福,更是我周仓之福。另外再给青州袁谭去一封信,请北海功曹赵经到我徐州任职。” 周仓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不仅是因为多了两个治政能手,更是因为自己开始聚人气了。至于赵经与刘献,那要看看两人的真正实力。但是他一时兴奋,忘记了回避政策。 周仓回到州牧府,严氏正在府上做客。等送走严氏,甘梅告诉周仓两月前,吕绮玲生下一子,为取名字曲阿和吕绮玲费劲脑汁,最后两人商议取名曲奉先。 喜事连连,周仓终于走出失去典韦的阴影。 第372章 英烈祠 七月十五日称中元节,祭祀先人。道教将这一天作为中元地官的生日,传说该日地府放出全部鬼魂,民间普遍进行祭祀鬼魂的活动。凡有新丧的人家,依例要上新坟,而一般在地方上都要祭孤魂野鬼。 英烈祠就在这一天举行追悼,悼念典韦。忠烈祠占地五百亩,共分为英烈堂、英烈记和英烈谱三部分。英烈堂占地百亩,通道两旁种有苍松翠柏以及石人、石马,中正为大殿,大殿中央石碑刻有英烈二字,石碑左手为典韦石像,右手为华雄,不知以后还会有谁的石像会立起。 穿过英烈堂,一条石板路将英烈记和英烈谱两个展厅分为左右。英烈记专门记录徐州发生的各种战役,既有壁画也有碑文。英烈谱则是记录英烈个人的生平事迹,以及生前的用具、兵刃,现在供奉的是典韦的铁戟和华雄的砍山刀,还有两人的金质勋章。 周仓率领徐州文武齐聚忠烈祠,甘小妹与典满披麻戴孝,哭如泪人。周仓送上挽联:生为人杰,死为鬼雄。 周仓叙述着与两人的相识,两人立下的赫赫战功。“只因为在人群中相互多看了一眼,典韦与华雄在西凉不打不相识,从此开始并肩戎马。现在两位将军可以长相伴,一起看我徐州男儿杀敌。” 周仓之后,赵昱与徐晃两人分别带文武为典韦与华雄上香。武将们对建英烈祠举双手赞成,而赵昱则觉得有点小题大做,武将就该马革裹尸,就算两人有突破乌巢的大功,也不至于建英烈祠,既然已经建了就不好说什么,以后再有这种情况要好好劝诫一下周仓。 三十名退伍老卒引领众人参观英烈记和英烈谱,一路讲解,众人不断感叹徐州有今日之成就实属不易。不能只有老卒而没有管理人员,周仓下令陶氏兄弟分别任英烈祠主事与从事,待遇与各司相同,两人终于有了比较像样的营生。 忙完英烈祠的祭奠,马上就要筹备第二次大考。孙乾统计的参考人数达到一千三百多人,较去年增加近一倍。初次大考,来自外州的韩悦崭露头角,吸引了更多的外人来徐州,来多少人周仓不在意,他只在意会有多少人留在徐州。 将大考的事交给赵昱、刘政、孙乾等人,周仓招来周文,开始研究下一步的部署,没有政事的羁绊,周文可以把心思都用在战略上。 “主公,事情有点不对劲啊。袁绍为何突然将袁谭调往黎阳,这其中的深意耐人寻味。” 周仓掐掐日子,霍得睁大眼睛。“袁绍命不久矣。” “啊?主公如何知晓?” 呃,这可不是自己算出来了,而是历史书上写的:建安七年七月袁绍病故,九月曹操渡黄河进攻黎阳。 “此必定是袁绍自知不久人事,才将袁谭调往黎阳,既可防备曹操,又可准备传位给袁谭。他是在准备后事!” 周文半信半疑,周仓凭这个就断定袁绍活不长了?不过好像除了这个原因,实在难以解释袁谭为何会驻守黎阳。 “主公是觉得袁绍会传位给袁谭而不是袁尚?”周文自言自语道。“确有这个可能。但万一传给袁尚,那冀州乱矣。” 袁绍啊袁绍,你就不能多活两年吗?说这些没有用,赶紧想办法破局吧。“元芳有何妙策?” “难啊。袁绍一死,曹操独大已成定局,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就可平定四州。”周文的意思很明确,袁绍死了就不能指望袁氏兄弟能做出什么事。“好在三年时间足够我们在锦州建城,有三城共卫辽东,辽东不足虑,问题就出在徐州。” “我有三策供主公斟酌:其一,连接孙权与刘表,在曹操北伐之日主动出击突袭许都,刘表虽不足信,但孙权那里可以一试,若有孙权相助,此计可成,纵使夺不下许都,也可令中原大乱,混乱之中就会机会。其二,静观态势,以不变应万变,曹操若是信得过主公,那主公稳坐徐州,若是信不过则退出徐州北上辽东,专心经营辽东。其三,与曹操修好,全力助曹统一天下,主公仍为其臂膀。” 周文最倾向于参与曹操与袁氏的大战,混水摸鱼。退而求其次就是退出中原,在辽东称王。最坏的打算是投靠曹操。 周仓的选择又一次回到*,但这时已不是二十年前的周仓,那时候没有地盘、缺兵少将,只能傍一棵大树,现在周仓完全具备争雄的底气。 只是时间上差那么一点点,要是袁绍再多活两年,冀州的底子再厚实一点,袁谭能够顺利接位,从而能与曹操博弈一番;锦州城池建好,辽东防卫牢固,能够将辽东的兵马撤回来两三万人,那局面对周仓最为有利。 “请华佗先生去给袁绍探病吧,希望还来得及。”周仓轻轻叹道。“令周冲停下其他事务,撒出人手全力打探冀州、许都和江东情报。” 周文看着周仓,这些举动远远不够应对现在的局面,难道周仓还想再等等?若华佗真的能起死回生,让袁绍渡过此劫难,那是最好不过。 “再令,大考结束后,赵昱出使许都,一是向朝廷禀报本次大考情况,二是向朝廷进言,自黄巾董卓为乱,学校多废,后生不见仁义礼让之风,请朝廷在郡国各修方学,县满五百户,即置校官,选乡中俊才教学。另官吏及将校子弟有才学者,皆可诣博士受业。” 周文竖起拇指,高!周仓将治学作为与曹操缓和矛盾并向曹操示好的突破口十分高明。治学、办学,谁能说不对?至于两家之后的关系,那就要走着瞧。 “这几件事你立即去办,华佗先生那里我亲自去说。” 周仓与孙达两人立即前往学院去请华佗,不料扑了个空,学生说陈登病情发作,华佗已去陈登府上,周仓心中一惊,隐约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又赶忙去探望陈登。 第373章 神秘的葛均 陈登面色焦黄,依然昏睡,华佗一脸愁容,端坐不语,陈登之子陈肃侍立一旁。 “华佗先生,元龙怎么样了?” “惭愧啊惭愧。”华佗叹气,“这次发病如此之急,我只能尽力而为,成与不成只能看他的造化。” 这一次已是陈登第三次发病,华佗两次把他从鬼门关捞回来,纵有神仙之能还能再把陈登救回来吗? “元龙因何发病?”周仓问道。 陈肃哭着说道:“前日家祖病故,家父过于伤悲突然病情加重。” 啊?老陈圭死了?若论老奸巨猾,谁也比不过老陈圭。陈圭练过五禽戏之后,身体很是康健,怎么这才七十多岁,人就没了。“为何不报知于我?” “这?”陈肃一时无语。 看来陈圭死了,陈登再一病,刚满十八岁的陈肃方寸大乱,才没有及时的报告,由此可见陈肃的能力。 “好好侍奉你父,有事随时报我。”周仓又对华佗说道:“有劳神医,请神医多费心,有什么缺的可差人到州牧府取。” 陈登这一病,华佗也就无法再去河北为袁绍救治。在周仓心中陈登的份量更重! 因为有赵昱、刘政的加入,第二次徐州大考在七月二十八再次开启。第一次大考,周仓就没怎么插手,这一次他更是旁观,他始终认为只要不偏离大方向,就不要过多的人为干预,事物的发展有其自有的规律,人对事物的认知需要摸索和总结,若过多的依赖于外力,那即便现在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实际却是一种畸形的发展,不仅束缚了多数人的思维,也失去了底蕴。 周仓最关心的是今年的高考状元究竟花落谁家。去年出来一个韩悦,今年又会是谁,高级人才不需要太多,一年一个就足矣。徐州和辽东缺少的是众多的中低级管理。 面试刚刚结束一天,袁涣就兴冲冲的来找周仓:“主公,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徐州又有大才。” 难道说今年的头名会出在工程基建科?周仓高兴归高兴,心中不免嘀咕,这是不是巧合?连续两年治政、经学都没有拔尖人才,反而出在别科,这是因为徐州的发展重心放在经济方面造成的吗,这可与社会大环境不符啊,不知道朝中的人又会说什么闲话。 “此人才识渊博,经、理无一不通,才识尤在我之上。后生可畏啊,难得此人偏偏只有二十三岁,还生得一副好相貌、举止儒雅,是读书人,但做派却不像读书人。” “你且说说此人姓字名谁,又是哪里人士?” “此人姓葛名均,二十三岁。虽来自荆州,但却是徐州琅琊人。” 葛均?先有一个韩悦,后有一个葛均,都不见史书上有记载,难道说真的是高手在民间?是被历史埋没的人物,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又被挖掘出来?那运气未免有点太好了,并且有一个,有两个,就会有三四个甚至千百个,周仓越想越美。 等等,不对!周仓从自己的臆想中醒过来。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杰出人才在史籍上一点记载也没有,韩悦是商贾不入史籍是有可能的,葛均是由才能的读书人,不该默默无闻。来自荆州,却是徐州琅琊人,二十三岁,擅长工程,葛均? 这哪里是什么葛均,分明是诸葛均!诸葛亮的亲弟弟!五岁的时候随叔父诸葛玄离开徐州投奔袁术。 袁涣还想将笔试的试卷启封,看看头名到底是不是葛均,被周仓制止。若葛均真的就是诸葛均,那根本不需要看。 现在摆在周仓面前有三个问题,一是核实葛均的真正身份,二是若真的是诸葛均,他为何要化名来参加大考,三是若是把葛均作为头名,那赵昱和刘政这些治经做学问的会不会有歧义。 “我记下此人,袁先生暂且回去,不日就见分晓。这几日你不便出面,让学生们多与葛均切磋,请他至学院和各处参观。”周仓掏出令牌递给袁耀。“如果他想去华佗先生那里,你也可带他去。他不是琅琊人吗,可以问他想不想回乡访亲,总之这几个月想办法让他留在徐州。” 送走袁涣,周仓立即令杨锐将周冲和赵昱叫来。 “你去年至荆州回来说诸葛亮与徐庶入川,其弟诸葛均在家,你可曾见过他?” “回家主,不曾见到,诸葛均轻易不出门也不见客,我都是听崔钧等人所说。” “那好。你立即派人再去一趟,探明诸葛亮是否回来,诸葛均是否在家,另外刘备现在在做什么。不要惊动他们,快去快回。” 不长时间,赵昱来到。 “这些日子,赵别驾辛苦了。”与赵昱说话就要中规中矩。 “为国取士,何来辛苦。使君言重啦!”老赵昱一点没觉得累。 “请别驾前来是有要事相商。自别驾上次进京已有二十年,我想请别驾再进京替我面圣。徐州经过两次大考,说明办学已见成效,因此我想奏请朝廷在郡国广开方学,为国培养人才,不知别驾意下如何?” 赵昱深施一礼。“使君不提,我也要向使君建议此事。天下纷乱,放学荒废,独使君尤不忘办学教化百姓,可称各州之表率,朝廷当以徐州为例,再建方学。赵昱不才,愿入京面圣陈说此事。” 周仓大喜,“那就请别驾起草奏章,前往许都!” 周仓却不知道,赵昱的方学中以讲经为主,而对其他学科并不看重。不过这都无所谓,周仓的目的就是利用这个名目与曹操示好,释放出一个信号,说明自己还是记挂朝廷,还是尊崇曹操的。 不几天,袁耀回报,葛均受邀参观学院,对学院的氛围大家称赞,在得知自己参观华佗先生的实验室是禁地时很感意外,当见到实验室内的器具、原材以及助手之后啧啧称奇,明显已动心。葛均准备在学院待几天之后就回琅琊访亲,照这样推算短时间内葛均不会离开徐州。 第374章 对答 本次大考虽然参与人数比去年多,但效率要比去年快。八月十二,成绩就统计出来,之所以这么快其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学院学生的访查在学习期间就已完成无须再查,而徐州之外的考生无法访查,因此实际需要进行访查的不过二三百人。 拿着成绩单,孙乾与刘政来向周仓汇报。本次大考出现两个特别优秀的考生,一是工程类的葛均,另一个是经学的赵治。虽然科目不同,但总要选一个头魁,到底选哪一个,两人犯了愁。 “若论学问,两人不相伯仲,难得葛均虽是工科也有好文采。但经学为百家之长,按理应选赵治。”孙乾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周仓奇怪道,难道说是孙乾认为自己对经学有成见?如果赵治真的很出众,取他头名未尝不可。不对啊,赵治不是赵昱之侄吗? 孙乾说道:“只是赵治是赵别驾之侄,若取赵治难免引人非议。虽说举才不避亲,赵昱新任别驾就取其侄,不免落人口实。还请主公定夺。” “两人当真不分伯仲吗?” “正是!”孙乾斩钉截铁的说道。 周仓这下犯了难,这怎么办?“按理说量才取士,可两人才学相当,实在难以取舍。若是因赵别驾之故,不选赵治未免委屈了他。若取葛均,则是有利于吸引外地学子入徐州,可这又有失公允。” “要不等赵别驾回来以后再议?”刘政说道。 周仓与孙乾齐摇头,“这不是给赵昱出难题吗,让他怎么办?赵别驾若是不推让,岂不是显得他不大度?” “要不再给他们加试一场?”孙乾谨慎的问道。 这个主意倒是可取,加试必然要同一道命题,但是两人学科不一,如何出题? 周仓计上心头,“个人之才学固然紧要,但识人认人,选贤任能,提携后辈方显大才。给他们每人十日时间,谁推荐的贤能更优秀则为头名!” 孙乾与刘政面面相觑,这个主意都能想出来,这不是搂草打兔子吗?刘政心中暗喜:葛均是外地人,如何会在十日中找出贤能。 孙乾则拍手称赞说道:“这个人不能是考生和学院之人,方为妥当。” “正是,正是。”周仓与刘政齐声说道,“全凭其个人之力,外人不得帮忙。” 在第八天,赵昱从许都回来,诉说自己见到曹操,曹操极为客气,看样子要不是因为赵昱年龄大了,还有意将其留在许都。周仓暗乐,曹操定然看到自己开始启用崔钧、赵昱这些名士,觉得自己还不是另类。 对建议设立方学之事,曹操先是打听徐州学院的情况,得知现在已是华夏学院,下设徐州和辽东分院之后,曹操对周仓大加赞誉之词。关于徐州大考,曹操叹息再三,说是在雒阳之时周仓就曾与他谈到此设想,没想到二十年就得以实现。对周仓不干预考试和选才之行为,曹操尤为称赞,说是难得。 至于开办方学,已将奏章承报天子,计划秋后即开始在各地建方学。最后,曹操让赵昱告诉周仓,在徐州尽管大胆尝试,他会全力支持。 看来赵昱出使许都有效果。周仓又将大考的情况以及葛均、赵治争第一的事情向赵昱解说一番,赵昱对周仓能够体谅自己并另辟蹊径,既感激又叹服,感激周仓体贴下属,叹服周仓处事公允。赵昱抱定心思,绝不参与赵治的选人。 第十一天。一大早,赵治与葛均各带一人站在周仓、赵昱及孙乾等人面前。 “见过诸位大人。在下彭城人,郑超。”郑超看年龄约在三十多岁,一看就是读书人, “在下琅琊人,诸葛诞。”诸葛诞看起来最多二十岁,甚至还不到。 听到诸葛诞的名字,周仓心花怒放,没错了,葛均就是诸葛均。诸葛诞,诸葛亮的堂弟,将来的镇南将军,荆州刺史,反对司马懿的先锋。葛均竟然把诸葛诞带来,说什么也要把他留下! “徐州大考,你们二人想必知道,为何没有参考?”周仓看看两人,问了一个看似平常,意味深长的问题。 两人略一谦让,年长的郑超先回答道:“回大人,在下虽山中读书也听闻大考之事,自觉所学与大考有诸多不同,因此未来参考。” 周仓微微点头,转向诸葛诞:“那你又是为何?” 这一下郑超与赵治傻了眼,不对啊,不应该这样的。按照惯例,周仓应该降低身段继续问郑超所学是什么才对,怎么立即就转问诸葛诞了,不合常理啊。 孙乾微微叹气,赵治读书读傻了,是想待价而沽吗?还是故意说大话,想吸引周仓的注意力,孙乾敢断定,郑超肯定准备好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只等周仓发问。 但是,他看错人了。孙乾突然发现,周仓平时身段放的很低,这些人无一不是饱学之士,但是从来没有人能让周仓主动放低身段! “回大人。在下虽自幼博览群书,但最好军伍。听闻徐州有文院也有武院,可惜去年末满十八岁,来到武院才知道学生已经编为独立营,而独立营已不在学院,因此只好回乡等待武院再开。恰逢葛均兄长访亲,就随兄长前来应招。”诸葛诞一席话简单明了,将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 赵昱暗叫不好,这第一场问答,郑超已经落于下风,但愿他能及时的调整,不要一错再错。看似周仓一句简单的问话,其实已经开始两人的角逐。 周仓脸有点发热,是啊,把这群学生转为独立营是提高了整体的水平,但是武院已经名存实亡。轻咳两声,周仓说道:“武院仍在,只是去年将学生派出去拉练,只待在学院里面哪能学到战场上的知识,审时度势、随机应变才是为将之道。读书人都讲读万卷书,行千里路,更何况带兵的将军呢,莫不成学院里出来的都是一个个纸上谈兵的赵括?” 第375章 收获 “在下也佩服大人之举,因此才没有参加本次大考,回乡之后,苦读书、勤练武艺,只等武院再次招考。” 赵昱再叫一声不好,诸葛诞跟话跟的太快了,却不讨人嫌,而赵治根本就没有做出反应。葛均一脸的平静,看似漠不关心,好像本该如此的样子。 “郑超,你说你的学问与大考大不相同,我且问你何为学问?”周仓决定再给郑超一次机会。 “易经有云: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礼记云: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在下深以为然……” 好么,说话之前先引经据典一番,背的倒是挺熟的,可惜不是自己想听的。未等郑超说完,周仓将他打断,“你的才学我已略知,你即不愿参加大考,不知你可愿出仕或入学院任教?” 郑超一愣,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还没开始说呢。竟然还让自己挑选出仕还是任教,他用余光扫视赵治与赵昱,发现两人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全都不露声色。郑超多少有点明白,自己的回答可能并不如意,那出仕就意味着以后的路会很难走。 “回使君,在下愿意任教。” “那可能要辛苦你一点。华夏学院辽东分院正在筹建中,管宁、邴原两位先生现在辽东,不知你可愿前往?”辽东压根就没有几个文人,迫切的需要有人去教授读书写字提高全民素质,郑超干这个差事实在是不错。人尽其用,这是周仓最基本的原则。 郑超有点心猿意马,远赴辽东是他不愿意的,哪个愿意天寒地冻、背井离乡。但是能够与管宁、邴原两位大儒一起共事确是他渴望已久的,无论是对增长学问还是知名度都极为有利。辽东学院正在筹建,那建成以后自己就是元老,学院里面全是自己的弟子门生,在中原有学问的人太多了,哪有自己的出头之日?在辽东却不同,所谓宁为鸡头不为牛后,那就做鸡头吧。 “在下愿往。” “那好,我会给你一封举荐信。现在辽东律政科主任是陈矫,你就出任治经科主任,并负责筹办各郡县方学,薪俸同各司从事。” “谢谢使君。”郑超大喜,周仓给自己的条件和待遇很优厚,连带赵昱与赵经将悬起的心落下,总算给郑超一个不错的交代,否则以后见面都尴尬。 周仓看看诸葛诞,“你既愿入武院,武院现在虽未招人,但是大门仍然敞开。我先推荐你进独立营,我不妨告诉你,原独立营副将梁广现为雷霆营骁骑校尉,现在正在守护北疆,端木凌现为水师参将,参悟军机。伍纲身边正确帮手,你可愿意。” 诸葛诞摩拳擦掌,怪不得独立营回来而这两人没回来,副将也变成了黄叙,原来他们都已得到重用,这一趟来对了。“在下愿意。” “想必如你要加入武院的人也不少,你与伍纲、黄叙立即在武院开招新生,新人控制在千人以内,学生毕业后都需入独立营服役两年再至各营任职。”周仓这是要把独立营再造成为教导营或者军官训练营。 “武院院长嘛,周文为院长、黄忠、曲阿为副院长。”周仓忽然想到前任院长陈到还在胶东,而黄忠还在顶着顾问的名号。周文从别驾位子上卸任,接手学院最合适不过,正处于似明似暗的灰色地带。 周仓示意孙达与杨锐将郑超、诸葛诞、赵经、葛均四人带下去安置。看看赵昱与孙乾等人,“你们觉得如何?” 头魁还没选出来,倒是先把这两个人用上了,周仓真是好手段,最难得的是安排的让大家都满意。赵昱干咳一声:“赵治与葛均所选之人俱是有才,各有千秋。难得葛均所选诸葛诞并非其所擅长之学,可见眼界更开阔,我支持葛均。” 唉,这就是学问人,找理由也找的无可挑剔,因为你是跨界选才所以投你一票,自己的面子也保住。 赵昱表态,孙乾、刘政更没有话说,只是刘政说了一句:“我见诸葛诞心思敏捷,只用于军务未免可惜,此子尚少,多加历练可当大用。” 他说的也正是周仓所想,自从张颌走后,他就为徐州缺少一个统帅而犯愁,有一个伍纲还不够,至少要有两三个才行。徐晃、陈到、曲阿、黄忠都是将才,但不具有坐镇一方的能力。裴元绍更是如此,裴元绍相当于一直在自己的羽翼下成长,难得有独挡一面的机会,更没有经历过大阵仗,波才要比他强许多,但是波才的出身…….诸葛诞武力虽弱一点,但综合能力要比这几个人强。 “既然赵别驾这么说,你们都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了。”貌似至始至终,周仓都有没明确表露自己的意见。“三日后发榜,各司、各郡县选人参照去年,只是其中三成人要去辽东。” 三成也就是三百六十多人,周仓想了想要不要发放异地交流补贴,最后还是作罢,有些先例还是不要开,干部就要服从组织调动,更何况以后战略中心就要转移到辽东呢。若不是因为现在辽东只有四郡,周仓甚至想把半数人送往辽东。 “葛均、赵经不参与本次分配,我另有安排。”周仓说道。 他却不知,赵昱、刘政是老实人,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经历过去年抓阄的各司主事听说今年没有抓阄,立即将眼光瞄向各学生的位次。最后,私下里在周文的主持下,各司经过唇枪舌箭的争论,采用循环选人法,第一轮由参谋司首选一人,然后是吏政司,最后是监察司,第二轮则是从监察司开始倒序选人。至于各州县被他们排斥在外,在孙乾的力争之下,学院始终排在中间位置选人。 在这种新选人模式下,周文成功将第三名拉入参谋司。周仓听说以后一笑了之,并未干预,只是叫杨锐尽快将人送往辽东,每郡可安排七八十人,辽东干部不足的问题总算暂时压制住。 第376章 袁绍的遗书 建安七年八月十八,下过一场雨,一冷一热,本就身体虚弱的袁绍又染上风寒,病情加剧,请名医诊治不见好转。 自觉不久人世,袁绍急令陈琳派人去黎阳召回袁谭,可惜陈琳已经被审配看得死死的,他派出的信使刚出城门十里就被将军王门擒获献给审配,审配将袁绍病危的消息严密封锁。 久等袁谭不到,袁绍急火攻心,病情越发严重。将袁尚、审配、逢纪、陈琳、王修、荀谌、蒋义渠、王门、牵招等人叫到榻旁。 一阵剧烈的咳嗽,袁绍脸上泛起一阵潮红,袁尚慌忙上前为袁绍拍后背:“父亲保重身体,莫要着急。” 袁绍看一眼袁尚,伸出枯瘦的手指向南方,本意是要说袁谭,但是话到嘴边却没有声音,已经说不出话来,袁绍心中焦急手指越发抖个不停,拼命的想要发出声音,却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审配毕恭毕敬的说道:“主公这是担心黎阳吗?主公放心黎阳有大公子坐镇,不会有什么闪失。” 袁绍大急:我不是这个意思!然而这话憋在喉咙就是说不出来,袁绍翻过手掌,做招手状,意思想让袁谭快点回来。 审配继续充当翻译:“主公是担心曹操进攻吗,有我等在必保住冀州,曹操休想染指河北。”审配说完环顾周边之人,“你们认为呢?” 众人齐声说道:“请主公勿忧,我等以死护卫冀州、护卫主公!” 袁绍颤颤巍巍摆动手指,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他反手指指自己,又指指黎阳方向,表示自己的位子要交给袁谭。 审配一点不含糊,眼珠一转马上编出来一套说辞:“主公是说,曹操是你最大的心事吗?我审配对天发誓,与曹贼势不两立!有朝一日必破曹操,达成主公心愿。” 审配这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谁都知道袁绍最大的心病是未能击败曹操,未能一血官渡之耻。袁绍手指黎阳方向,那也是许都方向,袁绍说不出话来,谁又能分得清是说袁谭还是曹操? 袁绍说不出话来,但是脑子不糊涂,隐隐觉得出了问题,热血上头,一阵巨咳险些昏死过去。袁绍稳稳心神,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审配,审配此时已经豁出去,毫不避讳袁绍的目光。“主公是还有未了之事吗?” 袁绍慢慢伸出手指,从审配身边滑过,就想指向陈琳,陈琳明白一旦袁绍指到自己,该自己出场宣读袁绍的遗书。然而,他却被逢纪有意无意的挡住,而审配则是一把将袁尚拉过来凑近袁绍。 袁绍的手指到袁尚的位置就此中断! 审配问道:“主公是要传位给三公子吗?我等必殚心竭虑辅佐袁尚公子,至死不渝!” 袁绍想要拨开审配,确是有气无力。陈琳刚要说话,却被逢纪挡在身前:“主公是说遗书吗?” 说完,逢纪从身上掏出一张纸,大声读道:“余自出仕以来,诛杀宦官奸孽,率关东诸军讨伐董卓,破公孙瓒定幽州,抚乌桓、镇鲜卑,以大将军拱卫北方四郡。今三子袁尚品性端正、尊贤礼让,深合我意,当以为嗣继为冀州牧。长子袁谭,果勇善战,当进前将军、青州刺史。次子袁熙为幽州刺史,外甥高干为并州刺史。此三子当齐心协力共赴显甫,早日克曹、兴复汉室。” 陈琳大惊,怎么又出来一份遗书,他拨开逢纪站起身来,再看袁绍,手指僵硬、睁着眼睛、张着嘴巴,却已是与世长辞。黄巾以来,最大的诸侯就这样撒手西去。 袁绍之死,比周仓所知要晚上一个月,只一个月看似无足轻重,但对周仓而言却是至关重要,已经做了大量的准备和筹划。 袁尚嚎啕大哭,“父亲呐,你怎么就去了,留下孩儿怎么能当此大任。”其他人跟着掉眼泪,刘氏听到哭声也从内房冲出来加入哭丧的行列。 陈琳怒道:“逢纪,你哪来的遗书?” 逢纪斥责道:“此乃主公当着我与正南之面所立,当时主母也在。你竟敢怀疑?” 审配与刘氏摸着眼泪说道:“正是。” 陈琳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身上那份遗嘱取出来,荀谌说道:“孔璋,有主母为证……” 王门说道:“大家都看到了,主公临终前手指袁尚公子,那不就是说传位给袁尚公子吗?” 王修却说:“方才是三公子……” “不要争执啦!主公刚刚亡故,你在这里吵闹成何体统!”审配呵斥道,说完又开始流眼泪。 “唉,大家还是商议一下主公的后事吧。”哭过一会,见众人都不敢再说话,审配转移话题道。 “正是。冀州不可一日无主,先请袁尚公子就任冀州牧!”逢纪大声说道。 王门跟着说道:“请袁尚公子就任冀州牧!” 蒋义渠、牵招齐声道:“请袁尚公子就任冀州牧!” 陈琳退缩了,拿出来遗嘱又有什么用,没有人会认,反而会造成冀州大乱,甚至自己都走不出这道门。审配笑了,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于是,袁尚半推半就接任冀州牧。“家父心丧,我心伤痛,冀州之事要多依仗诸位先生、将军。” “我等肝脑涂地以报大将军知遇之恩。” “孔璋先生文采出众,撰写祭文、上表朝廷就劳烦你了。”袁尚立即将两个不是自己心腹的属下,排挤出权力圈之外,“王修先生,置办丧事、修建寝陵之时就交给先生主办。” 两件差事就这样交办下去。荀谌心中叹息,权力之争这就开始了。“主公,我愿出使至徐州报丧,并与周仓结盟。” 袁尚大喜:“友若先生亲自出面,此事可成。” 蒋义渠进言道:“大将军新丧,还需严防曹操。黎阳为河北门户,日前袁谭公子派人来信,请求增兵,并请调送盔甲、兵刃和箭矢,大将军已经答允,尚未启运……” “此事不劳蒋将军费心,将军安心做好冀州防务,增援就交给我与逢纪吧。”审配说道,“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第377章 纠结的袁谭 袁尚点头道:“甚好,就请逢纪先生去一趟黎阳,送去援军,并向大哥说明父亲的遗嘱。” 众人应声退下,各自忙自己交办的事情,刘氏也没闲着,她立即派人将袁绍的宠妾全部毁容,缢死。 审配与逢纪两人商议,不能给袁谭太多兵权,从而凑出五千老弱病残还有陈年老甲、待报废的兵刃送往黎阳。至于是否会激怒袁谭,全然不在两人的考虑范围。 袁绍病故、袁尚继位,在冀州的耳目立即报给袁谭,袁谭暴跳如雷,立即将辛评、辛毗兄弟叫来商议。 “我父如何会传位给三弟?此中定是审配、逢纪之流为害,我欲回冀州探寻究竟,两位先生以为如何?” 兄弟两人齐摇头,辛评说道:“将军断不可如此冒失。大将军久病,人所共知,现突然病故传位给三公子,其中或有不为人知的缘故。但是,将军试想,返回冀州又能如何?将军若是孤身一人,万一审配之流起了歹意,软禁将军,岂不是自落虎口?“ “那我就带兵去冀州。” “那更不可,纵使将军为长子也不该带兵回冀州,那势必会说将军是为争位,到时候将军百口难辩。” 辛毗也说到:“大将军令主公坐镇黎阳就是为防备曹操,公子若是离了黎阳,曹操领兵来犯,公子又如何自处?” 袁谭眼睛瞪得溜圆,“那,我就忍了这口气?!就让老三骑在我头上?老三有何功绩可为冀州之主?” 辛评笑道:“其实也不尽然,能否做冀州之主关键还看人心,若是人心向将军,那早晚还是将军的。即便袁尚现在坐在那个位子上,不得民心也坐不长久。” “说的轻巧,有审配和逢纪在,我如何收得人心?袁尚坐稳了位子,还不由得他收揽人心?” “像他们那样的毕竟还少,将军既要揽民心,还要收军心。只要手握兵权,礼贤下士,爱民如子自然人心所向。否则将军贸然出兵,未必……” 袁谭忍了又忍,“那好,我就暂且听先生之言。传令下去,全城戴孝,十日内不得歌舞、不得嫁娶,三军举哀,遥祭先父。”既然要招揽人心那就从孝字开始,袁谭在黎阳高撘灵堂为袁绍设祭。 灵堂内,袁谭披麻戴孝,痛哭流涕。所见之人无不哀叹,大公子袁谭可谓至孝。吕旷、吕翔兄弟深为感动,这两人是袁绍提拔的将军,在年轻的将军中算得上骁勇,手头上有本部五千精兵,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袁谭深知两人的重要性,因此必须要探明这两人的态度,把两人拉入自己的麾下。入夜时分,众人都已散去,袁谭将两人留下说是有要事相商。 “大公子召唤我们不知有何事?” 袁谭摸着眼泪说道:“家父不幸去世,我心中悲切。又恐冀州人心浮动有人作乱,故此请两位前来商议。” 兄弟俩也跟着掉眼泪:“大公子节哀,我们受主公大恩,当以死报答主公。” “不知两位将军以为何人可当冀州之主?” 兄弟俩齐声说道:“此等大事,主公必有安排,我等唯主公遗命是从。” “若是有人篡改、假传我父遗命呢?” “大公子。此等大事谁人敢做?就算此人有胆,又如何在冀州文武面前做的了假?主公去世,我们都不在身边,不敢妄自猜度。”兄弟俩抱拳道,“主公新丧,黎阳为河北门户,当严防曹操来袭。我兄弟不才,必竭尽全力护卫黎阳。” 无论袁谭怎么追问,两兄弟就是不表态。袁谭看出来了,他们会为冀州拼命,但不会参与自己兄弟间的相争。失去这两员大将的支持,袁谭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大哥,袁谭公子这是何意?”回到府中,兄弟人开始密谈,吕翔问道。 “大公子这是窥觑主公之位啊。” “莫非主公没有将位传给大公子?”吕翔脸色一变。 “难以预料啊。” “那我们还如何是好?”吕翔追问道。 “都是主公之子,我们又何分彼此?主公的家事只有自己解决,我们外人参与只能越来越乱!” 不几日,逢纪领军来到。“大公子节哀,大将军病故,三公子继位,特派我来报丧,并派五千兵马前来拱卫黎阳。” “不知家父临终授我何职?”袁谭已有心理准备,仍要开口询问。 “大将军遗言,大公子为前将军、青州刺史。” 只是个前将军,袁谭心中不快,却没有发作。“带我前去检阅兵马!” 见到眼前的兵卒,袁谭火冒三丈,队列都站不直,这也叫兵?不等他开口,逢纪说道:“大公子,冀州虽有二十万人马,但都是驻扎在各地,急促之间来不及调动。大将军新丧,为防有人作乱,还要加强防卫,因此征调这五千人,后续再给公子补充。” 袁谭的怒火略微消了一点,这个借口马马虎虎还算是个理由,那就看看军资吧。当把那些破旧的盔甲和兵刃摆在袁谭面前,袁谭实在无法再控制自己:“逢纪,你当本将军是好欺负的吗,你就拿这些兵刃让将士在前线与曹操拼命?” 逢纪的脸耷拉下来,“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冀州的府库也不是无底洞,能调出这些军资也是百方筹措,高干将军与袁熙公子都开口要军资,并州与幽州贫瘠倒也罢了,青州据我所知富庶的很呐。” 袁谭眯着眼睛看着逢纪,“我确实佩服你的胆量,父亲在世之日你就对我百般刁难,现在依旧如此,是谁给你的胆?” 逢纪大惊:“公子何出此言?” “呵呵,说说而已。先生不必在意”依着袁谭以往的脾气,此时已经拔刀将逢纪斩杀。这两年充当青州一把手不是白当的,已经修炼几分城府。“家父新丧,曹贼定然会趁机行不义之举,黎阳为河北门户,现在正是用人之时,请先生暂时留驻黎阳,助我破曹。辛毗,送逢纪下去休息。” “请吧!”辛毗不容逢纪分说,叫上两个士卒连拉带扯将逢纪架走。 “辛评,你立即回青州见郭图诉说此事,让他做好防备。令原东莱太守管统为泰山太守,谨防兖州来犯。之后你再去一趟徐州见周仓,探探他的态度,绝不能让他与袁尚结盟。” 第378章 点醒梦中人 徐州二次大考共选出八百六十五人,其中二百四十五人前往辽东支援当地建设,其他人被分配的各司和郡县。唯独将葛均与赵治留给周仓亲自安排。 “葛均,你来徐州已经近两月,对徐州想必已经熟悉,不知你想任何职?”既然诸葛均不愿以真名示人,周仓也不点破。 “使君大人,在下是个闲散人,受不得约束,因此不愿出仕。”这是葛均的真性情,不愿当官,只喜好做一些研究和发明,参观学院之后更加坚定他的想法。“此外,我还想再四处游历一番。” “也好。”周仓点点头。葛均一愣,周仓这就答应了? 周仓旋即说道:“我委任你为匠做总监,与各司齐平,不参与军政。另外在学院开辟实验室供你试用,你可任选十人作为助手,所需材料和花费由牧府承担。如何?” “使君如此抬爱,葛均受之不恭。” “你若想游历,不妨漂洋过海去辽东看看,说不定会有惊喜。” 葛均惊喜连连,自己一直苦于没有人力和财力,没想到周仓这么大方。“在下必不负使君所托。” “呵呵,你也不必如此。今后不仅你有此优待,我计划在华夏学院设立院士,凡是有杰出成就者皆可成为院士,院士不属于学院也不同于教授,拥有更大自主性和权力,华佗先生就是第一位院士,而第二位院士我打算授给研制果酒、建安纸以及改良粮种的糜芳,第三院士是你们都从未听说过的刘立,他现正在辽东,你们可多亲近,呵呵……希望你能够成为华夏第四位院士。院士获得时间有先后,但排名无顺序,也不按长幼……” 周仓越说,葛均越兴奋,自己大显身手的机会来了!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对自己的这些奇巧淫技如此重视。听周仓的意思,刘立似乎很不简单,与自己的学问有相同之处,却为何要含糊其辞呢。 孙达将葛均带去安排,杨锐又领来赵治。 “赵治,我知你心性耿直,现在监察司主事陈登病重,我拟任你为监察司从事从旁协助。” “谢大人栽培!”赵治满心欢喜。 说到陈登,周仓忽然觉得心神不安。“走,你陪我一起去探望元龙,当初你伯父与元龙同在陶刺史手下,现在又轮到你俩共事。” 陈登的卧房外就满是刺鼻药味,周仓分不清是什么药,中药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味:苦。进入房中,只见陈登正斜靠着似睡非睡,面色焦黄。 “元龙感觉好些了吗?” 陈登睁开眼睛,“使君大人……” “不要起来。”周仓按住陈登,“这是赵别驾之侄赵治,我准备让他协助元龙。” 陈登微微点头,“使君不来,我也要请使君……” 见陈登有话要对周仓说,众人纷纷退下,只留下周仓与陈登。 “使君现有两州之地,不知有何打算?” “两州之地不是我周仓的,而是天下百姓的,我只不过是替朝廷牧守,保家卫国罢了。”周仓很诚恳的说道。 “难为使君不忘初心,那我就放心了。” “若是有鱼肉百姓,民不聊生的,我周仓少不得吊民伐罪,解救黎民于水火,当仁不让!” “唉,自宦官当道已经五十年,黄巾作乱二十五载,天下何时才能太平。使君能以百姓为念,追随使君是我陈登的幸事,广陵乃至徐州在主公治下始终太平,都是百姓的造化。然而,使君可曾想到,天下纷争徐州岂能独善其身?” “元龙有何教我?”周仓听出陈登话中有话。 “岂敢,只是自卧病以来,思考良多,颇有感触,有一言不吐不快:袁绍与曹操早晚还有一战,袁绍既然在官渡战败,就再无战胜曹操的可能,今后能左右曹操统一天下的唯有使君……” 见陈登说话越来越吃力,周仓接过来说道:“曹操想统一天下也没有那么容易,江东和西川凭借地利都是硬骨头。曹操若是以朝廷以百姓苍生为念,我必助他一统天下,若是他行董卓之举,我必起兵伐之。若时不在我,则远遁辽东另辟疆域,以待天时。” “善哉,使君方为真英雄!原来是我多心了。唉,使君本为人中龙凤,若是使君能一统天下,那将是百姓的福音。可惜天子在许都不在徐州……当日卫国迎天子东归,若是能留在天子身边……” 陈登也想周仓能够逐鹿中原,但大义不在周仓这里,这是与曹操争雄最大的缺陷。 这句话猛然点醒周仓,汉室是没落了,名头还在,在这个时代讲究的就是名义,突袭许都能抢到天子那万事好说,要是抢不到,那自己就成了乱臣贼子。 袁绍四世三公,手下有一批袁氏的死忠追随他,还有一批冀州的士族不愿归附朝廷。而自己呢?若是失去天子的名分,除去一些武将,文臣大部分会离自己而去。且不说早先的陈矫,就拿赵昱、刘政、崔钧、王烈这些人来说肯定不会支持自己,至于孙乾、管宁、邴原这些人怕是也会归隐,学院将彻底散架,一切的努力付之东流。 刘表有汉室宗亲的名头,孙权三世在江东,天高皇帝远,江东只认孙氏不认天子,自己却不行。身边只有一群武将又如何能争雄天下?若不是陈登说出来,自己与周才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疏忽了。 至于曹操,貌似说他是宦门遗丑,其实不尽然,曹家的势力很大,夏侯惇、夏侯渊、夏侯尚、曹洪、曹仁、曹休、曹纯以及年轻的曹真组成八虎骑。祖父曹嵩担任中常侍拥立刘志登位,升为大长秋、费亭侯,在宫中供职三十多年,经历四位皇帝未曾有失误,在朝中广有人脉,经他之手提拔的名士有陈留的虞放、边韶,南阳的延固、张温,弘农的张奂,颖川的堂溪等等,门生故吏较袁氏毫不逊色。老爹曹嵩虽没有那么大本事,但是与人交往、钻营的本领无双,所以曹操与袁绍、许攸、张邈、蔡瑁等很多人很早相识,还是发小。 简单来说,曹操的根基很深。 第379章 诸侯,不是这么简单的 再看曹操身边,除去老家谯郡得到曹氏、夏后氏和丁氏三大族的鼎力相助,他首先得到颖川士族的支持:荀彧为首的荀氏,陈群为首的陈氏,钟繇为首的钟氏,又得到河内司马氏,清河崔氏,汝南许氏、山阳李氏等士族的拥戴。天子刘协在手中,弘农杨氏、西凉马氏、琅琊华氏、东海王氏都在朝为官。琅琊华氏是华歆,管宁的师弟,东海王氏是王朗,杨彪的师弟。总而言之,曹操身边有一大堆支持和追随者。 刘备呢?刘备没有曹操、孙权祖上给他们留下的弟子,所以另辟蹊径,高高的举起汉室宗亲的大旗,尽管亲子关系远的不能再远,或许远的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把刘表的儿子刘琦推到前面,号称以叔辅侄,刘备迅速把诸葛亮和庞统召到手下,获得黄氏、庞氏两大士族的支持,恢复财力。他又积极的拉拢中小士族,比如襄阳的马氏,也就是马良、马谡五常兄弟,荆南的刘氏,也就是刘巴。之后,蜀中大氏族张松为内应将刘备迎入西川,刘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迎娶西川另一大氏族吴壹的寡妇妹妹做老婆。 而周仓呢?一清二白,除了一个异姓兄弟裴元绍,好像就没什么了,比底蕴差得远。刘邦凭借一个亭长能发家,周仓觉得那是老天的眷顾让他走了大运,几个好友和发小:萧何、樊哙、灌婴、夏侯婴、周勃、曹参、纪信,哪一个不是当世豪杰,却能够凑到一起。得到第一智士张良的辅佐,使刘邦的事业彻底大爆发,经历过三国周仓认为张良最大的功绩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是说服六国贵族支持刘邦。 所谓的三国史,何尝不是士族的争斗使,没有这些士族的支持,任何一个诸侯都会举步维艰,因为徐州经历过数次战乱,周仓才能将士族清理掉,但这也是其他各州和朝廷对周仓最大的诟病。除非再过三五十年,经过两代人的努力,通过学院和科考制也许会改变这种局面,前提是在全国能够推行这两项政策。要么天下大乱,重新洗牌,破而后立。 周仓,想了很多,很多。陈登依旧执着的说道:”主公在徐州之所作所为,徐州人深受其利,但主公的善政虽在徐州深入人心,放之于天下则寸步难行,甚至视主公为洪水猛兽,若想被世人所接受……” 若是想被世人所接受,要么扩大自己的权势和影响力,要么用时间来铺垫,陈登的意思显然是想说至少要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将徐州的治政和发展理念传播和发扬出去,周仓发自内心的感谢陈登肺腑之言,这或许是陈登自觉不久人世前给咱自己最直接、最诚恳的忠告。要是陈登身体康健,他绝不会说出这些话,能说出这些话就说明陈登已经要油尽灯枯。 而周仓也猛然明白,自己以前一直在纠结是不是因为自己顾虑太多而浪费大好时机,是不是缺少放手一搏的胆量和勇气,现在听陈登这么说,终于不再纠结,陈登也不看好这些机会,那就说明这些都不是机会。除非汉室崩塌、天下大乱、礼乐全失,破而后立的时候自己才有机会。 “元龙安心静养……” 周仓话未说完,杨锐匆匆赶来在周仓耳边小声说道:“主公,出了大事,袁绍病故,河北荀谌前来报丧!” 当真是大事,周仓告辞陈登匆匆赶回州牧府。 “见过周使君。” “久闻友若先生大名,今日才得相见,先生请坐。”周仓见过荀彧,今日一见荀谌,两人竟有七分相像,都是生了一副好相貌,这就是世家子弟,与生俱来就有一股儒气和贵气。 司马防生了八个儿子,于是司马氏有八达。荀氏的上一代则有八龙,全部为名士、高官、重吏,荀谌的父亲就是二龙荀绲,他的哥哥便是曹操身边的第一谋士荀彧荀文若!荀攸的祖父虽不是八龙之一,但也是八龙的堂兄弟。荀氏据说是荀况的后人,已经是第十三代,荀氏一族在中原名声显赫,追随者数不胜数,而在曹操身边除去荀彧、荀攸还有大儒荀悦,现在担任侍中。荀家的权势仅次于曹氏!曹操逼死荀彧与荀攸与此不无关联。 “我家主公大将军袁绍数日前病故,奉我家新主袁尚之命前来报丧。” “唉!当初讨伐董卓之时,袁将军为盟主,我曾在大将军手下听命,记忆犹新,没想到大将军竟然英年早逝。”周仓向北方拱拱手,心中震惊:到底还是被袁尚即位,冀州要乱了。只是荀谌将新主袁尚几个字特别点出来是何用意? “大将军在世之日对使君称赞有加,称使君凶有韬略、忠勇无双,故与使君结盟,使君取辽东之后举荐张炯为平州刺史,还安抚乌桓不要与使君为敌。”荀谌很会说话,开始夸奖周仓,丝毫不提两家在官渡斗得你死我活。 “唉!”周仓再次拱手,“大将军厚爱,周仓没齿难忘。”仔细回想,袁绍还真没有做什么对周仓不利的事情,倒是周仓数次将袁绍逼到绝地。 “我家新主袁尚意与使君继续结盟,互通往来、共御外敌,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大将军的家事,我本不该过问,但涉及结盟大事,还需仔细思量。敢问一句,大公子袁谭现为何职?” “按大将军遗命,我家主公已表奏大公子为前将军、青州刺史。”荀谌暗叹,周仓果然还是要问。 “那再问一句,既然袁谭为长,并无过错,为何大将军要传位于幼子?” “这个嘛在下实在不知。不过袁尚公子并非大将军幼子,众人只知大将军有三子,其实还有四子袁买,只是尚未成年。”荀谌竟然又说出一个秘闻。 袁绍还有一个儿子?周仓一惊。天哪,这都是什么事!荀谌怎么突然提到袁买,用意耐人寻味。荀氏一家子哪个是善茬,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说起袁买。 第380章 各取所需 “友若先生所说的外敌不知所为何人,匈奴?鲜卑?羌胡?护卫汉民本是一方州牧的本分,互帮互助也在情理之中,何劳先生辛苦这一趟?” “使君明知故问啊,一些来犯之敌皆可成为外敌?” “那友若先生之意,我徐州就只有袁尚这一盟友?呵呵呵……”周仓哈哈一笑,“我可没什么外敌,倒是袁尚嘛,四处是敌。” “我只是与使君互通友好,如何相处使君自可斟酌。”荀谌笑盈盈的看着周仓。“至于条件吗,使君不妨说出来。” 有猫腻。周仓深思良久说道:“结盟大事非同儿戏,三公子年少与我又素无交往,为显诚意,不知可否以袁买公子为质?” 荀谌面带喜色,“多谢使君。” 周仓暗叫:一切都清楚了,荀谌定然看不好袁谭与袁尚,料定兄弟间必有冲突,曹操北上,冀州凶多吉少,他这是要为袁绍保留一点血脉。老狐狸,心眼真多。没有硝烟的战场,更费脑子。 既是如此,何不再好好利用一番?不能让你这老狐狸占尽便宜。直接开口要马、要粮等战略物资,袁尚不会答应,只能另寻他法。 “公子久居冀州,来徐州生活不惯,现在锦州正在建城,此城离幽州不远,可请少公子在锦州居住。”周仓说道。嘿嘿,有袁买在锦州,锦州多一层保护伞和屏障,乌桓也不会打锦州的主意,可省去很多的麻烦。“还请袁尚公子告诫手下和乌桓各部,不要干扰锦州建城。” “使君所言甚是,谢使君体谅。”荀谌拱手道,“使君放心,建城一事担在我身上。” 担在他身上,荀谌有这么大能量?他不想让袁尚知道和干预此事?周仓心中嘀咕,只有这才真正是荀谌的保证和交换条件吧。 “刚在先生说公子尚未成年,身边需要有贴心人照料,先生可陪伴公子左右。”周仓又把主意打到荀谌身上,荀谌的才华不能浪费,张炯已经六旬,最多五年就要退二线,比阴谋诡计荀谌不如张炯,若讲治理地方,那是远超张炯,恐怕徐州也无人能出其右者。既然你说担在你身上,那你也去锦州吧。 荀谌一来就跟自己打哑谜,其中有试探自己的成分,更是要为自己找退路。既然荀家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那就把他囊入自己怀中。 “呵呵。”荀谌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打算被周仓看破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呵呵一笑。“这是在下的本分。” 周仓感觉自己完全是在跟着荀谌的节奏走,这令他很不爽,总有一种吃亏上当的感觉,这种感觉在曹操身上也没遇到。 “我意先划出一千亩为袁买公子建府,但辽东的工匠很缺,先生经过幽州时可请袁熙公子派五百工匠和织匠为袁买公子建府,想必袁熙公子不会推辞。” “理所应当。”荀谌笑着说道。你当我不知道,逢纪已经送往辽东数百工匠,你这是打着给袁买建府的名义挖人呢。“谢使君对我少公子的关心。府中差役和仆从,我也会从冀州带去。” 与聪明人说话真是省心,只需要点到,对方心知肚明。这是打着差役和仆从的名义从冀州移民呢。荀谌自然会把自己的亲朋好友全都带上。荀谌的亲朋好友,自然都是文化人,不会是什么盲流和社会败类。 “另请替我转告袁熙公子,少公子所需我会从幽州购进,为便于交往,我辽东欲与幽州开通商贸,请他行个方便。让他放心,绝对买卖公平,可大挣特赚!” “在下必会将使君之话带到,劝说袁熙公子与使君共结友好。”荀谌始终是笑容不改,不让袁熙掏钱养袁买,反而可以跟周仓做买卖挣钱,袁熙怎会不答应呢。至于做什么买卖,荀谌不关心,买卖人口都是合法的还有什么不能买卖的。 周仓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失策,太失策了,怎么这么容易就松口答应,应该把袁尚的油水使劲榨榨。可自己也不能显得太势利,反让荀谌看不起。 “我听说名士田畴在右北平徐无山召集山民村众,现在已达五千余户……” “田畴好读书、善击剑、识地理。本是刘虞手下从事,鲜于辅友善。刘虞死后被公孙瓒抓获,软硬兼施不能移其志只得放归,于是田畴回乡里召集族人在徐无山招纳百姓。大将军共伐公孙瓒时,鲜于辅起兵响应,后入幽州行太守事,田畴于山中不出,被山民推举为首领,大将军屡次征召都被拒绝。使君莫非属意此人?” 看样子,荀谌对田畴很熟悉啊。周仓眯着眼睛看看荀谌:“听说田畴甚识地理,尤其熟识北疆各族风土人情,我徐州新据辽东,迫切需要这样的人才,不知可能征辟?” 荀谌这回皱起眉头:“此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我或可游说但结果难料。”说完之后,眼睛直视周仓。 周仓恍然,田畴能不能归顺就要看他是否认可自己,否则任凭荀谌作何努力也是白搭。典型的北方士族作风,行事作风与田光有的一搏,哪怕自己用这人也要谨慎,更何况此人还是屠灭袁尚和乌桓的罪魁祸首。 周仓凝视荀谌:“先生能劝则劝,不能劝不避免。我与先生肝胆相照不妨明言,此人若不归顺,我必将其剿灭!” “使君……”荀谌叹一口气,周仓辛苦建城,若是被熟悉道路的田畴另辟道路绕过城区,那建城何用。“也罢!” 送走荀谌,周仓便将周文叫来把来龙去脉一说。锦州有三城守卫,不怕偷袭,但是三国时正是田畴领路偷渡卢龙塞,突袭柳城才大破乌桓,斩杀蹋顿,袁尚迫不得已遁入辽东,周仓怎会再让他们得逞? 周文叹道:“主公稳住袁尚,好尽快把锦州建成,确实是好计策。只是袁尚成为冀州之主,那袁谭怎么办?曹操若是出兵河北,主公是打算助袁氏吗?” 第381章 争相结盟 “走一步,看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却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主公的计划确实难做了。” “嗯?出了何事?”周仓一惊。 “唉,上次与主公商议后,我就派人打探江东消息。去年讨伐黄祖时,江东鄱阳等地山越大起,山越土著纷纷袭扰江东州郡,孙权派别部司马黄盖、韩当等人扼守山越经常出没的郡县,又命征虏中郎将吕范、荡寇中郎将程普、建昌都尉太史慈分头进讨山越。他现在忙于平叛,必无余力助主公攻伐许都。” “孙权怎么如此小气?手下的干将竟然不舍得加官?”周仓奇怪道。黄盖、韩当才是别部司马,吕范和程普不过是中郎将。 “非是他小气,他现在不过是吴郡太守,如何任命?”周文笑道。 名分啊,都是名分惹得祸。周仓虽然常常先斩后奏、越权行事,但是有徐州牧、征东将军的名头,还开府,名义上的权利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另外,袁绍在世时凭借大将军的名号,给周仓拉了不少偏仗,否则周仓的手下哪会有这么多的高位。两平一横,那相当于武将中的正三品大员。 没有孙权的响应,想趁曹操进攻河北奇袭许都,难!两人还在商议,杨锐禀报,陈登病故,其子陈肃前来报丧! 周仓大惊,两个时辰前离开陈府的时候看陈登的气色虽不好,但尚有精神,怎么突然就去世了。唉!陈元龙是有心事挂念不下,所以吊着一口气要跟自己说,现在心事已了,再无牵挂,撒手归西。 周仓心中很不好受,陈登,周仓出山遇到的第一人,正是结识陈登才被引荐给甘公,才能再结识糜氏兄弟,才使周仓开启了在三国的历程。陈登有经世济民之志,满腹文韬武略,徐州第一智士,一个得力助手就这样走了。 “元芳,我心神不宁,元龙的丧事你多费费心,到时候我会亲往拜祭。” “是。” “对了,在英烈祠中为元龙造像。”周仓突然想到英烈祠中应有陈登之位。“将元龙供奉英烈祠。” “如何排位?是不是将文武分开?”周文问道。按常理是要左文右武分开的,只是这样一来就要移动华雄的石像。 “不必了,就在恶来之侧,以后都照此例。”说完之后,周仓闭上双目,两行热泪留下来,周仓做不到大人物那样隐藏自己。“陈肃不适合出仕,孝期过后让他入商行专司盐道吧。唉,元龙推荐陈应去辽东,原来早有计较。” 辛评来到徐州就觉得气氛有点不一样,到处透着悲伤之气,打听之下得知陈登故去。陈登在徐州为百姓做了很多善事,深受百姓的爱戴,自发的为陈登举哀悼念。 辛评心中不禁气馁,一个智士又走了,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虽是如此,还是要求见周仓。 “辛评先生。”周仓略显疲惫的说道,声音有点嘶哑。 “唉,一来徐州就听说陈元龙故去,周使君莫要太过伤悲。”辛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先生此来不知是有何事?” “周使君想必知道大将军病故,我这次是奉我家袁谭将军之命来见使君……” 周仓摆摆手。“我已尽知。袁尚已派人来报丧,并请结盟,许诺以大将军幼子袁买为质,我已经答允他。”周仓毫不掩饰的将与袁尚结盟之事说出来。 啊?辛评恍若脸上挨了一巴掌,袁尚行动怎么这么快,竟然抢在袁谭之前来见周仓,甚至把自己的亲弟弟都卖了。袁尚已经与周仓结盟,那回去怎么跟袁谭交代? “周使君这样做是不是不妥?使君与袁谭将军结盟,又如何与袁尚结盟?使君是要与袁谭将军解除盟约吗?” “此话何从说来?先生误会了,我主与袁谭将军依然是盟友。”周文笑着说道,“袁谭将军与袁尚为亲兄弟,同于我家主公加盟岂不是件美事?” 辛评脸色大变,“冀州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袁谭将军,岂有与两人结盟的道理?” “一人也好,两人也罢。我请先生回去劝告袁谭将军:现如今大将军新丧一切以稳定为上,切莫使曹操有可乘之机。”周仓说道:“这也是我劝告袁尚的话。” 周仓这是想让袁谭捏鼻子认了吗?辛评承认周仓说的有道理,可是周仓脚踩两只船,到底是何居心?“使君的话,我不懂!” “以先生的才略哪会不懂?既然两位公子不能合兵一处那就各归各家,不是很好吗?现在河北不能乱,因此袁谭将军只能以大局为重暂时忍让,待曹操无力北向河北之时再图大业。” 问题在于,袁谭肯退让吗?周仓的态度已经再清楚不过:两不相帮,冀州要保持稳定。辛评陷入沉思,周仓的意思是让袁谭忍,周仓就很能忍最后才夺得徐州。 周文说道:“大将军新亡,尸骨未寒。此时争执不仅让天下人耻笑,也会令冀州人心寒。”周文的潜台词是,现在谁先动手谁不占理,也就更加被动。 “替我转告袁谭将军,曹操此人素来狡诈,一直图谋河北,得知大将军病故必然会兴兵进犯,请将军早作堤防!”周仓再次提醒。 辛评开口问道:“那曹操若是起兵,使君可愿助袁谭将军一臂之力?” “若是曹操敢进攻青州,我必派兵为援!”周仓说的很巧妙,曹操要是打青州,那我帮忙。曹操要是进攻黎阳,呵呵,我好想没说什么吧。 “袁尚以大将军幼子为质,不知使君准备如何安置?”辛评此时才想起来该过问一下袁买的事。 “我与袁谭将军相交深厚,对袁尚却不怎么信任,因此还请先生体谅接纳人质之事。”周仓拱手道,“当年我也曾多受大将军恩德,因此绝不会亏待少公子,我怕他在徐州生活不惯,因此在辽西拨地千亩为公子建府。” 辛评一阵子感慨,周仓此举可谓人尽义尽,袁谭这个做大哥也该给小弟弟点表示。“多谢使君,如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辛评在所不辞!” 又要送好处,这次该要些什么? 第382章 做给谁看 “呵呵,我与袁谭将军既已结盟,代他照顾幼弟乃份内之事,先生这么说实在是见外了。”想来想去,周仓还是觉得该放长线钓大鱼。 “那好,我立即回复袁谭将军。在下告辞。”辛评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建安七年九月,曹操得知袁绍病故,哈哈大笑之后又深深叹息:“袁本初怎么就这样去了。”一个老对手,还没有在战场上决出胜负,一下子没了,突然间曹操竟然感到一阵失落,。 “主公,袁绍刚亡,冀州必定混乱,我们经过近两年的休整和继续已经兵强马壮,正是进攻河北的好时机!”程昱立即建议进攻河北。 许攸最先跳出来响应,自己愿意随军出击,有他带路拿下冀州易如反掌。 郭嘉、荀攸点头赞同,唯有荀彧心怀疑虑,此时出兵真是最好的时机吗?冀州兵真如许攸所说那么不堪一击吗?曹操这两年在恢复势力,袁绍又何尝不是在恢复势力,袁绍的底子要远高于曹操,恢复起来自然会更快,更强大! 荀彧没有经历官渡之战,但是他听说了当时的惨烈,而且河北兵的勇猛还在河南兵之上,就算袁绍在官渡精锐尽失,这两年也足够他再招募一匹精锐。况且南向北攻本就不占地理优势,这次出征绝不像许攸说的那么简单。作为曹操在朝堂上的代言人,荀彧没有提出自己的意见。 曹操下令,自己亲帅大军五万北渡黄河兵发黎阳。张绣领军一万为先锋,乐进为副将。张颌率军一万为中路,高览为副将。韩浩为中护军与张辽跟随自己带三万人在最后,许攸、程昱为随军参谋,李典总督粮草。高览来见曹操以头触地,表示自己不愿出征河北,曹操感怀高览忠义,将副将改为史涣。 出行前,曹操还不忘给周仓去一封信,以朝廷名义命他出兵青州,当做是对周仓的考验。他将荀彧、荀攸、郭嘉、曹洪、高览等人留在许都,就想看看周仓会怎么做! 辛评赶回黎阳将周仓的话告之袁谭,袁谭一拍大腿,“唉……”未等他多说,手下探马来报,曹军大举进攻,前锋已经渡过延津。 来得好快!“没想到,真让周仓料中。”袁谭叹息,只能忍过这一时。“传我军令,众将议事,将逢纪带来。” “探马来报,曹操兵发河北逼进黎阳。”袁谭端坐正中,开口说道。 “大公子,曹操来势汹汹,当据守黎阳。”逢纪说道。 袁谭一笑,“先生先不要着急。现已探明,曹操共领兵五万,其中以张绣领兵一万为先锋,我黎阳现有三万兵马,人马虽少,未必不能战,若不出战就折了锐气,我意先灭掉张绣,再固守待援。” “辛评听令,令你即刻赴冀州请求援军。辛毗听令,令你即刻赴徐州,请周仓救援。” 这两个安排一点毛病没有,两人各自领命。 “逢纪听令,令你领五千人马前去拦截张绣。”袁谭笑盈盈的说道。 逢纪脑袋嗡的一下,袁谭这是要借刀杀人啊,自己若是推辞,当场就会被袁谭以不听号令的名义斩杀。若是领令,那毫无疑问,自己率领的就是带来的那五千老弱病残。他无助的看向吕旷、吕翔,这两人装作没看见,这可是你自己惹得祸,自己收场吧。 “大公子之令,我不敢推辞。只以五千人马迎敌,是不是有点少?” 袁谭并不理会逢纪,接着下令道:“吕旷、吕翔听令,令你二人各带五千人马从左右两路夹攻张绣,我亲领一万人马为接应,留五千人守城!” 袁谭笑着对逢纪说:“先生还觉得兵少吗?” “属下遵令!”逢纪已经抱定必死之心,临行前,他找到吕氏兄弟:“二位将军,此次出征我自知凶多吉少,唯有奋勇杀敌以报大将军昔日之恩。我不求两位将军能够救得我的性命,但愿我与敌军纠缠之际能够抓住战机,痛而击之!” “先生放心,我们亦是冀州儿郎,绝不会令战火燃至冀州!先生走好!” 逢纪整整衣冠返回本营,将所有钱财尽数散去,库存的衣甲拿出来准备给兵卒,杀猪宰羊把把兵卒喂得饱饱的。 袁谭听说后,轻蔑的啐了一口:“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又是做给谁看?”吕氏兄弟摇头叹息,五千人马,即便是老弱病残也不该就莫名其妙的成为牺牲品,这可都是冀州同袍。 张绣得到张泉的信之后,心中忐忑不安,剩下的两千两就存在周仓那里吧,已经收到的两千两足够开销用度。再叫曹操起了疑心,认为自己与周仓之间有甚么瓜葛,那可就有了大麻烦。 接到曹操的军令,张绣立即点齐兵马开赴黎阳,只想以军功获得曹操的信任。 “报,将军,河北逢纪领五千人马拦住我军去路。” 张绣打马向前查看冀州的兵吗,不禁哑然失笑,难道说袁绍死了,手下仅剩下这么些羸弱之兵?太弱了,连像样的战阵都组不齐,张绣甚至看不出有什么杀气。多年的作战经验,使张绣仅凭自己对对方战阵的感觉就能将对方的战力测算八九不离十。 或者说这些是诱敌之兵?不像啊,逢纪可是袁绍的心腹,他会舍得送死? “乐进将军,你领五千人马击溃来敌,我领大军为后应。”张绣仔细看了一会,决定铁骑先不出动。“速去探明,四面可有伏兵或者有兵救援。” 乐进扬起手中大刀:“随我冲!” 尽管吃饱喝足,尽管逢纪许下重金。这两针兴奋剂的作用实在是有限,逢纪的手下坚持不到一炷香,战斗力的差距明显暴漏,乐进一把大刀左劈右砍好似砍瓜切菜,一阵猛烈的冲锋,本就队形不整的冀州兵溃不成军。 逢纪暗探,今日就逃不过去了。瞅瞅自己身边的百十名心腹护卫,“家有老小的回冀州去吧,我不怪你们。” 说罢,自己亲自捞起一枝长枪,勇猛的冲向曹军,既然要死那就死得壮烈一些! 第383章 黎阳之战 逢纪这一反冲锋,把曹军吓了一跳,此人的气势很足啊,接连数人被逢纪刺死。 张绣喊叫一声:“车儿。此人交给你!” 张绣心腹护卫也是西凉铁骑首领胡车儿大声领命,手持铁枪冲向逢纪,大铁枪如毒蛇出动将逢纪刺个透心凉。胡车儿将逢纪的尸体高高挑起,狂吼一声甩入冀州兵中。胡车儿本是胡人,力大无穷,自幼被张济收养伴随张绣左右,对张绣极为衷心。 逢纪一死,冀州兵更加混乱,逃跑不足一成,其余不是投降就被乐进斩杀。这诱敌也有点太逼真了吧?张绣更是摸不着头脑,河北军真的就这么不堪一击了吗? “大军齐进,杀至黎阳城下!” 张绣大军追逐着逃军,不出两里,探马来报左路吕旷、右路吕翔领军杀来,已经与乐进军展开厮杀。 这才是袁军的精锐,张绣在后仔细观看点头称赞,这才是虎狼之师,一个个膀大腰圆,一看就是经历过战场摸爬滚打,张绣甚至可以肯定其中有不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仅悍勇,而且能够发现曹军的薄弱环节,专门找曹军的痛处下刀子。举目眺望,前方两军交锋曹军明显处于劣势,随时可能溃败。 曹军被两路夹击,素来以舍于拼命著称的乐进抵挡不住,领军败下来。“张将军,袁军来势凶猛,我军不敌。” 张绣大怒,不能败啊,若是败了只能让人捧着自己的脑袋去见曹操。自己大意了,没想到袁谭竟然舍得五千人和逢纪,引自己的孤军深入,事到如今唯有死拼,压制住对方的攻势,希望张颌尽快到达。 “乐进将军还能战否?” “能战!”乐进发狠道。 张绣虎头枪一挥,“西凉男儿,随我击败来敌!” 两千西凉铁骑齐声大吼,催动战马冲向袁军。这可是仅剩的一点西凉铁骑,官渡之战死去两百,张绣西拼八凑又凑齐两千。二十年过去,当年二十岁的壮小伙已经是四十开外的中年汉。锐气不足,经验和血性仍在,依旧悍不畏死,二千人硬生生的从袁军中路突破进去。 乐进与胡车各带一路兵马抵住吕旷、吕翔,两军被分割,渐渐失去场上优势。吕氏兄弟自不是善茬,发现张绣的企图,立即开始向中路聚集,西凉铁骑承受巨大的压力,双方胶着,就看是吕氏兄弟先击退西凉铁骑实现会合,还是西凉铁骑成功将两兄弟分割分别歼灭。 这一场混战,没有人敢退缩,双方都拼了老命,西凉铁骑死伤过半但始终没有让二吕合兵一处,形势开始对二吕不利。 然而就当张绣要做全力一击之时,袁谭亲帅一万人马从中路杀到,三路夹攻张绣,袁谭手下三千骑兵随他多年征战,俱是骁勇之徒,张绣纵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看着西凉铁骑一个个倒于马下,张绣心如刀割,叔父张济留下的最后一点力量正在慢慢的耗尽。 “将军,撤吧,再不走,我们都要留在这里!”心腹大将胡车儿喊道。 “车儿,难道怕死了吗?”张绣故作轻松的说道,“随我向前冲!”张绣不敢下达撤军的命令,虎头枪一摆冲向袁军。 两军交战已经两个时辰,西凉铁骑全部阵亡,张绣死战不退,胡车儿多处受伤,拼命护在张绣身旁,乐进浑身是血以一敌二,全是以命交换的招式。 袁谭紧皱双眉,这张绣如此难缠,他正想让吕旷、吕翔先放过乐进集中兵力消灭张绣,探马来报:曹操第二路大军,张颌离此已不足五里。 “鸣金,收兵!”袁谭调转马头回城。张颌的能力和本领,他不止听过一人说过,自己的兵马苦战张绣不下已经失去先机,现在再战张颌没有胜算,不如见好就收。 张绣与胡车儿、乐进三人气喘如牛,感觉都已经有些脱力,庆幸自己劫后余生,若是再战上半个时辰,或许只要一炷香的功夫,三人全部要交代在这里。 清点人马,一万先锋折去六千,剩下的半数带伤,二千铁骑无一幸存。张绣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既心疼难舍又如释重负。从此又一只队伍撤出历史长河:飞熊军、先登营、陷阵营、并州狼骑、叟兵营、大戟兵、现在的西凉铁骑。 不一会功夫,张颌领兵来到,看到厮杀后的战场禁不住一阵唏嘘,太惨烈了,遍地尸体、残肢断臂,鲜血染红大地,丝毫不亚于官渡之战。 清点一下伤亡,发现袁军的尸体也有七八千,两军伤亡大体相当。但张绣告诉张颌其中有四五千是逢纪带领的老弱病残。换言之,冀州或者青州精锐的损失不过四千人,双方精锐战损比例竟然是四比六!还搭上二千铁骑,这中间固然有袁谭兵力占优的原因,但是差距也太过悬殊。 张颌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味。黎阳不好打啊! 短暂商议之后,张绣原地休整,张颌领军稳步推进至黎阳城下,等到曹操大军。 一日后,曹操来到。听过战报之后对张绣大加赞赏:虽兵力有损,但是将袁谭击退,提升大军的士气,张绣惶恐之心渐渐平复。 如何进攻黎阳,曹操心中犹豫不决,原指望袁绍死了,河北兵卒会人心大乱,没想到仍然这么勇猛,河北精锐仍强于曹军。硬要攻城的话必定损失惨重。他下令暂缓进攻,等待周仓进攻青州的消息,期望袁谭接到青州被攻的信息后能够分兵救援青州。 辛评一路快马加鞭赶在曹操的信使之前到达徐州,匆匆忙忙来见周仓:“周使君,现在曹操领军进攻黎阳,使君答应与袁谭将军结盟,是不是该起兵相助?” “先生放心,我会想办法让曹操退兵,请回复袁谭将军尽可放心。”周仓说道,“请将军安心经营青州,稳守黎阳,确保河北。另请转告袁谭将军,我意奏请他为车骑将军。大将军既去,大公子岂能只任前将军?” 第384章 与大哥并肩作战 辛评大喜,“使君真乃守信之人,我这就返回黎阳报告公子。曹操若是退兵,我等必有重谢!” 周仓将周文叫来,两人关起门来嘀咕半天决定派人出使许都,出使的人选周文都选好了,就是本次大考的第三名,兖州济阴人吴质。按照周文的说法,吴质心思敏捷兼有才学,刚进入参谋司就表现出过人之处。既然周文认可的人选,周仓并未多想,交代给周文全权处理,自己开始称病搬入学院药庐。 等曹操的信使到达徐州,已是见不到周仓。赵昱接待信使,并按照周仓的指使派吴质与信使回见曹操。 辛毗一路奔波来到冀州,对袁尚报告曹操领大军五万进攻黎阳,请求袁尚发救兵。 “逢纪去黎阳为何不见回转?”审配问道。 “只因曹操兴兵来犯,逢纪故此留在黎阳协助大公子守城。”辛毗回答道。 审配心下狐疑,却又找不出理由质疑。 袁尚下令以蒋义渠为大将,率军精兵两万前往黎阳救援。审配慌忙阻止道:“主公当亲自领军拒敌。” 袁尚大惑不解,为何要我亲自领兵? 审配说道:“曹操亲自领兵,非同小可,主公若是不出岂不是显得怕了曹操,主公亲自迎战必可扬我军威,提高我军之士气。将士用命,曹操可破!” 审配又在袁尚耳边小声说道:“主公当心,蒋义渠一去不复返。” 袁尚明白过神来,自己派去的兵被袁谭拉拢过去怎么办,那袁谭的势力大了,自己的不就小了吗,审配的担心不无道理。蒋义渠是军中老将,他的态度影响着很多人,现在蒋义渠支持袁尚,到了黎阳在袁谭身边,还不一定会怎么样。 其实审配从心底不愿给袁谭派援兵,他巴不得借曹操的手除掉袁谭。但是,为了河北,黎阳不能有失。 “那就依先生所言,我亲领精兵三万前往黎阳,与大哥并肩作战!不破曹操誓不回返!”袁尚拔出佩剑遥指黎阳,那造型拉风的很。 两万变成了三万,冀州的兵力恢复到三十万,但这实际是河北四州的总兵力,其中幽州三万,并州四万,青州六万,在黎阳有三万,冀州的治所邺城有六万,防范黑山军有两万,防范鲜卑等游牧族有两万,其余的四万都是散落在各郡县驻守。能够称得上精锐的不超过十万,袁尚能有四万,袁谭有三万,袁熙与高干约有万余人。 在袁尚领兵南下之时,荀谌带着自己的族人和家仆足有数千人,护送袁买出北门往幽州而去。辛毗听说后,张口结舌,半晌没有说话,同时颍川人荀谌临别前没有任何只言片语。 袁尚与袁谭见面,双顺流泪,以兄弟相称,一副兄友弟恭的感人景象。袁谭已经接到辛评的回报,他耐心的等待,周仓如何能使曹操退兵,而又如何能举荐自己为车骑将军。袁尚已经打听清楚黎阳之战始末,袁谭这是摆明叫逢纪去送死,因此对逢纪之死耿耿于怀。曹操不攻城,袁谭、袁尚都希望对方出战,于是谁也不主动出战,两人虽同在一城,却各守一门,吕氏兄守一门。曹袁两家就在黎阳处于对峙之中。 曹操在黎阳城下,没有等来徐州出兵青州的消息,得到袁尚领三万人来援的报告,现在更无法攻城。程昱与许攸两人绕城巡视数次,始终没有破城良策。 论兵力,曹军并不占优,论战力,袁军都是精锐,强攻肯定不行,最好的办法是能把袁军诱出城来分而歼之,奈何城中只顾防守,根本就没有出城作战的意向,任凭你辱骂、示弱、诱惑,恍如不见。 焦急的等待中,曹操在九月末等到前往徐州的信使,信使说周仓病了,好像病的很重,已经搬进药庐,不见外人,全靠华佗照顾日常起居。但有徐州使者吴质与自己一起回来,曹操传唤吴质来见。 “见过司空大人。”吴质一身青衫,见到曹操一揖到地。 一见面,曹操对吴质留下不错的印象,面白无须、方方正正,落落大方、仪表不俗。 “你是何人?” “在下兖州济阴人吴质,现在徐州参谋司任职。” 参谋司据说是周仓在徐州设立专门参研军机的部门,能在参谋司任职说明此人不俗。曹操看看程昱,程昱是兖州成武人,他微微摇头表示未曾听说过吴质,想必是周仓又挖掘的新人。 “听说周卫国病了?不知是何病?病情如何?”对周仓突然生病,曹操有八分不相信,年轻力壮的怎么说病就病。从许都传来的消息说徐州并没有往下邳和彭城增兵的现象,这极有可能是周仓装病不想出兵,坐观自己与二袁相斗。不过,这似乎与周仓的一贯作风不太一样,往常这个时候周仓都会插上一脚,捞点好处。 吴质深施一礼,“回司空大人,周使君确实病了。据华佗先生说言他这是积劳成疾又悲伤过度所致。” 积劳成疾倒是有可能,他偷偷摸摸的突袭辽东,半年时间来回奔波、漂洋过海,再遇上点风浪啥的,确实劳累,曹操微微点头。 “周卫国何事悲伤?”去年有了儿子,今年扩了底盘,他现在应该春风得意才是啊,悲从何来。 “唉,司空大人有所不知。此次出征辽东,典韦将军战死。典韦与周使君情同兄弟,追随使君二十余载,多次救助于危难之际,徐州上下无不悲哀……” “此事我已知晓。可惜典韦一员虎将就此陨落。唉,我与典韦结识也有二十年啦,在荥阳之时他与卫国和儁义还曾救过我,之后又护送去陈留。”曹操虽不是多情的人,却是爱才的人,“不过这已是数月前之事,周卫国还曾上表,并其官渡之功请谥号壮候,我已应允。难道就为典韦之死吗?为何卫国此时发病?” 曹操显然不信周仓发兵是因为伤痛典韦。 第385章 吴质的口才 “唉!”吴质再次长叹一声,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几日前,就在几日前,陈登先生也病故了。” “啊!”曹操瞪大眼睛,“陈元龙也病故了?!”不仅曹操,程昱也是大吃一惊,算年龄,陈登也就四十挂零,怎么突然就走了。 “正是,周使君将陈登先生从广陵调回徐州养病,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元龙先生旧病复发不治而亡。陈元龙是周使君出山结识的第一友人,两人肝胆相照互为知己,在徐州他是周使君的左膀右臂,有他在才击败孙策确保广陵无忧,没想到当打之年就故去,周使君痛不欲生,大呼天嫉英才。”吴质的口才很不错,自由发挥的更不错。 “我与元龙相交甚好,元龙之才学冠绝徐州,真是天嫉英才啊!”曹操喃喃说道。怪不得周仓病了,典韦与陈登一文一武是周仓得力的干将,突然间就这么没了,对周仓的打击的确够大。曹操说不清是该为周仓接连失去两员干将而庆幸呢,还是感到惋惜。 对于陈登的才干,曹操非常的欣赏。他也知道陈登在数年前就身患恶疾,只是没有想到走的竟然这么突然。 “陈元龙故去,周使君就一病不起,为不能协助司空大人遗憾万分。徐州上下也莫不悲痛,百姓自发为他举孝……” 曹操轻轻叹口气。 吴质话题一转,“临行前,周使君有心腹之言托我转告大人。” “唔?快快讲来。” “周大人觉得司空大人此次出兵时机不妥!”吴质握住了曹操的脉搏,先说出惊人的话来,曹操最吃这一套。“在下深以为然。” “如何不对?”果然,吴质的话引起曹操浓厚的兴趣。 成功的吸引曹操的注意力,吴质不慌不忙的说道:“袁绍刚死,虽人心不稳,大人此时出兵,势必会引起冀州上下同仇敌忾!本来有可能成为一盘散沙的冀州,重新聚集在一起,只为守卫冀州对抗大人!哀兵虽不一定必胜,却难胜!” 见曹操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吴质接着说道:“燕赵之地本就多豪杰义士。官渡一战,河北兵力大损,但其精锐之士尚存,四州之地人口、粮草仍然充足,难以硬撼!” 这一点,曹操已经深深感触到了,黎阳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张绣与乐进够凶猛的,在袁谭手下丝毫没占到便宜,丧失数千人马不说,两千西凉铁骑尽没。这次出征没有把虎豹骑带来,就算是把虎豹骑带来也不见得会有多大优势。二袁死守黎阳不出,自己无计可施。 啃下黎阳又怎么样,难不成自己要一城一城的将河北啃下来不成,攻城战不比野战,怕是城没啃下几个先把牙崩掉。 “那依你之见呢?”曹操直接问吴质的意见。 “袁绍死后,袁尚为主,袁谭自然不甘,大人发兵反使他们结成一股绳,若是大人退军,那二袁必定会争夺冀州之主!二袁相争冀州大乱,当其精锐耗尽、粮草不足,百姓离心之时,大人夺取河北不费吹之力!” “若是他们不争夺呢?”许攸一直惦记杀回冀州,扬眉吐气。 “以子远先生对二袁的了解,他们会不争吗?有郭图和审配在他们会和睦相处吗?”吴质轻轻笑着说道:“我刚来就听说,袁谭以逢纪诱敌被大人所杀。逢纪是袁尚的心腹,与审配两人关系又密,怎会不记恨袁谭?” 许攸点头深以为然,“以他们袁氏的秉性能干出来,就算是两兄弟不反目,有郭图和审配在,兄弟早晚也会成为仇人。” 袁绍在世,郭图与审配就蝇营狗苟,袁绍不在,这两人立马就会开撕。论才智,这两人都不低,轮衷心,这两人都会为袁氏搭上全家性命,两人都标榜自己为正统可谓水火不容,绝不可能合作,甚至不愿看到对方。 “此话虽是有理,但还不够。”曹操仍有疑虑。 “我还听说,袁尚表奏袁谭为前将军、青州刺史,区区一个前将军,袁谭怎么会甘心?作为兄长又怎会屈尊听命于幼弟?在下有一计可令两兄弟加快反目!” “说来听听。” “司空大人何不加封袁谭?封他为车骑将军、青州牧!在官位上不亚于袁尚,与袁尚平起平坐,试问二人如何相处?”直接封袁谭为冀州牧那是馊主意,派人游说、挑唆那太低级,反间计的最高境界就是你明知道那是反间计却乐得钻进去。 “呵呵呵,好啊。不就是个虚职吗?给他无妨。”曹操笑道,“当初袁绍抢大将军之位又如何?” “袁熙与高干手中各有数万兵马,亦不可忽视。袁谭与袁尚起了龌龊,势必连带此两人,当他们也卷入二袁之争之时,冀州再无悬念。” 曹操开始沉思。许攸说道:“只是我就此撤兵岂不面上无光?” “袁谭与袁尚据城不出,想必城下有一兵一卒也不会派兵。今黎阳城外麦已尽熟,司空大人何不收其粮?即可充作军用,又不失体面。” “好好,传令乐进与史涣带军一万城外割麦。”曹操深深看着吴质,此人是个人才。“你既是兖州人,就不必返回徐州了,留在我军中随我回许都吧。” “这?谢司空大人!”吴质躬身施礼。 曹操又成功的撬了周仓的墙角,然而没有人想到最后会是谁的墙角。 曹军在黎阳城下耀武扬威十日,袁氏兄弟始终不肯出战,曹操留下一纸册封袁谭为车骑将军、青州牧的圣旨,留张绣与乐进继续留守延津,满载收获的小麦返回许都。因张绣作战有功,擢升为破羌将军,升张颌为平狄将军。 曹军在城外收粮,袁军在城头观景。直到曹操兵退,派人到黎阳传旨,袁谭才立即派人出城打探,得知曹操却是已经退过黄河。手握圣旨,袁谭心中狂喜,派辛评为周仓送去百匹骏马以示谢意,自己则带着圣旨来见袁尚。 第386章 人心不附 袁谭满心欢喜地来见袁尚,才发觉已是人去营空。袁尚在得知袁谭升为车骑将军后,连招呼也不打径直带兵返回冀州。据说出了黎阳之后,搞得声势浩大,好似取得不世战功。 走就走吧,我管不了你,你也管不着我。袁谭没有把袁尚的离去当回事,接着赶往吕氏兄弟大营,吕氏兄弟这次表现令他高看一眼,若是能招募到自己手下,无疑是一大助力。 这一趟却让他再次目瞪口呆:又是一座空营,把门兵卒说袁尚临走前把吕氏兄弟和他们本部五千人马都拐走了。袁谭恼羞成怒,吕氏兄弟堪当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两人手下的五千人都是精锐,袁尚这是摆明了要将自己当枪使,还给自己玩了一手釜底抽薪。还好,袁谭没有迁怒于吕氏兄弟,认为这两人背叛了自己,这两人压根就没表示过归顺袁谭。 不用想就会知道,袁尚回到冀州定然会把黎阳之战的功绩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对冀州文武和百姓说是自己亲自领军,击败曹军,歼敌数千,曹操败退黄河以南。是袁尚救了黎阳、救了河北、救了袁谭! 还在火头上,辛毗来报曹军将城外麦田收割一空,这无疑火上浇油,今年的收成没了,百姓吃什么,军队吃什么! 袁谭紧握双拳,脑门青筋突突直蹦。 “将军,不如我们回青州吧。”辛评只想到这一个化解双方矛盾的办法。 “父亲临终前将黎阳托付给我,我若是撤兵,恐怕有负父亲所望,况且这不更坐实了我惧怕曹操?”袁谭微微摇头。辛评也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顾及这些面子。 这不能怪袁谭,也不是只有袁氏死要面子活受罪,但凡大族子弟或者所谓的学问人都或多或少的有这个习惯。 袁谭压住怒火下令派人去冀州,要求袁尚增加黎阳驻军并输送粮草。派去的人空着手回来说,袁尚与审配说曹军已退,袁谭的兵马驻守黎阳足以,若是曹操来犯,冀州会派援军。至于粮草,请袁谭自己想办法筹措解决。现在冀州已经传开了:说是袁谭无能,数败于曹操,袁尚到达后力挽狂澜,将袁谭解救。甚至还有人提出来,将袁谭逐回青州,另派上将驻守黎阳。 看着辛评与辛毗,袁谭嘿嘿冷笑,“辛评,你立即召集农夫,带五千人马入冀州。” “啊,将军万万不可啊。” “有什么不可?他不是让我自己筹措吗,那我就自己筹措,你去将黎阳之北的收成都拿回来,若是有人阻拦立即击之!” “辛毗,你去一趟许都,替我答谢曹操,并向曹操提亲,我有爱女愿与曹氏结姻。” 辛毗疑惑的看看袁谭,又看看哥哥辛评,袁谭这是打算投靠曹操还是想要稳住曹操?兄弟二人领令下来凑到一起,愁眉不展。 “大哥,大公子这是何意?我们该如何是好?” “如果我所料不差,大公子这是已经打定主意要争夺冀州了!所谓的收粮只为出兵寻找借口。袁尚公子太过分,大公子本就脾气火爆,几曾受得了这些怨望气?要是两人各退一步,大公子自回青州,大家各行其是已是最好结局。” 辛毗嘿嘿笑道:“兄长这是一厢情愿,自从大公子出兵青州就已埋下祸根。关键时刻逢纪不想着与大公子修好反而授予老弱病残之卒,两位公子罅隙已生。大公子不平,以逢纪为诱饵阻击曹军,战术虽胜,却已造成两公子离心,只差反目。之后,你都看到了,互相争斗,愈演愈烈,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随时待发。” “唉,当初我们应大将军之召离开颍川来到河北,在大将军手下尽心尽力,没想到大将军不顾长幼竟然将位传给袁尚,蛮希望兄弟俩能齐心协力共渡难关,看来这是痴心妄想。”辛评长叹。 “大哥,有一事我未告诉你。袁尚与周仓结盟,但以小公子袁买为质。” “此事去徐州之时,周仓已经告知于我。” “我去冀州求援,荀谌已经护送小公子前往锦州了!” “啊!”辛评大呼一声,“当年他与我们还有郭图一并投靠大将军,他竟然先走了,难道说真的就无计可施了吗?” 既然荀谌都不看好冀州,那说明冀州就要乱了,他甚至连向袁尚劝谏都放弃了。两人沉默良久,他们对荀谌还是很佩服的,辅佐袁绍入主冀州功不可没,在这之后就悄然隐身,现在见事不好及早抽身,还不失护卫少主的名声。 辛评说道:“荀谌这是避祸去了。早晚冀州必乱,我们也要想想退路。我们已经屡次劝谏大公子,再强劝反而会连累自己。这次去许都,你探探曹操,若是曹操有意,你就留在许都不要回来了。” “那大哥你呢?” 辛评苦笑一声:“我不能走,大将军有恩于我们,当初若是留在颍川势必不报,我唯有留在冀州以报大将军。报恩有我一人足以,你要保全我辛家血脉,身上的担子不比我轻。” 辛毗点头道:“那我就先去许都,探探曹操。” 曹操退兵加封袁谭为车骑将军的消息传来,周仓的病情立即好转。他微微一笑,又破解一个难题,袁曹两家只会感谢自己。但是另一个消息,使他很不爽:吴质被曹操留下,带回许都。 吴质,吴质。坏了,周仓忍不住要顿足捶胸,自己但是自己怎么就这么疏忽办了一件大蠢事! 开始的时候,周文向自己推荐吴质,自己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这个吴质不就是后来帮曹丕上位的第一功臣吗?自己费劲了心思,竟然给别人做了嫁衣,难道说这结的恶果就是我周仓促成的? 看着周仓阴沉的脸色,周文摸不着头脑,不就是一个吴质吗,刚刚进入参谋司,了解的事情并不多,何至于此。论能力不过是大考的第三名,又有什么可惋惜的。 第387章 刘表与刘备 周仓不说话,周文也不敢出声。两人还在各怀心事,周冲前来报告,派去荆州的探子传回消息。 一个消息是诸葛亮与徐庶已经回转,诸葛均的确不在家中。第二个消息却是让人大吃一惊。 曹操进攻黎阳,刘表得到消息,不知道刘表突然之间怎么就变了,做出一件谁也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为刘备增派五千人马,令刘备北上进攻宛城,又派大将荆州文聘和副将王威领兵一万作为呼应。 刘备毫不含糊,请文聘挡住寿春的李通和汝南德曹休,亲自带领关张、赵云,凭凑出八千人马急速进军,在曹仁出兵前抢先夺得叶地。对曹仁形成对峙,关、张、赵云轮番出击,折腾得曹仁筋疲力尽,一有退守宛城之意,刘备形式一片大好。 不成想,前后不到一个月,曹操就从黎阳退兵。刘备得到消息,再次迈动大长腿撤离叶地返回新野,文聘、王威返回荆州。曹仁心中怀恨引军追击,刘备放弃营寨和粮草,烧起一把大火将曹仁击退,曹仁损失千人只能停止追赶回到宛城。刘表与刘备北伐之举草草收场,刘备先夺叶地,又败曹仁引起荆州人的注意,一部分人认为不应付给刘备兵权,此人危险,另一部分人则认为刘备有些本事。 周仓与周文听周冲说后,两人呆呆的发愣,这里面透出来太多太多的信息。 周文尴尬的一笑:“主公,咱们都有点小瞧刘表了,嘿嘿能够坐镇一州怎会是善与之辈。刘表就是想保住荆州,但是绝不是咱们所想的被动守御。” 刘表就算只看门犬,那也是只恶犬。刘表是座谈客不假,但不止只会坐谈!周仓搓着手说道:“曹袁在官渡大战,刘表两不相帮就想其两败俱伤。袁绍死,他又想趁机夺下宛城,让刘备守在宛城如同张绣一样作为北方的屏障,还使曹操退出河北再次南北对峙,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荆州。”看来曹操退兵与刘表在背后打黑枪不无关系。 周文忍不住一笑,刘表与周仓的做法竟然如此相像,只不过周仓更加的积极和主动,并且每一次都能使自己的收益最大化,就凭这一点,刘表远不如周仓。 刘备这家伙偷鸡摸狗惯了,看到便宜就想去沾,听说曹操回军立马就跑倒是果断的很,竟然还能想到火烧军粮击退曹仁,大耳贼长本事了。 周仓叹口气:“刘表与刘备错误的判断了形势,过早的暴露出自己的意图,以后就算曹操出兵河北也会让曹仁加强防卫,再难得到这么好的机会。可惜啊,若是刘备能够占据宛城,又会搅浑这潭水,对我们大有好处。”要是论起来劝曹操退兵,也有自己的一份,若是不劝曹操退兵,极力忽悠曹操进攻黎阳,说不定会给大耳贼创造一点战机。 这就是事无前后眼,顾此所以失彼。周仓凭借事后诸葛亮已经数次窃取先机,占尽了便宜,也不可能所有的事情和变数都了如指掌。 周文默然无语,想要奇袭许都,争霸天下的筹划还未开始实施就此夭折。这是老天要帮曹操,大耳贼就这么怕曹操吗?要是刘备能把曹操吸引到宛城,那就完全可以联合袁谭进逼许都。可惜啊,没有如果。 刘备这次出兵,向荆州人炫耀了一把自己的肌肉:看到了吧,我还是很起那高大的,之所以打不过曹操是因为没吃饱,你们要是让我吃饱了,也就是有兵有粮,我刘玄德是很厉害的。几年之后,事实证明刘备的赌注下对了,当刘表病死,荆州无首时,不愿投靠曹操的本地士族将宝押到刘备身上。 两人的心思,周冲不懂。 周冲沉吟一会,又说道:“家主,我刚听说吴质又投靠曹操啦?此风不可长,是不是……”周冲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之中全市杀机,心狠手辣的周文都感到有点毛骨悚然。 曾几何时,周冲开始变得这么暴戾,还是说自己太心慈手软?周仓看看周文,周文点点头又摇摇头:“吴质投靠曹操怕是身不由己,本就是我们派他去见曹操,曹操强留他又能如何。出使,就该防范被曹操留下的可能,人人治罪,那以后我们还能再派谁出使?所以这与吴质无关。但是吴质若是背叛徐州,那就绝不能留,但此时若杀吴质,曹操定然会认为是主公所为……” 不知是因为年龄问题还是时间过的太旧,周文身上的戾气反而没有那么重,放在以前在董卓手下时,吴质至少已经死上十回。 周仓捏捏衣角,那里有一个密封的小口袋,里面装着田光本要用来投放的毒药。 思索良久,周仓松开手:“元芳的担忧不无道理,周冲你派人盯紧吴质,看他都与谁交往,另外再盯住一人,此人是曹操府中书记名唤司马懿。记住,这两个人时分的警醒,不要盯得太紧露出马脚。” 如有必要,周仓不介意将两人一起毒杀。周冲心尤不甘,却不敢违命,低头领令。 周仓又有点失神,以后错综复杂的状况会越来越多,手下人的心思也会更加分散,不会再想徐州初建时那么齐心,与外敌斗智斗勇不足畏,内部失和成为最大的障碍,震慑下属,杀生宰熟方面自己与曹操差的太远,就这一点而言自己就不是一个称职的执政者。 周文满肚子腹黑,为达目的,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张炯年岁已长,荀谌在辽东还有大用。崔钧只适合做郡守,赵昱古板,最有希望的陈登又早早的亡故。周仓在信中把自己熟悉三国人物仔细的筛一遍:诸葛亮心思太大,不会为自己所用。徐庶?难不成要把徐庶的老母绑到徐州? “周冲,你仔细挑选五十名死士。男女老少不论,只要有不怕死之心。其中三成人专习刺杀、技击之术。三成人要像平常人生活,关键时候能与敌人共饮一壶毒酒。二成人专门学习制作消息机关陷阱。最后两成人,所有的都要精通熟练,我希望他们每次出手,对手都是非人为死亡!” 第388章 周信抓周 “主公?”周文轻轻的叫唤周仓。 “嗯?”周仓回过神来。 “元龙的塑像已安置在英烈祠,何日祭奠?” 日子过得真快,“唔。”周仓中断思绪。“那就明日吧。悼词我还未想好……” 作为第一个去世的文臣,悼词需要好好的斟酌。“追授元龙银质,哦,还是玉质勋章吧。以表彰他多年来在徐州所做的功绩。” 周仓灵光忽现,立即取来笔墨纸砚奋笔疾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周文拍手称赞:“此为元龙一生做好的写照。主公深知元龙啊!”突然周文黯然道:“却不知我百年之后,主公如何评说?” “不要胡言乱语,去跟华佗先生好好学五禽戏,我看子明练后效果很好,精神头比你要足,你莫不是偷懒了。” “嘿嘿”,周文嘿嘿一笑。 说到华佗,周仓猛然又想到一事:“你去见华佗先生时,请他研制防治瘟疫的药物。周冲,你给商行传我口信,我听说南洋有一种药叫做金鸡纳,专治痢疾,让他们多加探寻,大规模的引进。” 在记忆中,好像曹冲是感染瘟疫而夭,传说曹冲不仅决定聪慧,天才中的天才,心地极其善良。既然自己来到三国,既然现在还不能取代曹操,既然自己未能护住曹昂,那就必须想办法保护曹冲。 九月十八,英烈祠再次举行祭奠仪式,对陈登位于典韦之侧未能文武分列,少数人颇有微词,还有人认为只有冲锋陷阵的将军才能进入英烈祠。 对此,周仓早有准备,他先说明位次设定:英烈祠以去世时间为序,不分文武,也不分功绩和官职大小,并且塑像一旦建成再移动那是对死者最大的不敬。对这个说辞,众人普遍接受,再无异议。 所谓英烈,只要是保家卫民,廉洁奉公、造福百姓者皆可称为英烈,哪怕是救死扶伤的郎中,舍生取义的小卒亦可入祠。对此,周文给出一个自己版本的解释,他举例说,华佗先生该不该入祠?无人说不。假设有人为救周仓替周仓挨上一箭该不该入祠?没有人敢说话。 待杨锐将周仓的悼词展开,众人无不叹息,这个评价对陈登而言不谓不高。 曹操回军途中就听说刘备已退回荆州,有心要给刘备点颜色看看,但是程昱却提出了相左的意见。一是虽然领军南下,河北现在没有进攻的能力,但荆州却有守御的能力,从这次出兵看,刘表与刘备的关系仍然不错,势必两家一起反击,刘表手下有十万人,刘备手下有数员猛将,未必能轻易取胜。二是,即便取胜,己方难免有损失,又要分兵守卫荆州,战线拉的太长。程昱仍然坚持要平定河北四州之后腾出手来再取荆州,这个建议被曹操所采纳。 从这次出征,曹操也看出曹军的训练仍然不足,与袁军对抗毫不占优,他令张颌与曹纯加紧对兵卒和虎豹骑的操练。 曹丕打听到曹操从徐州新收纳一人叫做吴质,他利用手中的权利为吴质置办了一所不大但很精致的宅子,派人送与吴质。吴质不动声色的入住,却不去曹丕的府上答谢,而是让来人将自己往日的旧作文章送与曹丕审阅斧正。曹丕收到文章后大悦,待他打开观看不禁拍案惊奇,好文章!吴质确有才华。曹丕与吴质心照不宣的达成统一战线,表面上两人从不交往。 辛毗到达许都受到曹操热情的召见,有荀彧、荀攸、郭嘉等颍川人士作陪相谈甚欢。曹操对袁绍的评价极高,称袁谭颇有其父之风,辛毗借机提出与曹操结姻。曹操一口答应,许婚给第二十子曹整。辛毗抱定决心投靠曹操,他委婉的向荀攸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但需要回黎阳商议,并将家小一并带来。 翻个月,周信就满一周岁,按照周仓掀起的风俗,要在周岁这一天抓宝,按照惯例要准备十二件物品,但是周仓现在已经贵为州牧,以后还有可能继续高升,周信作为嫡长子将成为世子,所要准备的定然不能为寻常物,这可愁坏周仓。 官星印、将军盔、仓颉简、财满星、铜虎符、伊尹鼎这六样自然没什么问题,其他的七样可就不好选了。既要大富大贵还不能逾制,想凑出这么多花样实在不容易。挖空心思,周仓造出一个玉玲珑,表示聪明智慧。一个乾坤尺,表示尺度与公正。周文建议将仓颉简换做文昌笔,增加册封简。甘梅则是建议加上金如意和福寿桃。只差最后一样,众人大眼瞪小眼之时,天空飘起濛濛细雨,看着杨锐打着伞从外面进来,周仓灵机一动,敲定:万民伞。 小周信迷茫的看着眼前摆在四周的一堆物件,当然,这些都是用美玉和丝绸所制精美的缩小版。每一次眼光停留都让人停滞一次呼吸,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响,心里却在大声呼喊:快点呀! 终于周信探出胖墩墩的双手,却蹒跚的扑到周仓怀里,手中赫然抓到了周仓腰间佩戴的倚天剑!尽管小手没有完全握住,在大家看来已是抓住。 这算什么情况?准备好的物件一件没抓,这算是抓的周仓呢还是倚天剑。周仓哈哈一笑,本来自己就是想搞大家一乐,没想到整出来这么多的讲究来。周仓摸着周信的脑袋说道:“这么小,就想得到曹操的剑吗?” 周仓一语双关。所谓得到有人理解为成为,有人会理解为夺取,总之众人开怀大笑。而周信既然自己有了选择,那准备好的十二件物件也就不必再用。 周文笑的最为开心,他建议将仓颉简换做文昌笔,增加册封简,就是想周信能够抓到册封简,没成想周信竟然抓住倚天剑。在他看来,抓住宝剑那就是将来叱咤风云的大将军,而倚天剑原是曹操的佩剑,那就多了更多的含义,其中就包括取代曹操。这是老天注定,天命所归! 第389章 一石掀起三层浪 辛毗回到黎阳诉说曹操已经答应婚事,袁谭大喜,立即让辛毗准备嫁妆送女儿去许都,辛毗趁机将家人一并带往许都。 曹操答应婚事,袁谭还没有傻到就自以为已得到曹操的鼎力支持,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不多久辛评狼狈而回。辛评领军前去收粮,消息传到冀州,在审配的撺掇下袁尚震怒,派王门带兵出击。辛评见有冀州兵来,带着收获的十万石粮草退往黎阳,不料王门就没打算放过他,随后追击,辛评大败,粮草尽被夺回还损伤千余兵卒。 辛评败回,袁谭不怒反喜。立即派手下部将刘询去青州镇守,令郭图带两万人及粮草来黎阳助阵,筹划争夺冀州。令手下岑壁整顿兵马,索罗粮草准备北上。 郭图到达黎阳已是十月中,郭图直叹息说袁尚在黎阳之时就该将袁尚拿下,放走袁尚如同放虎归山。袁谭心中更加着急,与郭图商议就要马上进攻冀州。 郭图连连摇头:“大公子,现在进攻冀州时机不好,虽然公子骁勇善战,但论兵力公子的兵力弱于袁尚。” 袁谭不悦:“照你说来,何事才能用兵?” “公子莫急,听我慢慢说。袁尚虽然势大,冀州还不是他一人说的算,我们可分化之。第一,当派人四处宣告,大将军遗命将为传给大公子,却被袁尚与审配串通篡改遗命,得位不正!我可再造一份逢纪的口供。” 袁谭点点头:“该这么做,我就觉得父亲就不会把位子留给他。” “第二,派人去见袁熙和高干两位公子,劝他们不要支持袁尚,至少不要介入公子与袁尚之争,并且答允他们,公子入主冀州之后,保留他们为州刺史。” 袁谭摆摆手:“他们俩的性子,我知道,肯定会答应的。” “第三,我听说荀谌已离开冀州,从事王修与我相交甚密,他本是青州人,公子可写信给他,让他联络人离开冀州前往青州。” “可。” “第四,公子可写信给张燕让他带领黑山军袭扰冀州,令袁尚分兵。再写信给乌桓峭王与之交好,作为后援。” 袁谭大喜:“幸亏有先生,有此四策,袁尚势孤矣,我即刻写信并整顿兵马,一举夺下冀州。” 不出袁谭所料,一个月后,高干与袁熙相继回信,明面上劝两人和解,但言外之意就是两不相帮,谁拳头硬谁当老大。王修没有联络更多的人,只是带着自己的族人南下青州,袁谭立即委命王修为青州别驾,理青州政事。主簿陈林称病,闭门不出。 张燕一直想打家劫舍,迫于有袁绍在不敢异动,有了袁谭的召唤立即开始四处抢劫,袁尚只得一面安抚张燕,一面派王门、孟岱领军一万前去加强守卫。乌桓峭王则明确表示支持长子袁谭。 种种迹象似乎表明对袁谭很有利,越发坚定袁谭进攻冀州之心。建安八年春,自觉万事具备的袁谭在黎阳誓师,发布檄文声讨袁尚,亲领大军四万北上冀州。 周冲得情报网效率很高,圆台还未发兵,周仓就得到消息,长叹一声:“该来的终究是避不过去。袁谭的眼光太浅,不听劝告啊。” 周文嘿嘿一笑:“既然避不过去,那主公何不就此筹划一下青州?”底子厚了,连说话的底气也足了。 “青州?能是那么好夺得吗?”周仓轻弹手指。“拿下整个青州,曹操必是不肯,青州刺史又该委派何人?若是能取得北海和泰山两郡,我就很满足。”这两处,周仓更看重战略地位,北海可拱卫东莱,而泰山则处于青州、兖州、徐州交汇处,自己本身地理优势得天独厚,抢占者就可得到先机。 “传令,徐晃、曲阿、黄忠整顿兵马时刻准备出击泰山,陈到、曹性准备出击北海,张平备足粮草做好供给。” “令锦州的武安国,务必在六月前完成宁远建城。所缺物资,各地要全力供应。” “令周冲密切关注辽东战事,随时报告。” 袁谭出兵的消息传到许都,曹操手捻胡须哈哈大笑:“袁氏小儿这就开始了吗?袁本初泉下有知又该如何?” 众谋士全部面带喜色:“恭喜主公,不出两年冀州可平。” “唔?那你们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二袁相争,冀州涂炭,主公当适时进兵,否则冀州全毁。”荀彧不无担忧的说道,他是担心袁氏兄弟打来打去,自己是消耗尽了,冀州也变成一片荒芜。 曹操点头:“文若所忧甚是。” 郭嘉呵呵一笑:“二人相争必有一败,主公可出征攻其胜者,冀州可得。”没有人袁谭与曹操的和亲当回事,郭嘉提出来,击强救弱的韬略。 曹操捻着胡须,频频点头。 刘表北上得计划失败后改为西进,他派万人围攻西鄂,西鄂长为曹操所任颖川名士杜袭,杜袭带领官吏约五十人杀伤刘表军数百人终是不敌退出西鄂,被刘表所占。当袁谭出兵的消息传到荆州,刘表面红耳赤,顿足大骂道:“竖子不成大器!不堪与谋!” 蒯越、蒯良两兄弟劝说道:“主公勿急,何不派人前去劝和?” “唉,只好如此。”刘表召来曹撰王粲令他替自己起草书信,刘荆州的面子在二袁那里能值几何? 王粲,山阳人,祖父为名士王畅,曾任司空,父亲王谦为大将军何进府中长史,因躲避战乱来到荆州。王粲胸有才学有过目不忘之能,但身材矮小枯干,容貌不佳而被刘表所厌弃,但蔡邕在世时叹为奇才。 王粲略所思索,铺开引进的建安纸,文不加点,《为刘荆州柬袁谭书》、《为刘荆州与袁尚书》两篇文章一挥而就,轻轻吹干墨迹双手捧给刘表。 刘表看后,拍手称赞:“仲宣好文采,那出使冀州劝和二袁的重任就交道你身上。务必劝说两位公子顾全兄弟情谊,缅怀远大将军在天之灵,以大局为重!” 杜袭与王粲友善,夹带在随从中离开荆州。 第390章 谁能守住冀州咱就帮谁 袁谭突然兴兵,冀州上下一片恐慌,各地郡县官吏更是一片茫然,不知该不该卷入这场兄弟之间的战争。由于未做防卫,袁谭大军所过之处,各郡县无力反抗纷纷开城纳降。 袁尚在邺城听说袁谭以自己窃取冀州为由大举进攻,唯恐手下及百姓反水,自己被袁谭取而代之。心中发急,当即找来审配、蒋义渠、苏由等一干手下商议对策。 从事兼乌桓突骑牵招说道:“当务之急是该稳定人心,为主公正名。” 审配眼睛一翻:“正名?主公即位是大将军临终所定,正所谓名正言顺、众望所归,何须再正名?” 牵招伸出手掌娓娓说道:“所谓正名,一是正主公之名,二是安抚民众,三是惩治袁谭不孝之罪?” 不孝之罪?袁尚眼睛闪闪发光,打压袁谭最大的利器就是不孝,一不孝,不遵父亲遗命。二不孝,父死不满一年,妄动刀兵。三不孝,父死即以长伐幼,三宗罪以出,袁尚立马感觉腰杆直了许多。冀州的官吏与百姓心向袁绍,袁尚颁布袁谭三宗罪,都觉得袁谭有点过分,再怎么说,袁绍刚死,做哥哥的怎么就起兵打弟弟呢?世俗的习惯,使人们把同情赋予袁尚,袁尚也就获得了更多的支持。 冀州现在的武将有:蒋义渠、王门、牵招、苏由、尹楷、吕旷、吕翔等。主要谋士和文臣有:审配、阴夔、李孚。王修离开冀州投奔了青州,审配开展了一次针对冀州官吏的清洗。辛毗的家眷被带走,辛评的家眷仍在城中,被关入大牢,但凡与袁谭亲近的不是被抓就是被收权,主簿陈琳去给袁绍守墓去了。为拱卫邺城,袁尚派手下韩范、梁岐协助沮鹄镇守邯郸。邯郸毗邻邺城,汉初邺城隶属邯郸郡,因此邯郸防卫对邺城至关重要。 袁尚安内攘外政策取得不错的效果,开始筹划如何击退袁谭。 蒋义渠算是袁绍军中的老人,在淳于琼引退,河北四柱战死之后,俨然成为宿将,至少军中很多都是他的旧部。蒋义渠献计说道:“袁谭来势凶猛,我军虽然人数占优,但是兵力分散。不可与之力敌,邺城城池坚固,可将人马尽数收缩至邺城,据城而守,待其人马疲惫再大举反攻必可获胜。” 审配支持将人马收缩至邺城,但对用兵却提出不同意见:“任由袁谭长驱直入将严损我军士气,各州郡本就摇摆不定,见袁谭取胜会以为主公不如袁谭,反而都投靠袁谭,因此必须一战!袁谭虽勇,但其本就好大喜功,连续取胜更是助长骄横之心,以为我们不堪一击。因此主公可继续向袁谭示弱,使其孤军深入,将其前部主力引至城下全力攻之,只需歼灭来敌,那他的士气将衰落,难堪一战,不足为惧。” 袁尚听听两人说的都有道理,他对如何用兵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对会造成手下离心十分在意,各地都去投靠袁谭那还了得,自己难不成只剩下一座孤城? 当即下令各处兵马向邺城聚集,令派吕氏兄弟领五千人前去诱敌。 袁谭此时心高气傲,自出兵以来各地闻风而降,自以为深得民心,袁尚已众叛亲离,冀州指日可得。他令郭图带两万人为后队,自己与部将岑壁率两万人为前部,兵锋直指邺城,却将郭图劝告他先劝降沮鹄的建议当耳旁风,抛至脑后。 距离邺城还有三十里,探马来报:吕旷、吕翔二人在前方结阵挡住去路。 袁谭亲自拍马来到阵前:“请吕旷、吕翔阵前搭话。” 吕氏兄弟见到袁谭,抱拳行礼,平和的说道:“末将拜见大公子,大公子为何无故出兵冀州,公子就不怕黎阳有失吗,若是曹操此时出兵占据黎阳,如何面对大将军?末将斗胆请大公子回黎阳!” 袁谭摇头道:“你二人是由我父提拔于行伍,应感念我父知遇之恩。我父病故,为何无故将位传给袁尚?袁尚又何德何能守卫冀州?二位将军不要自误。你们既然知道黎阳为河北门户又为何要应袁尚之召离开黎阳?难道说守卫黎阳是我袁谭一人之事?你们既然知道黎阳紧要,当速助我取得邺城,以便回军拱卫黎阳!” 吕氏兄弟对视一眼,抱拳道:“公子家事非是属下与闻,请大公子见到三公子能以大将军大业为重,以冀州为重,以和为贵,莫要大起兵戈。”两人说完,扬起手中兵刃下令兵卒向两旁散开让出道路。 袁谭窃喜:袁尚啊,你手下人都不看好你,你还拿什么跟我拼?“传令,大军火速前进进攻邺城。” 部将岑壁提刀经过吕旷,斜视一眼,鼻子哼了一声打马而去。 吕翔来到哥哥身旁,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个岑壁着实可恶,竟敢如此小瞧我俩,不是大公子在这里,我定然让他好看。” “这等小人,你又何必跟他计较。” “大哥咱们怎么办?” “但愿两位公子能和好。唉,都是亲兄弟,有什么好争的。” “就是说嘛,咱们俩就从来不争。不过,若是两个公子真的要打起来,咱们帮谁?” “都是主公之子,你说咱该帮谁?帮谁都是错!其实帮谁不重要,谁能守住冀州咱就帮谁。” “大哥的意思是,谁胜咱就帮谁?” 吕旷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当日大哥为何要听袁尚召唤离开黎阳?” 吕旷默然,自己也是一肚子苦水:名义上,袁尚是冀州之主,自己当然要听袁尚的。曹操来犯,袁尚亲自领兵来援,自己还以为他们兄弟和睦,哪里还曾想到不到半年就成了刀枪相见的仇人? 吕翔嘿嘿一笑,“有此想法的不仅是大哥吧,我看邯郸的沮鹄也是抱着这个想法吧?” “沮授先生是冀州智士,他的儿子又怎么会是糊涂人?”吕旷轻抚大刀。“传令,就地扎营,做好巡视,不得妄动!” 第391章 邺城之战 三十里,不过是半天的路程,袁谭驻马立于邺城下,心中感慨:离开邺城近十年时间,没想到自己会领兵来攻。成王败寇,现在惟有成败论英雄。 “显甫何在?”袁谭在东门外大声呼喊。 城头之上,袁尚与审配探出头来:“袁谭,你不镇守黎阳,领兵来攻邺城是何居心?”被打上门来,袁尚也不再称袁谭为兄,直呼其名。 “我正想问你们,父亲重病为何不报知于我?为何要矫传父亲遗命?城头上的人听着,我父曾亲口将冀州之位传给我,是袁尚勾结审配、逢纪假传父命,窃战冀州,逢纪已经供认不讳。你等不可被他们所蒙蔽,立即将此两人拿下打开城门,以往之事既往不咎。” 审配大声斥责道:“住口!你这是血口喷人。袁尚公子德才兼备,深得大将军之心,谁人不知?你虽是年长,已过继给袁基为嗣,大将军如何会传位给你?你自不量力还想蛊惑人心,不为人子!” “呀,你敢!”袁谭大怒,“有拿获审配者赏万钱!” “有拿下此贼者,官升三级,赏万钱!”审配立即还以颜色,“放箭!” 城头上立时箭如雨下,袁谭调转马头回到本阵。“准备攻城!” 邺城的护城河并不宽也不深,只因为袁绍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南下问鼎中原,从未想过还有人能打到冀州来,因此多年未疏通。袁谭的兵卒冒着箭矢下河,很快在河面上铺出来十余条通道。 “呵呵,显思真的以为只有他勇吗?”袁尚呵呵一笑。袁谭字显思,而袁尚字显甫。“蒋义渠,开城门,杀出去!” 蒋义渠大惊:“主公,为何要出城作战?” “不趁他大军未到先击败他,难道要等他人马汇集吗?”袁尚不悦道,“令你领五千骑兵为先锋,牵招领一万人为后队,我自领两万人随后掩杀,审配与苏由守城。” 袁谭真还以为袁尚会据城固守,冷不丁邺城城门大开,吊桥放下,一队骑兵冲杀出来。 “呵呵,老三长本事了。”袁谭不无嘲讽的说道,“停止攻城,大军后退三里,盾牌手向前结阵,弓箭手准备。岑壁,你领五千骑兵从左右两翼包抄。” 袁谭继续下令道:“来人,速去见郭图,令他急速前进。” 蒋义渠指挥人马杀出城来,见袁谭的士卒已经后撤,下令全军进击,冲垮袁谭的阵脚,五千骑兵如同山崩海啸一般拍向袁谭的军阵。 “不过如此。放箭!”袁谭眯着眼睛站在高处看了一会,对袁尚兵马有了初步的判断。老爹手下有一万精锐骑兵,原主要由韩猛、高揽统领,官渡一战只剩八百逃回河北,袁绍又重新调配出一万精锐骑兵,主要有蒋义渠和吕氏兄弟统领,现在一看蒋义渠的手下较吕氏兄弟相差甚远,更不用说较官渡之时。 阵后一排排弓箭手齐齐射出手中之箭,冲在最前的骑兵倒下一批,大部队靠着惯性仍然狠狠径直砸在守卫的兵卒身上,袁谭的手下竟然一点不含糊,人紧紧的簇拥在一起,以大盾为壁、以人为墙组成一道堤坝挡住了巨浪。 这个场面使许多老卒回想起当年的界桥之战,虽然没有地理优势,虽然袁谭的手下不是先登营,袁尚手下也不是白马义从,然而惨烈之状尤甚于界桥,仅这一次撞击,双方就躺下了两千兵卒。 “后退者斩!”袁谭与蒋义渠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必杀令。 蒋义渠的骑兵似一层层波浪涌向袁谭兵,袁谭兵的战阵渐渐有点抵挡不住。而岑壁率领的两翼刚刚加入战斗,城内牵招率领的一万精锐步卒杀出来护住自己的两翼,只求蒋义渠尽快将袁谭的堤坝撕开一条口子。 袁谭心中大急,手下跟随自己多年,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卒,怎么就拿不下袁尚的手下,岑壁啊岑壁,你怎么就这么无能,这么长时间还不能包抄到位。 城外一片混战,袁谭军死死守住阵脚等待岑壁能够从两翼包抄,等待郭图的后续部队,袁谭手下还有五千精兵,一直不敢动用。 袁尚也在城头观看城下的形式,等待最好的时机。当他看到袁谭的阵脚已经摇摇欲坠,心中狂喜:“公则为我击鼓,我亲自出城破敌!” “咚咚咚。”城头上鼓声响起,袁尚亲自领两万人杀出来,袁尚挥动手中双刀:“随我冲!” 见袁尚亲自出战,袁尚军士气大振,个个奋勇争先,举起手中屠刀朝向昔日的兄弟。当初在官渡面对曹军时也不见此时之勇。 “斩杀袁尚就在此时!”袁谭铁枪一挥,将最后的生力军也投入的战斗中。 外战外行,内战内行。二袁的队伍发挥出了超出想象的勇猛和斗志,在邺城外展开大战,城头上鼓声不绝于耳,城下尸横遍野,从日中杀到日暮,昏天黑地。两军如同巨大的绞肉机,收割着士卒的生命。 或许因为天色已黑,或许是因为堆积了太多的尸体,或许士卒都已筋疲力尽双双的厮杀不再那么猛烈。袁尚大吼一声:“袁谭,今日就战至这里,明日决一死战!” 刹那间,士卒们如释重负,战场上渐渐寂静下来,都在等待袁谭的答复,袁谭却迟迟未出声。 “你放心,我言出有信,不会趁你立足未稳对你偷袭!” “好!”袁谭终于回应,“明日巳时,我们再战!” 双方各自留下两千余人清理战场,袁尚回城,袁谭离城十里扎营。城下留下万余尸体,还有数千死马。这么多的死人,天气炎热不及时掩埋将造成大乱,清理战场的人这时才发觉彼此之间现在竟如此和谐,一起搬运着尸体,抢救着伤病,得闲的时候还闲聊几句,丝毫不像刚刚经历过你死我活的争斗。 袁谭清点一下兵卒,只剩下一万三千人,其中骑兵两千,他将岑壁叫到面前不满的说道:“今日为何迟迟不能合围?” “将军,非是属下不尽力,只因城下地域狭小不利于驱驰,无法攻破步卒的防御。” “明日再战还如今日这般,休怪我无情!” 第392章 邺城之战 袁谭下令全军休整,另派人催促郭图尽快赶来。 第二日卯时,袁谭军用罢早饭。他以三千刀盾手为前部,中间夹杂三千长枪手,二千弓箭手呈雁翅排成两排,挑选两千精锐作为预备队。岑壁带领的二千骑兵放在最后,准备冲击袁尚阵营。 经过前一日,袁谭坚信,只要给自己有足够的周旋空间,虽然兵少,击败袁尚并不是什么难事。 袁尚城中足有六万人,死去一万仍有五万,虽说昨日一战袁尚的损失比袁谭大,但是手中的牌多,照这个比例的损耗足以把袁谭耗死。五千骑兵伤亡殆尽,袁尚决定不再派骑兵冲阵而是由步卒向前推压。 巳时,双方在城外三里摆好阵势,乌压压的两堆人互相观望,压抑的人透不过气来。 “擂鼓!前进!”袁尚挥动双刀吼叫道。 一万袁尚军手持刀枪形成一道铁流向前碾压。 “稳住,放他们过来。”袁谭策马在阵前来回为自己的兵士鼓气。 又一次猛烈的碰撞,兵刃的撞击声压住了人嘴中的喊杀声。 “放箭!”袁谭的弓箭手开始发威,连续的几轮齐射,将袁尚军射到一大片。袁谭没有选择远距离攻击,而是两军碰撞时齐射,就为更多的射杀冀州军,这源于他对手下的信赖,能够守住阵脚。否则被冀州军冲乱阵脚,那些弓箭手将成为鱼肉。 见袁尚军的进攻稍稍的出现停滞,袁谭再次大吼:“擂鼓,向前!” “咚咚咚。”鼓声响起,盾牌手和长枪手开始迈动脚步向袁尚军推进,紧密的队形竟挤压过袁尚的手下开始向城池方向压过来。袁谭把握住了冀州军刹那间的空隙,立即掌握主动。 “哎呀!”袁尚大叫,一旦被袁谭军形成碾压,那自己的阵型必将大乱,阵型一乱必败无疑。袁尚双刀挥舞,“不得退后,一起向前冲。”他指挥剩余的两万人加入战团。 袁谭在后方看的清楚,一脸的讥讽:“两军交锋,显甫你还差的远。我随父征战时,你还在玩泥巴!” “岑壁,你立功的时候到了。只要你冲乱地阵,算你大功一件,提升你为将军。” “将军放心!” “吹号,闪开中间道路。”袁谭下令道。 牛角响起,袁谭军纷纷向两翼分散,岑壁摆动手中刀率领两千骑兵冲入袁尚大军。 骑兵冲击没有路障保护的步卒,那结果只有一个,袁尚军如潮水般纷纷退让。战马的冲击力远胜于人,更何况袁绍吸取官渡之战的教训,将所有的战马都配上马蹄铁和马镫,被战马踩上一蹄非死即伤。 骑兵冲过去,袁谭军再次合拢跟随在骑兵之后对袁尚军碾压过去。袁谭哈哈大笑,跟我斗?老三,你还差得远。袁尚在被动时的一点小小失误,将主动权彻底让给袁谭。 “顶住!”袁尚有点慌神,“牵招,你速带人将岑壁拦住。” 想要拦住根本就不可能,也根本来不及,二千骑兵排成阵势,不到半柱香功夫就穿透袁尚军,岑壁在东门外兜了一圈。“杀回去!” 又是半柱香功夫,再次穿透袁尚军,连续两次穿透,袁尚伤亡惨重,阵营开始有点乱,袁尚、牵招、蒋义渠各自约束手下维持着建制。 两次穿透,岑壁仅仅损失三百骑,袁谭军已形成对袁尚的压迫,迫使袁尚的兵马收缩后退,战场慢慢的向邺城推移,袁谭的手下士气大盛。岑壁得意的先看看袁谭,却距离太远看不到,岑壁开始把自己归属于大将的行列。 按道理,他已经完成穿透、破阵就该收回去,由步卒完成后面的战事。然而他心中仍不满足,他期望再给袁尚一击,彻底击垮冀州军的斗志。 “再随我冲阵!”岑壁挥舞大刀,冲入冀州军,这一次更加顺利,不到半柱香就穿透过去,冀州军已是摇摇欲坠。 但是当他穿透过去时发现,对面城下已经陈列一队伍,而队伍后面齐刷刷的射出无数的箭矢,青州骑兵人仰马翻倒下近千人。 审配在城上观战,发现岑壁领军冲阵就感觉不妙,他不敢派出骑兵对冲,那将引起袁尚军的混乱,刀枪无眼若是伤了袁尚那可就彻底抓瞎。于是他带仅剩的一万步卒和五千弓箭手出城在城下布好阵势,只等岑壁自投罗网。 “不好,快退!”岑壁大声呼喊,自己带头退回来。 “哈哈,小儿太目中无人。”审配轻蔑的笑道,“擂鼓,全军前进!” 本来青州兵只要击退袁尚部众,那袁尚退军就会裹挟着审配不得不退回城中,袁谭虽不能攻克邺城,也是大获全胜,至少在兵力上缩小差距,袁谭只要等到郭图兵到就可对邺城围攻。甚至不需要攻城,合围邺城,那冀州各地就会舍弃袁尚转投袁谭,邺城将成为孤城,早晚会被袁谭拿下。 岑壁这一败,反倒促成审配的援军赶来支援袁尚。得到援军加入,冀州兵逐渐恢复士气,停止后退,两军如同拔河,你进一步,我退一步,你退一步,我进一步。两个绞肉机又开始运作,无形中的两只大手将两军兵卒向中间挤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袁谭骂道,此时唯有全军压上,拼上最后一口气。 “擂鼓!”袁谭亲自带兵冲上来。 这一战从巳时一直战到未时。冀州人多的优势终于发挥出来,青州兵顶不住了,再打下去全军尽没。 “将军,退兵吧。”岑壁竟能从千军中逃到袁谭身边。 袁谭不舍气啊,恨恨的瞪了岑壁一眼,这次退兵就意味着自己再难有机会进攻邺城,各地也会再次随风倒向袁尚。 “将军。”有小卒气喘吁吁的跑到袁谭面前。 袁谭愤慨的问道:“又有何事?” “郭图先生大军到了!郭图先生领一万兵马先行,援军遇到城下。” 袁谭仰天狂笑:“天命果然在我!” 抬眼望去果然从南来一支队伍狠狠地楔入冀州军,这支生力军的加入,青州军的颓势得以扭转。 第393章 邺城之战 袁谭从大悲转为大喜,袁尚由大喜转为大悲,马上就要到手的胜利忽然之间就化为云烟。 巨大的绞肉机再次张开狰狞的嘴脸吞噬着生命,人命不如蝼蚁。袁尚占据人数优势,袁谭手下更加精锐,官渡一战,冀州精锐损失惨重,导致青州兵的战斗力要高于冀州兵。两军混战不分高下,袁尚想要一口吞掉袁谭,袁谭想要通过援军翻盘的的企图都没有实现。 夜晚再一次降临,鲜血染红大地,也染红了夕阳,人眼睛是红色,看到的也全是红色。人化作猛兽,张开双爪、露出獠牙,不顾自己已遍体鳞伤。 “主公,青州兵悍勇,不如暂时收兵,避其锋芒。”审配看着冀州兵马成队倒下,心疼、肝疼,连脚后跟都疼。 “袁谭,今日天色已晚,你我各自收兵来日再战!”袁尚军此时已精疲力竭,袁尚亲自上阵,斩杀十余人,血染战袍,看看遍地尸体和发抖的双手心有余悸。 “来日再战!”袁谭铁枪斜指袁尚,心尤不甘的说道。 两军各自收兵,袁谭再次派人催促郭图。郭图不是不着急,袁谭的进兵速度太快,所过郡县虽然投降,但郭图不敢掉以轻心,将各地袁尚、审配、逢纪的人或是驱逐、或是关押,郡守全部换成自己人。若是大军过去,这些人再在后方反水那想哭都没地哭去。 得到袁谭传信,郭图暗叫不好,大公子心太急,恐怕要吃大亏,但是大量的辎重和粮草又哪是那么容易急行军,只得派遣一万人先行救援,自己带人押运粮草跟进,走得就更慢了。 袁尚这天又折去万余人马,两天下来死伤已达两万多人。这点伤亡袁尚承受得起,但是战事持久非他所愿。并州高干、幽州袁熙一面已明确不参和邺城之战,袁尚所能依靠的只有邯郸的沮鹄以及防备黑山军的王门。 审配担心沮鹄置身事外,于是派人令沮鹄南下阻拦郭图北上之路,郭图对沮授一直打压,最后还使袁绍收了沮授的兵权,沮鹄对此一直为父亲抱不平,听到命令是阻拦郭图,二话不说直接领兵二万南下。 这也是郭图为人太损,以至于给自己树敌太多,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沮鹄大军压来,郭图不敢与敌。护着辎重粮草转向东,奔大本营平原去了。沮鹄怕出兵在外,邯郸被窃取,又领兵回到邯郸。 袁尚没有对袁谭再发动攻势,袁谭也在抓紧时间休整。三日后的黎明时分,王门引一万人马杀到,城内袁尚再次出城内外夹击,折损五千多人后,袁谭难以招架,全军溃败。 “报,前方吕旷、吕翔拦住退路。”退出去不到二十里,前方的兵卒来报。 又是他们两个,他们到底是何用意?两人此前一直未参与战事,怎么这时候冒出来?袁谭摸不清吕氏兄弟的意图,调转马头,喊道:“退兵南皮。”南皮,属渤海郡,是袁绍在河北的发家之地,也是颜良文丑的故乡,袁谭在这里略有人脉。 吕氏兄弟见袁谭撤走,并不追赶,领兵返回邺城。 建安八年六月邺城下的一场大战持续六天,以袁谭失败败走南皮告终。真正失败者是整个河北,不过两天时间精锐一下损失近四万人,直接死亡达三万人,轻伤数不胜数!即使冀州兵源再多、底子再厚,袁尚疼的直咧嘴。战争消磨了士卒的士气,内战使将士们身心疲惫。 各郡县的长官再次轮换,走马灯似的官员更迭,政事荒废,各地的管理处于虚空状态。 兵马过境,连带着农民们为躲避战乱而逃匿、良田荒芜,马踏良田破坏严重,今年的收成眼见化为泡影。去年就因曹操进军和抢粮以及两兄弟争粮造成收成减半,连续两年如此,冀州的农事荒废。 冀州军事、政事、农事遭受严重打击,官渡之战后袁绍辛辛苦苦积攒的家底损耗近半!袁尚有点吃不消,得知袁谭兵退南皮,审配与袁尚也无力追击。袁尚令王门带兵一万南下收复被袁谭招降的郡县并驻守黎阳,下令牵招前往上党,从上党和并州收粮,派阴夔招揽百姓返回乡里,安心耕种。 审配开始整顿人马,城中现在还有四万,他认为要击败袁谭这些人远远不够,继续从各州郡调遣人马齐聚邺城,只等完成集结后一举夺下南皮。邺城外一战,袁尚也不无受益,至少袁尚的名声在冀州响亮,许多不看好袁尚的人开始明确表态愿意支持袁尚,尤其是幽州的袁熙与邯郸的沮鹄,两人表示愿意遵从袁尚的号令。但也有一些袁绍的老部下,如陈琳之流,痛心疾首,有的称病不出,有的则去为袁绍守灵,从此不再参与政事。 王粲奉刘表之命来冀州劝和,他不敢经过曹操的领地而是转道徐州和青州,因此耽误些时候,等他赶到时已是八月,邺城之战结束一个多月。王粲心中感叹,天命如此啊!回想起在徐州的见闻,仅看下邳和彭城两地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儿童还有书读,对周仓叹服有加。 袁尚很客气的接见王粲,对王粲代表刘表提出的和解建议迟迟不作应答。审配解说道:“仲宣的来意,我家主公已知,刘荆州劝和也是我们的意愿。奈何大将军传位给我家主公,是袁谭不尊父命,自以为年长,兴兵来犯,若是他能够放弃此举,以冀州为念,我主又岂能不顾兄弟的情谊?” 袁尚连连点头称是。“先生当知,我也是很为难啊。父亲传给我的基业,我若不能守住如何对得起他的信任和期许?又如何面对冀州文武和百姓?” 这番话令王粲一阵语塞,明知道不是这么个事,但审配说得有他的道理,是袁谭主动进攻,责任在袁谭。“既是如此,我愿再往南皮,劝说袁谭将军。” “既如此,那就有劳先生。”审配说道,“我另写一封书信给大公子,派人与先生一起前往南皮。” 两兄弟之间的事,事关冀州的大事,竟然委托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会是何等的结果呢? 第394章 四面楚歌 袁谭退守南皮,清点手下还有万人,还能战者不过七八千,连同南皮本来的守军总计不过一万五千人。 这可怎么守?庆幸袁尚没有趁胜追击。郭图已经退守平原,那里还有张延、马凯的一万人合计两万。袁谭不打算动用大本营,那是自己最后的退身之所,唯有再从青州调兵,他派人去青州调刘询北上,他那里还有一两万人,合兵一处还有一战之力。 派去的人走得快,回来的也快,来回没有一个月,结果是:刘询百般理由拒绝出兵!袁谭拍案大骂,好一个刘询,忘恩负义!王修干什么去了,那个别驾就是个摆设吗? 他没等他骂痛快,手下来报,青州别驾王修带领自己的族人前来救援,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泰山太守管统。 “王别驾、管太守,你们为何轻离重地?”袁谭不悦地问道。自己是作战失礼,你们也不至于连青州都不顾就跑过来,这是觉得我不行了吗?还是要在自己面前表衷心? “听说将军交战不利,特来相助。”王修满带愧疚的说道,然后长叹一声:“管太守更是舍弃家小孤身一人……” 袁谭怫然变色:“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虽然失利,但是青州还在,大军仍存,仍有反击之力!” 管统痛哭流涕:“将军,那刘询已有不轨之心,正在连接青州各郡意图背叛将军,有些同僚不愿胁从已然遇害,我只有孤身逃出去见王别驾,与别驾一起来助将军。” 真是委屈了管统,刘询怕是一手在拉拢人,一手举起屠刀,难为管统忠于袁谭,弃家小不顾来投袁谭。 完了,青州保不住了吗?可恨的刘询,千刀万剐难消袁谭心中的恨。有什么办法,自己难道还能飞回青州去? “管太守不要悲伤。”袁谭安慰管统道:“你立即持我书信去徐州见周仓,他与我有盟,请他出兵救出你的家人。” 管统大惊:“将军不可,那周仓又哪是什么善人。招来周仓,那青州岂不被他夺取?万万不能因为我而舍弃青州!” 袁谭嘿嘿一笑:“若能救出你的家人,斩杀刘询以泄我心头之恨,将青州给他周仓又如何?刘询若是反叛,那青州还会是我的吗?若是周仓能助我夺下冀州,我又何必死守青州!” 管统无奈含泪答应,取得袁谭书信奔徐州而去。袁谭开始纠结是退守平原等待时机登山再起,还是从平原调兵再杀回邺城,一雪前耻。思来想去,他还是放弃从平原调兵的想法,改派辛评前往乌桓,请乌桓峭王出兵相助。 “报,荆州王粲前来拜见,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审配派来的信使。” 袁谭一皱眉,我与刘表素无来往,他派人来做什么?“带他们来见。” “袁谭将军,奉刘荆州之命特来给将军送信。” 袁谭接过书信看罢紧皱眉头,转手将信递给王修。问审配的信使:“正南的书信何在?” 看罢审配的信,袁谭沉默一会递给王粲,王粲一目十行,很快看完。 袁谭说道:“刘荆州的好意,我心领。但先生也看到审配之意,他想让我交出青州兵马却是不能。保我荣华富贵?没有兵马,我岂不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我虽兵败,青州仍有数万兵马,还有一战之力……” 王修双眼含泪:“将军,不能再打了,死的都是我河北好男儿啊。两位公子是亲兄弟,如同一人之双手,何必要挣个你长我短?两位公子若是能齐心协力,何怕四方来敌,足可扫平天下。” “王别驾所言甚是,将军当以大将军基业为重。”王粲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是和解,不是不能,但让我放弃青州,放弃兵马实在是不能!”袁谭摇头道。 王粲心中明白,袁尚不会容忍袁谭手握重兵,袁谭也不会放弃兵权,此局无解。若是没有审配这封信,自己或许能周旋一二,现在看两兄弟已经完全没有和解的可能。王修的话看似很有道理,但是这番话在十几年前就有人对袁术说过,可结果又是如何? “将军,信已带到,我将回荆州复命。”王粲无奈的说道。“最后还有一言,将军兄弟虽不能和解,但不宜再起兵戈,那只会便宜他人,将军退守青州,不失为一方诸侯。” 王粲的肺腑之言终于说动袁谭。“也罢,就按先生所说。我返回青州,从此与他再无瓜葛、各自为政!”” 送走王粲,袁谭令王修清点人马、物资,准备全部迁往平原。王修满怀欣喜,终于不用再做无谓的损耗。 八月仲秋,天空的月亮格外亮、格外圆。袁谭站在城头却是无心赏月,望向邺城方向怆然涕下,自己贵为长子、南征北战,现在落到这般田地,老天不公!袁尚小子,有何才能,一直在父亲的庇护下却能继任父位,我心不平! 王修紧张忙碌三天,才做好准备,他不仅要把南皮的库房搬空,把城中的青壮也要带走,这些青壮就用来运送物资,粮草、器械、军帐、财物装了两千车。 袁谭令王修带辎重粮草先行,自己率大队人马居中,岑壁带五千人马断后,又令人去平原送信令郭图派兵接应,大部队浩浩荡荡向平原进发。 南皮的一举一动皆在审配的严密监视中,给袁谭的劝降信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剿灭袁谭之心始终不灭,他没有追击袁谭只是因为冀州兵损失惨重需要补充和休整。经过两个月的休整,冀州兵又恢复元气,袁谭南下,正是消灭他的好时机,只要围堵住袁谭,那么青州就可顺势拿下。 邺城一战,袁尚在军中的威信大涨,促使他认为自己才是领兵的天才,以前是没有机会带兵没有得到展现。他与审配商议之后,留审配与苏由守城,令吕旷率五千人为先锋,蒋义渠与吕翔各带五千人为左右,自领两万人为中军杀奔袁谭。 第395章 退回平原 吕旷一路急行军,很快就追上岑壁率领的队伍。岑壁看领军的是吕旷,撇撇嘴:“无名小卒尔,竟然领军追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拍马,擎起手中大刀。“吕旷,你可敢与我一决高下?” “岑壁,我是看在大公子之面放你一马,你却自不量力一再贬低于我,今日我不会再放过你。”吕旷大刀一挥杀奔岑壁。 “来得好。”岑壁催动战马迎向吕旷,两马交错,岑壁大叫一声:“呀!” 吕旷这一刀又快又急,岑壁低头闪过去,险些没避过去,惊出一身冷汗,好厉害。自己小瞧吕旷了,单挑怕是打不过他,岑壁心中有点打鼓。岑壁不是小瞧吕旷,而是小瞧袁绍,试想袁绍能够从军中提拔出吕氏兄弟,这哥俩肯定有本事,而不是打酱油的。 生死对决岂能分心,又哪能心怯?两人再次交手,岑壁一刀被吕旷斩于马下。 论武艺,吕旷较颜良文丑差之甚远,只是略高于岑壁。但是岑壁先是自大,以为吕旷怕自己,交手后又变得心虚想要保命,不自觉的就露出破绽,被吕旷抓住机会只用两个回合斩杀在阵前。 吕旷再次挥舞大刀。“冲!”冀州兵一哄而上,杀散青州兵追赶下来。 袁谭还在行进,得到报告袁尚领军追来,心中大骂:我已退出冀州,为何还不肯干休,当真是要你死我活吗?你太小瞧我袁谭了。骂归骂,他没有停止步伐只想尽快返回青州。 又走上不足五里就得到岑壁战死、后队被灭的消息。袁谭再次大骂岑壁无能,五千人马至少可抵挡一个时辰,怎么就连半柱香的功夫都没坚持到。袁谭下令,停止行军就地选择高点结阵准备迎击。 吕旷前军取得胜利,蒋义渠和吕翔的左右两路迅速包抄,蒋义渠的部队竟然追上王修的辎重队,手无寸铁的青壮面对五千武装到牙齿的兵卒一哄而散,王修抛弃辎重被亲卫护送逃亡平原。蒋义渠的手下开始抢夺财物,顾不上再追击,蒋义渠也不禁止。 吕翔的部队包抄到位,与吕旷形成夹角与袁谭对话。袁谭有心再大战一场,却得到前部也溃散的消息,一时间万念俱空。他独自一人拍马来到阵前:“请两位将军前来搭话。” 吕氏兄弟来到袁谭面前施礼道:“大公子,我们奉命前来追击,还请恕我二人不敬。” “我父待你二人不薄,何必苦苦相逼?我已退出冀州返回青州,你们非要赶尽杀绝吗?” 吕旷吕翔对视,再怎么说袁谭也是袁绍的儿子,杀不得,两人要是杀了袁谭那就在冀州抬不起头来,无脸见人,更对不起袁绍对两人的提携之恩。吕旷抱拳道:“公子要去,我们绝不阻拦,只要公子不进犯冀州,我们也不会与公子为敌。只是公子从南皮带走的辎重粮草请留下,我们也好给三公子个交代。” 袁谭苦笑:“哪还有什么辎重、粮草。你们在这里厮杀,蒋义渠已经将辎重夺取了。” “大公子保重。”两人不再多话,拍马回到本阵。 袁谭长叹一声,这两人若是能在自己麾下那该多好。“撤。”袁谭领兵绕过蒋义渠继续往平原走。 袁尚带领的大队人马很快赶到与吕氏兄弟会合。“报主公,我们已击破青州兵马,斩杀岑壁。蒋义渠将军已截获辎重粮草。” “那还不追击,更待何时?”袁尚心中不喜。“传令各军迅速追击,务必在到达平原前将袁谭拦下。” 袁尚领军急速追赶,袁谭的兵马已无战心,见袁尚追来且战且走,被一路追杀,丢下满地的尸体只想跑的再快一点。 又追出二十里,袁谭的手下死的死、散的散,仅剩下不足五千人。冀州兵越追越兴奋,痛打落水狗的感觉真好,不用拼命,只需要在后面提着刀子追赶就可立功。 追着追着,不敢追了。只见前方尘土飞扬,不知有多少兵马,袁尚连忙派出探马探寻究竟。不一会探马来报,郭图从平原带领两万人前来救援,另外张延和马凯各带五千人从两翼杀来。 袁尚心中大恼,只要半个时辰就可追上袁谭将他围杀。无奈只得下令停止追击,吕旷、吕翔各带五千人迎击张延、马凯,自己领兵结阵等候郭图,又令蒋义渠立即前来接应。 说道蒋义渠,袁尚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截获袁谭的辎重该算大功,可是纵容手下抢夺财物,以至于丧失战机,使袁谭得以逃脱着实可恨。没有办法呀,这是父亲袁绍留下的旧将,官渡一战河北四柱尽失,还要这些将军辅佐自己,至少要依靠他们安顿下冀州的局势。 郭图救下袁谭,见袁尚已经结阵,也不敢贸然进攻,远远的与袁尚对峙,约半个时辰后缓缓后退。 袁尚见郭图后退,心中纠结到底是追还是不追。正当他犹豫之计,吕氏兄弟派回探马报告已经杀散左右两路的张延、马凯,吕翔阵斩马凯,请示袁尚该如何行动。袁尚一拍大腿,心中这个恨啊,怎么自己就不敢当即立断,等他看到蒋义渠满载而来更加恼火。 “令士卒放下辎重,妄取一物者斩!”袁尚大声喝道,“全军追击!” 途中袁谭接到张延、马凯兵败的消息,面如土灰。郭图劝道:“主公不必心焦,前面已是平原,我们还有三万人马足以固守。” “固守?”袁谭一脸惨笑,固守要守到什么时候。 “主公已与曹操联姻,何不请曹操前来救援解围?”郭图实在没招,只能想到请曹操出兵,否则平原迟早会被袁尚围攻破城。 “也罢,只好如此。” 袁谭无开奈何点点头,派出信使急往许都搬救兵。大军进入平原,立即投入到守城中,郭图四处巡视以防有漏洞,幸亏袁谭在平原经营多年,城池修缮甚是牢固,兵甲、粮草不缺,百姓对袁谭极为拥戴。 袁尚抵达平原立即下令围城,准备困死袁谭。而此时从青州传来消息,守将刘询反叛,脱离袁谭。袁尚大喜,袁谭只剩下一座孤城,他下令将刘询反叛的消息传入城中,袁谭军士气降到极点。 第396章 浑水摸鱼论 曹操的心情格外好,只因为从黎阳退兵不到一年,冀州已乱作一团,他还唏嘘的叹道:“袁本初也算是个人物,怎么就处理不好自己的家事,死后还没满周年,两个儿子就反目。” 许攸极力主张出兵,郭嘉则认为冀州的势力还没消耗净,应该再等等。曹操同意郭嘉的意见,至少要等到今年的秋收以后再进军,他厚厚的赏赐吴质,觉得周仓与吴质给自己的建议很中肯。 “周仓现在忙些什么?”许久没有周仓的消息,曹操忽然开口问道。自从陈矫突然失去音讯,曹操对周仓的信息掌握的不再那么及时,他曾几次想派人潜入徐州,无一例外的被周冲以各种理由驱逐。 程昱对周仓看防的最紧,立即回答道:“听说他前年取得两个妻室刚给他生下一子一女,他给次子取名周挺。好像徐州大考又该开始了,他可能在忙大考的事。” 曹操嘿嘿一笑,转而叹道:“周卫国这已是第三次大考,不知这次又会出现多少人才,徐州难图矣。” 这一句话,没有人敢接茬。荀彧最后开口道:“主公已下令开办方学,永不多久许都也会人才济济。” 一晃又是两个月过去,袁谭的求救信送到许都,曹操精神振奋,立即召来手下商议对策,其中也包括新投奔而来的辛毗。 曹操将袁谭的求救信传给众人观看。“袁谭与袁尚在邺城一战,双方损伤三万余人,在南皮外一战又损失一两万人,两军精锐消耗巨大,按奉先当日谋划,此时应出兵冀州攻打邺城。但两军现在齐聚平原,正是一鼓作气全歼两军的大好时机,你们以为如何?” 荀彧紧缩眉头还在思索,贾诩依旧是微合眼睛神游天外。 许攸摇头道:“阿瞒啊,你还是小瞧冀州,损失这三五万人不足以之命,袁尚与袁谭仅在平原就有七八万兵马,一口吞不下啊,更何况还有别处兵马。” 荀攸瞪了许攸一眼。“子远所说不无道理,我以为还是稳重求生方为上策,如今他们两军在平原对决,黎阳空虚,我们只要取得黎阳,打开河北门户,如何用兵游刃有余。” 郭嘉附和道:“公达所言甚是。趁两人相争无暇旁顾,拿下黎阳才为重中之重。” “报,袁谭手下青州守将刘询率众反叛,已经占据济南、广平、北海、泰山各郡。”正在议事,手下人报来紧急军情。 所有人全部露出厌弃的神色,跳梁小丑而已,不知死活。你算是哪根葱、哪颗蒜蹦出来嘚瑟,这么多大人物在筹划的事情,哪容得下你这个小虾米,挥挥手就可拍为齑粉。 “主公,徐州周仓派人送来急信。”心腹王必来到曹操身边递上一封书信。 “嗯?”曹操一愣,打开书信观看,哈哈大笑:“好你一个周卫国,不出手罢了,只要出手就不空手而回。嘿嘿,你真挑的好时机。” 结果曹操递下来的书信,众人看后觉得曹操说的太对了,这个周仓真是挑的好时机,叫人无法反驳。 曹操说道:“周卫国说刘询大逆不道,兴兵谋反,在青州狂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四处拉壮丁以充兵卒,稍有不从刀斧加身。为天子仁德、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他欲出兵北海与泰山攻伐刘询,还请我出兵济南。呵呵,难道他不知道袁谭正与袁尚交锋,他这是趁火打劫。” 郭嘉笑道:“他明知道主公不会拒绝,他料定主公会出兵冀州顾不上青州,这样也好,我们可以不必顾忌青州的兵马,只是他顺手又将两郡并入徐州。还不得罪主公与袁谭,可谓浑水摸鱼。” 周仓的底盘又大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曹操面色凝重,无意间看见贾诩似乎眼皮跳了跳,接着神色如故。 “文和,你有何高见?” 贾诩无奈张开双眼,“周卫国用心良苦啊。” “文和是说他浑水摸鱼之策用心良苦吗?” “非也,非也。明公最担心无非是周卫国卷入明公与河北之战,更担心周卫国会奇袭许都,然否?” 这是每个人都担心的事情,但是没有人会把这件事挑明。每一个人对周仓有那么一丝的不信任。 贾诩自顾自的说道:“周卫国此举,还在向明公表明,他绝不会对许都有染指之心!自然也不会给明公掣肘。” 曹操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这样一来,所有人的担心全部化为乌有,并且说明周仓还是站在曹操一方。 “至于周仓扩大自己的势力,只要他不与主公为敌,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贾诩朝众人摆摆手,示意让自己说下去。“此时是周仓与明公展开争夺的最好时机,他完全可以把水彻底搅浑摸一条大鱼,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摸两条小杂鱼。试问他岂会不知,明公夺取河北之后,他就再没有与明公争锋的时机,这说明他只是想摸两条小鱼而已。” 贾诩一席话,说的在场之人心思通透。若乱浑水摸鱼,哪有比得上贾诩的,贾诩自然要比别人看的透彻。 “至于周卫国摸着两条小鱼是为何?他明知道,明公和诸位会对他产生猜忌,仍这么做,我以为他是想明公表明态度,把两郡划到他的治下,以徐州之法治理。” 贾诩除了与人打招呼和在家里教育儿女,一年也说不了这么多话,似乎有点累了。刚才贾诩眼睛一跳,是惊讶于周仓的大胆和审时度势,他甚至想到在长安时与周仓的结识,那时候牛辅无意中曾说起周仓曾经打听过自己,却不知为何,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若是能投奔到周仓的麾下以后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的事情,而周仓的地位也绝不会仅限于现在! 什么叫做旁观者清,贾诩置身于事外,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与别人不同,并且以他的才智自然比别人看的更深,更能看到别人没有看清的东西。 曹操心中大悦,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可以搬走,从此再无忧虑,从周仓派赵昱出使许都就已经释放出信号,只是那时大家都没有体会罢了。 第397章 统一思想 “文若,起草诏书给周仓,令他出兵平叛,以徐州牧暂理泰山、北海事。”曹操还是很大度的。“再令,夏侯惇与于禁兵分两路进攻济南郡,拿下青州其余各郡。” “以公达、奉孝所言,令张绣、乐进为先锋,张颌、张辽为左右两军,韩浩、史涣为中领军和中护军,许攸、荀攸为行军参谋,程昱为长史出兵五万,进攻黎阳。” 从建安七年末开始,周仓的日子就过得很惬意,第二届大考选拔的人员充实到各司和州郡,徐州官吏不足的局面终于得到改善,一切都步入正规,发展势头迅猛。大量的新农具和粮种投入生产,预计每年的收成都会增长一成以上。 商行的物资种类越发丰富,在张晋和韩悦两个新人的引领下,手工业得到蓬勃的发展,大有超过农业发展的势头。 建安八年春,喜报连传,首先是武安国从锦州发回消息,去年秋天荀谌与袁买来到锦州,同时还带来千余工匠,这么多工匠的加入又有臧霸数万人的协助,在入冬前就完成宁远外城的修建,等到开春以后宁远城已经彻底完成。按照原先说好的,臧霸北上准备出击高句丽,但是武安国再次游说臧霸,臧霸从泰山带来三万百姓此时不宜北上,一是拖累大军行进,二是需要耗费大量的粮草,因此臧霸取下高句丽之后再去与臧霸会合。 臧霸认为很有道理,将百姓暂时留在锦州,由武安国提供衣食,作为回报他们要协助完成锦州和松山的建设。据武安国所说,锦州本就完成三分之一的工作时停工,照这个进度今年就可以全部完成三城的建设,较原计划提前一年。 第二个喜讯是管宁带回来的,有陈矫、郑超的加入,辽东学院在去年完成,开春以后开始招生,第一批招到二百名。葛均到达辽东以后,智慧爆发,在冬季研制出雪橇和滑板,极大的方便了货物的运输。葛均又找到刘立,两个人不知在研究什么,但据葛均所说若是应用到军阵,可以一当十。 第三个喜讯是张炯的。大规模移民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与当地人融合的很好,土地已经重新划分,正在如火如荼的开始春耕。苏扬已经制造出太师椅等,第一批送往幽州,袁熙十分满意,出大价钱买断经营权。另外他替波才和甘宁带两个消息,一是轲比能如约将兵马退出三百里外,双边的贸易很顺利,双方皆大欢喜。二是甘宁在辽东的四处水寨全部完成,并囤积大量的巨木,但需要放置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大规模造船。 三个来自辽东的消息令人振奋,这标志着周仓已经彻底的确定了自己的统治地位,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等到三城完工,臧霸占据高句丽,甘宁造成大船,那辽东将傲视东北。 美中不足的是,荀谌劝说田畴归顺失败。周仓手指轻轻滑过八仙桌,怎么解决这个祸患呢?周仓现在有三个选择,一是借用乌桓人,二是动用鲜卑人,三是自己动手。权衡再三,动用乌桓或者鲜卑人会有很大的隐患和未知的变数,最好是自己动手。 最后周仓令孙达给管亥送去一封密信,让管亥以重金从那些归附的参客和猎户中招揽死士,潜入徐无山中刺杀田畴,并提醒管亥,田畴善用剑,一定要把握好时机,为防万一,还把田光的那包毒药一并送到管亥手上。 锦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有武安国和梁广,在军事上不需要太担心,但是锦州的发展也要跟上,周吉可挑不起这个担子,周仓再分别给张炯和荀谌去信,委任荀谌为锦州太守,总理辽西政务,周吉仍为从事。 陈登临终前对周仓的遗言给了周仓很大的震撼,这个历史背景下,自己创建的势力虽不是纸老虎,也与窗户纸差不多,如果没有传承那么很快就是过眼云烟被风吹散。在改制和提升生产力方面是下了很多功夫,但是提高认识、统一思想方面还差得很远。 周仓足足思索了一个冬天,终于决定要进行一次思想和理念上的变革,但是他步子不敢太大,比别人快一步那叫先行,若是快两步那叫先驱,若是快三步那只能是先烈,先烈固然能启迪后人,但是周仓不想做先烈。 三月,他将孙乾、管宁、国渊、赵昱、刘政、崔钧等这些大儒聚在一起准备来一场头脑风暴。开始的时候,大家谈古论今、畅所欲言,周仓抓住时机说道:“自武帝以来,倡导儒家,并作为治国根本,我以为甚是合理,但尊儒并非独儒,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才更有利于促进发展。” 听到周仓突然发表言论,众人都注意侧耳倾听。 “自孔子创立儒家学说,之后又有曾子、孟子为之发扬,因此我以为但凡一家学说并不是一成不变,试想千年前的思想又如何适应当下?因此应不断的加以补充、完善。” 听罢周仓的话,几人面面相觑,周仓这话说的有点大,有几个人敢说自己的学问能赶得上孔孟,敢对儒学补充完善? “当然,这是我个人所思也未必就对。”周仓看出众人的忧虑,“所谓补充、完善绝不是一人所为,我们可以集诸家之学说加以论证,俗话说:话不挑不明,理不辩不清。我们集众人之力总会能够辨明是非。” 国渊点点头:“使君这话在理,很久以来都是各家发展自己的学说,相互之间互不相让,从来无取长补短之说。而华夏学院成立,我们完全可以对各家学说加以整理、编纂加入我们的观点,只是需要多加讨论才是。” 周仓的意思就是以学院的名义,对儒家的思想进行修订和完善,这就不是一个人的个人行为,没有人说是自不量力,毕竟学院里有学问的大儒很多。对这个提案算是顺利通过,周仓建议学院成立课题组,由管宁挂组长专门做此项工作,新作的名字都已起好,就叫做《新语》,周仓记不得朱熹的理学、王守仁的心学是什么内容,但只要有所改变就是成功。 第398章 摸到两条鱼 周仓紧接着又提出第二个提案。“《论语》已千百年,之后数家曾做过注解,这说明各家对其有不同的理解和诠释,其中或有表述不清,或有断章取义,或有词义已变等诸多原因,因此我意重新注解,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周仓此言一出,大堂内陷入沉默,竟然没有人接话,或许是因为觉得场面有些尴尬,孙乾说道:“使君此意甚好,但事关重大,还需要仔细的思量。” “也好,大家都想一想,看是否有什么好的办法。”周仓只得结束这个议题,至于附加议题,关于在文章中增加标点符号的建议,周仓没再提。众人又围绕如何编纂新语讨论一会儿后,各自散去。 周仓很郁闷,自己觉得提的很委婉,并不出格,为何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他步出州牧府,溜达着来到参谋司,还是跟周文说话痛快。 诸葛诞正在参谋司跟周文请教,周仓也没避讳诸葛诞,将众人的问答和表现一起说出来,周文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诸葛诞呵呵一笑,说道:“使君这是身在山中不知山啊?” “这是何意?”周仓更加困惑。 “主公试想,为何会有不同注解,真的各家理解不同吗?我认为这只是少数而已,注解不同是为君王所思不同罢了!” 诸葛诞戳破了大儒们保护着的窗户纸,这些注解可不就是为当政者服务的吗? 周文嘿然一笑:“原来如此,那么著书立传之人故意将些事情说的模糊不清也是如此了。” “正是。一是怕犯了忌讳,不敢明言,二是点到为止,留给后人评说。”诸葛诞说道:“重新注解,也可以是曲解,如果是个人所为只能说是一家之言,若是群体而为之,呵呵,那就有的说啦。” 原来如此,周仓恍然大悟,不禁对诸葛诞多看几眼,年纪轻轻就看的这么透彻,孺子可教。 既然找到症结,周仓也就有了解决办法。他令周文秘密给张炯去信,在辽东学院开展大辩论,各学生都可以提出自己的注解,并相互辩论,最后将结果报到徐州,反正辽东就是一张白纸,随便的图画。只要辽东动起来,徐州就会跟上,大不了没有正解。 四月,周冲与周喜的妻子相继生产,两个女孩,起名的事也就不再劳烦周仓。到了六月间,周仓添得一子、一女,徐州大庆。周仓为子取名周挺,女起名周嫣。 六月末,就从冀州传来袁谭与袁尚大战、袁谭败北的消息。周文破口大骂:“两个败家子,袁绍死后还没满周年,孝期未过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争权夺利,冀州必亡!” 此时,白虎堂中已经全部换上太师椅,一人一椅一案,比跪坐舒服多了。周文也不用拍大腿而拍到扶手上,拍完之后顾不上手疼,赶紧看太师椅有没有损坏。 周仓忍住笑,“袁氏家风如此,又能如何?” 周冲再禀报道:“青州现在大乱,守将刘询四处搜刮粮草,抓差当兵,别驾王修和太守管统逃出青州投奔袁谭去了。” 赵昱与刘政两人大惊,刘询这是摆明要造反啊,北海还有自己的亲朋好友呢。两人齐望向周仓:“周使君,这该如何是好?” “两位先生勿忧。那刘询若是不轨,我立即起兵讨伐。” “使君当早作准备。”两人心急如焚。 “令,徐晃、廖化带领本营兵马屯兵泰山界首,令陈到、伍纲各带本营兵马屯兵北海界首,随时准备出击。”周仓采用一老一新的组合,把独立营用上,是要锻炼一下队伍,廖化也终于参与到正式的战役中。 “再令,曲阿带本营兵马巡视彭城、下邳,以备来犯之敌,如有溃兵甄别后接纳。黄忠为各路总接应,张平总督各处粮草供应。” 周仓对刘政说道:“我军对北海不熟,请先生辛苦一趟,为大军引路。”刘政对周仓十分感激,这是照顾自己的家人啊,同时他也预感到如果出兵北海,那么周仓就会占据北海,而自己就会是北海郡太守。 “赵别驾,跨界出兵还需禀报朝廷,请别驾起草文书向朝廷请命。” 两个人不得不佩服周仓,想的还真周到,不忘给朝廷面子。 众人领命而去。周文留了下来,满脸忧虑的问道:“冀州一乱,曹操定会再次北进。原本我们以为曹操平定河北还要数年,现在看用不了多久了。” 周仓也叹口气,“二袁相争,谁人都劝不了,如之奈何?不过曹操想一下就平定河北也不是那么容易,幽州袁熙、并州高干不参与二袁之争,但对出兵对抗曹操,两人手下十万、八万的兵还是有的。别忘了还有乌桓人,袁绍在世时与他们甚好,他们也会起兵助袁尚,至少会给两人提供庇护之所。” “曹操可不会这么优待乌桓人,但愿他们能把战事拖得久一点。”何止是周仓,周文巴不得曹操陷入河北的泥潭。 “既然担心无用,还是好好筹划拿下泰山和北海之后怎么办吧。”北海太守已有人选,泰山的还没有着落。占据两郡,又该如何驻军呢,周仓深感手下的人和兵还是紧缺。 “看主公安排,是否有意曲阿与廖化换防,而北海与胶东联防?” “正有此意。”周仓这么安排是考虑很久才定下的,“元芳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并无不妥,我只是觉得如此一来徐州的兵马全部都分解至各郡,是否过于分散。”周文略带迟疑的说道。 自刘秀定都东汉,主要兵力全部集中在司隶,而灵帝刘志更是创立西园八尉,都是将兵力集中在一起,难怪周文有些迟疑。一旦徐州发生战事,则人马聚集就会占去很大的时间。 “元芳所虑,我再仔细思量。”周仓点头,脑子跑到云霄之外,军队到底该如何改制呢?到底敢不敢脱离现在的军政体系建立一套新的体系呢。 等等,还是再等等吧。 第399章 二征河北 七月末,管统从南皮匆匆赶来,递上袁谭的书信,恳请周仓出兵。周仓大喜,立即让赵昱将准备好的奏章报送许都,也不等曹操回复,下令陈到与徐晃分别出兵北海与泰安,并请管统为徐晃引路。 有管统和刘政引路,两路大军、四营兵马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席卷北海与泰山,听说是周仓的徐州兵,带队的还是以前的老领导,各县纷纷响应,百姓们夹道欢迎,刘询的手下闻风而逃,不战自溃,逃不掉的弃甲投降,没有十天时间两郡平定。 等曹操的回信和圣旨到达徐州,管统与刘政已经就任北海太守和泰山太守。依管统之意本要推辞,并要请周仓协助袁谭出兵冀州,被周仓婉言拒绝。主要理由有三:第一,朝廷的旨意很清楚是要周仓出兵北海与泰山平定刘询的叛乱,所以要奉旨行事。第二,袁谭与袁尚之争是家事,外人不宜干预,若是自己插手,反而会激起冀州民众对袁谭的不满。第三,自己暂时替袁谭代管北海与泰山,将来还有可能要还给袁谭,因此管统应该好好经营泰山,以后袁谭即便失礼也有落脚之地。 第一条理由,说的冠冕堂皇,煞有其事,管统觉得虽然占理但其中也有敷衍的成分。对于第二条,管统也觉得有点不妥,两兄弟不和那是家事,真要是外人干预就变了味,尤其是冀州人若是记恨袁谭,那将对袁谭十分不利。至于第三条,则是彻底将管统说服,周仓这么做确实没毛病,尤其当他听说于禁与夏侯惇出兵济南之后,更觉得该为袁谭守住最后的根据地。因此最终还是答应出任泰山太守。 只有周文偷着笑,周仓这是哄骗老实人呢,现在的形势,袁谭怎么可能再回到泰山。 “管太守可给显恩送信,若事有不成可沿黄河奔河口,我在河海交汇处有船只接应,船上挂锦帆为号。上船之后直奔辽东,过几年避过风头之后再来徐州。” 令周仓与周文不很满意的是,泰山与北海两郡破坏严重,尤其是泰山经过臧霸一番洗劫,已经缺人、缺粮,收纳的降兵有数千,却不堪一用。只得令这些人全部解散回家务农种地或者加入徐州的作坊做工。 为发展两郡,周仓不得不再从各郡抽调人手和资源,这让周文总感觉这次出兵似乎没占到多大便宜。 第一次进攻黎阳,张绣吃了不小的亏,这次他攒足了劲要一雪前耻,但是结果又让他很失望:听说曹操五万大军出兵黎阳,黎阳守将王门弃城而逃,留下一座空城,使张绣有劲全都没地方使。 曹操站在黎阳城下,看着异常坚固的城池,心中无限感慨。如不是二袁相争,黎阳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拿下。祸起萧墙啊,再坚固的堡垒,也架不住内部产生的裂痕。不过一年时间,就兵不血刃的拿下黎阳。 既然河北的门户已开,曹操下令李典据守黎阳作为粮草中转站,继续率领大军北进邺城。沿途的郡县经过袁谭一遍洗刷,审配有许多人员还没有安排到位,又迎来曹操大军根本无力抵抗,于是再次打开城门投降。 审配大惊,立即派人急速报袁尚请他回援,又派人去幽州请袁熙救援,请高干领军南下进攻河东已抵曹操兵力,再派人去燕山请张燕率黑山军袭扰曹军。他还惊魂未定,从乌桓又传来消息,乌桓峭王被辛评说动准备出兵援助袁谭,审配又只得派尹楷驻守毛城以通上党的粮道,令牵招从上党去乌桓游说。 这一顿乱忙,将审配折腾的不轻,他想拿王门出气,结果王门知道回到邺城没有好果子,投奔邯郸太守沮鹄。 袁尚得到审配的报告,放弃围攻平原,星夜返回邺城,与审配固守城池,袁谭趁机收复南皮。 曹操大军离邺城还有五十里就停止前进步伐。各路探马报来的消息,令他直皱眉:袁熙派张南率兵两万救援冀州,高干以郭援为大将南下河东,张燕的黑山军出现在自己的左翼。 掐指一算,邺城的守军现在至少有八万,想要攻城?难!若是分兵迎击高干与张燕,那袁尚极有可能欺负自己兵少主动出击,胜负难料。 许攸干着急却没了主意。荀攸提出让钟繇出兵迎击高干,但是张燕不好对付,张燕本是山贼,有便宜就上,见事不好就退到山中,始终是个祸患,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能够说服张燕放弃袁氏改投曹操。 程昱认为,灵帝时张燕曾派使者到京城雒阳,上书朝廷请求归降。汉灵帝任命张燕为平难中郎将,使他管理黄河以北山区的行政及治安事务,因此劝降极有可能。 曹操当即下令就地安营,着钟繇出兵河东,派程昱游说张燕。最先返回来的是程昱,不出他所料,张燕早就做够了山贼,本来平南中郎将做的好好的,袁绍抢占冀州又与公孙瓒大战,他只得又退回到山中,在山中的居民已到百万众,山里根本就养活不起这么多人,所以依附于袁绍,袁绍死了,代表朝廷的曹操来了,程昱一去,张燕就表示自己本是朝廷命官愿意归附于曹操。唯一的条件是曹操占据冀州后,能让山民出山,过上正常人生活。 这个不是条件的条件,曹操欣然应允。他有意加升张燕的官职,却发现平北将军已被裴元绍所占,只好改授安国亭候,以安张燕之心。 荀攸再次向曹操提议退兵,袁尚死守邺城强攻不是办法,这次利用二袁之争夺取黎阳已经实现战略意图,没必要再空费钱粮。 程昱表示同意,袁谭失去青州只剩下平原和南皮,他必然会图谋冀州以求安身,而袁尚更会因此落井下石将袁谭彻底消灭,因此撤兵之后二袁还会再次大战。 郭嘉从许都派人送信,说是于禁与夏侯惇夺下济南等青州各郡,于禁斩杀刘询,降卒两万,还有约两万人逃遁至彭城和北海,被周仓所收纳。郭嘉劝曹操暂缓进攻,等待更好时机。 第400章 两对头聚首 曹操呵呵一笑:“周卫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有厚报。”嘴中这么说,心中却不以为意,下令张颌、张辽、张绣以三万众驻扎在黎阳周围,自己领兵退回许都。 回军途中就听说,袁尚将袁熙派来的张南以及两万人留在了冀州,不由得大悦,增加两万人后的袁尚怎么会不惦记袁谭? 回到许都已是十月,钟繇送来捷报。袁尚本想接连马腾与韩遂,而两人却被钟繇派去的从事张既说动,愿意归附朝廷,马腾还派长子马超与大将庞德协助钟繇进击高干,结果河东一战大败高干,庞德力斩大将郭援,曹操记下庞德的名字。 建安八年六月之后,周仓特别忙碌,取下北海与泰山之后,调遣人力、物力投入到两郡的建设之中。因孙乾、刘政都是北海人,他又向两人仔细的打听北海是否还有人才,此时他才知道汉末的大儒郑玄就是北海高密人,可惜此时郑玄已经故去。 周仓除去知道郑玄是经学大师、教育家之外,只记得历史书说郑玄提倡天人感应,不外乎宣扬君权神授,君主的行为符合天神的意志,就会由上天降下种种嘉瑞、符瑞以示隆兴;反之,若君主过天,上天则会降下种种灾异以示警告,人的生死、贵贱、贫富、祸福都是由天命决定的,诸如此类。对这些思想,周仓心怀抵触,这会带坏徐州人,但是对郑玄的弟子,周仓很感兴趣。 实事又颠覆了周仓的认知,原来古人讲学属于半敞开,开馆讲学,前来听课的都可以算是他的弟子,因此郑玄的弟子可以说是数不胜数,甚至孙乾、国渊都算作是郑玄的弟子,但是弟子也分远近,国渊算是比较近的。寻访弟子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北海学风浓厚,经过孙乾的大力宣传,有不少人有意向参加第三次徐州大考。据说学风浓厚还是孔融担任北海太守时的功绩,袁谭占据北海之后才慢慢萧条。 七月初,辽东送来消息,锦州城已经完工,武安国开始最后一座松山城的建设。臧霸在高句丽作战十分艰苦,尽管有大量的参客、猎户帮忙,但是高句丽人十分顽强,退入到山中拒不投降,臧霸每推进一步都很困难。臧霸改变战术,不再急于进攻,而是将三万人从锦州迁往高句丽定居,采取层层推进的战术,将高句丽人慢慢压制到狭小空间,然后学习周仓的策略在各处建堡对高句丽进行封锁,缺衣少食的高句丽人要么出山,要么继续缩在山中,总之这年的冬天将是他们的灾难。 刘立已经找到矿源,张炯正开始准备人手开始采矿,荀谌带来的大量铁匠解决大问题,预计当前可制作铁甲二千具,兵器则可到五千,每年可再增加两成。 管亥送回密信,经过半年的潜伏,死士们终于得到机会在一次聚会时投毒,毒死田畴及其宗族八十二口,按照周仓的嘱托,管亥没有把这些人灭口,而是找个僻静的山村好吃好喝供养起来,终生不得走出那座山村一步。 七月十五这天,周仓除去祭奠典韦等人,又给田畴烧点纸钱。“我虽不嗜杀,但不戒杀,既然你不愿归附,我只好出此下策杀你,只是连带你八十余口族人一起死难,我心不忍。烧点纸钱给你们,莫做孤魂野鬼,早日投胎转世去吧。”周仓说完又苦笑一声,“我虽对你未来的言行所不齿,这么做反而成就了你的名声,嘿嘿。” 七月十八,徐州第三次大考,经学终于占据头魁。这次大考的主考为管宁,副考为崔钧和国渊,三人全部认为来自东莱的王基该当头名。周仓抽看一下王基的简历才知道王基竟然也是郑玄的学生,曾经担任过北海府吏,后来辞去职务回家读书,是被孙乾请出来的学生之一。 按照惯例,周仓专门接见王基,交谈几句之后发现王基竟然文武兼备,才华不在诸葛诞之下。天哪,周仓这时才想起来王基究竟是何人?他不正是诸葛诞的冤家对头吗,诸葛诞反司马,司马氏不就是派王基东征吗?怎么让这两个人凑到了一起。 自己又给历史开了个玩笑,两人现在都年轻,有的是时间磨合。吴质被曹操留在许都,参谋司空缺,周仓委任王基为参谋司参军参与军机,对这个安置王基还算满意,只因为周仓有告诉他,历练两年后他就可独掌一营。 八月,于禁与夏侯惇进军济南等青州各郡,将刘询打得落花流水,刘询授首,好不容易拉起的数万人马土崩瓦解,其中有万余人流窜至徐州,全部被曲阿拿下。周仓将这些人打散与各营混编后新成立一营,继金、土、火、水之后,木字营也增设第三营,营号劲松,驻扎郯城,主将为诸葛诞。 周仓最初有意提黄叙为主将,将诸葛诞再培养一年,但是黄叙经过近三年的调养,身体条件虽恢复常人,但作为主将还力不能及,因此只能提前提拔诸葛诞。这无疑对王基是一种激励,也使他对周仓选人用人方面极为佩服。 至此,徐州治下除去本州几郡,又有兖州一郡、青州四郡,总人口达到近二百万。总兵力达到六万五千人,其中:步卒八营,四万四千人。下邳、彭城一营,北海、泰山、胶东、广陵各一营,郯城两营外加独立营。水军三营,一万八千人,胶东一营,广陵两营。骑兵一营,三千人。 曹操第二次出征河北,虽未获全功但收获颇丰:首先是占据军事重镇黎阳,河北的门户大开。其次是张燕归顺,曹操平白多出数万兵马和近百万人口,手中多出一把利刃。第三,借助马腾击败高干,并州的势力大损。第四,占领青州三郡,底盘扩大,收纳两万降兵,处于极其有利的地位。 周仓的扩张速度远低于曹操,但是手下的向心力与凝聚力不低于曹操。最大的遗憾是青州被瓜分之后,周仓的势力范围与曹操彻底接壤,徐州的对外扩张已止于此,周仓只能全力投入徐州的建设和思想统一方面。 第401章 祸水东移 九月,周仓迎来两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一个是奉刘表之命前往河北劝和的王粲,另一个则是一路跟随王粲的杜袭。王粲出使无功,自觉回荆州无趣,因此再次转道徐州,周仓待之如上宾,盛情挽留王粲,王粲感怀周仓厚谊,也是被徐州的发展所吸引,就势答允。 于是周仓增设鸿胪司,专门负责对外交往、出使以及起草文书,王粲为主事。这就把赵昱与杨锐解放出来,赵昱专门处理政务,而杨锐成为周仓的机要秘书。 杜袭在西鄂展现出非凡的能力,不仅御下有方、成绩斐然,带兵也有一套。周仓封杜袭为辽南太守,送行前夜周仓与杜袭促膝长谈,将自己的辽东战略和盘托出。 “现在安北都护臧霸正在进攻高句丽,估计明年此时将彻底平定。鲜卑已退出三百里外,如其不再骚扰,我意过几年再北伐,将北疆收归朝廷。横海将军甘宁已建好四座水寨打造战船,子绪此去辽南就是积蓄兵力待来年出征,用三年时间征服东夷。” 杜袭从未想到周仓在徐州顺风顺水竟然在辽东还有这么大的谋划。“不知使君有何具体打算?” “今年,锦州三城可成,辽东稳固,我拟明年春向朝廷建议增设安东都护府,甘宁为大都护,子绪为副都护,水路兵马共进,首先将收复乐浪郡南部地区,成立带方郡,之后或劝降或出击灭掉东夷三国。” 杜袭怦然心动,副都护已是不小的官职,对外开疆扩土,在史书上少不了留下自己的名字。 “难得大人看重,属下必当竭尽全力,三年内必有佳音!” 建安八年冬,建安、汉兴、南平等县百姓作乱,各聚众数万人。孙权命令南部都尉贺齐率兵进讨,贺齐使属县各出兵五千人,由各县县令率领,由自己统一调遣。贺齐连破叛军,斩其首领洪明及叛军六千余人,其他首领洪进、苑御、华当等皆投降。至建安九年九月,孙权平定山越,江东趋于安定。 周仓得报后对孙权的狠辣有了深一步了解,周文却在叹息若不是山越捣乱,或许孙权就有了窥觑许都之心,错过了最佳时机以后再找可就难上加难了。 建安九年刚立春,王粲就与张晋一道出使许都,这一次与往时不同,浩浩荡荡足有数百辆车,车上载得全是新式家具,名义是向天子进贡。 见天子之前首先得见曹操,曹操早就听说王粲的大名,更听说过王粲的容貌,见到真人之后才知道什么是闻名不如见面:形体瘦小枯干,面容只能以稀奇来形容,禁不住心中暗想:周卫国这是怕我再把人留下,才派一个丑的奇葩的人来吗? 对周仓送来的贡品,曹操试坐一会儿连声称赞,接着就派杨修送入宫中。“听闻仲宣因关中之乱而迁居荆州,为何又投到徐州?” “听闻徐州学风甚盛,故访问徐州,蒙周使君不弃委以重任,故此在周使君属下听命。”曹操问的含蓄,王粲答得巧妙。“此次来京,除向天子进贡,周使君还有表章奉上。” “唔,拿来我看。”对王粲避重就轻的回答,曹操没有深究,相比之下,他更关心周仓的奏章要说些什么。 “嘶~”曹操从牙缝吸一口凉气,“卫国奏章我会代为秉报天子,请天子圣裁。仲宣既来许都,不妨多住几日,访访故友。” 曹操让王必送走王粲,即将几个谋士找来。而王粲则与张晋前去拜会曹洪,商讨开办家具店发财去了。 “你们都看看,周卫国这占据辽东还没有两年,就又想搞动作,是要做什么?” “设立安东都护府?”荀彧等人吃了一惊。辽东的情况,许攸最熟悉,众人把眼光投向许攸。 许攸轻咳一声,“据我所知,东夷乃是贫瘠之地,但居民蛮悍,不从教化,周仓此举可谓费力,但无功。”说白了就是,那就是块盐碱地,住着一群落后的野蛮人,周仓闲着没事去占那块地,得不偿失。 事出反常即为妖,周仓这么精明,怎么可能去干没便宜的事?程昱是不信的,他更相信周仓是想扩充底盘,见事不好就海外称王,不过这样子似乎对曹操没什么坏处。 “那依子远之意,设安东都护府并无不可?”荀攸问道。 “无需我们出兵,耗费钱粮,为朝廷拓疆土,有何不可呢?”许攸反问道,“阿瞒你要是担心周仓会势力大长完全没必要,要是那么好取,公孙度早取了,况且即便取下也毫无益处,还要依仗外地投入钱粮,反受其拖累。” 曹操却不这么想,万一周仓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呢? “难道说,周卫国此举只是为了图名?”荀攸自言自语,似乎只能这么解释。 “奉孝,你又如何看?”曹操看向一直在思索没有说话的郭嘉。 “呵呵,主公,咱们且不说周仓为何要出兵东夷。先说说周仓奏请设立安北都护府,他是为征服高句丽、威慑鲜卑,护卫北疆,这可以说的通。而他推荐都护的人选,是臧霸和孙观,此二人或许是因为不敌袁谭而退出泰山,才被周仓说动前往辽北。但这两个人都是归附于主公而不是他周仓的人。” 曹操点点头,“奉孝之意?” “刚才诸位可能没留意,周仓推荐的安北都护人选,其一是甘宁,此人为水上悍将,自是应当,但其二是杜袭,此人是主公亲自委任的西鄂长,且不管他被刘表驱逐之后何时归附的周仓,但仍旧不是周仓的人,这又说明什么?” 郭嘉看问题的角度还真是跟别人不一样,在他没说之前众人还没觉得什么,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开始沉思。说明什么?两大都护府都是选用曹操的人,这不是说周仓挖了曹操的墙角,而是说明周仓不忌讳曹操,而这两个都护府属于朝廷,不属于周仓! 或许贾诩在这里就会有另外一番说辞,可惜,贾诩不在。 “哈哈,奉孝说的好。那就准周仓所请,文若起草诏书交给王粲!” 第402章 视为仇人的兄弟 周仓接到王粲回报心中狂喜,又一条财路通了不说,安东都护竟这么简单的就得到批复,实在难以置信。他立即令诸葛诞整装携带任命书,率劲松营北上至旅顺,以甘宁的大都护统领两营水军,以杜袭为副都护统领诸葛诞、柳志两营步军,王基为随军参谋,柳青负责大军供应,公孙裕引乐浪守军为向导准备东征。 出兵的日子定在建安九年四月,周仓特别叮嘱诸葛诞与王基两人,务必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哪怕将战时拖久一点也不要犯险冒进。两人只因为这是周仓用兵谨慎未做他想,混然不知周仓这是祸水东移,领兵前往旅顺做准备去了。 曹操退兵后,袁尚基本稳定住冀州的局势。建安九年春,不甘心失去黎阳的袁尚立志要夺回黎阳,如何夺取黎阳,冀州文武发生严重的分歧。 以吕氏兄弟和张南为首的武将主张袁尚从邺城出兵,王门从邯郸出兵合击黎阳。曹操留下的守军不过三万,而袁尚却可以出兵五万,如果迅速出击,可在曹操增援之前夺回黎阳。袁熙对袁尚将张南留在冀州,并未有过多反应,只是将妻子甄氏接往幽州。 而以审配、苏由为首的一派则认为,张燕归附曹操,进攻黎阳时,张燕会出兵。而且如果直接出兵黎阳,袁谭再来抢夺冀州,那冀州不保,因此审配主张必须先击败袁谭夺下平原,无后顾之忧之后才能出兵黎阳。 吕氏兄弟反驳说,张燕手下都是山贼,袭扰在行,两军正面交锋不行,而且张燕惯于保存实力,因此不足为惧。可以暂时与袁谭讲和,陈说厉害,共同夺回黎阳再做计较。 审配反笑两人幼稚,袁谭怎么可信,袁谭与曹操结亲,说明他已经投靠曹操,根本就没有讲和的余地。 蒋义渠则认为两人都有理,自己遵从袁尚的命令。这下袁尚可犯了愁,到底该听谁的? 最后审配又提出三点理由:一是,袁谭失去青州,只剩下平原,因此他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占据冀州,而袁谭只剩下平原正是歼灭他的大好时机,不能让袁谭咸鱼翻生。二是,袁尚想要树立自己在冀州第一无二的地位,那就不允许袁谭的存在,否则总是个祸患。三是,击败袁谭之后,河北将归心于袁尚,人心稳定才能与曹操抗衡。 这几个理由彻底的说服袁尚,袁尚最怕的就是大哥夺取自己的位子,袁尚立马决定出兵平原。 吕氏兄弟暗地长叹,最后的努力失败。两人向袁尚请命前往黎阳一线,防范曹军,袁尚应允。 袁尚将一万人交于吕氏兄弟,又留一万人给审配与苏由镇守邺城。亲领大军五万,以张南为先锋杀往平原。此举引起张南的不满,本来带领幽州兵来救援,被留在冀州不说还让自己打前站,这不分明是想消耗幽州兵吗? 五万大军出动,声势浩大,冀州震动,袁谭火急火燎,现在平原的守军已不足三万,如何顶住袁尚的进攻?前次辛评去乌桓已经说动峭王,偏偏牵招突然出现,不知用什么花言巧语劝说峭王息兵,这该如何是好。辛毗前去和亲至今未回,极有可能已投靠曹操,顾不上追究,他只好派辛评紧急前往许都再次向曹操求救。 “主公,袁尚人马虽众,也不是无隙可趁。”郭图终于开口说话。“袁尚以张南幽州兵马为前部,张南为保存实力未必肯尽全力,而他定以为我们惧怕他们人多势众会据城而守,因此主公可领兵攻之,张南必败。张南一败,我们再固守城池以待曹操,袁尚纵想攻城已有心无力。” 袁谭大喜,“公则言之有理,公则领五千人守城,我领两万人去战张南。” 张南心中虽有不满,但心中觉得袁尚以近两倍的兵力攻占平原易如反掌,自己只需摇旗呐喊助威即可,因此人马迅速推进。据城还有三十里,前方发现约有数千平原军,本方军马一到即退去。 张南大喜,这是平原军怕了,不敢应战,当即下令追击。前行不过五里,袁谭领军杀到,平原军如排山倒海压向幽州军。张南措不及防,急忙应战,竟被袁谭打破阵脚,一时有些散乱,袁谭铁枪挥舞身先士卒,所到之处无不披靡,张南不敢迎其锐气,下令全军收缩。 袁谭得势不饶人,四处冲杀只为阻止幽州军聚集,两军这一阵苦战,不到半个时辰幽州军隐隐露出败像,此时张延又令五千人马从侧翼杀出,张南无法再抵御只好下令败退。 平原军追杀出五里,袁谭领得胜军回城。张南清点一下人马,损失竟达到八千,而袁谭损失只有两千且招纳三千幽州降兵。 得知张南战败,袁尚大怒,就要下令将张南斩首。蒋义渠力劝:张南也是跟随袁绍出征官渡的大将,多有功劳,仅一败就斩首,未免太过。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围攻平原仍需要幽州兵出力,斩杀张南,幽州兵马必然大乱,因此准其戴罪立功。 袁尚训斥张南一番,若有下次定斩不饶。张南拜谢袁尚和蒋义渠,心中开始愤恨袁尚。 初战失礼,袁尚下令将平原围住,每日攻城。平原是袁谭的发家地,城池坚固、兵刃箭矢不缺,粮草丰足,群众基础牢固,又有郭图在旁协助,连续数日攻城全无效果,反折去数千人。袁尚只得继续围城,时不时再组织攻城,以求城中防守松懈时能有所斩获,始终不能如愿。 辛评到达许都已是四月,在弟弟辛毗的引荐下见到曹操,辛评向曹操说明袁谭请求救兵,曹操还在沉吟之计,辛评说道:“明公,现在冀州已是大乱,两兄弟相争,但是士卒已无战心,百姓渴望安定,袁氏在河北已失去民心,明公当在此时出兵平定河北。若二袁有一人胜出,收揽军心和民心,那时明公再想出兵就不如现在这么容易啦。” 第403章 兵临邺城 辛氏两兄弟对袁氏两兄弟真是心灰意冷。曹操却是听出另外一番味道:从辛评两兄弟投靠自己就看出,袁氏已经众叛亲离,不得人心啦,盼望已久的机会,终于出现。 曹操立即召集手下文武,共商出兵之策。 “现在二袁在平原交战,我意再次出兵解救冀州百姓于水火。我已两次出兵河北却收效甚微,本次出军誓取河北!”曹操发狠道,再一再二不再三,这次再拿不下河北,那真是无颜回许都。 “本次出征,我拟起兵八万,张颌、张辽、张绣、乐进、曹洪、曹纯、史涣、韩浩,荀攸、郭嘉、许攸随行。”这次,曹操是打算倾巢出动,把曹纯的虎豹骑也带上了。曹操瞥了一眼荀彧和贾诩。“夏侯惇、文若和文和留守许都。” 荀彧问道:“本次出征恐怕会很久,不知京中……” 曹操眼睛一眯,荀彧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京中需要有人主事还是说自己万一出现意外?曹操心中有些震怒,但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着曹丕为五官中郎将,暂理司空府中事。” 在场的谋士哪个不伶俐剔透,一个个沉迷不语,贾诩更是把眼睛闭合上。唯独荀攸不能置身事外,荀彧那是自己的叔叔,这时候就要表现出一家人来,但是又不能露出痕迹。 荀攸轻咳两声:“主公,上次出兵,荆州刘表勾连刘备想要兴风作浪,不可不防。” “公达提醒的是。”曹操的脸色微愠,“令李典带五千人马去宛城助子孝。” “令于禁把守青州各处,以防叛乱。”曹操对袁谭和周仓依旧有些不放心。 建安九年五月末,八万大军云集黎阳,曹操开始调兵遣将:令张辽领兵一万进逼壶关,以断绝并州援军。令张颌领兵一万与张燕攻击邯郸。曹洪领兵一万驻扎黎阳,与任俊运送粮草保证大军供应。自己亲领五万人马及五千虎豹骑,以张绣、乐进为先锋,大军直指邺城。 大军出发近一日,张绣回报,冀州大将吕旷、吕翔请降。吕氏兄弟带兵防范黎阳的曹军,两人祈祷曹军不要有什么异动,结果曹军不仅动了,甚至是曹操亲自领大军北上,心冷半截的兄弟俩彻底哇凉哇凉的。 两人对袁谭与袁尚心灰意冷,冀州连续两年大战,百姓四散奔逃,土地荒芜,今年的春耕还未开始,又开始内斗,不能再跟着袁氏兄弟打下去了,只能依靠曹操结束河北之争,因此两人就没打算退守邺城,直接率领手下部众投降。 开局异常顺利,曹操喜出望外,令二人引路,一路凯歌兵临邺城下。 曹操出兵,审配得到报告,他一面加强城中守卫,一面派人通知袁尚回援。袁尚在平原围城三月有余,始终没有进展,得到审配的求援,心中大急慌忙留下张南断后,自己与蒋义渠令冀州兵回援邺城。 袁谭在城中见袁尚退去,料想定是曹操已经出兵,立即出城进攻张南,张南无意与袁谭交战,当即领手下回幽州去了。袁谭趁机收复甘陵、渤海、南皮诸地,派出探马打探冀州战局。 建安九年七月,袁尚回救邺城,派手下李孚入城谋划,与审配合击曹军,却被张绣的手下擒获。曹操得知袁尚回援,留曹洪、史涣、韩浩等人打着自己旗号继续围城,自己带领张绣、乐进及曹纯正面迎击袁尚。 张绣不愧北地枪王之称,跃马挺抢左右拼杀,而乐进更有拼命将军之称,丝毫不顾忌是否会受伤,在两人的带领下曹军士气如虹。冀州兵已经征战三个多月,人心疲惫,匆匆回军一路劳累,与张绣正面交锋不到半个时辰就已露出败像。 曹操在后,叹息道:“河北之兵勇矣,若非自相残杀,我军难胜。”叹息归叹息,机会在眼前哪能放走,曹操看准时机下令曹纯率虎豹骑出击。 曹休前往庐江,曹纯成为虎豹骑主将,本次出征还增添两员副将:一是曹操的养子曹真,二是夏侯惇之侄夏侯尚,这两人都被称为后起之秀。曹纯居中,曹真、夏侯尚为左右,分成三路猛然冲向冀州军。 在曹操最精锐的骑兵出击后,冀州军终于土崩瓦解,蒋义渠死命断后保护袁尚逃亡漳水,蒋义渠被张绣所杀。 袁尚依靠漳水扎下营寨,清点手下仅剩下一万,还没让他缓过这口气,探马来报曹操大军继续向漳水围攻,很快就要合围。袁尚心中大恐,当即弃掉刚刚扎下的营寨,奔向蓝口。抵达蓝口,还没有卸甲,马还没有离鞍,探马又报曹军紧追而来。 曹操这是要把自己逼到绝路上,袁尚百般无奈派手下阴夔前往曹军请降。 接不接受投降?曹操有一点犹豫,程昱看出曹操的犹豫。劝说曹操道:“主公认为袁尚是真降吗?冀州大事已定,留之又有何益?” 留之又有何益?无非是再招降其余众,问题是能招降吗?曹操开始怀疑起来,审配素来刚烈,未必会跟着降,沮鹄有杀父之仇肯定不会降,高干与袁熙本来就各自为政,有没有袁尚意义不大。曹操明白程昱的意思:斩草除根! 曹操下令合围蓝口,将袁尚彻底绞杀。得知曹操拒降,袁尚大骇,抛弃军资和大部队,只带领手下少数精锐约两千人一路向北狂奔逃亡中山。曹操追之不急,收纳降兵数千,获得袁尚的印绶、符节、斧钹和衣服物品。派人给袁谭送信,令袁谭继续追击袁尚,自己带领大军围攻邺城。 九月,袁谭得知袁尚逃到中山,立即领兵来攻,袁尚不敌,继续败退至幽州投奔袁熙。袁谭一路上收敛袁尚的溃兵以及各处冀州兵马,很快又聚集到三万人。 “公则,我被显甫围攻不得已招来曹操,现在显甫已遁入幽州,冀州却不能落入曹操之手,不知你有何妙计?”袁谭又开始打冀州的主意。 郭图略一沉思,“主公,我有釜底抽薪一计,此计若成可大破曹操,此计不成恐怕会招来大祸。” 第404章 邺城保卫战 “快快说来。”此时袁谭已经心猿意马。 “吕旷、吕翔已投靠曹操,此二人有勇力,手下还有一万人马,听闻他们在与主公交战之时并未为难主公,可见仍感念大将军之恩泽,不得已才投靠曹操,主公可许之以高位归附主公。” “即便如此,怕也不是曹操对手啊。”袁谭忧虑道。加上二吕的队伍,手下不过四万人,曹操现在已经有近十万之众,兵力仍然悬殊。 “呵呵。审配虽然不肖,但守城还有些本事,凭借邺城城高墙厚,手下还有万余兵马,足可坚守半年。主公可令二吕直接南下黎阳,然后固守,断曹贼之粮道,曹军无粮不出两月必将大乱,那时主公再出兵击之,则曹贼可破,将曹军尽数留在河北!主公再收起其降众,冀州可得,四州可定,到时再联合徐州南下中原,统一天下!” “妙!妙!妙!”袁谭拍手称赞,立即找人刻制荡寇将军及破虏将军印,遣能言善辩之人给吕氏兄弟送去,自己则屯兵龙凑等待时机。龙凑,位于平原之北,临黄河渡口,袁谭曾跟随袁绍在这里击败公孙瓒,袁谭期望能再沾一点老爹的余威,给自己增添一点好运。 从六月开始,审配在邺城面对巨大的压力,曹操大军一到,留下守城的苏由见曹军势大,就动了歪心思,想要为曹操作内应,被审配及时发觉,苏由逃出城投奔曹操。审配在城内展开搜捕,凡有心降曹的全部被抓,辛毗将家小带到许都,辛评家小仍在城中,被审配尽数关入大牢。 曹操去迎击袁尚留曹洪继续围城,曹洪急于建功,拿出在官渡之战时的策略,上筑土山,下挖地道,发动进攻,这些招数放在审配身上怎会有效果,被审配化解。 地道战,审配在城中埋下数口大缸,士卒贴在缸壁上倾听,事前找到曹军的出口堆砌巨石,曹军挖到此处巨石塌落砸死数百人,再引水灌之,曹洪折去两千人。城外堆起的土山,开始太远,剑矢够不着城墙,离得太近又与袁军对射,无法形成威胁。 曹洪的围城政策并非没有效果,严密封锁之下,城中与外部的交通基本被封锁,唯有毛城的粮道未断,但能运进城中的粮草日益减少。城中军民无法出城,柴薪逐渐消耗殆尽。审配下令收集全城的粮食,统一配送供给,准备打持久战。 九月,曹操回军邺城,见急不可破,采取郭嘉的建议,先清扫周边,切断邺城的粮草供应。曹操留曹洪继续攻打邺城,亲自统军进攻驻军毛城的尹楷。尹楷受袁尚之命保护通向上党的粮道,毛城小城,仅有驻军五千人,如何能挡住曹操大军,两日城破,尹楷遁入山中不知所踪,邺城粮道断绝。 曹操马不停蹄继续进攻邯郸。邯郸本有守军两万人,王门从黎阳退出后又带来万人,应袁尚和审配之命,沮鹄留万人守城,自与王门领军来援邺城,路上却被张颌所阻。张颌只能拦在当道,阻住沮鹄救援邺城,也无法夺下邯郸。 曹操神速杀到,完全出乎沮鹄意料,慌忙撤兵留王门断后,准备退守邯郸。曹操岂能容沮鹄再退回去,虎豹骑分两翼大范围穿插包抄,张颌在后穷追,王门死于乱军之中,沮鹄被曹真射杀,曹军就势攻陷邯郸。小将曹真初现锋芒,曹操大悦:我曹氏后继有人。 沮鹄、王门一死,邯郸守军弃械投降。出兵河北已经半年,曹操连破袁尚、下毛城与邯郸,收纳河北降兵近三万人,他令张颌在邯郸整顿降卒,继续收纳败军散兵,自己领军返回邺城。 审配将报信的士卒斩杀,严密封锁消息,但数月围城,邺城内已是人心惶惶。 审配部将冯礼感觉孤城难守,想要投靠曹军,他派人秘密与曹洪商议,在自己夜间职守时,打开城下小门,放进曹军。曹洪怕大队人马调动被城头知觉,从军中招募近千死士,匍匐于地爬到城下,自己领大队人马在城外只等城中混乱时攻城。 夜半时分,冯礼悄悄打开小门,招呼曹军摸黑进城。刚入秋,仍有虫鸣,有警醒的守城兵卒听不到虫鸣却听到城下略有嘈杂声,立即报给晚上睡不着正在巡城的审配。审配立即召唤士卒围住城门,点亮火把,混入城门的曹军完全暴露在火光之下。冯礼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冯礼,你做得好!”审配冷森森的说道,“怎么就这么点人呐?”审配下令从城墙顶上用大石头砸门,将城门封死,城头乱箭齐发。进入城门的士卒以为被冯礼所骗中了埋伏,群起将冯礼砍死,但进城的曹兵全部被射杀。 少数几个吊在后面的曹军,见势不好,在落石尚未封门时玩命的跑出城外,城上兵卒想要射杀,被审配所阻。这几个兵卒大难不死,逃得性命,跑回曹营向曹洪一说,曹洪暴走,立即下令,城中再有投降者除非主动出城,否则绝不可信。 曹洪又想出一计,他将曹操击败袁尚所缴获袁尚的印绶、仪仗、衣甲陈列在城前,派人向城中大声喊叫:袁尚已经舍弃冀州,独自逃亡,城中不要再负隅顽抗,你们已经无主,何必枉死! 城内守军见到之后,无不沮丧崩溃,士气落到极点。审配向士兵下令说:“别听曹军在那里乱讲,主公这是去幽州请二公子出兵去了,袁熙公子正率领大军向这边赶来,何用担心没有主帅!曹军很疲惫了,只要我们上下齐心、坚守死战,必可破曹!冀州是我河北人的冀州,我们这不仅是为冀州而战,也是为守卫家园而战!”审配的鼓动下,城中士气复燃。 审配又游说城中百姓:“非我危言耸听,曹操此贼心狠手辣,尤好屠城,徐州百姓深受其害,至今谈曹色变。我冀州百姓受袁绍大将军之恩,曹操一直怀恨,必定会屠城加害你们,你们若是能与我一道坚守此城,待袁尚公子领援军到达就可获救!” 城中百姓群起激昂,大户们捐款捐粮,发誓要与曹操血战到底。 第405章 邺城保卫战 当年曹操为给老爹曹嵩报仇出兵徐州,徐州未攻下来反把名声搞得很臭,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屠城、好色已成为曹操的标签,冀州百姓视曹操为洪水猛兽。与此相反,袁绍在河北的名声不是一般的好,那是相当的好,无论是士族还是平民百姓都感怀袁绍的恩德。 审配先抚后压,安定军民之心后,开始要示威震慑一下。审配下令将辛评一家押上城头,刽子手手持大刀一刀刀挥下,一个个头颅落地,一具具尸首被抛下城墙,幼儿啼哭、老人垂泪、夫人呆木,辛家老少合计六十二口处死,所见之人无不色变。 审配在城头大呼:“此即为叛主之贼下场!” 辛氏兄弟在城下看到惨剧,肝胆决裂,辛评大叫一声,口吐鲜血跌落下马,辛毗眼角崩裂,痛哭流涕,遥指审配大声骂道:“狗贼,破城之日定将你碎尸万段,食你肉,喝你血!” 审配在城头反骂道:“忘恩负义丧家之犬,有何面目在此狂吠!我一心为主,有何惧哉!” 士卒将辛评救回大营,找来郎中救治,却发现辛评已气绝身亡!曹操深为惋惜,令人厚葬。辛毗发誓破城之日要将审配满门抄斩,为辛氏陪葬。 审配杀死辛评一族,却没有将许攸一家斩杀,而是关押在大牢中准备作为人质。不分男女老幼六十二口被杀,邺城人人胆寒,也有人心中不忍。审配之侄审荣与辛评兄弟过往甚密,却与许攸不合,见辛氏一家被杀心中忿恨。 审配之子审承在乌巢被俘投靠曹操,曹洪令人持刀架在审承脖颈之上,让审承劝审配投降。审配大声说道:“你近日身死,死后仍为审家之人,你若死心投靠曹操那就不为我子,从此逐出审家。” 审承大哭,曹洪无奈只得又把审承放了。曹洪心中疑惑,偷偷的问程昱按理说许攸在官渡投靠曹操,出卖乌巢导致袁绍大败,审配该更恨许攸才是,为何反要杀辛评的家人? 程昱意味深长的看一眼曹洪,找到无人之处说道:“审配与许攸、辛氏兄弟固然不合,这不至于你死我活。但袁绍死后,辛氏兄弟辅佐袁谭与袁尚为敌,为审配所不容。” 说完之后,程昱转身离去,留下曹洪一个人在那里发愣。我的妈呀,这都是什么事。离开许都的时候,曹丕还向自己借钱,倒是该不借呢还是不借呢? 曹洪连番受挫,能想到的主意都已用遍,心中焦急,只好继续困城。曹操回军邺城途中,吕氏兄弟派人来送信及印绶两枚,诉说袁谭暗地里要招降二人,并令二人破环曹操粮道。曹操大怒,养不熟的白眼狼! 袁谭与郭图算盘打得不错,若是被他们得逞,河北的战局还真是难料。然而他们错误的了解吕氏兄弟,这哥俩对袁氏已经绝望死了心,既然已经投靠曹操,他们就没打算再反水,收到袁谭的来信二话不说就将来人拿下,将袁谭的信和印绶送给曹操。 曹操猛吸一口气,袁谭此计确实恶毒,邺城取不下,归路和粮道再被截断,近十万大军将岌岌可危,必须要尽快结束邺城战事。曹操给吕旷、吕翔回信,让他们先稳住袁谭,说曹操防范很严,需要寻找时机再下手。 为尽快夺取邺城,曹操亲自出来巡视围城情况,不料审配在城头数处埋伏射手,都是力大的神射手,只为射杀曹军大将,曹操一身的行头太过张扬,被射手当作目标,幸亏许褚及时发现,一把将曹操拉下马来,差点儿射中曹操,惊出曹操一身冷汗。 曹操大怒,许攸献计毁去土山、地道,沿城开凿壕沟,围圈达四十里。最初壕沟挖得很浅,半步多宽,看去好像可以一步越过。审配在城上看见,放声大笑,没有派兵出来破坏。曹操指派数万大军乘夜疏浚,一夜之间,挖成深二丈、宽二丈的深壕,把漳河水引入壕沟,完全断绝了邺城内外的联系。曹操、曹洪、张绣、乐进分四面团团围住,将邺城变为孤城、死城! 从建安七年开始,周仓就开始挥动铁铲从冀州挖潜角、薅羊毛,从冀州一点抠人力、抢资源,那时候冀州还很强壮,觉不到什么,从建安八年九月之后的连续战乱,农业减产、绝收,审配才发觉冀州的府库并没有那么充实。 二袁冀州大战,粮田荒废,产量减半,邺城已粮草不足,需要上党和周边各郡县接济。毛城被占,上当粮道被截断、邺城被围成孤岛,城内粮草日见枯竭。 七月开始,除去兵卒一日可食两餐,协助守城的青壮可一稀一干两餐,其他的百姓每日只有两稀。到了八月,百姓只剩下一稀,围城三个月后……就没有以后了,自九月到十一月,城内饿死的百姓超过一半,城中已开始用枯骨当柴烧,剥下死难者的衣衫用于保暖,曾经的河北中心,人来熙攘、摩肩擦踵的邺城成为人间炼狱。 审配与青壮们一样的待遇,每日一稀一干两餐,形容枯槁的他如同深山里的老竹,毅然站立在城头随着寒风摇摆。 曹操在城下看到审配的身影,叹谓道:“唉,河北义士何至于此?”许攸听后嘿然不语。 程昱微微笑道:“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审配能坚持到几时?审配纵使不降,城中如苏由、冯礼者又有几何?” 荀攸献计将公告文书缚于箭杆之上射入城中,感谢有建安纸,一夜之间曹操令人抄写近万份,主要内容为:劝说城中军民开城投降,曹操保证:一,袁氏宗族、亲属及家产受到保护;二,城中百姓受到保护,免税赋一年;三,领头率先开城归降者赏千金、封侯。 第二日一早,城下无头之箭万剑齐发射入城中,有兵卒和百姓发现箭杆上绑缚的榜文,争相传信,审配慌忙下令将箭和榜文上缴,违令者斩,但消息已经传遍邺城。 第406章 踢馆 曹操在河北鏖兵,相比之下周仓的小日子过得很惬意,小周信已经开始牙牙学语,并尝试四处爬走,前世忙于高考而没找过女朋友的周仓开始享受天伦之乐。 周仓身边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十三岁的典满,一个是八岁的邓艾。典满继承了典韦强大的肉体基因,身体强壮、力大无穷,看上去能有十六七岁,同时他也继承典韦目不识丁的品质。甘小妹屡次找人教导,均无效果只好作罢,但是一学武艺,典满则是换了个人,学什么会什么。最令周仓称奇的是典满竟然学会了游泳,这虽然要归功于孙达的教导,但更应该归功邓艾。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夏天,小伙伴们被典满所虐跳入水中,典满在岸上耀武扬威,邓艾让徐盖在典满屁股上踢的那一脚,于是典满就学会了游泳。回到岸上,典满叫嚣着要把那个人找出来痛扁,他叫嚣的得越凶,越没人理会他。从此以后,典满反而喜欢上了游水,缠着孙达教他潜水、划船。 一是典满年龄太小,二是典满以典韦的工作为己任,因此现在充任亲卫营一员,亲卫们都称典满为少统领,典满很受用。相比之下,邓艾要低调的多,他现在是周仓身边的小书童,研墨、整理文书是日常工作,闲暇的时候接受周仓的指导。相比大弟子魏延,邓艾更喜欢聆听和一个人苦想,极少发表自己的看法。 二袁再次开展,曹操出兵河北的消息传到徐州,周仓就派人给辽东送信,告诫安北和安东都护府为减少没必要的伤亡,缓慢用兵,要要以强大的态势形成压迫,迫使高句丽和东夷屈服。对这个战略臧霸与杜袭并不认为有什么对错,出征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稳妥一点并没有什么不好,反正都是周仓耗费钱粮。 葛均在辽东两年,据说收获颇丰,除去研制出滑板和雪橇,还发明一种独轮车,受到刘立的启发发明一种战阵,其名叫做八卦阵,以至于周仓以为八卦阵并不是诸葛亮的专利而是诸葛均的。因为诸葛均的诸多发明,他成为继华佗、糜芳、刘立之后第四位华夏学院院士。回到徐州,葛均与袁涣开始研究如何改进水车,而糜芳则是继续改良粮种,尝试将水稻引入辽东。 葛均还带来一个消息,在辽东已经开始有认知上的争论,可惜辽东的文人太少,底子太薄,争论的焦点主要还停留在一些学术方面的表层。周仓不着急,人思想上的转变不能拔苗助长,只能循序渐进、慢慢纠偏,现在的争论还停留在学生层面,什么时候邴原、郑超、荀谌加入争论那才该热闹。 管亥的扫荡很有成效,周仓给管亥下达的第二道命令是将雷霆营扩充至五千人,保证一人双马,人人精于骑射和长途奔袭、熟识北方各族的作战习性。 曹操与袁尚交战时,徐州迎来了第四次大考。韩悦、葛均、王基先后出世令周仓对本次大考充满期待。然而大考刚刚开始,就发生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孙乾来报,有人踢馆!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不来参加考试,竟然来踢馆,要么是个天才,要么是个蠢才。但从孙乾的样子看,来人不像是蠢才。 “要说此人并非无名,即故庐江太守陆康幼子,吴郡人,陆绩,陆公纪。今年刚满十八岁,博学多才。”孙乾说道。 “陆绩?”周仓沉吟,在他的印象之中,陆绩就是在三国之中被诸葛亮舌战群儒之时取笑的对象,另外一个身份就是江东水军都督陆逊的叔叔。“此人有何长?” “此人精于易学,尤其通晓天文、历算。” 周仓吃了一惊,陆绩还有如此学问,怪不得能来踢馆,怪不得学院里没有人能接招,也就是自己能凭借高中的知识在天文和算学上与他比试一下,不过这有点太掉价了。 除了自己,在这方面有点造诣的只有葛均,周仓将葛均叫来,让葛均去见陆绩。葛均哈哈一笑,“原来是怀橘遗亲的陆郎。” 周仓知道怀橘遗亲的典故:陆绩六岁时曾去九江袁术府上做客,席上的橘子味道甚美味,陆绩就藏了几个在怀里,临走之时不小心掉了出来,袁术问这是为何?陆绩回道是要拿回家孝敬年迈的母亲。袁术大笑,令人准备了一筐橘子给陆绩带回去。 虽说上门做客连吃带拿,行为不妥,但周仓认为这是孝举,不知诸葛亮为何以此取笑陆绩。“原来你还与他相熟?” 葛均猛然觉得自己失语,只得交代:“彼时我正与家人在九江,因此听说过陆绩,他那时只有六岁,但并不曾相识。” “那好,你便去替我见一见他。”周仓说罢铺开一张纸写道:三又一分四厘一毫五丝九忽二微六纤。一分为十厘,一厘为十毫,一毫为十丝。周仓将纸递给葛均。“你将此交给陆绩,告诉他我徐州大门向他敞开,如他有意,我可特批他参加本次大考。” “使君,此莫非圆周?使君如何算得?”葛均大吃一惊。 “小小割圆术,何足道。”说完之后,周仓就匆匆以军务繁忙为由开溜。 事隔十五年,陆绩果然认不出诸葛均,那是两人不过六七岁的顽童,仅见过一次,已经过去十五年容颜大改,哪能认得出来。诸葛均还以葛均为名,陆绩更加想不到,眼前就是旧相识。 小数、十进制还有圆周对陆绩震憾很大,再三追问葛均才得知为周仓所书,再就是周仓嘴中的割圆术,再与葛均深谈,陆绩叹道:“天下之大,能人辈出,在江东我乃井底之蛙,来徐州才知自己不过是坐井观天。 陆绩收起对徐州的轻视之心,遂葛均游览学院和徐州各地后,要求报名参加大考,大考头名不出意外落入陆绩之手,陆绩不愿为官想要潜心研究算学,周仓罄尽自己所有,将古代的数学题,什么勾股定理、杨辉三角、梅花算术、韩信点兵等等一股脑教给陆绩,叫陆绩系统归纳,编撰成书,起名《九章算术》。 第407章 我主在北 建安九年十一月,曹军围城五个月。袁尚不在,审配凭借个人的能力恩威并用,软硬兼施,对外阻住了曹操的进攻,对内化解了数起叛乱。 精神食粮填不饱肚子,邺城每日死去的百姓数以百计。被困死城中没有出路,许多人开始记恨审配。曹操的榜文射入城中,其中的内容已经传开,大多数人半信半疑,审配说那是曹操的计谋,曹阿瞒阴险狡诈不能相信。对私藏榜文和议论榜文之人全部被审配所杀,邺城人没有见到曹操的暴戾却见识到了审配的凶残。 袁熙的援军始终未到,很多人已经心知肚明:没有援军了,自己已经被袁尚所抛弃。 审荣本已对审配不满,更对袁尚不满。袁尚不顾河北稳定,出兵讨伐袁谭导致曹操大军压境,出事之后只顾自己逃亡,哪里有主公的做派。祸不及家人,但审配心狠手辣,将与自己不合的辛评一家全部斩首,又为了自己的所谓名节让全城数十万人给他陪葬,再这样下去全城人都死净了,审家人也死净了。 不对,审配依旧有后人,他的儿子还在曹营!想到这里,审荣异常之愤怒。 没有人愿意死,也没有人愿意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死,更没有人会在眼前明明有康庄大道的情况下无谓的给别人殉葬。 夜深人静,审荣利用巡城的机会将书信绑缚在箭杆之上尽力射向曹营方向。 第二天一早,有巡视的兵卒发现此信报给曹操,曹操打开观看,发现是写给辛毗的,说是要在三日后夜晚打开东门投向,落款是一个荣字。曹操召来辛毗,将信交给他问道:“此人是谁?可信否?” 辛毗仔细分辨笔迹,肯定地说到:“此人为审配之侄,名叫审荣。他与审配关系不睦,却与我们兄弟相好。我认为可信。” 审荣之父审纶就是审家上一任家主,审纶死后被弟弟审配取得族长之位,继承人审荣难免与审配不睦。 曹操大喜,令张绣领五千人为先锋,城门一开即抢占城门;曹洪、乐进各领一万人,冲入城中收降纳众、消灭反抗者;曹纯领虎豹骑在城外巡视,擒拿逃窜者;韩浩、史涣带中军时刻准备进城;许攸、荀攸准备安抚民众。 连续几天,审荣带领心腹将城下肚城门的石块搬到两旁,从中间清出一条小路。 有一个夜黑风高的日子,邺城东门点亮几支火化,吱扭扭城门大开。张绣率先抢入城中,占据城门后令士卒立即搬开石块清理通道。曹洪与乐进领军杀入城中,曹洪由审荣引路前去抓拿审配,乐进则领军将邺城守军包围。 巡城的守军已被审荣交给张绣,其他的还在睡梦之中,按照长官的说法睡着了就不饿了,乐进几乎兵不血刃将人全部拿下。这些守军都是面黄肌瘦,走路摇晃,他们只有在守城时才能吃上两顿饭,平时只有一餐。 天明,曹操在城门口逡巡良久领大军进城,许攸在旁矜矜自得,旁若无人,想要跟在曹操之后抢在众人之前,却被许褚冲撞到一旁,惹得众人一阵窃笑。 曹洪押解审配来见,审配见站在曹操身边的审荣啐了一口:“竖子,竟敢投敌!” 辛毗上前揪住审配,“审正南,你也有今天!” 审配轻蔑扫一眼辛毗:“无耻之人,有何炫耀,我为主献身,死得其所!” “审配!你若肯降,我放过你全家,让你父子团聚。如何?”曹操眯着眼睛问到。 “曹贼,士可杀不可辱,休得多言,审配不降!我家人之存亡全在你一念之间,又何必作态。” 辛毗哭拜于地:“恳请主公为我兄长一家报仇!” 曹操摆摆手,示意曹洪将审配推出去斩首。审配昂首挺胸大步走出,迎面遇到刚刚从大牢中将家人解救出来的许攸,两人仅相互看一眼,便如路人一般各走各的路。 刑场上,审配立而不归。“我主在北方,我当面北而死。”说罢,面向北,引颈受戮。 辛毗将审配的尸体抛弃荒野,许攸则将审配的手下心腹招揽到自己身边。荀攸对审配为人很是不齿,何苦来哉,把袁绍大好基业折腾得七零八落,让好几万人给自己陪葬只为自己谋取衷心的名声。程昱认为审配性格刚烈,甚于当日陈宫。郭嘉则嘿嘿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曹操令荀攸、程昱给城中百姓发放粮食,自己亲自带韩浩、史涣在城中安抚百姓。经过袁绍大将军府时,韩浩轻声说道:“袁绍死后,妻子刘氏将宠妾全部处死,袁熙将妻子接往幽州。城破之时,刘氏与袁尚妻怕受辱,投井自尽,府中已空。” 绕城一圈,曹操对邺城甚是满意,无论是战略位置、地利风水、还是城市规模都很好,曹操决定今后要将邺城作为自己的封地。 城中尚存的两万守军吃饱喝足将围城的壕沟填埋,之后全部迁往邯郸由张颌整编。 摆在曹操面前有四个选择:一是暂时歇兵,二是征讨袁谭,三是出兵并州,四是进攻幽州。郭嘉劝告曹操,袁谭反心已露,当趁他尚未有知觉先行剿灭。 依郭嘉之计策,曹操决定在冬季用兵,打袁谭一个措手不及。他先令吕旷、吕翔兄弟假冒向袁谭投降袭取平原,把袁谭的老窝端掉。又派人给袁谭送信,说自己准备出兵幽州追击袁尚,约袁谭共同进军。 袁谭给吕氏兄弟派去的信使一直未归,尽管两人说愿意投奔袁谭但需要寻找时机拿下黎阳,袁谭心中有所怀疑。听说曹操已经攻破邺城斩杀审配,袁谭大惊,唯恐阴谋败露。 惶恐之际,袁谭收到曹操来信约他共同出兵讨伐幽州,袁谭将心放入肚中,至少袁氏兄弟没有出卖自己,至于袁氏兄弟说等待时机可能是推诿之词,极有可能是想要看看自己与曹操谁战优势就投靠谁。 他密令部将张延做好准备,选取一万精锐士卒,待自己与曹操会合见面时突袭曹军。 第408章 大义? 袁谭打得好算盘,在两军会合时,突然暴起突袭曹军,曹操肯定未作准备,运气好的话还能拿住曹操。 袁谭在算计曹操,曹操何尝不算机袁谭。他令张绣与乐进为先锋,打着自己的旗号,与袁谭会晤之时直接出击,曹纯、曹真、夏侯尚领虎豹骑左右呼应。建安九年十二月,曹操留曹洪、荀攸等人留守邺城,领大军三万兵发龙凑。 为了麻痹曹军,袁谭在龙凑杀猪宰羊,摆好酒水准备好好的“犒劳”一下曹军,接到手下来到报曹操大军来到,袁谭观望之间曹字大旗迎风飘展,心中喜悦,带领手下前来迎候。 间隔约有一里之地,曹军停止脚步摆开阵势,中间闪出一条道路,一员大将拍马出阵。 袁谭曾经见过曹操,虽然事隔多年,眼前之人明显不是曹操,比曹操要雄壮的多,分明是黎阳大战的张绣。 “请问张绣将军,司空大人何在?”袁谭客气的问道。 “呵呵,你要问司空大人,先要问问我手中这杆枪。”张绣说完虎头枪一抖,杀向袁谭。 这一下把袁谭吓得魂飞天外,曹操这是来要自己的命啊,本想偷袭曹操,却被曹操反偷袭,没什么可说的,打吧。 袁谭匆忙返回本阵,组织防御。说什么都晚了,此时袁谭军只作好了欢迎的准备却丝毫没有交战的准备,张绣之勇,乐进之狠,青州兵早已领教,两个又是舍得玩命的,两军交战一个时辰后,袁谭军崩溃。 张绣紧追不舍,袁谭将枪挂在马鞍,弯弓搭箭,扭身向张绣射去,混战之中,张绣措不堤防,一箭被射中左肋,大叫一声跌落马下。乐进看见,慌忙护住张绣。 袁谭见状大喜,正要领兵反击,曹操大军赶到,袁谭只得令张延断后,领败军退往南皮。 张延被虎豹骑截断归路,自觉不敌,率众投降,顺便也把袁谭准备偷袭曹操的计策告知曹操,曹操大怒,斥责袁谭,并派人回许都将袁谭之女逐出家门送还袁谭。 张绣受伤昏迷不醒,揭开衣衫看到张绣伤痕累累,左肋下那一箭尤其重,透过小腹。即便是敢于拚命的乐进,也不得不佩服, 曹操叹道:“北地枪王是一刀一枪自己拼出来的。”随即令人送张绣回邺城养伤。 曹操又下令大军休整十日,乐进大惑不解,袁谭兵败,我军士气正旺,正好顺势掩杀,为何停滞不前? 曹操笑道:“逼迫太近,袁谭必逃亡平原,那时他拒城死守,我们又将陷于围城战,且再等十日,必有好消息。” 吕旷、吕翔兄弟领军抵达平原,郭图站在城头见两人只带有五千冀州旧部,开口问道:“两位为何姗姗来迟?” 吕旷说道:“只因曹操防范甚密,难以得手,我们这是趁曹操领军北上才得以走脱。” 郭图半信半疑:“主公正准备向曹操用兵,你二人可前往龙凑助阵。” “听从先生差遣,但不是能否为我提供粮草和饮食?我行军仓促并未携带粮草。” “你们退后三里,我派人给你们送粮。” 吕旷领军后退,不到半个时辰平原城门大开,数十辆辆车被推出来。 两兄弟相视一笑,很默契的舞动手中大刀冲向城门,每人身后紧随千余骑。三里,对奔驰的战马不过瞬间距离,守城兵卒发现不对想要关闭城门已是来不及,城头有人想要搭箭,稀疏的箭雨构不成任何威胁。两人杀进平原城立即分开,吕旷去擒郭图,吕翔则去收纳城中兵卒。 与袁尚数次交锋,平原的兵马本就不多,精锐尽被袁谭带走,城中已无良将,剩余万人老弱哪是吕氏兄弟对手。连续两年,屡战屡败,平原军早已无战心,城门被占已无险可守,除去郭图的心腹,士卒弃械投降,郭图被团团围住。 “逆贼,为何背叛主公!”郭图破口大骂。 “我从未奉袁谭为主,何来背叛?” “纵使你二人不愿奉袁谭将军为主,也该感怀大将军在世之日对尔等的恩情,为何要投奔曹操?大将军与曹操为仇敌,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你妄动刀枪,挑起冀州兵戈,黎民涂炭,葬送大将军大好基业,难道不是背叛大将军?你挑唆两位公子断绝兄弟之情,刀枪相向,你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大将军?去见枉死的冀州百姓?”吕旷厉声斥责道。 “你不过一匹夫,如何知晓大义……” 冀州兵无不窃笑,吕旷挥挥手,弓箭手乱箭齐发,郭图及其心腹已面目全非只剩下,几只大刺猬。愤怒的士卒仍不肯罢休,冲入郭图府中,将郭图一家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斩杀,袁谭一家也死于乱军之中,唯有袁谭之女从此流落民间。 吕翔留在平原劝降周边各县,吕旷领军前往南皮与曹操对袁谭形成夹击。 袁谭在城头见到吕旷军来到,以为是来救援,派人请吕旷进城,被吕旷拒绝,反让来人回去劝告袁谭投降。袁谭这才知道自己被吕氏兄弟骗了,心中无力气恼,只想逃脱性命。他想起管统派人来告诉自己在黄河口有船接应,下令全军饱食,于夜间突围。 二更时分,南皮北门打开,一支步卒冲出城,而袁谭换上普通士卒衣甲混在在千余骑兵中开东门杀出。曹操得报,立即令乐进、吕旷围堵,并将虎豹骑撒出去,务必捉拿袁谭。 南皮城外一片混乱,乐进隐约见一将手持铁枪貌似袁谭,赶上前一刀批下,那人举枪相迎,铁枪坠地,被乐进生擒。借着火把,乐进仔细观看才发觉并非袁谭,乐进朝曹纯大声喊道:“子和将军,袁谭用金蝉脱壳之计逃遁,请速派人追赶。” 曹纯立即脱离战场,与曹真、夏侯尚各领一军分头追去。袁谭已顾不上手下,自己沿着黄河一路奔行,一口气跑出去三十里,马力渐渐有点不支。猛然间听到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回头一看有三骑越来越近,再抬头看,貌似离黄河口已是不远。 第409章 张颌初献计 袁谭恍惚中似乎已经看见,在黄河口停靠一只战船,战船上挂着锦帆,船头正有一人朝自己挥手。使劲的擦擦眼睛,却发现只有一片苍茫。 轻轻叹口气,袁谭梳理一下散乱的头发,等三骑靠近。三名虎豹骑骑士不知面前是何人,感觉像是大人物才一路追来,见此人驻下,三人弯弓搭箭瞄着袁谭。 “三位,何苦死命追赶?你们不过曹军一小卒,冲锋陷阵难免死伤,不如你们放我走,我保你们一辈子荣华富贵,安享太平如何?” “你是何人?” “我是谁不重要。”袁谭为表示诚意将枪插到地上,摊开双手。被三只强弓瞄着,三头六臂也难逃脱。“你们要是不信,尽可把我绑起来跟我走,前面自然有人接应,拿到钱再把我放开,如何?” “你的话,我们不是不信。只是拿了你的首级就可获得军功,我们又何必舍近求远?呵呵。” 三人一起松开手指,三只箭齐中袁谭,尸体跌落马下。三人上前割了袁谭的首级,抢了袁谭的兵刃和马匹返回交令,只留下一具无头尸,也许不用到天明就会被野兽啃食掉。袁谭,袁显恩,自幼跟随袁绍征战,扫平青州,最后落个死无全尸。 天明之后曹操进驻南皮,三名骑士回来向曹纯报功,此时才知道自己捡到宝贝,免不了得到重赏和提升。曹纯持首级来见曹操,曹操大喜,重赏曹纯,令人将袁谭首级埋在袁绍墓旁,犒赏三军返回邺城。 建安九年,经过一年征战,曹操击败袁尚夺取幽州,斩杀袁谭,拿下青州,只是被周仓挖去一半。曹操之名响彻北方,甚至传到各游牧民族,引起各部震惊。 牵招奉袁尚之命说服崤王,见冀州吃紧,赶往并州请高干出兵,被高干拒绝,他再想投奔袁尚,道路已被曹军所控,牵招万般无奈投靠曹操。 高干派手下夏昭、邓升军死守壶关,挡住张辽,只求保住并州。得知袁谭已死,袁尚与袁熙两个难兄难弟兔死狐悲,发誓同舟共济、肝胆相照,仍以兄弟相称。连同袁尚带来的败军,幽州尚有五万人马,袁熙令张南领万人守住幽州南部重镇范阳。北方又出现短时间的宁静。 张颌在邯郸完成对降兵的整编,留下五万精锐,其他的放回民间以充实劳力,曹操在河北的兵力已达到十二万,他令曹洪、张颌、高览、乐进四处出击,剿灭各处残余,不出两个月冀州各处皆平。 青州别驾王修在南皮被俘不肯投降曹操,被曹操带回邺城。王修在袁绍墓前以头撞墓碑,痛哭流涕,河北雄兵傲视天下,河北富庶冠于九州,河北猛将勇猛盖世,河北智士安邦定国,为何会土崩瓦解,落得如此下场。 许攸报给曹操,想要将王修擒拿。曹操说道:“此乃河北义士,悼念先主,有何过错?”许攸碰了一鼻子灰。 曹操收揽人心之举,得到冀州人的广泛称誉,人心渐渐归附于曹操。曹操喜陈琳之才,任为司空军师祭酒,使与阮瑀同管记室,又亲自上门请王修出仕,被王修拒绝,王修请求曹操离开邺城去南皮居住,曹操应允。没有了看防,王修带家人路过南皮往黄河口,登上锦帆船去往乐浪。 经过两个月休整,建安十年二月,曹操再次发兵北上幽州。这次统兵的是大将张颌,副将高览,曹操与乐进、韩浩、史涣为中军。 张颌与高览本是河北人,尤其是张颌又在幽州待过,轻车熟路,一路行军抵达幽州界首。守将张南,与高览关系甚密,在官渡曾一起攻打曹营长垒,与张颌也曾交过手,深知张颌之能。经高览一劝说,立马开城投降。 幽州本来有八郡,七十县。被乌桓人占去三郡:右北平郡、辽西郡和昌黎郡,其中昌黎郡被周仓占去一半,改称锦州郡。袁熙治下只有代郡、上谷郡、范阳郡、燕国、渔阳郡,治所在燕国。代郡,上谷郡与鲜卑族接壤;范阳即为南方门户。范阳一失,袁尚与袁熙急了眼,立即派大将鲜于辅领军两万夺回范阳,并派人向乌桓王蹋顿求救。 张颌拿下范阳,马不停蹄继续北上燕国,一日攻克南平。鲜于辅赶到,见南平已失,心知已无法阻挡曹操大军,立马投降。张颌大军在鲜于辅引领下进逼幽州治所蓟县,鲜于辅与张南造足声势,各地纷纷投降,蓟县上下人心惶惶,袁尚与袁熙见人心已乱,幽州难保,领军携带辎重一路败退至渔阳。 二袁退走,幽州官吏倒戈,唯有别驾韩珩哀叹:“我受到袁绍袁熙父子的厚恩,现在袁氏败亡,我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大义已经缺了,如果此时再要我投降曹操,我做不到。”弃官回到老家代郡。 五月,曹操顺利进入幽州,加封张颌为平狄将军。众将欲趁热打铁攻下渔阳,曹操问张颌,张颌劝说曹操道:“渔阳势在必得,但乌桓王蹋顿已出兵助袁尚,急切难已取胜,我大军粮草供应接济不上,恐难持久。且袁熙败走,代郡、上谷郡空虚,其地势显要,乃是北方之屏障,当先取二郡,否则必被鲜卑人所乘。再则,高干固守壶关,虽不足虑,但就怕他引匈奴人来犯,那时我们将会三面受敌。” 曹操大悦,张颌说得在理,但更要的是自从将张颌挖到自己手下,张颌的表现一直不温不火,出征河北才初现锋芒,自己毫不吝啬的提拔张颌,虽然与裴元绍、甘宁和徐晃相比官职仍显得有点低,但在曹营之中已算是快的,张颌能提出这个意见,曹操由衷的高兴,他认为已经基本收获张颌之心。 关羽出走,已经使曹操失了脸面,他可不想再出现一次,坚决要把张颌留下。“那以儁乂之意该当如何?” “首先夺取代郡与上谷,即可稳定边域又可震慑鲜卑,使其不敢异动,再加以抚化使其臣服。其次,夺壶关夺并州,无后顾之忧,匈奴人如臣服就收其众,若是不服则打到他肯服为止。” 曹操一皱眉,“那袁尚与乌桓人呢?” 第410章 小小的争执 “袁尚与袁熙已是惊弓之鸟,还能有什么作为?至于乌桓人,素来贪婪,他们助袁氏不过是为讨一些便宜,岂会为他们尽全力,顶多劫掠一些财货罢了。” 曹操听后大喜,曹氏兄弟中,夏侯惇失去一目后,身体一直不好,曹操最看重曹仁,夏侯渊与曹休较曹仁次之,曹洪等人则再次之。几个谋士虽然都是能运筹帷幄的智士,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需要大将能够随时审时度势,做出正确的选择,因此曹操一直希望手下能够有用兵挂帅的良将,不可能以后每次都要自己亲自统军,可惜一直未能如愿。于禁算是比较突出的,但是于禁好独行,与别人不合群。张绣、乐进等人勇猛有余计略不足,可圈可点的还有一个张辽,只是张辽是从吕布那里归降而来,在军中威望不足。 曹操心目中最理想的人物无疑就是周仓,可惜现在周仓的身份和态度实在是太微妙。想到周仓,曹操就有点纳闷,如何周仓就能慧眼识珠,把张颌、典韦、曲阿这些人收罗到手下。曹操还注意到一点,周仓从与自己结识就一直称自己为曹公,张颌与贾诩称自己为明公,什么时候能称自己为主公呢? 于是曹操封鲜于辅为建忠将军,都督幽州各郡。派张颌出兵上谷,高览出兵代郡,自己领兵返回邺城。 建安十年,又一年的春天到了,河北大地除去天气开始转暖,看不出一点春天的气息,只有战后的一片狼藉。冀州的人口减半,幽州减少大半,粮食不足往年三成,曹军的粮草几乎依靠许都远程供应,不仅冀州需要迫切恢复生产,出征乌桓粮草不济是最大的障碍。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组织春耕,使冀州尽快回复元气。 三月,张颌与高览收复代郡与上谷,曹操派人去代郡请韩珩出仕,被韩珩拒绝,韩珩老死家中。鲜卑震惊,单于轲比能听从手下阎柔建议与曹操求和联盟,曹操解除一处忧患。 趁曹操进军幽州之际,高干想要接连河内张晟、河东卫固、弘农张琰,却被钟繇派手下张既联合关中诸将所消灭,于是高干死守壶关,壶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张辽与张燕数次想要攻关无功而返,折去数千人马,张辽有些惴惴不安。 袁尚与袁熙逃亡乌桓,得到乌桓王蹋顿的庇护,如张颌所说,蹋顿哪有那么好心,他打着救援袁熙、助袁熙收复幽州的旗号领军侵入幽州,劫掠大量的辎重和人口带回乌桓,人口就达到十万余户,渔阳为之一空。 鲜于辅报与曹操,曹操震怒欲出征乌桓。找来数个向导,人人摇头,坦言重要关口俱有乌桓重兵把守,而且易守难攻,乌桓人马彪悍以骑兵为主,难以逾越。鲜于辅很惋惜的告诉曹操,他的好友田畴在徐无山中居住,深识地理,曾对他说过原有古道可通柳城已荒废近二百年,可惜在两年前,田畴与其家人误食毒物一起暴毙,徐无山民四处流散。虽然一个深熟当地水土的人会误食毒物有点匪夷所思,但是原因已经无从查考,曹操只能深深的遗憾。 荀攸等人劝说曹操,大军出征已经一年,连续作战已经十分疲惫,否则以强弩之末出战,难敌乌桓骑兵。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稳定冀州与幽州,收拦民心、恢复生产。 曹操接连发出数道命令:其一,下令冀州免税赋一年,重新分派土地、组织百姓春耕。 其二,派人去关中动员百姓移居冀州以充实人口不足。 其三,全军休整,准备出兵并州。 其三,在临清开凿白沟,开通漕运,作为进兵乌桓的运粮通道。 不知为何,曹操对邺城情有独钟,有意将自己的指挥中心设在邺城,于是下令将司空府设在邺城,所有的政令全部由邺城发出。而许都则成为空壳,只余下天子及一些朝臣,荀彧作为尚书令任然留守许都,作为朝廷与曹操之间的一块遮羞布。同时,曹操以司空兼任冀州牧,治所仍设在邺城,兖州牧由夏侯惇接任。 消息传到徐州,周文认为曹操这是怕袁绍在冀州的余威尚存,只有自己亲自坐镇冀州才能保证河北的安定。 不仅曹操感慨河北多义士,周文也大为叹服,只是他也十分不懂,为何在有兵、有将、有粮、有忠诚之士的大好条件下,竟然会自毁长城,短短两三年就将三州拱手让人。 为此,他与周仓产生一点小小的争执,他认为河北的失败归咎于袁谭与袁尚二人之争,周仓则认为固然有兄弟争位的因素在,但根本原因是其内部不团结,从官渡之战开始就已经显示端倪,袁绍虽然有所发觉并作出一些调整,可惜留给袁绍的时间太少,未能彻底解决。 由周仓的言论又引发一个问题,周文觉得虽然现在徐州表面平稳,但人心并不齐整,远不如初建之时,相比之下平州就要好的多。他把这归结为新晋的一些官员心思太多,他建议周冲的谍报司要加强对官员言行的掌控,有异心的或抓或逐。 周仓哈哈大笑:“你管的了别人的言行还能管得了思想吗?元芳这是又回到当初在雒阳时的老路上。对这些人,只要没有叛逆,就要慢慢的诱导。试想天下之大,什么人没有呢?难不成都要杀?那又何来统一天下?” 为防止周文有想法,更怕周文煽动周冲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周仓娓娓的劝说道:“徐州现在只是我们的跳板,以后还要以平州,以辽东为中心。我们现在是新造平州、改造徐州,新造平州作为基业,改造徐州来牵动天下,有些事情在平州可以做,但在徐州不行。” 费了周仓不少唾沫,总算将周文说服。孙达向周仓报告说,弟弟孙兴在黄河口没有接到袁谭,却接到青州别驾王修一家,已经送往乐浪。 “王修贤士,有大才而勤勉,是个做实事的,派人去给子明送信请王修出仕,如其不愿在平州出仕,务必劝他在安东都护府任职。” 第411章 自作孽 冀州上下全都紧张的忙碌起来,有一个人尤其忙,许攸许子远。许攸这次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冀州,他一方面寻找各种借口打压和报复当初与自己不合的人,另一方面拉拢一些亲近人到自己的手下,很快形成自己的圈子,并与很多将军交好。审承与审荣失去依靠,也投到许攸门下,成为座上客,张南、钟缙、钟绅也时常去许攸府上饮宴。辛毗、吕旷、吕翔不齿许攸的行为,不愿与之交往,常遭许攸白眼。 许攸认为拿下冀州,自己该当首功,处处炫耀,饮宴之时常常大放厥词。曹操看在眼中,听在耳里,作为曹操的亲随许褚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许攸太狂妄,曹操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一日,许攸陪曹操外出巡视归来,在城下许攸手持马鞭说道:“阿瞒,没有我,你进得此门吗?” 曹操呵呵一笑,没有理会许攸,打马进城。许褚从后跟上怒视许攸,许攸啐了一口道:“莽夫!” 许褚止住马,手已按在刀上,满脸的杀气。 程昱在边上笑道:“子远当初可曾对袁本初说过此话?” 一句话噎得许攸脸通红,程昱哈哈大笑,不再理许攸,打马入城。许褚跟着驳斥道:“我们千生万死,血战疆场,才夺得城池。你怎么胆敢这样夸口!” 许攸刚刚吃瘪,不知死活的回骂道:“你们不过一介匹夫,有什么了不起!” 许褚大怒:“辱我主者,死!”挥起大刀将许攸砍于马下,众人无不变色。自知闯祸的许褚,一不做二不休,割下许攸的首级来见曹操:“主公,许攸无礼,我已经将其斩首。” 曹操一愣,“许攸自小与我相识,平日总有戏言……”旋即斥责许褚:“许攸纵有不当之处也该禀报于我,你怎可斩杀他!”斥责几句之后,曹操下令将许攸厚葬。 许攸拉起的小团体,刹那间猢狲散。见到许褚,一个个望而却步。 消息很快又传到周仓耳中,周仓长叹:“曹操变了。” 周文问道:“主公何出此言?” 周仓说道:“元芳对曹操应该了解甚多,此人果敢而会隐忍。自曹操兴兵以来,用人往往以才为先,纵有诸般不是,也会因其才而用之。” 周文点点头,确实如此。郭嘉好喝酒,放荡不羁,但有鬼才之称,曹操对他并不严加约束。曹洪好财,每每因财与人争执,甚至与曹丕有过不快,曹操却没有斥责他。程昱为人阴狠、乐进作战喜欢吃独食等等,这一些虽然不是大毛病,也是缺陷,曹操却依然很信赖和重用。“主公是觉得这些人有短处,曹操也知道这些人的短处所以才敢放心大胆的用吗?” 周仓摇摇头:“并非如此。这些人都有共同之处,就是对曹操绝对的忠心。曹操在弱势的时候,以才为先。而现在曹操大患已除,他考虑的就不是才啦。” 周文大惊:“主公之意,以后纵是大才,只要对曹操稍有二心,曹操也会除之?哪怕是重臣?” “不仅是二心,只要触及曹操的尊严和利益,曹操都会狠下心来,加以清除。” 周文沉思很久,默默点头,以曹操现在的权势,他已经不在意一个两个人才,这是位高权重人的通病。只是董卓当初好像没有犯过这个毛病,只要不是与董卓作对,旗帜鲜明的反对董卓,董卓似乎都忍了。“如主公所说,那曹操岂不是会对主公有所芥蒂。” “芥蒂,总是有的,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周仓嘿嘿一笑,“不过曹操还没有余力对付我们,而且只要我们仍然以曹操为尊,他就没有理由出兵徐州,等他将北方平定之后就会南下荆州,徐州一时无忧。再以后,走一步看一步,最好能让他继续打江东的主意,嘿嘿嘿。” “曹操平定北方一是要取并州,这对他而言并不太难。再就是北上征讨乌桓,主公就不担心他令主公从辽东出兵南下夹击吗?” “呵呵?南下?我辽东哪有兵马调遣?我只能为其摇旗呐喊助威而已。” 周文开怀大笑,“我道主公为何再三叮嘱臧霸与杜袭不要急于进攻,众人只以为主公出于谨慎,原来确实为避免南下。” “正是。我已得天子诏书出兵,前线正处于胶着,岂能半途而废?曹操纵想让我出兵,我也是无力,这须怨不得我。” 两人抚掌大笑,典满不明所以跟着傻乐,邓艾若有所思。 “主公,锦州太守荀谌和武安国将军派人送信。”杨锐从外走进来。 “唔?”周仓一愣,又出了什么事? “是公函,属下就先拆阅了。”杨锐说道,因为不是密函,因此作为机要秘书,杨锐要先审阅。“来信说,袁熙派人去见荀谌,谋求将其家眷送往锦州投靠公子袁买,荀谌与伍将军商议后不敢自专,因此请示主公可否?” “这是袁熙与袁尚在为自己找退路,有何不可?准了就是,估计他们两人也有此意,否则婉言拒绝就是,又何必派人来请示。” “主公且慢。”周文慌忙阻止道,“主公就不怕引起曹操不满?” “这个嘛?”周仓沉吟,心中开始判断得失。 “呵呵,元芳先生多虑,这又有什么太难。可告知袁熙,让他放三万百姓入锦州,百十个人混杂在难民之中,谁人知晓?”杨锐笑道。 “呃?”周文指着杨锐哈哈大笑,“好小子,脑子快。” 真是好主意,三万流民为躲避战乱逃亡锦州,锦州收纳流民无可厚非,只需将这些家眷偷偷的秘密安置,又有谁能知道,纵然知道家眷混杂在流民之中,周仓也可以推的干干净净,这么多人需要安置,我知道谁是谁?杨锐本就聪敏剔透,在徐州这几年耳渲目染,更是有所长进。 周仓心中甚是安慰,自己最担心随着张炯、周文的老去,自己身边能够出谋划策的人越来越少,看来自己的运气还真不错,还有杨锐和诸葛诞这些人进行补充,待邓艾这一代再成长起来,足可以挑大梁。 第412章 受刺激的张辽 许攸一死,冀州的士族几乎扫荡一空,剩下的都夹着尾巴小心翼翼的做事,不敢有非分之想,曹操在邺城的权势滔天。 然而,对于后投降曹操的人来说,这些非嫡系出身的将军们却觉得头上多了一把剑,不知何时会触了曹操的眉头引火上身。张颌无所谓,反正曹操愿意重用也好,不重用也罢,自己做好自己的事,但作为张绣和张辽而言,感到无比的压力。 西凉兵的名声太坏,张绣作为西凉一系本就与曹操手下众将极少往来,自己处处小心,周仓向府中送金一事虽然瞒混过去,始终是张绣心中的痛根。出战冀州,张绣奋勇争先、舍生忘死,身上多处受伤,左肋下的箭伤始终难愈,连带张绣心事重重,由箭伤引发高烧不退。 张辽奉命出兵壶关截断并州,连续数月壶关不克。本来张辽觉得壶关险要,自己能阻断并州之援军已是建功,许攸被杀,对他触动很大。自己本是吕布手下降将,千方百计的获得曹操的重视,开始自领一军,如不能有所建树,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劝说关羽投靠曹操、关羽弃曹操投奔刘备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有远大志向的张辽不甘心、不舍气。 张辽亲自去见黑山军张燕:“张将军,我们出兵壶关已有数月,如今主公已占领邺城,收复冀州与幽州,唯有并州未下,我们当尽快拿下壶关为主公打通进入并州之路。” 张辽心中惶惶,张燕又何尝不是。曹操取得冀州,下一步就是平定四州,自己的黑山军再没有回旋的余地,唯有全心全意投靠曹操才有出路,自己手下那百十万人才有饭吃。而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只有依靠战功,显示出自己的能力,才能避免被卸磨杀驴。 “文远将军有何高见?” “数月强攻难以奏效,当出奇兵。张将军久在太行,想必熟悉每一条路径,不知可有小路能够绕过壶关,只要能绕过去,你我前后夹击,壶关可破。” “文远将军之言甚合我意,我这就传令下去,重金悬赏识路之人。”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张燕的命令发布下去三天,就有人前来讨赏。这几个人本是并州人,逃入太行山中,曾经走小路绕过壶关。只是这条路悬崖峭壁、崎岖不平,马不能过,只能步行,山路曲似羊肠,有当地人称为羊肠坂。 “山路难行,路上怕有闪失。”张燕踌躇道。 “虽是如此,但可一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能成功,你我当为名将!” 张辽重赏几人,令几人领路,自己挑选善走山路的三千精锐之士,随身携带五日军粮出发。与张燕约定,五日后将关后烟起,张燕领军攻关。 这条路不能简单的用崎岖来形容,简直就不是路,张辽派出一百人在前持刀砍伐,生生的披荆斩棘开出一条路,峭壁最窄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小半个脚掌还在外面,数十人跌落悬崖死无全尸。幸好此时还未惊蛰,毒虫不出,幸好雨季未到,路上不太湿滑。 每天休息两个时辰,吃饭和喝水都是在行进中解决,天气仍寒,到了夜间士卒只能抱团取暖 许多士卒脚上已起泡,一个个吃不饱、穿不暖、疲惫不堪,有人开始口出怨言,攻打壶关何必绕此远路?等大队人马一到,破关易如反掌。遭了这么多罪不说,孤军深入,要是被高干包围那就插翅难飞。 有些话传到张辽耳中,张辽大怒,亲自带人揪出几个带头之人。张辽怒斥道:“我身为大将,且不顾生死,你等又有何怨言!作为下属不能为主公分忧,却要想主公领兵来援,这种下属又有何用?” 几个人还想争辩,张辽一怒之下以搅乱军心为由全部斩首示众。杀掉几只鸡,张辽为鼓舞士气说道:“壶关守军以为依赖天险将我们阻于关外,绝不会想到,我们会生出双翅来到他背后,此战必胜!主公赏赐,我张辽分文不取,全部散给大家!” 张辽品性端正,处事公允,武艺高强,作战又肯冲锋在前,平时对下属又极好,因此在军中素有威望,恩威并施,杀掉几个害群之马后,终于稳住军心。在第四天张辽走过这条小路,回头望去,人人庆幸,张辽下令休息一夜,恢复体力。 张辽大声说道:“明日一早全部饱食不留余粮。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成败与否,全在明日。我与各位一起共存亡!破关之后,我与诸位痛饮!” 第二日一早,曹军饱食,张辽令手下人人负柴草一具,迅速来到关下,堆砌柴草点燃,刹那间浓烟滚滚。张辽带领手下在关下齐声呐喊,貌似有前军万马要进攻。 张燕在关前早已等待,一见烟起,立即下令全军猛攻。关中守将夏昭、邓升大惊,不知背后有多少曹军,归路和粮道已断,壶关军心已乱,无法再守,带领手下弃关而逃,张辽手下兵少,不敢拦截,只是象征性追击一会儿就收兵进驻壶关。在壶关大牢,张辽还救出渑池县长贾逵,贾逵因有意要投靠曹操,被夏昭、邓升关押,张辽本欲将贾逵送到邺城,但贾逵的祖父病故,于是贾逵回家奔丧守孝,相约孝期过后再去邺城。 张辽出奇兵袭取壶关,通往并州的道路被打通,对高干形成关门打狗之势,高干担心自己投靠曹操会落得像袁谭一样的下场,只得固守重镇上党并派人向匈奴单于呼厨泉求救。 曹操听闻壶关已得,重赏张辽,升张辽为中坚将军,再仔细打听得胜经过之后,曹操对张辽刮目相看。 张辽兑现自己的承诺,将所有的赏赐全部发放给手下,近三千人分,每分不了多少,张辽又从张燕那里借些钱财发给众人,大加犒赏。至于壶关内的财货,张辽不敢动,全部交给曹操。 第413章 最后的匈奴 郭嘉劝说曹操,壶关一失,高干已为惊弓之鸟,当一鼓作气拿下并州,曹操深以为然,留曹丕、荀攸、郭嘉等人在邺城,自己带领张颌、乐进、高览率兵三万进攻上党。 曹操大军一出,高干自觉不敌,留夏昭、邓升收上党,自己带数千骑遁逃入匈奴。夏昭、邓升分别被张辽与张颌所杀。 汉武帝时,李广、卫青与霍去病将匈奴打的一蹶不振,开始走下坡路,到了东汉初年,匈奴大单于死后各部落分裂,分为南北匈奴。北匈奴居于漠北,后数次被东汉所败再次分裂,一部西迁入欧洲或散于西域各国,一部被鲜卑所兼并,一部南下并入南匈奴。南匈奴则向东汉臣服,居于河套及并州定襄、云中、五原、朔方等郡,而五原也就是吕布的故乡。黄巾起义、董卓乱政、诸侯纷争,南匈奴开始不安分,再次露出原形四处劫掠,趁机占据大片区域。 曹操官渡一战,确立在中原的统治地位,夺取冀州、幽州,威震河北,也震惊匈奴各部。匈奴单于呼厨泉与手下商议,绝不能因为高干得罪曹操,因此不仅没有接纳高干,还准备擒拿高干送给曹操作为见面礼,妄图继续保留现有的地位和土地。 可怜的高干升天无路遁地无门,思来想去父亲高躬与荆州刘表有旧交,于是抛弃兵马只带心腹数骑逃亡荆州,途中被上洛都尉王琰捕杀。 高干死,曹操并不心满意足,他要解决匈奴为患的问题。但是,没落的匈奴已然强大,不可能彻底的消灭,只能分而化之。 首先,曹操利用匈奴各部落之间的矛盾以及各部落首领之间的野心,将南匈奴分为左右南北中五部,分散居住于各地,以各部落的贵族首领为帅,但每个部落又派驻一名司马进行监督,受各州郡管辖。各部落贵族的地位获得提升,乐得安逸,各自去各自的领地。 其次,销掉单于的权利。曹操将单于呼厨泉拘于邺城,授予高爵位,像猪一样养起来,而匈奴各部由右贤王理事。单于从此失去在各部落的号召力,只成为了摆设。 最后一步就是要釜底抽薪。为将匈奴从根上瓦解,曹操将中下层匈奴人编入汉籍,改汉姓、习汉文,行汉礼,着汉服,退牧为耕,允许与汉人通婚,以求逐步汉化。甚至曹操还将一部分匈奴人迁往河内、雒阳等地,既解决人口不足问题,还削弱匈奴的人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呼厨泉纵有诸般的想法,奈何各部落已被分化,自己成为光杆儿,只得去邺城过每日醉生梦死的日子。 曹操几项措施将南匈奴纳入汉室版图,除乌桓外,北方基本平靖。但从此北方的汉人血统开始混杂。曹操没有忘记向呼厨泉打探蔡琰的下落,得知蔡琰被左贤王刘豹掳走,好像还生了两个孩子。 刘豹为南匈奴单于于扶罗之子,于扶罗死后,弟弟呼厨泉继位单于,被封为左贤王。刘豹是西汉时期匈奴首领冒顿单于的后裔,汉高祖刘邦将一位宗室之女,作为和亲公主嫁给冒顿单于,并与冒顿单于相约为兄弟,所以,冒顿单于的子孙都以刘氏为姓。 防止矛盾激化,按照匈奴的规矩,曹操给左贤王刘豹重金将蔡琰赎回。这令曹操很不痛快,他将张燕及黑山诸居民安置在并州,既解决了安置问题又将匈奴人的地域压缩,他升张燕为安北将军,并给张燕一道密令:若有匈奴人闹事,毫不留情的镇压。 若是周仓在此,一定会力劝曹操将刘豹斩杀,不仅因为刘豹自己有本事,他还生了个了不起的儿子,叫做刘渊,也就是五胡十六国中汉赵王朝的开国皇帝。 直到建安十年七月,曹操以司空西曹令史梁习为并州刺史,自己领军回到邺城,平定北方本该是件大喜事,曹操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袁尚袁熙逃往乌桓,乌桓王蹋顿以及单于楼班以为袁尚收回故地为由,数次袭击边境,劫走幽州百姓十万户。月前,蹋顿率三郡乌桓出兵犷平,攻打攻鲜于辅,鲜于辅不能敌,只能坐守城池眼睁睁看着乌桓人在幽州劫掠。 曹操震怒,好一个乌桓,竟敢如此嚣张,要想北方安定必要击败乌桓,斩杀二袁。在召集手下商议之前,他先带着蔡琰去探望张绣,张绣此时已卧床不起,昔日北地枪王风采不在,只剩下奄奄一息的病人。见到蔡琰,张绣面放红光:“我无愧于周卫国矣!”说完之后竟与世长辞。 曹操下令将张绣厚葬,谥为定侯,儿子张泉继嗣。该如何安置蔡琰,曹操又犯了愁,要不要送给周仓呢。程昱给曹操出主意,将蔡琰送给周仓,同时要求周仓从辽西派兵南北夹击乌桓,曹操认为有理,派辛毗送蔡琰出使徐州。 乌桓处于右北平东北狭长地带,地形险要,且胡人多马,善骑射,号称控弦之士十万,再加上二袁的兵马不可忽视。袁尚与袁熙本驻扎在渔阳,然而渔阳的民众几乎被乌桓人捲携一空,于是二人也来到乌桓的治所柳城。 曹操召集手下人商议如何出兵。“我已派辛毗出使徐州,令周卫国从辽西出兵,我军又该如何行进?” “咳咳咳。”郭嘉一阵巨咳,挥动双手,表示不妥,好容易止住咳声。“主公误矣。” “奉孝这是怎么了?”曹操这才注意,郭嘉两颊泛红,比往日咳得更加厉害。 “一点小疾,不劳主公挂怀。主公想要周卫国出兵怕是一厢情愿,周仓此时正向高句丽和东夷用兵,双线作战,自顾不暇哪还有兵出征乌桓,纵然有兵,哪来的粮草补给?”郭嘉又是一阵猛咳。 曹操斜视一眼程昱,没有说话。程昱一直在为自己一石二鸟之计得计,听郭嘉一说才发觉自己竟然出了个馊主意,还把一张好牌拱手送给周仓,心中惶恐。 没有人去想,也没有人会认为周仓出兵高句丽和东夷是为了避开出战乌桓,那周仓有此远见,岂不成了神人。缺少了周仓的助力,曹操出征乌桓更加难上加难。 “那奉孝有何主意?” 第414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 “马上进入夏季,大雨不止,沿道路泥泞难行,浅不能通车马,深不能载舟船,乌桓人还在交通要道派兵把守,实难进军。若破乌桓必出奇兵,然而听鲜于辅所言,曾有路可通柳城,因此主公可效文远之法,以重金寻找识路之人以为向导。”郭嘉又是一阵猛咳。 “此是上计。我还有一计,我听说周卫国在高句丽采取围困之策,进展虽缓,但损失甚小,颇有收效。”郭嘉边咳边说道,“主公可仿周卫国之法,在幽州建城,在险要处驻兵,压迫乌桓三郡。周卫国虽不能出兵,但他在锦州建城,可令他固守三城切断乌桓之路,断绝其货物进出。”郭嘉又是一阵咳。 剩下的话,荀攸替他说了出来:“奉孝妙计。乌桓只有三郡,粮草本就难以自足,多依靠袁绍供给,现在又劫掠这么多百姓,他们吃什么?主公只需将他们限制在三郡,断绝其供应,那用不了两年内部必乱!缺衣少食,二袁与楼班必然会因争夺粮草而起纷争,若是赶上天旱、水涝,也许不用一年就会内讧。” 郭嘉点点头,正是这个意思。鬼才郭嘉,不负其名,或许贾诩在此会有更加恶毒的计策,但是这一计隔岸观火已经够毒,乌桓人本就不事生产以游牧为业,游牧需要大面积的牧场,没有了牧场就断了吃食。数十万冀州、幽州百姓进入乌桓三郡,随身能带多少吃的?吃完之后就断了粮,民以食为天,乌桓人与汉人都没了粮会怎么样?唯有相互攻伐,抢夺拿一点可怜的吃食,这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去。 痛惜这些百姓,曹操更珍惜得之不易的大好河山。郭嘉的策略,正如他所说会耗时长一点,但无疑是损失最少。 曹操下令,以张颌为大将,高览为副将领兵三万,进军无终,驻扎塞口,挖壕沟、筑长垒固守。令张辽、乐进各领五千人在各小路巡视,并在险要处建堡。令鲜于辅固守幽州,如有散骑从小路进入,立即与张辽、乐进合击,令重金悬赏寻找向导。又派人给周仓去信,严守锦州,不放一粒粮入乌桓。 徐州已经连续数年无战事,发展势头迅猛。葛均的改良水车投入运行,效果良好,已开始普及到辽东,预计粮食产量会进一步提升,葛均仍不满意,他发现水车还会有更多的用处,例如锻打,他正尝试怎么能把水利更多的应用的制造上。 糜芳的水稻改进计划有所眉目,他派自己的儿子糜贞带新稻种去辽南试种,扬言若是不成功,糜贞就不要回徐州。 大量资源投入,华佗对瘟疫的防治已见成果,遗憾没有病源来做大范围临床试验,正请周仓想办法。 曹操的信使与辛毗几乎同时到达徐州,见到周仓辛毗也就没再提请周仓出兵,而是改为固守锦州,周仓一口答应。 送走辛毗,周仓与周文两个相视大笑。周文道:“这定是曹操原先请主公出兵,后觉得不妥才改为固守锦州。” “正是如此。不知是谁给曹操出了这个狠辣之计,不是郭嘉就是贾诩,这不知又要断送多少条性命。” “主公打算如何安置蔡琰?”周文贱兮兮的问道。 “我打算许你为妻如何?” “呃,主公,这可使不得。” “为何?莫要说当年你不曾动心,莫非你嫌她残花败柳?” “呃……”周文一阵无语。 “我想过了,蔡琰认得你,虽说过去二十多年,你容颜已改,但难免会认出来,把她留在外难免会有事。” “正因他认得属下,因此不宜留在徐州,属下建议将她送往辽东。” 周仓笑着指指周文:“你呀,你呀,你这是惦记张炯呢。好吧,那就许给张炯,正好有个伴。此外,我一直想办女学,在徐州势必又会引起一些波折,不如就在辽东试办,就先从官吏家属开始。她去辽东,正好与裴元绍、周喜等人的妻女一伴同行。” “主公要办女学?” “这有何不可?所谓相夫教子,不治经典,也要知书达理,光武帝马皇后可当楷模。” “女子教女子,也无不可。”周文讪讪道。 见周文窘迫,杨锐笑道:“主公打算不放一粒粮入乌桓吗?” “以先生之意,是可以放两粒入乌桓吗?”一声童音传入耳中,众人一惊,从不说话的邓艾怎么突然犀利的提问。典满慌忙要拉住邓艾,邓艾却毫不示弱直视杨锐。 “这怎么可能呢?主公素讲诚信,既然已经答允曹操,哪能出尔反尔?”杨锐脸有点涨红。 “不知子兴有何见解?”周仓笑问道。 “属下以为,其中大有文章可做。其一乌桓蔽塞,不出两年必乱,曹操破之对我徐州毫无益处。其二,乌桓尚有数十万汉民,乌桓乱,汉民陷入水火,曹操能狠心舍弃,但有失仁义!” 杨锐一席话说的邓艾点下头,又开始思索。 “我以为,不放粮入乌桓,但可使其人来锦州就食!” “何为来锦州就食?” “其一,凡汉民百姓愿意离开乌桓者,皆可入锦州,但不得再返回乌桓或者冀州、幽州,即可以充实辽东人口,又可以解救这些人于危难,传遍天下只会说主公仁义。” 周仓与周文频频点头,等着杨锐说其二,这才是重头戏。 “其二,乌桓人也可申请入锦州,但每百人需进贡良马一匹,在锦州衣食住行自理。锦州边防要塞,只能容一千乌桓人,若这些乌桓人想要返回,则需要再进贡一匹良马,返回时不允许夹带,如有夹带重罚。” 周仓和周文立即开始掐算手指头,饭钱自己掏,可以余外多挣一笔可以先不算,一百人来回就是两匹马,千人就是二十匹。这一千人吃饱喝足,家里人还饿着肚子,于是就会隔三差五换一批人,假设三日换一批人,一个月就是十批,也就是要进贡二百匹马。这笔生意可做,风险小、赚头大。 两人赞许的点点头,好主意。“子兴,我委任你为特使,至锦州全权处理此事,周吉可协助你。你先去锦州找荀谌让他给袁尚递话,再告知子明筹备粮草发往锦州保证供应,做好移民安置,顺便把蔡琰等一并送往辽东。此事办好,算你大功一件。” 第415章 骑虎难下 这是杨锐几年来初次独自出门办差,还是一件大事,杨锐挺胸说道:“请主公放心,必无差池。” “所得马匹就留给梁广吧,让他好好训练。如果能有十万人迁入锦州,那至少可召募一千骑兵,告诉梁广若是人马训练的好,就给他单设一营。” 周文始终不忘争夺天下。“主公,曹操将司空府迁往邺城,许都虽有夏侯惇镇守,但已然空虚……” “元芳不要小瞧曹操,他敢这样做其实早有打算。”周仓令邓艾取来地图。“你看,曹操在北,钟繇在西,刘勋在河内、于禁在济南,曹仁在宛城,李通在寿春,曹休在庐江,已经将许都团团围住。” 周文捻着胡须说道:“主公之意,曹操已是牢不可摧?” “也并非如此,我这几日一直在苦思,发觉其实还有两处破绽。其一,是在外,刘备与刘表趁曹操出兵河北时曾图谋宛城结果未遂,若他们此时再有北进之举,那就有了时机,荆州不动,我们也不能动。至于江东,平定山越,孙权已耗尽气力,近一两年不会出兵。” “主公的其二,莫非在内?” “正是。元芳想想,曹操为何要在邺城设府?难道只为平定北方吗?” “虽说曹操挟天子令诸侯,那还是以天子之名。曹操在邺城设府,政令都从邺城发出,那朝廷岂不成了摆设?”周文惊道:“难不成曹操此意是为了将天子孤立,使天下只知曹操不知天子,直接号令诸侯吗?曹操是要篡逆不成?!” “篡逆他还不敢,此举不过是要削弱朝廷和天子罢了。” “那主公所说的破绽就是这个吗?”周文不解。 “既然他要抬高自己,压制天子。我们不妨尊崇天子,拉拢朝中之臣。华佗先生说他防治瘟疫的药物已研制出,但未经大范围应用怕有不足,我们何不以进贡为名进献天子?” “妙,以进贡为名献药造福百姓既不突兀,还显得主公尊崇天子,更能为天子博得爱民的美名,一举三得。” “令王粲带十名医师及防治药物进贡天子!” 周文起身就要离去,被周仓拦住。“元芳且慢,今年已是第五次大考,为何今年不见成绩突出者?” “想必是去年陆绩前来诘问,最后还是参加大考对各地的学子镇骇很大,不敢轻易再来尝试,或者是想观望今年是不是还有效仿者,此外听说去年春天曹操开始在各地设方学,因此许多人积聚到许都,因此来徐州的人少了很多。”周文沉思一会说道,“虽说没有特别突出者,但也正规正距,未必不是好事。” 周仓点点头,优秀的人才不需要太多,徐州和辽东更需要任劳任怨、扎扎实实做基础工作的中低层官吏,这些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底蕴。 曹操的压迫政策,令乌桓人很不适应,骑兵作战一贯来去如风,一个个壁垒立起,使乌桓人无从下手,几次想要破曹军防线,全被张颌击退,乌桓人又想用小股兵马引张颌出战,张颌置之不理。乌桓人从曹军防线的间隙中偷入,被张辽与乐进围剿。几次试探,折去千余人,丝毫拿曹军没办法。 蹋顿现在骑虎难下,劫掠了数十万人,龟缩在三郡,根本就顾不上这些人的吃喝拉撒睡,手下各部落对汉民挤占自己的领地十分不满,迫于蹋顿的权势不敢发难。汉民无田可耕、无房可住,怨声载道,双方的矛盾不断升级。 蹋顿与袁尚无计可施,只能对手下施压,勒令兵卒加强巡视,避免动乱。 转眼间,二个月过去已经入秋,天气日冷,乌桓本没有多少积蓄,从幽州掠夺而来的粮草、牛羊看似不少,既要维持数万人马的军资,还要给数十万百姓一些吃食,严重入不敷出。 没有吃、没有穿,这些百姓就会铤而走险发动叛乱,现在已经发生数起汉民盗抢乌桓人牛羊引发械斗的事件,随时可能升级到大暴乱。最为恐怖的是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就有爆发瘟疫的危险,瘟疫爆发就会席卷各地,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都是自己治下的子民,袁尚与袁熙既不忍看着他们受苦,也爱惜自己的名声,更为自己以后打算,二人商议后去见蹋顿,提出将百姓迁往锦州以缓解乌桓的压力。蹋顿则要求将青壮留下作为奴隶,其他人由二袁处置,二袁只得应允。 荀谌、杨锐、周吉早就做好各种准备,对转来的汉民来者不拒,将这些人隔离沐浴更衣,破旧衣物全部焚烧,这一些都是华佗防治瘟疫的举措,现在派上用场。观测五日没有异常后,将这些汉民分别送往各郡安置,一二十万人迅速被分解,辽东总人口已经迈上百万大关,这对东北广袤的土地而言,远远不够,何况杜袭和臧霸还希望再迁一些人口到高句丽和东夷呢。 少了这么多张嘴,乌桓的压力大减,然而这个冬天不是那么好熬得。袁尚的军队全部依靠蹋顿养活,双方免不了会出现墨迹,袁尚军的待遇极差,只能保证饿不死。蹋顿的日子也不好过,无法劫掠,坐吃山空,库房只见出不见进,要不是担心曹操进攻乌桓需要袁氏的助力,蹋顿都有心要抛弃两人。 乌桓本是匈奴别部,匈奴一支部落东征后定居乌桓山而得名,乌桓三郡即为昌黎、辽西和右北平。公孙度在辽东崛起将乌桓人逐出辽东,周仓占据辽东之后又在锦州建城,因此现在他们在昌黎区域以被压缩至锦州以南半个昌黎、右北平、辽西,以及幽州北部,仍称乌桓三郡。 乌桓有三个大部部落,每个下面又有数百个小部落,称为三王部,三部首领为那楼、速仆丸、乌延。单于丘力居死后,儿子楼班年幼,侄子蹋顿骁勇善战,总摄三王部。楼班年长之后,速仆丸奉楼班为单于,蹋顿改称乌桓王,而速仆丸即峭王,素来与袁谭友善,曾欲骑兵助袁谭,后被袁尚派牵招劝阻,但他一直看不上袁尚。速仆丸与其他几个乌桓部落首领劝单于楼班杀死袁尚和袁熙,吞并两人的手下。 第416章 内忧外患 单于楼班征询蹋顿的意见,蹋顿极力反对。“我们收留两兄弟,不仅是为了还袁绍的恩情,更为了守卫乌桓。你们都已经知道,匈奴单于呼厨泉逐高干,投靠曹操,结果自己被圈禁在邺城,匈奴各部瓦解,被曹操散于各地,我们决不能再步其后尘。虽然曹操想要困死我们,但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只要我们上下齐心共御曹操一定会度过难关。” 蹋顿一席话,打动各部首领,投降曹操没有好下场,与曹操对垒,需要袁氏兄弟的助力。 汗鲁王乌延问道:“大王所言极是。只是现在各部粮草紧缺,恐怕坚持不了一年半载,曹操一味固守无懈可乘,如之奈何?” 蹋顿说道:“我与鲜卑本是一脉,虽有过节但并无深仇大恨,我看曹操先破匈奴,又对我施计,以后定会图谋鲜卑。因此我们可派人去鲜卑,请他们出兵救援。袁尚已将汉民迁往锦州,想必与周仓有交往,我们可再让袁尚与周仓交涉,请周仓资助粮草。” 峭王速仆丸恨恨的说道:“早知如此,当日就不该让周仓在辽西建城!” 蹋顿招来袁氏兄弟:“显甫、显奕,我知你弟袁买在锦州,现乌桓粮草短缺,可否与周仓商议资助一二。” 袁尚苦笑一声,“大王,我又何尝不着急,只是周仓此人甚为执拗,只收纳汉人,我也无法。我也曾派人苦苦相求,他才勉强答应,大人可派人去锦州就食。” “唔?何为去锦州就食?” 袁尚只得将杨锐的趁火打劫方案说与蹋顿听。蹋顿勃然大怒:“周仓欺人太甚,我这就纠集人马出兵锦州,夺下他的辽东。” 蹋顿召集手下商议要对锦州用兵,才发觉锦州竟然牢不可摧!首先锦州建有三城,全部由条石垒成,城高壁厚,自己的骑兵根本就无用武之处。其次,镇守锦州的是老将武安国,还有雷霆营的梁广,一个沉稳、一个勇猛,都不是善茬。第三,在宁远之侧建有水寨,有水师在边护卫,随时可袭扰自己后方,而自己对水军一点办法没有。 不仅速仆丸恨,蹋顿也恨得牙痒,可恶的周仓,建城之时自己没有当回事,袁绍也勒令自己不要袭扰,现在竟然成为自己的祸患。思来想去,蹋顿不敢出兵锦州,攻城不成再惹得周仓大军南下与曹操南北合击,那乌桓将腹背受敌。 蹋顿只得告之三部,并与三部商议各部轮流进山打猎,补充军粮,并轮流各派千人去锦州就食,时限为三日。既然带不回来那就去狠劲吃吧,怎么人就不能长嗉子呢。蹋顿算计一下,这样至少可以坚持两年,只要鲜卑出兵,形式就可逆转。 事实又让蹋顿又挨上一棒子。鲜卑单于步度根本欲出兵,却被临近汉界的鲜卑大人轲比能说动,转向与曹操修好,并向曹操上贡。 蹋顿恼羞成怒,鲜卑人为何要投向曹操,仔细追寻才得知,轲比能手下心腹阎柔本是刘虞手下,投靠轲比能之后就一直劝说轲比能与汉人交往互通贸易,这次他又劝说轲比能:鲜卑在北方之地,与南匈奴和乌桓地理位置不同,曹操力不能及,何苦卷入河北的纷争。若是出兵助乌桓,那势必会引起朝廷的怒火,断绝贸易向鲜卑用兵,给鲜卑人带来灾难。更重要的是,鲜卑现在也有三部:扶罗韩、步度根与轲比能,扶罗韩、步度根是先单于之子,轲比能却是凭借自己的本事以及与汉人交往才发展起来,惹怒汉人,首先吃亏的是轲比能,还不如暂时退让与曹操修好,等自己壮大起来之后统一鲜卑各部再做打算。 轲比能深以为有理,统一鲜卑才是自己的志向和目标,统一鲜卑离不开汉人的支持。于是他派阎柔去向曹操进贡,并表示愿意出兵协助攻伐乌桓。曹操一见阎柔,立马重用,封阎柔为护鲜卑中郎将,阎柔激动地想要拜曹操为干爹,在许褚的怒视之下又讪讪的缩了回去。 内忧外患的乌桓人为了节省自己的存粮,只能去锦州找吃的。五个月就给周仓送去一千多匹马,其中不乏掺杂有老弱的羸马,但好战马也足有五百匹。 熬过建安十年的冬天,进入十一年春。各部落又提议断掉对袁尚的资助,让袁尚自己想办法解决吃饭问题。蹋顿又说服各部落,如果对袁尚逼迫太深,会引发双方冲突,他下令将部分土地改为农田,强迫汉人耕种,蹋顿此举引起各部落牧民不满,全部被蹋顿弹压。 崤王再次找到蹋顿,纵使耕种收获的粮食也无法满足庞大的支出,有的部落已经开始准备每日轮换去锦州。他算计一下,即便乌桓的马再多也架不住这么往外送。他提议,要么强攻锦州,要么强攻曹军,不能坐以待毙。 强攻锦州的建议被蹋顿否决,一是锦州三城难攻,大军攻城,曹操难免会趁虚而入,二是现在锦州还能给提供就食,若是进攻锦州那连最后一点依仗都没了。至于是否进攻曹操,塌顿心中依然没有底,两人最后形成妥协,由袁尚领军出击。 袁尚接到塌顿的命令,悲从心头起,难兄难弟两个人聚到一起商议。 “二哥,现在该怎么办?” “显甫,唉!”袁熙深叹一口气,该说什么呢,说袁尚当初就不该跟袁谭交战吗?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投奔蹋顿是指望他能助我们夺回幽州和冀州,现在看来就是乌桓也难保。蹋顿逼我们出兵,我们不出兵又能怎么办?只是此战能胜吗?” “不如我们投奔周仓吧。”袁尚左右巡视一眼,小声说道:“现在四弟和荀谌在锦州,想必会收留我们。” 说起袁买,袁熙老大的不痛快,还有脸提老四,不就是你把老四当人质送往锦州?老四不记恨你才怪。“四弟纵使眷顾兄弟情义,可是他能做主吗?” 第417章 送两位公子进京见驾 相对袁熙,袁尚则觉得自己当初将袁买送往锦州简直是神来之笔,现在发挥了大用场。“我们手下还有近两万人,周仓岂会不要?” 袁熙一番白眼,是有两万人,周仓也想要,可是周仓就那么好说话?肯定会把自己的兵权收走。唉,袁熙明白了,袁尚现在只求保命,兵马可以白送给周仓,不求官位,不求收复河北,只求保住性命。 “可是,我们如何避开乌桓人的监视?” “这我已经想好了,我可对蹋顿说军中缺粮,把盔甲和兵刃、马匹尽数留下,以汉民的身份前往锦州,饱食之后再出兵。” 袁熙眼中只剩下了白眼球,合着老三早就盘算好了,老三为了逃命已经什么也顾不上,无甲、无马、无兵刃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袁尚这是一场豪赌。“你既已决定,那就这么办吧。” 袁尚派心腹混入锦州见荀谌告之自己要投奔周仓,自己来见蹋顿,告之需要去锦州就食。蹋顿虽疑心袁尚要叛逃,但是袁尚已经言明不带盔甲和兵刃、马匹,就把疑问憋在肚子里,令崤王带五千人在五里之外监视。 袁尚与袁熙令人来到宁远,看见高大的城池满心欢喜,城外布置的流水席已经收起,梁广领三千雷霆营在城外等候。见到袁尚兄弟立即接应入城,崤王见势不好想要追赶却被梁广挡住。 武安国在城下将两万兵卒放入城却将袁氏兄弟挡住。 “你这是何意,莫非没有收到我的传信?荀谌何在?”袁尚大惊。 “二位公子,荀谌有礼了。” 听到有人说话,袁尚抬起头来,只见荀谌站在城头,正在向两人作揖。 “荀谌,你怎么出尔反尔?” “周使君有令,汉民可入锦州,两位公子都已知晓。”荀谌不慌不忙笑着说道,“但两位公子,锦州不敢接纳。” “荀谌!你这背主之贼,我父在世如何待你,竟然如此待我!”袁尚恨恨的骂道。 “三公子何出此言。我奉公子之命在此护卫袁买公子,何曾有负大将军?” “袁买何在?让他来见我,他眼中还有我们两个哥哥吗?” “真是不巧,四公子现在辽东学院就读,不在锦州。” 面对荀谌的强词夺理和推诿,袁熙一阵语塞,瞪了一眼袁尚,都是你!现在还不说点软话?“荀先生,现在我兄弟落魄,望先生顾及旧日恩情解救我们于危难。” “二公子,我荀谌又岂是不讲情义之人?只是周使君有令,我不敢违背,且军中将军亦所不容。”荀谌继续作揖,“公子别急,我已在海边备有船只,请两位公子立即向东登船,可奔徐州去见周使君。” 啊?两兄弟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般结局,两人还在发愣,武安国说道:“两位公子请,还请尽快登船,乌桓追兵已到,再不走怕事有危险。” “多谢先生。”袁熙向荀谌拱拱手,又对袁尚说道:“显甫,走吧。我们去见周使君,或许他会收留我们。”说完拉着袁尚在兵卒的带领下奔向葫芦岛水寨登船。 崤王不敢与梁广交锋,只得回去见蹋顿,少了一个大累赘,多了一些军资和马匹,盔甲和兵刃可以分发给各部落,足以平息他们土地减少的不满,余粮可以坚持到秋收,再有不足可以用袁尚的马匹去锦州换吃的,这样算记下来要坚守住要塞,三五年不是大问题,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城头之上,杨锐深吸一口气,自己这趟出来办差总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武安国与梁广则是喜出望外,一下子多出两万人,而且都是冀州和幽州善战的兵卒,梁广立即将其中的骑兵选取近四千人,自己留下两千,送给管亥两千,这下子只需要再从乌桓得到一些马匹就可以增添一营了。剩下一万五千多人,武安国与荀谌和杨锐商议后,留下六千,新组建一营,剩余万人准备送给襄平由裴元绍安置。两个新营的营号,等杨锐完成后续的安置返回徐州请示周仓再定,按照惯例称为步军和骑兵训练营。 袁尚与袁熙在东莱登岸,等待他们的是鸿胪司主事王粲。袁尚见到王粲并不感到羞愧,反而觉得遇到了熟人,就想跟王粲拉近乎。 王粲笑着对袁尚说道:“三公子一别两年,不想今日又见面。奉周使君之命再次迎候两位公子,送两位公子进京见驾!” “啊?”袁尚大吃一惊,周仓这是要把自己送给曹操?“仲宣先生,此中想必是有误会,请先生带我去见周使君,我与周使君还有盟约。” “公子这是说笑了,公子兄弟间都刀枪相向,周使君不敢跟公子谈盟约之事。不过公子请放心,周使君说他定会护佑袁买公子周全。” 袁熙心头大恨,要不是你跟大哥相争,哪会让人如此不信。“先生此言差矣,我今落魄前来投奔,手下已无一兵一卒,只求安身之所,还请转告周使君。” “二公子,你为幽州刺史,三公子为幽州牧,周使君为徐州牧,都是天子所封,哪来的投奔一说?”王粲反问道,“故此,周使君不敢收纳两位,唯有请进京听从天子的旨意!” 袁尚听罢垂头丧气,自己与周仓并没有什么情义,若说有,那还是袁绍留下的,但是周仓说得清楚,会保护袁买的安全,这就相当于还了袁绍的恩情,还拿什么来指责周仓。“先生,我兄弟随身还带有一些财物,愿送给先生先生,请先生放我们一条生路。”袁尚从身上胡乱的掏,什么印信、玉佩、宝剑之类。 “呵呵,公子还是好好保存,留着进京说不定还能用上。”王粲出言谢绝,“此地属青州地界,仍有不少袁谭公子旧部,还请尽快动身。来呀,送两位公子。” “先生。”袁熙落下泪来,“此去许都前途未卜,我家小还在锦州,还望转告周使君能善待,感激不尽。” 第418章 历学与算学 启动马匹换粮食计划以后,周仓就很忙碌。仅把杨锐派去与荀谌、张炯主持这项大工程远远不够,还需要充足的物资保证。 经过两年的修养生息,辽东的生产刚刚能保证自给自足,安北和安东都护府成立,一起用兵加重了辽东的负担,糜贞在辽东的新粮种还在试种过程中,因此辽东的粮草还需要徐州的补充。冀州与幽州难民涌入,马匹换粮食计划又会耗费大量粮食,即便徐州也感到有点吃力。 王粲出使许都归来就被周仓派往江东,与孙权商洽扩大贸易,为了引进粮食,同时也为壮大孙权的势力,周仓将铁器也纳入到交易范畴,孙权正愁盔甲和箭矢不足,双方一拍即合,孙权在吴淞口设口岸,辽东的铁器和家具从海上运送到广陵,再由广陵连同建安纸运抵吴淞口,换成粮食、丝绸等后再从海上运往葫芦岛。这一举措,促进了海上的往来,江东的造船、农业和制造业得到迅速发展,百姓逐渐富庶,孙权的声望日隆。 辽东的铁矿和冶炼加足马力,锦州三城建设完毕,王大锤应周仓之命,全心投入到工业生产中。刘立的采矿大业告一段落,作为华夏学院的院士转入培育下一代上,张雄离开徐州成为刘立的亲传弟子。 五年的大考虽然出现不少的人才,但是周仓心中有点不安,五年来出人头地的大多是世家子弟,出身穷苦人家的寒门子弟很少,主要原因是这些人起步晚,没有得到系统的教育,而徐州普及教育才不过六七年时间,穷苦人家的孩子要么为生活所迫,中途就弃学谋生,要么就是底子太薄,学业未成。大量的富户和士族子弟进入徐州官场,令周仓很担心,唯恐这些人又回到士族把持权力的老路上。 好在两个院长管宁与邴原都是穷人家孩子,对穷苦人不会有什么歧视。周仓密令周冲,利用与江东通商的机会,查访江东出身穷苦,但聪慧好学的孩子带回徐州。周冲则通过葛均向陆绩打听,陆绩说徐州广陵人卫旌避乱于江东,一个人穷困潦倒,适逢遇到同岁友人步骘也避难到江东,于是二人一起种瓜养活自己,白天就到田里耕作,夜晚就一起诵读诸子百家,博览群书,学识广博,但是这两个人在建安五年就已投奔了孙权。 下手晚了,周冲痛恨不已,尤其是其中还有徐州本地人。周冲发动自己的手下,把徐州地界彻底筛查一遍。陆绩另提到一个人引起周冲的注意:会稽山阴人阚泽家中世代务农,因家贫无钱,便常为人雇用抄书,以此换取纸笔。抄完书后,他也就将那部书全部诵读完毕。他四处听讲,探究博览群书,通晓天算历法,曾向陆绩请教过。而阚泽也曾研究过圆周,陆绩惊讶于周仓与阚泽的计算极为接近。 周冲大喜,讨得陆绩书信,立即亲往江东,赶在大考前将阚泽带回徐州。如陆绩所言,阚泽确有真才实学,在大考独占鳌头。 陆绩与阚泽使历学与算学大放异彩,周仓正式将历算作为一科纳入学院课程,基础算学作为各科的必修课。除了教授学生,周仓又给两人下达任务。一是研究历法,用于农时。二是将算学应用于生产,尤其是冶炼和兵器制造,要制定和统一标准。 伍纲与黄叙对八卦阵的操演已完成,独立营在周仓面前进退有据,看着很是唬人,周仓看着热闹却不明所以。伍纲悄悄对周仓说道,此阵用于进攻益处不大,但是用于防御可敌两倍之敌,但是此阵不可推广。 周仓很诧异,为何不能推广呢?伍纲以陷阵营为例进行比较。陷阵营讲究以五人或七人为小队作战,强调单兵作战和队长对战局的把握能力,进可攻退可守,但对士卒能力和装备要求极高。八卦阵,对士卒的能力和装备要求较低,讲究整体的组织和协调,因此对指挥战阵的人要求极高,需要能够迅速掌控战局及时作出调整。而周仓在独立营建营之时,就强调独立营的整体作战,独立营将士早就习惯于齐步走、左转、右转,其他各营却不行。 周仓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八卦阵以一敌五、以一敌十,怎么听着就不靠谱。两军对阵,对方有五千人,自己只有一千人,对方哪会管你是哪个门,围起来一顿痛扁就是了,哪有那么复杂。或许八卦阵用来建个迷宫倒是不错。 此时,黄叙的身体已康复,伍纲对黄叙的领兵才能大加称赞。周仓开始寻思是时候让黄叙独掌一营了。此外,上次周文提到各营散落各郡不利于调度,如何配置也需要重新考虑。 八月末,周仓就接到杨锐从锦州送来的急信,说袁尚兄弟想要投降,自己与荀谌、武安国商议纳其众,而将二人送往徐州。 “呵呵,元芳你来看看,子兴已经深得你的精髓啊。”周仓笑着将信递给周文。 周文点点头,“此举甚为妥当。只是主公打算如何安置这两人?” “这两个人,我不能见,也不能留在徐州,送往许都由天子发落吧。”周仓要把这两个烫手的山芋甩给刘协。 “嘿嘿,不知天子又会如何处置,无论如何处置只会对主公有利。”周文嘿嘿一笑,周仓这是要挑动天子与曹操的矛盾啊。 “那就让仲宣再跑一趟胶东,将两人送往许都!”王粲自从来徐州真是一点没闲着,接连出使许都和江东,这次又要去许都。 “要是曹操得知主公收纳袁尚余众,定然会令主公南下协助攻乌桓,这该如何是好?” “嘶~”这可是个麻烦事,周仓思索一会说道:“料想曹操得知此消息该是十月之后,即便想令我出兵也不会在冬季,至少要等明年春天,这半年时间先稳定辽东局势,到时候出兵就是。” “你前次对我说各营的配置问题,我觉得很是合理,现在人马增加,是该考虑的时候,你回去制定个方案,过些日子拿给我看。” 第419章 掩耳盗铃 建安十一年九月,王粲带袁氏兄弟到达许都,袁氏兄弟散尽身边财物给朝中之人。天子刘协龙颜大悦,曹操迁往邺城,自己在许都做孤家寡人,唯有周仓时常派人献贡问安,只是痛惜自己的旨意发不出尚书台。 刘协升朝接见王粲,坐在王粲贡献的龙椅之上甚为舒坦。当着群臣的面,刘协对周仓与王粲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对袁氏两兄弟安抚再三,但如何处置两人,刘协没有发言权,按他的意思是在朝中安排个闲职,但是夏侯惇瞪着一只眼说这两人该当下狱,等候曹操回朝后发落。朝臣们有心保两人,但迫于夏侯惇的淫威,扯东扯西就是不说如何处置。 刘协看贾诩,贾诩闭着眼装没看见,刘协只好目视向荀彧求助。荀彧自然不会让朝会陷入尴尬,说道:“陛下,现在司空大人正在判定乌桓叛乱,袁氏兄弟久居北方,熟悉当地,何不送往冀州协助司空大人?” 荀彧说的好听是协助曹操,实质上是由曹操发落。刘协无奈,只得让夏侯惇派人送二袁去邺城。对荀彧的做法,夏侯惇心中暗存不满,曹操刚刚平定河北,仍有不少河北军逃入山中占山为王,把二袁送到冀州,万一路上有袁绍旧部劫持,再拥戴两人作乱怎么办? 但是,曹操离开许都就要以荀彧为尊,夏侯惇一面派人给曹操报信,一面派人经青州送两人去河北,他又紧急派人给济南的于禁送信,令于禁冒充袁谭旧部在路上将两人截杀。 袁尚、袁熙路上被杀的消息传回许都,京中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认为是曹操掩耳盗铃派人截杀,但无人敢出头说话,只敢表示震惊,并请夏侯惇派兵剿灭叛匪。刘协心中愤慨,却无可奈何。荀彧觉得夏侯惇做的有点过,旁敲侧击的说了两句,反引起夏侯惇的猜忌,派人将荀彧的言行报给曹操。 于禁杀了二袁,怕把祸事引到自己头上,派人将首级先给曹操,对外宣称是歼灭袁谭余党所得。曹操收到首级令人埋葬于袁绍与袁谭坟旁,对夏侯惇与于禁没有只言片语的责备。其实曹操心中也矛盾,留着两人是祸患,但留着两人也不能说没有一点用处,至少可以利用两人将散落各地的散兵游勇集聚起来,杀就杀了吧,反而少了心事。 程昱跑来告诉曹操,吕旷兄弟与牵招在二袁坟旁扫祭。曹操只说了一句:“此皆河北义士。” 程昱又说道:“二袁想要投奔周仓,周仓纳其众,将两人押解进京,其保藏祸心啊。” 曹操有点不耐烦的说道:“仲德多虑了,周卫国此举并无不当。奉孝近日身体如何?” “日益沉重,不见好转。” “随我去探望奉孝。”曹操起身就走,程昱只得跟上。 “咳咳……”郭嘉咳个不止,“听闻袁尚与袁熙已经授首。” “奉先好好养病,不要再劳累费心。” 郭嘉微微摇头,“主公,袁氏在冀州二十年,深得人心,纵有投靠主公者,只是迫于形势难免三心二意,主公当做堤防。” 曹操点头道:“我已心中有数。” “再有,二袁虽死,乌桓未灭始终为北方祸患,主公当不辞辛苦务必将乌桓征服以绝后患。周卫国纳袁尚降众,可令他南下,如他遵从主公,倒也罢了,若是寻机推脱或不尽全力,主公当解除姑息之心,彻底将其铲除。” 曹操猛吸一口气,“我记下奉孝之言。” 郭嘉闭上眼睛养一会精神,接着说道:“主公虽在邺城,但应时常坐镇许都……”话未说完,已然昏睡过去。 曹操微微叹口气,告诫侍从好好服侍郭嘉,如有差池定斩不饶。返回府中,曹操召集手下文武议事。 “自我出兵河北,四州皆平,袁谭、袁尚、袁熙、高干授首,匈奴、鲜卑臣服,唯有乌桓为患,我意在明年出兵剿灭乌桓。”曹操扫视四周,文臣武将俱是精神饱满,战意深浓。 “曹彰听令,黄须儿,我封你为北中郎将巡视北疆匈奴、鲜卑诸部。”出征塞外一直是曹彰的心愿,听令后大喜,躬身领令。 “仲德,你与韩浩加紧开凿白沟,以通我南北粮道,务必在明年春之前完成。公达,你与任俊做好粮草筹集,务必确保粮草供应!” “辛毗,我令你出使徐州去见周仓,约他明年五月共同出兵乌桓。” “牵招,我听闻你对乌桓甚为熟悉,尤其与崤王友善,可否游说崤王投奔于我,我愿封他为乌桓单于。” 牵招略一思索说道:“乌桓与他族不同,虽分为三部,但十分团结,难以离间。特别是乌桓王蹋顿勇猛且有胆略,极有威望,深得各部拥戴,怕是难以奏效。” 曹操眉毛一挑,“也罢。我听闻许多汉民流落乌桓及鲜卑各部,我封你为护乌桓校尉,招纳这些汉人回乡,凡返乡之人既往不咎,授予良田,一年免税赋。”多年来有逃避战乱,也有被劫掠的,还有犯奸作科为逃避刑罚的到了异族,冀州和幽州人口需要补充,曹操又把主意打到这些人头上。 曹操一一安排之后,拿起一封信说道:“我一次出兵河北之计,刘表与刘备想要趁机进攻宛城,我大军及时返回其未能得逞。刚接到曹仁来信,那刘备又想趁我大军在河北想要袭取许都。” 众将面露怒色,这个刘备简直一时不消停。曹操双手虚按,示意众人不要多言。“吕旷、吕翔听令,我知你二人为河北猛将,当初斩杀韩猛的典韦已死,但斩杀颜良的关羽还在,不知你二人可有胆量与他一较高低?” 话说到这个份上,二吕哪能有推脱之词。“我兄弟愿取刘备、关羽之首级献与主公。” “好,令你二人率本部人马前往宛城听从曹仁安排。”曹操发出军令,“曹洪、史涣,令你二人领军收纳各地的散兵,或召入军中或遣回家中务农,有不从者视同反叛!明年春天前,各州不得再有盗贼、匪兵为患!” 第420章 四大战区 周文仅用了三日功夫就拿出一份军事改组方案。方案共分为三部分内容: 一是,划分战区。周仓治下共分作一个参谋司、四个战区,徐州战区、平州战区、北庭战区、东庭战区。一个参谋司,即各区总指挥,指挥使即周仓,副指挥使周文。徐州战区,以徐晃为总指挥,黄忠为副指挥,设参谋将军陈到。北庭战区与东庭战区由都护任指挥使,参谋将军由其委任。平州战区,以裴元绍为总指挥,波才为副指挥,参谋将军王基。 二是,重置营号。参谋司直辖独立营,主将伍纲,侦缉营,主将甘池,亲卫营,主将孙达。重置步军金木火土四营字号,每营扩编至万人:徐州战区设矢锐营,主将曹性;设青木营,主将廖化;设炙焰营,主将徐晃;设磐石营,主将曲阿。平州战区设先锋营,主将裴元绍;设破竹营,主将武安国;设烈火营,主将诸葛诞;设裂土营,主将波才。骑兵设三营,每营扩编至四千人。闪电营,主将黄忠,归属徐州战区;雷霆营,主将管亥,霹雳营,主将梁广,两营从属平州战区。水师设五营,每营仍六千人,镇海营,主将甘宁;定海营,主将太史祥;横海营,主将孙兴;渡海营,主将徐盛;平海营,主将丁奉,水师总指挥师甘宁,参谋将军端木凌,水师由参谋司统一调度。 三是,防务分离。上述各营为做战序列,驻扎军事重镇,另在徐州与平州组建警备营,受州牧和刺史管辖,由黄叙和柳青各任主将,日常负责内部的防务,如剿匪等,战时作为后备军。警备营各设一万二千人,主要由身体条件较差不适宜出战的士卒组成。 这个方案不可谓不大,比较充分的考虑到了四个战区的形势需要以及现有各地兵源条件。两人计算一下,不计两个都护府,参谋司直辖三营兵力有万人。徐州四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有四万四千人;平州四个步兵营,两个骑兵营,有四万八千人。水师五营,有三万人,也就是说周仓常规兵有十三万两千人,外加两万四千人的后备役。 周仓对方案基本满意,他只做了微调:诸葛诞任徐州战区参谋将军,陈到主掌磐石营,曲阿另有安排。这样,北庭那边基本不动,东庭那边就全部交给甘宁、杜幾和公孙裕。周仓令周文将方案发到各处,要求用半年时间将人员调整到位。 看着周文好像又老了几岁,周仓心中有点不忍参谋司的核心只剩下周仓与周文,周仓最中意的人选邓艾却只有九岁,年青人还没培养起来,老家伙你可要挺住。 “元霸正是年轻力壮,不知主公有何打算?” “呵呵,元芳这几日是太过忙碌,忘记你曾提醒曹操会令我出兵乌桓吗?”周仓笑道,“咱们的骑兵金贵啊,出兵乌桓还要以步卒为主。不是袁尚送来两万人吗,就让曲阿前去与各营整合,等明年就以曲阿为主将,梁广为辅,王基与端木凌协助出兵锦州。” 几乎全部为青年将领,周仓这是打算练兵、练将。周文点头称好,曲阿勇猛有胆略,梁广已经谙熟与异族交战,王基有大局观、统筹能力强,端木凌则智计百出,再有武安国老将在后策应可算是绝配。“端木凌此子,我看甚是聪慧,可当大用。但是将其调离水师,兴霸那里是不是少了助力?” 周仓看一眼孙达和典满。“小满明年就十五岁了,这两年做亲卫很是称职,何况还有侦缉营在,有他在足可。我准备把孙达再放到水师去。” 典满是听懂周仓的话,立马把胸脯挺得老高,还不忘得意的看一眼邓艾。孙达则是一脸的茫然:“主公,我愿意留在主公身边。” “这几年你做的不错,但也束缚了你的发展,你本水师出身,我还期望你能在水师大施拳脚,这些日子你好好带带小满还有邓艾。”周仓宽慰孙达两句,然后又对周文说道:“这个布置你先不要声张,私下知会元霸,让他尽快准备,在入冬前赶往锦州。对了,叫杨锐不要急于回来,出兵之时让他做个随军长史。” “主公打算出兵几何?” “人马太少,未免又招惹到曹操,觉得我们不肯出力,出兵太多,我担心收不回本钱。”周仓嘿嘿一笑,“那就两万步卒,四千骑兵吧。想必曹操不会有什么异议。” “此外,给兴霸送信,让他尽快结束东夷战事。” 曲阿走后十天,王粲回到徐州,诉说京中之事,又说到袁氏兄弟之死,王粲不禁叹息,刘表派自己去劝和,竟是这般下场。 十一月,曹操的信使辛毗来到,周仓回复明年五月会派二万步卒四千骑卒南下,领军主将为曲阿,至于别人,周仓没提,至于辛毗转投曹操周仓更是只字不提。 但是,周仓对辛毗的女儿很感兴趣,辛宪英聪朗有才鉴,后来嫁给了泰山羊氏,也就是悬鱼太守羊续的幼子羊耽。“听闻佐治先生有女已长成,不知可曾婚配?” 辛毗一愣,周仓消息挺灵通啊。“小女年方十四,随我颠簸,尚未婚配。” “我欲做个大媒。”周仓一指典满,“此为恶来典韦之子,典满,袭父爵,至孝至纯,现为我侍卫统领,今年亦是十四,与令爱正好般配。” 辛毗更加奇怪,周仓为何要与自己结亲。典韦大名,辛毗早已听说,勇冠三军是周仓的心腹,死后谥号为壮。看看典满虽相貌不佳,但身体强壮,小小年龄就是周仓的侍卫统领,将来前途无量,自己刚刚加入曹营,前途未卜,给女儿找个好出身对自己有利,但又怕曹操多心。思来想去,辛毗说道:“典少将军年轻有为,使君亲自做媒,我求之不得,婚期定于后年如何?” 辛毗把婚事定在两年后,一是那是两人都已十六岁,正好成亲,二是怕明年出征乌桓再出什么变故也有回旋的余地。 “好,回头我派人准备聘礼送到府上,后年三月迎娶令爱。” 第421章 卢龙塞 辛毗回报曹操,曹操手指轻弹回信:“周卫国还是衷心于我,乌桓交战多用骑卒,他能派出四千人,已是极限。典韦死后,大将当属曲阿最勇,他能将派曲阿领军,可见尽力。” 见曹操提到典韦,辛毗说道:“此次去徐州,周仓欲作为将小女嫁给典韦之子典满,不知司空大人以为如何?” “这是你的家事,也是件美事,只要你们两家愿意有何不可?”说道婚事,曹操突然有点八卦的问道:“不知蔡琰去徐州如何?” “听闻蔡琰因久居塞外,不适中原水土,周仓已将他送往辽东。” “唔。”曹操八卦之心立即淡下来,“蔡琰在塞外受苦,不愿在中原抛头露脸去辽东也好。”曹操没再继续追问蔡琰是否再嫁,封辛毗为议郎入京任职。 周仓送走辛毗,立即将给典满许亲的事告之小妹。小妹说道:“全凭哥哥做主,听说辛家也是士卒大户,他家的女儿也必定知书达理,也好管教一下小满,省得他什么都不在乎。” 想起泰山羊家的事,周仓又将周冲招来让他去泰山打探。周冲很快回复,羊续共有三子:长子羊秘,次子羊衜,幼子羊耽,臧霸离开泰山之时已全部带往辽东,不知现况如何,他已派人去辽东请周喜协助打探。 周仓长吁一声,历史的车轮方向没有变,但是轨道已逐渐的偏离,越来越多的人命运已改变,今后的局势将更加错综复杂,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司马氏的牌正在被自己抽走,直到有一天会只剩下王牌。周仓密令周冲派人去河东,查访一个叫贾逵的人。 建安十年的冬天,周仓与曹操异常的繁忙,周仓在忙着调兵遣将重新部署各大战区以及官吏。曹操在忙着青州、冀州、幽州和并州的善后安抚,百姓安置,以及对降兵的重编。四州虽定,但是破坏严重,河北的降兵高达十万之众,曹操去其糟粕留其精锐,将五万人放归民间从事生产。为尽快恢复生机,同时也为招揽人心,曹操下令四州免税赋一年,为大军筹备粮草的重担又落在荀彧身上,兖州、豫州和关中全力支援四州重建。旧都雒阳依旧破败,失去故都的风采。 建安十一年春,各地春耕紧锣密鼓的进行,曹操的军力部署也在调整,白沟已开凿完成,粮草运输问题解决。鲜于辅又送来好消息,重金悬赏之下,无数人进入深山,真的就找到一条路:从北平郡卢龙塞隐蔽的小路越过白檀险要直通柳城,这条路从汉光武帝年间以来,破败断绝近二百年了。 如果周仓在这里,或许就会认出所谓的卢龙塞,就是鼎鼎大名的喜峰口,皇太极曾绕过山海关通过这里进攻明朝,而日本人也在这里与二十九军大战,大刀队一战成名。 张绣已死,乐进虽勇但统兵和掌控大局能力较弱,只能作为猛将,先锋就落到奇袭壶关大展锋芒的张辽身上,乐进为副将。第二部人马,张颌为主将,高览为副将,韩浩、史涣护卫中军,大军五万进发乌桓。 临行前,曹操再次探望病重中的郭嘉。“我将北征乌桓,奉孝还有什么叮嘱的吗?” “可惜我病重不能与主公同行,周卫国可曾答应出兵?” “他已答应五月起兵两万四千人攻伐乌桓,领军大将为曲阿。卢龙塞通往柳城道路已探明,我准备延此路进军。” 郭嘉点点头:“周卫国肯出兵,主公破乌桓成矣。乌桓人凶狠而狡诈,自大而贪小利,他们自以为守住要塞就可挡住主公,肯定未做防备,因此主公用兵要快要奇。主公可以大军佯攻,吸引乌桓之大军,再装作佯退,使乌桓错以为主公进攻受阻而退兵,必然大意。此时主公再出奇兵迅速出卢龙塞,使其措手不及。” 建安十一年五月,曹操大军到达无终,时逢雨季,大雨瓢泼,道路积水,人马受阻。乌桓探马报给蹋顿,蹋顿大笑:“曹操以为我军无粮,想要强攻,可惜天时地利尽在我,我乌桓骑兵傲视天下,他如何会胜?” 蹋顿下令探马盯住曹军一举一动。然而,崤王来告知蹋顿,锦州数月来已从乌桓这里得到近六千战马,日前已不再接纳乌桓人前去就食,种种迹象表明锦州正在整顿兵马准备南下。 蹋顿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说锦州断了粮食供给是因为他们已经得到足够的马匹,或者是因为袁氏兄弟已经投靠周仓,这还可以接受,但是在曹操出兵之时他们也要出兵,只能说明这是周仓与曹操串通好了的。那对乌桓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妙。 好在曹操进军受阻,自己不至于陷于两线作战。蹋顿令崤王领骑兵万人在锦州难设防,以挡住锦州之敌。 乌桓号称控弦之士十万众,那是指全民皆兵之时,其中有半数在平时就是牧民,战时才聚集在一起聚成大军。蹋顿认为现在还不到全民作战之时,此时聚集在一起空费钱粮,难以持久。 曹操在无终驻扎两日后,令韩浩、史涣、高览三人虚打自己的旗号继续驻扎无终,一个月后领军退回幽州。自己亲自与张辽、乐进、张颌领军精兵一万,铁骑两千,工兵二千在雨中悄悄离开大营进入徐无山。 在向导指引下从徐无山沿小路过卢龙塞,再往前走没有路了,确切的说不是没有路,而是没有大军同行的道路,密林、山石、深壑、溪流交错,上万人马连同运送军资的车辆根本无法通行。 两千工兵在前,各持刀锯、斧凿,砍伐荆棘、树木,凿山破石开路。准备工作提前做的很到位,道路已经探查的很清楚,哪里开路,哪里填沟、哪里搭桥都已做好记号,避免了冤枉路,各类工具准备的齐全,不至于束手无措。然而曹操对大军行进速度依旧不满,他下令再分出五千人投入到修路行列中。尽管如此,大军行进快时不过三五里,慢时三五日才不过一里。 无数的巨木被伐倒,又填入深沟之中,不停的凿山填谷,然后又是凿山填谷,五百里路足足用去三个月,曹操终于过白檀险要,到达平岗。 第422章 狼骑又回来了 平岗原是北平郡治所,离流程不过二百里,中间唯有白狼山险要。曹操令张颌押运辎重在后,自己与张辽、乐进领两千骑兵与五千步卒抢占白狼山。又派人回幽州,令韩浩等人再次领军进抵无终,并令曹纯领虎豹骑在无终候命。 六月,蹋顿的探马报知,曹操大军退去,笑道:“此定是道路不通滞留无终,大雨过后,天气又酷暑难捱,故此退兵。”遂不以为意。到了八月,探马紧急来报在平岗发现曹军,蹋顿大吃一惊,曹军这是背生双翅飞过来不成。 匆忙之中,蹋顿调集单于楼班、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之等率领数万名骑兵赶往平岗迎击曹军。抵达白狼山之时,才发现已被曹军所据。 曹军在白狼山上,见乌桓骑兵如同乌云一样压过来,密密麻麻不知有几万,人人面露惧色。曹操拍着张辽的后背:“文远惧否?” 张辽哈哈大笑:“主公,末将自从军一来从来没有怕字。” “壮哉!说得好。”曹操转身大声说道:“乌桓人远道而来,人马疲惫,正是破敌良机。你们看,他们虽然人数多,但队伍散乱,全然不成行列,不过乌合之众有何惧哉?我军已无退路,唯有凭锐气一击破敌方可无忧,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在这里为诸位助威,绝不退出白狼山一步!” 曹操的话很起作用,以背水一战调动手下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有点出乌桓的弱点激励手下必胜的勇气。 曹操指向乌桓军中:“文远、文谦你们看,那金字伞盖下的便是乌桓王蹋顿,牵招说过蹋顿为乌桓人的首脑,只要斩了此人乌桓大军必乱!” 蹋顿也是招摇,不老老实实躲在人丛之中,反而将自己突显出来,这不是摆明准备挨黑枪吗? 张辽拍拍手中大刀,“主公看我取此人首级!” “文远且慢。”曹操跳下战马,把缰绳交到张辽手上。“此马名绝影,乃是西域宝马,我将此马赐给文远,助文远杀敌!” 张辽向曹操深施一礼,二话不说,换乘绝影,扬起大刀率领两千骑兵冲下山去,乐进领五千步卒紧随其后。 曹操身边只剩许褚与几名亲卫,许褚死活不肯下山出战,他打定主意只要张辽兵败,他就是背也要把曹操背回邺城。 蹋顿抵达白狼山听说山上已有曹军,他正犹豫大军休整一下还是即可攻山。半日奔跑二百里,各部兵马早已疲惫、队形散乱,各部正在重振自己的手下。 就在这时从山上冲下一只骑兵,从下向上看,看不真切,蹋顿觉得能有两三千骑,队形很密集,约三五人一行如同一只箭矢从山顶射下来,而箭头分明指向的就是自己。“快,拦住曹军。”蹋顿大声呼喊。 乌桓各部也发现张辽的队伍,一哄而上包抄过来。 张辽大声呼喊:“不要理会两边,只管向前随我冲!” 不是乌桓骑兵不如曹军,一则乌桓人远道匆匆赶来,乱了建制,轮哄哄的队形不整;二则曹军占据地理优势由高向低,有先发优势;骑兵作战本就讲究速度,战马能够冲起来,乌桓人却如同原地起步,发挥不出骑兵优势;三则,张辽战术得当,把所有人集中起来排成密集队形,目标只有一个蹋顿。三个因素叠加,装备有马镫和马蹄铁的二千骑兵居高临下俯冲,如一把利刃将乌桓队伍切。 跨上绝影的张辽如有神助,一把大刀左右翻飞,无人可当。蹋顿见势不妙,把马就走,乌桓王的旗帜后退,立即引起连锁反应,各部跟着后退。 张辽死盯着蹋顿,紧追不舍,绝影马快须臾就追到蹋顿身后,两名亲随返身想要阻拦被张辽左右两刀劈于马下,蹋顿想要回身再战,已然赶不上张辽的节奏被张辽拦腰砍为两段。张辽刀势不停,一刀砍断王旗,一刀砍倒伞盖。 蹋顿一死,乌桓人再无战心,纷纷逃窜,张辽猛追不舍,乐进领军随后补刀。曹操在山上看的真切,哈哈大笑,领许褚下山。 单于楼班无心再战,领残余弃柳城往锦州方向投奔崤王速附丸。曹操领军占据柳城,传令给张颌尽快赶到,令韩浩、曹纯兵出无终到柳城会合。 张辽看看手下,二千骑兵剩下一千,不禁两眼湿润,他不是因为士卒的损伤,也不是因为绝地逢生,更不是因为斩杀蹋顿喜极而泣,他仿佛看到当年叱咤疆场的并州狼骑又回来了。 曹操重赏张辽,进封张辽为奋威将军,将一千骑兵尽数划给张辽作为其本部人马。张辽感激涕零,叩拜曹操。若干年后,张辽率领这批骑兵在合肥大败孙权十万人马,威震逍遥津,这是后话。 这一战,杀得乌桓人尸横遍野,曹操大名响彻三郡,各部落听闻曹操来到无不丧胆。曹操令大军在柳城休整,派人打探锦州战事,令乐进收纳降众,各部牧民及汉人降者达十万之众。 曲阿在十一月抵达宁远,与武安国、梁广、杨锐等人整编降众,本要交给裴元绍的万余降兵被追回,新打制的盔甲和兵刃都装备到了这些人身上。 为鼓舞士气,王基给这些人提出的口号是:打败乌桓,救出家人。河北人在乌桓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对乌桓人时分痛恨,许多人的家人滞留在乌桓沦为奴隶,更加激发他们的斗志。 为提升曲阿在军中的威望,端木凌借鉴独立营的做法在训练之余组织比武,曲阿与梁广大发神威震惊全场,许多老卒感叹就算颜良文丑复生也难与曲阿匹敌。经历过官渡之战的老卒,甚至还回忆起当年曲阿的风采,讲述给新人听。 士兵最敬猛士,见到曲阿的本领,听说他的事迹,无不叹服。端木凌,趁机说曲阿就是温候吕布的女婿,手中便是当年吕布的方天画戟,徐州大比武之时得到第一名,其后又得到典韦的指点,等等。这些传说中的人物早已是士兵心中神一样的存在,看曲阿的眼神更多了敬畏和憧憬。 第423章 撒豆成兵 经过半年的整训,河北兵卒的士气和战心再次被燃起,粮草、盔甲、兵刃、马匹都已准备停当。建安十一年五月,曲阿以梁广为先锋,王基、端木凌为参谋将军,杨锐为行军长史起兵南下。 兵出宁远不到百里,前方来报崤王速附丸领骑兵两万拦住去路。适逢大雨,曲阿令选高处扎营待大雨过后再交战。 如何交战,周仓并未对曲阿交代,但曲阿知道周仓是要真打。可是究竟该怎么打,曲阿召集众人商议。 梁广虽与鲜卑人有过交锋,但并没有数万人交锋的经验,除了正面交锋并没有别的好主意。王基想要用计,可是反复推演,除非崤王是个傻蛋,否则难以破骑兵。 似乎除了梁广所言采取正面交锋,别无他法。这典型不是周仓的作战风格,什么时候周仓与对方硬碰硬过?周仓的一贯原则是用最小的付出换取最大的收益。运送粮草的端木凌来到,听了众人的愁心事,嘿嘿一笑:“敌军虽众,我这次带的粮草甚多,看我撒豆成兵!” 梁广疑惑的看着端木凌,这才分开几天,怎么就开始说胡话,莫不是浇了雨,受了凉? 端木凌问道:“敌军都是骑兵,我且问你,马吃什么?” “吃草啊。”梁广撇撇嘴。 “只吃草吗?” “当然不是,哪能只吃草,还以辅之于精料,里面要添加豆。” “对头,就是豆。我再问你,乌桓人粮草不足,豆又有几何?” “怕是不够吃。” “又对了。他们没有,可是我们有啊。” 梁广翻个大白眼。“这就是撒豆成兵?你把这些豆撒给我看看,依我看,下完雨或许会变成豆芽。” 一句话,惹得哄堂大笑。曲阿、王基和杨锐听出一点门道:“你的意思是撒豆引战马来吃?” “正是。” 伍纲摇摇头,“想趁战马吃豆的时候发起突袭吗?难……” “哈哈,哪有这么简单,我想再里面再添点别的,比如说巴豆?” “巴豆从何而来?” 巴豆产于南方,北方少见。曲阿为南方人自然明白。 端木凌嘿嘿一笑:“华佗先生说:巴豆泻寒积,通关窍、逐痰、行水、杀虫,也可用于外疗疮疡,破积解毒,只是需要慎用。为治疗疮疡,因此在辽东有大量囤积。” 七月末,连续两个月的大雨终于过去,天气突然又变得异常炎热,烈日当头,不见一点云彩。曲阿下令后退五十里,端木凌则领人在牧草茂密处撒下翻炒过的黄豆和巴豆。 崤王派出探马,回报锦州兵马全军后撤,附近并没有一兵一卒。崤王大喜,锦州兵这是经不起大雨以及之后的酷暑,所以退军,当即下令前进五十里。 乌桓人的马料的确不足,两个月大雨将干草消耗一空。待早晨的雾气散去,牧草上的露水蒸发掉,乌桓人将战马放出来任由啃食,另有一部分人收割牧草准备晾晒。马儿肯草,也吃到草中夹在的炒豆,很久没有吃到精料的战马,可着劲的吃。 到第二天,崤王得到报告,近半书战马开始拉稀。崤王心中疑惑,野草未沾露水如何会拉稀,再说了又不是长期吃,怎么会这快就有反应?他下令,待正午时分过去之后再牧马。经过一上午的暴晒,不会再有露水残留。 又过去一天,崤王得到报告,本就拉稀的战马越发厉害,昨天还没事的战马又有半数开始拉稀。崤王大惊,这莫不是沾染了什么瘟疫?但是种种迹象看来,不像啊,至少一千从未出过这种情况。 派出去收割牧草的士卒回来,他们收集到了大量的炒豆。“大王,我们在收割牧草时,发现在草中混有炒豆,其中还有些不知名的豆类。” 崤王仔细看后,令人牵一批好马做实验,喂干草及这些豆类,到了下午这匹马就开始抽搐拉稀。崤王脸色大变,狡猾的汉人,这些豆定是他们撒下引诱战马来吃。 “来人,速传我令,不得再牧马,马匹只可食收割回来的草料。另将病马敛至一处后退五十里。” 万余匹病马哪是那么好收敛的,这些马早已腿软任凭拉拽只是不起,乌桓大营乱哄哄一片。崤王紧皱眉头,再次派出探马打探锦州兵马动态。 可惜,这些探马回不来了。他们出营二十里就遇到锦州探马,这些人全部是当初辽东的参客、猎户和马贼组成,一人双马,个个凶勇剽悍,精于骑射,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就将乌桓三十骑尽数斩杀。 临近日暮时分,崤王心神不宁就听到营外山崩海啸一般,不知有多少人马向大营杀来,大地为之颤动。崤王慌忙出往帐跨上战马观看,只见从北杀来一队铁骑,人数足有数千,当前一员大将坐下红马,手中方天画戟,旁边一人手持砍山刀已经快要逼近营门。 曲阿本欲在黎明时分总攻,但是王基劝说兵贵神速,两天时间乌桓已经发现中计肯定会做出应对,还不如此时出击令其措手不及。端木凌与杨锐表示赞同,他们的理由是不可能一战就歼灭崤王,利用现有的大好时机将崤王打残就是奇功,之后再稳扎稳打才更加妥当。 于是乎,在临近日暮,曲阿与梁广带四千铁骑先发,王基与端木凌带二万步卒后续跟进杀奔乌桓大营。 汉军,尤其是曹操与周仓的军队有一条铁律,大军扎营必须搭营墙,挖壕沟,设路障,护卫大营安全。乌桓军则不是,王帐居中,各部落各结小营环绕四周,既没有路障也没有壕沟,他们认为那会影响骑兵的出入。 崤王慌忙令各部出动围堵。此时各部正开火准备吃饭,敌军突然来袭,有的来不及披甲,有的来不及上马,更多的是马不听使唤,一匹匹病马战马如同打摆子,四腿发颤原地不动。没有中招的战马受到拖累,无法聚集到一起,乌桓人相互之间抢夺兵刃和马匹,大营内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第424章 乌桓遁逃 曲阿一马当先冲入大营,一杆画戟神出鬼没,一刺一准、一扫一片,梁广紧随其后,一把大刀似砍肉馅,刀刀见血,四千骑兵如狼似虎,露出利爪和獠牙。 失去战马,乌桓骑兵不如步卒,组不成队列,只能如同牧草被收割。崤王无奈弃掉王帐,顾不上各部,带领本部溃败,见崤王败走,各部无心恋战跟着逃亡。 夏季白日总是那么的长,曲阿领军再后穷追五十里,直到天色全黑下来,大军才停止追赶的步伐开始清理战场。所谓清理战场,骑兵只是起到护卫和震慑的作用,主要工作是由王基和端木凌的步卒完成。 草原上燃起无数的火把照亮大地,忙碌一夜,王基总算清理出大体眉目,这一战斩杀乌桓人近三千,投降者五千,缴获战马六千余匹。本方死伤骑兵不足一千,步卒二千,大多数是混战之中挨的黑刀和黑箭。 尽管收获很大,损失近三千人,曲阿还是有点心疼。他下令将尸体深挖掩埋,夏季炎热闹出瘟疫就是大麻烦,相信到了明年草原的牧草会更加的丰茂。所有的战马只准吃随军的粮草,不得牧马,残留的巴豆在冬天自然会失去生机。缴获的病马,请伍安国派人送回锦州修养,大战结束后再分配。 至于纳降的乌桓骑兵,王基建议给臧霸和杜袭送去,端木凌与杨锐拍手称赞,杀了可惜,留下是祸患,送给这两人还落下人情。曲阿欣然答应,派人押解至高句丽和乐浪各半。 大军休整三天,继续向南逼近崤王。 崤王大败,靠着夜色才逃脱厄运。他收敛手下溃兵,吓了一跳,二万骑兵,剩余不足八千,其中二成无衣甲、兵刃,剩余战马六千,粮草尽失。之所以逃回来这么少,除了被杀和俘虏,四散奔逃不知去向的也有数千人。 丢了粮草、营帐,就这么点人如何迎战?崤王怕蹋顿怪责,更怕失去自己的王位,紧急派人回各部征集粮草和人马前来助战。 曲阿三日休整给了崤王三日喘息之机,他再次召集起两万人与曲阿对峙,只是他深知这两万人只是唬人,真正的作战能力堪忧,因此他不敢出战,只是结营自保。 见崤王人马再次聚集,取得大胜的曲阿并不着急,凭借粮草丰足的优势与崤王对耗,他一面派人向周仓报捷,一面派人去打探曹操南线作战的战况。 得知曹操出兵一个月即引兵退回的消息,端木凌觉得趁好就收,退军锦州,王基也有此意。这一次曲阿反而不同意,他认为曹操搞这么大的阵势就想拿下乌桓,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困难就退军,曹操好用奇兵,他手下又人才济济,因此曹操定是有自己的谋划。另外,若是曹操真的退军,那么崤王战败,就不会只有这么点人马前来助战,定然有大队乌桓人来到,而崤王又不肯出战,明显不符合乌桓人好战记仇的品性,因此当前就要与崤王对耗,等待曹操打开局面。 众人对曹操了解不多,唯有曲阿与曹操有过交集,众人也就按曲阿所言,严密监视着崤王的一举一动,等候时机。 一晃就是两个月过去。崤王等来了单于楼班和汗鲁王的溃兵,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打败,更失去了蹋顿这个主心骨。 互相瞅了半天,崤王建议三人合兵攻破曲阿,汗鲁王摇头道:“就算打败锦州之兵又如何?柳城已失,没有了根基,还能到哪去?” 楼班长叹一声,“无处可去,那就唯有投降。” 崤王眼前一亮,“没错,可以投降,不过我们要向周仓投降,那曹操必然会记恨周仓,两人相争之时我们就可复夺柳城。” 汗鲁王苦笑:“周仓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袁尚与袁熙倒是投了锦州,还不是被周仓收了人马,把二人送给曹操?” 崤王急躁道:“那就只能投降曹操咯?那还不是被曹操分解掉?” 楼班停了半晌,说道:“若是不降,还有一条出路,我们各自散去,遁入山水之间,自求多福。” 三人计议一晚再没有想到更好的主意,天明时分各自带着自己的部众分头逃入深山野林。 韩浩与曹纯一路北进,沿途把守要塞的乌桓守军得知后院起火,无心守卫四散奔逃,九月与曹操在柳城会师。曲阿得知乌桓遁走,一路谨慎行军亦于九月到达柳城,在城外二十里扎营。 曲阿再次犯愁,到达柳城就要与曹操会面,按道理自己作为主将该去见曹操,但是曲阿又担心又会像张颌、吴质一样一去不复返。那自己的手下就会被曹操吞并,甚至曹操会一鼓作气出兵辽东。曹操的心思,现在谁都摸不透。 杨锐、王基、端木凌三人也有点发愁,最后杨锐自告奋勇道:“我为府中主簿,又是主公派遣的特使,全权处理锦州事务,因此由我出面去见曹操合情合理。” 曹操很高兴,乌桓这块硬骨头终于被啃得差不多,张辽已表现出大将的潜质。然而他看到杨锐时却有点不高兴,“你是何人?你主将曲阿为何不来?” “在下杨锐,现为周使君府中主簿,亦是周使君派遣至辽东的特使,奉命全权处理锦州事务,有周使君的印信为证。”说完,杨锐递上周仓颁发的印信。“因乌桓未灭,四处仍有残余,故此曲将军不敢轻离大营,请司空大人勿怪。” 曹操看看印信,点点头,特使这个称谓还是头次听说,想必与自己派钟繇持节总督关中差不多,只不过周仓没有这么大权力,所以创造这么一个称谓,倒是不错。又仔细端详一下杨锐,二十五六岁年纪,相貌儒雅,举止大方得体,心中称赞,周仓选了个好主簿,能被周仓授权重用,想必也是有本事的。 杨锐见曹操不说话,只是端详自己,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425章 遗书与铜雀 “即使如此,韩浩、史涣你二人去一趟曲阿大营,犒赏军士。”曹操终于开口说话。 “杨锐,你是哪里人士?” “回司空大人,在下汝南人,家父杨弘。”杨锐知道瞒不过曹操,据实答道。 “杨弘?”曹操眼睛瞪起来,“可是袁公路属下之杨弘?” “正是。” “我与你父也算是故交,雒阳就曾相识,又曾一起讨伐过董卓,我自当提携于你。”理由只要去找,总会有的。“你现在为周卫国主簿,未免大材小用,我当禀明天子,入朝为官。你可暂为我军中长史,待乌桓事毕,随我进京面圣。” 曹操现在说话已不容质疑,完全是命令的口气。“韩浩,你去劳军,顺便告之曲阿。” “司空大人。” 杨锐刚刚开口,曹操的眼睛眯了起来。 “司空大人,在下此来还有所请。现在锦州有军士和百姓的家属被乌桓人所羁押,渴望团聚,受其所托,属下请司空大人放其家属。” 曹操心中嘿嘿一笑,幽州和冀州也缺人口,哪能放他们走。“既然他们渴望团聚,那就该让他们回归故里,何必再去锦州?” “属下之意,可由其自行选择去留……”杨锐无力的说道。 “也好,就这么办吧。” 一场交锋,以杨锐完败告终,最终的结果依旧是维持现状。杨锐滞留在曹操军中,他派人给老爹杨弘送信,老杨弘深知在曹操身边如同伴虎,焦急忧虑中一病不起,半年后病故,杨锐回江东为父守孝,孝期过后才回到徐州,这是后话。 曲阿得知杨锐又被曹操所留,不禁咬牙切齿,却不敢发作,派人回徐州给周仓报信。张颌知道曲阿领兵,也不敢与曲阿相见,杨锐见到张颌告诉他,其子张雄也在辽东,不愿从军为政,现在辽东学院拜刘立为师就读,张颌只知刘立的神秘,不知其出身,对儿子能在学院就读很是欣慰。 曹操将右北平各郡重新划归幽州,默许昌黎被一分为二的事实。他令张辽、乐进与曲阿一道继续扫平乌桓各部,自己带张颌等人返回邺城。 大军围堵,乌桓各部已是丧家之犬,半年后,单于楼班无奈投降,曹操仍奉他为单于招纳乌桓残部。汗鲁王继续北遁,逃进鲜卑被单于步度根所吞并。崤王负隅顽抗,被张辽所杀。曲阿领兵回锦州,趁曹操不在,带走一些汉民。 乌桓土崩瓦解,只余下一些小部落仍居住在穷山恶水之中。鲜卑单于吞并汗鲁王部落,势力强大超越轲比能,鲜卑三部之间的矛盾升级,内部分争加剧。匈奴此时四分五裂,无法形成合力。直至建安十二年春,曹操北方忧患暂时解除。 然而,曹操的举措也留下了祸根。游牧部落向来崇尚武力,为首领和贵族之命是从,不尊律法,更不知缴税,难免不服管教,贵族、牧民与官府之间时常产生矛盾和冲突。北方汉民屡受胡人侵扰,对胡人敌视,胡人没落潜入汉地之后,对胡人又歧视,汉胡之间难以融合。 最初周仓在幽州之时曾向陶谦提出此韬略,陶谦认为有理但是难以实施,没有百年之功,各种矛盾无法调和,反而会形成隐患,因此并未急于采纳。曹操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他令并州刺史梁习,护鲜卑中郎将阎柔、护乌桓校尉牵招专门做各族的分化和调节,北中郎将曹彰、安北将军张燕则是以武力进行震慑和镇压。 曹操返回邺城,荀攸来报郭嘉病故。曹操悲痛万分,“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 荀攸等人苦劝曹操节哀,奉上郭嘉遗书:“主公,此乃奉孝临终所留,请主公过目。” 嘉追随主公十余年,蒙主公厚爱参机军事,言听计从而不纠失礼之处,乃平生幸事,至死无憾。主公此去必定乌桓、北方靖平,获胜之师切忌焦躁,当稳定河北徐图荆襄,若图荆襄必治水军,望主公早作绸缪。荆襄既下,只需善加经营,胁迫江东,孙权必将束手。嘉所虑者唯有周仓,此人胸有韬略有济世之能,我疑他无逐鹿天下之志,但有助主公一统江山之心,他心不变则不宜迫之太甚…… 字迹越写越潦草,越往后越难分辨,甚至没有写完该如何与周仓相处。 薄薄两页建安纸,曹操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悲从心头起:“奉孝临终仍如此费心,我又如何不从。” 曹操表奏为郭嘉请谥号贞候,郭嘉之子郭奕尚未成年,曹操养于府中。 “主公,摸金校尉马义求见主公,已经等候多日。”主簿王必为了分散曹操的注意力禀报到。他并不知道摸金校尉为何官职,看马义的模样獐头鼠目不像好人,若在平时必然不屑一顾。 曹操招招手,示意将马义叫来。这几年,马义为自己创造不少财富,突然要求见自己怕是有什么事。 马义一进门就跪倒在地:“恭喜主公、贺喜主公,祥瑞啊。” “起来说话。” 马义哆哆嗦嗦的从怀中取出两物,“古歌云:长安城西有双阙,上有双铜雀,一鸣五谷成,再鸣五谷熟。我等在邺城掘的此物献与主公。”手中捧着的赫然是两只铜雀。 年青时曹操不信鬼神,随着年龄和地位的增长,却开始有些信服,河北破坏严重,他迫切的需要聚集民心,此时祥瑞降下无疑有利于提升曹操的地位,给他增添神秘的光彩。 “拿来我看。”曹操从许褚手中接过铜雀放在手中把玩,一看就是古物,不是做旧,心中大喜,口中念念有词:“鳐鱼显嘉瑞,铜雀应丰年。” 曹操厚赏马义,令他们再接再厉、再创佳绩,马义感激涕零,要不是家里太穷,连挖祖坟的念头都有。 有了祥瑞,曹操自然要大加利用,他立即下令扩建邺城,以后邺城或者应该叫邺都就是陪都,在邺城临漳县内,修建铜雀、金虎、冰井三台。 天下未定,曹操就大兴土木,荀攸有心劝阻,思索再三叹气作罢。 第426章 甄宓 曹操平靖北方,功绩无双,司空已与他的身份和地位不符,该如何升职呢?这自然不劳曹操费心,他手下人除去歌功颂德,自然会挖空心思的为曹操找一个合适的身份。 谏议大夫董昭进书,按功绩曹操该进为公,邺城为古魏国都城,因此为魏公,曹操心中欢喜,却有些犹豫,不过他把建设邺都的差事交给了董昭。 荀彧与荀攸却觉得有些不妥,曹操功劳虽大,可天下仍有过半未统,此时晋公爵那以后呢?且自汉开国以来,还未有外臣封公,那势必会引发天下对曹操的不满。 曹操心中不喜,但觉得两人所虑有理,现在权柄尽在手中,他干脆废除太尉、司徒、司空三公,恢复汉初旧制重设丞相,从此曹司空改称曹丞相。 曲阿返回锦州,将兵马交付武安国。武安国将乌桓降兵发往高句丽和乐浪,剩余的汉族充实到辽东各营,按周仓之令各营要扩充到万人,辽东为发展生产一直未征兵,这些人正好可以补充不足。缴获的近万马匹,半数送给管亥,辽东骑兵实现一人两骑。 王基与端木凌各就各位,曲阿在辽东的战事已了返回徐州。 周仓听完曲阿的乌桓战报,一声叹息,虽然这一战收获颇丰,可惜杨锐,一颗好苗子又被曹操挖走。 “元霸,现在辽东是何情形?” 本来这一些都是该杨锐汇报的,曲阿只能简要的报告民政情况:“辽东人口已达百万,炼铁每年可达十万斤,糜贞的稻种试种已成功,现在在尝试增加产量,加上从鲜卑的贸易和高句丽的缴获已实现自足。子明刺史说已修整多条道路,交通无碍。” 能说的也只能这么多,周仓知道这么些也够了。曲阿重点说军情:“甘宁将军与杜袭已扫平东夷,然他似乎有意继续渡海征讨倭国。” 好战分子果然非同寻常,这也只能怪周仓当初向甘宁提起过,挑起甘宁之心。周文陷入沉思,周仓却早已有所打算。 缺了杨锐,周仓只好以王粲代替。“东夷已平,就该划入朝廷版图,仲宣替我上表向朝廷报捷,将东夷设为一州,名曰济州,下设乐浪、带方、东韩、南韩四郡,选地建城为济州治所,起名汉城。举荐糜芳为济州刺史,王修为别驾,公孙裕为治中从事。” 济州刺史的人选,周仓考虑三人,崔钧、糜芳、杜袭,崔钧治政能力强、杜袭全面,但是周仓需要辽东按照自己的模式发展,因此糜芳成为最合适人员,更何况糜芳在商业和农业方面颇有建树。 王粲去写表章,周文才开口问道:“主公有意撤销东庭都护府?” 周仓摇摇头:“都护府仍保留,兴霸依然是大都护,杜袭为副都护。” “主公莫非是想应兴霸之愿出兵倭国?” 周仓再次摇头:“此时出兵为时尚早。需打造战船、熟悉海域、潮流和天气。” 曲阿疑惑道:“那主公……” “北庭还有大片区域未定。”周仓不是不想剿灭日本,他更担心北方的那些游牧民族。“令兴霸打造战船,先打通与倭国的海上通道,绘制海图和倭国地图才好用兵。另派孙达顺辽河北上,太史祥沿鸭绿江北上,探明水路,寻其源头择地建造水寨以为基地。” 与胡人作战,周仓还是心中没有底,道路不熟、水土不服都是障碍,唯有依靠强大的水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周仓不知道现在东北的河流走势,如果能顺流进入黑龙江、嫩江和松花江,那凭借三江就可吞并东北,如果不能进入三江只好从海路北上寻找黑龙江入海口。 “北庭那边如何?” “臧霸将军的围困与挤压式策略取得奇效,高句丽基本平定,一部分人仍藏于深山之中,一部分北遁逃入扶余。听子明刺史说,臧霸新提携羊氏兄弟三人,俱是大才,他仿辽东之制设立军政、民政、财政三司,羊秘、羊衜、羊耽三兄弟在三司任职。” 周仓原担心臧霸在高句丽孤掌难鸣,有了羊氏三兄弟的辅助,必定迅猛发展。 曲阿又说道:“只是臧霸数次提及高句丽汉民太少,现在只有十万之数,未得主公同意我等不敢向高句丽移民,只能将缴获的乌桓部众迁往高句丽。” 实力中军力、财力和生产力固然重要,但想持续发展,人口是最重要的保障。除了鼓励生育,周仓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依靠军事保证高句丽的稳定,繁衍生息十年二十年。 周仓紧皱眉头,再次问道:“鲜卑人有什么动作?” “轲比能已投靠曹操,这几年通过与玄菟郡的贸易势力加强,但步度根吞并乌桓汗鲁王之后野心勃勃,双方势必有一争。” “给波才去信,让他趁两人相争从中求利,寻机北扩。”周仓手指轻弹说道。 “波才之子波霸已十八岁,加入雷霆营,管亥将军评价甚高。” 什么?波霸?周仓差点没喷出来,周文与曲阿疑惑的看着周仓,这个名字不错呀,曲阿字元霸,还有臧霸,有这么好笑吗? 周仓强忍住笑,“好好,我们又添得一员虎将。” “还有一事。”曲阿忽然有点扭捏,“我回来还带有两人,献与主公。” “唔?”周仓一下子来了浓厚的兴趣,“不知兴霸带回来的是贤能还是良将?” “呃,其实是个女人。此人为袁熙之妻甄氏,极其貌美……” 甄宓?周仓有点心猿意马,三国时期的美女,曹丕的老婆,曹睿的亲娘,曹植的梦中洛神,在幽州时自己曾经打听过,那时候刚刚出生,算起来已经过去二十六年。 周文一脸的坏笑看着沉思中的周仓,上次是蔡琰,这次是甄宓,该笑纳了吧。 “元霸年纪正与她相当……”周仓想了想还是放弃,倒不是怕红颜祸水,自已已经有了三妻,难不成还真要讨四妾? “主公如何知道?”曲阿奇怪道,接着摆手:“我有绮玲一人足矣。” “原来元霸还惧内啊。”周仓笑道,“也罢,现在还有谁适龄未曾娶亲?” 周文略一思索:“杨锐、伍纲、黄叙。” 提到杨锐,周仓叹气:“杨锐不在,黄叙的身子骨….就许给伍纲。想必安国将军见过甄宓,应当中意。” 第427章 活宝 “元霸只说其一还未说其二。” “其二,是臧霸将军所送,再三叮嘱要看管好此人,不能让他逃掉,也不能死掉。只说此人名叫张闿,主公自然知晓。”曲阿又摸出一块精美的玉佩递给周仓,“还有此物交给主公。” 周仓眼神一凝,原来张闿还活着,想必他是逃入泰山,不知道怎么着被臧霸给挖了出来。这可是个宝贝,只是臧霸这是何意?周仓摸索着玉佩,一看就不是俗物,北面还雕刻一个曹字,略一沉思,周仓说道:“元霸将此人交给周冲秘密看押,不得有别人知晓,叫周冲来见我。” “主公。”曲阿逡巡说道,“听主公之韬略,意拓北疆,不知对否?” 周仓点点头:“倭国小国,弹丸之地,北疆地域广袤何当开疆扩土,且前朝以来数遭游牧侵扰,此患不除我心难安。” “此次出征乌桓,属下颇有心得,我愿领军为主公先驱。”徐州久无战事,曲阿一提出征就已勾起他的战心。 周仓看看周文,周文默默的点点头,既然周仓已不把中原当做主战场,曲阿在辽东已经闯出威名,徐州各营的编制已满,还不如把曲阿派到辽东,在辽东的将军除了管亥和梁广,缺少骁勇之将,对付异族少不了有硬仗。 “好,那你就去玄菟组建骑兵营,营号飓风。”头一次,还没有建营周仓就先定下营号。“人员你自己挑选,乌桓人、匈奴人、鲜卑人、汉人皆可,但须一视同仁。” 曲阿大喜,“谢主公。” “你此去辽东,顺便把甘翔带上,让他跟随兴霸学习。”典满已是侍卫,张雄跟随刘立学艺,波霸为将,年青人都已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周仓自然没有忘记当日在白虎堂甘翔的梦想。“另外给臧霸送去千匹良马,还他一个人情。” 曲阿一愣,没想到张闿竟然这么值钱,他没有多问,转而说道:“主公可曾识得曹操之子曹彰?” “在许都结识,元霸为何有此一问?” “曹彰现为北中郎将,听闻我在乌桓,专门找我切磋,接连三日未分输赢,遇到此人需当心。” “黄须儿之勇,我早有耳闻。只是未曾想能与元霸不分伯仲,莫非元霸未尽全力?”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还是周仓撮弄曹彰与曲阿比试。 “顾忌其身份,我有所保留,但此人不可小觑。” 王粲早已写好奏表,免不了又是他进京面圣。众人散去,邓艾忽然问道:“老师,北疆有多大?” 周仓笑道:“你夜间可曾看过天上的星斗?” “看过,我也听陆绩先生说过,他还想制一副浑天图。” “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所处也是一颗星斗?” “啊?”显然这已经超出邓艾的认知,典满更是张口结舌。 “我们这颗星斗有八万里,你说我们中原有多大?” “伍纲说过,老师在武院曾说西方之地还有大国,好像叫波斯,还有大秦。” “正是,大秦又称罗马帝国,其地域之大远超我中原。他曾派军想要染指我中原,却被我朝大将陈汤所破,尽俘其众,在西域建城安置。” 一席话说的邓艾满面憧憬,“我知道陈汤。” “我们东方是大海,在大海的尽头仍有大陆,或许我们的先民曾经到达。甘翔立志要扬帆大海,也许会给我们一番惊喜。” “那北疆呢。”听周仓忽东忽西,典满把话题拉回来道。 邓艾白了典满一眼:“老师说纵横八万里,那你算算北疆岂不是也要有几万里?” “小艾说的对,不过也没有几万里,一二万是有的,别忘了还有南疆。”周仓笑道。 典满喃喃的说道:“天哪,那该有多大,骑马一辈子也未必能走到。” 过不了多时,周冲来见。“家主将此人交给我如何处置?” “此人身上有天大的秘密,你要想尽一切办法撬开他的嘴,一是当日他是受何人指使夺宝杀人,二是他是何时,又如何被臧霸拿获。一定要留住他的性命,还要严防被他人杀死和自杀。” “家主放心,我亲自审问,定会有结果。” 只用了半天时间,周冲就回报:“本以为这人是个滚刀肉,不成想却是个软骨头。他说当日并没有人指使,而是受手下人的撺掇,才见财起意。夺宝杀人之后,他手下兵卒就散去。至于那几个人,他因为后怕,所以就杀人灭口,顺便把那几个人分得的那一份也据为己有。此后他逃入泰山中,隐姓埋名,置办一些家产,想过富家日子。没想到臧霸离开泰山之时,将泰山郡的人财搜刮一空,他也没得幸免。到达玄菟,自己不小心留了白,被人盯上想要截他的财物,迫不得已杀人,事情闹大被羊秘拿获,羊秘报到臧霸那里,臧霸起疑心传唤自己结果被臧霸认出。” 周仓点点头,臧霸必定是看到玉佩才起疑心见张闿,当年张闿就是被臧霸所俘却被曹宏留下,臧霸当然会认得张闿。看来,臧霸没有别的用意,周仓放下心来。只是张闿真的就被撺掇吗?那些人都死了,这又成为一件无头公案。“将此人严密看管,好吃好喝招待,将来我有大用。” 徐州张灯结彩准备为伍纲办喜事,王粲带着奏表来到许都,此时曹操也从邺城返回。朝堂上,天子刘协听说已经荡平东夷,脸上乐开了花。“自本朝以来还未曾对外开疆扩土,现在我朝又增添一州实乃天大的喜事。” 这不是有意给曹操添堵吗?这点小心眼瞒不过曹操,他眯着眼看刘协,看刘协又要说些什么? “周卫国有大功于社稷,众卿以为该如何封赏?” 眼见刘协就要吃挂落,荀彧说道:“陛下,此功该为东庭都护府所有。” 听荀彧这么说,刘协默不作声看着曹操,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等着曹操开口。 曹操轻咳一声:“荀尚书所言极是。陛下可赐甘宁、杜袭爵关内侯。” 刘协心中不快,“准。只是……周卫国也有举荐之功。” 第428章 惹事的孔融 “周卫国收复平州,又助我破乌桓功不可没,臣建议晋周仓为辽候。”刘协有他的想法,曹操也有自己的打算,周仓现在已是征东将军,再进一步就是骠骑或者车骑将军,这不是曹操所愿意看到的,不如不加官只进爵,封地也只能是边远之地。 刘协以为自己的努力使曹操做出让步,龙颜大悦,命荀彧起草诏书,王粲带回徐州。 退朝之后,王粲找到辛毗奉上聘礼,按与周仓的约定该送辛宪英去徐州与典满完婚,王粲又顺便打听一下杨锐的情况,得知杨锐已返回江东奔丧守孝。 建安十二年五月,徐州大庆。一庆周仓晋为辽候,二庆糜芳晋升济州刺史,三庆伍纲与典满大婚。举州欢腾,喜气洋洋。 十日后,曲阿告辞周仓,带着老婆吕绮玲北上前往玄菟,糜芳和甘翔与他一道同行。严氏挂念吕布无人扫祭与曲奉先留在了徐州。 “元芳为何心事重重?”周仓与周文二人闲聊中忽然问道。 “我一直在苦思曹操为何废三公,重设丞相,而又为何只为主公加爵为辽候?”阴谋论者总是怀疑一切都是阴谋。“失去袁绍从中的制衡,主公又如何与曹操相处。” 这才是大问题,没有了袁绍的调剂,周仓与曹操直接面对面,确实更加的微妙。 “那元芳怎么看?” “丞相权重,故此光武帝为分其权改设三公,曹操此举无非是为集权,只怕曹操的野心不止于此啊。”周文叹口气,“那主公就会成为他眼中钉、肉中刺。他以主公为辽候,动机有二:一是借此敲打主公,莫要成为他的障碍。二呢,是想主公远离中原。” “那至少说明,曹操仍未与我敌对不是?”周仓笑道。 “曹操本有兵近十五万,靖平河北至少得精卒十万,再过一二年就可聚齐三十万、五十万,再难图矣。” “元芳为何如此丧气,中原从此安定,百姓不必再受兵戈之苦不是好事吗?” 周文目视周仓,你的心可真大。若是曹操向徐州用兵,如何抵挡?曹操势力越来越大,徐州的文官武将要是离心转投曹操怎么办? 周仓安抚周文道:“元芳不必过于担忧,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周仓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也有些忐忑,人心会变的,曹操已经变了,以后还会变成什么样,谁又能说得准呢。也许自己真的要找个机会与曹操会晤一次,算起来已经至少有五年没有跟曹操面对面交流了。 周仓对当前形势定下的韬略是:在东北实施军事扩张,大力发展生产,充实人口、促进经济。在徐州已然要依靠学院的作用,打破一些思想理念,灌输新思想,向曹操和全天下渗透,只是自己的思想理论还未成型。 期待已久的大辩论,终于在战事平息之后爆发。来的如此之迅猛,让周仓有点措手不及,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辩论的焦点不是来自辽东。引发大辩论的竟然是被曹操派去修孔府、孔庙的孔融。 孔融修完府捡完庙,著书立说之余时常宴会宾客,难免大放厥词,曹操北征乌桓,孔融讥笑道:“司空远征,萧条海外,从前肃慎不进贡木苦矢,丁零偷盗苏武的牛羊,可以一并讨伐啊!” 出言挖苦讽刺倒也罢了,他竟然口无遮拦的发表自己的言论,有个叫管秋阳的人与弟弟及其同伴,因避战乱而结伴同行,因为没有了粮食,管秋阳就对自己弟弟说:“现在如果不吃你的同伴,我们三人就一起死。”于是兄弟俩一起杀了这个同伴,吃了同伴并且最终活了下来。这件事情被人知道后,遭到强烈谴责,而事后孔融却对周围人说:管秋阳爱惜父母赐予的身体,所以吃了同伴天经地义,只是一个同伴,不是什么朋友,所以吃了就吃了。如果像管仲吃了鲍叔,贡禹吃了王吉,那才叫大逆不道!而管秋阳吃的那个人,不过是一只能说话的鸟兽罢了,就像狗吃了一只狐狸,一只狐狸吃了一只鹦鹉一样,没什么奇怪的。 孔融还说:“父与子,有什么恩?论其本义,不过当时情欲发作而已。子与母,又有什么爱?就像一件东西暂时寄放在瓦罐里,倒出来后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孔融又说:“闹饥荒时,有点吃的,如果父亲不好,便宁肯拿给别人去吃。” 这一番话被散播出去,立即引起轩然大波,这样的“毁三观”言论,当然被认为是大逆不道。徐州学院的学子们几乎是一边倒的声讨孔融。 周仓听说以后直皱眉,孔融这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是因为不甘寂寞要吸引人的眼球。这种一边倒式的声讨,不是周仓想要的辩论,可是该如何修正呢? 周仓将周冲招来,让他秘密选一些机灵人以学子身份,或进入学院或在酒肆之中,参与辩论,但辩论的内容要改,要抛掉孔融的言辞,也不要将矛头指向人,要针对事,周仓设计了三个题目: 其一,在危机时刻,为了生存,为了江山,能否吃人?毕竟周文王吃过自己亲儿子伯邑考的肉羹,晋文公重耳吃过介子推的大腿肉。 其二,管秋阳吃掉同伴,是不是在危急时刻就要先保住官僚和士族呢?普通老百姓生命的价值不如一只禽兽? 其三,论孝,何为孝? 涉及到孝的典籍实在是太多,论语中出现孝的就有十四章,而子曾经曰过的就有六章。曾子论孝、荀子论孝、孟子论孝,还有《孝经》。其中,阐述比较全面的一是《孝经》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二是赵岐写了《十三经注》说:“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穷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 第429章 驴的故事 周仓的努力没有白费,争论的焦点终于从孔融身上转移到三个论题上。然而,辩论的内容却没有如周仓所愿,前两个话题过于敏感,大多数人避而不谈,把注意力全都落到孝的辩论。 引经据典,是学子们的强项,一个个慷慨激昂、唾沫星乱溅。对这种现象,周仓既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大辩论终于开启,有了一个命题就会有第二个,思想的碰撞就会带动思想进步。担忧的是,大辩论别演变成空谈,更不要成为人身攻击的工具。 空前的大辩论也影响到了州牧府,这天周仓就听到典满与邓艾两人在园中树下说话。 “我就不爱听他们说的,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难为典满竟然记住了这几句。“照这么说,那士卒还要打仗吗?猎人还能上山打猎,渔民还能出海捕鱼吗?艾艾,你说是不是?” “那你是不是无后为大,才这么早成亲?”邓艾笑问道。 “才不是呢,我是怕我娘孤单。” “那你是,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啦?” “扬不扬名的,我才不在乎,我只要尽心做好自己的事,让我娘开心,不给我爹丢脸。艾艾,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我爹死的早……”邓艾黯然道。 “我爹也没了,主公和裴大叔的爹娘也是早就没了。不要紧,以后我娘就是你娘。”典满很有大哥的风范。 “好。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邓艾一扭头看到周仓正在身后,慌忙叫到:“老师。” 周仓拍拍两人的肩膀:“我恰好路过,听到你们所言。小满可谓发自内心的质朴之言,行孝不是讲那么多的大道理,关键是看你怎么做。” “那老师给我们讲讲吧。” “我也说不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没有错的,父母要哺育儿女,儿女长大要赡养父母,但其中还有情与礼,家与国,所以说不能一概而论。”周仓招呼两人席地而坐。 “我给你们将两个小故事吧。”周仓眺眼远望,仿佛又看到那个贫瘠的小山村。 “你裴大叔的祖上曾经做过刺史府的护卫,因伤才居住于小山村。他的父亲一直想你裴大叔能够守住家里的土地,早点成亲传宗接代。而你裴大叔却想有朝一日能够当上校尉。” “嗯嗯,这我们都知道。”两个少年听得很认真,齐声说道。 “我觉得裴大叔没什么不对呀。”典满疑惑的说道,“难道这就是不孝?”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裴元绍打了个寒颤,这已经入夏了,怎么自己还能打寒颤,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典型。 “这就是个人的理想和志向,你裴大叔又不是去杀人放火做坏事,只是想从军做个校尉,所以说父母有对儿女的期望,儿女也有自己的道路要走,只要不违背道义,那就不能算不孝。再后来,他父亲病故,小山村也出了变故,我和你裴大叔走出小山村,而你裴大叔现在已是将军。” 想起裴大户,就想起裴家的两头驴,周仓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笑容。 “老师,还有一个故事呢?” “那两头驴……” “两头驴?”两个小家伙诧异道。 “呃,不。我讲的故事是跟驴有关。”周仓慌忙改口,“有爷孙两个人,牵着驴要到城里面去。走了很远的路,两人很累。走着走着,就听路边上有人说:看这两个傻子,有驴不骑,自己走路。爷爷觉得路人说的对,就把孙子抱到驴背上。走着走着,又就听路边上有人说:这个孩子真不懂事,自己坐驴却让老人走路真是不孝。小孩赶紧下来,让爷爷骑驴。走着走着,又就听路边上有人说:这个老人真是的,不知道爱惜孩子,看吧小孩累的。爷爷赶忙把小孩也抱到驴背,这时候路边上有人说:唉,这牲口真是可怜,驮着两个人,都要累趴下了,以后还怎么干活。爷孙俩犯了愁,最后找来一根木棍,将驴绑在木棍上抬着驴走。” 典满与邓艾哈哈大笑,“这个故事是编的吧,哪有这样的蠢人?”邓艾又说道:“老师是说人言可畏吗?”这似乎与孝没什么关系。 周仓也笑道:“固然人言可畏,但就如小满所说,行孝是自己做的,而不是给别人看的。如果只是为给别人看,那才是虚伪的孝,而不是真正的孝,才会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情。” “今天就到这吧。”周仓起身弹弹身上的土转身离去,只留下两个脸色沉重的少年。 典满自然讲给小妹和徐盖他们听,邓艾则会讲给周冲、伍纲听,裴元绍在辽东打了无数个喷嚏。州牧大人、辽候的言论自然会引起广泛的关注,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两个故事就在徐州疯传。辩论的重心悄然发生转变。 有人提出,子曾经曰过:父母在不远游。因此若是裴元绍的父亲没有去世,那就应遵守父命。马上就有人反驳,子在后面还曰了一句:游必有方。因此对方是断章取义,搅乱视听。于是乎,辩论的范围得到进一步衍伸,即:做学问不能断章取义,也不能望文窃意。 至于那头驴的故事,大多当做是笑料,只有少数人深思其中的内涵。周仓又开始置身事外,任由大辩论的延续。 徐州搞得风风火火,星星之火尚可以燎原,何况这么大的争论,没有多久就蔓延至周边各州郡。 江东之主孙权,立即抓住契机将自己树立为孝的典范。哥哥能打,征服江东又怎么样,是我孙权斩杀黄祖报了父仇,同时他对不是自己亲生母亲的吴氏极为孝敬,专门为母亲修筑甘露寺,为母亲祈福,在江东广为传颂。 曹操有点挠头,老爹曹嵩的大仇一直孤悬,陶谦已经一命呜呼,似乎自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狠狠的记了孔融一笔小黑账。 孙权会利用契机,曹操自然不会放过。他终于按照最初周仓的思路,走出变革的第一步:因各地都已设立方学,因此废弃荐茂才、举孝廉,收回地方大吏的权柄,改为各州县向朝廷推荐人数不等的品学皆优者,朝廷派出使者考察合格再予以录用,从而将用人权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第430章 北巡辽东 曹操升任丞相,权柄越重,劳心的事情越多,手下有能人尽可安排下去,但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想。 首先,是统一天下问题,北方是平定了,东方有周仓、西面有马腾韩遂暂时不用考虑用兵,下一步就要征服南面的荆州,荆州为天下之腰身,只有拿下荆州才能进取东南的扬州和西南的益州。董昭在大建邺都和铜雀台,挖掘大量的土石,曹操下令继续深挖,引入漳河水修成人工湖,起名玄武池,调于禁、毛介前去操练水军。小小的玄武池哪能与滚滚长江相比,所谓水军只不过是练习划船而已。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天子刘协,对刘协的不安分,时常搞点小动作,耍点小聪明,曹操很不满,却没有好办法,只能孤立刘协,派人盯紧,再就是旁敲侧击的批评荀彧,搞得荀彧左右为难。 第三个问题最是棘手,虽说周仓一直在配合自己,但是算起来也得到了不少的便宜,如何用周仓,周仓到底是什么打算,实在是摸不透。从道理上,周仓现在是掌控徐州、平州和济州三州之地还有半个青州,这不符合朝廷的法度,更不符合曹操的利益。曹操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最理想的结局是不动刀枪,周仓让出徐州与青州,作为回报就要把锦州之北的利益全部让给周仓,使周仓成为西北王。 但是要实现这个目标,以现在的军事实力显然不能迫使周仓就范,那就唯有统一天下,对徐州形成挤压之势,使周仓不得不放弃徐州。在统一天下的过程中还需要借助周仓之力,一是要借助他的军事力量,特别是水军,将来若是孙权不肯降服那就必有一战,自己的水军显然不能征服长江。二是,要借助周仓现在的各种变革,将现在仍然具有绝对影响力的士族阶层打压下去,巩固曹氏的权利。 曹操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郭嘉的遗书也是这个意思。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安抚住周仓,让他成为自己的助力,并且要尽快拿下荆州,对西南和东南形成震慑力。想到这里,曹操立即派人给曹仁送信,令曹仁对驻守在新野的刘备试探性用兵,探探刘表与刘备的反应。 建安十一年与十二年的大考,徐州没有什么出彩的人才涌现。曹操的威名已经响彻天下,学子们都涌现邺都和许都,毕竟那里才是天下的中心,而且多数人都已看好曹操能够统一天下,试问哪有人不愿到天子脚下入朝为官呢。反倒是,在徐州历学、算学和基建等科目的人多了起来。周仓认为这很合理,这样大量的中低层阶级在徐州得到任用,务实的人把基础打好、打牢,才是徐州的中流砥柱。 周仓与周文商议一番决定巡视辽东,已经五年过去,不知辽东是什么样子,那里有许多大事需要周仓去筹划和定夺。 建安十二年九月,周仓带伍纲独立营、典满亲卫营还有邓艾北渡渤海抵达旅顺,由柳青陪同一路北上,各地一片秋收的繁忙景象,早已不是当年贫瘠、荒芜的情形,百姓们听说辽候亲自巡视,一个个单壶瓢浆跪应,直呼恩人。 周仓接受百姓的善意却直皱眉头,他给柳青下令自即日起在辽东取消跪拜礼,百姓间或者平级官吏间抱拳拱手;民见官或下官见上官抱拳鞠躬,还礼只需抱拳拱手,再有跪拜者罚粮一石。 柳青、伍纲都是行伍出身不觉得什么,此令传到襄平在官场引起不小震动,很多人认为此不合礼法,周仓后来又追加一条,子女见父母及长辈不在此列。伍纲又提出既然定下了民、官之礼,是不是军中也要加以规范和统一?军卒与将军有甲胄在身,显然不利于鞠躬,而且手中都拿有兵刃,也不利于抱拳拱手。 后世的军礼有很多,周仓想了又想,最后定下只行一种军礼:右手握拳放于左胸,平级之间互敬,下级见上级则下级先行礼,上级后还礼。但是,战时不得行礼,避免被敌军找到主将。军民之间各行其礼,至于周仓自己只需要颔首示意。 此令一出,在军中迅速传播立即得到执行,效果良好。只是有人略微串改,本来是要将右拳放置左胸,有人变成右拳捶左胸,甚至被纷纷效仿,周仓只是一笑说道:“莫要捶的太重。”没想到,士卒听到周仓的话,反而捶的更猛,非要看谁的响声更大,比如说典满,他就时常说自己的手下不够用力。 柳青向周仓介绍,糜贞在辽东的功绩实在是大,经过他的努力,辽东人也能吃上南方的稻米,新粮种在辽东的亩产提高近三成,当然这里面也包括新式农具和水车的应用,周仓本想见见糜贞,却得知糜芳一来就把糜贞带到济州,投入到当地的农业生产。 一管窥豹,见过旅顺等辽南诸地方,周仓大致了解农业情况迅速北上到达襄平。刺史张炯与平北将军裴元绍带领文武将周仓迎入刺史府,五年围歼,份外亲热。 “五年时间将辽东建设井井有条,子明与元绍功不可没。” “这都是主公运筹得当,众人齐心协力的结果。”两人自谦道。 “元霸回徐州诉说辽东情形,我心甚慰。子明再为我解说一番。” “回主公,辽东各郡现人口已达一百二十万,较年初增长一倍。”张炯自豪的说道,“之所以能增长这么快,一是从徐州移民二十万,二是从冀州、幽州及乌桓迁入近三十万,再就是这几年生育以及寿命增加所致。” 周仓点点头,迁移的人口占绝对多数,自己的繁衍很少,但是现在基数增加,生育也将递增。 “辽东现在所产已可自给自足,但仍需要大量的供应两个都护府,因此仍需从江东大量购粮,以满足两处。以我估计这种情况至少还要二到三年,才能得以缓解。刘立寻到铁矿与石炭,一年可均采十万斤,现在军中甲胄、兵械不缺,冬季有了石炭和木炭取暖,并不难熬。” 第431章 币制改革 张炯知道周仓的习惯,先从最基础的说起,旋即说道:“目前最忧虑者,是官吏不足。现在的官吏大多从徐州调来,本地极少。我曾与邴原先生谈及大考,邴原先生说辽东之民识字的百无一二,现在大考名不符实。” 周仓微微叹口气,邴原是个务实的,他是宁缺毋滥,看来这几年辽东学院主要是在扫盲。人口迅速膨胀,官吏不足势必会成为发展的瓶颈,这个问题回头要跟邴原好好的商议一下。 “元绍,你来说说军中情形。” “尊兄长之命,各营已重新编组,除去老卒和伤病,重新招募的只有万人,俱是可战之兵。只是,兄长先是令太史祥与陈达沿河北上,又将元霸派来,不知有何打算?” “此事稍后再议,过几日你与我一同前往玄菟。”周仓转向苏扬,“辽东商贸如何?” “本以为辽东贫瘠,现在才知实乃宝地。”苏扬感叹道,“与鲜卑轲比能部开通集市,单于步度根亦参与进来,所获牛羊无数。主公所授家具运往各地供不用求,换来绸布、粮食,辽东收获颇丰。” 这些都是意料之中,周仓最想听存在的问题,没等他发问,苏扬就说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银钱不足。辽东对外商贸多是易货交换,少量银钱,但是在辽东境内却不能照此。而使用的铜钱仍是旧币,质次且不说,量少才是关键。” 货币作为商品的一般等价物在经济发展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落后的时候还好说,经济大发展时却缺少货币无疑是重大问题。周仓现在不缺黄金,但是黄金太贵重,在民间哪能普遍使用? “那你有何见解?” “属下以为唯有在辽东重设币制!”一个大胆的想法,自从始皇帝统一货币,哪一个皇帝能够允许自己的治下能自建币值,那是杀头之罪。 “如何重设?”周仓不动声色的说道。 “一是收集铜器,铸造新钱。只怕我辽东缺铜,造出新钱却被贮藏。”苏扬叹口气,“二是铸造铁钱,我辽东虽不缺铁,但铁价太低,难当大用。” 难为苏扬能想出两个主意,只是难度都太大,可见他是费了很多的脑筋。周仓陷入沉思,他可不会脑子犯抽抽提出来用建安纸来造纸钱,那会成为天下的笑柄。现在的经济条件,人的思想意识不会接受纸币。自己造币,周仓有这个胆子,只要把新币控制在辽东境内,即便有人攻击自己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收集铜器会受到抵制,铁钱太贱,这可怎么办? 银子?对,造银币。银子从哪来?周仓的地理知识告诉他国内最大的银产地应该是云南,开玩笑,从东北怎么去云南,何况现在云南还是蛮夷之地。还不如…..还不如去国外,国外的银,似乎最大的是墨西哥吧,还有?日本! 周仓眼前霍然开朗,看来东渡日本的进程要加快,从玄菟回来,需要再去一趟济州见甘宁。“苏扬,按你之意先造铁钱,三年,最多五年,我另有办法解决。” “用铁钱三到五年能解燃眉之急,却再难长久。”苏扬仍是满腹忧虑。 “你只需想办法渡过这几年难关即可。你出去造铁钱,另外找人研制铸模,准备造新币。” “啊?新币?不知是何材质?何种实验?又是何种大小?” “材质为银,圆形,每个重一两。至于样式吗?取纸笔来。” 周仓在纸上画两个圆。“正面正中为银元壹元,下方为建安十五年辽东制。”周仓略一犹豫,“背面就已长白山为图吧。” 不等墨迹干透,周仓就将纸张撕毁。“铸造银元之事列入绝密,不可传出。苏扬你有几件事要做:一是铸模,包括铜元、银元,以后还要制金元,我字不佳,就由善字者书写吧。” 张炯突然说道:“主公,此与勋章很相像啊。” 周仓压根就没想到此中关联,却笑着说道:“我也是从中受到启发才想到。苏扬你的第二件事情,是制定铜元、银元及金元间的比价,此中看似简单却极其复杂,我也说不清楚,需要你来琢磨研究。第三件事情是筹建铸币厂和钱庄,铸币厂自不必说,钱庄的学问更大,不妨从易入难。” 苏扬越听越心惊,周仓这一套币值可谓闻所未闻,制定比价虽说自己不懂,但还知道是要做什么,钱庄又是何物? “钱庄,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管钱的,但管的只是钱的流通。一是,要确定究竟需要多少银元和铜元,少了,市面的钱不够用;多了,物价就涨上去,因此需要把握好量和度。二是要负责收集旧钱,以及铜元与银元之间的兑换。三是要建账,把账簿健全,把账算清楚。” 换钱好理解,就是按照比价给百姓换成相应的钱币就是,这个量和度实在是难以把握。苏扬问道:“就怕新钱制出来,百姓纷纷贮藏,有多少又不够啊。” “这很难说。这就又回到前面的由易入难,钱庄开启以后,它的作用远不止于此,经营范围会越来越大,需要摸索着干。至于你的担心,到时候自然就会有办法解决。” 苏扬一一记下来,紧皱眉头,赶到压力山大。周仓看出苏扬的难处,“不要着急,慢慢来。知道你这里缺人手,好在这两年徐州算学大兴,我从徐州各调三十名算学和商学的人过来帮忙。” 苏扬略微感觉好了一点。周仓却想到是不是回徐州之后就与葛均、陆绩和阚泽商议,采用阿拉伯数字计算,来减化运算呢? 政、军、财汇报完毕,平州别驾王烈提出一个问题,“大人,朝廷已敕封大人为辽候,但大人在辽东并未建府……” 又是一个复杂的问题,王烈说的没错,辽候府该建,可是建在哪呢?即可建在平州襄平,又可建在济州汉城,无论建在哪,都将与邺都一样,成为政治中心。 张炯与裴元绍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一眼王烈,相互对视一眼,便默不作声。心中却在想,如此敏感的问题,周仓不说,你竟然敢提。 建府的地点不是关键,关键是周仓现在徐州主持大局,王烈提出建府,是想让周仓来辽东吗?也就是王烈心性耿直,心中无私,若是被周文知晓,那后果……嘿嘿。 第432章 全民教育 这就是好人、好心却做不到好事。究其原因,不是能力不足,而是格局不够。 “王别驾所言甚是。”周仓自然不会当面驳了王烈的面子。“只是辽东初建,不宜大兴土木,劳民伤财。”见王烈还要说话,周仓又接着说道:“我此次巡视,第一站旅顺,第二站襄平,下一步还要到玄菟去看看,济州那边也要走一遭,还要与臧霸、甘宁都护有事商议,因此短时间不会离开,待把这些公事办好,再议此事。” 见周仓这么说,王烈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等周仓巡视完了再说吧。 周仓在襄平待了四天,第一天听取汇报,设祭悼念辽东之战死去的将士,典满为典韦戴孝拜祭。第二天,巡查民情,慰问孤老。第三天,巡视军营,与军卒同乐。第四天去辽东学院。 此时的辽东学院与几年前大不一样,不是当初只有邴原一个光杆司令,陈矫、郑超以及从徐州调来的师资给他减少很大压力,学生已经近千人。 听到郎朗的读书声,周仓微笑点头。邴原羞涩说道:“在下有愧啊,历时数年竟然还未培养出像样的人才,实在有负使君的嘱托。” “先生不要这么说,辽东偏远之地,人口少、底子薄,都在为口中的吃食劳累,哪还有人学文认字。所谓人才,未必就要出乎其类、拔乎其萃,我只要数年或是十数年之后,人人能读书写字,那都是人才!” 邴原一惊,周仓好大的气魄,这是要搞全民教育吗?没错,周仓就是要提高所有人的素质,所谓水涨船高,全民素质提高,那辽东的振兴指日可待。 “我有一事要与先生商议。光凭学院之力,所招学生有限,因此我想让先生和学生们都走出去。到乡间、到军营去,教授百姓认字,也不需要教授的太深,只要识字、知礼就可。现在建安纸产量颇丰,我打算大量刻印书籍,各县建立图书馆免费供人阅读,至于识字的课本可发放到每户。” 邴原目瞪口呆,这将是多大一笔开支。不过这是好事,父母识字,就会教授小孩,那至少就会有基础,学院也就不会从头开始。 “辽东的冬季长,无法进行劳作,百姓闲来无事,正好在此时进行教授。”邴原点头说道。 “正是。”周仓点头,“但也需调动学习的积极性。这样吧,听张刺史说,与鲜卑贸易所获牛羊甚多,每年教授结束后,对其掌握情况进行测评,合格者每户赏羊一头,优异者赏牛一头。如何?” 邴原再次震惊,周仓这是要不遗余力。“使君高明,我意对教授者也进行测评,按其成效予以表彰。” “可,但这与民不同,奖民是为了促进学习。被教授者参差不齐,对教授者难以不同,因此还要区别对待。” “使君所虑极是,回头我与诸位先生议一个章程出来。” 周仓看看略有落魄的陈矫说道:“你事多,这件事就由季弼主办吧。” 陈矫感动的热泪盈眶,本以为自己已被周仓舍弃,没想到周仓还想着自己,跪倒在地:“主公厚望,陈矫必鞠躬尽瘁。”他借用了周仓对陈登的评语。 周仓哈哈一笑,扶起陈矫。“季弼起来。我有令在先不得跪拜,当罚粮一石。” 陈矫眼泪哗得留下来,周仓这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陈矫本主攻刑律,知法犯法该当重罚,自领罚粮两石。” 于是乎,陈矫成为第一个挨罚的人,有了他的先例,跪拜礼终于在辽东逐渐销声匿迹。陈矫抹干眼泪,问道:“我正要问主公,刑犯见官可应跪拜?” “也免了吧。”周仓又补充一句,“无粮可罚者,做工抵数。” 听陈矫这么一说,周仓醒悟到:“季弼,还有件大事交托给你,在辽东建一套法典,今后在辽东我要以德育民、以礼教民,以法治民。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周仓这一套言论不径而飞,第五天周仓带着裴元绍离开襄平,既留下了一堆工作,也留下了关于对德、礼、法的讨论。 原计划,周仓是打算去玄菟,但是从学院回来就遇到等候多时的周喜,已经三十岁的周喜看着越发的成熟,一见周仓立即跪倒在地:“周喜见过家主。” 周仓紧皱眉头:“莫非你不知道陈娇已经认罚?” 周喜抿嘴一笑:“家主有令,周喜哪敢违背?只是,家主还说过子女见父母及长辈不在此列,现在没有外人,周喜见家主岂能不跪?” “起来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这么急于见我想必有事,莫非监察司发现什么异常?” “并无异常,但有一事需要报知家主知道。冀州、幽州有降卒两万余人,移民二十余万,人数众多不容小觑。这些人虽受袁谭、袁尚争位之苦,痛恨二人及曹操,但仍感念袁绍旧日之恩情,因此袁买在其心中地位甚高,家主不可不防。” 周仓深吸一口气,周喜真的成熟了,心思越发缜密,他与周冲想比,周冲更加果敢、大胆,二人各有千秋。周喜担心河北人会奉袁买为主,而周仓却担心河北人不能彻底的融入到辽东。不能实现各族、各地人民的融合,那才是辽东最大的隐患。 “这些年的辛苦没有白费,能够及时的发现问题,说的好啊。你有何建议?” “我觉得袁买不宜再待在锦州!”周喜借用曹操对付匈奴的策略,若是周冲在,估计会想办法除掉袁买,以绝后患。 “言之有理。”周仓决定改道锦州,先见一下袁买与荀谌,袁买好说,关键是荀谌!去锦州他把别驾王烈也带在身边。 看着锦州高大的城墙,周仓欣慰的点头道:“三年建三城,辽东固若金汤,武将军功不可没。” 伍安国笑道:“羞煞老夫,有主公运筹,人财物俱是不缺,我只不过坐等其成罢了。” “未经将军同意,我就给伍纲娶亲,将军可不要说我越俎代庖啊。” “主公说的玩笑话,能得主公主婚,末将求之不得。” 说笑间入城,晚上大摆筵席。酒席散后,周仓就让伍纲与伍安国父子相聚,自己把荀谌留下。 “有若先生在锦州可好?” 第433章 欺负老实人? “劳使君垂问,一切都好。”荀谌不动声色地说道。 “有一事我要与你商议。曹操靖平河北,袁谭、袁熙、袁尚三兄弟尽被曹操所杀,大将军仅剩袁买一子,我担心曹操不肯罢休,非要斩尽杀绝。不知先生以为该如何是好?” 周仓的心思,荀谌心知肚明,荀谌也正在为此事担忧。自己与袁买低调的不得了,尽量不外出,但是只要外出就会得到河北人的夹道欢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将军仅此一子,还请使君能够保存大将军血脉。”荀谌又开始打哑谜,把球踢回去。 “此事,我有些为难。袁熙、袁尚投奔于我,我本意是要由天子庇佑,却未能逃脱曹操的魔掌,对此我深感愧疚。有心要保护袁买公子,但怕曹操用强,他若是与我撕破面皮强行出兵锦州,救助不及,公子出现什么闪失,我也是难辞其咎啊。” 周仓的意思说得很明确,自己可以不交出袁买,但锦州离曹操太近,难保袁买的周全。听起来理由很充分,但谁都知道,曹操不会因为一个落魄的袁买就会跟周仓翻脸,大动刀枪。这个理由,只不过是让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前次,袁熙与袁尚来锦州想要见袁买公子,却被我以公子在辽东学院就读不在锦州为由拒之门外。” 荀谌继续打哑谜,这几句话无非两个意思,一是再提起两个人,点醒周仓,当初是周仓没有接纳两人将他们交了出去。二是,袁买可以去学院就读。 “先生说笑,公子身份尊贵哪能入学院就读,再说公子身边饱学之士众多,何须至学院就读?” 荀谌脸色一变,周仓这是有什么打算。 周仓继续说道:“在襄平,别驾王烈建议我建辽侯府,我意在平州与济州各建一府,我想请公子为我督造建府,两府建成便以客卿替我代管府事如何?” 周仓的意思也很明确,我要建我的侯府,让袁买做监督,我长期在徐州,那就让袁买住在里面。身份是客卿,所谓的管事,哪有什么事?无非府里人的吃喝拉撒睡,别让侯府闲置破败而已。建府何须要建两处?荀谌读懂了周仓的潜台词,这是王烈提出来的,其实我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既然他提出来了,袁买又没有事,那就建吧,再深一步的意思就是,周仓对王烈有想法,否则不会这么说,也不会带王烈来锦州。 荀谌与荀彧是亲兄弟,才智更不在荀彧之下,完全读懂周仓的意思,客卿的身份最合适不过,要不袁买还能做些什么,总不至于像猪一样被圈养吧,在周仓手下任职更不合适。荀谌深施一礼:“使君想的如此周全,荀谌谢过使君。公子既然为客卿,且已成年,荀谌不宜再在公子身边,愿听使君驱使。” “有若大才,辽东有先生在必可日新月异,赶超徐州。” 第二日,周仓与王烈等人巡视百姓。“王别驾,锦州之民超过半数来自河北啊。” “大人,锦州离河北最近,虽有一些迁往他郡,但大多数仍在锦州。荀太守勤政,治理有方,甚得众望。” “河北官治河北民,本来是好事,但这不是在河北,而是在辽东啊。”周仓长叹一口气。 王烈猛然醒悟,锦州是治理的好了,但是这不又称为一个小河北了吗?周仓是在为这个担忧啊。王烈的情商不高,但智商不低,没有哪个州牧愿意看到手下的郡县自成一体,那以后怎么管?看来是要给锦州换个太守,可是换谁呢?王烈觉得自己最有能力。 “使君,王烈愿来锦州,为使君分忧。” 欺负老实人啊,周仓脸一红。“那就烦劳王别驾,哦不,应该是王太守。不过能者多劳,我想让你出任锦州、旅顺两郡按察使,总督二郡民政、吏治,兼锦州太守。” 别驾本是刺史副职,出任太守未免有降职之嫌,于是周仓给王烈安排一个新职位,按察使提前数百年问世。 周仓下令,王烈出任锦州、旅顺两郡按察使,兼锦州太守;周喜出任襄平、玄菟按察使,兼任监察司主事;荀谌为平州别驾。 第三日,周仓在伍安国的陪同下视察军营,对梁广的骑兵营建设大加称赞。 第四日,周仓赶赴玄菟,王烈留任锦州,荀谌前往襄平就任,袁买悄悄的与之同行。 玄菟郡为汉武帝所设,最初是在北方,后来各游牧部落兴起,慢慢的被向南压缩,到了建安年间被高句丽吞噬大半,只剩下辽东一隅,东接高句丽、北临鲜卑,东南与乐浪隔着鸭绿江。数年征战,人口仅有十万,经过移民也不过达到二十万,其中汉民占七成,各族胡民占三成。 周仓一路走,一路皱眉,人烟稀少啊。波才、曲阿、管亥将周仓迎入府中,周仓见到了传说中的波霸,颇有几分当年波才风采,更多了几分强悍。 波才在大别山几年对民生也有几分心得,他告诉周仓别看玄菟郡只有二十多万人口,其实在北方之地这已经算是人口稠密。汉民与胡民之间算是安定,这既因为有强大的武力震慑,也是因为周仓的免税政策,另外长期的汉胡杂居也使得各族之间有通婚,因此矛盾并不突出。 说到军事,自然免不了说起鲜卑,现在鲜卑大王轲比能依仗曹操的支持正欲与单于步度根一决高下,两人都在争取鲜卑第三股势力扶罗韩的支持。步度根见轲比能与辽东互市取得收益,又与曹操示好底气十足,就想寻求与辽东结盟,波才只答允互市,未同意结盟。 波才建议既然鲜卑内战,玄菟坐山观虎斗,从两方获取牛羊等收益即可,周仓的北扩政策要延迟。 见周仓沉思不语,波才说道:“来玄菟我才知道,原此郡所占之地要数倍于现在,主公请看。”波才展开地图,“高句丽还有两个属国,分别为北沃沮和东沃沮,而玄菟郡在武帝时的治所就是在北沃沮。” 周仓一下子来了兴趣,自己对三国时期东北的局势可谓一无所知,其中还有这些典故。“那臧霸平定高句丽,此二国还在否?” 第434章 保护费 波才摇摇头道:“北沃沮已被兴霸所灭,东沃沮尚存。此外,高句丽之王遁入北方的扶余,扶余之东北还有国名肃慎。我听说扶余土地肥沃,谷物丰盛、余粮甚多。肃慎有民称挹娄,好养猪,食其肉、衣其皮。” 周仓看着地图,扶余、肃慎应该就是吉林、黑龙江还有朝鲜北部一带,那么当地人就应该是女真人的祖先。 “按我的推算,扶余人口该在五万左右,肃慎约有十万,至于散匿于深山之中的无法估算。人口虽少,但人人皆可战,且生存能力极强。” 打不死的小强吗?周仓朝波才一笑,“依你之意该当如何?” “鲜卑内争正是我们向扶余、肃慎用兵之时,一是可充辽东土地,粮食自给有余。二是,趁二国尚未兴起而灭之,免得养虎为患。其三,取得两国就可形成对鲜卑东、南挤压之势,更易用兵。故此,取两国虽不易,但必先取之!” 周仓竖起拇指,“说得好!派人去高句丽请臧霸前来议事。” 出兵扶余、肃慎必须借道高句丽,并把高句丽作为后方大本营,需要与臧霸好好的筹划一番。 “前次,我令太史祥与孙达沿河北上,有何发现?” “太史祥沿辽河进发,寻其源头却在河北,沿河经过乌桓、鲜卑等族,共长近三千里。孙达沿鸭绿江抵达长白山南麓,共长约一千五百里。两河沿岸水草丰茂,土地肥沃。” 看来,借用水路北上的计划行不通。周仓无可奈何一趟双手,“那就让他们制好图形回来吧。” 波才说道:“兴霸将军已经下令,定海将军太史祥坐镇辽河口,总督辽口、葫芦岛、营口、旅顺四处海港。参谋将军孙达前往济州,督造船只。” 甘宁灭倭之心不死,这是把内海的控制权交给太史祥,自己专心于外海。周仓原打算是要拖后几年,因为辽东的货币危机不得不提前进行,干脆随了甘宁的心意。“给广陵的渡海将军徐盛传令,令他带渡海营北上济州。” 从锦州到广陵至少需要半个月,徐盛整军、准备辎重、交接防务需要半个月,等他抵达济州至少是两个月之后。周仓不等与甘宁商议,先发布军令。 第二日,周仓巡视军营,曲阿的飓风营已经组建,好马不欠缺是最大的优势,飓风营以河北的降卒为班底,夹杂有乌桓人、鲜卑人还有匈奴人,这些本是身份低微牧民或者最底层的奴隶,被曲阿解救出来成为战士,因此对曲阿感恩戴德,而曲阿的本领却是征服这些人的关键。胡人善骑射,在曲阿面前都变成小儿科,有黄忠这个名师指点,再加上在乌桓半年的实靶练习,曲阿自然水平大涨。 第三日,周仓在裴元绍等人的陪同下启程前往边界,巡视与鲜卑的互市。原来定于逢五开市,因为前来交换的部落日益增多,集市已经变为常态,各种店虽然比较简陋,都是由帐篷、栅栏围成,品种倒也齐全,盐、陶瓷、绸布是主要交换品,甚至还有建安纸和家具出售,裴元绍说这主要是部落首领和贵族的最爱。逢五才是大市,那时候各部落的首领和玄菟郡的官员在这里进行大宗物品的交换,日常都是牧民们拿牛羊和皮毛来交易。 刚开市的时候,有一些人以次充好,强买强卖,被管亥直接杀头,从那以后双方都变得规规柜矩,虽也有坑蒙拐骗的,但都是你情我愿,管亥也就没有追究。 “果酒在这里可有销路?”经过一间酒肆,周仓问道。 “量很少,只有一些首领才少量购买,或者在交换的时候进来喝上几杯,现在酒肆已变成这些小部落聚会的场所。” 曲阿说道:“我觉得他们是喝不惯果酒的口味,若是兰陵酒必然大卖。”说完之后,曲阿自觉失语,立即闭口不再说话,兰陵酒是典韦的最爱。 周仓点点头说道:“北方地寒,看来有了余粮是该给他们准备一点烈酒。” “烈酒?”管亥瞪大眼睛,看样子有点垂涎欲滴。 “是烈酒,喝着嘴滑,喝完叫你头疼欲裂。”周仓嘿嘿一笑。 “现在要是有茶叶就好了。”周仓暗想,可惜北方不产茶,安化的茶砖在荆州,云南的普洱更不用想,不知道福建的白茶、大红袍还有铁观音现在有没有,或许回徐州之后让韩悦或者张晋去江南走一遭,这就叫做生财有道。 “还有一事。”裴元绍犹豫一下说道。“自去年,有几个小族群欲脱离其部落投入到玄菟,我仔细打探才得知他们是不愿再向部落进贡,与我们交易又尝到甜头,才想这么做。凡是迁入玄菟的我都接纳,不愿迁入的,我怕引起冲突,未敢许诺。” 周仓噗嗤一笑:“想要两头讨便宜,哪有这样的好事?” 抬头远望,一片无际的大草原,要征服这片草原首先就要征服草原人。周仓转言道:“想要投入玄菟也不无不可,当初设定了三百里的不设兵区域中的牧民可申请我玄菟的保护,这些牧民不交税不服劳役,但每年要缴纳保护费,具体数额你们商定,不要收的太狠。要是鲜卑人不服,管亥你知道该怎么办!” 管亥拍拍手中大刀,“末将明白!” 呃,管亥怎么变成收保护费的?周仓看一眼波霸,“霸儿年岁已经不小,就让他去做吧,若是有冲突你再上。” “谢叔父!”波霸大喜过望。 周仓在边界待了两天,没有赶上大市的日子,算算来回路上的时间大约五六天,臧霸应该已经赶往玄菟,将波霸留下准备收保护费,周仓又匆忙赶回玄菟。 回到玄菟的第二天,臧霸就赶到,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羊秘,以及长子臧艾。 “宣高将军一路辛苦。”周仓拱手道,臧霸有着北庭都护的官职,因此周仓极为客气。 “使君不远千里,渡海来北才是真辛苦。” “我还要先谢将军前日送我大礼。”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臧霸摆手道,“不知使君约我前来有何要务相商?” 第435章 吉林 臧霸已经得知,东庭都护府现在名存实亡,因此对周仓来辽东的目的很是关注,因此他没有带孙观来,而是带来自己的智囊羊秘和长子。 “我此次来辽东,确实有几件大事。”简单客套两句,周仓奔向主题。 “其一,将军已平定高句丽,将其纳入朝廷治下,我想再沿用其国名甚是不妥。”说到这里,周仓就见臧霸与羊秘对视一眼,脸色微变旋即回归自然,继续说道:“因此我想将其更名为辽宁,仍为都护府治下。” 周仓觉得还是把地名都改成后世的名字,自己觉得顺耳,至少对地理区域的概念更加清晰。 听周仓只是改改名字,臧霸自然不会反对,况且周仓说的合情合理,高句丽国都灭了,哪能还叫这个名字?羊秘也深以为然,汉庭的土地,自然应该起汉名,辽宁,听起来也不错呀。“使君所言极是,这也免了其民怀有复国之心。” “正是,今后辽东只有一种语言,就是汉语,只有一种文字,汉字。至于种族,慢慢汉化,但皆是汉籍。”周仓点头数道。“其二嘛,听闻高句丽还有属国名东沃沮,我意请将军讨之,并入辽宁,从而与济州连城一片。” “使君纵然不提,我亦有此想法。”臧霸说道。 “好,将军出兵之时,济州会提供全力支持,水军亦可沿鸭绿江北上为大军提供便利和粮草辎重。” “多谢!”臧霸有一点茫然,听周仓说的这两件事,都是对自己有利的,难道周仓是来办好人好事的?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其三,我还听闻高句丽王遁入扶余国被扶余接纳。我欲起兵讨之,另扶余之北还有肃慎一并纳入我大汉领土。” 臧霸无法淡定了,周仓想出兵必然会经过辽宁,这是要假途灭虢吗?把自己支走去攻打东沃沮,还让济州支援,怎么看着像是对自己进行合围呢? 周仓却没有想到臧霸的疑虑,自己还说道:”平定扶余与肃慎,合兵其地更名为吉林。” “不知吉林如何归属?”臧霸试探的问道。 “平定吉林,我会大量移民在那里垦田开荒,三至五年后移交北庭都护府,都护府需迁至吉林,将辽宁划到平州治下。” 臧霸现在明白,周仓应该不是想要吞并自己,否则不会这么复杂周折的计划。“不知使君这是为何?” “实不相瞒,我取吉林实为鲜卑,这样就可以从南、东两路进攻。迫使鲜卑人被迁,直至大漠以北,彻底平定中原在北方的祸患。而东北之地则交给都护府,以平州为后援开僵扩土。”周仓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臧霸早就听说扶余土地肥美,周仓还要大举的移民,那对自己只有好处,如果周仓真要对付自己,那自己当场就会被拿下,看来自己是有点误会周仓。东北之地广袤无际,拿辽宁来换取,自己只赚不亏,对朝廷也是好事。 “就依使君之言,我即刻返回辽宁准备东进,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必灭东沃沮。” “好,我也将近日起兵前往辽宁,望宣高将军能多找几个向导协助为大军指路。” 周仓设宴款待臧霸,第二日送别臧霸。羊秘在路上唏嘘道:“久闻周仓大名,今日得见才知盛名之下无虚士。” 臧霸笑道:“我在徐州就与他相识,周卫国坦诚之人,胸有韬略又有爱国之心,治世之道,非常人所能及。” 羊秘频频点头:“从平州这几年的发展中就可看出,当初刚到辽东之时可不是这般景象。” 臧霸对臧艾说道:“等取下吉林,我就让你去历练一番。周使君虽未说让我出兵相助,我也不能无所表示。” 臧霸用心良苦,这不仅是为了锻炼儿子,也是为以后接手吉林做准备,为儿子的前程打基础。 送走臧霸,周仓就与裴元绍等人商议出兵事宜。“此次出兵,元绍你为主将,王基为参谋、端木凌为长史随军听用。” 周仓这是给裴元绍积攒功绩,“不知兄长准备出兵几何?” “你带先锋营步卒万人,曲阿、管亥两营骑兵八千人,再有柳志带一万运送辎重的辅兵。玄菟这边嘛,将梁广的骑兵营调过来协助防守。”周仓觉得出动三员悍将,一万八千精锐,外加一万辅兵足以。“此次出兵与往时不同,波才说过,两国之民皆可为战,因此……”周仓顿了一下,“为了避免损伤,凡成年之人皆可杀之!” 说白了,就是不要俘虏、不要奴隶,不仅是灭国也是灭族,至于如何评判是否成年,你们看着办吧。 “你们出兵之时,即传我令给王烈与子明,从锦州与襄平各迁民十万分批入吉林,每户授良田百亩,三年不上税。”未解决河北人扎堆的问题,周仓要迁移十万人,同时为保证这些人不闹事,给予最好的政策,有了这二十万人,就不怕把两国人杀光。 管亥听的两眼放光,杀人,是我的最爱。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放纵甚至鼓励自己杀人。 “取下吉林,留曲阿和柳志据守,其他人各回原处。元绍,三年内你要再扩军三万,其中至少要有一万骑兵。曲阿、管亥,鲜卑作战会以骑兵为主,你们一是要加紧训练兵卒,要能够长途奔袭;二是要了解鲜卑人作战习性,找出他们的弱点。波才,你要时刻关注鲜卑局势变化随时报我,令派出商队深入鲜卑,熟悉路途及其军力部署,并施以恩惠拉拢一些小部落以为我用。再令子明与友若,向玄菟与吉林两地囤积粮草。” 一一安排完毕,各人熟记在心。周仓自己想了想问道:“三年后我或会再来,有可能不来,如何出兵鲜卑再议。你们还有什么疑问或是要补充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既有几分忐忑也有几分兴奋,周仓不来主持大局,难免有点没底,但那将展现自己的真本事。 过了一会,波才首先说道:“鲜卑地广人稀,恐怕不是一蹴而就。” 第436章 无形的战争 到底是黄巾的渠帅,败在皇甫嵩手下也不能掩盖在军事上的才能。周仓点头:“波才所言对极,有人才会有地,因此出征鲜卑要分为数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不是掠地,而是杀人、掠夺,使鲜卑人失去生存的依靠,因此以奇袭为主。第二阶段才是征战,剿灭其有生力量,使其无力再与我抗衡。第三阶段为总攻,迫使其逃遁,将其赶入漠北。第四阶段是扫尾,将在漠南的鲜卑残余扫荡一空。第五阶段是归治,选要害处建城,将鲜卑人汉化。” 波才最怕周仓头脑发热,以为可一举荡平鲜卑,听周仓这么说放下心来。管亥狂喜,周仓竟然提出的第一个目标是杀人,正中下怀。 曲阿问道:“主公,吉林是否建城?” 周仓摇摇头:“建城是必须的,但那留给臧霸去做。你在吉林就是备战。” 众人再没有什么疑问,休息一晚。第二天周仓启程前往济州,裴元绍等人返回襄平,做出征扶余最后的准备。 路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邓艾问道:“老师此举,会不会造成杀戮太重?” 成年的邓艾绝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一军统帅的邓艾是有名的杀伐果断,现在只不过是十一岁的少年,自然会有疑问。 周仓笑道:“杀戮要区别对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虽然有些偏颇,但鲜卑等族屡次侵犯我边塞烧杀抢掠,罪恶深重,民怨极大,这是其一。其二,这些部族凶顽不灵,难以抚化,不杀难以震慑,不杀难以长治久安。其三,我汉民即便北迁,人口仍在少数,胡人多难免滋事,那时汉民反受其害。杀之,也是不得已。” 周仓无法对邓艾说,不杀胡人,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向汉人举起屠刀,以至于长江以北几乎汉人十不存一。也无法说,不杀胡人,用不了多久,他们入主中原,导致天下大乱,祸害近百年。 周仓接着说道:“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但兵无常形,水无常势,还需要审时度势、因地制宜。” 邓艾喃喃的说道:“兵无常形,水无常势,弟子受教了。兵法还云: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又当何解?” 周仓笑道:“此中更为复杂。我简单这么说吧,两国相争,兵力和势力固然重要,但那都是有形的战争,还有许多我们看不到的。比如说精神战或者说是道德思想战,通过道德思想文化的渗透,将自己的思想施加在别人身上,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周以八百里之地取代商就是很好的例证。再比如说经济战,通过贸易来压制对方,使其对自己产生依赖,不得不依附和屈从于我们,当年管仲就曾经这样做过。” 周仓把邓艾说的云山雾罩,记在心中,准备回去以后找出典籍好好阅读一番。周仓又叹一口气:“咱们的底子还是比较薄弱,等我们强大起来,就可发动无形之战争。” 邓艾醒悟道:“老师建学院与商行……” 周仓一愣,自己本是为了选人和捞钱才采取的措施,没想到竟成为无形战争的先锋队。“不错,今后他们将会发挥我们意想不到的作用。” 一路上,邓艾提出各种问题,周仓在解答时无一不包含新思想,邓艾觉得出一趟远门获得的收益巨大,对周仓的仰慕越发的由滔滔江水演变为黄河泛滥。 进入济州已是建安十二年十一月。汉城,位于济州的中心位置,城池仍在建设之中。糜芳领别驾王修、从事公孙裕和儿子糜贞将周仓迎入临时搭建的刺史府。甘宁将东庭都护府设在济州南段的釜山,因此不在汉城。 整个济州的人口不过五十多万,汉民主要集中的乐浪,约有二十万,原先东夷人约有五十万,经过一番砍杀仅剩余三十万,好在这三十万都是良民。这些东夷人很怪异,最初讨伐他们的时候,凶悍无比,战败之后全都规规矩矩的听话,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东夷人太穷了,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贵族们却过着穷奢极欲的日子。甘宁对贵族毫不留情的斩杀,贫民没了压迫和剥削,又跟着汉民学习耕种,对汉人十分感激,所以治理起来很容易。 糜芳与周仓老相识,自不会见外,与周仓一谈公事就是大诉苦水,现在最大的问题的就是缺人,一是缺少治理百姓的官吏,二是缺少人口。 周仓想想也是,济州就相当于朝鲜与韩国,现在一共才有五十万人,的确有点少。官吏还好说,可以从徐州调过来,百姓怎么办,依靠生育繁衍,那至少要三五十年才能突破百万,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从徐州继续移民。综合国力,不仅包括军事、经济、科学技术,还包括人口,在东北至少要有三百万人才能与中原抗衡、自保、壮大。 宽慰糜芳几句,周仓答允返回徐州之后就安排官吏和移民。“子方,我一路上看东夷女子极多,可是如此?” “正是。”糜芳一愣,“东夷女子亦下田务农。” “那就妥了。”周仓哈哈一笑,“我即可下令,军卒可娶东夷女子为妻,每户赏田五十亩,只要人在军中就可不上税,每生一男丁,增田十亩,退伍之后纳税减半。如何?” “妙!”糜芳与王修大悦,这就是拿士兵当播种机,反正济州不缺土地。 “等我去釜山就与兴霸商议此事,你们要提前做好准备,造屋安家分配土地。”周仓转头看看糜贞,“我在旅顺就听说你的大名,好好干,将来大有前途。” “子方,还有件事要交付给你。我去玄菟,波才言果酒在辽东销量不佳,可能是因为北方天寒的缘故,因此我想再造烈酒。” “造烈酒?”糜芳没想到又回到老本行上,“只是该如何酿造?” 第437章 瀛州 呃,怎么造,我也不知道,周仓脸一黑。“如何制造需要子方来摸索,我只知可通过蒸馏之法将酒气冷却可成烈酒。” 糜芳沉思道,“蒸馏之法我曾听说过,未曾一试。既然主公有法,那就好办。” 周仓最担心糜芳再让自己解释什么是蒸馏,不成想糜芳竟然知道,省去自己一番口舌。“此事还需绝密,即便研制成功也不要生产,估计一二年之后我们就会有余粮,那时再生产。制出的烈酒不得在汉地销售,全部发往草原高价售卖。” 糜芳一阵眼晕,周仓是打算一壶酒换一匹马或者一头牛吗。 周仓在汉城待了两天便启程南下奔赴釜山。邓艾又开始发问:“老师把烈酒发往草原,莫非是一种战略?” 周仓笑道:“正是。小满,酒好喝吗?” “当然好喝。”典满脱口而出,旋即掩嘴道:“叔父莫要告诉我娘。” “邓艾,你看到吧,连小满都觉得酒好喝,可见酒会上瘾,但多喝会伤身,所以他娘不让他喝。小酌固然怡情,但长期难免难以自制,我总觉得郭嘉短命与他纵酒过度有关。北方寒冷,烈酒会有驱寒的效果,不过这只是假象,喝久了就会对酒产生依赖,一日不喝便难受。” “我明白了,鲜卑人拿牛羊换酒本就对我有利,还能伤其身败其兵,有朝一日我们断了他们的供应,岂不难受?”邓艾沉吟道:“我立志此生绝不饮酒!” “我当差时绝不饮酒!”典满想了半天,终于咬牙跺脚发着狠说道。 周仓嘿嘿一笑也不与他们计较,继续南行,一路上最大的感觉就是山多、河多,用去十日到达釜山。 “兴霸这是选了个好地方啊。”周仓笑道。 甘宁呵呵一笑,“此岛风景甚好,主公可在此多盘桓几日。我选此处建水寨,只为离倭国近。” “兴霸说来听听。” “当地人言曾有倭国渔民遇风浪来此,可惜一问三不知,只知倭国岛屿众多,其所居之岛唤作长崎,离此不到二百里。也有东夷渔民到过倭国,却表述不一,有言在东者,也有言在北或在南。我疑心倭国是由几个大岛及若干小岛组成,派出三只船队前去探寻,回报果然如此。并言,倭国人身材矮小,极其贫困,而且似乎是一个卑弥呼的女子为王。” 甘宁能得到这些情报已属不易。周仓问道:“可曾绘制好海图?” “主公请看。”甘宁展开一张地图,画的十分粗糙,但也能看出轮廓。 周仓无意对地图做出大的休整,指着地图说道:“海道既已探明,我就不说了,只是今后倭国的名字要改改。嗯,就叫做瀛洲吧。”周仓俨然一副已经把倭国纳入怀中的架势,他指着北海道那一片区域道,“以后这就是北岛”,又指着九州说道,“这叫做南岛。”指着四国道,“这叫做中岛”,最后指着本州说道,“这叫做本岛,今后就是瀛洲的治所,至于刚才说的长崎岛,就叫做途岛吧”。 所谓的名称不过是个代号,只要统一称谓就行,甘宁立即拿起笔在地图上标记下名称。 “兴霸打算如何用兵?” 甘宁早已筹划多时,立即答道:“我欲先取途岛,建立水寨,作为粮草周转地。明年出兵本岛,一年时间将其荡平,次取中岛和南岛,最后是北岛。” “兵力可够?” 甘宁不敢托大,微微摇头道:“先辽东水师有三营,太史祥需要在渤海巡视以备不测,这样只有两营约两万人,虽取瀛洲足矣,但是要想在一年时间平定,难。” 想想也是,两万人打仗是够了,但是要想征服和统治一国,光走路就要把这些人累吐血,何况这些都是水军。 “我已令徐盛率军北上协助你,估计此时已在路上,可令他去取途岛,当做热身。另外臧霸已起兵出征东沃沮,我答允他在水路给予援助,就让孙达也去热热身吧。”周仓想了想,仅凭三万水军似乎还是有难度,接着说道:“各战营的步卒,我无法调给你,但元芳建议我在徐州建立警备营各一万两千人,我从中每营各拨出一半来交给你,两营主将黄叙与柳青在你手下听命。” 甘宁听罢大喜,这样就有三万水军、一万两千步卒,五员大将,拿下本岛不在话下。警备营虽然装备和素质差一点,但是与倭国人相必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听说倭人的士卒大多无甲,弓箭多是竹箭。 “若是还不够,我就只能把伍纲独立营交给你了。”周仓笑道。 “够了,够了。”甘宁慌忙说道,他哪敢动用独立营。“我愿立下军令状,一年时间必拿下本岛!” “兴霸出兵我自是放心,但有两件事必须交代给你。”周仓郑重的说道:“一是天灾,倭国海面多有飓风,取途岛还好说,路途近,但是取本岛务必小心,多了解潮流和风势,海上不比河流,一旦遇上飓风那会全军覆没。”忽必烈想要征服日本,派出十万蒙古猛士,结果全部沉入大海,想想就令人胆寒。”此外,倭国地动频发,一旦发生剧烈地动要让军卒学会自救。” “二是,跨海出征,切忌军卒不服水土,因此要多带药品,尤其是要防治瘟疫。” 再艰苦的恶战,甘宁也不怕,但是天灾面前只会束手无策,听周仓的叮嘱,甘宁频频点头:“末将记住了。” “此外,还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本岛西北盛产白银,占据本岛,你即派人护送刘立前去寻矿,并组织开采。故此,凡俘获的倭人都要赶去开矿。” 甘宁眉头紧缩,这个活可不是什么好活,杀人简单,俘虏难,并且自己至少要分出五六千人用于押送俘虏,并监督他们开矿。“主公,此事虽不难,但是极耗人手,况且取下本岛,却无汉民该如何是好?” 第438章 驱狼 一句话惊醒周仓,是啊,占据日本却没有汉人居住,那怎么能算是征服,看来还是需要从徐州移民,徐州包括半个青州现在的人口已经二百多万,与曹操相比还是差之甚多,这就是所谓得之东隅失之桑榆吧。 “我会从徐州再迁民五万户。此外,在汉城糜芳亦与我谈及人口不足,我意将东夷人全部给予汉籍,准许军卒娶东夷女子,并赐与良田。” 甘宁踌躇道:”如此一来,汉人血脉岂不是不纯正,且军卒有了牵挂如何再肯用命?” “今后,凡我大汉治下皆为汉室子民,血脉之事,不要再提。至于军卒有了牵挂,我想还不至于就不肯用命。”周仓说道:“东瀛汉民少,唯有此法才能尽快增加人口。至于倭人,一律不予汉籍,不予土地,只可采矿做工换取吃食。” 见周仓主意已定,甘宁不敢再多说。两人商议,军卒娶亲后,每十日可回家一次与家人团聚,做些农活,其他时间都要在军营中集训,取下本岛后,警备营的军卒留守,从济州送一批东夷人到本岛与警备营军卒结亲。至于委派官吏、设置学院的事以后再说。 北线和东线双线作战,在徐州还要提防曹操,兵力、粮草本就是极大的挑战,战后的治理和人口问题更是大问题,要不是急于解决辽东的货币问题,周仓绝不会选择现在就筹划出兵。 “主公,元霸出征乌桓俘获数千乌桓人,这些人如何安置?”甘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些人在出战东夷时打前锋,战死二三千还有四五千人待着吃闲饭。 周仓嘿嘿一笑,“兴霸有何良策?” “我想把他们全投到倭国去,但是又怕难以节制。”倭国与东夷不同,在东夷汉军占有绝对优势,乌桓人不做他想,但到了倭国那就难说了。 “既然难以节制又何必要节制?”周仓反问道。 何必要节制?甘宁恍然大悟,“主公高见。” 甘宁立即将孙达找来,令他趁海面未冻将一千乌桓人绑缚到南岛,其他的送到本岛各处,每到一处放下百人。下船时,每人发放三日口粮,一口刀,每十人授弓一张、箭十支任其自生自灭。另孙兴派出船只迎候徐盛,直接登陆并占领途岛,在岛上建立水寨和粮仓。 这些乌桓人为了生存,势必要抢夺倭人,倭人受到侵扰必然会开展围剿,那就让双方斗吧,即便不能有效杀伤倭人兵卒,也会祸害百姓,破坏生产。即使这些人全部被浇灭,倭人也不会缴获多少军资。至于乌桓人,只会搞破坏,绝不会形成新的军事力量,成为征服本岛的障碍。 周仓微笑点头,驱狼吞虎之计虽已用多次,用在乌桓与倭人身上最合适不过,借刀杀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让双方互相杀。 第二日,周仓巡视水寨。这会轮到周仓震惊,经过数年的准备,辽东水师仅在釜山就聚集有大小船只数千,听甘宁说辽东全部的船只已经近万,可装载五百人的大船就有千只,二百人的有两千。 周仓很奇怪,水师总共三万人,为何会有这么多船?就算是盛产木材,也不至于平均下来三四人一艘船,恐怕有一半的船只就够了,难不成其他的都是作为储备,这有点太多了吧。 甘宁解释说,其中有三成是近一两年所造的新船,作为战船为了保证牢固,只有在两三年之后才能远行,平时这些船只用来在近海或者训练用。另外由于对海域不熟悉,经常会遇到船只触礁和搁浅,损坏率较高,因此需要储备大量的船只备用。再就是,其中还有三成的小船,远航时是作为救援用的。周仓这才想起来,看电影,每艘大船上都会备有救生艇,救生艇是不坐人的。 唉,战争,较量的不仅是智慧和勇气,更多的是钱财。 站在船头,遥望日本,周仓心中感慨万千,历史的车轮会如何改变。从来到东汉时代,自己已经改变了许多进程,但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大手在做自我的矫正,真正的三国时代还没有到来,再解决辽东隐患之后,自己的注意力就该再投入到中原。 “为何未见到甘翔?”张雄与刘立一起来到釜山,唯独不见甘翔。 甘宁笑道:“甘翔来此如鱼得水,听说在济州之南发现一大岛,就立即出海。此岛还未有名,请主公起名。” 周仓略一思索随口说道:“就叫济州岛吧。” 在釜山待了两天,眼见就要到十一月末,周仓准备启程回徐州。甘宁略带尴尬的说,釜山至东莱和广陵的水路还未探明,虽然徐盛从海上过来,但是路途遥远不敢让周仓冒险,建议周仓仍由陆路至旅顺,从旅顺登船至东莱。 养马岛遇险的经历,甘宁还记忆犹新,周仓接受了甘宁劝告,把刘立留在釜山再次返回汉城。到达汉城,周仓又将与甘宁的筹划告之糜芳,令糜芳筹措好粮草和药品备战。 糜芳也是无语,周仓一改旧日行事作风,在辽东迅速扩张,实在是应付不暇。不过话又说回来,周仓能从众人之中选拔自己出任济州刺史成为封疆大吏,那就是周仓对自己的信任,没啥可说的,撸起袖子加油干吧。 既然无法直接回徐州,那就只能等到开春之后再起航。因此周仓在汉城待了足足两个月,这使得糜芳将公务都抛给周仓与王修,筹措粮草与药品交给公孙裕,自己研制烈酒,典满处理公务不在行,品酒却是有天分,竟然还真让他俩摸索出一套工艺。 伍纲则是用这两个月时间,将济州又重新洗刷一遍,藏匿于深山之中的大股山匪都已剿灭,残留的贵族、地主被打倒,又派出独立营帮助各郡建立自卫队,济州治下一片太平景象。 十二月中,甘宁遣人来报,徐盛占领途岛,岛上居民不足万人,全部被充作劳力,从事建粮仓与水寨,预计次年三月即可完工。建安十三年一月,臧霸出征东沃沮大获全胜,斩杀其王,收起民众近五万人。裴元绍出征扶余遇大雪受阻,暂时退到辽宁。臧霸与裴元绍商议,在三月派长子臧艾与羊秘带军一万协助破敌。 第439章 何不趁机取江东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中,只是不知道乌桓人在倭国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周仓现在迫切要回到徐州主持大局。 二月,周仓抵达旅顺口,三月到达东莱,令孙兴即刻探明、开通东莱至釜山、途岛的航线,顺便试试是否可把济州岛当做中转站。 三月中,周仓返回徐州治所郯城,此时的郯城已经扩建三次,常住居民达到十五万。周仓直摇头,辽东若是有这般景象,何至于为人口发愁,三国归晋之时举国不过七百万人口,想想就胆寒。 想到人口,周仓就有一点想当人口贩子的冲动。放眼四望,河北缺人,江东缺人,山越人不能要。人口稠密的一是远在西南的益州,二是曹操的兖州,三是刘表的荆州。益州隔着万水千山,曹操的主意不敢打,或许荆州可以做点文章? 别驾赵昱、将军徐晃带领文武在城外迎候,周仓顾不得休息立即在白虎堂议事。 赵昱与徐晃分别汇报周仓离开这一段时间的各项工作,简而言之就是平安无事。 周冲却报告一件意外之事,宛城的曹仁得到曹操的授意,令吕旷、吕翔兄弟为前部出征新野的刘备,但被刘备击溃,吕旷死于赵云之手,吕翔死于张飞之手,刘备趁机夺下樊城。最令人奇怪的是曹仁此次出兵似乎为尽全力,二吕被斩就又退回宛城。第二个消息已然与刘备有关,徐庶徐元直投靠到刘备麾下为谋士。第三个消息是曹操在邺城挖掘玄武池操练水军。 参谋司总结几条讯息得出结论:不出两年,曹操就会出兵南下荆州,讨伐刘备是在做试探,而二吕则是投石问路的石子。 军事问题自然不适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周仓转换话题道:”我此次巡视平州及济州,遇到最大的问题是汉民太少,尤其是济州,因此我决定向济州移民十万户!” 周仓一语震惊四座,十万户,那就至少三十万人,占去徐州一成人口。 赵昱轻咳一声:“周武王封箕子于朝鲜之地,久之脱离我大汉江山,使君将其重纳汉疆实乃我朝之幸事。其汉民稀少,移民众至其地以充实人口亦无可厚非,但五万户是不是太多了?” 周仓当然不能说这主要是为迁移到瀛洲做准备。还没等他说话,刘政附议道:“赵别驾所言甚是,如此大规模移民,一是百姓背井离乡,恐难从命,若是强制势必造成民变。二则,路途之上难免伤病,且花费极大,怕得不偿失。” 对于刘政提出来的困难,周仓偷着乐,不怕你提困难,就怕你反对,“不会强制,济州良田极多。凡移民者,每户授田百亩,免税赋三年。此外我已授东夷人汉籍,百姓可与东夷通婚。” 刘政再次摇头道:“徐州的税赋本就低,此举难以打动人心。” 周仓紧皱眉头,这确实是个问题。“既如此,那就不定人数,在各郡县发出榜文,百姓自愿前往。”想了想,周仓觉得这怕是真的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又说道:“有愿意去济州的,每户发放黄金一两作为安家费。另,有范奸作科除罪大恶极者,如去平州罪减一等;罪大恶极与犯死罪的,尽数前往平州务工五年,观其成效减免罪责。” 这几条措施赵昱与刘政无话可说,罪犯减少了有利于徐州的安定,至于去济州怎么样自然由糜芳费心,只要不增加百姓的赋税,安家费花多花少更不是问题,张榜宣告各郡县,组织移民的事务也就落在两人身上,徐州的牢狱为之一空。 周仓又对韩悦说道:“平州、济州百废待兴,我委任你为两州经济使,统筹两州经济,具体事宜你可与苏扬、糜芳商议。” 现在已经坐拥三州之地,下一步加上瀛州就会有四州,如何加强对四州的统治又是一个难题。周仓不敢把徐州再搞成一个小朝廷,只能先从经济下手,在设立按察使之后,又设立经济使。 会议到此结束,众人散去各忙自己的事情。周仓将周文、周冲、徐晃、黄忠留下召开军事会议。 “此趟去辽东,虽为巡视,但主要目的是为筹划鲜卑和倭国。”周仓直奔主题,除了周文早已知道,另外三人无不震惊。 周仓看看有些按捺不住的徐晃说道:“中原之地仍为重中之重,因此公明仍需坐镇徐州以备大战。” “出征鲜卑时机尚不成熟,因此我与裴元绍商议与臧霸联合先取扶余和肃慎。”提到这两个国家,几个人一头雾水,不知为何人物,周仓也不做过多讲解。“兴霸此时应该准备渡海出击倭国,我意以黄叙为将,率步卒六千会合柳青六千人马为助。” “黄将军,占领倭国之后,我将更其名为瀛州,并以黄叙为平倭将军坐镇瀛州。” “谢主公!”黄忠抱拳道。虽然父子情深,但是作为将军就要上阵冲杀,脱离中原主战场反而更加安全,黄忠自然喜出望外。 “那好,公明与汉升回去即与黄叙准备渡海前往釜山。多备箭矢,所有兵卒全着铁甲,此外多带各类药材以备不需。”这些年来,周仓一直在囤积药材,这时候体现出提前准备的重要性。按照他们的想法,扶余也好、倭国也罢,都是蛮夷落后之地,大军指向皆为齑粉。 “周冲,多派人手密切关注曹操、刘表、刘备,还有孙权动向。”周仓接着说道:“公明与汉升知会陈到、廖化、诸葛诞、曹性、魏续及丁奉等人,加紧操练,如果不出参谋司所料,曹操用不了就会南下,那时势必又是一场大仗。” 周文忽然说道:“主公,曹操南下必先取荆州,我们何不趁机取江东?” 徐晃马上附议道:“元芳所言甚是,何必急于取倭国,弹丸之地随时可取,何不令兴霸南下,我水路大军并举,江东可定!” 第440章 周仓论战 周仓一声长叹,“我又何尝无此念头,其实取倭国是其次,主要是为夺取其矿产以解辽东危机,且大军已整装待发不可更改。”现在的通讯设备不行啊,要是有电话,甚至有电报,也可让甘宁改道南下,若是派人去传令,一来一回至少两个月,那时候甘宁早已展开厮杀,茫茫大海,又去哪找到甘宁传达军令呢。 没有甘宁的水师,想要取江东无疑痴人说梦。 周文开始掐手指头算,除非大规模给甘宁增兵,否则夺下倭国至少需要一年,后续扫平残余,大军休整还需要一年,也就是说想要甘宁南下要在两年之后,那时候曹操还没有占据荆州的话还好说,若是曹操取得了荆州,那周仓再想出兵江东将要面对曹操的怒火。 “公明与汉升去给黄叙做准备,尽快动身。元芳与周冲留下,我还有事交代。” 徐晃与黄忠告辞离去,周仓对周文说道:“事到如今也急不得,期望刘备能守住新野,刘景升能守住荆州。”猛然间,周仓想起一事,“周冲,你说徐庶已投靠刘备?” “回家主,正是。” “徐庶有一老母,你立即派人寻访,将其接到徐州,莫要让曹操抢了先。徐庶侍母极孝,若曹操以其母为要挟,徐庶恐难再为刘备出谋划策。” “是。”周冲答道,“还要向家主禀报,前次命我探寻贾逵,他现在河东襄陵为其祖父守孝,听闻他已答允张辽,孝后即投靠曹操,是不是……”周冲用手一抹脖子。 周仓沉思一会,点点头,“务必不留任何蛛丝马迹。”周仓本打算再设暗卫专门从事暗杀,思量想去觉得这是一把双刃剑,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能用。一是,早晚有失手的时候,而且不能保证每个人是绝对的忠臣,一旦被人抓了把柄,把名声就彻底的坏了,这就是为何很少有人采用这种策略;二是,现在周冲越来越显示出暴戾倾向,自己不可推波助澜。不过嘛,将来或许可以用在鲜卑人身上。 交代给周冲几件差事,他再也坐不住,立即告辞。周文看着周冲离开,沉默一会说道:“主公觉得刘备与刘表能守住荆州吗?我料曹操若是南征,至少可起兵二十万,荆州久无战事,如何能敌曹操百战之军?” “曹操虽兵多将广,但难免骄横,若荆州能上下齐心共御外敌,也不是没有胜算。难啊,刘备与刘表貌合神离,荆州人又想偏安,我料荆州难保。” “主公在荆州还有一枚棋子,是不是该动了?” “元芳所说是文长吧。他自有分寸,不必过多干预,画蛇添足反为不美。”周仓决定还是让魏延自己把握时机。 “若是文长助刘备拿下荆州呢?”周文依旧不舍弃。 周仓笑了,“元芳怎么就糊涂了?拿下荆州又怎么样?刘表在荆州经营二十余年,早已根深蒂固,蒯氏、蔡氏党羽众多掌握大权,怎会听命刘备?没有他们的支持,刘备守不住荆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周文眉头紧缩。 周仓说道:“你到提醒我,你可给文长送去我一封信,只要八个字:荆州不保,可谋荆南。” “主公之意,曹操不会谋求荆南?”周文诧异道。 “这要两说。曹操拿下襄阳,顺势可拿下江凌,荆南四郡镇动必投曹操,但路途遥远,曹操鞭长莫及。此时曹操若能休整其军、施恩于百姓,则刘备只能奔荆南攻城略地。若曹操欲携军威图谋江东,则与孙权必有一战,无论战局如何,刘备都可趁机夺取荆南。” “主公又如何料定孙权与曹操必有一战?” “孙权养精蓄锐多年,又有长江之险,水军之利,如何肯轻易就范。江东士族纵有投曹之心,然程普、黄盖、周瑜、鲁肃之流一心主战,孙权又怎肯将父兄积攒的基业拱手让人。” 周文越想,越觉得千头万绪,看不清楚,甚至比河北的战局更为复杂。“那依主公之意该当如何?” “呵呵,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关键是需要曹操胜还失败!” 呃,主公别卖关子啦,到底胜是怎么说,败是怎么讲?周文眼巴巴看着周仓。 “胜有速胜和缓胜两种。速胜就是,我们与曹操一同出兵,合计孙权使其首尾不顾,江东可定。只是,我觉得曹操未必会同意我们出兵,一是他自觉兵强马壮,取江东如囊中取物,不需要我们协助,二是他怕我们从中得利,毕竟每次出征我徐州从未空手而回。”周仓都觉得有点羞涩。“缓胜就是曹操稳守荆州,对江东始终形成挤压态势,江东人心不稳,不出三五年必然不战自降。” “至于败嘛。”周仓悠然说道,“我们不妨暗助孙权。” “嘿嘿,主公就不想奇袭许都?” “元芳就不觉得曹操会防着我们,且不说曹操必然会在许都留下重兵,我军现全力备战鲜卑与倭国,又如何分兵取许都?没有完全之把握,草率不得。” 归根到底还是实力不足,故此难免失彼。难道说辽东的战略时机不对?此时正是对外扩张的好时机,错过了也许就赶不上。假设将辽东之兵调回徐州,时间来不及是一方面,这么大规模人马调动又怎么会瞒得过曹操,恐怕曹操第一时间不会是南下而是东进徐州,或者北上辽东。 现在不像当初一无所有的时候可以险中求胜,兵马越多势力越大越是要谨慎,越是不能像赌徒一样孤注一掷。 “那我们就助孙权!”周文立志要把水搅浑。 “唉,天下分割已经太久了。”周仓喃喃的说道,“如果可能,我还是想早日恢复汉室江山,天下太平。” “主公有此心,曹操能遂主公之愿吗?”周文呵呵一笑,“曹阿瞒现在膨胀的很呐。” “或许我该去见一下曹操……” 周文大惊失色,“主公万万不可,曹操居心叵测…….” “我只是有感而发,元芳不必惊慌。” 第441章 鸿门宴乎? “老师,许都派人送信。”两人说话间,邓艾从外进来说道,杨锐不在,邓艾成了报信人。 “唔?带他进来。” 前来送信的不是别人,正是典满的老丈人辛毗。 “周使君别来无恙。” 周仓慌忙起身,“辛议郎来到为何不先遣人送信,多有怠慢,勿怪。” “周使君言重,此并非受皇命,也非急事,只为丞相传信,丞相令人在邺都建造铜雀台,今已建成,意在四月二十八聚天下英雄与文豪共办铜雀台会,特来邀周使君前往。” 周文脑袋嗡的一下,说曹操曹操到,主公想要见曹操被自己劝止,这可倒好,曹操派人来邀,这可怎么办?在周文的意识里这哪是铜雀台会,分明就是鸿门宴。他目视周仓,心中默念:不要应允,不要应允。 仓微微笑道:“既是曹丞相相请,我又岂能不去?” 周文听罢面如土灰,暗自跺脚。周仓下令以家宴款待辛毗,甘梅、小妹、典满、辛宪英、甘池等出席。 宴罢,招待辛毗休息,周文迫不及待的问周仓:“主公,为何要应允去邺都!” “邺都,我是不能不去,不得不去,我不主动去见曹操罢了,我若是不去,曹操必疑,再以此做文章以塞天下之口,我徐州必然被动,还不如趁曹操主动相邀与他一会,顺便窥探一下他的虚实。想必曹操见我,也有话要说。”见周文的脸色仍然难看,周仓微微叹口气:“元芳不必紧张,此去邺都,看似龙潭虎穴,其实稳如泰山,辛毗说曹操要办文武大会,他怎会在大会上向我发难,不仅不会发难还要护我周全。” 周仓心意已决,无法更改,周文哼道:“既如此,我遍告徐州各地,曹操举办铜雀大会,主公前往贺喜,不仅是徐州,江东我也派人去散播此消息。” 周文这是要把盛事造大,对曹操施压。周仓笑道:“你看着办吧,只是我也不能空着双手去,还需准备一份贺礼才是。你看该准备……” “主公。”周文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周仓,这个时候还在考虑贺礼?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吧。“主公此去仍有凶险,曹操反复无常,还需做好准备。” “我已想好,此去邺都就由汉升和小满带一百亲卫与我同行,嗯,还有仲宣。你放心,如果有什么异常,儁乂与辛毗不会置身事外。” 周文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妥、不妥。我立即令徐晃、魏续屯兵下邳,陈到、廖华屯兵彭城,诸葛诞、曹性屯兵泰山。”似乎觉得还不够,周文再次说道:“令孙兴在黄河口备船接应,以主公、汉升、还要典满之勇,有望能杀到黄河口。” 周仓忍不住想笑,随口说道:“我要是回不来,你就奉周信为主吧,以后随着你的性子。” 周仓本觉得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周文竟然郑重其事的深做一揖:“属下必不辜负主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呃,怎么整的根托孤似的,周仓无语。 “主公如有意外,我立即带公子北上辽东自立为国,尽迁徐州之民,将徐州付之一炬。我会令周冲训练死士,天下姓曹者皆刺杀之,曹操一生寝食难安,永无宁日!” 周仓丝毫不怀疑按照以前李儒的品性绝对能做出来这些事,或许周文会下令徐晃六营齐发,一方面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一方面会强制押解百姓前往辽东,若有不从无论身份高低一律斩杀。周仓当然不能制止周文,那只会使他以死相逼不让自己去邺都,况且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真到了那一步,又有谁能阻止周文。只好斥责道:“休得胡言乱语,我本无事,反倒被你说出事来。”对周仓的斥责,周文好不为意,反而热泪盈眶。 “好了,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以我的才智哪次不是化险为夷,恶来不在,难道你还觉得汉升与小满担当不了重任?”周仓不带好气地说道:“想想给曹操送点什么?” “曹操现在身份地位,什么都不缺,嘿嘿,若是玉玺还在……” 周仓眼睛一瞪,这还用你说,“到底什么东西才是贵而不费呢?” “有了!主公只要给曹操送去一人足矣。”周文伸出一根手指头。周仓一愣,一个人?那就非得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才行啊。呃,这怎么像诸葛亮说周瑜:大都督只需一叶扁舟送二人过江,曹贼八十万大军不战而退。 周文一脸黑线,轻咳几声,主公你想偏了,也把曹操看扁了。“我说的这个人,抵得上万两黄金。” 周仓越听越像甄宓,周文是要我学勾践送西施给夫差吗。可是甄氏已经许给伍纲,貌似还没有更出众的吧。 “主公,还记得张闿吗?把此人献给曹操,如何?” 周仓眼神闪烁,哈哈哈,有了这份重礼,曹操更加不会难为自己,省去一大笔开销。 周仓盛情挽留辛毗在徐州待了数天,三日后辛毗告辞而去。 建安十三年四月初二,周仓动身前往邺都,黄忠、典满、王粲陪同,将张凯关在一辆豪华的马车中,见不得外面一点光景。周文一面大造舆论,宣扬铜雀台会,一面调度兵马,在青州、兖州与徐州交界集结。邓艾则留守州牧府,周仓也担心万一中的万一,曹操有了歪想法,要把邓艾留给周信。邓艾,军事奇才,自学成才,但也有致命的缺陷,像魏延一样有智商缺情商,经过周仓一番渲染与打磨,今后的道路会走的更远。 吴主孙权得知曹操在铜雀台办文武大会,周仓前去参会,心中吃了一惊,难道说周仓真是以曹操马首是瞻?还是被逼无奈自己无论如何不会离开江东。那么获取周仓与曹操的关系,曹操会如何向南进军,以及周仓对江东的态度这些讯息十分重要,思来想去决定派手下书记步骘、步子山出使邺都,向曹操送礼。而且,送了一份重礼。 第442章 我知道你 周仓北行取道兖州,此时的兖州已完全不是曹吕大战之时的样子,荒芜的土地变作良田,刚刚春耕结束,农夫们都在忙着浇水、除草,小儿嬉戏于田野,无忧无虑。 兖州的恢复得益于两大功臣,枣祉与任俊。曹操的迅速崛起,两人同样居功甚伟,正是农桑的发展,粮草的供应使曹操有了底气,也使得兖州与豫州人口急速增长,这两人的功绩不亚于荀彧、荀攸还有郭嘉,只不过人们都仰慕运筹帷幄的智士,反而忽视这些为社会稳定和发展做出贡献的幕后之人。 “曹操急不可图。”周仓轻轻叹口气,做出定论。周仓之所以早日出发就想一路上考察一番。百姓安居乐业,粮食丰收,这就是曹操的软实力,周仓更不想破坏难得的安定与太平。 “仲宣,你从荆州来,不知荆州可有此景象?” 王粲微微摇头:“荆州虽良田丰茂,产量极多,但百姓却不似这般快活。” 周仓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荆州的土地与资源都是掌握在几个大氏族,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士族手中,不由得感叹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王粲大惊:“使君万万不可再说此言,免得招惹是非。” 周仓无语,只好转换话题:“仲宣所知兖州有何贤才?” 王粲如数家珍说道:“有山阳人仲长统好学,博涉书记,赡于文辞著《昌言》十余万言,但性卓异、豪爽,洒脱不拘,敢直言,不矜小节,人称为狂生。凡州郡召他为官,都称疾不就,尚书令荀彧闻其名声,举荐他为尚书郎。泰山郡蒙阴刘洪发明珠算,撰成《乾象历》,现为山阳太守。还有东平人刘桢、陈留人阮瑀,博学有才,警悟辩捷,好诗文,与曹丕友善。” 得,说了等于白说,都是鲜花有主。周仓知道刘桢、阮瑀,他们与王粲都是后世称建安七子中的人物,仲长统与刘洪却没有印象,但王粲能够推荐想必不是简单人物,尤其是刘洪竟然还是珠算的发明者,那更了不得。 唉,自己对三国的历史还是了解太少太少。周仓立即对典满说道:“小满,立即派一名亲卫返回徐州,请陆绩、阚泽来兖州,向仲长统和刘洪请教,如有可能将两人请至徐州,如请不到两人务必将两人大作抄录回去,待我回去观看,并请两人年长之后到徐州养老。”发现人才就不能错过。 一路缓行,直到四月二十五,周仓才抵达邺都。在城外迎接他的是杨修和张颌,还有一人看着要比杨修小几岁,但不认得,杨修引荐这是新晋的相府文学掾司马懿,字仲达。 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司马懿,周仓情不自禁多看几眼,司马懿规规矩矩充当两人随从,从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张颌见到周仓分外亲切,却不敢表露,只能从眼神表露,周仓心中大定,这一趟来邺都并无凶险,至少现在曹操没有为难自己之意。 司马懿向周仓施礼,不称使君而称辽候。 进城路上,杨修偷偷告诉周仓,司马懿是司马防次子,与曹丕友善,叫周仓小心提防,他还说曹洪因为学问短浅想要司马懿帮忙,却被司马懿装病拒绝,因此曹洪很记恨。周仓听在耳中,估计杨修说的都是真话,不过就因为司马懿与曹丕友善、杨修与曹植友善就对自己说这些话,未免有点太着急了。 低声耳语之时,杨修也不忘高声说几句以显示自己与周仓的亲近,“周使君,你身后的大车不知是何物?” “此为向丞相敬献的贺礼,可需查验?” “周使君说的玩笑话,即为贺礼何须查验。”两人说话间偷瞄司马懿,却见司马懿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好似看了一眼张颌就若有所思起来。 “丞相可在府中?”周仓问道。 “正在府中,与诸位公子讲学,使君可随我前往拜见。”杨修转而说道:“江东孙权不知如何听说丞相办铜雀大会,亦派人来贺,听闻所献之物极其巨大,不知是何物。” 说话间已到达相府,杨修指着大门说道:“当初府成之时,丞相来看,仅在门前留下一个活字便转身而去,众人不解,使君知是何意?” 唉,杨修啊杨修,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周仓转身问司马懿:“仲达可知?” 司马懿一笑:“当时不知,现在知道啦。” 周仓哈哈大笑,“那我现在也知道啦。” 张颌与司马懿将周仓送至门口便告辞而去,周仓问杨修道:“德祖,当日在雒阳之时,我曾劝你不要吃鸡,你可曾破戒?” 杨修一愣,“我只喝汤不吃肉可算破戒?此事困扰我二十余年,使君是否可为我解说?” 周仓嘿嘿一笑,一语双关的说道:“有些事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周仓进城一路走来,又在相府门前逗留片刻,早已被人看见,认识不认识的都打个招呼,但这些人走后就开始窃窃私语。 “这便是辽候周仓周卫国呀。” “看着黑壮,更像将军,不似州牧啊。” “不要乱说,辽候文韬武略无不精通,他的诗文连子建公子都极为称赞。” “可你看看他身边的人,那百名亲卫倒也罢了,那员武将也太老了吧,胡子都白了,看着能有六十,还有那个少年,忒年轻,毛还没长出来。听说当年他身边的侍卫叫做典韦,有万夫不当之勇,怎么现在变成老卒和小孩,这叫老幼结合吗?” “哈哈,两人的年龄折中还差不多。你再看看边上那人,诺,就是很丑的那个,相貌如此猥琐。” 这些话,周仓自然听不到,但这不妨碍信息的传播,不到一个时辰,邺都文武都知道周仓来到,并且身边带着三个各具特色的奇葩随从。 杨修令人将黄忠等人安排至馆驿,自己带着周仓连同那辆豪华的马车进入相府,等不多时就见众位公子从堂中出来,曹丕、曹彰、曹植见到周仓微微颔首示意,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见到周仓,仔细看了半晌说道:“我知道你,你就是周仓周卫国,对不对?” 第443章 彩头 周仓没由来的想起一首儿歌:小狗、小猫、小刺猬,让我猜猜你是谁? 看一眼杨修,杨修笑而不答。周仓说道:“你这么聪明,那我也知道你是谁了?” 那个孩童一愣,看着杨修问道:“是你说的吗?” 杨修摇头道:“我可什么也没说。不过在雒阳我与周使君初次相识,也是公子这般年纪,他一眼就唤出我的名字。” “啊,有这种事。”小孩满脸疑惑,“想必德祖不会骗我,那你一定见过我,可是只要见过的人我都记得,怎么就不记得你呢?” “哈哈,公子当然不记得。我于公子相见之时,公子还在襁褓之中,又怎么记得我周仓。” 周仓之所以耐心的在这里大费口舌,不是为逗小孩开心,只因为周仓要千方百计的保住小孩一条命,使他能够成为曹操的继承人,只因为这个小孩是个绝世其才,他的名字叫做曹冲。 “既然是老相识,明日我想请你做客,荆州周不疑也在。” “好,一言为定!” 杨修大跌眼镜,曹丕与曹植两人对周仓极力拉拢,周仓却不动声色,为何对年幼的曹冲情有独钟。 “哈哈,卫国既然来了为何不入内?”曹操从堂中出来,“冲儿,还不回去温习功课。” 曹冲暗自一咂舌,拱手而去。周仓目视曹冲离去,“自雒阳初见公子一晃六七年,公子已长成,越发聪慧。” “哈哈。卫国里面请。” 杨修一边退下一边心中暗想,也就是周仓能让曹操这样和颜悦色的说话,一定要让周仓支持曹植。 周仓与曹操进入大堂,各自入座,现在曹操也换上了太师椅,不过曹操起名汉椅。 “前些日子听说卫国巡视辽东,还担心卫国不能及时赶到,没想到还早来几日。不知辽东近况如何?” “我也未曾想到这一趟会这么久,辽东还算是安定,只是脱离朝廷太久,百业凋零,人口稀疏,非三五十年才能有中原郡县的模样。”周仓当然先要哭穷。“此去,听臧霸言高句丽王逃入扶余,并请出兵扶余剿灭余孽,我已应允。此外,去济州情形与辽东相似,但听糜芳言倭国时常骚扰东夷周边海域,我已令甘宁扫平匪患并给倭国以颜色,使其不敢正视我大汉疆土。” 周仓说的轻描淡写,其中却藏有无数的玄机,何为剿灭余孽?实为将扶余、肃慎灭国,何为扫平匪患?实为将倭国灭国。只需要向曹操说一个出兵的理由,究竟打到什么程度,战后再说。 “嗯嗯,是该给他们些颜色看看,否则还以为我大汉好欺。”曹操点头说道,他未尝不知这是周仓在对外扩张,但是这些都是蛮夷之地,扩张万里又能怎么样?曹操更关心周仓的军事部署,这样看来周仓在辽东的军队和水军都已经派出去了,只有徐州的兵马可用,无疑这是一颗很好的定心丸。 “卫国军务繁忙,可趁此机会好好歇歇,一览邺都风光。此次铜雀大会,既是庆祝大会,也是宣扬我大汉文治武功的大会,我期待卫国大展身手啊。”曹操说道。 “周仓有幸得曹公相邀,一饱眼福足矣。”周仓一笑,“不过,我此来还有一件礼物送给曹公。” “唔?卫国每每给我惊喜,不知尽又是何物?”一般东西,曹操还真不看在眼中。 “曹公猜错了,这次是一个人。” “嗯?一个人?”曹操狐疑道,周仓不可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良将贤才,那只能是美女,铜雀台中可是养了数百美女。 “此人现在车中,见不得外人,还请曹公移步。” 曹操心中更是纳闷,与周仓一同来到院中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马已经卸去,只有一个车厢遮挡的严严实实。 周仓刚要揭开车帘,被许褚阻住,许褚一手按刀一手撩开车帘,见车中一男子容貌丑陋被绑缚一团,蒙着双眼,口中还赛有麻布,兵不像兵,将不像将,民不像民,贼不像贼。 “这是何人?” “曹公,此人便是当年的张闿。” “是他!”曹操双拳紧握,眼睛瞪得溜圆,牙齿上下打战。“我遍寻此人不得,卫国如何找到?” “细说起来还不是被我找到的,而是被臧霸发现。”周仓又掏出一块玉佩,“曹公请看,这可是家中之物?” 曹操拿在手中,仔细观看,眼泪刷的流下来。“此玉佩乃是家父所带。” “臧霸从泰山去高句丽,此人亦在军中与人冲突伤及人命,臧霸从玉佩认出此人来历交付于我。”周仓没有说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曹操只以为这是周仓从辽东带回。 “这份厚礼我收了。”曹操向周仓拱手道,“卫国……”说刀这里,曹操顿了一下,这人不会是冒名顶替的吧,自己可不认识这个人。 “王必,速去将谏议大夫王朗找来,叫他认明正身。”曹操说道。 王必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露出身来,答应一声离去。现在活在世上的徐州老人不多了,王朗曾经任徐州治中从事,肯定认得张闿。 曹操与周仓又回到大堂。周仓首先挑起话头:“刚才曹冲公子邀我明日赴宴,还说荆州周不疑也在,不知周不疑是何人?” 这是周仓找个由头,向曹操说明自己要参加曹冲的宴会,至于周不疑,只需回去问问王粲自然知道。 “周不疑,字文直,荆南零陵人,刘是表别驾刘先的外甥,少有异才,聪明敏达,作有文论四首,游历许都时与冲儿相识,我本意召他为婿。”曹操笑道:“小小年纪,哪来的什么宴席,不过卫国可看看此人。” 虽然曹操这么说,却没有阻止,可见对曹冲的宠爱。曹操又说道:”卫国不必一口一个公子,唤他乳名仓舒即可。” “仓舒?青天展翅翱翔,好名字。” 曹操嘿嘿一笑,说道:“铜雀大会有武会也有文会,武会我欲令众将比试骑射,只是此时不是狩猎季节,不知卫国有何主意?” “可有彩头?”当年许都围猎,刘协拿出了宝雕弓,被曹休得去,这次又会是什么。 第444章 周不疑 “嗯,即为比试不可无彩头。蜀中刘焉新丧,其子刘璋进贡的蜀锦战袍可做彩头。” 周仓眼睛一跳,贡品被曹操霸占了,曹操的胆子越来越肥。四川的刘焉死了,不知刘璋与张鲁是否会水火不容,心中百般思量,嘴上说道:“我见现在柳树枝长叶茂,何不系铜钱于柳枝,射中铜钱者可得锦袍。” 曹操拍手道:“妙哉,如此还不至于双方比试伤了和气。” 两人说笑间,曹操丝毫没有提及出兵荆州之事,周仓也就陪着曹操闲唠嗑。过去一顿饭功夫,许褚走进来拱手道:“王大夫已经请到,经他辨认,车中之人便为张闿。” 曹操腾地站起身来:“仲康立即将他带下去严加拷问,务必撬开他的嘴,供出当年指使之人!” 周仓适时的也站起身告辞。曹操将杨修叫来,让他好好安顿周仓,自己去旁听张闿的审问去了。杨修本欲邀周仓去拜会曹植,被周仓以旅途劳顿,在邺都还有数日逗留为由推辞。 回到馆驿,周仓立即将王粲找来:“仲宣可知零陵周不疑?” “此人其为聪慧,十三岁就四处游历。曾欲拜零陵大族刘巴为师,被刘巴婉拒……” 周仓奇怪问道:“这是为何?” 王粲道:“我只知是刘备写信给刘巴,请他做周不疑的老师。刘巴自比南斗,却虚而不用,无足以当人事为由推辞。我深知刘巴之才,只是有些孤傲,我疑心他是暗指刘备。” 周仓明白了,周不疑不肯给曹操做女婿,恐怕跟刘备有关,或者说周不疑可能看不上曹操而看好刘备,所以刘备要给他请老师,而刘巴却看不好刘备所以拒绝当老师。周仓不怕跟智士算计心,只怕与文人打哑谜,引经据典的一句话不知道内容藏有多少玄机。“明日,仲宣与我一起去见曹冲与周不疑。” 第二日,周仓准备两套文房四宝带着王粲、典满来到相府别院。曹冲正与周不疑在堂上说话,此外更无别人,一见周仓就为两人引荐,周不疑与王粲相识点头示意。 周仓仔细打量一番周不疑,相貌儒雅,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心中暗想:此人有何才华会被曹氏父子如此看重? 曹冲拍拍汉椅扶手说道:“听说此椅为辽候所创,一至许都便被各家争抢,没想到被子廉叔父抢了先,除去他那里别处还买不到。” 周仓呵呵一笑:“别人不敢说,仓舒若是喜欢想要多少有多少。” “玩笑而已,辽候不要当真。”曹冲嘿嘿说道。 周不疑冷不丁说了一句:“听闻建安纸亦是辽候所造,却是被子桓公子经营。” 有意思的开局,看似闲聊,无一不涉及曹氏宗族。周仓笑道:”正巧我此次带有两套笔墨纸砚,仲宣。” 王粲取出文房四宝分别递给两人。周不疑第一拳击在空处,旋即说道:“多谢辽候。我离开荆州多年,不曾想仲宣先生会在辽候身边。” 王粲微微一笑:“我也不曾想会在邺都遇到故人。” 周仓心中纳闷,为何周不疑会如此锋芒毕露,若是有心辅佐曹冲又为何要拒绝曹操招纳为婿呢。“文直若是有意,我可将笔墨砚交由文直经销。” 曹冲摆摆手:“文直哪是做这一行的。”接着眨眨眼说道:“我在子建兄长那里曾经品尝到辽候的葡萄酒,味道甚是甘美。” 周仓双手一摊,“这我爱莫能助,等仓舒及冠之后才能奉上。否则,丞相岂不会说我教唆你饮酒?哈哈哈。”周仓一边说,便拿眼睛余光窥视周不疑。“不过,我正寻思寻找他物以代酒,待我找到之后自会送你品鉴。” 周不疑两次出击没有取得效果,开始收敛,仔细的聆听。 “仓舒正在长身子的时候,虽不像子文公子那般亲练武义,还要多做一些运动,强身健体。” “辽候也知我黄须兄长,可惜他还在北疆不能参加这次大会。” “我这里有一套五禽戏,是华佗所创,仓舒有兴趣吗?” “唔?好啊,演示给我看看。”曹冲一下来了兴趣。 “小满,你来演示一遍。” 典满虽然有点不情愿,还是规规矩矩做了一遍。曹冲与周不疑仔细观看,看过之后微合双目过了半晌说道:“你再演示一遍。” 第二遍,却是两人跟着典满一起做起动作,虽然很多地方不到位,但有模有样,八九不离十。“好玩,好玩。” 第三遍就变成两人在做,典满在边上给矫正姿势和力道,即便典满也不得不佩服,自己学这些东西够快的,这两个妖孽比自己还要快,只是不如自己扎实。 两遍下来,曹冲与周不疑微微有点冒汗,周仓令人取来温手巾给两人擦干说道:“这五禽戏每日早晚各做一遍,身体必然康健,只是出汗之后一定要用温水擦汗,不要用凉水,切记。此外,仓舒要记住饮食前和厕后一定要净手。” 听着周仓的叮咛,周不疑略带疑惑的看一眼周仓没有说话。无人知道,周仓这番话大有深意。 眼见到午饭时候,曹冲盛情留周仓共进午宴,周仓惦记黄忠还在馆驿,就让王粲与典满先回去,午后再来接自己。吃过饭,三人又开始闲聊。 周不疑有意无意的问道:“刚才那位叫做小满的少将军是否为壮候之子?” “正是,大名叫做典满,应该与你同龄。” “在下久闻恶来将军大名久矣,可惜将军没在辽东。听说刚刚巡视辽东,敢问辽候是要仿效班定远和霍骠骑吗?” 周仓目光一凝,看来好戏刚刚开始。“当年甘公为我起字为卫国,勉励我保家卫国,至今已有二十六年,一日不敢忘却。”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周不疑已明白周仓的意思:我不是要效仿某人,所作所为只为卫国。 “保家卫国亦有先后、主次,再问辽候为何独关注于边塞?” “呵呵,文直何来此言?陛下还都、官渡之战、平定青州又何曾少了我周卫国。”对周不疑连连发问,周仓耐着性子回答,既是给曹冲面子,也是要探清周不疑的目的。 第445章 祭袁绍 “请教辽候,如何看待当今天下大势。” “天下诸侯纷争久矣,自黄巾为乱,百姓流离、田亩荒废、百业破败,渴望天下一统,再开太平盛世,此民之所愿,应天时、顺民意此即为天下大势。” “好一句应天时、顺民意。”曹操鼓掌从外走进来。周仓、曹冲、周不疑慌忙起身向曹操施礼。 “卫国说得好。”曹操在主座坐下,示意三人落座。“老夫自陈留兴兵讨伐董卓,讨袁术、平吕布、败袁绍,只为早日结束纷争还天下太平。” “曹公为天下操劳,周仓不及,唯有为曹公披荆斩棘以为马前卒。”唉,人在邺都,违心和逢迎的话少不得大说、多说、特说。 “卫国已是尽心尽力,边塞之事就交与卫国,平定四方就由老夫来做。”谈笑间,曹操就已经定下基调,这里面包含太多的意思,但最基本的含义就是两人现在还是和平共处,合作共赢。 “曹公放心,周仓不会再使百姓受侵扰之苦。” 曹操点点头:“看来你们交谈甚欢,不过来日方长,不在这一时,我有要事与卫国商议。” 说罢曹操起身,周仓跟随而去,只留下曹冲与周不疑两人若有所思。 出了别院,曹操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张闿开口了。” “可是一口咬定只为财,无人唆使?” “正是,看来卫国已然问过,可是我着实不信。怎奈仲康办法用尽,也没有再问出什么。他受刑不过当场毙命。” “啊,打死啦。唉,如此一来就彻底没了线索。”周仓叹息一声,摇头叹息。 曹操一直在看周仓的神态,看样子不像是作伪。“他本是黄巾贼子,贪婪成性,将财起意倒是有可能。” “当日我与臧霸就曾劝谏陶大人将此人斩杀,却被曹宏收做心腹,果成祸患。” “卫国所说正是我想,陶恭祖难逃干系,他派此人护送难保没有借刀杀人的心思。” 这时候想要为陶谦申辩嘛用没有,事实摆在这里,何况陶谦还是袁术一党,有谋害曹嵩一家的动机。 “事已如此,再追无益。”曹操叹道,“卫国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我该如何谢你啊。” 周仓慌忙摆手:“曹公何来谢字,举手之劳罢了,再说这还是臧霸将军的功劳,我哪能窃为己有。” “那就让他坐稳这个大都护,在你手下听用吧。”曹操很节省的把现状转换为经过他认可。 说话间两人步入正堂。“我欲骑兵南下荆州,本想令甘宁为我操练水军,可惜他已出征倭国。” 昨日见面,曹操丝毫没有提到出兵之事,他是在等待审讯张闿的结果,现在结果虽不令他满意,但已放下对周仓的戒备。 “曹公携平定河北之威,刘表如何能与曹公大军抗衡,大军所到之处必然披靡。” “呵呵。”这一记马屁拍的曹操心中很爽。“卫国觉得周不疑此人如何?” 周仓非常想说周不疑这个人不简单,他现在脚踩两只船,一只不是曹操而是曹冲,另外一只是刘备。若是曹冲能够继承曹操,那他会全力辅佐曹冲,若是不能则极有可能会转投刘备,这也就是周不疑为何没有答应做曹操的女婿。刚才谈话,周不疑先提曹丕再说曹植,又问周仓就说明很多问题,看似闲聊,心机很深。 “聪慧,配得上仓舒公子。”周仓很谨慎的说道。 曹操深深的看一眼周仓:“卫国所见倒是与我相同。” “未经曹公允许,在下斗胆教授仓舒公子五禽戏,指望仓舒能够强身健体,请曹公还要叮嘱仓舒早晚多加练习。” 一句话把曹操打动了,周仓极少与自己的儿子交往,却能够为曹冲着想,这要比给曹操送大礼还要令他高兴。“卫国有心。冲儿虽然聪慧,宅心仁厚,身子骨还是弱了一些,不像我和他几个兄长都是颠簸惯了。卫国之子今年该有六七岁了吧。” “曹公好记性,犬子周信正是建安六年十月所生。” “我有女名曹华,与令郎适龄,卫国可愿与我结为亲家?” “犬子哪能当得起曹公厚爱?” “嗳,我曹家女嫁入你周家就为周家媳,自遵守你周家家法。” “曹公垂爱,周仓求之不得。”周仓可不想周信被曹华管束,既然曹操开口,立即答允。“只是来的匆忙,未备聘礼。” “你我之间何来聘礼?”曹操笑道:“后日才有大会,不知明日卫国有何安排?” “正要请示曹公,我欲往袁绍墓前祭奠不知可否?” “有何不可,明日我与卫国同往。” 典满至曹冲处未寻到周仓,又找到曹操这里,周仓就势向曹操告辞,去买一些祭祀用的果品和牲畜。 次日一早,周仓与曹操来到袁绍的墓前,这一次只有两人和身边的随从,并没有带更多的人。 摆上祭品,两人默默无语约有一炷香功夫,曹操开口道:“我与本初自小相识,又同朝为官,后天下分崩不得不兵戈相向,既是友也是敌,天意弄人。” 这算是兔死狐悲吗。周仓来祭袁绍既有装装样子的成分,也有自己清净和反思的意思,没想到曹操要与自己一起来,既然来了少不得又要费一番口舌。“袁本初也算是一世之豪杰,可惜他却非救世之英雄。” “卫国为何如此评说?” “袁绍有出身名门之利,天下纷争之时却只顾攻城略地,不顾大义,岂是目光长远。手下聚附忠贞之士,虽能用人,却不能识人,又如何济世安天下?” “卫国与袁绍一比如何?” 好刁钻的问题,分明是要探探周仓的态度和志向,周仓哪会按照曹操的套路出牌,自嘲道:“呵呵,周仓固有自知之名,能吃一碗饭何敢再吃第二碗。” 曹操哈哈大笑,“卫国怎会有此比?你莫非是笑袁本初不知自己能吃几碗饭不成。那卫国将我与袁绍一比,莫要再说饭量大小。” 第446章 曹冲称象 “曹公审时度势,自不可与袁绍相提并论。同为纳人言,曹公能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袁本初则是谋而无断,偏听偏信,又如何与曹公相比。” 曹操沉吟道:“卫国所言极是,我当记之。卫国言袁本初算是一世之豪杰,非救世之英雄,那卫国以为当今天下谁又可称为英雄?” 呃,周仓彻底无语,这算是哪个版本的煮酒论英雄,在袁绍墓前论英雄实在是大煞风景。“有凌云之壮志,气吞山河之势,腹纳九州之量,包藏四海之胸襟,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除曹公,周仓实在想不出第二人选。” 曹操再次大笑,“卫国不以自己为英雄吗?我以为卫国亦可称为英雄。” 怎么打大雷下雨呢,周仓无奈望望天,叹口气把头摇:“天下有一英雄足矣。若曹公非说我是英雄,那天下人皆可为英雄。” 对周仓的逻辑,曹操不置可否,很难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主公,孙权遣手下歩骘进贡贺礼已到邺都。”主簿王必匆匆赶来。 “走,卫国与我一道见见歩骘。”曹操起身轻弹身上尘土说道。见孙权的使者本不需要周仓陪同,曹操此举即显示与周仓的亲密,也是给孙权传递一个信息。 相府外人山人海,中间围着一个庞然大物,长鼻大耳,四腿如柱,赫然是一头大象。呃,周仓无语,不会吧,这都会让自己赶上? 使臣歩骘一见曹操躬身施礼:“在下歩骘奉我主之命前来为丞相贺。” 曹操点头道:“免礼。”说完就要踱步走向大象。 周仓慌忙阻止:“曹公且慢,此牲畜名象,虽经驯化性情温顺,但一旦发起狂,急切难制。” 歩骘赶紧说道:“正是。丞相贵体只宜远观。” “嗯?”曹操止住脚步,“孙权数年未供,近来进贡如此重礼,却不知重有几何?” 歩骘脸一绿,身高可以量出来,如此庞然大物如何称量,含糊地说道:“回丞相,约有万斤。” “原来你等也不知晓。”曹操嘿嘿一笑,先给歩骘一个下马威。转而问左右文武:“你们可有办法称量?” 文武面面相觑,哪有这么大的称可称出万金。看众人不答话,曹操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下马威是有了,别把自己也折进去。 许褚按捺不住说道:“这又何难,将其砍杀分而称之。” 自鸣得意的许褚看众人,却招来鄙视的眼神,讪讪的说道:“死了就不好玩了。” 曹操一脸黑线,转问周仓:“卫国可有好法?” “嘿嘿,分而称之,仲康所言有理。”说完一指正在围着大象转来转去的曹冲说道:“曹公何不考教仓舒?” 此言一出,曹操心中大定,周仓必定是有办法,只是把机会留给自己的儿子曹冲,可周仓如何敢肯定曹冲能想出办法呢? “冲儿。”曹操呼唤道。“你可有办法称出此象有多重?” 曹冲疑惑的看看曹操,又看看正微笑向自己点头的周仓,心中暗想这如何称得,不过看样子是有办法,否则不会问自己。“父亲稍等,待我思索。” 周仓笑道:“刚才仲康言分而称之,我以为甚为有理。”许褚对周仓怒目而视,能不能别提我,这是要寒碜我吗! 分而称之,曹冲心中默念。“父亲,我已想到一法,只是需要到玄武池边一试。” 曹操高兴异常。“走,前往玄武池。”众人浩浩荡荡赶到玄武池,正在此操练的于禁吓了一跳,不知出了什么事。 曹冲说道:“请文则将军为我准备一艘可承载万斤之船,穿绳木板一块,另寻五十兵卒搬送大石。” 船很快准备好,曹冲转头又对歩骘说道:“请先生令象奴将大象赶至船上。” 大象上船,一下子把船压下去许多。曹冲令象奴将木板放入水中将绳子另一端垂直系在船头,完成之后将象牵下船,令于禁安排的士卒向船上搬送大石直至木板接触到水面。 “父亲,只需将船上之石加以称量就是大象的重量。” 剩下的活自然就由小兵们来做,他们搞不懂费尽力气把石头搬上船再搬下来是为了什么,只有照做。数据很快统计出来,一万三千八百五十六斤。 儿子长脸,老子最高兴,曹操捻着胡子开怀大笑。周仓心中狐疑怎么会有一万多斤,充其量能有五六千斤就不错了,亚洲象没有这么大呀,想了想自己也笑了,这是汉朝的称,自然与自己那个时代不同,否则关二爷的大刀也没有八十二斤。 歩骘躬身施礼道:“公子聪慧,人不能及也。” 玄武池中密密麻麻停泊着大小船只足有近千,大约可以分出来有四部分组成,一部分士卒在练习操舟、划船,一部分在练习布阵,一部分在练习交战,还有一部分在练习射箭。 曹操指着正在训练的士卒说道:“子山,我看水军如何?” 歩骘拱手道:“人言北人不善操舟,今日才知是道听途说。我虽不懂水战,但见丞相之水师进退有序,甲胄鲜明,皆精锐之士。”歩骘又说了一通称誉之词。 荀攸、程昱等谋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不知问题出在哪。周仓虽然对水军操练并不在行,但也曾见过甘宁练兵,相比之下曹操这里完全是小儿科,完全不得法,不用说别的。玄武池虽大但是死水没有风浪,就这一条,在江面作战绝不是江东水师之敌。歩骘不是阿谀奉承之人,即便是为哄曹操开心,也不至于如此恭维吧。 奇怪之处必有隐情,周仓想了一会就明白过来,歩骘用心良苦啊。俗话说骄兵必败,他这是使曹操本已骄傲自满的心更加膨胀,从而自以为天下无敌。简而言之,就是要捧杀曹操! 称象告一段落,自有人将歩骘安置在馆驿安歇,准备次日的大会,大象也会安置在动物园中,成为一景。曹操却有点心事重重:“卫国,此象可用于征战否?” 第447章 斗酒 这才是曹操担心的,这样的巨无霸用于战争那可是大杀器。 “传闻西方有国名波斯,就以战象为骑,南蛮也多有此举,我光武帝征讨王莽时,王莽曾用巨无霸趋群兽为敌,据说所乘即为象。” 曹操脸色突变,“卫国家学广博,想必不虚。” “曹公勿忧。战象虽猛,但行动缓慢,不利于奔袭,且难以驯化更难适应中原之地。” “唉,虽说如此……”曹操叹口气。 “但凡猛兽,无不怕火,如以烟火攻之,不战自败,且受惊之野兽只顾逃遁,不分敌我反会助我破敌,有何可忧?” “哈哈,卫国果然见识多广,我心无忧矣。”曹操悬起的心总算落下,若是自己出兵江东,孙权赶出一群大象来,那可真够自己受的,看来出兵江东之时一定要多准备引火之物。 呃,周仓要是知道此时曹操的想法定然无地自容,原来火烧赤壁是因为曹操准备了大量的引火之物?这不是自己找烧吗? 见到周仓之前,曹操一直在纠结。周仓的势力越来越大,虽说辽东地广人稀、气候寒冷,短时间无法与中原抗衡,但是锦州三城如同铁门栓卡在咽喉要道,再过三五十年不知又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而周仓在徐州又苦心经营,始终令曹操不安。 程昱力劝曹操将周仓扣留软禁,荀攸表示不妥,原因有三:一是对曹操的名声不好,虽没有明说这会使曹操名声扫地,但委婉的说会引发主公对曹操的猜忌,而影响最大的是马腾与韩遂,好不容易安抚下的两人会再次反叛。二是周仓此来只带有一老一小,徐晃、曲阿等人手握重兵,并且徐州兵马已经在边界集结,一旦勾起战火中原大乱,得便宜的会是孙权与刘表。三是周仓已有子,虽然年小但并不妨碍被手下拥戴为主。 程昱认为扣留周仓,徐州兵会投鼠忌器;荀攸则认为周仓能来必已经做好安排,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甚至一旦开战也不能将周仓斩杀,统一天下的大业将无限期延长。两人的争论使曹操举棋不定,于是曹操决定见面之后再说。 见到周仓之后,曹操旁敲侧击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周仓的应对表明他无意与曹操争锋,而周仓将张闿献给曹操,又很识趣的维护曹冲,使曹操有理由相信周仓说的是真心话,这使得曹操最终下定决心要通过和平手段解决徐州问题。 所谓的和平手段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曹操准备南下荆州之后,渡江平定江东,从西和南两面对徐州形成包夹,迫使周仓放弃徐州。在此之前,还要利用周仓的兵力对孙权形成威胁,使孙权或者投降,或者分兵,无论孙权如何选择,曹操都处在有利地位。 当晚,曹操大摆宴席款待周仓与歩骘,言辞之间不免显示出态度上的诧异,固然有两人身份上的诧异,但更显示出对孙权的傲慢和轻视。歩骘暗叫不妙,曹操怕是容不下孙权。 方略已定,曹操心头格外畅快,不知不觉就躲饮了几杯。猛然间,曹操看见周仓身后站立的典满,“卫国,这便是恶来之子吗?” “正是,此子名典满。” “虎父无犬子,又是一名少年将军,不知可能饮否?” 典满大声说道:“末将当差时间不饮酒。” 曹操哈哈大笑:”既是能饮,那就多饮几杯,在我府中无需你当差。” 曹操发话,自然有人立即将酒奉上。典满看看周仓,见周仓并不反对,端起酒杯一引而尽。“谢丞相赐酒。” 众武将看着有趣,都憋着坏纷纷上前与典满共饮,典满来者不拒,一连数论下来面不改色,众将称奇,看这少年年龄不大,酒量不小,于是起了斗酒之心。 曹操军中,善饮者众多,尤以许褚为最,但许褚以典满年少不愿落下欺负小孩的名声,因此只是旁观,看着看着就发觉不对,怎么自己这方都喝的差不多了,典满只是略带酒意。他却不知,典满固然继承典韦强大的基因、武艺、气力和酒量,在济州为了给糜芳试酒,典满不知喝了多少烈酒,现在喝这些酒的味道感觉跟喝水差不多。 曹植持身份,没有加入此行列,张辽自觉酒量不敌,将自己向来看不惯的侯成拉出来,吕布手下的健将中侯成最好酒,还因为私自酿酒被吕布责打,侯成、宋宪、成廉三人背叛吕布投靠曹操,宋宪与成廉死于白马,侯成一直不得志混迹于军中不受人待见,看着张辽混的风声水起心中不甘。终于有机会在曹操面前露脸,侯成也是豁上去,往死里喝,于是乎两坛酒下肚就醉死过去,而典满也终于酒劲上头卧倒在地,呼呼大睡。 看到喝到一片,曹操哈哈大笑对歩骘说道:“子山在江东可见此景?” “诸位将军皆是豪情,我江东饮酒只为怡情。”歩骘面上说,你们这是酗酒,我们是雅士,懂得分寸,但心中也是震惊。歩骘不是迂腐之人,尽管看不惯这些武将的做派,但是这种融洽的氛围恰恰反映出这些将军很直性,很亲密,饮酒时这样,想必作战之时也会如此。 “呵呵,怡情?”曹操一撇嘴,“我记得卫国曾有诗:醉卧沙场君莫笑,自古征战几人回?这才是将军本色。好久没见卫国大作,来日登台,卫国可要不吝笔墨啊。”转来转去又扯到周仓身上:“卫国曾作登幽州台赋,不知再登铜雀台又该做何想?” 呃,做何想?难不成再剽窃?未等周仓作答,曹操已起身,“明日武会比试骑射,尔等可不要延误,哈哈哈。”说罢转身而去。 众人这才想起来,明日还有比试,哪敢再饮,纷纷放下酒杯各自散去。歩骘与周仓一道返回驿馆,自有兵卒将典满抬回。 “辽候,可否一叙?”歩骘偷偷的问道。 “此处非讲话之所。来日子山与我一道返程,咱们徐州细谈。”周仓心中暗喜,歩骘这是着急了。既然歩骘着急,那就不妨再观望一阵,让他的压力再大一点,这样才能从孙权那里攫取更多的利益。 第448章 骑射 如同周仓所料,歩骘确实有点着急,他这次来进贡还是其次,主要的任务一是要探明曹操的动向和虚实,二是要寻求与周仓形成结盟。从今天的诸多情形看,曹操有南下的野心也有实力,而且正在做这方面的准备,那就唯有与周仓联合,得到周仓的支持。 江东现在意见分歧,少数人认为曹操会先巩固北方不会急于南下,但大多数认为曹操必定南下,然而这些人中普遍觉得江东有长江天险,曹操只会攻占荆州而不会进犯江东,歩骘没有这么天真,对江东士族的苟安之心很不屑,因此在来邺都之前与鲁肃深谈,两人认为周仓的态度尤为关键! 建安十三年四月二十八,铜雀大会拉开帷幕。作为大会重头戏之一的比武本来按照曹操命令需要按时进行,因为侯成前一日饮酒过量猝死而延后一个时辰。除去延后一个时辰,曹操只是下令将侯成厚葬,周仓拍着典满的肩膀说道:“以后喝酒要有节制,不得如昨日一般放纵。回去之后,我在你严大娘那里记你一功。” 校场之上高搭一丈将台,曹操站在中央,谋士们立于左侧,周仓与歩骘在右侧。台下的武将分为数列,或者说是两个阵营:一个是由夏侯惇为首,由曹仁、曹洪、曹休、曹纯、曹真、夏侯尚等人组成的宗族,一个是由外姓组成,有于禁、乐进、李典、韩浩、史涣、张辽、张颌、高览等人。 曹操大声说道:“自我出兵以来,破黄巾、灭袁术、平吕布、定河北,此中多有将士奋勇之功,今日与诸将士同乐。” 台下一片欢呼声。 “为贺铜雀台成,我开文武大会邀天下豪杰聚于此,今日为首日武会,诸位当大显身手显我军威。”说罢,曹操抬手一指,“你们看,那柳条之上便是西川供来的蜀锦战袍,本次胜出者即可获此袍。” 于禁拍马出来,“主公,不知如何比试?” “你们再看那边柳条之上缚有一枚铜钱,百步外射中铜钱者即胜出。” 台下开始骚动,有垂头丧气者,有跃跃欲试者,有愤愤不平者,还有置身度外者。这个置身度外的人就是张辽,他打定主意不冒头。 “我先来。”只见曹纯拨马跑出百步,弯弓搭箭一箭正中投钱。士卒起身欢呼,曹纯就想去取战袍。 “且慢。”于禁大声呼喊,“这有何难,看我的。”说完拨马跑出百余步调转马头,再次驱驰猛然射出一箭也中铜钱。士卒再次欢呼,于禁拱手满面春风。 奔跑中射中要比静止时难多了,于禁这一下立即打消许多人的念头,若是不如于禁出彩还不如别露脸。 “文则不要得意太早。”曹休出列,拍马跑出去百步一扭身射出一箭也中铜钱。 这一背射将难度再次提高。曹操捻着胡须,微笑道:“真乃我曹家千里驹是也。” 张辽凑近张颌问道:“儁乂箭法出众,何不一试?” 乐进说道:“张将军可要为我们争口气。” 见张颌还在犹豫,高览悄声说道:“儁乂箭法高超,我所不能及,当大展身手,长我河北人之威风。” 张颌深吸一口气,看一眼周仓,大声说道:“射中铜钱有何难哉。”说罢也跑出去百步,弯弓搭箭一箭射出,继续策马奔驰,只见那箭射向的不是铜钱而是绑缚战袍的柳枝,箭到柳枝断,战袍落下,张颌的马到,战袍正落在张颌身上,军士们齐声喝彩。 曹操哈哈大笑,连胜叫好,身边的人连连称赞,歩骘心中惶恐却面不改色的向曹操道贺。 突然一将大声喊道:“将战袍留下,那是我的。”上来就要与张颌争抢,正是许褚。张颌与许褚各自扯住战袍一起用力,只听嘶的一声扯为两半,两人怒目而视。 曹操连连摆手:“不要哄抢,今日所到之人每人赏蜀锦战袍一件。”说罢转头问周仓:“卫国何不下场一试?” “我这点能耐曹公还不知道,怎么与诸位将军相比?” “今日只为取乐,卫国莫要推辞。” 典满早已经愤愤不平,就这点本事还在这里丢人现眼。“黄大叔,让他们长长眼,免得他们以为我徐州无人。” 黄忠愤然站出来说道:“丞相,黄某不才愿下场。” “唔?”曹操看着身前这员老将,这是怕周仓丢脸吧。“好,那就请老将军演示。” 呃,周仓看一眼黄忠,果然,就见黄忠脸色有点不善。黄忠最不愿意别人说他老,这不是刺激老头吗。 众将一见一个老头也要骑射,心中暗笑,徐州无人矣,纵然能射,能射中吗,还有什么新花样吗? 黄忠毫不理会众人异样的眼光,骑上大青马奔出去足有一百五十步,调转马头,双腿催动战马奔驰中一箭射出正中绑缚铜钱的柳枝,不等铜钱落下,第二箭紧接着射出正中铜钱孔心,将铜钱钉在树干之上。 刹那间,校场鸦雀无声,神箭!所有的人目瞪口呆。足足过去三息时间才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典满在台上乐不拢嘴,歩骘诧异的看一眼周仓本该如此的表情,心里掀起千层冷,曹操不留神把胡子掷下来几根浑然不觉。 黄忠大步来到台下,拱手道:“幸不辱命。” “将军何名?”曹操把老字去掉问道。 “某南阳黄忠,黄汉升!” 唉,曹操心中叹口气,周仓哪里找到这样一员老将,要不是看着年龄实在有点大,真想挖到自己身边。“赐黄将军锦袍一件。” 老将黄忠技惊四座,众将佩服归佩服,风头被外人占去,未免心中不爽,何况还是一员年近六旬的老将,丢人呐。 心中不甘自然就要有人找场子,射箭不成,那就比别的,可是谁也不愿意提出来要与黄忠比武,欺负老头胜之不武。 夏侯惇之子夏侯楙年方一十八岁,拍马从队列中出来。“叔父,侄儿初学骑射,虽技艺不精,但愿与这位小将军比试一番。” 呃,不敢欺负老头就是要欺负小孩吗,歩骘有点鄙视夏侯楙。不过看年纪典满与夏侯楙差不多,似乎也算不上欺负。 “典满,你看愿意与子休一比?” 典满直摇头。夏侯楙哈哈大笑:”你莫非怕了不成?” 第449章 铜雀台赋 典满嘿嘿一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我不会。” 这一句话把众将也都乐了,典满竟然不会骑射,夏侯楙暗叫晦气,不过也算是找回一点颜面。 在场武将人人获得蜀锦战袍,可谓皆大欢喜。 曹操带领众人登上铜雀台,只见台高十丈,分为三层,内有房间百间,修饰的极为奢华,歌姬、舞女、乐师、侍者数百人,令人诧异的是两只铜雀并没有安置在台顶之上,而是摆放在正厅。 歩骘心中一沉,曹操此举定然是怕违制,说明曹操还没有飘飘然,这对江东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仔细看周仓的神色,发现周仓似乎也略有惊愕,旋即恢复自然。 登上顶层,曹操指东道西好不得意。此时正值春暖花开,倒是一片好风景。 周仓与歩骘两人是初次登台,免不了做惊讶状,连连称赞。而作为特邀嘉宾的孔融却紧蹙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私下说应将铜雀敬奉给天子刘协。 武会结束,文戏正式开场,免不了要饮酒助兴,曹操下令大摆筵席,武将们在二层,文人墨客们在三层。 令周仓没有想到的是,二层摆放的全部都是八仙桌,每桌八人足有十余桌,一改以往一人一席的场面。 曹氏宗族就占有三桌,周仓能认识的不过夏侯惇、曹仁、曹洪、曹休、曹纯、曹真、夏侯尚,经曹操介绍才认识夏侯惇的弟弟夏侯廉、长子夏侯充、次子夏侯楙,夏侯渊的长子夏侯衡、次子夏侯霸,曹仁的长子曹泰,曹洪的长子曹馥等年轻一代。这仅仅是成年从武的曹氏族人,连同未成年和从文的估计能有几十人。周仓就纳了闷,老子是好汉,怎么之后一代就不如一代,最后让司马氏欺负成那个样。曹氏是个大家族,江东孙氏也不小,孙坚弟兄三个,老大孙羌两个儿子,老二孙坚四个儿子,老三孙静五个儿子。比比自己,真可谓孤家寡人,只能有周文、周冲、周喜来凑数。 曹操带着周仓逐桌领酒,曹氏族人之后就轮到外姓将军。曹操已经给每个人安排好座位,不允许私自调换,很明显有的酒桌热闹一点,有的就略显沉寂。黄忠、典满与张辽、张颌、张泉等人一桌,倒也融洽。 十余桌走遍,天色已经渐渐暗淡。“卫国随我至三层,文会该开始了。” “此情此景,卫国不知有何感想,何不赋诗一首,为我文会开篇之作?”曹操便走便说道。 周仓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曹植的铜雀台赋拿出来招摇一下,斟酌再三觉得不妥,万一此时曹植已有腹稿,那不是重合了吗?可该拿什么来充数呢?四下观望,一首五言诗脱口而出:”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周仓呵呵一笑,“更上一层楼!曹公请。”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好诗,好诗。”曹操连声说道,说话间已经来到三层。 三层之上,有人正在挥毫泼墨,有人还在冥思苦想,有人在指点江山。 “诸位。”曹操说道:”刚才我与卫国登台,卫国随口作登铜雀台一诗,你们以为如何?” 等曹操再口述一遍,在场的人拍手叫好,有人悄悄把自己写的诗文藏了起来。 孔融拱手道:“周使君好文采,文字简练,却饱含深意。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正所谓登高才能望远。” 歩骘说道:“久闻辽候能文善武,子山领教啦。” 曹冲对周不疑嘻嘻笑着说:“你说辽候是在何处做此诗?”周不疑一笑:“当然是在二层,在二层才能想到更上一层楼,如果在一层就不会说更字。”曹冲点头道:“要是有四层,那他就该用再字。子建兄?”曹植笑道:“仓舒所言极是。” 程昱皱着眉头对荀攸说道:“周卫国做登幽州台,何其悲壮,今日一改文风,诗中多有激情,莫非是要更上一层?”荀攸没有作答,看看边上的贾诩:“文和以为如何?”贾诩呵呵一笑:“公达这是问道于盲,我哪懂得什么诗文,不过我见周文国是跟随明公之后登台。” “既然卫国开了个好头,那诸位也不要谦让,今日文会只为尽兴。”说罢,曹操与周仓分别落座。三层与二层不同,依旧是一人一席,周仓与歩骘坐于曹操的下手。 众文人们纷纷拿出自己或者提前写好或者找人代笔的大作,在赞扬美景之余为曹操歌功颂德。 “父亲,孩儿刚刚作得铜雀台赋,请父亲大人鉴赏。”曹植出场,吟出了著名的铜雀台赋。 “从明后而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天云垣其既立兮,家愿得而获逞。扬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休矣美矣!惠泽远扬。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晖光。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王。” “好!”曹植获得满堂彩,把文会推向高潮。曹操看着曹植欣慰的点头,太长脸啦。 此时已然日暮,曹操下令点亮火烛,铜雀台亮如白昼,开始表演歌舞。 曹丕端起酒杯来到曹操面前:“父亲泽被四海,天下归心,孩儿敬父亲一杯祝父亲身体康健、福寿绵绵。” “好好。”曹操乐开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有了曹丕开头,众人纷纷向曹操敬酒,歩骘说了一大通好话赞扬曹操,夸曹丕孝顺、曹植好文采,曹冲聪慧。曹操更加乐开怀,不知不觉已是半酣。 杨修端起酒杯说道:“当日在许都,辽候曾作子建公子舞剑器一诗,今日又逢聚会,何不由子建公子与辽候再合作,为主公和诸位助兴?” 第450章 高处不受寒 周仓恨不得用眼神瞪死杨修,你这是要做什么,唯恐天下不乱吗,非要把自己与曹植扯到一起。 不等周仓有所表示,曹植已经起身,脱去外面宽大的衣服,手持宝剑来到正中准备舞剑。 曹操借着酒劲对周仓说道:“卫国可再有佳作?” 无语啊,遇到这俩父子,说啥呢,这不是要给自己难堪吗。周仓沉思半晌,四处观看寻找灵感,没有……抬头看看天,一轮月牙挂在天边,唉,没办法将就一下吧。 “那我就献丑啦。”说罢,拿起一根筷子,在杯子上轻轻敲打,回忆那久违了旋律,开口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整个三层鸦雀无声,便随着周仓的清唱,曹植竟然能够合拍的舞动剑器,让人还以为两人曾经彩排过多少遍。 一曲唱完,曹植缓缓收势,叹道:“此曲只能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苏大才子的佳作,传唱千年,能不好吗,可惜没有天后那般的音色,破锣嗓子唱出来竟有几分摇滚的味道。周仓的才情令满场震惊,然而曹植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能随之起舞,更令周仓震惊,一曲唱罢,近半数人都已记住词和曲调学着吟唱,使周仓更加叹为观止。 曹操在反复的叨念高处不胜寒,歩骘在思索此事古难全,众人在夸奖曹植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孔融则端着酒樽大呼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曹丕与司马懿,曹冲与周不疑在窃窃私语。程昱与贾诩都是微合双目仿佛意犹未尽。 文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结束,曹操举办铜雀大会画上圆满句号。只不过对周仓而言,文会与武会都被徐州人占去大半风采令曹操的手下颇为尴尬,幸亏还有曹植的铜雀台赋,才不至于风头尽被周仓所得。 次日,周仓即与歩骘向曹操辞行。曹操未做过多挽留,也没有提及出兵荆州之事。离开邺都,周仓马不停蹄一路急赶奔回徐州。 听闻周仓离开,程昱慌忙来见曹操:“主公为何要放周仓离开?” “仲德莫急,即便扣留周仓不过一人,辽东与徐州仍不可得,不如先取荆州、江东再图徐州。”曹操缓缓答道。 程昱恨恨的叹口气。荀攸笑道:“仲德又何必如此顾忌周仓,此时他心在北疆,纵有徐州不过中原一隅。” “可辽东终为我后顾大患。” “乌桓与辽东已势同水火,乌桓单于楼班投靠主公,主公只需施以恩惠,则为我幽州之屏障。”荀攸说道:“此外主公可再示意鲜卑轲比能,令鲜卑各部袭扰辽东,使之无力南顾。” 程昱摇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外族不可恃,反成祸患。” 曹操沉吟点点头,看向荀攸。 荀攸拱手道:“前日,河东贾逵守孝归来,我看此人极具才干,可当大用,另外他还推荐故司徒王允之侄王凌胸怀韬略,何不放之幽州?” 曹操大喜,他对鲜于辅的才能有几分怀疑,当即下令以贾逵为幽州刺史,王凌为建武将军前往幽州。周仓若是得知,怕是要埋怨周冲,怎么就没看住贾逵呢? “我拟五月南下荆州,但恐京中不稳,仲德要严加盯防有妄言不轨者。” 进攻荆州不比河北,袁绍是宿敌,刘表确是皇亲,天子亲命的荆州牧,而且刘表因为党锢事件在朝野和士林之中名声很好,自然会有很多人反对,甚至有人兴风作浪,不可不防。 五月出兵,已经迫在眉睫。荆州七郡:长沙、零陵、桂阳、武陵、南阳、江夏、南郡。其中治所襄阳在南郡,而南阳郡为天下第一大郡,有三十七县,人口二百余万,只不过宛城等县在曹操手中。 “令,张辽领兵一万取道庐江,与曹休共取江夏。我亲领大军二十万,宣称百万,以于禁为先锋,由叶地直下襄阳。” “那新野的刘备?”程昱问道。 “不足为虑,取下襄阳刘备插翅难逃。” “就怕刘备听闻大军一到就先行逃窜。” “唔?那就令曹纯领虎豹骑袭取刘备。”曹操起身,“你们各自准备,明日启程回许都见刘协。” 周仓一路南奔,歩骘虽没有功夫与周仓搭上话,心中却是暗喜,这说明周仓也是惧怕被曹操扣留,否则徐州会有什么紧急的事务令他如此匆忙。 不到十天功夫,周仓就到达彭城,徐晃与儿子徐盖在这里日夜期盼,终于见到周仓,心中大定。歩骘看徐州兵马全付武装备战的架势,越发坚信自己的判断,对下一步说服周仓充满信心。 周仓令徐晃告之其他各营自己已安全返回,各自回到驻地,由徐晃护送至郯城,歩骘又一次见识到徐州大将和闪电营,微微叹息,徐州真是兵强马壮。 周文带文武在郯城外迎接,出人意料的是别驾赵昱和从事刘政未在队伍中,却见到许久未见的杨锐,前来迎接的人虽面带喜色,但掩饰不住的惶恐。周仓不动声色的令王粲安排歩骘安歇,回到牧府将周文、周冲与杨锐留下,其他人散去。 “子兴何时归来?”周仓不无喜悦的问道。 “回主公,家父病故后我即回江东,家兄说家父临终言我若守孝不得超过一年,因此又来投奔主公,已有十余日。” “唉,令尊突然病故,实乃憾事。”周仓说完脸色一沉,转向周文:“我不在,徐州发生何事?” 周文面带惶恐,嘴角蠕动。“主公赎罪,此绝非我之所愿。” 周冲噗通跪倒在地:“家主,此非元芳先生一人所为,我愿与元芳一同受罚。” “罚?说的轻巧。”周仓已不计较周冲下跪,“到底发生何事,从实将来!” 周仓令众人散去,只留下周文与歩骘密谈,歩骘看看周文心中暗想这就是手下第一谋士吧。 “一路匆忙未与子山详谈,不知子山先生有何见解?” 第451章 一事接一事 周仓出发以后,周文就紧急调兵遣将屯于徐州边界,东莱与广陵水师随时待命,赵昱与刘政不知出了何事前来问询,被周文所阻。周文又令甘池加大对徐州的巡查,周冲对官员的监控,甚至日常起居及待客交往亦受到排查。 这引起徐州各级官员的不满,张平、苏双等人倒没什么,赵昱与刘政却大为不满,再次质问周文与周冲,被两人以非常时期紧急应对为由搪塞,而赵昱与刘政发现除了被监控之外,所有的权利全部被集中到了周文与周冲手中,自己几乎无所事事之后大为恼火,干脆称病不出,甚至扬言要回乡养老。 听完周冲所说,周仓不知该说些什么,能说两人错了吗,尽管做的有些激进,但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方式方法有些简单粗暴,但相比当年的李儒,已经算是极为温和,至于周冲出身于最底层,靠着自己摸爬滚打才有今日成就,让他有大局观,让他玩弄权谋,未免有点强人所难,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不错了,说白了还是自己去邺都惹得祸,周仓想想自己都有点后怕,万一被曹操扣留,后果不堪设想。 从中也能够看出来徐州看似强大,但隐患仍在,以赵昱、刘政为代表的旧官吏仍不能得到信任,不是他们不忠心、不能干,只因为周仓的旧部只忠于周仓一人,而旧官吏却不把周仓当做唯一的主子。这种矛盾若在和平时期并无显现,一旦出现变故则暴露无疑。 “先起来吧,罚自然要罚,难为你们也是一片好心,确保徐州平安。我不在,你们虽有些过火,好在还没有酿成大错。”要是把两个老头气出病来,或者闹出事来可就真难收场了,毕竟两人在徐州的声望很高。周仓沉吟道:“等与我一起去两位先生府上赔礼认错。你为何还不起来?!” 周冲流着眼泪说道:“属下不仅犯了这一个大错,不敢起来。” 还有?周仓眼睛一瞪,看向周文:“还有什么事?” “此事与元芳无关,是我自己办事不利。”周冲再次磕头,额头已经见红。“家主命我前去探寻贾逵,却不料扑了个空,贾逵已经先行一步投奔曹操。” “唉。”周仓叹口气,“算了,晚一步就晚一步吧,该当如此。” “可是手下派去之人将贾逵之子偷了回来。”周冲不敢抬头,“此子只有一岁,叫做贾充。” 呃,想不当人贩子都不成了,连小孩都拐来,这不是人贩子是什么。呃,贾充?周仓瞪大眼睛,司马昭的心腹,扶植司马炎上位的干将,还是贾南风的爹,贾南风,司马衷的皇后,造成西晋八王之乱的罪魁祸首。 “你是如何安置贾充的?” “此子太小,所派之人又不懂照料,带回徐州没几天就夭折了,埋在城外乱坟岗。”周冲砰砰的磕头。 唉,历史未必会因为一个贾充而改变,除掉一个贾充,或许又会出来一个真充,没有了贾南风,或许会有一个真北风。周仓叹一口气:“掠人家小本就不对,至其殒命更是错上加错……” “家主,还有……” 还有?周仓站起身来,手指周冲:“说!” “我派人去颍川寻访徐庶之母,却不料遇到曹操亦派人前去接徐母,我的人将曹操的人截杀,将徐母接回了徐州。” 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曾走漏风声?” “手下做的干净,并未留下马脚。只是派人给徐庶送去一封信说明原委,徐庶得信后立即来到徐州,要求放其母离开,属下不敢自专。” “这么说,徐庶现在徐州?” “正是。送信人回报,徐庶离开新野时,诸葛亮已投奔刘备。刘备新得一子,唤作阿斗。” 刘禅还是出世了,周仓轻轻的叹息。“徐庶来徐州,可有人知晓?” “我将其留在府中与其母在一起,旁人不知。因徐州戒备森严,因此消息不会透漏除去。” 周仓陷入沉思,周冲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能把徐庶召来是件好事,想办法将他招募到手下就是,但是这绝不能让别人知晓,否则曹操就会知道是自己派人将他的人截杀,这就不是闹着玩的啦。 “你派去的人叫什么?” “回家主,此人叫做韩龙,胆大心细,有一身好武艺,只是不适应于军阵。”周冲担心周仓会杀人灭口。 “我也不再罚你。徐州你不能待了,去辽东吧。”周仓轻叹一口气。 “啊?”周冲大惊,这是要放逐自己吗。韩龙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看来是保不住了。 “现在辽东战事正酣,你带着韩龙去玄菟吧。既然韩龙有此能,就让他训练一批死士专门行使刺杀之事,我见过徐元直之后你便出发。” “是,属下遵命。请主公保重。”周冲不停的磕头,只以为是自己做了错事受到周仓的惩戒,却不知周仓因为其过于大胆和激进已经不适于在徐州,故此才要将他调往辽东,周仓之所以不对他明讲,也是带有敲打之意。 “起来,又不是生死离别,在辽东还有许多事要你做。”周仓笑道。他们都没有想到,周仓的不经意之举,在数年之后,韩龙刺杀鲜卑单于轲比能,除掉一个大患。 “你去辽东之后接手周喜的差事,让他去瀛洲。”周仓还是要把两人分开,瀛洲那边的战事不知道怎么样了,按时间推算甘宁已经开始在本岛展开杀伐,占领本岛该不会太难,之后的治理才是难点,把稳重的周喜派去比较合适。 “你把徐州的差事交给子兴吧。”周仓看一眼杨锐,回来的正是时候,论权谋杨锐要比周冲强不是一星半点,典满与邓艾已经成为自己身边的好帮手,自然也就不需要杨锐,还不如让他掌一司历练一下。 “今日就先到这吧。”周仓也是乏了,“明日让仲宣告之歩骘,我公务繁忙,过两日再与他闲谈,仲宣陪他在徐州多走动一下。” “我既然已经安全返回,那些监控该撤掉的就撤掉吧。”周仓看一眼周文,又对杨锐说道:“明日子兴陪我去见赵昱和刘政,还有徐庶。今日所说之事,你等不得泄露出去半个字。” 第452章 说徐庶 第二天一早,周仓与杨锐就赶到赵昱府上,守门人说赵昱有病在身不能见客,到了刘政府上亦是如此答复。接连吃了两个闭门羹,如何还看不出这是两个老头有意而为之。 周仓略有自嘲的嘿嘿一笑:“难不成我亲自上门也不能令赵别驾回心转意?” “主公,我已请赵治来见。”杨锐答道。 “走,咱们再到赵昱府上。” 不多时间就见赵治匆匆赶到:“辽候赎罪,家叔父年老体衰卧病在床,不敢劳烦辽候亲自登门。” “当年陈元龙病入膏肓亦不避我,赵别驾何必如此?即使有病,当请华佗先生前来问诊。” 赵治叹口气,“辽候执意要见,请随我来。” 赵昱府中甚是简朴,宅邸不大却很别致,仆从不多却很精练。赵昱仰面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看脸色哪像有病的样子,若要说是有病,那只能说是有点上火。 “叔父,辽候来了。”赵治轻声说道。 赵昱依旧躺在那里装挺尸,既不睁眼,也不说话。 “别驾的心病不轻啊。”周仓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扯犊子,徐庶还要见,歩骘也在等着,干脆把话挑明了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不知别驾想要抓什么药?” 赵昱终于睁开眼:“老朽老矣,已不堪辽候驱使,还请另寻高明。” “廉颇年过八十尚不言老,别驾年仅六旬为何就谈老呢。别驾在徐州多有辛劳,百姓广受恩泽,就不想为朝廷、为百姓多做一些事情吗?” 赵昱腾地坐起身来:“我敢问辽候,为何辽候不在徐州就变了模样,难不成徐州是辽候一人之徐州?” 诛心之语,这是把周仓又划到了诸侯、军阀的行列。 “别驾误会啦,我周仓亦是朝廷所任徐州牧,为天子牧守一方,徐州自然是我大汉之徐州。别驾当知道,现天下纷争,诸侯未定,朝中形势不明,徐州难得十年太平,经不得战乱,周文与周冲处事不周,我已斥责二人,并将周冲远斥。” 听说两人受到责罚,赵昱稍微平复一下。“辽候既知徐州再经不起战乱,还请辽候能以百姓为念。老朽实当不起别驾一职,请辽候允我致仕。” 看来老头是心意已决,不可更改。这两个人的理念与自己不同,矛盾早晚会爆发,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就此了结,但是也不能就此答应,那势必会造成徐州官场的不良反应。周仓沉思一会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再强求。不过我可不想别驾的才干淹没于民间,我意请别驾出任牧府顾问,专门查访民情向州牧府提出治政意见,此外聘别驾为学院荣誉教授,闲暇为学生讲学如何?” 劳力不能浪费是周仓一贯行事的准则,既然你不参政,那就议政吧。 面子挣到了,赵昱叹口气:“有劳辽候亲自过府,赵昱愿劝说刘政一同出任顾问。”又看看赵治:“此子还请辽候多加教导。” 费了一上午功夫终于说通赵昱,不至于太尴尬,只是徐州的官场又要重组,周仓已经顾不上想太多,立即与杨锐赶到周冲府上,估计又要由一番唇枪舌战。 徐庶约莫有三十多岁,面白短须,据说年少好击剑,年长之后才弃武从文。 “久闻元直之大名,期盼一唔。” “徐庶不过一庶民何劳辽候挂念。辽候解救家母,就此谢过,只是不知辽候如何得知家母有此一劫难?” 得,被人怀疑了不是。真不好解释,任何说辞都会漏洞百出。 “我去邺都路上听说有人欲对令母不利,才派人前去接至徐州。其实本该送至元直处,但你那里也不太平啊。” “辽候何出此言?” “难道元直不知,曹操不日将南下荆州?令母在哪里岂会安全,故此才接到徐州。” “既如此,还请辽东能速放我归去,我当助刘使君破曹。”徐庶起身说道。 “元直且安坐,我且问你刘备可挡曹操大军乎?” “这?纵然不敌,我也不可苟且偷生!” “元直是想令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周仓厉声说道,这就是徐庶的软肋。 “辽候乃是信义之人,必能替我侍养老母。”徐庶有点底气不足的说道。 “嘿嘿,元直此言大谬,我是我,你是你,如何混为一谈?我再问你,你去投刘备,只因为他对你有知遇之恩,言听计从吗?你莫要对我说从一而终的话,我也不跟你讲良臣择主而侍之语,天下早晚一统,你觉得刘玄德会是统一天下之人?” “难道辽候觉得曹贼是统一天下之人?或者辽候有意争夺天下?”徐庶反问道。 周仓摇头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至于谁是统一天下之人我们拭目以待。但现在仍是大汉江山,元直为何就不做大汉的臣子呢?” “辽候此是何意?” “臧霸臧宣高,正是不愿看到天下纷争才立足北疆出任北庭都护,为我大汉江山开疆扩土。” 徐庶坐下身来:“请辽候明言。” “我听闻元直曾因杀人而托名单福。” “这又有何干系?” “你可知东海外有一国叫做倭国,据说当年秦皇嬴政曾派术士徐福带三百童男童女寻访海外仙山,但杳无音讯,据说他是到了倭国在那里生根发芽,倭国人仍奉他为祖先。” 徐庶听得一头的雾水。 “我已令东庭都护甘宁出征倭国,不出几年倭国将成为我大汉一州。元直姓徐,又曾假名福,这莫非天意?” 徐庶大惊,“辽候是想让我去倭国?” “正是!我已将倭国更名为瀛州,元直可为瀛州刺史!”周仓紧盯着徐庶说道:“这其一嘛,元直仍为我大汉臣子,出任刺史不负胸中所学;其二嘛,元直为我大汉新州刺史必将载入史册;其三嘛,为解救令母,斩杀曹操手下,元直近年不宜在中原露面,正好可避祸;其四嘛,你母子团聚,不违孝道。” 周仓彻夜未眠,苦思如何说服徐庶,又如何安置徐庶,思来想去唯有将徐庶调往瀛州才能避开曹操的耳目。周喜在瀛州一个人根本玩不转,也只有徐庶才能完成周仓的设想。 第453章 愿闻其详 “呵呵,辽候是想让我去开化和治理倭人吗?”徐庶不无嘲讽的问道。 “倭人尽皆为奴,不入汉籍,何须治理。”周仓摇摇头,“不瞒元直,我已从徐州移民五万户,先已抵达济州,只待甘宁平倭之后即可抵达瀛州。” “嘶。”徐庶倒吸一口凉气,周仓好大的手笔,那他在瀛州肯定有规划。“为奴?” “正是。全部为奴,但不得用于民间和买卖,全部用来挖矿、修路。” 徐庶再次一惊,这是要把倭人亡国、亡族啊,低头沉思不语。周仓暗喜,徐庶已然心动,就差自己再添把柴。 “瀛州多岛,大岛有四个,分北岛、中岛、南岛和本岛,本岛最大,即为刺史府所在。我意在本岛移民两万户,其余三岛一万户。以五十户为一村,五十村为一县,如此算来本岛设八县,其余各岛设四县。”周仓侃侃而谈,“每村设村长及保长各一名,由村民选出,报县审核,每任三年,不得超过两任,如其不能胜任可由十户以上村民向县里弹劾,审查确凿无误则重新改选。每县设县丞一名,另设礼、吏、农、商、刑五房,全部由村长推选,报刺史府核准。元直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周仓完全将徐庶定位在刺史的位子上。徐庶哪能听不出周仓的意思,却没有反驳。“那刺史府又如何设置?” “我派周喜与黄叙一文一武给元直做帮手,但凡事还需元直拿主意,刺史府设吏政、财税、农工商、监察、刑律、文教、建设七司,各司主事如何选用由元直做主。”相当于除去军权,把所有的权利都放给了徐庶,周仓又把七司的职能职责对徐庶讲述一番。“各司的人手,我可从学院中为你抽调各十人,充作小吏。” 对这种新的管理架构和体系,徐庶啧啧称奇。 “我给元直三年时间,在这三年里瀛州不缴纳赋税,所需由徐州和辽东提供。”周仓开始布置工作任务,简直是不把徐庶当外人。“但这三年,元直一是要把各村、县建起来,各司、衙门开始正常运作;二是完成土地分配和划分,工、农、商齐头并进,实现自给自足;这第三嘛,却要复杂的多。” “愿闻其详。” “元直这是已答应出任瀛州刺史吗?”周仓笑道,杨锐怎么看着就像是阴谋得逞的样子。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徐庶自嘲道,“不过听辽候所言,徐庶由衷佩服,愿为辽候为朝廷出力!” “好。有元直相助我心无忧。”周仓拍手道,“先前,咱们说到民选,我想元直可总结其利弊加以改进,由瀛州逐渐推广至济州和平州。” “此事不难。”徐庶轻舒一口气。 “呵呵,听我慢慢说来。辽东币制几近崩溃,我与韩悦、苏扬等人商议,拟重建币制,以银币为本,辅之于铜币和金币。元直问倭人为奴,除去治水、修路,就是让他们开采银矿,我已在瀛州探得,储量极大,足够使用。因此,这就要元直与他们两人一道在瀛州实行新币制,并逐渐推行。” 徐庶的脑子有点不够用,自己在这方面是外行啊,好在有两个懂行的,有问题问他们就行。令他惊讶的是,周仓不声不响的竟然有这么大的动作,瞒过了所有人,可笑自己只是井底之蛙,只以为周仓不过一方诸侯,却没想到周仓有如此之才能,而周仓所说的两个人名不见经传,可见徐州藏龙卧虎啊。刹那间,徐庶觉得压力山大。 “我前些日子前往辽东,已令陈矫会同辽东学院制定新律,依然是要在瀛州试行。”周仓之所以选择瀛州,是因为那里就是一张白纸,没有士族的掣肘,天高皇帝远,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瀛州尚未设置学院,因此官吏需要至辽东学院进修,或者请学院教授前去讲学。三年后再筹建瀛州学院。” “何必等三年。”徐庶有点急了,“我去瀛州之后就开始办此事,纵使缺少教授也可做一些简单的授课。” “也好,你自己斟酌。”周仓继续说道:“听闻刘洪撰成的《乾象历》一书,我已令陆绩和阚泽前去学习,学成归来瀛州便采用新历。” 吏治、币制、律法、历法全部变革,徐庶无法再淡定,这一切都是国之根本,说周仓无意争夺天下简直令人无法相信,种种迹象至少表明周仓是打着大汉的旗号,自行其是。周仓给自己三年时间可以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让自己试行,另外一种是不是三年之后对自己还有别的打算?算算时间,那时候风声已经过去,曹操未必会再追究。 官,国之重器,周仓竟然采用民选,将来置天子于何地?或许周仓有更大的图谋。徐庶不是迂腐之人,毕竟周仓把民选限制在村、县,并且任命和考察权仍集中在刺史手中。这一些倒无所谓,关键是自己太小瞧和低估周仓,周仓不仅有文韬武略,并且深谙治国之道,而且他早就已经下手筹备,徐州绝不像外人看到的那么简单!自己是不是该庆幸投奔周仓呢? 徐庶越想越觉得复杂,真如周仓所说,但反过来想周仓能把这么复杂而重要的事务交给自己,不正是对自己的信任和认可吗? 针对周仓提出来的事务,徐庶不断的提问,周仓一一作答,徐庶越发觉得周仓的博学。不知不觉已是日暮,两人就在周冲府中边吃边说,最后点亮蜡烛彻夜长谈,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辽候,事不宜迟,我拟三日后即赴瀛州。” “好,令母可住我府中,我以母待之。” “谢辽候,徐庶必不负辽候所托。” 周仓站起身来伸伸懒腰,幸亏有太师椅,否则这一夜跪坐腰非折了不可。“元直好好休息。” 步出客堂,周仓就见到等候多时的周冲与杨锐,周冲已是准备出发的模样。“可曾交代清楚?” 杨锐拱手:“回主公,已交代清楚。” 周冲跪倒在地,两眼含泪:“家主,周冲去了。” “去吧,我过些日子会再去辽东,我们那时再见。” “家主,周冲有一言虽冒犯家主但不吐不快。”周冲以头触地:“但怀有二心者,家主绝不可有仁慈之心,否则必成祸患。” 第454章 不能整点新鲜的台词吗 “嗯,我记下了。”周冲的戾气还是磨不掉啊,或许把他与周文分开是对的。“你此去辽东也需要牢记,做事前要三思,做实时要顾全首尾。” “周冲已犯两次大错,怎敢不牢记家主教诲,若要再犯周冲无颜再见家主。”周冲砰砰的磕头。第一次是在卧牛岗,将严氏带回来,使严氏以为他是周仓派到吕布身边的卧底;第二次是在徐州,没有考虑赵昱等官吏的感受和颜面,使两个老头致仕。 “子兴,你替我送送周冲吧。” 连续赶路,一夜未眠,周仓实在是累了,没有再去见歩骘的精力和心思,回到州牧府就呼呼大睡,直到过午,周仓才醒过来。岁月不饶人啊,四十四岁已不再是二十岁时可以连续拼杀数夜不眠。用罢午饭,周仓令人将步骘请来,周文作陪。 “公务繁忙,有所怠慢,子山先生勿怪。”说话间,周仓也掩饰不住疲惫。 “辽候言重。这几日仲宣陪我遍游徐州,歩骘受益匪浅。”步骘偷偷地打量周文,这就是周仓身边的第一谋士吗,又看看周仓身边侍立的邓艾,这就是周仓的亲传弟子啦,看面相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 分宾主落座,周仓说道:“在邺都,子山有要事与我相商,不知有何相告?” “辽候以为曹操为何人?” 周仓微微一笑,都是老花样了,就不能整点新鲜的台词吗。“曹孟德有定天下之志,亦有扫平诸侯之能。” “辽候就不担心徐州吗?” 周文接口道:“徐州事,自有我等为辽候绸缪,子山为何不担心江东呢?” 对外犀利是周文一贯的风格,何况步骘找了一个并不是很恰当的切入点。步骘自觉失语,立即改口道:“呵呵,元芳误会我意,不仅是徐州、江东,也包括天下,汉室江山。” “子山所知莫非曹操意南下荆州?” “非也,我朝废相制而设三公,今曹操又恢复相制独揽大权,岂不是倒行逆施?” “子山何故危言耸听?国制并非一朝不变,试问高祖皇帝时萧何、曹参岂非良相?先帝在世,三公当朝,却被宦官专政,又该如何评说?相制也好,三公也罢,敢问孰优孰劣?”周文一连串的反问,步骘深切感觉的要说动周仓不容易,首先要突破周文设置的重重障碍。 “呵呵,元芳有所不知,这次前去赴铜雀会,名为聚集天下才俊豪杰,放眼望去尽是曹氏族人。这是欺天下无人,还是已将天下定为曹氏之天下?” 周文点点头,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极力劝周仓又娶两妻,才生下周挺。不行啊,主公的子嗣太少了,两个怎么够,曹操已经二十多个儿子啦,还要再给周仓纳几个妾,开花散叶才是当务之急,枝繁叶茂才是长久之计。 看着周文频频点头,步骘以为自己的激将法奏效,心中窃喜,全不知周文压根与自己想的不一样。 “常言道,举贤不避亲,夏侯惇、曹仁等俱是有勇有谋,曹子建文采更是冠绝天下,皆国之栋梁,又如何不可重用?”周仓笑道,歩骘与荀谌想必还是差上那么一截。 “辽候就不担心,曹操专权再生谋逆之心吗?” “曹孟德世受皇恩,怎敢谋逆,若他真要谋逆,我必讨之!” “现如今,曹操羽翼已成,待其取得荆州将势不可挡,再讨之为时已晚。” “子山惧曹操乎?纵使他取得荆州,西川仍有刘璋、你主坐镇江东,他如何敢反?” “若曹操令辽候出兵江东,辽候该如何应对?” “江东不欲归顺朝廷吗?”周仓嘿嘿一笑,“诸侯分踞久矣,天下就此一统,不正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吗?难道说孙仲谋想割据一方,令我大汉江山仍四分五裂吗?” 这是哪跟哪呀,这不是要把天儿聊死吗?难道说周仓就打算让孙权投劳曹操?“我敢问辽候,若是曹操再取得江东,令辽候放弃徐州,辽候如何自处?那时曹操再行篡位之举,辽候又该如何讨逆?” “若是能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我周仓又何在意一个徐州?子山再三说曹操有谋逆之心,难道只是捕风捉影吗?” 是没证据,可是这种事需要证据吗?歩骘抓不住周仓的脉搏,各种迹象都说明,徐州很顾忌曹操,甚至有些敌对,为何周仓会是这种态度。他却不知周仓也是在矛盾中,如果曹操真的以平定天下为己任,自己绝对会助他一臂之力,即使是放弃徐州,但曹操只是为自己的权势,那自己只有奋起反抗,这只是在一线之间,很难把握。 一时间似乎陷入尴尬的境地,周文还在神哉地想给周仓寻亲,思索哪家的姑娘好。杨锐从外进来,附在周仓耳边低声说道:“主公,许都发生大事。” 周仓看看歩骘,“子山不是外人,但讲无妨。” “报主公,孔融孔文举被曹操斩杀!其二子亦被杀!” “啊?”歩骘大吃一惊,“为何?” “听闻曹操回许都面圣,以刘表不尊王命、不朝贡并擅自郊祭为由出兵荆州,孔文举在朝堂之上极力反对被赶出朝堂,他在朝外说了一句:以无义之师讨伐正义之师岂能不败。曹操震怒欲治孔融之罪,有人又弹劾孔融不孝,有乱纲常,于是曹操下令将孔融斩首。” 周仓掩面叹息,孔融啊,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我让你去编书,去参加铜雀台会倒也罢了,为何还要跟着回京,就这么不堪寂寞吗?曹操啊,你现在就容不下一个孔融吗? 歩骘更加震惊,一是曹操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把士林魁首都杀掉,二是许都的一举一动,徐州知道的这么快。“孔文举纵然有罪但罪不至死,更不至于连累家人。”歩骘拱手道:“辽候,曹操嚣张跋扈尤甚当日之董卓。不,这不仅是嚣张跋扈排除异己,曹贼之狼子野心已暴露无疑,辽候如何还犹豫不定?” 第455章 简直是断子绝孙 歩骘终于找到最合适的理由。周仓长叹一口气,还能再说什么呢,照这样下去,曹操早晚利令智昏,或许是自己对曹操的期望值太高,或许是历史已然有着自己的轨迹。“子山有何高见?” “我主孙权欲与辽候结盟,共御曹操!” 一直神游的周文终于开口,“如何抗曹,子山可有良策?”邓艾也瞪大眼睛看着歩骘。 “我江东有长江天险,又有精锐水师足可挡住曹军,届时辽候起徐州和辽东之兵,挥师许都,南下冀州,何愁曹操不败!” 呃,歩骘这是想用江东军拖住曹操,而让周仓冲锋陷阵,那时候曹操势必会回军,江东则可趁机拿下荆州,江东得利却把周仓拖入泥潭。 周文嗤嗤一笑:“我还以为子山有何妙计,原来只是一厢情愿。” “元芳先生为何这么说?” “就连我徐州孩童亦知此非良策,子山当真不知吗?”周文嘿嘿笑道:“邓艾,你来说说看。” 邓艾看看周仓,周仓点点头。邓艾轻咳一声,拱手道:“先生言我可起徐州和辽东之兵,难道曹操南下就不会有所防范,先生不知曹操离开邺都之时已令贾逵为幽州刺史,王凌为建武将军,屯兵幽州,他又有鲜卑、乌桓人相助,冀州难图。曹操既有此防范,岂不会防范许都?” 歩骘大惊:“竟有此事!” “这只是其一,曹操南下荆州后,若是不急于再下江东,而是巩固江防,操练水军,在荆州励精图治,又该如何是好?” 这哪里像十二三岁孩童说的话,分明是个妖孽,歩骘疑惑的看着邓艾,莫不成周仓对局势已经推演过,邓艾才能知晓? “子山莫要惊讶,这都是明摆着的是,邓艾都能看出来,子山只不过身在局中故此看不出罢了。”周仓笑道。 歩骘收回目光,又看向周仓:“那辽候又有何高见?” “要想守住江东,唯有险中求胜,置之绝地为后生!”周仓正色答道:“不给曹操以喘息和休整之机,引他出战在长江之上与他正面对决!” 歩骘倒吸一口凉气,把曹操引过来决战?那不是把江东放到火盆之上?“辽候之意是出动徐州水军与我一同在江面破曹?”徐州水军的战力还是很强的,如果周仓出军,水面作战至少有七成胜算。 周仓摇摇头道:“曹操已对我防范甚严,我要出兵势必会惊动曹操,那时他若是再收兵或者转而攻我徐州,江东之危仍不得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歩骘有些愤怒了,“辽候以为我江东独立可抗曹乎?我江东若是有失,徐州可幸存吗?” 周仓并不理会歩骘的怒气,“我料曹操必会令我出兵牵制江东,子山可回复你主尽可放心,但凡挑一些老弱病残做做样子遮过曹操的耳目,只需专心破曹。至于曹军,你在玄武池已经看过,他又如何能敌过江东?且北方士卒南征水土不服,难堪大用,以公瑾之能必能破曹。” 歩骘真的生气了,说来说去还是让江东独立承担与曹军交战的重任,江面作战固然不怕,但是曹军的威胁终是不能消除,与周仓结盟只换来中立,歩骘怎能不生气。 周文看看脸色已经微微有些涨红的歩骘,轻轻一咳,对杨锐说道,“子兴与邓艾暂且回避。” “子山不要着急。此战的关键除了我主不宜露面,还有关键一人。” 歩骘惊讶道:“先生请讲。”周文把旁人支走,只有他们三人,这周仓身边的第一谋士想必会有话说,这关键的人物是谁呢? “子山当知刘备现在新野,他手下兵马虽不多,但有关张赵云之勇,还有诸葛亮相助,这诸葛亮便是诸葛瑾之弟。” 歩骘点点头,“先生说的莫非就是刘备?那刘备又如何能与曹操向比?” “刘备虽不能与曹操抗衡,但刘备却是曹操的死敌。” 歩骘眼前微微一亮,既然是死敌,那就可用,可是刘备也太弱了吧。 周文接着说道:“刘备虽弱,但在荆州已近八年人脉甚广,若是他振臂一呼,那荆州人岂不响应?” 歩骘感觉眼前又亮了许多,对呀,可以让刘备在荆州给曹操添乱,那就有机会。“元芳先生请继续说。” “曹操下荆州,刘备在新野不能独存,势必会南下,你可与刘备结盟,请他不要再下荆南而转向东,奔夏口引曹军追击。” 歩骘的眼前又黑暗了,让刘备把曹操引到江东?这不是引狼入室吗。就算是战胜曹操,刘备怎么办? 似乎看破歩骘的疑问,周文说道:“有刘备相助水战,江东必可破曹。届时,可再令刘备引一军取荆南,而江东以获胜之师取荆州,就此荆州可定。” 迷雾再次被拨开,歩骘心中暗喜,能够拿下荆州那可就是收获丰厚,以荆州为跳板进可再攻许都,一鼓作气消灭曹操,退可拿荆北换荆南,迫使刘备定在最前沿,成为江东的屏障。怎么算都是一笔好买卖,看来刘备的作用还是巨大的。他甚至已经想好,回到江东就进言孙权派诸葛瑾去见刘备。至于刘表压根就不考虑,两家是世仇,根本没有合作的可能。 想来想去,歩骘的眼神又暗淡下去。“元芳以为,有刘备相助,我江东就可破曹吗?” 周文看一眼周仓,缓缓说道:“我有一破釜沉舟计,只是有伤天理。用不用,还请斟酌。” “曹贼引泗水灌下邳伤及无数,还有更毒的吗?” “那是自然。我有一友曾在汝南生活多年。他对我谈及,汝南多发瘟疫,后来才得知是接触疫水所致,因疫水中有水蛊,而世人多以为是瘟疫。想必江东也会有,若是将这些人担心江东不保……” 歩骘大惊失色,这是要向曹军传播瘟疫吗?好恶毒的计策,这条计策若是被采纳,那就不是有伤天理,简直是断子绝孙。歩骘呆呆的看着周文,此人能想出这种毒计,绝不是善与之辈,以往为何从未听说周仓曾用过毒辣之计?怪不得要把所有的人都支走。 第456章 自食恶果的刘表 周仓轻咳一声,“此事休要再提。” 歩骘稳稳心神,拱拱手说道:“辽候,我虽不知用兵之道,但也知晓纵有千条妙计难抵兵甲不利。今徐州兵精粮足,甲胄齐全,辽候既不宜出兵,还望能予以援助。”说了半天,周仓你总该拿出点实惠的吧。 “此事不难,但不知江东用何交换?” 歩骘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尴尬的一笑:“辽候说的玩笑话,我江东本就贫瘠,还需全力备战,哪有余物可供交换?只待此战获胜,或可以缴获之资,或数年后偿还。” 周仓微微摇头,说道:“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听闻江东盛产此物,可否将此交给我徐州采摘十年,十年后交还江东,我们再公平贸易?” 歩骘倒是知道茶,可是说压根就不值钱,却不知周仓为何如此看重,心中疑惑:“辽候要此物何用?” 不仅是歩骘,就连周文也是疑惑不解。周仓笑道:“这就不劳子山多虑,如果你同意,我可向江东送上短刀万具,如何?” 一万把刀?用江东用不着的茶换一万把刀?歩骘与周文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不成周仓是发善心,只为面子好看?歩骘赶紧说道:“辽候放心,我回江东会极力劝说我家主公促成此事。只是,我听周瑜将军言,水上作战当以箭矢为先,不知辽候是否可再供给箭矢?” 周文渐渐有点不悦,歩骘这是有点得寸进尺了吧。 周仓再次一笑:“这又有何不可?但我需要一个人。” 周文面上一喜,歩骘却脸色大变:“辽候是想求人质吗?恕难从命。”两人都以为周仓是要人质,而周文最先想到的是孙策之子孙绍。 周仓再次摇头:“两家为盟,岂在一质?我周仓实难做出此事。子山当知,陆公绩现在我徐州,然其侄陆逊尚在江东,日盼叔侄团聚。我知陆逊为孙伯符将军之婿,因此愿用十万箭矢换陆逊来徐州。” 歩骘脸色稍定:“此事我不敢做主,还需禀报我家主公。”用陆逊换十万支箭,很划算,但是涉及孙策的女婿,歩骘就不敢轻易表态。 谈到这里,双方的意向已基本明确,周仓下令在府中设宴款待歩骘。 杨锐才得以再次汇报军情,曹操原本五月南下,因为出了孔融事件,所以他深怕后方不稳,一边令各部聚集,一边在清除异己,估计出兵会在一两个月之后。这算是个好消息,可以给江东更多的准备时间,但是杨锐又说道一个坏消息,荆州刘表病了,据说病的很重。 这使得歩骘刚刚稳定的心又揪起来,恨不得立即飞回江东,以至于邓艾为他斟酒时都失了神。看看邓艾,歩骘突然蹦出一个念头:“辽候,令徒可曾许婚?” 周仓一愣,“邓艾刚满十二,还不能考虑为他许亲。” “我有一女,小名练师,与令徒年龄相仿,辽候可愿与我结亲?” 邓艾的才干,歩骘已经见识,作为周仓的亲传弟子将来的前途可谓不可限量,他这既是为女儿着想,也是为与周仓交好。他的用意,周仓哪能不明白,可惜啊,步子山,你不知道你的女儿步练师将来是有可能嫁给孙权给孙权做皇后的。 “好啊,如此美事,我岂能推辞。邓艾,还不向你岳丈大人见礼。” 第二日,歩骘就向周仓辞行,周仓派杨锐与歩骘同行,并作为自己的特使出访江东,同时周仓令苏扬从商行抽出百余人分批南下秘密寻找茶源,周仓给出三个区域,一是余杭,二是洞庭,三是武夷山。 周文问道:“主公助孙权破曹,尽可多要些粮草、船只,为何独钟情于茶,另陆逊不过孙策之婿,招来何用?” “哈哈,元芳有所不知,想定北疆,固然需要勇士,但酒与茶可抵千军万马。至于陆逊,我非看重他是孙策之婿,其才不在徐元直之下。” 周文将信将疑,只想早日见见陆逊。 刘表病了,病的很重,六十六岁的刘表既是因为老迈,更是因为心病。曹操与袁绍官渡之战,刘表选择了两不相助,他只想维持住现在的局面,甚至还因为曹操击退袁绍而窃喜。也是因为此,在曹操出兵河北之时,万般无奈之下他就想搏一下,与刘备联合袭击许都,结果想法落空。在袁氏兄弟相争时,他又派王粲出使冀州劝和,然而他的算盘再次落空,袁氏兄弟大打出手,被曹操有了可乘之机收复河北。他知道,曹操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荆州,如何不担惊受怕。 荆州的局势更令他担忧,他发现自己年老之后,对荆州士族的掌控力越来越弱,蔡氏的权势越来越大,蔡氏扶持幼子刘琮,刘表心知肚明,反正都是自己的儿子,哪一个为接班人皆可,有蔡氏相助不是坏事,但自己不得不把长子刘琦派往江夏驻守避祸。而许多中小士族开始向刘备靠拢,自己还需要蔡氏来压制刘备。 内忧外患之下,刘表怎能不病。问题是,刘表费劲脑汁也没有想出破解之策,刘表根本就没有想到降曹,袁绍三个儿子的下场就在眼前,降曹不会有好下场。他想寻找外援,江东孙权有杀父之仇,不趁火打劫就不错了;益州刘璋刚刚登位,多处发生叛乱,与汉中的张鲁也在开展中,自顾不暇;徐州的周仓,明显与曹操和孙权是一伙,不可能帮自己。他想内部挖潜,刘备手下的那点兵将难敌曹操,蔡瑁与刘备更是水火不容,在刘备与蔡瑁之间取舍,刘表只能选择蔡瑁,寄希望于刘备与曹操火拼,蔡瑁再能辅佐刘琮守住荆州,实在守不住就退往荆南。 因此,他把侄子刘磐派往长沙驻守。将长子刘琦派往江夏,既是不想看到蔡瑁与刘琦发生冲突,也是希望万一荆州不保,刘琦可以渡江逃亡江南,黄祖已死,孙权或许会留住刘琦一条命。 第457章 各自肚肠 六月中,杨锐返回徐州,却有点心事重重。在歩骘的引荐下,杨锐见到孙权,然而没有想象中的隆重,可以说是有点偷偷摸摸。 经过一番畅谈,杨锐总算知道孙权的态度并不如歩骘那样鲜明,他现在还有点举棋不定。简单说孙权是抱着三种心思,一是侥幸心理,曹操会止步于荆州不会图谋江东;第二种是向曹操臣服,能够继续坐镇江东;第三种是与曹操一战。杨锐有理由相信,孙权的这三种想法代表了江东人的意见,而这三种想法恐怕在江东已经争辩了无数次。 既然已经辩论过无数次,杨锐不认为自己能够说动和说服孙权,只能建议孙权早作绸缪,避免措手不及。歩骘还以为杨锐能够帮助自己说服孙权,见杨锐这么说,只能向孙权献策,一是派诸葛瑾去见刘备,二是从徐州换取兵刃箭矢。 孙权对刘备很不感冒,认为刘备无足轻重。歩骘再次劝说孙权,要想江东安定,必然要把曹操拖在荆州,既然不能依靠刘表只能借助刘备,孙权才勉强答应。拿茶交换兵刃,孙权一口答应,但拿陆逊交换箭矢,孙权犹豫再三,只给出日后再议的答复。 从孙权那里出来,歩骘就带杨锐来见鲁肃,鲁肃倒是看得很开,他直接指出前两种想法是一厢情愿,要想保住江东唯有与曹操一战,并且晚战不如早战。最后三人商定,由歩骘去见诸葛瑾,让诸葛瑾劝说刘备南下后东奔至夏口,筹备与曹操的汇战,而鲁肃则与周瑜联络,商讨与曹操汇战的策略及地点。临从鲁肃那里出来,歩骘与鲁肃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鲁肃先是脸色大变,继而转为沉重。 听到杨锐这么说,周仓与周文相视一笑,歩骘说的必定是散播瘟疫之策,只是不知道是否会采纳。 杨锐顺道回了趟家,向哥哥杨钝打听消息。江东现在分为三派:一派以本地士族为代表主和,一派以孙坚、孙策旧部为代表主战,一派含糊其辞模棱两可。作为孙权身边的重臣,张昭始终没有表态,水军都督周瑜似乎被有意无意的忽视了。 周文嘿嘿一笑:“或许当曹操兵临城下之时,这些人才能觉醒。” 周仓当即下令,从徐州调集万把短刀秘密送往江东,又把张晋找来,令他在找到茶源之后立即研制炒茶、烘茶之法。书到用时方恨少,周仓急的直挠头,自己只知道清茶、红茶、黑茶,却不知道制作之法,好在还知道炒茶和烘茶,因此只能让张晋多派人手不断的尝试。 算算日子,甘宁渡海东征已经三个月有余,不知战况如何,徐庶去济州也有两个月,有甘宁、孙达、徐盛、黄叙、柳青五将和徐庶这一智谋之士在,周仓并没有什么担心,只是有点焦心。 孙权比周仓更焦心,他担心曹操南下,更担心江东人心不稳。接替哥哥孙策坐镇江东已有八年,一直处心积虑的巩固自己的地位,不断的调和当地士族以期获得认可;为了彰显武力,出征江夏斩杀黄祖,使孙权在军中声望提升,然而遍布各郡的山越人时不时发生叛乱,少则千人多则上万,孙权予以血腥镇压。但是对做的这一切,孙权依旧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 孙权对江东士族并不放心,他深知这些人为了保存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能做得出。孙权对张昭、周瑜这才华出众的一文一武两员重臣心怀三分敬畏,唯恐不能驾驭。能让孙权放心的是程普、黄盖、韩当这三个父亲孙坚的旧部,以及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周泰、吕蒙、凌统还有鲁肃,对孙策的三员爱将,太史慈、陈武、董袭,早就被他打发去剿灭山越人去了。 孙权不是不想战,也希望能有通过与曹操一战彻底奠定自己在江东的地位。他最迫切的是要收拢人心,收拢人心单靠自己的威信、说教和辩论是没有用的,只有压迫感才能使江东人抱成一团。因此他在观望和等待时机,但也不是一味的等待,他早已令人开始秘密调遣人马和粮草,歩骘与鲁肃的举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他已经知道歩骘向鲁肃提出的那条毒计,在第三天他就派自己的心腹周善带人前往西川查访那边的疫情,而周善等人随身带有大量的钱财。 孙权不看好刘备,但是他也知道刘表病了,那荆州能与曹操一战的唯有刘备,也只有刘备能够收敛荆州的残余牵制曹操的兵力,只要能给自己减轻一点压力,那就要用上。孙权同样不看好刘琦,但刘琦作为刘表的长子,还能够发挥一点余光余热,因此刘琦在江夏没有受到侵扰,甚至与江东比较和睦。孙权打算用完刘备之后,就扶植刘琦取代刘备,再灭掉刘琦,将荆州囊入怀中。 周仓不肯直接出兵协助,孙权很是不满,另外对周仓提出拿陆逊换十万箭矢的建议,孙权心里十二个同意,孙权不认为周仓要陆逊是陆绩的缘故,肯定另有企图,如果不是考虑影响太大,特别是周瑜的态度,孙权愿意再拿孙绍换十万支箭。当着杨锐的面,孙权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反复盘算,周仓用刀换茶是何居心暂且不论,万把刀不是少数,这说明周仓还是支持自己并认为自己会取胜,否则不会这么大费周折。所以孙权才会暂时搁置拿箭换陆逊的建议,在一切未明之前,他想等等。 还有一点,孙权对周仓在小心的堤防,周仓会不会利用自己与曹操斗得两败俱伤从而坐收渔利。鲁肃曾与孙权塌上对答,建议孙权取荆州、图巴蜀后争中原的策略,深合孙权心意,这才是稳妥之计。江东全部兵马拼凑起来仅有十二万,称得上精锐的不过五万,能够击退曹操保住江东,孙权已是心满意足,再想占据荆州实在力不能及,若是能抢占几郡,那就是欢乐开怀。 第458章 这样做对吗 建安十三年六月末,诸葛瑾抵达新野,他先去见弟弟诸葛亮,兄弟两人已是数年未见,见面虽然亲切,但又有点生疏。 “我屡次派人给你送信让你前往江东,你执意不去,我还以为你真的一心归隐,这却不是你的性格,只是不知你为何反投了刘备?”对此,诸葛瑾一直很疑惑,诸葛亮以管仲乐毅自居,分明是想建功立业,为何不投明主却要投刘备。 “兄长在江东,三弟在徐州,我在荆州不是正好吗?”诸葛亮微微一笑,“莫看刘备现在狼狈,若是得势绝不在曹孟德之下。兄长此来只为劝我去江东吗?” 人各有志,他就看好刘备又有什么办法?做哥哥的该劝还是要说上几句:“听闻徐元直在时,刘玄德对他言听计从,不知元直到哪里去了?刘玄德对你又如何?” “元直走时只说是寻母,未言明去向,我疑心是被曹操所掳。”诸葛亮微微叹口气,“自我投奔玄德公,待我如心腹,自比如鱼得水。” “你从小就自有主张,不甘人下,你须知刘玄德手下关羽、张飞之流皆桀骜之徒,且以兄弟相居,非你所能左右。”诸葛瑾很委婉的劝告弟弟,即便你觉得刘备是个人物,你也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会像管仲那样被信赖,别忘了刘备还有两个兄弟,他们可是除了刘备谁的帐都不买。 诸葛亮嘿嘿一笑:“兄长放心,弟有分寸。” 将诸葛亮毫不为意,诸葛瑾不免有些担忧,对这个心高气傲又才学八斗的弟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转换话题,“我已获知曹操不日南下,刘备以新野弹丸之地如何能守?” “刘表病重,我劝主公取荆州以抗曹操,可惜刘玄德心怀仁义,不肯听从,我意再劝。” “孔明不要蒙我,有蔡瑁、张允,还有蒯氏兄弟在,刘备如何能取荆州,纵然将其逐之,荆州四分五裂又如何与曹操抗衡?孔明之才虽数倍于我,但缺兵少将又无外援,你又如何破敌?” “我主与苍梧太守吴臣素来交往甚密,我可南下江凌渡江奔荆南,再图大业。” 诸葛瑾凝视诸葛亮:“惶惶如丧家之犬?” “兄长若是想劝我投江东,还请打消此念头吧。弟不会弃刘玄德。” 诸葛瑾本打算让诸葛亮主动开口,奈何诸葛亮不响应,只好戳破这层窗户纸。“荆南不可持,弟可劝玄德公转道向东奔夏口,与我主孙权联盟共破曹操。” 诸葛亮就等这句话,孙权对刘备的态度至关重要。“既如此,我与兄长一同去见我主。” 见到刘备,诸葛瑾再次阐述请刘备去夏口的建议,刘备欣然应允。诸葛瑾在新野也不耽误,立即带着诸葛一家以及黄氏、庞氏族人迁往江东安置,庞统亦随其叔庞德公来到江东。 送走诸葛瑾,刘备与诸葛亮相视一笑:“不出孔明所料啊。” “主公,我们是不是也该准备南下了?” “孔明觉得该如何安排?” “公子刘琦在江夏还有两万兵马,可先派人去一趟江夏。” 两万人,不少啊,这以后就是刘备发家的班底,绝不能落入旁人之手,只是该派谁去呢?刘备略一犹豫,立即想到关羽,不能让关羽与曹操照面,只是关羽的脾气火爆,把事情办砸了怎么办?“江夏事关重要,需孔明与云长一同前往。” 刘备最担心关羽再次被曹操拉拢走,也担心关羽去江夏与刘琦谈不拢,拔刀相向,自己现在需要刘琦这面大旗,更需要刘琦的那两万兵马。他的想法,诸葛亮心知肚明,拱手道:“我明日即与云长前往江夏,主公保重!” 然而,诸葛亮却没有读懂刘备另一层含义,刘备知晓诸葛亮与关羽都是想要做自己手下的头把交椅,他不希望两个人争,希望两个人和。还是徐元直好啊,自己甘心隐身于幕后,只是他去哪了呢,怎么一走一个多月毫无动静呢?两人又合计了一会,派出数拨探马,查看曹军动向以及襄阳情形。 第二天,诸葛亮与关羽带两千人奔江夏,新野只剩下五千人。刘备下令在新野、樊城等地晓谕百姓,曹操进军荆州,给百姓三日时间准备,全部南迁。又令刘封、关平四处传播消息,曹贼心狠手辣好屠城,在徐州就曾有此举,并水淹下邳,百姓死伤无数,出征河北,邺都十室九空。一时之间,新野各地人心惶惶,百姓们开始收拾行囊竟然达到二十万众。 刘备又令,张飞、刘封、关平与自己领三千人为第一队,赵云、糜竺、简雍与家眷为第二队,二十万百姓为第三队,三日后南下。简雍劝说道:“主公撤军,当轻装疾走,为何还要带这么多的百姓做拖累?” “曹贼凶顽,百姓难受其苦,不能置黎民于水火。” 糜竺说道:“公宪须知百姓为我立足安家之本,岂能留给曹操?” 简雍猛然醒悟,不再劝说,拉着糜竺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刘封依旧不明白,私下问刘备:“简雍先生所言极是,父亲当急速离开。” 刘备见四下无人,悄声说道:“曹操虎豹骑天下无双,你觉得我们再快能快的过虎豹骑吗?” 刘封更是糊涂:“我们既然快不过曹贼追兵,那百姓又如何能幸免?” “希望他们能够吉人天相,若是逃不过此劫难,能唤醒荆州百姓同仇敌忾共抗曹操!” 这时候刘封总算明白过来,这是让二十万百姓为肉盾掩护刘备等人离开,并以此来显示曹军的暴虐,给曹操拉仇恨,使曹操难以在荆州安生,刘备再振臂一呼,那荆州百姓还不趋之若鹜。只是这样做对吗?刘封有点迷惘。 刘备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不到第三天两路探马就回报,曹操大军已经开拔南下到达叶地,看样子像是要绕过新野直下襄阳,但有一路骑兵貌似向新野进发。荆州刘表死了,遗命次子刘琮为荆州刺史,蔡瑁已经下令襄阳四门紧闭禁止出入。 第459章 魏延的心思 听闻曹操南下,尽管已进入七月,刘备却吓出一身的白毛汗,未等他心魂稍定,伊籍从襄阳逃出来投奔,诉说蔡瑁与蒯越兄弟商议准备投降曹操! 形式变化如此之快将刘备的计划全部打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刘备急忙招来众文武,不要再等到第二天了,当日即刻动身撤出新野。听闻刘备要出城,新野百姓哭爹喊娘拦住刘备,请求务必将他们带上,刘备无奈只得答允,逃难的队伍断断续续,绵延足有十余里。 夜半时间,曹纯引虎豹骑日行三百里杀至新野,此时城中仅剩有走不动而又不想离乡的老弱病残聊聊数百人,追问之下才得知刘备已带百姓逃离。曹纯下令全军休整一夜,第二天一早继续追击。 夏侯尚不解:“子和兄为何不追击刘备?莫非怕有埋伏?” 曹纯笑道:“刘备丧家之犬,纵有埋伏岂是我虎豹骑对手?只是他还裹挟二十万百姓,夜色中我只有五千人如何找出刘备。” 曹真也笑道:“此言甚是,大耳贼以二十万众为其盾,我军贸然深入,军民混杂难免损伤。而其如此多人,想必逃不多远,又何必急在一晚,养精蓄锐才是正途。” 途经襄阳城,只见城门紧闭。张飞问道:“大哥,是否叫城?” 刘备摇头:“不要停留,继续赶路。” 话音未落,就见城门大开冲出一员红脸大将,身后跟随百余人,看年纪约有近三十岁,大呼:“刘使君既来襄阳,为何不进城?” 伊籍凑近刘备说道:“此为城门守将魏延魏文长,虽非蔡瑁之人,但蔡瑁一直有谋害主公之心,小心城中有埋伏。” 张飞笑道:“区区蔡瑁何足道,竟然城门已开,待我杀进城去提蔡瑁首级。” 刘备继续摇头:“纵然占据此城,曹贼大军随后即到,便成孤城,不要在此耽搁。”说完对魏延大声喊道:“文长将军可愿随我一同南下?” 未等魏延答应,城中又杀出一员大将喊道:“魏延小儿,竟敢私开城门意图造反,你可认得大将文聘!” 魏延朝刘备喊道:“使君既不愿入城,我为使君断后,使君速去,来日再会。”说罢与文聘逗在一处。 魏延与文聘交锋,虽然武义在文聘之上,奈何手下兵少,只有当初从徐州带出来的那一百亲卫,还有后来又招募的几个心腹,只得且战且走,文聘见魏延退去也不追赶,回城再次紧闭城门。 魏延再看刘备已是杳无踪影,嘴角微微一翘。“走,咱们去长沙投奔刘磐。” 魏延一直没有回徐州,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即便周仓占据辽东,徐州势头一片良好,魏延觉得辽东并不是自己的用武之地,中原大地才是自己展现才能之所。在刘表手下蛰伏只为更好的观察刘备,在徐州之时他就认定刘备不简单,而刘备数次死里逃生使他更加认为刘备鸿运在身。 选择刘备,是魏延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其中固然有刘备为自己编织的皇室光环,也有打不死小强的韧劲,在荆州还偷偷摸摸的得到一些士族的支持。刘备现在势单力孤,但也是自己的机遇,危难之际投靠刘备必然会受到重用,在曹操和孙权手下反而要从头开始,论资排辈到自己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刘备手下关张赵云之流虽然勇猛,但魏延认为自己的统军才能要远在几人之上。 最终令魏延下定决心的是周仓,魏延认为有朝一日周仓会离开徐州远赴辽东,因为周仓没有争雄天下之心。而魏延清楚的知道周仓作为自己的恩师,对自己十分的了解,也正因为此,周仓从未将自己召回徐州,只是给自己来过两封信寥寥数语。第一封信,魏延认为周仓是在激励自己,并且是让自己做出选择;第二封信,魏延认为是周仓为自己的筹划。 对此,魏延对周仓既感激又佩服,还有一点点愤怒,老师既然有如此的深思远略也有逐鹿天下的势力为何不争!周文同样也有相似的想法,他们都却没想到,周仓不是争也不是不争,完全陷入一种矛盾。 初到这个时代,周仓为了生存而努力,有了基础之后,又有几个人不会野心勃勃,创造自己的辉煌?所以,周仓不是不想争,但是正因为处在这个时代,周仓更清楚的认识到,如果现在争雄天下,就必须要放弃一些原则。比如说,要放弃自己开始做的变革,要与士族们交好,维护士大夫阶层的利益,以获取他们的支持,百姓尚未开化是这个时代的短板,短板不消除,士大夫的权势就不会减弱,周仓不想饮鸩止渴。现在北方已基本安定,若要开战势必又民不聊生,周仓于心不忍,这是第二个原因。作为穿越者,周仓深知不久之后外族入侵对华夏民族的伤害,也知道一千七百年后,倭人对中华大地的摧残,因此他要尽自己所能,将这些隐患尽可能的消除。周仓在以自己的方式争。 刘备点点头,此人可用,当即带人脱离战场南下。新野百姓见襄阳不接纳自己,一个个痛哭流涕,大骂刘琮与蔡瑁,只得继续跟随刘备逃往。 襄阳城内,刘琮正在质问蔡瑁:“刘玄德来投,舅舅为何不放他进城,共御曹操?” 蔡瑁看一眼蒯越,说道:“琮儿年幼,不知刘备为人,放他进城只会窃取荆州,当初他就是这样逼迫陶谦让位,还差点害死陶谦二子。” 刘琮听到会威胁自己的安全,也就不再问刘备之事。 “纵然如此,百姓无罪,为何不放百姓入城?” “琮儿误矣。刘备狡诈,若是他派人潜伏在难民之中,突然暴起如何应对?且难民如此之多,襄阳又如何安置?” “如今,曹操大军逼近,舅舅如何退敌?” “曹操大军号称百万,即使有假,至少也有三五十万,他更兼有皇帝圣旨,我荆州难与抗衡,江东孙权又无时无刻不在窥视我荆州,不如投降曹操。” 刘琮脸色大变:“舅舅说的哪里话,父亲病故将荆州交付与我,现不足十日,哪能拱手让与曹操,我有何面目见我父?” 第460章 长坂 “琮儿不要任性。”刘琮的母亲蔡氏从后面转出来,“你舅舅所言极是,若是与曹操交战,破城之日你我母子必不能保,又如何去见你父?”说着掉下眼泪来。 这可把刘琮吓坏了,慌忙起身劝慰母亲。将军文聘出言说道:“此乃军国大事,还请主母不要干预。” 蔡氏的眼泪马上收起来,斥责文聘说道:“荆州是我刘家的,如何我就不能说话,你不过一武夫,怎敢如此与我讲话!” 蔡瑁跟着说道:“文聘大胆,还不退下!” 文聘长叹一声,拂袖而去,回家闭门不出。 将军王威愤然说道:“蔡瑁,你受主公大恩,手握兵权,不思图报,反思降曹是何居心?!” 蔡瑁大怒,拔出佩剑喝到:“你是想试试我的宝剑吗?” 刘琮慌忙令张允拦住蔡瑁,又问张允道:“表兄可有良谋?” 张允反而问王威:“你说抗曹,有何依仗?” 王威抱拳说道:“公子刘琦在江夏,公子刘磐在长沙,每人都有两万人马。我们只需固守襄阳,令二位公子前来救援,内应外合,必可破曹!” 蔡瑁嘿嘿说道:“我知你是刘琦之人,一直对主公传位给刘琮公子怀恨在心,你这是想让刘琦回来争夺荆州之主吗?” 王威大惊:“你如何口出此言,我王威一心为主,天日可鉴,若有一点私心杂念,死无葬身之地!” 王威为自己辩解,蔡瑁只是冷笑,刘琮却是怕了,怕哥哥刘琦回来将自己的位子夺了去。“王将军的心意我已知晓,不必再言。”说完,又看看周边的文武:“你等又是如何认为?” 从心底,刘琮不想投向曹操,但是他又不敢联合刘备与刘琦,怕这两个人夺了自己的位子。东曹掾傅巽说道:“逆顺有大体,强弱有定势。我们以臣下抵抗朝廷,是叛逆之道;河北四州都被曹操所败,以荆州一地去对抗中原,更是难与争锋。刘备在新野不敢与曹操交战而败退,使我们失去屏障,现在又如何用襄阳孤城阻挡曹操大军?” 蔡瑁也趁机说道:“都怪刘备,若不是他不战而逃,我们又哪能如此被动?” 刘琮又转向蒯越:“异度先生乃荆州智士,可有良策?” 蒯越拱手道:“傅巽说的句句在理,即不能战那只有降。但需与曹操言明,主公仍为荆州刺史。” 对蒯越和稀泥的说辞,蔡氏兄妹与张允频频点头,王威却满腹忧虑,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刘琮思索良久,叹息道:“只好如此。”又对傅巽说道:“那就由公悌去见曹操,如留我在荆州,我愿归降朝廷。” 刘备的队伍行进的越发缓慢,队伍越拉越长,老百姓拖家带口,家里能带走的全都待在身上,一日走出去不过二十里。无数人掉队,妻离子散,又有无数老弱之人饿死在路边。到了夜间,遍地哭泣声,搅得刘备心烦意乱。 “大哥不可滞留险地,趁夜间我护送大哥离开。”张飞力劝刘备。 在张飞等人连拉带拽之下,刘备半推半就与张飞、刘封、伊籍在夜色中脱离大队人马,把老婆糜氏、儿子阿斗还有两个女儿托付给赵云、糜竺等人,而张飞则将自己的老婆夏侯氏托付给关平。 曹纯、夏侯尚、曹真各领一军追击刘备,经过襄阳,城门依旧紧闭,三人绕城继续追出近百里,就见前方浩浩荡荡的百姓,一个个破衣烂衫,面带凄凉,行走如枯木,一眼望不到边际。夏侯尚暗叫庆幸,幸亏没有夜间出击,五千人进入二十万手无寸铁的百姓群众,看似是猛兽对羔羊,却不知黑暗和慌乱中,自己的骑兵难免对被绊倒、踩踏。 想绕过这只长队,根本行不通,曹纯眉头紧皱下令,派出十余骑喊话给这些百姓一炷香时间闪到道路两旁,否则刀枪无眼。百姓队伍一片混乱,走在前面的还不知后面发生何事,等消息传过来更是挤作一团。 一炷香功夫很快过去,曹纯手一挥,虎豹骑冲入百姓队中,刹那间哭喊声、马嘶声响彻天地。肉盾有效的阻挡虎豹骑追赶的步伐,既然无法迅速前进,有些士卒就有了抢劫的心思,可怜的百姓哪有什么东西可供掠夺,只有一些大户遭了难,携带的金银细软被劫掠一空。 乱哄哄的过去一天,虎豹骑才从百姓队伍中脱身,却没有发现刘备军的踪迹。找来几个百姓追问才得知,一早刘备军就已先行开拔,只有一些腿脚利落的百姓跟着护送刘备家小的队伍。 夏侯尚恨恨的说道:“又让刘备跑了!” “谅他跑不出多远,休息片刻,连夜追赶。” 又是一天过去,第二天天明时分,探马回报在长坂发现刘备,看似有数千人。曹纯大喜,立即兵分三路杀向刘军。 曹军杀到,赵云立即叫简雍、糜竺先行,自己护着载有糜氏的马车,而夏侯氏早已弃车换马与关平同行。糜氏抱着阿斗,回望望远滚滚尘烟对赵云说道:“马车太慢难逃过曹军,子龙可带阿斗先行。” 赵云大骇:“主公将主母托付给末将,末将纵然一死也要保主母平安。” 糜氏笑道:“子龙,莫要意气用事。”边说边轻轻拍抚阿斗:“你主征杀半生,只有这一点骨血,不容有失。” 赵云跪倒在地:“主母万万不可呀。” “追兵已至,子龙快快起来。”说着把阿斗捧给赵云,“子龙快走,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 赵云刚刚接过阿斗,就见糜氏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反手刺入自己的胸膛,再上前看时已是气绝身亡,两个女儿嚎啕大哭。赵云将阿斗困在怀中,看看儿女叹息一声,单人独骑拨马奔走。 曹纯领军杀散百姓和护送家小的刘备军,截获车辆,将车中一死尸,还有儿女趴在那里啼哭。问道:“你们是何人?” “回将军,我们是刘备之女,此为我母。” “抬起头来。” 第461章 刘琮之死 二女缓缓抬起头,不敢看曹纯,只见二女好似梨花带雨,生的却是俊俏,曹纯有点心猿意马,下令将尸体抛弃,又令一心腹驱赶马车。没追到刘备,抢夺财物甚多,还有两个美女足够曹纯笑纳的了。 夏侯尚领千余人追赶数十里就赶上关平与夏侯氏,心中狂喜:“妹妹,可算找到你,随我回去见叔父。” 夏侯尚为夏侯渊之侄,夏侯氏为夏侯渊之女,在许都之时二人素来多有交往,关系极为融洽。 夏侯氏大呼:“请哥哥回报我父,我既是张氏之妻就该跟随夫君,哥哥不要逼迫太深,小妹感激不尽,若是哥哥一味强求,再向前一步,小妹唯有一死。”说完,抽出一把短刀横在脖颈。 “唉,小妹你这又是何苦!”夏侯尚恨恨的说道,尽管夏侯氏是被张飞所掳,最后却被曹操认可,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若是逼死妹妹以后怎么去见叔叔夏侯渊?“罢了,罢了,你们去吧。小妹珍重!” 夏侯尚只有目视关平带着夏侯氏离开,愤怒之余对新野百姓一顿砍杀,杀伤无数。 曹真一路追击,遍寻刘备不着,问俘虏才得知早在一日前刘备就脱离大部队逃亡。无奈他只好回见曹纯与夏侯尚商议,曹纯此时的心思已不再刘备身上:“我军已经深入荆州,刘备已经远遁,再要追赶就怕陷入荆州军的围堵,不如与主公大军会合听主公号令。” 刘备匆忙逃窜,直到后面没有曹军追赶才停止脚步休息,不到半天简雍、糜竺来到,诉说曹军将家小截住,刘备坐在石上闷闷不乐,又过去一个时辰赵云与关平先后来到,赵云说糜氏把阿斗托付给自己后自尽,至于两个女儿,赵云没说,刘备也没问。 曹军已逼临襄阳,曹操令傅巽进见,傅巽诉说刘琮愿意归顺,但仍为荆州牧。曹操哈哈大笑,“这有何不可,你回去告诉刘琮,尽可放心。来日,城中兵马尽数出城,放下兵刃等待接收。” 傅巽大喜,立即折回襄阳。傅巽走后,荀攸与程昱问道:“主公为何答允刘琮留荆州,刘氏在荆州数十年,根基牢固,恐为后患。” 曹操笑道:“我心中有数。”旋即下令道:“曹洪、乐进,令你二人纳荆州降卒。令赵俨为都督护军,监领于禁、张辽、张颌、朱灵、李典、路招、冯楷七路人马。” 于禁、张辽和张颌等人由于功高位显互不服气,经常为一些琐碎之事发生争吵,以至于属下兵马也常发生摩擦。于禁依仗自己是老资格,看谁都不顺眼;张辽因为奇袭壶关、斩杀蹋顿而居功自傲;张颌则是因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三人代表了不同的派系。赵俨作为参军,为三人之间的调和出了不少力,深得曹操器重。 曹纯来见曹操诉说刘备逃遁。曹操笑道:“大耳贼最善逃窜,我倒是想看看他能逃到哪去。” 曹纯又向曹操讨赏,只要刘备二女,曹操欣然应允,刘备二女成为曹纯的玩物。 曹操问道:“你可知刘备去哪?” 曹纯说道:“听闻已经前往江凌。” 曹操脸色一变:“江凌乃是荆州钱粮囤积之所,不可让刘备得去。你立即率虎豹骑前往江凌。” 可惜,曹纯为享用刘备二女,直到第二天才出发,等他到达江凌,刘备已经裹挟钱粮向东奔向夏口,曹纯虽拿下江凌,却被刘备再次逃走,并且带走大量的辎重,这使得刘备的底气大了许多许多。 傅巽回到襄阳,刘琮听说曹操已答允提出的条件,仍有点半信半疑,蔡瑁却是喜出望外。将军王威再次向刘琮献策:“曹操狡诈不可轻信。如今曹操避让不做防备,我愿领一军突袭曹军,只要将曹操斩杀,曹军不战自溃,荆州之危可解。” 蔡瑁大怒:“且不说曹操兵多将广,你小小偏将如何能杀入曹营?你这不是给主公惹祸吗?我们既已答应投降,出尔反尔岂不失信于天下,陷主公于不义?” 刘琮深以为然,当即下令兵卒卸甲放下兵刃出城投降,水军全部下船等待曹军接收。 曹操兵不血刃占据襄阳,他踌躇满志立于城外对程昱说道:“袁绍之子尚做困兽之斗,刘景升二子猪狗不如。”程昱嘿嘿一笑,未与作答。 刘琮跪倒在地,双手捧着降书、印绶。曹操不予理睬,来到蔡瑁面前:“德珪别来无恙?” 蔡瑁慌忙叩头道:“拜见丞相。” 曹操笑着拉起蔡瑁:“你我自小相识,不必多礼。”转而又看向蒯越:“异度先生。” 蒯越只是深施一礼并未跪倒,“丞相。” 曹操大笑,拉着两人一同入城,只留下刘琮满脸的尴尬。自有程昱过来把降书和印绶收走,说了一句:“请吧。” 曹操环顾州牧府,啧啧称叹,刘表把自己府邸修的真不错,都要赶上自己在许都的旧司空府了。进入大堂,刘琮依旧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我已表奏天子,册封你为青州刺史…..” 刘琮大惊失色,不是说好是荆州吗,怎么是青州!他拿眼看蔡瑁,看蒯越,看傅巽,三人都低着头不理睬。刘琮硬着头皮说道:“丞相,家父尸骨在荆州,我愿为一百姓为父守孝。” 曹操摇头说道:“荆州不安定,我怕你被奸人所害。” 刘琮还想再说,曹操眼睛一瞪:“天子诏书已下,你想抗旨吗?即刻动身,不得延误!” 喊天不应,呼地不灵,刘琮失魂落魄退下来到后堂,见到母亲蔡氏抱头痛哭,曹军士卒哪管他们母子,勒令他们立即启程。刘琮无奈,只得令人套上马车与蔡氏离开襄阳,身边只有王威领十余名兵卒相随。 听闻刘琮母子离开,曹操目视程昱,程昱会意悄悄的退下,找到于禁,于禁带领二千骑兵尾追而去,将刘琮母子斩杀,王威死于于禁刀下。 第462章 巧夺兵权 建安十三年八月,曹操发出檄令,令荆州各郡投降,零陵豪族刘巴北上至襄阳见曹操,被曹操重用派往荆南劝降长沙、武陵、零陵、桂阳四郡。文聘闭门不出,曹操亲自上门劝服,又添得一员大将,当即委任文聘为江夏太守,领本部人马出征江夏。 刘琮一死,荆州士族惶惶,蔡瑁更是心惊肉跳,唯恐曹操对自己不利。终于有一天,下人来报曹操来到府上,蔡瑁吓得魂都要掉了。 曹操来到蔡府如同回到自己家中,一点不见外,留在蔡瑁家中吃饭,亲切的见了蔡瑁的家小,闲谈之余还说起书法,把擅长八分书的梁鹄请过来现场泼墨,待为上宾。对曹操的用意,蔡瑁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仅仅是因为怀旧?或者是要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稳固荆州?送走曹操之后,他就立即跑去见蒯良。 蒯氏兄弟,蒯越不怎么待见蔡瑁,而蒯良因地位不如哥哥,与蔡瑁多有往来。蒯良思索良久,才说道:“花钱保命吧。” 第二天,蔡瑁与蒯良来见曹操:“丞相新到荆州,兵马耗费甚巨,我二人家有余财愿献给丞相充作军资。” 曹操大喜,抚慰两人不要多虑,但钱财尽数收下。 十余日后,曹纯从江凌回来,报告曹操又被刘备逃走,并且带走大量军资,曹操大怒。“刘备逃往何处?” “听闻他已经逃往江夏投奔刘琦,刘琦在江陵安排水师接应,我无法追赶。”曹纯趁机把自己择了出来。 “莫非他想遁往江东?”曹操听罢曹纯所言并未追究,只是疑惑说道。 不多时,程昱来报,文聘从江夏派人来,说刘琦已弃守江夏,自己逃往江东,而江夏兵马尽被刘备所得。 曹操腾地一下火冒三丈:“大耳贼实在可恶。只是他又如何做的这般手脚?” 刘琦因被蔡瑁与张允等人排挤,为求自保而向诸葛亮求计,诸葛亮出主意让他自请前往江夏以避祸,自来到江夏他无时无刻不再派人打探襄阳的消息,在听说刘表病危之后就想回襄阳探病,被蔡瑁以江夏重地不能轻离为由阻挠。刘琦一度想回到襄阳,被手下谋士马良所阻,马良劝说刘琦,此时回襄阳,无疑自投罗网,只得作罢。待听说刘表死后,刘琮为荆州之主,刘琦大怒,便要骑兵讨伐,马良再次劝阻说道:“袁谭与袁尚相争,导致冀州大乱,最终丢掉河北,公子万不可意气用事,再蹈覆辙。” 刘琦闷闷不乐的说道:“那以季常之意,我就要听之任之?” 马良,字季常,兄弟五人都有才华名气,而马良是五人中最为出色,因眉毛中有白毛,人称白眉马良。荆州有“马氏五常,白眉最良”的赞誉。“要想为荆州之主,还需从长计议。刘琮有蔡瑁、蒯越等人相辅,公子也要找人相助,如今刘备现在新野,刘磐在长沙,若是联络此两人为公子臂膀,襄阳唾手可得。” 刘琦听罢大喜,立即派人分别前往新野和长沙,游说刘备与刘磐支持自己。然而派往新野的信使没过几日便返回,与他一道回来的还有关羽和诸葛亮。 “我正欲派人去见叔父,不知云长将军与孔明先生为何来江夏?”刘琦很是疑惑,他深知两人在刘备身边的份量,平白无故不可能跑到江夏来,但他也不会天真的就认为是刘备要主动与自己结盟。 “公子有所不知,曹贼大军于数日前南下,我主刘备正欲与曹贼决一死战,不防那蔡瑁不知如何劝说刘琮竟降了曹操,我军腹背受敌,迫不得已弃守新野,可恨手下只有数千兵马不能夺取襄阳,因此刘使君只能前往江凌。”未等关羽开口,诸葛亮抢先说道,关羽眉头微微一皱,没有多言语。 本就怯懦的刘琦听说曹操来了,吓得脸色苍白,看看诸葛亮又看看马良,喃喃的说道:“这该如何是好?”看来在江夏也不安全呐。 诸葛亮微微一笑:“公子莫忧,曹军虽众,但劳师远征不足为惧。我与刘使君商议,从公子这里借兵后反攻襄阳,奉公子为荆州之主,届时公子一声号令,召各郡兵马前来定可破曹!” 刘琦大喜:“听先生言,我心无忧矣,军旅之事就有烦叔叔和孔明先生,我若为荆州之主愿与叔叔共治之。我已派人前往长沙劝说堂兄刘磐前来相助,足可收复襄阳抗拒曹操。” “那就请公子将兵符、印绶授予云长,云长从水路前往江凌与刘使君会合,公子只需在江夏静候佳音。” 马良在边上怎么听着就怎么觉得不妥,但自己与刘备和诸葛亮素来交往不错,也就没有多言语。 刘琦当即升帐点兵,将兵符、印绶交付关羽,同时也就把两万水军拱手让给了关羽,自己身边只剩下千余亲随。 关羽是万万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凭借三言两语就得到兵权,曹操身边的谋士,关羽不是没接触过,不由得再次审视诸葛亮,诸葛亮只是微微含笑朝他点头。 关羽带领水军赶往江凌,名义是反攻襄阳,实际上是接应刘备。而诸葛亮则被刘琦留在了江夏,刘琦还期待着自己入主襄阳。 当文聘的军队开往江夏,刘琦才发觉不妙,文聘既已投靠曹操说明襄阳已失,慌忙中刘琦再向诸葛亮求计,诸葛亮劝他弃江夏奔夏口镇,而文聘也未对刘琦赶尽杀绝,占据江夏后即驻兵不前。 刘琦到达夏口,前往长沙的信使回报,刘磐听说刘琮降曹被杀后,领军遁入山中,刘琦心中更加不安,将马良和千余亲随留下,自己带着几名心腹渡江奔江东避难去了。恰如曹操所说,袁绍的儿子虽然不孝,刘表的儿子更是大大的不如。 刘备在江陵搜刮钱财与粮草,正愁无法运走,后面曹纯的追兵又要临近之计,关羽的水军到达,刘备顺利登船,满载奔赴夏口,而曹纯率领的精锐虎豹骑只能看着涛涛江水,眼睁睁看着刘备挂帆而去。 第463章 三管齐下 曹操虽然恨刘备,却依旧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不过两万余人蜷缩于夏口,只要大军指向,刘备除去逃往江东别无他去,刘备裹挟的二十万难民还需要安置,事关曹操的名声,也事关荆州的稳定,因此最重要的是要安抚民心,消除杀死刘琮以及曹纯追杀刘备伤及无数百姓造成的负面影响。 荆州四大家族,黄氏、庞氏逃亡江东,曹操将蔡氏、蒯氏待为上宾。周仓下手早,把崔钧和王粲召至徐州,但刘表手下仍有不少能人,曹操以韩嵩为大鸿胪,邓羲为侍中,刘先为尚书,梁鹄为雒阳令,傅巽爵关内侯等等。 曹操又设立襄阳郡和南乡郡,南阳郡的樊城、山都县、邓县被划给襄阳郡,南阳郡西部的南乡县、析县等八县被划给南乡郡。天下第一大郡南阳被拆分,荆州七郡变为九郡,他又调宛城的曹仁驻守南郡,满宠守樊城。 刘巴从荆南传回消息,各郡表示愿意归附,只是长沙郡守刘磐领军逃走,曹操令中护军韩浩之弟韩玄前往长沙为太守。 安抚百姓、安置难民的工作交给了蒯越、蒯良兄弟。在与蔡瑁闲谈中,曹操问道:“刘备此次南遁甚为蹊跷,若是晚一步就会被围杀,偏偏被他逃走,莫非手下有什么能人?” 蔡瑁苦笑道:“我有一外甥女婿,名唤诸葛亮,现在刘备身旁出谋划策。” “此人才学如何?” “诸葛亮一直居住于隆中,自号卧龙。未曾出仕,但自视甚高,口出狂言,自比管仲、乐毅。” “山野匹夫,不识天下英豪。”曹操哈哈一笑,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刘备身边原有一谋士,叫做徐庶,此人何在?” “听闻数月前便已离开刘备,不知所踪。丞相要找此人吗?” “不必了。”曹操摆摆手。程昱派出数人至颍川接徐庶老母,一去不归,之后又派出数拨人查访却杳无踪迹,就连周边的乡邻也不知前往何处,曹操觉得徐庶可能是隐匿起来,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一个徐庶还不至于让曹操重视。他转到另一话题:“本次收纳降众六万有余,水军、步卒各半,却是为何?” 蔡瑁心中再次慌恐,怕曹操怪罪解释道:“刘荆州在世,荆州甲士十万有余,水卒就有六万,但江夏一战,黄祖军尽没,折去数万人,刘琦去江夏又带走两万,因此只剩下水军三万。至于步卒,是被刘磐领军一万在长沙。” 曹操点点头说道:“我再拨出两万人,一起由于禁、毛介统领,只是我北方士卒不习水战,德珪还要协助操练。” 尽管被削去兵权,蔡瑁忙不迭的答应。荆州水军被于禁、毛介统辖,难免心中不安,又受到曹军的欺辱,更是心怀怨言,两军虽是一同操练,难免离心,而张允因对于禁不敬,被于禁寻个由头以军法处置,荆州水军更加噤若寒蝉。河北兵受到曹军的歧视,遇到了比自己低一头的荆州兵,把往日受到的欺凌转到荆州降兵身上,三拨人马三种心思。 忙着安置难民、安抚百姓、收编降兵,收揽民心、士族的心,耗去曹操近一个月的时间。建安十三年九月,曹操召集手下的谋士开始研究下一步的对策。 此次出征,荀攸、程昱、贾诩、刘晔等人随行,荀彧仍坐守许都,曹操没由来的想起郭嘉,平白增添了一丝伤感。轻咳几声,曹操说道:“如今荆州已定,该如何进兵,各位有何高见?” 荀攸拱手道:“主公,荆州初定,人心未附,且我军南征,士卒多有不服水土,不宜急于进兵。” 程昱拱手道:“公达此言差矣。主公先定河北,又取荆州,威震天下,诸侯莫不丧胆,更兼兵强马壮、粮草丰足,兵卒士气旺盛之际正是就此一统天下之时,西可进巴蜀击刘璋,东可渡江平孙权。” 程昱的话令曹操怦然心动,但荀攸的忧虑又使他不得不谨慎,转而问刘晔。 刘晔不傻,自然不会反驳荀、程两人,故作沉思后说道:“公达、仲德所言皆有理,但我心虑却不在此,而是在西凉马腾韩遂,还有徐州周仓,无论如何用兵皆需确保后顾无忧。” “文和,依你之见呢?”曹操又问贾诩。 “马腾、韩遂胸无大略,以明公现在之雄威,西凉岂敢轻举妄动,不足为虑,即便有所异动,元常与妙才在,足可抵御。”贾诩躬身答道:“主公取荆州,西川与江东震动,上下慌恐。明公只需稳守荆州,休养生息,对江东成压顶之势,不出数年,江东不战可得。此时出兵,江东必上下齐心、奋死一搏,纵然取胜难免有所损伤。” 曹操略有不悦,不出数年,是三年还是五年?踌躇满志的曹操可等不了那么多时间。说道:“以文和之意,我数十万大军就拿不下小小的江东?” 贾诩慌忙说道:“非也,我本意是要不战而胜。明公不妨先出兵剿灭刘备,以显我军威,在令人打造战船,威慑孙权。” 曹操听得差不多了,心里筹划已定。 “令,张辽、李典、乐进领军一万奔江夏,会合文聘拿下夏口。” “令,赵俨督朱灵、路招、冯楷三军屯于要害之地,以防徐州。” “令,于禁、毛介,训练水军、打造战船。” “公达替我书信两封,一封给孙权令他投降,一封给刘璋,令他派军协助我军。” 曹操这是充分的采纳几个谋士的意见,准备三管齐下:一是剿灭刘备,消除一个后患。二是威吓孙权、胁迫刘璋,刘璋派多少人不重要,需要刘璋表明一个态度,至于孙权,能归降最好,如不归顺那就开战,曹操已经盘算好了,经过几个月就可完成各项准备,那时正好冬季东北风起,顺势南下。三是防住周仓,也为以后逼迫周仓让出徐州。 曹操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三管齐下万无一失。然而张辽很快就回报,刘备到达夏口与诸葛亮汇合后就弃夏口渡江到了樊口,但是夏口仍在刘备手中,原因无他,夏口处于长江与汉水交汇处,没有强大的水师根本不可能夺下来;而刘璋也派人前来助战,然而谁也没想到,这几乎给曹军带来毁灭性灾难。 第464章 十大院士 送走歩骘之后,周仓就与周文、杨锐、邓艾一起反复的推演曹操进军荆州的各种可能性。 白虎堂的偏厅被改造成为作战室,作战室中央挂着一张大大的地图,是杨锐与邓艾费了很多心思拼凑而成。山川、河流、城池、茂林、道路、城池等画的很精致,比例相对也精确的多。 周仓一直有疑问,长江那么长,无论曹操从哪里渡江都可以从陆路进攻江东,为何偏偏要与周瑜在水面死拼,看罢地图才恍然大悟。长江河道曲曲折折,在曲折处不利发挥出曹军兵力优势,没有兵力优势想战胜江东水军,难!只有三四处相对平直利于用兵,一是江凌一带,二是赤壁、乌林一带,三就是长江下游也就是自己的势力范围。渡过江凌就是荆南,而从荆南进攻江东,中间隔着洞庭、鄱阳,这一大片区域全是沼泽地,根本就无法行军,即便是从江陵至华容也是一片湿地。也就是说,曹操选择在赤壁、乌林一带与周瑜决战是无奈之举。周仓看着地图有点为刘备担忧,刘备是否会按照自己给他划定的路线撤退呢,能否逃脱曹操的追击呢。 邓艾在绘制地图时就在思考曹操占据荆州后会如何进军江东,他提出了自己的一番理论。曹操不仅会考虑从何处渡江,也会给江东充足的时间调集人马,让江东选择一处主战场,一是曹操觉得自己人马众多,只要能有施展的空间就不怕江东与自己正面对敌;二是曹操巴不得江东将人马聚集到一处,从而一战决定胜负,只要歼灭孙权主力就可一气拿下江东。至于江东会选择何处作为主战场,邓艾毫不犹豫的点向赤壁,只因赤壁实在长江南岸的西北角,夏口的西南处与夏口作为呼应,在此如果能战胜曹操,就会把曹操逼入乌林,曹操退军就要经华容奔江凌,道路南行,换句话说,只要水战获胜就有可能把曹军在这一代包圆。 对邓艾的分析,周文拍手称赞,他也认为江东会把赤壁作为主战场,同时他还认为,曹操也不会任凭江东的摆布,曹操一定会选择在冬季开展,一是曹操需要用几个月的时间安抚荆州、整编降兵、训练自己的水军,二是冬季风向有利于曹军。 周仓一直没说话,心中却是在犯嘀咕,冬天都是西北风,怎么就会出现东南风,周文都想到风向的问题,那么曹操与周瑜就不可能不会想到,诸葛亮借东风肯定是不靠谱的事,那么问题出在哪?难不成真的是曹操命不好,遇到了偶然的自然现象?那可够衰的。如果罗贯中是瞎编的,那杜牧所说东风不与周郎便又做何解?或者说另有一种可能,周瑜藏起来一只水军,绕道曹操的后面占据了上风口? 周仓的思维一片慌乱,周文等人却是兴致勃勃,他们对战场和时间达成一致之后,就开始推演孙权如何能战胜曹操,推来推去,除去天上降下一道雷劈中曹操似乎根本就没有获胜的可能。 一连数天,几个人也没有找到能够战胜曹操的良策,周文甚至已经开始推演,曹操获胜后会如何如何,徐州又该怎么办。推演没有结果,阚泽与陆绩却回来了,与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刘洪。 阚泽与陆绩去山阳,学习一个多月大有收获,却没有说动刘洪来徐州,两人本打算学成之后便回徐州,不成想曹操斩杀孔融南征荆州惹恼了老刘洪,刘洪一怒之下辞去山阳太守之职,带家小随两人来到徐州。 周仓大喜,立即授予刘洪学院院士,在学院讲学,教授算数与历法。刘洪之子刘象更是在大考中大放异彩夺得头名,算学与历学在三次大考中力拔头筹,使这两科的学生人数急速增多,孙乾、管宁对此深表担忧,周仓却十分高兴,他与刘洪商议从建安十五年开始在辽东推行《乾象历》,并说动刘象前往辽东学院讲学并做新历前的准备。 然后周仓又召集葛均、阚泽、陆绩、刘洪,商讨改进计数方式、计算符号,把阿拉伯数字、加减乘除、小数、分数等概念统统提出来,四人呼周仓为天人,照这个方法,计数和计算将极为简便,全部赞成在徐州等地推行,刘洪甚至算出来一年应为365又145/589天,搞得周仓几乎要膜拜,他是怎么算出来的。几个人最后商定从建安十四年开始,采用新算法,周仓有自知之明这几个人的数学天份远高于自己,只是古代时的计数方法不一样罢了。 周仓又把张双、苏平、张晋找来,研究今后记账也采用新的数字,可惜周仓不懂会计,否则把借贷记账法也会用上。 华夏学院的院士一下增加到了十人:经学,管宁、邴原;算学陆绩;工程学,葛均;历学,刘洪;农学,糜芳;医学,华佗;矿学,刘立;法学,陈矫;水力学,袁涣。后备人才中:工程学,王大锤;算学,阚泽;历学,刘洪之子刘象;农学,糜芳之子糜贞;矿学,张颌之子张雄,但愿张雄别被刘立拐带着去掘墓。此外,以后还可以有经济学,韩悦、张晋、苏扬都是年轻人中佼佼者。周仓越想越开心,如果自己手下的院士能够达到五十人,那综合实力至少增长一倍,发展速度将突飞猛进。遗憾的是,医圣张仲景一直下落不明,有人说他隐居深山之中著书,也有人说他留疾于民间为百姓治病。 周仓在为拥有十大院士而欣喜,孙乾却是觉得不公,以孙乾的修养还不至于为自己没有成为院士而感到不平,他认为各类杂科虽然也很重要,但经学人数实在是过少。对此,周仓只能宽宥,说明设立院士不是为了彰显个人有多少学问,而是这些人在这些领域获得的成就以及给天下百姓带来的益处,就差说对人类社会发展做出贡献。 第465章 庞士元 曹操大军占据荆州,江东震动,无论是官场还是民间人心惶惶,从荆州逃难而来的百姓诉说曹军势大,不只有几十万,更是引起动荡。江东本地士族都有求和之心,甚至连一直没有明确表态的名宿张昭也有主和的倾向。 令孙权比较宽心的是军心在程普等老将的把持下还算稳定,将军们皆愿死战。然而,孙权深知,纵使兵卒有战心,后方不稳,胜率就会大打折扣,此时再有几个私通曹操,暗地反水那就会必败无疑。单靠自己凭借权势强压,取得的成效寥寥,需要有人能够帮自己说服主和的人。只是这个人该是谁呢? 从新野返回的诸葛瑾向孙权推荐了襄阳人,庞统庞士元,号凤雏,乃是襄阳豪族庞德公的侄子。 建安十三年八月中,孙权召开了座前会议,张昭、张纮、顾雍、孙韶、薛综、严畯、虞翻、诸葛瑾、步骘、程秉、张温等人端坐一堂,会前孙权再三叮嘱鲁肃多听少说。 文臣领袖张昭起先发言:“主公,曹操乃是豺狼虎豹,挟持天子以征讨四方,今天我们如果进行抗拒,就更显得名不正而言不顺。况且江东能够抵抗曹操的,是长江天险。但是,曹操占有荆州,长江天险已由曹操与我们共有,而双方势力的众寡又不能相提并论。因此,依我们的愚见,最好是迎接曹操,投降朝廷。” 鲁肃脸色微变,孙权却面不改色的问道:“你们都是这般认为吗?” 除去诸葛瑾和步骘,其他人都点头道:“正是,我们都觉得该与曹操求和。” 孙权点头道:“你们所担忧的也正是我所忧虑。子瑜、子山,你二人又如何说?” 诸葛瑾还未开口,歩骘抢先说道:“长江天险曹操与我共有不假,曹军人数众多也是不假,但我想问一句各位,如何请和?曹操会答应吗?河北袁熙、袁尚降曹,被曹操所杀,荆州刘琮亦是降曹,依旧被杀,难道诸位都不知道吗?子布刚才说,曹操乃是豺狼虎豹,我想再问,面对豺狼虎豹向他乞怜,有用吗?唯有奋力一搏!” 歩骘一席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歩骘的潜台词不就是说我们这是把孙权卖了吗?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谁也担不起,尽管家族里面有些人就是抱着这种心思,但是哪能放到桌面上来。 孙权微微一笑,“你们觉得子山所言在理吗?” 陈秉说道:“袁熙与袁尚被杀,是因为他二人投靠乌桓,至于刘琮被杀,或许其中另有原委。子山言唯有一搏,试问兵力悬殊,又如何一搏?” 诸葛瑾说道:“荆州庞氏正在江东,其侄庞统在我府中做客,荆州是何情形唤他前来一问便可得知。” 不多时,庞统来到。庞统本就是大族,与江东士族多有来往,而且庞统多有才名,说话自然颇有份量。 “庞士元,你从荆州来,可与我一说荆州情形。” “吴候,曹操大军南下,刘琮派人向曹操请降,并请为荆州之主,不料曹操虽然答允,进入襄阳后却改任刘琮为青州刺史,并派大将于禁在路上将其斩杀。刘备听闻,襄阳投降,携百姓退败,被曹操派军从后掩杀,百姓死伤无数。听闻,蔡瑁与蒯良二人为求自保,交出兵权,散尽家财才得幸免。我庞氏与黄氏族人,只得迁至江东,寻求吴候庇佑。” 这些消息,众人多少知道一些,从庞统嘴中说出来,相当于又坐实了。当然也有人对此半信半疑,张温说道:“两军交锋,百姓难免死伤,士元言蔡瑁与蒯良为求自保,但我为何听说曹操待其为上宾?” 士族依然觉得自己有优越性,无论换哪个主子,士族都会成为被拉拢的对象。 庞统噗嗤一笑:“你为何如此之孤陋寡闻呢?你当知道,当初曹操在陈留起兵之时,便是夺取当地大户卫兹之家财,卫兹迫不得已投靠张邈。你也当知道,曹操占据兖州,便杀害了名士边让,占据冀州之后就杀死许攸。你还当知道,就在不久前,曹操又将孔融全家抄斩,孔融纵然有罪,何以致死?又何以牵连家人?” 这几句话说得几人胆战心惊。细数起来,曹操对士族下手还真是毫不手软。孙权捋着自己的紫髯,心中偷着笑。庞统继续说道:“恐怕这些,诸位不会没有听说过,为何还要对曹操抱有幻想?再说一件无人知晓之事,我在襄阳有一友,他对我说,当年曹操刺杀董卓失败,逃走至中牟吕家庄,庄主吕伯奢为其好友,见曹操来投,好吃好喝招待他,而曹操却疑心吕伯奢要加害,将吕伯奢全家杀死。” 庞统将曹操杀死吕伯奢的经过讲述一遍,而所谓的好友自然是魏延。曹操的人品沦陷了,这种主子还是离得远点好。本身就是士族出身的庞统很会把握士族的脉搏,话又说回来,庞氏与黄氏又何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逃至江东,否则以他们的能力不会惧怕蔡氏和蒯氏的迫害。 沉默一阵,虞翻嘿嘿一笑:“士元求吴候庇佑,你觉得我江东可敌曹操吗?” 庞统哈哈大笑:“刘琮小儿,懦弱无主受人摆布,蔡瑁之流鼠目寸光,败是必然。且不说江东水师名冠天下,吴主英明神武,知人善任又岂是刘琮所能想比?仲翔莫非是怕了曹操?” 孙权摆手道:“非是惧曹操,只是曹操号称兵马百万,战将千员,兵力如此之悬殊,不免让人担忧。” 众人听孙权这么说,齐声说是。本来是要讨论是否降曹,被孙权巧妙的转移到如何破曹,既保留了众人的面子,彰显自己的大度,又可以从庞统那里再寻找一颗定心丸。 庞统再次大笑道:“曹操何来百万雄师,能有二十万就不错了。” 虞翻再次说道:“即便是二十万,连同刘表兵马那也会有近三十万众,数倍于我,如何能胜?” 第466章 孙权的心思 庞统不屑的说道:“江东与荆州多次交锋,当知道荆州兵卒如何,空有其表罢了。你认为曹操多了这几万人马壮大声势,我却以为数万狐疑之众只会给他增加忧患!”庞统再次向孙权拱手道:“当初官渡一战,袁绍兵多将广,曹操缺兵少粮却能以弱胜强,难道吴候就不能以寡敌众吗?” 火候差不多了,孙权目视鲁肃,你现在可以说话啦。鲁肃立即说道:“主公,士元所言甚是,曹操人马虽众,但劳师远征不服水土,且其后方不稳,必然会分兵堤防徐州周卫国,如此算来可用之兵不过十万,足可一战。” 孙权微微一笑,转向张昭:“子布以为子敬与士元所说,当否?” 张昭犹豫一下,说道:“我等在此论及如何用兵,未尝没有纸上谈兵之嫌,主公何不请公瑾前来商议?” 孙权笑道:“好好,立即派人去巴丘请公瑾。” 目的达到了,孙权很是欣慰,将众人降曹的想法打消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如何抗曹。张昭在江东德高望重,他主张降曹,孙权并不感到诧异,孙权关心的是自己的地位,而张昭更多考虑天下的安定,这或许就是两人之间的差异,但并不妨碍孙权重用张昭。 鲁肃又说道:“听闻刘琦孤身从夏口来到江东,其属下必定被刘备所得,主公何不与刘备联盟?” 孙权没有回答,反而问庞统:“士元以为呢?” 庞统说道:“子敬所言甚是,我以为吴候还可与徐州周仓结好。” 孙权哈哈大笑:“好,就由子敬前去见刘备,传我之意。另派陆逊前往徐州,与周卫国结盟。” 鲁肃与歩骘两人对视一眼,已然明白,孙权这是打算用陆逊换十万支箭。其他人却不知道,只以为这是孙权的外交政策,多拉几个盟友。孙权再次对庞统说道:“士元名满荆襄,我欲以士元为军师,士元可愿?” 庞统看看孙权身边的人说道:“吴候见爱,庞统受宠若惊。但我自幼丧父,由叔父养大,叔父年老思归故里,此战如能获胜,还请吴候能允我侍候叔父。”开玩笑,我在你这里做军师,周瑜、张昭怎么办?江东士族能容得下我吗? “士元至孝,我岂能强求,战胜曹操之后我们再作商议。”先打完这一仗再说,孙权笑着说道。 庞统留在孙权身边为军师,鲁肃渡江去见刘备,陆逊至徐州换取十万支箭。未等周瑜来到,曹操的招降信先到了。 轻轻一页纸,上面不过几十字,却透露出曹操的傲慢,对孙权的蔑视。“要我归降?嘿嘿,好大的口气。刘琮束手?嘿嘿,当我是乳口小儿吗?”孙权笑道。 张昭却满面沉重:“主公,我江东可战之军不过五万……”江东十余万众,但是精锐也不过就五万。 “子布难道还信不过公瑾吗?” 两人说话间,鲁肃来报,已与刘备会面,刘备派诸葛亮前来商讨结盟。孙权略一沉思,“子布可带人先去会一下诸葛亮,让他知道我江东人物。” 张昭走后,鲁肃惊讶问道:“主公这是何意?” “庞士元虽已说通众人,但我看他们仍心有疑虑,何不再借诸葛亮之口,再游说一次?否则,公瑾又如何能说服他们?” 鲁肃恍然大悟:“主公高见。”唉,孙权年纪不大,这几年心思越发缜密,手腕越发纯熟。 建安十三年九月,诸葛亮巧舌雌黄将江东文人几乎说了个遍,孙权只当不知,让鲁肃好好招待诸葛亮等待周瑜。歩骘给孙权带来一个好消息,周仓信守承诺给江东送来十五万只箭,品质皆优。至于多出来的五万支,不是周仓发善心,只因为陆逊之弟卢瑁也跟随去了徐州。 孙权太缺这些箭,用陆逊兄弟换十五万只箭,这笔买卖似乎不亏。周仓更认为自己赚大了,要知道不仅陆逊的才能不亚于鲁肃,他还有一个了不起的儿子陆抗。陆逊一到徐州,周仓即让陆逊主掌参谋司,把周文再次解脱出来,陆瑁为广陵太守,原太守崔钧为徐州别驾,弥补赵昱辞职形成的空缺。 这一系列人事调整,在徐州引起不小的反响。固然,陆士兄弟士族出身,庐江太守陆康之孙,院士陆绩之侄,但年纪轻轻,且又是从外处而来,后来居上、骤得高位,不免有一些徐州本地人略有微词,只是碍于周仓的权势和威信,才没有引起大的波动。然而,一个月之后,所有人对周仓的任命心悦诚服,陆逊儒雅而谦逊,让人如沐春风;聪慧而好学,博闻广记;处理事务井井有条显示出过人的才能,即便是杨锐也自以为不如。 箭矢送到的第二天,周瑜来到吴郡,孙权召集周瑜与鲁肃秘密商议破敌良策。 孙权将曹操的劝降书递给周瑜,周瑜看罢嘿然笑道:“曹贼目中无人,太小看我江东,主公给我五万人马必可大破曹贼。” 孙权闻言一皱眉,周瑜这是要把自己的精锐全都要抽走吗?孙权信任周瑜,但是有限制的信任,在他的心中有一个梗,一个解不开的结:周瑜是哥哥孙策最看重的将军,也是连襟,两人有莫逆之交,自己接任孙策的位子,周瑜拥护自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孙策之子孙绍逐渐长大成年,周瑜会不会再有拥戴孙绍的心思?孙权还有点小心思,自己百年之后,把位子是传给自己的儿子还是给孙绍?这一切,不由得孙权要有所保留。 “众人皆以为曹贼势大,难以力敌,独子敬与公瑾劝我与曹操决战,公瑾以为曹操可破吗?” “曹操人马虽多,在江面如何是我江东水师之敌?且曹贼大意轻敌,便给我以可乘之际;他又劳师远征,北方兵卒不服水土,长期在外思乡心切,如何肯用命厮杀?此皆兵家大忌……” 这些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孙权微微摆手:“公瑾所说甚是,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我江东可有不妥之处?” 第467章 破朔迷离 这是困扰在孙权心头最大的疑惑,不能只想到对方的不足和自己的长处,关键是自己的短处。 周瑜看鲁肃一眼,“江东现最需要的是上下齐心,号令统一,请主公赐我兵符与佩剑,临阵杀伐之权。” 鲁肃心里咯噔一下,周瑜的要求有点过,这是要让孙权把倾国之兵和权力都给他,自古以来这样的将军都没有好下场。鲁肃干咳一声:“曹操亲自统兵南下,主公何不亲征,以涨我军之士气?” 孙权不置可否,继续问周瑜:“还有呢?” “水上作战,箭矢为第一利器,需要搜集所有箭矢送与阵前。” 孙权手指轻轻敲太师椅扶手,“我可为你增短刀五千柄,箭矢十万支。”周瑜大喜,孙权却说道:“子敬请我亲征,但我意仍坐镇吴郡,前方交战,后方不容一点差池,因此我只能给公瑾三万精锐之士。” 周瑜深吸一口气,“三万足矣。” 鲁肃赶紧说道:“我前日去夏口,已与刘玄德结盟,他那里有两万余人现已至樊口,两家合计也有五万之众。” 周瑜叹口气:“我听闻益州刘璋,发兵五千为曹操助战,又发动数千民夫为曹操送粮。” 孙权听罢反而笑了:“如此说来却是一件好事。”转而说道:“刘备派诸葛亮来我江东,公瑾可与他共商结盟破曹之事。” 周瑜与鲁肃两人疑惑,见孙权却没有继续说,也就告辞出来,鲁肃去请诸葛亮。 两人见礼之后,周瑜也不与诸葛亮多寒暄,直接说道:“我们两家既已结盟,就该齐力破曹,刘玄德可愿听我江东号令?” 诸葛亮呵呵一笑:“都督误矣,两家既是结盟就当不分主次,共同参谋。” 周瑜微微一笑:“也罢,你可回复刘玄德,不日我大军即将集结,破曹之时还需尽力,不容藏私。” “都督放心。听都督之言似已有良策,不知可解说一二?” “尚未与曹军交锋,此时说有良策未免言之甚早。”周瑜笑道,“玄德公与孔明久居荆州,耳目众多,孔明何不以刘琦公子之名联络刘景升之旧部以为内应?” “正有此意。”诸葛亮一口答应,“只是都督还要与曹操先交战一场,无需大胜,只为安顿众人狐疑之心。” “理应如此。”周瑜与诸葛亮相视大笑。两人交谈并没有太长时间,似乎都已尽在不言中。 送走诸葛亮,周瑜微微叹口气对鲁肃说道:“刘备之志不甘人下,不知对我江东是福是祸。” 鲁肃不解,“公瑾何来此言?” “此番与曹操交锋,虽困难重重,但我有必胜之心。我只担心,我军获胜之后必取荆州,届时与刘备难免冲突……” 刘备既然不愿听从江东号令,那么刘备也有夺取荆州的野心,江东获胜,孙权肯定也会抢夺荆州。为争夺荆州的归属,那么两家极有可能反目,两家反目是曹操最愿意看到的事情,难怪周瑜担忧。 鲁肃宽解周瑜道:“此时还当以破曹为先,难不成现在就把刘备拿下?” 周瑜摇摇头:“两军既已结盟,还要以大局为重。况且破曹需要刘备之处甚多,煽动荆州人反叛曹操或许会是此战成功与否的重要因素。” “荆州乃我江东门户,不能假手他人。”鲁肃沉思一会说道:“不如,让刘玄德去取荆南。” “恐怕唯有按子敬之策了。”周瑜轻轻叹道:“此事待破曹之后再议吧。我有一事不明想问子敬,主公何来如此多的兵刃、箭矢?” 鲁肃一愣,实话实说,将来龙去脉向周瑜讲述一遍。周瑜紧缩眉头,半晌没有言语。这等大事,孙权为何没有与自己商议?若是周仓一心依附曹操,只会助曹出军南下,江东两面受敌必败,若是周仓有意叛曹,可以直接出兵许都,还有一种可能是周仓希望两败俱伤,所以才会用陆逊交换箭矢,但是周仓真是这种心思,即使没有陆逊,周仓也会援助江东,这一点孙权不会想不到,周仓也不会想不到,偏偏两人就达成了协议。 周仓又到底是何居心?难道说仅仅是为了保住徐州?周瑜实在难以相信。 鲁肃看出周瑜心中不快,岔话道:“公瑾有必胜之心,莫非如孔明所言已有良策?” 周瑜苦笑一声:“不瞒子敬,哪有什么良策?若是主公给我五万人马尚可一战,三万人?难啊。人说北方士卒不善水战,需知曹操在玄武池操练水军,占据荆州后又岂能不做准备,只需数月便可适应。那是万船齐发,纵有千条妙计,又能如之奈何?” 鲁肃大惊,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周瑜又说道:“子敬也不要气馁,若破曹贼,还需如同官渡一般出奇谋。曹军破绽也不是一处两处,只要被我抓住一处,嘿嘿……” 周瑜太累了,一路上本就没怎么歇息,又大费脑筋,脸上不免露出疲乏,鲁肃适时的向周瑜告辞。 第二日,孙权再次召集江东文武共商破曹。 “前日曹操派人下书,要我投降,你等商议可有定论?” 老将程普率先说道:“我等追随孙坚将军破黄巾、征董卓,又随孙策将军平定江东创下如此基业,岂能拱手让人?主公当秉承父兄之志,与曹贼一绝雌雄!我等甘愿死战!” 唉,孙权心底暗自忧伤,原来在这些人心中自己还是不如父亲和哥哥,只有打败曹操,才能走出父兄的光芒。“程将军勇气可嘉,不知子布以为如何?” 张昭拱手道:“曹贼挟天子令诸侯,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今又窥测我江东,视我江东如无物,我等愿随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话听起来就顺流多了,但是孙权依旧听出张昭心中仍有疑虑。“好!大家都不愿降曹,再有言降曹者如同此案。”说完,孙权站起身来抽出佩剑将书案砍去一角。 一手提剑一手指向周瑜:“公瑾,如何破曹可有良策?” 第468章 怎么会只有一张底牌 周瑜一躬身说道:“曹贼虽兵多将广,陆上交锋或许难以比敌,江面作战,他如何是我江东对手?主公勿忧,我已有破敌良谋,但军机不可泄露,我只需试探他一番,必可大破之!” 周瑜一会儿没有良策、一会儿又有妙计,有点把鲁肃搞糊涂了,他有点分不清到底周瑜是军机不可泄露呢,还是安抚众人之心,但现在不是多话的时候。 “好!”孙权大悦,“令周瑜为都督,程普为副都督,鲁肃为参军,吕范为长史,庞统为军事,太史慈为先锋,韩当为后应,吕蒙、凌统、陈武、潘璋、朱然、朱桓、孙韶为将,黄盖总督粮草,发兵三万迎击曹贼。”说完将佩剑高高举起:“公瑾,我之佩剑交付与你,授你临阵杀伐之权,若有违令者,凭此剑先行处之,不必报我。” “是!”周瑜大声上前一步双手接剑。 老将程普隐隐心中不快,满心以为自己会成为统军主将,没想到被周瑜争了先,自己成了副手。 即日,孙权登台拜将,周瑜点将,开始准备出征。孙权回到府邸,下人报周善回来了。 “交代你的事情可已办妥?” 周善毕恭毕敬的答道:“回主公,都已办妥。我此去还带有五名郎中,都已经他们确认。” “这五人何在?” “回乘路上遇到曹军,我侥幸逃脱,他们全部遇难。” “好!”孙权大喜,“从现在起你就待在府中不得外出,也不要再见外人。厚赏那五个郎中家人,尽数迁往会稽,每户赏田二十亩。”接着孙权令人将程普请来。 “程将军,这是徐州周卫国新研制的清茶,别是一番滋味。”孙权先令人给程普端来一杯茶,边喝茶边聊天这是孙权刚刚养成的嗜好,韩悦在研制出清茶之后第一时间没有给周仓,反而献给了孙权。 程普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抹抹嘴,不如酒好喝。孙权笑道:“这茶要慢慢品才更有味道。” “少将军请我,莫不是仅为品茶?” “这只是其一。”孙权悠然说道:“我问程将军,若由程将军领军破曹可有胜算?” “这?”程普有点黯然,就算自己肯拼命,能击败曹操吗?“约有三成,难不成少将军以为公瑾便可全胜?”程普有点不服气。 “我知将军之勇,但论水战,公瑾怕是要比将军胜上一筹。我以公瑾为将却不仅在此,当年追随先父征战者唯有你,还有黄、韩两位将军,而你三人皆已六旬,纵有廉颇之勇,我又岂能再让你们为我战场厮杀?若有闪失,我又如何去面对先父在天之灵?将军百年后,我江东统军者更有何人?公瑾毕竟年幼,因此还有赖三位将军在旁指点,以免疏漏。” 程普有点听明白了,这是有意让自己这些老将退二线啊,心中越发不满,黑着脸生闷气。 孙权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将军以为我江东存亡在此一战乎?” 程普一愣:“少将军,难道不是如此吗?” 孙权微微摇头:“非也,我料此战必胜。” 老程普彻底糊涂,孙权到底什么意思,孙权又如何能料定必胜,瞪着眼睛看着孙权。孙权放下茶杯,很郑重的说道:“程将军辅佐我孙氏已三世,衷心无二,我也唯有将心腹事托付将军。” 程普大惊,额头冒汗,起身跪倒在地:“我受孙坚将军知遇之恩,肝脑涂地无以为报,少将军有何嘱托,程普万死不辞!” 孙权双手将程普扶起,深深吸一口气,眼眶微微泛红。“非是我多疑,此番我江东尽倾国之兵尽付周瑜,周瑜也会殚心竭虑以破曹军,但破曹之后,公瑾若是能够一心为我江东,则是我江东之柱石,亦是我江东之福。若是生了异心,唯有程将军力挽狂澜,护佑我江东。” 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孙权是对周瑜不放心,孙权这是在豪赌,自己就是孙权留下的底牌。程普却又不明白,既然孙权对周瑜不放心,为何不让自己做主将,难道是考验周瑜?少将军的心思太深,与孙坚、与孙策完全不一样。也难怪,孙权不比孙坚与孙策之时一穷二白,不怕从头再来,现在家大业大容不得闪失,尽早的消除一切隐患,也是一种望着之道。 “少将军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孙权从怀中掏出一支金毗令,轻轻抚摸道:“见此令如同见我,希望不要用上。” 程普怀揣着金毗令,心事重重的回到军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喝下的两杯茶到底什么滋味?只能说是又苦又涩。 孙权将周泰找来:“即日起你与董袭加紧对各郡巡视,有不轨者严加管教,有作乱者严惩不贷!令贺齐严密盯防山越各部,反叛者杀无赦!” 孙权又怎么会只有一张底牌?他信任程普等老将对孙氏的忠诚,但是最信任的还是心腹周泰,周泰忠诚的是他孙权。 次日,周瑜军营聚将,程普以身体不适派儿子程咨前来听令,周瑜虽心中不爽,也没有深究,继续部署军务。令太史慈、吕蒙先至赤壁扎下水寨,又令凌统率军前往夏口驻扎,朱桓、孙韶为左右两翼,吕范建军功簿等等。程咨回报给程普,程普叹口气:“倒是小看了周郎。” 傍晚,黄盖与韩当前来探病,两人还以为程普是因为心中憋一口气,本要劝说程普。程普笑着说道:“我只是昨日着了风,偶有不适,现在已经全好了,不劳两位挂心。今日都督调兵,两位以为如何?” 黄盖答道:“调度有方,极有章法。德谋未至,并无怪罪之意。” 程普还在捉摸着要不要向两人透漏一点风声,程咨来报,周瑜与鲁肃前来问候。程普一惊,慌忙与两人前去迎接。 “程将军乃是我江东中流砥柱,见将军无恙,我心甚慰。” “偶有不适,怎敢劳烦大都督亲自来?程普深感愧疚。”程普由衷的说道。 寒暄几句之后,周瑜告辞,黄盖等人也跟着一起离开,只留下程普一人呆呆的发愣。 第469章 钟氏兄弟 建安十三年十月初,周瑜两万五千大军在赤壁扎下水寨。庞统献计道:“曹操现驻扎在江凌,都督可派一员上将前去交战,一则探探曹军虚实,二则将曹军引至赤壁北岸。” 周瑜看着庞统微微一笑:“看来士元已经知晓我为何在赤壁扎寨。” 庞统笑道:“从赤壁至江凌之间需要经过华容与乌林,此两处草木浓密,道路泥泞,曹操大军难以通行,所以唯有水路,都督选择此处是早已深思熟虑。” “正是。士元以为曹操会来吗?” “曹操现在目空一切,以为必胜,如何不来?” 周瑜大笑,传令祝将。“哪位将军愿意出战?” 太史慈应声答道:“我愿前往。”吕蒙也上前请令,有两人带头,众将皆要出战。 太史慈愤然道:“我即为先锋,该当首战!” 吕蒙则不甘示弱:“都是为主公杀敌,何分彼此?” 周瑜哈哈一笑:“那就两位将军各率二十战船一同出战,陈武为接应。” 太史慈与吕蒙领令,带领战船一路向西往江凌来。曹军在江凌将原荆州水寨扩大近一倍,数千战船从水寨一直排出去数十里。水军主将于禁在寨外指挥操练,蔡瑁在旁边做参谋。 “报,将军,远处发现有江东战船驶来,约有数十艘。” 于禁一皱眉头,江东怎么主动挑衅。“蔡将军,荆州水军可出战否?” 这是于禁的一贯风格,白马之战,他就让宋宪、成廉打头战,去战颜良,此时又要让蔡瑁出战。蔡瑁心中不爽,怎么,这时候想起我们荆州水军来了?又不能不去,唉,张允若是在就好了,偏偏你又把张允杀了,蔡瑁瞅瞅两个弟弟,蔡中与蔡和,让他俩出战吗? 见蔡瑁有点犹豫,于禁怒道:“莫非你是怕了江东,不敢出战?” 未等蔡瑁说话,河北降将钟缙、钟绅两兄弟自以为出头的时机到了,两人抱拳道:“我兄弟虽是河北人,但随将军操练水军多有收获,愿意出战,斩来将首级。” 于禁轻蔑地看一眼蔡瑁,没有理会他。对钟氏兄弟说道:“好,我予你二人战船各三十,不得折了我军士气。” “得令。”两兄弟点集战船出战去了。 蔡瑁心中大急:“于将军,江东来犯何不尽快报与丞相得知。” “区区几十战船,何必惊动丞相。”于禁嘴上这么说,还是立即派人报告给曹操。 曹操已经得知江东以周瑜为都督前来迎战,不以为意。听于禁派人来报,江东来挑战,笑道:“好哇,我们去看看周瑜小儿到底有何能。”说完,召集手下文武至江边,登上专为自己打造的三层巨型战船,出水寨观看。 呃,曹操总算体验到江面作战与陆上截然不同,最突出的是距离太远,尽管自己是在最高层,只能看到双方的船只如同两队蚂蚁一样在对阵,根本就看不清楚。 两军这次出动的都是能够载有五十人的船只,太史慈摆出鱼鳞状队形,而钟氏兄弟却摆出了雁翅状,蔡瑁看罢暗自叹息,从布阵上就落了下成。 钟氏兄弟满心以为凭借上游的优势,可以顺流而下展开攻击,太史慈笑道:“我虽逆流,我江东水军操舟之能又岂是你曹军所能比拟?”太史慈手持铁戟站在船头,下令从中路穿进曹军,将曹军战船分割。 钟绅见太史慈来势汹汹,心下有点着忙。“放箭!” 正面应战,弓箭手在船头哪能施展得开,大多是盲射,无数的箭矢落入水中,寥寥几只能射向江东战船,却绵软无力都被兵卒用盾挡住或者用兵刃砍落一旁。试想曹军虽然经过玄武池操练,又在江凌训练一番,但是在玄武池水面基本静止,士卒面前能够射箭、厮杀。在江凌,在滔滔江水之上克服晕船,能够站稳力气全用在下半身,哪还有更多的余力弯弓射箭?或者说是曹军还未掌握借力用力。 这一切,在远处的曹操可是看不到,蔡瑁能想到,就是不说,说出来就是引火上身。 太史慈将铁戟夹在双腿间,手中铁胎弓拉做满月,一箭向钟绅射去,钟绅慌忙中一低头躲闪过去,他身后的兵卒被射中面门跌落水中。钟绅刚一抬头,太史慈第二支箭射到,再想躲已是来不及,钟绅大叫一声手捂左眼,身子一载掉下船去,在江水中挣扎几下便沉落下去。太史慈又连续数箭,箭无虚发,数名曹军落水,江东水军成功楔入曹军船队,将曹军截为两段。 江东兵卒站在船舷左右两侧,除去划桨摇橹的,人人手中一把弓,尽力射向曹军,曹军兵卒忙于躲闪相互拥挤,有的中箭落水,有的被挤落水,有的则是船只失去平衡而倾覆。 曹军损失数百人,十余艘船失去掌控。钟缙慌忙之中,令士卒大喊向自己靠拢,其结果是兵卒比他还要慌乱,在靠拢过程中相互挤撞,又有数艘船倾覆。有六七条船距离较远,见势不好,调转船头逃出战场。 一个照面下来,曹军失去三分之一战船,将军钟绅被射杀,剩余的战船被分割。 太史慈下令擂鼓两通,听到鼓声,江东水军迅速分作两队,分别包住曹军,而对逃离的战船弃之不理。曹军被包围更加混乱,士卒不知该将船划往何方,钟缙的指挥失灵了,无论他如何的大喊大叫都被喊杀声和江水声所淹没。 “撤,往回划。”钟缙只能命令自己的船只拼命向回划,与太史慈的船迎面相逢。 “向右,把他让过去。”太史慈大吼一声。船微微向右一偏,险而又险与钟缙的坐船避开,粮船相距不足两步。 太史慈抛掉手中铁胎弓,飞身一跃纵上钟缙之船,两只铁戟左右飞舞,曹军纷纷跌落。钟缙大叫一声“来得好!”抡起大刀劈头向太史慈砍去。 太史慈正想举戟相迎,只听噗的一声,一支箭射中钟缙喉咙,钟缙扔掉手中大刀,双手想要捂住,最终栽倒在船头。太史慈回头望去,就见吕蒙手持弓正朝自己笑,太史慈瞪了吕蒙一眼,返身又跳回自己的战船。 第470章 压死你 曹操站在远处虽然看不真切,但双方的战船还是能分得清,明显的能看出自己这方的战船少了,还有几艘船正在向回逃。 “文则,出战者是何人?” “回丞相,是钟缙、钟绅。两兄弟极力请战,我才令二人出战。” 曹操仔细的想了想,才想起来是冀州两员降将。于禁怎么能派这两人出战呢?“你速令大队船只前去接应。” 这个差事自然落到蔡中、蔡和身上,两人点齐百艘战船开赴战场。 此时江面出现一边倒似的屠杀。曹军恨呐,逃,无路可逃;战,自己就是箭靶。又过去一炷香功夫,又有几艘船侥幸逃脱,曹军损失十之七八。 太史慈远望,江凌方向有大队船只驶来,传令道:“鸣金收兵。” 锣声响起,江东水军迅速合成一队退去。蔡中与蔡和本就没打算交战,更不用说追赶,下令收拢船只,打捞落水兵卒。 曹操将江东军退去,脸色铁青,旋即脸色一变哈哈大笑道:“此战虽略有损伤,但江东虚实我已尽知,来日必大破之。” 回到大营,于禁呈上战报,损失战船四十,兵卒一千三百,钟缙、钟绅阵亡,尸体不存。 “丞相,此战虽说钟氏兄弟轻敌冒进,但末将指挥失当,还请丞相责罚。”于禁貌似勇于承担责任的说道。 “胜败兵家常事,文则不要自责。”曹操大度的说道,初战失利本该重罚,但是首要的还是查缺补漏,这点损失就是九牛一毛,自己要是显得太在乎,兵卒会更加惶恐,要让士卒知道消灭江东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文则以为,江东水军如何?” “听回来的兵卒说,江东军在船上作战比他们在马上还要娴熟,而且队形整齐,进退有据丝毫不乱,其大将太史慈勇不可当,箭法超群,似乎江东箭矢极多。”于禁总结的很不错。 曹操继续问道:“那文则以为该如何破敌?” 于禁看一眼蔡瑁,说道:“我北方士卒水战仍需多加操练,待练成之后才能与江东决战。若江东水军再来袭扰,可令荆州水军出战。” 曹操望向蔡瑁:“德珪久练水军,不知你以为如何?” “丞相,水军操演非一朝一夕可建功。”蔡瑁哪里肯被于禁当枪使。“与江东作战还需扬长避短。” “你说说如何扬长避短?”曹操来了兴趣。 “丞相的兵马固然不习水战,但船多而巨,兵多而箭矢充足,与江东交战,只需群起而攻之,断不因其兵少而只派小股人马迎敌。” 蔡瑁的意思很明确,练水军没有三年五年不可能见成效,江南人本来就是以船为工具,孙策占据江东到现在已有八年,江东水军练了八年,再怎么练也不可能超过江东。我不如你训练有素,不如你灵活,但是我块头大、力量大。我不跟你打,你再灵活也没用,我只管凭借我的优势以泰山压低之势压过去,压也压死你。 曹操也是这么想的,经过这一战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他又看看荀攸、程昱等人谋士,他们都朝曹操微微点头,表示可行。 钟氏兄弟死了,荆州兵卒骨子里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河北降兵多少有那么一点厌战了。 “周瑜既然来了,咱们也就不用在江凌呆着了。传令起兵五万,大船在前,小船在后,兵发赤壁!” 建安十三年十月中,曹操派张辽、李典收合肥,乐进与文聘收江夏,曹仁与曹纯留守江凌,自己亲率大军五万在赤壁北岸、乌林以东结下大营,至于益州刘璋派来的五千人和农夫,则全部用作苦力,开通江凌至乌林的陆上通道。 曹操再次下令,大船在外保护水寨,如遇江东水军再来袭扰,不得擅自出战,如其强攻则以弓箭退之。曹操在蓄力,准备对江东发动致命一击。 太史慈与吕蒙得胜回到赤壁大营,周瑜大喜给两人记上首功。下令将初战得胜,斩曹军大将两员、杀敌数千的战果报给孙权,并散播至江东及荆州各处。 孙权得报喜出望外,派人前来犒劳,又叮嘱周瑜谨慎用兵。 十一月,本是曹操准备发动总攻的日子,但是各种不利的消息蜂拥而来。 首先,各地爆发瘟疫,染疫者有的发热无力,有的腹泻不止,有的肚胀如鼓,瘟疫散播得极快,民间、军营之中多有感染者,还有蔓延的趋势,徐州所献的防瘟疫的药竟不见效。曹操大惊,召集郎中问诊,最后断定是由水蛊酿成,寻其根源而不可得,但益州所派人多数染病,曹操立即下令将益州来人无论生死、是否染疫,聚集起来焚烧深埋,道路疏通工作被搁置。但是,疫情仍然控制不住,在荆州一带蔓延,身体较弱的蒯良染病身亡,虎豹骑也出现数例病例,怎不让曹操心疼。好在自己的大营远离疫区,患病者少,曹操不敢再向赤壁继续增兵。 如果说瘟疫是天灾,那接踵而来的就是人祸。曹操得到禀报,荆州谣言四起人心惶惶。有人说,曹操兴兵讨伐荆州,征讨宗亲有违天道,而瘟疫就是老天降下来的惩罚,而蒯氏作为投降派,蒯良之死就是上天的责罚,所以荆州人不能再跟随曹操,否则必受牵连。出战失利被迅速传播,损失被扩大数倍,说是曹军一战损失战船数百,兵卒数千。还有人说,曹操出兵在外后方空虚,西凉马腾韩遂已经入寇关中,而徐州周仓兵分两路,一路由锦州南下袭取幽州,一路由周仓亲自率领已兵临许都。最后是,公子刘琦发出檄令,号召荆州军民奋起反抗,要将曹操逐出荆州。 一个个谣言说的有模有样,煞有其事,让人难辨真假。 “主公,此必定是周瑜的阴谋诡计。”程昱恨恨的说道:“还以为周瑜小儿会与我堂堂正正决一死战,他却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 荀攸说道:“如今人心浮动,当以稳定军心为上,不宜进军。主公当尽快扫除后患。” 第471章 铁索连舟 后患多多,需要一个一个解决。水蛊是最让人伤神的,不仅造成兵卒非战损失,还形成恐慌,难就难在没有特效药,郎中束手无策。 曹操的头疼症隐隐有发作的迹象,他用一条白巾浸湿后,擦拭前额,猛然想起周仓去邺都时曾对曹冲再三的叮嘱。“传令,一,各营今后不得饮用生水,必须要喝煮沸的水,餐前便后要净手,违令者杖五十。二,凡发现有疑似染疫者一律圈离,任何人不得靠近,每日派人送去粮与水在门口,由其自取,若是无人来取就焚之。三,填埋水坑,掘深井取水。” 三条命令一下,曹操立马觉得有点神清气爽,脑子也活泛起来。“西凉马腾不足为虑,有赵俨四部在,周仓也不会轻举妄动。令,曹纯率虎豹骑立即返回新野驻扎。”这个主意不错,水战用不着虎豹骑,这么安排既可以使虎豹骑脱离疫区,也可策应许都,可谓一举两得。 “明公,荆州之谣言必定为周瑜与刘备所为,贾诩不才愿去襄阳清查内奸,安定人心。”难得贾诩竟然能够主动请令。 “有文和在,我无后忧矣。”曹操异常高兴。“不过,还需一员大将相辅……” “丞相,我愿助贾诩先生。”张颌主动说道。 武将们看着张颌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这次南下江东可以说是十拿九稳,正是夺取战功的最佳时机,张颌怎么就舍弃了?这也好,少了一个与自己争功的强力对手。于禁尤其高兴,好哇,与自己不对付的张辽去了合肥,乐进在江夏,张颌再回襄阳,还有谁再能与自己争锋。 “好。”曹操抽出一支令箭,“襄阳兵马就由文和与儁乂调遣……” “丞相,刘琦在荆州仍有党羽,我愿随儁乂将军捉拿余孽。”蔡瑁也主动请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曹操沉思一会,摇头道:“与江东水战,还需德珪从中协助,不如就留在营中。” 纵使心中有万般不乐,蔡瑁还要忍在肚子里不敢有一点显露,更不敢再向曹操请令。正当他悻悻的想要退下,程昱说道:“主公,文和与儁乂虽有扫除后患之能,但毕竟不是荆州人,难免会引人诘诟,德珪熟识荆州,正可安士人之心。” 于禁立即跟着说道:“正是,我看蔡中、蔡和兄弟通晓水战,足可一用。”心中却在想,我驾驭不了你蔡瑁,难道还管不了你那两个弟弟?他的小心思瞒不过程昱,暗地里程昱向于禁投去无数个鄙视。 “也好,德珪也一并回襄阳。”曹操说道,“文则,水军还需加紧操练不得有误。” “是!”计谋得逞,于禁大声的说道:“只是,入冬以来西北风甚巨,江水不平,船只颠簸的厉害……” 曹操瞪了于禁一眼,转而问蔡瑁:“以往都是这样吗?荆州水军又是如何应对?” “确实如此,若说应对之策嘛,荆州水军在船上待惯了,倒不觉得怎么样。而且荆州水军只有黄祖曾与江东交战,那时还未曾入冬。” 曹操一皱眉,这也就是说荆州水军也没有在冬季交战过。这该如何是好? “呵呵,难道这就难住你们吗?”曹操灵光一现,“可令人打造铁索,将船只首尾相连,船舷之间架上木板,人、马皆可通行。”曹操这是准备建造水上的移动长垒,每一支船队就是水上长城,乘风顺流而下,那还不把江东船只撞为碎片。 程昱大惊:“主公万万不可。” “这有何不可?” “将战船连为一体,虽同进同退声势浩大,但也是一损俱损,江东若是用火攻,那将无法解脱。” “唔,仲德这是多虑啦。”曹操笑道,“火攻必须借助于风势,入冬从来只听说过西风、北风,何来的东南风,周瑜要是放火那不是烧到了他自己?” “天有不测之风云,主公还需谨慎。” “哈哈哈,纵然老天欺我曹操,眷顾他江东,仲德试想江东战船又如何能逆风而上靠近我战船?不等他靠近,我万箭齐发就可射退,他无法靠近又如何能放火?仲德所言,我早已想过。而我战船连成一片以挤压之势进攻赤壁,那周瑜纵有孙武之能,能奈我何。” “这?”程昱劝说无效,只得退下。 贾诩、张颌、蔡瑁三人领令前往襄阳。曹操下令,于禁、毛介召集营中铁匠昼夜打造铁索,随军带的铁器不够就从民间搜集,依然不够,于禁就下令收缴荆州士卒的兵刃,于是近万荆州兵的手中变成了木棍和竹枪、竹剑,还要装模作样的操练厮杀,被曹军耻笑。 荆州士卒本就心怀不平,这下子更是恼怒不已,连同没有被收缴兵刃的荆州兵私下大骂曹军,恨蔡中、蔡和无能。蔡中蔡和更是苦恼,平日里靠抽兵膏、喝兵血中饱私囊,先是被刘备抢劫一番,现在被于禁断了财路,还要处处小心谨慎,唯恐步了张允的后尘。 荆州兵消极,自然被毛介看在眼里,他对于禁打压荆州兵的做法颇有异议,他找到荀攸与程昱,说出自己的担忧。 程昱反而笑了:“孝先以为我们不知,主公不知乎?” “莫非此中还有深意?” “刘景升据荆州数十年,党羽何其多,黄祖死后,手下十万甲士尽归蔡瑁、张允所统领,降者就达六七万之众,不严加管教如何肯顺从?” 毛介摇头道:“虽是如此,斩一张允足以震其心,恩威并重方为上策。” 荀攸说道:“听文则言,江东军来袭,蔡瑁怯战不敢出迎,荆州兵难堪大用。恩威并重虽为上策,然战事紧急,容不得先收其心。”说到这里,荀攸心里咯噔一下,贾诩曾经提出暂缓出兵江东,莫非就有此中的考虑? 程昱劝毛介道:“只要我大败江东水师,一切皆可迎刃而解。届时,荆州兵马会为前部进军吴郡。” 毛介左思右想,似乎两人说的也有道理,荆州兵马的确是不好处置,这么多人留在荆州难免会是隐患,让他们出战又心窃,只有大胜一场才会令他们彻底臣服,那时候再令他们为前锋慢慢消耗吧。 第472章 农作物 忙中偷闲的日子是最惬意的,曹操与孙权斗争的不可纠纷,唯有徐州的周仓优哉游哉的看热闹。 看热闹也需要实力和本钱,周仓恰恰有了实力和本钱,徐州、平州、济州三州在手,政有崔钧,武有徐晃,韬略有陆逊,阴谋有周文,既有谋士又有大将,水陆兵马二十万,骑兵一万。这几年老天爷又特别眷顾,风调雨顺,粮食产量连续创出新高,当然这里面也有糜芳、糜贞、葛均的功劳。商行贸易如火如荼,建安纸、果酒、盐、家具输出,换回的却是粮食、绸布、药材等战略物资。辽东的铁、煤、木材源源不断运往徐州,徐州的布匹、陶瓷、各类工具又被运回辽东,一切都呈现出良好的态势。最大的遗憾是三州也不过才有三百万人,不如荆州一州之地。 九月,裴元绍派端木凌回徐州报告,辽东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消灭夫余,夫余王绑缚高句丽王请降,被关亥尽数斩杀。随后,曲阿进军肃慎,管亥斩首万级,堆成京观,人送外号“人屠”,北疆闻管亥大名无不丧胆,波霸斩首亦有五千有余。肃慎残余遁入白山黑水,苟延残喘。按照周仓部署,夫余与肃慎合并,既不是一州也不算一郡,称为吉林,归附于北庭都护府,不属于辽东治下。藏霸将都护府迁往吉林,治所起名长春,高句丽交付平州,成为一郡,名抚顺。 曲阿退军至玄莵,准备图谋鲜卑;藏霸则停止对外扩充,专心致力于内部扫平内患,清缴肃慎残余,发展农业生产。藏霸又把抚顺搬空了,张炯无奈,只得再从各郡拼凑出两万户迁移至抚顺,陈仲成为太守大人。最后,裴元绍想让儿子裴峰到军前效力。 裴峰已经一十六岁,是到了进入行伍的时候,周仓也明白这是裴元绍看到波霸而受刺激了,而裴元绍派端木凌来送信,也就是说端木凌不需要再回辽东。辽东的各项进程无论是时间还是结果,都令周仓十分满意,北方战略可以暂缓,鲜卑可不是高句丽、夫余可比,控弦之士数十万,草原之上奔驰如飞,非举国之力难以匹敌,不过周仓可不会拼掉自己的国力,他另有妙计,这需要时间。陈仲,最早跟随自己的随从,已经从一个仆役变成太守,算是一个好归宿,成全主仆一场。 与裴元绍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想法,周仓自然心知肚明,不仅是裴峰,周仓又从学院抽调了百名学子前往辽东。当然其中有半数是给济州的,端木凌接任杨锐成为州牧府主簿。周仓经过尝试,机要秘书还是必不可少,端木凌虽有失稳重,确是心思敏捷、花样百出,正可放在身边培养锻炼。邓艾更适于统军,因此多参与参谋司。典满没心没肺,他就是护卫周仓的安全,其他的不闻不问。 甘宁三月出兵,已经过去近半年,一直没有最新的战报。济州的糜芳传回两个报告,一是徐庶到达釜山,对移民开始整编,划分村、县编制,组织百姓选举、学习,糜芳对徐庶的能力大加称赞,当然承受的阻力小,后援充足是徐庶才能得以展现的重要保障。二是,糜芳已开始向草原销售烈酒,应该说是劣酒,再劣的酒也是供不应求,因粮食产量有限,糜芳不敢放开生产。 粮食,除了人口就是粮食。周仓知道粮食有多紧缺,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中原大地农作物品种有多稀少,粟、稷、荞、豆就是主要的农作物,在周仓大力推行下,麦和稻才得以广泛种植。地瓜有没有?土豆有没有?玉米有没有?都没有!真没有,要是有了这几种高产量作物,周仓就会傲视天下。 就连高粱也没有,东北不是遍地的大豆高粱吗?周仓疑心或许是因为东北没有开发,因此高粱还是野生没有得到种植,于是他给糜芳回信,描述高梁的形状、模样,让他四处寻找,并告诉糜芳高粱非常适宜在东北种植,可以尝试一下,并且还是酿酒的极佳原料。 出兵倭国主要目的是为了获取银矿和劳力,但也因此使自己无力参与曹孙之争,出兵倭国的时机到底是否得当,周仓曾经为此多次问过自己,又与周文、杨锐还有邓艾讨论,最后几人一致认为出兵倭国是最稳妥的,或许会错过一些时机,但从长远看辽东更加稳固。周仓一度还想站稳瀛洲就可东渡太平洋到达美洲,在美洲自建一国,至少看看美洲有没有红薯、土豆和玉米,如果没有那就只有去非洲。在美洲建国,周仓只是一想而过,路上太凶险,并且没有几个人会跟随自己。这项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就交给甘翔吧。 北疆战事顺利,为加快瀛洲占局,周仓下令柳志率一营东渡增援甘宁。 陆逊将陆氏家族都迁至徐州,周仓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将自己的辽东战略全部解说给陆逊,陆逊越听越心惊,即感叹于周仓的宏伟规划,也悲叹自己在江东实在是有点孤陋寡闻,有机会一定要去辽东看一看,不过在陆逊的心中依旧是把中原作为核心。 至于曹操令赵偐督四军监视徐州,陆逊认为很正常,曹操不提防徐州那才有猫腻。曹操若是战胜江东,下一步就会针对徐州,而徐州兵卒训练有素,装备精良,陆逊有理由认为,周仓有实力统一天下。曹操若是败,则形势将陷入混乱,会有很多的变数。因此对出兵倭国,陆逊持保留意见,陆逊认为,既不要参与曹孙之战,也不要急于征服倭国,而是要发展徐州和辽东,出征倭国看似有益,但又会造成本就人口稀少的徐州再次分流,同时陆逊还认为现在不参与曹孙之争,却要视双方的战况随机应变。 刘备遁逃至夏口,陆逊与周文都觉得这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军事力量,或许将成为一支奇兵。 第473章 新辩题 有了陆逊的帮衬,周文更加极力地怂恿周仓,参与到天下之争,不过周文觉得既然已经出征倭国,那就不妨等等,或许曹操与孙权之战持续一年半载,那时候甘宁足以得胜回军,有三万水师游弋于江面,可攻可守。 那么,等待的这段时间干么呢?周文劝周仓再娶。 “主公单传,好不容易才有了两子一女,人丁单薄,血脉稀少,周信与周挺缺少玩伴。为周氏、为徐州百姓计,主公当迎娶新人,广施雨露,才能枝繁叶茂。” 周仓直晃头。自己已经取三妻,难不成还要娶四妾,那不是韦小宝吗?在后世总是向往古人可以取那么多老婆,现在才知道其实那个滋味不好受,除非把这些女人只当做传宗接代的工具,否则哪会忍心让她们坐守空房?还是身子骨重要。显然周仓没有合适的理由能够说服周文,于是周仓只得又迎娶了徐州一商户陈氏之女,不娶大户、不与诸侯结亲、不与属下联姻是周仓给周文设定的底线。 黄叙被派往瀛洲,周仓将徐晃之子徐盖选入独立营,作为伍纲的助手,独立营已然成为武将的培养基地。伍纲经过一年的努力,甄氏已有身孕,典满与辛宪英还不见动静,或许是因为两人刚满十八岁,年龄尚小吧。 有了陆逊的加入,周仓就将曹孙两家争夺的推演交给了陆逊、周文、诸葛诞还有端木凌,邓艾就是跟在边上实习。之所以把杨锐抽出来是周仓另有安排。 自从曹操出征荆州,徐州辩论的主题主要就围绕在该不该出征荆州,周仓觉得有点跑题。按照他的想法是要进行头脑风暴,改变人的惯性思想,削弱士族、开启民智。最初的时候开局不错,徐州的辩论声势浩大,偶尔有跑题,周仓也不会干预,但是周仓觉得现在是适当在幕后干预的时间了。 周仓将杨锐招来,“周冲离开徐州,想必将几个潜在学院内以及辩论者中的探子交付给你。” “回主公,主要共计一十二人,其中学院四人,商贾三人,工匠二人,官吏二人,还有一名老农。他们各自有自己的下线,但都是单一联系。” 周仓哈哈一笑,各行各业都不少,周冲选的人倒是齐全,竟然还整出下线来,卧底、坐探、杀手、刺客,还有什么是他没做的,周仓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周冲绝对会捣腾出一个类似锦衣卫的庞大组织。 “可再增加八人,混杂于仆从、酒肆……对了,明年徐州还会开茶楼。今后你要时刻了解街头巷尾争论的话题,掌握主动。茶楼的事宜,你可问张晋,让他安插人手。” 杨锐频频点头,看来主公下面还有大任务。 “曹操出征荆州,辩来辩去,只是皮毛难及痛点。上次辩论以孔融入题,这次不妨还是用他,辩题一为孔融是否按罪当死,该如何量刑定罪?二为言语失当、妖言惑众、挑唆窜涌如何界定,又该如何定罪?” 唉,孔融死了也不得安生。“只提出问题吗?”杨锐沉吟一下问道。 “当然不。”周仓食指在桌面上画着圈,忽然觉得这样有失身份,又收了回来。“要散播这么几条言论:一是,定罪当依法,定刑必经审判,不能由当权者随心所欲,哪怕是州牧、丞相或者天子!若是无法可参寻,应由民、官组成审判团共同议罪,之后要补充完善律法;不审、不判就实施责罚是为私刑。二是定罪当有证据,人证、物证,而不可臆断,更不可屈打成招。三是以言获罪者,当批评教育令其悔改,告罪于天下,严重者当禁足闭门读书。当然造谣诽谤、煽动谋反作乱者另当别论。”周仓继续说道:“能令乱言者改悟,向天下认罪,远胜于杀人。” 杨锐失色道:“主公此举,岂不会令人妄议时政,搅乱人心?” “哈哈,徐州百姓在我治下已近十年,读书人增加数倍,纵使乡间老农亦知晓世间几分道理,再也不是当年茅塞不开的时候,是非在百姓心中自然有杆秤。我以赵昱和刘政为顾问、议政使还远远不够,工、农、商、学皆可议政。不瞒子兴,我意在三年后于辽东设立议院,徐州只不过为踏板尔。”周仓笑道,“这几个辩题也要传到辽东,要派人向陈矫柬言,写入法典!” 设立议院也就是从民间纳入到官方,将私下的辩论拿到了桌面上,只是这样州牧与各司岂不成了标靶?杨锐很疑惑,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毫无疑问官府的权利被削弱了,但避免了权利的过度集中造成滥用职权,比如说曹操想杀谁就杀谁。呃,不对,曹操只要不理会议院,或者将议院解散,谁又能拿他怎么样,或者以曹操的权势压制、拉拢、收买这些议郎,对不听话的全部换成自己人,这个议院还不仍是摆设吗? 杨锐越想,里面似乎也有太多的问题,他甚至想到了天子,难道说天子也要受到限制吗?主公计划三年后再辽东实施,里面恐怕另有深意。 周仓嘿嘿一笑:“说是三年,或许是五年甚至十年,也未必一定是在辽东,或许会在济州或者瀛洲。总之,水到才能渠成,揠苗助长不得。” “主公所说,我虽不甚懂,但也明白主公是为广开言路。我这里还有一件趣事,前几日在酒肆中有人说,主公不仅为徐州牧,却还把持平州与济州,与国制不合?” “唔,有点意思,那反响如何?” 杨锐笑道:“立即遭到群起而攻之,但此人却称主公固然有大功于徐州,有功与百姓,但还需以事论事,有理说理。” “此人莫非是要为我造势?心思倒是不小啊。” “主公睿智,一言看出此人目的,此人虽为貌似诘难,实为主公造名,怕是想待价而沽。” “那后来呢?”周仓觉得有趣,这么费心思的人已经很少见了,这种人既有点奸猾,也有点自视清高。 第474章 曹冲病了 “有人说主公虽为徐州牧,但亦为朝廷征东将军,假节开府,对平州与济州亦有护卫之责;还有人说,朝廷已设立北庭和东庭都护府,都护各有其人,又何来被主公把持一说。更有人驳斥说,曹操现在任丞相兼任冀州牧,为何便是合理?争论到了曹操,许多人就不再说话,没有再辩论下去,我觉得此人既想给主公造名,也想把矛头指向曹操,也似有意将主公与曹操并列,或是制造些矛盾,该是别有图谋。” “此人是谁,现在何处?” “九江人,姓蒋名干,字子翼,才思敏捷有辩才……..” “咳咳咳……”,周仓一阵猛咳,捧腹大笑,几乎要笑出泪来,这个人竟然是蒋干,群英会盗书的蒋干,笑死人了。 杨锐满面疑惑,“主公因何发笑?莫非认得此人?” 好不容易周仓止住笑声,是啊,自己为何发笑呢,就因为蒋干是个小丑式的人物?不可能,蒋干如果蠢,绝不可能会是周瑜的同窗还成为密友,除非周瑜也蠢,好像周瑜不但不蠢,还很精明。蒋干如果是无能之辈,就不可能在眼里不容沙子的曹操手下任职,曹操从来不养闲人。两军对垒,危险的很,蒋干敢于过江游说周瑜,固然有贪功的念头,但那也要有胆识才行。就这么一个人,周瑜一封凭空出来的信就会骗过蒋干?骗过曹操?上小学的时候周仓还信,上中学就有所怀疑,来到这个时代,周仓只能说那是胡扯。 话又说回来,蒋干怎么没有到曹操的手下,跑到徐州来了?到了徐州不主动前来投奔,整这么一出所为何来?难道是想吸引自己去请他?呵呵呵 呃,蒋干在徐州,那还会有群英会吗?还会有盗书吗? “子兴可曾见过蒋干?” “那倒不曾,我已派人盯紧,发现他居于馆驿,身边只有一书童,多在酒肆间游走。” “先不要惊动他,刚才那几个辩题可让人先与他论上一论,就用学院里面人吧,让他们与几个法学的学子到蒋干常去的酒肆,看蒋干如何反应。” “属下明白。”自从接手周冲的差事,杨锐已经爱上这一行,各种新奇让他觉得兴奋。 “许都和邺都可有什么动静?”周仓无意之中多问了一句。 “倒是没什么特别。只是探子回报,最爱热闹的曹冲已经数日不曾出外游玩,反而每日都有郎中上门,疑似曹冲患病。” 周仓猛地站起身来,记忆中曹冲就是在赤壁之战前后死去,自己费劲心思教授曹冲五禽戏,日常卫生须知,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曹冲怎么还是病了。曹昂已经死去,曹冲再死,那就只剩下曹丕与曹植争位,自己所做的种种一切都是为了扶植曹冲上位,曹冲不能死,曹冲若死,只能选择与曹丕开战。 “仓舒病了,不好,快去请华佗先生。不,我亲自去。”周仓刚要往外走,又停下身来。“子兴,派人严密盯住曹操几个儿子,收买府中下人,探明曹冲是如何染病,我担心华佗先生也未必能诊治。” “主公,那我亲自走一遭。”杨锐没有想到,曹冲染病会对周仓造成如此大的震动,否则应该早汇报的。 “你在许都很多人认得你,多有不便,况且辩论之事还要靠你。”周仓的脑子转得飞快,很快把徐州的文武过了一遍,最合适的人莫过于周冲,可惜他远在辽东,远水解不了近渴;次之的便是邓艾,可惜邓艾年龄太小,历练不足。“你去将端木凌找来。” 不多时,端木凌来到。端木凌已经二十四岁,为显得老成,留起胡须,反而显得有点滑稽。 “端木凌,我有一件紧急而又绝密的大事交托给你,此去生死未卜,你可愿意?” 从端木凌的脸上看不到恐惧,只有兴奋。“请主公示下。” “你从独立营挑选几名机敏的兵士前往许都,不得泄露身份,暴露行踪。子兴,你将许都探子的信息和联络方式告知端木凌。”说完地点和向导,周仓就开始说具体任务。“此去许都,你主要做好三件事,一是暗中保护华佗先生安全。二是了解曹冲病因,这既需要华佗先生的诊断,也需要你做深入的调查,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端倪。三,若曹冲真是体弱染病也就罢了,若是真有人动了手脚,务必查出幕后黑手,只是这样的话,你与华佗先生都会陷入陷阱。” 敢向曹冲下手,那必定不是一般人物,只有权势滔天的人才会有动机,才会有时机,也才会如此隐蔽,这就相当于给端木凌锁定几个目标,无疑也是最难查的,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一旦被这些人发觉自己再查,那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除去华佗给曹冲的诊断,端木凌一时没有头绪,似乎不知从何查起。 周仓叹一口气:“但愿只是虚惊一场,仓舒并无大病,华佗先生手到病除。”周仓想了一会说到:“许都人事复杂,不能轻信旁人,有两个人,你可借助。一是,周不疑,此人年方一十七岁,乃是曹冲密友,既有才智,他对曹冲染病也会极上心的。第二个人是张绣之子张泉,我与张绣相交,与张泉也曾有往来,但张泉想必对此事原委不甚明了,你在危难之际可找张泉避难。可惜,曹洪不在许都,否则又何必这么麻烦。” “是,属下记下了。”端木凌拿定主意,先见一见周不疑。“查明之后,又该如何?” 这句话把周仓难住了,是啊,找出幕后黑手又能怎么办?“治病为先,不要声张。你觉得能控制的住,就暂留许都。若是有危险就想办法带曹冲离开,或者是去军前探望曹操,或以外出游玩为由来徐州。” “主公,曹冲染病会不会只是偶感风寒。”杨锐一直在皱着眉头苦思,“若是重病,曹操是否会得知?要不要给曹操递个话,否则我们冒然请华佗先生前去,反被人疑心。” “无妨,我正可见周不疑,由周不疑推荐华佗先生问诊。”端木凌已经盘算好了。 “好,与我一同去请华佗先生。” 第475章 铁索连舟的威力 建安十三年十二月,铁索打造完成,每根铁索有大腿粗细,被钉在船头与船尾,数百条战船分为三队连成一片,每船间距约有二十步,中间再有巨木制成的木板搭在船舷形成木桥。 将战船连接起来,明显的晃动轻了,兵卒可在木桥之上穿梭,战马亦可通过,命令可以很快的传达到各处。只有数百小船没有连起来,作为运输以及船队间传令之用。 曹操站在船头,只见于禁在其坐船的船头升起红旗,左组船队浩浩荡荡齐头向前驶去,即使有速度较慢的也会被其他船只带动不会落下,鼓声响起,装船之上万箭齐发,射向早就摆布好的船靶。船尾再升起一支红旗,右组船队出动,也是一般模样。船头红旗降下,升起白旗,左组船队立即停止前行退了回来。 曹操叹道:“文则练兵却有一套,这么短时间便已进退有方,实乃良将。”旋即下令重赏于禁,并令于禁加紧训练,务必号令通畅,操纵娴熟。荀攸与程昱等人看着连连点头,确实是战力惊人,不知实战会怎么样。 曹操进抵赤壁北岸,周瑜得到禀报心中喜悦,在地利上自己稍微扳回一点劣势。鲁肃却是依旧忧心忡忡,在他看来江东全处在劣势,而且自己始终看不出周瑜有何破敌良策,周瑜只是劝他不要心急,耐心等待。 等待了一个月,传来消息,南郡、襄阳一带爆发瘟疫,荆州谣言四起,鲁肃很是纳闷,看来老天真的是眷顾江东。然而他的喜悦很快就破灭,太史慈来报曹操在北岸大规模的演习,巡江的兵卒说曹军用铁索将战船连接,人、马在江面通行无阻。 “子敬、士元,咱们一起去看看。”周瑜淡定很多。 三人登上战船远离曹军,果然如兵卒所言,曹军分为三组战队,每队约百余大船,中间有小船游弋。鲁肃倒吸一口冷气,若是这三只舰队一起进攻,那将势不可挡。程普、黄盖、太史慈等人也是看着心惊,面对这个庞然大物,江东水军毫无招架之力,只需一只船队主攻,两支船队护住两翼,江东水军无法绕道其后,只能与曹军硬碰硬,无疑是以卵击石。 周瑜与庞统只是静静的看着,看不出两人脸上有什么异样。过了很久,周瑜说道:“曹贼这是无计可施了,哪位将军愿意去前去与他交战?” 太史慈立即请令:“都督,末将愿往。” 这一次,吕蒙没有与他争抢。 “好,那子义就再走一遭,朱桓、朱然,令你二人为左右,无需与曹军过多纠缠,主要试探一番就可。” “诺。”太史慈领令,与朱桓、朱然各领五十条战船驶向曹军水寨。 于禁得报,立即报与曹操,曹操大喜,这正好验证我铁索连舟的威力。曹操登上战船,令于禁指挥。 于禁不急于出战,而是等太史慈慢慢靠近,然后令人击鼓放箭,百条大船一同放箭,江东兵卒纷纷遮挡、躲避,近百人被射落江水之中,根本就无法靠近曹军。 曹操哈哈大笑:“仲德来看,那江东船只如何能近前?”把程昱说个大红脸。 太史慈面对曹军的压制无可奈何,正当他还想寻找曹军的破绽,只见于禁的船头和船尾同时升起红旗,左右两只船队开始向前驶动,而于禁的中路船队也向自己碾压过来。 “快退。”太史慈有点着慌,自己出征还曾未如此憋屈,面对曹军硕大的船队无从下口。 江东水军退的极快,于禁象征性的追赶一会就下令升起白旗,三支船队又返回本阵。 曹操的脸上乐开了花,曹军士卒也在对江东的败兵指手画脚,满是嘲讽。 “主公妙计,程昱佩服。”程昱很聪明的拍一下曹操的马屁。 曹操大笑:“只待文和与儁乂安定襄阳,我大军即可出动,扫平江东。”曹操也是担心,自己一旦过江,荆州再出乱子那就是大麻烦,荆州一乱,那马腾、韩遂包括周仓就会趁自己在江南而发兵,因此他首先要得到贾诩的报告,确保后顾无忧。 刘晔献计道:“周瑜小儿本欲凭借其水军之利与我为敌,妄图侥幸得胜。今其利已失,观我军之威风,江东军丧胆,丞相何不派人劝降周瑜?不费刀枪拿下江东岂不美哉。” “善。”曹操环顾自己的手下,拍谁去呢?“子鱼,你曾为豫章太守,又在孙氏麾下任职,你可愿去游说周瑜?” 华歆华子鱼,投奔曹操以来虽大受曹操礼遇,但未获得重用,当初他是与管宁、邴原号称三龙的,又怎是甘居寂寞之人。“丞相放心,纵不能说降周瑜,我也会让江东四分五裂、人人思危。” 周瑜一直关注着战场,庞统笑道:“于禁将陆上作战之法用于水战,也算是良将了,只是可惜。” 鲁肃诧异道:“可惜什么?” “水战毕竟不同陆战,呵呵。”庞统笑而不答。 太史慈败回本营,向周瑜请罪。周瑜笑道:“此去只为探得曹军虚实,如今我已尽知,将军又有何罪?” “曹操铁索连舟,同进同退,船坚箭利,与之对攻恐难取胜,都督须早作绸缪。”太史慈说道。 “子义所言甚是。”周瑜说完,拉着太史慈下船去了。 “士元,都督这是何意?曹军如此,我江东形势危矣。”鲁肃很焦急的拉住庞统。 “子敬,都督一军统帅,纵有焦虑又怎能摆在脸上?”庞统小声说道:“何况,都督已有破敌之策。” 鲁肃吃了一惊,周瑜素来与自己友善,但周瑜从未向自己提起有破敌良策,庞统又是如何知道。 两人说话,自然也会被人听到,作为江东大将,程普与黄盖自然离得最近,两人隐约听到说是有破敌良策,立即将众人支开,将庞、鲁二人夹在中央。 庞统看了几人一样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子敬,刚才可曾留意都督的举动?” “都督一直在关注前方战事,并没有什么举动啊?等等,好像是动了,让我想想,似乎曹军红旗升起的时候,都督抬头看看天,然后又看了看我军将旗,其他就没什么了。” 第476章 苦肉计 “子敬观察的很细,你说的没错。你可知道都督那是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 “士元,你就直说吧。”程普有点着急,别吊自己的胃口了。 “此处非讲话之所,可否借子敬营帐一用?”庞统说道。 鲁肃当即与庞统回到自己大帐,程普与黄盖紧随两人。鲁肃令手下退出帐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以我之见都督是在看风向!”庞统说道,“太史将军言曹军铁索连舟,同进同退,船坚箭利,与之对攻必败!要破铁索连舟唯有火攻!” 鲁肃点点头,这就解释的通了,看来周瑜早就打算采用火攻,只是不知曹军虚实,所以才一会说有妙计,一会又说随机应变。“那士元以为火攻可行吗?” “难!”庞统指指船头:“你们看,现在是什么风向?” “西北风啊。啊!如此岂不是引火自焚。”鲁肃大惊。 “不仅风向,今日子义与曹军交战你们也看到,我军战船无法靠近曹军,又何从谈起放火呢?”程普叹气道。 “火攻不成,如之奈何?”鲁肃摇头道,忽然又目视庞统哈哈大笑:“士元莫要诳我,看你谈笑风生,没有半点焦灼,定是已有主意,还不快快说来。” 庞统一声苦笑:“就知道瞒不过你。”再次压低声音说道:“若是要用火攻,必须要潜入曹营。” 潜入曹营?鲁肃默念。“士元莫非是说要派人去曹营诈降?” “正是。” 鲁肃直摇头,“士元误矣。那曹操本就是狡诈之徒,诈降怎会能瞒得过他。即使骗过曹操,又如何能在曹营放的了大火。” 程普与黄盖点头称是。诈降之人必须胆略超长,有勇有谋,符合这个条件的都是重臣、大将,这些人去投奔曹操,曹操如何肯信。 庞统悠悠的说道:“事在人为尔。” 黄盖看一眼程普,开口说道:“我现总督粮草,倒是可以一试,就说是愿带粮草前去投奔,船上全部装满引火之物,只要能靠近曹军战船,就可从船缝间冲进曹军水师。” “公覆。”程普惊讶道,“此去九死一生。” “我受孙坚将军大恩,无以为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黄盖斩钉截铁的说道,“只是该如何瞒过曹操,还请士元教我。” “黄将军高义。”庞统向黄盖深施一礼,“要想诈降,黄将军还要受一点苦。” 鲁肃问道:“士元莫非说是苦肉计?” “一个苦肉计又岂能瞒过曹操。”庞统摇摇头,“此计不仅需有皮肉之苦,怕是要担上骂名,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之。” 庞统说完拱手离去,只留下三人呆呆的发愣。 周瑜看似镇定,心中却似油锅般翻滚。形势越来越紧迫,曹操种种举措对自己的计划越来越有利,但压力也越来越大,一旦自己的筹划不能得以实施,那将是灭顶之灾。 “报,黄将军求见。” 周瑜正在灯下查看那已经看过无数遍,早就牢记心中的地图,手下兵卒来报。“请。” “黄将军深夜来见,莫非有紧急军情?” “都督,曹军势大,可已有破敌良策?” “难不成黄将军有妙计告我?”周瑜反问道。 “都督,何不用火攻?”黄盖不会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火攻确是良谋,但曹军岂能不防。” “我知都督担忧无法靠近曹军,而且风向与我不利,我愿诈降入曹营,引粮船在曹营之中放火。” “将军的心意,我已明白,但曹操未必会相信将军。” “若是苦肉计呢?”黄盖与程普商量再三,决定还是使用苦肉计。 周瑜大惊,黄盖已经六旬开外,如何能受得了皮肉之苦。“黄将军……” “都督不必再说,死,我尚且不惧,何怕一点皮肉伤,只要打败曹操保我江东,黄盖死又何妨?” 周瑜站起身来对黄盖深深施一礼。“我代江东父老谢过黄将军。” 次日,周瑜召集众将商议。 “曹操铁索连舟,子义出兵不利难以取胜,诸位可有破敌良策?” 太史慈愤然出列:“都督,昨日回营,末将思得一计,可趁夜派人潜入水下,将曹军战船凿沉。” “子义,曹军数百战船,至少千人才能实施,如此动静怎会不惊动曹操?况且,其战船已经连接,只凿穿几只船,毫无用处。此计不妥。” 太史慈的计谋被否定了,众将一时没有好的主意。周瑜问庞统道:“士元即为军师,可有妙计?” 庞统拱手道:“曹操铁索连舟难以抗衡,不如我军暂退,诱曹军深入,我水师再截断其退路,断其粮道……” “曹操最善断人粮道,又岂能不防,长江乃我江东屏障,绝不能让与曹操。”周瑜再次摇头,又问程普,“程将军,你为副都督,可有妙计?” “我不过一武人,冲锋陷阵在所不辞,唯都督之命是从。” 周瑜不悦道:“程将军何出此言,即为副都督,就为我之副手为我出谋划策……” 黄盖此时小声嘟念道:“你是都督,就该拿定主意,为何偏偏为难我们。”程普斥责道:“公覆不可乱言。” “唔?黄将军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何不说来给我与诸位?”周瑜真没听清黄盖说什么。 “我说的本就是实情。”黄盖出列说道:“我想请问都督为一军主将,可有破敌之法?” 周瑜笑道:“我问主将意见,你为何反来问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都督又问我们作甚?难不成是让我等出丑?” 鲁肃慌忙起身拉住黄盖,又对周瑜说道:“黄将军一时失言,都督莫怪。” “莫怪,嘿嘿。”周瑜发怒了,俊俏的脸庞长得通红。“我与诸将商议军情,你却出言讽刺,莫非是瞧不起我周瑜?” 太史慈、吕蒙、吕范等人一听,坏了,怎么就变成黄盖瞧不起周瑜了,这个罪名谁当的起。一起出列,“都督,黄将军绝无此意。” 周瑜脸色变得好看一点,“来人,将黄盖赶出帐去。” 第477章 苦肉计 “我看你们哪个敢碰我!”黄盖大怒,“我追随孙坚将军征战沙场,后随孙策将军南征北战,经历厮杀无数,至今已有三十余年,即便主公孙权对我也是礼让三分。” 周瑜又站起身来:“你须知这是军营,你可知军法?!” “你别拿势来压我,你若真有破曹之能,我黄盖自会心服口服。” 得,两个人呛起来了。周瑜反而笑了:“你这是倚老卖老吗,你以为我不敢斩你吗?”说完,拔出宝剑,“主公宝剑在此,哪个敢不从?来人,将黄盖推出斩首!” 众将哗啦啦跪倒在地。“都督息怒,黄将军绝非对都督不敬。” 庞统也起身说道:“大敌当前,斩大将对军不利,请都督收回成命。” 周瑜气呼呼的说道:“拖出去,重责五十军棍。” “都督,黄将军年老体衰,怕是难捱,请都督从轻发落。”鲁肃再次劝道。 周瑜一拍桌子,“再有劝者,与黄盖同罪。拖出去!” 帐外传来棍棒敲打在皮肉上的响声,周瑜痛在心里,只能忍住,嘴里还在愤愤的说道:“可恶!” “报,启禀都督,曹操派华歆前来送信。” “放他进营。”周瑜一愣,曹操派人来了,这可是好事啊。“子敬去迎一下。” 华歆的小船被江东水军牵引着进入水寨,登岸进入周瑜大营,就见有兵卒正在行刑,一看被责打之人还认得,心中纳闷,为何黄盖会被责罚,看样子至少挨了二三十棍,屁股、大腿已是皮开肉绽。 “子敬,黄将军乃是大将,这是为何?” 鲁肃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可否暂停行刑,待我见过都督为黄将军求情?” 鲁肃求之不得,立即命令小卒停止施刑,与华歆来到大帐。 “子鱼来我军营,莫非是要给曹操做说客,劝我投降?”周瑜的脸色依旧难看。 “非也,我是为江东文武和江东百姓而来。”依旧是说客一贯的开场白。“不过,我先向都督讨个人情,我看黄将军被责打,或许他有违背军纪之处,但念及他年老,又数为江东建功,可否减轻处罚?” “两军虽是敌对,子鱼来就是客,我给子鱼这个面子。”周瑜巴不得减轻一下黄盖受的苦。“来人,将那老匹夫拖下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谢都督。”华歆觉得开局很好,至少在江东武将这里留下一点好印象。 “子鱼有话直说,只是劝降的话还是免开尊口。” “昨日之战,都督以为如何?” 周瑜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华歆继续说道:“如今朝廷大军已成泰山压顶之势……” “子鱼,你若是再言劝降,休怪我无情。” “难道都督就不为家小、就不为江东百姓着想吗?” “哼!”周瑜站起身来,“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恕不奉陪。”说罢起身扬长而去,临走之时却朝鲁肃使了个颜色。 见周瑜离去,庞统微微一笑,也走出大帐,吕蒙、吕范等人朝华歆一拱手,以探望黄盖为名转身走了。大帐之中只剩下了程普、鲁肃、太史慈,都督走了,副都督自然不会不管。 “子鱼,为何要忤逆大都督?若不是看你江东老人,我也要将你赶出去,今日就在我这里歇息一晚,咱们叙叙旧。”鲁肃说道。 华歆冷森森的说道:“人道周公瑾儒雅,做了大都督之后也不过如此。嘿嘿嘿,想必黄公覆也是没有顺了他的意,才被他责罚吧。” “唉!”鲁肃深深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 “出战不利,就拿将军们撒气,好大的威风。”华歆嘲讽道,“他这是为一己之私,陷江东于水火。” 太史慈突然说道:“子鱼,你当年弃江东投靠曹操,又如何要给曹操做说客,有何面目前来劝降,是欺我江东无人吗!我江东可不都是你这等怕死之辈!” 华歆正色道:“子义何出此言?”他抱起双拳高高举起,“我华歆因仰慕孙策将军,将豫章拱手相让,无愧江东。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孙策将军为何死的不明不白,你们如何护卫孙策将军周全的?” 华歆几句话,说的三人脸色大变。“子鱼到我帐中,我设酒宴为子鱼接风。” 华歆哼了一声,双手背后,昂首挺胸走出大帐。心里美呀,说不通周瑜,可算叫我找到软肋了。 鲁肃的大帐之中,酒宴摆上,只留下四人。 程普说道:“子鱼,孙策将军将军被害,我等深感痛心。但已查明,这是许贡家臣行刺…..” “呵呵,好一个许贡家臣。我且问你,且不说孙策将军有身边护卫,将军自己也是勇冠三军,区区刺客如何近身?严白虎也曾派勇士行刺,却被伯符将军斩杀,难道你们不知?” “刺客是暗施毒箭……” “嘿嘿,好一支毒箭。”华歆斥道:“我再问你,伯符将军虽死,尚有子孙绍,为何却是孙权继位?” 程普变色道:“此为将军临终所托,我等俱在当场。你这般挑唆是何居心?” 鲁肃也说道:“子鱼既非我江东之人,此事休要再提。” “好好,饮酒。”华歆呵呵一笑,他深信自己已经在这些老人的心中扎下了一根毒刺,只需要慢慢等待毒性发作。 话不投机,酒宴很快结束,程普、太史慈辞去。“子敬,我想去问候一下黄老将军不知可否?” “这有何不可?”鲁肃正要起身手下人来报,周瑜有请。 “唉,可能都督还在气头上,我还要去宽解一二,我就不能亲自陪子鱼前往了。”说罢,鲁肃令人带华歆去见黄盖,自己去见周瑜,却发现程普与太史慈已在周瑜帐中。 “今日多亏子鱼为我求情,多谢。”黄盖趴在床上向华歆表示感谢。 “你我乃是故交,何必如此客套。”华歆皱着没说到:“只是公瑾为何如此霸道,竟将将军这般毒打。” “唉,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树威?就拿我们这些老骨头下手……”黄盖装作失语,急忙掩饰,“子鱼今日过江是为何?” 第478章 苦肉计 “我就直说了吧,我是来劝降的。昨日两军交锋,将军也看到了,子义将军,江东虎将也,面对曹丞相铁索连舟只能败退,试问江东谁还能敌?” “虽念及子鱼为我求情,但劝降之话莫要再说,我黄盖受孙坚将军大恩,至死不降!” “昨日获胜,按丞相及将军们的本意就要大军南下,是我苦劝之下,曹丞相才答允我来劝降。” “这么说,我们还要谢子鱼啦?”黄盖嘲讽的说道。 “将军误会了,是我不忍心见故人枉送性命。周瑜如此羞辱将军,明知必死,你又何苦为他卖命?” “子鱼说的是哪里话,我江东男儿郎只知厮杀,不知投降!周瑜是周瑜,我是为孙氏效命又不是为他周瑜。” “将军为何还不醒悟,你为孙氏,那周公瑾可是为孙氏?”华歆冷笑道,他浑然没觉得黄盖一直说不投降,但是没有将他赶出去当中的含义。 “子鱼为何这样说?” “周瑜与伯符将军相交莫逆,又是连襟,但你看伯符死时他都做了些什么?现在对你们这些老将又做了些什么,在他的眼中只有权势!” 有戏,黄盖心中偷着乐,面上却做出犹豫和思索状。“这又如何?” “嘿嘿,将军若能归顺,我可向丞相力荐伯符将军之子孙绍为江东之主!”华歆信口胡柴道。 “不可能,曹操如何会答应。”黄盖反驳道,“即便答应,怕又是哄骗我等,那刘琮就是最好的例证!” “江东远离中原,与荆州不同,非孙氏不能安抚,那孙权处处与丞相为敌,当然不能留之,而孙绍则名正言顺,那时将军为辅,又何必受那周瑜之气?将军又为孙坚将军保存血脉,功莫大焉。”华歆又嘿嘿说道:“将军还有别的选择吗?丞相挥军南下之日,便是江东覆灭之时,覆巢之下又焉有完卵?” “唉!”黄盖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也罢,恶名就由我来承担,将来孙绍少主成年之时,我将自刎以谢公台、伯符将军。” 华歆大喜,“那便请将军写下降书。”自己亲自动手,准备好笔墨。黄盖之写下八个字:上元之夜,黄盖来降。 华歆笑道:“公覆这是要做平诸吕之乱吗?”据说,正月十五这天,周勃与陈平平定了吕氏之乱。 黄盖苦笑:“我现总督粮草,军中都是我的心腹。上元日,我会带粮草过江,船头插黄旗,烦请告之丞相。另,孙绍为江东之主,否则我必不放过你。” 华歆将信函吹干、迭起,小心的放入怀中。“将军放心。此处我不可久留,咱们上元日再见。” 华歆回到营帐,鲁肃已经等候。“子鱼为何去了如此之久。” “唉,子敬当去看看,周都督太狠心,公覆这把年纪如何受得了这般苦。”华歆摇头叹息。 鲁肃也不继续追问,安排华歆在自己营中安歇,次日一早便派人送华歆过江。 华歆兴冲冲的来见曹操:“丞相,大喜啊。” “唔?那周瑜已答应投降了吗?”曹操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那周瑜顽固不化,不肯投降。但其与手下已是矛盾重重,人心已乱,他为树立权威重罚大将黄盖,我去见时那黄盖已是皮开肉绽,模样惨不忍睹。” “呵呵,周瑜小儿计穷矣。”曹操笑道:“这我早已料到,又有贺喜?” “我虽未说动周瑜,但黄盖已经答允愿意归属,约定上元之日,带粮船过江。”说完,华歆从怀中将降书献上。 曹操看了良久,啪的一拍桌子。“此乃苦肉计也,如此伎俩岂能瞒过我?”荀攸、程昱等人频频点头。 华歆却笑道:“非也,无论我如何劝说,那黄盖即便受大辱亦不肯降。直到我说起孙绍……” “孙绍?莫非孙策之子?” “正是。我说,我可劝丞相立孙绍之子为江东之主,那黄盖方肯归顺。” “嘶~”曹操拿起降书,看了又看,“看来孙权在江东也不是全得人心啊。” “正是。孙策旧部颇有些不平者。”华歆说道。 “丞相。”于禁出班躬身施礼,“那周瑜不降,区区一个黄盖又有何用?我大军掩杀过去,何必在意一个黄盖?” 华歆不悦道:“文则将军无意,黄盖看似无足轻重,但需知他为江东老将,他若投降,就会有无数人跟随。我大军败周瑜不难,但在赤壁只有三万人马,其他的兵马呢?丞相离开许都久矣,岂能羁绊在江东,若得黄盖归顺,以其为先驱,江东各地岂不望风归降?” 于禁也不甘示弱,“他若归降,我发兵之日,他只需为内应,放火烧毁粮船即可,又何必过江来投?” “他若不过江,如何显示是真心?再说了他如何得知我大军何时发兵?他要是早作准备,被周瑜发觉怎么办?” “好了,你们不要争。”曹操被两人吵的有点头疼,“公达、文若你二人觉得呢?” “主公,那黄盖若是真心来投,确实有助于早日平定江东。只是还需严防有诈。”两人说的等于没说,曹操有点想念贾诩了,这个老狐狸最善于阴谋诡计。 “那我们就再等等,倒时黄盖若是真的带粮船来投那便是真。”曹操说道,“于禁,你需做好盘查。” “是。”于禁有点郁闷,杀过去便是了,管他是否真降,他打定主意要给黄盖些颜色看看。 “报,许都急信。”有士卒前来禀报。 曹操心中一惊,隐约有一点不好的预感,打开书信一看,未等看望猛吸一口气:“仓舒病了。” 荀攸等人也是一惊,曹操最喜欢这个儿子,怎么这个时候病了。“主公,是何病?严重吗?” “头痛、腹痛,恶心、呕吐……虽请数个郎中诊治,无法诊断,无能!”曹操感觉有点无力,强打精神继续向下看,逐渐面露喜色。“唔?周不疑已经请到徐州华佗前去诊治,有华佗神医在,想必能够医好。” “传令给子丹,让他急速返回许都,照料仓舒不得有误。” 第479章 连环计 “黄将军受苦了。”此时,周瑜、程普、鲁肃正在黄盖帐中,既是看望黄盖,也是打探华歆究竟说了些什么。至少挨了三十军棍,掌刑的兵卒不知原委因此不敢藏私,实实落落的打下去,把老头揍得不轻。“将军今日好些了吗,昨日送来的金疮药可曾敷上?” “不过一点皮外伤,何足挂齿。”黄盖满不在乎的说道:“徐州的金疮药确实好用,用不了几天我便可下地上阵厮杀。当年……唉!”黄盖深深叹口气。 他所说的的当年,自然大家知道是怎么回事。张晋为孙权献上新茶时,也送来了白药的姊妹药金疮药,还有冻疮药,这对周瑜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尤其现在是冬季,水军手上蘸水多有冻疮,适用之下,徐州的冻疮药竟有奇效。按照周仓一贯的行事风格,这些药必定不是白送的,作为交换条件,张晋开出了长长的药材清单,要求江东提供原材料,如是能够提供种子则可折半,其中的暴利简直令人发指。周仓要种子,就是想在平州、济州和瀛州试种,能成功最好,失败了也没有什么损失,即使疗效有所改变,慢慢的探索、尝试总会摸索出用途。 孙权不是不知道周仓会从中牟取到暴利,无奈阵前迫切需要这两种药,此外虞翻和步骘向孙权献计,对山越人一味的绞杀未必会有好的效果,而且占用兵力,草药都是在山越人居住的深山中,不如让顺从的山越人采药以换取衣物、粮食和盐,山越人有了吃食,对江东就会形成依赖,从而更加顺从放弃抵抗,也会有更多的山越人加入其中,造反的人会越来越少。孙权大喜,令虞翻和薛琮专门负责这件事,于是孙权不仅在与周仓的贸易中没有吃亏,反而小赚了一笔。更重要的是,通过此举山越人真的安分了很多,孙权的掌控势力开始向南推进,马上就要渗透到交趾。估计,孙权在梦里也会笑不拢嘴。 黄盖略带尴尬笑道:“都督猜,那华歆是如何劝我的?” “除去宣扬曹军势大必胜,我军势若必败,再挑拨你我二人罢了。”周瑜笑道。 “难不成公覆就这般被华歆说动?那华歆亦不是无名之辈,他如何肯相信。”程普表示不信。 “唉!那华子鱼竟然承诺孙绍公子为江东之主!” 周瑜、程普、鲁肃三人目瞪口呆,脸上齐刷刷的变了颜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孙绍,江东人的禁忌,除了孙权没有人敢主动提起。 “其心可诛。”周瑜冷森森的说道。 “此处只有我等四人,绝不得再传入他人之耳,否则我必诛之!”程普抽出一支箭折成两段。“如有违背者,有如此箭!”难怪出兵时,仲谋单独见我,看来他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原来是真有人别有用心,公瑾是怎么想的呢?公瑾不肯与华歆交谈,难道是怕华歆说到此事吗,孙绍可是公瑾的外甥。 “此贼如此恶毒,我们早该堤防。”鲁肃震惊之余,想起庞统的话,莫非庞士元早已经料定?还是巧合,庞统的智计深不可测,幸亏不是与我江东为敌,该不该提醒公瑾呢? 黄盖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呵呵一笑:“可笑那华子鱼自以为得计,待下月十五,我带百余火船为大都督开道。” “黄将军好好养伤,来日大发神威。”周瑜微微叹息一声说道。“有什么需要尽管报知于我。挑选精锐士卒,准备快船与引火之物就劳烦程将军,在十五日之前还不能被众将知晓。” “都督放心。”程普抱拳。 “子敬随我来。”周瑜与鲁肃离开黄忠大帐,回到周瑜中军帐。周瑜再次展开地图,不停的比划。 “公瑾……”鲁肃欲言又止,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周瑜摆摆手,微合双目片刻,睁开眼睛。“子敬以为,黄盖诈降,火攻曹军可行否?” “公瑾为何这般说?” “曹贼能信吗?黄盖不能靠近曹军战船怎么办?大火燃起,风向于我军不利怎么办?” “箭已在弦,岂能不发?”鲁肃有点不高兴了,费了这么多事,遭了这么多罪,周瑜怎么又犹豫了,作为一军统帅是应该谨慎,可这时候了,还有怎么有这么多顾虑。 周瑜笑了。“子敬胸有韬略,但在行军布阵、两军交锋上要多费心思。此战能否成功,还要依靠子敬。” 怎么不是黄盖,反而是我?鲁肃诧异问道:“公瑾究竟有何打算,但有差遣,鲁肃决不敢辞。” “我有一连环计,非此计不能瞒住曹操,也不可能战胜曹操。”周瑜小声说道。“公覆诈降,虽是妙计,但难以收得奇效,因此只能作为暗中透明,还要出奇兵为助。” “连环计?奇兵?” “正是。子敬过江与刘备联盟,公子刘琦亦避于江东,因此子敬需要再跑一趟说动刘琦与刘备。” “难道奇兵是在此二人身上?” “非也。我知刘表之侄刘磐原在长沙,后遁入山中,其水军旧部隐匿于江湖之间。子敬需取得刘琦之书,联络刘磐奇兵助我破曹。听我慢慢说。”周瑜示意鲁肃不要打断自己。“我在曹贼东南,风向于我不利,但刘磐之军却在曹操之西,不需要刘磐出动多少兵马,只要见到东南方向火起,刘磐只需点燃数十条火船,曹操不知虚实必然大乱,我可一举破之。” “妙计啊。两处相互照应,曹操难以分辨主次、真假,而其船只又被铁索所连进退两难,哈哈,真是连环计。”鲁肃大悦。 “此计虽好,难在如何说动刘琦、刘磐与刘备。”周瑜深吸一口气。“我料定他们必定会以荆州为条件,但荆州绝不能落入刘备之手。因此,我欲举荐刘琦为荆州牧,刘磐为长沙太守,而让刘备去取荆南长沙、桂阳、零陵、武陵四郡。” “只要击败曹操,保我江东平安,这些都可从长计议。” “子敬啊,我虽为都督决断于阵前,但这些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周瑜叹一口气。“然而军务紧急,去报请主公一来一回又不知要耗去好少时间。” 第480章 荆州可取,中原可图乎 周瑜还没有说出来,要是孙权不同意怎么办?江东的文武不答应怎么办?他也没有说出来,自己擅自做主,孙权会如何看待自己,周瑜又怎会看不出孙权对自己并不放心。华歆的挑唆之言,诛心之语,怎么就不会是相当一些人的看法,自己这么做又怎么会不引起别人的猜忌。 “公瑾,主公睿智,自然会明白你一番苦心。我可派人给主公送去密函说明此事,并言明此为你我二人共同决定,非你一人所为。” “罢,还是由我一人承担吧。”周瑜看起来有几分寂寥和萧索。“刘琦那里,还要劳烦子敬亲自跑一趟。” “时间紧急,我这就动身。”鲁肃起身道。“大敌当前,公瑾还须勿作他想,破敌要紧。” 周瑜挥挥手,又低下头研究地图,鲁肃摇摇头退出大帐,正遇到远处走来的庞统,两人相视一笑,拱手做礼并未多言,鲁肃匆匆而去,只留下庞统看着鲁肃的背影微笑。 “都督。”庞统很随意的说道,“今日未见都督升帐议事,我特来看看。” 周瑜抬起头:“士元来了,请坐。” “看都督满面忧虑,不知可有效劳之处?” “士元来的正好。与我参谋一下,若曹操退军,会如何行走?” 庞统根本就不问曹操为何会退军。“以我之见,曹操不会从水上走,那他只有两条路,一是向东奔江夏,但我军有兵在夏口,因此他不敢冒险,那他只有一条路:经乌林、过华容至江凌,这条路虽然泥泞难行,但也不利于我大军追赶。” “士元与我所见略同。那士元以为曹操会留在江凌吗?” “不会!” “这是为何?” “曹操若败,朝野震动,消息传到河北亦会引起骚动,曹操为防生乱必定急于返回许都主持大局。”曹操几十万大军南征,如果失败,那产生的影响不是一星半点,会有很多因为惧怕曹操而不得不蛰伏的野心家趁机起势。“此外,最令曹操担忧的还是徐州周卫国,朝中不稳,各地骚动,难保周卫国不会出兵将曹操去而代之,但曹操只要回到许都,周卫国就不敢轻易出兵。” “你我又想到了一处。”周瑜笑了笑继续问道:“那士元以为荆州可取,中原可图乎?” “都督这是要考教我吗?”庞统笑道。 “还请士元直言相告,看与我所思是否相符。” “都督也是为此纠结吧。”庞统暗地给周瑜举起大拇指,一是周瑜有了破曹操之策,二是周瑜还想到了战后的部署,可算是高瞻远瞩,这样的统帅不多见。周瑜之所以纠结,不是因为他的智计不够,而是身份不同,周瑜作为江东统帅考虑的要更多,作为局中人受到的牵制也更多,作为孙权的属下还要站在孙权的立场上看问题,并不是自己旁观者清。 “恕我直言,荆州可取难守,中原不可图。” 周瑜点点头,“士元为何这般说?” “荆州与江东仇深矣,虽取荆州难以服众,刘表虽亡其子尚在,刘琦只需与刘备联手,都督该当如何?”这是周瑜所担心的,他担心孙权迫切的要得到荆州而不计后果。然而他不知道,孙权其实已经有要扶植刘琦的打算。 “至于中原,曹操虽败,手下仍有数十万精兵,何况还有虎豹骑在,江东军水战虽利,陆战、攻城恐非曹军对手,纵使都督智计无双,怕是力不能及。” “若是我与徐州联手呢?” “都督以为周卫国会如你所愿吗?” 周瑜始终无法看透周仓,但是有一点他能看穿:周仓会维护汉室。曹操总归是打着天子的旗号,而孙权却不是,孙策、孙权都是不把汉天子放在眼里,如果有机会一定会自己做皇帝,因此周仓绝对不会允许孙权取代汉室。这次是曹操出征江东,周仓可以坐视甚至暗助江东,若是北上进攻,只要天子一纸诏书,周仓极有可能会助曹操。天子刘协自然也会明白,有曹操在至少自己还是皇帝,孙权要是击败曹操,他可能连皇帝都没得做。其中的风险太大,周瑜之所以问庞统只不过是为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若是我将曹操留在荆州呢?”周瑜在探寻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杀死曹操。 “呵呵,且不说杀死曹瞒不宜,即使杀死曹操,都督就与曹家结下生死仇,那受益的唯有周仓。曹操死后,周仓就会想办法入主朝廷,那就变成江东与周仓对峙。且不说周仓会得到曹氏相助,那徐州水师可是曾重创江东军的。” 知己啊,周瑜遇到一个能够读懂自己的人,这些问题周瑜早就有答案。他担心的是获胜之后,孙权会不会野心膨胀想要继续扩张,江东的文武会不会被胜利冲昏头脑,认为曹操已不堪一击。而江东的军事实力和粮草不济根本就供不起再发动一次大的战役,强要出击,那只会给江东带来灭顶之灾。 不把这些问题搞清楚就会影响到自己的军事部署。周瑜还有一个担心,刘备也绝不会容忍自己灭掉曹操,只有曹操在,刘备才能够在曹操与江东间留有生存的空间,否则江东必定会灭掉刘备。 看来庞统与自己的想法一致,那就是拿下荆州,放走曹操。那自己要做的就是稳固荆州,灭掉刘备,然后西进巴蜀占据西川,统一南方,从而形成曹、孙、周三足鼎立。待军事强盛,北方有乱的时候,再北伐中原。 那问题又来了,怎么才能说服孙权与江东文武,尤其是那些利令智昏之人。自己在前线走不开;庞统是荆州人,肯定不行,会让人觉得他别有用心。鲁肃?唉,鲁肃的大局观和策略是好,只是他的口才…… 这就是庞统与周瑜最大的区别,庞统只需要找出最佳的战略,而周瑜却不得不考虑这个战略能否得以实施。 “这只是在下所思,仅供都督参详。”庞统笑笑拱手告辞而去。 第481章 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外,有一人指东道西,唾沫星子乱溅,鼓 周仓设定的关于法制的辩题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浪:这可能会涉及皇权、朝廷和官府的权威,千百年根深蒂固的教育和传承使士族、学子、百姓难以接受这种辩题,尽管从骨子里面他们觉得有道理,大多数人选择观望而不是参与到辩论中,他们更想知道周仓的态度。结果令他们失望了,周仓始终没有表态,如果说一点没有也不是,从州牧府传出消息,周仓非常愿意听听大家的想法和意见。至少上次的辩题中,周仓还为大家讲了裴元绍与驴的故事,这次周仓一言不发,使众人更加不敢轻易发表言论。 凡事总有例外,有一人指东道西,唾沫星子乱溅,鼓吹法治,但又再三强调德治,极力主张儒家与法家并重,这个人自然就是蒋干。蒋干也不是乱说一气,不仅条理分明,分寸把握得极其巧妙。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杨锐来到蒋干居住的官驿与蒋干一番长谈,蒋干坦言自己有出仕之心,但又不愿受太多的约束。之所以来徐州,是为展示一下自己的辨才,想必徐州的辩论题目更开阔、言论更自由,只是可惜自己不能进入学院。谈到徐州人物,蒋干对王粲的辩才推崇有加,同时他认为周仓的格局很高,他甚至敢断定徐州的辩论离不开周仓在后面的推手,甚至有些辩题都是出自周仓的手笔。 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通,蒋干忽然意识到还没有请教对方的姓名。 “在下姓杨名锐字子兴。” 蒋干慌忙拱手道:“原来是杨主簿,失敬失敬。”心中惊讶,杨锐为何要来见自己,是他个人的行为还是周仓的授意。他却不知,州牧府主簿已被端木凌接任,杨锐现在掌管密谍司。 “辽侯知子翼之才故派我来见。”杨锐笑着回礼道,“辽侯见徐州辩论之风甚盛,有意设置徐州论坛,作为辩论之所;另置百家讲坛,作为讲学之所。诸子百家,工、农、商、渔、牧、医皆可讲。” “辽侯,见识卓远,非常人所能及也。” “两坛尚缺主持之人,子翼可愿出任?” “故所愿耳,不敢辞也。”蒋干欣喜异常。 建安十四年正月初一,徐州茶楼开张营业,百家讲坛开讲,题目为:管子云“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同日,徐州论坛的题目:士农工商,排名有先后,地位有尊卑呼?题目以旧时周仓所选,由蒋干运作,蒋干还得到一个新的职位,宣传使。这两个题目一出,立即炸开成为被关注的中心,一连一个月全部围绕士农工商的地位、作用展开。 为吸引人气,蒋干把门槛设的很低,只要不使用武力,不进行个人攻击,都可以上讲台。最初的时候,主要是士族、读书人参与,再往后各个阶层的人都卷了进来,甚至连老农和街上的商贩都可以说上一两句。 只要有争议,就会有改变,这是周仓在后世学来的,他不会幼稚的认为凭借自己一己之力就能改变政治、经济结构,只要有争议、有质疑,社会自然就会按照正确的发展轨迹进行。中国之所以持续近两千年封建社会,就是因为对思想的束缚、对文化的压制。而如同周仓所料,争论迅速的传到了兖州、豫州、冀州等地,包括许都。周仓接到了司马朗、杨修、崔琰、陈群、王朗等人的来信,要求徐州取缔论坛,理由归纳起来只有四个字:不成体统。 取缔是不可能的,不过题目也不能总是太激进,按时候换缓和一点儿的题目也就是了。这些来信,周仓都交给杨锐去答复,归纳起来也是四个字:虚心接受,但还藏着四个字:坚决不改。 周冲最初招募的十二名属下,连同新招揽的八人,已变成蒋干的得力干将。有了周仓在背后撑腰,蒋干更加不在乎、干劲十足,每天召集一帮手下研究第二天的议题、切入点,既要保证有新意又绝不会偏离周仓的意图,每每感叹自己总算找到了用武之地。蒋干已经设定好了第二期的题目:五蠹。送给周仓审议,周仓大笔一挥,同意。只是没有想到,第一个议题就会持续这么久,导致第二场讲坛迟迟不能开始。 周仓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在了曹冲身上,正月十一与端木凌一起去许都的一名叫做吕丰的独立营兵士回报,许都形势危急。 端木凌化名木凌来到许都,手下四名兵卒分别化名:木东、木南、木西、木北,吕丰便是木东。先是派木东与木南观察周不疑,木西和木北盯着曹府。两天之后,木东就说另外还有一帮人在盯着周不疑,他们又尾随了这几个人,发现他们到了杨修府附近就不见了,但无法断定是杨修所派。木西则是回报,曹丕几乎每天都会来一趟。 看来要把华佗引荐到曹冲面前不易啊。端木凌偷偷来到张泉府上,将来意向张泉一说,张泉听说是为曹冲治病,自然乐得牵线搭桥。于是张泉称病不出,然后大张旗鼓的说是从徐州请来神医华佗,华神医来到许都手到病除,张泉又活蹦乱跳的出现的众人面前。华佗就居住在张泉府上,端木凌冒充差役也藏匿于府中。 这个消息立即就被周不疑得知,立即向曹丕等人请示请华佗来问诊,曹丕以为宫中御医未必就不如华佗,且华佗传得太过神奇,恐怕并非是真,另外华佗是徐州的人,怕对曹冲不利。曹植则觉得无所谓,让华佗先来看看不会有什么损失。最后,曹冲的生母杜氏与曹操的原配卞氏决定,请华佗进府。 十二月二十,华佗进入曹府,当日以收拾个人物品为由回到张府,脸色极为不善的告诉端木凌,曹冲的症状疑似是中毒,但是无法确定是何种毒,也无法确定是误中毒还是被人投毒。主要症状就是头晕、头痛,腹痛、腹泻,无力、嗜睡。 第482章 棋子 听到这里,周仓就明白了,这是典型的铅中毒,自己小的时候没少受这方面的教育,还因为咬铅笔头而提心吊胆担心中毒,后来才知道铅笔中的笔芯实际上主要是石墨。至于华佗先生诊不出是什么毒,那是因为现在的科技水平还不到。 杨修代表的就是曹植,曹丕与曹植两人都对曹冲这么关注,本身就极为可疑。也就是说,曹冲已经病得很重。铅中毒致死的可能性不大,但会影响智力和生育能力,曹冲为何会铅中毒,是急性还是慢性? “你可告知端木凌,让曹冲多饮牛乳,多食水果。”这是周仓小时候受到的基本教育,据说很有效。 吕丰苦笑一下,继续讲述。十二月二十二,曹真从荆州返回,华佗就被留在曹府再也得不到出来,从此失去联系。端木凌数次想要潜入,均未获得时机。但是,端木凌发现从曹府曾搬出数个铜鼎被重新冶炼造钱,主持造钱的是主簿司马懿。端木凌本没把这当作事,木西与工匠闲聊得知,铜鼎中铜不足六成,乃是前汉所铸。 说到这里,周仓几乎可以断定,铅中毒与铜鼎有关,极有可能是长时间吃铜鼎烹饪的食物或者还有其他。刘立曾经说过在荆州曾经挖出过许多汉鼎,这些鼎定然是又被挖出来的,而身为河南人的周仓,也就是周易在参观博物馆时就看到,西汉时期的铜鼎中铅铜比例几乎达到四比六。曹操现在前线,那么马义挖出来之后就会运到许都,接手的人会是谁呢?这些鼎又怎么会转给了曹冲呢?“你回许都告知端木凌,让他盯紧摸金校尉马义,看他与谁交往密切。” 木东领命,继续汇报。端木凌现在手头上几乎没有任何线索,他只能请张泉出面请周不疑,张泉随父张绣驻扎宛城,与周不疑的舅舅,荆州别驾刘先曾有过交往,华佗又是从张泉府上请出去的,因此周不疑应约前来。端木凌才得知,周不疑现在也不能进入曹府。饮酒时,周不疑又说起一事,曹冲从曹植那里得到一坛葡萄佳酿,据说是周仓送来的珍藏,但曹冲觉得有点酸涩就用来款待曹丕,曹丕说吴质从徐州来,知道有一方可解酸涩,吴质打开一个小纸包,倒入酒中一些粉末,再饮酒时果然甜美。 完了,周仓敢十二分肯定,倒入的肯定是铅粉,因为化学反应而变甜,其实是毒药。摸金校尉、葡萄酒、吴质,所有这些线索全部指向自己,自己却又派华佗去给曹冲医治,却不知一张大网已经编制起来,就要罩到自己的头上。 何人如此大胆、用心如此险恶,周仓下意识的就想到司马懿,即使没有证据。周仓眯起双眼,司马懿,我没有去找你,你却来惹我,嘿嘿嘿。呃,周冲已经去了辽东,把最好的杀手也带走了,周仓感到一阵郁闷。“你告诉端木凌,让他务必小心司马懿,你们不要再四处走动,回许都时你再带几个人过去,分开行动。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脱身,不要有侥幸心理。” 木东,也就是吕丰走了。周仓揉了揉脑袋,曹冲已经有八成的可能性是被人算计,具体时间可能就是在称象之后,也就是铜雀会之后,一定是有人觉得曹冲对自己的地位产生威胁,才利用曹操不在的时候所为,为了避免曹操的怀疑又留下了指向徐州的线索。心思这么缜密的也只有司马懿了,估计连曹丕也未必会知道。周仓猛然一拍前额,好一个周不疑,以他的才智肯定已经有所怀疑,否则也不会提起葡萄酒和铅粉,他这是想要把周仓也牵进来,以周不疑一己之力把水搅浑,查找谋害曹冲的凶手,可算衷心、仁尽义尽了。 难道司马懿就不怕曹操与我反目吗?他不怕,只有这样他才是最大的受利者,司马懿这是担心曹操取下江东就会势不可挡,所以才要扶植曹丕从而巩固自己的地位,同时让曹操与徐州交战陷入混乱。沿着这个思路,周仓感觉条理越来越清晰,理由越来越充分。 坏了,张泉危矣。“子兴,速将吕丰叫回。” 反击,必须要反击。周仓手抚着下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这么个习惯。直接派刺客吗?简单、有效,困难重重,万一不成,后患无穷。周仓在一张纸上写下司马懿三个字,在边上画个叉,又写下吴质两字,也画了个叉,吹干叠起。“邓艾,将此信秘密送到辽东给周冲。” 不多时,吕丰回来。“吕丰,你不要再回张泉府,那里已然不安全,告知端木凌立即返回徐州。” “啊,那华佗先生怎么办?” “华佗盖世名医,不会有什么危险,以后慢慢想办法搭救。你们尽早离开,也是帮张泉。” “那周不疑呢?” “让他与司马懿斗上一斗吧。”周仓决定将周不疑作为对付司马懿的第二颗棋子,不知道周不疑还会有什么手段。 吕丰走后。周仓又对杨锐说到:“请王粲来见我。” 周仓以向天子刘协进贡茶叶为由,派王粲前往许都。另外交代给王粲一项秘密任务,见杨修并告诉他一句话:若是想要扶植曹植压制曹丕,就要剪除曹丕的羽翼。这是周仓准备的第三颗棋子。 布局有点晚了,算算日子赤壁之战就要打响,曹操用不了太久就会回许都,这时候再布局极有可能会被曹操识破,适得其反。 期待已久的瀛洲终于有了消息,乌桓人在倭国横冲直撞,杀得倭国人仰马翻。最后几个领主联合将乌桓人诱入深谷中伏杀。甘宁大军登陆,这些领主还想故伎重施,被黄叙识破放火烧山,倭人打败。随后甘宁兵分三路:黄叙、柳青、孙达各领一路三面出击,甘宁居中作为各部策应,以极少的损失连破倭国大军。 不久,徐庶、周喜、刘立渡海,刘立、张雄开始探寻银矿并奴役倭人开采。周喜接引汉民呈辐射状在各处定居,预计次年三月便可扫平本岛。 第483章 决战之前 建安十四年正月初一,曹操在乌林矶大宴文武。按照他的本意是要在船上举行,天寒地动的只得改为在水寨之中,而水寨便设在了乌林与洪湖的东南乌林矶。 襄阳已经传来消息,在贾诩、张颌、蔡瑁的弹压和安抚之下,荆州人骚动的心在表面上得到压制,抓获了数十名谣言传播者,重刑之下交代都是刘备派来的探子,根据他们的招供从军中和小吏之中又抓捕不少刘备安插的卧底,全部被蔡瑁枭首示众。 还有一个好消息,水蛊总算是得到遏制没有继续散播,一些染疫者开始恢复,但是染病身亡者竟达数万人,而北方士卒水土不服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上吐下泻、四肢无力。曹仁只得将这些人迁至樊城、新野一带,曹军在江北一线,从赤壁北岸至江凌只剩下约十万人。还有一件事,于禁没有报给曹操,入冬以后许多士卒因为手上见水被冻,又痛又痒,已经很难握紧兵刃、拉开弓弦,于禁觉得这不是大问题,自己的战船就是硬撞也会将江东的水军击败。 有铁锁连舟,破江东三万水军,再有黄盖来投,这些人马足矣,曹操已经看见胜利正在朝自己招手,酒宴之上难免会酒兴大发,多饮几杯,顺便创作了一首短歌行。 有好几次周仓是要把这首诗作为己有,但他实在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窃取尚未出世的作品倒也罢了,把诗经里面的原文直接抄袭过来,实在是做不出来。然而曹操就做出来了,没有人说他剽窃,这或许就是身份与地位的不同。 曹操踌躇满志,荀攸与程昱颇有几分担忧,此时就有点庆贺胜利似乎有点不妥,但两人很乖巧的都不言语。 北岸灯火通明,自然就会惊动周瑜。他与刚刚返回的鲁肃并肩站立船头,鲁肃说道:“此去樊口颇有几分周折,对公瑾提议刘磐出军,刘备与刘琦都已答允,并说刘磐定会如期发兵。然而对后续用兵,诸葛亮以为可行,但关羽则认为他们应反攻江夏,貌似刘备已然心动。” 果然,刘备那里出现变数。周瑜点点头说道:“无碍,让他去碰一下文聘也好。” “公瑾为何一点也不担心?万一被刘备夺了荆州,我江东费了这么多钱粮。难道说被刘备捡了便宜?” “文聘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别忘了赵俨还有四路人马。”周瑜一直在眺望对岸,“子敬,若是你拿下荆州会怎么样?” “趁胜追击,直取许都。”鲁肃不假思索的答道,很快自己也醒悟过来,讪讪的说道:“还是稳守荆襄,徐图中原吧。” 周瑜轻轻叹口气,“子敬,进攻曹军之日,需要你回一趟吴郡去见吴候,你不会怪我吧。” “公瑾这是说的哪里话,难不成我鲁肃还是争功之人?叫我见主公定然是有要紧事,但讲无妨。” “击败曹军,我自会领军取江凌,攻襄阳。我需要子敬要向吴候与诸同僚言明,曹操虽败,然其势仍不可小觑,我军虽胜,但与曹操仍相差悬殊。凭获胜之师的锐气,夺下荆州已是我江东之极限,站稳荆州方为上策。” “公瑾放心,我会极力劝说主公。” 建安十四年正月十五,周瑜宰杀三牲祭旗,聚将发布军令。 “黄盖听令,领你率一千死士,百艘粮船入夜时分前往曹营。黄将军,你靠近曹军点燃大火就为成功,切不可轻易深入犯险。” “太史慈、朱桓、朱然听令,令你三人各率二千人,装作追击黄盖,但不要离得太近,待黄将军点燃火船,分三路进攻曹军。破其水军后,即下船从后掩杀曹军。” “韩当听令,令你率二两千人,为各队后应。” “吕蒙、潘璋听令,令你二人各率两千人马,从水路直插乌林,分别埋伏于密林中,见曹军兵败,再次点火截杀曹军。” “传令给凌统,令他放弃夏口,让与刘备,陈武领二千人从水路南下,凌统领三千人从陆路南下,见火起便出击曹军。” “吕范听令,令你率二千人,沿江收纳曹军降卒,打捞军资。” “鲁肃、庞统,你二人率二千人马把守水寨。” “程将军,你我共领一万人马攻打曹军水寨。” “遵都督将令!” 周瑜绷着脸,郑重的说道:“我军兵力分散,曹军难窥虚实,因此各路人马要虚张声势,以迷惑曹军,趁乱出击,绝不可轻敌冒进,被曹军看出破绽,反陷入曹军围困之中。若有违背者,休怪我军法无情!” “是!” “你们各自准备去吧,散帐!” 周瑜又把黄盖叫住:“黄将军,身体可曾康复?” “已无碍矣。粮船均已准备停当,船头都已装上铁钩、铁锥,载满干柴、茅草、鱼油,上覆盖草席不会有什么破绽,所选一千人都是操舟的好手。” “黄将军,你多披几层铠甲,靠近曹军点燃大火就为成功,无需你征战厮杀,更不可轻易深入犯险。”周瑜叮嘱道。 “都督放心吧。祝此战我军全胜!” “将军保重!” 程普却拉住鲁肃问道:“都督为何要将夏口让与刘备?” 鲁肃含糊的答道:“我兵力不足还需刘备协防文聘,凌统正好可与我夹击曹操。” 入夜,黄盖与一千人饱食之后,在船头插上黄旗,船尾系上小艇,驶出水寨匀速划向北岸。 今晚的月亮特别的亮,特别的圆。曹操用罢晚饭就与文武一起登上战船专等黄盖的到来。 程昱小声的问荀攸:“今日月光如此之明,黄盖能避开周瑜吗?” 这话被曹操听到,哈哈笑道:“或许正是如此,周瑜才不做堤防呢?也或许黄盖也想因此表明心迹呢?” “丞相,南岸有船驶来。”在桅杆上探望的兵卒报到,“船头有旗,看不清颜色。” “黄公覆来矣。于禁,你去迎一下。” 于禁领令,带领蔡中、蔡和驾驶没有连起来的五十条小船,距离船队外两箭之地挡住黄盖船队。 “来船止步!不得再向前。” 第484章 此皆在我算计之中 “我等乃是黄盖将军手下,前来投奔曹丞相。在我后面有追兵,还请截住追兵,放我们过去。” “黄盖在何处?”于禁看看远处,似乎真的有船追来。 “黄将军在后面船上,请将军放我们过去。” “休的啰嗦,让他来见我,你等将草席揭开我看。” 黄盖在后面见到船只被截,心中着急,拖延下去势必被看出破绽,迟则生变,只有两箭的距离不如明刀明枪冲进去。一不做而不休,黄盖弯弓搭箭瞄向于禁,尽力射去,然后振臂一挥大吼一声:“点火,不要与敌军纠缠,奋力向前划!” 于禁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有着野兽般的直觉,感觉不好慌忙一闪身,顺手把蔡和拉到身前,这一箭正中蔡和肩头,仗着有盔甲在身没有丧掉性命,蔡和对于禁怒目而视。 “敌军有诈,你二人拦住黄盖,我去禀报主公。”说完,于禁跳上另一艘小船,向本军逃去。 江东水军将火把点燃草席,草席上都已涂满油膏,草席之下都是柴草,刹那间火起,熊熊火焰直冲云霄。百条小船迅速散开,兵卒奋力划桨,撞向曹军。 划桨的兵卒,都是黄盖与程普精挑细选的死士,划桨的水平自然不在话下,为此黄盖还训练过多次。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已经抱有必死之心,哪怕火已上身只要有一口气就不能逃脱,也要使出最后一把力。至于船后系着用于逃生的小艇,估计是用不上了。 于禁逃走,蔡中与蔡和心中大骂,尤其是蔡和肩头负伤全拜于禁所赐,更是痛恨不已,见江东粮船火起,两人哪肯再迎敌,调转船头、抛弃手下,往自家大营逃去,剩下的曹军船只无法阻挡四散奔逃,多多少少的阻碍了一点火船的速度。 曹操在船头指指点点,满面春风的等待黄盖归降,然而却看到江东军点燃粮船,心中一惊,立马明白黄盖果然是诈降,实际是想要火攻,火船的行进非常快,眼见就要逼近船队。船队已经被铁索连接,变成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大火着起,那么谁都跑不了。 再看手下文武,一个个脸上都是变了颜色,显然也是充满了担心。曹操哈哈大笑道:“周瑜小儿,技止此耳,唔,周卫国所言黔驴技穷罢了。此皆在我算计之中。” 听曹操这么说,文武的心中稍定,或许曹操真的有妙计,曹操可是极善于用火的。唯有华歆心中仍是惶恐,自己去劝降的,结果却是中了周瑜之计,深怕曹操怪罪,也怕引起众怒,他问道:“丞相有何妙计?” “我火烧乌巢之时,那周瑜还不知在哪呢?他想用火攻破我,却不知正中我下怀,我只需将计就计……破敌就在今朝!” “主公,那黄盖诈降!”于禁不等登船就大声喊道。 “知道了。传令各部不要惊慌,周瑜已中我计。”曹操答道,“于禁,你立即带领战船迎接,告诉手下战船着火亦不要担心,把火引向江东。令左右两翼为你策应!毛介,你整顿船只为后队,待江东水寨火起,立即出兵。” “丞相妙计!” 曹操这是急中生智,既然无法阻挡,那就干脆舍弃中路百十条连接的战船,以火攻反攻江东。 于禁领令而去,遍寻蔡中、蔡和不着,想必是死了,便也不再管他两人,任河北降将张南为自己的副将。“升帆!擂鼓出击!” 曹军战船不退反进迎上火船,江东火船上装有铁钩、铁锥,与曹军战船相撞立即挂在战船上,曹军战船着火,江面迅速变成火海,黑夜变为白昼,天空的明月为之失色。但火海正在朝赤壁、江东水寨方向移动。 于禁练军确实有一套,哪怕是北方兵也被他逼得学会几分水性,哪怕是船已着火,士卒仍能遵守他的命令而没有乱作一团。 “哎呀,不好。”太史慈在后看到此景不禁一呆,这可怎么办?急忙停止进攻,一面派人报告周瑜,一面准备拦截。 周瑜与程普正在观战,大冷的天,程普手中始终攥着一把汗。“都督,这该怎么办?” “不要紧,再等等。” 黄盖也看到不好,调集剩下的几条船想要寻找曹军船队间的缝隙穿入曹营,于禁在船头借着火光看的真切,“黄盖老匹夫,该轮到我报一箭之仇。”他拉满弓弦,一箭射中黄盖前胸,黄盖大吼一声跌落江中。 于禁哈哈大笑,曹操在后观战也是哈哈大笑。 “报,丞相。江夏发现杀来两只人马,一支沿江而下,一支从陆上奔乌林而来。” “不必担忧,这是周瑜让夏口前来助战。令左翼迎水上来敌,韩浩你领五千人去与陆上交战。” 命令传下去不久,桅杆上瞭望的兵卒报:“丞相,我水师背后又杀来一支人马,约有数百条船,俱已点火。” 曹操大吃一惊,怎么周瑜跑到自己背后了,到底哪里才是江东主力? 刘磐撤出长沙就隐匿于洞庭湖泽之中,刘琦早就派人与他联络,等到第二次与他商定在十五这天起兵时,刘磐喜出望外,总算可以结束流亡生涯,他立即调集手下潜入洪湖,搜罗近百条渔船,只等赤壁火起便一同放火。刘磐的手下有三成是被收编的江贼,杀人放火十分在行,只有给钱,悍不畏死,何况刘磐已经向他们许诺不要厮杀,只要点燃火船,将船驶向乌林矶他们就可跳船逃生,回来就可升官发财,这些人更是肯卖命。 “丞相,风向与我军不利啊。”程昱冒出来一句。 曹操瞪了他一眼,这我能不知道?他的大脑飞速的运转,如在乌巢一般弃后方于不顾,继续猛攻赤壁,或可扭转战局。但是,那就意味着背后的火船会借助风势将自己的船队烧毁,而万一那才是周瑜的主力,在赤壁的水寨不过是空的,那将一败涂地。坏了,如果黄盖的诈降只是佯攻,赤壁水寨也是空的,周瑜的主力是在自己的背后,或者从夏口杀来的人马才是主力,那就不是一败涂地,甚至可能全军尽没吗? 第485章 赤壁之火 曹操在想,手下的文武也在想,更多的人是把目光投向曹操,等待曹操拿主意。 曹操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周瑜是用火船绊住自己的人马,使自己以为江东想用火攻在江面与自己决战,而实际上,周瑜兵行奇招、险招在陆上突袭。唉,太大意了,给韩浩五千人马太少。“史涣,你再带五千人马去接应韩浩。” 这时的曹操已不是官渡时的曹操,那时候他处于劣势,唯有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现在的曹操位高权重,开始惜身,保命才是第一。 “那背后的敌军如何应对?”荀攸有点想劝曹操退军了。 “报,丞相,荆州兵作乱。”一波未平,水军副都督毛介又添来噩耗。“荆州人马不肯作战,多有脱逃者,甚至乱我军心、与我军争斗。末将虽将蔡中斩杀,但仍弹压不住。” 前后俱已着起大火,荆州兵哪能看不见,蔡中蔡和感觉曹军要败,逃回来就想拉自己的队伍保存实力,立即大呼:“曹军败矣。”纷纷逃下大船,抢夺小船,四散奔逃。毛介奉曹操之命调集船只准备出战,不料军中已经乱了,乱军之中蔡中被毛介杀死,蔡和却逃走。荆州兵一乱连带曹军也乱做一团,在水面上,毛介根本就制止不住,只得匆忙报给曹操。 曹操长叹一声,不用纠结周瑜到底是怎么用兵了,战败已成定局。“速派人接文则回来,派人告之韩浩、史涣立即撤军,再派人去合肥令文远至江夏助文聘。”匆忙之中,曹操还没有乱了方寸,接连发出数道命令。 曹操在曹洪、许褚等人的护卫下弃船登岸,荀攸、程昱、刘晔等谋士紧紧跟随。“将水寨与船只全部烧毁,阻挡江东军。”这时候曹操显示出了壮士断腕的勇气与豪迈。 火势越来越大,乌林矶映在火海之中,山峰、石壁全部被映成红色,于是这里也被称为赤壁,也就是北赤壁。 于禁得到曹操军令,未通知其他人,自己立即换乘小艇逃向乌林,等到张南得知于禁已经逃走,不由得破口大骂,再想找船已经无处可觅,只得带着几个亲随各抱一块木板跳入江中向回游。运气相当不错,竟然遇到一条小船,张南拼命爬上船,冻得他浑身哆嗦。 没有逃脱的曹军无助的哭嚎,不甘心被活活烧死的跳入寒冷的江水之中,等待他们的不是被淹死就是冻死。江面之上漂浮着无数的尸体以及破碎的船板,四处弥漫着浓烟,以及焦糊的味道。水火无情,滚滚长江如同人间炼狱。 曹军突然停止进攻纷纷退却,太史慈、朱桓、朱然在纳闷曹营如何出了这般变故,等火势稍微变小继续驶向北岸。 “子义救我……” 太史慈,隐约听到有人向自己求救,循着声音找去,只见黄盖抓着一块船板漂浮于水中。 幸亏黄盖多披了一层铠甲,于禁这一箭才不至于入肉太深,也幸亏黄盖水性好,才不至于淹死,即便如此也是冻得老头嘴唇发白,有气无力。 太史慈慌忙将黄盖拉上船,“老将军受苦。”太史慈眼泪下来了,老黄盖真的太受苦了,赶紧派人将黄盖送回大营医治,自己继续领军杀向曹营。老将黄盖虽然保住一命,但元气大伤,从此疾病缠身,没有两年便撒手归西。 大船几乎全部烧毁,只有一些残留的骨架,没有任何抵抗,已经没有什么好肆杀的了,仅存的一些小船上曹军举械投降,这令太史慈觉得有力没处使。 “将军快看,前面还有一条船。”有兵卒眼尖,看到张南爬上一条船,正指挥着向回划。 “追上去。” 距离约一箭之地,太史慈弯弓一箭射死张南,船上的士卒都被射死,这也成为太史慈此战最大的收获。 最忙碌的是吕范,战利品打捞无数,尸体被捞起来剥去衣甲再投入水中,曹军的铁索也被拖回大营,看着铁索,吕范也是大惊,竟然被烧断数处,足见火势之大。沉入江中的兵刃、甲胄更是数不胜数。 周瑜与程普的大部队也加入到打捞的行列,乐得程普合不拢嘴。周瑜下令太史慈三人分兵两路,一路继续追击曹操,一路接应凌统。 凌统奉周瑜之命,令兵卒点亮火把虚张声势,韩浩领兵来迎便逐步不前,韩浩心中疑惑不敢轻易进攻,没多久就接到史涣派人来传令回军,韩浩与史涣合兵一处奔乌林,凌统在后尾随。 不等到乌林,朱桓与朱然两路人马杀出,凌统立即加速追击,韩浩与史涣奋力杀退两人,继续败退。前截后堵,曹军一万人马竟然折去五千,其中战死不过一二千,其他的不是失散就是投降。 凌统三人不再追击,收纳降兵,打扫战场满载而回。 “程将军,此战已成定局,可向主公报捷了。”见到凌统顺利得胜而归,周瑜对程普说道。 “正是。只是不知是否能抓住曹操。”程普似乎仍有些不满足。 周瑜心中轻叹,没有直接回答:“唉,可惜黄将军身负重伤。”抬头看看,天已渐渐亮了,这一晚天就没有黑过。“那就让子敬禀报主公吧。” 曹操清点手下还有万余人,令曹洪在前开路,许褚保护自己与谋士们在中间,于禁断后奔乌林而走。 行了约有二十里,只见前方又是一片火光,喊杀声震天。曹操大惊:“怎么这里又有埋伏。”急令曹洪迎战。 曹军已经被火烧怕了,在他们的眼中全部都是红色。埋伏在这里的是潘璋,他令人敲锣打鼓,大声喊叫,以乱箭迎接曹洪,曹洪不知虚实只得护住曹操疾走。 太史慈的追兵此时也赶到,于禁奋力厮杀,奈何不是对手,危难之际韩浩与史涣的败军赶到,三人合力且战且退,太史慈兵少不敢突进,与潘璋截获大批军资收兵而回。 经过这场埋伏,曹操的人马又折去一半,汇集史涣与韩浩的人马不过七八千人,粮草尽失,人困马乏,曹操不允休息继续赶路。 “丞相,前面就可出乌林到华容。” 探马话音未落,只听到一阵锣响,密林之中乱箭齐发。“呀,我命休矣。” 第486章 华容道 曹操哀叹,难道自己命绝于此? “主公,此必为周瑜小股伏兵,只需并力杀过去便可。”关键时刻荀攸还能保住头脑清醒。 是啊,周瑜哪来这么多的兵将,看看自己的手下,一个个丢盔卸甲,曹操刚刚燃起的战心又被浇灭,他令曹洪在前,韩浩在左,史涣在右,于禁在后,许褚居中,舍弃负伤和走不动的,一起向前冲。 吕蒙在此守候已有多时,在他的心中曹操就该命绝于此,斩杀曹操,自己将成为江东名将。然而,曹操的逃命战术让他无可奈何,曹军浑然不顾射来的箭矢,只是一味的夺路而逃,自己根本就拦不住,想要追击,被曹军舍弃在后的还有五六千人,搞不好还有可能陷入曹军的围夹之中。 吕蒙只得继续以乱箭伺候,曹军又丢下近千具尸体冲出埋伏,而剩余的兵卒全部被吕蒙所俘获,吕蒙大胜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曹操逃入华容道,身边只剩下二千余人。华容古道,遍地泥泞难以通行,曹操令砍伐树木填路,其余的人暂时休息,杀马做食。 看看手下一个个面色沮丧的样子,曹操哈哈大笑:“诸公,胜败小事而,何足道哉?子廉记得吗,你我追击董卓之时几乎命不能保。此战虽败,周瑜成名,但我大军仍存、基业尚在,来日与诸公报仇雪恨。” 马肉熟了,有小卒捞出一块献给曹操。曹操深深用鼻子嗅了嗅,“嗯嗯,味道不错呀。仲德,你是否还记得与吕布濮阳一战,我军粮尽,你我可是数日未食啊,现在还有马肉可食,便是要好多了。” 程昱唯有报以苦笑。 曹操又抬头看看四周,再次大笑:“天不绝我曹操,若是此处……” 话音未落,只听到一声锣响,从山坳里转出一支人马,为首一将手持浑铁枪。“哈哈哈,曹丞相这是准备往哪里去?”说完,扔过来一颗人头。 这队人马足有五六千人,曹操等人面如土色。有小卒上前捡起人头,惊呼道:“丞相,这是蔡和的首级!” 蔡和为何会被此人所杀?按捺住心中疑问,曹操问道:“哪位将军前去迎战?” 曹洪等人身上都已带伤,有力一战的唯有许褚,许褚拍马向前手中大刀一横:“来将通名,为何拦住去路?” 那人再次大笑:“我,刘磐是也。在你水军之后放火的是我,拦在此处的也是我,你说这是为何?” 许褚大怒,拍刀杀向刘磐,刘磐举枪相应,两人大战十回合而不分胜负。 曹操与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啊,在这里还有一支人马。程昱说道:“此人悍勇,仲康亦难取胜,我军疲乏怕是杀不过去,如今之际惟有说服此人。” 曹操点点头,没有办法了,迎着头皮拍马向前:“将军稍歇,我有话讲。” 许褚与刘磐各自虚晃一招,收回兵刃,许褚守卫在曹操身边。曹操一拱手,“将军所为者,无非是荆州与刘琦。你要放我等过去,我可答允你,刘琦可接任荆州牧,我曹操有生之年绝不再犯荆州!” 刘磐嘿嘿一笑:“曹贼,你以为我好骗吗?我弟刘琮就是被你所欺,休想再骗我,今日正好杀你为我弟报仇,杀了你我刘磐就可扬名天下,杀了你,我自领兵取荆州!” “笑话!你以为杀了我曹操就是你的功绩吗?那只能算到小儿周瑜头上。你荆州与孙权有杀父之仇,只因我大军压境,他才迫不得已与刘琦、刘备联盟,我退出荆州之日,周瑜第一个下手的便是你与刘琦吧。你觉得能敌得过周瑜吗?” “你如放我过去,周瑜必然担心我会报复于他而不敢加害于你。”曹操看刘磐开始犹豫,继续说道:“你若不信我,我可再与你书信一封。我知你原在长沙,只因刘巴奉我命招降荆南四郡才离开长沙,此信便是给刘巴,让他归附于你。如何?” “将军。”伊籍从队伍中走出来到刘磐身边,他也是刘琦与刘备派来的信使。伊籍压低声音说道:“我来之时,孔明有言:曹操命不该绝。” 如同曹操所说,诸葛亮也料定,曹操若是死了,周瑜绝不会放过刘备,若是刘备听从自己的建议南下荆南那还有反抗的余力,偏偏刘备听从关羽的主意要进攻江夏,那完全处于周瑜的包夹之中,想逃都无处可逃。要破此局,曹操就不能死。诸葛亮下了一盘险棋,他没有极力的劝阻刘备,他甚至有点隐隐的希望关羽失利。 蔡和逃走,遭遇到刘磐的水军,被斩杀,刘磐得知曹军已败,自作主张在华容道设伏,一心想要拿住曹操,伊籍劝不住只能跟来,以及觉得杀死曹操必是一件奇功,但听曹操这么一说,已然明白诸葛亮的忧虑,故此再次劝刘磐。 刘磐铁枪一指,“那好,你写下书信,但只能你一人过去,其他人要留下。” 曹操怒道:“匹夫无礼!我曹操岂是贪生怕死之徒,舍弃属下独自求生,非我曹操所为,你强要如此,那只有决一死战!你以为我等真的怕了你不成?” 许褚虎目圆睁,曹洪、于禁等人也围了上来,准备拼命一战。荀攸等人在后面战战兢兢,唯恐双方交战。 伊籍急忙又劝刘磐:“将军,放走曹操留下诸将,就又与曹操结下生死仇,试想曹军上下岂不恨将军入骨,而忘了江东之仇?与将军毫无益处,不如送了曹操这个人情。” “这?也罢,我就放你等过去,快快写下书信,免得我反悔。” 伊籍自有纸笔奉上,唉,感谢周仓,否则曹操就要扯下衣袖咬破手指啦。匆匆写完书信,沾着血盖上大印,交给刘磐。刘磐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铁枪一挥,让开一条通道,曹操领人狼狈逃去。 刘磐拿着书信,自领军回长沙。最郁闷的当属韩浩,弟弟韩玄还在长沙任太守,本以为这是个美差,现在看来只能由韩玄自求多福了。 第487章 退军 一路上,有庆幸绝处逢生的,有咬牙切齿大呼誓报此仇的,也有为曹操忍气吞声而自责不已的。曹操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区区一场败仗而已,你等只以为我是向刘磐低头,却不知那可是一剂毒药。” 刘晔问道:“此是何故?” “诸位试想,那周瑜与刘备联盟,不过是权宜之计。两人现在都在谋划荆州,刘备势弱,我将四郡抛给刘备,那周瑜怎肯甘心,那孙权又如何舍得,两人反目交战之时,便是我与诸位再次南下之日!” “主公妙计!” 曹仁得知曹操兵败,亲自领军接应,将曹操接回江凌。众人总算吃上一口热乎饭,睡一个安稳觉,尽管数次从梦中惊醒,也不过是虚惊一场,接着再睡。曹操却怀念起郭嘉来,若是郭嘉在此何以导致此败,于是曹操摆香案祭奠郭嘉,虽然没有惊动旁人,但是消息散开,众谋士无不感到颜面扫地。 正月十八,贾诩与张颌也从襄阳赶到江凌。曹操见到贾诩,略带尴尬的说道:“悔不该未纳文和之言,导致此败。” 这句话可把老狐狸吓得魂飞天外,袁绍兵败,田丰受难,自己可不想做田丰第二。“明公言重,这是那周瑜诡计多端,我军又染上瘟疫所致,非战之罪也。” 曹操嘿嘿一笑,就此揭过。 曹仁接过话说到:“兄长虽于赤壁失利,但我人马仍存,并未伤及筋骨,足可与江东再决雌雄。” 曹操摇摇头说道:“我军士气已失,于战不利。且北方兵卒不服水土染病极多,不可再战。” 曹仁大惊:“兄长莫非有意回军?万万不可,那周瑜势必会前来抢夺荆州。” “你等以为如何?”曹操问诸位谋士,“文和,你先说。” 唉,面对曹操的点将,贾诩只有心中微微一叹。“明公,我以为荆州举足轻重,我军新败,非明公不足以震慑孙、刘。纵有百般困难,稳定荆州仍为第一。” “文和之言误矣。”程昱提出不同意见。“赤壁失利,必震惊朝野,河北动荡,主公已出兵半年有余,迟迟不归恐会有变。最怕徐州周卫国,趁我失利出兵袭取许都,那将陷于进退两难。” 贾诩摇摇头,“我料周卫国不会出兵……” “文和如何就会认定周仓不会落井下石呢?”程昱带有质问的口气。 荀攸赶忙打圆场道:“按主公之策,孙、刘两家必会争夺荆州,主公即便不在荆州,有子孝将军在也是无碍。” 贾诩再次微微一叹,不再言语。荆州,东通吴越西连巴蜀,问鼎天下的必争之地,曹操在这里驻守,江东不敢有什么动作,只需要一年就可把荆州打造的固若金汤,进可攻退可守。奈何曹操及其手下都想北归,自己何苦再劝。说周卫国会出兵,贾诩不信,凭他对周仓的理解,没有万全的把握,周仓绝不会轻起兵戈。何况,兖州有夏侯惇在,虎豹骑也已经回防,赵俨的四部在盯防,周仓不可能妄动。相反,若是曹操过江,讨伐江东,贾诩认为那时周仓极有可能会出军,因为周仓还有一把利刃,那就是徐州水师,只要徐州水师截断长江,那曹操必败。 贾诩有贾诩的考虑,程昱也有他的担忧,这一战表面上败在周瑜的火攻,实际上是因为瘟疫横行以及北方士卒水土不服丧失战斗力,需要尽快返回,否则会引起乱子。曹操南征北战,但是后方并不牢固,保不齐又有做乱的,尤其是周仓,他认为周仓不是没有野心,只不过是在等机会,而现在就是周仓最好的机会。 荀攸则是担心曹操斩了孔融已经引起文人的不满,南征刘表又有许多人反对,这次兵败给人落下口实,会极大的影响到曹操的威信,因此许都必须要有曹操坐镇。而南征北伐,大规模用兵把这几年的家底又快要用光了,荀彧给他的信中已经提到粮草不足的问题,现在军队需要休整,人心需要稳定。 曹操在回军路上就拿定主意,舍弃江南包括荆南,让孙权与刘备相争,但是荆北要守住,自己却没必要留在荆州。曹操下令,曹仁为平南将军,南郡太守,驻守江凌;文聘为讨逆将军,江夏太守,驻守西陵;满宠为南阳太守,驻守当阳;蔡瑁为襄阳太守,驻守襄阳。又封涿郡人李立代行刺史事,蒯越为辅。 曹操叮嘱曹仁,江凌为南方要塞断不可失,周瑜从水路进攻不足为虑,但若是陆上进兵,守江凌则必守夷陵。曹仁推荐手下骁将牛金,曹操加封牛金为骁骑校尉驻守夷陵。 正月二十,曹操率军又沿着来荆州时的路线,过襄阳,走新野,只不过已经没有当初的气势汹汹。二十五日抵达谯郡,睹景思人,曹操又怀念起长子曹昂,再次摆上香案祭奠曹昂,侄子曹安民,以及发小秦邵。 就在这一天,曹操得到了从许都紧急送来的书信,自己最痛爱的儿子曹冲病故。曹操大叫一声,昏厥余地,荀攸等人慌忙将曹操搀起啦,按人中、擦前胸、摸后背,好不容易曹操才醒过来,禁不住老泪横流。“我曹操到底做错什么,如此惩罚于我!仓舒又有何过,竟此夭折!” 赤壁失利,曹操还承受的起,曹冲之死令曹操心力交瘁。曹冲不仅是最痛爱的儿子,也是曹操心中的接班人,白发人送走黑发人让他如何不心痛,临终也没见到曹冲最后一眼。 连番的打击和惊吓,曹操病了,他坚决不肯在谯休养,下令立即返回许都。躺在马车上,他给夏侯惇发去一道密令,盯紧许都所有人,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若有异动立即斩杀。 程昱报给曹操,刘备发兵江夏被文聘杀败,曹操已是无心过问,全部交给荀攸、程昱二人处理。曹操现在只想杀人,只有杀人才能安慰那颗破碎的心。 第488章 谁是一哥? 周瑜与曹操在赤壁与乌林对敌,刘备与诸葛亮也没闲着,一直在做着自己的打算。 关羽的战略意图很明确,进攻江夏,然后沿汉水北上直捣襄阳,取下襄阳,北四郡就可基本掌控。至于周瑜提到的南四郡,人口少、耕地少,交通闭塞,蛮夷出没,换谁也不愿意去。当然,诸葛亮除外。 刘备缺兵少粮,迫切需要一块根据地来发展,在诸葛亮的心目中,荆南无疑是适合的。尽管荆南也有很多不足,但以刘备的势力也就是能占住荆南,周瑜要取荆北,正好可作为荆南的屏障。站稳荆南,无须三五年便可图谋巴蜀,江东就是顶在前面的防护墙,只要与江东搞好关系就可以安心的发展。 两人意见相左,刘备偏向自己的弟弟,他也想念襄阳那繁华之地,除了曹操,刘备害怕谁?于是乎在赤壁交战二天后,也就是正月十七,关羽为主将,关平为先锋,赵云为后应,刘备为中军,起兵一万五千进抵夏口,诸葛亮与刘封带五千人仍留守樊口。 听闻凌统离开夏口,文聘与乐进引兵来夺夏口。正遇上关平,夜间乐进偷袭,关平败退。关羽震怒,指挥水军顺汉水北进,乐进退让,关羽不知是计,继续深入,被文聘一把大火烧毁船只近百,士卒死伤数千。关羽不舍气,仍欲进攻,张辽与李典从合肥赶来,与文聘、乐进两路夹攻,关羽再次战败,幸亏有诸葛亮接应才避免全军尽没。 张辽、李典、乐进自领军回许都交令,文聘仍驻守江夏,而文聘夺得夏口,战败刘备,从此扬名于江淮,江东不敢轻举妄动。自黄祖败于江夏之后,江夏人又能够扬眉吐气,而荆州百姓开始迁居于江夏以求文聘庇护,江夏郡由此成为重镇。 见到诸葛亮,关羽虽是满心的不服气,损兵折将的的结果令他不得不略略低下高傲的头,张飞与赵云对诸葛亮已是心服口服。出征江夏失败,占据荆州化为泡影,刘备向诸葛亮问计。 “主公,此时征讨四郡时尤未晚。我料曹操必会败走江陵返许都,而周瑜必会进取江陵,趁此时机,正可连接刘磐以为援军。只是……”诸葛亮看向刘备。 “只是什么?” “取荆南只可智取,不宜力夺,一是我兵力不足,二是要抢时间。我师出无名,因此必须要借助刘琦与刘磐。” 师出无名,这句话令刘备三兄弟很受伤,曹操是奉天子之命,孙权是自卫反击,刘琦算是子承父业,刘备呢?关羽、张飞很不爱听,关羽眯着眼说道:“我兄乃是大汉左将军,皇叔,怎么就会师出无名?荆南四郡兵少也无名将,只需给我二千人马便可拿下!” “二哥说得对,我愿领二千人马取武陵、零陵,长沙与桂阳就交给二哥。”张飞跟着嚷嚷道。 刘备又心动了,自己厮杀半生,到现在没有容身之地,荆南四郡虽然偏僻但也是方圆千里,没有取下江夏,这么一大块怎么会再让给别人!来荆州时依附于刘表,刘表死了,荆州完了,凭什么自己还要把刘琦供起来? “某,愿立下军令状,取不得长沙,提头来见!”关羽发誓要取下长沙,以挽回颜面。关羽不等刘备与诸葛亮开口,已取笔墨刷刷刷写下军令状,将笔一掷。 刘备一皱眉,关羽有点过了,且不说立军令状如儿戏,自己还没有决定如何进军,便写下军令状这不是逼迫自己答应吗?“好,二弟、三弟,你二人各领两千人马取武陵与长沙,为兄领大军随后就到。” 刘备没有接军令状,关羽反手交给诸葛亮:“请军师代为保管。”马良哀叹,两个人的博弈,关云长被诸葛孔明吃得死死了。诸葛亮微微一笑,随手把军令状揣到怀中。 关羽与张飞南下,相互共祝旗开得胜,张飞直奔武陵,未等到城下,伊籍来见。“三将军,我与零陵名士刘巴现在武陵,刘巴已经答允协助说服各郡,零陵、桂阳俱已答允,武陵太守巩志还在犹豫,唯有长沙太守韩玄乃是曹操手下韩浩之弟,不肯归降。” 张飞暗叫,二哥呀,你的运气怎么就这么糟,为何偏偏不降的长沙被你选中。“不要紧,二哥已经去取长沙了,那韩玄哪能是二哥的对手。” 依籍大吃一惊:“云长去取长沙?因韩玄不降,刘磐已经出兵,他与云长相遇不会有什么争执吧。三将军,忘了告诉你,刘巴是因为刘磐才愿意归顺的。” “他刘磐算什么,让他尝尝我丈八蛇矛的利害。”张飞与伊籍边说边进军已经到武陵城下。武陵太守巩志本来还在犹豫中,听说大军兵临城下,自己手下只有千余人,也就不再犹豫,立即开城投降。 张飞令巩志仍暂时属理武陵政务,派人向刘备报信,让伊籍带自己去见刘巴。张飞在涿郡也算是个小名流,对待士大夫这一点,张飞与关羽截然不同,张飞对士大夫礼让有加,对兵卒极为苛刻,鞭打那是常事;而关羽对士大夫则极为傲慢看不起,反而对士卒极为宽待。荆南名士,刘备还曾写信举荐他为周不疑的老师,张飞早已知名,自然要见一见。 刘表死后,刘巴投奔曹操,被曹操指派招降荆南各郡,没成想曹操战败,刘磐又接手,只能羁绊在武陵。听伊籍说张飞前来拜访,刘巴轻蔑说道:“我没什么可跟匹夫说的。”拒而不见,刘巴还打算去许都呢,他是瞧不起刘备,更瞧不起关羽、张飞。伊籍是襄阳士族,刘磐是刘表的侄子,两人才留有几分薄面。 张飞好不尴尬,只好悻悻的回去,他深知关羽的脾气,若是自己前去相助必定火冒三丈,驻守武陵等待刘备。 关羽领军直奔长沙,进入长沙郡就遇到同样领兵前来的刘磐,两军各占据道路互不相让。关羽暴怒,这不是耽误自己夺取长沙吗?与刘磐交涉,刘磐却质问关羽:长沙是刘家的,你凭什么来取长沙?刘琦何在? 第489章 我是一哥 面对刘磐的质问,关羽词穷,便想要武力解决,奈何刘磐兵多,自己两千对一万,根本就不可能取胜,于是关羽约刘磐单挑。 刘磐之勇不亚于许褚,与江东太史慈多次交锋而无败绩,两人接连交战三天不分胜负,刘磐也不仗着自己兵多欺负关羽,两人就这么耗着,关羽干着急却无法前进一步。 关羽受阻的消息传给刘备,刘备大吃一惊,有心为关羽增兵攻伐刘磐,张飞的书信来到,诉说武陵等已降,但是刘巴与刘磐合作说服三郡。 刘备一声长叹,不可能再与刘磐交战,与刘磐交战不仅长沙没有归降,另外三郡也将与自己为敌,况且与刘磐交恶,暂不论胜败,自己将不可能得到荆州百姓、士族的支持,也就不可能站稳脚跟。“军师,现在该当如何?” “唉,主公为何偏偏不听我的劝告呢?”诸葛亮此时开始抱怨,他已经积累了很多的理由和资本。 “军师有张良、陈平之神机妙算,我已知矣,今后自当言听计从。”刘备首先低头,“云长困于长沙,还请军师想一良策。” “如今之计唯有请公子刘琦出面,才能降服刘磐。”诸葛亮拱手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不仅得四郡,还增添一员猛将、万余兵马。” 刘备的脸色比翻书还要快,“军师之言甚合我意。唉,我兄景升病故,我不能照顾好两个侄儿,刘琮被曹操所害,刘琦背井离乡,我之过也。季常,速去将刘琦公子请来,与我一起去见刘磐。” 刘备与诸葛亮引军奔长沙,与关羽会合。“翼德已取武陵,云长为何在此驻步不前?” 关羽心里咯噔一下,刘备在正中,而在他的右下手,增加了一把椅子,上面端坐的正是诸葛亮。难不成在大哥的心目中,诸葛亮已经超脱于众人,只差那么一点便可同起同坐? “大哥,我取长沙不料路遇刘磐阻住道路,故此无法前行。” “军师……”刘备看看诸葛亮。 诸葛亮哈哈一下,从怀中取出军令状,递给关羽:“事出有因,非云长之责,此军令状当不得真,还给云长。” 关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不仅是一份军令状,自己若是接下来,那就意味着今后对诸葛亮惟命是从。我可是斩颜良的关羽啊,刘备的二弟,难道说这就样行三了吗? “军师可有妙计收服刘磐?” “不出三日,我必令刘磐拱手而降。” “此话当真?” “莫非云长也想我立下军令状吗?好说,取笔墨来。” 刘备只是盈盈的笑着,不做任何的阻拦,不一会,诸葛亮写好军令状交给关羽:“云长可要收好。” 两天时间,马良将刘琦带到刘备军中。“贤侄可好?” “有劳叔父挂念,侄儿安好,不知叔父有何事?” “我兄景升亡故,曹贼窃得荆襄,我欲助贤侄收复荆州,并表奏贤侄为荆州刺史。” “小侄何德何能担此重任?”刘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更不敢做出头鸟。 “贤侄这是说的什么话?子承父业,天经地义,不夺回荆州,你我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令尊?荆州百姓也在渴望贤侄能重掌荆州,贤侄不要推却。” “这?侄儿听叔父的。”刘琦不想做荆州刺史,能做富家翁足矣,奈何身不由己,只能听刘备的摆布。 “云长取长沙与令兄刘磐产生一点误会,你知云长的脾气和武艺,我不忍心伤了两家的和气,更不忍心云长再把握不住伤了刘磐,故此想让侄儿与我一同劝和两人,你兄弟二人团聚,何乐而不为呢?” “那好,我听叔父的,只是还需一人陪同我。” “我与公子同行。”诸葛亮说道。 刘琦与诸葛亮两人不带随从来到刘磐营前,请见刘磐。刘磐亲自将刘琦迎入帐中:“贤弟来的正好。那关羽着实可恶,与我数次交手,我未进全力只等刘备大军,你我合作杀败刘备夺取荆南。” “兄长,我此来就是向劝说兄长,如今不宜再战徒增伤亡……” 刘磐脸色一变:“贤弟莫非怕那刘备?为兄这里有一万人马,还有三郡为援……” 诸葛亮呵呵一笑:“将军可能不知吧,翼德将军已经在数日前拿下武陵,刘巴、巩志投降,将军已是孤军。” 刘磐冷笑:“那又如何,我已与周瑜结盟……” “将军说的实在好笑,荆州与江东乃是世仇,你竟然会相信周瑜?实在是可笑。”诸葛亮说道:“不瞒将军,玄德公已经准备举荐刘琦公子为荆州之主!将军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此话当真?”刘磐有点不敢相信,刘备会将荆州之主让给刘琦。 “将军不信自家人,为何偏要信外人?”诸葛亮斥责道。 刘磐看着诸葛亮说道:“你莫不是来当说客,劝我投降?” “都是自家人,都是刘家人,又何来投降?将军身为刘家人,不与自家人联合,反要相争,就不怕外人耻笑吗!” “刘备会如此好心?”刘磐摇摇头,“怕是我放下兵刃,刘备就会举起屠刀吧。” “呵呵,将军放心,我可为玄德公作保。另外将军的兵马仍归你节制,不动你一兵一卒,仍驻守长沙如何?” “那刘玄德如何自处?” “玄德公乃是天子所命左将军,大汉皇叔,与刘景升乃是兄弟,以叔辅侄有何不可?” 刘磐看看刘琦正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那好,不过我有言在先,若是你们违背承诺,我必征讨,不死不休。” 当即三人出营,刘备与关羽、马良已在外等候,见到刘磐出营,刘备离鞍下马,两眼含泪来到近前:“侄儿,你们都受苦了。” 刘磐慌忙下马单膝跪倒:“叔父。” 刘备感激把刘磐拉起来,一手牵着刘琦一手牵着刘磐,哈哈大笑:“我无愧景升兄长矣。” 关羽叹息一声,探手入怀掏出两份军令状扯个粉碎,片片纸屑随风不知飘向何方。 第490章 魏延投刘备 当日刘备大摆筵席,款待刘磐,尽显长辈慈祥,免不得又滴了几滴眼泪,令刘磐终于放下戒心。 酒席宴后,关羽朝诸葛亮一拱手:“军师不出三日招降刘磐,关某佩服。但军师也把荆州拱手让给他人,又作何解?” 诸葛亮哈哈大笑:“云长误矣,何其只重虚名?大小事务都是主公做主,与荆州之主又有什么分别?况且荆北四郡仍在曹操之手,这个荆州刺史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刘备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以刘琦为荆州刺史还有一层好处:可以塞住江东之口。 “那我再请问军师,长沙如何夺取?” “既然刘磐想要长沙,那就让他去与韩玄争斗,我们何须多费兵卒?” 几句话说的关羽哑口无言,拱手拜辞而去。诸葛亮也回去歇着,刘备却把糜竺叫到身前:“子仲,我把刘琦托付给你好好侍候,我这个侄儿命苦,倍受继母打压,流离于江夏与江南,不可再受苦,你多安排人侍候于他,但有所求务必满足。我听说你弟糜芳在徐州酿得美酒,你可派人去徐州多买一些。” 糜竺会意:“此事交在我身上,主公放心。” 刘琦本就是纨绔花花公子,突然过上一阵担惊受怕的日子,好日子回来之后更加不堪。又无人开导、劝解,身边都是玩乐之徒,从此之后留恋于歌舞,沉迷于酒色,不问事务。刘磐见刘琦生活奢靡,还以为刘备照顾的好,不以为意,而刘封则暗地里忐忑,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第二日,刘磐主动提出取长沙,刘备自然喜出望外,巴不得两人斗得两败俱伤,自己即可得长沙又可以把刘磐的军队挖过来。 长沙太守韩玄原以为自己得份美差,没想到没过去几个月曹操兵败,紧接着关羽与刘磐进攻长沙,吓得他赶紧加强防卫,待得到关羽与刘磐交战的消息后,韩玄一阵窃喜,没等他乐上几天,刘磐已兵临城下。 校尉杨龄是韩浩利用职务之便从军中抽调出来护卫韩玄的。“太守大人不要惊慌,我愿出城与刘磐交战,必斩其首。” 韩玄大喜,亲自登上城头为杨龄助战。杨龄带手下两千人杀出城外,与刘磐通报姓名之后便展开厮杀。 说是厮杀,有点抬举杨龄,两人交战不到五个回合,刘磐大喝一声,一枪将杨龄挑于马下。韩玄趴在城头,抻着脖子向下观瞧,身旁一将收起刀落,韩玄的人头落到城下。 “刘磐将军,我乃魏延魏文长也,在此等候久矣。” 这员大将正是魏延,他从襄阳来到长沙,韩玄担任太守便以魏延为校尉,魏延坚信刘备必会来取长沙。魏延指挥手下亲卫,杀散韩玄的心腹,打开城门。 刘磐认得魏延,免不了一阵唏嘘,两人招降韩玄部众,进入长沙城,派人向刘备报捷,请刘备入城。 刘备进入太守府,刘磐献上韩玄与杨龄人头,诉说得胜经过,并向刘备引荐魏延。 未等刘备开口,诸葛亮大声说道:“来人将魏延拖出去斩首!” 刘备大惊:“军师搞错了,魏延悍勇,前有开襄阳城之举,今又有斩杀韩玄献长沙之功,为何要将其斩首?” “主公有所不知,魏延乃是荆州之将,却两次背主献城,并非是真心投靠。”诸葛亮嘿嘿一笑:“魏文长,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你实乃周仓门徒,只为要潜入我军中为卧探!” 魏延哈哈大笑:“别人说我倒也罢了,军师说我实属不该。令兄诸葛瑾现在江东,难道军师就是坐探?令姐嫁与蒯祺为妻,令妻为蔡瑁之甥,先生却为皇叔军师又做何解?” 呃,刘备慌忙打圆场:“纵然魏延曾在周仓门下受学,此一时彼一时,今各为其主已无瓜葛。” 关羽乐的见诸葛亮吃瘪,刚想要说两句,猛然止住。自己也曾投靠过曹操,此时若是多话被人再掀起老账,大大的不妥。 诸葛亮绷着脸说道:“你既然投靠我主,当尽心尽力,不得再生二心,否则我必斩你!” 魏延呵呵一笑,不无嘲讽的说道:“张颌张儁乂本为周仓心腹,归附曹操之后深得重用,不见曹操有何猜疑,军师的气量为何反不如那曹操?” 刘备瞪了魏延一眼,你就少说两句吧。“今日收复长沙,又添大将,可喜可贺。来人,摆酒宴我为诸位贺功。” 按照原先的约定,刘备表奏刘琦为荆州刺史,刘磐为长沙太守。韩玄手下约五千人的归属,刘磐也未跟刘备争,争下来也没有用,长沙养不起。 第三天,刘备一面起兵奔武陵,一面派人知会零陵、桂阳二郡太守前往武陵。此时他的手下又有了两万余众,还有从江凌劫走的军资以及刘琦在江夏的囤货,足以支撑三两年。 到达武陵,刘备亲自去请刘巴。刘巴却没有投奔刘备的打算,他早已趁张飞与伊籍不备远走交趾,刘备深以为恨。刘巴到了交趾后,把姓氏改为张,后来又与交趾郡太守士燮意见不合,于是经由牂牁道进入益州,在刘璋手下任职。 零陵太守刘度、桂阳太守赵范被迫来武陵见刘备,刘备大加安抚,仍以二人为太守,让两人开荒垦田发展生产。刘度将儿子刘贤留在武陵,而赵范则向赵云提亲要把自己的寡妇嫂子嫁给赵云。诸葛亮以为美事,但被赵云所拒,刘备虽心中不快,但面上对赵云大力赞扬。 荆南已定,江东传来消息,周瑜起兵攻伐江凌。诸葛亮力劝刘备静观周瑜与曹仁争斗,虽然刘备手握两万人马还有刘磐的一万,已经不惧怕任何一方,但此时参与荆北之争时机未到。 于是刘备以诸葛亮为军师,关羽、张飞、赵云、魏延为大将操练人马以备北进,从韩玄的降兵中专门拨出二千作为魏延的本部兵马。又以马良、糜竺、简雍、伊籍为属官,大力发展四郡农业生产。 第491章 宦门深如海 正月二十八,曹操抵达许都。曹丕领人在城外迎接,不等曹操露面,曹丕哭拜在马车前:“父亲在外征战,孩儿未能照顾好仓舒,孩儿有罪!” 曹植在杨修的提示下也赶紧跪倒在地:“父亲保重身体。” 曹操在马车中说道:“都起来吧,回府再说。” 曹操半躺在床榻上,曹丕领着众兄弟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月前来信说仓舒染病,已经请华佗医治,究竟是何病?又如何会病故?” “回父亲,虽然请得华佗,但一直未曾确诊,所服汤药全部见效。孩儿以为,要么是那华佗徒有虚名,要么是他未尽全力。” “华佗何在?” “已被孩儿留在府中。” “传他来见。你等退下,在外等候。” 华佗见到曹操,长揖不跪。“见过丞相大人。” “我久闻先生大名,周卫国看中之人,想必并非虚名。我问你,仓舒究竟身染何病?” “回丞相,我虽行医半生,但此症从未见过,我觉得公子可能是外邪侵入,伤及内腹……” “外邪?什么外邪?” “或许是某种疫病,或是受毒侵害……” “毒?”曹操瞪大眼睛,何人敢下毒。“你可敢断定?” “在下不敢妄断,如要确诊,唯有将公子尸首刨开……” “大胆!”曹操大怒。 曹丕等人在外听到曹操大喊,慌忙跑进来:“父亲息怒,父亲尚在病中莫要再伤身子。” 只见曹操双手颤抖,满面赤红。“将此人拉出去斩首!”曹操相信华佗的能力,华佗怀疑是中毒,那十有八九就是中毒,无需验尸。重要的是绝不能让人知道曹冲是中毒而亡,那样的话势必会引起混乱;更不能让人知晓自己已经觉察曹冲中毒,那样的话只会让人狗急跳墙,铤而走险。赤壁兵败,许都经不起折腾,何况曹操也无法断定牵连会有多大,那就只能牺牲华佗了。 “父亲,华佗乃是名医啊。”曹植劝说道。 “哼,什么名医,不能诊断病因,不能救回仓舒,庸医也!” “父亲,华佗是周仓周卫国的人……”曹丕说道。 “不过一郎中罢了。休得啰嗦,子丹,将华佗拖出去斩首。算了,赏他一杯毒酒,留一具全尸吧。”在曹操的心中,华佗不过就是个医士。 华佗唯有暗叹宦门深如海,被曹真拖出去,饮鸩而亡,一代名医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华佗是推荐的?”曹操依旧不舍弃。 “是张绣之子张泉染病请华佗前来医治。”曹丕没有提周不疑,而是说张泉。曹冲病故后,曹丕开始拉拢周不疑以为己用,从来不与其他曹氏公子往来的周不疑好像突然变了性子,立即报以桃李,因此曹丕就想要保住周不疑。 曹丕不仅拉拢周不疑,处处豪爽结交名士,时常大宴宾朋,请客送礼,嘘寒问暖乃是常事,因此花销极大,凭借他五官中郎将的薪俸以及那家酒肆的收入就是入不敷出,就想着拉赞助。心腹吴质给他推荐了两个人,一个是他叔叔曹洪,谁都知道曹洪生财有道,在家乡谯郡置办了很多产业,与徐州的生意做的风风火火,但曹洪更惜财,对曹丕借钱的请求断然拒绝,反而劝曹丕要节俭,令曹丕十分不快。另一个人就是张泉,吴质很奇怪,张泉没有多少产业,即便是张绣从关中搜过财货,经过这么多年也该所剩无几,但是张泉从来不缺钱,很值得推敲,于是曹丕向张泉借钱,结果张泉反哭穷,曹丕更加恼火。趁这个机会,曹丕把张泉卖了。 “也赏他一杯毒酒吧。”曹操乏了,“让人选吉日给仓舒下葬,你等退下吧。” 曹操的命令只是毒杀张泉,曹丕却与曹真一道把张泉的家抄了,竟然抄出两千两黄金,曹丕逼问来源,张泉只说是父亲张绣所留,曹丕将张泉鸩杀,把两千两黄金偷偷运回府中。 木东向端木凌报告周仓的命令,端木凌数次想潜入曹府见华佗,告之治疗之法,怎奈曹真守卫严密一直没有机会,他不甘心就这样返回徐州,于是违背周仓之命,离开张泉府之后与木东四人仍滞留在许都寻找时机。 摸金校尉的下落没有查明,但是冶炼铜鼎的匠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使得端木凌越发感到形势危急,他想要再见张泉,却发现张泉府周围布有眼线,而自从周不疑去曹丕府上做客之后,盯着周不疑的眼线不见了。端木凌很是怀疑,当初盯着周不疑的压根就不是杨修的人,木东、木南两人极有可能被对方发觉才设置陷阱,他立即令两人离开许都,免得被认出。 端木凌很佩服周不疑,他认为周不疑绝不是向曹丕屈服,而是想借此查明真相,为曹冲报仇,换做是他也会这么做。 曹冲病死,曹丕与曹真一直封锁消息,只报给曹操一人,曹操返回许都,端木凌才觉得出大事了。当端木凌再次得到消息时,却是华佗给曹冲误诊导致曹冲病故,曹操震怒将华佗鸩杀,张泉因举荐华佗受到牵连一同被鸩杀。 端木凌震惊而恼怒,更加痛恨,痛恨自己无能,只能眼巴巴的等着、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事情没有查明,华佗没有救出来,自己有何面目回徐州见周仓,他决定找机会再见周不疑最后一面。 二月二,相传是轩辕黄帝出生的日子,也是选定给曹冲下葬的日子。曹操只带着曹氏族人给曹冲下葬,七星宝刀作为陪葬品与曹冲长眠于地下,端木凌期待的摸金校尉没有出现。 周不疑作为曹丕的随从也来到了现场,只是略显出哀痛,这令曹丕很满意。葬礼过后,曹丕向曹操推荐周不疑,曹操却说道:“此人之聪慧非是你所能驾驭。” 临登车又说一句:“仓舒之死,是我之不幸,却是你等之幸事。”说完之后便离去,只闪得曹丕等人苦笑无语。 因为曹操这句话,周不疑当晚没有住在曹丕府而回到自己家中,当端木凌夜晚去见周不疑时却发现他已被人刺杀身亡! 第492章 五石散 端木凌跪倒在周仓面前,浑然不顾周仓发出的禁令。“主公,属下有罪,华佗先生、张泉死的冤哪!” 周仓双拳紧握,手指甲已经掐入到肉里,脑门青筋突突的直蹦。悔啊,恨啊,本想支持曹操,之后曹冲接任能够改变历史,自己煞费苦心教授曹冲五禽戏强身健体,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害了华佗的性命。自己做的远远还不够,是时候改变了。 “可曾查明周不疑是何人所杀?”自己准备的第一颗棋子被拔掉,怎么连个说法都没有。“起来说话。” 端木凌战战兢兢被杨锐拉起来。“从伤口看不出端倪。但是曹冲新丧,曹操又在许都,因此属下认为除了曹操无人敢在此时对周不疑下手,否则在曹操回许都之前便应动手。并且,张泉因举荐华佗先生受到牵连被杀,并未波及周不疑,否则会与张泉一起被杀。”端木凌在回徐州的路上就一直思索,最后得出的结论定是曹操派出的杀手,另外曹丕刚刚把周不疑招揽过去,这已是众所周知,这时候谁还敢杀周不疑,更何况要杀也不会派刺客这种最低级、最令人怀疑的手段,至少也要伪装成自杀。 “至于曹操为何会杀周不疑,无从查考。”端木凌满面羞愧,“但事后曹操并没有追究。” “你能想到这么多已经不错,下去歇息吧。” “主公难道就不责罚我吗?” “这中间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不仅你会难以幸免,甚至把徐州也会牵连进去,并无过错。只是经此一事,对你也是一番历练,好好品味,必有收益。” 周仓虽无责罚,端木凌深以为耻,为时刻警醒自己,从此更名为木凌,只为铭记这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周仓眼直勾勾的看着门外,两行热泪留下来,华佗最终还是死在曹操手中,推波助澜的就是自己,此仇不报非君子,我周卫国已经贵为辽候,手握数十万人马,拥有四州之地,还要忍气吞声到什么时候! 周仓的举动把杨锐吓坏,慌忙让典满把周文请来。周文也是吓了一跳,听杨锐解说后,周文说道:“主公节哀,此时还需镇定,切勿被怒气伤了分寸,当从长计议。” “嘿嘿,从长计议,我自会从长计议,待兴霸回军之时自有计议。”周仓说道:“传令给兴霸,夺取本岛之后,剩余三岛交给徐庶、黄叙他们,让他率水军回东莱。” “华佗先生不能客死他乡,让王粲再去一趟许都讨要尸首,谅他曹操不敢不给。”周仓愤愤的说道,你曹操为何现在竟然还容不下一个华佗呢。“杨锐,你派人在忠烈祠为华佗造像,到时候徐州文武一起祭奠。” 周文此时才点点头,好悬,周仓没有冲昏头脑,还能想到先将华佗入土为安。 周仓又想了想,一声冷笑。“当真以为我周仓是好欺的吗?我的手段还没有使出三分呢?” 周文与杨锐一惊,以他们的认知,周仓这绝不是夸海口说大话,周仓已经带来太多的惊奇,他们却不知周仓已经开始考虑是否研制和使用火药这一大杀器。 然而理智还是占了上风,非是迫不得已周仓不会动用,不过嘛,想到了药,周仓开口说道:“我这里有一个方子,你们想办法散到许都和邺都去。” “此方名五石散,由钟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五味制成,服了五石散后,顿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呵呵,还有壮阳的奇效。”周仓不住的冷笑。 “还有这等奇药?”周文诧异,那自己可要试一试。不过看周仓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好药,不会是给驴马吃的吧,周文突然感到全身一阵恶寒。 “我劝你不要试。此方服后使人全身发热,飘飘欲仙,让人觉得很爽。”周仓看着周文跃跃欲试的样子说道,“因此服此药须配寒食,且药性如不散发,需要另用药拔之。嘿嘿,华佗不在,何人能治?” 呃,这实际上是一种慢性中毒。周文与杨锐暗中咂舌,主公如何知道此方?看来真是手段没有使出三分。 “你们切记,此方子绝不得在徐州散播,禁止人服用,此事交给甘池的侦缉营去办。”周仓也是发狠,五石散曾让数个帝王和学者染病、残疾、瘫痪。不过周仓也不怕天谴,服用丹药本已成风,自己只不过是让五石散早几日问世罢了。 说话间,典满笑呵呵的进来。“主公,伍纲前来报喜,刚刚添得一子。” “好事啊。”周仓脸上总算露出一点笑意。“快让他进来。” “主公,甄氏生下一子,母子平安,特来报喜。” “嗯嗯,好,好,我徐州又添新人,速派人报与伍老将军。小满,准备十两黄金,以为贺礼。” “主公,属下不要贺礼,请主公赐名。” “这?怕是不妥,伍将军在外不能安享天伦之乐,还是先问问你父亲吧。”周仓还是很尊重老将武安国的。“令,批给你十天假,独立营暂给徐盖代理。” “谢主公。”伍纲略一犹豫,还是开口说道:“甄氏之兄,甄尧一直在无极,他听说曹操兵败,破河北不稳,因此来信欲投奔于我,已在路上。我不敢做主,请主公示下。” 周仓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周文微微摇头,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早干嘛去了?这时候想起要投奔妹妹和妹夫了?”显然两人对甄尧的人品都不怎么看好。 周仓想了想说道:“你可回信给他,我徐州与他处不同,来我徐州就要遵循徐州的规矩。他若是想出仕,瀛州那边徐庶正缺人手,甄家是中山大商,可去经济司做个主事,若是不愿出仕,苏扬与韩悦都在辽东,张晋身边缺少助手,可去商行主掌江南茶道。” 虽然周仓脸色不善,但两个差事都是美缺,伍纲深施一礼:“谢过主公。” “好了,你去吧。”周仓又转头问周文:“说起来曹操兵败已经近一个月,孙权怎么没派人来报捷呢,咱们是不是该派人去贺喜呢?” 第493章 功高盖主矣 “主公所言甚是,不知孙权究竟是做何想。王粲要去许都,若是甄尧主掌江南茶道,正好可让他走一趟,若是他要去瀛洲,那就让子兴辛苦一趟。” “老师。”邓艾从外走进来,白虎堂也就是典满和邓艾出入无禁。“陆逊在外等候。” “请他进来。” “主公,最新消息。刘备南下取四郡、周瑜北攻江凌,吴主孙权亲领大军出兵合肥。” “孙权糊涂!”周仓气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陆逊一脸的无奈,按辈分孙权是老丈人的弟弟,自己还要叫一声叔父才对,自然不能做评论。 “唉。”周文也直叹气摇头。 邓艾却笑道:“孙权此举虽不利于江东,但与我徐州无害,老师何必为他着急。或许,孙权吃点苦头才能收起焦躁之心,免得犯大错,反是好事。” 呵呵,自己是着了相,周仓微微一笑,坐下身来:“伯言,参谋司可有推论?” “回主公,扬州刺史刘馥刚刚病故,或许吴主想趁此拿下合肥,并借机经略淮南。以参谋司推论,出征合肥约有四成把握,但即便攻下合肥,怕是守不住,更谈不上谋取淮南。庐江有曹休,寿春有李通,还有江夏的文聘为呼应,攻城不易,多半会无功而返。” 对陆逊的回答,周文并不满意,有点军事常识或者有点韬略的人都会有此判断,参谋司可不是做这个的。“江东不乏智谋之士,孙权也未必会因赤壁一战大胜便以为曹操不堪一击,那孙权为何还要出兵?” 未等陆逊回答,邓艾说道:“大功岂能被周瑜一人独占?” 周仓深看邓艾一样,心中暗想你在局外能看的明白,只望你身在局中之时也能想的清楚,莫要再有破蜀之后被杀的结局。 陆逊自然不会去说江东的是是非非,既然邓艾把话挑明,自己乐得不要再费口舌。“参谋司推论,以周瑜的才智更兼获胜的余威或可拿下荆州。曹仁虽为大将,但带领一群狐疑之众又是客军,难敌周瑜,因此会败守襄樊。以我推算,周瑜最多会再拿下襄阳而止步于樊城。至于江夏,文聘乃是荆州宿将,治军有方,甚得军民之心。因此荆州会一分为三,曹军占据南阳、江夏两郡;江东会取南郡与襄阳两郡;而刘备会得荆南四郡。再往后,却是不好推演,取决于三方的策略而非军事。” 也就是说,等荆州一分为三的时候,三家都会无力再交战,下一步就会展开外交和谋略战,尤其是孙刘两家,曹操北归之后,他们的联盟还会持续多久? 对陆逊的推论,众人都点头同意,但是周文依然纠结于孙权。 “伯言,你与邓艾继续盯紧荆州战事。子兴,你去告之仲宣出使许都。”周仓唯独把周文留下,还是跟他说话不需要什么顾忌。 “主公,邓艾虽然说得有理,但我以为绝不会这么简单!” “唔?那元芳怎么看?” “周郎功高盖主矣。”周文叹口气,“主疑臣,则臣必死;臣疑主,则臣必反!” 自古以来自毁长城的屡见不鲜,主臣相疑的数不胜数,战国四将:廉颇、李牧、白起、吴起莫不是如此,得以幸免的是老将王翦,以良田财货自污,才没有被嬴政清算。至于三国之后的岳飞、袁崇焕更不用提了。 “元芳是在为周郎担忧吗?” “呵呵,我为他担忧作甚,我是担忧徐州。有周瑜在,曹操或许会忌惮三份,周瑜不在,只有我徐州可与之抗衡,我徐州势孤矣。”周文再次一声叹息,“可惜,现在徐州准备不足,若是此时能与周瑜结盟或可……我明白孙权为何不派人来报捷了。孙仲谋,小小的年纪,好重的心机,呵呵,即便江东没有周瑜,恐怕也能守住一隅。” 孙权有野心,还不至于自不量力去进攻曹操。现在最难受的就是周瑜了,周仓陷入苦思。孙权下一步一定会缩起来,曹操呢?除了修养赤壁留下的创伤,又会做什么,是继续进攻荆州,还是从关中谋取汉中,或是干脆出兵徐州。 看来对鲜卑的谋划要推后,辽东现在要进入战略防御阶段,好在臧霸在吉林,只有玄菟方向有压力,波才、管亥以及波霸三人坐镇足以,锦州方向有武安国、梁广,在襄平有裴元绍、裴峰、柳志、王基,还有太史祥的水师为策应防御的力量足够了。 “给曲阿传令,令他率裂土营回徐州。”周仓下令道。这样徐州就会有徐晃、陈到、廖化、曲阿、诸葛诞、曹性、魏续七营七万步军,黄忠一营骑兵,甘宁、徐盛、丁奉、孙达、孙兴五营五万水军,十二万五千常规军,再加独立营等军队,进可攻退可守。 “再令,徐晃、廖化屯兵下邳;陈到、诸葛诞屯兵彭城。”两处本是不设防的区域,周仓各派去两营人马,仅仅是周仓去邺城时才临时屯扎过人马,现在已是正式驻扎。 “再令,曹性、魏续整训警备营。”警备营原有两万,只用来地方防务非作战部队,黄叙带走五千,还有一万五千人。“陆逊、邓艾一同参与练兵。” “再令,孙达、孙兴派人至黄河与海河入海口,巡查是否可建水寨,是否可容纳大军登陆。”八国联军就是经渤海在天津登陆进攻北京,如果现在地理条件允许的话,那就可以从海路直捣幽州和冀州。 “元芳你再去一趟财税司和商行,统计一下现在有多少粮草可供支配。” 周仓接连发出数道军令,防御与备战皆而有之。周文欣喜,主公终于要逐鹿天下了。 “你顺带告之财税司,自即日起,除江东之外各地商贸关税加收一成。” “呵呵,好。我这就去办!”周文说罢却不急着离开,笑盈盈的看着周仓,看的周仓有点发毛。“主公,伍纲已有喜讯,不知新夫人?” “呃……”周仓挥挥手将周文赶走,自己把典满叫来让他偷偷去学院请妇科的郎中过来,周文倒是提醒了周仓,好像有两位夫人貌似有怀喜的迹象。 第494章 取江凌 建安十四年二月二,在曹冲下葬的同一天,周瑜留程普、庞统等人在乌林整顿降兵,自己起兵出征江陵。他令太史慈领兵五千,潘璋为副将袭取夷陵,自领两万水师沿江佯攻。 江面作战,江东水军自是难敌,但攻城战却非长项,在曹仁的严密防守之下,江东军无法登陆展开攻击,周瑜并不着急,太史慈才是他主要的攻击手段。似乎一切利好都在向着周瑜,然而不久太史慈就派潘璋报告,自己误中牛金埋伏,牛金利用地利优势,将太史慈包围,潘璋奋力杀出重围向周瑜求救。 曹仁竟然早有准备,周瑜暗自可惜,自己还是小瞧曹仁。“子义,江东大将,不可不救。我当亲往,子明与我同行。程将军还在乌林,大营暂且交给功绩统领,你可担此重任?” 凌统略一沉吟,“若是五日之内,可保无事,若是超过十日,怕力不能及。” 周瑜哈哈一笑:“用不了五日,三日足矣。待牛金败退,朱桓领军拦截,我料曹仁必会出城来救,朱然可再领军将曹仁围住。功绩稳守大营不可轻出。” 当晚,周瑜亲自率领三千精锐与吕蒙悄悄潜出大营,疾行直奔夷陵。傍晚时分临近牛金之军,周瑜下令休息一晚,黎明时分对牛金发动猛攻,牛金本以为凭地利据险而守用不了多久,就可把太史慈困死、饿死。不料周瑜从外围突然杀来,慌忙领军迎击。太史慈听到喊杀震天,知道周瑜派人来救,立即领军向外突围。 内外夹击,又失去地利优势,牛金招架不住,兵败逃向江陵,周瑜、太史慈、吕蒙随后尾追,牛金且战且走临近江陵,朱桓领两千人马拦住去路,牛金陷入包围全然不惧,奋力冲杀,江东兵将竟无法近身,而周瑜有意想诱曹仁出城,因此下令不得施冷箭。 曹仁见牛金被围,提刀带领八百青壮杀出城来,江东兵马阻拦不住,被曹仁杀入救出牛金,朱然又领两千人赶来围堵,再次被曹仁杀透重围。曹仁回头看时还有二百余人陷于包围之中,大吼一声又返身杀回,将二百余人再次救出。曹仁如此之勇,江东之兵隐约有些怯意。 周瑜微微轻声叹口气,江东之兵水战无双,陆战则弱于曹军,若再遇上曹军骑兵,就只有哀叹的份了。曹仁八百骑兵在自己万人中来去自由,固然曹仁骁勇,江东军战力不足是不争的事实。今后,还需要加紧练兵,尤其是要练出一支骑兵来,否则失去长江天险,江东将为鱼肉。这个短板不除,江东无缘中原。这就是有心无力的感觉,孙策征刘繇、讨严白虎、逐王朗,孙家军看似风光无敌,真与北方的百战悍族交锋,明显不是一个层级,并且当初孙策带的是孙坚旧部,如今这些久经沙场的悍卒已是所剩无几。 取下夷陵,周瑜下令围城。江东兵卒攻城战,更加要弱于曹仁的守城军,数次攻城不下,周瑜心中焦急,亲自到阵前鼓舞士气,曹仁在城头看见周瑜,招来几名力大的弓箭手,瞄着寻机周瑜突施冷箭。周瑜不知自己身处险境,依然在为兵卒鼓劲助威,突然一箭射来,正中左肋下,太史慈在旁用身体挡住周瑜:“都督快退!” 周瑜脸煞白,额头冒下冷汗,他沉声说道:“不要声张,继续攻城!”说完,一抖身后的披风遮挡住箭身,立而不退。 “潘璋,你在此护卫都督,若有差池我决不饶你。”太史慈知道劝不住周瑜,他仰天长啸,大吼一声:“随我冲!” 太史慈率先登上云梯,憋住一口气,手不扶梯,左手持大盾护住身体,右手持铁戟拨打矢石,不多时便已登上城头。 “此人真乃虎将!”曹仁夸奖道。 牛金说道:“此人为江东先锋太史慈是也。” “传令,弃守江陵,回当阳与满宠会合。” “啊,我军未败,将军为何要退。趁东吴登城人不多,我去将其拿下!” “不必了,夷陵已失,我们孤守江凌无益。若是江东攻城乏力,我们或可坚守,现在看来已难坚守,即便击退此次进攻,城池早晚会被攻破,不如早先退去,免得陷入重围。” 曹仁与牛金开城败走当阳,太史慈夺得第一功。江东上下都已无心追赶曹仁,赶紧来看周瑜,只见周瑜牙根紧咬,脸上已无血色。众将七手八脚将周瑜抬入城中,请来郎中,剥去衣甲,看那箭入肉足有三寸,怕是要伤及内腹。 郎中将箭头启出,周瑜疼的大叫一声昏死过去,郎中立即敷上最好的金疮药。“都督只是失血过多,幸好有徐州金疮药可止血生肌。说来惭愧,有此药,我等的医术反用不上了。”为首的郎中自嘲道。“不过,还需要告诫都督,好生修养,不可伤神劳累、不可动怒、大悲大喜。百日之后,自可逐渐痊愈。我等学艺不精、力仅及此,请诸位将军赎罪,若想都督早日康复,可去徐州请华神医。” 太史慈立即派人去徐州请华佗,又令人去请程普前来主持军务。程普得到消息,星夜赶到江凌,看着周瑜,老泪横流,老将黄盖刚脱离危险,都督周瑜又被暗箭所伤,江东为何如此坎坷。 周瑜悠悠的醒来,见程普坐在床头。“本想派人去请,程将军来的正是时候。” “公瑾……公瑾好好休养,不要多说话累了身子。” “我中箭受伤的消息务必隐瞒住,绝不能让曹仁知晓。”周瑜没有理会程普的劝告,略一停顿继续说道:“曹仁败走,必走当阳与满宠会合,当阳无险可守,我军士气正旺,曹军低迷,程将军当持我旗号立即引军击之,否则任其稳住脚跟、重振军势,江凌难保。” “公瑾嘱托,哪敢不从!”程普含泪就要起身。“兵贵神速,我这就去传令。” 周瑜又说道:“程将军且慢。” 第495章 庞统献策 “出战曹仁必要发起全力一击,穷追猛打,使其不敢回襄阳,此时将军派人佯追曹仁,实攻襄阳。曹操兵败,襄阳人心已乱,曹仁再败,襄阳必乱,取襄阳当不是什么难事。但取下襄阳后,将军切忌出战,稳守襄阳才是上策。”说完这些话,周瑜已是没有了力气。 程普的眼泪再次忍不住留下来,主公啊,公瑾是一心为江东并无二心啊。“公瑾放心养伤,一切交给我吧。” 程普传令,韩当、陈武、吕范、庞统速从乌林来江凌驻守,以防刘备背后插刀。令太史慈、潘璋为正副先锋,朱然、朱桓为两翼,自己与吕蒙为中军发兵当阳。 当周瑜再次醒来,依然又过去一看,坐在床头的已是鲁肃鲁子敬。 “大都督……”鲁肃有些哽咽,眼圈发红。 “子敬。”周瑜强颜一笑,“郎中已为我敷药,用不了多久就可康复,子敬无需如此。” 鲁肃长叹一声,低头不语。 周瑜眉头一皱:“子敬是有难言之隐?莫非是主公那里出了什么变故?只管说来。” “公瑾还是养好伤势再说吧。” “军国大事岂可延误,子敬不要吞吞吐吐误了大事。” “唉,我回吴郡向主公禀报赤壁大捷,文武莫不欢欣雀跃。只是,听闻公瑾欲出兵荆州,有人劝主公应先灭刘备以除后患,又有人劝主公趁此良机当起兵北伐问鼎中原。我一番苦劝,才使众人打消此念头。”鲁肃接着说道,“殊不料,刘备进攻江夏,张辽与李典回援文聘,扬州刺史刘馥又突然病故,主公以为合肥空虚,便与子布起兵一万,以周泰为大将进攻合肥。” 周瑜听罢眼睛发直,张张嘴,久久的没说出话来。过了半晌,闭上眼睛,眼角微微泛出泪珠。 鲁肃大惊:“公瑾,公瑾。”鲁肃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他本想再劝孙权的,一是劝不住,二是鲁肃也觉得这是千载良机,极有可能会拿下合肥。 周瑜缓缓睁开双眼,微弱的说道:“我没事,子敬一路辛苦,快去歇息吧。” “啊?”鲁肃一愣,周瑜这个病人怎么要劝自己休息。 周瑜一夜未眠,直到临近天明才又睡过去,没过多久又醒过来,只见韩当、吕范等人正围在自己塌前。 “都督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周瑜强打精神,“程将军已出兵襄阳,江凌防卫就多依仗韩将军。” “都督放心吧。” “各位军务繁忙不必在此陪我,各自去忙吧。”周瑜下了逐客令。 韩当等人只得起身道一声都督保重便要离去,周瑜忽然又说道:“士元还请留步。” 庞统坐到周瑜身边,“都督留我想必是有话说,不妨由我说出,免得都督劳累。” 周瑜微微眨几下眼睛。 庞统轻咳一声,“程将军此去必败曹仁,想必都督已经叮嘱他占据襄阳即止步,稳固防守。” 周瑜再次眨眨眼。 “曹操兵败,短时间无力南顾,曹仁也只会固守樊城为北方屏障,因此襄阳无忧。刘备新取四郡,虽有心北上,但兵力不足、根基不稳,还需要江东庇佑,因此短时间也不会谋划荆州。” “士元所见与我相同。”周瑜没有眨眼,开口说道。同时也暗示庞统继续说,后面才是关键所在。 “既是如此,都督又何必滞留江凌?何不回柴桑养病?” 庞统这是把今后的主导权让给孙权,周瑜以养病为由离开荆州这个是非之地,将自己置身事外,不得不说这是最好的策略。 周瑜微微叹口气:“士元可知道,主公已出兵合肥?” “当然知道。” “那士元以为合肥可得吗?” “得之又如何?”庞统反问道,“都督明知故问矣。” 是啊,周瑜何尝不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只是自己不像庞统这么洒脱,庞统身上没有担子,但是自己的身上却是有千钧重担。庞统可以给自己出走为上的主意,但自己哪能一走了之。 “都督听我直言,你此时未免忧虑过甚,须知唯有都督安康才能守卫住江东,因此万事皆可放一放,首先把身体养好,或北上或南下万事皆可图。” “多谢士元提醒。” 庞统起身拱手离去。鲁肃一直等候在帐外,拉住庞统问道:“都督可好?” “唉,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惜,有方无从抓药啊。”庞统只给鲁肃留下一个背影,鲁肃苦苦思索而不得解。 “都督,该换药了。”郎中来到帐中为周瑜换药,把脉。“箭疮愈合还算正常,并无炎症,只是都督脉象虚浮不稳,都督切不可再劳神。” 郎中摇头叹息,又给周瑜开了一剂养神补气的方子交给鲁肃,照方抓药熬制。 “子敬,程将军出兵几日了?主公出兵合肥可有消息传来?刘备有何动静?” “已有四日,公瑾不要挂念,有消息我会随时报知。” 话是这么说,周瑜又怎么能不担心。 服完药,周瑜像是有了精神:“子敬,你觉得士元怎么样?” “此人才智极高,鬼神莫测,不亚于向高祖献十策的陈平。”鲁肃有点诧异周瑜怎么问起庞统来。“主公曾欲留他在江东,可他以叔父年事已高需要侍奉为由婉拒,并称战事已了就要随叔父回荆州隐居。公瑾为何问他?” “庞士元洞彻人心,处处料得先机,天下奇才也。荆州卧龙、凤雏均不事刘表,今诸葛亮已归附刘备,庞统真要归隐吗?”周瑜喃喃的说道,“听说郭嘉郭奉孝有鬼才之称,可惜早亡,未能一会;周卫国虽不以智计闻名,但绝不在这几人之下。” 鲁肃搞不明白周瑜究竟想说什么,只好安安静静的做一名好听众。 “丈夫处世兮为功名,为功名兮未平生……”周瑜说着说着便昏昏的睡去。“天下英雄何其多也,逢此乱世是你我之幸还是不幸呢?” 鲁肃轻轻叹口气,用手巾擦擦周瑜的嘴角,又盖紧被子,起身打探前方军情去了。 第496章 周瑜养病 或许是因为服药的缘故,周瑜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直到次日早上才醒来,鲁肃已是在帐中等候多时。 “军务繁忙,子敬不必在此陪我。” 鲁肃只是一笑,先喂了周瑜一点粥。然后才说道:“我这是给公瑾报喜来了。” “唔?可是主公已拿下合肥?” “那倒不是,主公还在围城,如今已有十日,刘馥在合肥囤积大量的柴才、油膏,兖州别驾蒋济深得军民之心,全民皆兵,急不可下。”鲁肃微微摇头,“是程将军,他率军猛攻曹仁,曹仁无法守卫,过襄阳奔樊城,蒯越、韩嵩等人弃襄阳跟随曹仁而去,只留下重病缠身的蔡瑁。程将军令太史慈佯追,自己领军为主襄阳,蔡瑁惊惧中身亡,城中无人主事开城投降,程将军已占据襄阳。” 蔡瑁得病不是因为瘟疫,而是心病,听说曹操兵败之后,蔡瑁就惊恐万分,本指望自己靠上一颗大树,为抱住曹操的大腿,自己得罪不少人也杀了不少人,招来无数的仇恨,听说自己的两个弟弟也死了,蔡瑁心里哇凉哇凉的,立马就病了。曹仁兵败,能逃的都逃了,剩下自己,江东兵临城下,连病带吓当即一命呜呼。 “好哇。”周瑜了却一桩心事,至于孙权出兵不利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子敬,荆州有程将军坐镇料也无妨,我欲回柴桑养伤。”周瑜最终还是决定采纳庞统的建议。 “啊,公瑾不在江凌吗?也好,军中的兵卒不会照料,回柴桑可早日康复。”鲁肃犹豫一下说道:“我也有意让公瑾回柴桑,许都的探子回报,曹操之子曹冲病故,曹操迁怒于华佗将其斩杀,派往徐州的人只能空跑一趟。” “曹操杀华佗?嘿嘿,未免有点不给周卫国脸面了吧。莫非曹操乱了心智?” “此中是否别有隐情就不为认知了。且不去管他,公瑾是否还有别的交代?” “养病之事,烦请子敬替我报与主公,另外主公那里是否需要增兵?” 这可是个难题,按常规是应增兵协助孙权,但是孙权的面子往哪搁?尤其是周瑜更不能主动提出来。 “公瑾安心回柴桑,我与吕范去见主公。”鲁肃主动把这个棘手的事情揽下来。“还有一事,刘备派人来送信,他已向天子上表,奏请刘琦为荆州刺史。” “这定是孔明的主意。”周瑜微微一笑。 “我江东赤壁一战多费钱粮,将士奋勇厮杀,刘备却要巧取,那刘琦不过其一傀儡,军中众将无不气恼,多有要征讨刘备的。” 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周瑜微微叹息。“那子敬觉得呢?” “我觉得此事不妥,我与刘备结盟,怎能轻易打破,那岂不正中曹操下怀?我已安抚众将,然而仍有心怀不甘者,我以都督有伤,又无主公之命暂时压制。” “子敬做的甚好。子敬前去见主公,还要好言劝告,此战虽胜,我江东耗费巨大,仍需修养生息才是,征讨刘备时机未到。” “虽说如此,难道我们只能坐视刘备做大?” “刘备不过只有四郡,民少地贫如何能赶上我江东?暂时将他压在荆南一隅又能有什么作为?只担心我江东人心不整,被人寻了间隙,更要严防曹操从中挑拨。” “那我就去合肥见主公,公瑾回柴桑安心养伤。” “子敬,把主公赐我的佩剑一同带去交还主公。”周瑜令人将佩剑取来交给鲁肃,鲁肃愣一下神还是把剑接了过来。 鲁肃与吕范赶往合肥,周瑜令人打点行装准备回柴桑。“都督,庞统求见。” “士元所来何事?” “看都督气色比前日已是好了许多。”庞统拱拱手,“我特来向都督辞行,荆州已定,我该回去照顾叔父,看叔父准备何时回襄阳。” “士元大才,难道就不想一展才学吗?”周瑜无限惋惜,实在不舍得放过这个难得的人才。 “呵呵,我本是懒散之人,受不得约束,难堪大用。我人还在荆州,都督但有差遣,庞统自当效劳。”庞统微微一笑。 周瑜暗想,不是受不得约束而是受不得猜疑吧,说来也是,越是智谋高觉之士不怕与人斗志斗谋,一心想要投靠一个言听计从的主子,最受不得主子跟自己玩心眼。反过来说,能为人主的,哪一个不是有城府、有主见呢。庞统这是看不好孙权,对孙权有意见呢。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我近日将回柴桑,来日我们荆州再见。” “都督保重。”庞统深施一礼,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周瑜回到柴桑安心修养,每日定时起居,闲来就看看书、弹弹琴,与小乔聊聊天,身体日渐起色。 曹操抱病安葬曹冲之后,病情突发严重,兵败之耻、丧子之痛、奔波之劳累全都返现出来,连续一个月卧床不起,全赖荀彧、荀攸、程昱等人主持政务。 曹仁兵败、孙权出征合肥的消息,被几个人商量之后压下,只是令曹仁、满宠严守樊城不得再退让。合肥之战,几人不敢也无权调动军队,只派人送去大量军资及守城器械,令蒋济坚守。 刘备举荐刘琦的表章送到许都也被几人压下,反正这些都是虚的,没人在乎朝廷批不批准,朝廷也不急于答复。不过几人都觉得,刘备这么做就是抓准了孙权现在不能把他怎么样,既是险招也是妙棋。 王粲来许都见不到曹操,只好在此滞留,他趁机将五石散的方子散了出去。三月初六,曹操终于有所好转,开始理事。 “子孝孤守江凌不易,且地势于我不利,失去无妨,但守樊城足矣。”曹操没有追究曹仁的责任。“别驾蒋济守城有功,进关内侯,主簿温诙接任扬州刺史。令张辽、乐进、李典三将领兵一万前去解合肥之围,击退孙权后,在逍遥津筑城以防江东,三将在此驻守。” “主公,刘备表奏刘琦为荆州刺史该如何处置?” “大耳贼一贯如此,你们觉得该如何是好?”说起刘备,曹操就有气。 第497章 背后有人 荀彧说道:“我们已经商量过,先不予理睬。孙权比我们更加着急,看看孙权的举动再做应对。” “嗯嗯,与我想的一样。” 程昱说道:“主公,徐州周卫国派王粲来许都已半月,说是要讨还华佗的尸首。” 曹操皱皱眉,“给他便是。周卫国还真是重面子。” “不仅如此,探子来报,周卫国在下邳和彭城两军增兵,各驻有两万人。” “有这等事。”曹操沉思一会问道:“周卫国此举是在示威还是施压?难不成他害怕我不归还华佗的尸首?” 程昱说道:“我一直担心他会利用我军兵败之际袭取许都,只是主公已经返回许都,他还这般,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我觉得他或许是担心主公向徐州用兵,故此才做堤防,只是动静有点大,我曾问过王粲,他只说不知,不过也的确是他来许都之后,两处才开始增兵。” 其实程昱觉得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周仓怕曹操再把王粲扣留。 长史陈群突然说道:“会不会是仓舒公子之死与周卫国有关,他是心虚……” 曹操脸色一沉:“说别人,我或许会相信,但是周卫国绝不会。”说完之后有点意味深长的看一眼陈群,又扫视一眼众人,厉声说道:“从此之后,不得再提起仓舒之死,违令者斩!你们退下吧。” 等众人散去,曹操微合双目,回忆每一个人的表情、举态。陈群为何要这样说?有一点可以肯定,陈群背后一定还有人,只不过是把陈群顶在前面,这个人或这些人藏在幕后。“王必,暗地里查一下,陈群都与谁结往甚密,慢慢查,不要露出马脚。” 孙权连续二十日攻合肥不克,扬州别驾蒋济散尽家财招募青壮,昼夜守城,孙权攻城便用箭矢、垒石、火把击退。鲁肃抵达合肥,报告孙权,周瑜阵前中箭忍痛不退夺下江凌,程普一鼓作气拿下襄阳,只是周瑜伤势较重又无良医,只得回柴桑养病,荆州由程普据守,并献上孙权佩剑。 听说周瑜受伤,孙权吃惊,令人回江东召良医为周瑜诊治。但他更加焦急,荆州如此迅速就拿下,自己在合肥却劳而无功,实在有失脸面,对鲁肃提议增兵的建议,孙权未予采纳,下令继续猛攻。 合肥城墙已有几处塌陷,但蒋济准备了大量的草席覆盖在端墙之上,只要江东兵从此进攻,便点燃草席,这些草席上都涂满油膏,火势冲天人无法靠近,这一切全有赖于前任已故刺史刘馥早有准备。 一晃又是数十日过去,孙权渐渐失去耐心,调吕蒙前来合肥助战,但是探子回报,信任刺史温诙即将到任,而且张辽等三将已经杀奔合肥。感觉攻城无望,孙权长叹一声下令退军。 退军途中,吕蒙告之孙权,刘备窃得荆南四郡并奏请刘琦为荆州刺史,孙权震怒,刘琦本是自己想要掌握的一张牌,却被刘备打出去,孙权招来鲁肃一顿斥责。“公瑾的伤势该修养的差不多了吧,你即去柴桑传我令,令公瑾领军讨伐刘备,他若不能去,我亲自领兵前往。” “主公不可啊,我已与刘备结盟,岂可相互攻伐,那不是失信于人?曹操虽败,但他无时不在窥视我江东,我与刘备交战,曹操再领兵南下,那该如何是好?” “要说失信,那也是刘备失信在先,他有何资格敢表奏刘琦为荆州之主?赤壁大火,曹军已经丧胆,不会这么快南下,正是我收复荆南的大好时机。刘备窃取四郡,军中无不义愤填膺,不讨刘备如何平息众怒!” 唉,鲁肃叹口气,众怒,还不是主公一句话的事,这是出兵合肥不利迁怒于刘备吗? 孙权不仅是迁怒于刘备,也是要安抚军中将士骚动的心,巩固自己的威信。赤壁一战,曹操亲自统军,自己却派出周瑜,这一比较就落了下成,出兵合肥是要挽回颜面,没想到没露脸却把屁股露了出来,孙权又如何肯甘心。 “主公差遣,我自当去柴桑。”鲁肃无奈的说道:“只是主公切不急于用兵,何不先派人去武陵质问刘备,陈说厉害,令他放弃此念。” “嗯,你去你的。”孙权略一沉思,一定要把刘琦从刘备那里抢过来,由自己控制。“我令诸葛子瑜去一趟武陵,刘琦可为荆州刺史,但是他人必须到襄阳。”转而又对吕蒙说道:“子明,你即刻回江凌,程普、太史慈守襄阳,朱桓、朱然至江凌集结。” 鲁肃见多说无意,乘快船赶往柴桑。到周瑜府上自不用通报,来到堂前,院中种着几支梅花,开放的正浓。只听到里面传来脱尘的琴声,鲁肃驻步聆听。 “音色突变,莫非有人在偷听?”琴声戛然而止,只听到周瑜爽朗的笑声,“来我府上未通报者,定是子敬。” 说话间,周瑜已是迎了出来,小乔已经抱琴退入内堂。 “公瑾,两月不见,看气色已是大好。” “呵呵,已能够走动,偶尔还有些隐痛,里面请。” 周瑜为鲁肃斟了一杯茶。“这是徐州周卫国令人所制,别有一番滋味。” 鲁肃端起来又放下,“看公瑾如此惬意,实在不该打搅。只是……唉!”叹一口气,如饮酒一般又端起茶一饮而尽。 “何事让子敬如此烦心,说出来你我参详。”周瑜又为鲁肃斟上一杯。 “攻合肥不利,曹操又派张辽救援,主公已退军了。” 周瑜端起杯子轻轻抿一口,“想必主公另有打算。” “正是。主公听说刘备举荐刘琦为荆州刺史,十分震怒,令公瑾征军讨伐。我一番苦劝,主公最后答应派诸葛子瑜前去质询刘备,并言明若想刘琦为刺史需到襄阳。并令我来探访公瑾,如公瑾身体不适,他欲亲自领兵征讨刘备。” 唉,周瑜把杯子放下,可以预知孙权开出的条件,刘备绝不可能答应。同样可以预知,战胜曹操以后,江东上下都有点骄傲自满,孙权若是领兵,必败无疑。 第498章 魏延显身手 庞统劝自己在柴桑养病,主要的目的也是为此吧,孙权兵败,以后就只能仰仗自己,这就叫养寇自重。庞士元,高人哪,他看出孙权不肯善罢干休,所以才尽早的脱身。想到这里,周瑜不禁感到一阵苦涩,自己又怎么可能坐视孙权兵败。 “劳烦子敬再跑一趟,替我回复主公,我愿领军征讨刘备。”周瑜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自己领军能否击败刘备,周瑜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但绝对要比孙权领兵强上数倍。 “我无所谓,可公瑾的身体能行吗?” “唯如周卫国所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初时不懂其中真味,现在品来就如同着茶水,回味久远啊。” 听周瑜说道一个死字,鲁肃大惊,“公瑾不可用强,此事可从长计议。” “主公乃是意志坚定之主,他已决定的事如何改变?非是我自夸,也并非对主公不敬,若是我不领军,江东能领军者唯有子敬。” 孙坚善战,孙策勇武,孙权却完全不像父亲和哥哥。老三孙翊勇猛强悍有孙策之风,张昭曾劝孙策将位子传给他,但孙策选择了孙权,孙翊被委任为偏将军、丹阳太守,然而孙翊在建安九年酒后被手下边鸿从背后刺杀。 “公瑾正值壮年,为何出此不吉之言。” “呵呵。”周瑜一笑,“子敬听我一言,我江东地广人稀非中原可比,唯有据长江修养生息,再有一外援才能与曹操抗衡,待国势强盛、中原有变才能北伐逐鹿天下。” 周瑜继续说道:“子敬一路劳累,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便回见主公,我也准备行装赶赴江凌。” “公瑾,急不在这一时,我已嘱咐子瑜从武陵回来先至柴桑,还是见过子瑜之后再做打算,或许还有转机。” 刘备坐镇武陵,发动民众开荒垦田,自己也免不了编一些草席、草鞋和草帽送给乡间的老农,军中的士卒军纪严明,一半操练、一半开荒,与百姓秋毫无犯,刘备的好名声迅速散播出去。 然而这引起当地土著的恐慌,五溪蛮族首领沙摩柯聚集数千人奋起反抗,依仗地理优势数次袭扰,士卒多有死伤,令周边百姓苦不堪言。剿匪平夷的差事自然不是关羽、张飞所愿,魏延主动请缨,带手下两千人前去平叛。 魏延没有直接派军袭击五溪蛮的村寨部落,而是固守要道,然后派人去与沙摩柯交涉约他免谈,连派去数人皆是一去无回,魏延锲而不舍的继续派人去见沙摩柯,沙摩柯终于同意与魏延见面。 “你这汉将骚扰我边界,要战便战,三番五次派人邀我莫非是有什么诡计?” 魏延只带了两名随从,看了一眼沙摩柯,又看看四处埋伏的土著。呵呵笑道:“蛮王难道就不敢与我见面吗?” 听魏延称自己为蛮王,沙摩柯心中喜悦,却又有点不信:“你休要骗我,我深知汉人奸猾,别想用这一套来哄我。” “蛮王,你应该知道我主刘备,乃是大汉皇叔,那可是皇帝的叔叔,尊你一声蛮王,你便是蛮王。” “这样啊。那你们又何故要犯我边界。” “我便为此事而来,天下皆是汉土,蛮王侵扰汉民势必会引起朝廷震怒,届时朝廷大军一到,蛮王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部民着想。当然,蛮王是不怕与朝廷开战,但是长此以来,部民如何生活?” 沙摩柯握紧手中铁蒺藜骨,“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想让我归降,绝不可能。” 魏延摇头,“你是蛮王,我又如何让你归降?我是为两家合好而来。我有一个建议,蛮王不妨听听,你也看到,我身边只有两名随从,足以显示诚意。” “啰嗦,快快讲来。” “就以你我所立之处为界,我们各不相犯,如何?” “休想,你们夺取我们的土地,将我们赶入山中……” “蛮王听我把话说完,就算土地给你们,你们可会耕种?贵部素来以狩猎、采摘为生,当然还有劫掠汉民。不过大军在此,以后就不可能再劫掠汉民,试问又如何生存?不如这样,在此地设立集市,由你我两家共管,可用兽皮、兽肉、药材换取粮食、盐和布匹,各取所需,价格由双方商议,有坑蒙拐骗的共诛之!” “你这汉将有点意思,你叫何名?” “在下魏延、魏文长,乃是刘皇叔手下别部司马。”魏延接着说道:“今后,汉民可申请进你族内,但要遵循你的习俗,而你的部民亦可来汉地,但要遵循我之法度。” 沙摩柯摇头:“我的人自当由我处置。” “那就由两家一同会审,商议处置如何?” 魏延这么好说话,沙摩柯有点心动。 “那你侵我的土地如何算?” “这好说,土地不能归还,但我可补偿与你,我可给你短刀千把,弓箭百张如何?”魏延偷偷从韩玄的府库中偷拿不少东西,他已经看准沙摩柯手下有很多人没有兵刃,还是手持棍棒和自制的石制器物。 有补偿,又有谁愿意打仗呢。“你说的虽好,但做数吗?让我如何相信?” “我愿与你歃血为盟,若有违背,我魏延自当自刎谢罪!” “我虽信你,但我的手下未必服你。”沙摩柯擎起铁蒺藜骨朵。“你还要亮出点真本事才行。” “好说,我们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和气。”魏延欣然答应,翻身下马。“你为步将,我不占你便宜。” 沙摩柯能坐上首领的位子,一半是他为人豪爽仗义,一半是因为他的勇力。沙摩柯虽然有气力,但是本领主要是靠与部落争斗和野兽搏斗来的,魏延依靠自己的勤学苦练,另加上典韦与华雄的调拨,相较沙摩柯的野路子更有章法。只是两人步战,魏延也无法取胜沙摩柯,二十几个回合战成平手。 “蛮王,可满意否?”魏延虚晃一刀,跳出圈外。 “魏将军果不欺我,我愿与你结盟。”沙摩柯哈哈大笑。 第499章 一封书信 沙摩柯与魏延歃血为盟,并结为兄弟。魏延留下百人驻守,自己回武陵向刘备复命。不伤一兵一卒,事情得以圆满解决,刘备大喜,着实夸奖魏延几句,并将与沙摩柯的交往交于魏延办理,心中认定魏延可堪大勇。 魏延偷偷将承诺的兵刃交给沙摩柯,沙摩柯喜出望外,两人商讨开通集市,互通交易。 诸葛瑾奔武陵,压根就没有能说动刘备的想法,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没有他找不出来的理,恐怕这天下的善辩之士也没有几个能与诸葛亮相比,听说徐州新出了一个宣传使叫做蒋干,以胆大、叛逆、逻辑缜密、善用故事比拟著称。诸葛瑾却不知道,周仓为蒋干开过小灶,所谓的小灶就是成语故事,这是周仓从五岁就开始的必修课,背的滚瓜烂熟,手到拈来。成语可是中国几千年文化和智慧的结晶…… “报,江东孙权派诸葛瑾来访,已到武陵城外。” 刘备看看诸葛亮,诸葛亮微微笑道:“当是为荆州和刘琦而来,主公只管直言,无需因其为我兄长便有所迁就。” “呵呵,看在军师的面上,也不好叫令兄太难看。” 两人闲聊着,诸葛瑾已被简雍迎进大堂,诸葛瑾躬身势力:“见过刘使君。” “子瑜先生不是外人,不要多礼。请坐!” “刘使君,当初曹操南下,使君途穷托佑于江东。赤壁一战,我江东将士用命、耗尽钱粮,为何使君趁我军出战曹仁袭取四郡,又为何不与我主商议便立刘琦为荆州之主?” 刘备看一眼诸葛亮,笑呵呵说道:“草贼南下,非是为我,你江东亦不得幸免,两家结盟共御曹操是双方都有利的事情,何来庇佑,子瑜之言未免有点托大。至于击败曹操,我方出力也是不少,我侄刘磐在其后防火才使周都督计谋得以实现,此功为何视而不见?”刘备把我侄刘磐几个字咬得很重。 “刘表虽死,其子尚在,子承父业,难道还要寻得他人同意?孙仲谋为江东之主也不见与人商议。” 诸葛瑾呵呵一笑,心中暗想,你与孔明怕是早就商量过了吧,好像有多重视刘琦似的。“刘琦公子如为荆州之主,当至襄阳主持大局。” 诸葛亮立即接口道:“吴侯如此美意,我代公子谢过。不知程普将军何时离开,又何时向我移交防务?” “孔明此言差矣,程将军为何要离开襄阳?” “兄长,玄德公乃是当今皇叔,刘景升之弟,以叔辅侄天经地义。吴主既然请公子至襄阳,皇叔自然同行,不劳程将军护卫。” 面对弟弟的胡搅蛮缠,诸葛瑾有点不快。“玄德公当然可去襄阳,但带不得人马。“ 刘备佯作发怒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与刘琦俱是汉室宗亲,自当听从天子号令,孙仲谋横加拦阻,莫非是要谋反吗?” 出身问题,孙权也只能在周仓面前显摆一下,却无法与刘备相比,人家是刘氏自家人,就算败落了,还是刘家人。“玄德公,识时务为俊杰,我来武陵好言相劝,你却不知我主已准备令公瑾率大军共伐荆南。” “周都督识大体,知道轻重。而且,据我所知,公瑾因伤正在柴桑养兵”” “唉,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呢?孔明,我直说了吧,吴主这次已经下定决心,周瑜如不能统军,他便要亲自前来!” 刘备脸上怫然变色:“子瑜这是要挟我吗?” 诸葛瑾苦笑一声:“我要是要挟,又何必来此,又何苦说这些话?” 低估了孙权的反应,刘备与诸葛亮对视。谁又会想到孙权出兵合肥不利,迁怒于刘备呢,孙权要借刘备的人头树立自己在江东的霸主地位。或许这不仅是孙权的反应,而是江东文武共同的决定、 “宪和,摆酒宴为诸葛先生接风。”刘备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争论。 酒席宴后,安置诸葛瑾住下,刘备与诸葛亮两人在堂中开始商讨对策。 “四郡之地不能让、荆州之主不能变,要战便战,我把南郡和襄阳一并夺过来。”刘备依旧有些气愤。 “若是交战,我们倒不是怕孙权,只是四郡刚刚稳定,再起兵戈,难免会有人摇摆不定,于我不利。且现正是农忙之际,兵卒多在开荒种田,如要交战,怕是又要荒废。即便战胜,也是惨胜。”诸葛亮微微摇头。 刘备说的本就是气话,能否是周瑜的对手心中也是无底。论才智,自己这里有诸葛亮,江东却有周瑜庞统,相差无几。论武将,自己这里有关张赵云魏延等人,江东也有程普、太史慈、吕蒙、凌统,似乎略占上风,但周瑜有三万之众,还有招纳的降兵,自己手下只有两万,而嫡系仅有两千,还有自己的一千白耳亲兵,无论是战力还是士气都弱于江东。“那以军师之见呢?” “此事还需落在周瑜身上,待我书信一封劝周瑜罢兵。” 一封书信?刘备不可思议的看看诸葛亮。诸葛亮哈哈一笑:“主公放心,这一封书信强过曹操百万雄兵!” 鲁肃在周瑜府上住了一夜,第二日来见周瑜,周瑜正趴在桌上看地图。鲁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一夜功夫,本已有些红润的俏脸竟然满是憔悴,眼睛中隐有血丝,两鬓泛起白霜。 “公瑾……”鲁肃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乔端着食盘走进来,轻声叹口气,将食盘放下给周瑜盛上一碗粥,又递给鲁肃一碗。不无责备的对鲁肃说道:“昨日不知子敬说了些什么,周郎一夜辗转不眠,天不亮就爬起来坐在这里。” 说着,两行眼泪流下来,小乔轻轻擦拭。“周郎病体未愈,受不得劳累,我又劝不动他,子敬多说两句。” 周瑜伸了一下懒腰,好像触及到伤口,又赶紧的收回来。脸上却是带着笑:“这与子敬没有什么关系,你不要错怪子敬。子敬,咱们先吃饭。” 小乔又看一眼鲁肃,没再说话,等两人吃完,端着食盘又退下去了。 第500章 人尽其用 这顿饭,鲁肃吃的实在不是滋味,没话找话说道:“令伉俪举案齐眉,着实叫人羡慕。” 周瑜嘿嘿一笑,又把地图展开,说道:“子敬,你来看。出兵荆南,只凭我一路兵马怕是力不能及,我苦思之下,唯有三路齐发才能破刘备。” 周瑜一夜不眠,一是感叹孙权非要对刘备用兵,二是寻求用兵之策。 “何来三路人马?” “我江东是一路自不用言,另外两路则需要外援。一路是五溪蛮族,刘备在武陵必会与其有冲突,只要我们贿以重金,必可说动蛮主沙摩柯起兵响应。”周瑜又指向南方,“交趾太守士夑与刘表素来不睦,刘表常有吞并之心,因此可派人与士夑结盟,答应举荐他为交州刺史,并将苍梧等郡还给交趾,士夑想必也会起兵。” 鲁肃拍手道:“公瑾妙计,三路齐发何愁刘备不败,只是沙摩柯与士夑会尽力吗?” “无需尽力,只需他们起兵,无论刘备是否分兵,荆南必然震荡,人心不定,刘备势孤,我便有计破他。” “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复主公。如何用兵,还需等子瑜的消息。”鲁肃担忧的看着周瑜,“公瑾善保身体……” “子敬一路奔波劳累,也要保重。” 建安十四年三月十六,王粲带着华佗的尸体返回徐州。五石散被他小心的散播出去,最受何晏的喜爱。 何晏是大将军何进的孙子,因此很受曹操的照顾,他守寡的母亲尹氏也一同受照顾,被曹操纳为妾,因此曹操视何晏为养子。曹操的养子之中,除去曹真,就是何晏,以及杜氏与再前夫秦宜禄的孩子秦朗。秦朗性格谨慎,而何晏却无所顾忌,最大的特点便是好色,因此五石散极对胃口,于是五石散在他的圈子里得到普及。 周仓亲自带徐州文武和学院的师生接华佗回归,周仓含泪抚棺一直送到忠烈祠,忠烈祠自华雄、典韦、陈登之后增加一人,而徐州十大院士少了一人。 按照惯例,周仓要给华佗送上悼词,思索再三,周仓没有去蹙曹操的眉头,只是挥笔写下:青囊济世,不亚儒术。此语一出,既是对华佗的肯定,同时也算是周仓对士农工商之争的表态。 华佗有两个学生,一个是广陵的吴普,另一个是彭城的樊阿。周仓将吴普派至辽东,而樊阿继续留在徐州。安葬华佗,周仓下令,将五禽戏作为各学院、县学的一项必修课,所有的学生每天早晚必须做一遍,彻底取代了第九套广播体操。 周仓将杨锐找来,令他去见蒋干传达下一个论坛的题目:五蠹。 杨锐诧异的问道:“主公莫非是要弘扬法家?”种种迹象表明,周仓一直是按照法家的道路在走,尽管比较温和,而且没有摒弃儒学,但是杨锐觉得周仓就是要以法家治理,他十分担心周仓会走上暴秦的老路。 “非也。韩非所言五蠹,未免有些偏颇,但他反对以先王之政,治当世之民却是有些道理。”周仓笑着说道:“我徐州与别处走的路不同,多受诸方谐诟,怎就不见得我才是真正的当世治民之道?以法治国,还需以德服人,两者并重,国富民安才是硬道理。” “属下明白,定然给蒋干说清楚。”杨锐觉得能说服蒋干就要费上很大的气力。 “向他说说清即可,不必强求,若是他能经过这一关以后就可大用,若是过不了,呵呵……”周仓呵呵一笑,那蒋干在徐州的职业生涯算是到头了。 “还有一事,原别驾赵昱大人重病。”杨锐偷看周仓一眼继续说道:“我前日前去探病,赵大人言及死后入忠烈祠能将他的位次排在其他人之前,否则宁可不进忠烈祠。” 周仓眉头紧缩,看来士大夫根深蒂固的优越感还是没有消除,自己在徐州的一番努力还是不够。这件事有点棘手,魏征惹怒李世民,张廷玉惹怒乾隆,无不是因为太在意名声,结果不仅坏了自己的名声,也连累了李世民与乾隆。“我早就有言在先,忠烈祠不分文武、不看年龄、不论官职,只按生死先后。不仅赵昱这么想,刘政等人也有此念吧。” “正是。” “这事你不要出面。让王粲、崔钧分头去说,若是他还是执迷如此,那就再让蒋干去。”周仓猛地哈哈一笑,用手指着杨锐说道:“你是早有此意吧,看来你对蒋干颇为看重呐。” 杨锐脸上一红,“主公明鉴。赵昱或是年老、病重一时糊涂,随了他的意,就乱了章法;不能如他所愿,则伤了主公英明。若是能够好言相劝也就罢了,若是还固执不从,只好借助蒋干的利嘴,我就不信赵大人如此爱惜名声,就不怕蒋干在讲坛上拿他开讲。” “这倒是好主意,只怕蒋干的恶名从此是摆脱不掉了。” “那岂不是人尽其用吗?” 两人相视而笑。 “不知何时,主公如此开怀?”周文晃悠悠的从外进来。 “我们正说忠烈祠一事,有朝一日元芳入祠可有要求?” “唉,我本不欲入祠,主公给我无字碑即可。”周文微叹,“只是如此岂不显得主公无情?顺其自然罢了。” 周文的话,杨锐听不懂,周仓听得明白,心中惊醒,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变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甚至有人还在仿效,身份越高有时候越是身不由己,高处不胜寒呐。 周文话题一转,“主公有喜事为何还藏着?若不是听小满说起两位夫人有喜,我还琢磨要再为主公娶亲。” 呃,还娶?周仓一阵无语。“元芳这是来为我贺喜吗?为何空着双手?” “我有的尽是主公所赐,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周文笑道:“不过长公子周信已有八岁,二公子周挺也有五岁,两位公子具是聪慧,是不是该为两位公子授业了?” “我已想好,过几日便让周信入学院。” “主公不可!”周文与杨锐齐声说道,“公子身份尊贵,哪能入学院?当在府中授业。” 第501章 诸葛亮的信 周仓的教育改革再次受到阻力。这不怪周文与杨锐,进入学院,且不说会吃苦受累,有安全问题,师资力量也不行啊。作为周仓未来的接班人,必须要吃小灶,专业授课。 “我就是来向主公进言,公子的武艺由曲阿和黄忠教授,行军布阵由陆逊教授,算学由陆绩教授,经学由管宁教授,至于权谋嘛,我愿为公子讲解。”周文说道。 周仓想了想,最终决定妥协。“下不为例。自周挺开始,无论谁家子弟一律入学院!” “这?好吧。” 鲁肃走后,周瑜告别弹琴赏花的日子,焦急的等待诸葛瑾,每日睡觉的时间没有看地图的时间长,与小乔说话的时间没有一个人发呆的时间久。 终于在第五天,诸葛瑾从武陵来到柴桑。 “子瑜此去可有收获?”周瑜为诸葛瑾斟上一被茶。 诸葛瑾摇摇头:“如今有兵有城,非昔日寄人篱下之时,刘玄德执意不放刘琦,非是言语所能打动。” “那孔明如何说?” “我那个弟弟无理尚能说出三分。”诸葛瑾苦笑,“不过临行他托我给都督带来一封书信。” 说罢,将信取出交给周瑜。 “不出所料。”周瑜微笑接过信来,封口完好无损,想必诸葛瑾并没有看过,周瑜轻轻拆开,仔细阅读: 周都督公瑾,自吴郡一别,都督大发神威,谈笑间曹贼飞灰湮灭,真当世英豪也,亮为都督贺。然,听闻都督出征不慎中矢,深为遗憾。 奈何吴主听信谗言欲与皇叔交兵,此两家之大不幸,曹贼之快也!皇叔思不得解,问之于亮,亮以为吴主明为皇叔实为都督也。都督与伯符将军肝胆相照,天下皆知,伯符将军故而吴主继位,与当初吴王寿梦令诸子兄弟相传何其似也?后有公子光刺王僚之举,公瑾欲效伍子胥破楚乎? 另,亮虽不在吴,然对吴中之事颇为关切。故丹阳太守周昕投奔会稽,被伯符将军斩杀,其有一幼弟周善投奔吴主,据人言当日伯符将军出城狩猎托人传言给程普,周善即为传话之人。 都督为江东柱石,当好生修养。亮顿首。 薄薄的两页纸,周瑜拿在手中如有千钧之重。周瑜反复看过两遍,又叠起来放入怀中,一时有点失神。 诸葛瑾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弟弟给周瑜写了些什么,让周瑜脸色如此凝重。信是自己带来的,诸葛亮没有告诉内容,他自然也不好再问周瑜。 “都督还有何差遣?” “没有了,子瑜一路辛苦,回到吴郡替我问候主公。” “那我就告辞了。” “子瑜。”周瑜临诸葛瑾出门又把他叫住,“你可知主公身边有一个叫周善的?” 诸葛瑾仔细想了想,“好像有此人,与曹操大战前曾被主公派出公干,随行的是几个郎中,但只有他一个人回来,据说是遇到了江贼。” “嗯,好。子瑜去吧。” 春秋时吴王寿梦有四个儿子:长子诸樊、次子余祭、三子夷昧、四子季札。季札是寿梦四子中最知书达礼、仁爱贤明,因而深得寿梦的宠爱,寿梦想要把王位传给季札,可是季札不肯接受。于是寿梦临终前,把儿子们都叫到身边,并嘱咐长子诸樊,王位一定要兄终弟及,以便最后传到季札的手中,诸樊与两个弟弟遵循父命传位,但是季札不肯接受王位逃到鲁国。夷昧的儿子僚继任,诸樊的儿子公子光认为既然叔叔不愿继位,那爷爷的遗命就算完结,自己作为长子长孙应当继位。于是他与伍子胥合谋,派刺客专诸以鱼肠剑刺杀王僚。诸葛亮这是拿伍子胥比作自己,暗示孙权是担心自己与孙策之子以后会复夺吴主之位,实在是居心险恶。 但是,孙权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就算不这么想,自己的权势这么重,又怎会不让孙权担忧?战胜曹操,孙权坐稳了江东之位,难免会想今后把位子传给谁,孙绍怎么办?孙权能容得下他吗? 还有,伯符到底怎么死的?这件事认定是许贡三门客所为之后就一直没有下文,周瑜虽然有很多疑问,却没敢深究,诸葛亮旧事重提,是要栽赃陷害、挑拨离间,还是真知道些什么? 显然,诸葛亮是知道一些事情。比如说周善,与诸葛瑾所说必定是同一个人。遇到江贼?那定是出远门,是荆州?还是蜀中?在大战之前,周善能去干什么?随行的是郎中,怎么会无一幸免?肯定是重大而机密的事。周瑜脑袋嗡的一声,一下子如同苍老几十岁。 周瑜木然的坐着,一动不动,但是脑海中却是惊涛骇浪。临近傍晚,小乔已经数次来催他用饭。“夫君这是怎么了,再有天大的事情也该先用饭。” 周瑜展颜一笑:“吃饭不急。”说完,抹去小乔眼角的泪花,又在桌案上铺上纸,提笔写到:外援当徐州、抗曹需联刘。“你说,我写的怎么样?” “军国大事,妾身不懂,也不宜参言。” “我只是问你,字写得怎么样?” “夫君的字自然是极好的……” “你呀,只会顺着我。”周瑜笑道,“你有多久没有见到姐姐了?” 小乔面色一黯:“大概能有十年了。我几次派人给她去信,想去探望,她却只令人传回口信,说她与绍儿安好,让我放心。还让我好好照顾夫君,不必去看她。” “你我成亲,聚少离多,你可曾埋怨?” “夫君是天下英豪,做的都是大事,妾身深以为荣,哪会有埋怨之心?只是胤儿,夫君还要多加教导才是,将来也会成为你这般英雄。” 周瑜与小乔长子子周循已经七岁,长相酷似周瑜,颇有周瑜之风。次子周胤年方五岁,因小乔宠爱,多有放纵,因此性子极为顽劣。 “英雄?呵呵,我哪里算是什么英雄。我倒是希望天下太平,你与循儿能安享宁静,远离刀光剑影、尔虞我诈。” 第502章 茕茕孑立 周瑜站起身来牵着小乔的手来到门口,仰面看到天空一轮残月,吟唱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你莫要夸我,此是徐州周卫国所做。初时觉得曲调甚美,意境深远,此时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周卫国也是天下少有的奇才,可惜至今不能一唔。” “夫君所说周卫国,便是那周仓吗?也就是刚才所说外援?夫君如此看重他,可见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如夫君一般。”小乔抿嘴说道。 “呵呵,夫人这可说错了,他哪里赶上你夫君风流倜傥,传闻周仓长相奇黑,如同黑炭。” “这倒也是,天下又有几人如同你与姐夫一般仪表堂堂……” “唉,令人摆上香案,我要祭奠一下伯符。” 香案摆上,周瑜点燃三炷香。“夫人,你先回去歇息,我与伯符还有几句话要说。” “这,好吧。夫君莫要太晚……”小乔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回到内堂。 周瑜的脸上立即变了颜色,“伯符,安好?” “赖伯符护佑,赤壁一战,曹军丧胆,数年再不敢窥视我江东,我江东终未步袁绍之后尘。然而荆州四战之地,此时当以和为上,不宜与刘备交兵,仲谋却执意取四郡,我当如何?” “当初与伯符肝胆相照,何其快意,如今仲谋之心,我实难料,知子莫如父,伯符为长兄,知之否?” 周瑜将诸葛亮的信函取出,投入身旁的火盆之中,一直凝视着燃尽。 “听小乔言,其姐与绍儿安好,伯符尽可放心。诸葛亮之语不足信,但公子光刺王僚之语实在令人难安,同为吴,何其巧也?江东无旁人心怀此念?瑜数年不敢见绍儿正是为此。瑜在,绍儿必不得安!” 周瑜自言自语道,孙权的性子摸不准,但是难免会有人为了迎合孙权做出刺杀孙绍的举动。随着孙权的权势越来越大,孙绍的年龄增长,孙绍越危险。而危险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周瑜,周瑜是孙策的连襟,孙绍的舅舅,水军大都督,一旦周瑜支持孙绍,那结果可想而知,周瑜的名气越大,在军中和百姓间的威望越高,就越引发别人的忌惮。 要想保住孙绍,要想使孙权和江东文武打消征讨刘备的念头,使江东能够平安,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四月,乍暖还寒。周瑜默默站在庭院中,茕茕孑立,形影相吊。香已燃尽,火盆已熄灭,月亮悄悄隐起,东方泛起鱼白,露水打湿周瑜斑白的两鬓和衣衫,周瑜混然不知。 孙权自合肥撤兵,对外宣称大胜,出兵合肥是假,策应程普取荆州是真,在孙权有力策应下,曹操分张辽、乐进、李典救助合肥,程普趁机击败曹仁夺得南郡、襄阳,荆州最繁华、人口最稠密的两郡。 继赤壁大胜后,江东军民再次享受到了胜利的喜悦和荣耀,临危不屈、知人善用,甘为属下当陪衬,孙权更成为人心中的明主,即使是孙坚与孙策也不会比孙权做得更好。 诸葛瑾回到吴郡已是四月二十八,出使无果本就在孙权的意料之中。派往五溪蛮和交趾的信使早已经上路,估计五溪蛮那边不出一个月就会有回音,交趾至少要三个月。对周瑜出的这个对策,孙权很中意,占荆南必然也会与五溪蛮打交道,而交州不容放过,早晚也要划入自己的治下。 五月初二,从柴桑紧急传来消息,周瑜病危。孙权大惊,看看鲁肃、又看看诸葛瑾。鲁肃诧异道:“我离开柴桑之时,公瑾的箭伤已是大好,还与我探究出兵之策。” 诸葛瑾也摇头道:“我见都督时,都督的气色不似重病之兆。怎么就这几日便病重,莫非是突然染病?” “你二人即刻找最好的郎中,一起去柴桑替我问候公瑾。告诉他出兵之事不要着急,我已派人联络沙摩柯与士燮。另,赏公瑾锦缎百匹,金百两。” 五月初六,前往武陵的使者狼狈而回,沙摩柯断然拒绝结盟。仔细打听之后才知道,沙摩柯与刘备结盟,并与魏延歃血结为兄弟,孙权仰面叹息,刘备难图矣,素来桀骜不驯的五溪蛮被刘备调教的服服帖帖,足见刘备的手腕和人气,自己手下怎么就没有如魏延这般人才。周泰勇猛有余,谋略不足;鲁肃大局观强,失于算计,孙权掰掰手下的文武,最终把目光投向吕蒙,吴下阿蒙出身贫寒、积极上进…… 同日,鲁肃、诸葛瑾到达柴桑,带着郎中和孙权的赏赐直奔周瑜都督府。眼前的场景把惊得呆若木鸡:大门被刷上黑漆,门帏上挂着白布,府上的下人全部披麻戴孝! “公瑾这是走了吗?”鲁肃跌跌撞撞冲入大门,只见正堂的中央摆着一口硕大的棺材,棺材之后的墙壁上一个斗大的“奠”字。仔细的擦擦眼睛,鲁肃以为自己陷入幻觉,小乔与周瑜的长子周循正朝自己走来,小乔说道:“子敬……”一言未尽,已是泣不成声。 不是幻觉,鲁肃稳稳心神:“公瑾为何突然发病,又是何时故去?” “子敬何必明知故问,自你来府上,公瑾便不思寝食;子瑜来后更是如同丧失魂魄。昨日傍晚已然故去……” “公瑾……”鲁肃抚棺痛哭,“公瑾为何匆匆而去,竟不能再见一面。”诸葛瑾在一旁跟着垂泪。昨日不就是初五吗,唉,公瑾为何会在这一天亡故,是巧合还是重合。 好一会,鲁肃止住泪水,拉着周循,问小乔:“公瑾有何遗愿?” 小乔默然进入内堂,不多时捧出一幅字,上书十个大字:外援当徐州、抗曹需联刘。 鲁肃眼泪又哗得留下来:“呜呼公瑾,英才不寿。哀哉公瑾,苍天不佑!” 擦干眼泪,鲁肃将周瑜的遗书放入怀中:“公瑾一心为主,不及家人,我岂能忘却。”说罢,令手下将孙权的赏赐搬进来,“此皆为主公所赐,你暂且手下。我这就报与主公与诸文武,为公瑾请封,为你请赏。” 第503章 孔明吊孝 小乔惨笑一声:“人都去了,要这些还有何用?我一不求封,二不求赏,只求我孤儿寡母不再受人打搅。子敬好意,我心领,这些财物留之无用,烦劳子敬赏给下人。公瑾在世曾置得桑田五十亩,足够我母子吃穿用度。” “这如何使得?公瑾之子便如我子……” “公瑾的丧事就有赖子敬。”鲁肃未说完便被小乔打断。 “在所不辞。”鲁肃立即脱去衣冠,换上丧服。令人分别至吴郡、襄阳和江陵飞报孙权、程普、韩当等人,又令人在江畔搭起孝蓬供人祭奠。 周郎病故,消息迅速传遍各地。早有探子报知刘备,刘备心中疑惑:“军师,周瑜虽然中箭,但伤势已见大好,他正值壮年,如何就会突然病故,难不成与军师的书信有关?” “或许他还有暗伤,或许突染风寒,我只是劝他莫要轻起兵戈,这对我们双方都不好。一封书信岂能将周郎害死?若是如此,亮再写一封送给曹操不是更好?” “哈哈哈。”刘备大笑,但是心中依然怀疑,“周瑜一死,江东人心必乱,将无战心、兵无战意,我无忧矣。” “主公,我即与江东结盟,当前派人去吊丧才是。” “嗯嗯,军师所言甚是,我派简雍前往。” “主公不可,周瑜乃是江东重臣,我当亲往……” “军师哪能亲自去,若是江东趁机扣留,要挟以军师换取四郡,那不是羊入虎口?”刘备很是担心,既担心诸葛亮的安全,也担心四郡好不容易抢下来的地盘。 “主公放心,周瑜死后,江东主事的想必会是鲁肃,鲁肃爱惜名声不会出此下策,主公要是不放心可令子龙与我同往。我此去名为吊丧,实为两家通好,鲁肃也会有此意,因此我此去稳如泰山。” 吴郡,孙权得知周瑜病故,手中的茶盏跌落地上,失声流涕。“公瑾怎这样就去了……” 张昭、歩骘等人刚忙来劝,“人死不能复生,主公节哀。” “我当亲往柴桑吊祭公瑾。” “主公乃是江东之主,不可轻动。”虞翻劝解道,“我愿替主公前往柴桑。” “仲翔所言极是,主公当坐镇吴郡,严防曹操趁都督病故再发兵南下。”张昭附议。 “那就由仲翔与子山替我走一遭。”孙权擦擦泪水,“公瑾子即我子也,仲翔将其母子接回吴郡奉养。” 虞翻与歩骘来到柴桑,江东的武将程普、韩当、吕蒙、太史慈、潘璋、朱桓、朱然、陈武、董袭等早已在此,只有凌统仍驻守襄阳,不得来此。 众将相见唏嘘不已,不过四个多月时间,谈笑风生、指挥若定的大都督就离他们而去,怎不令人心痛。失去了主心骨,众人心中不免还有一丝惶恐,不仅是他们,包括江东的兵卒都已把周瑜当做神人,周瑜不在,曹操再起大军,何人能挡? “报,刘备派诸葛亮前来吊孝,已经达到渡口。” “来的正好。”吕蒙咬牙说道:“主公欲取四郡,都督不幸病故,偏偏诸葛亮自己送上门来,我去将他拿下,令刘备归还四郡。” “不得无礼!”鲁肃大惊,“我与刘备结盟,今他派人为都督吊丧,若将他扣留,岂不是背信弃义,君子不为也。” 程普也说道:“大丈夫当凭借战场厮杀攻城掠地,如何用此小儿手段,令天下人耻笑。” 吕蒙纷纷退到一旁,不再言语。鲁肃朝诸葛瑾一拱手:“烦请子瑜前去接令弟。” 诸葛瑾暗叹,弟弟呀,你这又是何苦。 诸葛亮来到周瑜灵前,免不了掉上几滴泪,燃上几炷香,念几句悼词,极力赞扬周瑜的丰功伟绩,本想慰问小乔几句,小乔早已带儿子回到府中。 祭奠完毕,鲁肃在偏堂与诸葛亮叙话,只留下程普、虞翻、歩骘作陪。 “多谢孔明先生前来悼念公瑾。” “刘皇叔本欲亲来,但是担心曹操不利于荆州,因此整顿兵马助吴主守卫荆州。故此派我前来。” 程普冷笑一声:“刘玄德是想图谋荆州吧。” “程将军何出此言,若是图谋荆州我又何必来此?刘孙联盟、共破曹操这是两家早已商妥的,刘皇叔仁义之人,怎会做此小人行径。此来,皇叔再三叮嘱,即便都督不在,两家合好依旧。” 虞翻纠正道:“孔明先生说的不错,既是孙刘联盟当齐心协力,奈何刘玄德偏要扶植那刘琦。” “刘琦乃是刘表之子,刘皇叔仁义,岂能夺刘表的基业?”诸葛亮笑道:“只是我见江东文武齐聚于此,难道真的就不担心曹操?” 歩骘问道:“那依孔明之见该当如何?” “曹操兵败,既是周都督克敌制胜,也赖于我两家联盟,只要我们继续联盟抗曹,他便不敢再南下。因此,他盼望你我两家交恶,甚至起兵戈,为打消曹贼此念,我主愿上表奏请贵主为扬州牧、吴候,我斗胆请吴候上表奏请刘琦为荆州刺史!” 诸葛亮说完,几个人对视一眼,心中已有所动。“兹事体大,还需禀报我主。” 诸葛亮来去匆匆,只做短暂停留便告辞而去。吕蒙本想违令将诸葛亮留下,但是见到赵云在一旁侍卫,觉得自己未必是对手,只好作罢。 “孔明所言不无道理,我当尽快返回襄阳以作准备。”程普说道:“还请子敬禀报主公,望能向襄阳增兵。说实在的,我更担心刘备是派诸葛亮前来稳住我们,实际在背后插上我们一刀。” “有赖程将军。”鲁肃拱手道,“我与仲翔、子山即可返回吴郡面见主公。” 鲁肃、虞翻几人心中却很是担忧,程普已经六旬开外,精气神、身子骨已是大不如前,荆州处于樊城曹仁,江夏文聘、武陵刘备包夹之中,能守住吗? 几个人又去周瑜府中,劝说小乔跟随一起回吴郡,小乔执意不从,要留在柴桑为周瑜守孝,几个人只好作罢。不几年,小乔忧伤过度便撒手人间。 第504章 周仓的烦心事 最近一段时间,周仓很不舒心。老别驾赵昱病故,无论王粲与崔钧如何劝说,倔强的老头坚决不入忠烈雌,蒋干去见赵昱,先被老头呵斥一团。 “我知道你的来意,也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赵某从政三十余年,恩泽百姓,为官清廉从不藏私,坐的端、行得正,不怕别人说什么。别以为你整出来一个什么徐州论坛,还有一个百家讲坛,就可以混淆视听,掩人耳目,天下有志之士多矣,岂是你等所能评述?” 蒋干哈哈大笑:“赵大人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你说你恩泽百姓?我且问你,你凭的什么?”蒋干高高供起双手:“还不是因为身受皇恩,州牧大人的提点,百姓的信赖?为官者不为百姓作主,荼毒乡里、鱼肉百姓,那是禽兽不如的狗官。为官清廉不藏私是你的本分,有何炫耀?我之所以不愿为官,是觉得自己德才不足,难以胜任,每想到这里就寝食不安,惶恐志之,惟恐自己哪些地方做得不好,愧对百姓,而你却在这里向我炫耀,实在是可笑!” 好言相劝,赵昱听不进去,蒋干一通怒怼,赵昱反而无话可说,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就算如此,我岂能位于武夫、贱业者之后,此不是羞辱我,乃是对士人的不公!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天下士子?” “哈哈哈哈,这是我听到最大的笑话!”蒋干斥责道:“忠君卫国、保家卫民,分文武乎?于徐州有功、泽被百姓者入忠烈祠。试问大人若是脱去官位能为百姓做些什么?华佗凭一己之力活人无数,五禽戏、麻沸散、白药、冻疮药功在当世,造福于千秋,天下以此为贱业乎?可惜蒋某不才,若是有此本领,宁愿世代操此贱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耕而食、不织而衣、不劳而获才是人生之耻!” “你,你放肆!”赵昱指着蒋干说不出话来。 “赵大人,恕我直言,大人此时此刻为何只为自己着想?却不为辽侯着想,不为徐州着想?为一己之私便要坏了规矩,强加于人吗?蒋干不敢为也,蒋某告退!” 最后这句话把赵昱镇住,这一顶大帽子不是人所能承受的起。蒋干的口才如此了得,真要是到了论坛之上,还不知会说些什么,若是蒋干避实就虚,一味针对自己德行有亏,那将百口难辩,名誉受损。自己在士林固然有几分声望,但在民间与华佗相比差之远矣,陈登本是世家大族,晒盐之法造福一方百姓,比陈登也是大大不如,至于典韦、华雄则是百姓心中英雄,青年人的偶像…… 从此,赵昱不再提忠烈祠之事一直到死,成为第五个入祠之人。这件差事,蒋干办得不错,没有引起太多的波澜。周仓着实夸奖了几句,杨锐很高兴,但接下来他带给周仓的消息可不怎么好。 杨修得到剪除羽翼的奉告之后深以为然,司马懿、陈群等人他还没有胆子派人去盯,于是他把目光投在吴质身上,没经过多长时间真让他发现端倪,吴质常藏匿于曹丕运送绸缎的车中秘密潜入曹丕府中。得到讯息,杨修大喜立即将此消息报给曹操,不合消息走漏,曹丕真的运一车绸缎入府被曹操拦截,发掘并无藏人,曹操只是训斥曹丕注意节俭,不可奢华。杨修告密,曹操相信有八成是真的,可恨杨修竟敢卷入自己的家事。至于拦截运送绸缎的马车,曹操只为考察曹丕的应对,显然曹丕过关,杨修铩羽。 杨锐的第二个消息,五石散在许都的市场好像不太好,而源头竟然是私人恩怨。何晏放荡不羁,曹丕看他极不顺眼,甚至有点憎恶,连带着何晏的喜好也被抨击和抵触,因此五石散只在何晏的小圈子里面散播,范围并未扩大。 周仓有点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事,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中心放在邺都。周冲也给周仓传来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令周仓觉得是不是现在自己正处在点背期。 杨锐带回的第三个消息,曹丕之子曹睿聪明伶俐,或许因为曹冲的夭折,曹操对这个孙子异常疼爱,时常带在身边,而六岁的曹睿虽未显示出曹冲那般智慧,言谈举止之间却显示出一股大气。 周仓就奇了怪,明明甄氏被自己许配给了伍纲,曹睿他娘会是谁?曹植又有没有写出洛神赋呢?郁闷呐,为何许多事情没有因为自己的介入而改变呢,真是奇了怪。便如同没有舌战群儒,没有草船借箭、没有群英会蒋干盗书、没有借东风、没有华容道的赤壁之战。 周冲共派了三个经验丰富的杀手潜入许都,他们用了一个月时间混入司马懿府中,或为杂役或为马夫。又用去一个月时间摸索司马懿的作息习惯寻找间隙。准备行刺的当日,司马懿宴请陈群,不成想曹丕突然驾临,被曹丕身旁的随从察觉,两名杂役身份的刺客被此人当场斩杀,那名马夫因为负责把风和撤退一直在外围,没有被发觉。事后,听其他的杂役说,曹丕身边之人便是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史阿。这名刺客倒也是了得,没有立即离开,直到司马懿对府中的差役进行清理之时,才假借醉酒误事被责打一顿赶出府。 周仓接连布下的棋子,不经意间有的被拔,有的被弃,有的出局。周仓给周冲传信,刺杀暂时停止,这种事可一不可二,稍有不慎就会被顺藤摸瓜,寻到蛛丝马迹。 从许都的情形看,在继承人争夺上,曹植还不如杨修积极,而杨修与司马懿的交锋,杨修明显落于下风,不是杨修智谋不够,是司马懿够阴够稳,藏的够身。曹植也是不争气,就不能放下自己的身段,多结交一些文臣武将。周仓隐隐觉得,在曹操的继承人问题上,曹植几乎没有什么机会了,不出意外的依旧会落到曹丕身上。 心烦呐。 第505章 被篡改的念奴娇 四月二十九,甘宁与徐盛和两万水军回到徐州,笼罩在周仓心头的雾霾总算散去。 按照甘宁的说法,瀛州一切顺利,发展势头良好。倭人的战斗力极低,身材矮小、缺少武器,军队涣散,两军正面交锋一触即溃。但是,倭人像小强一样顽强,再糟糕的环境也能存活,并寻机偷袭,给大军造成一点麻烦,小强的说法,甘宁还是听周仓说起的。 徐庶展现出超人的才能,大军推进一地,徐庶就择地设置一县,县令和官吏都是在济州都已选出,各县虽不能建城,却都是以栅栏、土石围城,易守难攻。每县又组织青壮组成自卫队,足以自保。离开瀛州时,本岛的九县都已设置完毕。缺陷是今年的收成怕是没有多少,还需要从徐州等地接济。 从本岛俘获的倭人足有三十万众,这是在剔除老弱病残之后的数字,至于老弱病残的去向,大家心照不宣。其中二十万被驱逐至各地修路、建城,另有十万被送给刘立与张雄开矿、炼银。说起银矿,甘宁有点乐不拢嘴,他估计仅一个月就可达五万两。 周喜、甄尧、柳青、黄叙辅助徐庶,以五个人的能力,可保瀛州平安。不出三年,就可实现自给自足,这就是地广、人稀、钱多,没有外敌的好处。 太史祥在渤海游弋,孙达往来于瀛州与济州,孙兴在东莱,形成铁三角,牢牢的掌控住北方海域。 又立新功,甘宁却不在意官职和封赏,反问周仓是否有战事。看着甘宁迫切的眼神,周仓很是无奈,战争狂人呐。 “兴霸,不要心急,叫你回来的确是有大事,但是还不至于如此着急。你已在外数年,先好好休息几天,适应一下中原的水土。嗯,给你一个月时间,你看典满、裴峰、张雄、徐盖都已成年,为何偏是你不着急,你先把婚事办了,生个大胖小子才是正事。”这不是耽误孩子打酱油吗? 呃,叫自己回来就是这个事吗?甘宁目视周文。 “嗯嗯,你找对人了,与人做媒,元芳最拿手。”周仓偷着笑。“元霸的终生大事就交给你,一个月不能办妥,唯你试问。” 周文与甘宁办事利落,没有三天,婚事便定下来,第五天就成亲。甘宁根本就不挑,也不能说不挑,他的条件是身体健硕好生养。这也没谁了。 甘宁回归,曲阿紧随其后,与他一道回来的还有吕绮玲,以及在辽东生下的第二子,曲平,只因生在平州故以此为名,严氏又抱上孙子,免不得去吕布坟前悼念几句。 曲阿带回的消息更加让人振奋,辽东人口节节攀升,虽然经过几次移民,人口依然达到一百八十万,据说臧霸治下的吉林也达到十五万。粮食产量更是增长迅猛,已经连续五年大丰收,野生高粱已经找到,尝过之后很是不错,开始试种,不知产量会有多少。老张炯有荀谌协助,日子过得甚是洒脱,有焕发第二春的迹象。 辽东、瀛州战略可以告一段落。周仓已无后顾之忧,等到明年或者后年,银币推行,颁发新法令,那里将成为自己的自治王国,二百多万人口,三十万人马,三座坚城,无敌的水师,足以抵御任何外地。 曲阿也是放假一个月,周仓把杨锐找来布置一项任务,令各地的探子,探明各地的人口数量,尤其是青壮男丁,并探明粮食的产量情况。周仓就不信了,经过诸侯纷争、官渡之战、冀州乱战、赤壁鏖兵战死的兵卒至少有五十万,百姓更是不计其数,天下的人口还不锐减? 尤其是经过赤壁一战,曹操兴师动众,战死、病死、逃逸的又有多少,没有三两年的修养生息,曹操如何能恢复原状。 户籍和田亩的数量向来是机密,但机密向来也不为人所遵守,胶东的黄金已经多得没处花,周仓批给杨锐两千两黄金,让他想各种办法买通各地的小吏,前提是安全和隐蔽。 五月十二,杨锐来见周仓,东吴大都督周瑜病故。周仓大惊,不会吧,周瑜至少还要再过两年才会被诸葛亮气死,怎么现在就没了? “呃,主公。周瑜不是被气死,是病死。”杨锐很是奇怪,周仓为何说周瑜怎么会被气死。 “天嫉英才啊。”周仓叹口气,“让王粲出使江东,替我悼念周郎。”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庐江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望公瑾如面,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惊梦神游,多情应笑我,可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苏大才子的赤壁怀古太有名了,周仓情不自禁的吟出一首篡改版的念奴娇,反正没人知道,改动几个字显得有点不太合辙也将就啦。在杨锐的推手之下,这首祭周郎很快的在徐州传颂。 周仓将周文、陆逊、邓艾、甘宁找来。“周瑜病故,荆州风云再起,你们觉得我徐州该如何应对?” 周文看看陆逊,陆逊开口说道:“参谋司对此早有论断,当看曹操、孙权、刘备的下一步举措再做打算。但周瑜突然病故,必定会引发诸多的变数:一是曹操会再次出兵南下,二是孙刘反目,开展荆南争夺,依我之见,这两者可能性甚微。三是孙刘继续联盟以抗曹操。” 邓艾附议,补充说道:“我也是如此认为。曹操最担心是孙刘两家联盟,因此在没有打破联盟之前不会轻易用兵,所以他会千方百计离间双方。若是周瑜在,孙刘或许有可能开战,周瑜一死,孙权便有了求和之心,刘备则求之不得。” 十四岁能有如此见地,却是难得。周文却不打算放过他:“那我徐州该当如何?” 甘宁插言道:“曹操也好,孙权也罢,有何惧哉?主公一声令下,某愿领兵破之!” “兴霸将军,万万使不得!”邓艾慌忙说道:“此时各方休战,看似平静其实都在蓄力,一旦我军出动,只会被人利用,成为他人踏板!” 第506章 台州 甘宁不悦道:“如此说来,我等在此空谈又有何用?”甘兴霸向来性子火爆,要不是看着邓艾是周仓学生份上,就会斥责小儿之见。 “如何是空谈,不分析论证就轻动兵戈,岂是取胜之道。”邓艾小脸涨的通红。 “议事,议事,各抒己见,没有对错,取长补短。”周仓敲一下桌案,“元芳,你怎么看?” “伯言言之有理。邓艾认为曹操不会轻易用兵,我亦赞同;兴霸不欲坐视,合情合理。”周文转而说到:“因此,我认为曹操势大,以我徐州现在之兵力攻曹,几乎没有胜算。若是我能拿下江东,大事可成。” 陆逊沉默不语。邓艾拍手道:“江东重兵必屯于襄阳,兴霸将军水师正可南下。” 甘宁的脸色马上变过来:“正当如此。主公给我一支人马,我必提孙权首级来献。” 周仓笑道:“那兴霸以为,多少人马可取江东?” “两万水军,三万步军,五万足矣。” “五万?”陆逊笑道:“那徐州还有多少人马?若曹操来取徐州怎么办?难不成再从辽东调兵?若是从辽东调兵,曹操出兵辽东怎么办?” 辽东是周仓的根本,绝不能有失。战线过长、兵力分散的短板显现出来,顾此失彼,拆东墙补西墙那是找死。 “那依你之见,不灭曹操就不能取东吴啦?”甘宁的火气又上来。“元芳,你倒是说说。” 周文抿着嘴笑,“兴霸怎么如此火烧火燎,出兵江东并不是一举灭之。我记得主公当年说过,北方海外有国名倭国,南方有国名琉球。倭国已被兴霸所灭,北方再无忧患。多年来商行与江东通商,早已打探明白琉球所在,建安四年,孙策击败会稽太守王朗设立建安、汉兴、南平三县,建安十年孙权又在东冶设立建安、汉兴、南平、建平、侯官五县,并在建安县设立南部都尉府,隶属于会稽郡。” “你说这些有何用?” 周文自顾自的说道:“南部都尉贺齐为会稽大户出身,现为威武中郎将在此驻守,而琉球就在其东南不远……” 甘宁恍然大悟:“元芳的意思是先取琉球?便似瀛洲之途岛,在此集结兵力出兵会稽,再南北夹攻?” “正是。兴霸回徐州,正好可对外宣称是为成亲。然后兴霸出兵琉球,别人只以为兴霸是返回济州,不做堤防。待万事具备,我大军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猛出击,江东南北受敌指日可破。那时曹操即便得到消息为时已晚,江东已是我囊中之物,那时兴霸在屯兵长江,何人敢犯?江东与徐州连为一体,固若金汤。” “妙啊!”甘宁两眼兴奋的冒出火花,我之锦帆遍布南海、北海矣,自古以来何人可及? 陆逊听得心惊肉跳,没想到周仓早就布下这么一盘大棋,所有的棋子都在周仓的眼底。他又看看周文,这个容貌猥琐的老头不简单啊,他真是周氏家族的吗?听说还有周冲、周喜两人一个在辽东、一个在瀛州,在徐州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却不被外人所知,怎么以前就从未听说过周氏家族。 “元芳之计正合我意。”周仓拍板道,“兴霸,你与文向去江凌,探明前往琉球的水路。啊,不,以后琉球就叫台州。切记,不要惊动江东,此外南方海域不同北方,你们要熟识风向和潮汐,这就不用我多嘱咐了。” “是,我这就去准备。” “且慢!台州与瀛州不同,它比本岛要小,而且岛上多是土著,只是将其作为踏板,因此只要沿海建立海港水寨即可,不必急于深入。此外,叮嘱丁奉对魏续一营人马要加以海上训练,届时我会派廖化接替魏续,魏续跟随你下台州。”周仓郑重的说道:“今日所说之事列入绝密,你们知道该怎么办。此外,伯言以参谋司名义从财税司调拨粮草至江凌,就说是为支援济州。” 周文补充道:“兴霸且不要小瞧贺齐,此人勇猛善战,多立战功,深受孙权器重。此外他生性奢绮,但多用于装备,手下兵甲器械极为精良,所乘的船奢华至极。” 甘宁笑了:“若说精良,我还未见有超出我之水师。”这不是甘宁说大话,甘宁有钱却不好财,他把钱全都投入到兵卒和战舰上。辽东制作的兵刃、箭矢近半被他搜刮。“他若太弱反而无趣,主公放心。” 再说鲁肃、虞翻等人匆匆赶回吴郡,呈上周瑜遗书,孙权看罢良晌才说道:“公瑾遗言哪能不从。” 鲁肃接着说起诸葛亮的建议。“主公,此时绝不能让曹贼觉得我与刘备之间有罅隙。”孙权点头应允,当即派人去许都上表。 “军中不可一日无帅,程将军年事已高,子敬可继任都督之职,屯兵于江凌。令吕蒙镇守襄阳,子敬替我告诉子明多读点书,我虽公务繁忙每日也抽出时间读书,多有受益。唉,黄老将军一直卧床不起,我江东老将已所剩无几,程将军回吴郡修养吧。” “主公厚望,鲁肃在所不辞。”鲁肃知道现在不是谦虚和推让的时候,欣然接受都督之位。“那徐州那边?” “子山,你曾出使徐州,便由你再去见周卫国,告诉他我愿与他结好。” 歩骘心中喜悦,“主公,我有一请,不知当否?我前次去徐州,见周仓有一弟子就做邓艾,周仓对其极为器重,属下有一女与邓艾年龄相仿,我欲与其联姻……” “可。”孙权点头道,“你可再见见伯言兄弟,请他二人从中美言,促成两家相好。” “仲翔去一趟武陵去见刘备,诉说我意。”孙权对虞翻说道:“你这次去一定要见见刘琦,探探刘琦的口风,告诉他,黄祖已死,我两家仇恨已消,我愿助他真正成为荆州之主!” 说完又看一眼诸葛瑾,继续说道:“仲翔需小心诸葛孔明,莫让他知晓。” 第507章 论诗与税 “周瑜小儿亡矣。” 曹操得到报告,双手加额庆幸不已。周瑜真是天下少有的将才,至少自己手下没有人能与他相比。可惜,年纪轻轻便病死,否则必将成为自己统一天下的阻碍。为何奇才都不得长寿呢?曹操不由得又想起郭嘉、曹冲。 “孟德,周瑜已亡,江东无首,必然军心大乱,何不趁此良机夺回荆襄?”曹洪提出建议。曹仁失去荆襄败收樊城,曹家人自然想要找回面子。 曹操呵呵一笑,问两个儿子曹丕和曹植道:“你们觉得呢?”曹冲死后,曹丕与曹植多参与政事,即算是曹操对他们的培养,也算是考察。 曹丕看一眼曹植,见曹植无意抢答,开口说道:“儿以为不妥。” 曹洪眼睛一立,“这有何不可?”小小年纪懂得什么?曹洪与曹丕本就不和,此时更是恼怒。 “叔父只想到江东无首,却没想到我大军此时也是疲敝,兵无战心,兵法有言:哀兵必胜,东吴之军若是将悲伤之痛化作作战之勇,胜负难料。”曹丕不慌不忙的说道。 曹操略带赞许看一眼曹丕,摆摆手阻止曹洪刚要准备的反驳。“那子桓,你觉得该如何应对?” “此时不宜动兵。周瑜死,想必刘备又会不安生,父亲何不令其二人相攻?”曹丕清清嗓子接着说道:“前日,刘备上表奏请刘琦为荆州牧,父亲一直没有回复,如今天子可降旨矣。” 曹洪一撇嘴,这算是什么主意。荀攸、程昱的等人兴致勃勃的看着曹丕,肯定还有下文。 “父亲可再奏请,为周瑜请谥号。另,降旨封孙权手下程普为长沙太守、鲁肃为武陵太守。” 曹操眼睛一眯:“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受人指点呢?” “自参与政事以来,孩儿不敢偷懒,多加思考之后每有所得。”曹丕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曹操语气中略带一丝凉意。 对儿子的装模作样,曹操有一点厌恶。荀攸和程昱对曹丕的对策,暗自心惊,这定不是曹丕所想出来的,看似阴毒有些上不得台面。贾诩则是看了曹丕一眼就又将眼睛微合,这点小伎俩虽然不能令孙刘两家反目,却够两家恶心,这个主子不好侍候,与曹操完全是两个路子。 “丞相,尚书台新收到孙权与刘备的奏章。”荀彧匆匆赶来。“孙权表奏刘琦为荆州刺史,刘备表奏孙权为扬州牧,吴侯。” 曹操看一眼曹丕,“就按子桓所言,准其所请。另,封程普为长沙太守、鲁肃为武陵太守;封关羽为南郡太守。”曹操又增加一项:长沙、武陵在刘备手中,分给孙权,南郡在孙权手中,分给刘备,让两家唧唧去吧。 曹丕面上显得更加谦逊,丝毫不减自得之色。 “徐州周卫国有何动静?”曹操未予理睬,转脸面向谋士开口问道。周仓在彭城、下邳增兵之后就再无动静,不知道他对周瑜之死会是什么反应。 曹植抢先答道:“父亲,周卫国新作一首念奴娇,传播极广,孩儿为父亲吟来。”曹植起身,跺上几步,暮然转身:“大江东去……” “好!”曹操拍案惊奇。“周卫国好文采!” “呵呵,我觉得其中有谬误之处。”曹丕开口说道,“小乔初嫁了,据我所知,小乔嫁周瑜已有十载,孩子都老大不小。” 曹植略带不屑的说道:“非也,周卫国此处用的初字,不是此意。以我所见,是指周瑜青年华茂、风流倜傥。” 文采之争,曹丕自然与曹植没有可比,并且曹丕也不为这么一个初字去纠结,他只不过是想打压一下周仓罢了。没想到,这一句小乔初嫁了,引起曹操无限遐想。 “听闻,皖有乔公,生有二女曰大乔、小乔,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后嫁给江东孙策与周瑜,可惜不得一见……” 看着曹操垂涎欲滴的样子,众人心中一阵恶寒,就纳了闷主公权倾天下,才貌双全者、端庄贤淑者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曹操为何对小寡妇情有独钟:杜氏、张氏、何氏。蔡琰可是让曹操心动,后来送给周仓的,这小乔刚守了寡,不会又让曹操心动了吧。 “主公,我听周卫国之语,开篇气势磅礴,但结尾颇有一番踌躇、消极之意。”程昱赶紧打岔到,不能再让曹操胡思乱想。 曹丕言道:“他也太抬举周瑜了,竖子成名罢了。” 曹植一皱眉,跟死人争执什么,况且这都是文人惯用的笔法。“以孩儿所见,此诗中数处有雕琢、修饰的痕迹,我疑心这不是原作,怕是原作中多有对父亲不敬之辞。” 曹操摇头道:“不能以此推论周卫国的想法,他或是有感即兴而发。” 程昱见已成功转移曹操视线,接着说道:“华佗运回徐州不久,赵昱病故。周仓开的徐州论坛和百家讲坛,现正围绕五蠹纠缠不休。” “五蠹,呵呵,好笑。”曹操再次摇摇头,周仓怎会有闲工夫整这些,关于五蠹,从先秦到现在近五百年,不知引起多少争论,争论这个有何意义。“华佗死在许都,拂了周卫国的脸面……” 荀攸面带苦笑:“拂了他的面子,主公有所不知啊,周卫国把往来许都的货物提高一成赋税。” 曹操笑道:“他收我的税还说得过去,他自己的货物也要收税,对他又有何利?” “主公,徐州至许都的,多是供不应求的盐、酒、纸张、家俱,他收税直接导致许都价格上涨近两成,也就是说他实际依旧收的是我们的税!” “啊,还有如此一说?我们输往许都的货物跟着涨价就是了。”曹操嘿然道。 “那我们的货物就会卖不出去。” “这是何道理?”曹操睁大眼睛,于理不通啊,其中还真有什么门道不成?当初周仓开征关税,以为他是为敛财,未成想还有此一招。 “令崔昭、陈群等人,了解徐州征税之法,探寻我治下是否可开征关税!” 第508章 借荆州 “嘿嘿嘿,曹贼也太小瞧我与刘备,如此伎俩就可挑动我两家不合吗?”孙权拿着朝廷的诏书不停的冷笑。他就未曾想过,他与刘备在曹操面前假装友好,同样瞒不过曹操。 前一日,虞翻从武陵回来,说是见到了刘琦,但刘琦身子飘虚,两眼黑圈,典型酒色过度的症状,与刘琦寒暄几句,虞翻压根就没有去探听刘琦的口风,更没想说要扶植刘琦的话。虞翻告诉孙权,照这种作法,刘琦用不了半年,身子就会垮掉,两年就会危及性命。 孙权惊问是何故,虞翻解释说,自己与华佗友善,也懂得一些医理,孙权想起来自己被贼寇包围,周泰为救自己身负重伤,还是虞翻请来的华佗,救回周泰一命。虞翻接着说,在与刘琦交谈期间曾经服药,据他所看都是燥热大补之物,这些药只会令刘琦的身子更加严重的透支。 孙权暗叹,这不是刘琦作死,是刘备要把刘琦糟蹋死。周仓一首念奴娇-祭周郎已经传达江东,孙权很是不爽,嫉妒、羡慕、恨兼而有之。趁赤壁之危,周仓挖了自己一块墙角,这个场子早晚要找回来。不知步骘出使徐州,周仓会不会再做刁难。 既然孙权已经贵为吴侯,就应该重新建府,张弘向孙权进言,秣陵县钟山龙蟠,石头虎踞,乃帝王之宅,劝孙权将治所迁至秣陵,一番话说到孙权的心坎之中,立即令张弘负责建城,并更名为建业。 第二件事就是封赏,鲁肃进为水军都督,太史慈为折冲中郎将,吕蒙为横野中郎将,凌统为辅军中郎将,其余各人具有封赏,唯独庞统辞官未得封赏。前往江陵传孙权命令的使者又带给他一个噩耗,太史慈因伤痛周瑜,酒后染上风寒,未等孙权的任命到达就已病亡。临死时,太史慈以手抚剑:“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似乎!” 这句话把孙权吓了一跳,太史慈这是打算立什么不知之功,功高莫过于救主,太史慈这是什么意思?小乔母子不愿意离开柴桑,孙权把太史慈之子太史亨接入府中领养。 折了周瑜、太史慈,废了黄盖,接连失去三员重量级人物,孙权受不了这种打击,江东军状态低迷,迅速从赤壁取胜的火热跌入寒冷的低谷,即使孙权受封扬州牧、吴侯也无法抵御人心的恐惧。有谣言说,这是因为赤壁大火活活烧死了太多的人,伤了人和,上天降下来的灾难,而周瑜、黄盖、太史慈,一个是主帅、一个是纵火者、一个是先锋,所以会有此劫难。 曹操、刘备、周仓都有造谣的可能,孙权完全相信是他们当中的一人或者几人。而其中以诸葛亮最可疑,当初赤壁交战时,在荆州就有很多谣言,从手法上两者太相像了。可惜,没有证据。 打击往往是连续、不间断的,步骘从徐州回来了,既带来了周仓对孙权的问候,也带回自己探得的消息:东庭都护甘宁返回徐州,据说是为成婚,但成婚后人在江陵练兵。 甘宁击败孙策,打破小霸王不败神话,这是每个江东人抹不去的梦魇,除了有杀父之仇的凌统。孙权倒吸一口凉气,周仓把甘宁调回来这是要干什么?成婚?骗谁呢? 张昭建议立即将鲁肃从江陵召回商议对策,虞翻则直接进言道:“主公,周仓之意已经昭然若揭,我两家本无结盟,他又与曹操交好,他定是想趁公瑾、子义新丧图谋江东。” 孙权不悦道:“子山,你出使徐州难道就不曾与周仓谈拢?联姻又有何用?”说完,孙权自己也挥挥手,在利益面前,什么同盟、联姻都不算什么。 步骘拱手:“周仓言辞甚为谦和,期盼我两家结好,丝毫无欲染指江东之意。” 甘宁的震慑力太大,只是在广陵练兵便叫人鸡飞狗跳,步骘暗叹:若是周瑜大都督在,何至如此。 孙权到底不是怯懦、无谋之人。“子瑜,你前往建业助张弘在建业西北清凉山建石头城,城头多设烽火台,程普与你一道建城。” 石头城长六里,南开二门,东开一门,西北临长江,只设烽火台,若有警报,只需半日就可传遍长江沿岸。城内大量囤积粮草、器械,从此石头城成为江东水师总部。 孙权就搞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取得赤壁大胜,为何还要面对曹操、刘备、周仓三方压力,大耳贼刘备却优哉游哉的躲在自己后面享福。 “建好石头城,广陵一线防御加强,但就怕远水解不了近渴。”虞翻担忧的说道,“况且,我再从江陵调兵,江陵又势必空虚。” 张温站出来说道:“主公,我有一计即可保我江东万无一失。” 张温,吴郡的大族,素来热爱自己的家乡。 “快快说来。” “我军最大的困难无非内忧外患,所谓内忧:一是都督病故,军心不稳,二是兵马分扎两处,易被个个击破。所谓外患,即曹操、刘备、周仓尔。这其中的焦点,其实只有一个:荆州!” 张温的话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点头,说的有见地。 “因此,我斗胆建议主公将荆州借给刘琦!” 所有人大惊失色,真是胆大,孙权没有说话,示意张温继续说。 “其中有三个好处:一是,我大军可集中至一处,江东固若金汤,不怕任何人来犯。二是,我与刘备就是更加友好,令曹操、周仓不敢轻举妄动。三是,将荆州借给刘琦,刘备便成为我与曹操之间一座屏障,曹操如要南下唯有先败刘备!” 步骘责问道:“周都督身负重伤,好不容易拿下南郡、襄阳就这样拱手让人吗?” “是借,不是让。”张温咬文嚼字的说道:“仲翔出使武陵,言刘琦活不多久,刘琦死后再将荆州收回便是。” 步骘心中膈应,刘琦要是不死,那责任就在虞翻身上。借出去还能收回来吗,那又该算到谁的头上? 只听虞翻说道:“刚才子布曾言请子敬回来商议,主公何不将子敬召回?” 步骘心中一阵恶寒,原来是鲁肃…… 第509章 远交近攻 建安十四年八月,鲁肃奉孙权之命在江陵与刘备、诸葛亮会晤,阐述孙权如何重视两家的联盟,为表示诚意同时也为让刘琦更有荆州刺史的地位,江东愿意将襄阳与南郡借给刘琦,但鲁肃再三说明如果刘琦不在,那就要把荆州还给东吴。 刘备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立即应允,签下盟约,立下借据,又由诸葛亮和鲁肃署名作保。鲁肃领军退出襄阳,屯兵于巴丘。 刘备笑道:“这是周瑜死后,孙权怕曹操报复,所以故意将两郡让与我。” “孙权无礼,让就让罢了,何来借字?”关羽十分不悦。 “二哥何必纠结?管他怎样,先占领二郡再说。”张飞不以为然。 “三将军不能这么说,有朝一日刘琦公子不在,还是要还给孙权的。”伊籍担心的说道。 “他若想讨还,提兵来见!我杀他片甲不留!”关羽冷森森的说道。 “军师?”刘备看看诸葛亮。 “到时候再说。”诸葛亮没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主公当尽快入主襄阳,我向主公保举一人,此人姓庞名统,字士元,有经天纬地之才,正在襄阳。” “军事举荐定是大贤,我当亲自上门相请。”刘备留魏延驻守武陵,令关羽驻守江陵,自带诸葛亮、张飞、赵云等人接受襄阳,刘琦被安置在江陵。 建安十四年,经过赤壁之战后,围绕荆州,曹操、孙权、刘备展开眼花缭乱的争夺,刘备这个最弱者笑到最后成为荆州之主。 得知此消息,周仓有要掀桌子的冲动,自己竟然成为刘备借荆州的幕后推手,原先做的各种努力为他人做了嫁衣,怎能让他不恼怒。等静下心来,他开始思索今后的走势。 按照历史,下一步刘备会取西川,曹操会与马超交锋,孙权则致力于江东的发展,形成三分天下的局面,加上自己就是四足鼎立,这中间最大的变数就是自己。岁月不饶人,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四十五个年头,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小满,令元芳、伯言、子兴、邓艾来白虎堂议事。”周仓忽然发现典满有点不大乐意。“你是有心事吗?” “叔父,我已经十八岁且以成婚,请叔父为我赐字。” 呃,原来典满长大了,不习惯自己再称他为小满。“是该为你取字了。”周仓挖空心思想了想。“我为你取字鹏举。” 典满不知好赖,只有字号便高兴的传令去了。 “叔父,我听艾艾说了,鹏举出自……”典满想不起来,只把眼看邓艾。 “是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嗯嗯,就是,反正是极好的。”典满开心的说道。“等你长大了,叔父也为你取字。” 周文等人哈哈大笑。 周仓令人上茶。“你们想必已经得知,孙权将荆州借给刘备,这是把刘备放在前,自己守于江南一隅,难图矣。” 陆逊抿一口茶,笑着说道:“我倒是觉得并无大碍,取台州之策可略作调整,原先只是将其作为跳板,如今将它收入治下便是。” 杨锐摇头:“伯言虽言之有理,但那台州荒无人烟,难不成还要再移民过去?瀛州那边已经吃紧,徐州和辽东也不宜再迁移,否则人心不稳啊。即使只是驻军,长途粮草供应也是问题。依我之见,台州可暂不取。曹、孙、刘休兵只是暂时,早晚还有一场大战。” “等不是办法。”周仓又何尝不知呢。 “老师,昔日范雎曾为秦王献上远交近攻之策,我们何不效仿。”邓艾说道。“如今除去曹、孙、刘和我徐州,还有西凉马腾韩遂,汉中张鲁,西川刘璋,交州士夑,我们何不与他们交好,若是能使马腾入侵关中,则曹操必会前往,则我有机可乘。” 周仓诧异的看着邓艾,这都是什么事?难不成促成马超反叛的仍旧是自己吗? 周文点头:“邓艾此计大妙……” 未等他说完,杨锐脸上微红说道:“此计怕是不能成行。” “啊?这是为何?”邓艾到底是年少,沉不住气。 “说来还是我的失误,请主公责罚。”杨锐主动认错。“据密谍司上报:不久前,马腾带其子马休、马铁率宗族二百余口已至邺都,被曹操任命为卫尉,马休被封为奉车都尉,马铁为骑都尉。只怪我近日只关注荆州还有许都动向,忽略了邺都。” 周仓点点头,这还归咎于情报机构还不健全,而杨锐接手时间不长。“责罚是免不了的。这样吧,罚你三个月薪俸,你可服气。” “属下认罚。属下得知此事,已经立即派人去查原由,现在未有回音,一有结果立即来报,估计一个月内邺都就会有回音。” “你在密谍司立即成立分拣处,专门对各处传来的信息加以甄别、筛选,视紧急与重要度报你审核,再由参谋司审议。” “属下回去就办,不知分拣处由谁主事?”杨锐很懂得分寸,这种要害岗位需要周仓来拍板定夺。周仓看看众人,每人都要差事,最少的邓艾年纪太小,怕掌握不了分寸。嗯?怎么把他忘了。 “小满,呃,鹏举,你把端木凌叫来。”端木凌本就机敏,心思活泛,经过曹冲事件想必大有长进,担任牧府主簿有点用才不当,看来自己又要换一个主簿了。今年的大考,自己没有太留意,不知道谁又会夺得头筹? 端木凌更名为木凌,但是周仓依旧习惯称他端木凌,众人也就都随了周仓,搞得端木凌不好郁闷。 周文笑道:“主公得人矣。” “远交近攻之策可取,但不能急于求成,令张晋开通与西凉、西川、交州的商道,先与各处交好,探明各处情报才好有的放矢。”周仓接着说道:“据我所知,马腾长子名马超,不知马超为何滞留西凉?” 第510章 编故事 “西凉那边估计要到年末才会有消息。”杨锐说道。 周文皱眉:“这几处路途遥远,不是一年半载就可解决,兴霸先在广陵练兵,该当如何?” “取台州之策不变,但只派一营足矣,立城、建水寨、熟识水文足够兴霸忙上一二年,粮草供应也不会有太多压力。令徐盛、诸葛诞北上至胶州练兵,就告诉兴霸说江东似有察觉,为避免冲突故此迁移别处练兵。” 说话间,端木凌来到。“主公,木凌奉命来见。” “你呀,不要再挂怀许都之事,你又不像元芳,改什么名字?好好的还是叫端木凌吧。”周仓随口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齐变,周文不是真名,那他以前叫什么? 周文则是大惊,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只有周仓、裴元绍、周冲、周喜、严氏五人,主公怎么口无遮拦露出马脚,赶紧尴尬的说道:“主公又何苦说我当年的丑事。” 周仓发觉自己失语,指指典满说道:“鹏举他爹当年为友杀人,不肯改名随我远走冀州,还有徐元直,杀辱其师者曾化名单福,你当年为救我父,误杀官吏……” “还不是因为我年轻气盛说漏了嘴?”周文摇摇头,叹口气,看看周仓。周仓点点头,你说吧,看怎么圆过去。 周文开始编故事。“当年,我与裴元绍他爹都是老爷身边人。诸位可能只知道主公祖上是隐士,其实他是太尉周勃之后。” 这句话把众人惊在当场,原来主公竟是名人之后,为何从不见谈起。 “太尉有三子,长子周胜、次子周亚夫俱死于非命,三子周坚袭爵,之后是周建德,但周建德又获罪被罢免,封地废除。” 陆逊等人都是饱读史书,这些事情自然知道,只想知道后面的结果。周仓苦笑,自己给周文编的故事终于盖不住了。 “建德公从此隐居山林,并立下训条,子孙不得再出仕,所以主公祖辈不得人知。”周文叹口气。“此本是不该告人之势,偏偏赶上先帝时广缴赋税,那府吏上门讨要,我气愤不过说了出来,反被耻笑,还说老主人假冒功勋之后就要锁拿抄家,盛怒之下我将其斩杀,更名遁于江湖,老主人和老裴却……后来听说主公在卧牛岗建周家堡才又去投奔。” 陆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周仓宏才伟略,人家是家传。周文与裴元绍如此被重用,原来父辈就有渊源。杨锐与端木凌则是惊喜,原来自己的主公是名人之后啊,自己找对主子啦。邓艾更是心潮澎湃,周亚夫、细柳营,那可是自己的理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说出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唯独典满,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周文为救周仓他爹杀了人,自己的爹也为报仇杀了人,他觉得这就对了,换自己也这么做,但是典满,典鹏举的名字绝不会改。 老主人和老裴的故事,周文不说,众人会自动给补上:为了搭救周文,广施钱财、疏通关系,忧虑成疾…… “罢了,既然元芳已经说出来,你们听着便是,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裴元绍那里,也少说两句,免得再勾起他的伤心事。至于我的出身,还不宜对外宣扬,免得引起曹操的猜忌。大丈夫建立功业岂能依仗祖上荫德,唯有自勉和依仗诸位齐心协力。”周仓看着众人的表现也是无语,这就是时代的诧异,出身决定人的命运。 “主公既是太尉之后,自当告于天下,那投奔之人岂不趋之若鹜,何必怕那曹操?”端木凌不解。 “非也,我非是怕曹操,那只是最次。你知我在徐州用人不论出身,有才有德为先,所谓上行下效,我若是以名臣之后自居,那不是人人效仿,与我徐州有何益处?”周仓正色说道:“再者,先祖出身微末,能追随高祖创下大汉基业,又铲除吕氏匡扶汉室,此才是我等追寻的目标。” 杨锐最先附和道:“主公在讲坛,先论士农工商,再议五蠹莫不为此。” 呃,杨锐又把实话说出来了,尽管大家都知道周仓是蒋干的幕后推手,但都不说,这可倒好,被杨锐说出来了。然而,陆逊又听出来另外一番味道:除吕氏匡扶汉室,是不是意味着,周仓也以除曹操匡扶汉室为己任呢,这里面可是大有学问。陆逊知道,孙权绝不会有这种想法,孙权会守着江东称王,如果有机会也绝对不会去匡扶汉室,先把自己扶起来再说,不仅是孙权,孙家人都是如此。 “好了,找端木凌是来议事的。”周仓言归正传,将分拣处的职能职责向端木凌解说一遍。“端木凌,此中间责任之大就不用再说了,今后你就是我的耳目,有事多与杨锐商议。主簿的人选,我会再找他人。” “主公信赖,我必然做好,我想再请将木东几人调入分拣处……” “你与杨锐商议便可,不必事事问我。” 议事到这里也就结束,陆逊分别给甘宁、徐盛等人传令,杨锐与端木凌去筹建分拣处。周仓第二日赶往学院,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来学院了。 学院比初建之时大了不止三倍,学生增加四倍,达到一千二百余人。各科都有自己的独立区域,显得更加规范和秩序。 “拜见辽候。”孙乾领着管宁等人来迎接。 “免礼,我只是来看看,不必拘礼。”周仓在孙乾的指引下,视察了学堂、寝室、图书馆、实验室等,最突出的变化是全都配上了桌椅,有专门操练五禽戏和供学生活动的操场,很有几分后世学校的模样。 图书馆最令孙乾引以为豪,建安纸和刻板印刷的普及,图书馆的藏书已经很丰厚,经、史、工、商、农、牧、渔、猎、天文、地理无不涉及。大量的孤本、独本被收藏。学生受处罚的内容往往就是在图书馆抄书,而珍本则被收藏。 周仓直点头。“今年的大考筹备的怎么样了?” 第511章 马家的故事 “都已筹备好,只等开考。只是今年考生只有四百余人,较往年少了三成,而且九成是徐州,其中七成来自学院。” 周仓一愣,旋即明白,赤壁大战都忙着逃生,战后忙着安家,哪有心思赶考,即便有想来的,水陆不同也无法前来。曹操大办方学,很多人都投到曹操那里,来徐州的人自然是少。 “徐州的学生比别处的更好。”周仓说道。“今年毕业学生中,可有出类拔萃者?” “倒是有三人,一是北海的孙琳。”孙乾笑了笑。“这是我的本家。还有下邳的朱献,广陵的于新。这三人兼学各科,不可多得,又各有所长,孙琳善写,朱献善算,于新善辩。” “好,就这三人,无论大考成绩如何,我先预定,另有重用。”周仓欣喜异常。”回头将三人的简历送至州牧府。” 简历送来,周仓就交给端木凌:“这三个人是我要用的,查一下。” 徐州大考如期举行,果不出孙乾所料,孙琳等人名列三甲。端木凌那边的调查结果显示三人背景清白,无不良记录,而孙琳确实是孙乾的族侄。周仓见了见三个人,就直接交给杨锐,并称三个月时间出徒,否则再罚杨锐三个月薪俸。 九月初二,杨锐与端木凌向参谋司汇报在邺都探得的情报。马腾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世代居住羌地,为人豪爽很得羌人之心,于是取羌女为妻,生长子马超。西凉北宫伯玉反叛,也就是周仓与陶谦参与平乱之时,马腾趁机崛起,并与豪族韩遂结为兄弟,成为西凉霸主,一直窥视关中。 李傕、郭汜作乱关中,马腾韩遂以为时机已到,兵发长安被贾诩用计所败,亏樊稠网开一面保存性命,却害了樊稠。此后两人在西凉发展自己的势力图谋再起,马腾娶汉女为妻,生马休、马铁。钟繇赴关中,派长史张既说服马腾与之结盟,马腾、韩遂之间出现裂痕。 官渡之战,袁绍想要与马腾、韩遂结盟,马腾拒绝,韩遂不敢轻动。之后,张既又说动马腾协助抵御高干,马腾派马超与庞德出战,庞德力斩高干大将郭援解了河东之危。但此时,马腾部下与韩遂部下冲突,马腾之妻死于乱军,两人从此不睦,后来虽经说和终不能合好如初。 随年龄增长,以及与韩遂矛盾加剧,马腾归汉之心越浓,钟繇看破马腾心事报与曹操,于是就有了曹操请马腾入邺都。而马腾的长子马超被封为偏将军,都亭侯,驻守西凉。 前因后果算是清楚了,周文的眉头皱得更紧。不长的信息里面隐藏了太多的玄机: 第一,马腾先取羌女生马超,后娶汉女为妻生马休。这就是说马超之母是羌女,马超由长子变成马腾的庶长子,马休才是嫡子,这个身份可以说是差大发了。也就是类似袁绍与袁术的关系,马超在马家的地位甚至还要更低一下,因为其母是羌女袁绍他妈是佣女。因此,马腾与马超的关系也许并不好,这才能解释马腾为何会带马休入邺都。 第二,马腾与韩遂的关系一直就是尔虞我诈,互相利用。马腾的汉人妻子算是死在韩遂手上,也就是马休、马铁的娘,而不是马超他娘。马腾没有报仇,或许是他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于是想归汉;或许是无力报仇,不得不归汉。也就是说马腾亲汉、亲羌胡,韩遂跟谁都不亲。 第三,武帝设三都尉:奉车都尉、驸马都尉、骑都尉,马休官职是奉车都尉、马铁是骑都尉,可见对其重视。马超的官职是偏将军,可大可小的杂牌,并非正牌官职,其中的差异可见一斑。 “马腾去邺都,韩遂亦遣女婿阎行许都见曹操,曹操封阎行健为太守。韩遂与曹操之间是否形成协议,还不得而知。” 周文还在苦苦思索,杨锐继续说道:“马腾即已到邺都,西凉难以再图,马超投鼠忌器怕是无所作为,这是我的想法。”他又看一眼端木凌,似乎端木凌有不同意见。 端木凌拱拱手到:“现在掌握的讯息依然不全,难以作出准确的判断。我感觉西北终是曹操的心头病,早晚要解决,因此我们应该尽早介入。” “说的不错。”周文点头。“曹操赤壁失利无力南顾,必然会瞄向西北,是该对西北做一些筹划。” “当年,我与陶大人跟随张太尉曾经出战西北,一晃二十六年,早已物是人非。”周仓不免有点唏嘘。就是在那个时候结识的董卓,也就有了以后这些事情。 “在此谈论西北无异闭门造车。”端木凌深吸一口气:“属下愿再踏上主公旧日足迹,去一趟西北。” 周仓看看周文,周文轻轻颔首;再看陆逊,陆逊点头。不了解西北的全面情况,在这里说什么都是白搭 “老师,弟子自从师已近九年,从未离开半步,老师曾言读万卷书、行千里路,我欲跟随端木凌一起去西北历练。”邓艾突然提出也要去西北。 “艾艾,你才十四。”典满第一个跳出来阻止。 “当年老师不过十八九,那时老师还是上两军阵前,我只是去闲逛。再说我也不是没有出过远门,我去过平州与济州。” 叫别人去,周仓真有点不放心。“你去是可以,但一路之上必须要听端木凌的。端木凌,你刚刚接收分拣处就要出远门,不会耽误事吧。” “如今唯西北之事最大,我四个助手带走两个,留下两个协助子兴。” “木东、木南两人,你带走,把木西、木北留下足矣。”杨锐说道。“此外,商行月前已派出商队开通商路,管事名张陆,货物主要是烈酒,如果你快赶的话可在长安赶上。”杨锐又从身上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块铜牌。“张陆只管开通商道并与各处结好,商队中有一个叫小虫的,是我密谍司的人,这是信物。” 第512章 计中计 建安十四年九月,端木凌依旧化名木凌与化名木艾的邓艾踏上西行之路。为便于行事,他给自己编造的身份是辽东大户,兄弟两人奉父亲之命游历天下,木东、木南是家里的随从,隐含身份是马贼,因辽候剿匪,在辽东无地藏身才到西凉寻求机会。在辽东数年,端木凌能说一口地道的辽东话,邓艾也能说上几句,于是一路上,端木凌就教木东、木南辽东话,并且两人以此交谈。 一路上马不停蹄过雒阳,弘农,抵达长安。经过钟繇十余年的努力,关中已经渐渐恢复当日风貌。破坏的城墙重新修筑,高三丈有余,宽有一丈,街面店铺林立,显现几分繁华。徐州商行的马队几日前就已到达,端木凌决定不与之会合,各行其是,以备不时之需。 在此盘桓几日,两人对西部形式有了大致的了解,关中有三郡,即三辅:京兆、左冯翊、右扶风,夏侯渊驻扎在京兆郡长安,马超便屯扎在扶风郡的槐里,与长安隔一条渭水。 献帝在长安时,受李傕、郭汜胁迫,分凉州河西的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西海设立雍州,治所在武威的姑臧,雍州刺史邯郸商。而凉州此时基本处于混乱,被金城的韩遂、张横、梁兴,安定的杨秋,河东的侯选、程银、李堪、马玩、成宜等九部所瓜分,各部多则万人,少则数千,具是亡命之徒。因韩遂最为势大被推为盟主,与马超共称西凉十部。 两人面面相觑,不仅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这边的形势如此之复杂。十部脆弱的联盟,就是各方妥协的结果,相互之间尔虞我诈随时会相互吞并,马腾东归或许就是因为与韩遂争盟主失利导致。主公想要依靠马超进犯关中的策略怕是难以成行,这可怎么办? 看看长安城,城高墙厚又有夏侯渊镇守,纵然十部十万兵马齐出难以攻破此坚城。韩遂与马超又哪能如此犯险? 两人心事重重,信马由缰在城外毫无目的的闲逛,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就听到前面有人喧嚷,端木凌令木东前去打探,不多时木东回报,蓝田人刘鸣雄刚从前经过,据说他年轻时以采药打猎为生,常居覆车山下,每天出入云雾之中,从不迷路,人们说他能兴云吐雾,李傕郭汜作乱之时,许多人都逃到蓝田县依附于他,手下有数千人。 “吞云吐雾,那不是神仙吗?是骗子吧,可笑。”端木凌笑道。 邓艾却是眼前一亮。“蓝田在长安之南,经过蓝田可绕过长安,经华阴直达潼关。” 端木凌下马,拉着邓艾来到河边,令木东、木南在一旁警卫。“这几天我一直苦想,思得一条计中计。” “快说给我听听。” “关中如此混乱,绝不是曹操想要看到的,他把马腾召至邺都,韩遂却不去,你说曹操哪会放过他。” “可韩遂已经表面向曹操臣服,曹操又以何名义出兵讨伐,他若是出兵,十部必然抱成一团,有羌胡为援,又有地理优势,其中的难处,曹操不会想不到。” “这便是我的第一计,假途灭虢。需要有人向曹操献计出兵讨伐汉中张鲁,出兵则必然经过河东诸地。马超等人得知,定以为曹操是假途灭虢,明为汉中实为雍凉,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办?” “起兵阻止。” “没错。这便是第二计,以假乱真。马超与韩遂起兵,就给了曹操讨伐的口实,而且十部之中未必就有人相信,所以曹操便可攻之。”端木凌咽口唾沫。“紧接着便是第三计,调虎离山。此时需要有人向马超献计,经过蓝田直达潼关与曹操交战,从而失去地利。” 邓艾想了半天说道:“此计虽妙,但马超、韩遂失去地利,岂不败?” “哈哈。”端木凌向河里投一粒石子,静静的看着波纹散去。“十部有十万众,西凉兵悍勇,不打上一年半载如何会有结果?并且西凉骑兵多,来去迅疾,即使败,马超韩遂也会逃脱,曹操若想保关中平安必定会引兵追击,此时地利有又利于马韩,想要彻底将他们剿灭又要一年,如此就可把曹操拖在雍州!” 邓艾拍掌。“端木兄神机妙算,邓艾自愧不如啊。” “这还是多亏你的提醒。”端木凌也是汗颜,自己比邓艾年长一倍,多次出征再不如邓艾那可真就不如回去干主簿了。“这中间还有一个变数:马超会不会强取长安?” 邓艾远望高大的长安城。“城中守军不过三四万,野战绝非西凉军对手,只能固守。我觉得会有两种可能,一是马超派一部人马围长安,袭取潼关,长安便为孤城,随时可得;二是发动奇袭,槐里离长安如此之近,突然袭击也是有可能。无论如何,不能羁绊在长安。” “我倒是希望能围而不攻。若是能抢先夺下潼关,那战事会拖得更久。” “此时若是再回徐州已是来不及,我愿去许都。”邓艾胆大之极,想起那句“将在外”的话,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胆量比我还大,端木凌诧异的看着邓艾,“这么做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已经到了长安再返回徐州,一来一回不知又要耗去多少时间。老师给我们的命令是想办法使马超韩遂起兵,并未说明对策,我们既然有了对策就可以实施。” 看着邓艾跃跃欲试的样子,端木凌也开始有点心猿意马。“你去许都,我有点不放心……” “你就放心放在肚子里,我不会亲自出面的。我想好了,把这个机会给杨修,如此以来杨修也会得到曹操的青睐。” 端木凌想了半天,最后点头答应。“你要去许都,不是不可,但我须与你约法三章,一是木南要与你同行,由他出面;二是切不可逞强好胜,把握好时机;三是,事成之后你立即回徐州禀报主公。” “啊,这我岂不是无法西行?” 第513章 马家人之马岱 “便要西行,需要把时间错开,而且你在许都将事办妥后需要立即报与主公好做准备。” 邓艾尽管有点不情愿,还是听从端木凌的安排。“端木兄也要小心。我一直有个疑惑,马腾与马超父子或许并不和睦,而马腾与韩遂争斗,马超或许与韩遂之间无多少仇恨。”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马超沦为庶长子心中多少会有些不甘。我会再待上一两日打探一下马超、韩遂的情况。” 邓艾走后,端木凌就开始在长安城中搜集马超的情报,因马超驻扎在在槐里离长安不远,因此他自己或者手下时常来长安,因此很快就搜集到很多信息。 马腾的父亲名马平,曾任兰干尉,娶羌女生马腾、马跃二子,两人又都是取羌女,马腾生一子马超,一女马云禄;马跃生子马岱。马跃早亡,马岱由马腾养大,与马超感情极好。马超三十三岁,惯穿锦衣、骑白马、持银枪,人称锦衣马超。为人果敢、骁勇、弑杀,在羌胡享有威名,被尊为神威天将军。除枪马纯熟,马超剑术出众,据说快如闪电。马超的部将庞德,骁勇仅次马超,曾斩杀高干大将郭援。 韩遂的信息则是少的多,韩遂原名韩约,原是金城太守殷华手下。但韩遂的履历可谓传奇,他在凉州的争斗中依附过很多主子,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死于与其他势力的战争中,韩遂的势力却越来越大。韩遂的部将成公英智勇双全,女婿阎行善用长矛与马超并称双杰。 端木凌呲呲牙,相比之下马超或许好对付,但韩遂绝对是老奸巨猾,从其经历中就可看出,韩遂善于与他们结盟,在夹缝中获利,也就是说他善于把握脉搏、抓住时机,换句话说韩遂是善于保全自己,该下手时六亲不认,凭借的不是信义而是利益。 一直运气不佳的端木凌也有时来运转的时候,正当他与木东离开客栈,便听到街市上传来吵闹声,端木凌鬼使神差多瞅了两眼,发现竟然是徐州商队。 端木凌与木东牵着马混在在人群之中,向看热闹的闲人打听发生何事。 “你是从外地来的吧。你看到那几个人,为首的叫做马岱,马腾的侄子,可能又是到城里采办来了。那一队商户也是外地的,准备去扶风。看样子,是马岱嫌他们带的货太少,叫他们把所有的全都运到扶风,还说钱不是问题,但商户说他们还有别的用处,因此不能全给马岱。”在收到一大把铜钱后,闲人显得特别热心。 正愁没有引荐之人,居然送上门来了。端木凌取出铜牌挂在腰间,拨开人群走到中间朝马岱一拱手:“这位兄台请了,在下辽东人士木凌。” 马岱一愣:“不知木兄有何指教?” “此处人多嘈杂不是讲话之处,可否移步与我找家酒肆一叙?” “你没看到我这里有事吗?”马岱不悦,瞪了端木凌一眼,若不是看端木凌衣着华贵,似是大户子弟,马岱或许就会叱骂。 “这事好说。”端木凌走到商队管事面前,“这位兄台可否一起?” 那名管事摇头刚要拒绝,只见他身旁一人仔细看了端木凌几眼然后附在他耳畔低语几句,那名管事改口道:“也好。” 端木凌挥挥手,“没事了,都散了吧。”看热闹的见再无什么可看的,纷纷散去。端木凌与两人进入路旁一间酒肆,木东与马岱的随从在外等候。。 “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在下徐州张陆。” 对上了,这就是这次徐州派出的商队主事,端木凌点点头,刚才身边之人想必就是小虫,这恐怕也是化名,他再看时,小虫已经不知到哪里去了。 “张主事,从商不过是求财,为何不能应马兄之请呢?” “实不相瞒,这次我来西北求财还是其次,只要未开通商道,将货物尽数给他,别处怎么办?”张陆哭丧着脸,一副商人本色。“马兄如有所需,我下次多带一些过来就是,还容我留一些,多找几个买家才是。” 端木凌哈哈一笑:“你这人真是不通实务,做生意不会看人。还找什么买家,你不知道你面前就是最大的买家。你只要结交马兄,何愁货物卖不出去?” 这话说的马岱爱听。“不错,不是我夸口,出了这长安城,只要我一句话,可以让你全都卖出去,也可让你一笔生意也做不成。” “这位便是马超马孟起之弟,马岱是也!” 张陆装作大惊,一拍脑门。“哎呀,将军赎罪,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你,马氏兄弟大名,即便我这外来人也是如雷贯耳啊。在下给将军赔罪,这趟所有的货物全部卖给将军,价钱嘛,只收九成。不过,还请将军在令兄面前美言,以后准我在宝地贸易,并能够保护。” 端木凌几句话就说动张陆,若不是看着他们似乎并不相识,口音差异很大,马岱真要疑心他们是一伙的。“好说,你只要安分守己,保你发大财。” 张陆很长眼色,立即说道:“那就不打扰两位,我这就回去准备,明日一早便赶往扶风,另外还请将军帮忙,宝地如有什么特产,我可收购,价格绝不会比长安低。” 一副市侩的样子,令端木凌好笑。马岱则是不耐烦的摆摆手:“我知道了。” “木兄远道从辽东来我西北,不知是寻亲还是访友?” “在下奉父命四处游走,长长见识,算是游历,没想到来长安没几天便遇到马兄,实在是运气。” “木兄,仪表堂堂、言吐不凡,为何这般年龄还要游历?”马岱自然不会相信。 “说来马兄可不要笑话小弟,我本想从军,但是家父说如今天下大乱,想要从军也要选对主子,否则不仅仕途难料,若是投错了人,以后想改悔都难了。所以,游历只是其一,选明主才是主要。” 这多少有点合理了,马岱哈哈笑道:“选明主,你当去许都、徐州或者江东,为何跑到西北来了?” 第514章 马家人之马云禄 看来西北也不尽是莽汉,马岱的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心思比较多。 “若是曹操能战胜孙权,我或许就投了他,偏偏他被孙权击败,我只好等等再看。”端木凌说道:“不过我在邺都时,曾远远见过令叔和他两子,听人说西凉马超如何了得,还有人说吕布死后世间只有马孟起可称英雄,故此才萌发来西北的念头。” 端木凌边说边不经意的看着马岱,当说到马腾时,马岱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那种神色绝不是尊敬,而是带有一点不满。“不知马兄能否偿我所愿?无需引荐,只需一览将军风采便可。” “这事不难,你就做我身边幕宾吧。”马岱把端木凌当做寻常大户人家,因此并未当做客人对待,只当是高级一点的随从和食客。 马岱采购的无非就是日用品,再就是跟官吏们商讨今年的粮草供应,两人约定次日一早在城门会合。 第二日,端木凌来到西门,马岱与商队很快到达,城门一开,马岱对张陆说道:“我先行,你们后面跟上。” 出城之后,马岱见端木凌马术娴熟,本有些诧异,一想辽东人也惯于骑马因此没有多问。一路疾驰,半日功夫就到达渭水河畔,此时在河边早已有船在等候,渡河之后马岱嘱咐后面还有马队,多调一些大船过来。 马岱不仅心思多,而且很细,或许是因为父母早亡,才养成这种性格吧。端木凌饶有兴趣看着马岱安排事务,就听从西面传来一阵马蹄声,转头一看驰来十余骑,具是胡服,当先一人颇似女子,很快就到了面前。 马岱也看见来人,眉头皱了皱拍马向前:“小妹怎么又跑出来了,就不怕哥哥责罚吗?” 端木凌仔细一看,来人约莫二十五六岁,身材匀称、模样还算俊俏,手中竟还持有一杆银枪。“二哥,这会你可要帮我。” “哪次不是我帮你,可你总是不听大哥的话,我也帮不了你。” “这次是真的要帮我……韩遂那个老家伙来了,约哥哥见面,我偷偷的跟上去偷听,你猜他要干嘛,他竟是向哥哥提亲,要我嫁给他的手下成公英!” “那不是好事吗?” “呸,什么好事,那成公英在我手下走不过十个回合,我哪能嫁他。” 端木凌心中吃惊,怎么说成公英也算是韩遂手下有名的将军,怎么连十个回合走不下?不用说这个胡服女子定是马超之妹马云禄。西北人好斗,以武力为尊,马云禄自然看不上成公英。 “成公英不以武艺见长,你又何苦为难他。他可是韩遂手下除阎行最受重用的人。” “说这我就来气,成公英跑来献殷勤。说阎行去许都被曹操封个什么建为太守,回来之后就劝韩遂也去许都,把家人也一并带去,韩遂没理他,说再等等看。结果阎行把自己的爹娘送去许都,韩遂很不高兴。”马云禄撇撇嘴。“他不就是想说阎行已经不受韩遂器重了吗,韩遂无子,以后就会是他接韩遂的位子?我才不稀罕。” 端木凌再次一惊,这么重要的消息无意间从马云禄嘴中得知,要少去自己很多功夫,马云禄真是心直口快呀。韩遂向马超提亲,还真是一石两鸟啊,一是拉拢马超,通过结姻促进双方的和联盟。二是抬举成公英,让他死心卖命,同时也是惊醒阎行。老家伙,真是好算计。 “小妹不要乱讲。”马岱看端木凌心有所思的样子,出口阻拦。“此事大哥自有分寸。” “有什么分寸,爹不管我了,难道二哥你和大哥也不管我了吗?”马云禄的眼圈有点发红,很难想象只是一员骁勇的女将。“韩遂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手下人多吗?” 说起马腾,马岱叹口气。端木凌明白,之前自己的判断是对的,马腾与羌女生的马超、马岱还有马云禄不亲,他是厌倦西凉的争斗去邺都享福去了,顺带给两个汉女生的儿子寻个好出身。这就是构成马氏父子之间的矛盾,或许可以利用一下,不过自己首先要获得马氏兄妹的认可。 想到这里,端木凌拱手道:“马兄,马姑娘,小弟这有个主意不知是否当讲。” 马云禄看一眼端木凌:“二哥,这是你新收的手下吗?不像是本地人。算了,你先说说什么主意,要是好的话,重重有赏。” “比武招亲如何?” “比武?”马云禄拍手道。“这个主意好……” “好什么好!”马岱瞪了两人一眼。“谁人不知,除了大哥、阎行和令明三人,何人是你对手?这是辽东人,木凌。” “见过大小姐。” “嗯,看你挺机灵,有难处就来找我。” 端木凌一阵无语,自己的事情还搞不利索就要帮别人,这个大小姐真是豪爽。 “走吧,回去见大哥。”马岱没有再与马云禄多说,直接下令启程。马云禄把端木凌叫到身边:“你从辽东来?辽东与我西北有什么不一样?咦,你马鞍上挂的是什么?” “唔,这是我自己做的用于防身的小玩意,叫做手弩……这个嘛,叫做梭镖,专门用于投掷的。”端木凌带的家把什被马云禄看个遍,手弩和梭镖是独立营的标配。 “梭镖,你投给我看。” 端木凌无奈,从囊中取出一支四处观看找合适的靶子。 “不用找了,就朝我来。”马云禄大咧咧的说道。 “这可使不得,万一伤了大小姐如何是好?”端木凌大惊,马云禄不是要自残逃婚吧,他瞅见三十步外一颗槐树说道:“就拿这棵树一试。” 说完也不等马云禄有何反应,深吸一口气,扬起右臂将梭镖掷向槐树。三人拍马过去一看,刺入树干约有三寸。“好好,把你剩下的梭镖都献给我吧,我升你为……二哥,你看什么官职合适?” 端木凌更加无语,合着大小姐是信口开河,自己也不知道能封什么官,他却没留意马岱看着自己的脸色有点不善。 第515章 马家人之马超 “你再试试手弩,射树没意思,就朝我来。” “这更不行。”端木凌断然拒绝,一扬手按动扳机,一弩迅疾插入树干几乎尽没。 吓得马云禄小脸发白:“好快,这么近距离难以闪避。这要是用在阵前……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端木凌扭头一看,只见马岱已经手抚大刀冷森森的看着自己:“你到底是何人?你这两件兵刃绝不是寻常人家所有。” “这手弩真的是小弟所制,若是有半字虚假,小弟死无葬身之地!”端木凌说的是实话,不怕诅咒发誓。 “说,你究竟何人,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 “呵呵。”端木凌呵呵一笑,再次一扬手,一支弩箭擦着马岱的头顶飞过,吓得马岱一身冷汗,竟然能够连发? 马云禄着了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木凌,你快说。”端木凌已经给她留下很好的印象。 “既然马兄看出来,我也就不再隐瞒。小弟在辽东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营生,可自从周仓出兵,小弟没了容身之地,又不想投到鲜卑,就想到别处寻个好出身,听说西北尚武,故此来看看,并无他意。” “唉,你怎么不早说。”马云禄嗔怪道,这对她来说都不是事,马氏兄弟在发家之前没少干,名气大了之后依旧如此,只不过做的都是大买卖,其余九部又何尝不是如此。 马岱将信将疑,此人不会是派来的刺客吧,他哪一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自己怎么就没留意他携带的兵刃呢,幸亏小妹发现的早。 端木凌双手一翻将手弩献给马云禄:“权当小弟赔罪,也算是给大小姐的见面礼。只是此物制造及其复杂,小弟也是数年才造的一把,因此难以再制,梭镖嘛,倒是可以应用于行伍之中,小弟曾试过,效果奇佳。” 马云禄高兴的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爱不释手。马岱将大刀旁落:“多谢木兄,今后还望木兄不再有所隐瞒。” 经过这个小插曲,众人又继续赶路,马云禄缠着端木凌交给她用手弩,而马岱则叫来手下去盘问木东,结果与端木凌所说一致,马岱这才放下心来。 傍晚时分才抵达马超大营,韩遂此时早已离开,他绝不会留宿于马超营中。马岱令人摆上酒饭将端木凌留在自己的大帐,自己带着马云禄去见马超。 露出手弩和梭镖是不得已,否则凭什么能引起马氏的重视。端木凌一边吃饭,一边思索自己一路之上可曾露出破绽,下一步该如何面对马超、韩遂的提亲,马超是否会同意,一旦两家和亲会对西北产生什么影响? 阎行怎么就一门心思投靠曹操呢?端木凌估计,马超十有八九会答应亲事,这样不仅对双方有利,而且一旦韩遂老去,也有利用马超掌控韩遂的下属。但是马超是什么性子?他会因为妹妹的反对而拒绝吗?但凡猛将都会有傲气,马超能看上成公英吗? 他还在胡思乱想,马云禄先回来,很高兴的说道:“木凌,你献梭镖有功,大哥明天要见你。” “大小姐的婚事?” “韩遂的把戏哪能骗得了大哥,那个老家话绝不会把权势让给别人,成公英是一厢情愿。”马云禄狡黠的一笑:“你怎么不担心自己,却要为我费心?” “呵呵。”端木凌讪讪的说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不是有大小姐在嘛。” “大哥的性子烈,你明日可不要忤逆了他,否则谁也保不了你。即便是父亲…..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反正你当心就是了。”马云禄叹口气。“你身上小玩意挺多,不知还有什么好东西,快快拿出来。” “真没了,我把自己用来保命的家把什都拿出来了,除了这可睿智的脑袋。”端木凌指指脑袋,摊开双手说道。 “我要你脑袋有何用?”马云禄嗔怪道,旋即略带兴奋的说道:“你很聪敏吗?我没看出来,不过大哥身边就缺一个能帮他出谋献策的人,他常说我西凉第一智士叫做贾诩,可惜投靠了曹操……” 话未说完,马岱大步从外走进来,见两人有说有笑,脸色一沉:“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歇息?” “这就走了。”马云禄站起转身离去,临走没忘朝端木凌眨眨眼,端木凌忽然发现马云禄原来挺可爱。 “明日大哥要见你。”马岱盯着端木凌说道:“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别藏着掖着,孟起可不如我这般好说话。” “多谢提醒,原先有所保留是小弟不对。”端木凌再次拱手赔罪。 “好了,今日你就宿我帐中。”说罢,马岱便起身叫人给端木凌和木东安排住处。这一夜,端木凌思绪万千,马超到底是什么人物?又如何能得到信任呢。 用罢早饭,马岱领端木凌来到马超大帐,马云禄早在外面等候却被挡在门外,气的马云禄直跺脚。 “见过神威天将军。”端木凌深施一礼,又仔细大量一下马超,不由得暗暗称赞,剑眉、凤眼、虎背、狼腰、猿臂,生的俊俏而不缺威武,只是有点冷峻。端木凌虽不会看面相,但马超嘴唇稍显的有点薄,让他觉得马超可能比较刻薄。 马超冷冷的看了一会端木凌。“你便是辽东木凌?” “正是在下。” “我西凉曾出一名将也是辽东人……” “将军所说,莫非就是当日将曹贼杀得片甲不留几乎丧命的徐荣,徐将军?在我辽东何人不知,可惜将军客死关中,若是徐将军在,辽东何至于落入他人之手。”端木凌抢先说道,没说两句话,马超对自己的考察就开始了。 “嗯,就是他。”马超的威压略微收了一些,不仅是因为端木凌答出问题,还因为端木凌直接称曹操为曹贼,若是曹操手下的人绝不会这么称呼。 “听伯瞻说,你在辽东做些无本的买卖?” “惭愧!生不逢时,只能以此为生,公孙度在时还有生意可做,周仓入主辽东后,弟兄们都散了,家父带着我们几个遁入草原,不幸染疾去世。可恨我专门寻思投机取巧,不肯在武艺上下功夫,家父临终嘱托我离开辽东。” 第516章 关门打狗 “那你怎么来我这里?” “人都散了,只剩下我带着几个兄弟,就去投奔袁绍,不想还未过一年就赶上冀州大战,曹操北征、出兵乌桓,几个兄弟为了救我被曹操手下虎豹骑所杀,我又在草原上游荡两年,就断了投军的念头,想来西北重操旧业,途经邺都听闻将军大名,到了长安又遇到马岱将军,这才跟他来见将军。” “这便是你的投机取巧?”马超拿起一支梭镖问道。“我可不这么觉得。” “这是家父所言,他常说我不该荒废武艺。” “你在我军中就担任司马一职。督造梭镖,并传授军士如何投掷。” “谢将军。”端木凌暗舒一口气,第一关算是过去。 “听伯瞻说是你劝说的商户,也算是机敏,你一路西行,对关中知之多少?” “关中乃是高祖发家之地,地势险要,虽经李傕郭汜为乱,这几年已是恢复生机……” “说点我不知道的。”马超毫不客气的打断。 “潼关,关中的要害不在长安而在潼关,若是夺取潼关,长安如囊中之物。不据潼关,长安便如同鸡肋。” “鸡肋?有点意思。”马超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端木凌离开,马超对马岱说道:“此人可用,但不可大用。我与令明曾出战高干,如何不知潼关紧要?夏侯渊坐镇长安,又如何能去取潼关?不过此人能看出我有意关中,算是有点见识。这梭镖是好东西,要尽快教授。” “他大言潼关,或许另有妙策,兄长为何不问?” “你去探探他,看与我想的是否一样。” 马云禄一直等候在外,一见端木凌出来立即说道:“大哥怎么说?陪我遛马,边走边说。” “我怕不能陪大小姐遛马了,马将军授我军司马一职,要我传授投掷梭镖之法。” “大哥给你官职了,好哇!”马云禄很高兴。 “木凌,跟我一起去挑选工匠。”马岱从帐中出来。“小妹,我有正事要做…….” “什么正事,你和大哥都不陪我,好容易遇到一个不呆头呆脑的,你就不能让给我几天,不就是梭镖嘛,我跟你们一起。” 呃,端木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与呆头呆脑放到一起评说。 “这是大哥交代的。”马岱抬出马超来,马云禄只好跺跺脚。“我晚上再来找你。” 马岱深深看一眼端木凌:“你最好离云禄远一点。” “在下明白。” “明白就好。”马岱带着端木凌去找铁匠,边走边说:“我在长安之西,潼关在长安之东,不取长安如何能取潼关?” “啊?”端木凌摇摇头。“我只是信口一说,没想到将军真的有意长安。恕我直言,以将军的兵力取关中难!” “你只是胡说?” “那倒不是,我在长安遇到一人,想必你也听说蓝田刘鸣雄。” “听说过。” “刘鸣雄手下聚集数千人,若是能得此人相助,可绕过长安直达华阴取潼关。即便此人不降,也可先破刘鸣雄纳其众。取得潼关,便对关中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区区一个长安已是孤城,若有有七八万人马唾手可得。” 马岱看一眼端木凌:“把你今天的话都烂在肚子里。” 不到半日功夫,马岱就搜罗到数十名铁匠和木匠。“这是新任的司马木凌,今后你们就跟随他打造梭镖不得有误!限你们百日内打造万支,逾期每人赏五十鞭。” 这些铁匠平时受欺凌已经习惯,诺诺的遵令。端木凌开始讲解梭镖的各部分结构,马岱听了一会便离开回见马超。 “兄长,工匠都已召齐。”接着又把端木凌的袭取潼关之策讲述一遍。 “他与我想的基本吻合。”马超点点头:“梭镖治好后,就给他一千兵卒学练投掷,工匠继续打造,至少要造出十万支。此事不能让韩遂等人知晓。” “这么多,我们铁器不够啊。” “这我还用教你吗?”马超略带不悦。“等令明收粮回来,交给他去办。” 无非就是抢呗,马岱早就习惯了。“兄长还觉得木凌不可大用吗?” 马超摇摇头:“不仅不能大用,还不能留。待我军准备梭镖后,就将其斩杀!” “这是为何?” “且不说他的话真假难辨,就他这般心思也留他不得,早晚成我西凉的祸害。” “韩遂老奸巨猾,何不让他俩斗上一斗?” “不必。对付韩遂我已有办法,让他参入其中,反而易生变故。老家话心重,这事急不得。” “报!将军,徐州商队到了。”兵卒前来报告。 “伯瞻,这次你做的好,西凉苦寒,有了烈酒即可以御寒又可为兵士壮胆,这次与他交易不要亏待,但要跟他说明,以后要多送烈酒过来,而且只能送到我处,否则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怪我没跟他说清。”马超对马岱说道:“今晚就犒赏一下兵卒,每百人赏酒一坛,告诫他们这酒不一般,乍喝不习惯,悠着点。” 马超营中一片欢腾,端木凌与工匠们远离大营,为赶工期不敢稍有懈怠,正连夜在尝试造梭镖。有的在冶铁,有的在锻打,有的在研磨,有的在造镖杆。 “木凌,你出来!”马大小姐亲自来到工匠蓬。 木凌出来见马云禄两腮泛红,身上带点酒气。“大小姐喝酒了?” “我就不能喝酒吗?” “呃,当然不是。我是说,大小姐喝酒为何不叫我。”说完,端木凌就骂自己嘴欠,怎么找这个蹩脚的理由。 “这还差不多,我给你留着呢。”马云禄晃晃手中的酒壶。“说来奇怪,平日喝酒,就是一坛也能喝下,今日只是一杯就有点……就有点想找人再喝一杯。” 端木凌苦笑,马岱叫自己离马云禄远点,合着人家找上门来了,躲都躲不掉。“大小姐,你看我这里还有将军安排的差事。” “大哥那里有我呢,不差这一晚。刚才还说喝酒为何不叫你,现在怎么这么多借口。” 端木凌突然感觉眼前闪过一道闪电,仔细一看,马云禄正手持宝剑斜指自己。“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第517章 愚蠢 悲催了,要是被人知道自己被一个女人用剑指着,还不笑掉大牙,自己竟然没有看出马云禄是如何出剑,丢人呐。 “大小姐好剑法。”端木凌当然不会相信马云禄真会刺自己。“我们就近找个地方如何,也不算我擅离职守。” “好,大营里乱糟糟不如此处清净。”马云禄把剑收起来。 呃,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还清净,端木凌真是无语,跟着马云禄来到一处高地,席地而坐,马云禄不知从哪里掏出两只牛角,每只里面倒上酒。“这酒你没喝过吧。” 呃,没喝过?端木凌伸出右手,自己绝对是在前五之列。 “叫你喝酒,你看手干嘛?” “我是在想刚才大小姐拔剑怎么就那么快,相比之下我简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哈哈哈,会说话,告诉你吧,那叫出剑术,是大哥教给我的,就算是二哥也不如我。”马云禄悠悠的说道:“你要是能喝了这杯酒,我会考虑要不要教给你。” 呃,拜女人为师,端木凌脑袋无比之大,这趟来西凉什么事都碰上了。 “怎么,你不愿意吗?”马云禄嗔怒道。 呃,端木凌真是无话可说,一仰脖把酒倒入口中。马云禄看直了眼:“啊,你真喝下去了,我开玩笑的,你想学,我自会教你,你这是何苦,这酒…….啊?你怎么一点没事?” 马云禄疑惑的看看端木凌,看看手中的牛角,放到鼻子旁使劲嗅了嗅,又喝了一口,猛地咳了几声。这酒没错呀,难道木凌是天生好酒量? “大小姐,你慢点。” “这酒你喝过?” “没有。”端木凌断然否认。“在外漂泊惯了,什么苦没吃过,这酒虽然烈,倒不觉得怎么样。” 马云禄仰面看看天上的星斗,“辽东是什么样子?” “辽东比西北还要寒冷,到了这个季节早就下起了大雪,深处可到人腰,在外面会冻死人的。”端木凌说着解下身上的披风搭在马云禄身上。 马云禄娇躯一颤。“给我讲讲辽东的趣事吧。” 呃,端木凌恨不得以头撞地,这是要给马云禄讲故事吗?主公啊,你能体谅我的难处吗,端木凌不宜啊。主公?有了,端木凌绘声绘色的向马云禄讲起当初周仓给典满和邓艾讲的爷孙俩抬驴的故事。 “哈哈哈哈。”马云禄笑的前仰后合,眼角都笑出泪花。过了良久,才悠悠的说道:“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我都不得上次是什么时候。” 看马云禄黯然的样子,端木凌心中有点同情,这才是她的内心吧,看似大大咧咧、武艺超群,却缺少关爱,有的只是孤独。 “大小姐,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否则将军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 马云禄很不情愿的站起身来,脸色又冷淡下来。“以后每晚我都来找你,教你剑术,我说过的话算数。” “大小姐私自传授,马将军会答允吗?” “西北有很多人学大哥的剑术。”马云禄临走之时又留下一句:“在西北以武为尊,你只有练好武艺才会立足。” 看着马云禄离去,端木凌摇摇头,一阵苦笑,此时他才发觉自己的披风还在马云禄身上。 他们俩都没有注意,在远处阴暗处,马岱一直在看着两人,尽管听不到在说些什么。直到两人离去,马岱才深深叹口气转身离开。 张陆的商队待了三天才带着当地的一些土产返程,马岱与他约定几个月后再送一批酒过来,数量要加倍。自始至终,端木凌没有与张陆和小虫见面。 接下来的日子,端木凌很本分的白天与工匠们打造梭镖,晚上就由工匠们分班继续赶工,他则是跟马云禄学习剑术,时不时的能听到马云禄说到军营中的事。韩遂与马超一直保持似亲非亲的关系,庞德奉命出去抢劫,抢来很多的铁器。他不知道,马超虽然教授军士剑术,但多是皮毛,马云禄才是嫡传。 一段日子下来,马云禄没有再让端木凌讲故事,只是逼着他练剑,端木凌的剑术大涨,在马云禄手下仍旧只有受虐的份,两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究竟是什么变化,端木凌也说不清,只是非常盼望夜间的到来。 来到槐里已经两个多月,不知道邓艾那里怎么样了,这边的伏笔已经埋下,只等许都那边再有动静,自己就可就势发力。按照时间推算,如果一切顺利,邓艾此时应该已经返回徐州向周仓报告两人的策略,邓艾那里顺利吗?主公下一步会有什么安排?端木林心中很是忐忑。 端木凌心中忐忑是有道理的。周仓正在大发雷霆,邓艾跪在地上还不知所然,他依旧觉得自己与端木凌的谋划很对。 “愚蠢!”周仓气的喘着粗气。 “老师,弟子知道不该没有禀报就擅自行事,实在是因为时间紧迫……” “我说的不是这个!” “曹操想吞并马超、韩遂,马超、韩遂也想反曹操,双方只差点一把火,弟子才与端木凌想到这个主意。” “还有呢?” “弟子觉得,让杨修献策……” “这也没错!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平安归来,端木凌如何脱身?” “啊!”邓艾呆了,这一点两人确实没有想过,进马超大营不容易,出来更难。 “不要说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死得其所的话,也别跟我说什么吉人天相。”周仓看一眼典满。“恶来已经深受其害,我不想再失去一员大将!忠烈祠里的人够多了。子兴,待商队回来,你多派几个人手混入其中再去西凉,告诉端木凌立即回来,不惜一切代价确保他平安。” 周仓虽然骂的凶,邓艾、杨锐、周文、陆逊等人心里暖暖的,有这样的主公值得以死相报。典满虽然怀念典韦,但他觉得这样才死的壮烈,武将哪能像赵昱那样死在病榻之上。 邓艾还是觉得有点委屈:“老师,弟子虽然考虑不周,但弟子觉得……” 第518章 换位思考 “自以为是!袭取潼关?关门打狗?你们认为曹操就想不到吗?你们真的以为曹操赤壁战败便藐视于他吗?曹操破黄巾、讨董卓、诛袁术、擒吕布,官渡以少胜多败袁绍,几年之间便平定北方,经历大小数百战,手下更有荀攸、程昱、贾诩等智囊,你们凭什么就敢小瞧曹操?” 周仓越说越生气:“我这次让你们出去历练,就该多看、多学,看别人的长处,找自己的短处,你们可倒好,倒是长本事了?” 邓艾从来没有见周仓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没有受到这么严厉的批评,他更是茫然不知究竟错在那里,尽管他也是觉得确实是因为曹操兵败而有点轻视曹操,可自己与端木凌的计策没什么问题啊,他无助的看一眼周文。 “伯言,你来说说吧。”周仓终于止住批评。 陆逊干咳一声。“此计看似很妙,其实大为不妥。潼关固然是关中的咽喉,取潼关便似关闭关中大门。但是,曹操已经平定北方,取得并州,收复匈奴,因此他不必强攻潼关,他只需向北折一个大弯经过河西便可绕过潼关,渡过渭水便可直插华阴。” 邓艾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疏忽了,但是他不肯就此认输,依然辩解道:“即便曹操渡渭水取华阴,马超与韩遂的十部人马足有十万人,西凉人强悍善战,足可与曹操对战,而曹操绕此远路,粮草必然不济,胜败仍难以预料。” “十部?十万人马?说你自以是为,还不知醒悟。”周仓气笑了。“元芳,你怎么看?” 周文叹口气,走到邓艾身前蹲下身子:“你是不是觉得人马多就是好事?” “这难道不对吗?” “当然不对。西凉人若是人心齐整,何来十部?这就说明他们心不齐啊,平时就勾心斗角相互图谋吞并,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你想他们会把劲往一处使吗?这还只是其次。我若是曹操,只要巧使离间之计,就可令他们之间火拼。”周文看着邓艾目瞪口呆的样子,继续说道:“我若是曹操,只盼望西凉不是十万人马,最好是二十万,五十万。” “啊?这又是如何?” “那我就不用再费力征讨西凉,而是将他们全部留在此地!” 邓艾彻底崩溃,想出来的妙策竟如此不堪,周文说的没错,西凉兵马越多,死的就越多,那时马超把羌人也请来助战,只能如了曹操的意,以后曹操统一西北的阻力就越小,时间就越快。那就是说,老师对西北的筹划,全被自己与端木凌搞砸了,不仅没有羁绊住曹操,反而助他安定西北。 想到这里,邓艾死的心都有。“弟子知错了。致老师筹划落空,致端木凌于险地,请老师以军法处置!”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知耻而后勇才是大丈夫。我曾对兴霸言,为何重大决策都要经过参谋司反复推演?就是要谨慎从事,要充分考虑到各方的应对,这才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元芳说得好,他若是曹操便会怎样,你们都要学会这一点,这叫做换位思考,不能只处在自己的位子想当然。” “谨遵主公训导!”陆逊带头说道。 看邓艾有点垂头丧气,周仓语气稍缓:“当然这只是其一,在筹划和推演时是这样,真要是到了两军阵前,该出奇计的时候也要果断,让对方没有时间做出反应,即便是有反应也会被我抢先。” “弟子明白了。” 周仓也不想太打击邓艾,从此之后畏手畏脚,邓艾可是以奇谋擅长。 “起来吧。我前几日去学院,发觉他们以抄书作为对学生的惩戒,此法很好,我就罚你抄道经和德经各五十遍,抄完送给学院。”周仓看一眼杨锐。“不要以为老子的言论就不是兵法。” 周文起身,顺势把邓艾也拉起来,典满无奈看看邓艾,双手一摊,别的我能帮忙,抄书?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 “主公,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周文问道。 “无论如何先把端木凌接回来,即便失去良机也不能惜身端木凌。”周仓又看一眼杨锐。 “主公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妥。” “兴霸将军已经出发去台州,既然曹操不可图,是否仍取江东?”陆逊问道。 “先占据台州再说。”考虑到陆逊的感受,周仓没有给明确的回复。“前些日子孙兴回复说几个入海口泥沙堆积难以行舟。再给他去令,正好徐盛也在东莱,两人一起再探渤海沿岸是否可供登陆之地,务必三个月内要有回复。” 周文点点头。“我料曹操即便出兵,至少要准备半年,对我们来说虽然有点紧,但也足够了。” “伍老将军坐镇锦州多年,劳苦功高,该回来享受天伦之乐。”周仓又将话题转到了辽东。“令陈到为锦州太守,接任伍将军。伍老将军重建警卫营,专司训练新军。” 这一人事变动,是不是意味着锦州原先的战略防御地位有所转变呢?陆逊等人心中暗想,也就是说,周仓依旧想谋划幽州和冀州? 果然,周仓继续下令:“令,雷霆营分出两千骑兵给王基,王基南下锦州与梁广的迅雷营集结,寻机清扫乌桓各部余众,只须小打,切不可大战。”现在不能对曹操下手,欺负一下乌桓总是可以的,告到曹操那里,曹操未必理会。 “再令,伍纲接陈到为裂土营主将,徐盖主掌独立营。” 这又是一个信号,伍纲的能力毋容置疑,徐盖得到重用,最高兴的该是徐晃吧,这么多年来徐州没有战事,把徐晃憋坏了。 “孙权为吴候,我还一直未遣使道贺,让王粲走一遭。”周仓又看一眼杨锐:“那几个新人可用吗?” “回主公,可用。” “那好,让于新跟他一起去。他与孙琳、朱献两人今后便是牧府主簿。” “那刘备那里?” “我与刘备已是解不开的恩怨,没必要装模作样。更没必要给文长招来麻烦。” 第519章 五拨人 魏延、魏文长,邓艾已经听说过无数次,只是从未谋面,小的时候没有在意,十二岁之后才开始留意,他问过典满,典满也不认识。他问周文和周冲,两人叫他问周仓。他问周仓,周仓说早晚会见面。现在又听周仓提到魏延,不免有点失神。 “邓艾。”周仓叫了一声。“你还在想西北的事?” “老师。弟子这趟办差虽然不利,但大有收获,正要禀报,请老师指点。” “好啊,趁大家都在,不必拘束,说来听听。” “这次弟子在许都待了十余日,发现一个很蹊跷的事。曹昂死后,曹操诸子皆有接位的可能,其中又以曹冲、曹丕、曹植为最。曹冲死后,按道理说,曹丕与曹植该相互争夺才是。但是弟子发现,曹植反不如杨修上心。不仅如此,他还常与丁仪兄弟饮酒作乐,惹得曹操极为不喜。并且,除去杨修,他几乎不与文武交往,即使有往来也只限于诗文之间。” 周仓吃了一惊,不是因为邓艾观察的够细,而是自己作为后来人,已经深知曹植的言行,却从来没有去想曹植为何这么做。难道真是曹植恃才傲物,放荡不羁?恐怕没有这么简单。“那你怎么看?” “弟子以为曹植根本就无意权位之争!可能有两个原因:其一,曹植与曹操政见不合,却难有作为,又不似曹丕那般隐忍,因此干脆放弃。其二,曹丕年长,他担心争不过曹丕,到时反受迫害,故此自动退让。” “你的意思是曹丕会接位?” “弟子只能说极有可能。弟子还以为,曹氏父子三人政见并不一致!换而言之,三人身边的人各持政见,再进一步说,曹操手下人心并不齐整!” 明白了,周仓心中已经可以勾勒出在许都有五拨人:一拨是天子刘协身边残留的保皇派,比如说国丈伏完;一拨是曹操身边的死忠,比如说程昱;一拨是游离、调节天子与曹操之间的中间派或者是独善其身的谋身派,比如说荀彧、贾诩;一拨是围绕在曹丕身旁的少壮派,比如说司马懿、陈群;最后一拨是围绕在曹植身边的押宝派,比如说杨修。 周仓明白杨修为何要把宝压倒曹植身上,一旦曹植得势,那就会变为傀儡,杨氏又要恢复当初的荣耀。这五拨人,看似政见不同,其实代表的都是不同士族的利益。许都的稳定,全依赖曹操在那里压着,一个个才隐藏起来暗地里搞小动作。 邓艾的话引起所有人的沉思。当然,典满是在那里装样子。 “那依你之见呢?” “这个嘛?容弟子一会再说。弟子又想到孙权,弟子以为孙权虽有野心但并无大志,充其量是守成之人。孙权依赖父兄才成为江东之主,并未经历创业之艰辛和坎坷,这一点比老师、曹操还有刘备差之甚远,从孙权将荆州借给刘备便可看出,他只是想守住江东。曹操赤壁兵败,孙权出兵合肥,说明他不乏有野心和贪心。故此,弟子以为孙权不足为虑。” 听邓艾如此说孙权,陆逊心中略有不喜。“或许兵力不足,不得不如此。” 邓艾摇摇头。“反观刘备,兵力不如孙权多矣,尚能夹缝求生……”邓艾忽然明白陆逊为何这样说,连忙打住。“故,弟子以为敢抗曹操者,非孙权而是刘备。但曹操势大,刘备既据荆州必图巴蜀,之后才能抗曹。” 周仓看看邓艾,这哪是十五岁的孩子,分明是个妖孽,揠苗助长的担忧有点多余了。“抄完书之后,你就去独立营给徐盖做副将。” “啊?”邓艾有点转不过弯来。 “剩下的话,我替你说了吧。”周文捻捻山羊胡。“因此你就想曹操出兵之际突袭许都,至少把曹操赶入关中。” “这是弟子听到老师的部署之后才想到的。” 见周文还想说,周仓打断道:“能想到这么些难能可贵,知错能改、戒骄戒躁才成大器。” 说到这里,众人已知今日到此为止,各自此去发布命令。周文乐呵呵的看着周仓:“主公莫非已有打算?” “所以我才打断你,此时说出来为时尚早啊。”周仓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你的想法,将曹操逼入关中,曹操无力东顾就会取汉中,从而与刘备争抢巴蜀,而趁此时说动孙权讨还或者荆州,从而搅动天下大乱,我们稳守中原。” “正是!要把曹操逼入关中,还需要借助孙权,他必须出兵淮南才能将李通、曹休、曹仁羁绊住。” “这里面变数太多。邓艾评说孙权的话没错,他只会趁机捡便宜,不会轻易出兵的。”周仓摇头。“此事你我知道,不要再提及,机会成熟时再做打算。” 周文笑笑正打算告辞,典满满面春风的跑进来:“叔父,婶娘派人来传信说两位婶娘要生了……” 时间如梭,一晃便到了建安十五年三月,端木凌已经带领工匠打造梭镖两万余支,训练出一千梭镖手。按照马超的命令,除了继续打造梭镖,端木凌开始训练骑兵投掷,而步兵的训练则交由一千梭镖手。 无论是打造梭镖还是训练兵卒,端木凌很是用心。他给每个梭镖手配五支梭镖,分为一个百人队,三个三百人队。百人队居前,要求精准投掷,三百人队分三段齐掷,这样可以保证中间不间断,即便是有漏网之鱼能够冲上来也会被前面的百人队收拾掉。试练几次,杀伤力甚为惊人,马超和马岱大为赞许,庞德暗叹若是自己碰上这对人马也难以攻破。马超重赏端木凌,令他再制定一个骑兵用的战术。 对这个命令,端木凌不打算执行,若是都教会了,以后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他借口步卒现在的齐射还不够整齐,而且两军对冲之时更难以保证人人遵守号令,还需要继续训练,骑兵想要掌握马上投掷,把这个命令暂时的搁置。 来到西北已经近半年,丝毫没有曹操和韩遂的消息,令端木凌有点焦躁不安,他每日掐手指头,徐州商队该到了,那时才会有情报和主公的指令,为何还不来呢? 第520章 吹风晒太阳 没有别处的消息,马超的举动被端木凌看在眼里:马超一直在扩招和训练兵卒,也在集聚粮草,一是由马岱从长安或借或买,二是庞德令人四处劫掠,种种迹象都显示马超是在备战。开始的时候,端木凌还在疑惑,马超如此举动不会引起夏侯渊和韩遂的惊觉吗?后来才知道,这是西凉十部一贯的做法。 这半年,端木凌黑了,也瘦了,准确的说应该是皮肤粗糙了,人显得精壮了,颇有几分西北汉子的模样。按照马云禄的说法,端木凌的剑法算是略有小成,腕力、臂力、肩力还有腰力尚没有达到转换和收放自如,步伐的移动还有待于改进,这一席话令刚有点窃喜的端木凌立即变得沮丧起来。 “木凌,出来。”马大小姐依旧是每日来找端木凌。“今天不练剑了。” “这是为何?” “走,陪我喝酒。”马云禄又把端木凌拉倒最初那处高地,又变出两只牛角来。“这是最后一壶了,陪我把它喝掉。” “不知商队何时才能来?”端木凌在牛角中斟上酒,随口问道。 “应该快了吧,都是二哥在忙这些事。”马云禄抿了一口,吐了一口气。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年末时,雍州刺史邯郸商被武威太守张猛杀了。上个月,韩遂亲自领兵讨伐张猛,张猛登楼自焚而死。”马云禄黯然说道:“成公英因立下战功,被韩遂任命为武威太守了。” 马云禄这是担心成公英会再次向马超提亲呐。端木凌却在想,韩遂的势力又大了,张猛杀邯郸商搞不好就有韩遂的小动作,韩遂这么野心勃勃想要做什么? “你这是为我担心吗?”马云禄看端木凌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问道。 啊?端木凌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一仰脖将牛角中的酒一饮而尽,呛得他一阵咳嗦。 “唉,怎么你的酒量下降了?”马云禄越发脸上露出笑容,她认定这是端木凌在为自己担心。 “今日月亮好亮。”端木凌无奈望着天。“马上就要入春,来到此地已经快半年了。” “你应该早一年来。那时父亲还没有去邺都……”马云禄小声的说道。 “是啊……”端木凌叹口气,马腾要是在,或许自己与邓艾就不用费这么多力气。 “你也这么想吗?”马云禄惊喜的问道。 呃,这是什么情况?端木凌低下头看看马云禄,难得在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一点羞涩。 “啊?”端木凌一惊。“大小姐,我练一趟剑吧,看看我是否有长进。” “说好今天不练剑的。”马云禄眼珠一转:“不过嘛,我听说中原之地善于边歌边舞,你舞给我看。” “遵令!”端木凌一手执牛角,一手持剑,鬼使神差的竟然唱起那首水调歌头,虽不如曹植那般柔美,却是多上几分豪迈,嗓音自然要比周仓强上数倍。 马云禄不知道什么是婵娟,但是但愿人长久那一句听懂了,脸上更加的羞涩,这算是向我表白吗?到底是有学问,不似那些莽汉,可你去跟大哥、二哥说呀! 看着马大小姐脸上的阴晴圆缺,端木凌猛然醒悟,坏了,这下子彻底的说不清了。不过,端木凌并不后悔,不喜欢马云禄是假的,只是自己本来是执行任务来的,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对不住主公?自己本来是要算计马超的,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对不住马超?一时之间,端木凌呆在那里。 在马云禄眼里,端木凌是在呆呆的看自己,一只小鹿在心中怦怦直跳,狠狠的瞪了端木凌一眼站起身来飞似的逃走了。 端木凌叹口气,捡起马大小姐扔下的酒壶和牛角,不住的摇头,这都是什么事。 接下来连续几天,马云禄没有找端木凌,端木凌怅然若失,练剑也没了心情,木东不敢多问。 十日之后,马超大营再次沸腾,徐州商队到了。端木凌不宜出面,便令木东持铜牌前去与小虫会面。 第二日晚上,木东返回。“将军,主公急令,令你速返回徐州,不得再做停留。” 端木凌大吃一惊,主公为何会做出这种命令。“你可曾打听明白,邓艾是否返回徐州?” “问过了,他并不知情。” 想想也是,小虫并非核心人物,只知奉命行事,如何会知道那么多。端木凌急的直搓手:“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或许就会得到马超重用,怎么就要走呢?那付出的努力岂不白费?” “将军,主公之令不可违背。” “你看我们身处大营之中,如何走得了?我还要想个办法才是。” “将军不用担心,小虫说主公已有安排,他们这次来的人之中,有一人容貌、身材酷似将军足可以假乱真。” “呵呵,木东你仔细看看,我与半年之前的容貌可一样?”端木凌苦笑道。 “这也不要紧,我已经想到了。商队还要在此采购一番过几日才走,这几日便让他吹风晒太阳!到时候将军混在商队里面离开。” “那你们怎么办?” “将军放心,我们自会寻机脱身,大不了绕一点远路。” 木东说的轻巧,端木凌能想到两个人必死无疑。不死,商队走不远,不死,马超绝不肯罢休。 “还有几日时间,让我再想一个万全之策。” 想了一夜一日,端木凌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木凌呢?怎么今日躲到卧帐里面了,我几日不来,就要偷懒不好好练剑吗?” 得,怎么把她给忘了。端木凌脑袋嗡的一下,大小姐天天来,什么替身看不出来?吹风晒太阳有什么用,不用开口就露馅。 端木凌讪讪的走出卧帐:“这不听说商队来了,我就寻思以往都是蹭大小姐的酒喝,该回请大小姐才是,打发木东也去买了一些酒准备孝敬大小姐。” 马云禄马上变得和风细雨:“这还差不多,赶快把酒拿出来,陪我喝酒去。” 端木凌两腿如同灌铅,拎着酒壶和两只牛角跟在马云禄身后,脑子飞快的运转想对策。 第521章 誓言 “不忙着喝酒,你先练一趟剑给我看看。”马云禄接过酒壶与牛角。 端木凌很听话,站稳脚跟,调整呼吸,略一蓄势,旋即出剑斜刺,脚步游走或进或退,手中剑变动幅度不大,连削带刺一气呵成。收剑入鞘,再出剑已变成直劈;第三次出剑又改为上撩。七次出剑,七次不同的方式和攻击方位,七次不同的脚步移动,端木凌气力有点渐渐跟不上。 “嗯,还算可以。”马云禄丝毫不客气。“还要再快一点,不要拖泥带水。再就是手还不稳,腕力跟不上,看着好看,对战时就要吃亏,按你的话叫做什么来着?” “华而不实。” “对,就是华而不实。你还要多练气力,好看没有用,能杀敌才是关键。手一定要稳,我怀疑你这一剑连木棒都削不断,何况人的手臂。”马云禄开始为端木凌演示。 端木凌心中奇怪,怎么马云禄今天这么用心? 过去小半个时辰,两人坐下,马云禄边斟酒边说道:“这两日,两个哥哥不知在忙些什么,甚是诡秘,你要当心…..” 话音未落,端木凌就见到从远处驰来一骑,赶忙起身观看,来者正是马岱。 马岱来到近前不仅没有下马,反而大刀一指:“我警告过你,为何不听我劝!” 马云禄上前一步,将端木凌拉至身后。“二哥,你这是干什么?我来找木凌喝酒不行吗?” “小妹你让开!” 端木凌从马云禄身后走出,一拱手:“马兄,小弟不知如何得罪于你竟要亮出兵刃。” “你休想骗我,你亲近小妹,无非就想借助于她得到大哥的重用,来获得权势…….” 端木凌脸色一变。“我尊你一声马兄,你为何要羞辱于我?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凭的是真才实学,我木凌虽不肖,但自问也有几分本事,在你营中不是混吃混喝。既然马将军不信任我,小弟走就是了。” “木凌,你不要走。”马云禄拉住端木凌。 “嘿嘿,这是被我识破就想一走了之吗?小妹,你让开,让我斩了这个奸猾之贼。” “二哥,你是要逼我出手吗?”马云禄手已经按在剑上。“木凌,要走我跟你一起走!” 呃,端木凌本想就此脱身,没想到惹下更大的麻烦,且不说马岱不信,马云禄也要跟自己一起走。 “小妹,你魔障了,他是汉人!能带你去哪?” 奇怪,马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端木凌来不及细想,再次哈哈大笑:“马将军就如此看重出身吗?在我眼中却如粪土。生,由父母;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你一而再的羞辱我,真以为我好欺吗?男女在于两情相悦,大小姐心善、爽直……” 马云禄直勾勾的看着端木凌,他是这么看我的吗?我长得也挺好看的呢。 马岱拔刀抽回来。“你可敢立誓?” “这有何不敢?”端木凌举起右手。“我仰慕大小姐之心,可昭日月,在此立誓,有生之年绝不负大小姐,除大小姐绝不再娶!” 马云禄呆了,总算说出来,当着二哥的面说出来,就差大哥了。马岱满意的点点头,将大刀插在地,翻身下马。端木凌这才醒悟,马岱一直是在试探自己,刚才自己要是有一点犹豫,或者言语有误就会人头不保。可,马岱这是为什么呢? “小妹,你到一边去,我与木凌有话说。” “不,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面说?” “唉。”马岱无可奈何叹口气。“你们走吧。” “二哥今日好奇怪,无端跑来叨扰我们喝酒,现在没事了该走的是你,如何是我们?” 端木凌拽拽马云禄,朝马岱一拱手:“二哥,你想让我们走?去哪?” “是,离开西北,去邺都投奔伯父!” 马云禄的脸色大变。“二哥,为何突然让我们去投父亲?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马岱脸色阴沉。“坐下说话。本来不该告诉你们,唉。”又是一声长叹。 “商队来此,还带来一则消息,说他们经过许都时,听到传言说曹操有意派钟繇与夏侯惇征讨汉中张鲁。大哥立即派人去长安,重金贿赂钟繇手下,发现果有此事。而韩遂不知从哪里也得知这个消息,于是他派人来见大哥商讨对策,来人就是成公英!” 说道这里,马云禄一脸紧张,抓住端木凌的手有点发抖。端木凌,轻轻拍一下马云禄,心中暗想看来邓艾已经成功了,故此主公才急于让自己回去。“呵呵,我怎么看着曹操出兵汉中是假,图谋西凉才是真呢?” “对,木凌说的对。一定是韩遂斩杀张猛夺得武威惹怒了曹操,他才发兵,都是韩遂惹得祸,他才来找大哥商议。” “没有这么简单,杀人夺地在西北早就是常情,曹操从未做理会,这次怎么就变了?大哥也认为曹操是为他和韩遂而来。” 马云禄更加紧张。“那大哥想要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备战呗。” 端木凌说道:“那真是用人之际,我当留下助大哥一臂之力才是,哪能走?” 马云禄赞许的看一眼端木凌,这才是男子汉。可是,那个成公英来做什么? 马岱摇摇头。“实话告诉你们吧,大哥有意纠合十部,但为了获得统兵之权,大哥准备将小妹许给成公英。而且……而且,大哥准备拜韩遂为义父!” 端木凌与马云禄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二哥,你就不劝劝大哥吗?” “劝又有何用?大哥说十部人心涣散,而韩遂兵马最多,若想齐力必然要有韩遂的支持,我还为此与他争执,大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马岱一脸的无奈。“所以,小妹你要不想嫁给成公英,必须要走。” 端木凌明白了,马超这是想要学吕布吗?他不满父亲带着两个汉人生的弟弟走了,他是想图霸西凉,而自己与邓艾设计的计策给了他机会,他不惜自己的妹妹,不惜认贼作父,要的就是权力! 第522章 出逃 显然马岱并不完全赞同马超的做法,端木凌还未开口,马云禄抢先说道:“不行!我去跟大哥说!” “云禄,听二哥的。”端木凌拦住马云禄。“韩遂派成公英来就没安什么好心,大哥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怕什么,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大不了我们去塞外牧马!” “大哥好不容易拼下的名头,怎会放弃。你劝不动大哥的,到时候你们想走都走不了。”马岱拉住马云禄。“后天,大哥会带我一起去见韩遂,庞德留下守营,那时你就以外出遛马为由出营,木凌假扮亲随,只要你们渡过渭水,进了长安就可无事。” “二哥,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让大哥自己折腾。” “我能到哪去?有我在还可助大哥一臂之力。”马岱苦笑一声,端起牛角。“木凌,你要记住你的誓言,不要因为云禄……唉,只盼望你不要学人去攀龙附凤。喝不到你们的喜酒了,在这里我们喝一杯吧。” 端木凌与马云禄双双跪倒。“谢二哥。” 马岱端起牛角与端木凌一饮而尽。“去投奔伯父,还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们。大哥若是与韩遂起兵,必然会牵连到伯父,你们务必要想办法搭救。木凌,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一定会想出办法,但是要把握好时机,不要使曹操早先察觉,耽误大哥的大事!” 端木凌暗叹,马超是要弃自己的父亲于不顾了。马岱又对马云禄说道:“小妹,以后遇事不要只打打杀杀,要多听木凌的。”说罢,将牛角一掷,翻身上马拍马而去。 “云禄委屈你了。”端木凌捡起牛角,将两只牛角放入怀中。“将来,我定找一个主婚之人,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婚事。” 马云禄白了端木凌一眼。“二哥为何要我听你的?我偏不!” 端木凌没理这茬,自顾自的说道:“想要平安离开,绝不会这么简单,还需要好好筹划。你且回去,不要惊动别人简单收拾细软,今夜我想一个完全之策,明晚我们再见。” 啊?这就赶自己走?“有这么难吗,我要走谁敢拦?” “大小姐,是没人敢拦你,但是可有人敢杀我,可有人会拖住你把大哥叫回来。”端木凌没好气的说道。 马云禄只好依依不舍的与端木凌分开。端木凌立即回寝帐,将木东叫来。 “我准备后天动身,但大小姐会与我一道出发。” 木东目瞪口呆,这都是什么情况?“将军准备如何离开?” “后天马超与马岱不在大营,庞德在此守营。你明日就去见小虫,告诉他后天商队离开,趁庞德把注意力放在商队,我与大小姐以遛马为由先行离开,你随后跟来,咱们长安会合。” “好,我再让替身明日混入寝帐之中,就说将军病了。” 端木凌仔细想了想。“不,就让他跟着商队。万一他混入时被人察觉,计划就败露了,再就是你们两个人不好脱身。” “险些坏了事。”端木凌又把整个计划推敲一遍,猛然一敲脑袋。赶紧取来笔墨,以马云禄的名义给马超留一封信,说自己想念父亲,去邺都探望父亲去了,几个月便回,无需挂念。 第二天,木东出去一趟回来告之端木凌已经跟小虫交代清楚,夜间端木凌偷偷溜出来与马云禄会合,马云禄给他一套随从的衣饰换上,当夜就藏于马云禄处。 端木凌将信交给马云禄,看着马云禄一头雾水,才发觉她竟然不识字,只好向她讲述一遍,并说明这是为了安马超之心。 “这字真好看。”马云禄有点爱不释手。端木凌发觉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再次拿出笔墨,潦草而豪迈的又写了一封信,而原信则是被马云禄珍藏。 一夜无话,次日等马超刚离开大营,马云禄便带着改妆后的端木凌出去遛马。端木凌看着马云禄忍俊不止的样子,再三强调绝不能把自己穿女装的事情说出去,而且以后不准拿这件事取笑自己,马云禄含笑答应。幸亏是胡服,打死端木凌也不会穿罗裙。 “木凌,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 “叫夫君!” 在马云禄的遮掩下,两人溜出军营,不敢直接向东走,而是先向北折了一个大弯才改为东向。 商队主事张陆向庞德辞行,说是要尽快返回这样还可以赶在入冬前再来一趟。庞德令人仔细检查了一下商队,没有发现有什么夹带,派几个兵卒送他们出营。 此时,才有人告之庞德大小姐出营去遛马去了,这种事大小姐常干,尤其是马超不在大营的时候,庞德不以为意,只是交代大小姐回来之后及时来报。 然后,庞德巡视一遍军营,意犹未尽之余他又想去一趟工坊,不知道木凌训练骑兵的战术想好没有,自己正好有一些想法可以跟他探讨一番。 工坊之中并不见木凌,工匠们说是病了。庞德立即来到端木凌的寝帐,木东守在外面。“庞将军,木将军病了正在休息。” “可曾请郎中?我进去看看。”说完,庞德拨开木东就往里面闯。 “木将军,听说你病了,我来探望你。木将军,你怎么还蒙着被子?”庞德上前扯开被子,里面塞得都是衣物,根本就没人! “木东,木凌哪去了?”庞德大声喊道。 “木东!”连叫数声将无人答应,庞德拔出佩剑走出寝帐,只见木东已然倒在血泊之中,手中的宝剑沾有血迹,木东自刎了。 庞德大吃一惊,赶忙上马回到军营:“除了大小姐,还有何人离开?” “早先是马将军出营,之后是商队,其他再无别人。” “我道商队为何走的这般匆忙,木凌定然是隐匿在商队之中。”庞德大怒。“立即调一千轻骑随我出营追赶,另派人速去禀报马将军,再派出几波人去*,就说有急事请她立即回营!” 庞德顶盔掼甲,手持大刀率领一千轻骑冲出大营,直向东而去。 第523章 死士 庞德字令明,南安郡狟道人,手中一口截头大刀,其刀头比普通大刀短一段,刀背却要厚不少,势大力沉。曾任郡吏及州从事,后来投奔马腾,进击反叛的羌、氐等外族,常陷阵却敌,数有战功,迁至校尉。曹操北伐,庞德担任先锋,跟随马超进攻郭援、高干,大获全胜,亲斩郭援首级,在西北享有威名,被拜为中郎将。 据说,马腾与韩遂不合时曾发生战斗,马超与韩遂部将阎行相战,阎行袭击马超,矛被马超的快剑折断,但阎行用断矛差点伤到马超的脖子杀死马超。于是,庞德在西北成为既马超、阎行之后的第三战将。 马腾去邺都本欲带着庞德,但郭援是钟繇的外甥,庞德为此还向钟繇赔罪,尽管钟繇表示郭援死有余辜,马腾和庞德还是觉得不入邺都为妙,因此庞德留在马超部下。 当年马超攻破苏氏坞堡时,坞堡中有百余匹骏马,部下都争抢膘肥身健的马匹,只有庞德选了一匹体形瘦小样子丑陋的黑嘴黄马,引发很多嘲笑。却不知这匹马脚程迅疾,其他马都赶不上它的速度。庞德领军一路疾驰,不消一个时辰便赶上徐州车队。 庞德大刀一挥,一千轻骑立即将车队包围。 主事张陆大吃一惊还以为庞德这是来劫掠。“庞将军,若要财货尽管拿去……” “把人交出来!”庞德大刀一指。 “啊,人?什么人?”张陆大吃一惊, “别跟我装糊涂,你当我不能杀你吗?”庞德左手一举,一千轻骑立即弯弓搭箭瞄向车队。一名轻骑扔过来一颗首级,骨碌碌滚到张陆面前,看着血迹已经干涸的人头,自己却不认得。 庞德大吼一声:“木凌出来!” 张陆一头雾水:“庞将军,你已经查过,我们并没有夹带啊。” 小虫低头走出来:“东家,此事你不知情。是我擅自做主,带了一个人,那人哄骗我说他是关内人流落到西北,被充作奴仆,家中还有老父无人供养,又许给我钱财,央我带他离开。小人被他打动又被钱财蒙了眼,将就让他混在车队之中。” “那还不把他找出来。”张陆的声音中已经有点苦音,他与小虫隶属不同的机构,有些事情自然不知道。 小虫返身走入车队大声叱骂道:“你这贼子,竟敢欺骗我,我看你可怜收留于你,不成想你是将军的重犯!”边骂便朝替身使眼色,那名替身心领神会,立即从商队护卫腰间抽出腰刀砍向小虫。 小虫装作躲闪不及,左肩头受了这一刀,跟着也拔出佩刀砍向替身。此时,那名护卫已经反应过来,死死抱住替身,小虫这一刀正砍中面门,一声未吭便栽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在刹那之间,突如其来的变化,庞德与张陆还没有搞清怎么回事,两个人一死一重伤。那名护卫张开双手,茫然看着左右的人:这不关我的事啊…… “都闪开!”庞德带着两名轻骑来到尸体旁观看,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那把刀还在脸上。“把血迹擦掉!” 两名轻骑跳下马,用替身的衣襟把脸上的血擦净,马上又被渗血所掩盖,但模样衣襟可以认出。“将军,是木凌。” 吹了几天风,暴晒了几天,替身的脸色与端木凌已有几分相像,死人的脸色自然还要有几分变化,因此被认作就是木凌。 庞德怒不可遏。“搜!” 两名轻骑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除了身上的衣物还有一点铜钱,再无其他。 “还有他!”庞德一指小虫。 小虫身上只是比死尸身上多了一些铜钱。 “庞将军,你看人已经找出来了,我的手下有错但也受了伤,是不是……”张陆讪讪的说道。 “嗯,把钱财留下,你们走吧。下次来,货物要多带一倍,到时候我再把钱财还你。” 张陆长吁一口气,破财是小事,小虫可是大人物,有秘密任务,不能有失。正当他庆幸,只见庞德反手一刀,小虫斗大的人头滚落在地,尸体跟着倒下! 完了,这回去怎么跟各司主事交代!张陆噗通跪倒在地。庞德不加理会,下令手下将钱财收走,不过很仗义的给张陆留下一点盘缠,带领手下飞似的奔回军营。 张陆跪在地上,眼泪哗哗的,商队的人齐刷刷的在那里呆立,看着张陆等他拿主意。 “在那里呆战着干什么?你们几个搭把手,把他们两个人找草席包裹起来,抬到车上,回去路上就由你们几个负责看护。”那名护卫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他用双手捧起小虫的首级,细心的擦去沾上的沙土,却怎么也擦不净。他脱下身上的衣袍将首级裹好,与小虫的尸体放在一起。 护卫走到张陆身边伏下身子,又捡起那颗人头,用衣袖沾上水仔细的擦拭,脸色越来约悲怆:“木东!好兄弟!” “你?”张陆愣愣的看着那名护卫。 护卫从另一名护卫身上剥下衣裳,将首级包裹起来,背在身后,在张陆耳边小声说道:“张主事,这次你做的极好,回去之后我秉报你家主事,定有重赏,或许主公会另有封赏。” “啊!”张陆大惊,人都死了,钱也没了,就这还做得好?还有封赏?还有主公?那可是遥不可及的人物,自己只是远远的见过几次。“你是什么人?” 商队的护卫都是商行指派,这次因为带的货物多,因此多带了几个人,张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寻常。 “张主事只需要知道我是密谍司的人,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把尸体带回去,不得有半点差池!” 张陆此时才放下心来,有密谍司的人在就没有自己什么事,想必是这个人的任务已经完成,因此才说自己做的极好。本着不该问的不要问原则,张陆擦干眼泪站起身。 “都愣着干什么?赶快收拾一下回家!这个鬼地方再也不要来了。” 第524章 出手法,天下无双 渡过渭水,张陆走下船猛然回想起来发觉许多自己疏忽的地方:当时这个自称密谍司的人距离那个木凌太近了吧,而且恰恰就会使木凌能够拔出他的刀,紧接着便抱住木凌,使小虫能够顺利杀死木凌。而小虫与他配合的简直是天衣无缝,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不对呀,好像从徐州出发的时候他就一直跟随自己,除了喜欢吹风晒太阳,没有什么与众不同。 这个木凌是什么人?还有那个木东,两个都姓木。对了,这名护卫叫什么,平时都是小虫跟他们打交道。 张陆看着那名护卫,激凌凌打个冷战,密谍司太诡异,太危险,太……商行也不安全呐。 庞德返回军营,拨出一部分钱财赏给手下。出去寻找大小姐的人一直没有回音,马超与马岱却跑了回来。 “令明,出了什么事?木凌怎么跑了?” “我去工坊巡视,那贼子冒充有病逃遁。被我察觉,找他手下质询,不成想那家伙抢先自刎。我一路追下去,在商队之中发现踪迹,木凌持刀砍伤商队的人意图顽抗,被商队人所杀,我已验明正身。” 马岱听说之后脸色大变,怎么会出现这样变故。马超嘿嘿笑道:“死就死了,省的我费手脚,你该把商队的人尽数斩杀。” “将军,这却使不得。我只是斩杀一人,以震慑他,勒令下次多带货物来,若是都斩杀干净,那我们不就断了供应,以后哪还有商队敢到我们这里?” “嗯,也好。知道你处理的这般利落,我也不必匆忙赶回来,罢了,明日再去见韩遂吧。” “将军,大小姐出外遛马去了,我派人去寻找,一直没有踪迹。” “这个野丫头,需要好好管教才是。”马超皱皱眉。“伯瞻,咱们去她营帐等她。” 马云禄的大帐空荡荡的,几名服侍她的羌女都已被打发回家。 “大哥,这有一封信。”马岱在桌案上发现那封信,打开一看,“啊,小妹说她去邺都探望父亲去了。” 马超夺过书信看了一遍,自己很是不堪,比自己都是差上很远。“这是云禄找人写的。伯瞻,咱们商议的事情,她可知晓?” 马岱摇摇头:“她如何知道,只有你知、我知,即便是令明也不知道。” “那就好。说不定还能稳住曹操。” 马岱心中一凉,大哥呀,怎么就不关心自己的妹妹,反而担心自己的计划会泄露呢? “告诉令明不用派人去找了。”马超转身走出大帐。“唉,与成公英的亲事看来是要拖延了。这样也好,一次许下的条件太多,反而不好。” 看着马超风轻云淡的挥一挥衣袖走出大帐,马岱有点失神。 五月,长安城外灞桥的柳树绿的正浓,微风袭来,柳枝摇曳,看着是那么让人舒服。端木凌与马云禄已经换做汉服,两人正牵着马在河边柳树下漫步,专往人少之处走。 沉醉中的马云禄只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抛去一切烦恼与忧虑,不要再理会任何的是是非非,却被身后的叫声所打断。 “将军!” “木南,怎么是你?”端木凌回过身认出眼前之人,又看看四周无人才开口道。 “我是来接你的。”木南看看马云禄。“这位是?” “叫大嫂。”木南不知道马云禄的存在,端木凌没有过多解释,又对马云禄说道:“这是我兄弟,木南。” “大嫂。”木南施礼,也不多问,继续对端木凌说道:“将军咱们这就动身吧。” “我与木东约在此会合,按理说他半日之前就该到了……” “将军不要等了。”木南凄然说道。“木东已经到了。” “嗯?他在哪?”端木凌四处观看。 “他就在我背后。”木南的脸上已布满泪水。 端木凌大吃一惊,揭开木南身后的包袱,里面真是木东的人头!马云禄惊叫一声,被端木凌掩住嘴。 马云禄指着木东的人头说不出话来,她杀人无数,不知砍下多人首级,但端木凌亲近之人的首级就在眼前,而且是被留作断后的人死了,军营之中必定发生什么事。 “他是被庞德所杀,早晚我必报此仇!”木南系起包裹又背在身后。“将军,我们需尽快离开。” 端木凌看一眼马云禄,对木南说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有一件大事需要赶往邺都。” 木南噗通跪倒:“将军请务必返回,主公严令不惜一切代价将将军接回去,你不回去我如何复命。” 完了,端木凌已经感觉到马云禄的娇躯颤抖,一双凤目瞪着自己。“你先起来,一会再跟你细说。”你惹祸了知道吗? 端木凌将马云禄拉倒一旁。“云禄,我本想离开长安到了安全之地再告诉你。我本名叫做端木凌,是辽候手下……啊!” 端木凌的胸口已经挨了一剑,入肉不到一寸,疼的他脸色大变,旋即又惨笑一声:“出手法,天下无双。” 马云禄的剑已挺住,脸上既有愤怒、委屈还有心痛。“你能躲开的,为何不躲?” “你能杀我,为何不杀?”端木凌反问道,朝木东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动手。 “我自认会杀你,但我要搞明白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到西北,又为什么欺骗我!” “大小姐,我这不正在说嘛,是你先刺了我一剑。二哥不是交代你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要听我的。”端木凌想要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也为自己留点时间思考说辞。 “那是因为二哥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被你所骗。” “大小姐能不能先把剑收起来,等我说完你再杀我不晚。这个样子叫人看见,我们还怎么说?” 马云禄收起剑:“你最好老实说,你的谎言太多了。” 木南赶紧又掏出白药给端木凌敷上,扯下衣袖为端木凌包扎伤口。动作很是麻利,一看就是常干。 “我乃徐州人端木凌,现为辽候手下……”端木凌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主簿是以前的官职,现在是密谍司分拣处主事,可密谍司哪能说出来。 第525章 小白 “大嫂,端木将军现在是刺奸中郎将。”木南跟上说道:“将军,主公还令邓艾为独立营副将。” “不要叫我大嫂。”马云禄知道中郎将,庞德就是,他却不知道中郎将还分很多等级,最高的便是曹大公子的五官中郎将。“没想到,你的官职还不小。” 端木凌苦笑,这恐怕是主公新封的吧。“本来应该更高一点的,嘿嘿……” “别打岔!”马云禄凤目一瞪。 “我家主公担心曹操出征徐州,故派我去许都刺探军情,却不料探得曹操实想用兵西北。而马腾将军现在邺都,因此担心你们不是曹操的对手,故又派我去西北。” “他是怕曹操与我交战之后就会再攻徐州吧!”马云禄相当然的把端木凌的话接上。“所以你就想让我们拖住曹操,他好谋利,是不是?” “大小姐果然聪慧,我这点心思瞒不过你。但我也知道我这个外来人不会得到大哥的认同和器重……” “所以你就利用我?”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好不好。”端木凌白了马云禄一眼,木南看的目瞪口呆,将军你还有闲心挑动这个煞星,他却没想到端木凌表现的越轻松、越与马云禄套近乎越能打动马云禄。 “我就本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到了长安,没成想遇到二哥把我带回去。那时候我就想能助大哥破曹最好,没想到大哥让我练兵,我想这也不错,一是把兵练好以后就多几成胜算,二是说不定大哥会看重我呢。结果就遇到了你,还是你逼着我练剑,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练兵也的确练得不错。” 马云禄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会事,一直是自己主动去找的人家,不禁又气又脑。“那你为何一直瞒着我?” “我那时候哪知道你的心思?直到二哥逼迫之下,才说出肺腑之言。” “我怎知道你那时候不是信口胡言,只为逃过二哥的追问。” “木南在这里。”端木凌一把拽过来,顾不上扯动伤口带来的痛疼说道:“我再说一次,我此生只娶你一个,至死不渝!唉,又委屈你了。”端木凌瞪了木南一眼,搞得木南很是纳闷怎么就委屈自己了。马云禄却明白了,端木凌这是为了表明心迹才让木南作证,显然木南的地位不够,当初端木凌是说过找一个主婚之人的。 “可我是羌女所生,并非汉人……你的同僚怎会不取笑,辽候又哪会答应?”马云禄有些黯然。 “哈哈,大嫂你这就不知道了,在我们徐州最不讲的就是出身,谁要是拿出身炫耀才会被人耻笑,无立足之地!”木南很长眼力见开口说道:“要是有人说你是羌女,不用将军和我们说话,主公就会将他逐出徐州!” 还有这种事?马云禄有点不可思议,竟然没有制止木南称自己为大嫂。 木南一口一个大嫂的叫着。“大嫂真是好剑法,以后要是谁对大嫂不敬尽管出剑,主公自会为大嫂做主。” “该说的都说清了。”端木凌赶紧转换话题,对木南说道:“你现在也该明白我为何要去邺都了吧,你回复主公我必须要把马腾将军,呃,应该是岳丈大人救出来。” “端木凌……”马云禄被小小的感动一下,端木凌是真心对自己。 “可是,主公严令……” “那是主公不知我与云禄的亲事,现在情况有变,你回去替我报知主公,并请他派人接应,他会体谅。” “那不行,要去我跟着一起去!”木南很执拗的说道。 “天气已经炎热,你就这样一直带着木东吗?” 马云禄看看木南,唉,这都是好兄弟啊,甘愿赴汤蹈火,还有死去的木东。“端木凌,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先去徐州见辽候,有他相助救我爹就会多上一些把握。再就是二哥不是有嘱咐吗?让我们掌握好时机,不要急于行事,算算去一趟徐州时间来的及。” “对啊,大嫂说的是,将军就我们几个人从邺都救人怕是困难重重,万一失守再害了老将军。主公定会有良策。” “这?好吧。我们立即动身。”端木凌就要拉着马云禄骑上战马。 “等等。”马云禄突然拿出手弩对着木南。“你知道这是什么?” 木南吓得魂飞魄散:“大嫂快收起来,这可开不得玩笑。” “那我问你,这是你徐州何人所造?” “大嫂不知?难道这不是将军送给你的?”木东有点诧异。“这是端木将军在独立营时亲自设计的,大嫂还不知道吧,端木将军当初可是在独立营排在第三位的,主公说过独立营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就连他的亲传弟子邓艾,现在是独立营副将也只是排在四千三百五十二位。” 马云禄这才满意的把手弩收起来。在路上,木南又把小虫和替身之死告之端木凌,两人听后心惊不已,没想到离开之后还有这么多凶险。“可知道他的名字?” “只听小虫叫他小白。我问过小虫,是因为他姓白吗,小虫笑着说,白就是空白,什么也没有。”木南叹息一声。“我曾分拣过周主事留下的旧档,这些人都是他招募来的……” 端木凌楞了一下,好厉害的周冲,不愧是密谍司的鼻祖,自己离他差的太远。只是,似乎有点太无情了,无情的到了几乎不像是世间之人,对别人冷酷,对自己同样冷酷。天哪,回去以后要好好翻翻这些旧档,不会周冲为徐州每一名官员都安排一个备用的替身吧。 “杨主事说这些都是密档,只有周主事和他看过,成立分拣处之后才移交过来。他还说只有我们几个才能看,即使主公也不知道。”木南又补充一句。 唉,小虫、小白,连个名字都没有,家人也无处寻找,自己该怎么报答他们呢。或许可以请主公将他们安置在忠烈祠?端木凌打定主意,快马加鞭急奔徐州。 进入彭城,马云禄就开始目不暇接,这便是徐州吗?怎么比长安还要繁华,不等她多看,端木凌就笑道:“这只是彭城郡,到了郯城比这里更热闹。” 第526章 大嫂,你贵姓啊 马云禄带着几分不信到达徐州治所郯城,果不其然店铺林立,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却丝毫不乱,人人脸上都是红光满面,丝毫不见长安城中时常能遇到的一脸菜色穷苦人。 这就是辽候府吗?怎么看着就不如长安城中那些宫殿气魄呢?辽候周仓又是什么样?他会接收我吗? 守门人见是端木凌,连忙请进府并飞报典满。 “好啊,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典满笑呵呵的看看端木凌又看看马云禄。 “小满,大半年没见又壮实了。这是你大嫂。” “我现在叫鹏举,典鹏举,以后不要叫错了。”典满很是不高兴的说道。“叔父已经知道你回来,正在白虎堂等你呢。” “对了,大嫂好!大嫂是侠女呀?”典满已经瞅见马云禄腰上别着的剑。“不过进白虎堂需要把兵刃留下。” “这是典满,别看他年纪小,功夫了得,现在是主公身边的亲卫统领。”端木凌笑着说道:“忘记跟你说规矩了,白虎堂除了主公和亲卫,任何人不得携带兵刃。” “好啊。”马云禄也是笑着说道,但接着就说上一句:“不过还需要有能解下我兵刃的人来才行。” 端木凌一惊,马云禄这是比武想给自己立威吗?唉,她这是怕受欺负呀。“要不你就在这里等等?” “嗯?难道说徐州就没人能解下我的剑吗?” 典满有点不大乐意,看了一眼端木凌。“需要我派人去请吕大嫂吗?” “呃,别别。”端木凌慌忙摆手,这事可就搞大了。 “你这是看不起我是女人吗?”马云禄也生气了,对典满说道。“你要是能借住我三招,我就把剑交给你。” 完了,端木凌急的拍脑袋,你找谁不好,为何偏偏挑他,早知道还不如找吕绮玲来呢。 典满反而笑了:“步战,吕大嫂能接我三招,马战能接我十招,不知你怎么样。大嫂,你贵姓啊?” “记住,我姓马,西凉马云禄就是我!” “我记住了。”典满点点头。“此地还算宽敞,就在这吧。” “云禄,小满,鹏举的气力大。鹏举,你大嫂剑快。你们可要点到位置啊。”端木凌拉着木南退出约十步。 典满双手持戟:“大嫂,开始吧?” “哼,让我先出手你会后悔的!”马云禄口中说着,手上不闲,拔剑直劈势如闪电一气呵成。 呃?竟然被挡住了?马云禄不可思议的看着典满,典满正在微笑。一定是自己怕伤了他所以未尽全力,马云禄防守刷刷又是两剑,无一例外的被典满用单手驾住。马云禄一错步,继续斜刺典满左肋,典满闪身想要用戟压住剑身,马云禄再次扭身反手削典满手腕。典满大叫一声好,顺势用戟想要将剑贴在一起,手腕一转就要把剑搅飞,马云禄手腕一沉改为上撩刺向典满小腹。 典满不敢托大双戟将剑别住,马云禄再想抽剑,已被戟翅勾住动不得分毫。“马大嫂好剑法,若不是端木凌提醒,我几乎着了道。不过我兵刃占优而且气力大才能架得住。”典满由衷的说道。 马云禄脸上骚的通红。“步战我不如你,咱们马上再见分章。” “那就不必了。”典满很中肯的说道:“你的套路我已经大致了解,估计马战你我能战七八会合,步战嘛,差不多有十几个回合吧。”说完双戟一松。“大嫂可以把兵刃交给我了吗?” 端木凌上前接过马云禄手中剑,解下腰间手弩交给典满。“你呀,就不该跟他比,你选其他人都行,唯独鹏举,他可是恶来典韦之子,超级大变态。呃,你不用看我,这是主公说的。” 啪啪啪,掌声响起。“久闻西凉马超一手好剑数,没想到其妹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啊。”端木凌扭头一看,可不就是周仓站在白虎堂外吗?“云禄初来不懂规矩,请主公赎罪。” “何罪之有?都进来吧!鹏举叫人来上茶。” “他就是辽候吗?怎么这么黑?”马云禄小声问道。 “就是他。虽然主公不介意说他黑,你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 “马战,我真的就不如典满?我跟哥哥还学了一个绝技,飞挝……” “你最好不要试,不仅你有绝技,别人也有。就拿典满来说,他的飞戟已经不亚于其父。” “唔,知道了。”马云禄忍不住笑道,刚刚失利的沮丧已经不见。“刚才所说的吕大嫂是谁?怎么听鹏举说好像比我还厉害?”马云禄有点不服气,尤其是听说还有比自己还要厉害的女人。 “吕大嫂就是吕绮玲,吕布吕奉先之女,因此善用画戟,马上功夫了得,颇得其父几分真传。他还是曲阿将军的妻子,曲阿也是用画戟,就是吕布死后留下的方天画戟,据说直逼当年的吕布。” 啊,原来是她,怪不得。马云禄点点头,吕布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尽管大哥口中说是不服气,但能被大哥看在眼里的也就是他和典韦了。 “端木凌,我告诉你,以后要好好练剑,不许偷懒!” 端木凌已经悲催的看到自己沦为陪练的景象,我的大小姐啊,人家吕绮玲是给曲阿做陪练的好不好,赶紧走吧。他边走边问:“呃,鹏举啊,什么时候当爹呀?” 典满挠挠头,“主公早就有吩咐,说是十八岁以后才能同房,我虽然年龄够了,宪英还差几个月呢,所以他跟我母亲住在一起。这不,上次歩骘把女儿也送来,她与邓艾都刚刚十五岁,所以她跟徐奶奶住在一块,陪着徐奶奶。” 徐奶奶自然是徐庶的老母。马云禄听着十分的好奇,在西北男女十四五岁就成亲是常事,十六七就有了孩子,像自己这般年纪嫁不出去的实在是不多。怎么徐州还有这样奇怪的规矩? 端木凌领会错了马云禄的疑问,解释说道:“这些人都是我的好兄弟,等见过主公之后介绍你们认识。” “大嫂,你可是第一个进入白虎堂的女将。” 第527章 金蝉脱壳 进入白虎堂,马云禄下意识的就要下拜,被端木凌拉住:“在徐州不必行跪拜礼,你随我做即可。” 说罢,端木凌双手抱拳一躬身:“见过主公。” 周仓笑着摆摆手:“都坐吧。我徐州与别处的规矩有诸多不同,马小姐不必拘束,回头叫端木凌好好跟你讲讲。” 落座之后,有亲卫献上茶,马云禄越来越来越奇怪,徐州的规矩当真是怪异,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却管的挺宽,这就是茶吗?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还有坐的跟胡凳差不多的是什么,倒是挺舒服的。 端木凌将西北的经历讲述一遍,最后满含热泪的从木南手中接过包袱。“主公,木东为了救我害的死无全尸,属下斗胆恳求主公将其安置在忠烈祠。” “好兄弟啊。”周仓沉重的接过包袱,打开露出木东的人头:“端木凌,你的心思我懂,但我希望你能理解其中的苦衷。他们这些人不能进忠烈祠,不仅不能进忠烈祠,而且还不能建墓立碑,只能封档。等时机成熟之时才能布告于人,短则几年,长则或许是永久。” “你如何如此不通情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告不得人的?端木凌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求你这么点事,就推三阻四。”马云禄腾地站起来。“端木凌,看来你说的都是假的,请他帮忙那是痴心妄想!我自己去。” 端木凌唬得心惊胆颤,大小姐你怎么什么都敢说。双手按住马云禄:“怎么如此急躁,听主公把话说完!” “马小姐性情中人,端木凌,你好福气啊!”周仓苦笑道,不知他说的是不是反话。“这不仅是我的决定,也是杨锐的主意,更是周冲再三恳请的。” “啊?主公这是为何?” “他们死的壮烈,但要想想他们为什么要死,那你就明白了,如果被人知道他们的存在那就白死了,不仅他们白死,甚至还有可能暴露和牵连出现在还活着的人!现在你懂了吗?” “属下明白,属下唐突了。”端木凌叹口气,把马云禄按到椅子上。“回去我再跟你解释,总之主公这是好意。” “看来你们已经是情投意合了。”周仓微微一笑,将包裹收起交换给木南,示意木南退下。“我刚才已经派人去唤元芳,他最擅长与人做媒,这个媒人他是躲不掉的,我会为你们主婚。” 马云禄看一眼端木凌,辽候主婚啊,看来他是真的不在意我的出身,端木凌你好大的面子。 不等两人道谢,门口掌声响起。“哈哈哈,怪不得我今天格外神清气爽,原来是有喜事临门啊。” 说元芳,元芳到。端木凌小声对马云禄说道:“这是周文,周元芳,主公身边的谋主,说话要客气一些。” 大媒人驾到,马云禄当然不会冷淡,有模有样的一抱拳:“见过先生。” “啧啧,好你个端木凌,出去一趟当真不是空手而回啊,再晚些时候是不是把小端木也带回来了?” 小端木?晕。 “正说你呢,两人的亲事不能少了媒人,就是你了。”周仓没好气的说道:“不过嘛,让我想想该送一份什么样的厚礼呢?嗯,钱财你们不缺,而且忒俗。” “主公,云禄不要厚礼。”马云禄不知又怎么起了好胜之心。“请主公允许我与吕绮玲一战!” 端木凌眼冒金星,大小姐你就不能消停一点,不要惹祸吗? “有了。我一直想任女官,蔡琰在平州教书女学,我就任你和吕绮玲为左右中郎将!祝你们各招募一千女兵,如何?” 马云禄一呆,彻底服气,辽候真的与众不同,大胆到敢授女官召女兵,在西北已经够开放的,自己虽然也会上阵厮杀,但没有任何官职,更没有自己的兵马,辽候一开口就是中郎将,一千本部兵马,当真是匪夷所思。马云禄欢天喜地的称谢,挑衅的看一眼端木凌,我也是中郎将啦,竟然忘记自己要与吕绮玲比试的事。 周文拍手:“这礼物好啊。”端木凌则是一脸苦相,主公啊,你这不是找事吗? “元芳,找你来做媒还是其次,有件大事需要一起好好商议。” 马云禄心中着急,用眼睛瞪着端木凌,怎么的事呢?端木凌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刚才端木凌说,韩遂接连马超准备兴兵,但马腾将军还在邺都,我担心曹操会对老将军不利,故此需要想一个完全之策搭救老将军,将他接到徐州。” 马云禄感动的热泪盈眶,端木凌没有骗自己,自己没有开口,周仓就应经想到,主动要搭救父亲,这样的好主公到哪里去找?马云禄含情脉脉的看着端木凌,典满直乐,端木凌恨不得钻到地缝之中。 “是该好好想想。我觉得来徐州不妥,若是被曹操得知,怕是又要多出一些周折。”看着马云禄的眼睛又瞪起来,周文依旧不慌不忙的说道:“徐州人多嘴杂,曹操也会广有耳目,因此属下认为可先把老将军送去瀛州,待风声过去再与马小姐团聚。” 端木凌小声对马云禄说道:“好好听着,这都是为保住岳丈大人的万全之策,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马云禄嘟嘟着嘴:“我听你的。”心中也是有点后悔,自己太着急了。 周仓自然明白周文这也是为瀛州增添人手。“嗯,那就去瀛州。这样的话就可以从黄河口直接赴辽东。” 周文捻着胡须:“去搭救马老将军必须要获得他的信任,因此马小姐肯定要跟端木凌走一趟,再派些人手借机行事,但我担心救不了太多的人啊。” 马云禄说道:“无需太多,只要救出父亲和两个弟弟便可。” 端木凌忽然想到什么:“我可再带三个相貌相似者,将他们换出来,那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周仓说道:“好,那就用金蝉脱壳之计!” 马云禄刚刚有点兴奋,周文缓缓摇头:“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容貌相似的好找,但兼有西北口音的难寻,时机把握不好,还是要暴露。” 第528章 闪电战 “暴露就暴露吧,只要人安全的上船,一切都好说。”周仓无所谓的摊开双手。“立即传令给徐盛,叫他安排船只在黄河等候。” “你们各自先去准备,两日时间找到替身,做一份详细的计划,要考虑到各种可能的突发事件,要有应对措施。我提醒你们两件事情:一是,曹操若是在邺都怎么办?二是若是马老将军不相信或者不愿走,又该怎么办?” 端木凌拉着马云禄回到自己府中,留下周仓与周文不知在商议什么。端木凌对马云禄说道:“你现在知道主公的苦衷了吧,这些替身何尝不是一条人命!” 马云禄有点黯然,为救自己的父亲又要搭上三条性命。 邓艾得知端木凌回来,第一时间赶来。“端木兄,好福气,给我带回个嫂子,不像我一回来就被老师叱责,抄了两个月的书。” 端木凌大惑不解,邓艾笑道:“此事以后再说,不知有什么小弟能帮忙的?” “我真有些发愁,我准备与云禄去让木南那里找容貌与岳丈父子三人相似的,但他那里的人手少,怕是找不出来,别处的人又不牢靠,思来想去唯有亲卫和独立营的人可靠,咱们先去选人,晚上再好好合计一下细节和步骤。” 果然,密谍司留在徐州的人没有合适人选,典满的亲卫营中一名老卒与独立营中两名小卒与马腾、马休、马铁还算比较相像,长时间的训练,这几个人无需吹风晒太阳肤色就与三人时分接近,只是身份低微,因此在气质上差异较大。端木凌发觉,原来马超的相貌并不像马腾,马休与马铁更相像一些。 当晚,马云禄就将三人聚在一起,交给他们如何行走,如何举止。端木凌与邓艾两人在房中开始密谋。 “你是为何受罚?” “唉,都是咱俩考虑不周啊。”邓艾一五一十的讲说一遍。端木凌大呼:“这不是误了主公的大事?” “我觉得还不至于,即便是有错,老师定然已有决策,咱们听令就是。我觉得这次去邺都,怕是没有那么顺利。” “我已经想好,我与云禄在夜间潜入府中去见岳丈,劝说他离开,再由三名替身替代,只需一日一夜功夫,我们就可安全的离开。” “老师提醒的两件事情,你可别不当回事。”邓艾吃一堑长一智。“你那岳丈不肯信你,不但不肯走还向曹操告发怎么办?或者他相信之后却不愿来徐州怎么办?” “那就没办法了,难不成我还能把他打晕绑走?”端木凌一脸苦相。 邓艾笑道:“他若是不走,就怪不得我们。不知道马大嫂会不会……” “你的意思,我们尽力而为,事若不成也无所谓?只要云禄不怪我便可?” “正是!我问你,马腾与马超、马云禄父子、父女关系如何?更何况还有你这个外人,他如何会信你?他只会认为这是老师用的离间计!你再想,他放弃西北入邺都,这是铁了心投奔曹操,这个时候你又怎么可能让他离开曹操?” “那为何主公还让我去邺都?”端木凌有些不解,邓艾能想到,周仓也会想到。 “我觉得老师的意思是能救出马氏父子最好,就算救不出来也是给大嫂一个交代,所以老师最后的提醒并不是让我们想办法,而是叫你与大嫂说清楚,使她有所心理准备。” 是这样吗?端木凌觉得脑袋浑浑噩噩,以至于已经听不到邓艾后面再说些什么。 “好了,你再想想,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说实在的,我是很想去邺都看看。”邓艾见端木凌走神,告辞而去,空留下端木凌一个人在那里苦思。 端木凌离开白虎堂,周文抿了一口茶。“这是今年的新茶,张晋制茶的手艺大涨啊。” 周仓嘿嘿笑道:“还差的远呐,过几年再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茶道。” 周文脸上变得郑重起来:“主公这是打算要与曹操开战了吗?” “嗯?你怎么看出来的?” “救马腾无论成与不成,主公与曹操的关系都将破裂,如此显而易见,我还能看不出?不过,即便不救马腾,主公也有此意了吧。” “确实如此,这已是我们最好的时机,不容再错过。”周仓点点头。“若不是端木凌和邓艾这一闹,我还下不了这个决心,或许还会再等上一两年。” “我觉得这是好事,耽误一两年,曹操只会更加壮大,还不如早点下手。只是,此战已不能指望孙权与刘备,只希望马超不要败的太快。不知主公打算如何用兵?” “初战之时靠我们自己,但只要得胜,以孙权和刘备的品性怎会不趁火打劫?”周仓笑笑。“我料定,曹操虽然会防备于我,但重兵会在许都、兖州一线。我欲反其道行之,大军虽屯于徐州,但除奇兵从锦州南下取幽州、并州和冀州!” “我与主公想到一块去了。”周文拍手道。“那主公定然会在徐州以稳住曹操,却不知以谁为主将征讨三州?” “如果马氏父子能到瀛州,我想暂以马腾为瀛州刺史,将元直替回。一路以陈到为大将,王基为副将,徐庶为军师,梁广、管亥为先锋,两万步卒、五千铁骑从锦州出击右北平,进而夺取幽州。一路,由丁奉去台州替回甘宁,以甘宁为大将,诸葛诞为副将,徐盛为先锋,三万人马,从海路登陆出击南皮,进而夺取冀州。夺取两州之后,甘宁建黄河水师,护住河北,王基与诸葛诞夹击并州,北方可定。” “是不是人马少了一点?”周文很是不安,即使是偷袭,曹操的主力被牵制在关中一带,这些兵马似乎不太够。 “是少了一点,可徐州的人马不能动啊,必须要给曹操足够的压力。所以此战一定要快,我称之为闪电战。” “我觉得可派人与鲜卑示好,一则可以在抽调出一营兵马,二则防备曹操请鲜卑人助战。” 第529章 袁买的作用 “这确实是个问题。”周仓想了想。“那就让波才与鲜卑人商议扩大贸易,增加酒的供应,并送一些茶过去让他们品尝,并以此为增加贸易为由跟他们慢慢谈判,最好是与他们三家一起谈,挑动他们之间不合。另外告之周冲,派人潜入鲜卑,一旦鲜卑人有意助曹,那就刺杀其首领。这样就可以再抽调出柳志一营人马。” “在下还有一计,袁绍之子袁买今在辽东,发兵之时何不以袁买的名义招揽袁绍旧部?想必有些人在曹操的手下不如意,故主召唤必有响应者,幽州、冀州如何不乱?嘿嘿嘿。”周文笑的很阴险。 “此事再议吧。”周仓想了想,没有答允。用袁买的名义就要给袁买一个说法,否则如何有号召力?而且冀州的士族好不容易被打压下去,这会不会再冒出新的士族,这些人不服管教怎么办? “主公可曾想过,若是马腾不至,元直如何随军出谋划策?” “这我已经想好,若是马腾不肯来,就由陆逊与陈到一同领兵。” 周文哈哈大笑。“主公百密一疏。我推荐一人,其才至少是马腾的两倍。” 周仓眯着眼看着周文,老狐狸你是蓄谋已久吧,盘算的比我还细。 周文见周仓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只好继续说道:“主公难道把儁乂忘了吗?” 周仓心中一惊,手拍前额:“幸亏你提醒,险些误了大事。两军交战,儁乂如何自处?只是儁乂……” “儁乂本就是忠义之人,迫不得已才跟了曹操,张雄现在瀛州,他若为瀛州刺史,一则父子团聚,二则避开主公与曹操的争斗,何乐而不为呢?只是前去劝说之人,须是当日的老人,端木凌难当此任。因此,我建议甘池去一趟邺都。” 周仓大喜。“好!就依你之计,你告之甘池,明日便动身。另外叮嘱他,务必小心行事,他一人脱身即可,不要节外生枝,更不能惊动曹操,否则所有的谋划全盘尽废。” “儁乂文武双全,知道轻重,料也无妨。”周文继续说道。“再就是徐州这边别的兵马不能动,可不可以把独立营用上?” 独立营已经扩充至五千人,是所有步卒之中装备最精良,战斗力最强的一只队伍,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周仓的亲卫。 “徐盖与邓艾年纪太轻,从未经历过大战……”周仓皱皱眉头,独立营可用,但统兵的大将难选,难就难在不能惊动曹操。 “主公可以陆伯言为军师,兼独立营主将。” “言之有理,伯言足以担当此重任,准。”关键是陆逊儒雅,不会跟甘宁起什么争执,甘宁的脾气可是火爆的很。 “出兵之事,属下没有问题了,我回去就开始调遣人马,调集粮草。”周文带着几丝兴奋说道,盼望已久的大战终于要展开。“只是还有两件事需要主公拿主意,一是以何名已出兵?而是占据三州之后,该如何打算?” 周仓眉头紧缩,师出无名啊,来一个衣带诏还是清君侧?马超韩遂做强盗惯了,出兵不要什么名义,打就是了,偏偏自己还要编个理由。 周仓想了半天。“罢了,此战不宜以我之名,便以袁买为父兄报仇,夺回冀州的名义吧。这样足以塞天下人之口,也足以令袁绍的旧部心动。” 周文拍手:“妙,如此说来,袁买便是此次出征名义上的主将。” “你立即派人去辽东见荀谌与袁买,诉说我意。袁买嘛,就让他自封前将军、冀州刺史。” 没想到,当日自己是为了给袁绍留一点血脉,现在派上大用场。袁买没有任何实权,不会惹出什么事来。 “占据三郡之后,我欲稳守黄河,看曹操如何应对。关键是孙权与刘备会不会趁机谋划淮南。”一下子吃下三州,周仓也担心自己是否能消化得了,还不如看曹操势力大减之际,曹、孙、刘三家又是如何应对。 “元芳,你回去之后做一份详细的计划,与参谋司反复推演,不得有半点疏漏。此外告之甘池,让张颌绘制一份详尽的地图。” 周文欢欣喜悦的告辞,周仓又到了做奶爸的时间,月前,张氏与刘氏为他添了一子、一女。子,起名周渊,女,起名周岚。 三日时间一晃过去,端木凌与马云禄向周仓辞行。周仓看看三名替身,已经有几分西北大汉的样子,尤其那名老卒多少带了那么一点在位者的气势。 “祝你们一切顺利,回来之时我亲自为你们操办婚事。”端木凌满以为周仓会叮咛嘱咐,结果周仓只是这么几句话。 两人带着三名替身,乘坐马车,装作商旅,出徐州走平原,快要到邺都时,端木凌停下脚步:“云禄,万一岳丈大人不肯信你,或者他不肯离开,怎么办?” “那我就留在邺都,不断劝说他,有危险的时候将他救出!” “云禄,邺都可是龙潭虎穴,哪会容得我们随意走动,稍有不慎就会被曹操手下盯上。” “端木凌,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又怕了?”大小姐的脾气又上来了。 “我怕什么?陪你刀山火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我怕你说不动岳丈大人啊。” 马云禄低头不语,父亲跟自己并不亲近,自己突然跑去说他有危险,让他去徐州,父亲保不齐不会相信。把大哥的计划说出来,万一又害了大哥怎么办?马云禄无助的看着端木凌:“这可怎么办呀。” “我问你,若是岳丈和大哥都处于危险之中,你会救哪一个?” “别胡扯,以大哥的武艺如何会有危险,再说他身边有二哥和令明在呢。” “我明白了,那我就陪你,无论如何救出岳丈。” “端木凌,谢谢你!”马云禄含情脉脉看着端木凌。“对了,主公好像说是让父亲去瀛州不是徐州,瀛州是哪?” “瀛州是主公在海外开疆扩土夺得的一国,主公担心岳丈在徐州也不安全故此才让他暂避瀛州,在此海外之地,无人知晓。” 第530章 都是我的错 曹操占据兖州、豫州之后就开始向司隶充实人口,尤其是从关中迁移大量的移民前往雒阳,使得一片废墟的雒阳城有了几分人气,占据荆州之后,又迁移大量人口至邺都。从黄巾作乱开始,董卓专权,诸侯讨伐董卓,李傕郭汜祸乱关中,中原诸侯大战,各地人口激剧下降,锐减近四成,为了保持足够的兵力,曹操又不得不召青壮入伍,因此无论他如何拆东墙补西墙,却掩饰不掉人口不足这不争的事实。 而这一切似乎已经变成恶性循环,战争造成士卒战死、百姓伤亡,百姓的生育与繁衍变成了问题,于是人口越来越少。曹操和他的谋臣们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在赤壁之战失利之后便开始致力于改变这个局面,力图在二三年内不再征兵、征粮,以缓解百姓的压力,以恢复国力,这也是杨修向曹操献计之后,曹操迟迟未向西北用兵的重要原因。 然而,曹操与谋士们都没有想到,在邺都悄悄的又形成两个小集团,一个是由富有文采的文士们组成的文人小团队,一个是由荆州北迁的荆州圈子。只不过这两个小集团因为无权无势,不惹人注目罢了。 端木凌入城之后找到客栈住下,便留三名替身留在房中,自己与马云禄上街闲逛,走来走去便来到马腾的卫尉府。卫尉府看着很是气派,可见曹操给马腾的待遇不低,但是府门紧闭,显得极为冷清,两个人来回走过两趟也未见有人出入。于是,端木凌与马云禄绕着府邸走了一圈,才回到客栈。 关上房门,端木凌说道:“看来白日想进府是不可能的,只有趁夜间避开巡视的兵卒翻墙而入。” “那咱们今晚就去。” “别,今晚咱们还是先探探路,摸清兵卒的巡视路线和时间。” 两人计议已定,等到夜间换上夜行衣爬窗摸至卫尉府附近,观察了三个更次才折回。 “巡视并不严密啊?”马云禄撇撇嘴。 “大小姐,你那是没仔细看。”端木凌苦笑道,这就是业余与专业的差距。“你当真就没留意到还有暗哨吗?” “啊?”马云禄一惊,怎么还有暗哨。 “曹操对岳丈看防的很紧呐。我发现至少有三处,一处是在正门,对着的不知是谁家的府邸,他墙内的一房间的窗户明显高出墙头。另外是在临街的一侧,那家府邸的门缝要比别家宽出一些。还有后院,你不觉得摸清奇妙的躺着一个乞丐不正常吗?” “那怎么办?”马云禄急的直咬牙。 “曹操盯得这么紧,想要救出岳丈难,但无论如何要向先上一面。白日并没有见到那名乞丐,说明他是入夜之后才去的,我估计应该是在二更时分,因此我们必须要在二更之前出来,换而言之,我们就要在初更天未黑之前潜入,也就是说我们最多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否则,就要在府中住上一天,但是我就担心府中也有曹操的耳目。” “那我们就随进随出,大不了再走一趟。端木凌,你会翻墙吗?”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夫君。”端木凌纠正道。“说到翻墙,你会吗?” 马云禄得意的从囊中掏出飞挝。“有此物在手,再高的地方也去的。” “大小姐,你就收起来吧啊,你就不怕闹出动静来?”端木凌很是无语,飞挝类似飞爪,可以抓住外物,但难免会发出响声。“我来教你主公传授的叠罗汉吧。” 端木凌双手交差,身体未蹲放在小腹处。“云禄,你单脚踩住我手向上跃,我再向上用力,这样你就可攀上墙头,然后再拉我上去。你别看着简单,这需要我们配合默契,把握好力度,在瞬息之间完成。” “好玩,辽候怎么会想到这个花样?” “这你就别问了,明天我们出城找个地方专门练习。” 一夜无话,第二日两人在城外找了处有院子的民宅,给户主一大笔钱,只说借用半天,让房主离开,下午再回来。那家人并不富裕,得到这么一大笔钱自然是欢天喜地的走了,只是他们看端木凌和马云禄的眼神怎么就透着怪异,这两个城里人难道是借我这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城里人就是有钱,喝花酒罢了,还能想到搞这些花样。 马云禄对房主的神态很是疑惑,问端木凌是怎么回事,端木凌无法解释,只好催促赶紧开始练习,结果马云禄第一脚就揣在端木凌小腹之上。 端木凌脸煞白,额头冒出冷汗。“大小姐,你就不能轻点,看准了?你是要踩在我的手上然后借力腾跃。” 马云禄一脸的尴尬,不知是该为端木凌揉揉肚子呢,还是该擦擦汗:“这不是第一次吗?下次我注意。” “这样吧,你照我的姿势,我来给你演示。” 端木凌助跑两步,单脚踩在马云禄手上,立马有腾云驾雾的感觉,啪的一声跌落到院中。天哪,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把那三个替身带过来。端木凌已经习惯不问他们的姓名,免得增加伤感,尤其是独立营中的这两个新人。 “端木凌,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呃,这是我不小心吗? “云禄,咱俩还是换过来吧。” “你看你,颠三倒四的。” 呃,都是我的错。“你看到我是如何起跳的吧,一会你再试一下。” “都是你没说清楚。”马云禄把端木凌拉起来。 两个人从头再来。这一次马云禄踩得很准,用力恰到好处。可是,人呢? “大小姐,你要先跳到墙头,然后伸手把我拉上去,你怎么直接跳进去了,你就不怕跳进去闪着吗?” “呵呵,我把这个忘记了。”马云禄从院中出来,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怎么会闪着,你也太小瞧我了。” “可你也不能把我留在外面呀。” “再来,再来。好玩。” 经过十数次的练习,马云禄终于掌握好力度,顺利上墙,然后伸手,端木凌起跳抓手上墙,两人再一次跳入院中。 两人已是累的见汗,并肩躺在地,马云禄靠着端木凌“现在可以了吧。” 第531章 端木凌的身世 “还差一些,你上墙之后伸手抓我,以及我俩跳下时有间隙。这两处间隙要补上,就如同你出剑一样,中间不能有任何的停顿,多耽误一点,就多一份被人察觉的可能。” “我明白了。”马云禄微合双眼,想象自己出剑,然后再演化道翻墙的一些列动作,竟然有了几分心得。“你说辽候到底是什么人?能创出这种法子训练出你们这些人,这要是用在军阵上,那岂不是无敌?” “哈哈,这你可是说着了。当初辽候在武院就是这么训导我们的,他说这才是万人敌。我也就是在那时被辽候提拔,从千人之中成为独立营第三号人物,这以后慢慢跟你讲。总之,辽候是了不起的人物。” 不知不觉就过了半柱香功夫,马云禄很不情愿的被端木凌拉起来,两人又练习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配合默契。此时两人已经见了汗,躺在地面不愿再起来。 “辽候这么了不起,应该是世家名门才是,如何出身于微末呢?” 端木凌为马云禄缕缕头发。“这你又说错了。我知道你的祖上是伏波将军马援,还出了一个皇后,但主公的祖上威名显赫丝毫不次于你马家。只不过主公三令五申,在徐州绝不论出身,只论个人的德行和能力,凡是炫耀家室的人都会被人耻笑。” “你又骗我,威名显赫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大小姐,徐州的规矩等回去我慢慢告诉你。先不说主公,周文是他的本家,就拿别驾崔钧来说,他是太尉崔烈之子,鸿胪寺主事王粲是司空王畅之孙,参谋司的陆逊是庐陵太守陆康之孙,他们何曾挂在嘴上?别人又有谁知道呢?” 马云禄瞪大眼睛看着端木凌:“那你呢?你的家人呢?” “嘿嘿。”端木凌挠挠头,满头的尘土,有点大煞风景。“我的家人不见也罢。” “这可不行,今夜就要见我父亲了,我还没听你说过你的家人呢。赶快从实说来,否则……”马云禄下意识的要摸剑,发觉什么也没有。之后改为捏住端木凌的胳膊,戳他的肚子。 “大小姐,你轻点,我说还不行。”端木凌仰面望天,似乎有点怀念家人。“我祖上叫端木赐,我是他二十二代孙。我大哥叫端木庠,他隐于山野之中从不出仕,父母亡故之后我就离开家四处游历,算起来已经快十年了。” 马云禄不知道端木赐是何人,若是周仓等人在此必定吃惊,端木赐字子贡,孔子的得意门生,孔门十哲之一,孔子曾称其为“瑚琏之器”,同时还是一名大富商。春秋时,子贡奉命出使,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十年之中,齐、鲁、吴、晋、越五国的形势各自有了变化。子贡的功绩,说上一天也说不完。 端木凌与其兄志向不同,兄长端木庠只求修身于乱世,继承了子贡大儒的一面,而端木凌则有志于在平定乱世、治政济世。出门之计,端木庠不准他提起自己,因此端木凌对外从不说自己的家事。 见端木凌不愿多说,马云禄扭捏的说道:“既然有大哥在,你还要寻个时间带我见上一见。” “咳咳。”两个人郎情妾意正浓,院门传来不合时宜的咳声,房主回来了。 “两位,时间到了,你们是不是……”房主探进脑袋一看慌忙又缩回去。“不急,不急,两位慢慢来。你们要是看好这处宅子,我就搬出去。” 给的钱足够自己再买一处大宅子了。看这两人蓬头垢面、满身尘土……城里人真会玩,不在城里面花天酒地,偏要到我这里酒菜全无的偏僻简陋之所,这是在屋里不算晚又跑到院中…… “都怪你!”马云禄又使劲的捏一下端木凌,疼的他直咧嘴却不敢发出声响。 “那咱们跑吧。” “跑?好啊。” 端木凌起身,双手交叉,马云禄顺势起跳越上墙头,给端木凌留下一只手,端木凌伸手抓住,窜身上墙,两人越下飞似的逃走。 房主等了好一会没听见动静,壮着胆子探进头发现已是人去院空,再去屋中找,依旧见不到人。“奇怪啊,怎么飞走了?”他打定主意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并且立即把这所房子卖掉,换个地方居住,以免给自己招来灾祸。 回到客栈,两人互视哈哈大笑,怎么如此之狼狈。两人打来水,洗漱两遍,又各自换好衣裳才吃饭、闭目养神专等夜间到来。 “端木凌。” “啊?又怎么了?” “我觉得你的法子有效,那个人都没有发觉咱们是怎么出来的。” “大小姐,歇会吧,养好精神,晚上还有大事。哎呀,你怎么又捏我!”端木凌发誓,回到徐州就给自己做一副护臂,一支铁护腕不够用。 到了酉时,两人从客栈出来,拐弯抹角来到卫尉府后院墙外,看左右无人,端木凌抢前一步叉手,马云禄上墙,端木凌起跳抓住马云禄之手,一切如行云流水,了无痕迹。 刚刚翻墙下来,两人便猫着身子躲在草木之后,慢慢向前挪步。 “休儿,你出剑太慢,今日罚你练拔剑百次。铁儿,你不用偷乐,你出剑虽快,力道不足,今日罚你举石锁百次。之后你们再练习走步,眼到、手到、脚也要跟上。” 园中传来一个中年男子低沉而雄厚的声音。 “是。”又传来两声青年人的声音。 端木凌探出脑袋,见园中站立三人,一长二幼,年长的接近六十岁,年纪轻的也有十八九岁,手中皆是持剑。 “何人偷看!” 未等端木凌把头低下就已被人察觉,三人都已快步走过来,手中剑指向自己。 “啊,是大姐。” 马云禄也把脑袋露了出来,见园中再无旁人,干脆与端木凌站起身。 “父亲,真的是大姐。”两个年轻人已经放下手中剑,兴冲冲地说道。 “马铁,立即守在园门,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格杀勿论!” 第532章 马腾 中年人应该就是马腾,多年的军旅是他养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而且会在第一时间做出最快的反应,不愧是在西北雄踞多年的枭雄。 “见过爹爹大人。”马云禄双膝跪倒,端木凌跟着下拜。 “起来吧,屋里面说话。马休,你守在房门之外。”冷淡的口气使端木凌不由得咯噔一下,看来马超的许多脾气多半是来自马腾。 “你怎么来了?还有你又是何人?”进入房中,关好门,马腾分别看着两人问道。 “爹爹,西北出大事了。”马云禄简短的把曹操准备出兵,而韩遂与马超要迎击的事情说一遍,自然不会说马超要拜韩遂为义父。 “他有此心思不足为奇。”马腾点点头,“所以你就跑来告诉我。” “正是。二哥让我来提醒父亲小心曹操,并寻机逃出邺都。” “倒是他还有一点孝心,他是想让我回西北吗?呵呵。”马腾凝视一眼端木凌。“这么说来你便是伯瞻的手下咯,我以前为何从来未见过你?” 端木凌再次跪倒:“小婿见过岳丈大人,经二哥许可,云禄已许配给我。在下端木凌,字子凡,乃是辽候手下中郎将。” “嘶~”马腾哪怕是听到马超起兵、马岱将马云禄许配给端木凌,他的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听到是周仓手下中郎将之时,不由得脸上变了颜色。 马腾手指搓在一起,眼睛直勾勾盯着端木凌,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将端木凌透视。马岱什么时候跟周仓搅在一起了,自己来邺都不到一年时间,西北与徐州相隔数千里,不可能就这么快建立联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周仓也要兴兵! 马云禄见马腾不说话只是看着端木凌,还以为是父亲是要考教端木凌,压根就没想到父亲根本没往这方面想。“爹爹,你知道我不想嫁给成公英……端木凌现在已经是中郎将啦,在辽候手下极受重用,女儿现在也是中郎将了,辽候已经答应亲自为我们主婚……还有,端木凌是,是那个端木赐的后人……” 尽管语无伦次,马腾还是听明白了,鼎鼎大名的端木赐是谁他还是知道的,马云禄也为将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来也是名家之后,起来吧。说吧,辽候想要我怎样?是想让我反曹操吗?” “回岳丈,辽候之前并不知情。得知此事后,担心曹操对岳丈一家不利才急令小婿前来接您,他说为防止曹操加害,暂时让您出海至瀛州担任刺史,待风声过去再回来。” 看来不是反间计,周仓只为把自己救出去,所以才让自己去瀛洲躲避。瀛州?好像听说过,忘记是谁说的了。马腾猛然又想起一事,前几天,幽州刺史贾逵和守将鲜于辅联名报曹操,说是锦州的守军时常侵扰乌桓各部,抢夺马匹、劫掠汉人,偏将军张颌请令前去调停,看来是早有预谋。邺都不安全呐,早晚会有一场大战。 “那你准备如何带我离开?” “爹爹,我跟端木凌已经算计好了,我们这次还带来三名替身,长相、身材与你和两个弟弟即为相似,足可以假乱真。” “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可惜啊,月前曹操就已从许都返回,虽不是每日相见,宴会之时免不了要叫见我。”马腾摇摇头。 “岳丈放心,辽候已在黄河口备好船只,只要岳丈上船便平安无事。”端木凌感觉有门,马腾的口气松了。 “说得轻巧,我只怕你们走不出这邺城!你们可知道我府周围有多少人盯着?” “爹爹,我们就是发现了才选择这个时候进府,我们已经发现三处。”马云禄有点小小的得意。 “都是你发现的吧。年青人,不错!”马腾终于认可端木凌。“可你们知道这府邸之中又有多少卧探?我敢说,不出半日就会被人察觉。” “那岳丈有什么打算?” “河北即将大战,此处不太平。”马腾犹豫一会,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你两个弟弟平日都在后宅从不与外人接触,后宅都是我的心腹,因此我想你们把两个弟弟带走,我留下!” “爹爹,这如何使得?” “岳丈……” “我不走,理由有三:一是,我要是走了,立刻就会被察觉,那我们谁都走不了,而你两个弟弟则不同。二是,我留在这里看似凶险,其实还有生机,你大哥哪怕是战败,只要西北不平,那曹操就不会轻易把我怎么样,因此这段时间我是安全的。三是,这段时间我会教导那两名替身,用不了多久,哪怕是见人也不会被人识破。” 马云禄一脸懵懂,端木凌对她说道:“岳丈的意思是,他在西北极有威望,因此曹操还要有所顾忌,在没有将西北彻底平定之前,不会动手。”转而又对马腾说道:“那小婿明日此时就将替身送入府中,接两个弟弟出府,回到徐州之后便禀报辽候请他定夺!” 马腾欣慰的点点头,孺子可教,又看一眼马云禄,唉,这个丫头要是自己的嫡女该有多好,合着她有福气找了个好夫君,出身好、人机灵,这个端木凌若是能长命前途不可限量。现在就已经任为中郎将,辽候好眼光。这中郎将可不是面子货,那可是实权,跟自己这两个儿子不同,听着好听,都是虚职。 唉,那个匈奴单于在邺都不就是被曹操养的跟猪一样吗,哪还能看出来是叱咤草原、说一不二的匈奴单于? 马腾料定周仓会出兵因此邺都不安全,他也不愿意自己两个儿子被养成猪,他更不想自己绝后,因此果断答应将两个儿子送走。 “云禄,时间不早,我们该尽快离去。” “去吧。明日你们不必再进府,让两名替身进来就可,我会都安排好。” “爹爹……”想到刚一见面就又要与父亲分别,马云禄有点舍不得。 “子凡,好好对待云禄,不过把他交给辽候我放心。至于马休马铁,就按辽候之意先去瀛州吧。” 第533章 于同与于异 两人又翻墙出来,来回不到半个时辰,马腾在园中看他们的动作竟然如此之默契,心中惊讶,这是没少翻墙呐。 “休儿、铁儿,你们进来,我有话说。” 端木凌与马云禄回到客栈,将三名替身叫来,说明次日进府。原计划是三人,最终只需要两人,三人的脸上不悲不喜,不仅是马云禄,就连端木凌也是震惊。 次日同一时间,四个人又来到同一地方,这次端木凌与马云禄在外观风。两名替身的合作丝毫不亚于他们,仿佛只是眨了两下眼,眼前就变了两个人,只是衣衫略有不同,不过都是下人随从的打扮。四个人不说话直接回客栈,总共用去不到十息功夫。 马云禄瞪着眼睛看着两个弟弟,“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呃,云禄,你就别问了。岳丈大人既然有所准备,自然早就加好梯子。哎呀,你又戳我。” “就你聪明。”马云禄瞪了他一眼。 马休马铁嘿嘿直笑,大姐可不好惹。 “好了,今晚就委屈你们住在一起,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端木凌指指那名年长替身。“我还一直未问你名字。” “不劳将军下问,属下于异。” “好,我记下了。”端木凌点点头,猛然瞪大眼睛。“于异?” “正是,将军听说过?” “我问你,你跟于同是什么关系?” “呵呵,难为将军竟然还记得我兄长。” “啊,竟然是你!”端木凌大惊,愧然道:“如果知道是你,我绝不会带你来邺都。我虽在独立营,但于同跟随恶来将军前往襄平,最后一起战死在城门,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吗?我可是也去过襄平……可惜,最后收敛之时,未能找到令兄之尸。” “能与恶来统领并肩作战,是家兄的夙愿。” “你兄弟都是勇士……回徐州之后,我欲禀报主公将你调到我麾下,你可愿意?” “多谢将军,我还是愿意留在亲卫营。” “你年纪已是不小……” “请将军莫要再提此事,即便有一日我拿不动刀枪,我也会去忠烈祠与统领大人相伴。” “义士也,你们去吧。” “端木凌,你跟我讲讲呗?”屋中只剩下马云禄与端木凌,她压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端木凌呆了一会,直到又被狠狠的戳了一下才吐出一口气。“是该跟你说说。你只知道驰骋疆场、马革裹尸、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是英雄,却不知视死如归,不重名利才是真豪杰。当日襄平之战之惨烈,我虽未亲临只是听陈到诉说,过去近十年依然心惊……” 马云禄听了一夜的故事,听得如痴如醉。悠悠的说道:“恶来典韦的神勇,怕是大哥听说以后也要佩服。难得于同如此忠勇,与令明倒是有几分相像。” “幸亏没有让于异替换岳丈……哎呀,不要再戳啦,我警告你不要再戳我!”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因为他是于同之弟?” “你没有发觉吗?岳丈大人这一年养尊处优,与西北之时可有变化?” “啊?果真是这样。”马云禄拍拍胸口,不禁有一点后怕,父亲的确面色变得红润一点,于异若是冒充立马露馅。至于自己误会端木凌,没啥。 “那你准备怎么安顿我两个弟弟?” “依旧按主公交代,送他们出海,只有到了瀛州他们和岳丈大人才安全。至于官职,你不用担心,不过像你这般没有战功就获得重用的不多,所以我觉得主公会给他们机会。” “我虽无战功,但凭得也是真本事。”马云禄有点不舍气。“来日军阵之上,我必斩将夺旗!”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几个人再次乘坐马车出城,马云禄回首望着邺都:“我一定会回来的。” 黄河口,停泊着几艘破旧的渔船,端木凌仔细看却没有发现有锦帆的存在。 “公子,你是要买鱼吗?”一名头戴斗笠的渔民开口问道。 “文向,你装的可真像。”端木凌笑道。 “哈哈哈,早知道我就不该开口。”徐盛摘下斗笠:“奉主公之令再次等候多时,请随我上船。” “为何船上不挂锦帆?”端木凌边走边问。 “我亲自来此何须锦帆?” “云禄,这是涉水营主将徐盛。”端木凌介绍道。 一营主将亲自接应,马云禄有点小小的感动。“就是这小船就可出海?” “大船还在海上,弟妹放心吧,我就怕你们坐不得船。”徐盛微笑。“事情可曾办妥?” “差不多吧。”端木凌含糊的说道。 众人上船,初次感受大海的马云禄很是兴奋,驶出去约有十余里,就见海面上约有两只战船。徐盛说道:“两船一只是去旅顺,然后至济州再往瀛州,另一只是回东莱。” 又要跟两个弟弟分别,马云禄有些不舍。马休与马铁拱手:“大姐,父亲都已吩咐清楚,我们就此别过。错过你跟姐夫的喜酒,希望不要错过侄儿的出生酒。哈哈哈。” 一句话,说得马云禄娇羞无必。几个人分别登船,徐盛见本该去瀛州的三人变为两人,也不多问,立即下令扬帆起航。 没过去一个时辰,纵马奔驰如履平地的马云禄不仅什么吃不下喝不下,还吐了一路,有几次恨不得要跳下船,可怜的端木凌两臂被捏得青一块紫一块。 到达东莱,马云禄被端木凌背下船,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坐船。晚上睡在床上,她脑袋觉得天旋地转,肚子觉得翻江倒海,浑身没有一点气力,端木凌的双臂终于得到保全。马云禄就纳了闷,怎么别人一点事都没有,再要多坐一会船自己非死过去不可,不知两个弟弟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狼狈。 在东莱休息一天两夜,马云禄总算是感觉好一点,说什么也不坐马车,骑上战马之后心里才算是踏实。两人与徐盛道别,并请徐盛一旦去瀛州的船只返回就派人送信,才带着于异纵马奔回徐州。 于异身上还带有一份徐盛的密信。 第534章 周文收义女 返回郯城已是建安十六年七月二十,郯城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片祥和。 辽候府,白虎堂。周仓端起茶水,慢慢品着,马云禄直向上返苦水。 “元芳,派人给济州送信,儁乂接任瀛州刺史,替换徐庶回荆州。马休、马铁在他手下听用,给他半年时间扫平其余三岛。” “啊,主公,张颌将军回来了?”端木凌惊喜道。 “正是。既然马老将军仍留在邺都,那就只好让儁乂去瀛州啦。” “主公,听我父亲言你准备出兵河北?我愿做先锋。”马云禄立即开口。 “唔?马腾料定我会出兵?”周仓看看端木凌,端木凌摇头表示不是自己说的。他又看看周文,周文笑道:“主公派端木凌去,他怎么会猜不到呢,况且儁乂一走,那更是显而易见的事。” “出兵的事还不急,需要等到曹操离开邺都之时。”周仓说道:“不过是不是先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 “主公,岳丈尚未脱离险境,我与云禄无心成婚,况且此时成婚,会不会有被曹操知晓云禄的身份?” “这样啊。”周仓与周文对视一眼。“大战开启至少要过半年,交战又要二三年,那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觉得还是先把婚事办了。云禄这个名字不错呀,要是怕曹操知晓,那就暂用云禄之名。元芳,你膝下无儿无女,云禄拜你为义父如何?” 于是乎,马云禄便化名云禄,为周文义女,开始准备婚事。端木凌将马云禄送到周文府中。“你还请命为先锋,那不是打徐州武将的脸面吗?” “我还不是为救父亲。” “那你可知道主公打算如何用兵?” “出兵邺都,陆上需要经过青州,因此只有从锦州出兵,所以主公才会派徐庶去锦州。” “那又怎么样?”马云禄一头雾水。 “从徐州去锦州需要乘船出海,至少三四天。” “啊……” “所以啊,你就别去了,到时候我向主公请令就是了。” 周仓急于把婚事办了,一是担心马腾性命不保,二是他需要在徐州多造一些声势,使得曹操认定自己身在徐州而且很忙。 巡视边防,搞拉练演习的举动有点掩耳盗铃,自己搞的越大,以曹操多疑的性格越会怀疑,还不如偷偷的集结兵力,反而会使曹操认定徐州才需要重点防御。 大办婚事是其一,大考十周年是其二。其三嘛,周仓已经想好了,自己亲临一次百家讲坛,他把杨锐叫来,叫他通知蒋干做好准备,新一期的题目是:诸侯的新装。 邺都丞相府,炎热的天气并没有使曹操燥热,他甚至觉得有点凉意,似乎有什么阴谋正在笼罩自己。 贾逵与鲜于辅禀报,乌桓单于楼班请求派军抵御锦州的侵扰,曹操以为这是当初自己没有答应放归投奔辽东的袁氏旧部家属,导致其以武力抢夺。张颌主动请缨,曹操还很高兴,张颌出战乌桓熟悉地理,与徐州也有交情,想必可以圆满解决,然而张颌却寻机抛弃手下独自一人逃无所踪。曹操几乎可以肯定张颌是逃归周仓去了,但是张颌为什么要这样做? 前有关羽,后有张颌,弃自己而去投奔旧主,令曹操很不爽,自己究竟哪些地方对不住他们,不肯为自己效力。思来想去,曹操唯有叹息,曹氏兄弟权柄过重,对诸将压制太深或许是重要的原因。 孙权已经收缩,合肥已经不需要重兵把守,曹操下令召张辽、乐进、李典回邺都整顿兵马作为谋取西北的主力,又把督军赵俨召回接任刚刚病故的史涣为中领军。于禁晋升为虎威将军,曹操本打算提携朱灵,但是程昱提醒他朱灵原为袁绍手下,在河北不宜大用,因此曹操将朱灵划至于禁麾下。 一系列人事调整,有人欢喜有人忧,夏侯惇与曹洪就是心存不满之人,夏侯惇经曹操一番劝说就此打住,曹洪每每还是口出怨言,认为曹操不该把权力分出去,应该牢牢掌控在曹家人手中。曹丕对此十分赞同,于是曹洪与曹丕的矛盾加深,而曹丕在军中的威望提升。曹植置身事外,仿佛与自己无关。 幽州刺史贾逵很快报知曹操,张颌没有在辽东露面,而原镇守锦州的老将武安国不知什么时候换成陈到。 曹操对陈到还是有些印象,曾经参加过官渡之战,但官渡之战的风采都被张颌、典韦、华雄所占据,再就是曲阿令曹操难忘,对陈到几乎没有什么过多了解。荀攸倒是记得,陈到主要做了两件事,一是佯攻截粮,却把张绣的铁骑葬送;二是坚守长垒,不到半个时辰就把手下一营人马打残,最后依靠张颌坚守到最后。 “原来是个长败将军,周卫国没人了吗?”曹操笑道:“令贾逵继续探明锦州,严防陈到是假,张颌藏在锦州。” “自从把华佗的尸首接走,好久没有周卫国的动静,他在做些什么?” 程昱笑道:“我倒是听说他又新添一子、一女。” “唔?这么说来周仓已有三子、二女了吧。” “正是,三子:周信、周挺、周渊;二女:周嫣、周岚。周信最长,估计已经八九岁了。” 荀攸不愿扯这些家长里短:“听闻徐州已经散出消息,今年是大考第十个年头,因此除去大考还要搞大庆,遍邀天下文人前去观礼。” “十年了?”曹操喃喃说道,日子过得好快。 程昱笑道:“主公有所不知,这几年主公开办方学又广揽墨客,他这几年的大考已是冷清的很,只好拿一些搞算学和历学的充数。什么大庆,只不过是为自己装点一下门面罢了。” 话音刚落,众文官齐声说道:“丞相德布天下,四海归心。” “哈哈哈。” 谏议大夫董昭霍然起身。“丞相德泽寰宇,匡朝廷于乱世,救百姓于水火,南征北战、政绩卓越,即便是伊尹、周公也无此功绩,属下请丞相晋魏公!” 第535章 诸侯的新装 一句话震惊四座,晋魏公可不是小事情,五爵之尊,光武帝之后从未有外臣有此爵位。 震惊归震惊,众人很快就反应过来:“董大夫说的极是,请丞相晋魏公!” 曹操笑呵呵的看着众人,发觉荀彧的脸色不善,守住笑容说道:“我曹操何德何能敢当此位,况且如今天下未定,各地仍有匪患,当以平靖天下为先。” 董昭还要再劝,荀彧说道:“主公所言甚是,主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 众人见荀彧这么说只好作罢,曹操虽含笑点头,心中对荀彧已有几分记恨。 府会散去,荀攸便找到荀彧:“叔父误矣,今日如何驳了主公的脸面?” 荀彧沉默不语,荀攸唉声叹气。不久,荀彧染病,卧床不起。 八月初六,郯城张灯结彩,周仓亲自主婚,徐州谋主周文义女云禄与中郎将端木凌大婚。 周文什么时候有的义女?怎么听口音不像本地人?徐州众文武免不了要猜测一番,侯府管事周富给了答案,周文曾流落关中收得此女,周文回周家堡时送到华山道观中学艺,老道死了之后,云禄才辗转找到徐州。疑问被解开,但不免仍有好事者,有人认为从时间和年龄上推算,云禄极有可能是周文的私生女,否则辽候怎会亲自主婚?周文乐得让他们去猜测。 婚宴之上,周仓当众宣布成立女营,吕绮玲与云禄为左右中郎将主管女营。 消息散开,徐州震惊,无人再探究云禄的身世,转为对女子为将的争论,对此褒贬不一。许多人找到蒋干,要求在论坛展开讨论,被蒋干拒绝,理由很简单:本期讲坛题目已定,辽候将亲临主讲。这一下子就又把人的眼光吸引过去,辽候亲自主讲,那可是大事情。 众人奔走相告,八月初八这一天,徐州茶楼人上人山人海,众人无不翘首以望。 “咳咳。”周仓环顾,茶楼之上已经座无虚席,即便是空地也站满人,蒋干该发了笔小财吧,他怎么没在墙上订上钉子卖几张挂票呢? 周仓开口,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我这次来是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周仓讲的故事大家爱听,黔驴技穷、爷孙抬驴的故事在徐州早已是家喻户晓。这话一出口,大家潜意识的就想到了驴。马云禄又偷偷捏了端木凌一下,端木凌没怎么样,马云禄却一咧嘴,翻起端木凌的衣袖发现双臂之上赫然一副护腕。“我现在才知道抬驴的故事是辽候讲的,我就这么被你骗了。” “好好听。” 这个故事发生在济州,济州原有马韩,辰韩、弁韩三个诸侯国,马韩的诸侯好大喜功,讲究排场,有一天从辰韩去了两个人,见到诸侯说他们能够编制出天下最华贵的礼服,这个礼服还有个特点:只有睿智的人能够看到,如果看不到的那就是蠢货。 诸侯听罢大喜,赏给两人无数金丝银线和珠宝,又从徐州采购最上等的桑丝,两个人立即开工,时间过去十日,诸侯就派自己的心腹前去查看。面对空空如野的纺机,心腹大惑不解,那两个人却说道:“大人你看,这面料光彩逼人,多么的华贵,您再摸一下,多么轻柔,这若是制成礼服该有多漂亮。” 难不成自己是傻货?绝不能被别人知道!那名心腹装模作样仔细的看,轻轻的摸:“确实如此,这是我见过最好的面料,你们要好好干,主公必有重赏!” 茶楼之内哄堂大笑。 两人对心腹说道:“金丝银线不够了,还请大人回复主公,再拨一些过来。” 心腹回见诸侯,称赞两人能干,并请诸侯又送去金银、桑丝。一来二去,过了两个月,诸侯不断派心腹前去查看,不断的送去金银,终于礼服做成。两人服侍诸侯换上新衣,还不住的说道:“主公穿此礼服,更加显得神采奕奕,也只有您配的上这华丽的新装。” 心腹在边上啧啧称赞:“太漂亮了,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礼服。” 诸侯对着铜镜左右转身,难道是我的眼睛不好使?还是…….为何别人都看得见,我却看不见?他把侍卫、随从都叫来:“你们说我的礼服好看吗?” 侍卫随从起身说道:“好看,这是天下最好看的礼服。” “嗯,我觉得也是。” 说道这里,周仓停住,端起杯子抿一口茶,只见茶楼之内人人若有所思,时不时有人低声耳语。 云禄撇撇嘴:“那就让他穿着好了,穿出去让大家都看看。”周仓微微一笑,放下杯子继续讲。 诸侯大喜,重赏两人。之后便传令,自己要穿新礼服巡视。听说诸侯出巡,城中男女老少齐出。 “天哪,大人的礼服真漂亮!” “是啊,不仅是漂亮,而且贵不可言。” 所有的人挖空心思,找最的词语来称赞诸侯的新装。诸侯很满意也很担忧,全城除了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蠢货? 云禄瞪大眼睛:“可他什么也没穿呀。” 端木凌拉拉她的衣袖:“仔细听,主公还有下文。” 这时候,一个小孩突然说道:“他是光着身子,什么也没穿!” 云禄吐出一口气,拍拍胸口:“还好,还好。” 周仓又端起杯子,抿一口茶,悠然的说道:“诸位可曾想到此后是何结局?” 云禄立即说道:“那诸侯一定是慌乱起来,狼狈不堪逃回去。” 端木凌叹息一声摇摇头:“未必会如此,满城的人都看到诸侯没穿礼服,他们之所以不说并不是因为怕被说成蠢货,他们只是觉得没必要说出来。” 杨锐呵呵一笑:“子凡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觉得这与赵高指鹿为马同出一辙。” 云禄不知何为指鹿为马,端木凌向她解说一遍,云禄咂舌:“指鹿为马颠倒是非倒也罢了,这诸侯为何偏偏要裸露。” 曲阿说道:“指鹿为马是迫于赵高的权势不得已而从之,但此故事却是人人怕做蠢货。” 别驾崔钧长叹一口气:“主公之意,我猜的一分,便如子凡所言,若是百姓麻木,如何治国?” 第536章 问答 大儒到底是不一样,想的更多也更深。他的话引发更多的人开始思索。 新任主簿于新以善辩出名,他拱手道:“以我之见,那诸侯必定会继续巡视,而那个孩童则会被当做蠢货而被父母所弃,从此不容于马韩。” 另一主簿孙琳不同意:“说不定这孩童点醒所有人,众人开始讲真言!” 蒋干轻咳:“诸位,我想大家只说出其一,或许没有明白主公的全意,我想主公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为政者不可华而不实,便如同那诸侯的新装,不为百姓做实事,百姓自然会看在眼里,他们嘴上不说,心底未必不明白。” 蒋干的表现有点出乎周仓的意料,这哪是盗书的小丑,分明是可用的大才。 陆逊点头附和道:“不仅是为政,治军亦是如此。” 云禄小声对端木凌说道:“徐州都是如此吗?真是有趣,听故事,听出这么多道理,那抬驴的故事想必也有不少道理在里面。” 大小姐终于开窍了,端木凌兴奋没到两息,就听云禄说道:“主公再给我们讲讲呗,还有那两个骗子哪去了?” “马韩的故事就到这里。那两人是骗子吗?嗯,算是吧,我们就称他们为骗子。两个骗子带着大量的金银离开马韩,到了下一个诸侯国弁韩。”周仓放下杯子,继续开讲,云禄跟自己的配合很到位。 这次两个骗子找到诸侯不再提为诸侯做礼服的事,而是向诸侯建议将做好的礼服赏赐给手下。辰韩的诸侯最是贪财,听到这个主意立即一拍即合。 从此之后,他给手下的赏赐不再是金银而是两名骗子造出来,只有睿智人才能看到的锦袍。不久他就不满足于此,将这些锦袍强制的以高价出售给商家,得到的钱财与两个骗子得二成。 茶楼之中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不是有点丧心病狂,这与横征暴敛、卖官鬻爵有何区别。众人,即便是云禄也想到这些故事都是周仓编的。 “百姓就任他愚弄不成?”茶楼内一片嘈杂。 “当然不是。”周仓微微一笑。“弁韩之主令人将两个骗子捉拿,控其罪状,抄没钱财,枭首示众。” 茶楼之内无不拍手称赞。“死有余辜!” 蒋干轻轻靠近杨锐:“主公这是何意?” 杨锐摇头:“不知,不似有所指。” 云禄大呼:“杀得好!” 端木凌无奈的看着她,小声说道:“大小姐,你就没想想,人虽然杀了,钱哪去了?” 茶楼的吵闹声渐渐平息,周仓清一下喉咙:“智者千虑偶有一失,但为官者,身系千家万户容不得半点马虎。徐州为防治政有失,故此设立议政使,但赵昱、刘政两位先生先后病故,又设立这讲坛和论坛,我希望这不是个摆设,能够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为徐州的繁荣、稳定献计献策,为百姓谋福!” 台下掌声雷动。 “诸位不要担心自己变成那个傻孩子,尽管针砭时弊、畅所欲言。”周仓忽然兴致大发。“各位平日难得见我,今天想必会有很多问题要问,剩下的时间就由我来回答各位的问题。不过有言在先,涉及军机还免开尊口。有要提问的举手。” “请问辽候,自古从未听说女子为将,妇人当相夫教子,如何可为官?” “且不说上古女娲掌管人间,单说孟母为教子曾三迁,你说孟母是贤还是不贤,乐羊子妻贤否?既然贤为何就不能做官,而没于灶台机杼之上?智勇谋三有其一便可为将。”周仓的杯子已经见底,他甩手扔向云禄,大喊一声:“云禄!” 云禄应声而起,一道寒光闪过,再看时茶盏被占为两段,剑已入鞘。 “有此剑法可为将乎?” 茶馆一片寂静,端木凌刚有点小小的得意,他发现众人投向自己的眼光……充满了同情,没错,是同情。 “诸位不要只看到妲己、褒姒,试问若是明君又如何会被魅惑?自古惑君者几男几女?” 又有人举手:“辽候,我等在此提出意见为何知道是否采纳?” 周仓指指于新:“此乃我府中主簿于新,从今日起他将常驻在此记录各位的建议呈报各司,定期给出回复,如不能采纳的也会说明缘由。” “在下请问辽候,为何大考中榜者每每要外地做官?” “故土难离,人之常情。我不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只说学院那副上联:升官发财请到别处。做官是为百姓,又何必拘于一地?换言之,天下太平,我徐州太平,天下大乱,我徐州岂能独善其身?”周仓叹口气。“我数次从徐州移民,想必大家也有些意见。但你们可曾知道,徐州之外因战火纷争,许多州县已是十室九空,我移民过去不仅是为国充实人口,而这些人过去以后比徐州生活的更富足。你们当中有些人是因为战乱而迁居到徐州,为什么怕战乱而迁居而一旦安顿下来即便过得贫苦一点也不愿再迁居了呢?我想这个问题很值得我们思考,一旦想通,说不定会大有受益。” “徐州大考已有十年,传闻辽候要举行盛大庆典,不知是否属实?” “属实。庆典会举行三日,第一日是学子们现场泼墨书写诗词,第二日是这些年徐州研制出来的一些器物展,第三日是交易大会。在这里我不妨先给你们透漏一点,有刘洪的珠算,陆绩的浑天图,葛均的水车,不仅可以取水灌溉还可以推磨;有辽东试种的新谷物高粱、农具;有最上品的笔墨、家具还有新茶。”周仓又指指孙琳和朱献:“你们若有什么新鲜物尽管拿出来,在他们那里登记造册,一并参与大会,全部免费。” “不知高粱是何物?产量如何?” “高粱耐旱、耐涝、耐盐碱、耐瘠薄,每亩用种约三斤,产粮可达数百斤,且可出产秸秆近万斤,辽东试种大获丰收,在徐州如何还有赖各位试种才能得知。” 第537章 邺都的反响 这次论坛办得很成功,且不说小故事耐人寻味,现场问答的形式使人耳目一新,尽管有些观点还有待于商榷,但是周仓在徐州的名声再次达到新的高点。 第十年的大考虽然没有什么太出彩的贤能显现,学子们的整体水平却有了显著的提高,偏科的越来越少,综合性越来越多,尤其是算学得到普及,建安数被广泛应用成为新的亮点。新选用的考生,有百人被送往济州,筹办济州学院,有百人前往瀛州筹办瀛州学院,其余的被各司及州县所用。经过近十年的积累,周仓治下各级官吏已不再捉襟见肘,一人身兼数职。 大考之后就是十年大庆,如周仓所言,庆典延续了十天,几乎每天辽候府对面的广场都是人满为患,以至于甘池不得不令警卫营限制客流量。而最后一日的交易大会,则云集了来自各州的商家、大户,令徐州人着实发了笔小财。 徐州这边办得风风火火,邺都的曹操自有耳目报给他知道,各种消息也在邺都传开,又感到惊诧的,也有鄙夷的。 每隔三日的相府议事格外的热闹,徐州成为热议的焦点。曹操在幕后聆听良久才转出来,堂内归于寂静。 “怎么,刚才谈意正浓,为何又不说话了?” “回主公,我们方才正说起徐州周卫国。”杨修答道。 “唔,说来听听。” “周卫国竟以妇人为将,难不成徐州无人了吗?”曹洪哈哈大笑。 董昭等文人们则摇头:“女子为官成何体统!” 荀攸说道:“虽说秦有宣后、赵有威后临政,但也有吕后乱政,此乃取乱之道。” “文和,我未听你发一言,你有如何评说?” “明公,贾诩不敢妄议。”老家伙贾诩轻易不开口。 “想什么就说什么。” “我只是想,固然妇人临政有优有劣,男子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因此不敢妄议。” 曹操叹口气:“文和之言可谓中庸。周卫国不效法古人,常有惊人之举,是非难有定论,我们何不拭目以待?” 曹操不加干预的态度令人大吃一惊,但很快就有人猜测这是曹操在等看周仓的笑话。 董昭笑道:“最可笑的周卫国所谓十年大典,最后沦为商贾易货之地,充满铜臭。” 荀攸摇头道:“前次周卫国提高对我各郡关税,主公曾令我等探寻究竟,虽未探得明白,但徐州农税一降再降,所以靠者唯商税、关税。以我之见,这不仅是他生财之道,更是从我处掠财之法。” 刘晔轻轻啐了一下:“君子不为也。” 王朗跟着说一句:“有辱斯文。” 似乎所有人都是持鄙视的态度。杨修转换话题说道:“主公可曾听说周卫国亲临讲坛讲述诸侯的新装?” 曹操会心一笑:“不知他哪里来的这么多故事,听着可笑,却是扎人的很呐,也就是他肯这般直白的讲出来。”类似的手段,曹操用过的太多,根本就没当回事。 一直没有开口的程昱,一脸不善的说道:“主公,我一直在想周卫国在徐州大张旗鼓的搞东搞西,其目的究竟为何?” 曹操眯着眼看向司马懿。“仲达,依你之见呢?” 曹丕心中一惊,微微用眼角瞟了司马懿一眼,这个问题难答啊。 “回主公,我觉得他不过是为了在徐州收揽人心,另外吸引别处的目光罢了。” “唔?只是这些吗?”曹操眯着的眼睛隐藏着一点点寒光,好一个司马懿,到现在还装糊涂。听了司马懿的回答,曹丕心中大定。 “我觉得他这么做是怕主公讨伐于他。”司马懿依旧不慌不忙。 “嗯?仅是怕我讨伐他吗?”曹操陷入沉思。 “仲达所言与我暗合。”程昱说道:“自去年末,周仓就开始在彭城、下邳两郡集结兵力,已达近五万之众。我以为他既怕主公征讨,也期望一旦主公对外出征不利,他极有可能会起兵。” 曹洪与周仓向来友善,极为不满的说道:“周仓若有反意,我大军南征之时就该有所行动,怎会等到现在。” 程昱瞄了一眼曹洪,没有跟他计较:我大军出征士气正旺,还有七部在盯防,他那时候怎能妄动;兵败之后主公又迅速回到许都,使周仓没有可乘之计。 “公达,你以为呢?” 荀攸模棱两可的说道:“周卫国的心思实在难辨……” 刘晔插话道:“现秋收在即,不如秋收之后再做定夺。” 又谈过一些政事之后,众人散去,刘晔、荀攸、程昱三人不约而同又折了回来。 “主公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言及徐州之事。”刘晔最先开口。荀攸、程昱虽然也这么认为,但两人选择了闭嘴。 曹操不置可否:“子扬去而复返,想必不是仅为此事吧。” “正是,我与周卫国交往几次深知此人狡诈,不可不防啊。”刘晔吃过大亏,一次是在庐江,一次是出使徐州。 “这么说来,你们都认为周卫国是别有企图了?”曹操问程昱:“可曾探明他在徐州共有多少兵马?” “在彭城、下邳两地有徐晃、廖化、曲阿、伍纲四万,另外还有黄忠五千骑兵,估计在徐州还有一两万,在江凌有二万水军,可用者多达近七万!” “这么说来,周仓手下大将徐晃、曲阿、黄忠尽在徐州,而周卫国也在徐州。”曹操沉吟道。 “正是,据幽州传来消息,在辽东主持军务的是裴元绍,此人不过是借助是周仓的义弟,并未见何战功,而驻守锦州的是陈到,玄菟的是黄巾余党波才。” 那个年代信息传递的速度本来就慢,玄菟又处于偏远之地,自然没有人上心,而波才的名字已经被很多人淡忘。 “原来是他,长社之战唯独被他逃脱,原来投靠了周仓。此人不足为虑!”曹操点点头,辽东无大将啊,即使张颌是投到辽东也不会有什么作为。看来,华雄、典韦战死对周仓影响很大,手下的大将已屈指可数啊。 荀攸略有担忧说道:“辽东看似弱,谨防是周仓造的假象。” 第538章 遭遇潼关 程昱笑道:“人可造不了假,况且他人马调动唯有通过海路,他水军再强大,也不可能如陆上那般灵活,而且风险极大。只要他人马调动,我们便会知道。” “仲德所言甚是。”刘晔附议。“因此,我料周卫国如想用兵,只会突袭许都,抢劫天子,断我东归之路!而且他还极有可能接连孙权与刘备,谋取淮南之地。” 曹操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从徐州调兵遣将去辽东不太现实,路远不说,遇到风浪就会全军覆没,周仓不会这么冒险。辽东无大将,还忙于济州和倭国战事,抽调不出多少兵马。 “派使出访鲜卑,重赏单于轲比能,令他派人袭扰玄菟。再派使去见臧霸,赏金千两、绸缎百匹,令他盯防辽东动向。” “令曹仁、曹休、李通、文聘四人加强对樊城、庐江、寿春、江夏防御,稳守四郡不可轻易出战。” “令于禁为主将、路招为副将驻扎任城,夏侯惇为主将、冯楷为副将驻扎东牟,各两军两万密切关注徐州一举一动。” “令曹真、夏侯尚、毛介三人领军三万守卫许都,严防有人私通徐州。” 曹操接连发布数道命令,对辽东采取袭扰战术,而重兵则在徐州和淮南方向。 “我意秋收之后出兵十万前往关中,令曹洪为先锋、张辽为副将出兵潼关,朱灵、李典、乐进为第二路,韩浩为中护军、赵俨为中领军随我为第三路,曹纯率虎豹骑一同出征。公达、文和为军师,杨修为主簿,仲德为长史,典军校尉丁斐总督粮草。” “令子桓留守邺都,董昭、刘晔、王朗、司马懿为辅。文若、辛毗等留守许都,公达,文若身体如何?” “回主公,时好时坏一直未见痊愈。” “文若,唉!” 曹操在紧锣密鼓的准备,马超行动的更快。七月,马超与韩遂达成同盟,马超拜韩遂为义父,纠合其余八部扯起反曹大旗,阎行苦劝韩遂未果,被韩遂留在金城驻守,马超汇集羌胡杂兵及本部人马共两万为先头部队悄然渡过渭水,而韩遂起兵三万约其余八部陆续至潼关聚集。 马超令庞德劝说蓝田刘鸣雄一同反曹,被刘鸣雄所拒,庞德与马岱两路夹攻,刘鸣雄兵败逃入秦岭山中。马超弃长安于不顾,率众直扑华阴。长安城中,钟繇、夏侯渊、张既等人收缩兵力固守长安等曹操援军。 八月初,马超攻克华阴,八月中进抵潼关,三日后潼关失守,关中动荡,亏钟繇素有民心、夏侯渊治军有方,长安力保不失。马超占据潼关便想回军与韩遂围攻长安,曹洪、张辽的兵马来到,迫使马超只好坚守潼关,他派人催促韩遂尽快赶至华阴会合,并留候选、杨秋两部人马围住长安。 曹洪赶到,见潼关已失守,暴跳如雷,担忧夏侯渊安危,立即下令攻关被张辽所劝阻,潼关坚固易守难攻、己方兵力不足若是出战失败,马超大军必趁胜追击,不如固守要道将马超遏制在关内等候曹操大军。 马超数次出关挑战,曹洪想要出战,被张辽拦住,坚守不出。十日后,韩遂、张横、程银、梁兴、成宜几路人马到达,马超欲强攻曹营,恰逢朱灵、李典、乐进三将来到,两军在潼关形成对峙之势。 九月中,曹操大军到达通关外,早就按捺不住的曹洪在曹操面前告了张辽一状,曹操不仅没有责罚张辽反而称赞他应对得体。曹洪愤愤不已:“妙才生死未卜,我们却滞留此处进退不得。” 曹操笑言道:“马超能如此迅速到达潼关,必定未与妙才交锋,因此妙才在长安安然无恙。” “虽是如此,就怕长久下去与我不利。”曹洪依旧不舍弃。“马腾现在邺都,不如派人将其父子拿下带到军前,纵不能逼迫马超退兵,也可换回夏侯渊。” 程昱赞同道:“子廉将军言之有理。” 贾诩大惊:“明公还需仔细思量,区区一马超不足道,西北不平不宜处置马腾,有马腾余威在,羌胡之众尚有投鼠忌器之心。马腾不在,羌胡必与明公血战到底。” “我以为文和所言在理,以妙才、元常之能必可保住长安不失。马超谋反便已不顾其父性命,以马腾之性命挟之,恐难如所愿。马腾在羌胡广有威信,现在肯跟随韩马谋反者不过十之二三,若是斩杀马腾,那反叛者就会有十之七八,这正是韩遂奸计。”荀攸说道:“主公,我军新至,需堤防西凉劫营为上。” 曹操思索道:“传令给子桓,派人围住马腾府,不容一人进出,战后再做处置!” 当日夜,马超与韩遂商议,趁曹操立营未稳夜袭曹营。韩遂令成宜率三十骑为前哨,庞德、程银、张横各率二千骑为主攻,马超、马岱率五千人为后队夜半时分悄悄打开关门奔向曹营。 成宜虽为前哨,但并不肯卖命,只是杀散营外守军便回报曹营并无准备,庞德、程银、张横分三路杀入曹营,而成宜则混在里面直奔曹操中军。 庞德杀入大营就发觉不对:营中太过寂静,而且不见巡视兵卒。他刚想要止住马蹄,便听到四下传来喊杀声,紧接着从中营转出三将拦住去路:朱灵、李典、乐进。 六将刀枪并举着对厮杀,战不了几个回合,乐进抵挡不住庞德返身逃走,朱灵、李典跟着败退。庞德心中怀疑,有心不追,就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尾追而去的程银、张横先后落入陷坑。 “速救程张二将!”庞德打马向前,行不了几步觉得身下一沉,又有陷阱!好一个庞德大吼一声双脚踏在马背用力一跃竟然跳出陷马坑! 此时曹营之中灯火通明,伏兵四起,朱灵、李典、乐进三人又转了回来:“哈哈哈,你们中了曹丞相之计!” 西凉铁骑吃了大亏,曹营之中除了陷马坑就是绊马索,骑兵一个个跌落马下,跌死不知有多少,而落入陷坑中的程银、张横全部被曹军射杀。庞德抖擞精神,轮开大刀展开步战,便战便收揽残部退出曹营,曹军无人可近。 曹操立马站在高处,“好一员虎将!” 第539章 潼关之战 成宜混入曹军中军,一直在搜索曹操,一眼瞅见曹操喜出望外持枪便想要冲过去,不妨身旁转出一员大将:“张辽在此!” 成宜眼中只有曹操,根本就没有理会到身旁的危险,措手不及,被张辽一刀挥于马下。 庞德杀出大营,且战且走,朱灵、李典、乐进三人在后紧追不舍。迎面遇到马超与马岱援军。 “将军,曹营有埋伏,程银、张横被坑杀,成宜下落不明。”庞德满面羞愧。 “闪到一旁!”马超脸色一沉,真给自己丢人,马岱赶紧令人给庞德换上战马。 马超不屑的看着追兵,满脸煞气:“梭镖手准备!” 一千轻骑梭镖手上前井然有序的分为四队。 “投!” 三百梭镖手投出梭镖,然后三百又三百。九百梭镖从天而降,追兵全然没有防备,倒地一片,梭镖的杀伤力和震慑力远胜于弓箭,身上的盔甲更不起作用,看到身边的同袍被扎个透心凉,惨不忍睹,曹军开始相互之间争道自相践踏。 “再投!” 又是九百梭镖落下,曹军不知该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飞矛,抱头鼠窜逃回大营,朱灵等人无法禁止,乐进本要上前拼命,一只梭镖飞来,若不是闪的快几乎被贯穿头颅,即便这样还是被划伤面皮。 马超嘴角翘起,露出残酷的笑容。 “伯瞻,你带两千人开道,砍断绊马索,用尸体填埋陷马坑!” “令明,你率两千轻骑收揽败军杀入曹营!” “梭镖手依次前进,掩护各部!” 银枪一举。“儿郎们,随我击杀曹操!” 曹操站在高处,见手下如潮水般掩杀,心中兴奋,但随即又见到手下如退潮般败回,心中疑惑。 朱灵最先赶回:“主公,马超杀到,西凉兵俱用长枪长矛,尖锐无比,我军难以阻挡。” “荒唐!狭路相逢勇者胜……” 未等曹操说完,程昱说道:“此处凶险,马超攻势甚猛,不如暂避其锋芒。” “虎豹骑未至,难敌西凉铁骑,仲德之言甚是啊。”荀攸也劝道。 曹操还在犹豫,荀攸与程昱向韩浩、赵俨使眼色,两人不由分说护住曹操和谋士们弃营退去。张辽迎向庞德,曹洪迎向马岱,四人都是用大刀,叮叮当当一顿砍杀。 马超大怒,一扬银枪亲自冲杀过啦,所到之处无不披靡,曹军如同被劈作两半。李典、乐进两人并力向前迎住马超,十余回合后两人渐渐招架不住,朱灵狠狠心持枪加入战团,三人呈丁字状围住马超,马超毫无惧色,枪如银龙变化无端,又如暴风骤雨般迅疾。 在梭镖手掩护下,西凉铁骑集成攻击阵型凿向曹军,自从濮阳与吕布交战,曹军已有十数年没有遭遇铁骑的正面攻击,更何况当日的老卒早已不再,面对凶猛的铁骑和锐利的梭镖,曹军只剩下哭爹喊娘的逃窜。 朱灵三人战马超,反被马超杀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先败下阵来,曹洪、张辽两人见只剩下自己孤身奋战,只得抛弃对手跟着败退。 马超再次举起银枪。“伯瞻、令明分作两翼,追!” “主公锦袍太过鲜明,不如解下!”赵俨紧跟曹操左右。 曹操醒悟,慌乱之中把大红锦袍扯下来甩到一旁。这下可惹怒许褚,什么时候还这么憋屈过?华容道够凶险,也没有逼迫曹操弃袍。许褚勒住马缰绳:“你们二人护住主公,我去会一会马儿!” “仲康不要冲动,保护主公要紧。”程昱大惊。 “不杀马儿,如何保护主公。”许褚怒道。 众人还在争执,只听到东方如天崩地裂一般,通通的马蹄声,大地为之震动,听声音至少有数千骑。从曹操开始众人脸色煞白,完了!马超什么时候在背后还埋伏一只人马,我等休矣! “我去迎战!”许褚已经顾不得后面的马超。 “报!”一骑飞驰而来。“曹纯将军奉命率虎豹骑前来!” 一颗已经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下,好险呐,好险! “传令给曹纯,阻住后方追兵!仲康前去助战!” 许褚得令翻身杀回,正遇马岱:“你就是马儿吗?可认得你许褚爷爷?” 马岱气不打一处来,轮刀劈头砍下,被许褚挡住。“好厉害!”马岱感觉两臂有点发麻,此人气力竟比庞德还要强上几分。 “不过如此!”许褚更加生气,就这点本事就杀得本方大败?舞动大刀与马岱战在一处。 马超见两人交战,看了两眼微微点点头:“此将还有些武艺,伯瞻不是他的对手。” 正欲亲自出战,手下来报:“将军,曹军杀来一队铁骑,足有数千众。” 马超皱皱眉头,侧耳听了听,有抬头看看天,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明,两军厮杀已经将近半夜,己方已不宜再战。 “听马蹄声甚是齐整,该是曹操的虎豹骑到了。传令收兵回关!” 马超还不至于夸大的认为自己的手下不知疲倦,虎豹骑的名声早已听说,听声音就知道训练有素,再加上天已经快要大亮,再战下去对己方不利。这一战,击败曹军,破其大营,西凉军威已显,没必要画蛇添足。 马超下令在曹营放火、收军,马岱自有庞德接应,西凉兵马得胜回潼关。许褚无意追赶与曹纯汇合一处,张辽、朱灵等人在虎豹骑护卫下收揽败军,组织灭火。 初战,曹军大营被焚,损失近万人,若不是曹纯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曹军士气一时有点低迷。曹操重赏曹纯、许褚,下令重新扎营。 许褚怒不可遏,责问张辽等人。曹洪苦笑道:“仲康误矣,与你交战的并非马超,而是其弟马岱,三个马岱也抵不过一个马超。” 张辽也说到:“不仅是马超,还有其大将庞德,就是跳出陷坑那员将,刀马纯熟,我与他交战非五十回合难见输赢。” 许褚愤愤的说道:“我早晚必与马超决一死战!” 朱灵笑道:“以我之见,马超不亚于当年之吕布。” 曹操叹口气:“马儿不死,我心难安啊。” 第540章 旧话重提 曹营之中,众将在谈论西凉人之勇,更有人连梭镖带尸体一起送到曹操面前,说飞矛之锐,苦思破解之法,他们都没想到潼关之内起了另一番波澜。 韩遂将马超迎回潼关。马岱领兵一万驻守潼关,其他各部在潼关西扎营,浩浩荡荡数十里。 “孟起大破曹贼,敌军丧胆,兵发许都指日可待。”他一边说一遍四处寻看。“为何不见成宜、程银、张横三人。” “此三人皆已战死。”马超无所谓的说道。 说得好轻松,人言马超冷血,果不虚传,韩遂心惊,八部这就没了三部,剩下一个梁兴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出战,他已经开始盘算要收编三人的手下以为己用。 韩遂设宴为马超请功,私下却让成公英去招揽成宜、程银、张横三人旧部,成公英空手而回,诉说自己晚了一步,庞德已经把这些人收编至马超麾下,自己与庞德理论,庞德却要与他比武艺,只好回来报告,添油加醋是少不了的。 算算三人未跟随出战的人马足有近万人,韩遂心中暗骂马超,与自己不一条心。收编不成,韩遂立即派人回金城给阎行送信,令他将三人的地盘囊入怀中,总算安慰一下受伤的心。 兔死狐悲。夜间,梁兴偷偷来到韩遂帐中表衷心,表示自己愿意投靠韩遂。 哼,这是担心自己被吞并,为保住性命才来投奔,韩遂对梁兴大加抚慰,并许诺若是梁兴能够真心实意投奔,以后就把程银的地盘交给梁兴,梁兴才欢天喜地的离开。 二日后,八部众一直迟迟未动的马玩和李堪各率五千人前来会合。这两个人不急于赶来就是担心交战失利,损失自己的实力,听说马超大胜之后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到,想来分一杯羹。 到达潼关之后,两个人就后悔了,马超大胜是真,曹操大败不假,但成宜、程银、张横三人战死,部众被马超收编实在让他们胆战心惊,暗叫不该过来趟浑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后方装模作样摇旗呐喊的好,说不定还可以捞取一些底盘。 人已经来了,后悔也没有用,两人半夜偷偷溜到韩遂帐中,表示愿意以韩遂马首是瞻。韩遂大喜,再次承诺以后把成宜和张横的底盘分给两人。 韩遂送出去的都是空口人情,绝对不可能兑现。但是,西凉联盟的关系已经发生改变,原先是十部以韩遂为盟主,现在已经剩下七部。战死的三部兵马被马超所得,底盘被韩遂所有,在潼关的三部完全投靠韩遂成为韩遂的麾下。只有围困长安的候选、杨秋没有变化。 潼关内形成韩遂与马超两大阵营,马超虽然收编一万人马,手下已达三万,但韩遂也增加至近五万人。马超对三人的变化没有丝毫觉察,反为自己实力的壮大而欣喜,然而距离韩遂还是有一点差距,于是他又令人去西凉,招募一万羌胡前来助战。 关内局势的微妙变化,曹营自然无从得知,但又有两部兵马前来助战,却是能够探到消息。众将无不皱眉,虽然虎豹骑来到,但西凉人的悍勇已让人心寒,再添生力军如何可敌? 唯有曹操笑逐颜开,连胜称好。程昱问荀攸道:“公达,主公这是何意?只为稳定军心吗?” 荀攸摇摇头:“我看文和似有所悟,何不问他。” 两人找到贾诩诉说心中的疑问,请贾诩答疑解惑。贾诩笑道:“两位不是想不到,只是不了解西凉罢了。” 这话说的两人很舒服。“文和乃是武威人,久居西凉,必然知道极深。” “西凉各部骁勇不假,但各自为战,尤其是羌胡各部,不忧其聚但忧其散。西北道路长远,若其各部据地而守,非二三年难以平定;而其人马若是一旦散开,地域广袤,则更难围歼,而待我兵马退去,他便卷土重来,因此当初皇甫嵩、张温始终不能平定。我记得辽候那时候跟随陶谦亦在军中,曾论及三策:一是以战养战,派精骑出击,破其部众,坏其根本;二是层层推进,使其无计可乘;三是聚其众,一战伤其元气。” “文和如何知道周卫国之策?”程昱有点不喜。 贾诩无所谓的说道:“那时我正在牛辅军中。” 荀攸点点头:“也就是说,主公问其聚而喜,此战若是获胜,那平定西凉事半功倍?” 贾诩笑着缕缕山羊胡。 荀攸皱着眉头“所说如此,还需取胜才成,文和可有妙计?” 贾诩笑道:“明公已有筹划,何须担忧?” 荀攸和程昱不解,正要再问,只听帐外传来许褚声音:“几位先生叫我好找,主公有请。” 来到曹操大帐,只见张辽已在帐中。 “我大军屯于潼关,而马儿以为我欲在潼关与其决战,因此重兵亦囤积于此。呵呵呵。”曹操呵呵一笑。“如今,其各部聚集过半已可以用计了。文远,你来说吧。” 张辽轻咳一声。“主公带大兵到此,而敌人不再分兵守卫蒲阪,可知他们缺乏谋略。请给我一支精兵,渡过蒲坂津,作为大军的先导,截断其后路,就可擒住马超、韩遂。” 荀攸和程昱已然明白,这定是出兵前曹操就已定下的策略,因为张辽主动请缨,故此借他的口说出来,算是给足了张辽面子。这个主意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太过大胆而被他们舍弃。 曹操展开地图说道:“你们看,我们大军北渡黄河,至河东,从蒲阪津西渡黄河到达河西,从河西南渡渭水便可直抵华阴。”黄河几字行,而潼关正处于几字形拐弯处右下角,因此需要北渡黄河,再西渡黄河,而南渡时就变成了支流渭水。 “纵使马超未做提防,我大军如何能渡得过渭水?” “此事简单,我只需令船只自黄河进入渭水,船船相连搭上浮桥,不消几日大军便可通过。” 看看曹操早就盘算好了。“文远,你与朱灵率五千人先北渡到达河东,为防备消息过早泄露,需在我大军北渡之时在西渡蒲阪津。” 第541章 半渡击之 张辽、朱灵的先发队伍,没有被西凉人察觉,但曹操大军的移动,马上被马岱发现报给马超。 马超不惊反喜,匆匆来见韩遂:“义父,曹贼战败,又听闻我方增兵已按捺不住,刚刚得到消息,他的人马正准备北渡黄河。我料他必是向绕河东到河西,迂回至我后方断我归路。” “孟起如此欣喜,莫非已有良策?” “曹操如此兴师动众长途绕路跋涉,粮草必然转运困难,我只需带一路人马北渡渭水,占据河西之地,令其无法渡河,现已进十月,用不了一个月便会粮草不足不得不退,那是叔父带诸部兵出潼关直击曹军后营,则曹军必败!曹贼可擒!” 马超看的极为透彻,可谓一针见血:曹操的粮草转运全部从雒阳经函谷关运达潼关,若是曹操渡河就会再经过一番辗转。马超据守河西,只会令曹操进退两难,粮尽退兵之日,韩遂若是兵寇函谷关,那曹操就只有向东北退往并州,东线雒阳、许都的门户大开。 曹军上下都以为马超有用无谋,却不知道马超不但有谋,而且多谋。按照周仓的说法,马超与吕布有些相像,有智商却没情商,偏偏有些事情他们就是看不懂。 韩遂沉思良久。“孟起所言并非良策,我各部自五月便开始筹备出兵,今年的收成全无,关中路远,粮草运送多费人力,多看靠就地收集,马上就要入冬,我军亦有断炊之虞。兵法有云:半渡而击之。何不趁曹操渡河之计出兵击之?” “就依义父之言。”马超略一踌躇,觉得韩遂说的不无道理,没有取下长安的弊端开始显现出来。“只是河西不可不防。” “我派梁兴率五千人马前往,只要守住蒲阪津,曹贼便无法进入河西!” 马超立即回营点集一万兵马,以庞德为先锋,出关杀奔黄河南岸。 曹操大军已开始渡河,众将齐劝曹操先走,但是曹操执意不从:只有自己还在南岸,就会吸引住马韩的注意力,才能为大军争取更多的时间。因此他不仅不先渡河,还竖起大旗,大摇大摆的端坐在胡床之上以显示自己的存在。 或许有了荆州操练的根底,或许是曹操做了充足的准备,河面船只不断的往返运送兵卒,曹军渡河的速度极快,不消半日功夫,众谋士和大半兵马已经过河,曹操十分满意。 “报,关内马超军杀来,距离不足二十里。” “不必管他,加紧过河!” “报,已经十里!” “已经五里!” “事急矣,请主管快速登船。”许褚着急道。 曹操端坐胡床不动,“还有多少人马没有过河?” “还有不足万人。” 曹操看看身边只有千名中军,还有许褚的百名虎士。指着中军说道:“你们去阻挡一阵。” 千名甲胄齐全,悍不畏死的中军,在西凉人梭镖和弓箭招呼下不到半柱香功夫便打了水漂。 形势危急,许褚不由分说背起曹操就往河边跑,百名虎士紧紧相随,当许褚与一名虎士驾着曹操登上一艘小船时,百名虎士已全部战死。这些都是许褚千挑万选,亲自训练的忠勇之士,平日里每人足可以一当百,但是在西凉铁骑和长枪兵围剿之下,丝毫没有发挥出本领便被斩杀殆尽。 许褚顾不得心疼,立即令船夫开船,没摇几下橹,一只流矢飞来,船夫中箭倒下。许褚将船夫尸体扔下河,亲自摇橹。 马超在岸上看着真切,弯弓搭箭射向曹操,那名虎士将曹操按在身下,自己却被射落河中。小船之上只剩下曹操、许褚两人! 许褚只在船上发现一具马鞍,他左手持鞍为曹操当箭,右手摇橹,曹操则匍匐在小船上好不狼狈。 马超在岸上哈哈大笑:小船压根就没有北行而是顺河东流。当即下令沿河放箭,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已经渡河的诸将不知南岸情形,迟迟不见曹操只有着急。在南岸没有渡河便只有校尉丁斐。 丁斐与曹操是同乡,有谋略也有才干,因此被曹操任为典军校尉,自从小舅子任俊死后,督运粮草的差事便由他负责。丁斐与曹洪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财。曹洪因为爱财,与曹丕不睦,丁斐则是没少被毛介弹劾,数次被曹操压下。 丁斐远远的见曹操陷入绝境,有心相救,奈何手下的兵卒还没有牛羊多,看到牛羊,丁斐已有了主意,他下令手下将牛羊驴骡尽数放开,驱赶至西凉军方向。 西凉人军纪涣散已久,而且最好劫掠,见到现成的牛羊驴骡,哪一个不眼红,竟然忘记马超的将令没有去围剿曹操,全部投入到抢劫的行列中,马超无法喝止。丁斐见计谋已成,哈哈大笑领人回函谷去了。 许褚没有受到箭矢的威胁,终于可以安心摇橹,顺利达到北岸。众将接到曹操,见只有两人,一具马鞍如同刺猬,无不心惊肉跳。曹操反而笑道:“今日又差点被小儿困住。” 马超大肆劫掠,应该是接收一番,满载而归。此战又是一场大胜,而且缴获牛羊无数,西凉人无不喜笑颜开,今天又有肉吃。 唯有马超略有担忧,跑了曹操可不是什么好事,不知梁兴那里是什么情况。他问庞德:“我看今日救走曹操之人便是当日与伯瞻大战之将,不知此将何名?” “此人便是曹操手下心腹护卫许褚许仲康,因其勇而好战,故称他为虎痴,其手下侍卫称为虎士。” 马超点点头没再说说话。 再说张辽与朱灵,到达河东朱灵认为按照曹操的指示,应当在大军北渡之时他们再西渡黄河。张辽则认为兵贵神速,即使自己出兵被探得,蒲阪津距离潼关数百里,一来一回的时间足够大军来到。 朱灵虽然觉得张辽有几分道理,但他本是曹操手下第一降将,结果先后被关羽、张绣、张颌所压,地位不断下降,以至于成为于禁的副手。朱灵觉得自己是不是跟姓张的犯冲?张绣死了,现在张颌走了,他不甘心再被张辽压一头,因此以曹操军令为由,执意不从,于是两人便起了争执。 第542章 互相指责 张辽大怒:“我为主将,万事由我承担。况军前瞬息万变,主公虽洞察秋毫亦遥不可及,为大将当审时度势,择机而动。此次出征为大军前部,目的是为大军开路,又何必拘泥于一令!” 见张辽强势,朱灵怂了:“既然文远执意如此,到时候可不要拖累我。” 朱灵的小心思,张辽明白的很,也不点破,当即下令渡河,抢占蒲阪津扎下营寨。大营围上木栅栏,栅栏内伏弓箭手,外围深挖壕沟,设置路障。 第二日,梁兴领兵来到,见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一步,曹军已经抢占渡口,暗叫不妙。顾不得休整,梁习当即下令冲击曹营。 梁兴错误的低估了曹军的战力,高估了自己队伍的攻击力,他也不是勇冠三军的马超,远道而来的西凉部众鞍马劳顿,攻击力本就打了折扣,张辽提前到达扎好营寨休整一夜,准备充分、以逸待劳,结果梁兴部众连续三次冲击曹营未能冲破防守。 张辽看准时机,打开寨门与朱灵分两路反击。西凉兵锐气已失,再加张辽之勇,朱灵的帮衬,梁兴招架不住,率二千残余大败而走。张辽追赶一阵,得胜回营,朱灵连呼万幸,幸亏提前过河抢占渡口,若是被西凉人抢先,后果难以设想。经此一战,朱灵总算认清自己的不足,从此断了争名夺利的念头,安心做好自己的份内事。 又过两人,曹操大军来到,得知前后原委,对张辽大肆褒奖,朱灵免不了跟着受赏。对二将,曹操还是比较放心,两人的故主吕布、袁绍已死,不怕他们再学关羽和张颌弃自己而去。 西渡黄河后,此时曹军的粮草改由河东经浦阪津渡口供应。曹操沿河连车、树栅为甬道向南推进,直达渭水。 梁兴败回潼关西大营,原本喜气洋洋的联盟军炸了营。河西被占,下一步曹操就会渡过渭水威胁华阴,截断自己的后路! 然而此时,营中士卒们弥漫着恐慌,将军们却在追究相互的责任:马超斥责梁兴出战不利,以至于失去对河西的控制。而候选则是帮着梁兴说话,若是马超出兵能够拿住曹操,战事已经结束,可惜大好时机被马超浪费。李堪则是抱怨,若是不急于进攻潼关,而是拿下长安,就不至于现在处处被动,拿下长安不仅可以缴获无数,粮道畅通,马玩、杨秋两部也不至于会被羁绊在长安,有他们两个前来助战,什么潼关,什么河西都不是事。马超反怪他们两个来的太晚,错失战机。 韩遂的大帐内互相指责,乱糟糟吵成一团,没有人认为自己不对。 “够了!”韩遂一拍桌案,冷森森看着众人,西凉枭雄的霸气显现。“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大敌当前,还需同心协力攻破曹贼,否则,嘿嘿……” 大帐之内刹那寂静。韩遂看着马超说道:“孟起以为现在该当如何?” “我有两计。其一,弃河西曹操于不顾,我大军直出潼关向东奔函谷,搅他个天翻地覆!” 众将倒吸一口凉气,马超这是要破釜沉舟、孤注一掷。按照此计,大军若是能突破函谷,那就会畅通无阻的进攻许都。前提是,能够突破函谷,集结所有兵力进攻有这种可能性,但是问题是彻底放弃自己的退路,老巢怎么办?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地方和势力怎么办? “还有另一计呢?” “我领兵屯于渭口,使曹贼无法渡过渭水!” 众人齐点头。“此计大妙,该当用此计。” 当下,众人议定,由马超出兵两万在渭口阻挡曹军,而潼关防卫交给候选。 待马超领兵离开,韩遂的大帐之中七嘴八舌又开始。“将军,马超用心险恶啊,他出兵潼关之举是断了我们的根本,寻机兼并我们啊。” 韩遂点点头。“我心里有数,你们各自整顿兵马,以备大战!” 候选驻守潼关成为最东线的守将,心中惶恐。小心翼翼的说道:“纵使孟起能守住渭水与曹操对峙,长期坚守,我粮草不足该当如何?” 李堪心领神会:“最初想起兵的是马超,现与曹操交恶的也是他,若实在不行,是不是……” 梁兴本部损失惨重,更加不想把家底败送,连连点头附和。 话不说透,众人自然明白,舍弃马超与曹操讲和,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呗。 韩遂不置可否的说道:“不急,看孟起与曹操战况如何再做决断,粮草不足吗?我这就派成公英回去催粮。” 自己的心思都说了,韩遂没有反对,众人散去。成公英问道:“主公打算派我回金城?” “此处已经不到你,不如早去。”韩遂眼睛再次蹦出凶光。“早知道这些人靠不住,果然如此。嘿嘿…..” “那我更不应离开。” “人心不整,军势不利,与曹操讲和是迟早的事。叫你回金城督粮,只不过是幌子罢了,你回去之后立即与阎行接收各部众,不必再回潼关!” “啊!主公高明!返回西凉之时将是我们的天下啦,哈哈哈。”成公英开怀大笑。笑声之下,心中有点胆寒,这怕是韩遂早就筹划好的吧,利用东征把各部纠结在了一起,消耗各部,事若是不成则利用其实力大损收编各部,里外里不吃亏。不愧是能够在西凉群雄之中能够凸现出来的霸主,当真阴狠毒辣。 成公英,以督粮的名义离开,没有引起各部,包括马超的丝毫怀疑。 在韩遂的大帐,马超一再的容忍,若不是认了韩遂为义父,若不是为了韩遂手下还有四万人马,若不是阎行还在金城,以他的脾气早就对梁兴等人动手。 “一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骂之余,马超令马岱、庞德严密盯防曹军一举一动。 连续几日,曹操令张辽、李典、乐进、朱灵等人装作要渡河的样子,只要马超军一到立即退去。 “曹操多诈,虽是疑兵但仍要提防不得有误。”马超十分谨慎的叮嘱两人多节戒备。“令人将南岸树木砍伐一空。” 第543章 马许交锋 十月初九夜,按照曹操的布置,曹军的船只突然从黄河驶入渭水,几千条船分作三组并排搭成浮桥连接南北。这便是财大气粗的好处,可以迅速的调动资源,令你防不胜防。 当马超得到消息,亲自领兵前来进攻时才发现,曹军已经利用浮桥达到南岸两万余人。没有时间扎营,为了巩固南岸抢占的登陆点,两万曹军全部伫立在瑟瑟的寒风之中。 看到已经结阵的曹军,马超有点犹豫,虽然没有营寨防御,但无异于铜墙铁壁:数排曹军全部着重甲手持大盾站立于前,弓箭手伏于后,中间是长枪和校刀手。 马超令庞德率两千轻骑尝试冲阵,未等到近前被弓箭手射到五百,大盾手密密麻麻压根就冲不动,梭镖手排上去怕也无济于事。折去千人后,马超传令收兵,远远的看着曹军。 “大哥怎么办?”马岱着急的问。 “慌什么,你没见到曹军已经无法过河了,他只有守住这一小方区域罢了。这两天突然变寒,他无营可守、无帐可住,冻也冻死他。” 马超看了一阵说道:“你与令明,各率五千人,如见曹军要扎营,便去袭扰,只要他扎不成营,在南岸便无法驻守自然退去。如有变化,立即报我!”说完之后便策马回营。 果然如马超所料,曹军想要扎营,马岱与庞德轮流出击,不给曹军一点间隙。曹军想要掘土筑墙,发觉全部为沙土根本无法夯实,堆起来不到两尺便垮掉,草木全无也围不成栅栏,只有依靠兵卒组成长垒防御。 想想曹军就要在寒风中冻一夜,马岱与庞德哈哈大笑,在夜间收兵回营。 天明时分,马超三人还在用早餐,探马来报:“将军,一夜功夫曹营垒砌数道围墙!” 马超大惊,扔下筷子带两人出营观看。只见曹营果然建起长近五里,高五尺的长垒,在阳光照射之下泛着冷光。原来,曹操得知无法扎营之后四处问计,有人提议:现在天气骤冷泼水成冰,可变堆沙变浇水,从而筑城沙与冰筑城的沙冰墙!而曹军已全部缩在冰墙之后防守,墙内已搭起营帐。 马岱与庞德面面相觑:怎么会这样? 马超一声不吭,从梭镖手表囊中抽出一只梭镖,拍马奔向曹营,距离近百步大喝一声掷出梭镖,只见梭镖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扎在冰墙旋即折断。 马超看了一会拨马回来,脸上已是铁青。不仅是他,马岱与庞德也变了脸色,此墙如此坚固! “令你二人各带两千人马前去破营,将功折罪!” 未等西凉铁骑靠近,墙内万箭齐发,折去近千人,两人只有望墙兴叹。叹了又叹,因为他们发现有了冰墙的保护,曹军又开始向南岸增兵。 “大哥,怎么办?” “回去!”马超回到大帐。“你们立即多准备火把和引火之物,夜间潜至曹营外向内投掷火把,以火破之!” 夜间,庞德出营没一会便回来,满脸的无奈。“将军,曹营冰墙之上遍插火把亮如白昼,无法靠近。” “不可能!”马超站起身来,接着又坐下,苦笑一声。“曹操北岸已无需多留人马,想必他把浮桥也拆了,怎么会缺少引火之物呢。明日,我亲自去他营前挑战!” 十月初十一、十二连续两天,马超至曹营挑战,曹军不做理会。十三日,马超再次挑战。 “孟起,你父现在邺都身为高官,我待你不薄为何谋反?” 曹操来了。三天时间足够曹操将大军迁移至南岸,而曹操自然也来到阵前。 “曹贼,休得花言巧语,你将我父哄骗至邺都,若不是念及有我西凉诸部在,早就谋害于他。我劝你赶紧将我父送回,我可放你归去,否则此地便是你丧身之处!”马超策马来回奔驰。“西凉马超在此,可有人敢与我一战?” 许褚早就憋一肚子气:“主公,请允我出营取马儿首级!” 马超已经看见许褚:“你便是虎痴吗?我从未见过缩在墙内还大言不惭之人!” “准你出战,马儿骁勇,仲康小心!” “得令!”许褚二话不说,拎刀上马,单人独骑来到马超面前。 两人相互打量几眼,气势不分上下,没有过多言语刀枪并举杀到一处。用枪的对手,许褚接触过不少,张绣花样百出,张颌沉稳厚重,而马超则是快、准、狠!每一招看似都已用尽全力,但中途变招毫不费力。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许褚大砍刀片片飞舞,越战越兴奋。 马超越战越心惊,曹操营寨已成难以攻破,唯有凭借自己的武力斩杀对方大将来降低曹军士气,提升本方军威,没想到自己挑到一块硬骨头。 三十回合二人不分胜负,马超心中焦急,虚晃一枪拨马就走,许褚拍马急赶。马超枪交左手,右手从囊中掏出飞挝,一扭身飞挝出手直奔许褚面门。 许褚知道马超未败而走其中有诈,一直小心提防,见迎面飞来一物,身子一缩躲过,马不停蹄将刀竖起。马超见许褚没有停步,飞挝无法施展,只好拽回飞挝,不料绳索正好缠绕在许褚大刀之上,许褚无意之举破了马超的妙招。 两人在马上同时较劲,许褚虽然力大,但绳索缠在刀杆,耗费气力更多,反不如马超便利,一时之间僵持不下。马超无意与许褚再比力,立即双腿一磕马腹,左手持枪冲向许褚。 趁绳索松弛,许褚抖开飞挝拨马救走,暗地里拽出箭矢,翻身一箭,马超用飞挝将箭击飞。许褚兜一个圈子又迎回来,马超将飞挝收起。 两人再次面对面驻马相互凝视。 一来一往发生只在刹那间,西凉军与曹军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好!”将军们却是心惊,若是换作自己,怕是难以招架。 “你我何不换马再战?”马超首先开口。 “正有此意!” 两人换马再战约五十回合,依旧不分胜负。韩遂得知马超与许褚交战,也带领梁兴的人前来观战,他们的心思一半用来看二人交锋,一半却在看曹营,越看越心慌。 夜晚很快到来,许褚叫道:“马儿可敢挑灯夜战?” 第544章 反间计 “好啊。”马超答道。 曹营与西凉兵点燃火把,又堆起火堆,黑夜瞬时又变成了白昼。 许褚不仅换了马,而且把衣服也换了,确切的是把衣服脱了,光着膀子、只在头上扎了一根头巾,而马超依旧是一身锦衣。 说不累,那是假的,两个人都在用尽全力的拼,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两人抖擞精神,再次大战五十回合,依旧是难分胜负。曹操下令鸣金:“马超,今日到此,来日再战!” 韩遂将马超迎回大营,只是抚慰几句,叫马超好好休息。回到自己的大帐,梁兴说道:“主公,曹操大军已经渡河,我们已然失去依靠,不如尽快与曹操讲和。” “待孟起与他再斗上几阵再做打算。”曹操说道。 第二日,马超再次来到曹营挑战,然而无论如何叫阵,曹营大门都紧闭,所有人都不做理会。连续三天皆是如此。 十月二十日,韩遂大帐内。 “孟起数次挑战不成,曹操据墙而守难以取胜,不知孟起还有何良策?” 见马超沉默不语,梁兴说道:“天气日寒,我军粮草怕是不足啊。” 韩遂说道:“我已派成公英回去催粮,他派人送信说金城粮草亦不足,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筹集粮草。” 候选惊讶道:“一个月?那时我军粮尽矣。” 马超叹口气:“义父意下如何?” “不如与曹操暂时讲和,我们退回西北,待来年粮草充足再与曹操决战。” 马超看看梁兴、候选、李堪,“你们也是此意?” “孟起还有良策吗?” “那就义父做主吧。”马超意兴阑珊的回到自己大营。 韩遂当即令候选前往曹营,向曹操求和,表示愿意退出关中,并遣子为质。 曹操哈哈大笑,欣然应允。送走候选,曹操召集谋士商议对策:“韩马坚持不住请和了。嘿嘿,既然来了,哪能让他轻易走脱,不知你们有何良谋破敌?” 荀攸、程昱异口同声的说道:“文和深识西北,定有良谋。” 贾诩尴尬的咳一声。“西北各部素来不一条心,有利则群起,无力则四散,此时对他不利,不如趁机离间之,使其自攻。” 二十一日,关闭已久的曹营营门大开。“请韩遂将军出来搭话。” 韩遂领主将出营,只见曹操带着一个随从从阵中出来:“韩文约在吗?” 韩遂拍马独自出阵。“丞相别来无恙。” 曹操随从退去,只余下两人。“自雒阳一别已是数十年,你我都老矣。” “我是老了,可丞相风采尤胜当年啊。” “哈哈哈。不服老不行,当年在雒阳初相识不过才二十岁,现在我还记忆犹新。现在已是做爷爷的人啦,韩将军膝下有几子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全不在正题。马超得到禀报,带着庞德来到阵前,只见两人闲谈正欢,不知在说些什么,心下怀疑。 曹操看到马超来了,立即打住。“韩将军,今日谈到这里,咱们回见。”说完,拨马就走,留下韩遂一头雾水。 走出去约十几步,曹操突然停住,调转马头拱手大声道:“所托之事,将军莫要忘怀。”说完之后,立即策马而回。 韩遂调转马头就看到一脸狐疑的马超,猛然觉悟:坏了,中计啦! “我儿来的正好,曹贼居心险恶想要离间你我……” 平日叫我孟起,怎么现在叫起我儿来了?马超疑心更重。“义父,说的玩笑话,我哪能被曹操所骗。” “那我就放心了。”韩遂心慌则乱,越描越黑。 曹操回营对贾诩说道:“文和觉此如何,能否骗得过韩遂、马超?” 贾诩摇摇头:“这还不够。” 曹操低头一想:有了。立即取来笔墨奋笔疾书,写写摸摸,一封信全然不像样子。“文远,派人将此信在夜间投到韩遂大营。” 马超闷闷不乐回到自己大帐。傍晚时分,马岱禀报:“大哥前次派人前去招兵,本次再招募万人,却只来了二千。” “这是为何?”马超吃惊道。 “来的人说,阎行在金城四处出击,将其他各部势力尽数收缴,羌人担心其对己不利,纷纷求自保,因此不愿前来助战。” “竟有此事!”马超大惊。“怪不得成公英一去不返,原来是为这。我这就去见韩遂。” “大哥且慢,你去见他说些什么?” 马超停住脚步,是啊,说什么呢?斥责韩遂?自己拜韩遂为义父,哪能拉破脸皮。马超又想起韩遂与曹操在阵前鬼鬼祟祟的交谈,里面有猫腻。“伯瞻,你派人盯住他大营,如有发现立即来报!” 不用等发现异常,巡营的庞德来报:“将军,曹营有人出来,在韩遂营前扔下一封书信便走。” 马超再也按捺不住:“伯瞻、令明,你二人立即整顿兵马,随时听我将领,我去去就回。” 韩遂正坐在大帐内发呆,桌案上放着书信,但是他不敢打开看,生怕这里面又有曹操的阴谋。怕,没有用。不容护卫通报,马超一掀帐门走了进来。 “义父,听说曹操派人来下书,不知所为何事?” 能够成为西北枭雄,韩遂最大的本领除了狠,就是忍。“孟起来的正好,为父眼已昏花,又不宜给他人看,我儿读给我听。” 马超已经看到桌案上的书信,立即拿在手中:文约将军亲启。信封没有封,马超疑心又起,韩遂真的没有看过吗?等打开一看,马超发怒了:“义父这是何意?” 韩遂慌忙接到手中,只见那封信涂涂画画简直不成样子。压制住心中的惊骇,韩遂问道:“孟起为何这么问?” “你父觉得这可能是曹操装错信了吗?” “曹操如此精细,怎会出此大错。” “那此信是何人涂抹?” “孟起以为是我故意所为吗?呵呵。”韩遂脸一板。“如此粗俗的反间计,孟起就看不出来吗?” 帐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主公,大事不好。马超谋反了!” 第545章 得意忘形 帐门外,梁兴、李堪、候选嚷嚷着闯进来。一进大帐就见到脸色铁青的马超,三人立即拔出佩剑:“马超!你是想要谋害主公吗!” 韩遂脸色大变。“不得胡言乱语,将兵刃收起来,成何体统!” “主公,马超大营已人马聚集,随时会突袭我们。他闯入你大帐是要谋害你,幸亏我们及时赶到……” 本就不是一条心,误会加误会,解不开的疙瘩。兵刃已出鞘,马超哪会束手。“老贼,别以为你在金城做的好事无人知晓…..” 趁别人愣神的功夫,马超已出手,一道寒光,梁兴已中剑。候选、李堪撤身护在韩遂左右,韩遂大喊:“侍卫何在!将马超拿下。” 马超再次出手,被候选、李堪双剑拦住,这招却是虚招,马超冲过几人,一剑划开大帐,等侍卫冲进来时,马超已钻了出去。 “候选、李堪,你二人立即率本部人马前去围剿马超。我派人去请曹操,我大军随后就到!” 候选、李堪调兵遣将去了。韩遂却下令,全军立即撤出向西败退。 马超、候选等人混战一夜,曹操在冰墙之后看了一夜的热闹。候选、李堪苦苦阻挡马超,只等韩遂与曹操的救兵,却什么也没等来,两人分别被马超、庞德所杀。马超令马岱收编两人部众,自己来寻韩遂,这才得知韩遂大军已退。 马超此时才发觉或许真的中了曹操的反间计,否则韩遂不可能不进攻自己反而退走。 此时就听到曹营方向鼓声大作,曹纯的虎豹骑最先冲出,直奔西凉铁骑,之后张辽、朱灵、李典、乐进、曹洪、韩浩、赵俨分七路杀出来。 西凉部众混战一夜早已人困马乏,又未做提防,立刻被虎豹骑冲散,七路兵马早已掩杀,马超、庞德再勇也难以抵挡,全军溃败。曹军在后紧追不舍。 韩遂退军途中招揽驻守长安城外的马玩、杨秋,并令两人断后。夏侯惇将西凉兵马退却,料想是曹操大军到了,立即领军出城,马玩、杨秋大败。 马超人马退回救出马玩继续西逃,杨秋不知所踪。途经蓝田,又遇到藏匿于秦岭山脉刘鸣雄的拦截,马超不敢滞留,杀败刘鸣雄败亡往里。 长安平安,曹操大喜。重赏夏侯渊与刘鸣雄,派刘鸣雄继续收揽旧部,严守秦岭山脉各处要道,擒拿西凉余孽,自己亲领大军再次渡过渭水,临近槐里。 “主公,曹丕公子来信。”程昱慌里慌张的来见曹操。“袁绍旧部苏伯、田银二将在河间谋反,已经聚众万余人!” “令子桓严守邺都。再令护乌桓中郎将阎柔讨之,再派人去鲜卑令单于轲比能带三千骑兵前去助战。”万人作乱,还不放在曹操眼中,各地的叛乱时有发生,只不过这次比较大而已,他的信息全在西北。“对了,再告诉子桓,马腾没有用了。” “兄长,大喜事啊。”夏侯渊与荀攸笑呵呵的走进来。“金城太守阎行派人送信,他愿投降主公。” 荀攸道:“韩遂与马超又重新合好,只是他们已无路可去,此时正好击之!” “天助我也!”曹操大悦,只要在槐里将韩遂、马超围歼,西北局势基本可定。 “困兽犹斗,西凉仍有数万之众,主公切不可大意。” “嘿嘿,他们人马虽众,粮草不济,我们只需将他们困在此处,天寒地冻,不出一个月必然大乱,到时候群起攻之,何愁马儿不死,韩遂不擒。” 曹军上下士气高昂,只等着对西凉部众发动最后的总攻。他们太得意了,每一个人都没有想到,苏伯、田银只不过是一点小火星,他们的后院马上就会燃起熊熊大火。 七月,周仓就已经做好出征的准备,于异带回来徐盛的密信,就是报告已经找到合适的登陆点。因此,周仓才眼花缭乱的放了无数的烟雾弹。 八月末,各路人马已经在锦州和东莱秘密聚集。端木凌主动请战,于是周仓又将端木凌任命为独立营主将,从而把陆逊解放出来。同时,周仓下令,陆逊为此战总指挥。甘宁开始的时候有点不服气,但很快被陆逊的才学、谦逊所打动,难得陆逊对水战的理解不在自己之下,陆逊还有周仓授予的佩剑,甘宁不得不从。 周仓把木南从端木凌那里借出来派往西北,周仓交给他两项任务:一是刺探西北形式,二是与张陆寻找棉花的种子。他告诉木南不用急于回来,如果西北没有棉种,可以继续向西寻找。 九月,陆逊等人到达东莱。锦州陈到派人送信,袁买答应自封前将军、幽州刺史,并且由荀谌从中引线说动袁绍旧部苏伯、田银在河间起兵。徐庶到达锦州后经过一番交谈,陈到认为徐庶才能在自己之上,不宜担任军事,自己愿意将主将之位让与徐庶,自己只做大将。 对陈到此举,陆逊即为叹服,作为最早跟随周仓的大将,经历过收复徐州、汝南之战、官渡之战、辽东之战的功勋大将能够主动让贤,几人能做到?于是陆逊一边派人报知周仓,一边已应允陈到之请。而陈到的举动最能打动的还是甘宁,自己对陆续还有的那么一点点不服气,已经烟消云散。 尽管在出发前,参谋司已经反复推演,陆逊还是又思索了三天之后才给陈到回复: 一,十月十二。苏伯、田银在河间起兵,以吸引冀州、幽州的兵力和注意力。 二,十月二十。以袁买的名义传檄幽州、冀州,当日管亥、梁广各率三千骑兵从辽西走廊南下,迅猛攻破乌桓各部,徐庶、陈到、王基、柳志率三营南下进攻幽州右北平。 三,十月二十二。甘宁、徐盛、丁奉为先锋登陆冀州,丁奉抢占南皮。甘宁、徐盛率两营南下进攻黎阳,占据河北门户。自己率诸葛诞、端木凌随后进入南皮。 四,诸葛诞南下,拿下黎阳后,诸葛诞、徐盛驻守。甘宁回军北上进攻邯郸。自己与丁奉及独立营西进邺都。 第546章 张春华 陈达、陈兴两兄弟分别从东莱和葫芦岛供应粮草。 在给徐庶和陈到的信中,陆逊指出,由于路途遥远通信不畅,因此务必要按计划出兵,遇到突发紧急事件要随机调整。此战的关键是要快,在曹军没有做出反应和集结之前快速突破,对曹军分割。 两军在河北会合前的战略大致如此。先用两名叛将为幌子,紧接着两路大军迅速出击,这就是当初周仓设定的闪电战。对这份作战计划,陆逊比较满意,在他的手上还有一份曹操在河北的布局:幽州有刺史贾逵,建忠将军鲜于辅,护乌桓中郎将阎柔;并州有刺史梁习,护鲜卑中郎将曹彰,建武将军王凌;冀州则有曹丕坐镇。 只有两件事令他有点担忧:一是曹操在这个时点是否会深入关中,与西凉各部胶着。二是,曹操留在河北的人马能否做出及时的反应和应对。因此出兵二十天内,即使不能占领邺都,黎阳和邯郸一定要握在手中,从而截断曹操的援军。 十月十二,苏伯、田银打出为袁绍报仇的旗号,如期在河间起兵,原本对曹操不满或者受到曹操压制的河北人迅速向河间集结,不到三日便聚众近万。 曹丕大惊,拟调兵前去镇压被司马懿劝阻,如果只是苏伯、田银两人作乱不足为惧,若两人只是受人摆布的小棋子,那么形式堪忧,因此一面传令各地加紧防卫,一面派人去关中向曹操送信。 送信的人还未回来,幽州、冀州各地出现袁买发出的檄文,遍述曹操罪状,祸国殃民、欺君罔上、骄横跋扈、图谋不轨、残害忠良五项大罪;袁买又凄惨的说,曹操利用自己父亲袁绍病故之机侵犯河北,不仅百姓受难,四世三公的袁氏被曹操迫害家破人亡,他残忍杀害自己三个哥哥袁谭、袁熙、袁尚以及母亲,致使年幼的自己不得不背井离乡四处漂泊,自己的之女嫁给曹整,被曹操驱逐,下落不明,其行径令人发指,自古以来未见如此残暴之人。 檄文最后,袁买继承父志,自领幽州刺史、前将军,集合二十万大军讨伐曹操,为父兄报仇,还河北朗朗乾坤。河北各地接此檄文后当揭竿而起,共讨曹贼,以往降曹之事既往不咎。 看罢檄文,曹丕惊出一身冷汗,立即召集董昭、刘晔、王朗、司马懿等人商议对策。 董昭诧异道:“听闻袁绍有幼子名袁买,后来听说他被袁尚为质与荀谌遣至辽东,从此再无消息,怎么他突然之间出现,他又哪来的二十万大军?” “二十万不过虚张声势,我料其后是周仓在作祟。”刘晔冷笑。 “苏伯、田银突然谋反,怕是他们早就勾结。”王朗变得睿智起来。 几个人的回答令曹丕很是不满,显而易见的事情还用你们说。“诸位,你们有何良策?” “我有三策,一是立即将此事报与主公,请他立即回军;二是,传令给贾逵、鲜于辅严守幽州,不得使袁买进入幽州;三是给许都送信,请文若和元让将军派遣袁军。”董昭说道。 “我以为还当派使前往徐州,质问周仓,令他交出袁买。”刘晔补充道。 “公子还当派人剿灭苏伯与田银,已除心腹之患;晓谕各处此皆是谣言,并安抚各地勿生异心。” 都是见招拆招的策略。曹丕望着一言不发陷入沉思的司马懿问道:“仲达以为该当如何?” 司马懿眉头紧缩。“诸位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啊?就这还简单?曹丕瞪大眼睛。 “公子请想,现在已经可以断定,袁买背后指使之人就是周仓,可见周仓筹划已久,他已铁心谋反。”司马懿摊开双手,“那问题就来了,袁买这么大张旗鼓的散播檄文所为何事?难道说就是为河北吗?若是主公回军,我们又从许都请援军,而周仓所做这一切都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会不会趁我大军聚于河北,从徐州奇袭许都劫走天子?” 司马懿叹口气:“此计毒辣,难以破解,难就难在主公远在关中,而我们又无从知道周仓到底何时图谋!” 听罢司马懿所说,众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司马懿所说太符合逻辑了。袁买算是什么东西,能搅动多少风浪,周仓的矛头极有可能是许都,毕竟天子就在那里。 曹丕脑袋要炸了,自己几次监国都是顺风顺水,照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是父亲的接班人。这次摊上大事,处置不当极有可能会葬送前途。“那依仲达之意呢?” “此事要立即报给主公请他回军,以我之意可建议主公直接出兵徐州!” 众人频频点头,只要把周仓击败,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此外,令贾逵、鲜于辅严守幽州关隘,令乌桓各部不得放辽东一骑入幽州。再报知夏侯惇将军和于禁,加紧对青州和兖州防御。” 曹丕大喜,立即传令按司马懿的部署去做。令王朗巡视冀州各地,安抚百姓及河北旧吏。 回到府中,司马懿夜不能寐,反复思量,权衡利弊。临近天明时分,猛然发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周仓奇袭许都,占领许都会有什么好处?只是截获天子吗?协天子令刘备和孙权?这两个人不会听他的,按照周仓的性格,一定要有足够的好处而且要稳妥的事情才肯做,显然奇袭许都的好处没有这么大,而且还要承受曹操的怒火以及南方曹仁、李通、曹休的威胁。 而假设周仓的目标是河北,那他就是只为扩充底盘和削弱曹操而为,这种可能性似乎更大。 司马懿越想越迷茫,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他又有点侥幸,周仓的重兵都在徐州,没有足够的兵力出战河北,若是曹操回军能够直击徐州,那周仓的任何图谋都是白费。 思来想去的不睡觉,夫人张春华问司马懿出了何事。司马懿将心思说给夫人听,张春华却笑了:“军国大事,妾不懂,但是妾知道万事皆需丞相做主,朝中有文若在,丞相身边又有公达、仲德,夫君要做的就是不犯错。” 第547章 奇袭柳城 张春华说的很含蓄,做主的是曹操,而曹操身边又有那么多的心腹和重臣,你司马懿为什么那么担心?只要你不犯错,两军交战胜败对我司马家没有影响。 “夫人去歇息吧,容我再想想。”司马懿未做任何表示,张春华笑着去了。 这番话无疑使司马懿想的更多,明哲保身?这里面有多凶险,张春华自然想不到,但即便是周仓准备充足,两军交战,胜负最多是五五分,司马懿也不认为周仓就有能力一下子就能把曹操打的翻不了身。最好的结局是曹丕能够借机上位,而自己成为谋主。 打定主意之后,司马懿睡得格外香甜。 两日后,曹操关于对苏伯、田银的征讨命令到达,曹丕立即令护乌桓中郎将阎柔出兵河间,并派人接应鲜卑单于轲比能。 徐庶到达锦州,陈到便将主将之位相让,徐庶力辞,陈到不从,把徐庶强按在主将之位,甘愿听从徐庶调遣,此举令徐庶很是感动,同时也惊诧于陈到的魄力,对周仓也是更加的佩服。 接到陆逊的传信,徐庶一边假借袁买之命知会于苏伯、田银,授两人亭候、荡寇和破虏将军,一边派与乌桓有交往的柳志出使乌桓。 柳志见到乌桓单于楼班,向楼班表达歉意,前次有兵卒袭扰乌桓各部是各营擅自行事,新任太守陈到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已经严惩滋事兵将,自己奉陈到之命前来与乌桓修好,为表示诚意献上辽东特产美酒百坛。 单于楼班半信半疑,令人品尝之后果然酒味浓烈,深得部众的喜爱。“你们想与我修好,我自然不会不允,但你们数次劫掠造成我部众损失惨重,只是惩戒兵卒,迫使难以让人信服。” 柳志答道:“我此来就是与单于商讨,若是单于能够摒弃前嫌,我家将军愿意归还劫走的牛羊。” 楼班面露喜色,但还是装模作样,略带傲慢的说道:“仅是这样怕是不够吧。” 柳志咬咬牙,说道:“这样吧,我再给单于送来二百坛美酒。”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月十九,我就令人送酒和牛羊,请单于告之各部不要抢夺。” 送走柳志,楼班手下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有人说汉人狡诈,怎会突然示好,怕是另有图谋。但是这种声音很微弱,并且被人所驳斥:锦州换主将了,原来的老将伍安国调走,新任的主将定然是难以服众,又担心乌桓因为被劫掠而报复,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要与乌桓合好。 楼班也是这样认为,他还认为锦州服软有利于提升自己在各部的威信,因此派人将消息传到各部。 十月十九,锦州送来二百坛美酒,另有牛羊无数,尽管楼班再三告诫各部不得哄抢,但是未等送到柳城便被各部众抢夺一空。各部欢腾,杀牛宰羊以示庆贺,再加烈酒相伴无不大醉。 他们都不曾想到,在这些牛羊之后还隐藏着管亥与梁广的六千铁骑! 徐庶为尽快突破辽西走廊,他先向乌桓示弱,使其放松戒备;又送上牛羊给各部抢夺,使其无法聚在一起;最后以烈酒麻痹神经,使其失去战力。 十月二十,幽州、冀州各地出现袁买檄文。乌桓出现了六千辽东大军,管亥与梁广在天刚蒙蒙亮,便分作两路杀入乌桓各部。乌桓人还没有从喜悦中醒来,壮士还沉浸在酒后的头痛脑裂中便再也感受不到痛苦。 乌桓铁骑经过与曹操大战,已经十不存一,有一部分跟随汗鲁王逃亡鲜卑,有一部分被张辽和曲阿组成的两军围剿,青壮几乎死亡殆尽。在这两年楼班养精蓄锐,又拼凑出三千控弦之士,但散落在各部族,未经集结的乌桓铁骑便是散兵游勇。六千辽东铁骑展开无情的杀戮,大军所到之处血流成河,而管亥、梁广两人马不停蹄,兵锋直指乌桓治所柳城。 经历铁骑洗礼的幸存者还在庆幸自己逃得一命,王基、柳志的大军杀到,再一次将乌桓人送入地狱,只有少数幸存者北遁进入鲜卑,被鲜卑人所奴役。 楼班获得的牛羊也是不少,他很大方的分出一半给手下。吃了一夜酒,直到日中时分才醒来,又令人摆上酒宴准备接着喝。 二十二日夜,楼班喝得大醉睡得正酣,被是为唤醒:城外有逃来的部落人,言受到汉人的攻击。楼班朦朦胧胧根本就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训斥几声便继续倒头大睡。 二十二日天明,楼班再次被叫醒:杀来两队人马,看旗号是汉人队伍。楼班大惊,踉跄着立即来到城头观看,只见城外聚集数千精骑,一个个满身血污,如同凶神恶煞。 “城上人听着,我们为袁买公子手下,奉公子之命借道前去取幽州,赶快出城投降!” “袁买的手下?”楼班心中一动,看架势城是守不住了,自从柳城被曹操所破,自己只敢修修补补,不敢加固,防御力极低,兵卒不过五千。逃,未必能逃过追击。袁绍在世对自己不薄,归附袁买似乎可以接受。“公子何在?” “公子在后。” “只要见到公子,我就开城迎公子入城。” “大胆!你莫是想用缓兵之计,偷偷报给曹操吗!”管亥大怒。 “将军莫怒,我这就开城。”楼班慌忙令人打开城门。 “杀!一个不留!”管亥舞动大刀,领军冲入城门。梁广不由得苦笑,这个前辈可真是弑杀,他没有跟随入城,而是在外围追杀乌桓逃出者。 二十三日,等到徐庶与陈到两人来到柳城,不禁为城内的惨状所震惊,屠城,就是屠城,到处是断臂残肢,除去一些汉人,城中见不到一个活乌桓人。管亥献上楼板首级,徐庶叹口气,令柳志将尸首堆到一起焚烧,恶臭令人作呕。 这一战杀戮虽众,但不能不说很漂亮,用二日二夜功夫打通辽西走廊,乌桓人几乎覆灭,最可贵的是由于行军速度快,消息还没有扩散出去,为下一步进攻幽州创造极其有利的条件。 第548章 闪电战受阻 奇袭柳城,管亥的恶名算是摆脱不掉,只为他杀的都是乌桓人,因此还不算是臭名昭著,徐庶对管亥三令五申,后续作战幽州面对的将是汉人,不得再如同柳城这般杀戮,否则军法无情,管亥只是诺诺的答应。 巧施奇计,人马损失不过千人便征服乌桓各部,初战大捷抢得先机,令徐庶声名大振,辽东众将无不对徐庶心悦诚服,也夸赞陈到识人之明。 徐庶下令,将袁买接到柳城作为他名义上的治所,待袁买到达就可以打出前将军、幽州刺史的大旗。又令太史祥巡视辽西走廊,剿灭乌桓残余护卫粮道。 按既定时间,一日前也是陆逊出兵的日子,徐庶深感此时陆逊的压力要远远大于自己,因此自己要迅速拿下幽州,从而南下助陆逊一臂之力。于是,他下令,管亥与梁广继续进攻右北平,取得无终之后分兵,王基与管亥一部进攻渔阳郡,柳志与梁广一部进攻范阳郡。自己与陈到,穿过渔阳进逼幽州治所蓟县。 辽东铁骑数年的积累终于得到回报,一人双马使战马的体力得到保存,有余力可以继续进攻,否则至少需要再休整一日。 管亥与梁广用二日时间凿穿右北平,十月二十五从徐无到达无终,按计划分兵,管亥进军幽州重镇渔阳,梁广则转向西南进军幽州南方门户范阳。 驻守在渔阳的护乌桓中郎将阎柔奉命带军征讨河间,因此管亥几乎没费什么气力便夺下渔阳!很快便与徐庶会合,继续进军蓟县。 贾逵刚刚得到曹丕的命令加紧防御,还未等他做出反应,重镇渔阳失守,着实令他有点措手不及。他下令各路兵马收缩据守,一面派人去并州请刺史出兵,一面派人禀报曹丕。 尽管阎柔与轲比能组成的联军将苏伯与田银打的落花流水,迫使两人死守河间,看样子不过几日就可平叛,但曹丕依旧心神不宁。他不断的派人前往幽州和许都打探消息,许都最先回复说于禁、夏侯惇二人每日枕戈待旦,徐州除去兵马聚集在彭城、下邳、泰山三地,并无异动。 曹丕刚想松口气,十月二十九贾逵的信使来到:渔阳失守!这一下把曹丕吓得不轻,袁买进军为何如此迅猛?而贾逵也已经探明,袁买的统兵大将是徐庶、徐元直。 曹操派人挟持徐庶老母的事情,曹丕是知道的,之后徐庶就下落不明,没想到时隔几年,徐庶突然出现,曹丕来不及去想其中的蹊跷,赶忙召集手下商议对策。 “事急矣,唯有请主公火速从关中返回。”刘晔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信使已经出发,但即便撤兵也不会如此之快,幽州之围该如何解之?” “梁道谋略之士,军中、民间素有声望,有鲜于辅相助,足可固守蓟县。”司马懿斟酌说道,没有人知道其实他很忌讳贾逵。“范阳重地,北通蓟县、南连中山,乃是幽、冀二州枢纽,不容有失。今河间已是囊中之物,可令轲比能回军协守范阳。只要范阳不失,冀州无恙,主公大军一回,袁买指日可破!” 司马懿不敢调动冀州兵马,把主意打在鲜卑人身上。 “仲达之言深合我意,立即令轲比能回军范阳。”曹丕想了想说道:“但河间还需早日拿下,这样就可使阎柔早日回幽州,令渤海守军协助阎柔三日内平定河间之乱!” 曹丕忽然又想起一事。“子扬,你立即带人围住马腾府,将府中上下全部斩杀!” 与此同时,远在槐里的曹操得到曹丕的禀报,袁买发出檄文要讨伐幽州。曹操震惊,他绝对不会相信袁绍的小儿子会有这么大的气魄,也不相信他会有这个实力,这背后一定是周仓在作祟,出大事了。 荀攸、程昱、贾诩三人都在苦思,思考周仓究竟是何用意,如果开战他的目标会是哪里。 “子桓来信说,主谋之人必定是周卫国,他建议我大军直接进攻徐州。”曹操把玩手中的信函。 程昱一直对周仓怀有戒备,但此时他却有点犹豫。“虽说可以料定是周卫国所为,但直接出兵徐州是不是不妥。” 陆逊、徐庶存在消息传递不畅的难题,曹操又何尝不是如此,也正是如此,陆逊才利用时间差,使曹操无法确定用兵路线。 荀攸说道:“无论如何,我大军需尽快返回邺都以应对突发事件。因此,不能再等,即可对马超韩遂展开攻击!” 似乎这已是最好的对策,曹操当即下令以虎豹骑被先发,夏侯渊、张辽、李典、乐进、朱灵各领一万人马猛攻。 马超、韩遂此时已是惊弓之鸟,两军交锋,西凉兵马立溃,马超带着马岱、庞德率残余难逃至汉中投奔张鲁。韩遂回不得金城,带着候选、李堪逃亡敦煌,断后的梁兴被夏侯渊所杀。阎行率众投靠曹操,雍州和大半凉州成为曹操治下。 十一月初二,曹操令张既为雍州刺史,留夏侯渊、朱灵、赵俨三将与阎行继续进攻凉州的韩遂,自领大军匆忙回师邺都。 再说陆逊。原计划二十二日从东莱出发,可惜天不作美,海面上刮起大风,波涛汹涌难以出海。陆逊、甘宁焦急万分,令船只入港避风。两人每日查看风势,一连四日,直到二十六日风浪稍小,才得以登船,二十九日才陆续抵达章武。 三十日,丁奉在章武建营,甘宁、徐盛挥军南下渤海郡。十一月初二,攻克南皮。占领南皮出乎意料的顺利,以至于甘宁担心消息走漏,曹军故意引自己深入,拿住南皮郡守才得知,前一日驻军奉曹丕之令前往河间协助阎柔平叛,故此守城竟有千余人。 甘宁与徐盛不禁有些庆幸,若不是因风浪耽误几日,在南皮就会有一场恶仗。然而未能在南皮消灭守军,为下一步进军埋下隐患,阎柔随时可能率军杀回南皮,截断归路! 两人思索再三,甘宁决定继续贯彻闪电战,自己独率一营走清河、经南平直插黎阳,而徐盛留守南皮等待陆逊大军。 第549章 关键的七天 初五,陆逊得到徐盛急报,将章武的守卫留给孙达,急速行军到达南皮。甘宁独自孤军深入着实让他不安,他当即下令徐盛、诸葛诞紧追甘宁,丁奉与端木凌西进河间解苏伯、田银之围后南下安平郡。 时间啊时间,四天的时间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陆逊唯有盼望徐庶能够尽快拿下幽州南下中山,从而对邺都形成合击。 同日,曹操兵回长安,也到了袁买出军,乌桓被灭,渔阳失守的消息。 “大意了。”曹操嘿嘿一笑。“苏伯、田银谋反,如不调动阎柔,渔阳不会这么快失守。” “主公,我们是回邺都还是许都?”程昱问道。两个地方代表不同的用兵方向。 “你们觉得周卫国是在谋邺都还是许都呢?”曹操反问。 “周卫国用兵每每出人所料,难以捉摸。我以为皆有可能,或许他是在看主公如何应对,若是回邺都,他便图许都,若是回许都,他就图邺都。” “文和,依你之见呢?” “知周卫国者,莫过于明公。明公既已料定其图河北,只需再派一员大将协守许都就是。” 曹操哈哈大笑,令曹洪领万人回许都,与曹真、夏侯尚共卫京师,令于禁、夏侯惇严把各处关隘。令曹纯率虎豹骑疾驰邺都,张辽、李典、乐进三将率二万人走上党回援冀州,自领大军五万经雒阳奔河内。 十月三十,徐庶三万大军围住幽州治所蓟县,贾逵与鲜于辅据城死守,数日不克。十一月初六,原幽州别驾韩珩之子韩潜率部众反叛,夜间打开城门迎徐庶进城,贾逵、鲜于辅死于乱军之中。 曹操进军幽州之时,众将皆降,唯韩珩说:“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义阙矣,哪能投降曹操。”回到代郡老家,曹操屡次招募,闭门不出,最后死在家中。之后贾逵将韩潜请到幽州担任从事,韩潜听说袁买回来了,为了达成父愿,招募旧吏及家仆数百人起事。 徐庶不住的嗟呀,这就是河北义士吗?当即授韩潜为幽州别驾,招纳各县归降,并再次派人从流程将袁买接至蓟县。 同日,徐庶接到梁广送回战报:一日前,鲜卑单于轲比能回军范阳,梁广听从柳志劝说,利用鲜卑骑兵鞍马劳顿迎头痛击,三千辽东铁骑完胜鲜卑铁骑,轲比能在百余亲兵保护下逃回鲜卑。援军被击溃,范阳守军开城投降。 出兵十七日,只有上谷、代郡二郡未下,幽州其余各郡尽取,本方人马损失不过数千,闪电战战果辉煌。与鲜卑的交锋却是令徐庶始料未及,斩杀近二千骑势必要遭到鲜卑人的报复。徐庶紧急派人去玄菟送信给波才,告诫他务必小心。上谷、代郡二郡,徐庶决定暂时不取,作为与鲜卑人之间的缓冲,任由鲜卑人劫掠。 迟迟未等到陆逊的消息,徐庶决意南下,他留王基率一营助袁买和韩潜守幽州,令梁广、柳志从范阳南下河间解围,令管亥为先锋,自己与陈到领军南下中山。 诸葛诞与端木凌在河间与阎柔展开大战,初战便告失利。陆逊此次出兵一色步卒,以及甘宁、徐盛等人的水陆杂兵,而阎柔手下有三千乌桓、鲜卑及杂胡组成的轻骑,又有万余渤海军相助,在平原之上步卒与轻骑的差距显现出来,若不是徐州兵装备精良,箭矢锐利,几乎不是阎柔的对手。 最为可气的是,见到两军交锋,苏伯、田银两人竟然不肯出城相助。这其实也不能全怪两人,两人原指望自己起兵之时,袁买便会响应,未成想苦等援军不至损失惨重,这才有了保存实力的念头。 损失千余人,诸葛诞一边派人去南皮向陆逊报信,一边与端木凌商议对策。 “我见阎柔之军多是胡人,胡人虽悍,但最是贪婪,且难节制,明日与他交战,将军可诈败,丢弃衣甲、兵刃及粮草,胡人必然抢夺,我令独立营攻之。” “一败不成,至少要两败,把他的轻骑引出来才行。” 初八,诸葛诞再次与阎柔交锋,败退十余里。初九交锋再败,又退十余里。阎柔狂喜,敌军不过如此,明日再战不赶尽杀绝绝不收兵! 初十,阎柔领军出击,诸葛诞不与交锋弃粮而走,一路上丢盔卸甲,兵刃、旗帜扔了一路。三千胡骑早就垂涎于这些优良的装备,立即抢夺,一时之间阵型大乱,阎柔数次呵斥无法禁止,只得令步卒迅速跟进。 端木凌见胡骑已乱,立即暴起,五千独立营返身杀回。独立营是除亲卫营之外徐州最精锐的步卒,协同作战甚至还在亲卫营之上,等独立营临近,胡骑这才停止争夺,想要冲击为时已晚,三十步外,独立营的兵士已经举起手弩按动绷簧,急促的短矢如飞蝗般蜂拥而来,胡骑纷纷落马。 每人连射三弩,胡骑已然大乱拨马就走,端木凌随后追杀,诸葛诞也领军再次夺回兵刃跟着掩杀。两条腿的毕竟追不上四条腿,奔回二十里,阎柔与步卒会合止住颓势,清点一下损失近二千骑,疼的他直咧嘴。 多年积攒的家底毁去大半,阎柔又痛又恨,整顿兵马再次杀向徐州军,他相信虽然中计,但剩余的兵马足以一战,只要击败敌军河间的叛军必然投降。 端木凌与诸葛诞万没想到阎柔如此强悍,慌忙令各营结阵,准备最后的决战。“成败在此一举,唯有置死地而后生了。”两人苦笑。 这是一支不该出现的队伍,按计划他本该在渔阳被管亥和梁广的铁骑绞杀,那支步卒应该在南皮被甘宁与徐盛围歼。他们不知道,在南皮的陆逊比他们更焦急,连连失去战机,七天时间足以使大军陷于被动! 大风导致大军出发延误四天,河间初战失礼,他在南皮待得时间必原计划足足多了七天,以闪电图谋河北的计划失败! 第550章 司马懿献策 陆逊掐着手指算着时间,最后的结论是曹操的大军会在自己进攻邺都前返回。他当机立断,立即派人追甘宁、徐盛等人,令三将放弃进攻黎阳,即刻返回南皮。 他又派人紧急回徐州,将自己的打算报给周仓。他相信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周仓会认同自己的决定。 阎柔面目狰狞,将剩余一千杂胡轻骑组成冲锋队,铁枪斜指。“随我冲!” “报,将军。我军后方出现大队人马,不知何处队伍。” 轻骑刚刚启动还未开始加速,探马紧急来报。 “这定是子桓将军派来的援军。”阎柔大喜,回头张望,只见不远处尘土飞扬,约有数千骑呼啸而来。 “莫叫援军争了功,一起杀呀。” 一千胡骑撞向徐州军阵。二千盾牌手死死顶在最强列,一千长枪兵支起长枪组成枪阵,独立营兵士射出最后的短弩,徐州军的阵脚有点松动。 阎柔狂喜,破阵就在此刻!嗯?怎么步卒没有跟上?回头再看,只见本方后部人马已然大乱,军卒们四散奔逃。 “报,将军,来的不是援军。” 不用禀报,阎柔已经看到对方的旗号,一个斗大的梁字。关键时刻,梁广到了。 由于本次是以袁买的名义出兵,因此周仓令各营不打营旗,只打将旗,因此迅雷营的旗号被雪藏。 “赶快退。”阎柔拨马就跑。 梁广追赶不及,将曹军杀散,与诸葛诞、端木凌会合。 独立营老战友见面分外亲热,梁广告知二人徐庶已夺取幽州领兵南下中山,令自己来解河间之围,柳志兵马随后就到。 端木凌连呼:“幸亏你到,我没有骑兵险些吃了大亏。” “我道取渔阳为何如此容易,原来阎柔在此地。” 三人合兵一处,苏伯与田银打开城门,迎三人入城。按照梁广的心思就想把两人拿下,诸葛诞与端木凌却好言抚慰,赞扬两人起兵并守城有功。 十一月十二,夺取河间消息报与陆逊得知,陆逊久悬的心稍稍有点平定,只差甘宁能否顺利返回,下一步自己将处于防御阶段,那时候又会是一场恶仗。 陆逊下令,梁广留在河间经历河间一战,陆逊已经深刻体会到骑兵的厉害,因此他迫切的把梁广留下。柳志折回中山与徐庶会合,并告知徐庶停止进军就地防御,从而形成中山、河间、渤海三郡防线,相互为援。章武的海港扩建,由太史祥坐镇,孙达、孙兴两人从东莱与营口源源不断运来军资。 中山,徐庶、陈到、柳志、管亥,计二万步卒,三千骑兵;河间,诸葛诞、端木凌、苏伯、田银、梁广,亦是二万步卒,三千骑兵;渤海约三万步卒,总兵力达到八万六千人。 同日,阎柔因回不得幽州而逃至邺都。曹丕此时已焦头烂额,中山急报,徐庶大军围住中山,请求救兵。清河来报,有大军袭来,也请援救,阎柔又把河间丢了,简直是四面楚歌。 还好,弟弟曹彰得到贾逵的求援没有去幽州,而是带五千人先到了邺都,司马懿认为当务之急是守住各方关隘,拱卫邺都等曹操的回援。而前往清河的敌军明显是奔着黎阳去的,因此清河至关重要,曹丕听从司马懿的建议,令曹彰增援清河,派阎柔前往巨鹿驻守。 十一月十四,曹纯虎豹骑赶回邺都,曹丕放下心来,只要有虎豹骑在,邺都无忧。无论是曹丕还是司马懿都不敢染指虎豹骑的指挥。同日,徐庶大军攻克中山。 十一月十五,被阻在清河的甘宁接到陆逊军令撤军,曹彰领兵追赶,甘宁与曹彰大战五十回合,奋力杀退曹彰,护住大军得以退回南平。 而当张辽得知清河被围领军前来时,甘宁早已退去。张辽领军北上进抵东光,遥指南皮。曹彰领军回邺都。 十一月十八,曹操大军回到邺都,邺都军心、民心安定下来。各处战报呈上来,曹操拍案大骂:“袁买竖子!” 曹丕向曹操请罪,并主动请求戴罪立功收复失地。曹操不仅没有责罚曹丕,反而称赞他应对得当,对曹丕没有染指虎豹骑之举,曹操很是满意。至于曹丕请战,则被曹操忽略掉。 “徐庶不简单啊,抓住时机迅速出击,一见形式不好立即转入防御,此人不容小视。”程昱叹口气,他还在纠结当初没有把徐母抓来。他却不知,曹丕对他已是即为不满,若不是你招惹徐庶,他也不会这般死心塌地与我为敌。 “主公,我大军远征本已疲敝,这又急速回援,人马已不堪大战,此时不宜出击,当休整一月。”贾诩说道。 荀攸点头附议:“文和所言甚是,最怕江东孙权与荆州刘备闻风而动。” 司马懿笑道:“孙权不过守城之人,刘备投机之徒,皆不足为虑。我有一计可破徐庶!” 曹操饶有情趣看着司马懿,以往司马懿很少献计,今日怎么变了性子。 司马懿干咳一声,“徐庶出征兵马必来自辽东,辽东人马尽出其后方空虚,鲜卑单于轲比能败于徐庶,心怀愤恨,主公可重金赏赐轲比能,令他纠合鲜卑各部进攻玄菟,徐庶慌乱之下唯有退兵,届时我大军随后掩杀,则辽东可得,徐庶可擒!” 荀攸拍手道:“仲达此计甚妙。” 曹操下令,护匈奴中郎将牵招出使鲜卑,游说轲比能。亲帅大军五万,及五千虎豹骑前往巨鹿驻守。 周仓在徐州,每日看似风轻云淡,实际上度日如年。陆逊较计划晚出兵四日,使他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距离前线太远,唯有放权给陆逊和徐庶,相信他们能够妥善应对复杂的局面,遥控指挥只能使形式更糟。 一直到十一月二十,周仓才得到陆逊的战报,同时陆逊也提出要转入战略防御的方案。周文与邓艾两人如同火烧眉毛:“陆逊误矣,如此大好形式怎能放弃!” 第551章 各自的盘算 周文几乎有点咆哮:“主公筹划十数年,好不容易得此良机,陆逊怯战,不可再为大将,主公当换之!” 周仓叹口气:“我们远在千里之外,难以了解战局,以此便断定伯言怯战,未免牵强。且幽州战况如何还未曾知晓,伯言此举并无大错,只能说他谨慎。” 邓艾提出异议:“伯言将军担心曹操大军返回,但也需想到曹操长途行军已是强弩之末,狭路相逢勇者胜!” 周文如同苍老十岁:“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曹操大军此时必然已回河北,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吧。” “老师,既然曹操回军河北,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兵,即使不能拿下许都,也可夺取青州?”邓艾献计。 “公明来报,于禁在青州防守甚密。”周仓想了想说道:“令甘池征兵两万,邓艾你与他一起训练新兵,若是曹操北上,我亲自领军出兵青州!” 周文说道:“主公何不将袁买出兵幽州的消息告之孙权?” 按照周仓的估计,历史上刘备大约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入川,但战局的变化会不会使刘备改变计划呢? 短短两年时间,刘备竟然聚集五万人马,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加,这令孙权很是不安。建安十七年九月,酒色过度的刘琦病故,孙权曾派鲁肃讨要荆州,被刘备所拒,托言取得益州之后再还荆州。孙权只得忍气吞声。 徐州的信使到达建业,孙权召集张昭与鲁肃商议,两人都不主张出兵,建议把消息传给刘备,请刘备趁机袭取许都,从而是刘备陷入泥潭。同时鲁肃还建议趁此机会派贺齐南下交趾,胁迫交州刺史士夑归属。 为了进一步巩固与刘备的联盟,孙权将妹妹孙文嫁给刘备,并提议刘备出兵。刘备娶了美女,却没有答应孙权的要求,而是听从诸葛亮和庞统的建议,勾结西蜀大户张松,以防备汉中张鲁为名亲领三万人马入川。 刘备自从取得荆州,广揽民心,在诸葛亮斡旋下取得庞氏支持,庞统出仕,刘备任为治中从事,亲密不亚于诸葛亮。荆州四大家族,蔡氏已灭,蒯氏只余老三蒯祺为房陵太守,虽然蒯祺是诸葛亮的大姐夫,但坚决不降刘备,刘备数次想讨伐,碍于诸葛亮的情面,隐忍不发。旧家族覆灭,便有新家族崛起,以马良为代表的马氏家族便是其中之一。南郡霍氏,霍笃、霍峻兄弟聚集族人手下有数百青壮,在当地小有名气,霍笃死后,霍峻便带部曲归降刘备,被刘备任为中郎将。义阳人郝普带族人投奔刘备,被刘备任命为零陵太守。 兵强马壮、粮草充足的刘备已经开始不安分,开始盘算扩充底盘。而他最想得到的就是天府之国益州,益州土地肥沃,粮草丰足,而且远离中原未遇战乱,人口稠密,试问谁不垂涎三尺。问题就在于,益州道路不畅、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没有奇谋难以夺取。 汉中张鲁,祖父便是鼎鼎大名的天师道教主张陵,也就是龙虎山正一道天师张道陵,因信徒入道,只需交五斗米,所以也称五斗米道。张陵死后,其子张衡继行其道。张衡死,张鲁成为第三任天师。因张衡之妻好养生,因此极得故益州牧刘焉的信赖,由于这层关系,张鲁被刘焉任命为督义司马,与别部司马张修带兵同击汉中太守苏固。张修杀苏固后,张鲁又杀张修,夺其兵众占据汉中。 张鲁继承其祖的教法,教民诚信不欺诈,令病人自首其过;对犯法者宽宥三次,如果再犯,然后才加惩处;若为小过,则当修道路百步以赎罪。又依照《月令》,春夏两季万物生长之时禁止屠杀,又禁酗酒。他还创立义舍,置义米肉于内,免费供行路人量腹取食,并宣称,取得过多,将得罪鬼神而患病。 五斗米道凭借政权的力量扩大了影响,政权凭借宗教得到巩固。政教合一,张鲁在汉中二十多年,信徒众多,已是颇具实力。张鲁还得到巴夷族首领杜濩、朴胡、袁约等人的支持。 刘焉死后,素来对张鲁不满的刘璋继位,刘璋以张鲁不顺从他的调遣为由,尽杀张鲁母及其家室。又遣亲家庞羲等人攻张鲁,多次为张鲁所破,只得任庞羲为巴西太守,防御汉中。 马超、韩遂起兵反曹,关中不少人逃往相对安定的汉中地区,仅关西从子午谷逃奔汉中的就有数万户。张鲁的势力迅速膨胀,在巴夷族首领袁约的协助下袭取巴郡,益州震惊。当西凉马超投奔张鲁的消息传到成都,刘璋大骇,唯恐张鲁寻仇,别驾张松献计请刘备入川,以敌张鲁。 张松此计被益州士族所抵制,联合起来反对,然而他们的举动使刘璋更加惶恐,益州士族权势滔天,自己已是难以驾驭,他甚至还听说亲家庞羲骄功自重,私自招募賨人为部曲,因此他对自己的统治地位更是担忧。于是在张松的蛊惑下,他令张松为使出使荆州。 张松到达荆州,不是请刘备防御张鲁,而是劝刘备取益州,并向刘备推荐手下两个心腹,法正和孟达可勘大用。此举正中刘备下怀,刘备留关羽、张飞、赵云、诸葛亮留守荆州,魏延为先锋,庞统为军师,带着刘封、关平、霍峻等人进入西川。 孙权与刘备所发生的这一切,周仓无从知晓。十一月二十五,他再次得到陆逊传回的消息,徐庶夺取幽州,为保住胜果,在中山、河间、渤海组成防线以待曹军。 周仓划着地图,全取河北的计划没有实现,占据半个河北的结果似乎可以将接受。若是河北展开大战,孙权与刘备再能北上,那原本作为遮人耳目的徐州聚军便可变虚为实,进攻青州和兖州,依然可以取得奇效。 如此算来,陆逊的策略没有错,谨慎强于弄险。以陆逊和徐庶的才能守住这道防线应该不是大问题,即便如此,周仓还是下令向渤海输送粮草和大量的箭矢。 第552章 鲜卑的故事 鲜卑起源于东胡族,东胡被匈奴冒顿单于打败,分为两部退保乌桓山和鲜卑山,均以山名作为族名,形成乌桓族和鲜卑族,受匈奴奴役。匈奴分裂南北后,鲜卑族逐渐摆脱其控制,受到东汉和南匈奴打击的北匈奴被迫西迁,鲜卑族趁机占据草原。 桓帝时,部落首领檀石槐率部统一鲜卑各部,成为大单于。汉灵帝即位后,幽州、并州、凉州的边塞诸郡每一年都会遭到鲜卑的攻打,被杀死的、被抢掠的,不可胜数。汉灵帝派遣乌丸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各自率领骑兵一万多人,三路分兵出塞,意欲推进二千余里。檀石槐命令东、中、西等三部首领各自率领部众迎战。夏育等人遭到惨败,连符节和辎重全都丧失,各自带领骑兵数十人逃命奔回,汉军士兵仅战死的人就多达十分之七八。檀石槐曾东征倭国,劫掠千余人,令其迁到秦水边居住捕鱼,以弥补粮食不足。死后,鲜卑陷入分裂。 鲜卑大单于檀石槐死后,其子和连继任。和连才干和能力不如他的父亲,但贪财好色,垂涎于汉人富足,屡次犯边,后来在进攻北地时,被张绣射死,张绣一杆虎头枪大破鲜卑,赢得北地枪王的美誉。 和连死后,其子骞曼年小,侄子魁头代立。后蹇曼长大,与魁头争位,部众离散。鲜卑分裂:西部鲜卑叛离,中鲜卑和东鲜卑漠南自云中以东分裂为三部:一是魁头之弟步度根部,拥众数万,据有云中、雁门一带,二是轲比能部,分布于代郡、上谷等地,三是原来联盟东部大人素利为首所领属的若干小部落,散布于辽西、右北平和渔阳塞外。 其中轲比能虽出身低,因为与汉人亲近得到扶植,势力最强。步度根是檀石槐之孙,对轲比能十分不满,也学着跟汉人交往,期待恢复祖上的荣光统一各部。 建安十七年十一月末,轲比能兵败范阳逃回,损兵折将丢尽颜面对辽东恨之入骨。曹操的赏赐和号令一到,轲比能立即派人请步度根、素利于十二月初八会盟商讨进军辽东。 步度根与素利与辽东的贸易受益颇丰,虽不愿出兵,但慑于轲比能的势力以及曹操的命令,不得不带部众前来会盟。 初七夜,轲比能大宴各部众,当夜暴毙,人头不知所踪。鲜卑各部哗然,既诧异轲比能被刺,也为此而高兴。步度根野心勃勃想要统一鲜卑各部,而轲比能手下认为轲比能被害是步度根所为,双方展开混战。东部大人素利想要劝和,殊不料自己也被卷入其中,于是草原上部落离散,互相征伐。鲜卑疆域各部进入独立发展时期,利用各部混战之际,东鲜卑慕容部、宇文部、段部三部崛起。 十二月十六,波才在玄菟哈哈大笑:“前几日徐元直还来信说要我小心提防鲜卑人入寇,彼已自乱纷纷向我示好,唯恐我助他人。鲜卑这一乱,贸易却是大好,所获牛羊、马匹无数,我在此稳守渔翁之利。” 波霸却问道:“轲比能是被步度根所杀?即便轲比能战败,势力仍不容小觑,何况他又有曹操相助,步度根怎会行险?” 周冲嘿嘿一笑:“韩龙,将匣子打开。” 只见一精壮的侍卫捧上一木匣,将盖子打开露出一颗血迹已经干涸的首级,看模样和发式不是汉人,而是鲜卑人,模样甚是凶恶。 波霸看了半晌,疑惑的问道:“此是何人首级?” “这便是轲比能之人头!” 原来,周冲早就有准备,派心腹韩龙潜入轲比能部众获得信赖,在关键时刻刺杀轲比能,从而使鲜卑大乱。韩龙,就是周冲手下第一刺客,也就是当初杀死曹操劫持徐母亲卫的人! 能杀死曹操派出的精干之士,自然不是简单人物。当初,周仓曾令周冲派人刺杀司马懿之时,而那时韩龙就已经潜伏在鲜卑,因此未能成行,而是由韩龙的几个弟子所为,那名假扮马夫逃得性命的就是韩龙的弟子韩虎。 刺杀司马懿失败,周冲既感慨若是韩龙去或许会成功,同时也侥幸,遇到天下第一剑客史阿,或许韩龙未必是对手。 波才仔细看看韩龙,不住的点头,又摇头,可惜了,这么好的人才该当为大将才是。“韩龙,今你立下奇功,我这就告之裴元绍擢升你为骁骑校尉,以你之能可愿从军?” 话是对韩龙说,波才的眼睛却是看着周冲。 “确实如此。韩龙,你也该在两军阵前博取功名啦,总不至于始终这般默默无闻。” 韩龙大喜,随着自己年事已高,刺杀的活计已经不适应自己,统兵为将是最好的归宿,有朝一日也可进入忠烈祠。“谢将军!” “好!”波才一拍大腿。“玄菟已无战事,我便给你三千轻骑,南下协助徐元直。另再给你两千好马一并送给元直,牛羊后续送到。告诉他,只管安心破曹,北方无事。” 波才在玄菟养精蓄锐,骑兵已经扩至八千,鲜卑带来的贸易使他余外还有万匹战马,虽说辽东风调雨顺、粮草不缺,养活这么多兵马也是不小的负担,空养着还不如送到前线。即便这样,自己在玄菟还有五千轻骑,一万步卒,足以应对鲜卑人。 “此间事已了,幽州初立,恐人心不附,我意去幽州看看。”周冲也动了南下的念头。 十二月二十七,韩龙南下幽州,又奔中山。徐庶大喜,派人将两千战马送给渤海的陆逊,曹操在巨鹿驻兵不前,鲜卑混战,徐庶派韩龙和韩潜出兵代郡和上谷。代郡太守是韩潜旧相识,经韩潜劝说,立即开城投降,上谷太守阎志是阎柔之弟,见大军压境,弃城而走,独自逃亡巨鹿投奔哥哥去了。代郡和上谷两郡平定,鲜卑由于内部分争,既无力争夺,也不敢得罪汉军,只能捏鼻子认了,不敢再侵扰两郡。 第553章 曹操晋魏公 陆逊一直苦恼自己手下无骑兵,徐庶送来两千好马,大喜过望,立即令甘宁从军中选拔精锐组成骑兵营加以训练。甘宁初掌骑兵,表现出了狂热的热情,每日与兵卒操练不懈。 曹操在巨鹿已经驻兵一个月,眼睁睁看着中山、河间、南皮的守军在加固城防,却无力进军,兵卒太疲劳,长途奔袭连续作战三个月,此时出战无疑自讨苦吃。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不仅关中泼水成冰,河北也是如此,许多兵卒染病。曹操的头疼症隐隐又有发作的迹象,随着年龄的增长,疼的越发厉害。想到头疼症,曹操就想起华佗,不是因为华佗的医术,而是听程昱说徐州有两种神奇的药,一是金疮药,止血生肌有奇效;二是冻伤膏,抹在手上不生冻疮。曹操后悔杀华佗太急,至少应该从他嘴中把两种药方撬出来。 一个月来,从西线传来的消息喜忧参半:喜的是夏侯渊与阎行收复天水,韩遂远遁,他却不知道天水功曹姜囧战死,而姜囧有一个了不起的儿子叫做姜维。忧的是,经过韩遂与马超大闹关中,刚刚从李傕郭汜作乱慢慢恢复过来的关中再次受到重创。最突出的就是人口,折损竟然近半,兵灾中死伤的能占二成,还有三成逃往汉中。这怎能不让曹操心揪。 粮草和人口是曹操起兵以来始终困扰的难题,直到平定河北之后才得以缓解。赤壁一战损耗大量的钱粮,休整一年之后才出兵西北,汉中粮草丰足、人口稠密,原本想平定马韩之后进军汉中,未成想后院失火,直落得人、财、粮三空。这怎能不叫曹操肉疼。 曹操此时已经无暇顾忌汉中,为稳住张鲁之心,遣使去汉中封张鲁为镇民中郎将,领汉宁太守。 曹操在焦急地等待,等待鲜卑大闹辽东,徐庶退兵,然而直到建安十八年正月十六,才得知轲比能被杀,鲜卑各部大乱,相互征伐。回想两年前在同一天自己在赤壁大败,曹操格外郁闷。 “传言都说轲比能死于步度根之手,你们觉得可信吗?” 谋士们纷纷摇头,不是觉得可信而是根本无法判别,鲜卑人父子杀戮、兄弟相攻屡见不鲜,谁能说得清楚呢,他们更关注如何应对。 程昱与华歆认为,该立即派人去鲜卑调和,停止各部间的争斗,扶植一个听话的人为鲜卑单于。荀攸、贾诩则认为鲜卑人反复无常,不可信,一个统一和强大的鲜卑对北方不利,因此应任其相互残杀,最好是从此一蹶不振。司马懿献计不成,这次谨慎许多,他与陈群建议暂时观望,对大战中胜出者再予以拉拢利用。最后,曹操再次采纳司马懿的建议,决定静观其变。 正月十八,董昭以曹操平靖西北,功勋昭著,谋划奏议曹操当晋公爵。荀攸以为为振奋士气,提升曹操威望,这是个好办法,因此附议。有荀攸带头,一呼百应,曹氏宗族、文武大臣纷纷劝进,司马懿与其他曹丕心腹一样以不参与的态度隐匿为隐形人。 于是汉献帝被迫遣御史大夫郗虑持节策命曹操为公爵,封国建号为魏,赐予象征权威的九锡之物,以冀州的河东、魏郡、赵郡、常山、钜鹿、安平、甘陵、平原以及被占据的河间、中山十郡作为魏公的封国疆土,于魏郡的邺城建都。 曹操晋升公爵,诸文武各得封赏,根据汉献帝的诏令,魏公国可以设置直属于封国的丞相以下群卿百官,体制地位如同汉初各异姓诸侯王,朝中不少作为曹操亲信的汉臣都被授予魏国官位。 唯有荀彧忧心重重,此时危机四伏,曹操不想着修养身息,以德安邦,以武定国,匡扶汉室怀柔天下,却忙着加官进爵,照这条路走下去,汉室难兴,天下难定。荀彧甚至还认为,一直规规矩矩的周仓与曹操生隙,与曹操过于专横、压抑汉室有很大关系,如果曹操再进魏公,那周仓极有可能在明面上就与曹操翻脸。关心汉室、关心天下,本在病中的荀彧,不久便撒手西去。 荀彧死去,尚书令空缺,曹操干脆废弃,由荀攸出任魏公国尚书令,朝廷体制几乎尽废,被魏公国所替代。 魏公既立,世子之位就成为关注的中心。然而正月二十六,阎志逃回巨鹿,禀报幽州增兵,并取下代郡与上谷。晋升为魏公的曹操压抑不住心中的膨胀,意出兵中山,把立世子之事再拖上一拖。 “经过两个月休整,我军锐气正盛,孤欲出兵夺回幽州。”曹操自称为孤虎视四周,不取幽州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如何再筹划汉中。 荀攸叹口气,拿出一份战报:“樊城子孝将军传来消息,刘备已出兵西川,幽州战事不能再耽误。” 曹操看一眼司马懿,小子料事挺准啊,竟能看出孙权与刘备不会出兵北上。 贾诩大呼:“明公,此时出兵万万不可。” 曹操脸色一变,“文和为何这么说?” “以刘璋之能必然难敌刘备,刘备入川必可成功,取西川之后则会图汉中,西北震荡,断不可令刘备做大。” “嘶~”曹操一龇牙,大耳贼能做出来,益州、汉中富庶,若是被刘备夺了去那造成的危害不比周仓小。“那以文和之意呢?” “可留几员大将驻守冀州,明公当伐张鲁,并取益州!”贾诩又补充道:“妙才将军大破韩遂,韩遂远遁,因此关中之军足可用,不必过多从冀州调兵。” 冀州的兵马不需要大动,自保没有问题,抢在刘备之前夺汉中和益州,抢粮、抢人、抢地盘,这个主意似乎也不错。曹操有些心动,看向司马懿。“仲达以为呢?” 程昱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老了,已经年近七旬,有时候觉得有点力不从心,而看曹操的意思现在对司马懿很是器重,想想司马懿与曹丕的关系,程昱心中叹口气,隐隐有了退居二线的念头,但是心中还是有点不舍。 第554章 拖孙权下水 司马懿微微一笑。“文和未免忧虑过多,我游历关中时就曾听说西川豪强林立,非刘璋所能左右,纵使刘备能取益州,至少要用去一年半载平靖四方叛乱,无力进汉中。只要魏公取下幽州,有足够时间进击汉中。” 此言一出,贾诩眯着眼看一眼司马懿,不再说话。心中却在翻腾,司马懿这是抱着什么打算?怎么闻着里面有阴谋的味道,老狐狸决定置身事外。 曹操本就想出兵幽州,听罢觉得甚是有理,但多少还是有点忧虑:“那就任由刘备取益州?” “听闻孙权把荆州借给刘备,主公何不厚赏孙权,令他趁刘备不在袭取荆州呢?” “嘶~”曹操再次一龇牙,厚赏孙权?怎么才能满足孙权的胃口?难道说晋孙权为吴公?那可万万不可能。 “此事再议。公达派人给徐庶送战书,约他二月初十二决战!令朱光为庐江太守,文烈即刻北上。” 曹氏八虎骑,以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休最为出色,夏侯惇失去一只眼后就很少出战,此时坐镇兖州;夏侯渊经略西北;曹仁守樊城防荆州,三人脱不开身,只有庐江的曹休相对清闲。另外四将中,曹洪贪财、曹纯好色,人虽勇但名声不佳,在军中威望不够,难服众将;曹真、夏侯尚年青还需要历练,于是曹休成为将来驻守冀州的最佳人选。 周仓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曹操、孙权与刘备的动向,曹操驻兵不前,孙权置若罔闻,刘备西进益州,这一切都不是他想看到的,只有把这趟水搅浑,自己才有利可图。 周文的白发和额上的皱纹明显增多,小邓艾每日冥思苦想,十七岁的少年显得有些老成。尽管两个弟弟被救出,云禄因为得知父亲被曹丕所杀,心中愤恨,隔三差五请令出战,后来不知如何又消停了,周仓向周文打听之后才知道,这个傻丫头竟然在四个月之后才发觉自己怀孕了。只有典满乐呵呵,辛宪英年满十八,两人终于成亲圆房。 “哈哈哈,老朽百思之后终于想到破局良策。”周文仿佛年轻了几岁。 “说来听听。” “破局还需借助外力,刘备入川已不可持,唯有孙权可助力。孙权虽然是守成之人,但有利可图之时,他绝不肯落后!”周文信心饱满。“曹操大军都在冀州、青州和兖州,对江东防御相对松懈,主公何不以庐江为饵引孙权出兵?” 庐江?曹休把守的庐江?庐江富庶,鱼米之乡,确实让人心动,而且取得庐江,淮南之地归孙权,对江东的江防十分重要。但是曹休没有那么好对付的吧? 看着周仓迷惑的神态,周文微微一笑。“有利就会使孙权动心,他担心的无非就是会有几成胜算,别忘了公明在庐江经营数年对庐江了如执掌,密谍司在庐江的坐探无数,有此相助,取庐江不在话下!” 一席话点醒梦中人,对呀,还有谁比徐晃更了解庐江。“公明不宜亲自前往,徐盖生长在庐江可派徐盖出征。”周仓想了想说道:“你即将此告之公明父子,由公明面授机宜。这次出征,各营不动,由徐盖与邓艾率八千新兵前去助战。” “令子兴出使江东游说孙权。”出使的事情一贯是王粲,涉及两军合作,周仓临时改为杨锐。 孙权此时正在大骂刘备不守信用,自己把荆州借给刘备,又把妹妹都许给刘备,可大耳贼不出兵攻曹反而入川,这怎令孙权不恼火。 “大耳贼向来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主公何不趁他不在,袭取荆州?吕蒙不才愿为先驱。”吕蒙作为孙权一手提拔的干将,立即请缨。 鲁肃疾呼不可:“刘备虽未攻曹,但其有言在先,取得益州便归还荆州,此时出战理不在我。且我本与曹操为敌,再与刘备交恶,于我不利。” 张昭无可无不可的说道:“交趾士夑愿意归附,山越各族基本平靖,已无后顾之忧。只是兵戈大事,还需谨慎斟酌。” 诸葛瑾担心弟弟,想到另外一个借口。“主公,郡主还在荆州,出兵荆州恐对郡主不利。” 虞翻笑道:“此事容易。主公何不遣一心腹入荆州见郡主,假托母亲有病请郡主回来。我听说刘备只有一子,名叫刘禅,届时把刘禅一起带回,若是刘备不肯还荆州,嘿嘿……” 假托母亲有病?孙权恶狠狠瞪了虞翻一眼,想了想,似乎并没有什么好的借口。孙权回头就把周善招到密室,仔细交代一番,周善连夜就带几个亲随冒充商贾连夜前往荆州。 第二日,杨锐来到。杨锐向孙权陈说取庐江之利,张昭斥责道:“你主与曹操交战不休,这是要把我也牵进去以解你主之围吗?” 杨锐笑道:“张先生误矣。与曹操交战的是袁买,他欲报父兄之仇,重夺父兄之基业有什么不对吗?辽候有心相助,故此屯重兵于边界,奈何曹操防守甚严,只是不得时机罢了。辽候与吴候结盟以来一直是互助互利,何曾亏过江东半分?” 这话说得,的确没有亏过半分,但是江东也没占到半点便宜,稍有一点好处也是换来的。不过就这一点,周仓确实比刘备厚道,明码标价、公平买卖。 杨锐接着说道:“且不说辽候,单说吴候出兵庐江,那可是有利于江东啊,此时不取,机会不再!” “说得轻巧,能不能取得庐江还是两说,我江东耗费钱粮,士卒损伤那可是不可避免。” “呵呵,辽候知道吴候有此担心,故愿意出兵八千,自备粮草助一臂之力!” 张昭、鲁肃、虞翻、歩骘等人相互交换眼神,这还差不多,不过周仓不会是派人来抢胜果吧?“不知统军之人为谁?” “此人乃我大将徐晃之子徐盖,别看年青,但骁勇不亚其父当年。且徐盖自由生长在庐江,熟悉地理,可为大军向导。” 原来是员小将,那就放心了,不必担心两军主将争权。张昭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第555章 酒不仅是用来喝的 “说说辽候的条件吧。”孙权开口道,在他的意识中,周仓绝不会这么热心,一定会再捞一点好处。 杨锐一愣,这一点好像没有交代,周仓都说条件呐,不过孙权既然问了,不要白不要。“条件自然是有的。一嘛,此次出征不打我军旗号。”杨锐一边说,一遍在想。 孙权点头。“可。” “二嘛,我军此次出征也有损耗,取得庐江后需补偿我军损耗。” 孙权再次点头。“合理,可。” “没了。” “啊?”孙权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没了,这不是周仓的作风啊。 “确实没了。”杨锐不敢擅权提出太多条件。“辽候只为促进两家友好,互相得利。” “那好,你回复辽候,一个月后徐盖过江,我自会派人接应。”孙权点头。“不过,将来若是曹操大军再次南下,辽候可不能坐视。” “那是自然,辽候素来有信。” 送走杨锐,江东文武仍不太相信周仓这般好心,最后还是一致认为周仓这是为了缓解北方的压力才这样做。而这样做对江东有好处,算得上互利,荆州的事可以先放一放,等接回郡主再说。 吕蒙再此请缨,孙权一面以吕蒙为大将,潘璋、马忠为副将,出兵两万准备袭取庐江,一面派人去庐江探军情。等探子回报,大将曹休奉命北上,庐江太守换做朱光,最大的障碍被拔除,江东文武无不欢欣跳跃。 徐盖这些日子白天训练新兵,夜间就向父亲请教,尽管这早就是父子的日常功课,徐晃还是反复的讲解,并对庐江郡各处地形、城池薄弱之处详细讲解。但对庐江城,徐晃告诫徐盖唯有强攻一法,全凭勇气和士气。出于对儿子的爱护,徐晃减掉两千新兵充入自己营中,从自己麾下炙焰营抽调曾在庐江待过的两千老卒给徐盖。这些老卒经历过恶战,可当死士,熟悉庐江城防,关键时候能排上用场。 曹操的战书送到中山,徐庶只回复四个字:你来便来。中山古国,本就城池坚固,徐庶再次下令将壕沟挖深、挖宽。辽东送来牛羊、粮草无数,吃不用愁;箭矢更是多的不得了,得益于辽东丰富的铁矿和木材,中山囤积的箭矢多达三十万支;军中禁止饮酒,因此送来的烈酒全部装载瓦罐、酒坛之中,徐庶发现烈酒燃烧起来火势不亚于火油,是守城的大利器。徐庶还派人去河间和南皮送信,请两地做好防御,严防曹操声东击西,中山防御有余不需要援军。 对徐庶不准出战的将令,管亥颇有微词,常在韩龙耳畔嘀咕:辽东铁骑当世第一,虎豹骑不是对手,何必固守怯战。韩龙劝说管亥,徐将军自有他的打算,为将者以遵循将令为第一要务,该出战的时候,自然有机会。陈到听说此事,亦劝说管亥,管亥口中唯唯,心中不甘心。 二月十二,曹操领军五万进入中山郡,面对固若金汤的城池,曹操数次派人挑战,徐庶不理。曹操下令攻城,未等兵卒靠近,城头箭如雨下,且装有强弩射程极远,曹军损失千人还没有摸到护城河边。 连续两日强攻不成,曹操恼怒,下令挖掘地道意图潜入城中。徐庶早已将曹操各种战力摸得门清做好各种防备,沿城墙埋有十余口大瓮,每日派人昼夜监听,待听说地下有动静,立即调数千弓箭手埋伏。待曹军于夜间破土而出时,乱箭齐发,并向地道内投掷准备好的酒坛、干柴,地道内酒香扑鼻,曹军晕头转向间就着起大火。费去十多日功夫,曹操再次损失千余精锐。 刘晔向曹操献计,砍伐巨木搭建箭塔与城头相齐与城内对射,徐庶哈哈一笑:技止此耳。令将剑杆缠裹烈酒浸泡过得布条,点然后投降箭塔,曹军近十日费力搭起的箭塔一日内被焚烧殆尽。 连续两计不成,曹操心中焦急,荀攸献计,为抵御箭矢,可令兵卒头顶砍伐的巨木作为掩护,兵卒藏于其下,然后以巨木填埋已结冰的护城河,再以巨木撞击城门。 曹操连连称妙,再次令人砍伐树木,巨木不足便以数根树干绑在一起,于是曹军变成伐木工。好在人多,只用去五六日便伐得二千巨木,数千兵卒排着紧密的队形,将巨木举在头顶,浩浩荡荡推向中山城。 城上万箭齐发全被巨木挡住,曹军越来越接近护城河。曹操捻着胡子得意,徐庶这下你该没招了吧。没等他得意多久,城头出现数十辆简易投石车,投下来的不是石块,而是被点燃的酒坛和灯油。 酒坛落到大木之上立即破碎,酒液四溅,火势迅速散开,并且顺着巨木见的缝隙烧向身体溅上酒的兵卒。这一下子曹军炸了营,兵卒抛弃巨木玩命的逃回本营。失去巨木保护,城头再次飘下一轮箭雨,曹军又扔下两千尸体。 进攻一个月,连墙根都没有碰到,曹军损失五千余人,周边的树木几乎被砍伐一空,曹操暴怒却又无计可施。他曾派虎豹骑埋伏于河间至中山的要道,意图围剿援军,但河间根本就没有发兵;他也曾派人去河间和南皮刺探,准备效法白马之战,声东击西,趁两地不备发动突袭,结果是两地防备严密,无机可趁。 接连获胜,中山城内军心大振,众将叹服徐庶用兵之妙,酒原来不仅是用来喝的,还有这般妙用,照这样守下去足以将曹操拖垮。只有管亥,自叹无用武之地,偷了不少酒自己躲在帐中独饮。 建安十八年四月,天气转暖,护城河解封,眼见攻城越来越难,曹操萌生退意,而从西北和庐江传来的两个消息更加坚定他的想法。 首先是西北,夏侯渊痛击韩遂,韩遂远遁,已经收复大半凉州,于是夏侯渊用阎行守凉州,自己与赵俨等回军长安,这算是个好消息。 而庐江那边则是彻头彻尾的坏消息,孙权突然起兵突袭庐江,庐江失守,新任太守朱光和参军董被俘,生死不明! 第556章 一战成名 庐江郡属淮南,地处江夏与九江之间,原治所在舒县,徐晃将庐江交付曹休,曹休为对江东施压,将治所南迁至皖城,下辖十二县,周仓最早设立的基地之一大别山就在庐江境内。 三月十六,徐盖领军渡江换做江东旗帜,与吕蒙汇集一处。吕蒙率两万八千人兵出丹阳,令徐盖、潘璋为先驱,自与马忠随后。 有徐盖引路,江东兵马进军速度极快,太守朱光还在准备当年的春耕丝毫未做防备,等他得到消息时,徐盖与潘璋已经攻克数县,兵临城下。 朱光慌忙与参军董和组织城中防御,并派人向驻扎在九江郡寿春的李通求援,至于江夏郡的文聘,朱光就没指望文聘会救援。 他自谓皖城坚墙厚,已故太守陆康曾据城抵御孙策进攻达两年之久,自己足可守上半年。然而他忘了:一是孙策只有六千人,而且精锐很少,大多都是袁术给他的老弱;二是那时的治所是在舒县,并不是现在的皖城;三是老陆康为官多年,德高望重,将士愿意用命,朱光初来乍到,军威未立。 徐盖向潘璋建议不急于攻城,等待吕蒙大军。见江东兵马不攻,又给了朱光侥幸之心。 三月二十二,吕蒙大军来到。徐盖按照父亲的筹划向吕蒙建议,次日一早倾力全攻,吕蒙应允。 三月二十三,天还未亮,江东兵马分为三队,徐盖、潘璋、马忠各领一队发动猛攻,吕蒙亲自在阵前擂鼓助威。 朱光刚刚起床还没有用早饭就得到禀报,江东攻城,急忙与董和上城头组织防御。然而此时,城内大乱,四处有人大喊江东军入城,还有数处民宅、商铺着火,朱光大叫不妙,城内有内应!他赶忙令董和带两千人灭火捉拿生事者。 两千庐江老卒在徐盖带领下,义无反顾杀奔皖城,在守军没有、守卫没有全部到位的情况下强过护城河,在城前搭好云梯。既是如此,有近前老卒死于箭矢之下。 徐盖身披重甲,一手持大盾一手拎零星锤冒着箭矢攀云梯。得益于在独立营的特种训练,徐盖脚踩云梯无需手扶,左手大盾遮蔽身体挡住城上的箭矢和投石,右手轮开流星锤扫向城头兵卒,趁守城兵卒闪避,跃上城头。 邓艾在城下直拍手:“好!擂鼓!” 战鼓声动天地,江东兵卒见有人登城,如同打了鸡血嗷嗷的向上冲。 徐盖挥舞流星锤不为杀伤曹军,只为在城头守住一隅便于兵卒登城。使用流星锤是徐晃的建议,尽管周仓的本意是只助战不做先锋敢死队,但为了儿子能够一战成名,徐晃耗尽心思为徐盖打造铠甲,挑选兵刃,选中流星锤就是为了开辟战场。 流星锤虎虎生风,曹军无法靠近只能射箭,箭矢全部被大盾挡住,登上城头的徐州和江东军越来越多,等到潘璋与马忠杀上来时,曹军已成溃败之势,朱光拔出佩剑死命兵卒不得退后。 徐盖早就瞄准朱光,见大局已定在老卒护卫下直奔朱光,流星锤甩出正中朱光肩头,朱光大叫一声痛晕过去,宝剑落地。等他醒来之时,已被五花大绑,还好不是他一人,他发现董和与他一样成为阶下之囚一样。 从五更时分发动猛攻,到最后夺战皖城只用去半日时间! “虎父无犬子。”吕蒙感慨,同时也在担忧,徐州小将如此了得!吕蒙信守承诺分出三成战利品给徐盖。 徐盖却在心痛,父亲给自己的二千老卒,活下来的竟不足五百,战功是有了,回去怎么向父亲交代。邓艾进言,兵贵神速,趁曹军未做反应当迅速出击,正中吕蒙下怀。 吕蒙下令休整半天,徐州人马损失惨重留在皖城休整,清扫周边各县;潘璋、马忠带一万人押着参军董和攻取舒县,自己带一万人押着朱光进攻与九江接壤的六安。 有朱光与董和在手,舒县与刘安守军丧胆,四散奔逃,两军顺利拿下两地。然而寿春守将李通得信领军来援,吕蒙也止步于六安,江东夺得庐江大半。 徐盖在邓艾劝说下皖城并不如何出力,黄梅守将雷绪率众数万人迁入荆州投奔刘备去了,徐盖并未追赶。 孙权得知取得庐江,心中狂喜,令吕范为庐江太守,将治所再次迁至舒县。此时除去臣服的交州士夑,孙权手下已有六郡:吴郡、会稽郡、丹阳郡、庐江郡、豫章郡、庐陵郡。 徐盖完成自己的任务,满载战利品回徐州。吕蒙诉说徐州两员小将智勇双全不容小觑,孙权不由得对徐州再次警醒,不能轻易与周仓为难,很主动的送去十万石粮草作为酬军。 这些消息传到曹操耳中,怎不让他震惊,淮南富庶之地被孙权窃取,此消彼长,形势对自己越发不妙。晋为魏公的曹操已不是当年能够虚心认错的曹操,贾诩劝他不要急于进攻幽州,司马懿劝他要先稳住孙权,都没有被采纳,他陷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贾诩与司马懿很聪明的保持缄默。贾诩也就罢了,司马懿此举,无疑加重曹操对他的疑虑,随着与司马懿接触越来越多,曹操越发觉得司马懿心思极重,哪怕是走路的时候眼睛直视的时候少,总是时不时向周边扫视,而身子保持原姿态。 荀攸向曹操提议退兵:一是与孙权讲和,默认孙权占据庐江。二是遣使向周仓示好,探寻周仓的态度。三是声讨刘备,谴责刘备攻伐益州,侵犯宗室,号召天下共伐之。荀攸的策略,无非就是打掉门牙咽到肚子里,先忍下这口气,寻机报仇;把矛头指向刘备,使刘备四处树敌。 曹操何曾吃过这哑巴亏,心中万分不甘,却再无良谋,只得应允。为防备徐庶追击,他令曹彰断后,阎柔、曹洪埋伏左右,如有敌军追赶,曹彰诈败将追兵引入埋伏,曹纯率虎豹骑断其归路并阻挡援军。 第557章 管亥难封 五月初一,曹操领军退往巨鹿。中山城中,徐庶下令各路人马继续固防不得追赶。然而,管亥终于按捺不住,两军交锋不能战,曹军兵退还不能追,自己竟无用武之地,他点齐手下三千骑兵,向曹军追去! 管亥追出不足十里便遇到曹彰,曹彰手下并州人马共五千人,其中一千轻骑。。 “散!”管亥大刀一举,“投!” 三千轻骑拔出梭镖投向曹军,曹彰手下没有经历潼关之战,哪里知道梭镖的厉害,一轮梭镖投至,轻骑便已乱了阵脚,两轮梭镖投来,不用曹彰诈败,轻骑便纷纷退后,带动步卒一起逃遁。 “聚!”管亥大刀再次一挥。“冲!” 三千轻骑迅速集结,整队冲向曹军,曹彰溃败。又追出五里,左右一阵鼓声,阎柔与曹洪杀来,曹彰返身再战。 管亥轻蔑的哼一声,“分三队,每队千人,各自为战!”管亥好杀戮,视人命如草芥,对自己的手下同样如此,只为杀戮不计伤亡。 陷入重围的辽东轻骑在围攻之下,渐渐陷入被动,管亥也看出不好。“聚!” 他再次将身边仅余的千余轻骑聚在一起。“退!” 想退,谈何容易。曹纯五千虎豹骑已经包抄到位,迎面杀来。辽东轻骑一路追赶,又一路杀戮,人力、马力有所不济,两军一碰面便倒下数百骑。 管亥大怒,抽出一支梭镖瞄向曹纯奋力掷去,混战之中曹纯觉察到时梭镖已到,他身旁贴身护卫眼疾身快纵深扑到曹纯身上,想要护住曹纯,奈何管亥力大,一支梭镖竟将两人穿在一起跌落马下。 “冲!”对方主将落马,管亥大喜,抓住时机就要突围。 阎柔按住铁枪,弯弓搭箭,一箭正中管亥后心,管亥落马,气绝身亡,首级被阎柔割下。 徐庶得知管亥擅自出兵,急令韩龙、柳志领兵接应,结果只救回百余骑。 阎柔献上管亥首级,被曹操录一大功,他本想旧事重提拜曹操为义父,但曹彰与曹洪将曹纯救回打断他的图谋。 看着惨状无比、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曹纯,曹操悲痛万分,唤郎中前来救治。至于那名衷心的侍卫,从曹纯身上取下来被扔到死尸堆里,无人问津。 曹纯受重伤与他好色无度、身体亏损有很大关系,当初截获刘备两女,一年功夫就被他折腾死,可见他的劣迹,难怪众将对他多有诘诟。 受伤过重,曹纯当夜就死于营中。曹操令将曹纯厚葬,追封为壮候,管亥的首级被剁为碎末以祭奠曹纯。曹操再以曹休与牵招屯兵三万守巨鹿,曹彰回归并州,自己引军回邺都,再令阎柔、阎志领军两万退回张辽,张辽、李典、乐进三将南下九江驻合肥以防孙权。 韩龙与柳志回到中山,诉说管亥遇伏全军尽没,疑似斩杀曹纯但管亥亦亡。 “可惜一员虎将。”徐庶感慨道,随即将管亥手下划归韩龙。 经此一战,徐庶觉得河北战局可以告一段落,他派人给陆逊送信,并直接向周仓上书,详细说明原委,并请罪。 五月二十,周仓得到徐庶信函,不禁为损失一员大将而惋惜。如徐庶所想,周仓也认为河北进入暂时休战状态,静观曹操下一步的举动再做打算。自己现在要做的一是稳定河北局势,二是按功行赏。 幽州只能维持现状,继续打着袁买的旗号以揽人心,慢慢的削弱袁氏影响力。幽州下辖九郡:燕郡、北平郡、渔阳郡、范阳郡、代郡、上谷郡、河间郡、中山郡、渤海郡,以燕郡的蓟县为治所。 袁买为幽州刺史,韩潜为别驾,周冲为寻访使,政权多在周冲手中。徐庶为幽州都督,平北将军,掌兵权,下辖陈到、王基、柳志、诸葛诞、韩龙、梁广六营,陈到兼副都督,计四万步卒、六千轻骑。陆逊率甘宁、徐盛、丁奉暂驻渤海郡南皮,计三万步卒、三千轻骑,端木凌率独立营回徐州。 参照此例,张颌为瀛州刺史兼都督,平东将军。下辖黄叙、柳青、马休三营,计三万人,马腾既死,马铁调任辽东。裴元绍为辽东都督,镇北将军,辖平州及济州。下辖波才、波霸、裴峰、杜幾、马铁、太史祥、孙达七营,波才兼副都督,计四万步卒、五千轻骑、两万水军。徐州暂时不动。 经过这一番调整,除徐州之外各州,年轻人已经成长开始挑大梁:波霸、裴峰、梁广、王基、诸葛诞、马休、马铁等人最小的不到二十,最大的不超过三十。频繁的调整带来各营营号的混乱,尤其是新设营还没有营号,周仓把这个差事交给周文和邓艾,令他二人拿出一个改组方案,力求清晰。 通过任命算是论功行赏,然而管亥如何封赏成了大问题。南下为先锋,可算一功,斩杀大将曹纯可算另一功,但不尊将令擅自追击导致全营尽损可算大过。若管亥活着,可以功过相抵,不奖不罚,但管亥战死,按需徐州的规矩是该进忠烈祠的,这就引发各方的争议,即使是蒋干的论坛也把袁买出兵的热议改为对管亥的评价。 支持进忠烈祠的理由很多,惯例、战功自不用说,即便是违抗军令也有说辞:将军临阵就有自助之权,如是管亥大获全胜该如何评说?反对者自然是一口咬死违抗军令不该入祠。 周仓很是头疼,以管亥之功可以进忠烈祠,但是违抗军令之风不可长,情与理之间该如何取舍?周文提出和稀泥的办法,即管亥入忠烈祠,但不立像,记入英烈记和英烈谱。针对这个建议,杨锐和邓艾分别又给了两个补充意见,杨锐觉得不立像但可以立牌位;邓艾则提议可立无头像或者中箭像。 最后还是周仓拍板,管亥入忠烈祠,但不立石像改为泥塑,英烈记和英烈谱详细记录战史,不再追封,争议才算渐渐平息。 “主公,曹操又派刘晔来徐州,已过彭城。”杨锐前来禀报,端木凌一走,密谍司的差事又被他一肩挑起来,好在有木西和木北帮衬,不至于焦头烂额。 第558章 四分天下 “他来的倒是时候,让王粲去迎他,不可缺了礼数。”周仓微微一笑。“想必曹操也派人去见孙权了。” “正是,曹操派王朗为使前往江东。”杨锐回道。“此外,刚接到消息,两月前孙权派心腹周善去荆州接其妹并欲劫刘备之子刘禅,被诸葛亮察觉派人拦截,赵云斩杀周善救回刘禅,但孙权之妹回到江东……” 周文哈哈笑道:“孙刘联盟完矣。孙权已有意荆州,若不是出兵庐江有利可图,他怕是已派兵去荆州了。” “先生说的对。”杨锐笑道:“所以我以为,王朗此次出使必成,曹操必定是以庐江为代价换取孙权在刘备背后插刀!” “有诸葛亮、关张、赵云在,孙权不会轻易得逞。”周文皱眉。“况且,徐盖回来时说雷绪带数万人投奔荆州,其中至少数千人马。” 周仓刚要说话,典满说道:“叔父,木西、木北求见。” 端木凌不在,木南又去了西北,分拣处就由此二人暂时梳理,突然直接求见周仓,那就是有大事发生。 “让他们进来。” 周仓看两人一眼,称赞一声:端木凌眼光不错,一看就很精干,与木南是同一类型。“可是刘备与荆州出了变故?” 两人一愣,齐声说道:“主公料事如神,正是如此。” 周仓老脸一黑,哪是自己料事如神,是自己太熟悉这段历史,刚才还想说,现在有人要替自己说了。“究竟是何事?” “刚刚得到消息:刘备入川,不知如何走漏风声,刘璋得知张松与其勾结欲图益州,派人将张松一家尽数斩杀。刘备暗取不成,改为明夺,领军杀向成都,不料刘璋手下有能人,在落凤坡设下伏兵大败刘备,军事庞统中箭身亡。刘备进退不得,派关平回荆州要求增兵,诸葛亮留关羽、关平、马良等人守荆州,自己带着张飞、赵云、雷绪发兵二万入川去了。” “嘶~”周文倒吸一口气。“荆州危矣。” 周仓摇摇头:“还不至于,孙权刚取庐江,对曹操亦设防,即使曹操许给他天大的好处,此时不会轻易出兵,他会等最好的时机。” 周文凝视周仓:“听主公之意,刘备会拿下益州,而孙权会与曹操休兵,寻机袭取荆州。如此一来,便形成主公、曹操、孙权、刘备四份天下的局面?” 杨锐眼睛一亮,四足鼎立:周仓占据徐州和东北,曹操占据中原和西北,孙权占据东南,刘备占据西南。从实力上说,以周仓和曹操最盛;从四人的年龄上来讲,曹操最长、刘备次之,周仓居三,孙权最年轻。“这种局面会持续多久?” 邓艾笑道:“别忘还有汉中的张鲁。小小汉中或许会是引动四方的关键所在,曹操与刘备必然争夺,而主公不想汉中落入曹操之手,孙权却不想落入刘备之手,呵呵呵,有趣。” “你们俩退下吧,再有军情随时来报。”周仓沉思一会。“元芳,我打算与曹操暂时讲和。” 周文一惊。 “能夺得幽州和三郡,元直与伯言已尽全力,可见曹操不能速灭,我需要亲自去一趟辽东,对各方面做一次评估,此外原本在辽东的许多筹划到了实施的关键阶段,不去一趟总觉得不放心。”周仓又略叹一口气。“荀谌来信,子明似乎不太好……” 老张炯已经年近七旬,身子骨大不如前,荀谌来信说的很委婉,周仓说的也很委婉,做一次评估,实际上是考察辽东的民生和军备是否足以支持发动对曹操的战争。 两日后,刘晔到达郯城,这次来与他几年前来时的模样又有改变,郯城的繁荣已超越邺都,这让刘晔很是心惊。 “拜见辽候。” “子扬何必拘礼,来人,奉茶。”谈话喝茶已成为一种时尚,邺都、许都亦是如此,刘晔感慨着叫周仓挣去多少钱财。 “此次受魏公所托来见辽候,是有两件事,一是袁绍之子袁买奇袭幽州,经我查明其中有辽东之军,不知辽候作何解?” “唔?竟有此事。”周仓装糊涂。“子扬知道辽东距徐州山高水长,往来不便,而辽东军中不少袁氏旧部,他们应袁买之召为其效力或许是有的。不过那袁买也是可怜,父兄具亡,四处飘零,以魏公之胸怀想必会念及与本初旧情,给袁买一容身之处。” 一席话把刘晔鼻子差点气歪了,合着袁买还有理了?不过,周仓一口咬定袁买的队伍是袁氏旧部,真还挑不出什么毛病,明知道是周仓在从中作梗,也不好撕开面皮,况且自己身份也不对等。 刘晔尴尬笑了笑,“这第二件事嘛,就是刘备出兵益州,无礼攻伐宗亲,天下共愤。魏公意号召各方结束争斗,共讨刘备。” “刘备可恶,可惜当年在徐州和汝南被他逃走,导致今日。”周仓恨恨的说道。“魏公之意与我相和,我愿派人去幽州劝说袁买就此休兵,归附朝廷,向天子进贡!” 刘晔鼻子一酸,周卫国啊周卫国,一切都是你主事,现在充当好人还不忘捞好处,要把袁买的位子做实。“来时见辽候数万大军屯于彭城,不知是何故?” “呵呵,我那是担心袁买南下青州威胁到我徐州,我这就下令召他们回来。” 刘晔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周仓将徐州众文武召集白虎堂。 “三日后,我将启程前往辽东,邓艾、典满与我同行。你们对外宣称我病了。”周仓略一顿,接着说道,“各部兵马不动,徐盖将新军设为一营,驻守郯城。” “主公这次要去多久?”别接崔钧问道。 “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此次只去辽东,用不了太长时间。”周仓说道:“子兴,你派人分别去幽州、济州和瀛州,令徐庶、糜芳和张颌两个月后到壤平见我。” 建安十八年五月二十六,周仓到达东莱与端木凌会合,二十八日,从东莱出海前往辽东。 第559章 张炯的遗言 “这次河间之战你做的很好。”周仓站在船头对端木凌说道,“云禄有孕,本来让你回徐州,但军务紧急故此才让你跟我一同去辽东。” 自己马上就要有后,端木凌心中欣喜,不能回去陪伴云禄虽说有点遗憾,但从中也看出周仓对自己的器重。“此乃家事,子凡不敢因私废公。” “甚好。这次与曹军交锋,你说说看,曹军势力如何。” 端木凌略一沉吟。“此次与阎柔交锋,我军深受其骑兵之苦,直到辽东铁骑南下才得以缓解,因此若想有绝对优势,骑兵必不可少,而曹军之虎豹骑皆是精锐,管亥虽然被围,但若是没有虎豹骑,不至于全军尽没,虎豹骑不容小觑,我以为唯有闪电营能与其争衡。” 周仓点头,这正是自己想到的,不知道当初自己在辽东的布局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呢?诸将以为伯言不该收缩防守,而应按原计划攻取冀州……” “主公,末将以为陆逊将军做的极对!说实话,当时末将已觉得该趁胜速战,当然当时也是担忧岳丈马腾的安危,但回想起来,若不是全军迅速集结固防,极有可能会被曹军分割,陷于绝地。不是我抬高曹操贬低自己,我军虽善战,但曹军绝不在我军之下。就拿曹将张辽来说,此人智勇双全,能够驻守东光,扼住我渤海、河间两路人马,足见其能。” 邓艾抿抿嘴没有说话,在这个问题上端木凌要比自己有发言权,看来自己与周文都误解陆逊了。 “那子凡以为,冀州还可取吗?” “有曹操在,难!”端木凌实话实说。“除非主公亲自领军,协徐州之众南北夹击。” “若是曹操不在冀州呢?” “那另当别论,但冀州不乏智谋之士,且有并州为援,以我现在的兵力仍是不足。” 周仓陷入沉思不在说话。 三日后,周仓抵达旅顺,辽南太守陈仲早已等候多时。“主公说三年后再来辽东,属下无时无刻不在翘首期盼,终于又见主公。” 是啊,一晃又是三年,自己已经快要五十岁了。“陈仲,听说这几年你在辽南政绩卓越啊。” “陈仲出身卑微,全凭主公训导,每日勤于政务不敢一丝懈怠。” “好啊,今晚住在旅顺,明日你与我一同前往襄平。” 当晚,陈仲将辽南的情况向周仓做了详尽的汇报,得益于得天独厚的条件,辽南人口增长迅猛,新出生的人口固然不少,百姓寿命的延长成为重要因素,战乱时期,辽东百姓的寿命平均三十岁不到,而现在已经达到四十岁,估计还会更高。 按照周仓要求,许多数字应用于政务,原本许多人认为研究算学的学子将来没有用武之地,没想到不仅可是研究学问,应用于商贾,还可以做大量的数据统计。 人口和粮食问题向来是周仓最重视的,陈仲告之水稻、高粱等作物的大量生产,本次出兵幽州全部粮草都是辽南供应,而辽东其他各地则是支援了济州和瀛州。 陈仲还说,旅顺贸易量越来越大,他已在去年专门建立商港用于转运货物,而商港建设费用预计三年就可收回,第四年就可有收益,那时候躺着就可以数钱。说到钱,陈仲叹口气,拿出一摞纸:“辽东钱荒越来越重,许多人有货却付不出钱来,只好赊欠。” 周仓接过来翻看几眼,这不都是百条吗?“这你不用担忧,我这次来就是为解决这个问题。” 休息一夜,第二日周仓带上陈仲奔赴襄平。一路之上,周仓很是欣慰,第一次来辽东,披荆斩棘开路,到处荒无人烟;三年前来辽东,官道已修,四处良田;这一趟,官道已夯实拓宽,每隔十余里即可见村落。 周仓本就没打算惊动百姓,道路通畅一路疾行,十日到达襄平。荀谌与裴元绍等在城外迎候,见面之后免不了一番叙旧,周仓问道:“子明现在状况如何?” 裴元绍摇摇头:“自去年末就欠安,如今只能卧床休养。” “那我们先去探望他。” 老张炯正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蔡琰将他唤醒,仔细看了半天才认出周仓,哆哆嗦嗦的说道:“啊,主公到了,这如何使得。” “唉。”周仓叹口气,心里无限伤感,看样子,张炯怕是不成了。不由得想起三十年前与张炯初次相识的场面,那时候张炯还是游走江湖的骗子,在那之后就开始为自己效力,谁能想到搅动风云的人物现在是这般模样。若不是张炯,袁术怕是不会那么急于称帝,也不会与袁绍成为仇敌,天下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看着周仓失神,荀谌很知趣的拉着裴元绍等人退到外面,蔡琰服侍张炯喝了碗参汤,也端着碗退下,屋中只余下张炯和周仓。 “没想到还能见上主公一面。”张炯断断续续的说道:“老朽已是古稀之年,这辈子算是值了。得遇主公,是我最大的幸事。” “子明想那么多干嘛。” “怎么能不想,闭上眼就会想起来。唉,最大的憾事是不能见主公成就千古基业。后悔呐,老朽悔不该当初没有劝阻主公将传国玉玺献给曹操…..”或许是喝碗参汤的缘故,张炯的脸色略变红润,说话也顺畅一些。 呃,张炯想的竟然是这些。 “老朽想过了,要想结束纷争,要想保全自己,只靠守成是不行的。唯有主公称帝,剿灭各方,天下一统。主公不要觉得这是老朽的玩笑话,袁术那是倒行逆施,主公是顺天情应民意。曹操专权,天下哪还有天子,百姓哪还知道朝廷,汉室已到尽头……” “子明的心思我已知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至少此时时机未到。”周仓也不忍心直接驳了张炯,更不忍心哄骗他。统一天下的目标,已是发动的战车,停不下来,至于是否称帝,周仓还没有想好。 张炯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昏沉沉的睡过去,余下周仓一个人在那里发愣。 第560章 银行 作为后世人,周仓不会图一时之快,坐上皇帝不管身后之事。他想的要更多。 如果可能,周仓想推行君主立宪制,但是现在人的思想能否接受;自己强硬的推行,等自己百年之后会不会被推翻;自己或者儿子周信会不会被黄袍加身都难以预料的。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这是周仓心中真实的写照,如果有五百年他有信心会把中华民族带上世界之巅,问题是自己也要五十了,留给自己的时间是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十年之内统一天下都是奢望。接下来,自己要跟时间赛跑。 还好周信已经十二岁,这些年自己一直在徐州,耳渲目染之下,周信的思想明显要与自己更接近,看来培养周信会是自己接下来最重要的事。 这些问题不是没有想过,听过张炯的话对他触动极大,自己手下如张炯这般想法的大有人在,但反对的也绝不会少。周仓足足发呆将近一炷香功夫,缓缓站起身,悄悄走出来。 辽候府自建成只有袁买在偏房住过一段时间,周仓首次入主辽东辽候府,或许因为一路疲乏,或许因为被张炯触动太深,当晚的酒宴很早就结束。 六月十八,辽候府中大堂已是汇集辽东文武:荀谌、陈应、周吉、周祥、苏扬、韩悦、陈仲、裴元绍、波才,波霸、裴峰、马铁等小将还不够资格没有参会。 荀谌代表张炯汇报政事,首先是吏政,徐州大量学子和考生迁至辽东,从底层小吏做起,经过数年锻炼,很多应成为州县的从事、县丞等管理者和骨干,辽东本地也有读书人为官,虽然人数不多,但激发本地学风越发浓厚。民政方面,辽东总人口已达二百一十万,只还是抛掉征兵之后的数字;土地开垦近三千万亩,还有可开垦的近五千万亩;稻米、谷物等,年产量两亿石,农税收千万石,采买三千万石,除去支援济州、瀛州千万石,出征幽州三百万石及驻军开支,仍有结余八百万石,襄平、辽南、锦州、抚顺建有四个大仓,各屯粮二百万石。说到这里,荀谌直感叹,辽东虽然寒冷,但是地多而且肥沃,再加好的粮种和农具,亩产量比冀州还要高。而农税如此之低,百姓生活宽裕,连带人口增长,也有更多的人有条件读书。 苏扬汇报财政,辽东商税收获丰厚,其中近七成来源于与鲜卑的交易以及关税,只是可惜收到的现钱少,以货充税居多,例如鲜卑人就是用牲口抵税,而关税收到的多是白条。苏扬从怀中逃出三块钱币给周仓看:“主公请看,这就是已经制好的金币、银币和铜币。” 周仓仔细端详,反复摸索,银元终于问世啦,尽管略显粗糙,还是有模有样,正面是一元字样,下方是建安十八年制,背面则是长白山。周仓还能保持镇定,其他人都已两眼放光,周仓转手递给荀谌等人传阅。“现在产量如何?” “有赖于葛均制造的水车,以水利冲压因此省去不少人工,而且东莱和瀛州的金银源源不断运达,工匠昼夜分班开工,现已制得金币三十万枚、银币二百万枚,铜币较少,约百万。”苏扬一脸期待的看着周仓。“铜币之所以少,是因为原料不足,属下只能慢慢囤积不敢把市面上的铜币收得太多。” “二百万……”周仓沉吟道。“还是有点少啊。钱庄筹划的怎么样?” 苏扬看一眼韩锐:“章程已经拟定,另外还招募了百名算学和商学的学生,人和商铺都及准备停当。不过,韩悦提议钱庄不太好听,他想仿效商行,起名银行。” “噗~”周仓刚喝一口茶喷出来,好嘛,连银行都扯出来了,这两个小子够有才的。 韩悦一激灵。“主公此名不妥吗?” “妥,妥得很呐。”周仓忍住自己的笑意。“那你再说说如何定价吧。” “现在的铜币即为制钱,每钱可换现在的铜钱五十枚,百制钱可抵一银元,如此算来一银元在市面可买稻米五石;百银元可低一金元。” 辽东粮价还算正常,一亩地也就出产五六石,相当于一银元,这个定价比较合适,周仓点点头,但是相比之下货币的发行量就有点太少。 “那你估计以后每年可出产多少金银币。” “以现在的产量,每年可产金币两万,银币百万。制钱还不好说。”苏扬与韩悦小声嘀咕几句说道。 “把银行章程拿来我看。” 周仓浏览一遍,章程里面主要是组织架构、人员配置,银钱兑换标准、收费,以及仅限在辽东流通等。进入辽东不再使用旧钱,只能到银行兑换成新币,离开时可按原比例兑换回旧币,两次兑换就是收半成费用,出境时发现有夹带则将新旧币全部没收等。银行的收益,一部分用于日常开支及建设费用,再有结余上交财税等等。周仓点点头,章程比较详尽,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银钱不足。 到底是后来人,尽管对金融不熟悉,周仓多少还是知道一些。“我再给你们拓宽一下业务。”周仓本想开办存款,想了想时机还不成熟。“签发银票。” “银票?何为银票?”韩悦瞪大眼睛。 “今后辽东大小官员所有的俸禄、赏赐不再以粮、钱发放,由财税司选用优质纸张,刻板印制银票,银票可分为一元、五元、十元、五十元、百元五种,加印。”周仓不担心会有人造假,一是造纸术和刻板印刷牢牢掌握自己手中,二是现在的水平难以仿造印章。“银票不记名,各官员持银票可至银行兑出现钱,也可用于市面流通,但经手之人需在银票背面签字画押。” “妙啊,此举可极大缓解银钱不足的问题。”韩悦对周仓五体投地。 苏扬却面带迟疑,他倒是不担心有人造假。“主公,那财税司有签发银票之责,如何节制?” 第561章 银票 “嗯,这是个问题。这样吧,财税司定期将银钱交给银行,银行按财税司指定面额交付银票如何?财税司若是没有现钱,可拿当年的银行收益的分成预借,但只限当年且不可超支。”周仓一惊,是啊,万一财税司发起银票没有节制怎么办,那就把银行掏空了。 “这若是行的通,那商贾也可用银票结算。呵呵,那赊欠的欠条会大幅减少。”韩悦一脸的商贾像。“对商贾签发银票,是不是也可以收点费呢?” “这还要视试行情况而定。”周仓对韩悦头脑反应机敏很满意。“有一点,你们要在意,银票制作一定要好,不仅要精美,还要厚实耐磨,更重要的是不能被人仿造,尤其是内部人。发现假冒者,杀无赦!” 一句杀无赦,让人不寒而栗。 苏扬依旧又担忧:“银票不记名,但是纸张毕竟难以保存,若是毁损、火烧、水渍、丢失怎么办?” “有破损、失色,如能识别可兑换,不能识别或者丢失那只能按倒霉处理。”周仓也是无奈。“不过可在银票上写明三年内有效,三年后需到银行换现钱或者新票。” “那怕会有人不愿用啊。”苏扬喃喃的说道。 韩悦笑道:“我觉得会有人愿意用。一是,银票可在各州通行兑换,省去携带大量银钱的麻烦;二是小小银票便于藏匿,带在身上、放在家中也安全。再说了,银钱丢了不也就丢了吗?再说了,主公不是说以后赏赐也用银票吗,两军阵前兵卒如何带得了银钱,带张银票那就简单多了。” 苏扬点点头。“还是你想的长远。” “说的没错,以后银票的使用会越来越广。有一条,你们要谨记,签发的银票必须有足额的银钱作保障,不得凭空乱签,乱签银票也是杀头的罪责!”周仓掐掐日子:“暂定八月初八,银行开张,就叫做辽东银行,各地郡称为分行。九月初八开始签发银票。韩悦,就由你来出任首任银行行长吧,各地分行行长由你选人。苏扬,你出任银行监事,监督银行,监察司在各分行派驻一名监事。” “银票如何加印?” “每票三印:辽东银行印,行长、监事印。”周仓凭借记忆说道“你们俩回去再好好写一份关于银票的章程,这些都写到章程中。银行再多招募一些人手。” 这一天剩余的时间,会议的议题主要围绕在银行设置、银票设计、监管等方面。裴元绍、波才等武将听不太明白,荀谌等人多少明白一些,荀谌甚至想到以后各地的税收除去粮食必须要转运,其他的银钱只要换成银票送到襄平即可,那可省去一大笔路费,节省很多人力。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制钱不足,既然主公定下准日子,我当即下令所有的作坊全力制作制钱,现有的材料预计一个月可制百万,只怕还是不够。”本已兴致高昂的苏扬变得有点沮丧。 荀谌微微一笑,总算自己有说话时机。“此事易耳。我可令各地官吏将府中旧钱除去日常开支剩下全部交给银行,银行一一登记造册,三个月之后按价交付银票如何?只是这手续费是不是就可以免了?” 韩悦大喜:“那可是解了燃眉之急,延期三个月交付银票免掉费用那是应该。” “那好,一会我就去发布政令,你们安排人手做好清点和造册,快的话十日内就可把襄平收齐,一个月可把各郡的各郡收其,足够你们应对一些日子。” 人心齐整,劲往一处使,这是周仓最愿意看到的事情。“这样吧,定八月初八,银行开张开始兑换制钱,制钱与旧钱都可在市面流通。半年之后,市面停止流通旧钱。但兑换的比价不变,即使物价有变,也不再更改,如有损失,由徐州给补齐如何?” 苏扬、韩悦喜出望外:“再有半年的时间做准备足矣。” 周仓猛然又想起一事。“制钱和银元的数量,你们要掌控好,此中的学问极深,我也一时说不清,需要你们琢磨,好好的总结,或许会成为一门新的学科。多制出来的钱不可投入市场,全部封存,将来用于其他各州,若是在辽东试行的好,明年就在瀛州和济州推行。” 韩悦犹豫一番,“主公,属下家本是商贾,辽东商贾亦是很多,商贾之间临时缺钱相互借贷是常事,以后银行可不可以从事借款?” “不准!”周仓直截了当的否定。“银行只从事发钱和兑换银钱、银票,不得从事借贷。不过,你的提议可以考虑,等银行经营的好了,成立专门的商行从事借贷。” “是。”韩悦有点泄气。 “你是不是有从事借贷的人才推荐啊。”周仓意味深长的问道。 “呃。”自己的心思被周仓点破,韩悦脸一红。“我有一本家弟弟,名叫韩诚,在这方面很有一套。” “既然是你看好的人,想必不会太差,可让他在商行历练一年,把辽东的经济和贸易搞熟,拿出一个章程来,到时候送给我看。”周仓给韩悦留了一分面子,若真是人才,周仓不介意破格任用,更何况借贷业务迟早是要推行。 “谢主公!”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没有,如果没有,就各自回去准备。明日继续在府中议事。”周仓结束当天的会议。“元绍,你陪我在城中四处走走。” 周仓与裴元绍漫步在襄平街头,典满、端木凌带着几名亲卫在后护卫。 “襄平一年一个样啊,我看现在的繁华程度已不亚于当初的彭城。”周仓轻轻叹息。“我又想恶来了,要是恶来还在那该多好。” “哥哥不要伤心,恶来泉下有知哥哥今日之地位也该含笑九泉,何况小满已经成人,足以欣慰。” “你与我去场外祭奠恶来吧。” 东门外,裴元绍令人摆好香案和典韦的牌位,周仓两眼含泪,典满强忍泪花跪倒在地。一直到黄昏,周仓才被裴元绍劝回府。 第562章 议院 六月十九,会议进入第二天。 “陈应,你与陈矫的律法可曾完备?” “回主公,去年末已经成稿,呈荀大人审阅略作修改,这是修改后的各项律法目录。”陈应早有准备,立即将目录呈上。 周仓翻阅一下,总共分为三类:民法、刑法、商法,很符合自己原先定下的基调。“很好,你与陈矫各算大功一件,各奖银质二等勋章。韩悦、苏扬,你们不用急,若是银行办得好,一枚银质勋章是免不掉的。”周仓已经很久没有颁发勋章了,此言一出,众人眼中全是火热。 “陈应你知会陈矫,等银行章程出来以后好好研读,在商法之下增加相应的条款,我的意思是从严。既然律法已出,就该有名,就叫做建安法典!友若立即令人刊印,散发各郡县和济州、瀛州,派人至各地宣讲,明年在平州、济州、瀛州三州同时实行。” 周仓抿了一口茶:“另外,各州成立法院,陈应出任首席大法官;各郡县成立分院,设置法官。法院专司依法审判之权;今后律政司与学院负责立法,每年对各项律法加以评估进行修订,每三年进行一次全部评估。” 周仓这两年就在考虑如何组建新的管理架构,如今时机已经成熟,立法与司法分立终于得以实施,这为以后依法治国奠定基础。面对荀谌、陈应等人的疑惑,周仓花费很大的气力来解释为什么要成立法院,立法与司法分立的好处。 “今后法院大法官不受各地刺史管辖,直接对我负责,依法审判,减少外部干扰,确保律法真正得以实施。” 荀谌疑惑道:“此举虽好,但法官权柄极重,如何确保法官能够依法判案,不会徇私舞弊?” “问得好。那就是第二个举措,在各州成立议院,监察司主事暂任议长,议院设议郎三十名,分别由吏、商、农、工、学等组成,按比例分摊名额,由其自选,五年一改选,如有变故随时补充。议院可议政、议法,议长定期组织会议,凡是超过六成人对治政或立法、判决有异议,可召各司主事及法官至议院接受质询,若对质询不满意,议长可凭记录及议郎签字的文书,向我提出弹劾。当然,这些议郎必须是在籍良民,无违法记录才行。” 这番言辞说出来,所有人脸色全变,所有的议郎几乎都是民,也就是说大小官吏都要受民的监督,周仓这是要做什么?没等他们返过乏来,周仓继续说道:“议郎的数量以后还可以增加,甚至议长也可由议郎们选举产生。” 一句话再次激起千层浪,大堂内议论纷纷。 “民心刁顽,难以抚化怎么办?” “我等教化子民,如何又要受其监督?其如何识得大体,如何懂得治国理政?” “百姓衣食无忧就是造化,参与政事岂不滋生事端?” “此举自古从无有之……” “就是。我等有的苦读圣贤书,有的从政多年,多有政绩,才有今日之位……” 荀谌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缩。周仓微微叹息,果不其然,在辽东推出议院,就阻力重重,换做他处可想而知。“荀子云:水则载舟,亦能覆舟。我为舟,民便是水,得民心者得天下。” 荀谌终于开口。“主公,恕我直言,一则我辽东之大小官员,或有不肖者,但多是忠贞爱民之士,足可托以重任;二则民智不开,此时参政怕多有不妥;三则辽东连续推出银行、法院,难免多有议论,百姓心忧疑虑。再推行议院,恐民心不安,官吏之心不稳。” 周仓点点头,这几句话,算是老成持重之语,民智不开、人心不稳是最大的困难,而官本位的心思根深蒂固,则是最大的阻力。“你所言确有道理,此事待从长计议。” “报,禀报辽候,刺史府派人送信,张刺史于昨日夜间没了。” 啊?老张炯没了。周仓呆了一呆,一时有点失神,自己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又走了一个。 “主公……”荀谌轻轻唤一声。“我们是不是过府吊唁。” “嗯,应当,你即刻准备孝服,我们一同前往。子明的丧事,劳烦你与陈仲。” 一天的会议因张炯的去世被打断,众人既感慨张炯的故去,也为议院被搁置有一点窃喜。 刺史府已哀声一片,蔡琰哭如泪人。薄命的才女,父亲被害,丈夫年纪轻轻便病死,颠簸流离经关中战乱之苦,又被匈奴所劫掠,饱经风霜生下子女,盼得归汉。被曹操送给周仓,周仓又转手给张炯,虽说年龄大了一点,但张炯对她极为痛爱,好不容易盼得一个好归宿,不到十年,变成孤苦伶仃的苦命人。命运就是如此之蹉跎。 周仓为张炯上香,悼念一番,又抚慰几句蔡琰,最后问蔡琰张炯临终还有什么遗言。蔡琰摇摇头,从周仓走后,张炯就处于半昏迷状态,今天一早看时已然西去。 为悼念张炯,六月二十日休会一天。荀谌派人在襄平城外为张炯建墓,周仓派人回徐州告之周文并令周文为张炯在忠烈祠立像,因张炯在辽东治政多年多有政绩,追赠玉质勋章。 平州刺史一职出现空缺,周仓令荀谌继任平州刺史,城中为州别驾。荀谌问蔡琰该如何安置,周仓想了想与前来吊丧的辽东学院院长邴原商议,将蔡琰接入学院,授女博士,负责编辽东史。数年后,蔡琰因编史有功,获玉质勋章,晋为院士,成为首位女院士,兼史官。蔡琰从而继吕绮玲、云禄之后又一位女官,而不久之后,典满之妻辛宪英,邓艾之妻步练师先后为官,开启女子为官、为将的新局面。 伤怀典韦,送走张炯,议院被搁浅,连遇挫折周仓心中不快。晚上,周仓与裴元绍两个幼时的伙伴躺在园中的躺椅上看星星。 “这躺椅虽然舒服,但不及小时候与哥哥一起在草垛上悠闲。”见周仓不说话,裴元绍没话找话说。 “我去见张炯时,他劝我争夺天下,建立新朝。元绍,你觉得呢?”过了很久,周仓说道。 第563章 兄弟密谈 “这有什么不可,哥哥对我说过,那个谁说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哥哥怎么就不能当皇帝?” “这么说,你也要劝我当皇帝吗?”周仓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裴元绍。“此处再无别人,你要说实话。” 周仓的眼神令裴元绍有点发毛。“哥哥做皇帝自然是好的,不过我听哥哥的。” 周仓微微叹口气,裴元绍到底还是缺少自己的主见,这与他的能力、见识有很大关系,也是因为裴元绍始终受自己的影响,处处听自己的。“元绍,你要记住刚才说的话。将来若是有人起哄,你别跟着瞎掺和,坏了我的大事。” “哥哥放心,有人不听哥哥的,我第一个饶不过他。”裴元绍不明白,劝周仓称帝怎么就变成起哄。 周仓无法给裴元绍讲大道理,只能说道:“你不用奇怪。劝我当皇帝的人,有像张炯这样的,也有想趁机升官发财的,还有别有用心害我于不义的,就像当初的袁术。总之,该怎么办,我心中有数,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 “我就知道有人会不怀好心。不过嘛,哥哥要是能做皇帝……” “断了你的想法,更不能在别人面前提起。”周仓斥责道。 裴元绍一咂舌,“那我跟波才说说,让他也别跟着起哄,可以吗?” “嗯,是要跟他说说,免得受人蛊惑。而且军中绝不能出现这种言论!” “昨日哥哥提到的那个议院,哥哥是怎么想的?” “你觉得可行吗?” “说实话,我觉得不靠边,老百姓懂什么,吃饱穿暖不受欺负,好好过日子……” “要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怎么办?我说的不是辽东,将来有一天平定天下之后,能保证各地都像辽东一样吗?” “我觉得是哥哥想多了,要是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设立议院又有什么用?” 这句话深深刺痛周仓,说的太对了,只要官不是民选,百姓根本就没有话语权。因为有自己、周仓在,可以压制官员,自己不在了呢?推行新政任重而道远,或许选择辽东并不适宜,干净的像一张白纸的瀛州也许更适合,周仓陷入长思。 邓艾轻轻走近。“老师,徐庶从幽州赶过来,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周叔父。”邓艾是周冲从荆州带回,又寄养周冲家中,因此对周冲以叔父相称,即为亲近。 嗯?徐庶到了,按日子他应该半个月之后才到,怎么提前来了?周仓微微一愣。“请他进来,堂内叙话。” 周仓站起身。“看来,得不到一点清闲啊。” “参见主公。”徐庶与周冲施礼,因徐庶在周冲不敢称家主、下跪。 “嗯嗯,你们做得好啊。元直出奇兵拿下乌桓,兵不血刃打通河西,又招降幽州、夺取中山、援救河间,可谓劳苦功高。还有周冲,未雨绸缪,虽然用的手段有点,有点那个,但巧施妙招,解玄菟之危,祸乱鲜卑,此功不在元直之下。” “败军之将,哪敢居功。”徐庶略带尴尬的说道,没有实现占据河北的战略,管亥兵败身死,自己作为主将,两者皆可称为过,相比之下,那点功劳也就不算什么。 “功就是功,不必谦逊。至于河北未定,那是策划不周详所制,与你无干,一枚银质勋章是少不了的,至于周冲就要委屈一下。”周仓这趟来,发授勋章是目的之一,因此带有大量勋章。 周冲笑道:“密谍司早有规矩,谈不上委屈。” “嗯嗯,还有那个韩龙,你们把他放入军中甚好,如有才能不妨提拔,但不能居功桀骜。刺杀轲比能的功劳,我是记下了,不过这枚勋章却要拖上一点时间。” “那韩龙确是人才,虽马上功夫不如管亥,但关爱下属极得军心,将士甘于用命。”徐庶笑道。“此外,我还有二人要推荐给主公,一是涿郡孙礼字德达,一是太原人郝昭字伯道,孙礼善战、郝昭有谋皆年少有为。” 孙礼、郝昭。周仓深吸一口气,厉害呀。一个是力能搏虎的猛将,一个是据守陈仓阻住诸葛亮数万大军的善守能将,徐庶是怎么把这两个人挖出来的。“好好,这两人就留你军中听用,好生历练,将来都是大将。” 徐庶一愣:“主公知道此两人?” “呃,我相信元直的眼光。”周仓赶紧转移话题。“你母在徐州安好,邓艾未过门的妻子步练师与她为伴,有华佗的弟子定时为老太太调理身子,元直尽管放心。” “谢主公!”徐庶由衷的感激,若不是周仓,老母早就被曹操掳了去,生死未必可知。 “你们突然提前来襄平,莫不是幽州有事?若有大事,你又是如何能走开?” “确实有事。”徐庶看一眼周冲。周冲说道:“是这样的,玄菟事了,我就到幽州,毕竟幽州初定,难免会有些事情。” 周仓点点头。“做的不错,想到我前面去了。” “一个月前,我发现有点不对劲。经过侦缉,我发现苏伯、田银两人自以为起兵响应、立有大功却没有封赏私下常有怨言,再仔细查访,他两人在得知袁买为刺史后并无实权,就动了策划袁买自立的念头。于是他们便以探望旧主的名义,请徐都督准其移兵蓟县。” 端木凌在密谍司待过,又经历过西北和邺都之变,深感周冲之能,没想到周冲的手竟可伸得如此之长,以至于只要周冲想知道就会探查出来。 还有这种事?似乎也很正常,周仓微微一笑:“那元直是如何应对的呢。” “我当然是一口答应。不过,我也对他们讲,曹操新败心怀憎恨,随时可能会去而复来,因此两人在河间再静观百日,若是曹军无动静,即可移兵蓟县在袁买身边任职。”徐庶眨眨眼。 “荒唐!”裴元绍一拍大腿。“既已查明两人有谋逆之心,就该即可派人拿下,怎么留着以为后患!” 第564章 好一条妙计 邓艾与端木凌也是一惊,徐庶太大意了吧,但两人旋即明白,徐庶这么做有他的道理:幽州初定,人心未稳,尤其袁氏旧部仍在狐疑之中,此时拿苏伯、田银两人下刀,未免被人指责是排除异己,打压袁氏旧部,只能使人心更加动荡,曹操再以此大做文章,幽州必人心大乱。徐庶把两人稳住,留出百日时间,先把幽州稳住,这两个人跑不了。 徐庶拱手道:“我已令梁广盯住二人,若有异动即可擒拿。” 周仓点点头,处置还算妥当,猛然间周仓瞪大眼睛,就为这点事不足以使徐庶急于来襄平。“元直,你还有什么隐瞒吗?” 徐庶与周冲对视一眼,哈哈一笑:“就知道瞒不住主公。此事我俩已想出一条妙计,可赚曹休!我欲以二人之名义写信给曹休,愿为内应,请曹休出兵河间。” 邓艾摇头:“是要诈降吗,瞒不过曹休的。此二人原是袁绍手下,归附曹操之后又叛,已无回头之路,曹休如何能信?” 周冲拍拍邓艾肩膀:“不是诈降。书信中会对曹休明言,二人不服被辽东人节制,欲扶植袁买。作为交换条件,接应曹休夺取河间,击退辽东军,而曹休要默许他二人占据幽州。你觉得,这样的话,曹休会上当吗?” 邓艾是真服了徐庶,好一条妙计。 “虽则如此,但其中还有待商榷。”徐庶表现的很谦逊。“一是,曹操还在邺都,若曹休请示曹操,以曹操和他手下之能,难免会有人识破。二嘛,曹休也不是无名之辈,如何设伏不被其察觉还需好生计议。” 一条好计策,却有两处缺陷,让人挠头啊。“今日时辰已晚,你们各自回去休息,时间还有,都好好思量一番。元直既然提前到了,明日一同参会吧。” 周仓对徐庶和周冲很满意。徐庶,那是不用多言,本就是顶尖的谋士;周冲经过几年的磨炼,性子明显收敛许多,心思更加缜密,实在是让人欣喜,唯一的缺陷就是周冲为了周仓什么事都会做出来,而且不计后果,这柄双刃剑实在让周仓不敢过于放纵。 六月二十一,会议继续进行。徐庶与周冲祭拜张炯之后,也参加会议。议院的争议被搁置,周仓也不再提,转而再问起辽东的矿产。 “自刘立寻得铁矿与石炭,产量逐年增长,只去年已可产铁五十万斤,石炭百万斤。所产铁三成用于民间,七成用于军资,军中甲胄、兵刃、箭矢不缺,另主公嘱咐打造重甲千具;石炭产量虽丰,但辽东多木材,因此百姓多用木炭。” 听说重甲,武将们都露出火热的眼神。 “重甲是用于铁骑上的,你们不用眼热。”周仓给众人头上浇了一盆凉水。“明日在校场演示,元直你与波才两人负责。” “主公,既然辽东不需石炭可否送给幽州?”徐庶开口道。 周仓看看徐庶,徐庶只是微笑,微笑中透着狡黠,看来徐庶是别有用途啊。“准了。” “工匠可足够?百姓劳役可重?我一路走来,见道路整修,开矿、炼金需要很多劳力。” “回主公,有原徐州、冀州等地的工匠,徐州的学生,工钱丰厚,因此工匠不缺。至于劳力嘛,辽东百姓还真是不多。”周吉嘿嘿一笑。“臧霸将军征战高句丽、扶余、肃慎等国俘获民众数万人,留在他那里是祸害,都送至平州换粮草、军资、布匹和药材。这些人出力干活,衣食无忧,乐得做工,无需工钱。而徐都督出征乌桓,又俘获两万,因此劳力不缺。” 说的轻巧,周仓能够想到,有吃有住不假,想让这些散漫的异族出力依靠的还是刀枪和皮鞭,资本的积累有几个不是建立在掠夺和血腥之上?说白了,这些人已经沦为奴隶。反正不是汉民,周仓懒得去管,只是说道:“切记用之有度,不可迫之太甚,衣食不可短缺。” “是!” 话题又转到军事,裴元绍把各处的防务做一番解说,波才对边塞的驻防进行汇报,各处建土堡效果显著,每个小土堡就如同小堡垒一样环绕玄菟,对百人的游骑来袭不惧,大股来犯只需燃起烽火,半个时辰援军就可到达。而最具威胁的鲜卑人自己家已乱,只有一些穷得过不下去的小部落想袭击土堡获得一点米粮,全部被击退。 “听说你拨出五千战马支援幽州,着实不错。”周仓点点头,徐庶跟着称谢。周仓又说道:“不知你那里还能挤出多少啊?” 徐庶赶紧摆手:“这就够了,玄菟要地不可再减。出兵幽州之时,我已令太史祥善后,此次来路上经过辽西,太史将军已经聚集战马近万,抛去羸弱者仍有六千。我意在辽西建马场,选良种饲养已被军需,这样还可有三千供给幽州。” 周仓呵呵一笑,好啊,徐庶果然有自己的小算盘,乌桓也出好马,要不是自己发问,徐庶都给眯下了。被周仓看破,徐庶只当不知继续说道:“战马是足够无需再补充,石炭可否送给幽州?” 周吉问道:“不知徐都督需要多少?” “多多益善,来者不拒,而且越快越好。” 周吉看看周仓,周仓点点头,表示应允。 当日会议仅半天就结束,徐庶与波才去准备第二日的阅兵,以及与周吉商量如何运送石炭等事宜;荀谌则是忙着调度大小官吏上缴旧钱;苏扬、韩悦赶制制钱,增招人手,周冲留下与周仓等人叙旧。 “拜见家主。”没有外人,周冲跪倒磕头再次行礼。 “起来吧。这趟你来辽东,看开是大有收益啊。” “不敢说收益,只是回想起来,年轻气盛做了不少欠妥之事,多亏家主补救才没酿成大祸。与徐都督交往月余,更加认识自己的浅薄。” “你与周喜自小混迹于市井,难免做事有点偏颇,跟我之后虽大有长进,但位置越高,还按以往的性子做事就不该了。也是我,忙于公务疏于对你们的说教……” 第565章 锦衣卫 周冲流泪磕头道:“是周冲不肖,让家主费心。”周冲表现如此殷勤,既是自己诚心改悔,也是想回到周仓身边。 “这趟来辽东,我越发感到辽东的紧要。”周仓拉起周冲。“因此,我欲把你留在此地。” 周仓不知道除了张炯还有多少人有意自己称帝,苏伯、田银的图谋使他终于下定决心加大监控力度。 “我意以平州为中心,涵盖幽州、济州、瀛州成立锦衣卫,锦衣卫集密谍司、侦缉营、警卫营于一体,由你出任都督指挥使。” 邓艾一龇牙,锦衣卫好大的权势。端木凌跟徐庶去了,若是他再在此,恐怕会更吃惊。 周冲脸色不变。“家主,不知锦衣卫是何权限?” “郡太守之下有缉拿之权,无处置权。太守之上,需经刺史签批再行缉拿,若刺史出了问题,可连协同各州都督一同缉拿。至于军中,定在校尉一级。”周仓斟酌说道:“这是对内,至于对外,授你临机决断之权,但是挑起纷争另当别论,你需与刺史、都督一同商议。” “家主授我重任,周冲万死不辞,恳请家主为我多配几个副手。” 周仓点点头,周冲成熟了。“这么一大摊子确实够你忙的,上次端木凌去邺都回来说近卫营于异忠肝烈胆,为人稳重;另外,马腾之子马休也可算一个;还有商行的张陆,虽是商人,经历过西北之变,足可一用,不过他去西北办差还没回。如何用,你自己看着办,其他人你自己选。” 周仓给周冲三个人,三个人不多不少,而且选这三个人大有学问:三个人的出身很有意思,一个是亲卫,一个是世家,一个是商贾,各不相同,几乎没有官职,都是不显山不漏水的无名之辈,即使是马休,大家只知道他是马腾之子、马超之弟,对其本人一无所知。 给足周冲面子,也打消周冲的顾虑,而周冲虽说把自己的大半家底都交给杨锐,手中的存货依然不少,只不过都隐身起来罢了。 马休还在瀛州,只有于异跟随典满,当日祭奠典韦时,于异也在悼念哥哥于同。典满当即将于异找来,于异虽不愿离开近卫营,在周仓的劝说下答应。周冲很大气,当场任于异为副指挥使兼平州指挥。 接下来,就如何组建锦衣卫,周冲向周仓讨教一番,特别是为何要称为锦衣,周冲很是闷纳。周仓也说不出一二三,他只知道飞鱼服、绣春刀,不过邓艾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用去近半日时间,端木凌返回,听说周冲出任锦衣卫都督指挥使,对这个前辈更加仰慕不已。“主公,是不是徐州……” “徐州与别处不同,不能设锦衣卫。”周仓摇摇头。徐州已不再是周仓的安身之处,他既是进攻中原的桥头堡,也是实施思想意识渗透的酝酿池,辽东各地才是建立新秩序的根据地。在徐州设立锦衣卫,肯定会引起众多争议。“你跟着徐庶去看,可曾看出他又什么花样?” “他与波才将军去校场很短时间便离开,把准备的事务都交给波才,而与周吉两人商谈很久。”端木凌说道。“最后两人商定,这次共送去石炭二百万斤,周吉问他此时正值炎夏急着要这么多是为何,主公猜他如何说?” “这我如何能猜到?”不仅是周仓,邓艾、周冲也是奇怪,大夏天的要石炭干嘛? “徐都督说烈酒太贵。”端木凌嘿嘿一笑。 这是何意?邓艾一拍脑门。“我想到了,石炭自然是用来烧的,徐都督是打算用火攻!” 端木凌一拍手:“极是,听他一言,我就想到徐都督在中山曾用烈酒火烧曹军,令其无法进攻,所说烈酒太贵就是如此。” “徐都督是用来守城吗?”邓艾疑惑道。“埋于城外?那得用多少?二百万斤不多,着完就没了呀。” 端木凌再次狡黠一笑:“那你再猜猜,徐都督是要运往何处?” “莫非是河间?”周仓沉吟道。 “正是!”端木凌拍手。“主公一猜便中。徐都督直呼时间太紧、数量太少。” “等等,让我想想……”周仓思索一会。“好啊,徐元直是打算用石炭铺路!” 邓艾马上反应过来:“妙啊,草木茂盛之处,曹军必定小心提防,全不然关注脚下,尤其入夜之后更是难以察觉,此时用火攻,曹军插翅难逃!” “对极。”端木凌继续说道:“徐都督为此还向周吉借用万名民夫,不过他未说明原委,我猜想就是去铺路。” 这样算来,二百万斤实在是不多,只有集中起来在某一段路使用,而且中间还会有断点。这把火要是烧起来,想想就让人心惊,要不是徐庶如此痛恨曹操也不会有这么恶毒的计策。 周仓掐手指头,车马足备的情况下,石炭运到河间至少要一个月,铺路又要半个月,时间够紧张的,这还要期待好天气,遇上大雨就麻烦了。“不必等百日,元直幽州便将苏伯、田银二人监禁。” “如此恐不利幽州安定啊。”周冲说道。 “调济州别驾王修前往河间,任河间、渤海两郡太守,他也是袁氏旧臣,名望远高于这两个人,不会出什么乱子。对外宣称苏伯、田银调任济州。”周仓继续说道。“东庭都护府已没必要,副都护杜袭转济州都督,乐浪太守公孙裕晋济州别驾,周祥出任治中从事。” 这一些列的人事调整,当然不仅仅因为苏伯、田银二人,对四州的官员重组也是周仓必须亲自来辽东的重要原因。动身之前,周仓已经有所打算,但只有掌握第一手信息,才能做出决断。 赚曹休的图谋算是完成一半,最大的困难是调动曹操。调动曹操难,但制造假象容易。“令袁买上表称臣纳贡,再令廖化、魏续等人撤回徐州,只留公明与元霸驻守彭城和下邳。” 第566章 重骑 六月二十二,襄平校场戒备森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顶着太阳,酷热无比。周仓步入校场,只见高台之上已经搭好凉棚,不禁眉头紧皱。“兵卒皆在烈日之下,为何我等却在凉棚之中?将其撤下!” 直到将台空无一物,周仓才缓步登台。裴元绍、徐庶、波才、端木凌、邓艾、典满、周吉七人紧随其后。 “主公,现在就开始吗?”波才手持令旗问道。 周仓看看远处一千名早已披挂整齐的重甲骑兵,或许阳光太刺眼的缘故,只能看到甲胄泛着寒光。“他们在此等待已有多少时间?” “大约半个时辰。” “邓艾、典满,你二人先去看看。” 邓艾与典满得令下台,跨马奔驰而去,绕千骑一周又停下待了一会,拨马回来。 邓艾摇头道:“老师,重甲颇重,兵卒虽壮硕、战马虽雄俊,但已成疲惫之态。” 周吉赶忙说道:“回主公,兵卒战甲约重二百斤,马甲一百斤,若加兵刃和骑士体重,马匹负重约六七百斤,如此炎日站立半个时辰,马力难免不足。” 周仓看看众人:“你等都听到,记下了?现在开始吧。” 波才老脸一红,向前两步高高挥舞手中红旗。千余重骑一起启动,逐渐加速如一道铁流直冲将台,重重的马蹄声只扣人心弦,煞是惊人。约距离二百步,周仓大喝一声“止步!” 波才一惊,赶紧举起绿旗,难以止住的铁流直到临近将台才勉强停止前进,战马长嘶乱成一片。好险,若不是周仓及时下令,后果难以设想。 “退回原处!” 波才红脸变黑,再次举起白旗。这下子,铁骑全乱了套,根本无法调转马头,也无法兜回去。初次检阅,波才还在按照轻骑的套路指挥,事实证明,压根就行不通。重甲冲锋,强大的惯性和负重难以进退自如。 “就地卸甲。”周仓下令道。 波才这次没有举旗,而是派人去传信,只见跑来数千兵卒,一人牵住马,两人将重甲骑士扶下马脱去衣甲,再帮马匹卸甲,乱成一团。再看那些骑卒和战马都已汗流浃背。 “令他们休整一个时辰。记住,不得饮凉水。”周仓步下将台,实在是太热,装样子也要有个度,找个阴凉地吧。 “你们说说。”周仓找颗大树,招呼众人席地而坐。 “唉。”波才叹口气。“以我见,重骑没什么用,用去这么多好铁,那能打造多少甲胄和兵刃。”重甲简直是烧钱。 素来不说话的典满开口道:“我觉得有用,至少我觉得以我之能难以冲破骑阵。”能让典满认可不容易,他都承认自己架不住铁流的冲击。 “那还不如战车呢。”邓艾笑道,战车组阵更难击破。“何况重骑难以持久。” 端木凌沉吟道:“话虽如此,战车花费更大,且必须在开拓宽敞之地,不如重骑灵活。以我之见,重骑是对轻骑和战车的补充,就看如何使用。” 周吉叹口气:“不仅如此,重甲兵难以自己穿甲,而且上下马极其不便,因此还要配三名辅兵,非战时做些甲胄护理、照料马匹等杂务。”也就是说,一个重骑,实际上要有四个人,潜台词就是重骑不可能太多。 周仓微微皱眉。“上下马匹不便,你们不会多想点办法?军中木匠极多,何不参照胡凳造上马凳?”说罢,周仓折下一节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演示类似阶梯。“你们看,只要踩着马凳就可上下战马,如此一来,只需两人搬运,上下马时只需一人帮扶即可,岂不省去一人?” “妙啊!”徐庶拍手道。“其实我一直在想,重骑虽有诸多不便,但只要用之得当,不失为战场一绝杀利器。” “那你说说如何绝杀?” “首先,重骑轻易不能动,一动必然要击敌要害,故此战前重骑当养精蓄锐,临战之时才能装备齐整。也就是说,除去配备两名辅兵,还需增配一批战马驮负甲胄。”徐庶一句话给重骑定性:一般不用,用则大用。 “其次,重骑当用在冲阵之时,以其为先锋不畏箭矢冲乱敌阵,有进无退,为大军创造条件,轻骑与步卒跟进破敌。” “有进无退?”波才瞪大眼睛。 “正是,波将军看到了,重骑若想转向必须要兜上一个大圈,况且重骑只宜做冲阵之用,而甲胄笨重不宜混战厮杀。因此,冲过敌阵之后便迂回,不再进入战场。” “这,这….”波才喃喃道。“那万一重骑陷入重围,只进不退,不就是有死无生了吗?” 徐庶叹口气,无奈摊开双手:“正是如此,置死地而后生。” 周仓点点头:“元直接着说。” “重骑必须集中,不能分散,若是散开,单兵作战毫无威力必会被围歼。因此用时需视对方人马数量而定,或三百、或五百、或一千。重骑骑士须剽悍有力,不惧生死。”徐庶躬身道。“属下斗胆,为其讨饷。” 裴元绍、波才等人脸色一变,素来只有将校才有薪俸,兵卒只供衣食,此是惯例,正因此作战或攻城后,兵卒会抢夺财物以为己有。周仓起兵以来,为招募兵卒,采取为其家人分配土地、减免税赋的政策,战后赏赐,但曾未有发饷一说。徐庶此时提出发饷,增加支出不说,也开启发放军饷的先河。众人齐刷刷看向周仓,等待周仓表态。 周仓在权衡,他能够体会众人的疑虑,但他也担心重骑的士气,按徐庶对重骑的定位,只需勇无需谋,最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者,但对这些人不能依靠荣誉和喊口号来打动,如何能让这些兵卒卖命,有如何能得到补充,发饷无疑是目前最好的措施。 “准了。在原政策上,重骑每月加十枚制钱饷,出战一次无论胜负赏银币一枚,伤残者,轻伤不论,重赏加三枚银元,战死者五枚。但有一条,重骑参与抢夺战利品者,棍二十逐出重骑,畏战退缩者,斩!开支列入军费预算。” 第567章 玄甲骑 “徐庶代军士谢主公。”周仓能够从善如流,使徐庶很吃惊,他看一眼端木凌,又看一眼典满,独立营、亲卫营会不会也要提出军饷呢? 端木凌沉默不语,典满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徐庶刚想歇口气,就听典满说道:“叔父,重甲骑似乎有点不妥。”徐庶的心又提起来。 “唔?难得鹏举有话说。”周仓饶有兴趣地看着典满。 “我看重骑多用长矛,若是按徐都督的用处,我以为长矛不如马槊。”典满的看点原来是在兵刃,专业人士提出了专业的看法。 “鹏举,马槊虽好,但你可知马槊造价几何?就拿我那杆来说,前后共用去七年之功。”周仓拍拍典满的肩膀。 “兄长,我的府库中倒是有千余条,品相自是不如兄长之兵刃,但也是难得的利器。”裴元绍讪讪的说道:“只因为裴峰最爱用马槊,故此我才令工匠造了些……” 周仓敢打赌,裴元绍这是为了儿子假公济私。周吉却笑着解释说道:“因主公用马槊,因此小将们亦偏爱有加,不仅是裴峰,波霸也是弃刀改用马槊,裴峰身边数百骑士俱用马槊。” 原来如此,这就叫上行下效。“那就派人将马槊取来。”周仓抬头看看天,已经快要到正午。“让重骑多休整一个时辰,用罢午饭,我们继续。此外,你再叫人造数千稻草人立于校场之上,就当是敌军吧。” 过不了多时,午饭送到,周仓也不忌讳,席地与几个人开吃,形象虽然不雅,也没有深入到军卒之中,但此举在军中引起很大反响。 风卷残云,简单用过饭,几个人略事休息。邓艾与典满嘀咕几句后说道:“老师,我觉得只更换兵刃依旧不够。刚才与典满前去探查,我发现重骑只是甲胄厚重,但面部和颈部依旧暴露在外,若是敌军箭术高超只要射中这两处便会构成致命伤。” “嗯,这是个问题。”周仓看看周吉。“回头你召集工匠,看能否将头盔改进。”说罢,周仓将铺在地上的麻布扯起,蒙在邓艾头上,在上面戳了几个洞露出眼、鼻,又在两耳旁戳几个小孔,如同中世纪西方骑士的头盔。“就像这样,即可护住面部和颈部。” 周吉端详良久。“可以一试。” 又过去半个时辰,马槊送到,草人亦被立好。周仓登上将台,“着甲。邓艾,你来掐算时间。” 大约一炷香功夫,重骑披挂,人人手持马槊,或许是吃饱饭,或许是因为得到充足的休息,或许是因为得知要罚军饷的缘故,人、马个个精神饱满,与先前的光景大不一样。因为校场面积有限,周仓指令百骑出列。 “波才,令重甲转为横向。” 波才横举红旗,向左平举。只见重甲兵缓缓前进,兜个半圆集结在校场左侧。 波才高举红旗使劲挥动。重甲兵启动,逐渐加速,其势感觉犹如泰山压顶,虽不似洪水猛兽显得那么凶残,没有喊杀声,只有重重的马蹄声和甲胄刺耳的摩擦声,肃杀之气让人如临深渊,等临近将台之时已压得人有点透不过气。 重甲骑士扬起马槊或刺或削或挑,有的直接撞向稻草人,刹那间数千稻草人连同中间的木桩全部一扫而空,破裂的木桩溅落在人、马身体之上,与稻草一般无二。 似乎只有一瞬间,重骑冲过稻草人阵,逐渐减速,最后转了好大一个圈子才又回到远处。 校场之中一片寂静,惊人的战力,这只是百骑,若是千骑冲入万人军中那还不是如同玩耍? “老师,贯甲需要一炷香,从启动到冲击约是二十息,转向却需要近小半柱香功夫。”邓艾禀报道。“只还是百骑,若是人数增加会成倍增时。” 裴元绍哈哈大笑:“如此雄军,多费些功夫也是值得。” 周仓皱皱眉头,时间的计量单位太不准确,包括粮草、矿产,看来以后少不了要在这上面统一一下度量。 看周仓皱眉,众人还以为周仓不甚满意。端木凌说道:“主公,稻草人不能显示重骑之壮,可否用箭矢、牲畜一试?” 周仓一愣神。“啊,那倒不用,今日到此足矣。重骑之威你们可见识过了?” 裴元绍、波才等人齐声说道:“有此重骑,主公纵横天下无人可当。” 邓艾趁机说道:“称为重骑是不是有点小气?并州有狼骑,西北有铁骑,曹操有虎豹骑,请老师为其赐名。” “嗯,重骑皆批铁甲,就叫玄甲骑吧。” “玄甲,好名字。”邓艾拍手。 周吉又说道:“主公说头魁,我一直在思量临时赶制不宜,可否做成面具覆于面上?” 端木凌第一个叫好:“主公,我认为可行,我觉得面具不妨做的凶恶一些,让人望而生畏,未战便生胆怯之心。”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这些都不是皮匠呢。周仓乐开怀:“就按此议。” “嘿嘿。”许久没有说话的徐庶朝波才一拱手。“波将军,能否割爱将此一千玄甲军让给我?” 人、马是波才的,甲胄是刚打造出来还没有分配的,徐庶这是连人带马连同甲胄包圆了。波才瞪大眼睛看着徐庶:“徐都督,这样不好吧。” 周仓瞅着徐庶,这还是徐元直吗?活脱脱一个李云龙。周仓呵呵一笑:“幽州正在用兵之际,波才你就暂时借给元直一年。元直,我替你作保,你可别像……”周仓刚想说刘备借荆州一借不还,忽然想到此时刘备还没有说不还,而且徐庶在刘备手下待过,这么说有点不妥,改口说道:“你可别想赖账不还。”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波将军,你还要谢我替你训练出一队好玄甲军呢。” 波才一阵无语,缓了缓才说道:“主公开口,我就借给你,不过要说好,借一千你要还一千,而且军饷你自己出。” “对极。元直你没有制钱和银元,就派人来襄平银行换吧,从今日起,不可有一日拖欠。”周仓暗喜,辽东的旧钱荒可以被幽州分摊一点。 第568章 辽东不设大考 即便徐庶不提,周仓也会将玄甲军用于河北战场;徐庶没有奢望还能得到辅兵和辅马,能够借到人、马、兵刃、甲胄已是很不错;波才把人、马借出去,但一年之后会得到训练有素的重骑,三人皆大欢喜。周吉付出了甲胄,裴元绍付出兵刃则被忽视掉。 归途中,周仓依然能够听到几个人的热议,裴元绍与波才想要再增设玄甲军,但是人、马、兵刃、甲胄花费实在是巨大,周吉坦言至少还要准备半年,于是几人又转向讨论面具,有人提议制成凶神恶煞模样,有人提议制成獠牙猛兽,有人提议制成天兵神将,争论不休之下,周吉直接说让工匠自己拿主意。 周仓一笑而过。“元直,可曾想好统领之人?” “孙礼性情刚烈,勇猛不失稳重,可为骑都尉。” “就按你议。我可要提醒你,玄甲骑莫要被人看好争了去。” “主公说莫非是兴霸?”看来甘宁的霸道有目共睹,徐庶笑道:“自弃船乘马,兴霸热衷于轻骑,我看他善奔袭、游击,玄甲军反显不出他的本事,况且玄甲笨重不如轻骑来去自如,因此兴霸不会看好重骑。” 周仓越发感觉到争揽到徐庶是自己最成功的杰作之一,徐庶不仅用兵得当,对各将军的性情可谓了如指掌,因人量才而用,足见大将风范,与曹操交锋的主将,非徐庶莫属。可惜,徐庶与刘备还有旧情在,因此将来与刘备交锋的主将就是陆逊。至于孙权,只要解决曹操与刘备,群起而殴之就是。 六月二十三,苏扬、韩悦忙银行开张;荀谌、陈应忙律法宣讲和法院筹建;周吉忙赶制面具;徐庶忙石炭运送;波才、裴元绍在军中挑选健硕的兵卒和骏马。周仓、端木凌、典满在陈仲陪伴下前往辽东学院。 公孙度的旧宅早已容纳不下学院的学生,张炯在两年前于东城外二十里重新建一所占地千亩的新学院。新学院的设施不亚徐州,但师资比徐州学院低上很多,院长邴原、副院长陈矫,经学教授郑超,算学和历学教授刘象构成基本师资,徐州学院每年派出三十名讲师前来讲课,这一年正好是由袁涣带队。 客套几句,邴原就开始苦情,辽东底子太薄,办学十年竟没有培养出自己的师资队伍,当然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辽东官吏奇缺,每年的毕业生都成为各司、郡县的争抢目标,或充任官吏,或冲入郡县学堂,连大考都省去了,最不济的也会被商贾聘用。而也是这个供不应求原因,每届学生几乎都是经过三年速成,未能得到深造。 周仓哈哈一笑:“邴院长劳苦功高啊。正是学院源源不断的提供人才,辽东才有今日的繁荣昌盛。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学院很快就会步入正轨。师资不足可以想办法,我看经学、法学、历算学已齐备,袁涣与袁买同宗就留在辽东教授水利吧。”周仓想了想又说道:“刘立和王大锤在瀛州的差事已了,他俩回来教授矿学和工学。还有蔡琰,不妨破例有她讲史如何?” 一下子增加四个宗师级的教授,邴原等人喜出望外。“甚好,甚好。” 学院绿树成荫,丝毫觉不到暑气。邴原向周仓介绍,学院现有学生一千八百人,因面积足够大,因此专门辟出几处,一是活动操场供学生练五禽戏及活动所用,另有几处辟为农田和蓄栏,一是让学生体验农活,二是产出可供学院食用,三是为培育良种。 周仓频频点头,学院可不能培养出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学生。参观学堂、房舍、实验室,周仓说道:“季弼制定法典,可谓大功,我这次专门为你带来一枚玉质勋章。” 陈矫激动的两眼含泪,没想到周仓还能这样器重自己,而获得两枚玉质勋章的至今唯有自己一人。“主公……” “不要说了。”周仓摆摆手。“此外,我还有事要与你商议。你该听陈应说起我欲建法院和议院吧,你对此怎么看?” 陈矫沉思半晌,缓缓说道:“时机未到。” “嗯嗯,这是坦诚之言。那季弼觉得何时时机才成熟?” “头绪繁多难以道明。新法植入人心还是其次,就拿议郎来说,郡议郎至少要辨是非、识大体、达民情,州议郎需心系天下。以我愚见,二十年后或可行。”陈矫摇头叹息。“听闻主公在徐州设讲坛、论坛,何不在辽东大兴其事?” 看来自己是真的心急了,用一二十年想要改变千百年形成的思维并不现实,旧思想仍然束缚着官吏、学者还有百姓;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不是凭自己添砖加瓦就能够建城的。 周仓对端木凌说道:“派人回徐州,知会杨锐与蒋干着于新、朱献带二十人来襄平筹办辽东论坛,另百家讲坛来两地来回巡讲。再知会周文,派人护送周信一同前来,嗯…..吕奉先与他为伴。” 周信已过十二,吕奉先十岁,两人正好为伴。周仓很感慨古人基因的强大,典满、徐盖、波霸都随了父亲的性子,继承父业;吕奉先则是天生力大,而且长得俊美。比较特殊的是张雄被刘立拐带着偏好地理,甘翔则一心征服海洋,想看看大海的尽头。周信偏想自己多学一些,只是肤色要白净很多,这该是甘梅的功劳,但周挺简直跟自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十二岁年龄还小,周仓本打算等周信十五岁在出来历练,但是时间的紧迫使他不得不将计划提前。 “邴院长,你对学院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辽东十年一直未大考,有几位教授相助,我觉得两年后可以开考。”邴原话音未落,郑超笑道:“说不定消息传到徐州,会有学子来辽东参考呢?” “我正要与你们商议此事,既然你先提出来,我就把我的想法说说:辽东不设大考!” “啊?这是为何?”邴原等人大吃一惊。 第569章 跳出来竟然是他的 “所谓大考,为国举贤耳。徐州初立,为吸引和广纳人才,才有此举。如今学院都已步入正轨,各级官吏补充基本到位,不仅是辽东,徐州的大考也会有所改变。”周仓止住脚步。 “那,那该如何是好?” “今后各级官吏取才,可列出职位、职数、资质由吏政司张榜公示,学生报名,各用人处自行命题按成绩选用,吏政司负责体检与资质审核。商贾和银行亦可照此形式,只不过由商会组织。”周仓对郑超说道:“你记下来,回头与荀刺史一道定个具体的章程。” 每个人都能够预感到每次周仓亲来都会有新举措,没想到这一次会如此之巨大,一时有点没转过弯儿来,取材还可以这样做。各司自行命题确实是更加有针对性。 邴原依旧挂怀大考,这可是学生崭露头角的最佳途径。“那主公所说大考有所改变是……” “每年的大考会改为竞赛或者夺标,由刺史府与学院联办,设立奖金或奖牌等,任何人皆可参与,胜出者只得奖金或奖牌,与官职无关。” 邴原沉吟道:“竞赛与取士分立?倒不失为好主意。”旋即返过神,自觉失语:“主公心思广阔,邴原叹服!” “呵呵,我只是偶然想到,你还要细加斟酌,不妨两年后实施。” 周仓至学院的主要目的已达到,剩余的时间与师生交流,共进午餐,下午又干些农活,一日时间很快过去,直到日暮才回到辽候府。 六月二十四,北庭都护臧霸得知周仓来到襄平,带着儿子臧艾与别驾羊秘亲来拜会。 臧霸日子过得很滋润,手下的汉民已有八万众,四周再无前敌,北拓二千里。吉林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即使有什么缺的也可自平州购买。曹操曾派人想要与他会盟,谋求臧霸在背后对辽东施压,书信被臧霸付之一炬,他岂会被曹操当枪使,况且辽东的强大岂能撼动? 唯让他头疼的是,手下还有三万兵卒,血性十足,一群光棍汉难免难管。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除了与周仓交好,最重要的是争取向吉林输送女子。而且,臧霸向周仓言明,什么夷人、倭人、乌桓人、高句丽、扶余只要是能生育的女人就行,不挑三拣四。 周仓考虑再三答允臧霸的请求调集万人入吉林,但要求臧霸,这人可入汉籍,习汉礼、着汉服、讲汉语、写汉字,所生子女亦入汉籍,但需与汉人一视同仁,不得歧视、压迫。最重要一条,禁止外族人通婚。 臧霸笑道:“我之男丁尚不能解决,哪能让他通婚。” 喝过一盏茶,臧霸指着臧艾说道:“我这次来还想带小儿过来长长见识,免得夜郎自大,望辽候能准他四处观摩。” “此事简单,子凡、邓艾,你俩带他去军中、各司及街市四处走走,没有什么避讳。”周仓说没有避讳,端木凌当然明白玄甲骑是不能外露的。 屋内只余下臧霸、羊秘、周仓、典满四人,臧霸拱手道:“辽候新得幽州,莫不是有意天下吗?” 周仓笑盈盈看着臧霸,心中暗想臧宣高这是何意?“实不相瞒,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辽候过谦,仅在北方,辽候就有幽、平、济三州,况又有徐州、瀛州和我吉林为援,论军势绝不弱于曹操,而辽候雄才伟略更胜曹瞒。” “宣高当知,幽、平、济三州虽地广而人稀,难与中原抗衡啊。”周仓叹口气。 “恕我直言,如今辽候兵强马壮、士气正旺,此时不与曹操相争,待曹操平定汉中,夺下荆蜀,悔之晚矣!”臧霸越说越激动:“汉室羸弱,政令皆出自曹操之手,天下但知有曹不知有刘。闻其又自命魏公,自光武帝以来,从未有异姓受此爵,其野心已是昭然若揭,早晚必会谋逆篡位,与其称帝还不如辽候背北。” “宣高慎言。”周仓一惊,没想到除去张炯,第一个跳出来劝自己争帝位的竟然是臧霸。臧霸这是何意?是不满足自己吉林一隅之地?还是故意要试探自己呢?“天子被曹操所挟,过在曹操,我等汉臣当为国安民守疆,有逆臣自当讨之。” 羊秘朝臧霸投了个眼色,臧霸呵呵一笑。“一时失语,辽候莫怪。然曹操既为魏公,辽候何不晋辽公?” “宣高又误矣。我岂能效曹操?不过一爵,虚名而已,何必与他计较。”周仓余光感觉到羊秘有一种放松的神情。心下顿时明白,臧霸试探自己的成分要多些一些,臧霸极有可能是担心自己被胜利冲昏头脑。想想也是,若是臧霸不安心在吉林又何必大费周折的讨要女人呢? “吉林是块宝地,土地肥沃,矿产、木材、药材皆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有宣高在,百姓再无忧患。”周仓决定转化话题。“我已令蔡琰孝后即开始编撰辽东志史,不知你可有人一同编撰?” 臧霸大喜,参与编史,那就相当于自己能够名垂史册。他看一眼羊秘,羊秘轻咳一声:“我弟羊衜熟读史书,文采卓然,可当此任。” 羊衜的原配是孔融之女,故去不久,因与蔡琰共同编史常有书信往来,时间一久互相倾慕竟然结成一对。羊衜也是能人,先后取两位大儒之女为妻,孔氏为羊衜生下一子羊发,而三十五岁的蔡琰先后为羊衜生下二子一女:羊承、羊祜、羊徽瑜。羊发、羊承同时生病,蔡琰专心照顾羊发,最后羊发痊愈,羊承病死。 当日,周仓在侯府大摆酒宴款待臧霸。臧霸与徐庶一见如故,而羊秘与荀谌两人相见恨晚,相谈甚欢。 第二日,六月二十五,张炯已经故去七日,周仓带人再次祭奠张炯,将张炯下葬。张炯一生可谓曲折,本是落魄沦为街头行骗糊口之人,因机敏胆大、好口才,又有一副好皮囊为周仓所用,潜伏袁术手下搅动天下,可惜这一切都随着他长埋于地下,不为人知。 第570章 张颌回归 六月二十六,臧艾、羊秘留在襄平继续学习交流,周仓、臧霸、裴元绍与波才前往玄菟。 玄菟郡,因为鲜卑内乱受益颇丰,不仅得到大量的牛羊,许多小部落因不堪被吞并,纷纷投奔波才恳求收留,而波才将非战区扩张至五百里用于安置部民,收纳的部民已近万人。 依赖管亥闯下的恶名,鲜卑人始终不敢进入非战区劫掠,因此这部鲜卑人生活还算是稳定,土地少、水草不足,波才只留下千余人从事游牧,其他的都改为农户。鲜卑人本不事生产,迫于生计还有免税政策,经过大半年也就听天由命了。 看到有这么多鲜卑人,而且以女子居多,臧霸动了心思:“辽候,我吉林正好缺人,何不将其迁至吉林为我牧马放羊?” 周仓哈哈一笑:“鲜卑不同他族,他族尽在我之掌控,故此改其俗,而鲜卑纵横数千里,投我者百不足一,若想服其众还需依赖这些人。尊其礼,奉我法,不消几年,其礼自然而变。” “主公,我欲再西北拓三百里。”波才说道。 “不妥,不妥。”周仓连连摇头。“此时外拓,鲜卑惊慌,必然停止内斗而齐心向外。你可在边界处建大城,鲜卑人若是问起,你尽管说是为防战乱殃及玄菟,此外建城也为便与双方贸易,保护集市。城池建好再徐徐外拓非战区。” 波才笑道:“此策极好,只是建城需要土木极多,此地多有牧草,林木和石料不多啊。” 臧霸心领神会:“吉林木材极多,由我一力承当。” 波才拱手:“有劳都护。” 周仓说道:“石料嘛,元直这次满载而归,是不是运送的车辆不能空载而回?有若再为你筹措一些,想必可以弥补短缺。” 波才两眼冒光:“正是,正是,徐元直可不能只占便宜,不行,我要尽快回襄平。” “你呀,何必急于这一时呢。”周仓哈哈一笑。“将来此城就叫做蒙城吧。” 以城池为据点,不断外延推进蚕食,成为应对鲜卑的主要战略,臧霸也动了此心思,返回吉林后便在北方建城,起名阿城,阿城与蒙城成为战略重镇。 往返玄菟用去十日,七月初六周仓回到襄平,波才连夜找徐庶,请徐庶准备石料,由运送石炭的车辆送回。 七月初七,臧霸告辞返回吉林。当日张颌、糜芳赶到襄平,与张颌同行的有周喜和马休,糜芳只带了儿子糜贞。而调王修、刘立与王大锤的命令还在路上,故此这三人尚未得知,仍在原处。 马休与马铁一见周仓就哭拜于地,恳请周仓出兵征讨曹操为父报仇。周仓不住安抚两人。“我出兵幽州本想救出马将军,不料马将军蕴难,不用你们说,我也会征讨曹操。只是曹贼势大,需好好筹划,我知你二人无心在瀛州,故此调你们来辽东,马铁为将统帅一营,马休出任锦衣卫副指挥使。” 端木凌拉住两人:“贤弟,主公已有筹划,早晚必为岳丈大人报仇雪恨。” 周冲说道:“马休你来我麾下,专门训练新人,教授技击之术,何愁大仇不报?” 连说带劝将两人劝起,马休正式向周冲报到。张颌等人至张炯墓前悼念,回想往事,张颌、糜芳感慨万分。 人已聚齐,七月初八会议再次开始,只因徐庶要尽快返回幽州,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便围绕在军事,荀谌、苏扬等人未曾参会。在讨论军事之前,周仓还有问题要先解决掉。 “儁乂去瀛州半载有余,除去北岛,本岛、南岛与中岛尽已收复,儁乂不知作何想?” “主公顾全我,将我放置瀛州,张颌感激不尽。然张颌自追随主公便再无投他人之念,纵使在曹营也时刻挂怀。听闻主公出兵幽州,恨不得立即赶来为主公效力!” “三十年岁月,弹指一挥间。”周仓轻叹。 张颌哈哈一笑:“主公好文采,已经许久没有听主公吟诗,豪迈依旧啊。”说罢脸色一正。“我本河间人,主公如欲出兵,愿为先驱!” “壮哉!”周仓看一眼徐庶。“看来河间之战,非儁乂莫属。” 徐庶含笑点头,由张颌领军,又多出一成胜算。 瀛州刺史空缺,周仓考虑一番再次做出人事调整,瀛州:周喜晋刺史,陈仲任别驾,柳青任治中从事,黄叙任瀛州都督,糜贞任典农校尉,甄尧出任商行主事。济州:糜芳仍为刺史,杜袭任别驾,周祥为治中从事,徐盛出任济州都督。平州别驾空缺,从徐州调孟建北上。 周喜一跃成为封疆大吏,有点手足无措。周仓笑道:“你不必忧虑,回头我还要细细交代于你。” 周仓转对张颌说道:“如何用兵,元直已有妙策,此处不便细讲,你与元直赴幽州时再仔细斟酌。到达河间儁乂不得显身,待王修到达由其出面收苏伯、田银兵权,将其..。另持我令,调徐盛前往济州出任都督。” 徐庶将幽州局势向张颌大略解说之后道:“虽有计,而且多有筹备,但我仍恐瞒不过曹操,有曹操在,怕是难以奏效啊。尽管主公已令袁买上表称臣纳贡,下邳、彭城各部返回,不足安曹操之心啊。” 周仓叹一口气。“两月前曹操分别遣使见我与孙权,不言及收回幽州、庐江之事,我与元芳猜测,曹操是要稳住我们,准备出兵汉中,而图刘备于巴蜀。但曹贼多疑,不能确保河北无事必不肯轻易离开。” “我知曹操深矣,他现在举棋不定,无非前怕刘备取巴蜀、夺汉中,不仅势大还会威胁关中,后怕我们趁他不在,谋取邺都或许都耳。”张颌笑道:“主公与元直身在其中,有些事情自然想不到。我有二策供主公斟酌。” “速速讲来。” “其一,曹操忧虑者,主公与元直,若元直与主公不睦,曹操该做如何之想?” 徐庶聪慧之人,一点即透。“儁乂是把主意打在袁买身上吗?” 第571章 定计 “正是,曹操知袁买受主公之助才夺得幽州,而又以为元直是袁买心腹,若是袁买得到幽州便图自立,那曹操心必安。”张颌点头。借用袁买的名义会有这么多的文章,谁都不会想到当初的一手闲棋,演化的重要性越来越大。 周仓沉吟一下:“也就是说,我可将伯言、兴霸等人撤回,而在幽州重用袁氏旧部和新人,袁买再向曹操示好臣服。” “正是,待徐州兵马撤净,袁买就可上表为荀谌、韩潜、王修、苏伯、田银等旧部,以及元直、韩龙、孙礼、郝昭等新人请封。听闻荀彧病故,荀谌可以问丧名义与荀攸通书信,含糊其词……而王修则可修书于牵招、陈琳等人以故主显招揽之意。”张颌嘿嘿一笑。“若能骗过曹操,使其以为袁买只求在幽州自立守住宗庙,此计可成。” 袁买想要脱离周仓,除重用自己人,还要防备周仓报复,为避免两处受敌只能向曹操低头,那曹操完全就不需要再担心河北再起兵戈,当然曹操不会傻乎乎的认为袁买会忘记父兄之仇,也不会傻乎乎的认为袁买会听从自己的调遣对付周仓,但短时间内双方和平共处,这就会给曹操形成错觉,认为解决汉中和益州问题之后有足够的时间回头消灭袁买,而曹操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此计甚妙!”周仓频频点头。“儁乂所说第二策呢?” “元直在荆州之时便崭露头角,此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乌桓,夺取幽州,又在中山击退曹军,曹操对元直可谓忌惮的很呐。”张颌笑看徐庶,不乏赞誉之词。“若是元直如我一般隐身,是不是会令曹操心安呢?” “如何隐身?儁乂是让我称病?”徐庶看向张颌,张颌微微点头。 周仓、徐庶等人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权衡两计的利弊。端木凌与邓艾凑到一起比比画画,过了良久,端木凌开口:“主公,我与邓艾商量觉得可以将两计并用!” “子凡不凡啊,说来听听。” “徐州兵马尽撤,难免兵力不足,故可保留一至二营。可否这样,徐都督立大功,却因管亥之死而受主公训斥,心中不满,主公再以伯言将军代之,心中更加愤恨一病不起。而伯言将军则可与甘宁、丁奉两位将军将本部人马留在幽州。” 端木凌说到这里把机会让给邓艾。邓艾继续说道:“袁买仍上表请封,与旧吏通信。至此,想必已可瞒过曹操。待曹操离开冀州,以苏伯、田银的名义向曹休下书,不满元直被贬,受制于主公,请曹休出兵,约为内应袭取河间,并可答应只要将陆、甘、丁三将消灭或者逐出,任凭其取河间、渤海二郡!” 端木凌接上:“而儁乂将军在河间布下天罗地网,只要破曹休,河北可得。” 徐庶惊讶看着端木凌和邓艾,一个三十岁,一个不到二十,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么多,实属不易。不过端木凌能够成为周仓的心腹,统帅最精锐的独立营,邓艾是周仓的亲传弟子,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还有一点,两人没有说破,但徐庶能够想到,那就是这样做还可以有效避免河北旧部做大、失控。“此计环环相扣,倒是可行。只是布局如此之深,涉面如此之广,若有一点闪失,前功尽弃。幽州新定,仍有曹操爪牙和探子在啊。” 端木凌呵呵笑道:“此计的关键还在周指挥使身上。” 周冲冷森森的说道:“曹军卧探,我已探知十之七八,只为免得打草惊蛇,为一网打尽才没有动手,回幽州后即抓捕。徐都督放心,他们能够传回去的消息,都是我们想让曹操和曹休知道的。” 对周冲的能力,徐庶唯有叹服,周冲打包票,也就放心。众人的目光全部投向周仓,等待他决断。 “就按此计行事!”周仓一锤定音。“徐庶、陆逊、张颌、周冲,你四人成立最高统帅部,由元直为最高长官,筹划本次作战事宜,授你们临机决断之权。” “遵令!”在场三人齐声答应。 “裴元绍、周吉,令你二人负责大军供给,太史祥、孙达等听你们调遣,幽州但有所缺,全力支持!” “遵令!” “元直,你打算何时返回?”周仓问道。 徐庶看看张颌:“我意明日启程,只是要辛苦儁乂将军一路奔波。” 张颌哈哈一笑:“千里征战不在话下,这点路途何来辛苦?” 周冲也说到:“我需三日后启程,三日内我与马休寻一隐秘处组建锦衣卫训练营。” 周仓点头:“那今日会议就到此,你们各自去准备。元直,有若那里需要我去说吗?” “这点小事就不烦劳主公,我这就与儁乂将军前去拜会荀刺史,讨得一封书信。” 送走三人,只见端木凌与邓艾有点闷闷不乐。“你们是惋惜错过此战吗?” 邓艾嘻嘻一笑:“确是可惜。” “那你还不去追?” “啊,老师答应啦?”邓艾蹦起来就要向外跑,在门口停住脚步:“老师,我是该在徐都督身边还是张将军身边听令呢?” “当然是儁乂。”周仓没好气的说道。 端木凌一脸羡慕之情。周仓笑道:“子凡,你与邓艾不同,且不说你还要统帅独立营,将来你可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张子房。” “端木凌哪敢与张良相比。”虽然这么说,端木凌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周喜,之所以任你你瀛州刺史,是你能力所及,此外我还有大事交代你。”周仓把周喜叫到近前。“你先说说瀛州现在是何情形?” “回家主,瀛州现已有汉民六万,兵卒两万人。由济州迁往瀛州的夷女万人,俱已婚配于兵卒。另有倭人四十万众,按家主所交代,十万发往矿区开矿,由张雄统管;三十万在各地搭桥、铺路、修水利。去年,全凭辽东接济,估计今年所产稻米,汉民可自足。” 第572章 周喜的差事 “嗯。你要记住,倭人绝不可与汉民为奴,免得汉民生了惰性,好逸恶劳。” “是。有赖徐都督早年的部署,瀛州设立十县,每县十村,每村县官吏具是民选。因地广人稀、吃穿不愁,再有黄叙将军坐镇,没生出什么事端。” “我要跟你交代的就从这里开始。现在相安无事,不代表以后高枕无忧,陈矫已经定出新法,此法在瀛州实施,我会从徐州和辽东派人助你。你陈仲在襄平期间多向陈矫、陈应讨教。”周仓微微叹口气。“之所以派陈仲助你就是不想你做事有所掣肘,他能力或有不足,但胜在跟随我多年,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心思。” “新法只是其一,今后执法将从政事中分立,成立法院。”周仓把法院的构想解说一遍。“瀛州各县均要设置,专司审判之责。” 周喜一一记下,感觉虽有困难,还能克服。周仓又提起议院,“各文武皆言此时不宜实施,因此水到渠成之日或可行。瀛州与别处不同,故我欲你在瀛州率先实施,若效果好就推广至济州。” “瀛州各地官员皆是民选,以法治之,由民督之,我觉得可行。”周喜说道。“只是如此一来,刺史府之权岂不弱化?” “立法权、最高审判权和监督权在你,兵权亦在你手中,此外,我令糜贞、甄尧分掌农桑和商会,经济命脉不失没什么可担心的。”周仓微微一笑。“何况,我已令周冲成立锦衣卫,瀛州锦衣卫无需对外,只需对内侦缉,即使有什么差池也会尽早探明。不过锦衣卫还需用到好处,对其既要用也要制衡,更不能越权。” 瀛州的管理模式和架构发生翻天覆地变化,周喜赶到有点力不从心。“家主,宣讲新法、组建法院、议院都需要人,能不能给我多配点人手。” “那是自然,不过不要奢望会有太多,而且大多是新人,年轻人有锐气有想法,杂念少,你们有事多商议共同拿主意,遇到议而不决的事则有你、陈仲、黄叙、糜贞、甄尧五人决断。”周仓想了想接着说道:“原则上少数服从多数,但我授你最终决断之权,你要拿捏好。” 周喜哈哈一笑:“实在不行还有家主,料想瀛州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涉及军事不受外地侵扰,这是瀛州最大的好处,有济州和辽东的支援,后顾无忧,是瀛州最大的保障,因此遇事拖上一两个月无关大碍。 “既然没什么大事,你又何必来烦我?有什么事多商议,今后对你们商议定下的决策,我也不会轻易干涉。”周仓呵呵一笑。“不过涉及倭人,政策永远不变:一是不授汉籍、不得与汉民通婚;二是只服劳役,不得为奴,即便再聪慧再有才华不得为官;三是倭人不能有头领。十年之内,倭人自然减半,五十年再无倭人。” 周喜不明白周仓为何对倭人如此严厉,但没有问。“家主放心,如倭人有头领或有才学者,我先杀之。” “还有一点,此新政立足于瀛州,但不可固步于瀛州,处处只想到瀛州的利益,我不能说这不对,但也要想到今后如何与各州相处?你要多注意引导。”周仓本有很多事要交代,有很对想法要灌输给周喜,但揠苗助长、欲速则不达,新秩序需要慢慢的摸索。“最后一件事。十日前,我令周信来襄平,估计用不了多少时日便到,你回瀛州时将他一同带去……” “啊?少主去瀛州?”周喜眼睛瞪得溜圆,家主这是什么意思,今后少主要在瀛州扎根?海外称帝? “周信已十二岁,是时候出来历练了,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此去瀛州便是看瀛洲如何治政,我意他在瀛州待二到三年,你除了监督他不可荒废学业,还要观摩新政,瀛州不过十县,走一走看一看,多了解民情对他有好处。” 原来周仓是要培养接班人,这个重担周喜一点不觉得比新法、法院、议院容易,尤其周信现在年龄还这么小……周喜感觉压力山大。 “你不必紧张,看好他不学坏,其他让他多看多悟。出行之时不得讲排场,能步行不得骑马,能骑马不得乘车,衣能保暖,食能果腹就成。倭人那里,就不必让他去了。”看出周喜的难处,周仓微微一笑:“交代事情就这么多,你还有什么难处?” “难处是有,不过家主放心,周喜必竭尽全力不负家主厚望。我想在瀛州开设学院,奈何无师资。” “是该办学。”周仓想了想。“阚泽博学多闻,更兼历算学,可出任院长,华佗先生弟子吴普任副院长可教授医学,至于矿学、农学、商学,可由张雄、糜贞、甄尧兼之。” 周仓打定主意,瀛州学院将以自然科学为主,因此有意弱化经学。而瀛州底子薄、人口少,估计能召集三五百学生就已难得,有两名院长和三名客座教授足矣,再有所缺可由辽东和徐州派出客座教授巡讲。 “几乎忘记一事。”周仓猛然想起还有银行开张,他又向周喜解说一遍。“下个月银行就要营业,瀛州正好直接实施新币,韩悦推荐其弟韩诚,就由他出任瀛州行长。你回去即可准备,明年开业,再过一年在各县设立分行。” 大量的信息和政策令周喜眼花缭乱,笔记已经记下厚厚一大摞。周仓笑道:“这样吧,我把府中主簿朱献送给你,免得你再受案牍之苦,正好过几日他与周信一起来。” 周喜心花怒放,有了朱献,监督周信功课的差事也会被分担,汗颜啊,小时候没上过学,三十年的恶补,书是读了不少,自问还不敢为周信师。 不知不觉两人已谈了一夜,周仓打打哈欠。“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回去好好揣摩,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来问我,与陈仲去各处多看多学,我在襄平不能久待,再过一个来月就要回徐州,那时你也回瀛州去吧。” “家主不准备去瀛州看看吗?” “少则三年,多则五载,我必去瀛州,希望你能给我一份满意的答卷。” 第573章 吕蒙之诈 七月初九,徐庶、张颌、邓艾辞行。七月十二,周冲南下、波才北上。七月十五,糜芳返回济州。而周仓与周喜在这一段时间在各司、商行、作坊、学院间游走,又看银行与法院的筹建。 七月十八,周信到达襄平,周仓令于新带十人筹办论坛,朱献与另外十人划给周喜听用。周仓四处巡视时不断的诱导周信,不求他能理解有多深,只为长见识,开眼界。 典满在端木凌的协助下从亲卫之中精挑细选出二十名身手好而又精明强干之人,作为周信的亲卫。周仓外出都是端木凌陪同,曲奉先则是向典满讨教武艺,曲奉先不似曲阿那样以沉稳为先,偏好刚猛与吕布颇有几分相近,与典满倒是相得益彰。 曹操自退回邺城便不断派出探子打探各处消息。六月中,徐州的探子最先回来,彭城与下邳驻军仍在,周仓病了。六月末,益州传回消息,刘备水陆并进,招降刘璋手下大将严颜,斩杀大将张任、冷苞、刘贵,兵锋指向成都,刘璋大骇,向张鲁求救,张鲁担忧刘备夺去益州会图谋汉中,派出马超增援。不料马超反归降刘备,刘璋只得开城投降,刘备夺取益州。之后,刘备派张飞攻取巴中;派孟达攻取房陵,房陵太守蒯祺身亡;派蜀将马忠下川南,豪强雍闿蛰伏。汉中张鲁得知刘备据益州,有心归附曹操,被弟弟张卫和谋士杨松所阻。 “大耳贼成势矣。”曹操长叹。然而这里面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内幕。 马超之所以愿意出兵,不为救援刘璋,只为自己占据益州。不料奇袭葭萌关,被霍峻已数百兵卒阻于城外等来援军,马超与张飞大战未分胜负,进退两难之计,马超只得隐忍归顺刘备。而当他与彭漾图谋反叛时被刘备察觉,彭漾下狱赐死,对马超网开一面,马超从此断了念头,但终不得刘备重用,只挂有虚名。 刘备进成都,为获得当地士族支持,娶了大族吴懿的寡妇嫂子,又重用秦宓、谯州、法正、黄权等旧人,把人心安抚下来。为提升荆州士族地位,刘备本打算赏赐豪宅、良田,可惜他的苦心不被赵云所领会,赵云力荐之下只好搁置。这已是第三次赵云拂了刘备之意,第一次是在荆南,桂阳太守赵范要与赵云联姻,赵云没有答允,错失与荆南士族交好的好机会;第二次,在荆州赵云虽然将刘禅救回,孙权将妹妹接回,连同这第三次,刘备渐渐心中不喜。于是,刘备采取拉拢一帮、分划一帮、打压一帮的策略,将王甫、赵累等人出任为荆州从事,孟达驻守江陵;派军征讨永昌、建宁一代的豪族雍闿,雍闿不吃眼前亏,立即表示臣服,尊刘备为益州之主,而因道路不畅,刘备无力灭之也只得休兵。碍着诸葛亮的面子,刘备一直未进攻房陵,夺取四川之后,于是派孟达兵出秭归,蒯祺仍然不降死于乱军之中,蒯氏三兄弟就此消亡,而由于大姐夫的死,诸葛亮与孟达之间产生间隙。 眼见刘备形势一片大好,曹操抓耳挠心,恨不得立即出兵汉中,司马懿建议派一员大将足矣,但荀攸认为,汉中有阳平关之险易守难攻,且张鲁为五斗米道教主,教众遍天下,若不能收服张鲁,这些教众是最大的隐患,如此大任非曹操亲往。这下更使曹操苦于分身无术,陷入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荀攸宽解曹操道:“刘备取西川,最着急的不该是主公,而是孙权,孙权自知无力与主公抗衡,却不愿看到刘备壮大,因此主公可静观再做决断。” 事情的发展总有其两面性。荀攸对孙权的判断简直如神人相助,八月初,从荆南便传回消息,令曹操乐开怀。 刘备夺取成都,孙权便派人向关羽讨要荆州,被关羽乱棍打出。孙权震怒,既然已经把妹妹从荆州接回,此时已无需顾忌面皮,既然是刘备失信在先,江东出兵理所应当。而恰恰在这个时候,长沙太守刘磐病故,孙权更有了出兵的理由。 大将吕蒙献计,关羽重兵屯于南郡、襄阳,南方四郡空虚,都督鲁肃可驻扎益阳以遮关羽耳目,自己领兵两万奇袭四郡。孙权大喜,立即派堂弟孙晈,将军朱然、朱桓、潘璋、马忠随吕蒙出征。 吕蒙大军一到,长沙、桂阳,二郡望风归附,惟零陵太守郝普守城不降。刘备闻后,见形势危迫,匆忙从成都赶到公安,令关羽争夺三郡。孙权亲临陆口,指挥诸军。孙权一面派鲁肃率万人屯驻益阳抵抗关羽,一面传递紧急文书给吕蒙,让他放弃零陵,立即回师增援鲁肃。 吕蒙得信后,他并未公布,找到了零陵守将郝普的旧友邓玄之,蒙骗邓玄之说:“刘备在汉中被大将夏侯渊所围困,吴候亲领大军攻破关羽南郡大营,他们现在首尾各处一方,自救都来不及,哪有余力再营救零陵?眼下郝子太的性命朝夕难保,却苦等毫无希望的救援,他是得不到外面的信息,还以为有外援依靠,故此才顽固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与他相交甚厚,哪能看着他城破身死?可前去见他,向他陈述利害,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邓玄之关心自己的好友,连夜进城向郝普诉说吕蒙之意,郝普信以为真心中恐惧,做了一夜的思想斗争最终开城投降。当郝普得知刘备已至公安,关羽进兵宜阳才知道自己被诳后悔不迭。 吕蒙智取郝普后,留下孙皎处理后事,自己即日率部带着郝普赶赴益阳与鲁肃会师。孙刘两家对峙,大战一触即发,但两人又保持着克制,谁都不肯首先发难。 曹操听罢,哈哈大笑:“我就知道孙权小儿坐不住。如此甚好,甚好啊,南方无忧矣!” 司马懿嘿嘿笑道:“主公何不再给他添把火?” “对极,公达起草诏书,封吕蒙为长沙太守。”曹操心情大好。 “是。”荀攸犹豫一下说道:“我前日收到叔父荀谌家书。” “嗯?荀谌?”好久没有荀谌的消息了,他不是一直追随袁买吗?“既是家书,公达收下就是。” 第574章 甘梅病了 “此信甚是有些蹊跷,他先是感叹荀彧叔父病故,为不能吊唁而遗憾,又说他受袁绍知遇之恩,唯有报之于袁买。” “这没有什么吧?”曹操一皱眉。 “奇就奇在,主簿陈琳也收到王修的书信。” “嗯?王修?当日他不告而别,怎么此时又出现?他说些什么?” “书信,我看过,没有什么不妥言语,只是诉说离别之情,并回忆些冀州往事罢了,只是在最尾处说他为报答袁绍,已经追随故少主袁买。” 曹操突然发觉自己对袁买一无所知,消失十年,然后带着手下一批旧人和新锐横空出世,不到两月功夫征服乌桓、夺取幽州、抢夺三郡,即便其后有周仓的推手,袁买的势力不容小觑。荀谌、王修、韩潜、苏伯、田银都是袁氏旧部,绝不是周仓所能左右的,看来袁绍依旧有不少的后手啊。 “唉,我还是小瞧了袁本初,固然有郭图、审配、逢纪之流作乱,也有荀谌、王修这等忠贞之士。”曹操感慨道。“那袁买有何动静?” “一切如常,并无异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立即再派人去幽州和徐州打探,务必探明周卫国到底是何病?只要幽州无事,我便前往汉中。另,子建先去关中令妙才与元常整顿兵马,随时待命出征。” 八月初八,银行开张大吉,银行外人头攒集排成长龙,几度让人疑心是否出现挤兑风潮,令韩悦、苏扬有点慌乱,唯恐库存不足。 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官吏们已经收到禁令,三个月之后才能取得银票和兑换新币,因此来兑换的多是商贾和百姓。而商贾和百姓,一是还有狐疑之心,不肯倾尽所有兑换新币,二是他们想看看新币实施之后到底情形如何。因此人虽多,主要是来凑热闹的,有的少量兑换看看是否真的好用,有的则纯是图新鲜兑上一二枚拿回家把玩、收藏。 一日功夫,襄平一地不过兑出五万铜币、一万银币,而第二天则兑出十五万铜币、二万银币,这个数据把韩悦、苏扬吓了一跳,这样算来平州全境可能总量会达到三十万铜币、五万银币,急令作坊加紧开工将收兑的旧币回炉重新铸造。好在第三天,兑换数量回落降至八万铜币。周仓再三叮嘱两人,一定要做好数据统计和分析,并又对周喜交代一番。 周仓把周信叫到身前。“本该过两年再放你出来历练,只因新政皆在辽东与瀛州,徐州虽有改革但力度不大,而此时正是实施新政的关键时刻,故此派你来观政。不要把自己当做辽候之子,就要当自己是学生,多看、多想、多悟。” “是。孩儿记下,孩儿要是想念母亲和父亲大人该怎么办?” “若实在是想念就给为父写信。你与曲奉先一路,他年岁比你还小,你要多开导他。为父十六岁独自出门,只有一驴相伴,你比我早了几年,可身边还有周喜、陈仲叔父,比我那时好多了。学业不可荒废,回来时我要考教于你。” “是。请父亲为我问候母亲大人。”周信小眼叭嚓留下泪水。 周仓心中没由来的一紧,舍不得孩子远离是一方面,他忽然想起自己并未与甘梅商议便做出此决定有点愧对甘梅。 第二日,八月十一,也就是周仓返回徐州的日子,周喜等人与周信东行回瀛州,裴元绍与荀谌送别周仓。 九月初二,周仓一行回到郯城,周文因为周信没有回来老大不高兴,但没有多说,只是请周仓赶紧回府,甘梅病重。 周仓大吃一惊,自己出门不过三个月,那时候甘梅身体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得如同枯槁。细问之下,小妹道出实情:自周信走后,甘梅便想念儿子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有几次夜间听到脚步声就以为周信回来,起身看又不是,伤感之下着了凉一病不起。樊阿先生说了,甘梅这是心病,除了见到儿子或者甘梅能想得开,无方可医。 周仓坐在床头握着甘梅的手,心中愧疚。甘梅三十五岁才得子,怎不视为心头肉?突然远离,做母亲的又如何不担忧、不思念。 过了很久,甘梅悠悠醒了,仔细看了良久才分辨出周仓,又四下观看不见周信。“夫君回来,为何不见信儿?” “信儿不能总在家中读书,我遣他去瀛州观政。” “啊?”甘梅呆了半晌,两眼含泪。“信儿这么年幼,从未离家,这如何使得?” “有周喜和陈仲照料,还有曲奉先相伴,夫人放心。信儿虽小,但他既为我周仓之子,就要与别家不同,否则如何承继如此大的基业?” 甘梅默不作声,只是小声啜泣。周仓只能期望,过一段日子,甘梅或许能想开一点,病情渐渐好转。周仓在旁守候一夜,直到天明,甘梅才沉沉睡去。 还有许多大事要做,周仓顾不得休息,擦把脸就把周文叫来,交办第一件事:祭奠张炯。 老友故去,周文哀叹,想想自己与张炯小不了几岁,怕是没几年也要步其后尘。忠烈祠继华雄、典韦、陈登、赵昱、刘政、华佗、管亥之后又增加张炯,达到九人。每一次祭奠,周仓便感到心头压抑重上一重。 悼词,周仓反复想了很久不知如何评说张炯,最后含糊的写下:千古江山无觅出,子明英魂凭谁说。周文看罢不住摇头,说不得、说不得啊。 祭奠完毕,周文向周仓汇报荆南之变,不住的骂孙权:竖子只图眼前之小利。 周仓完全没想到孙权这时候会突然兴兵,不过看似孙刘相争得利的是曹操,但对自己来说更加有利。于是他又将与徐庶、张颌的策略向周文简要叙述一番,听得周文两眼放光,连呼孙权出兵太及时。 “主公临行曾交代对各州人马重新编组,但冀州之战即将开启,因此属下建议暂时搁置,待战后再做商议。” “也好。”周灿看看周文,老家伙,你可要多活几年啊。 第575章 情与礼 “再就是从西凉传回消息,曹操回军冀州,夏侯渊、阎行继续进攻,马超再次兵败投奔张鲁,韩遂向西北败退。” “听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我听马休、马铁兄弟说过,马岱还有一弟名叫马抗,少时寄养在羌人族中……算了,兵荒马乱、茫茫人海又远隔数千里如何寻找,凭缘分吧。” 周仓不知道马抗带着亲族数十口,一直西遁到达里海,据说四世纪初在亚美尼亚兴起的马米科尼扬家族的祖先便是马抗。 “云禄还好吧?” “听说马腾被害还有些躁动,现在好多了,再有两个月便生产,端木凌在身边照料……” 周仓回到府中,甘梅的病情依旧不减好转,而且随着天气的转凉似乎更加严重。 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次日周仓又匆匆来到学院见孙乾,孙乾汇报大考情况,向周仓推荐两新人,一是来自广陵的辛安,文采出众,一是来自北海的国鹏,是莱州太守国渊的族人,善经学。 “公佑,我主要有两件事与你商议。第一件,大考已开办十一年,我准备明年结束之后便取消大考。” 孙乾、管宁一惊。周仓便将与邴原商议之事诉说一遍,“大考虽停办,但以竞赛取而代之。这样既可以给学子展露的平台,同时也避免强制中考之人异地为官,如其想要为官可自由选择去处。想要去辽东的,由官家出钱,安排车船和衣食。” “辽候倒是大度,学院的学生可是各处争要的人才,辽候就不怕被曹操、孙权等人抢了去?”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将来我学院之人遍于天下,岂不是更提升学院的名声?而我学院之思想传播欲四海,嘿嘿……”周仓嘿然不语,思想意识、文化的传播产生的影响,远胜于刀枪和强权。 “既如此,我等无异议,过几日便将此消息传出去。呵呵,明年的大考人数将会倍增啊。” “这第二件事,我已答应周喜之请在瀛州增设学院,由阚泽出任院长、吴普出任副院长,你推荐两名新人可为教授,试用几年之后再为官,另外还劳烦公佑从学院之中挑选十名法学的学生一同前往。此外,邴院长请我增派师资,我已将袁涣及其带的教授留在辽东了,还要请公佑再派十名商学的学生前往襄平协助韩悦。” “此事简单,不劳辽候,一会我便去办。”几个人不禁感叹,阚泽与吴普固然有真才实学,这就是遇到周仓能得到重用,成为一州学院的院长。至于周仓要人,对学院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如今学院在校的学生已经达到三千多人,由于学制不同,每年毕业的达到五百人。 这么多的毕业生,徐州的官吏已经趋向饱和,这也是周仓改革大考,孙乾与管宁立即赞同的重要原因,由学生自由选择去向,不失为妙策。 周仓在学院又巡视一番后返回侯府,樊阿在外堂一脸愁容。“辽候,恕在下无能,夫人…..怕是不行了。” 周仓疾步步入内堂,小妹泪流满面。 “夫君……”甘梅强颜欢笑。 “你不要说话。”周仓拉住甘梅的手。 “我想明白了,信儿天生是要做大事的,我不该把他羁绊在身旁。”甘梅眼神迷离。“我只恨自己不争气,没为夫君多生几子……” 周仓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自己亏欠甘梅太多,婚事一拖再拖且不说,婚后很长时间聚少离多,直到站稳徐州才与甘梅多相处些时日。而又在周文的撺掇下,先后又娶了四人,尽管甘梅独宠,毕竟也被分去许多。 当然,这一切都是周仓的想法。而在这个历史条件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刘备的名言就是:妻儿如衣裳、兄弟如手足。 周仓在呆立,小妹在轻泣,甘梅在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不知过了多久,甘梅不再出声,手滑落下来。 “姐姐……”小妹痛哭,周仓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滴落。 辽候夫人病死,消息传遍郯城,全城举丧悼念宅心仁厚的主母。周仓伤心,然而令他哀痛的不仅是甘梅之死,别驾崔钧、太守石韬、鸿胪司主事王粲、院士孙乾等人分别上书,请周信回徐州为母服丧守孝。 对此,周文、杨锐、端木凌有心无力,这本是孔子提出的守孝三年,儒家经典中《仪礼?丧服》、《礼记》中均有说辞,而子贡又是其中的典范。尽管真正能做的寥寥无几,但这不妨碍大儒们将之奉为准则。王粲的言辞最为激烈:黄巾以来,天下大乱,礼崩乐坏。徐州治下,安居乐业,当拨乱反正,恢复旧制。公子宜为万民表率,以正纲常…… 这可怎么办,周仓对属下的谏言不能不理,搁置的结果只会愈演愈烈,而自己强硬的按住,不仅会引发各方的诘诟,今后也将成为周信被人抨击的污点,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大明首辅张居正便是栽在这上面。周仓一度想要通过论坛,改变人的思想意识,但时机不好,时间更是来不及。 退让,只有暂时的退让。周仓一声长叹,过早的派周信历练有些太着急,考虑不周啊!不仅事与愿违,还连累甘梅香消玉损。 “甘池,你走一趟瀛州,把信儿接回来。” 舅舅去接外甥,合情合理。消息一传出,儒生们弹冠相庆,辽候还是尊礼守礼的。而民间对此一无所知,他们甚至不知道少主周信不在徐州。 “子兴,你去把蒋干叫来。”周仓绝不会一而再的退让,而且也绝不会让周信因为礼制的束缚,而失去三年大好光阴。 杨锐悄无声息的的将蒋干接入侯府。 “子翼,于新已经前往辽东筹办论坛,我担心他年少经验不足,故派你立即去一趟主持大局。” “是。”蒋干不会相信周仓深夜将自己紧急招来就只为这么一件事。“主公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徐州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你已经尽知,我就不多说了。你去辽东,论坛先议新法,再议新币,之后便议礼。” “请主公明示。” “守孝三年不合时宜,重建一套丧制。” 第576章 重订礼制 “此事易耳,墨子有云:君子战虽有陈,而勇为本焉;丧虽有礼,而哀为本焉;士虽有学,而行为本焉……”引经据典,蒋干信手拈来。 “我不管你如何引经据典,总之要人无话可说,或者无懈可击。” 蒋干玲珑剔透,在徐州产生争议时就做足了功课。“属下以为,守孝与服丧区别而论。守孝,悼念、丧葬亡人可十日,为官者予以丧假,军旅另当别论。服丧期为一年,政务不可弃,戴孝或配黑纱以示哀悼,期间不可着艳服,不可嫁娶,不可纵酒欢歌、奢靡享乐足矣。”蒋干边说边拿眼偷瞄周仓。 难得,蒋干竟是知心人,不过周仓心中暗坏警惕,蒋干这不是为了迎合自己。“可,在此基础上可以适当调整。有了定制以后,着陈矫、陈应写入法典。” “你此去辽东不可无官职,我任你为四州宣政使,与各司平级。” “谢主公!敢问主公宣政使有何公干?” “一为宣政,宣讲新政、新法,将我之理念广泛传播,解答疑问;二位探情,体察民情,对广集民怨者通报各州府;三是排邪,对混淆视听者予以驳斥,对不轨者通报锦衣卫。你要记住,排邪不是排异,不得堵塞言路。” “属下明白,必当做好主公之耳目和喉舌。” “这还不够。”周仓下定决心要有大动作。“辽东各州经济日新月异,法制离不开礼制,以丧制为突破口,我要你重定礼制。” 重订礼制,那可是要冒天下之大不违,搞不好就是身败名裂。然而蒋干丝毫没有怯意,透漏出跃跃欲试的兴奋。“请主公面授机宜。” “没什么机宜可说,只是有些注意的事要跟你说清楚:第一,要循序渐进、不要成为众矢之的,否则我也保不了你。第二,要重实质,形式固然要有,但不能流于形式。第三,要从简,剔除繁文缛节和繁琐多余的事项或手续。第四,要从俭,严刹奢靡之风和相互攀比、杜绝铺张浪费。” “便如同主公取消跪拜礼,而不禁师长吗?” 孺子可教,周仓点点头。两人又商谈良久,蒋干离去。周仓又把杨锐唤来。“子兴,你明日去鸿胪司,着王粲出使益阳为孙刘两家斡旋调停。” 邺都,魏公府。曹操一手捻着胡须,一手轻抚袁买的表章。“公达、仲德。你们以为袁买这是何意? “袁买再次上表称臣纳贡,称颂主公之德,以示殷勤;向主公献上宝刀:思召,以示臣服。所谓无他,欲据幽州,又恐主公容不得他。” 宝刀思召,据说是袁绍梦中神人所授,袁绍常说:思召者,绍也。将此刀带在身边,袁绍死后,众子争位,荀谌为袁买求得此刀。袁绍跟他弟弟一个德行:代汉者,涂高也。自以为得到上天的眷顾。 曹操将宝刀抽出,果是一口好刀,不亚七星宝刀。袁买将袁绍心爱之物献出,足见下了本钱。 程昱继续说道:“袁买为袁绍请谥,无非是借父之余威;为荀谌、王修、徐庶等人封官,是为扩充自己势力。然综其所为,我以为袁买已不甘心为周仓所驱使。” 荀攸拊掌,“仲德所言极是,由此推之,我与陈琳收到书信便不足为奇,所为者无非欲与主公示好,妄求再兴袁氏,一厢情愿罢了。” “如此说来,那周卫国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曹操放下宝刀。 “主公何曾见到周卫国做过折本的买卖,袁买能为其用固然最好,袁买自立对其毫发无伤,还能替他守御辽东。”荀攸苦笑道。 “不然。”程昱摇摇头。“刚从蓟县传回消息,中山之战,周仓手下大将管亥战死、辽东铁骑巨损,周仓怪罪于徐庶救援不利,言辞极为犀利。徐庶心中委屈,偶染疾,周卫国趁机令徐州陆逊为代都督,夺徐庶兵权,徐庶怒火难消回蓟县养病去了。那陆逊不过白面书生,难服幽州军心,不敢去中山上任,只得驻守在南皮。” 曹操又拿起奏章:奏请荀谌为幽州别驾、渔阳太守,徐庶为平北将军、中山太守,王修为河间太守,田伯为代郡太守、苏银为上谷太守……没有所谓的陆逊。 “陆逊又是何人?” “约三十岁,故庐江太守陆康之孙,孙策之婿也。名声不显,知之甚少。” “原来是名门之后。呵呵,不是名门又如何与袁买共事?”曹操一笑。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袁买想要自立山头,而周仓不肯撒手,派人来收权,两家已开始离心离德。于是袁买对曹操的态度立马转弯,不再是痛恨和报仇,而是想在周、曹的夹缝中获得一席之地。 “哼,他想的美!”曹操哼了一声。 荀攸谏言:“有袁买在对主公有利无害,周、袁相争,主公正好用兵汉中。” “那就先便宜他。”曹操将奏章放下。“袁本初谥号无须再议。准其封官所请,另加陆逊为渤海太守,渤海本是袁本初发起之地,哈哈哈哈……” 笑了好一会,曹操猛停住:“周卫国在做什么,他是否真的病了?” “距前几日派出的探子回报,平州刺史张炯病故。” “张炯?可是袁术手下之张炯?” “好啊。”曹操很是欣慰,不仅因为周仓少了一员得力干将,更为知道传国玉玺秘密的又少一人。“不日我将前往关中,准备进军汉中。冀州兵马不动,文烈掌军,王凌、高览、牵招、阎柔、阎志为辅。并州,梁习主政,杜幾为辅,黄须儿掌军,田豫、高柔为辅。子桓监国,公达、仲德、仲达等为辅。曹洪、夏侯尚、韩浩随我出征,文和为军师,蒋济为参将、刘晔为行军司马、杨修为长史。” “主公准备何时动身?” “先不急,看周卫国如何应对,又举荐何人为平州刺史。” 曹操真的感到时来运转,半年的晦气一扫而空。没有等上太久,九月末,探子传回消息,辽候周仓的原配甘氏病故。以徐州的警卫能力,探子自然不会打探到甘梅真正的病因,以及周信不在徐州的真相。 第577章 展翅高飞 呵呵,心腹谋事、原配先后病死,周卫国够衰的啊。曹操嘿然,当年自己也遇到过,那滋味不好受,幸灾乐祸是不好的,但曹操的心越发敞亮,周卫国重情怀旧,这番打击足以使他在短期内难有大动作。 好事连连,儿子曹彰举荐雁门太守郭蕴之子郭淮,称郭淮刚勇稳重,将来必成大器。曹操决定出征汉中时,带在身边历练一番。 徐州连出变故,邺都人窃喜,曹操却要表现出大度,他令辛毗出使徐州吊丧,貌似慰问,实为安周仓之心。 建安十八年十月初九,安排好各类事物,曹操悄悄带着曹洪、夏侯尚、韩浩、郭淮、贾诩、蒋济、杨修赶赴关中与夏侯渊回合。 十月十九,周信返回郯城为母守孝,周仓每日处理完公事便教导周信。 徐庶与张颌返回幽州,即将苏伯、田银软禁,对外宣称两人已分别就任代郡和上谷太守。数日后,王修就任河间太守,张颌与邓艾隐于太守府,诸葛诞、郝昭带领乌桓民夫按徐庶所指开始修路,其中数段路面皆是石炭铺成。 徐庶折回蓟县,周喜已经完成对细作的抓捕,留下数人用于传递假情报。徐庶将一千玄甲骑交给孙礼,令孙礼在右北平寻隐蔽处集训,时限为三个月。令韩潜发动民夫开山凿石,交于运送石炭的辅兵运回玄菟。 此时,徐庶才将荀谌与王修的书信发出。一个月后,以袁买的名义向朝廷上表,那口宝刀是袁买主动献出,按袁买的说法,不过一口刀而已,如能夺回邺都,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十一月初二,周冲兴冲冲来见徐庶:“徐都督,大计成矣。已得线报,曹操上月离开邺都,按时日计算,此时应过潼关。” “冀州兵马可有调动?” “不曾有大军调动,但已查明虎豹骑不在河北。我估计曹操是想以关中之军取汉中,至于虎豹骑是不是躲起来了还未必可知。” “呵呵,虎豹骑必定是跟随曹操而去。”徐庶向周冲拱手道:“有劳周指挥使,从现在起切断曹操在我各处眼线,不得再有任何军情露出。” “遵令。” “来人,传我军令:令一,着孙礼南下河间,听从儁乂将军号令。令二,送信给儁乂将军,按计行事;令三,传令中山陈到,见河间火起,以韩龙为先锋起兵进攻巨鹿;令四,送信给陆逊将军,见河间火起,即出兵东光,截断曹休归路!” 河间,张颌一手拿徐庶的书信,一手拿已造好的苏伯、田银之信,犹豫不决。 “儁乂将军,路已修好,网已张开,将军为何还在犹豫?”邓艾奇道。 “如你所说,万事皆已具备,唯缺一送信之人。那曹休统兵多年,曹军多智谋之士,轻易瞒他不过,送信之人出了纰漏,前功尽弃啊!” “我道是为何事?邓艾不才,愿意走一遭。” “不可,此去九死一生,你为主公爱徒,不能犯险。” “将军,临时之时,老师为我赐字鹏飞,其意不言而喻。我总是在老师和诸位将军羽翼呵护之下何时才能展翅高飞?此去虽然凶险,嘿嘿,不是我夸口,除我再无二选。”邓艾躬身施礼。“鹏飞恳请将军答允。” 张颌沉吟良久。“你打算如何说动曹休?” “我意假托苏银之子,化名苏勉前去。无论曹休信与不信,绝不强求,曹休若有所问,随机应变罢了。”邓艾竟以河间口音作答,河间待了三个月,邓艾学的极快。 “嗯?学的倒是有模有样,但还有不足。”张颌点点头。“我再给你五日时间做准备,务必掌握河间口音。” 自曹操走后,曹休不敢掉以轻心,加紧各处防卫没有一丝懈怠。十一月十六,曹休正与军事王朗、建忠将军王凌商议准备去各处巡查,兵卒来报,有人从河间来,有书信呈上。 将送信人唤入,一个看似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曹休默不作声,王朗开口:“你是何人,来此何干?” “回大人,在下乃苏银之子苏勉,奉父之命亲来送信给曹休将军。” 王朗点点头,示意护卫将书信接过。曹休看罢,转手交给王朗,王朗不动声色的又递给王凌。 “苏银好大的胆子,背叛魏公,又遣子送信,就不怕你来得去不得吗?”王凌一拍桌子,厉声说道。 送信的自然是邓艾。“回将军,当然怕。但家父本是袁大将军旧吏,因大将军故去所以依附魏公,如今旧主召唤,岂能不归?我只是奉命送信,想必将军不会难为我一介小儿,纵使有来无回,只怕会辱没将军的名声。” “小小年纪,伶牙俐齿。”王朗嘿然道:“再问你,田银为何不亲来,反让你这小儿来此?” “家父已经前往上谷,留我在河间,因此他无法前来,此外正因我年幼不引人主意,故此派我送信。” “我再问你,田银在河间之时为何不送信,偏偏在此时派你来?”王朗更是纠结为何曹操在时不送信,曹操走后不到一个月,书信便到,这里面定有蹊跷。 “咳咳……只因幽州出了一点变故……想必诸位将军和大人已经知晓,家父的信中亦有提及。”邓艾不会傻呵呵不假思索的有问必答。“至于为何拖了这么久,听家父临走前说他与几位同僚意见不一,而且少主始终心怀忧虑,他去上谷会先去蓟县力劝少主,并与徐将军商定此事。” “那你可知,袁买忧虑什么?”王凌貌似多此一问的说道。 “这个嘛,在下实在不知,不过家父说事关重大,少主迟疑不决也是应当的。” 这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一是怕事情败露,二是怕周仓追究,三是怕曹休得寸进尺,请神容易送神难。王凌之所以开口问,就是想看邓艾的反应。 “那为何田银请我出兵河间,而不是直接出兵渤海?甘愿舍弃两郡之地?”曹休终于开口问道。 第578章 曹休出兵 “这我倒是知道,苏伯父与家父商议时就是想请将军出兵渤海,只将渤海送与将军。计划有变是王太守与徐将军商议后改变的,他们当心将军出兵渤海,陆逊会请援军,一旦战败就会去河间,因此只有先让出河间置身事外,将陆逊陷于渤海孤地,即便陆逊逃脱也不会进入幽州。” 曹休点点头,这就合理啦。为避免引祸上身,先让出河间,从而切断渤海与幽州的联系,以后周仓就算是追究起来,袁买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舍弃两郡,换的一州之地,更可况还有中山一郡,对袁买来说已经可以满足。曹休怦然心跳,自己要是能夺回两郡,那就是大功一件啊。 “嘿嘿,你说的轻巧。花言巧语想要哄骗我等,你以为我就瞧不出这是你们的计策吗?”王朗冷森森的说道。 “啊?大人何出此言?” “你想诱我出兵河间,再从渤海与中山两路包夹,这等浅薄的计谋,亏徐庶想的出!”王朗大喝一声:“来人,将此贼拖出去斩首!” 曹营认识邓艾的,也就是辛毗、刘晔曾经见过一面,但那时邓艾还在儿时,如今邓艾成年口音已变,就算两人在此也未必能认得出。只要身份不暴露,邓艾就没什么可怕的,更可况主座上的曹休还没有表态。 “大人,冤枉呐。”邓艾跪倒,大声含冤。“既要诱骗大人,家父何必去上谷,又何必派我来此?” 王凌对曹休低声耳语:“据探子说,田银的确去了上谷,而徐庶亦在蓟县,河间只有王修,及万余人马。” 曹休盯着邓艾说道:“那你再仔细说说,你是如何迎我入河间?” “除书信中提及,我想请将军再答允我三件事。” 曹休哼了一声,王凌喝到:“大胆苏勉你有何资格谈条件!” “将军莫急,听我说完。这第一件,将军占据河间,需保我与王太守一家及财物平安,并放我等回幽州。” “可。”曹休没好气的说道,这个要求不为过。 “第二件,将军在拿获陆逊之前不向幽州用兵。至于将军夺取渤海之后,则两家各自为政,那时将军出战幽州,我等绝不会对将军有怨言。” “可。” “第三件嘛,我恳请将军今日所议之事勿泄露出去……” “嗯?”王凌眼珠一瞪。 “将军须知,如此事若被周仓得知,我幽州上下将死无葬身之地!”邓艾心中难受的很,这种卑劣的手段并不是他心中所愿,两军交战各凭本领,再诡异的计策也强于现在这般。 嘿嘿,曹休暗乐,这个把柄落在自己手上早晚会派上大用场。“这你尽可放心,周仓不会知晓。” “王太守会将各处守军聚集至治所献县。由我为将军引路,大军临献县,王太守领军出城佯战做不敌,弃城奔范阳。” “嗯,那你就在我营中住下。” 曹休令三名心腹将邓艾带下,严加看防。“军师以为如何?苏勉可信否?” 王朗慢悠悠的说道:“袁买意图脱离周仓,其用心早已显现,舍两郡而借我之手除祸患,也在情理。但徐庶多智,怕另有所图啊,看苏勉举止毫无破绽,更加可疑。” 王凌笑道:“好一招借刀杀人。徐庶与陆逊不和,被迫在幽州养病,自然不甘心被陆逊夺取权柄;袁买一心想要恢复父业,自然不愿受周仓挟制;袁氏故吏眼中只有袁氏,他们素来排外,因此合谋,不足为奇。” 袁买的上表,苏银的假信,邓艾的谎言,探子的情报,将曹休彻底的误导。“我决定三日后亲自领军兵发河间!彦云率万人固守巨鹿,王军师与我同行。” 十一月二十三,曹休带领两万人到达武邑,令高览令万人为先锋,阎柔、阎志各令五千人为两翼,自领万人为中军,合计三万大军进攻河间,牵招率万人驻守武邑并为大军后应。 十一月已是农闲,农田之中见不到农夫的劳作,脚下的道路很是平整、开阔,看似整修过不久。 邓艾领路中规中矩,只走大路,既不绕路也不选草木茂密之处。高览派出数路探马前去打探,得到的回音如出一折,四处无伏兵。高览兵不血刃拿下武城县未遇任何抵抗。消息报给曹休,曹休越发谨慎,传令给阎氏兄弟,小心提防,多派探马打探消息。 十一月二十七,离献县还有五十里。入冬,天黑的格外早,天色渐渐暗下来,曹军只觉得脚下的路有些松软,全没有留意到脚下已变作黑土地,道路两旁每隔百余步就有一座黑色的小“土堆”。 行进十余里,高览传令停止前进,就地扎营,冷食,不得埋锅造饭。又派出数拨探马四下扫探。 “苏勉,我听你虽是河间口音,但又不全似,这是何故啊?”高览是巨鹿人,对河间口音甚为熟悉。 曹休、王朗听不出来,土生土长的高览却能分辨的得出,尽管邓艾的话已经很少了。“回将军,只因我随少主在外漂泊数载,在徐将军门下求学,故此乡音有改。” “唉。”高览叹口气,自己也曾是袁绍手下啊。他在感慨,邓艾心中却在翻腾,唯恐高览瞧出些什么,他却不知道,高览归附曹操已经十余年,对袁氏的变化并不了解,何况那时高览已是大将,苏银不过一小卒,高览如何能知道。而高览也无意谈及往事,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就着凉水啃冷冰。 二更时分,高览起身,对邓艾说到:“我前去巡营,你早歇息,不得跨出大帐一步。”又对两名心腹侍卫说道:“你们好生照料苏勉,不得有误!” “将军请便。”邓艾含笑答应。 营外围上木栅栏,营门外有路障,内有数百余守卫和弓箭手,每隔一个时辰一换。营内只有高览和几员副将搭起睡帐,兵卒们每十个人聚成一堆裹着毡毯挤在一起抱团取暖。整个大营,除去栅栏还有随军的粮草几乎没有引火之物,并且次日即到献县,因此粮草所余并不多。 第579章 中计 “明日我们将至献县,入城之后除我指定府宅,任尔等自取!”高览军纪严明,说不生火,无人敢违背,也无人敢口出妄言,但这不代表兵卒没有怨气。为激励士气,高览只能出此下策。 “将军威武!”刹那间,大营内热血沸腾,只觉得这天也没有那么冷了。 高览持枪带着几名护卫将全营巡视个遍,三更过后,高览才回到大帐。“苏勉!” 大帐里静悄悄,高览心感不妙,铁枪挑开账帘,只见两名心腹亲卫倒在一旁,帐内已无邓艾踪影,只有一个破洞。高览仔细查看亲卫的尸体,只有咽喉一处剑伤,显然是在亲卫措不及防的情况下以快剑刺杀!从伤口和血迹看,至少已经死去半个时辰。 中计了!怎么办? “将军,可要搜捕苏勉?” “派出五十骑,分五路搜捕。这是其次,重要的是打探是否有伏兵。立即派人告知曹休将军,请他尽快前来接应。”不愧为河北四厅柱之一,高览处惊不乱。“传令全军立即起来,谨防敌军劫营!” 此时无论是撤军还是防御都是在赌,撤军?黑暗之中,仓皇奔走,阵型必乱,敌军追击必败! 曹军兵卒刚刚入睡便被唤醒。亏高览治军有方,手下训练有素,紧急状况下丝毫不乱,不消半个时辰,曹军就已全部戒备。高览手持铁枪站在帐门口纹丝不动,护卫牵马立在一旁。 “敌军劫营,弓箭候之。各处不得乱动,不得喧哗,违令者斩!” 离天明只有两个多时辰,只要熬过两个多时辰,大军便安全,是进还是退自有曹休拿主意。高览看看天,嘴里喃喃自言自语。 高览离开没多久,邓艾突然暴起抢得一剑,施展从端木凌那里学来的出手法,两名亲卫一击毙命。邓艾割开帐布,避开巡营兵卒,遁入茫茫夜色。狂奔一刻钟,邓艾被梁广的手下拿获送来见梁广。 “鹏飞,你可算回来,张将军有令,不接应到你绝不放火。” 邓艾看看梁广带领约有五百骑,全身酒气,身上挂满瓶瓶罐罐。“曹军领军之人乃是河北名将高览,将军小心。” “你就放心吧,我此去既不劫营,也不厮杀,只为放火。”梁广嘿嘿一笑,旋即派两骑护送邓艾去见张颌。 “兄弟们,打起精神,该干活了,干完活回家睡觉,明天还有大仗。” 梁广带来的可不止五百骑,另外还有三百匹羸马,这些羸马满负柴草,兵卒将马眼蒙上,又打开酒坛,将烈酒浇在柴草之上,黑暗中酒气更浓。 “将军,发现有曹军哨探。” “不必管他,随我冲!”梁广大刀一摆,三百羸马夹在当中直冲曹营。 “点火!”距离曹营还有一里地,骑卒分左右将羸马依次柴草点燃,三百匹马吃痛不顾一切只望前冲,有数十批因吃不住劲中途倒下,仍有近二百匹逼近曹营。 高览得到探马回报时就已望见一条火龙冲向大营。“弓箭手放箭,长枪手上前顶住!” 又有百匹马倒下,马倒火不息,大火迅猛将木栅栏点燃,只有十几匹马冲入曹营亦被放倒,偏偏就有那么几批倒得不是地方,正倒在煤堆旁,煤堆被点燃,越着越旺,而地面也开始着火。 “快去灭火。”高览发觉不对,伏下身子抓起一把,借着火光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哎呀,这不是石涅吗?” 曹营弓箭手已是乱了方寸,不知是该灭火还是躲避。梁广的五百骑也冲上来,他们并不冲入曹营,而是将身上挂着的酒瓶点燃向营内投掷。烈酒溅落在地更加助燃,火势越发不止,不仅是曹营,曹营周边数里已全是火得海洋,熊熊烈火映红天地,滚滚浓烟呛人喉鼻。 “快走!”梁广也没想到火势会如此之大,苍忙下令将酒瓶胡乱扔下,拨马就跑。 “不要救火,快撤!”看到是石涅,高览便知道救火无望,只盼望能够逃脱火海。有那么一刹那,高览又感觉回到了官渡和赤壁,只不过那时候自己是在观火,而此时自己身在火中。 高览顾不得手下,解去衣甲,带着几名亲随纵马飞驰,跑出去没有三百步,战马噗通倒地,亏得高览骑术精湛,先一步摆脱马镫才没被压在马身下。脚下滚烫,高览一咧嘴,咬着牙、憋着气、忍着痛,从兵卒手中抢过一杆长枪,双枪作拐,枪尾点地继续狂奔。 还好,挣扎着又奔出一里,脱离煤区,大火已波及不到。此时高览有点脱力,看看身边只逃出十余人,一个个蓬头垢面,狼狈不堪。为逃生,这些兵卒智计百出,有的是学高览,有的是将马皮割下绑缚双脚,有的脚下垫着马鞍。 高览手拄铁枪,喘着粗气回头再看,火势依然不息,连绵数里照亮天地,风中还有阵阵的恶臭。一万兵卒就这么葬送火海之中,高览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咬紧牙关:“此仇不报,我高览誓不为人!” 曹休扎营不久就得到高览传来消息,苏勉诈降,杀死守卫,下落不明,自己固守待援。曹休大怒,王朗解劝:既知诈降,河间早有准备,此时回军还来得及。 曹休摇头道:“高览大将也,不能不救。” 最后,两人商议由右翼阎柔前去接应高览,左翼阎志部向中军靠拢,又派人知会武邑的牵招谨防敌军来袭,待天明再做计较。王朗摇头叹息,却又无可奈何,百思之下,瞒着曹休派人连夜前往邺都报信。 临近正午,阎柔返回大营。高览挣脱两名搀扶他的护卫,拄着铁枪一瘸一拐来到曹休面前跪倒在地。“高览出兵不利,人马尽失,请将军责罚!” “啊!”曹休、王朗大吃一惊,一万人马一夜之间全部折损,这不可能!“元伯乃是沙场宿将,又是河北人,深识地理,河间有多少人马,又如何设伏能使你大军尽没?!” 第580章 恶来复生? 高览满脸羞愧,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解说一遍。“贼子狡猾,属下因扎营在开阔之处,又无草木,未提防其早以石涅铺路聚堆,又以火攻,故此失利。河间并无人马出战,只有纵火者约千骑。” 曹休恨恨的指着高览说不出话来,高览纵有千条不是,被蒙蔽贸然出兵,负主要责任的还是自己。身为大将,这点担当,曹休还是有的。怪只怪徐庶恶毒,用毒计活生生烧死万人;苏勉狡诈,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想到这些,曹休不禁有些胆寒,若领军的不是高览,那陷入火海的将是自己! “将军,趁火势刚歇,敌军无法追赶,大军当速退。”王朗再次谏言。 就这么灰头灰脸的回去?曹休不甘心、不舍气。 高览虽然报仇心切,但大局观不失。见曹休犹豫,叩首道:“将军,属下失利,大军已失了锐气。王军师所言极是,将军当退军再图良机。只怕河间只是诱饵,徐庶实图巨鹿!” “哎呀,若非元伯提醒,险误大事。”曹休猛然醒悟。 “传令,拔营起寨退回武邑。高览断后,阎柔、阎志于侧翼照应。” 十一月二十九,大军退至武城,探马来报,河间军似乎并不急于追击,待大火彻底燃尽才尾随跟进,两军相距约三舍之地,骑卒约三五千,将旗为“梁”,步卒约万人,将旗为“诸葛”,左右两翼并无追兵。愤怒中的曹休纵兵劫掠,将府库搬运一空,临走又放火烧城。好在城中百姓听闻曹军来犯,多数逃亡他处,死伤不多。 十二月初一,离武邑不到一日路程,曹休接到牵招的求救,陆逊自南皮出兵南下势不可挡,一日攻克东光,再一日攻克阜城,现已围攻武邑,请曹休速回军! 什么徐、陆不合,什么袁买自立,什么借刀杀人,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假象。曹休此时已明白,徐庶的目标就是自己,将自己引出巨鹿,孤军深入河间,陆逊包抄后路,就是要将自己的几万大军合围。 “传令给阎志急速回援武邑!” 曹休令抛弃辎重,大军急行军,务必当日赶到武邑。 阎志五千人一路急奔,午时刚过来到武邑城下。武邑城池不大,城墙也不高,城内静悄悄,城上不见一人,阎志心下狐疑,令人喊叫开城。 城头一阵锣响,刹那间城头旌旗招展,数千兵卒手持兵刃亮出身来。一杆将旗上一个斗大的“甘”字,旗下一员大将哈哈大笑:“此城已在我手中,我在此等候多时!” 此人正是甘宁甘兴霸。十一月二十七夜,探马将献县方向火起报与陆逊,陆逊即以甘宁为先锋,丁奉为后应,亲领中军共两万三千人南下。甘宁率三千轻骑在东光城下转一圈,城内守军便开城投降,阜城亦是如此,十二月初一到达武邑遇到牵招的顽强抵抗,牵招紧急派人向曹休求救。 丁奉率领的后军带着攻城器具紧赶慢赶,比甘宁晚了半日,受到甘宁好一顿埋怨。得益于邓艾将庐江攻城战的经验分享,甘宁照搬至武邑,只不过武邑的城墙比庐江要低矮很多,而甘宁比徐盖更加的生猛! 云梯刚刚加上,甘宁一手持盾一手舞动更大一号的流星锤,几步便蹿上城头。牵招守城比朱光在行,但他完全没想到对方大将如此之强悍,如此不要命。急召手下围攻甘宁,枪林箭雨之中,甘兴霸两眼放光,兴奋的了不得,流星锤挥舞的风雨不透,曹军不仅没把甘宁逼下城墙,反被甘宁逼退几步。 这几步就给丁奉的攻城军有了立足之地,登上城墙的兵卒越来越多,甘宁哈哈大笑,将流星锤掷出砸到数人,又将左手大盾掷出,迫使曹军后退,反手从背后拔出双戟,左右纷飞如入无人之境。 牵招大惊:“此大将为谁?难不成是典韦复生?!”看到使用双戟,他下意识的便以为是典韦。 眼见城头敌军越聚越多,牵招知道守城无望,他也知道武邑对曹休的重要性,但他更知道武邑丢失事小,邺都事大。因此他没有选择去与曹休会合,而是果断的下令弃城退守枣强,枣强将成为阻止陆逊继续南下的屏障。 甘宁占据武邑,派人报与陆逊,打扫战场、偃旗息鼓,专等曹休回军。 阎志不敢攻城,据城十里安营,派人告之曹休。甘宁也不出城,就在城中据守。 武邑已失、牵招下落不明,曹休脑袋嗡的一下。“悔不听景兴之言,错失退兵良机!” “将军莫要自责,只怪徐庶奸诈,陆逊狡猾。”王朗哪敢让曹休认错。“将军勿忧,数日前,我已派人回邺都呈报子桓公子,只要我大军能够守住两日,公子救兵必至!那时我们可再夺武邑。” “军师想的周到。唉,阎志禀报据城着为甘,如无意外此人便是锦帆贼甘宁、甘兴霸!此人不在水上,怎么又开始陆战?” 曹休急令与阎志会合,令阎柔、阎志率五千人盯住武邑守军,自与高览率一万五千人迎候追兵。这时候,他还有一丝幻想:两下兵力旗鼓相当甘宁弃舟登岸,说明河间缺少大将,来追击的梁、诸葛从未听过的无名之辈,而高览和自己都是沙场宿将,即便不能取胜,也会坚守两天。 他与王朗都没有想到,曹操走后,曹丕就把荀攸支到许都,美其名曰为曹操筹集粮草。程昱已是七旬,无事很少出门,邺都的权柄几乎落在曹丕、司马懿、陈群、华歆等人手中,曹丕又提拔心腹吴质、朱铄、王忠、邢颐、桓阶、贾信等人,羽翼更丰。 王朗送回的信在邺都如闷雷般炸开。指责曹休擅自出兵的自然不在少数,更多的人认为凭曹休之能以及手下数万之众足以脱身。司马懿全不以为然,他甚至为曹休陷入绝地微微有一点窃喜。 董昭建议立即向远在汉中的曹操报告,曹丕直皱眉头,这点小事就劳烦不远千里打搅老爹实在不妥,再说回来,曹休现在还没怎么着不是? 第581章 重骑之威 曹丕与同辈的夏侯尚和曹真相交甚睦,但与几个长辈就不怎么融洽,除了夏侯惇因为有伤始终一团和气,其他几个依仗战功和辈分对曹丕都不怎么恭敬,尤其是曹洪,因此曹丕很乐意见到曹休吃一点苦头。 吴质心领神会:“我认为文烈将军世之猛将,故此为徐庶调虎离山之计,只为诱使文烈将军出兵,实图巨鹿,此外清河郡亦不可不防陆逊南下。” 这话,曹丕爱听。令曹操看重的郑浑为上党太守,保持与并州之路,顺带着奉吴质为赵郡太守,率军一万前往巨鹿。又把老程昱从家中叫出前往清河郡,王忠领兵一万协守清河。司马懿率军两万为各处总接应,朱铄接管邺都防务。从此司马懿开始掌兵权。 一系列的举措,曹丕手下的权势更重。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曹休面临的是何等险境! 武邑城北三十里,曹休将他手下的三千骑卒尽交给高览:“元伯将军,报仇雪恨的时机到了!” “将军放心,不剿灭追军,我高览必自刎谢罪!” 王朗打气道:“奸贼不敢与我交战,施毒计害我兵将,现两军对垒唯勇者胜!将军河北名将,必可大败敌军。” 高览率三千轻骑在前,曹休率一万步卒在后,两千弓箭手在两翼,摆好阵势专等追兵。 不多时,追兵渐进,果如探马所报,追兵并不多。曹休暗自高兴,手下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精锐,此战必胜! “将军不可大意。”王朗见曹休面有得瑟,出言相劝。 曹休平复一下骚动的心,静心观看。只见河间兵马也派好阵势,一杆“梁”字将旗,一杆“诸葛”字将旗分列左右,中间突然又竖起一杆将旗,之上一个斗大的“张”字。 “嘶~”这是谁?看来这才是对方真正的主将。曹休尚在疑惑中,将旗下闪出一员大将,铁盔、铁甲、虎头枪,怎么瞅着有点眼熟? “元伯何在?可否出来一叙?” 高览在阵前看得真切,不由大吃一惊,怎么是他!此人一来,形势骤变!急令人报之于曹休,自己苦笑一声:“原来是儁乂兄,儁乂兄不辞而别,不想今日在此相见。”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张颌。张颌听邓艾言曹军先锋是高览,就感觉以高览的本领不至于死于火海,既然是故人,不妨一见。更重要的是,张颌要为重骑争取换装的时间。 “呵呵,正是我。元伯别来无恙。” “儁乂兄明知故问啊。我还在猜想是谁想出如此恶毒之计,令我一万人马命丧火海,不成想竟然是你,这可不似儁乂兄为人啊。” “元伯差矣,当初乌巢之火,河北数万生灵又该如何评说?难不成只可曹操放火,却不许别人烧他?” 高览一时语塞,那时候自己还是袁绍阵营啊。“敢问儁乂,你这是听命周仓还是袁买?魏公对你不薄,为何叛离?” 张颌在争取时间,高览又何尝不是,他巴望着曹休能尽快做出决断。 “我张颌始终是辽候手下一卒,一日不曾忘记,何来叛离一说?”张颌微微一笑:“辽候可是对元伯极为看重。如今归路已断,曹休已成瓮中之鳖,元伯何苦再为他卖命。你主袁绍在世对你也是不薄,先少主袁买正在幽州,元伯何不投奔旧主,以全旧日之恩情?” 高览摇头。“我既投奔魏公,绝无二心,儁乂不要多言。”高览回头看看曹休方向,见并无动静,继续说道:“你我共事多年,却从未比试,如今你我各为其主,儁乂可愿与我一战?” 高览要与张颌单挑,张颌哪会答应,估约时间差不多,说道:“我此来只为与元伯叙旧,劝说元伯脱离苦海。既然元伯执迷不悔,那你我各整兵马决一死战。” 两人相互拱拱手,调转马头各回本营。曹休的命令传来,只有两个字:死战。 高览铁枪一挥:“破敌就在今朝,随我杀敌!” 三千轻骑摆出进攻队形,百人一行开始小步前行,逐渐开始加速。高览发现,河间轻骑并未出动,而是闪做两旁,中间露出一支队伍,这支队伍呈箭矢状,全部身披重甲,马槊竖起,即使是战马在马面和前胸及两肋全部裹甲。黑色的甲胄在烈日下没有耀眼的反射,反更让人觉得危险。 重甲兵的马蹄声更加闷重,每一声都似在撞击人的心脏。重甲骑士一个个身材魁梧,壮如铁塔。领先一员大将青面獠牙,每一个重甲骑士的面具各不相同,但无一不是凶神恶煞,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曹军几乎能觉出在那副面具下的双眼睛闪着寒光。 尽管只有一千骑,那架势就如同万马奔腾;虽然没有喊杀声,那气势足以摧毁一切。在突如其来的铁流面前,曹军的速度减缓了。 高览大惊,骑兵减速冲不起来,必败无疑。“敌军虚张声势耳,有何惧哉。”高览铁枪一挥,率先加速向前冲去,三千曹军大声喊杀冲向重骑。 重骑如发动的战车,只有机器的运转声不闻人声。距离还有一箭之地,孙礼大喝一声:“起槊!”一千玄甲骑将马槊平举,夹在肋下迎面与曹军对撞。 高览迎向孙礼,槊长枪短,高览让过马槊斜刺,孙礼不做理会继续加速前冲,铁枪擦着重甲划过,擦出星星火花。不仅孙礼如此,一千重骑保持战姿不便,两军交错,曹军兵卒不敢直视玄甲骑,约有百余曹军被马槊挑落,还有百名被玄甲兵撞落马下被踩为肉泥。 三千轻骑硬生生被一千玄甲骑凿穿。曹军死伤数百,阵型已七零八落,而重骑落马不过十余人。 孙礼弃高览不顾,继续前冲直扑曹休中军。高览大惊,轻骑尚且如此,曹休中军如何抵挡。急调转马头,重整队形想要从后追击。张颌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孙礼出战,梁广就已做好出击准备,见两军交错而过立即带领手下轻骑杀出。 曹休在阵后,望见高览被对方穿透,大骂:“此便是河北名将吗?” 第582章 曹休之败 前方高览无奈,只得再调转马头迎向梁广,却已失去先机,处于被动。 在后方,玄甲骑如江水决堤呼啸涌向曹营,当曹休看清武装到牙齿的玄甲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周仓何时建起如此一支队伍?急下令将路障推至阵前,盾牌手、长枪手前去阻挡,两翼弓箭手准备放箭。 岂止曹休震惊,曹军哪一个不惶恐。王朗捻着胡子说道:“此军虽强,但不足为虑,多挖陷阱、多设绳索足以破之!” 曹休没有心思与王朗争辩,这我还能不知道?问题是哪来的陷马坑,哪来的绊马索?现挖吗?设伏的时候还能用,两军对战之时,这一些哪能用上? 匆忙设上的拒马没有埋入土中,注定起不了多大作用,两三重骑便可用马槊挑起,自然又落入曹军阵中,曹军纷纷闪避。盾牌手一撞即飞;长枪手心中已怯,手中无力,无法刺穿重甲,枪手胡乱刺出一枪,扔枪就跑。两千弓箭手不停的弯弓搭箭,直到两臂无力,箭矢根本无法射透重甲,只有一二箭侥幸射中眼睛,将骑士射落,也有骑士失控落马,落马后像乌龟一样就缩成一团,等待战后救援。 玄甲骑如压路机般碾压过来,冰冷、凶恶的面具下是冷酷的眼神,手中的长槊只有简单的两个动作:刺、扫,绝不做半点停顿。直接死在长槊之下的曹军只有数百,被撞倒踩死的也不足千,但曹军已被震慑,不仅无人敢上去封堵,反而开始躲避,躲避则进一步引发溃散。 玄甲骑一路向前,如扇面状再次穿透曹休中军,渐渐减速。不堪重压的曹军阵营一片混乱,兵卒胆战心惊,防御体系崩溃。 孙礼再看时,约损失百余骑,即便这是首次上阵,损失如此之大,心下仍旧十分不满。玄甲骑兜了一个大圈,脱离战场,无论是人力还是马力已经经不起再一次冲锋,只有保持阵型旁观。 曹休却不知道玄甲骑的虚实,只以为是在蓄势待发。而自己的手下建制已乱,正想要重整阵型,王朗看到高览形势亦不乐观,劝道:“将军,败局已定不能再战,赶快突围才是上策。” 跑?曹休怎能甘心。 “将军莫忘了武邑的甘宁……” 还是跑吧,再不跑真跑不掉了。曹休顾不得防守反击,也顾不得高览,召集手下仓皇而逃,与阎柔阎志会合。甘宁在城头见曹军败退,便知张颌兵到,打开城门与丁奉杀出来。 曹休留阎柔阎志兄弟阻拦甘宁,甘宁被阻,手下哪能敌过曹休,曹休杀出一条血路仅带领数百名亲卫护着王朗绕城而逃。也幸亏这数百亲卫都是曹休的心腹,忠勇无比,而幸亏其中还有曹操留给他的百名虎豹骑,其实曹操留给他的是二百骑。 一口气奔出三十里,身后已无追兵,再看看身边,自己出兵时三万人马,现在只剩下三百骑;高览、阎柔阎志不知死活;河间没拿下,反把武邑丢了。怎么回去见同袍、怎么向曹操交代!曹休羞愧难当,拔剑便要自刎,心腹常雕慌忙抱住曹休,王朗夺下宝剑。 “将军,胜败兵家常事,主公也不是百战百胜,何况将军。将军当速回巨鹿,重振旗鼓,以防徐庶南下!将军不在何人能收冀州?” 曹休长叹一声,王朗说的对,死解决不了问题,休整片刻奔向巨鹿而去。 曹休逃走,甘宁恼怒大发神威将阎志拍落马下,阎柔逃脱奔往枣强,被牵招所救。 梁广借助先发优势迎战已经士气低落、阵型不整、号令不畅的高览军,一轮梭镖就将曹军射落百余骑,旋即将曹军拦腰斩断。高览想要把散落的轻骑收拢比登天还难,唯有死战到底,一杆铁枪呼呼生风接连挑落数骑。梁广拍刀迎向高览,两人临近之时,梁广刀交左手,右手从腰间拽出手弩一按绷簧,高览感到不好急忙闪身,弩矢贯穿左臂,高览大叫一声,好悬没有跌落。 两马错过,梁广不再理会高览,一路砍杀曹军,曹军崩溃。高览左臂已无力,只有右手持枪,双腿御马,河间军自发避开高览只管向曹军下手,渐渐的高览身边只剩下十余骑。梁广下令停止追杀,转向曹休中军。 张颌、诸葛诞、邓艾领军杀到,见高览如此惨烈,知道高览已怀必死之心,轻叹一声:“放箭!” 箭如雨下,瞬间将高览极其十余护卫射为刺猬。 “令人收敛高览尸首,好生安葬。” 曹军群龙无首,少数逃脱,余下的丢弃兵刃投降。张颌与甘宁会合,两人十数年未见,格外亲热。不多时,兵卒伤亡与降兵数据统计上来,玄甲骑战死五十六人,重伤七十八人,轻伤三十一人。张颌录孙礼为首功,并将孙礼由哨长升为标长,即玄甲校尉。这是周仓与徐庶商议定下的规矩,今后新晋之人,一律从士卒做起,优异者可由伍长做起,极少数会被破格为哨长,而孙礼凭借其能被徐庶破格提拔为哨长即百人将,暂以哨长署理玄甲骑,张颌给他转正了。 损失这么大,孙礼很是黯然,张颌宽解他说首次出征取得成绩已经超过他的预期,叮嘱孙礼继续加强对玄甲骑的集训并扩大编制,将来是要归还裴元绍一千骑,至于此一千是否彼一千,大家心照不宣。 轻骑伤亡六百,步卒伤亡可忽略不计。收纳降兵八千人,抛去老、弱、伤还有五千,张颌将老、弱、伤发往辽东用于充实人口,五千降卒分给甘宁三千。 “兴霸,伯言将军估计已兵临清河,你与丁奉率本部前去与他会合,河北收复后我们再相聚痛饮。” “一言为定!”甘宁与丁奉带降兵前往清河郡,在广川与陆逊会师。 “德达,玄甲骑锋芒已露,不宜再战,你驻守武邑休整、整训降兵,确保大军粮草供应。武邑重地不容有失!” 孙礼领令。 “梁广、诸葛诞,全军休整一日,初七兵进枣强!” 第583章 吴王之争 十一月二十七,河间大火,探马立即回报给中山的陈到。陈到喜出望外,报之于幽州的徐庶,以韩龙为先锋,与柳志率两万五千人从魏昌出发南下巨鹿,一路过关斩将夺下曲阳、杨氏二县,于十二月初四进抵巨鹿城下,被王凌所阻。 巨鹿处于要害之地,古之必争之地,巨鹿城池高大,陈到数次进攻未见成效。城中王凌不惧城外之敌,却为曹休担心,为何曹休出兵不过半月,中山便出兵,这其中莫非有诈?急派人打探曹休消息,并派人报回邺都。 十一月二十九,枕戈待旦的徐庶得到陈到报告,立即与袁买、周冲辞别,留王基留守,自与郝昭率一万五千人取道西南常山郡,取上曲阳、真定、栾城,继续南下赵国,再转向东取高邑,可怜常山、赵国两郡无重兵把守,常山太守辅国将军刘若去了邺都,赵国太守吴质还未到,因此徐庶所过之处望风而降。十二月初九,徐庶由高邑转东进抵巨鹿。 巨鹿城内已是乱做一团,原因无他,曹丕任命的赵国太守吴质十二月初六到达,来了之后以据守为名赖着不走,令王凌十分不快。 太原王氏声明显赫,说远的,王翦及其子王贲、其孙王离,祖孙三代,俱为秦之名将,王离之子王元还是琅琊王氏的先祖;说近的,说服吕布斩杀董卓的王允就是王凌的亲叔叔,曹操的七星宝刀还是王允给的呢。世家出身的王凌本就瞧不起幸进的吴质,对喧宾夺主更是反感。王凌质问,为何知道曹休中计,不去接应反而要接应并无危险的巨鹿,凭自己之能足以御敌于城外。 吴质责备王凌见识浅薄,曹休、高览、阎柔皆是名将,兵强马壮且有王朗为辅,因此真正危险的是巨鹿,巨鹿一失,邺都只剩下广平一处屏障,而广平无论是位置还是险要都不如巨鹿,故此守住巨鹿等待曹休回军合歼来寇之地才为上计。 吴质手中握有曹丕的军令,王凌无可奈何只能安心守城。到了初七,派出的探马回来报告,既没有见到曹休也没见到牵招,原因是抵达武邑时正遇到甘宁进攻武邑,因此探马赶紧回来送信。 王凌惊恐万分,甘宁进攻武邑那无疑是要截断曹休的退路,曹休怕是凶多吉少,急忙来见吴质,要求立即出兵救援。 “我知道你挂怀文烈将军,但仍需保持冷静。”吴质却再次摇头。“你看吧,这是赵国刚刚发来的消息,幽州都督徐庶兵出中山,南下赵国已经抵达高邑,不出二日便会合围巨鹿,因此徐庶的目的仍是巨鹿,彦云不要上当。” 王凌对吴质的逻辑有点无语。 “这是在邺都几位谋士共同商议后的推论,如今看来我们是对的。”吴质继续劝说王凌。“陈到在城外约有三万人马,徐庶部估计也要有两三万,其精锐尽在此处!你可别忘了,文烈将军手下可是有三万之众,武邑也有万人,试问徐庶在河间哪来那么多人与文烈将军为敌?” 吴质坚信,徐庶的目标就是巨鹿。王凌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就差掀桌子指着吴质的鼻子。“吴太守,徐庶用兵虚虚实实,难以捉摸。曹将军身份尊贵,乃是冀州的柱石,魏公临行将冀州托付给曹将军,因此绝不能有失!” 曹休,大将也,冀州的顶梁柱,曹操的侄子,曹操在兖州举义兵讨伐董卓,曹休变易姓名从千里之外的吴地途经荆州北归中原,被曹操称为曹家的千里驹,待为亲子,跟随曹操四处征伐,掌管过虎豹骑。王凌就差说出来哪怕巨鹿丢了,曹休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彦云,你这是信不过我,信不过诸谋臣,信不过子桓公子吗?”吴质厉声问道。 这顶大帽子非同小可,王凌也急了。“你莫要乱说,也莫要拿曹丕公子压我……” “那你是信不过文烈将军之能咯?”吴质每一句话都是诛心之言。 “我自然是信得过吴太守。”王凌怒极反笑,将矛头转向吴质。“既然太守执意如此,想必你定能守住巨鹿,我自领军前去救援曹将军。” “荒唐!大敌当前,你不想着如何御敌反要分兵?” “吴太守,我可不是你的属下,我听命于曹将军,请你注意言辞。”此时此刻,王凌也不顾的什么颜面,直接亮出底牌:吴质,你是赵郡太守,我也是建武将军,咱俩平级,你可管不了我。你虽然有曹丕的手令来守卫巨鹿,但是节制不了我。那好,你守巨鹿,我走。 “哼!”吴质怒哼一声。“我会报给子桓公子。你要去,我拦不了你,但你最多带五千人!” “五千就五千!”王凌一挥衣袖,转身就走。点齐手下五千精锐一路往东,赶往武邑。 巨鹿城中只剩下一万五千人,吴质立即派人向曹丕报告,请求救援。自己亲自上城指挥防御,召集城中青壮协助守城,打开府库散发钱粮,按军民之心,尽职尽责,没有一丝懈怠。 王凌仅离开一日,徐庶兵便到。陈到、柳志、韩龙向徐庶报告攻城情况,城头滚木、垒石、箭矢极多,难以靠近,攻城三日损失三千人。并告知徐庶数日前,城中又有援军到,但他们并不知王凌已离开。 陈到免不了还要大骂吴质几句,周仓将吴质提拔起来,出事一趟许都便投靠曹操,此时又与自己为敌,不为人子。 策马城下,徐庶直皱眉头,城中防范如此严密,该如何破城?不知张颌那边是何情形,若不能迅速拿下巨鹿,此次南征又将半途而废,只能放弃赵国,退回中山,保住夺下的常山一郡。 这该如何是好? “伯道,我知你善射、善守,善守者必熟知攻城之道,你有何见解?”徐庶转头问向正专心观城的郝昭。郝昭与孙礼一眼,被徐庶破格兼拔为行军参将,实职为哨长。 “我观此城墙虽坚厚,但城门老旧,可尝试撞开城门。” 柳志摇头。“此法试过……” 第584章 冲车 郝昭摆手:“我是说可制冲车破之!” 陈到拍拍郝昭肩膀:“官渡之战,主公曾造霹雳车大破袁绍,那时我也就在军中,奈何王大锤极其工匠不在此处,而且造霹雳车耗时、耗大木、巨石。今你又嫌冲车不知何物?” 郝昭笑道:“造冲车无需太多,两辆足矣,一日便可成。至于冲车非我所创,诗云:与尔临冲,以伐崇墉。即为临车、冲车,只是我从未见过,这还是从徐都督中山守城,曹操以巨木为盾攻城想到的。” 徐庶皱皱眉:“伯道细细说来。” “冲车以车轮为底,其上、前后及左右皆是有巨木围成,前有小孔可看路。再以巨木贯穿车中,前端裹铁探出三尺。挑选强有力兵卒藏于车中,推车前行至于城门,以裹铁一端撞之可也。” “妙。”柳志拍手。 陈到却疑惑。“当初曹军被徐都督以火攻击破,若是曹军再以火攻怎么办?” 徐庶问道:“伯道,你若是守城又该如何破冲车呢?” 郝昭再次笑道:“冲车与兵卒不同,人藏于车中,大火一时烧及不到,除非曹军把城门口全部放起大火,呵呵,那岂不是把城门也烧毁?至于冲车,也不是无计可破。” 陈到一拍手。“以巨石砸之可也。” “我可以铁甲覆于车顶,除非数百斤之巨石难以砸坏。”郝昭立即说道。试问,谁又能把重达数百斤的巨石运到城头呢,即便运上去又有谁能搬起来扔下去?还要保证能够砸的准?即使都能够做到,时间也来不及。 “那又该如何破之?”柳志奇道。 郝昭看向徐庶笑而不答。徐庶微微叹口气:“古云:般攻墨守,此言不虚。伯道,你立即挑选工匠督造冲车,务必一日完成;柳志,你派人砍伐巨木;叔至,你在行军中挑选强壮之士,再拼出千副铁甲;韩龙,你去营中拆卸车轮,务必坚实。” 再说下去那就是军事机密,徐庶立即中断闻讯,交办工作任务。众人领令,分头行事。 徐庶与郝昭一道去寻工匠。“伯道,我观此车最弱处即为底部,难与逾越沟壑,但前几日叔至攻城,护城河结冰皆已填平,曹军又不敢开门出城,又有何策可破?” 郝昭见两旁无人,小声说道:“都督所说即是,此车还有弱处就是在两肋。” “两肋?那如何攻击?”徐庶奇怪,上打下,除了弓箭如何伤及两肋。 “说来也简单,只需将绳索系在磨盘,绳索在左,磨盘在右,从城头推下,磨盘左右摆动,自然会撞倒冲车,即使不能撞毁,其力也足以将车从侧方掀翻。” 梁广在这里就会大呼:这不是跟抓猪一个道理吗?正面抓不住,只能从侧面扑倒。 徐庶连连点头,郝昭可勘大用。想想就有点后怕,若是守城的是郝昭,即便自己有十倍的兵力,只有足够的粮草,郝昭也会把巨鹿守得汤水不漏。 “伯道,你再说说霹雳车。”徐庶再次问道。 “霹雳车威力虽大,用于阵前可也,攻城却非利器。都督试想,城门目标小,难以击中,即使击中,巨石堵塞城门不利进攻,因此唯数十台齐发以图凿破城墙,守城者除派出轻骑焚之别无他法,故必有重兵防护免被破坏。” 徐庶略感诧异:“既如此,伯道为何还说霹雳车非攻城利器呢?” 郝昭一拱手:“都督,若两军兵力悬殊,而又不急于攻下城池,又何必费心费力造霹雳车呢?” 徐庶嘿嘿一笑,自己这是着了相,真要到了那时,纵使孙武复生、墨翟在世也难守住。哪怕是围而不攻,也会把城里人饿死。 吴质在城中忐忑一日,不停地四处巡视,亲自与兵卒一起搬运滚木、箭矢,许之于重金,为兵卒鼓劲打气。夜间,担心夜袭,吴质裹着厚衣在墙角守了一夜,也未见徐庶攻城。心中闷纳,徐庶这是何为?只要自己再能守住两天,曹丕就会派大军前来救援。 十二月初十,吴质刚刚擦把脸,还没有来得及用早饭,就听到兵卒大喊:“将军快看,敌营出来三辆车,样子甚是奇怪。” 吴质脑袋探出,就见对面有三辆车正缓缓移动,方向正是城门。说是车,样子更像乌龟,或者是装了轮子的超级大棺材,在棺材头部探出铁锥。在棺材后面是数千轻骑游弋。 “嘶~”不好,徐庶这是想要撞开城门! “将军,不可令他靠近城门。我愿领一军出城拦截!”吴质手下骁将吴达请缨。 “对方游骑在后,不可轻出。”吴质沉吟道:“立即多备滚木礌石、火油柴草,待其临近之时以火箭射之,以巨石凿破!” 三辆冲车呈倒三角形排列,前面两辆为虚,是为中间一辆做掩护。每辆冲车内是一个由字型和三个田字形,二十名壮汉饱食赤膊藏于空中,前面两人探路喊着号子,后面的人踩着步点推车,若不是有八个车轮,根本就推不动。 “放箭!”吴达大吼一声。 箭头裹有绸布,绸布浸透火油点燃,无数箭射中冲车,车顶覆盖三层锁甲根本射不穿,不一会功夫火油燃尽灭掉,一部分箭矢射中两侧车厢,两侧巨木具备水浸湿,火箭无法引燃巨木。 眼见冲车越来越近,吴达令将滚木叫上火油,点燃推下城头。滚木落地依然燃烧,冲车止步。 吴达哈哈大笑。“雕虫小技耳。” 话音未落,就将左右两辆车底探出数只挠钩将燃烧的滚木拉至两旁,中间的冲车开始加速前行,距离城门洞只有十步之遥。 “快,投石,把它凿破!” 数十斤的巨石砸到拱型车顶,每一下就令车子一震,车内壮汉胆战心惊,唯恐车顶凿穿,那就是灭顶之灾。三层锁甲再次起到防护作用,锁甲下的绳索和巨木形成缓冲,数十斤的石块仅把锁甲砸烂两层,冲车安然无恙。 “弟兄们,使劲冲啊!” 第585章 太行八陉 “噹!”一声巨响,城门晃悠一下并未撞开,城内守门军丁立即扑上去用身体顶住城门。 “转身,前行三步!” “再转身!弟兄们使出吃奶的劲来!” “噹!” “哗啦!”城门倒下,门下压着数十名曹军。 “弟兄们,不要停,继续冲啊!” 冲车向城内碾压。 “快!快!堵住城门!”吴质大惊,立即令吴达夺回城门。而他也清晰的看到,城外的数千轻骑已如旋风一般呼啸而来。 完了,全完了,城门失守就宣告城池已破,巷战于事无补,赶紧逃或许能逃得一命,保住部分兵力,吴质下令放火烧毁粮仓,开启南门与吴达逃亡广平,在城外五十里遇到接应曹休回来的王凌,合兵一处,又拼凑出万人。吴质与曹休见面,两人五十步笑百步,谁也无颜指责对方。 两人简单商议后决定,吴达持曹休令前往并州请曹彰出兵,吴质返回向曹丕报告,曹休、王凌和王朗至广平据守。 巨鹿既是南下邺都的门户,也是拱卫北方屏障,按照既定的部署,诱敌深入歼灭有生力量,攻破城池占据主动权,夺下巨鹿,标志着河北战略取得阶段性胜利,下一步将进入全面进攻阶段。 “全军休整二日!”徐庶下令,陈到、柳志整顿降卒,韩龙派出探马打探各路消息,巨鹿粮仓被毁,徐庶又派人回幽州令王基调集粮草。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谨慎,下一步双方的攻防会发生什么变化,徐庶反复推演,计算着兵力以及各种可能的发生。 地理方面,冀州十一郡,已占据中山、河间、渤海、常山、赵国、巨鹿六郡,安平、清河、广平、阳平、魏郡五郡。按计划,徐庶是应该南下广平郡,经邯郸奔邺都;张郃南下安平郡,经枣强、广宗、魏县、临漳从而对邺都形成包夹。陆逊会从广川南下清河,取道阳平郡的馆陶、顿丘,取黎阳,断邺都退路并阻挡援军北上。 兵力方面,据事先探明冀州的兵马约有十二万,其中主力应该是六万左右。河间一战曹休主力三万尽失,还有三万在邺都;巨鹿、武邑两地约能消灭一万五千,也就是说冀州大约还有七万五千人,其中精锐三万人。徐庶部三万五千人,张郃部二万五千人,陆逊部两万五千人,若算少招纳的降卒,总兵力达十万。 时间方面,徐庶等人抢先发难,迅速夺取各州郡,打曹丕和曹休一个措手不及,并且诱导两人犯错,采取的辉煌战绩,但随着曹军反应过来,重新部署兵力,进攻会越来越难。 曹丕绝不会轻易放弃邺都,邺都求援,一是关中曹操,山长水远,来不及;二是青州于禁、兖州夏侯惇,许都曹真,这三处还要盯防徐州,不敢轻动;三是并州曹彰,并州有五万人马,足可分出三万援救邺都。 并州七郡:雁门、太原、新兴、西河、乐平、上党,与幽州被太行山脉从中分为左右,故两地交通只有翻山越岭,不利大队人马通行。曹彰救援,一是从上党出壶关,直接至邺都,二是从乐平,穿越太行山突袭幽州。自古有太行八陉可供穿越,由南向北:一陉在豫州,两陉在河内,一陉在邺西,三陉在中山,一陉在幽州。其中中山的井陉由于韩信背水一战大败李左车而闻名。 “伯道,我以你为奋威校尉领五千人马回中山,驻守井陉、飞狐陉、蒲阴陉三关。此三关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决不可大意!” 巨鹿之战,郝昭为首功,晋为标长。徐庶一手提拔的孙礼、郝昭二将不负众望,在各自的战场一战成名,成为冉冉升起的新星。 “是!末将遵令。”郝昭熟读兵法和战史,深知几处道路的重要,大声领令。 可惜,徐庶无从知道张郃、陆逊的进展情况,他最担心曹丕将兵力收缩至广平、阳平、魏郡一线,如果张郃能在安平,陆逊能在清河各消灭一部曹军有生力量,那对接下来的战局将相当有利。 一日之后,探马便得到张郃派人传来的消息,十二月初九张郃部攻下枣强,正向广宗挺进。驻守广宗的是将军邓展,手下约万人,据传邓展精研武术,擅于运用各种兵器,而且还能空手入白刃。 韩龙笑道:“我跟随周指挥使时,曾听说过此人,曹丕与邓展谈论起剑术说自己对剑术有过研究,而且也得到高明的传授,觉得邓展刚才所说的某处是不对的。邓展听曹丕的话,很不服气。当时酒酣之后正在吃甘蔗,于是就以甘蔗为剑,下殿后对打起来,几个回合下来,曹丕连续三次都击中邓展的手臂,邓展不服气,要求再来一次。曹丕就故意说他的剑快而集中,很难击中对方的面部,因此只是打中了邓展的手臂。邓展当真,果然如曹丕所料,从中路猛攻,曹丕却迅速退步闪过,出手如风,从上方截击,一下打中邓展的额角。” 徐庶嘿嘿一笑:“曹丕、曹植师从史阿,剑术自然非同寻常。但从中也可看出邓展此人不堪激,儁乂可破之。” 徐庶又可以将曹军减掉一万,天平越来越来越向己方倾斜。 陆逊从东光南下,在十二月初八在广川与甘宁、丁奉汇合,甘宁率三千轻骑、三千步卒为先锋,这已是甘宁第二次出兵清河,轻车熟路五日时间到达东武城。 东武虽无大将又无精兵,守军只有千人,但东武之权势尽在大族崔氏手中,崔氏出仕的两兄弟崔琰为魏公尚书、中尉、崔林为御史中丞,极受重用,故甘宁大军一到,崔氏便将家仆、佃户等尽派出,并散家财招募青壮守城。 苍忙纠集的民众毕竟不是正规军,不仅没有经过训练,也缺少盔甲兵刃,棍棒哪能抵得过刀枪,甘宁亲冒矢石奋勇登城,杀散守军。愤怒之余,甘宁下令屠杀崔氏一门,崔琰二子崔谅、崔钦均死于乱军。 第586章 清阳之战 陆逊听说之后,叹息不已,甘宁这是把士族彻底得罪,崔氏纵有百般不对,也不至于屠族。而天下士族不仅会痛恨甘宁,还会把这笔账算到周仓身上。还好,徐州别驾崔钧是冀州安平人,属博陵崔氏,与清河崔氏虽同姓并不同宗,否则陆逊真不知该如何向崔钧交代。 事已至此唯有补救。陆逊一面派人报知于周仓,一面派人探寻崔氏的种种劣迹公布于众,从府中查抄出崔琰的文集,其中多有讽喻朝政、言语不恭之词,全部被陆逊散播出去。陆逊又查抄崔氏家产,得良田万亩,均烧毁田契,发放给百姓。 继李氏骨干子弟、渔阳太守李定身死之后,清河崔氏覆灭。 河北五大豪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即卢植一组;太原王氏,即王允、王凌一族;赵郡李氏,即李牧、李左车一族。 五大豪族,钱多、地多、官多、儒多、子弟多,鼎盛时期掌控大半河北政治、经济、文化,成为当权者不敢轻易下手、争相拉拢的对象。即便是曹操,只敢对与自己为难的大族下手,对豪族只能采取逐渐弱化的手段,而豪族中不乏才华横溢、刚正不阿者,但家族的利益注定高于一切,他们总能及时的转舵,登上一艘大船。 清河郡治所清阳县,将军贾信在此驻军约万人。程昱与扬武将军王忠到达,兵力已达两万人。 贾信颇得曹丕信赖,对程昱、王忠两人很有些看法,程昱为人刚戾,与人多有不合,在邺都曾与中尉刑贞争威仪,引起曹丕手下一帮新锐的不满,最令贾信难以忍受的是他听说程昱在濮阳曾以人肉为脯冒充兽肉供给兵卒。至于王忠更加离谱,王忠是赤裸裸的吃人,甚至不以为耻,曹丕曾将骷髅系在王忠马鞍之上引众人发笑,王忠更加得意,引以为宠。 程昱虽年老体衰,还不至于老年痴呆。他认为陆逊南征看似凶狠、不可一世,但是有三个致命的缺陷:一是陆逊是欲与徐庶形成钳形攻势,只要掰断或者遏制任何一端,另一端也将瓦解;二是陆逊仍有后顾之忧,坐镇青州的于禁,随时有可能从平原出军直捣南皮,断其粮道;三是陆逊的兵力无绝对优势。因此程昱主张坚守,待陆逊军锐气渐失再寻机而动。 程昱的主张受到贾信与王忠的极力反对,原本不和的两人终于达成一致。 崔氏老巢虽灭,仍有不少子弟在外,崔林之子崔述便在清阳,这些崔氏子弟听说族人被杀,一个个眼角崩裂围在贾信旁痛哭流涕,恳请贾信为崔氏报仇。武城被占,崔氏灭族,贾信多少有些责任,魏公府有崔琰、崔林在,眼前不仅有崔氏子弟还有当地大族,为摆脱责任和将来的前途,贾信也要表现出积极的姿态。 王忠则认为自己兵强马壮何惧陆逊?甘宁水上称霸,到了路上就如同旱地行舟,不足为虑。不要指望于禁,他还自顾不暇呢,况且于禁也不是乐于救人的好伙伴。 王忠与贾信商议,一人出战、一人守城。时境变迁,一度作为曹操身边心腹谋士的程昱,即便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休也会给他几分薄面,何曾沦落到如此被人无视的境地。老程昱哀叹一声,自己都过花甲之间,又何必与人争执?拄着拐杖回府修养。 王忠自恃骁勇,拎砍山刀,率一万人马出城,大呼甘宁出来受死。丁奉跃马拍刀:“你可认得我丁奉吗?” 王忠啐了一口,不知死活。两人交战约二十回合,丁奉装作气力不足虚晃一刀拨马就走,王忠随后赶来。 “甘宁在此!”甘宁手持双戟让过丁奉拦住王忠。 王忠打量一番甘宁:“你便是锦帆贼吗?听说你名气很大,可惜这不是在水上,显不出我的能耐。” 甘宁火冒三丈:“休得罗嗦,吃我一戟!”甘宁用上了六成力。 “哎呀,力气不小啊,比我还差得远呢。”王忠双手举刀架开,顺势当头劈下。 刀来戟往,两人站在一处约有三十回合,甘宁大叫一声“厉害!”败下阵去。 王忠哈哈大笑,大刀一挥:“追!” 甘宁与丁奉败退十余里,王忠眼珠一转,勒住坐骑:“鸣金收兵!” “王将军大发神威,连败敌军,可喜可贺。”贾信免不了要恭维几句。“只是将军突然停止追击,莫不是怕他有诈?” “嘿嘿,纵有伏兵,我何惧哉!”王忠撇撇嘴。“我一路追击,只怕陆逊逃回南皮。今日大胜,敌军丧胆,必然不做防备,今夜我再去劫营,可将陆逊全歼于此地!” “妙计!我派校尉贾芝与你一同前往。”贾信不愿军功被王忠独占,也想要分一杯羹。 三更过后,王忠与贾芝各率五千精卒溜出清阳,直扑陆逊大营。大营内静悄悄,依稀能够看到把守营门的兵卒倚着营门打盹。 “我先杀进去,将军随后接应。”贾芝立功心切,一马当先冲向大营。王忠乐得贾芝为自己探路,也不与他抢。 贾芝神勇,几下砍杀,杀散守门兵卒冲入营中,猛然觉得不对,怎么此时营中还没有动静?这是座空营!到处堆积的都是柴草!他大声喊道:“快退!” 曹军已涌入营中,岂是他这么快就能够收拢的住。一身锣响,营内火起,大营迅速变成一片火海,四下传来喊杀声,曹军慌不择路自相践踏,贾芝制止不迭,调转马头就想向回杀,有一阵梆子响,乱箭齐发,贾芝被射落马下葬身火海。 陆逊已料定曹军当夜回来劫营,因此虚扎营帐,营中遍布引火之物,留少量兵卒守卫,引曹军入营后放火,四下埋伏弓箭手,如有逃窜者一律射杀。 王忠看到营中火起,知道贾芝中计。碎了一口“晦气!”也不前去搭救,立即调转马头回城。 未等他走出一里,就见前往一队人马挡住去路,当前一员大将手持双戟。“你还认得我甘宁、甘兴霸吗?” 第587章 清阳之战 “手下败将,何敢再战?”王忠拍刀杀向甘宁。 我忍你很久了,甘宁双戟一分,左手戟驾住刀,右手戟当头砸下,王忠撤回刀双手架戟,只听到噹的一声,王忠只觉得两臂发麻,坐骑踏踏后退两步,好大的力气! “再试我一刀!”王忠大吼,催动坐骑冲向甘宁,甘宁正要双戟交叉缴住刀刃,却不妨王忠此为虚招,气势很足、喊得山响,避开甘宁夺路就跑。 “往哪里跑!”甘宁戟交左手,右手从腰间拽出流星锤,流星锤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向王忠正中背心,王忠口吐鲜血栽落马下。 此时丁奉引军包抄上来,与甘宁对曹军形成合围,曹军陷入大营五千,剩余五千被杀二千,剩余三千弃械投降。 兵卒把流星锤捡回交还甘宁,将王忠架起,王忠满嘴血沫,昏迷不醒。 “用凉水泼醒。”陆逊从后赶过来。 王忠悠悠醒过来,又吐出一口鲜血,内脏已受伤。 “你想活命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啰嗦。”王忠自觉命不长久,骨气硬的很。 陆逊微微叹口气,利用王忠诈城行不通,只能另寻他法。 “丁奉,你带千人全部换曹军衣甲。”陆逊又对甘宁说道:“兴霸,还要委屈你一下,来人将兴霸绑起来,莫要绑的太紧。” 贾信一直站在城头等待消息,既有点兴奋还有点忐忑,相隔近二十里,隐约能够看到火光,只是不知战况如何。 临近五更,就看到一支人马缓缓而回,临近才看清是己方兵卒,约有千人,看似都是有伤在身。“城下何人?” “贾江军,我乃是王将军手下邓杨啊。”王忠不降,不代表他的手下没有人归降,邓杨便是其中之一。 “前方战况如何,陆逊可曾授首,王将军与贾芝何在?” “回将军,我军大胜,斩杀大将丁奉,生擒甘宁,杀敌无数,尽焚敌军营寨,两位将军正在追击陆逊,令我送伤兵回城医治,并献俘。” 贾信大喜,“甘宁何在?” 丁奉高高抬起甘宁下巴,甘宁被绑缚在马上,一脸怒容,眼睛直瞪。 “锦帆贼,你也有今天。”贾信哈哈大笑,鼎鼎大名的甘宁成为阶下囚,可谓大功一件。 崔述一手掐腰一手指着甘宁破口大骂:“贼子,你杀我崔氏五百余口,今日落入我手,我定将你千刀万剐,吃你肉喝你血,方结我心头之恨!”转身向贾信施礼道:“将军请允我手刃此贼,为我族人报仇!” “放下篮筐,将甘宁调上来。” 邓杨一惊,急中生智大喊:“将军误矣,此贼乃是王将军擒获,杀刮存留自有王将军发落。” 贾信被噎了一下,人是王忠抓的,未经过王忠便处置似乎有点不妥。只好安慰崔述:“你且稍等片刻,王忠回来定然给你一个交代。”旁有亲信小声说道:“将军,小心有诈!” “我晓得。”贾信转头对城下喊道:“两军交战,此时不宜让你们进城,你等且后退一里,待两位将军回来。” “是。”邓杨听着丁奉的交代,继续喊道:“只是我等交战半夜腹中饥馁,烦请将军给些衣食,另外此都是伤病,请将军郎中医治。” 贾信皱皱眉头,有心拒绝,但邓杨是王忠的人,这点要求不能满足,王忠回来面上有些过不去。“你们且后退,我这就派人出城。” 大约一炷香功夫,城门吱扭扭打开,吊桥放下,先是数百兵卒手持兵刃在前,又有数百名兵卒手持食篮带着数十名郎中在后出城。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甘宁早已解脱绳索一见城门洞开,挥动双戟如离弦之箭冲过来,丁奉舞动大刀与数十轻骑紧随其后,剩余一千兵卒哪还有受伤模样,如猛虎直扑城门。 “呀!不好。”贾信大惊。“快收起吊桥、关闭城门!” 吊桥、城门上都是人,哪能收得起、放得下,一里地不过迅息功夫,甘宁两只铁戟左右纷飞从人群中直插而入。 “放箭!” 城头顾不上城下还有曹军开始放箭,丁奉等人也杀到城门,丁奉砍断吊索,数十骑护住城门,二千兵卒涌入。 “夺回城门!”贾信急令手下抢回控制权。 城门洞狭窄的通道,两军展开肉搏,崔述不断招呼兵卒上前,曹军也知道不夺回城门就没有活路,玩命向前冲,企图将徐州兵赶出城外。一千徐州军奋勇死战,无不以一当十,绝不后退一步,毕竟以寡敌众,不到一炷香功夫已死伤过半。丁奉身中数箭,坐骑中箭倒地,依旧不停挥舞大刀步战,甘宁再次拽出流星锤奋力向崔述掷去,正中崔述面门,脑浆迸裂一命呜呼。曹军惊恐,攻势稍缓。 一炷香功夫已经足够陆逊大军赶到,陆逊令旗一挥,三千轻骑在前,五千兵卒在后,冲过吊桥进入城门。 三千轻骑入城,横冲直撞瞬间冲垮曹军进攻,曹军无法阻挡纷纷后退。 有兵卒挑起王忠人头,“王忠人头在此,你等还要负隅顽抗吗?” 最后一根稻草将曹军压垮,曹军在城中乱窜,贾信在城头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悔不听仲德之言。”向邺都方向拜了三拜,拔剑自刎。 大军进城,陆逊下令追缴曹军,不得滥杀无辜。 老程昱在府中尚未睡醒,便听到外面的吵闹和喊杀声,慌忙起身派人去查看,不多时就听到家人来报,陆逊派人赚开城门,两军正在厮杀。 程昱大惊:“王忠、贾信误事!”即调集家兵家将前往助战,未等出府,等听到外面大乱,敌军已入城。 程昱失魂落魄呆若木鸡,怎么这样?城中两万守军怎会如此不堪一击?“府中财物,你们自取各自逃命去吧。” “武儿,陆逊来清阳,想必徐庶也会南下,邺都不安定,你立即换装潜入百姓家,待陆逊离去就去许都或关中吧。”程昱对儿子程武说道。 “啊,那父亲你呢?” 第588章 曹休又被欺负 “唉,我受魏公大恩无以为报,只能与城共存亡。我已年迈经不得颠簸,况且陆逊见不到我定会全城搜捕,你也逃不出去,你快走吧,勿使我程家绝后。”程昱朝程武摆摆手,令心腹将程武架走,自己返身回到房中。 关上房门,程昱老泪横流,自己五十岁被曹操征辟为寿张令,从此为其出谋献策、征战四方,近二十载,为曹操创下偌大基业多有辛劳。未想到晚节不保,今日竟然会命丧小小的清阳,而对手竟然是自己一直处心积虑想要除掉的周仓!悔啊,当初就该痛下决心将周仓除掉,也不会有今日之患,主公啊,当初最该除掉的就是周仓和刘备…… 程昱颤颤巍巍脚踩太师椅,将三丈长绫绑缚在房梁之上,悬梁自尽! 十二月二十,直到日中时分,清阳城才告安定。手下来报,贾信自刎、程昱上吊,陆逊令将二人收敛。 清点伤亡,损失不过两千人,而曹军投降总计达八千,陆逊将降兵重新编组,手下已达四万千人。东武城、清阳截获粮草辎重颇多,足以大军一月之用,以战养战免去了粮草供应。 丁奉伤势不重,陆逊下令休整两日,二十三日继续兵发顿丘。 邺都此时已经炸开锅,清阳失守的消息还未传来,但曹休战败、武邑、枣强失守足以令曹丕暴跳如雷,四万精锐就这么没了?冀州有多少人马能经得起这么折腾,还有多少兵马能守卫的住邺都!曹丕给驻守广宗的邓展和逃至广宗的牵招、阎柔下了死命令,坚守广宗不得后退一步,否则提头来见。 未等他与谋士们商议出对策,吴质回到邺都,吴质将曹休如何中计,王凌又如何不听劝告导致巨鹿兵力不足,而徐庶又用新式攻城器具导致巨鹿失守细细解说一遍。 轮责任,曹休最大,王凌救曹休也没错,吴质兵力不足也是事实,曹丕恨恨的指着吴质,却发不出火来。只能怪徐庶太恶毒,曹休太不谨慎。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徐庶诈病,貌似被陆逊取代,实际上统兵的是张颌,张颌与徐庶合谋将曹休从巨鹿诱至河间围歼,然后徐庶与张颌分兵南下,妄图对邺都形成包夹。董昭再次提议尽快报之于曹操,请曹操立即回兵,并主动请缨前去报信。 御史大夫华歆出班:“广平有文烈将军和王朗驻守又有子文公子为援,清河、馆陶一线有王忠将军和仲德,可保无忧。唯广宗、魏县一线,邓展、牵招、阎柔恐非张颌对手,请公子派遣援军。” 此言一出,众人的眼光扫向司马懿,现在邺都兵权最重者莫过司马懿。司马懿看一眼华歆,缓缓说道:“我愿前往魏县。只是如此一来城中只有禁军……” 中领军将军夏侯楙拍胸脯说道:“仲达放心,有我在。” 就是因为是你所以才不放心。夏侯楙,夏侯惇的长子,娶曹操之女清河公主,与曹丕亲近友善,却无用兵谋略,随叔父曹洪的喜好,专善经营家业。 曹丕呵呵一笑:“责任重大恐非你一人能及,我派朱铄为你副将,共掌禁军。” 朱铄与御史中丞陈群、丞相司马司马懿、赵郡太守吴质并称四友,为曹丕重要智囊之一。华歆闻言暗自皱皱眉头,没有言语。他深知曹操因为司马懿有狼顾之像而忌讳,本欲趁次机会削弱司马懿之权,没想到曹丕没有责罚吴质,司马懿主动请出,朱铄又获兵权,曹丕之势更大。 “仲达前往魏县,何人为辅?” “常山太守建武将军刘若可为副将。请公子下令魏郡太守裴潜对魏县一带坚壁清野,填埋水井,不给张颌留一粒粮食!” 于此同时并州太原郡,并州刺史梁习、护鲜卑中郎将曹彰、平北将军张燕、护鲜卑校尉田豫正向吴达发难,怎么曹休就能全军覆没,怎么就能把巨鹿丢了。 “多说无益,我这就起兵前往广平。”曹彰恨道。 “将军且慢。”张燕出言阻拦。“文烈将军误中奸计导致此败,若凭其能足以抵御徐庶,我久居太行,深知路径,若是我穿越太行直取中山,断其归路截其粮道,徐庶不战自溃。” 黑山贼张燕,长期居住太行山中,道路自然极熟。吴达慌忙点头:“吴太守已将巨鹿粮草焚毁,徐庶定然粮草不足,此计大妙。” 田豫,渔阳人,少年时曾跟随刘备,因母亲年老回乡,一度跟随公孙瓒,曹操攻略河北时,劝说鲜于辅投靠曹操,得到曹操任用,对太行地理也不陌生。“不妥,太行险要,易守难攻,此时隆冬冰雪难行,且徐庶不会没有防备。” 张燕笑道:“纵有防备又何惧哉。徐庶分兵最好,他若是兵少,我便取之,他若兵多,那广平更加无忧矣。” 最后刺史梁习提议,田豫留守并州,曹彰出兵一万前往广平,张燕出兵一万袭取井陉。 十二月十四,徐庶率三万五千人从巨鹿出发南下。“叔至将军,我料曹休连遭大败已如惊弓之鸟必坚守不出,故将军与柳志可打我旗号兵围广平。并州曹彰会领军出壶关,经武安、易阳救援广平,我与韩龙领八千精兵在易阳设伏,围城打援。击败曹彰,我会再派人以曹彰名义给曹休送信,约他举火为号里应外合,引曹休出城,届时将军可诈败将其诱入我之圈套,广平可得。” “徐都督,此计虽妙,但如你所言,曹休已如惊弓之鸟,如何肯轻易就范?” “呵呵,将军可知道溺水之人若是发觉有一线生机就会死命的抓住,他若知道曹彰来救怎会错过?” 陈到对曹休深怀怜悯之心,可怜的曹休,你是要被徐庶坑死。呃,徐都督,这样好吗?能不能换一个人坑?可怜的曹休,曹操手下的名将,被徐庶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步错,步步错。 商议已定,陈到与柳志打起幽州都督“徐”的旗号,两万五千人虚涨声势浩浩荡荡奔向广平。而徐庶领五千精锐及韩龙三千轻骑悄悄隐匿于易阳与广平之间的要道。 第589章 黄须儿 广平城内,守将解俊将曹休接入城中,曹休清点人马共有一万五千之众,轻骑不足千,不由得长吁短叹,人马何其少也。冀州十二万人马,河间、巨鹿两战损失就达五万,曹丕还要防御张颌,怕是无力救援,只盼望曹彰的并州军尽快到达。 王凌与解俊加固城防,为防止城门再受到冲车攻击,他们将城外树木砍伐一空,又将护城河冰层凿开。 十二月十九,探马来报徐庶大军兵临城下,曹休登城远望只见旌旗招展、尘土飞扬,大惊道:“徐庶如何这么多兵马?” 不仅曹休,曹军众将一个个都有些草木皆兵。王朗宽慰道:“将军不必担忧,徐庶人马虽众,远道而来,粮草供应不足,只要我们牢守城池,待子文将军来援里应外合足可破之。” 王凌也说到:“城中粮草充足,只要我们坚守不出,徐庶无计可施。” 如两人所言,陈到象征性的攻城三日,损失近两千人,攻势稍缓,曹休心中略定。 曹彰兵出壶关,三千轻骑在前,一路马不停蹄奔向广平,距离还有六十里约一日路程,曹彰令安营歇息一晚,派出探马探听消息,并派吴达去广平送信。 然而他的探马和送信人尽被韩龙所截获,当初周仓在辽东时曾令管亥募集参客、猎户组成搜索队,管亥死后便被韩龙接管,韩龙又按照密谍司的训练方式加以调教,俨然已成为训练有素的侦察营,一人双马、配梭镖、手弩,战斗力和侦查力极强。 “哈哈哈,曹彰已入彀中矣。”徐庶哈哈大笑,曹彰真的很合作,扎营之地与自己的预想几乎一致。不用行刑,吴达便将所有所知全部道出。 “路云,令你带两千人,多携柴草等引火之物沿掘好地道潜入敌营之后,四更时分点火,火势越大越好,兵卒放声喊叫。敌军败退,不必阻拦,只需从后掩杀。” “李刚,令你带一千人多带战鼓,见到火起,立即敲鼓喊杀不停。” “韩龙,你带三千轻骑、两千步卒,见到火起,立即冲击敌营。” 三人领令分别按令行事。 “徐胜,你带此书信换送信人之衣甲、战马前往广平给曹休送信,另外给他一句口信,明日四更时分,约他见城外火起出城攻破我军。”徐庶拿着信函对徐胜说道:“此去凶多吉少,你要小心。” 徐胜双手接信:“我本将死之人,主人将我救下,恨不能以死报答,今日终有用我之处,徐胜万死不辞!” 张燕出兵太行不知能否成功,曹休在广平又是何等情形,曹彰打听过了,徐庶这边可称为大将的也就是陈到,对付陈到,曹彰还是很有自信的。 曹彰刚刚小憩没一会,就听到营后喊杀震天,慌忙起身贯甲,兵卒来报:“将军,后营起火,火势极大,喊杀大起,不知有多少人马。” 曹彰出帐门先后望去,火光映天,徐庶人马何时绕道我军之后?未等他细想,前营战鼓声响,战鼓声、喊杀声起惊天动地。 “不必管后,随我迎敌!”曹彰紧急纠集起手下杀奔前营,三千轻骑纷纷向曹彰靠拢。 韩龙隐约见到曹营之中杀出一队人马,拔出一只梭镖,大吼一声:“掷!” 一千梭镖手也不瞄准,朝着一个方向奋力投出梭镖,射到数十骑。“再掷!”第二轮射倒百余骑。 此时双方距离已经,韩龙挥动铁枪:“冲!”一马当先冲向曹军。 曹彰挥动画戟左右拼杀,接连将数骑挑落马下,奈何曹军一路奔波劳累、睡意朦胧苍忙集结,甲胄不全、队形未整;两轮梭镖射到近二百,前有敌军后有大火和埋伏,心慌意乱之时,哪里经得起韩龙三千轻骑的冲锋。 两军一触,曹军劣势立现,数百骑被斩杀,混战之中阻挡不住韩龙攻势,大营被攻陷。三千轻骑肆意砍杀,只见前方乌压压无数兵卒正向大营挺进,看样子足有数千,其后还不知有多少,只听到战鼓和呐喊声,曹军只觉得来袭者有数万之众,人人丧胆、抱头鼠窜。 半个更次过去,曹彰边挥动画戟边关注自己的手下,只觉得形势越发不利,有心要冲破敌军奔向广平,又担心前方还有埋伏。罢了,看来后营敌军不多,只是点火乱我军心,先回并州集结兵马再来救援。想到这,曹彰调转马头,画戟舞动,大吼道:“撤!” 韩龙见曹彰重结兵马向后退去,并不阻拦,曹彰率仅存千余骑趁着火势稍小狼狈逃去。韩龙与陆云两人随后掩杀,曹军七千步卒只恨腿短跑不过战马,被尽数围住,死伤三千余人,剩余三千弃械投降。 盘点手下,损失也有千余骑,死于曹彰手下的近百,韩龙回报徐庶,不免叹息:“黄须儿名不虚传,其勇不亚兴霸,其手下亦悍勇,逼之太迫,我军难免死伤无数。可惜未能将他留在此地,今后难免为我大敌。” 徐庶笑道:“我听梁广说,辽候曾在独立营论述何为万人敌,区区一曹彰不过一匹夫,再勇又有何作为?你刺轲比能于鲜卑,可远胜十万精兵啊。” “徐都督过奖,不过侥幸而已。万人敌之说,我也听周指挥使说过,一直不曾领悟,今日才知主公之深意。”韩龙略带感慨的说道:“曹彰兵马不多,可见他已分兵太行,不知伯道能否守住。” “若论守,伯道犹在我之上,若是曹彰不援广平,全力进攻井陉或许有些困难,曹彰既然分兵,井陉无忧。” 徐庶下令全军休整两个时辰,正午过后开往广平。 广平城中,曹休、王朗、王凌正在质询徐胜,三人看罢曹彰的书信,字迹、印信没有一点偏差,但是三人还有诸多的疑问,王凌恍惚中险些把徐胜当做那个自称是苏勉的人,王凌此时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 “你是哪里人?身居何职?” “回将军,小的是曹将军身边护卫,代郡人,只因鲜卑做乱世流落并州,将军见我有些武艺和胆识故留在身边。” 第590章 千里驹失蹄 王凌瞪着眼睛:“子文公子书信中除说来援,一日可到并未言及其他,可有别的交代?” “曹将军担心路上被拦,故未在信中言明,他约将军在明日四更时分,并州兵马在城外举火为号,里应外合攻灭徐庶。” “为何子文将军只带一万人马?” “这?请将军屏退左右。” 曹休挥挥手,左右退下,王凌手按剑柄死盯徐胜。 “只因张燕将军提议出兵太行,断徐庶归路,故此他领军一万往井陉去了。” 几人互看几眼,好计谋!此计若成,不仅可收复巨鹿,徐庶将成为瓮中之鳖。这可是绝密军情,非是心腹绝不可能知道,不仅对徐胜增添几分信任。 “吴达现在哪里?为何他不回来送信?”王朗依旧有疑问,按道理,去并州送信的是吴达,回来的也该是吴达。 徐胜脑袋嗡的一下,坏了,自己怎么把这给疏忽了,怎么就没提前想好说辞,怎么编也难自圆其说。 王凌见徐胜迟疑,蹭得站起来,拔出佩剑。“你迟疑什么?” “将军,吴达来不了了……小的不知该怎么说。” “你还不从实招来!” “是这样的,吴达去太原送信,子文将军听说文烈将军出兵大败,巨鹿丢失,盛怒之下就打了吴达,子文将军的气力,您是知道的…….故此,吴达有伤不能报信。” 呃,徐胜都有点佩服自己,情急之下编出这套说辞。王凌却是信了,哈哈一笑收起佩剑:“子文将军性如烈火,力能博虎,真性情也。” “正是,正是。吴达是吴质的心腹,而吴质与子桓公子又相交甚密,所以子文将军就想等吴达伤好之后再见人,恳请将军能掩饰一二。” 这番话提醒了王凌,自己得罪了吴质,恐怕吴质在曹丕面前少不了说坏话。曹彰都敬畏曹丕,自己也要收敛些,只有战功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想到这里,王凌抱拳道:“明日将军坐镇城中,我愿领军出城。” “我屡次受辱,今日终可一雪前耻,我当亲自领军,不破徐庶誓不回城!”曹休拍案而起。“军师与解俊守城,彦云你领千骑和百名虎豹骑为前部,我领万人为中军,与子文共诛徐庶!” 曹休与王凌去做准备,王朗令人将徐胜安顿下,好吃好喝,严加看管。 二更时分,休息半日的兵卒起来饱食,三更时分披挂整齐专等城外信号。王朗站在城头,城外静悄悄,徐庶大营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异常,不由得心中冷笑。 四更时分,只见北门数里外火起,一支人马杀奔徐庶大营。“文烈将军,子文将军到了!” “打开城门!” 王凌带领千骑杀出城,曹休紧随其后,徐庶大营一片混乱,兵卒纷纷败退,弃营而走。 “杀啊!”王凌扬眉吐气,恨不得手刃徐庶。 “前面就是子文将军兵马,不要误伤自己人!” “啊!不是自己人!”王凌的队伍迎面受到一轮梭镖的攻袭,未做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射到二百骑,八百骑瞬间被淹没于韩龙的队伍中。 又中计了,王凌觉得嗓子眼发甜,一口老血好悬没有吐出来。韩龙不会给王凌任何机会,跃马挺抢直奔王凌,两马交错,一枪刺中王凌大腿,王凌身子一载,不等他落马,数名轻骑一人一枪,王凌当场毙命。 徐州兵马不割首级是由来已久的传统,两军交锋割首级耽误的功夫得不偿失,韩龙领军继续冲向曹休大军,陈到与柳志已经重振队伍从左右对曹休合围。 前军失礼,陷入重围,曹休悲从心头起,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左右虎豹骑急忙将曹休扶助,拨马将向回跑,未等抛出三百步,之前前方一只队伍拦住去路,火光之下一人端坐马上:“曹休,徐庶在此等候多时啦。” 曹休挣脱左右,四顾望去已是陷入四面合围,心中万念俱焚,对不起叔叔曹操啊,与其被俘受辱不如自我了结,就算侥幸逃脱又有何面目去见曹操、曹丕?曹休悔恨、羞愧之下拔出佩剑自刎而亡,左右心腹亦自刎殉葬。曹氏千里驹马失前蹄,死于广平。 徐庶见曹休自杀,立即下令挑起曹休尸体,并力攻城。此时天已微明,王朗在城头见曹休陷入包围,只盼望能够杀出重围退回城中,待看到曹休尸体,只觉得天旋地转,天塌下来。王朗整整衣衫,向邺都方向拜了三拜,纵身跳下撞死于地。 太守解俊见大势已去,派人将徐胜接来,开城投降。徐庶入城,清点府库和伤亡。幽州兵马损失近三千,俘获曹军却有五千,连同并州降兵已有八千,徐庶尽数打散充入各营。徐庶手下已经有四万之众,按照他的推算,冀州约还有五六万人,除去应对张颌和陆逊,在邺都最多还有两万人马,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于自己。 清点府库的结果更加令人兴奋,广平存粮足可支用大军三个月,巨鹿粮草被焚的影响被消除。 解俊投降,印信尽被徐庶所得。“解俊,我问你,邯郸守将是谁?手下有多少兵马?” 邯郸已成为邺都西北最后一道门户,魏县则是邺都东北的门户,只是不知张颌现在到哪了?徐庶没想到张颌现在仍被阻于广宗,而司马懿已经赶往魏县。但,邺都也只剩下夏侯楙的禁军约万人。 “回都督,此人为太原人王昶,故代郡太守王泽之子,与王凌乃是同宗。邯郸守军原有万人,后被曹休征调至巨鹿,现在应该在三千左右。” “此人如何?” “王昶少有才名,视王凌如兄,受曹丕赏识。善治政,却非良将。因其名声很好,深得百姓信赖。”解俊老老实实的回答。 “好,我借你印信一用。”徐庶想了想,曹丕看重的人,并不肯降,三千人马虽不多,但民心可用,邯郸又是古城,城池坚固,需要速战,决定还要智取。 解俊嘴角一抽抽,这还用借,印信就在你手上,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为何还要问我? 第591章 稳重?冷血? “我说,你来写。大体之意就是,曹休、王凌、王朗兵败巨鹿退守广平,徐庶大军南下,广平危急,令王昶速来增援,不得有误。” 解俊写好,加盖印信交给徐庶。徐庶仔细看过,把徐胜叫来:“你还要再跑一趟邯郸,将此信交给王昶。” “韩龙,你带手下潜伏于邯郸城外,见王昶出城即袭取邯郸;叔至,你带一万人马埋伏于要道,见王昶兵到即围而歼之。” 王昶在邯郸开荒地、修水利,与民修养,政绩斐然,对河北的战事却有点消息闭塞,只知道前方战事吃紧。 “报,解太守派人来送信。” 王昶令人将徐胜唤入,打开书信看罢大惊失色,曹休与王凌被围?一个是曹操的侄子,一个是自己的本家哥哥,哪一个也容不得闪失,巨鹿丢了,广平就成为邺都最重要的屏障,更不能丢失。 慌乱之余,王昶没有忘记验证笔迹与印信,没有错就是解俊的。“我这就点齐人马亲自前去救援。只是我只有三千人……” 徐胜拱手道:“王大人,子文公子的援兵已在路上,只要守住广平三五日即可。” “好,你我一同前往。” “大人恕我不能通行,我还要马上赶往邺都,向子桓公子报信。” “如此我就不留你,一路小心!” 王昶点齐人马出城约五十里,山坡后陈到拦住去路。“王文舒,你中我家都督之计也!放箭!” 山坡上冒出无数弓箭手,刹那间箭如雨下,王昶慌忙下令调转队伍返回邯郸,陈到随后追赶。追至邯郸城下,王昶手下仅余千人。 “快开城门!”王昶大叫。 城门开启,一员大将杀出来,一杆铁枪迎面直刺王昶,王昶措不及防,即使有防备也不是韩龙的对手,被韩龙一枪刺中前胸倒于马下。 剩余曹军拜服于地,弃械投降。韩龙将陈到迎入城,派人报与徐庶。这一天正值十二月二十四。从曹休出兵河间算起,不过三十五日时间,徐庶大军已攻至邯郸,距离邺都不足百里。 十二月十二,张颌进兵广宗,尽管司马懿在魏县不发一兵救援,城内只有五千兵卒,城池不坚、箭矢不足,邓展、牵招和阎柔拼死顽抗。邓展的剑术不凡,阎柔的箭术更加精湛,一人近战、一人远射给河间军造成极大伤害。 终究寡不敌众,围城十日,广宗被攻克,邓展等三人战死,张颌损失也有三千余众。张颌在广宗休整一日继续南下魏县,所过之处荒无人烟,触目惊心:所有的房舍、草木全部被焚,水井被填。 “报,将军,魏县城外已筑起长垒,近二十里,有曹军把守,领军为司马懿。” 张颌微蹙双眉,司马懿来了,这家伙可不好对付,怪不得无人增援广宗,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张颌寻看一遍曹营长垒,眉头皱的更紧,防备的太严密了,简直无懈可击。“传令,二十里外扎营,令孙礼速调粮草供应。” 邓艾急的抓耳挠腮,“这该如何是好?” 张颌忽然眉头舒展,哈哈大笑。诸葛诞奇道:“我军受阻无法前行,将军为何发笑,莫非有破敌良策?” 梁广也奇道:“司马懿筑起长垒,玄甲骑也难以攻破……” 张颌笑问:“你们看曹军能有多少人?” “至少两万。” 邓艾一拍脑袋:“将军是不是觉得,曹军以为我为主力,故此屯重兵于此,徐都督和伯言将军那里就会有机可乘?” “鹏飞说的好,司马懿为曹丕之心腹,曹丕将司马懿派出说明邺都已空,只要徐、陆两位将军快速进军,邺都可得。” “如此说来,我们只需将司马懿拖在此地就可?” “自明日起,你们三人各带五千人马轮番试探进攻,攻势造足但不可太近。” 诸葛诞犹豫道:“原与徐都督约定共攻邺都,如今计划有变……” 张颌摆摆手:“兵无常势,随机应变,只要达成目标不必拘泥于一策。假如徐都督能够顺利南下逼近邺都,陆将军能占据黎阳,河北可定!鹏举你派人快马报之于两位将军,他们自有决断。” 成功阻住张颌,裴潜对司马懿钦佩有加。“司马将军,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指教。为何将军不发兵救援广宗。” “非是我不救,而是不能救,若救广宗我大军危矣。其一,广宗城小,难以容下我两万大军,即使入城,被张颌切断粮道,便是入了绝地。其二,若是不入城,我军在城外无险可守,敌军锐气正盛,恐非对手。其三,我已探明文烈将军兵败是因为张颌手下有一支神秘重甲骑,不知人数有多少,野战冲锋无有可当者,故此我坚壁清野、筑起长垒使其难以逾越。多亏三位将军为我挣得这十日时间,做好准备,我当禀报子桓公子。” 裴潜与刘若恍然大悟,既感慨于司马懿的稳重,也诧异于他的冷血。 徐州,辽侯府。 “哈哈,元芳可知孙刘两家最后是何种结局?” “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罢了。”周文嘿嘿一笑。“刘备屯兵公安数月不动,若想战何必等这么久。两家不是不想撕破面皮,只因曹操势大,不敢自相火拼,摆摆样子罢了。” “也不能说是全摆样子,刘备令刘封、孟达占据上庸。” “大儿贼这是故意把刘封排斥于荆州和益州之外啊。”周文叹口气,若论心狠手辣、玩弄权术,周仓跟曹操、刘备差远了。“王粲出使顺利否?” “不需王粲出使,两家便已歇兵,听王粲言,刘备听闻曹军有意取汉中,心中担忧益州,于是便将长沙、零陵、桂阳三郡放弃,孙权作为回报放归郝普,并出兵合肥为刘备分压。刘备留傅士仁、郝普守公安,回兵益州。” 郝普原为零陵郡太守,现在沦落为一城副将,大耳贼眼里不容沙子。周文摇头叹息。“好一个孙仲谋,趁曹操、刘备自顾不暇从两人那里夺得四郡,真是好运气。嘿嘿,就怕他被冲昏头脑真以为合肥可取,合肥守将张辽可不是朱光之流。” 第592章 图青州 “这可难说,孙权投机投惯了,见到好处哪能不上。他出兵合肥对我未尝不是件好事。”周仓微微笑道。“先看看伯言发来的战报,兴霸可是下手重的很。” “杀得好!”周文拍案叫绝。“对这些冥顽不灵的豪族决不能心慈手软,主公如要长治久安,依法治国,必须铲除!兴霸有功无过!” 士族们平日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那是内部矛盾,一旦一家被灭,那就触动整个阶层的利益,他们就会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巩固住氏族的地位。 周文本就是抄家灭门的好手,在雒阳、长安不知抄了多少名门望族,连皇帝都敢杀,连皇陵都敢抛,还把谁放在眼里?学过历史,周仓深知士族豪阀固然是支撑千年封建文化的中坚,也是阻碍社会进步的毒瘤。在现在的历史条件下,他不得不慎重,土豪劣绅可杀,但在没有发动起群众之前不能与整个阶级为敌。 曹操为了消除豪族,重用寒士,造成在明处叛乱不止,在暗处不断有人下绊子。什么跋扈专权,那些只不过是豪族反对曹操的借口,只要满足豪族的利益,没人在乎谁当皇帝,曹丕推出九品中正制,立马得到士族的响应,自己也如愿以偿坐上皇位。 “且不说兴霸,我倒是觉得伯言补救之策可以借鉴一二,只不过要把事做到前头。传令给锦衣卫和密谍司,搜集这些豪门大族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证据,将以往所做各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统统挖出啦,再搜集文集书稿和言论摘大逆不道者记录在档……” “主公不仅是要斩尽杀绝,还要坏其名、绝其本呐。”周文嘿嘿一笑:“那伯言那里该如何回复?” 河北的士族可是不少,如何处置,需要给陆逊一个章程,更要对甘宁有点约束,杀顺了手,难免不好收场。 周仓想了想:“诛大恶、惩仆从,收田产发于百姓,收财货以充军资;检举揭发者视同戴罪立功,可降罪一等。对罪大恶极、执迷不悟、死不悔改者一定要揭露其丑恶嘴脸,免得百姓再被蒙蔽。” 唉,周仓叹口气。随着势力的扩张,自己的手下已经不是白纸,下邳糜氏、广陵陈氏更算不上望族,自己都费好大气力抚平,现在开始要与豪门打交道了,更要慎重。 琅琊王家,上任家主王音曾任大将军掾,王音第四子王融官至南康尹,王音又有两子:长子王祥,次子王览。周仓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卧冰求鲤说的就是王祥的故事,王览友悌也是家喻户晓。王祥还是大名鼎鼎王导的爷爷,“旧时王谢堂前燕”中的“王”。好在这两人现在都不在徐州,据说是在庐江为母尽孝,否则周仓真不知该怎么处置二人。 幽州范阳卢氏,上任家主也就是汉末三杰之一的尚书卢植,大儒郑玄的同学,刘备、公孙瓒的老师,初唐四杰卢邻照的先祖。周仓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据说前韩总统卢武铉和卢泰愚就是卢植的后人。卢植之子卢毓现在涿郡,袁买用于治中从事。周仓此时已不怎么甘心卢氏,卢氏有个恶习,结姻只选择太原王家、赵郡李家、荥阳郑家,再就是清河崔家。清河崔家已灭,卢家再没有机会做大做强。 “可惜啊,可惜子翼不在此地。”周文叹口气,有蒋干在,发动民声讨伐豪族就可交给蒋干。 周仓微微一笑:“可以先从辽东做起嘛。”士族在中原早已根深蒂固,百姓们安于现状,唯有在辽东开始突破,由北向南逐渐击破,首先就是要打破士族的光环和面纱,暴漏出他们的真面目。“另外给荀谌送信,辽东各州开征遗产税,凡土地、田宅遗留给子孙者,按价征收二成遗产税,战死者赏赐天地可免征三代。” “元值、儁乂、伯言三路魏公,冀州危如积卵,主公何不再为他浇上一桶油?也给孙权补点气?”周文不怀好意的说道。“此信半月前发出,料想伯颜伯言此时已取得清河一郡。” “我正要与你商议此事,我欲佯攻兖州、威胁许都,实攻青州,打通与渤海一线,确保伯言侧翼安全。” 青州原下辖八郡:济南、平原、乐陵、乐安、齐国、北海、东莱、城阳,其中北海、东莱、城阳三郡已被周仓所有,齐国接壤北海、济南接壤泰山,乐陵与平原接壤渤海。现任青州刺史陈佐颍川人,乃是御史中丞陈群族弟,治所设在济南,而魏公左将军于禁与副将武猛都尉、厉节中郎将吕常则在陈兵五万于齐国临淄,青州总兵力达八万。 周仓展开地图:“我欲出兵两路,第一路为佯攻,公明、廖化、曹性在彭城和泰山吸引曹军;第二路为正面进攻,我亲自出征,曲阿、黄忠、伍纲、徐盖四万五千人兵出泰山、北海进攻齐郡、济南郡;老将伍安国坐镇,端木凌、魏续、甘池等留守徐州。” 端木凌已经当爹了,十一月云禄生下一子,起名端木濬。 周文眉头紧锁。“于禁与吕常素以用兵稳重、治军严谨、律法严明,士无异心而闻名,主公兵力是不是有点少啊。” 于禁的军队就是一块顽石,奇袭或者应变能力不够,但绝对是以不变应万变,压不垮、打不烂、磨不碎,这最令人头疼。曹操出征宛城,青州兵作乱,被于禁弹压;颜良进攻白马,于禁已弱势兵力坚持到曹操来源。只不过在赤壁,于禁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将陆战经验用于水战,同时又犯了骄傲、嫉恶的错误,瞧不起蔡中蔡和导致失利,但这不能抹杀于禁之能。 两个人掰持一会手指头,留守三万,抽出四万五千人已是极限,徐州已是无兵再可派,除非从辽东调兵。此时正值冬季,海岸结冰,否则可以从海上运兵至章武,从背后攻击平原,令于禁腹背受敌。 “兵力虽不足,汉升、元霸之勇足以破敌!” 第593章 李孚 陆逊在清阳休整一日,大军南下阳平郡。 阳平郡,治所在馆陶。太守李孚,巨鹿人,年近七旬,本是袁尚属下主簿,素以胆大著称,最经典履历就是曹操包围邺都时,袁尚从平原回援,李孚只带着两名随从换曹军衣甲冒充都督大摇大摆在曹营转了一圈,还将兵卒捆绑责打,顺利穿过曹营去见审配,指导审配将吊篮放下接李孚上城,曹军才发觉不对;李孚出城亦称一绝,审配将城中妇孺老弱打着白旗出城,曹军一一盘查,竟被李孚混在其中逃脱。袁尚战败,李孚被俘被曹操留用。 李孚老了,老了就有点怀旧,袁买给旧部的书信自然不会把李孚漏下,李孚看过之后毫不犹豫的把信焚毁,但自己陷入沉思。少主回来了,自己该怎么办?没想到啊,袁绍三子:袁谭、袁熙、袁尚,自以为英雄,最出息竟然是幼子袁买。自己身处阳平,远隔数郡,李孚只得按下心思,等待时机。 十二月二十五,陆逊大军抵达馆陶,李孚立即开城投降,条件就是送自己去见袁买。此外,李孚对陆逊的爷爷陆康还是很仰慕的,因此两人非常客气。 陆逊先是对李孚褒奖一番,接着就开始打探军情。“请问李太守,顿丘令为谁?” “寿春人胡质,字文德,年轻时与蒋济和朱绩皆在江淮之间闻名。其父乃江淮名士胡敏,胡质处理大问题不如其父,但处理细小事情心细超过其父。”李孚笑了笑。“将军不问邺都,只问顿丘,莫非有意黎阳?” “不瞒太守,正有此意。” “顿丘弹丸之地,取之不难。将军可曾想到夺下黎阳又当如何?困兽犹斗,曹丕困于邺都而无退路,岂不做生死挣扎?拿住曹丕又当如何,是杀是留?” 这一些出征前还曾未想到,邺都经过袁绍、曹操数十年经营,牢固的很,审配都能守上半年,何况曹丕。陆逊向李孚深施一礼:“请先生不吝赐教。” “将军可对顿丘围而不攻,胡质定急报曹丕,曹丕三面受敌,有一线生机定不会死守邺都,即使他不想走,他手下的臣子们也不肯就范,故曹丕会遁走黎阳前往许都。此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矣。”李孚侃侃而谈。“邺都,曹操在时众人不敢有小动作,曹操一走,一个个便跳了出来,争夺权势。为曹操重用之人,如荀攸、程昱、董昭、王朗、华歆等,可惜这些人权势已弱;曹丕重用之人,如司马懿、陈群、吴质、朱铄等,这些人一心要扶曹丕上位,故必不肯将曹丕陷于绝地。” “先生高见,伯言受教。我这就派人送先生前往幽州。” 见到袁买,李孚老泪横流,老天有眼,有生之年能够再见到少主,袁绍地下有灵,少主重新夺回袁氏基业,自己在曹营卧薪尝胆,无时无刻不在等着一天…… 袁买感动的眼眶发红,程潜欲将别驾之职让与李孚,李孚推辞老迈不堪重用。 周冲像发现宝贝一样,立邀李孚入锦衣卫任参谋使,于是锦衣卫再添一员干将,应该说是老狐狸。李孚枯木逢春,在新的岗位上再次发光发热。锦衣卫班子,马铁负责训练,于异负责调度,韩虎负责侦缉,李孚负责出谋划策,只差一个负责潜伏的张陆便基本齐整。 甘宁对李孚的策略很不屑,哪那么多的事事,将曹丕围在邺都,攻城杀之就是。陆逊却要想的更多,老狐狸说的对,困兽犹斗,没有了退路,曹军拼死守城,曹操大军回援那就不妙了。陆逊没有想到,此时的张颌也改变了最初的计划,与司马懿在魏县对峙。 徐庶在邯郸,因未有张颌、陆逊的信息,因此不敢深入,另外郝昭派人来送信,张燕领军一万图谋井陉,郝昭在大小道路挖设无数陷阱、机关,令张燕吃了很多苦头。 权衡之下,徐庶决定在邯郸休整,一边等待各处的进展,一边派柳志西进武安、涉县,彻底切断并州增援的通道。 十二月二十八,张颌最先传来信息,司马懿重兵在魏县据守,建议自己拖住司马懿大军,徐庶与陆逊按计划继续进军合围邺都。徐庶比划着地图,掐着手指头,如果陆逊一切顺利,此时至少该到达清河,再快一点的话就该到达馆陶。 冀州只剩魏郡一郡之地,而曹丕手下少则三万多则五万人,其中有两万在魏县,也就是说,曹丕可用之兵也就是一万到三万。形势一片大好,徐庶也没有被冲昏头脑,柳志分兵一万之后,自己手下也不过三万人,越是到最后的关键时刻越需要谨慎。 “叔至,你与韩龙明日出军,稳步推进,所到之处派探马打探,谨防中埋伏,尤其要当心魏县方向,小心司马懿突然回援,我领大军随后接应。” 十二月二十七,顿丘令胡质得到禀报,李孚投降,陆逊大军正在向顿丘进发,立即派人至邺都送信,请求救援。 十二月三十年关,本该是贺年守岁的日子,邺都却人心惶惶,许多人已经偷偷将家人送出邺都南下,魏公府内乱做一锅粥。 曹彰战败、曹休战死,邯郸丢失,北方大门敞开,日前徐庶的大军已经开始进逼邺都;广宗丢失,邓展三将战死,司马懿在魏县阻住张颌。本来还以为能凭借邺都可与徐庶对阵,随着胡质的来信而破灭,陆逊大军兵临顿丘,下一步就会截断黎阳,断绝河北的退路,怎不令人惶恐。 并州战败,兖州、青州兵马不敢动,曹操大军远在汉中,邺都怎么办,城中只有一万禁军,如何能放住三路大军的合围?众谋士七嘴八舌吵论不休。 “如今之计,当令仲达不要再固守,果断出击击败张颌回援邺都。”华歆提议。 陈群摇头:“张颌本是大将,不是那么容易击败,轻易出击只会导致兵败。仲达在魏县不能动,一旦无险可守,仲达必将蹈文烈覆辙。” “请许都的曹真、毛介北上守住黎阳。”又有人提议。 第594章 请公子移驾 “许都岂不空虚?若有人趁机作乱该当如何?”这个提议立即被否决,说的好听是有人作乱,若这个时候刘协再整点幺蛾子,那可就是天翻地覆。 “那速令人去合肥调张辽三将北上。” “不可,孙权与刘备已经罢兵,孙权有意再攻合肥,张辽不能动。” 夏侯楙气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我们就在这里孤坐?” 丞相掾属阮瑀、徐干、刘桢三人躬身说道:“邺都已为孤城,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请公子移驾。” 吴质、朱铄立即附议:“困守邺都于事无补,不如趁黎阳尚在,前往许都。” 曹丕拍案而起:“父亲临走将冀州托付于我,我纵不能守之,绝不能弃之!” 崔琰、崔林兄弟嚎啕大哭:“我一族数百口尽死于陆逊之手,恳请公子为我报仇雪恨!” 吴质拉住两人:“崔氏一族惨遭不幸,我等深感痛心。但报仇还需从长计议,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崔氏兄弟的遭遇引发众人的同情,更引发众人的惶恐。陆逊、甘宁心狠手辣,崔氏都敢灭族,那以后到了邺都,会不会对我们下手呢?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啊。 吴质叹口气:“形成如今之困局非公子之过,我等亦皆非贪生怕死之辈。但公子请想,我等尽陷于此,许都岂不动荡,孙权已有北上之意,周仓再西进,那时不仅是冀州,恐怕青州、兖州、司州亦不能保,罪过岂不更大?公子去许都,一可主持大局、安定人心,二可保全兵力守卫三州。常言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请公子三思。” 听似有理,但吴质说得未免有些危言耸听。此时的邺都、青州和兖州还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他只是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给曹丕一个台阶。 吴质说得声情并茂,丁廙、丁仪两兄弟不住的冷笑,这两兄弟有才姿,是曹植的铁杆,他们的父亲丁冲跟曹操是发小,丁冲好酒,醉酒而死,两兄弟同样好酒,时常与曹植大醉。“吴太守此言差矣,若不是你失去巨鹿,何至于到今天的地步?你不思如何御敌,反劝子桓擅离职守,是何居心?如何向魏公交代?” 此话一出,曹丕心中大恨,你们这是想把我推进火坑,好让曹植接位啊。心中这么想,脸上却不动声色,至少从表面上说这两人说得没有错。 “非是我逃避责任,失去巨鹿,我甘愿领罪,但诸位都已得知,文烈将军轻出巨鹿兵败是起因,王凌为救文烈分兵,导致巨鹿防御空虚也是实情……” 曹丕两眼含泪:“文烈、王凌均已捐躯,何必再说。如今不是谈论孰是孰非的时候,还是研究对策为上。” 朱铄立即附和:“事急矣。府中重臣俱在邺都,邺都一旦被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请公子令重臣先行躲避。” “公子在此,我等岂能先走,我等愿与公子共存亡!”傻子也知道这时候要表忠心,只有崔氏兄弟是发自肺腑。 朱铄见目的达到,拱手道:“公子不走,诸公不走,在座的都是府中基石,不容有失,属下恳请公子移驾,我愿守邺都,与徐庶周旋到底!”说罢哭拜于地。 他这一闹,众人纷纷哭拜:“恳请公子移驾!” 曹丕还想推脱,朱铄朝夏侯楙使眼色,夏侯楙领会精神立即起身不由分说上前架起曹丕:“子桓休要再耽误。”曹丕半推半就,被夏侯楙拉起,准备撤离。 崔琰拉住崔林小声说道:“崔家不可断根,我兄弟不可尽丧于此,我留邺都,你可去许都,以全我俩忠孝之心。”崔林还要争着留下,崔琰含泪:“我为兄,此事听我之言。” 邺都迅速动起来,家家收拾细软,征用马匹、车辆。在朱铄、吴质的主持之下,一是派人去魏县通知司马懿撤退;二是陈群先往许都,请曹真接应;三是令胡质务必坚守顿丘十日,崔琰散尽家财,招募两千死士前往协助守城;四是吴质去黎阳准备过河的船只;五是朱铄整顿城中的防务。而丁氏兄弟,则被指定为朱铄的副手,协助守城。 邺都这么大的动静,徐庶很快就得到信息。曹丕这是想逃啊,要不要放曹丕一马呢?放过曹丕,可以比较顺利的拿下河北,完成既定的目标,缺陷是曹军和重臣会逃走,将来会制造麻烦。不放曹丕,他手下还有三五万人仍有挣扎之力,盘踞拼死一斗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邺都难下,一个月还好说,要是超过两个月,曹操大军返回,那就尴尬了。 陈到与徐庶意见一致,必须尽快结束河北战事,准备防御,迎接曹操的怒火。不过也不能这么轻易的被曹丕逃脱,至少剥下一层皮来。 建安十九年正月初三,陈到领军万人打着徐庶的旗号,继续虚张声势缓缓向邺都前行。徐庶与韩龙率一万五千步卒,三千轻骑转向东进,直扑魏县,要把司马懿及其两万人留在此地! 司马懿在魏县守得汤水不漏,梁广、诸葛诞等人的数次试探进攻均被识破,直到徐州军临近长垒,司马懿才令射箭,十日令张颌损失千人。司马懿已经看破张颌的意图,就是要把自己拖在魏县,这也正中他的下怀,只要自己守住魏县,曹休守住巨鹿,邺都就稳如泰山。董昭已经前往汉中,来回用不了三个月,援军就可到达,不出五个月曹操主力就会赶到,那时候就是反攻之时。 初二清早,司马懿就接到曹丕传来的命令。邯郸、馆陶已失,曹彰救援失利,曹休、王凌、程昱等人皆死,令司马懿弃魏县,领军前往黎阳。 司马懿啪得一声拍案而起,“文烈误事!”旋即又缓缓的坐下,这是谁给曹丕出的主意?肯定不是一个人,会是一大帮人,这些人有的自己怕死,有的是怕曹丕死,可是这些人就不想想曹丕纵然活着逃到许都,曹操还会信任曹丕吗?以后还会传位给曹丕吗? 第595章 司马懿的怒火 司马懿愤怒了,刘若只以为司马懿是因为各路人马纷纷失利才发怒,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防御,他对司马懿已是心服口服,原先对司马懿不发兵广宗还有那么一点点芥蒂,随着各路人马战败,大将被杀已是烟消云散,司马懿的策略才是对的。 “仲达,事已至此莫要发怒。” “唉,虽已至此,仍有回旋的余地啊。刘太守请想,邺都城高墙坚、粮草充足,足可守御半年,陆逊虽取馆陶威胁黎阳,其实其有致命之处,只需令青州于禁兵出平原,即可攻陆逊之军又可北上南皮断其归路,又有何惧?” “仲达的想法,诸公怕是早已想到,但忧徐州周仓不敢调于禁之兵罢了。” “呵呵,担心周仓?”司马懿不住的冷笑。“担心又有何用?怕是周仓此时已经准备进攻青州。” “那就更不应该调动于禁……” “刘太守,若是河北被徐庶所得,那你是陆逊会怎么做?会不会发兵平原呢?既然平原守不住,就该趁此时先行出兵,纵使周仓出兵青州,也可暂时不理,只要灭掉陆逊,我就可出兵与于禁把张颌合围在此处,那时只剩下徐庶一只孤军有何惧哉?” 刘若虽然认同司马懿的策略,但心下嘀咕,于禁肯吗?他敢冒失去青州的罪责出兵吗?曹操不在,谁能调动得了于禁?陆逊敢于这样进兵,就是抓住于禁不敢擅离青州的软肋吧。曹休能调动曹彰,那是因为有曹操的授权,而且人家那是兄弟,曹家人,曹操怎会治罪?曹丕可没权限调于禁,于禁哪怕见死不救,哪怕在青州失利,那也只是作战不利的罪责,自古以来,未得军令,哪个大将敢擅离职守,那可是死罪。 “依仲达之意该当如何?” “我现在已成孤军,不能再守,传令下去多扎草人立于长垒作为疑兵,不能给张颌留下一丝破绽。今夜,你便带五千人先走,明日裴潜再带五千人离开,你二人在路上设伏,我三日后率剩余万人撤离,待我过去,你们随后跟上。”司马懿无奈的说道。曹丕退了,这时候再征调于禁已经来不及。“我担心胡质在顿丘守不了太久,内黄是我们的毕竟之路,绝不能再被陆逊占据。” 当夜,刘若悄悄带领五千人在夜色掩护下悄悄退往内黄县。初三,诸葛诞领军试探,未发现任何异常,领军退去,当夜,裴潜再次带领五千人撤退,长垒之上隔三差五立着的都是稻草人。 初四、初五,梁广、邓艾分别领军袭扰,均被司马懿射退。初五夜,司马懿领人退出魏县,遁入夜色之中。 初六,诸葛诞再次袭扰,长垒只见旌旗飘扬、兵卒威立不动,五千兵卒试探着不断向前凑,约有百步仍不见曹军有动静,诸葛诞下令放箭,曹军依旧没有反击。徐州军大着胆子冲向长垒,只见伫立在长垒之后的全是稻草人,曹军已踪迹全无。 张颌得到报告,领军越过长垒进入魏县,魏县已是空城。张颌派出探马探听司马懿动向。 “张将军,司马懿兵退,莫非徐都督与陆将军已进攻邺都?”到了此时此刻,邓艾不相信司马懿还会采用诱敌设伏的手段。 “看来是该如此。”张颌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 “那咱们是不是该尽快追击?” “报,陆逊将军派人送信。” 三路兵马齐进,相互之间消息不畅,无法立即得知对方的位置,而且曹丕的信使是直线传递消息,陆逊的信使绕了一个圈子才找到张颌。 “陆将军已经到达顿丘,他建议缓攻迫使曹丕逃遁。”张颌手持信函沉吟道。“这不失为一良策。” 邓艾冰雪聪明,立刻明白陆逊的意思。“那定是曹丕已要离开,故此才令司马懿撤军。那我们更不该让他逃走,此人着实可恶。” “有他做对手,倒是比曹休有趣的多。”张颌笑道。“不过此人用兵如此老道,还要提防他有什么后手。传令梁广、诸葛诞从后追击,小心司马懿有什么埋伏。” 一路畅通无阻,梁广与诸葛诞还是大意了,追出八十里,遇到裴潜、刘若设下的埋伏,乱箭之下损失近三千人,陷于苦战。最吃亏的是梁广,只因司马懿知道张颌手下有重骑,先行到达的刘若挖了无数的陷马坑,草丛之中设有无数绊马索,轻骑损失近半。 “仲达用兵如神,若是守巨鹿的是仲达而非曹休,何至于此。”刘若轻轻的叹谓。不仅是他,随着曹操势力的扩张,手下人越来越多,已经有很多人对曹氏宗族权柄过重而有微词,甚至有人对曹氏将军们的能力提出质疑。在曹纯死后,这方面的负面言论越来越多。士族们有意见,曹丕有顾虑,双方一拍即合,士族们将希望寄托在曹丕身上。 “刘太守慎言。”裴潜提醒道。心照不宣的事情,哪能讲出来?“尽快剿灭追军,我们退往内黄。”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正当两人憧憬之计,从背后杀来一支人马,数千轻骑如一股旋风刮来,当前一员大将手持大刀,威风凛凛,看旗号,一个斗大的“韩”字。 韩龙到了!韩龙奉徐庶之命截断魏县通往内黄之路,他本打算设伏,却得到探马来报前有两军厮杀,故此他直接出击,从曹军背后杀来。 措不及防的曹军立即被韩龙冲散,裴潜大呼:“我来断后,刘太守速杀出向仲达报信。” 刘若不再推辞,立即召集千余人向外突围,待冲出去看时只余十余骑。裴潜奋力死战,终抵不过前后夹击,全军覆没。 梁广与诸葛诞满脸羞愧,若不是韩龙及时赶到,几乎狼狈。韩龙得知司马懿已经退出魏县,不由感叹,只差一天便可将司马懿围住,徐庶是要扑空了。只是留住了裴潜和一万人马,还远远不能满足韩龙的胃口。 司马懿既已逃走,此时再追无多大意义。三人重整兵马,又过去两个时辰,张颌与徐庶的兵马来到。张颌听闻两人战败,损失惨重,毫不客气给两人各记大过一次,勒令两人战后做出检讨。 第596章 于禁的权谋 “儁乂将军,司马懿既已逃遁,必不会在内黄久留。你我再次分兵,我前往邺都,将军可从内黄南下黎阳。估计用不了多久,曹操就可返回,黎阳重地,就依赖将军了。” “正有此意。”张颌一笑。“伯言在顿丘想必也将收尾。我想调兴霸组建黄河水军,伯言可回军取青州的平原、乐陵二郡,消除此心腹之患,不知徐都督意下如何?” 平原、乐陵虽然隶属青州,但其地理位置处于黄河之北,与冀州接壤,故此张颌想取二郡,将其纳入到冀州治下。 “好啊,主公既授我等临机之权,可先出兵再向主公禀报。只是儁乂调兴霸,伯言那里是不是兵力不足啊?” “鹏飞,你随军已有半年,不知你可想独掌一营?” 邓艾已经十七岁,除了经验不足、年龄偏小,能力是没有问题。听说自己掌兵,喜出望外。“期待久矣。” “那好,我分一营给你,你可返回枣强,持我令调孙礼玄甲骑与你一同出兵。” 徐庶暗暗感叹,好一个张颌,这是给邓艾创造条件啊,与陆逊两路进攻还有玄甲重骑相助,怎会不成功?邓艾建功,周仓的面子也好看啊。 商议已定,一方面派人分别去徐州和顿丘给周仓、陆逊送信;另一方面徐庶、韩龙西进邺都,张颌、梁广、诸葛诞向内黄进发,准备前往黎阳,而邓艾率一营返回枣强。 邺都的重要人事已经撤离,只留下朱铄、丁氏兄弟负隅顽抗,城中骑将文稷与儿子文钦不满曹丕弃城,不甘心坐以待毙,斩杀三人,在正月十二开城投降。 匆忙之间,邺都很多财物来不及带走,曹丕又不敢付之一炬,徐庶发了一笔小财。徐庶先是安民,然后派韩龙与文钦征讨周边各县,所到之处无不臣服。 与陈到商议后,徐庶暂领冀州刺史、冀州都督,掌冀州军政,请周冲来冀州协作善后;陈到暂领幽州都督返回幽州掌军事。文稷升校尉,前往井陉接任郝昭,与王基作为陈到的副手。郝昭增兵五千前往涉县,协助柳志防御并州。徐庶再次给周仓去信,恳请周仓委任官吏。 司马懿在内黄接到刘若回信,立即明白这是徐庶发来的人马,不禁有些后怕,幸亏自己走的早,否则就会被合围在魏县。他不敢再内黄再做停留立即南下黎阳,此时曹丕已经过黄河,因黄河结冰因此无需用船,人马过去的极快。 司马懿回首,此次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过黄河,司马懿便派人去往河内给三弟司马孚送信,让他将家眷迁往长安。司马家这两代很厉害,司马防生了八个儿子,老大司马朗虽然只有一子,但老二司马懿和老三司马孚都生了九个儿子。 陆逊在顿丘,每日只与胡质消耗,明明城中已无多少守军,陆逊就是不进城,令胡质哭笑不得。崔琰领两千人来增援,不过他偏偏在城头大骂甘宁,惹得甘宁震怒,不听陆逊之劝猛攻顿丘,三日后顿丘失守,崔琰死于乱军。 胡质被俘,宁死不降。陆逊听说曹丕给胡质下令守城十日,就跟胡质讲条件,只要胡质归降,自己就在顿丘待足十日,成全胡质。胡质不知陆逊是要故意放曹丕一马,答应了陆逊的条件。正月十二,陆逊守约,胡质归顺。 十三日,张颌与徐庶的信使到,甘宁对自己被张颌征调很是满意,自己在陆逊手下总有一种施展不畅快的感觉。于是,甘宁率一营赶往黎阳与张颌会合,陆逊派人将胡质送往邺都,自己与丁奉各领一营返回清河出兵平原。 张颌于正月十五达到黎阳,立即令梁广扫平周边各县,令诸葛诞整顿防务,黄河结冰用不到船,大船却被吴质尽焚。十七日,甘宁到达,张颌令甘宁选要塞修建水营,又令人前往辽东请裴元绍运送木材及工匠前来造船。 于禁在青州听闻河北狼烟四起,副将吕常进言派军救援河北。于禁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魏公令我守青州,职责所在岂能擅离?青州若有差池,你我难逃其咎。何况冀州文有程昱、司马懿、华歆、王朗等人,武有曹休、王凌、牵招、高览等大将,近十万兵马和十余座坚城,何劳我等费心?” 吕常听听觉得于禁说得很有道理,也就作罢,加紧各处防务,修城墙、挖深壕,筑长垒、埋拒马,屯粮草、聚箭矢,移百姓、清路野,青州完全进入战备状态。 待半个月过后,河北传来各处节节败退的消息,吕常又劝于禁。 “河北战起,青州更需谨慎,青州在,可保兖州和许都,纵使河北兵败也有退路,若失去青州,河北的退路也受到威胁。夏侯惇在兖州、曹真在许都,他们都未有所行动,奈何偏要我出兵?”于禁再次拒绝,并且又反过来说吕常。“我视周卫国已二十余年,此人极善于制造假象,曹休便吃了大亏,如我所料不差,用不多久他就会兴兵来犯。” “文则如何料定,周仓会取青州,而不是取兖州、袭许都呢?” “兖州乃是魏公起兵之地,多是久随魏公的忠贞之士,周卫国不敢轻动,且青州接壤冀州,故此我料定周仓必取青州打通同往冀州之路,若周卫国显示西进兖州之意,那也只是障眼法罢了。” 督军成何深以为然,他甚至向于禁建议一旦河北失利,徐庶向平原用兵,立即弃守平原与乐陵,收缩兵力至黄河南岸。于禁采纳成何的建议派人告之两郡太守董超、董衡,准备向南岸迁移。 于禁一再拒绝出兵,固然有他的韬略在,更少不了他的私心在作祟。作为一名最先追随曹操起家的大将,魏公府左将军远远不能满足于禁的胃口,要不是张颌的出走,左将军还不一定能落到他的头上,对此于禁早就有所不甘。要争就争第一,于禁确信自己的能力绝不比曹氏兄弟差,他渴望有机会证明自己,但绝不是给曹氏兄弟当踏脚石。 第597章 陆伯言白衣过河 正月初六,传来曹丕退出河北的消息,吕常心中大恨,若不是于禁拒绝出兵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旋即又传来徐晃屯兵下邳的消息,于禁紧急召集吕常与成何商议。 “徐晃屯兵下邳是假象,周仓将会亲来,来必走北海,我与成何前往寿光据守,吕常可在益都设防。” 商议已定,两下分兵,于禁带三万人前往寿光,吕常带万人守益都。于禁手下有两万从三十万黄巾军筛出来的青州兵,个个战力剽悍所向披靡;其家属具屯田充军用,其兵士子承父业,保持稳定,因此衷心不二,死战到底;而这些桀骜悍勇之徒被于禁这些年的打磨,军纪严明、训练有素。 邓艾在初七达到枣强与孙礼会合,初八便东进平原,可惜孙礼的玄甲骑没有派上用场,董超将府库搬运一空,只给邓艾留下一座空城,只留下嗷嗷待哺的老幼病残,邓艾无奈只得散发出去一部分军粮以安民心。 初九,陆逊领兵来到。邓艾继续东进乐陵,遇到与平原同样的待遇,攒了全身的力气无处出拳,把邓艾气的七窍生烟,只得又退回平原。 “好一个于文则。”陆逊嘿嘿笑道。“可惜他只有壮士断腕的气魄,却没有舍死忘生的勇气,他若是早从平原出兵也不至于弃守两郡。” “伯言将军,河北战事已结,不知下一步如何用兵?” “按与徐都督商议,一是稳定冀州,二是防御曹操反攻。”陆逊展开地图。“可惜现在与主公音讯不通,自上次给主公去信一直没有回音。” 邓艾苦笑道“徐州与我通信完全凭借海路,如今隆冬时节,海岸结冰,信能发出已属万幸,老师绝不会冒险派人从陆上送信。怕是徐都督再给老师送信的信使只能在岸边等候啦。” 邓艾说的一点没错,徐庶给周仓后续发出的信函全部被阻在岸边,这就叫有利必有弊。徐庶请周冲南下未尝没有想通过锦衣卫看有没有门路送信。 陆逊手指地图说道:“我最担心主公会出兵青州,黄河结冰正是我过河的大好时机,若两路夹攻,青州可得。若再等一个月,不等冰面化开,曹操便已回来……” 邓艾冥思半晌:“以我对老师的了解,出兵青州极有可能。” 纠结啊,这么大的事可不能凭猜想,一旦猜错那就是损兵折将,可惜南岸曹军防备很严,无法派出探马。 两人在纠结,丁奉帮不上忙,孙礼一语道破天机:“陆将军,于禁为何会弃守平原和乐陵?” 陆逊啪的一声一拍桌子:“若不是德达提醒,险些自误。” “当局者迷也。”邓艾小脸一红。“定是老师欲取青州,于禁知两郡已不可守,故此收缩兵力,拒我等于北岸!” 陆逊对徐庶彻底服气,兼拔两员小将,文武兼备。徐元直不仅用兵有如神来之笔,选人也是独具慧眼。 丁奉不解:“这怎又不见得是于禁的诱敌之计呢?” 邓艾笑道:“以两军之地诱敌,于禁没有这么大胆量。河水结冰,我军有退路,诱我又有何用?” “立即派人给元直送信,告之他我已取两郡,并准备从商河过黄河取济阳,请他为我调运粮草。”陆逊手下有三万人,人马虽不多但也不少,缺的就是粮草,邺都就是不缺粮。 “陆将军,在辽东之时,我见辽东人在冬季多用雪橇、滑板在冰雪之上行走,速度极快,据说这是葛均研制。我也曾学的一二,这几日可令兵卒制作滑板,练习使用已备过河之用。” “我也听说过,不过葛均说是主公的授意。”陆逊不住感慨,周仓实在是博学。“我再多准备白衣、白袍以为掩饰。” 邓艾、丁奉紧张的忙碌开来,连夜赶制滑板,又挑选出三千精锐加以训练。不过十日,信使回报,徐庶非常赞同陆逊对形势的判断,支持出兵,派文钦带三千人护送粮草前来助战,并言明文钦可留军中听用,邺城那边他已从辽东调马铁率一营南下,请陆逊尽管放心。 二十四这日天降大雪,丁奉率三千精锐左手持盾,右手短刀,身披白衣,白衣背后加缚一把刀,外罩白袍,脚踩滑板趁着夜色和大雪的掩护从北岸出发,邓艾率万人随后跟进。 董超、董衡退至南岸,旧部连同原驻军平凑出约两万人扎下营寨,每日派人巡视不敢懈怠。 “于将军过于小心。”董超手指黄河。“自此望去一览无遗,纵有敌军如何能逃出我之耳目。” 董衡笑道:“我留两座空城,陆逊无粮,不筹集好粮草如何进军?哈哈哈。不过还要小心才是,莫蹙了于将军的眉头。”于禁之军严厉,被他发现自己略有疏忽可不是闹着玩的,砍头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 二十四日下起大雪,两人巡视一遍就相约回营小酌,去去寒气。主将不在,兵卒们开始松懈,这么大雪无法行走,对岸不可能选这么个破天来攻。 雪夜,能见度本就不高,巡视的兵卒又躲起来避雪,只留下几名负责瞭望的兵卒例行公事般杵在那里。 有滑板相助,丁奉行动极快,如同一队幽灵不到一个更次就穿过黄河,兵卒们拆下滑板,解下外袍,热血沸腾的丁奉敞开怀,..上身,大吼一声:“弟兄们,冲啊!”率先冲向曹营。 风雪中,瞭望的曹军隐约听到喊杀声,慌忙令人去查看,被丁奉领人一一砍翻在地,趁营门未合就势冲入曹营,这时曹军才发觉被袭,瞭望兵卒拼命的敲响警钟。 警钟响器,曹军纷纷爬出营帐,只见一群白衣人如狼似虎在营内肆意砍杀,董超、董衡大惊,陆逊如何这么快就能过河,急调集兵卒反抗。 曹营内杀声震天,丁奉以白衣为标记,只要不是白衣的一律砍杀,雪花、血花掺杂在一起,三千白衣人迅速变成血衣人。曹军何曾遇到这种阵势,短兵交锋肉搏战,弓箭手失去作用,手持刀盾的徐州军在兵刃上取得优势,手中短刀砍卷了刃,立即将短刀掷向曹兵,顺手将背后砍刀拔出继续砍杀。 第598章 炊烟 三千人将两万曹军杀得人仰马翻,只以为对方有数万人。雪夜之中,董超、董衡想要重整军阵已是不能,两人又迫于于禁之威不敢后退,曹营便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只不过刀片在丁奉手上。 这三千人是徐州的老人,受到魏续的调教,魏续完全按照高顺的方式加以整训,尽管与陷阵营差之甚远,却的的确确经过正规训练的。 厮杀又过去一个更次,丁奉手下已损失近半,剩下的渐渐有些脱力,邓艾大队人马及时赶到将曹营合围,董超、董衡见已无路可去只得投降,河南大营被攻陷。 再看丁奉手下人人带伤,丁奉受伤十余处,好在都非重伤,邓艾急解下自己的外袍给丁奉披上:“丁将军神人也!” 令医官为受伤兵卒疗伤,徐州兵人人怀中都有一个小急救包,内有白药,兵卒相互涂药。徐庶曾与张颌等人谈及,言周仓此举至少使战损减少两成,否则不知有多少兵卒是因为伤疮未及时救助而亡,而经过大战幸存下来的都可称为老卒,每一名老卒都是军中宝贵的财富。 天明时分,陆逊、孙礼过河,对丁奉大家赞扬,计大功一次,按照权限可授铁制一等勋章。邓艾献俘,董超、董衡拜付于地请降。 陆逊仔细盘问,两人将为何退出平原和乐陵的原由解说,又把于禁的兵力部署和盘托出。“将军,于禁主力在寿光、益都一线共约四万人,在南岸据守的两万被灭,只剩下在济南的刺史陈佐处还有万人。” 陆逊与邓艾相视暗呼侥幸,险些错过青州之战,于禁四万兵马可够周仓受的,于禁可不是曹休,张颌对于禁极为赞许,这当然不包括于禁的为人,夸赞于禁的练兵和治军之道,并说于禁是继鞠义、高顺之后难得的练兵奇才,自愧不如。能得到张颌夸赞的,在曹营不过三五人,曹仁、张辽、于禁,而乐进、李通、文聘只能各算半个,可见于禁之能。 文钦的粮草还在路上,陆逊再次派人催促。董超与董衡两人相互递个眼色,拱手道:“将军,为表诚意,我二人愿将济南奉上。” “你们说说,如何取济南?” “我二人可领残部撤往济南,陈佐必不起疑,我们可将陈佐拿下,开城迎将军入城。” “计是好计,你们如何让我信得过?” 董超急道:“我两人虽非兄弟,但情同手足,我愿留下为质!” 两人心知肚明,丢失阵地,按照于禁的脾气绝不会饶恕,与其面对于禁还不如彻底投降,博得陆逊好感,功名利禄不失。 “既如此,我就信你。此计若成,我在辽候面前保举你等,你若有异心,上天遁地,我也不绕过你。” 当即,董衡领五千残部败往济南。陈佐学问极佳,士林名声很好,治政也有一套,但对军事比起族兄陈群差去甚远。见董衡败回,忙问其故,董衡说是陆逊在夜间趁大雪白衣过河,自己苦战不敌,董超领军断后,自己得以逃脱,不知董超生死,言语之间还落下几滴眼泪。 陈佐对董衡大加抚慰,将城中卫戍之权交给董衡,又紧急派人给于禁报信。当夜,董衡兵围刺史府,陈佐后悔不迭,大骂董衡忘恩负义,继程昱之后悬梁自尽,天明时分,董衡开城迎陆逊入主济南郡。城中兵卒尚未明白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做了俘虏。 陆逊下令休整两日,俘虏中愿降者充入各营,不愿降者集中看管,当兵打仗绝大多数只为衣食,哪有什么衷心可言,陆逊招纳降兵八千。出榜安民,济南百姓得知是徐州兵到,未有一点骚动,徐州百姓的日子是他们早已向往的幸福生活。 二十九日,文钦运粮来到,陆逊留丁奉、文钦带两万人守城,自己带着邓艾、孙礼、董衡、董超带三万步卒、一千玄甲骑东进齐郡临淄。 周仓在寿光真的很难受,于禁坚守不出,防备的汤水不漏,曲阿、徐盖组织几次强攻并不见效果,反折去二三千人。伍纲发动夜袭,于禁在夜间防备更紧,兵卒从壁垒后投掷火把,使徐州军暴露在火光之下,被射杀近前。 有坚壁、围堑阻挡,黄忠几次想要闪电营硬冲,周仓担心损失太重执意不允。伍纲又想挖地道,天寒地冻,掘土三日进展缓慢,见地已冻透只得作罢。曲阿建议造投石车,于禁在高处建有瞭望哨,见有投石车投石便敲锣,青州兵藏于壁垒后空洞中,徐州兵出战,就又敲战鼓,青州兵齐出洞进入防御。 周仓叹道:“青州兵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顽如磐石,实难撼动。” 两军对峙二十多天,不占天时与地利,周仓一时无计可施,隐隐有退兵之心。伍纲再次献计,仿田单火牛阵破燕之策,被周仓否决,那时燕将骑劫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田单得逞,如今于禁昼夜防备难以奏效,若火牛被惊反攻本方大营那就糟糕了。 正月三十,正当周仓苦思破敌之策,伍纲来报,曹军有异动。周仓领众人登高眺望。 “主公,我在此连续三日观察曹营,今日发现曹营炊烟较前几日少了很多。”伍纲手指曹营说道。“从此望去,曹军营帐不见减少,但是炊烟明显稀疏。” 站在小山头,远远的看曹营并不清晰,只能看到营帐和旗帜密密麻麻,炊烟稀疏就说明造饭少了。 徐盖问道:“莫非这是于禁诱敌之计?” 伍纲摇头:“于禁何需诱敌?前几日连降大雪,军中用水必烧火化雪,炊烟不足只能说明于禁必定是分兵了,我料或者青州出了变故,或者他去援救冀州,只是再次设疑兵阻挡进军。” 周仓越来也看好伍纲,大将不仅要有决断、有奇谋,还要有耐心、细心,耐住性子。这么冷的天,伍纲能够连续在这里观察敌情,发现细微的变化。 第599章 黄忠破营 “伍纲说的有理。雪停,曹军定会铲雪,你们再看,曹营那片依旧一片白,说明那就是空营!” “呀,还是主公细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徐盖一拍手。“主公,进攻吧。” “不急,你们派人在此再看一日,看曹军是否还有变化。” 周仓回到大营开始部署。“黄忠听令,令你为先锋,五更用饭,闪电营突袭曹营!” “曲阿、伍纲听令,令你二人在黄将军之后,分左右直击曹营!” “徐盖,你与我为中军随后跟进!” 伍纲的判断是准确的。于禁接到陈佐的报告,得知陆逊南下,南岸被攻陷,心中火急火燎,若是再被攻下济南,那自己将陷入合围。两军交战,于禁不怕,他就怕周仓围而不攻,周仓只要困住自己十天,没有粮草供应的冬季,任何军队都会土崩瓦解,青州兵再能抗,也难逃厄运。 左思右想,唯有击退陆逊,解除后顾之忧,才能再与周仓周旋,他令信使回报陈佐务必坚守济南七日,等待自己回援。又令手下校尉严中持自己的旗号,带万人留守,务必保证守住半个月。自己率两万人紧急杀回,力求击退陆逊再回援寿光。伍纲发现时,于禁已经走了两日。 经过一日观察,已经可以确定曹军分兵,周仓甚至可以断定于禁不在营中。二月初一,天刚蒙蒙亮,闪电营如天崩地裂海啸般直冲曹营。于禁走后,严中担惊受怕睡不好觉,好不容易睡着就得到周仓进攻的报告。 曹军紧急鸣钟,兵卒集结待战,眼中全是血丝,不只是缺觉还是紧张。“长枪手向前,弓箭手准备!” “放箭!” 可惜,曹军的弓箭手减半,威力大减,一阵箭雨,闪电营倒下不过百骑。老黄忠六十有五,武艺尤胜当年,一杆象鼻大刀拨打箭矢,坐下马不停蹄,纵越跳过沟壑,轮刀劈开拒马,距壁垒还有十步,再次催动战马,越过三尺土墙冲入曹营。闪电营骑士跟随主将拍马赶上,有落马者,挣扎爬起徒步翻墙。 曹军土墙高处有五尺,低处有三尺,便于兵卒进出埋设整修拒马,矮墙便成为了突破口。轻骑越过土墙投出一轮梭镖,后就展开厮杀,青州兵从未遇到这种阵势,一轮梭镖杀伤不了多少兵卒但震慑力厉害,轻骑这一冲,将青州兵冲散。 尽管被冲散,青州兵不溃,多的百余人,少的五六人自发聚集成团,组成一个个小队,一边抵御一边相互靠拢,想要依靠围堑重新组阵。老黄忠眼睛雪亮,带队专往人多处厮杀,使曹军无法收拢。轻骑在各自标长指挥下分成五队保持队形,严防落单被围。 眼见黄忠在重重围堑中纵横披靡。好一员猛将,严中吃了一惊,这么大年纪,胡子都白了还能冲锋陷阵?徐州兵的梭镖好厉害,看看土墙外徐州步卒已经冲过来,严中暗想:我当先将此老贼拿下! 严中想要欺负老头,他晃动手中蛇矛枪纵马冲向黄忠,黄忠大喝一声,象鼻刀力劈华山奔严中脑门而来,严中举枪相迎。他满以为能够挡住,只听咔嚓一声,蛇矛枪断裂,象鼻刀从严中左肩头劈下,削去严中半个身子,严中一声未吭栽倒在地。 老黄忠大发神威,在曹营横冲直撞,曹军精锐被于禁带走,剩余的见主将被杀,刹那乱了方寸,正不知所措,曲阿与伍纲杀上来,一杆画戟神出鬼没,一支长枪出水蛟龙,两万徐州军如狼似虎,不到半日功夫除有侥幸逃窜者,剩余全被斩杀。 日中时分,周仓来到。看到曹营层层围堑和遍地尸体,不由得感叹:“黄将军老当益壮,威风八面。” 伍纲叹道:“青州军名不虚传,死战不屈。可惜严中不是于禁,否则我们难破此防御。” 闪电营损失近两千人,受伤也达到一千八百,黄忠心有余悸:“青州兵剽悍而善战,虽被冲击而不乱。若不是严中指挥失当,险些被动。幸亏主公组织,于禁大军在此,恐难以击破。” 岂止难以突破,怕是会全军尽没。官渡一战,闪电营损失惨重,寿光一战比官渡更惨烈,这还是五千轻骑对一万步卒,当然青州兵占了地利的便宜,否则闪电营不会死伤如此之多,闪电营怕是难以后续出战。 寿光变成孤城,于禁本将重兵屯于外围,小城并无多少人马,伍纲、徐盖不到半日攻进寿光。周仓找来俘虏,询问于禁为何撤兵,却无人知晓。 周仓派出探马打探于禁动向,下令全军休整一日。 初三,探马回报,于禁向临淄方向进发。周仓下令,曲阿为前部,兵发临淄,黄忠改为侧翼,以防被益都方向的常林。 于禁急赶慢赶,二月二在临淄遭遇陆逊大军。于禁刹那就明白,济南丢了,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西进击破陆逊,夺回济南;二是改道南下奔莱芜,攻取泰山郡。泰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还要防备陆逊从后夹击,但于禁并未放弃,他立即向益都的常林下令,进攻泰山,为自己探路。 于禁愁,陆逊也愁,没想到于禁回兵会这么快,自己还没来得及做好防御,失去地利只有与于禁正面对敌。好在于禁的人马约在两万,自己的兵力占优,他令董衡、董超各带一万人为两翼,自己与邓艾为中军。 正月初三,太阳升起,难得一个好天气,两军却在临淄摆开阵势准备展开厮杀。于禁见陆逊人马也就是三万左右,心中稍定:你若守城,我还要费些气力,两军野战,谁能挡我之锋? “王植,给你五千人直取敌中军,不必顾其两翼,我大军随后跟进!”于禁微微一笑。“我背向太阳,敌军受阳光照晒,我已占天时,此战必胜!” 校尉王植应令而去,五千青州兵各持刀枪向陆逊军杀来。 第600章 玄甲骑对青州兵 于禁结阵,陆逊直皱眉,遇到对手了,从结阵就可以看出对方的战斗力如何,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透出的杀气。 “鹏飞、德达,听闻儁乂破曹休,玄甲骑大展神威,可惜未得一见,看来今日破敌唯有再用玄甲骑。” “此处地势平坦而开阔,正是玄甲骑的用武之地。”孙礼接言道。“我军处于高处,还稍稍占优。”毕竟是陆逊先到,首先抢占地势稍高处,不过也就是稍高一点而已。 “呵呵呵。”邓艾笑了,遥指对面。“看青州兵阵势,于禁是要突破我中军,其将人马聚集在中央,反省去了我许多麻烦。” “德达,整顿玄甲骑准备出站,鹏飞随后掩杀,令董衡、董超分两翼包抄,我给你等擂鼓助战!”陆逊发令。他又把军中仅有的一千轻骑,拼凑起来交给邓艾。 孙礼返回本部,“五十骑为一行,成二十列,前后左右相距三步,错落站位,贯甲!” 一炷香功夫,一千玄甲骑在辅兵协助下披挂整齐。王植率五千青州兵出阵,陆逊战鼓声响起。孙礼大吼:“上马!” 踏着上马凳,重骑上马,接过马槊。“出阵!” 玄甲骑出阵。“咚~咚~咚~”战鼓声响起。 踩着鼓点,玄甲骑缓缓前进,随着鼓点越来越密集,玄甲骑开始加速。董衡、董超两军开始出击。 王植对击破正面之敌信心饱满,在他眼里除了青州兵其他步卒都是乌合之众,青州兵是于禁花费十多年心血打造而成,无论是选兵、练兵俱是苛刻无比,于禁放言仅次于当年的陷阵营,但是青州兵人数多,陷阵营并不满千,青州兵却有三万。 距离陆逊军还有二百步,就见从军中飘出一片乌云,一片厚压压的乌云,王植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这片乌云仿佛就在头顶,距离不过几尺,给青州兵带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面对全副武装的重甲,青州兵首次感到有些无从下口。 距离还有百步,孙礼大吼:“护面!”左右重骑跟着齐声大喊,凶恶的面具被放下遮住脸,迎面的眼光似乎也不那么刺眼了;青州兵却已经看清对面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凶神恶煞,好像在大声喊:我要吃了你! 刹那间就是五十步,孙礼再次大吼:“持槊。”马槊尖头向前,槊杆夹在肋部,如同自带动力的强弩狠狠的楔进青州兵,一行五十骑相隔三步,纵宽就是一百五十步,不用交战单凭马的撞击力就将青州兵撞飞。 与曹休一战结束,孙礼很是费了一番心思总结和琢磨,他认为在平坦、开阔地,重甲完胜步卒于轻骑,人固然重要,马才是起到决定作用,因此他从辽东等地引来大量的壮马,无论是耐力、负重、还是速度俱是一流,他又与辅兵们一起研究马饲料,做最合理的搭配,可是说是花上了血本,如果说一个轻骑的物资可是当五个步卒,那一个玄甲骑的花费相当于十个轻骑!有裴元绍、波才等人的全力支持,大量的投入,得到充足的回报,令孙礼最大的遗憾是重甲骑士一个个有罗圈腿的趋势,马上威武,下马难看。 玄甲骑的冲击,青州兵毫无反抗之力,只有凭自己的血肉之躯进行阻挡,血肉对钢铁,那下场只有一个: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王植一边展开拼死抵抗,一边派人报知于禁。 主力行进中,于禁就发现前军不妙,立即停止脚步组织防御。“大戟兵向前结阵。刀盾手护住两翼,弓箭手准备。”探马已经来报,除了正面之敌,两翼各有万人正向自己包抄过来。 于禁没有料到正面的敌军会如此凶悍,不仅击溃自己的前锋,还能冲击中军,使得自己突破对方中军的计划破灭,反而有陷入对方夹击的危险,他把自己的期望寄托在大戟兵身上。 青州八百大戟兵,是精锐中的精锐,也是于禁的心腹卫队,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身披重甲、手持丈六大戟,于禁轻易不动。呼啦啦,八百大戟兵出列,立于阵前,蓄势待战。 玄甲骑冲破王植的队伍,王植死伤大半,未等他回过神来重振队伍,邓艾的队伍杀上来,将王植困住,王植与部下三五成组,背靠背结成圆。想要滚雪球,把队伍聚起来。有绝对优势兵力,邓艾毫不客气的下令:“放箭!” 被分割成一个个小阵的青州兵相互之间缺少支援,四面受敌,又没有可以借助的障碍物可保护,完全暴露在外,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一转眼的功夫又倒下千余。 “杀!” 徐州兵并力向前将所剩无几的兵卒砍杀,王植尽力了,左拼右挡殊死一搏,可惜他没有黄忠般的骁勇,终是寡不敌众,力劲而亡。 “咚咚咚。” 陆逊的鼓声持续不断,陆逊亲自擂鼓,战鼓胜惊天动地,鼓声频率越来越紧。曹刿论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徐州兵此时士气正旺,兵卒从兴奋进入亢奋状态。 孙礼马不止步,径直转向于禁中军。 “放箭!” 无数箭矢落下,又噼里啪啦跌落,在钢铁猛兽面前,弓箭丝毫不起作用。 “吼!”大戟兵排成四行,向前一步,戟尖前探上指,一个个如同铁塔。 玄甲骑乌压压扑来,恐怖的面具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身上血迹淋淋更似凶神恶鬼,让人不寒而栗,少数大戟兵情不自禁的闭一下眼睛,稳稳心神。 面对大戟,玄甲骑不躲不让,直接撞进大戟兵阵,数行玄甲骑被捅落马下,但巨大的冲击力和惯性使大戟兵站立不稳向后栽倒,长戟折断。后续的玄甲骑依旧前冲,大戟兵已拦截不住,瞬间被冲破。其中不乏有大戟兵中有人心切手软的因素。 “好厉害!”于禁脸色大变,大戟兵皆穿重甲,虽行动不便,但一旦结阵与骑兵对战毫不逊色,即使是虎豹骑也不敢与之硬碰,没想到对方重骑能够冲散自己的大戟兵。可惜啊,若是有三千大戟兵足可将对方重甲骑拿下。 第601章 于禁的去向 “陆将军,常林奉我令正南下泰山。”于禁临走又补充一句,“常林手下约万人。” 陆逊令董衡、董超清理战场,派人打探周仓的位置。初四,周仓抵达临淄。 “主公。” “老师。” 陆逊、邓艾等人躬身施礼。 “做得好啊。本以为海路断绝无法传递,我将独战于禁,没想到你们能与我不谋而合,哈哈哈……”周仓开怀大笑,值得高兴、值得庆祝,不仅是因为取得胜利,还因为上下齐心。 陆逊将河北战事及为何出兵青州,与于禁交锋始末叙说一遍,对玄甲骑,孙礼、邓艾丝毫不吝赞美之词。周仓叹道:“青州兵之用,在寿光已领教,若非伯言南下,此行难有收获。”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话说的太对了。准确的判断形势,果断的采取行动,是青州会战取得胜利的关键。 “把于禁带上来。” 于禁昂首来到,怒视董超与董衡才转过身来。“不知辽侯如何处置于某?” 怎么用于禁,这可是个难题,周仓看着于禁,浮想翩翩。他甚至想到了关羽,关二爷,对不住了,关云长水淹七军、威震华夏不会再有。 “于文则,你可知道臧霸?” “臧霸,臧宣高,北庭都护府都护,我如何不知?”于禁一愣,周仓半天不言语,怎么一开口就提臧霸,曹操东征吕布时两人在琅琊还有过交锋。 “那你可知,臧霸在北疆已拓野千里,我王师威震胡虏?” “辽侯有话请明言。”于禁越发困惑。 “好。我在南海新开一州,名台州,现在只有水师。我想以文则为南庭都护、台州刺史。一是整治台州,收服土著;二是为我练兵;三是时机熟之日跨海击吴!” 作为一名降将,于禁依然有自己的骄傲,既不想过多的抛头露面,也不想就此消沉。南庭都护,台州刺史,官职不小,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赤壁之耻是于禁心中永远的痛,难得周仓能想到将来让自己跨海击吴,一血前齿,于禁很是称心如意。 “多谢辽侯!不知辽侯需要多少人?” “初期暂定三万人,你可带五千青州兵及其家属,其余为徐州新兵营。你先至徐州,待三月冰雪融化再乘船前往台州。” “末将遵令!” “不过,我要跟你说清,我希望你练出来的是王者之师,而不是所谓的青州兵!” 周仓的意思很明确,你于禁带出来的兵不能效忠你一人,而是我周仓的队伍!于禁哪里不明白,一军主将要有绝对权威,但绝不能只知军令,不知君威,那是取死之道!他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为了提高地位,自己苦心练兵,手下绝对服从,看似兵强将勇,曹操和其他人怎会不对自己有意见?邓艾派人送于禁去徐州拜见周文,于禁并没有带走五千人,只带走了一千。 周仓自己又把目光投向董超、董衡,两人诚惶诚恐,唯恐周仓也将自己发往台州,那非被于禁扒层皮。“我在渤海外也有两州,一名济州、一名瀛洲,你二人出任佃农校尉吧。” 董超、董衡如蒙大赦,虽说远了一点,能远离于禁就好,何况还能升职。“谢辽侯!” “伯言,你派人送他们从陆路前往济州,估计到时往瀛洲的海路已通。” “是!”陆逊对周仓的安排也是心服口服,只不过对出兵江东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反过来一想,周仓要统一天下,就必须征伐江东。 “听于禁言,常林正带万人妄图经泰山奔兖州。”陆逊禀告。 “不足为虑。”周仓微微笑道,青州兵主力被灭,常林手下并非精锐且已成为笼中之鸟。“邓艾、徐盖你二人各带万人前去围剿,汉升你率闪电营为辅。” 既然常林逃不掉,周仓决定锻炼新人,另外老将黄忠压阵。三人领令,率兵离去。 “请主公前往济南巡视。”陆逊躬身道。 “正有此意,我还有许多事要与伯言商议。” 大军开拔前往济南郡,在路上周仓与陆逊商量下一步计划,两人的意见竟是出奇的一致。 “主公,我军定河北、平青州,兖州与司州已风声鹤唳,但我以为此时不宜再出兵。”陆逊说道。“其一,我军出战三月有余,人马多少有些疲惫,曹操在青州与冀州党羽甚多,故此人马当休整,稳定两州人心为上;其二,为夺下冀州,元直、儁乂与我商议故意放曹丕一条生路,因此其有数万人进入司州与兖州,连同原人马估计不下十万,又有夏侯惇、曹真、司马懿等坐镇,怕是一场苦战;其三,以我估算,最多半月,曹操大军就可返回,此时决战时机未到。” 陆逊用兵以稳见长,抓住时机果断出击,对没把握的事往往就会以稳为主。 “伯言所见与我略同。”周仓点头,他还有别的想法,这时候与曹操火拼,刘备和孙权怎会耐住寂寞?尤其是刘备,他要是出兵汉中,再夺关中,难免又是个祸害。 荀攸人在许都,无时无刻不关注邺都,时常与邺都有书信往来。对于曹丕疏远来人,提拔重用新人之举,荀攸并没有太多意见,只是觉得曹丕有些心急,曹操还在,为何曹丕如此迫不及待?想想也就释然,曹植跟随曹操出征,传位之争到了最关键时刻,曹丕怎不会利用大好时机发展自己的势力。 曹休出征河间兵败的消息传到许都,荀攸心就揪起来,信息传递不畅,他最想知道曹休是主动出兵,还是曹丕的授意,或者是徐庶的阴谋,三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 曹休主动出兵,可能是曹休急于建功;曹丕授意,里面就耐人寻味了,最令人担心的是徐庶趁曹操不在有所图谋。荀攸又派人给程昱送信想要一探究竟,并提醒程昱小心提防,然而当他的信使到达邺都却扑了空,程昱已经前往清河。 荀攸没有等到信使,却等到了程武。程武将清河的战况向荀攸讲述,荀攸大惊,邺都危矣。 第602章 文钦 荀攸急冲冲找曹真、毛介等人商议对策。曹真没想到河北战局糜烂至此:“子桓为何不派人求援?” 毛介说道:“怕是公子担心许都安危,故此未派人来吧,想必他已报知魏公,并向并州子文公子处求援。” 曹真点点头:“黄须儿骁勇无双,想必可解冀州之危……” 话音未落,夏侯惇派人来报,徐州周仓派徐晃重兵屯于彭城、泰山一线,有西进兖州之意。 荀攸又是一惊,周仓南北同时用兵所谓何意,哪是主?哪是次?还是双管齐下?难道说,周仓是想劫取天子吗?这是极有可能的,当初周仓任广陵太守时就敢去长安护送天子东归,保不齐这次就是冲刘协来的。 三人商议之后,毛介请缨前去协助夏侯惇,派陈武西行向曹操报信。荀攸忽然发觉曹操升魏公之后,看似权利集中,大权在握,其实反而不利统一指挥。宫中、府中各成一体,分不清朝臣与府臣,曹操不在,驻守青州的左将军于禁和驻守兖州的前将军夏侯惇各自为战,别人根本就调遣不了。 过去一个月,兖州没有动静,北方却传来曹丕弃守邺都,兵败南下的消息。几乎在一夜之间消息传遍许都,人心惶惶,荀攸、曹真唯恐有乱,每日巡视加强戒备。天子刘协在例行公事的朝会上虽然从不提河北战事,但说话声明显比往常大上许多。 正月十二,曹丕达到许都。在吴质事先运作下,邺都丢失的责任落在曹休身上,如果不是曹休孤军冒进主力被灭,不会遭此大难;次要责任则被胡质承担,如果不是胡质临阵投敌、顿丘失陷,不至于曹丕逼迫撤离。敌军取胜的原因并非徐庶有多厉害,除去曹休的错误和胡质的叛逃,主要原因是张颌,只因张颌熟识河北地理,但是即便如此,司马懿在魏县撤离时设伏大败张颌,杀敌近万,于是张颌成为千夫所指,司马懿名声大噪。尽管很多人对这套说辞并不相信,但所有人明智的选择闭嘴。 曹丕在许都大展拳脚,将有异心的魏讽等人斩杀,许都人心稍定。曹丕又调兵迁将巩固各处防御,免不了又提拔一些自己人,吴质出任河内太守,裴潜有功出任司州刺史,却没有进一步提升司马懿。 济南郡处于青州西南,与兖州接壤。因为战争,不停的招兵,只有百姓三十余万,无论是人口还是繁华程度远不如徐州各郡。 陆逊将文钦介绍给周仓,“主公,这是文钦,字仲若,乃文稷之子。正是他父子斩朱铄献邺城。” 名字听着有些耳熟,怎么就记不起来呢?周仓望着文钦,约摸十八九岁的样子,模样倒是俊秀。 曲阿一眼看到文钦与自己少年时很有几分相像,更令他心动的是这名少年的腰畔竟然悬挂一支铁鞭! 曲阿拍拍文钦肩头,又将铁鞭解下放在手中掂量,比自己在这个年龄所用还要略轻。曲阿眼睛一热,自己在这个年龄,正跟随太史慈在牛渚与孙策交锋,自己单人独骑、一支铁鞭与程普等十三骑周旋,被迫远走徐州,参加武会,从此南征北战已经以十六年矣。 曲阿在感慨,周仓有点发懵,他终于想起来文钦是谁,历史上文钦曾任扬州刺史,后来投奔吴,诸葛诞反魏时因两人意见不合被诸葛诞所杀。文钦还不算有名,更有名的是他的儿子文鸯,文鸯在千军万马之中数进数出入无人之境,更胜常山赵子龙,号称魏晋第一猛将。 “仲若,你有所不知。元霸原本就是用鞭的好手,只是后来才改用的画戟。你得闲要好好向他请教。”周仓巴不得曲阿能再调教出一员猛将,不过看这架势,文鸯至少还要过几年才能出生。曲阿兴起,拉着文钦去试武艺。 二月初六周仓在济南巡视一圈,二月初七邓艾等人返回。廖化在泰山固守,常林不得寸进,邓艾与徐盖从后夹击,常林兵溃被徐盖斩杀,收纳降兵数千。 二月初八,周仓自刺史府与陆逊、邓艾开始商讨下一步安排。一下子增加两州,人事调整和军事部署免不了。冀州和青州可不比徐州、辽东,两地士族林立,官宦之后比比皆是,周仓要想贯彻自己的政治主张,阻碍重重。从另外一个角度出发,这也是件好事,如果在两州能够打开局面,就可进一步辐射到其他地域,相当于周仓的试验田开始推广。 蛇无头不行,最终要的是挑选一把手,既不能激进也不能被旧势力所作用,既要稳定还不能走上老路,还要贯彻军政分离的原则,思来想去,周仓最终决定:徐州别驾崔钧升任济州刺史,济州刺史糜芳转任青州刺史,河间太守王修又回到青州别驾老本行,原顿丘令胡质为治中从事,王修本为袁谭的青州别驾,因此这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胶东太守国渊升任冀州刺史,调杨锐出任别驾,主簿孙琳出任治中从事。形成了新老结合的班子架构。只要定下一二三把手,其他的就好安排,或者由其推荐,或者从其他州郡平调。 周仓又增设北方经济使,由苏平出任,主抓冀州、幽州经济和工商业;石韬出任屯田尉,主抓农牧渔。 第二是人才培养和思想转变。这是最难的,周仓为此煞费苦心。 成立北方学院,兼顾幽州和冀州。院址选在铜雀台,葛均出任院长,陆绩、陈矫为副院长。为了改变冀州士族在文坛的掌控,周仓决意在冀州大力发展、普及自然科学和法学,淡化经学一枝独秀的垄断地位。冀州、幽州底子厚,很快就可迈入正轨。 颁布政令,收缴兵刃、甲胄和箭矢,不允许任何人有私人武装,最多有三五人护卫。令周冲配合蒋干调动锦衣卫深挖豪族的不当言论及文书、文集,揭露豪族对河北的危害,发动百姓控诉其恶行以及对百姓的压迫。总之,在周仓的治下不允许有豪族的出现,更不允许有地方武装的存在。 第603章 设五军 邓艾建议修整袁绍之墓,利用袁绍在河北的影响招揽人心,被周仓断然否决,袁绍的名头可用但适可而止,四世三公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一个袁买就够了,再整大了难以收场。周仓还听说袁买儿子已经生了七八个,士族之所以强大就是得势之后大量的生育,人多自然力量大。 周仓再令宣教使蒋干逐渐开始向冀州渗透,从思想和意识形态上确定自己的统治地位。提倡以才、以德取贤,不论出身;提倡依法治国,礼法面前人人平等,不搞特权。 军事方面。周仓首先卸去征东将军,自封骠骑将军,爵位不动。周仓任征东将军以来已经很多年没有升职,自问凭现在的势力骠骑将军并不算高。直管警卫营、亲卫营与独立营,计两万六千人。端木凌从杨锐手中全盘掌谍报司,秘密筹备锦衣卫,邓艾掌独立营。周仓打算将杨锐培养成为相才。 重新编组各军,治下所有人马统称为汉军,设五军都督: 张颌出任中军都督,征远将军,驻守黎阳,手下大将:甘宁、伍纲、诸葛诞、梁广、孙礼,计四万步卒、五千轻骑、一千重骑。 徐庶出任北军都督,征北将军,节制幽州、冀州,手下大将:陈到、曲阿、王基、柳志、韩龙、郝昭,文稷、文钦等,计七万步卒、五千轻骑。 陆逊出任东军都督,征东将军,节制青州、徐州,手下大将:黄忠、丁奉、魏续、曹性、马铁,计五万步卒、五千轻骑。 徐晃为南军都督,征南将军,手下大将徐盛、廖化、徐盖,计四万步卒,驻守下邳。 裴元绍出任东北军都督,征夷将军,节制平州、济州、瀛洲,手下大将:波才、波霸、裴峰、黄叙、柳青、杜袭,计五万步卒、五千轻骑。 水师方面:甘宁荐任江河水师都督,征帆将军,筹建黄河水军。太史祥出任海军都督,横海将军,手下大将:孙达、孙兴、甘翔,计五万人。周仓下一步计划将海军分为北洋海师和南洋海师。 徐庶在邺城、张颌在黎阳、陆逊在济南、徐晃在下邳组成弯月形防御,只因南方无战事,故此徐晃兵马编制较少,不设轻骑;孙礼的玄甲骑先行补充,后续扩充至两千。周仓手下共计约二十五万步卒、二万轻骑、一千重骑,五万水军,这还不包括新兵营。 各营依旧以五行命名未免有些繁琐,于是周仓与陆逊商议,干脆以编号替代,即原先陈到的裂土营,现在成了北一营,徐晃的炙炎营改名南一营。于是各军一营都是主力营,二营为次战营,以此类推。 按照军功,徐庶、张颌、陆逊各被授银质一等勋章,孙礼银质二等勋章,郝昭、邓艾、丁奉银质三等勋章,其他分人授铜制勋章。 外交手段。遣鸿胪司主事王粲出使江东,向孙权选报北方战事,并与孙权商讨:周仓上表孙权为吴公,作为回报,孙权荐周仓为骠骑将军。其实这也是周仓放出的烟雾弹,主要目的除了夸功,更主要的是打动孙权,使孙权认为曹操已经日薄西山,再打合肥的主意,从而减轻徐州的压力。 海路不通,但陆路畅达。四条命令一出,各路将军开始换防,官员交接上岗,周仓继续留在济南等待曹操的消息。据探子得到的消息,曹操已经招降张鲁,大军已退回长安。 曹操建安十八年九月出兵途径河东,原韩遂手下杨秋来降,曹操封为列侯随军听用。九月末到达长安,时隔一年再来关中,曹操感慨,曹植更是感叹,这哪里还有古都的景象,忍不住写下几篇文章。曹操欲迁陇西、天水、南安三郡之民充实关中,引发民众恐慌骚乱,雍州刺史张既令三郡将校免除百姓税捐、筑房、修水利,稳定民心,并劝阻住曹操迁民之心。张既另举荐名士杨阜、胡遵具有才华,被曹操重用。 十月,曹操以夏侯渊为大将,夏侯尚、郭淮为前部,赵俨、韩浩为中军,曹洪为后军,贾诩为军师、曹植为长史、刘晔为参军,杨阜为司马,统军八万兵出散关从武都逼近阳平关。 张鲁听闻曹操亲领大军来到,很是纳闷,我都已经归顺为何还要征讨?谋士阎圃笑道:“军政大权尽在主公手中,曹操如何不来?” “他想要,给他就是。”张鲁有意要投降。但是其弟张卫坚决不同意,汉中兵精粮足,还有阳平关之险何惧曹操?只要坚守阳平关,曹操久战不下自然退去。 在张卫一再坚持下,张卫与大将杨昂、杨任领兵三万驻险屯守阳平关外,曹军一个月不得前进,曹操几乎动了要撤兵的念头。他此时撤兵,便没有河北的烂摊子。十一月二十五夜,数千麋鹿莫名其妙闯入张卫大营,张卫军营混乱,夏侯渊抓住时机,令夏侯尚、郭淮出击,张卫败入阳平关。 神奇的取得胜利,从曹操往下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老天相助,神灵庇佑,小将郭淮主动请战愿率死士为先趋。汉中军战力本就不如曹军,关外闹出麋鹿乱营的闹剧,早无战心,郭淮带一千死士奋勇登关,夏侯尚随后跟进,张卫守不住阳平关,弃关而走依旧守住要道。郭淮一战成名,晋骁骑校尉,从此被曹操器重。 张卫人马损失近半,张鲁并未责怪,仍欲归降,阎圃劝道:“主公要降,便该早降,此时兵败再降,肯定不受曹操待见。” 张鲁奇道:“那依你之见呢?” “不如先走,退出南郑前往巴中,然后再向曹操请降必获重用。” 南郑粮草极多,肯定是带不走了,张卫便要举火焚之,张鲁不忍:“我父子久在汉中、巴蜀,虽没有为百姓做什么好事,但也不能做坏事。” 阎圃也劝,既然要投降曹操,何苦不留给曹操算是见面礼呢。于是张鲁将府库封存,只带贵重细软领军退往巴中。 第604章 短暂的快乐 十二月初七,曹操见张鲁退走领军进入南郑,属下来报张鲁封存府库,揭开封条,里面粮草堆积如山,曹操对张鲁的印象大为改观。杨阜向曹操建议,张鲁心中已有降意,至少被迫遁走,自己愿去劝降。 十二月十九,在杨阜的劝说下,张鲁归降。 张鲁还带来了两万降兵,曹操大喜,封张鲁为镇南将军,阆中侯。弟弟张卫、谋士阎圃及七个儿子都封为列侯,又与张鲁结姻,将女张琦瑛许给儿子曹宇。 张鲁七子在曹操手下为官,但不耽误修道、传教。在张鲁的影响下,曹植开始学着修道,曹操心中不喜,曹植以养生之词为自己辩解。 继张鲁之后,西凉庞德引部众来投,马超出兵西川,庞德并未随行。曹操更加开怀,出兵汉中可谓满载而归,粮草、金银、人口、兵马无数,又添大将如何不喜,当即封庞德为立义将军,列候。 汉中平定,曹操将张鲁安置至长安,并利用张鲁的影响使百姓和教民自愿迁往关中,近八万户。 既得陇复望蜀,尽管曹操已经得知孙刘两家修兵,但他依旧想要进攻蜀中。不仅是曹操,曹军上下哪一个不是斗志昂扬,老天都帮忙哪还不攻无不克?贾诩自然不信天命,他虽然担心周仓与孙权发难,但他更相信益州此时已是惊弓之鸟,大军一出,益州唾手可得。 益州此时已是谣言四起,有人说曹操是三十万大军,有人说是五十万,正屯在汉中随时会进攻。曹操是什么人,那可是大破袁绍、袁术、吕布、刘表的大人物,马超厉害不?西凉兵厉害不?还不一样被曹操打得如丧家之犬?曹操太厉害了,蜀中守不住啦,快准备退路吧。 本来就对刘备三心二意的益州士族这时候更加慌乱,各地出现骚乱。梓潼太守霍峻派人向刘备求援。刘备又何曾不对曹操生有恐惧之心,自刘备领兵还未曾与曹操正面交锋,只要遇到曹操,刘备必然遁走。 关键时刻,魏延挺身而出,自愿领军一万前往梓潼据守,魏延立下军令状,绝不会令曹军过关一步!于是,刘备令魏延与马岱前去迎敌,令张飞攻占巴中,马超、马忠、严颜等四处平叛。 建安十九年正月初三,曹操沿金牛道兵发梓潼。相传秦惠文王担心入蜀无路,令人做五石牛,言能拉金屎,蜀王信以为真,派五个大力士开道引之,牛是拉回来,秦国大军尾随而来灭掉蜀国。人称此道为金牛道,又名石牛道,此道北通南征,南达成都。葭萌关就是这条古道上的关隘之一。 魏延在葭萌关据险而守,占据有利地势,夏侯渊连攻十日不见成效,反被魏延趁他不备两次夜袭,损失千人,令夏侯渊苦不堪言,又有些无奈,川军虽然身材矮小,但行动敏捷尤其善走山路,往往从山中出来骚扰一番便退去,追至不迭。 攻关不成,曹操萌生退意,又碍于面子踌躇不绝问计于贾诩,贾诩叹口气:“蜀道难行,又有大将阻拦,如今益州人心渐稳,再攻无益。” “怪哉啊,怪哉!”曹操不停的称怪。“我记得周卫国有弟子,名唤魏延,自陈留分别再无消息,这个魏延莫非就是他?如果是他,确实是妙才之劲敌。只是周仓的弟子为何会投靠大耳贼?可惜,大耳贼又添一员虎将。” 曹操心尤不甘,令夏侯渊遍寻野人觅抄小路包抄,魏延早有防备派人盯防,马岱、霍峻设伏又消灭夏侯惇千人。 “明公出来日久,周仓与孙权难免又起窥测之心,不如留上将守汉中,待时机成熟再夺益州。”贾诩又劝道:“孙刘已经不合,明公只需略施巧计,令孙权出兵荆州,两家交锋之时便是明公出兵之日。” 曹操沉默良久,认可贾诩的意见。他留夏侯渊驻守阳平关和定军山,夏侯尚为副将驻守天荡山,呈掎角之势,郭淮为司马、戴陵为督军。正月二十自曹操领兵回南郑。 魏延听闻曹操退去,并不追赶,一边派人报知刘备,一边考察地势,选择在剑门山修建剑门关作为入蜀屏障,过剑门关之后路途平坦可直达成都。 抵达南征,金城太守阎行来报,被打残的韩遂终于放弃苟延残喘再次请降,曹操大悦欣然应允,令韩遂迁入长安。西北各处平定,曹操重置凉州,下辖安定、武威、天水、南安、金城、张掖、酒泉、敦煌八郡。扬阜为凉州刺史,马遵为天水太守,杨陵为南安太守,崔谅为安定太守、毌丘兴为武威太守,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多是羌人居住暂不设管理。中领军赵俨总领西北军事,平难将军殷署为辅。 幸福来得太突然,快乐却是那么的短暂。正当曹操意犹未尽,正月二十五,董昭从邺都飞驰而来。 曹操拍案而起,怎么就这么不让自己省心,前脚刚走,周仓就在背后捅刀子,曹休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本来还以为可以放心把河北托付给他,就少叮嘱一句以不变应万变,就惹出天大的篓子。 邺都是自己的封地也是老巢绝不能有失,曹操封张既为汉中太守,守卫南郑,张既举荐扶风人庞延、酒泉人庞淯、敦煌人张恭、周生烈等皆被曹操所用。 众将认为韩浩的智略足以防守边疆,可以留下镇守汉中,统率诸军。曹操不舍得的说,我怎么可以没有护军韩浩,把汉中军事尽托付给夏侯渊,率领大军急回长安。 韩浩虽有才能,但曹操心有顾虑,夏侯兄弟对韩浩可是有意见的,想当初吕布袭兖州派人劫持夏侯惇,独韩浩不顾夏侯惇安危将劫匪围杀,虽然曹操为韩浩解脱,说韩浩做得对,但难免引起夏侯氏的不满。如把两人放在一处,夏侯渊翻起旧账相互隔阂,反为不美。 二月初二,曹操抵达长安,嫌回军速度太慢,令曹洪、庞德率两万人先行,令杨秋前往并州驻守河东。 第605章 曹操的悲哀 尽管心急如焚,曹操在长安还是盘桓两日,一是张鲁、韩遂需要安抚和安置,二是西北与汉中已定,设置了凉州,雍州自然也要重新部署。曹操撤销三辅全部划归雍州,钟繇任雍州刺史,迁前军师,留杨修为辅。 二月初五,曹操刚出长安便遇到从许都赶来的程武,程武诉说清河丢失,程昱身亡。曹操哎呀一声,差点跌落马下,程昱自兖州起兵开始追随自己,转战南北,劳苦功高,多有奇谋,性格或有缺陷,但不失为称职的谋臣,先是郭嘉,再有荀彧,现在是程昱,自己的谋士已去其三,如何不心痛。这还是其次,清河丢失,说明周仓是要包抄后路,河北已岌岌可危。 曹操稳稳心神,向贾诩问计。贾诩眉头紧蹙:“明公,事急矣。当令子廉将军速据黎阳,再令子桓公子撤离邺都。” “嗯?”曹操满面杀气,放弃邺都? “明公,陆逊部之所以敢下清河逼近黎阳,说明徐庶所部已经突破我北部,如不放弃邺都则玉石俱焚。疆土失之可再夺,人若不在,再难成事。”贾诩无奈的说道。大量的文臣武将在邺都,这才是曹操的根基。“请明公三思。” 曹操的脸色稍蕴,冷笑一声:“文和以为子桓不会坚守至我大军返回吗?” “贾诩不敢,但刀枪无眼,世事难料啊。”贾诩叹口气。“天气渐转暖,最多十日黄河就将解封,或许现在已经松动,明公如何渡河?等到冰层完全化开,至少要一个月,公子能守一月吗?且一旦河水解冻,明公莫忘甘宁在水上之勇啊?” “嘶~”曹操倒吸一口凉气,冰块漂浮难以大规模行船,搞不好就会倾覆,自己的水军如何是甘宁的对手?呃,我有水军吗? 刘晔跟着进言:“我大军来回奔波已经疲敝,此时再用兵怕军心难安,不如休整后再图进兵。” 曹操最终采纳贾诩的谏言,急令曹洪火速赶往黎阳,尽管有万般不舍得,曹操还是果断派人告之曹丕弃守邺都。程昱已死,曹操就要眷顾他的后人,令程武不必随军,任程武为雍州功曹前往长安协助钟繇。 二月十二,曹操退出潼关接到曹洪来报,曹丕已经弃邺都过河,自己在南岸据守,如贾诩所料,黄河开始解封。 曹操长吁一口气,河北虽失,曹丕能够及时决断,可见已经成熟。然而后续曹洪信使的报告却不怎么好了,曹休、高览、王凌、王昶、王朗、牵招、邓展、阎柔、阎志、刘若等人战死,胡质反叛,崔氏一族被灭门。 “哎呀~”曹操大叫一声,亏曹植在一旁搀扶,才不至于落马。 曹操两眼含泪,大呼:“文烈~”继曹纯之后,又一曹氏宗族命丧河北,怎不令曹操痛心、愤怒。“周卫国,我曹操与你势不两立!” 建安十九年二月十九,曹操一脸杀气回到许都,曹丕领人跪接于城外,大气不敢出。“孩儿无能失去冀州,不能为父亲分忧反劳父亲来回奔走……” “起来吧,回府再说。”曹操决定先搞清究竟,次日再见天子。 曹丕战战兢兢跟着回到丞相府再次跪倒:“父亲,数日前得青州消息,周卫国突袭青州,于禁、常林生死不明,孩儿为防不测,已令子丹前往定陶一带驻守。” 青州又丢了,曹操怒不可遏,手指曹丕说不出话来,又指着荀攸、华歆、陈群等人:“你们做的好事!”强压住心头怒火,曹操捏着脑袋:“把如何丢失河北,文烈又是如何身亡说个明白。” 曹丕将各方面搜集起来的信息串讲一遍,归纳起来就是,周仓先用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手段制造各种假象,虚假的矛盾和隐藏大将,从而诱使曹休上当,然后施展毒计,隐藏的大将突然出现,还有一支神秘的重甲骑兵,歼灭曹休主力和精锐,最后是两路大军正面突进,一支奇兵从侧翼包抄,妄图将邺都合围。为保住有生力量和骨干人才,曹丕及时撤离,使周仓的图谋没有完全实现。当然这里面有司马懿的功劳,是司马懿阻挡张颌的进攻,并设伏兵大败追兵,确保大军的撤离。 总而言之,周仓发动的这次突袭,是早有预谋,筹划良久,下手又准、又狠,一步步环环相扣,行动极快。再深入总结,那就是周仓够狡猾、实力够强大。 如果这么解释的话,那就不怪曹丕,他已经在信息不畅、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做出了最快的反应,派吴质守巨鹿,司马懿守魏县,程昱守清河,只是那时已经完全陷于被动,回天乏力。至于为何不向青州等地求援,周仓袭取青州已经给出答案,青州已经陷入危机,无力救援;至于曹彰救援失败,那只能哀叹,徐庶的防御做的汤水不漏。 “孩儿本当与邺都共存亡,但顾虑许都之安危,只能留有用之躯戴罪守卫,等候父亲责罚,幸得发现魏讽等人有意谋反,已被我诛杀!” 曹操环视,筹建躲在后面不敢抬头的司马懿。唉,越来越动不了他了。司马防是自己出仕首任长官,对自己有提携之恩,处置司马懿,难免会有人说自己恩将仇报;司马懿处事小心谨慎,从不漏破绽和把柄,处置司马懿,会有人说自己处事不公。眼见司马氏一家名声越来越胜盛,曹操不禁多上几分警惕,司马懿越低调,曹操越怀疑。 暂时略过司马懿,曹操突然哈哈一笑:“我本次出征,降张鲁,定凉州、置雍州,西北皆平,再无后顾之忧。周卫国趁我不在,夺我冀州和青州,只是侥幸,待我整顿人马再夺回就是。子桓临危不乱,我心甚慰。”说罢,对曹丕安抚几句,令众人退下,将荀攸、贾诩、刘晔、华歆、董昭留下。 司马懿脸色不变,跟随众人离开,曹操心头乌云密布。 “仲德在世,屡次劝我小心提防周卫国,只因他一向恭顺,惟命是从,我迟疑未决,不成想短短十几年便有今日之气势。”曹操感慨道。 第606章 益州的隐患 董昭笑道:“主公勿忧,周卫国虽羽翼渐丰,可惜他不通时务,倒行逆施与天下为敌,竟然将清河崔氏灭门,怎么不令天下士人心寒?只需将其恶行布告天下,不用主公出兵,用不了多久周卫国就会众叛亲离,千夫所指,为众矢之的!” 曹操叹口气,但愿如此,当年自己杀一个边让,陈宫、张邈立马反叛,引吕布入兖州,险些让自己无家可归,周仓也要步自己的后尘吗?说实在的,曹操佩服周仓的勇气,当然他不知当时只是甘宁擅自做主,自己又何尝不对这些大族把持军政财言而不满呢?只是自己做的没有这么绝情。 恍惚间,曹操想起约三十年前自己与周仓在雒阳初次相识,周仓就提及这些豪门贵族的危害,周仓这是觉得翅膀硬了开始辅之于行动吗? 曹操在想心事,荀攸等人也在想对策,董昭虽然说的有理,但形式没有这么乐观,可一时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曹操终于回过神来,“这件事就交给崔林去办,另外为崔琰及其族人建衣冠冢,向天子请封,我要引朝臣一起拜祭。其他死难者照此办理。” “据探马报,周卫国在各处驻扎大军,其本人亦在济南,定是为防备主公。我以为,此时还是不宜用兵。”华歆犹豫一下说道。“可派人持天子诏书至青州加以斥责,要回于禁、常林。” 报复周仓,渡河北上是不可能的,只能攻打济南,偏偏周仓又亲自在济南坐镇,冒然出兵讨不到什么好处。开口讨要青州和冀州,那是自讨没趣,不如试试能不能把于禁和常林要回来。 “文则久随于我,衷心义胆刚烈不屈,想必已是凶多吉少。”曹操叹口气。“就按此议,令辛毗走一遭。” 荀攸说道:“周卫国已是强弩之末,进攻乏力,转向守御。我担心刘备与孙权听闻我军失利,再起事端。所虑者唯汉中、樊城与合肥三处。” 曹操冷笑一声,虎落平川被犬欺吗?“有妙才、子孝和文远在,这三处无大碍。”话音未落,曹操猛然想到,是不是该趁这个机会把司马懿调出呢?旋即打消这个念头,把司马懿放出去只会使他招揽更多人心,不如收其权,将他雪藏。 “令中护军韩浩总领许都防务,曹洪晋都护将军,曹真晋偏将军,主簿王必晋丞相长史,司马懿为黄门侍郎。” 曹操兵退,益州日渐平稳。刘备原有左将军的名头,再次自表为大司马。刘备赐予诸葛亮、法正、张飞及关羽四人黄金各五百斤,白银千斤,钱五千万,锦千匹。 为了平衡益州与荆州士族的关系,弱化当地士族地位,刘备封南郡人董和为章军中郎将,与诸葛亮共主持府中事物;襄阳人向宠为中领军,向宠即向郎之弟,南郡人冯习、张南,新野人邓芝为将军;新野人来敏为典学校尉,来敏是桓帝司空来艳的儿子,五官中郎将黄琬的小舅子,独诸葛亮不看好来敏,称“来敏乱群,过于孔文举”。 董和之子董允,江夏人费祎,零陵人蒋琬相交友善,号称“三俊”,三人各有所长,被诸葛亮所看重。最看重的是马良之弟马谡,时常带在身边,刘备却不看好马谡。 益州本地人法正被任命为蜀郡太守、扬武将军;吴懿、吴班兄弟为领军,巴西人黄权为偏将军,梓潼人吴兰、雷同为将军;建宁人李恢为功曹、主簿;绵竹人秦宓为祭酒从事。故蜀郡太守许靖,不被刘备所喜,法正劝道:“许靖虽然有名无实,但名声四海皆知,若是不用,天下就会认为主公不用贤臣。”刘备只好面上对许靖很尊重,并命为左将军府长史。许靖,汝南人,好评品人物,与堂弟许劭创月旦评。许劭,即当年说曹操:乱世之枭雄、治世之能臣的许子将。 刘备对法正格外其中,又命法正与军师诸葛亮、昭文将军伊籍、左将军西曹掾刘巴、兴业将军李严五人一起制定《蜀科》,改变刘璋治下益州法纪松弛,德政不举,威刑不肃的局面。 《蜀科》制定后,由于严法治蜀,打击了地方豪强势力,豪强十分不满,消极抵抗。法正提出用当年汉高祖入关与民约法三章之事向诸葛亮进言:成都初定,宜缓刑弛禁,放宽约束。但诸葛亮认为不能盲目沿用汉初的法度,应当因时制宜,懂得变通。 法正虽然擅长军事谋略,但在政治谋略上因循守旧少变通,性格恩怨分明、睚眦必报,掌握大权后,对他有过小恩惠的人就会受到他的照顾,他有过矛盾的人,就要加以报复,擅杀毁伤己者数人。有人向诸葛亮告发,请诸葛亮禀报刘备,不要让法正作威作福。而诸葛亮以为法正是深得宠信的肱股之臣,劳苦功高,不加过问。 一连串的组合,除了川南与蛮族结合部以及巴西等地,刘备终于稳住益州局势,但是益州士族与荆州士族始终不能融合,只因刘备与诸葛亮在,相互井水不犯河水。最先跟随刘备起家的简雍与糜竺虽然地位超然,但被有意无意的疏远,成为两地士族相争的牺牲品,两个人挣老大,为何最终吃亏的是老三? 牺牲品不仅他们两个,还有刘封与孟达,刘封作为刘备的养子仅被封为副军中郎将,自从有了儿子刘禅,刘封的地位就渐渐淡化,入川多有战功,却是与一般武将再无差别,原本还有关平相伴,关平回荆州之后,刘封的地位更加尴尬,无人敢与他深交。孟达本被刘备任命宜都太守,出兵房陵,诸葛亮的大姐夫蒯祺被孟达手下所害,许多人碍于诸葛亮的面子,自发疏远孟达。 房陵﹑上庸﹑西城三郡合称益州东三郡,因其地势闭塞,远离中原繁华地带,一直以来,就是流放犯人的蛮荒之地。奉刘备之命攻打上庸,逼降上庸太守申耽之后,两人便驻扎在上庸,两个失意人偏偏又各持身份,相互并不和睦。 第607章 孙权再次兵败 辛毗来见周仓,周仓只说于禁与常林死于乱军之中,辛毗并不力争,即刻回报曹操。周仓在济南待了大半月,见曹操并无出兵之意,留陆逊驻守,自己与邓艾返回徐州。 建安十九年三月,王粲出使建业,表达周仓对孙权的问候,通报自己取得的辉煌胜利,至于如何取胜,王粲含糊其辞。举荐孙权为吴公,暗示孙权表奏周仓为骠骑将军。孙权大方的很,不仅答应表奏周仓为骠骑将军,还要奏请晋辽公。 在位近十五年,平山越,败曹操、取庐江、下荆南三郡,交趾臣服,孙权自以为功勋已不亚兄长孙策。眼见曹操收服汉中,周仓夺占河北,势力壮大,孙权心有不甘,即使当时仰人鼻息的刘备也咸鱼翻身,地盘越来越大,手下兵将越来越多,大有后来居上的架势,如何不令孙权气恼。周卫国能连下冀州、青州,为何我孙权不能? 三月末,周仓与孙权分别上表,周仓表孙权为吴公,车骑将军;孙权表周仓辽公,骠骑将军。至于朝廷是否承认已经不重要,两人更换头衔、印信、仪仗、衣饰,分别自称辽公、吴公。 孙权自然不会去从周仓那里找不自在,那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出兵江陵,夺取荆州;二是出兵合肥。与刘备刚刚息兵,关羽防范甚严,似乎不妥;曹军刚经历大败,人心惶恐。曹操的主要精力放在安内和周仓身上,无暇难顾,出兵合肥似乎更妥。何况孙权还有难言之隐:赤壁战后,自己攻合肥不克,丢了面子,怎么着也得找回来不是? 建安十九年四月,孙权又按捺不住性子,不听鲁肃劝告,带着吕蒙、凌统、陈武、董袭、蒋钦五将率五万人马出兵合肥。 孙权来犯,张辽、乐进、李典三人出现意见分歧,乐进主战,李典主和,张辽冷笑,我于千军万马之中斩蹋顿首级如探囊取物,何怕孙权? 张辽率八百铁骑在孙权阵前跃马扬威、来回驱驰,这八百骑即张辽远征乌桓之骁骑,原有千骑,经过十余年的伤亡病残,张辽不愿充数,因此只余八百骑。然只这八百骑,全部是久经沙场的百战悍卒,从内而外就散发着凶猛的气势。马蹄如一下下重锤直敲人心,铁骑手握长矛如狼似虎,江东兵卒何曾见过此种阵势,躲于营寨之中不敢出战。 张辽目的达到,回城固守,江东兵卒士气大减,似乎已经预示此次出征并非好兆头。 随后孙权展开围攻连续二十日不克,梅雨季到来,地面湿滑、视线不清,进攻越发乏力。孙权本想挑个软柿子,没想到遇到块硬骨头,啃几口都没有啃动,为了保护好牙口,只得选择退兵。 吕蒙、蒋钦带两万人先行,孙权居中,陈武、凌统断后,董袭水军接应。等江东人马撤走大半,张辽突然率骑杀出城,乐进率步卒跟进。 此时孙权人马不足万,八百精骑硬闯而入,江东兵自孙策亡故再未经过陆地大战,更未遭遇铁骑践踏,面对疾驰而来的战马,或者呆如木鸡,或者鸡飞狗跳,再没有阵型模样。 张辽领军,如狼入羊群、壮汉戏顽童一般,在孙权军中往来冲突,来去自如,孙权惊魂,在宋谦、贾化左右保护下急遁。 将军陈武遇到乐进,本以为乐进个小好欺,却不知乐进虽武艺不是最强,但却是曹操手下第一爱拼命的,陈武被乐进所杀,临终还在想怎么不是在江河,不是在水上? 凌统率三百死士浴血死战,三百死士全部身亡,凌统孤身跃入水中,凭借水性逃脱。牙将谷利力保孙权,死于乱军之中;将军董袭覆舟溺水而亡,江东大败,损失虽不足万,但震动人心,张文远威震逍遥津。 南船北马,兵卒首次尝到精锐铁骑的厉害,从此听到马蹄声便惊若寒蝉。张辽在合肥一日,孙权再不敢北上。身为主公,孙权两次亲自领兵,两次进攻合肥,两次失利,损兵折将,丢的不仅是孙权的面子,身为水军都督的鲁肃终于多少能够体会到当初周瑜的心情,满腹酸楚无处评说。 建安十九年七月,江东水军都督鲁肃病故,吕蒙继任水军都督。 八月,徐州迎来最后一次大考,这次大考以青州、徐州人士居多,幽州、冀州的士族们正在解读周仓的三板斧,研究今后的应对之策,寒士们被招募进学院,得益于曹操将铜雀台修的够大,头期招生就达八百人。周仓有意消弱大考影响,故也不再有头名之争,中考之人全部发往青州、冀州和幽州从事下层官吏。 周、曹、孙、刘进入休战期,各自巩固自己的势力范围。周仓占据东北,拥有徐州、冀州、青州、幽州、平州、济州、瀛州七州之地;曹操占据中原及西北,拥有兖州、司州、豫州、并州、雍州、凉州六州之地;孙权占据西南,拥有扬州、交州和南半荆州;刘备占据西南,拥有益州和北半荆州 从面积看,周仓与曹操最广,但刘备有山川之固,孙权有江河之险;从经济看,周仓与曹操治下更加繁荣,但益州和扬州都是鱼米之乡,富饶之地;从人口看,周仓与曹操难分伯仲,刘备与孙权远远不及;从兵力看,周仓与曹操的总兵力各达三十多万,刘备与孙权不及一半。 这一切都是表象,都是暂时,四方都在努力的发展自己的势力,等待时机。或许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成为打破僵局的突破口,导致天平的倾斜。 孙权兵败,开始改变策略,他一方面继续与周仓修好,发展双方的贸易,一方面向曹操低头,通过各种方式向曹操示好,暗地里又把把矛头转向刘备,他坚信如果能够取得荆州全部,那自己就有与周仓和曹操同样的势力和底气,只是该如何挑唆刘备与曹操开战,自己从中渔利呢? 第608章 钱庄 周仓乐于看到四足鼎立的局面,这样就给自己充足的时间开展经济和精神建设,他把这个时间设定为三年。最多三年,打牢基础就要出兵夺取中原腹地,将曹操赶到西北,那时候要么曹操继续向西域扩张,要么与刘备火拼争益州。至于孙权,周仓打算再留留,孙权扩张的越快,危机就越大,因为他根本没有足够的人力和兵力来维持。 周仓的事务实在太多了。辽东银行开业已有一年,业务范围仅限于钱币兑换与银票发行,匡算收益之后才令人察觉,其利润之丰厚简直令人发指。在扣除开矿和钱币铸造费用,各类人工费之后,盈利达二十万银元。这还只是开业初期,业务拓展起来之后,利润可想而至。 银币、银票已经深入平州、济州和瀛洲人心,用起来太方便了,而且钱币质量上乘,不必担心成色和品质。韩悦多少有些担心,银币大量的投放,瀛洲的产量够吗?事实证明,他的忧虑白费,瀛洲白银产量及其丰厚,再采几十年不是问题。 最突出的问题是,似乎老财奴总是那么多,总有相当一部分人喜欢换成银币封在坛子中深埋地下,不知道是打算将来应急还是留作遗产。这种做法,不仅增加了银币投入量,也使得周仓开征遗产税仅限于土地和实物,无法对货币进行计量。 遗产税颁布以后,在辽东引起轩然大波,很多人指责这是狂征暴敛,但被蒋干的宣教司所压住,宣教司四处宣讲:土地本就是无偿分配给各户,辽公仁慈,不征收农税为百姓造福,泽被一代已是恩典,百姓们该当感恩图报;经常有人说富不过三代,这是为什么呢?祖上为后代着想准备下金山银山,最终养出来的只会是败家子,刀剑锋自磨砺出,只有靠自己,才能时代永流传;辽公收税都干嘛了?辽公酒池肉林,花天酒地了吗?没有,辽公说了,收税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用在养军队、办学院、改良粮种和农具上了,你们就不想想孩子上学不花钱,这么好的农具哪来的?蒋干争取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和理解,少数的反对声被淹没在人潮之中,甚至被指责。 遗产税的问题解决,银钱被贮存却始终成为困扰韩悦的大事。相比银票,银元更方便储存,而且保值,为逃避遗产税,有人便将土地出售换做银钱,以银钱为遗产。韩悦向周仓请教,周仓呵呵一笑,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促进土地交易,交易税虽低于遗产税,但是也够麻烦,而且可能就不一定能再拥有原先的土地,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至于钱币被贮藏,周仓给韩悦回信,你不是提议开办借贷业务吗?我现在批准了,开设钱庄从事存款及放款。存款有三原则:自愿、自由、保密,任何人可以在钱庄开立户头,存入款项,钱庄每年支付利息,同时也可以在有抵押和担保情况下向钱庄申请借款,但需向钱庄支付利息。钱庄只从事存款、借款业务,对外借款不得超过存款总额的八成,收到的银钱除了日常开支都要交给银行,换取银票。辽公府、商行、银行联合为钱庄作保,保证存款人绝不会遭受损失,等等。周仓把自己能够想到的,以及自己对银行的了解洋洋洒洒写了十页纸给韩悦,最后说这只是自己一点心得,请韩悦、张晋、韩诚仔细商议,利息参照辽东各行业的利润,不能过高。 韩悦得信才明白,自己想的太狭隘了,周仓不仅是要钱庄盈利,而是要使钱庄成为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开办存款不仅是为了筹措资金,通过利息可以把百姓手中的银钱聚集起来,而不会埋藏于地下,即便是有,那也只是少数。韩悦三人反复讨论,章程反复修改,越改越觉得里面有门道,越需要谨慎,最终三人商议不能急,将钱庄开业时间定在建安二十一年三月,将韩诚从瀛州调回筹办此事。 法院在推行初期,却不如想象中好,百姓之间小事喜欢私了,大事去找乡老,极少愿意报官。家法大于国法,乡村的老人和家族的族长、长老要比县令说话管用。家中尽管有学院的学生,与家长据理力争,两拐棍打下去也就蔫了。荀谌与陈应头疼不已,又不敢强加干预,恐引起民变。 荀谌也非常人可比,探访民间找出三条原因:一是百姓聚族而居,设族长、立宗祠,祖训和族长一言九鼎,小户人家听从大户人家;二是家丑不可外扬,百姓不愿抛头露面,更不愿见官;三是无论如何宣讲,百姓对律法依旧淡薄。找出原因,就可以对症下药。荀谌定下从简入难,循序渐进的策略。 首先设立调解员,由民、官、法院共同选出,专门从事民间事务调节,只要非重大案件都可由调解员进行各方调节,而不必至法院。调解员非官身,但须官府审核,法院对其专业性进行审查。此举既可以避免见官,也开始弱化家族和乡老的权势。 其次,开展宣讲,区分家事、族事和外事。尤其是家事与族事严格分离,族长和长老管族事,可以立宗祠、修族谱、主祭司、问孤老,可以传导祖训,执刑罚不得违背法典。这是明面上的小小妥协,暗地里荀谌已经发出禁令,凡聚族而居的,严格限制土地,如要再购置土地只能去他郡。通过土地限制,控制宗族的扩张,从而加以分化。还有隐秘的:周冲已经令锦衣卫挖掘族老们的不轨行径,一旦查实,证据确凿,荀谌就会杀一儆百! 再者,对一户超出十人者开征人头税,每人每年银币一元,各府衙不在此列。钱虽不多,但多少能起到抑制大户的作用,要么交税要么分家,分家就会分化。 最后一条,不得对行伍中人、官吏、学生动用私刑,有违背者加倍奉还。按照荀刺史的说法,这些都是国之栋梁,应执行国法,由此延伸出国法高于家法。 第609章 一片祥和 三项比较温和的措施出台,官府和法院的地位逐渐提升,调解员的作用越发突出,成为一种新兴的职业,甚至有的开始为交易双方或者矛盾双方充当保人。于是陈应顺势成立调节行,聘请法学学生入行。 平州、济州和瀛州按照周仓设定的轨迹发展,好的政策、配套的律法、新的币制和金融体系提供了巨大的动力,无论是工、农、商都取得突飞猛进,三州人口突破三百五十万。 当然这里面倭人提供的无偿劳动力起到很大的作用,五十万劳作大军解脱了汉人的劳役,而这么多年下来,倭人已经锐减至三十万。周喜来信,瀛州一切安好,自从村、乡一级采取民选,百姓已经习惯于参与政事,法院、议院推行很顺畅,美中不足的是受百姓的局限性,最多考虑到县一级,各县之间难以打通,州议院常为各县的利益划分产生争论。周仓回信,出现这种问题很正常,由得他们去争,争来争去就会相互妥协,形成决议。一是遇到议而不决情况,可以投票决定,一个议郎一年最多三次弃权机会;二是遇到被搁置的方案,最多放置一年就要重新审议,如再不能形成决议,授权刺史府做最终决定。 最令周仓担心的是冀州,周仓不担心经济和农业,百姓自我调节能力很强,他最担心的是人心,自己的治政和发展理念能否同行,会不会再走回老路。冀州太过复杂,各种关系盘综交错,而且这些势力最善于隐藏,阳奉阴违是他们的一贯伎俩,移花接木、行伪而坚、言伪而辩是拿手伎俩。 国渊学识渊博、为人方正,治政是好手,以他的学识和威信,在半年的时间,冀州已经安稳。但与这些人斗智斗勇却没有那么灵光,难以把握好分寸,稍有不慎就会落入这些人的圈套,被人所利用。周冲的锦衣卫属暴力部门,要用在关键,在这上面能少用就少用,周仓可不想锦衣卫从一开始就背负骂名。 鉴于平州步入正轨,周仓决定将荀谌与国渊对调,荀谌出任冀州刺史,一是荀谌熟悉冀州,经过辽东数年经历,荀谌很好的体会周仓的思想理念,可在冀州施展;二是荀谌足智多谋,对付各种人有不同的手段,再加上他的资历和威信,绝对可以震慑住一批人。杨锐可以跟着多学习,将来自己统一天下,这两人就是自己在政务方面的左右手。 糜芳在青州中规中矩,大力发展农业,高粱已经红遍北海。本来糜芳不适于青州,他在济州和幽州会更加合适,但周仓自有他的打算。 夺取冀州、青州,下一步的战略重心将会转到中原,原来陆路不通,周仓在徐州还不觉得怎样,与冀州陆路畅通之后,把治所仍放在徐州已不能满足战略需要。因此周仓令糜芳在济南修建辽公、骠骑将军府,地址选在趵突泉附近,这个名字还是周仓在济南时取的。时间定在建安二十一年二月,周仓就将迁到青州主持大局。徐州将由崔钧出任刺史,军务则是由徐晃负责。 这不仅是周仓从济南回来之后就有的念头,也是周文的建议。周文快要七十啦,因为有很多后起之秀成为周仓的臂膀,周文渐渐不再抛头露面,只是提一些大方面的意见,更多的时候是在家帮马云禄带孩子。现在徐州都已知道所谓的云禄其实就是马腾之女马云禄,马云禄心粗,西北也不似中原对孩子这么要紧,因此周文就多花一些心思。 或许是因为自己年轻时罪孽太重,年老之后的周文暴戾之气明显单薄,对刚一岁的端木濬充满期望,要把端木濬培养成为出将入相的人物,而不是马云禄所想的第二个马超。 辽东、瀛州一行虽然时间不长,但周信受益匪浅,有了更多自己的主见。既然不能外出,周仓除了手把手的亲自调教,时常令周信在各司和学院游走,更是让周信深入农田地头、商会集市了解民情。曲奉先就是周信的小跟班,俨然又是一个典满。 典满对曲奉先悉心教授,带动曲奉先也改用双铁戟,这令吕绮玲好不郁闷。甘小妹是最快乐的,辛宪英怀有身孕,小妹笑不拢嘴,笃定就是男孩。 徐母身体健硕,虽然甘梅故去,但有步练师为伴,她正忙着张罗婚事,邓艾与步练师已经满十八岁到了该成亲的年龄。 徐州是那么的祥和。但是周仓迁至青州的决定不容动摇,在前往济南之前还有一件大事要做,在没有结果之前,周仓还是不放心。 在蒋干的运作下,关于礼的探究,呈一边倒之势,辽东人极其反感繁文缛节,普遍认为虚情假意最讨人嫌,因此很多人呼吁是时候改变了,而实际上在辽东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只不过没有作为定制。 辽东与徐州往来日深,官吏、师生、商贾的交流难免会多有议论,甚至产生争执。徐州人认为辽东人功利心太重,看重钱财,缺少仁义,说白了就是缺少教育的暴发户;辽东来客则反驳仁义不是说出来的,要看言行,人有功利心是天性,要引导而不能抹杀,说白了就是满嘴仁义道德的座谈客。 大儒们趁机提出,正因为如此才选用有德者为政,才能教化万民;辽东人嗤之以鼻,何为有德者?自古能有几人?人人都成为尧舜那是空想,既然不能人人成为尧舜,那就不要空谈,不如说点实际的。 争论的层级越来越高,甚至到了选官用人方面,这样争来争去又到了士族和平民,大儒和白丁方面,这明显偏离了周仓的初衷。周仓不得不私下干预,限制理论范畴,现在还不是一下子把豪门士族打倒的时候。 于是在蒋干的筹划下,在徐州开启一番关于礼的大辩论,按照蒋干模仿周仓的说法,这就叫事不说不清,理不辨不明,大家有话不妨摆到桌面上,一起来议一下。 第610章 论礼 辩论主持人为蒋干,地点仍设在徐州学院。学院专门腾出一间最大的讲堂作为会所,即便如此,连同学生,整个学堂被挤得满满当当。 作为特约嘉宾,周仓在辩论之前要发表一番演说。 “本次辩论赛,我认为很好,很新颖,今后我们许多重大举措都可通过这种形式进行决策,只不过需要把规矩和流程建起来。 我相信大家多是出于公心,但不可避免会有人存有私利,这无可厚非……你们不用急于表态,拍胸脯表忠心、赌咒发誓不能代表什么,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人心自有一杆秤,但秤砣是百姓。我们的决策虽然未必是对的,但至少能代表最多数人的看法和意愿。 今天,大家可以畅所欲言礼,在这个场合辩论,言而无罪。在这个场合每个人是平等的,都可以阐述自己观点,没有上官,也没有师长,就事论事,出了此地仍是同僚。但大家也不能毫无节制的扯东道西、云山雾罩、不知所云,更不能撒泼、无理取闹,那是浪费时间,辜负百姓的期望和朝廷的信任。对议而不决的事情,就投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 既然已经说开了,我就抛砖引玉多说两句。礼,本源于祭神祈福,现在的礼,一为道德观念、二为风俗习惯、三为行为准则。诸位饱读诗书,先不论各家之言,我们可以看出在不同时期,礼不是一成不变的。换而言之,需要与时俱进。我并不说是旧礼不对,只是不符合当下的事宜,譬如说葛均研制出水车,难道我们弃之不用继续以人力挑水?那能浇几亩田,能养活几口人? 我们的决策既不是一成不变也不是朝令夕改,当我们发现不合时宜的时候,就该重新研究、谈论,形成新的决策!这就是与时俱进。 过去,我们听到的往往是一家之言,今天我们要做的是集思广益,博采众长,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顺天时、应民意,存同去异,达成共识,形成我们徐州的礼。这不是我们一个人的草率决定,而是所有人共同参与,一起议出来的。 如何定礼,大家讨论,我只是听,定好以后我也要遵循。形式是实质的外在表象,很重要,它既可能是真情流露,也可能是故作姿态,因此我希望大家要多注重一些实质,不要流于形式,不能夸大,攀比、奢靡之风不可有,更不能成为沽名钓誉之人的遮护伞! 荀子云:奸人将以盗名于暗世者也,险莫大焉。对错与否有待商榷,但以我之见,处处当以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为先,能够多为百姓多做些好事,就是最好的礼!我徐州绝不能用欺名盗世之徒! 俗话说一口吃不成胖子,我们也不可能一次就会拨乱反正,但这是我们一次大胆的尝试,在座的各位都是探路的先行者。有一位智者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就有了路!” 除了震撼还是震撼,周仓的态度已是明确的不能再明确:礼,是必须要改的,重新建立一套体系,不是因为过去的不对,而是不符合现在的事宜;不仅是礼,恐怕以后很多决策都要采用这种方式,这究竟是周仓的权力下放还是掩饰手段。在徐州决策方面,有了发言权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会不会遭到秋后算账?该如何用好发言权维护自己的理念?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和认识。 周仓环视一下:“今天来的人很多,说明大家都很关心,正所谓事事关心,好!好!好!最后我要说的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么多人在一起论难免乱了章法,你们可以回去商议,明日选出五十人作为主要的人员,其他人不得发言,有话可以回去说,由这五十人代言。第二条规矩,虽然是言而无罪,但不许搞个人攻击,寻他人的短处恶意中伤。第三条规矩,既然是议,那就好好议。”周仓一拍手,几名亲卫应声而出。“第三条规矩就是不许动手,不许互相投掷,有想动手的,你们可相与他们几个较量一下。” 台下哄堂大笑。“辽公说的玩笑话,我等饱学诗书,岂是莽夫。” 蒋干主持开始,各处的响应并不积极,更多的人是在观望,一是听别人怎么说,二是听周仓作何反应。结果令人大吃一惊,周仓饶有兴趣的听所有人发言,听得津津有味,却不发一言。一个时辰之后,周仓像是想起什么。 “你们继续,我不在或许就不会这么拘束,正好我有要事前往商会,你们把结果报给我即可。” 说吧,周仓起身离开。有消息灵通者知道,这不是周仓的托辞,据说前几日有商会人从西北而回,带回一物,辽公称为棉,产自大食,可纺织成布,也可蓄为棉衣、棉被,保暖极佳。辽公这是去与学院、农户、商户商讨如何试种及推广利用。 辽公每一新作物都带来巨大商机,据说北海郡已是遍地高粱,当地人挣得盆满钵满。见惯了周仓点石成金的手段,现在棉出现,这怎不令人趋之如骛,唯恐落人之后。 木南和张陆奉命西行,不知跨越多少艰难险阻才抵达西域,在这里他们的运气竟然格外的好,遇到了大食的商人,而这些商人竟然带有棉花和棉籽,两人以重金埋下,并买下两个奴隶。大食商人差异于两个东方人能知道大食,还知道伟大的薛西斯,不禁对他们口中的君主产生好奇,但是见识过羌人、匈奴人的凶悍,他们不敢东行。 周仓安排的任务,两人完成一半,西北的军情很简单:韩遂臣服,曹操设凉州,这两条就够了,关键是如何把消息和棉带回去。得益于鲜卑内乱,内部打的热闹却不敢打汉人的主意,于是两人绕道草原,穿越鲜卑领地奔辽东,再从辽东折回徐州,一来一去两人用去一年多时间。 第611章 棉协会 商会已是人头攒机,翘首期待周仓的到来。商人们不关心礼,更关心利。 周仓轻咳一声:“今日把大家叫来只为一件事,棉。”看看每人手里都有一份小册子,周仓暗自点头,苏扬做的不错。“关于棉为何物,你们手上都有说明,它的好处自不用说,它的利也显而易见,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棉是否适合在我境内种植,产量又有几何,多久才能获利都是未知。所以,诸位还要好好思量。” 商人们有些面面相觑,怎么会这样,吴公这是什么意思?没影的东西把我们叫来干吗? 周仓向苏扬示意,苏扬清一下嗓子。“诸位,这次商行决定改变以往的模式来经营,具体是这样:首先,原先试种是以学院和农户为主,这次商会也参与进来,如何参与呢?就是成立棉协会,自愿报名成为会员,会员推举一位会长,四位理事主持相关事宜,商会在协会中设一名监事,不参与经营,只负责监督,防止舞弊。当前最主要是拟定协会章程和入会费用。试种期间的所有花费由协会承担,试种成功之后也由协会经营。为了鼓励大家投资,协会前三年的盈利,赋税减半。” 台下立即开始窃窃私语,协会头回听说,难道是专门经营棉花的商会?似乎要有所不同,商会是牧府的,协会是商贾们自己组成,而且是由商贾集资,但是投资同样也有风险,该不该参与呢,又该投多少钱呢?肯定投的钱越多,越有发言权,越有机会成为会长,损失可能最大,但是收益可能最多。 周仓看把大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说道:“至于协会如何建,一会你们可自己商议,但有一条,若是泄露商业机密、将棉种和技术外传,视同通敌,杀无赦!” 这条规矩也算不上规矩,商人们都已熟知。苏扬继续说道:“商会为协会提供最初的棉种,为了能够更好的试种,商会决定在青州、冀州、平州三处同时进行,三地都会成立协会筹办此事。至于如何说动农户,由你们决定,只要利润丰厚,想必会有人愿意。至于技术,主要靠你们试验摸索,考虑到你们的难处,商会请来原产地一位专业人士以及十名农学和水利学的学生,吃穿花销自然是协会出,工钱吗……” “我们一力承担!我们愿意出双倍的钱!” “好。不过要是被发现有欺瞒和压榨农户的,一律革除协会,今后商会所有的项目均不准参与!”苏扬脸一板。 “大人放心,我们绝不会做出这种事,若有违背的,不用大人处置,我们也不会容他。” “很好,不说赚钱,咱先说赔钱,希望即使赔钱你们也能遵守现在的保证。那咱们继续。”苏扬适当表示一下满意。 “棉种有限,肯定不会分配给每一个会员。那怎么办?”有人提出疑问。 “问的好。棉种出来,自然要卖,还可以织成布,布可再制成衣和被。但种棉、织布、制衣和贩卖四个环节不能兼容,每人只能选择其一。这样可以杜绝一家垄断,也可形成竞争,价格由协会定,报商会批准。” 又是一个大招,相当于利益分摊、风险同担,价格统一,那拼的就是质量和产量,质量好自不用说,质量不好,产量多也可获利,质差、量少的就会被淘汰。 周仓采取此措施,也是因为底盘越来越大,商会事务太多,因此把暴利和军需品留给商会,其他的将陆续交给商人们打理,商会起到监督和调控的作用。 “苏大人,青州、冀州和平州水土不同,产量和质量难免有差,若青州不如其他两处,我们难免吃亏受损。”有脑子灵光的,众人看去,是北海人林丰。 “你想的,商会已经想到。棉刚生产自供不应求,他们哪里还有余力销往外地?”苏扬笑道。“不过为了让各位安心,商会决定五年之内,青州棉只在徐州、青州两地销售,冀州棉在冀州和幽州两地销售,平州棉在平州和济州两地销售。至于五年之后,则不再受此限制,就看你们如何提高产量和质量,降低本钱了,毕竟不能只让你们得利,还要让百姓受益。” “五年时间足够了。”林丰点点头。 苏扬又补充一句:“虽然限制贸易,但是不妨碍你们可以相互学习,引进良种。价格你们之间谈,你们可不要想着设置障碍,当知牧府对农户和学生可没有什么限制。” 周仓也笑道:“你们也不要只想着种植不成,你们要是能织出好布来同样可以与别处竞争,种植靠的的阳光和水土,织布凭得是手艺。除了织布,还可以染色呀,所以不要只把眼放在一处。对了,为了把各家的布以示区分,你们可以各做标记,只要不犯禁,都可以拿到商会备案。” 周仓又对苏扬说道:“其他货物也可参照此处理,各家不得重名,不得盗用、冒用。”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周仓起身道:“给你们三天时间,商议出一个章程来。若是议不出,就会被冀州和平州的协会取代,看到别人获利,到时候你们可别眼红。” 送走周仓,商会里面就炸了营,七嘴八舌开始争论。苏扬呵呵一笑:“我这里也不是你们商议之所,我公务繁忙就不留各位了。对了,监事已经选出,就是我属下李顺。” 李顺起身示意。“诸位,走吧。” 下逐客令了,商人们面面相觑。林丰起身道:“舍下还算宽敞,在下有新茶,请各位到我府上品尝,请李监事一同前往。” 商人们赶往林丰府。周仓回到牧府将木南和张陆叫来,夸赞一番,正式升木南为谍报司分拣处主事,去端木凌那里报到。张陆则按原安排升锦衣卫副使,去冀州找周冲报到。张陆两次西北之行,终于修成正果。 第612章 教子 周信一直跟随在周仓左右,此时他才开口问道:“父亲的安排,孩儿都已明晓,但不知父亲为何不允孩儿聆听辩论?” 周仓叹口气:“听一听是有好处,但你要知道不能事事躬亲,有些事情做好准备,知道结果就好,你的时间要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听他们在那里理论,不如去各司看看。此外,这次辩论难免会涉及到你,或与你相关,你若是在场反为不美。” “孩儿还有一事不明,父亲说今后用人唯德才兼备,不计出身,凡推荐之人皆从基层做起。以我来看,徐盖、裴峰、波霸等人若非徐将军,裴、波两位叔叔之子,怕是难有机会,即便是曲奉先自小就跟我在一起,这本就必别人占优。” “嗯嗯,能想到这一点很不错,说明你用心了。他们的确是机会要多,但是那也要有真才实学,能服众才行,否则那也是白搭不是。”周仓指指典满。“就好比鹏举。试问军中那个不服。” “那道也是。” “没有绝对的公平,观其父知其子,不妨可以多给些机会,但是绝不允许假公济私。官,国之重器,凭能力和业绩取得,再大的功绩赏赐钱财倒也罢了,官职绝不能萌荫后人。”周仓循循教导。 周信问典满:“鹏举,你觉得呢?” “别人我不知,但我知道要凭自己的真本事,自己没本事只靠爹娘,那要靠到什么时候?就不怕人笑话?”典满不屑的说道。 “那是因为你有真本事,若是辛家嫂子生的孩儿不如你,文不成,武不就,又当如何?”说完之后,周信自觉失语。“哥哥勿怪,我绝无诋毁之意。” 典满大大咧咧的说:“那也没啥,我家的田地足够他一世吃喝,若能生个好儿郎那是福气,如是没有,那就好好做个农夫。俺娘说,没那个本事偏要做那个官,早晚就会招来祸事,据说那是太姥爷说的。我觉得也是,手上没工夫却要做将军,两军交锋那不就是找死吗,还不如回家种地。” 周仓叹口气,想起甘公,那可是位智者,见识卓远。“鹏举回头跟你舅父说,当初太爷将甘氏一族遣散是迫于乱世,如今徐州等地都已太平,可去寻找族人回归本土了。”不知道甘氏族人里有没有成才的,周仓求贤若渴。 “父亲,你和鹏举兄长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一直在想:如在学院争执那般,又有几人能似这般想法?凡为官为将不计生死,不就是为子孙后代吗?他们舍得自己一人,只为萌荫后人。父亲断了他们的念想,会不会……” “嘶~”周仓看看周信。“这是谁跟你说的?” 周信慌忙跪倒在地:“无他人,是孩儿胡思乱想。” “没有人煽动那还好,记住,若是有人在你耳边如是说,你就要小心提防。”周仓轻舒一口气。“若真是你所想,我不妨告诉你,若是真有这种人,再勇、再有能力,那也不要用。泽被后人?嘿嘿,有一代就想传二代,就想千秋万代,那他想的就不再是国、不再是民而是他自己!为了自己就会背叛你,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会舍弃忠义,成为大祸患。子孙无功窃取高位,天下人作如何想?既得高位就会不思进取,为保住其位,必会对天下有才学之人拼命打压,有才者不得晋,如何心服?” “孩儿所担忧者,一是众人不能体谅父亲的苦心;二是曹操、孙权、刘备大行此道,难免会有人心动……” “呵呵,好哇。看来这次论礼之后,蒋干又有的忙了。”周仓呵呵一笑。“下次辩论,众将也要参与其中。” 周仓下定决心要向世袭开刀,可以赏钱财,可以给荣誉,但是不能给官位,甚至爵位也不行。但是周仓还不敢武断的搞一刀切,自己威信再足,触动这么多人的利益,怕是也难以令人接收,不如让众人去议,即使不能一步到位,总会相互妥协,慢慢调理就是。 “说到众将,孩儿前一阵与曲奉先去军中操练,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甚为不解,还请父亲解惑。” “嗯?说吧。”周仓微微一愣,军中又有什么言论? “父亲设立五军,任五军都督,有兵卒对陈到将军不平。言陈到将军早就追随父亲,护卫天子东归、平定徐州、袭取汝南,又参与官渡、辽东之战,可谓战绩显赫。但五军都督并未有他,徐元直虽有奇才但时日不长,裴叔叔虽时间最久却无大功绩……”潜台词无非就是说裴元绍凭得是与周仓的私交呗。 “那你怎么看?” “我以为,徐都督智计无双,天下奇才自不用说,裴叔叔自幼与父亲相伴,衷心不二,足以托付重任。”周信以为周仓是认为裴元绍衷心。 “错!你裴叔叔与我情同手足这是没错,但你也要知道人是会变得,当然我说的不是他。所以用人,看是否衷心是很重要,但绝不是最重要的,还要量才施用。当初我手下不过千人,你裴叔叔和波才在卧牛岗和大别山卧薪尝胆,为我招兵买马、积草屯粮、训练兵卒,正是有他们为后盾我才能成事。你裴叔叔多次提出要上阵杀敌,都被劝阻,是我没有给他机会。但是,你看他在琅琊、在北海、在辽东可曾出过岔子?有他在,我放心,不仅能够守御一方,还能源源不断为我大军提供兵源、装备和粮草,没有这些,前方如何作战?别的不说,就拿玄甲骑举例,孙礼固然骁勇,没有你裴叔叔哪来的玄甲骑?所以看事情,不能只看表象,为君者不能只关注显绩而忘其根本。兵卒浅薄不识大体,善听是好事,善断更为重要。” “孩儿明白了,当初高皇帝轮功绩,将萧何排在首位,而非张良与韩信,就是如此吧。” 看着周信欲言又止的样子,周仓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问的?” 第613章 教子 周信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问道:“敢问父亲,孩儿该如何自处?” 周仓目光一凝,是啊,自己大说特说不能世袭,反复强调能力和功绩,自己现在还不是皇帝,将来怎么把位子传给周信?周信不是问如何自处,而是担心遭人谐诟。 “你可知为父为何让你去瀛州?” “父亲是要孩儿去历练,去观政。”周信像是悟道什么:“难道父亲还有他意?” “历练与观政还是其次,我更想让你体会我为何要设立法院与议院。你年纪还小不能领会,今日既然说到这,不妨就给多说一些。 天子替天巡狩,且不说君王能力几何,天下有多少事需要处理?即使日理万机也不及万一,故此才有群臣相辅。然而,选人用人往往凭君王的好恶一言决之,难免会有所偏颇,君王为王权又不肯尽放给臣僚,因此有时设相位,后又设三公,董卓、曹操专权之后,王权尽失,于是人人皆言有谋逆之心。 我纠其原因,皆是因为人治,因为人治,所以君王昏聩则天下大乱;权臣当朝,则生篡逆之心。解决此道,唯有人治与法制并行,单凭人治,往往取决于一念之间,单凭法制,法为人制,如何独存?” 这一段话像是绕口令,周信听得一知半解:“父亲所说人治莫非议院,法制就是法院?选人用人则是学院?” “正是,有议院在,权柄就不会集于一人;有法院在,就会以法行事,若万事皆有法度;有学员在,既可教化百姓,又可择优而用,有何愁会乱?” “理虽如此,但有立就有破,父亲就不担心有人颠覆?” “所以我就又设学院和宣教司传播此道,十年不成,那就五十年,一百年。当此道深入人心之时,那就难以颠覆,纵使才智绝顶之人将其废弃,用不了多久就会重兴此道,因为只有这样才是长治久安之良策。” “那君王岂不无权,便似当今天子?” “君王仍是万民之领袖,天下之主,并且子孙相传千秋万代。所谓皇权无非保住江山社稷,既然有司各司其职,君王又何必独揽皇权,难道说只为一时之畅快,只为满足个人之好恶?” 周信终于明白,要永久的保全皇位,不是要巩固和收揽皇权,而是要把皇权交出去,那样的话即使不是明君也不会失去皇位,再荒淫的君王最多被罢黜或者传位给儿子,保住皇位的继承。换言之,父亲周仓与自己就是卫道者,建立起大道。 但是周文平时跟自己说的可不是这样,他总是不停的向自己灌输帝王心术……听父亲这一说,似乎更有道理。 周仓缓缓说道:“其实这又不是为父独创,西方就有国大兴此道,称为君主立宪制,还有国似我朝,更有国不设君王,称为共和。我觉得此道最适合我国情,待我以后慢慢说与你听。” “是。”周信忽然想起一事。“父亲,后日就是鹏飞的大婚之日,我是该去呢还是不该去?” “去,当然要去。你母亲已经去世一年多,为何不能去?我倒要看看会有何反应,不过你着装不可太艳也不必过素,清雅一点便是。” “是。父亲一日劳累早些歇息,孩儿告退。” “去吧。”周仓揉揉两个太阳穴,还真是头疼啊。儿子长大了,开始想问题了,这令周仓很欣慰。 自己在徐州已有二十年,千方百计移风易俗,看来还是任重而道远。这只是徐州一地,青州,幽州,还有冀州呢?那些地方想必困难更大,再放眼天下,周仓有些不敢想。 宣教司的力量还是有些单薄啊,明天要跟蒋干说说,把宣教司扩大两倍,在各州、郡乃至到县都要设立办事处,官吏上任前都要到宣教司受训,宣教司要对在任的官员开展轮训。 邓艾的婚礼很热闹,很多人没有想到周信会出现,而当初执意要周信守丧的王粲、孙乾等人,这次没有再执着,吴公已经让步一次,不能在迫使吴公再让步。这无疑是周仓放出的一个信号,吴公是赞成重新制礼的,这无疑加快了辩论的进程。 徐庶也从邺城赶到郯城,他倒不是专为邓艾的大婚,一是探望老母,将老母接到冀州去,自己已经安定下来,总是把老母放在吴公府不是那么回事;二是与周仓商讨下一步的部署,曹操按兵不动,自己可不能坐等,如何用兵还需早作筹划。 周仓、周文、徐庶,还有端木凌聚集在白虎堂,邓艾则是享受婚假去了。有曹操坐镇许都,手下还有二十万人马,实难攻破曹操老巢。孙权太令人失望了,五万之众拿不下小小的合肥,反而被张辽八百骑所破,若是孙权能够拿下合肥威胁到寿春,那就是另外一番局面。 孙权一时半会指望不上,那就只能看刘备的。徐庶沉吟道:“若是刘备能够进犯汉中,即使不能调动曹操,至少也会令曹操分兵,那时我们将会有机可乘,但刘备会出兵吗?刘备被孙权夺取荆南三郡,又怎会不提防孙权?” 老周文眼睛闪过一丝精光。“我倒想起一人,由他出面或许此计可成。” “元芳所说莫非文长?”一个很久没有提起的名字,魏延魏文长,周仓的大弟子,刘备手下的偏将军。周仓与刘备水火不容,互相不可能派出信使,只有找一个能说上话的。周仓思索一会:“可以一试,不知文长现在怎么样了。” “主公不妨跟他明言,刘备取汉中,我取兖州,两家各取所需各得其利。对刘备而言:上,可以讨伐国贼,尊崇汉室;中,可以蚕食雍、凉二州,开拓国境;下,可以固守要害,持久为战。对他没有坏处。”周文捻捻稀疏的胡须,不小心脱落几根,心疼不已。“至于孙权那里,可派人劝他与刘备接好,以安刘备之心。” 第614章 我欲西取并州 “就按此议,端木凌你派木西去一趟益州见魏延,不必有什么书信,把意思表达给他就可;再令王粲出使江东去见孙权,就说现在四家安顿当静观时局,建议他与刘备交好。” “汉中兵起,我们该如何用兵?”徐庶问道。 “嘿嘿。”周仓冷笑。“我已准备明年将府迁往济南……” 徐庶一愣:“主公去济南坐镇虽有利于运筹指挥,却会惊动曹操。嗯?主公莫非?” “不错,我就是要惊动曹操。我数次趁他不在,攻占其地,再一再二不再三再四,两军难免会正面交锋。”周仓话音一转。“不过,我不会直接与他对敌,寿春毗邻徐州,我在济南吸引曹操,公明袭取寿春,如此一来淮南之地,我与孙权共有。” “妙哉!”徐庶拍手道。取寿春其利有三,一是相对兖州、司州而言,取寿春要容易的多;二是这样会大乱曹操的部署,寻到战机;三是防止孙权再次北上,先一步攻占要地,以后与孙权开展,寿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惜子明早故,否则有他相助,寿春易如反掌。”周仓叹口气 说到老搭档张炯,周文也是感叹:“子明曾言,袁术手下陈兰、梅成聚于江淮为寇,将来或有用处,可惜此二人被张辽所灭。只怪这两人太过不肖,不知收敛。” “端木凌,你遣谍报司人潜入寿春,探明军情。” “回主公,寿春驻扎人马一万五千人,主将李通,副将牛盖,另有李通儿子李绪和李基为将。据说牛盖骁勇善战,李绪与李基亦有将才。”端木凌应声回答。 徐庶不由得仔细审视端木凌,在辽东相识不是很长,那是他还是独立营主将,没想到除了锦衣卫,谍报司也是手眼通天,更难得端木凌记得如此牢靠。 “呵呵,骁勇还能过于公明?我已两倍人马攻之,又有上将统军,寿春必得!”周仓笑道:“不过还是派人去盯紧,有什么风吹草东立即来报。” “主公取寿春,我岂能坐视?”徐庶两眼放光。“我欲西取并州,使曹操顾此失彼。” “唔?并州可不好取啊,曹彰倒也罢了,那田豫可难对付。” “这还要靠波才将军相助。”徐庶微微笑道:“我兵发壶关,使其以为我从此进攻,聚集各路轻骑绕道鲜卑,长途奔袭绕至其后,自北南攻,并州可定!” “主公,此计大妙。”周文拍手称赞。 “好,先派人去波才那里,不要说与鲜卑借路,多送些美酒与茶、盐过去,只与其交好,出兵时再提。”周仓说道。“元直可有主将人选?” “曲阿将军最为合适,曲阿勇猛善战更有吕布之风,并州人对吕温侯敬畏极深,足可镇住人心。副将嘛,一是波才之子,一是裴元绍之子裴峰。”徐庶想的周全,从辽东调兵自然不会惊动曹操,这两个后起之秀需要磨练一番,这是大好机会。“四千轻骑,一千辅兵,轻骑一人双马。” 五千人,九千匹马,可不是个小数。双马是必须的,一马乘人,一马载重,否则难承长途负荷。周仓想了想。“端木凌,你将谍报司交给木南和木北暂时署理,我任你为行军参将,出谋划策。你跑一趟辽东,调集马匹、训练兵卒。” 端木凌与曲阿在出征乌桓时就鱼水交融,派他去正合适。端木凌却有点犹豫:“主公,我有不情之请,恳请允准。” “嗯?什么事?” “我想把马云禄带上,主公知道她长在西北,熟知草原,善观天气,有她在可省去许多麻烦,而且她的武艺……” “呵呵,是不是她早就想上阵前?” 端木凌脸带羞涩点点头。 “好,准了。不过吕绮玲需要你说服,她就不要去了。” “主公,曲阿既然前往,吕绮玲去也无妨。”周文笑道:“两位巾帼出战,也是一番美谈。” “也好,告之她俩务必要执行军令。”周仓朝周文一笑。“那曲平和端木濬就交给你了。” 曲阿长子曲奉先好武,次子曲平却好文,兄弟两人性子截然相反。 “元直以为何时出兵为宜?” “现为九月,刘备最早会在明年春发兵,因此我欲定在明年秋。一则可做完全准备,二则那是马体膘肥力壮可勘驱驰。” “甚好,此次争夺并州交你全权指挥,各军听你调度。”周仓略一沉吟:“黄须儿虽韬略不足,但其与手下勇力可沽,不可小觑。” “主公所言极是,我在巨鹿外曾与他有过交锋,的确剽悍异常,尤其手下铁骑来去如风,听闻他在并州还募有数千匈奴、鲜卑等胡骑,亦非等闲。” “端木凌,你有何良策?”玄甲骑不适合长途跋涉,只能出动轻骑,轻骑又何尝不金贵,周仓可不想死拼。 “胡骑善射但弓软不及远,远距我以梭镖投之,中距以手弩射之,近距短兵相接。” 典满突然开口:“不妥,不妥。” 谈及军略,典满很少说话,谈到作战每有良言,在辽东就曾建议玄甲骑使用马槊。 “这是为何?” “子凡所说的梭镖,我无意见,但手弩不妥。手弩我用过,好是好,但制作太过复杂,如何保证人手一具?且用过手弩,两军即胶着一起,为了尽快换兵刃只有将手弩弃掉,那就难免会毁损或被对方捡去仿制,费劲气力和钱财造出的手弩只用一次岂不可惜,而且以后再用什么?” 轻骑最大的特点就是速度快,也许直射出几弩,敌人就到眼前,拿手弩怎么迎敌?来不及收起来,只能扔掉,扔掉就会被马蹄踩碎彻底废掉。手弩也就是亲卫营和独立营配备,造价太过昂贵,赔不起啊。被曹军捡去仿制,那更可怕。 听典满这么一说,端木凌也觉得不大对。胡骑善骑射,难不成自己要与他对射?对射难免会增加伤亡。“鹏举有何高见,何不教我?” 第615章 林丰 典满一拍身后的小戟:“没什么高见,我只是觉得投掷飞戟更加适合,掷出后还可收回。” 端木凌翻翻眼,主意是不错,可你以为人人都有你的本事吗? 典满一下把周仓点醒:“子凡,鹏举所说倒是提醒我,不过我意不制飞戟改制飞斧,取笔墨来。” 周仓提笔在纸上划出飞斧的模样:“斧头以铁制成,斧柄可用硬木,平时挂在马鞍,一人双斧,用力掷出,威力无比。” 典满看了半天,嘘出一口气:“好厉害,比飞戟短小但威力不差。更便携带,且极好练习。” 端木凌小心的吹干墨迹,将纸叠好揣进怀里,就像得了宝贝。徐庶笑道:“此物打造想必不难,主公还有什么奇思妙想何不教授一二?” “前几日,木南从西域回来,言大食人所用兵刃为弯刀,刀柄有护手……” “弯刀?”典满反复用手比量,又跑动两步。“我明白了,我军多用直刀适合劈斩和格挡,用不多久就会缺口或卷刃,弯刀虽然劈砍不足,但减少了马上的阻隔,只求快速冲击,刀伤虽不立即致命但足以伤人,且兵刃减损,确实马战之利器。” “也就是说利于冲锋时速战,而不利于胶着时厮杀?”端木凌问道。 典满点点头:“我觉得是这样。只是没见到实物,若是有好铁,铸造精良,厮杀时未必吃亏,或许是另外有一番施展套路,否则大食人为何用此兵刃。另外护手也待考究,劣处在于换兵刃时难免又费些功夫,两军交战生死只在刹那;其好处在于可以护住手,且可避免脱手。” “不知主公之意?”徐庶问道。 “我只是一提,如何用还需要尝试一番。孰优孰劣比较后才能知道,而且不同场合不同兵种适用不同兵刃,不可一概而论。对了,元直你可组建军械司,专门研制各种器具,上次你说郝昭造的冲车,我看就极好。”周仓想了想又说道:“此外,我想是不是也可以不固守一法,两者结合起来制出新兵刃来也未必可知。刚才鹏举说的好,好刀还要有好铁,子凡你去辽东再给王大锤一个差事,锻好铁制好刀!” 最后几个人商定,一个轻骑的标配:长矛一支,梭镖一斛五只,飞斧三把,马刀一柄。 围绕出兵时机、路线、人数、装备等,三人足足论了一夜。徐庶不敢久离,次日便告辞带着老母和吕绮玲回冀州;端木凌则与马云禄准备在三日后前往辽东。 没有人愿意看着肥水流入外人田,关于棉协会,三日期限一到便有了结果。林丰领着一干商人,带着黑眼圈一大早就来到商会:“苏主事,虽有细节有待商榷,我等商议已定,请大人核准。” 林丰领人制定的方案极其有趣,以至于周仓怀疑他是不是某个股份公司董事穿越。 棉协会商定:众多商人中,出钱最多即为会员。初期吸纳会员十六人,耕种、纺织、制衣各五人,五人中再各选一人为副会长,共推一人为会长,会长可任选一行。会员可以退出,但必须转给他人,除非全体商议解散。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联盟合作方式,依旧是各自经营,自负盈亏,还不构成合资股份经营,但这已经是一大进步。周仓笑道:“难得你们这么快就商议出结果,看你们的样子想必是经过一番斟酌,实属不易。我对你们很有信心,希望你们能够持之以恒。商人最重要的是讲诚信,有人说同行是冤家,对此我不敢苟同,我以为合作共赢才是硬道理,现在徐州日新月异,只有不断的进取才能保证永不落后,打压别人,想要一家独大的心思要不得,那只会让你们固步自封不求进取。一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合作、挖掘市场才会赚钱,这个道理你们不会不明白。我没什么再要说的,你们回去再好好商议,做出一套细致的章程来。林丰,你留一下。” 商人们欢喜鼓舞,拜谢而去,独留下林丰满腹疑问。 “林丰,你是哪里人,从事何种生意?” “回辽公,我是青州北海人,四十一岁,祖辈以务农为生。我曾入学院从事商学,后因服丧错过大考,丧过后继续务农。前几年,辽公试种高粱,我将田地全部种为高粱收益颇丰,于是专门从事高粱买卖。” “原来是在学院学习过,怪不得有此见识。”周仓点头。“看你之意,似乎想再做棉生意?” “是。” “做生意利润丰厚。我另外还有一件差事,一直没有合适人选,不知你是否愿意一试?我需提醒你,既然办差就不可再为商,这就会影响你的收益。” 林丰刚想跪倒,苏扬拉住,小声说道:“此礼废弃已久。” “小人太过兴奋,竟忘了法令,请辽公赎罪。实不相瞒,从商并非小人所愿,辽公差遣,林丰求之不得。” “好好好。”见林丰如此上道,周仓欣慰拍拍他的肩膀。“这差事与经商多有关联。你该听说,我在辽东设立银行,发行金银铜币,如今已过一年有余,我意在明年下半年在幽州和冀州设立华北分行,后年在徐州、青州设立华东分行,两处缺一名行长……” “小人愿听辽公安排,只是担心才疏学浅耽误大事。” “辽东总行韩悦一人肯定忙不过来,因此我打算派你去辽东学习三五个月,然后去冀州筹办三个月,在冀州主持半年后,择一人接你,你再回徐州筹办,如何?” “请辽公放心,时间足矣,只是人手……” “人手方面,你尽可多带一些信得过的人过去,辽东那边也会派人相助。只是我再提醒你一句,这四州情况复杂,如何推行还要因地制宜,不可引发变故。” “属下明白。” “过两日,端木凌就要前往辽东,你可与他同行,时间紧迫,你要抓紧。” “我这就回去准备。” 第616章 丧制出台 周仓这时才发局,自己身边的三名主簿有的去辽东,有的去瀛州,杨锐去了冀州,端木凌也要走了,邓艾在休婚假,只剩下典满一人伴随。 “苏扬,只能抓你当差了。”周仓笑道。“替我发出布告,辽公府招聘,招募长史一人、主簿两人、书记三人。条件嘛?年满十八岁,身体健康,应届和往届学院毕业生皆可,在任者县丞以下亦可报名,截止日为这个月末,十月初一考试。” 身边没几个召唤人实在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周仓打算从公府开启招聘的先河。 端木凌、林丰北行,礼的辩论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辽公府的招聘一经发布趋之若鹜。短短十几日,报名者竟达近千人,谁不想在辽公面前晃悠,那可是升官的捷径。 周文与木南负责报名人员的筛选,有劣迹和不良嗜好的被勾去二百余人,十月初一参考人员达到八百人。考试共分四场,第一场为算学,淘汰掉三百人;第二场为策论,又被淘汰三百人;第三场为应变,淘汰掉一百八十人,最后一场面试只剩下二十人。 被周仓一番诘难之后,北海徐亮、济南刘璇、下邳孙耀、郯城张淼、彭城章华还有广陵陈峻被周仓选中,这六人的共同特点是出身都非大户人家,而且来自不同地方,豪门大户子弟都被周仓刁钻的问题所难倒,当然这都是周仓故意所为,设置的坎儿。令周仓没想到的是,剩余的十四人,立即成为各司、郡的哄抢目标。 “徐亮,你与章华去学院看他们论的怎么样了?二十天该有结果了。”六人中,以徐亮最为出色,被周仓任为长史,章华、陈俊次之为主簿。 “回主公,仍在继续。听蒋宣教使说,虽然大有进展,但涉及丧制、服饰、礼节、礼乐、礼仪等头绪太多,而又顾忌朝廷禁忌,故此突破不大。” 穿什么衣服,听什么音乐,用什么器具,打什么旗帜,什么时候祭祀,祭祀的牲畜等等,朝廷有定法,突破起来是难。周仓无语,看来有些规矩不是一时就能改的。“听了几日,你有何感想?” “属下以为,虽然看似进展不大,但通过此议已经使人心有所认识,只是未成定论。故此,我建议可继续再议不用干预,但另找一些人对有些眉目的着手起草定制,涉及到朝廷和皇室的,只要不僭越就可为制,制定一礼便可作为一卷复议,复议通过呈主公审阅实施。” 徐亮二十四岁,脑子极活泛,说得周仓频频点头。“就按你说的,你与陈俊、孙耀负责起草。虽然不加干预,但也要定个时日,我计划明年二月迁往济南,那就限令蒋干在今年末,也就是三个月内办结。明年一月,开始论官袭子孙的利与弊,议一个月,不必形成定论,转至冀州续议。” 怎么会有这个命题?在徐亮的诧异中,周仓悠然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末为后人做罪人。” 徐亮心领神会,应诺而去,章华报王粲出使江东回来。 王粲报告,孙权极力赞成周仓的建议,并希望两家继续通好,永结同盟。孙权当即遣诸葛瑾为使前往益州,举荐刘备为益州牧,另在回程时拜访荆州,向关羽提亲,请关羽将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 “主公,莫非属下有不妥之处?”王粲见周仓眼睛发直盯着自己,难不成自己鼻子上长了朵花?还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孙权完全是按照周仓的意思办的呀? 王粲的鼻子上自然没有花,周仓心中暗叫不好,孙权怎么就想到与关羽联姻呢?据书上记载,诸葛瑾求亲,关羽大骂:虎女焉能陪犬子,不仅不同意还把诸葛瑾赶了出来,从此孙权对关羽记恨在心。呃,难道说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又是自己? “仲宣一路辛苦。嗯……你做的很好,我只是想到明年将迁往济南,伯言和子仲怕是忙不过来,故此想让你前去做准备。”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周仓急中生智想出一个主意,议礼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这时候把王粲支走,无疑又减少保守派一员得力干将。 “本是份内之事,何来辛苦,我明日便去济南。”王粲非常高兴,能够被指派这个差事,充分说明自己的重要性,说明辽公对自己的重视。 送走王粲,周仓立即把木南叫来,令他立即派人前往荆州和建业打探消息,一旦历史重演,自己的布局怕是又多出一些变数。 十一月十一,棉协会成立。下邳商人段荣被选为首任会长,商人们有的开始联系农户丈量土地,有的招募工人参照木南带回来的成品研究如何纺织。周仓向商会承诺,官方会按市价收购三成作为军资,商人们的干劲更加十足。 十一月十五,丧制出台。在任官员的丧期设定为十天,不含往返路程,佩孝为一年。墓地不得超过方圆三丈、不得占用耕地,禁止殉葬,陪葬品从简。每年寒食、忌日、下元为祭日,另可根据生日等再选两日祭奠,最多为五日,祭祀用品从简,等等,足有十款、五十条。 周仓本以为关于对墓地的限制会遭受反对,未成想在任大官吏无不以能进忠烈祠为荣,因此无人提出异议,而有身份的大人物都不计较,有钱的大户和财主们自然不敢跟大人们攀比。 丧制出台立即就被列入法典,有违背者一是限期整改;二是在任的官员降职、不在任的百姓罚重金;三是计入不良记录,在任官员三年不得升迁,不在任的百姓三年内没有相应的免税或者参与项目实施。 此时周仓已经没有再让周信去瀛州的打算,而是令周信除去读书、练武、在各司观政,隔几日去棉协会体验那里的运作模式。至于次子周挺和三子周渊送至学院学习,周仓再三告之孙乾,待遇和奖罚与其他学子一视同仁,不得有任何照顾和偏袒。 第617章 传言 曹操在许都耐心的等待,然而并没有等来董昭所说的,天下对周仓口诛笔伐群、起而攻之,冀州很宁静,大儒国渊凭借资历和能力,采取怀柔手段很快就安抚住民心。国渊师从郑玄,冀州郑玄弟子无数,国渊得到师兄弟的大力协助,又有徐庶之兵马,因此无人作乱。 兖州、青、司州虽有人不平,但大量崔家的黑材料被曝露出来:某个旁系侵占了谁家的土地,美其名曰帮助减税;某个八十岁老翁娶了十八岁大闺女还自称老当益壮,文林雅事。这些拿不上台面的事,大家心知肚明,一笑了之也就罢了。另外两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一是清河一郡尽在崔氏,所谓提郡太守为崔氏之名试听,得罪了崔氏就做不成官,在崔家发现大量关于往任的信函,言辞卑微极献阿谀之意,常有所托之事敬请放心、事已办妥之语。潜规则拿到桌面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朝廷的颜面何在,曹操的颜面何在?另一件事更加恶劣,崔琰在自己的文书中竟然有针讽朝政之意,对曹操多有不敬之语,这可就捅了马蜂窝。可以贪一点、腐化一点、甚至跋扈乡野,但是决不能挑战曹操的权威。 原本打算给崔琰追封的谥号被硬生生的拿下,崔林的控诉并没有起到预料的效果,为崔氏鸣不平搞得虎头蛇尾。 崔林很执着,他把主意打到了曹植身上,只因为曹植是崔氏女婿,曹植的发妻就是他与崔琰的侄女。曹植不明就里,在曹操面前多说了几句,曹操震怒,迁怒于崔氏,借由崔氏违背自己的政令衣着太艳不合礼法,将崔氏斩杀! 斩杀崔氏,许都上下无不震惊,有人开始解读曹操的心态:曹操是对崔氏不满吗?崔琰已死,不好再治崔林的罪,故此警告于他?但是这可是曹植的原配,怎么能说杀就杀啊,难道是曹操对曹植不满?这事可就大了,这直接关系到继承人问题。还有一种可能,曹操亲自动手,划清曹植与崔氏的界限,似乎又不像啊,崔林依旧受到重用,并未贬官也未外派。崔氏之死成为一片迷雾,笼罩许都。 心细如发的荀攸、贾诩还有司马懿敏锐的察觉到,曹操的心性开始变得飘忽不定,起起伏伏难以捉摸,而且暴躁的时间越来越长,间隔越来越短,杀人如同儿戏。 崔氏没有获得应有的褒奖,曹休追赠后将军,谥号:壮。曹植为曹休撰诔: 於穆公侯,魏之宗室。明德继踵,奕世纯粹。阐弘泛爱,仁以接物。艺以为华,体兹亮实。年没弱冠,志在雄英。高揖名师,发言有章。东夏翕然,称曰龙光。贫而无怨,恐以为难。嗟我公侯,屡空是安。不耽世禄,亲悦为欢。好彼蓬枢,甘此瓢箪。味道忘忧,逾宪超颜。矫矫公侯,不挠其厄。呵叱三军,躬奋雄戟。足蹴白刃,手接飞镝。终弭河北,保我疆场。 曹丕则是把曹休长子曹肇和幼子曹篡接到自己府中抚养,与曹睿相伴。兄弟两人各显其能,又展开新一轮的角逐,和风细雨之下隐藏着暴风骤雨。 或许因为失去丁氏兄弟两个亡命的酒友,曹植饮酒较以往大有节制,人们惊奇的发现曹植治政的能力丝毫不亚于他的文采。在他身边聚集起一帮士子,广陵陈琳、北海徐干、陈留阮瑀、汝南应玚、东平刘祯,号称建安五子,引导文坛之风。曹植与陈琳私下论及,连同自己和王粲就是建安七子,曹操与周仓文采更高人一等,曹操文风雄厚,周仓灵活多变,若两人为领袖,七人为骨干,可称为建安风骨。这些话不翼而飞,尽管周仓现在是敌对方,但对周仓的文采,文人们还是赞同的,从《登幽州台》开始,《白马篇》、《潼关怀古》、《孔雀东南飞》、《黔之驴》、《饮酒两首》、《水调歌头.铜雀台》、《念奴娇.怀周郎》等等,无不快脍炙人口,大有引领诗坛风骚的意思。 远在河内的吴质忧肠挂肚,隐晦的给曹丕来信,建议一是要多交往曹氏宗族,尤其是老一辈的夏侯惇,新一辈的曹真,这两个人老的说话举足轻重,少的是少壮领袖今后的左膀右臂;二是要交好老臣,尤其是贾诩、华歆和刘晔等人。曹丕一一采纳,待人接物愈发谦恭,为人所称颂。曹洪与曹丕依旧不睦,并常在曹操耳旁中伤司马懿;贾诩依旧深居简出从不与人交往。 孙权兵败,曹操很是不以为然,什么人也敢捋虎须,难道都以为我曹孟德是病猫吗?周仓、孙权皆称公,令曹操十分不快,两个小儿竟敢与我同起同坐,尤其是孙权,你有什么资格?于是曹操有了再次南下的念头。然而,许都发生的一些事情,使他不得不暂时放下这个念头。 在许都散发着各种传言:一是针对曹丕,称曹丕在河北之战中果断决绝,被曹操所看重,意传位于曹丕,顺带夸耀曹丕英明神武;二是指向程昱和胡质,称程昱的死有太多蹊跷,守清河为何不派大将,而是派老迈的程昱,胡质则是更加蹊跷,有幸存者说,胡质与崔琰亲冒矢石,日夜守城不辍,根本没有胡质叛离投降献城的行为;三是关于魏讽,魏讽一无权二无兵三无名,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三无人物如何会在许都重地谋反?魏讽虽狂,但没疯,他这样做跟自杀有什么区别?至于其他的传言,数不胜数,比如曹休为何会败?司马懿胜了吗?重甲骑真有那么厉害吗? 有传言,是种正常现象,人似乎都习惯于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然而这一次曹操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里面充满了各种阴谋,而幕后的推手绝不止一个。这些人是抱着什么目的呢?或者说河北之战,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呢?想想就令人心寒,曹操从未损失这么大,两州之地,近十万人马,大将、谋士、心腹十余人,难道说仅仅是因为曹休贸然出击?周卫国再强,如何就能在短短三五个月之间就能连下两州? 第618章 魏王 如同曹冲之死,曹操无心追究,拔起萝卜带着泥,本就已是多事之秋,牵连太广,再掀起血雨腥风,不仅人人自危,自己也会深陷其中。不追究不代表曹操就会任由事态的发展,曹操已经可以断定,各种传言的根源无非就是自己的接班人问题。 曹操身为魏公、冀州牧、丞相。封地在魏,然而魏地在周仓手中,冀州也在周仓手中,再称魏公和冀州牧已不合时宜。孙权、周仓称公,曹操自然要高出他一头,于是在董昭的建议下,群臣开始准备上表请封曹操为王。明面上的理由很充分,平靖西北羌人作乱,建雍州和两州,有功于社稷。至于冀州和青州在周仓手中,依旧还是大汉疆土不是?这不能算作是曹操丢失疆土。 曹操为王,按礼制就要册立世子,到时谁是继承人将水落石出。为王,就要有新的封地,封地也就是大本营和根基所在。以此推之,封地的所在将会影响到世子产生。西都长安、东都雒阳是不可能作为封地的,那与造反无异,将封地改为何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 曹操称魏公,发家之地陈留属战国时魏地,封地魏郡,治所邺都亦是魏国重地,现在虽然魏郡被周仓夺得,但魏都梁国仍在曹操手中,故此曹操仍可称魏王,封地可为梁国、陈留、陈郡和老家谯郡,恢复曹操的兖州牧。都城可在梁国的商丘或者陈郡的陈县,距离许都比较近。 杨修给曹植送信,建议将关中三辅作为曹操的封地,称秦王,改任雍州牧。杨修身在长安,有能力和条件安排自己人任职,杨氏又是弘农大族,人脉、根基雄厚,当然想趁此机会将曹操的封地落在关中。而曹操出任雍州牧,钟繇就可出任兖州刺史,顺便把司马朗的兖州刺史也夺了去。 司马孚按照司马懿的交待将家小从河内迁至长安,司马懿千算万算没算到曹操会把杨修留在长安,司马一族饱受排挤、几乎处处受制,迫不得已又迁至雒阳,司马懿意图在关中发展势力的图谋破灭。 陈群与董昭的想法大致略同;吴质则给曹丕来信,封地为何出曹操自有定论,曹丕参与过多反为不美,但坚决不能将关中作为封地,曹丕在关中几乎没有什么势力,将极其不利。司马懿的态度比吴质更为彻底,哪怕曹操选中关中也要坚决支持。 于是董昭、刘晔、华歆等主张曹操称魏王,建安五子们主张称秦王。曹操犹豫不决,将荀攸、贾诩叫到一起商议。 荀攸犹豫再三:“主公只是暂时失去魏郡,只要休整一年半载就可重新夺回。此外,周、孙、刘三家都在观望,此时称王未免给三家留下口实……” 刘邦夺取天下后曾立下训条:非刘氏不得封王。这时候曹操称王,三家必然以此为借口形成反曹联盟,名正言顺的鼓动天下与曹操为敌。荀攸的担心虽然有理,曹操心中十二分不满,又转向问贾诩:“文和之意呢?” “明公有大功于汉室,非王爵不能彰显明公之功绩。高祖言异姓不能封王那是因天下已定,不合现今,明公匡扶汉室于危难,有大功于社稷,没有明公又不知几人会称王,故我以为明公晋王位既和天时也顺民意。” 一堆废话,曹操关注的重点不在这里。“那文和以为在何处建国为宜?” “除东西两都和许都,何处不可?” “那文和以为关中和陈地何处为佳?”曹操锲而不舍的追问。 “关中险要,陈地富庶各有利处。”贾诩又是一句模棱两可的 “关中南通巴蜀,陈地南通荆襄,东连吴越,具是要紧之地。” 曹操何尝不知道这些,换言之,关中现在更加稳定无兵戈之忧,陈地就面临南面关羽,东北周仓,东南孙权的三路包夹,但是越是这样就发紧要,就看曹操如何取舍。 看一眼荀攸,荀攸沉默不语。曹操冷笑一声:“我曹孟德自出兵以来何等阵仗没见过,当初只有数千人而无寸土尚能赚出现在的基业,又何惧周仓、孙权与刘备?我意已决,在陈地建国!” 荀攸心中暗叹,主公啊你如此睿智之人,怎么此时犯糊涂呢? 建安二十年十二月,董昭等人上表奏请曹操为魏王,在陈地建国。天子刘协不住冷笑,好啊,朕就封你为魏王,看你能做得了几时?刘协下诏晋曹操为王,华歆等人劝曹操推辞不受,刘协连续三次下诏,曹操半推半就在建安二十一年正月正式称王,将国都设在陈县。至于兖州牧,曹操压根就没有这个打算,自己最初就是兖州牧,取下河北之后改为冀州牧,现在再改回兖州牧,情何以堪,好马还不吃回头草。于是,曹操仍然保留着冀州牧的名义,实职为丞相,爵位为魏王。 曹操不听劝告,荀攸思念起叔父荀彧,荀彧当初劝曹操不晋魏公,今日轮到自己劝曹操不称王。再想想当年,曹操言听计从,现在却逐渐疏远。这些还在其次,曹操手下五大谋士已失其三,贾逵、王朗、崔琰、王昶等人被害;曹氏八虎骑曹纯、曹休已死,大将高览、王凌、鲜于辅、牵招等人殒命,极大的削弱曹操的力量,荀攸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选贤任能,修政养民,而不是为名四处树敌。忧心忡忡的荀攸染上风寒一病不起。 究竟曹丕在河北做些什么、魏讽该不该死,曹操认为并不重要,关键是曹丕够狠、够果断,这就具备继承人的基本品质。曹植文采出众,儒雅风流,士林广有美名。册立谁为世子,曹操在曹丕与曹植之间该如何选择,再次犹豫不决。 在河内的吴质给曹丕来信,建议曹丕一定要沉住气,不要解释、不要辩白,就当什么事都没有,规规矩矩做好自己的事情,在曹操面前表现出恭顺尽孝就可。 第619章 司马懿翻身 曹操犹豫不决,首先问宗族,咨询夏侯渊、曹仁,两人皆言凭曹操做主,曹洪力荐曹植,曹操知道曹洪与曹丕历来不睦,自动把曹洪的意见过滤,夏侯惇虽没有明言,但他的一套说辞令曹操格外重视。 夏侯惇不直接提世子的问题,而是先说自己的长子夏侯充体弱难堪大任,次子夏侯楙锦衣玉食没有历练就掌兵权;接着就叹息曹植之子曹苗早夭,还没有子嗣;曹丕之子曹睿甚是聪慧。 这一下话对曹操即为触动,既然自己在曹丕与曹植之间犹豫不决,那就该把眼光放长远,看看孙子辈,显然曹丕更占优,自己对曹睿也是很喜欢。如此看来,曹丕为世子似乎更加合适,然而曹植现在还年轻,还有再生子嗣的可能,以此做出决断似乎有些不公。尽管这么想,在潜意识里,曹操无形之中已经开始向曹丕倾斜。 因荀攸不支持曹操称王,曹操也就没了问他的念头,华歆、刘晔等人以此曹操家事为由坚决不开口,曹操打算再问问贾诩。 “此为明公家事,何不问宗亲?”贾诩依旧是不接招。 “文和差矣,此虽为家事亦为国事,文和尽管明言。” 贾诩沉默不语。 “文和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想袁本初与刘景升耳。” 嗯?曹操一愣,袁绍与刘表?这是提醒我这两人废长立幼导致大乱吗?是在提醒我曹丕年长该立曹丕吗? 册立继承人,无非立嫡、立长、立贤。嫡为尊,长次之。曹操的原配丁氏无子,收养长子曹昂,因此曹昂即算长也算嫡,可惜曹昂早死,那就是老二曹丕了。 贾诩在打哑谜,曹操却误会了。贾诩真实表达意思是,袁尚因为有审配、逢纪等人的支持,所以继位;刘琮因为蔡瑁的支持所以继位。贾诩是要提醒曹操曹丕与曹植各有羽翼。 建安二十一年正月,曹操册立曹丕为世子。世子之争,总算划上一个句号。杨修得知后,懊恼不已,但他并没有放弃,依旧在想办法使曹植能够东山再起。他却没有想到,曹操为了能够使曹丕能够顺利接位,已经开始筹划为曹丕铲除障碍。 同月,尚书令荀攸病故。曹操痛心不已,给荀攸谥号敬候。荀攸与钟繇友善,将家小尽托付给钟繇。贾诩对外声称自己得了腿疾,无法坐立行走,更加深居简出,长子贾穆为照顾贾诩为由很少出门。 华歆接任尚书令,陈群为御史中丞,司马懿、刘晔为侍中。设吏部、左民、客曹、五兵、度支工五曹尚书。吏部又称选部,掌管选用官吏,崔林担任尚书桓阶;左民掌管修缮耕作、盐池园苑,桓阶担任尚书;客曹掌管少数名族事务,和洽担任尚书;五兵掌管中兵、外兵、骑兵、别兵、都兵,蒋济任尚书;度支掌管军国支出,傅巽为尚书。 为曹操称魏公和魏王冲锋陷阵的董昭,出人意料的出任豫州刺史。 晋曹仁为征南将军,夏侯渊为征西将军,夏侯惇为前将军,曹洪为后将军,曹真为中坚将军,曹彰为北中郎将,行骁骑将军,夏侯尚为越骑将军;外姓之中,唯有张辽被升为偏将军。 感慨于手下人才锐减,曹操再次颁布招贤令,广纳天下贤才。西凉刺史杨阜推荐武威太守毌丘兴之子毌丘敛,刘晔推荐陈群族侄陈坦,两人被曹操任为从事;司马懿推荐钟繇之子钟毓,曹操一见,钟毓谈笑机灵敏捷,有钟繇之风,用为散骑侍郎,司马懿另举荐许褚之子许仪、张辽之子张虎、乐进之子乐綝,曹操用为牙将。雍州刺史钟繇举荐关中人费曜、戴陵,言两人之才不亚郭淮,曹操大喜,以费曜为射声校尉,戴陵为长水校尉,来陈都任职,郭淮为典军校尉。 感念荀攸病故,想起荀彧,曹操任荀彧长子荀恽为虎贲中郎将。但荀恽素来与曹植友善,而与夏侯尚不睦,因此不被曹丕所喜。又以郭嘉之子郭奕为曹丕文学。 建安二十一年二月,周仓从徐州迁至青州,将济南作为公府所在。消息传到陈都,曹操惊出一身冷汗,发作的头疼症立即好了。 “周卫国迁至济南,那就是有意图谋兖州啊。我还未讨伐他,他反而步步紧逼,着实可恶。” 司马懿拱手道:“魏王勿忧,以我之见此不过是周仓虚张声势,他是怕大王出兵讨伐故此迁址。”曹丕的名分已定,司马懿开始筹谋划策。 “仲达何出此言?” “观周仓之为人和以往战例,他从不敢与大王正面交锋,往往会趁大王不被之时投机,这次也不例外。但周仓异动,恐怕汉中会有一战!”司马懿看一眼贾诩,只见贾诩眯着眼微微点头,司马懿继续说道:“文远在合肥大败孙权,故此有文远在,孙权不敢轻动。可虑者只在汉中,汉中为川中门户,北达长安,西达凉州,进可攻退可守,我以为刘备必会出兵汉中,周仓料及如此故来济南,他是否与刘备合谋也未必可知。” 司马懿一席话,众人频频点头。 “汉中重地不容有失。”曹操沉吟道。“当派一员上将前去协助妙才,你们以为该派谁去呢?” “子廉将军忠勇无双,可当此重任。”陈群举荐曹洪。 “子廉,令你统兵一万前往汉中驻守,如刘备来犯立即来报!” “大王,汉中兵起,雍州亦要防备……”司马懿又谏言道。 “有理。”曹操点头。“何人愿去长安?” 夏侯惇次子夏侯楙出列道:“大王,末将愿往。” 曹操大喜,封夏侯楙为安西将军,前往长安主持军务,也算是全了夏侯惇的心事。夏侯楙说道:“末将想要保举河内太守吴质为军师,一同前往。” “准。” 一番巧妙的运作,司马懿终于将手伸入关中,将与曹丕关系密切的夏侯楙和心腹吴质送到长安,以后杨修的日子可想而知,与曹丕不睦的曹洪则被送到了汉中前线。 第620章 是不是调整策略? 河内太守出缺,陈群举荐司马孚出任,原因很简单,司马孚性格温厚廉让不与人结怨,又是河内本地人。这一次,曹操没有同意,改司马孚为曹植的文学掾,兖州从事薛悌出任河内太守。 “大王,孙权、周仓、刘备,以孙权最弱,而孙权无时无刻不在窥测荆州,故我以为大王可对孙权加以宽抚以安其心,早晚可有大用。”司马懿并未因司马孚的事情受到任何影响。 刘晔愣道:“上月孙权上表,奏请刘备为益州牧……” 司马懿微微一笑:“小把戏尔,孙权取合肥不成恐大王怪罪,故如此做派。他若真与刘备和好,怎会袭取荆南三郡;刘备又怎能不挂怀,不计前嫌呢。他们这套把戏只不过是做给大王看,做给世人看,以掩饰险恶用心罢了。” “仲达所言甚合孤意,令蒋济为使,前往江东。授孙权吴公,征东将军。”曹操说道:“何常为督军前往任城协助夏侯惇,周仓但有异动立即来报。” 周仓准备了半年,才将公府由郯城迁往济南,与他一同搬迁的还有七司,七司已经不是徐州的管理机构,而是周仓治下的中央指挥中心。经过一番调整,七司已经不是最初的几个,新的七司为:政吏司,掌管政务、外交和官吏任免,主事王粲;经济司,掌管农工商渔牧猎和财税,主事张双;谍监司,掌管谍报、监察,主事端木凌;军机司,掌管军务、战略和军资,主事周文;宣教司,掌管文化、宣传、医疗和教育,主事蒋干;基建司,掌管匠作、路桥、水利和交通运输,主事周吉;刑律司,掌管司法和治安,主事为陈肃。端木凌不在,由木南临时主持。陈肃即陈登之子,虽能力有所欠缺,律法的中心在辽东和冀州,也就是陈矫和陈应处,故此陈肃还算称职。 临行前,周仓将周仓秘密招至郯城,面授机宜。“我此去济南吸引曹操之注意,公明整顿人马寻机下淮南夺取寿春,再在淮南大造声势,使曹操误以为我欲图豫州,为元直制造战机。” “主公以为何时出兵为宜?” “去年木南就派人去寿春打探消息,自入冬李通的身体便开始不好,隔三差五染疾,他若是康复另论,他若病入沉疴,公明立即引军攻之!”周仓呵呵一笑:“病情反复,我料李通命不久矣。” 现在的医疗条件实在是太差,更可恨的是周仓以丰厚的待遇几乎把天下的郎中吸引到徐州,但凡有个什么病灾就难以治愈。周仓觉得天助我也,徐晃却觉得有些无趣,李通要使死了,那寿春还不是手到拿来。 “公明取寿春后,一是要堤防合肥张辽,二是江东孙权,将来寿春可是我南征的要地。”周仓叮嘱道,取下寿春不难,关键是要守住。“你与徐盛、徐盖守淮南,曹性、廖化、魏续守下邳、彭城。我只把魏续和曹性调与你,但不给你增兵,你要自己解决。” 南方准备开战,周仓自然要补充一下徐晃的力量,自己既然到了济南,就可以抽调青州的人手。 “听闻于文则手下归降青州兵有五千人,他带走一千,还有四千。陆都督似乎对青州兵不喜,请主公能将其送给末将。”徐晃嘿嘿一笑,继续深入说明自己的理由:“各军都督均有骑卒,南方不利骑卒驱驰,故此主公未在南军设轻骑,青州兵最合适于我。” 周仓眉头一皱:“想必青州兵的主将公明已经想好,莫非是徐盖吗?我先告诫于你,青州兵虽勇,但刚则易折。徐盖年轻,可别他没把青州兵调教好,反被带偏。” “主公放心,有我在绝不会有差!”徐晃拍着胸脯说道。“我会亲自调教,青州兵只会比于文则的强!” 除去崔均任徐州刺史,周仓将杨锐从冀州调回出任徐州别驾,冀州别驾改由孟建。在官场上对人员的搭配,各方面的平衡,周仓越来越驾轻就熟,一切都是围绕一个中心:建立新秩序、推行新政。 老将军武安国被留在郯城,掌管警备营,负责徐州的安全。在青州不舍警备营,其职责暂时由独立营负责,周仓派甘池前往冀州与周冲商议筹划将锦衣卫扩充至青州与徐州。 如此大规模的搬迁从正月就开始,历时将近两个月。先是各司,最后才是公府,徐州百姓从郯城开始,一路所过之处无不拜服于地,诉说周仓之德,盛情挽留。周仓只得走走停停,不断对百姓道谢,并说自己还会回来等等。 本来十几天的路程,足足用去近一个月周仓才抵达济南。入驻公府的第一个消息就令他很是郁闷。 木南来报,如周仓所记忆,诸葛诞出使益州很顺利,他欢欣鼓舞的带着刘备的书信来到荆州却被关羽当头一棒,关羽痛骂虎女焉能嫁犬子,若不是看诸葛亮的面子,诸葛瑾差一点挨打,被轰出荆州。 诸葛瑾回到建业报知孙权,孙权恨恨指着荆州方向怒骂:“誓报此仇!” 周文不住的摇头叹气,关云长欺人太甚,孙权示好,你不接受就罢了,何必口出狂言侮辱孙权,孙权乃是江东之主,就是曹操和周仓也不会这般辱骂,你关羽有些太狂悖了吧。孙权受到侮辱,怎会不恨?主辱臣死,江东群臣怎肯与关羽善罢甘休! “主公,我担心荆州会再起烽烟啊!”周文一眼的忧虑,这个时候孙权跟刘备开战,最有利的是曹操,对周、孙、刘全没有好处。“我们的策略是不是该调整一下?” 早已经考虑周全的周仓摇摇头,“算算时间,孙权不会在这个时间起兵,再没有准备妥当,有必胜把握之前,孙权不会轻易出战。我们还有时间,只要刘备出征汉中,我们就抢攻寿春。” 周文遥望西方,喃喃的说道:“刘备何时出兵呢?文长,就看你的啦。” 第621章 牛盖与徐盖 豫州下辖汝南郡、颍川郡、陈郡、谯郡、弋阳郡、安丰郡、襄城郡、梁、沛共九郡,治所在汝南的安城。许都便在颍川,曹操的封地在陈、梁、谯三郡。淮南,处于谯与庐江之间,淮南太守李通坐镇寿春,曹操为防孙权将扬州刺史府设在合肥,除刺史温恢,张辽、李典、乐进在此据守,相当于将淮南郡南北一分为二。 建安二十一年四月,淮南太守李通病故,消息还未传到陈都,下邳的徐晃已出兵渡过淮河,四万人马兵锋指向凤阳。 听闻徐州汉军出动,淮南上下震惊,李绪、李基兄弟与牛盖商议对策。 “事态紧急,当立即向魏王禀报请求援军,另派人请张辽将军北上。”李基最先开口。 骁将牛盖有些不平,张辽八百人破孙权五万,差点要了孙权的命,怎么到了寿春这里就要求援呢?“两位将军守城,我愿带一万人马前去迎敌。” 李绪摇头道:“徐晃乃是周仓手下大将,不可轻敌,我们只要稳守寿春,张辽将军袭其后路,等魏王大军一到,徐晃插翅难飞。” 牛盖笑道:“将军如何如此气短,徐晃虽勇又有何惧。文达将军虽故,我等尚在,容不得徐晃张狂。而且我听说周仓已经迁至济南,若魏王发兵,周仓再趁机来犯,那岂不是坏了魏王大事?再则,任由徐晃长驱直入,魏王兵马来不及救援又该当如何?” 李绪、李基兄弟对视一眼:“既然牛将军执意出战,那就请牛将军前去拒敌,我二人守城。” 牛盖点齐一万人马,赶往凤阳,李绪派快马去陈都和合肥送信。 淝水流入巢湖,以淝水为界,西称肥西,东称肥东,合肥便在淝水河畔,逍遥津为淝水一处津渡,张辽在此驻扎。 张辽得信大吃一惊,去年刚把孙权击退,今年周仓又来。寿春若是失守,合肥将成为孤城,被周仓和孙权包夹,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如何能守? “温刺史,寿春绝不能落入周仓之手,当立即救援!” 温恢眉头紧皱:“虽说上月魏王刚封孙权为吴公,就怕孙权贼心不死啊。” “孙权鼠辈不足为虑,徐晃不可轻视。李绪来信,他已禀报魏王,我只担心文达新丧,寿春人心不稳,魏王大军未到,寿春已失。” “就依文远,合肥有兵两万,给我留五千,其他交给文远。”温恢也是豁出去了。 “合肥安危就交给温刺史。”张辽一抱拳,转身离去聚将点兵。 “李绪来信说牛盖已经前往凤阳,我担心牛盖非徐晃对手。”张辽看一眼李典。“曼成,我给你五千人马前往寿春协助守城,我与文谦领万人前去协助牛盖。” 江淮地区军务,李典、乐进名列在张辽之后,但并非上下级,遇事共咨议。 “就依文远所言。”李典答应道。 三人各自点齐人马,分兵北上。 牛盖破梅成、陈兰贼寇,自觉骁勇,更对张辽大败孙权心怀妒忌之心,憋着一股劲想要建功立业,徐晃来犯正中下怀。 他没想到徐晃进军速度如此之快,等他赶到,徐晃已经兵过凤阳,只好挡于要道之上,但他又不屑于据营固守,第二日便挑战。 徐晃怎如此之年轻?牛盖看着对方出战的小将,心中十分的怀疑,看年纪也就是二十岁左右,将旗是一个斗大的徐字。 “来者可是徐晃徐公明?”牛盖大刀遥指。 “杀鸡焉用牛刀。小爷我乃徐晃之子,先锋徐盖是也。” “呵呵,小小年纪不知死活,念你年幼,速速退去,换你父前来交战。”牛盖不屑的说道。 “贼子竟敢小看我,还不拿命来!”徐盖大怒,抡起大斧冲杀过来。 “嗯嗯,还有点力气,不过还差得远。”牛盖举刀相迎,还不忘调侃几句。“就凭你叫徐盖,我也不能留你。” 徐盖纳闷,我叫徐盖怎么了?迅即恍然大悟,心中更加气恼,就因为你叫牛盖吗?“呸!” 徐盖连续几斧具备牛盖挡住,牛盖反手一刀,徐盖闪过,两人交战不到十回合,徐盖有些气喘吁吁,虚晃一斧拨马就走。 牛盖哈哈大笑:“哪里走?”拍马追赶。 追出不到二里,山坡后转出一员大将,模样与徐盖相像,只是年龄大些,年近五旬,更加威武。“休追我儿,徐晃在此!” 中了埋伏,牛盖不但不惊反而笑道:“来的正好。” “哎呀!”牛盖大叫一声,徐晃好大的气力,与徐盖绝不是一个层次。 谁说儿子更比老子强?周仓麾下除了典满武义可与典韦比美,伍纲智略超出其父伍安国,吕奉先年幼还看不出来,其他的黄叙、徐盖、波霸、裴峰等人武义都不如黄忠、徐晃、波才和裴元绍,马休马铁差的没边,甘池之子甘翔热衷扬帆大海,张颌之子张雄更是被刘立拐带着去研究地理。 徐晃几斧下来,快如疾风,势大力沉,把牛盖杀得汗流浃背,竟无还手之力。 见势不好,牛盖拍马就跑。左右两翼喊杀震天,左翼徐盛,右翼曹性各领一万人马已将牛盖团团围住。寿春人马在李通死后本就心慌意乱,陷入汉军包围,厮杀不过半柱香便弃械投降,逃走的约有两千人,死伤两千人,归降的达六千余众。 牛盖无路可逃,只得弃刀下马,拜服于地。“将军威武,末将愿降。” 徐盖愤愤的说道:“你还该叫牛盖吗?” “不得无礼!”徐晃呵斥住徐盖,令徐盛、曹性收纳降兵,自己跳下马将牛盖双手扶起:“牛将军请起,得牛将军,寿春定矣。我当禀告辽公,为将军请封。” 牛盖满面羞愧。“多谢徐将军。在下还有军情告之。” “唔?将军请讲。” “李绪、李基两人驻守寿春,他们已向曹操报信,并请张辽北上断将军后路,将军不可不防。”既然已经投降,牛盖开始表忠心。 果然被主公说中,徐晃眉头一皱:“合肥有多少兵马可供调遣?” 第622章 青州兵显身 “合肥共有两万余人,另外张辽还有本部兵马,八百铁骑,据说是当年出阵过乌桓的老卒,就凭这八百骑大败孙权。” “你把逍遥津一战再仔细跟我说说。”徐晃要对张辽了解的更多一些。 “据说,曹操曾派蒋济送信,言孙权来攻,张辽、乐进出战,李典守城。张辽以八百骑震慑江东人后守城,孙权屡攻不克决定退军,张辽与乐进趁孙权退军之时突然杀出,江东人马挡不住铁骑践踏而溃败。陈武、凌统死战,牙将古利将乐进引走,孙权得以逃脱。张辽收兵后听兵卒言,一队人马中有一碧目紫髯者,张辽惋惜未追赶此队兵马,否则就可将孙权拿下。” 张辽已经大致可以做出分析可判断,合肥两万人,能给张辽的大约会有一万或者再多一些,外加张辽的铁骑。曹操对三人的安排是两人主战,一人主守,换言之,张辽北上极有可能也是如此,即张辽与乐进断自己的后路,李典协守寿春。八百铁骑,就不信你与孙权之战会一点不失,怎么也会损伤二三百,剩下的不过五六百罢了。 “天助我也,李绪与张辽一再分兵,我正好破他!”徐晃大喜,若是曹军集中到一处固守,自己很难攻破,但其连续分兵便给了自己机会。牛盖如不是贪功,自己哪来的机会,若不是牛盖归降告之自己机密军情,此战凶多吉少,真是老天助我。 “徐盛听令,令你率一万人马,由牛盖带一千降兵引路,埋伏于合肥至寿春的必经之路,击退李典援军后,再假冒李典之军诈开寿春。”徐晃又对牛盖说道:“此番引路,诱李典入包围,你需按计行事,勿作他想,事成之后录你首功。” 牛盖抱拳道:“请将军放心,我必将李典拿下。” 徐盛与牛盖领军飞驰而去。 “徐盖听令,令你率一万人马及五千降兵,打我旗号,做我大军之状,一路虚张声势前往寿春。” 徐盖领令,收集军中旗鼓,开赴寿春。 “曹性,你与我各带一万人马折回凤阳,呵呵,咱们等张辽,我倒想会一会张文远。” 张辽与乐进一路急赶,力图截断徐晃的后路。等他们到达凤阳已是一日以后,一路劳累还未休整,探马来报前方有汉军大队人马拦住去路。 张辽与乐进不由一愣,昨日探马还报徐晃大军已过,怎么这里又有人马?莫非有诈? “文远,我们是与之交战还是折向寿春?”乐进一下子没有主意。 “此必是徐晃的后部,或许其辎重尽在此,我们破其军,夺其粮草,徐晃必溃!” “就依文远。你我一同出战!” “我率骑军破其阵,你随后掩杀可也。”即使张辽的武艺超过牛盖,张辽可不会像牛盖那样牛哄哄的去单挑。 不出徐晃所料,张辽的铁骑此时剩下不过六百余骑,逍遥津一战虽然大获全胜,损失了也将近三百骑,张辽好不容易才又补足一百。 尽管只有六百余骑,一个个精神抖擞,面如寒霜,如同杀神,又有悍将张辽指挥,声势更是惊人。即便南一营都是徐晃麾下炙焰营老卒,面对饿狼般的铁骑难免也有些心怯。 徐晃暗自点头,张文远名不虚传。手中令旗一挥,南一营分作两边,从中间闪出一支队伍,五百大戟兵、五百长枪兵、二千刀盾手、一千弓箭手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前行排成阵列。 张辽此时已与铁骑启动,见对方排出的阵势又是一惊,这是哪里的队伍,排列如此整齐有序,厚重中透着杀气,如磐石般顽固,又有泰山压顶气势不改的势头,徐公明名不虚传啊。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张辽发现怎么瞅着这架势就这么眼熟,除了甲胄军衣不同,怎么看着就像是青州兵。 坏了,就是青州兵!张辽再次大惊,难道说于禁没死?青州兵怎么到了徐晃手下。容不得张辽多想,战马奔驰不过半盏茶功夫,铁骑便撞向青州兵。 排在最后的弓箭手,弯弓射箭,铁骑拨打、躲闪箭矢,被射到不过三十骑。 “呼!”五百大戟兵手持大戟向前两步,将大戟斜指。只是一瞬间,铁骑已到眼前,大戟兵巍然不动丝毫不避迎面压来的铁骑,两支队伍就这样撞在一起。 张辽左砍右劈,砍出一处缺口,约四百铁骑自缺口冲入阵中。在大戟兵拦截下,铁骑倒下约一百,大戟兵被撞死、杀死近二百人。剩余大戟兵迅速变换阵型,每十人组成一个小圆阵,试图将铁骑分割。 铁骑入阵遇到前所没有的阻力,二千刀盾手似乎像会走动的木头人,不惧生死、不怕疼痛,任你如何砍杀,无人后退。五百长枪手隐蔽在刀盾手中间,在刀盾手掩护下时不时刺出一枪,不是刺中战马就是刺中骑兵大腿,令人防不胜防。 冲不垮阵营,张辽心中焦急,手中大刀左右翻飞,只觉得人越来越多,似乎杀不尽。等他再看手下,大叫不好,三十个由大戟兵组成的小阵正在将铁骑分割,被分割的铁骑成为刀盾手和长枪手的靶子,一个个只能各自为战,无法聚成一团,如同陷入泥潭。 张辽在这里拼命厮杀,乐进的人马从后赶来。徐晃令旗再一挥,分在两旁的南一营从左右包夹杀向乐进。 曹军中最不怕死的未必是乐进,但是两军交战最玩命的一定是乐进,乐进舞动大刀奋勇冲杀,指望救出陷入困境的张辽。乐进玩命,汉军竟然隐隐有拦截不住的架势。 “擂鼓!”徐晃大喝一声。 战鼓声震耳欲聋,从乐进侧后方杀来一支人马,当前一员大将,正是曹性。曹性埋伏已久,就等徐晃鼓声为号,在两军胶着时杀出。 兵力本就不占优,一路奔波劳顿未及休整,曹军本就疲惫, 一万生力军的加入,形势立马转变,任凭乐进如何玩命也难以杀出重围,这哪里是徐晃的后部,分明就是主力! 第623章 可惜未能把张辽留下 曹性指挥厮杀,望见乐进左右冲突甚是骁勇,嘴中恨恨的说,“呵呵,我认得你,当年在徐州曾与吕温侯大战的乐进,乐文谦!今日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曹性取出弓箭,瞄向乐进,调整一下呼吸,瞅见闪出来的间隙,一箭射去。 周仓麾下,若论箭术,老将黄忠当排第一,曲阿与曹性不分伯仲,当年曹性曾射瞎过夏侯惇一只眼。乐进在那里玩命厮杀,哪里防备曹性的冷箭,这一箭从左腮贯入,乐进大叫一声,手上一顿,被一名长枪手看准机会一枪刺中大腿,旋即被乱枪戳死。 临死之前,乐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大叫:“文远~” 乱军之中,又如何能听得见,张辽似乎心生感应,猛一回头就见到自己的后续人马已是全线崩溃。张辽全明白了,在这里埋伏的一定是徐晃主力,他先以青州兵将自己拖住,再一队人马缠住乐进,待自己气势已衰,人马尽出将自己围住。好计谋,只是张辽不明白,自己的虚实怎么会被徐晃尽数掌握,每个动作都能够针对自己。 乐进怕是凶多吉少,张辽长叹一声,招呼自己身边十余骑拼死杀向兵力最弱西北方向。 “张文远如此之勇!”徐晃也是诧异,尽管此前曹性曾提醒过他张辽骁勇无比,吕布手下雁门八将堪称第一,但吕布最看重郝萌,郝萌叛乱之后,吕布只信魏续,张辽才能未获彰显。此时看来,曹性所言不虚。“我当亲自会一会他!” 催动骅骝马,挥动大斧,徐晃奔张辽而去。张辽遍身血污杀出一条血路,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喊:“张辽休走,徐晃再此!” “将军快走,我们为将军断后!”仅存的八骑齐声大喊,翻身又杀回。 张文远双眼含泪,牙关紧要,单人独骑奔谯郡而去。筋疲力尽的八骑,被徐晃及其手下尽数砍杀,被阻拦这一会功夫再想追赶已是来不及。徐晃凝视,张辽已经去远看不见踪迹。轻声叹道:“可惜未能把张辽留下,早晚又是一劲敌。” 曹性唏嘘,当年的八将只剩下张辽、魏续和自己,张辽降曹,曹性并不记恨,那时张辽被俘,降也就降了,可恨的是成廉、宋宪、侯成,吃里扒外背叛吕布及一帮兄弟。张辽逃脱,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此役,张辽手下铁骑尽没,步卒死伤六千,被俘四千。青州兵损失过半,步卒损失三千。赢得很艰苦,但是淮南最精锐的人马被消灭,乐进授首也算是不错的结局。徐晃不住庆幸,若是没有牛盖,只怕损失更大,甚至有被合围的危险,也正是牛盖说出了绝密军情才获得徐晃的信任,让他领兵去诈李典。 李典率领五千人一路急赶抵达长丰县附近就遇到了牛盖。牛盖带着一千丢盔卸甲的兵卒好不狼狈。 “参将李将军。”牛盖下马施礼。 李典一皱眉,“你为何如此狼狈?” “末将前去拒敌,奈何寡不敌众被徐晃杀败,徐晃大军奔寿春而去,末将本欲去合肥求救,未曾想在这里遇到将军。” “李绪已派人送信,你为何还要去合肥!” “末将是担心张辽将军不肯发救兵啊。” “大胆!你小小一督将竟敢质疑大将,分明是想要临阵脱逃,来人将他绑起来,到寿春后再行发落。” “冤枉啊,末将确实是担心啊。”牛盖一边含冤一边说道:“既来救援,为何援兵如此之少?” “哼!我不妨告诉你,文远、文谦两位将军已经去断徐晃后路,我之用兵又岂是你能猜测。” 牛盖立即表现出喜出望外。“徐晃大军都已奔寿春,此战必败!只是城中兵少,恐难敌大军围攻,末将愿为前部戴罪立功!徐晃攻城必不提防我从后杀出,寿春之围可解!” 李典想了想,止住要来捆绑的兵卒:“也好,就给你这次机会,若是再临阵退缩,两罪并罚!” “是!请将军速速跟上!” 牛盖跳上战马,大刀一挥:“随我杀回寿春!”手下千人呼啸而去。 李典并未起疑,他虽不屑于牛盖,但是对牛盖提出从后掩杀的策略很是心动,杀他徐晃一个措手不及,免得功劳尽被张辽夺取。杀父之仇,在曹操的调和下,李典与张辽的矛盾不再那么尖锐,但是相互之间争功攀比之心仍存。“急速跟进!” 行出三里,已经看不到牛盖的踪迹,李典有些纳闷,牛盖如此之勇吗?正当他狐疑之计,就听到鼓声大作,从左右两翼个杀出一支队伍:“李典,你中计矣!” 徐盛引一万人马从两翼杀来,曹军奔波劳累没有防备,汉军以逸待劳蓄势已久;曹军只有五千,汉军却有一万;曹军在大路中央,汉军占据两翼高地俯冲,双方的差距立即显现。李典暗叫不好,想要杀出去,就见到前方牛盖不知何时已经折回来,拦在去往寿春的必经之路。 “牛盖!贼子!”李典痛骂,这时候怎会不明白牛盖已经叛敌,专门引自己上钩。牛盖请为前部,一路畅通无阻,是自己错以为可以放心大胆赶路,实际是把自己引入包围。 “速退!”李典当即立断,寿春是去不了,留下厮杀只会全军覆没,汉军从两翼杀来,也不可能去找张辽,三面受敌,只有退回合肥再想办法。 徐盛从后掩杀一阵,不敢紧追,谁知道李典之后是否还有援军,再说了夺取寿春才是最主要的。曹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跑断了腿,李典扔下千余尸体,败往合肥,一路打探张辽的消息,才知张辽也中埋伏,乐进战死,李典哀叹不已,合肥已成孤悬在外的孤城,还是与温刺史想办法吧。 “牛将军又获大功,我将禀报公明将军必有嘉奖。”徐晃朝牛盖拱手道,心中多少有些不齿。 “还是徐将军英勇,李典望风而逃。”牛盖拍马屁的功夫一点不含糊。 “下一步我们将进军寿春,不知牛将军有何妙计?” 第624章 张炯的后手 如说投降是因为走投无路,出卖张辽是表衷心,那么李典对他的态度,使他更加坚定投降是正确的,徐盛也好、徐晃也好,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牛盖贪功冒进被俘,一步错步步错,但这并不代表牛盖是有勇无谋的蠢材。“袁术在寿春称帝,将寿春建的极为坚固,城中仍有五六千人马。李通在世对下极好,李通虽死,二子尚在,李绪、李基两人攻伐不足,守城有余,故只能智取。只是败军定然已经回城,我再去诈城,难免会被识破,只有假扮李典的援军或可骗过两人。” 假扮李典的援军?徐盛不住摇头,李典见势不好立即逃回合肥,自己杀死曹军不过千人,可换用的衣甲怕是连一千都不够,怎么假扮援军。况且李绪兄弟见不到李典,如何会相信这是援军。 牛盖接着说道:“白天混不过去,或许夜间可以一试。实在不行,可说行军途中与汉军遭遇,李典被围请李绪出城搭救……” 徐盛点头道:“此计可以一试,你去挑选几名能言善辩的心腹,前去报信,你我在城外埋伏。” 两人计议已定,立即开赴寿春。 李绪、李基兄弟自牛盖走后就心神不宁,盼星星盼月亮,期望张辽和曹操的援军能够尽快到达,两人分作两班日夜在城头巡视,不敢有丝毫放松。 三日后,牛盖出征的人马逃回千余人,两人仔细的甄别后才敢放进城,又仔细的问明牛盖交战情况,败军跑的早,只知遇到埋伏,却不知道牛盖归降。 “唉!牛盖呀牛盖,只要当道扎营据险而守,不出数日张辽的援军就到,你逞什么能!”李基恨恨的说道。 “牛盖兵败,要么战死、要么被俘、要么归降。”李绪忧虑的说道。“事到如今,你我只有固守城池,只要我们守住十天八天,文远将军就会截断徐晃退路。” “兄长放心,有我在,绝不放一人进城!” 又过去两天,初更时分李基在月色下巡视。 “将军快看,那边来了几个人。”有兵卒指着城下说道。 李基定睛观看,果然有数人急奔而来。“问问他们是什么人?” “不要放箭!我们是李典将军手下!”来人一遍跑一遍喊道。 “李典将军何在?” “李典将军奉张辽将军之令前来救援,在城外三十里遇到敌将徐盛,两军正在厮杀,李将军派我们来报信请求增援!” 来人已经到城下,看着衣着打扮是曹军装饰,亦是淮南口音。 “可有印信凭据?” “两军交战,哪来的印信凭据,请将军速去救援。” “既无凭据,让我如何信你?” “城上可是李绪、李基将军?李典将军危机,若他有差池,你们逃不了干系!” “哈哈哈,我就是李基。我奉命守城,寿春紧要,李典不会不知,见不到他,我不会令一兵一卒出城,也不会放一人入城,就是说到魏王那里,我也不怕!” 城下几个人面面相觑。“我们这就回去,等李典将军来到,看你怎么说!” 几个人掉头而走,李基在城上不住冷笑。 城外这么大动静,早就惊动李绪,他来到城头直夸弟弟做的对。两人还在讨论李典,城外又跑来近两千人。“快开城,李典将军重又过去半个更次,伤,快找郎中。” “李典将军何在?” 有兵卒抬出一人,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看不出什么模样。 “来人,放下吊篮,将李将军接上来。”李绪说道。 “大胆!李将军身负重伤危在旦夕,你们不赶快开城找人医治,是想害死他吗,他现在的样子如何能坐吊篮。” “嘿嘿,你们还想骗我。”李基冷笑一声。“来呀,弓箭手准备!” “且慢!现在情况不明,不宜善动。”李绪慌忙制止,李典乃是大将,与李通关系不错,万一真的是他反而不好。“来人,把郎中放入吊篮送下为李将军医治,天明之后再做安排。” “李将军,徐晃的追军渐至,请速放我等进城!” “休得多言!我自有道理,你们不可聚于城门之外,速退到一旁安置,否则休怪我无情!”李绪大喝。 假冒的汉军无奈,只得后退,让郎中为假冒李典的兵卒医治,反正这个郎中也不认识李典。 徐盛在城外二十里埋伏,苦等至半夜未等到李氏兄弟出城,兵卒回报李绪拒绝出城也坚决不放他们入城,请示徐盛该怎么办? 怎么办?徐盛想破脑袋也是无计可施。正要传令让兵卒退后,探马来报,抓到两个可疑之人,两人只要见徐晃,别的什么也不说。 “带过来!” “密谍司韩豹参将徐盛将军!”来的两个人一个约三十来岁,一个约五十来岁,那个三十来岁的壮汉施礼道。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接着说道:“我奉木南主事之令,等候将军多时。” “唔,你认得我?”徐盛已经有九成相信,来人又有令牌还认识自己,还知道现在主事是木南,想必不假。 “我如何不认得呢?”韩豹反问。 “你叫韩豹?” “正是,将军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但想必听说我两位兄长:韩龙、韩虎?” 徐盛彻底信了,或许有人知道韩龙,但绝不会有人知道韩虎。“你们是亲兄弟?” 韩豹摇摇头:“我们都是周冲大人收养的孤儿。” 徐盛点点头,好一个周冲,手下到底有多少能人。“你来找我有何事?这人又是谁?” “我本以为是徐晃将军,不成想是您。此人乃是张炯先生的旧部下张隐,在城中已有二十多年矣。” 二十多年,徐盛一惊,一个人潜伏在寿春这么久真不容易,看看这个人其貌不扬,就是一个普通百姓的模样,看着甚至有些木讷,放到哪里也不会引人怀疑。 韩豹接着说道:“袁术在寿春称帝,在其伪皇宫之中修有密道,只有袁术和张炯先生两人知道,张先生临走时将张隐留在寿春就是为不时之需!” 第625章 张炯的后手 徐盛狂喜,“密道口在哪里?又是通往何处?” 张隐此时才躬身施礼:“回将军,出口就在据此处不到十里一林中,我可带将军入城。” 韩豹嘿嘿笑道:“城内原是连接原袁术伪皇宫夹壁之中,张炯先生测好线路,就令张隐在经过之处开了家棺材铺。张隐从棺材铺放木料的后院又挖了一条地道,袁术离开寿春时,张隐将两条地道打通,反将通往皇宫的地道堵死。” 张隐接着说道:“曹操入城后,拆毁皇宫。李通在旧址建太守府发现此密道,派人探查发现不通,以为袁术没有来得及将密道建好就被曹操逼走,没有继续深查,将密道填埋。密道修的甚为宽阔,可供两人并行,入城不需一个时辰。” 能人啊,徐盛不住的赞叹,自己一直以为骁勇善战为真英雄,这些安于寂寞、默默无闻的幕后英雄才是真豪杰!袁术真奢侈,连密道都修的这么好。 “你一人如何做的了如此大事?” “回大人,我还有两子……” 徐盛大惊,看张隐的年纪不过五十多岁,儿子最大不过三十多点,二十年前也就是十岁作用,两个十岁的少年跟着三十岁的父亲在黑暗的地道中掘洞挖土……徐盛霍然起身,深施一礼:“壮士辛苦,我代公明将军及已故的子明先生谢过!” 韩豹说道:“我一直混在督军牛盖家中充当家丁,也是两月前才得到韩虎兄长来信,说是周冲大人让我寻访张隐,这才找到他。今日城外骚动,我知道大军来到,李氏兄弟都在城上,于是与张隐从密道出城来见将军。事不宜迟,请将军速派军进城。” 徐庶回到冀州,自然会把周仓的计划告之周冲,而周冲在辽东就听到张炯告之自己在寿春留有心腹和联络方式,于是周冲令韩虎给韩豹送信。张隐这颗棋子太过隐蔽,张炯一直不说出来,只是告诉周冲一人,若不是徐庶把进攻寿春的计划告诉了周冲,这颗重要的棋子险些变成失去。 “来人,叫牛盖!” 牛盖见到韩豹一愣。“你怎么在此?” 韩豹笑而不答。徐盛说道:“此事以后再提,令你带五千人,由韩豹带路潜入城中,打开城门迎我进城。” 牛盖明白了,韩豹是周仓的人!天哪,在自己府中数年,自己竟然一点没有发现,牛盖感到后背出汗,幸亏自己投降,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绪、李基两人一直待在城头,就怕城外出事。四更已过,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城外是何情形便可探明。而就在此时,城外出现骚动! “快开城,李典将军不行了!” “我等前来救援,一路劳累又厮杀半天,滴水未进,快放我们进城,准备吃食!” “李绪、李基你们好大胆,不过小小的牙将,竟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快开城,天快亮了,徐晃大军一到,我等岂不被害?” “你要是再不开城,我们回合肥去!你们就等着魏王降罪吧!” 城下乱哄哄,不住有人喊道。 “休得吵闹,再有闹事者斩立决!”李基大喊,扭头对李绪说道:“兄长,宁可魏王怪罪绝不可轻开城门啊。不如放我下去看个究竟?” “来人,速调所有人上城据守。给他们准备些吃食放下城去。”李绪下令道,又对李基说道,“城外敌友难辨,万一以你为质胁迫我开城怎么办,不如另派他人下去。” 还在休息的曹军被叫起,本该换防的兵卒继续留在城头,顺着吊篮放下去各种吃食和水。李绪喊道:“尔等先进食,我这就派人下去。” 话音未落,李基猛然看到城内,不由大吃一惊。“大哥快看,怎么城内火起?莫非城中有内应?” 牛盖跟着韩豹从密道进城,不知道韩豹的身份,因此小心翼翼,不敢多问。等爬出密道,牛盖心花怒放,棺材铺后院堆积的都是木料,张隐两个儿子为他们准备了大量的火把和松油,不放火还等什么。当即与韩豹分兵,牛盖领三千人杀奔城门,韩豹领人放火,首先点燃的就是棺材铺。 棺材铺很快就着起熊熊大火,睡梦中的人们以为失火,还要出门帮着救火,就看到一对对手持兵刃的兵卒喊杀着从棺材铺冲出来,赶紧回家关好门。 韩豹对寿春太熟悉了,闭着眼都能找到每条路,韩豹杀进太守府,又将太守府点燃,抢占府库;牛盖派人到自己府上,调集仆役和家丁四处大喊:汉军入城,城内一片大乱。 牛盖则是直奔城门而来,城内守军尽上城防守,剩余一些巡视的兵卒被牛盖一路砍杀。 李绪也是吓了一跳,仔细看着火的地点,那不是太守府吗?哎呀,不好。“你速带两千人平息骚乱、灭火。” “不对,你再听听。”李基拉住哥哥,喊杀声已渐渐近了。“这不是内应,汉军入城了!” 如果只是几处火起,城内骚乱那还只是有内应作乱,足有数千人的喊杀声,那只能说明汉军入城。 “汉军如何进的了城中?”李绪疑惑道。 “唉!你还记得当初曾发现袁术密道吗?” “当然记得,不是已经填埋了吗?那还是咱俩领人干的,都是用巨石填充,再填土夯实,绝不可能挖开。” “哥哥呀,那说明城中绝不仅有那一条密道!还有其他的没有被我们发现,却被人高密告诉了徐晃!”李基急眼了。 “这,这该如何是好!” “寿春守不住了,城外的绝不是李典,必定是徐晃的人,他们诈不开城门,就吸引我们注意,又偷偷派人从密道进城。趁徐晃大军未到,我们杀出去吧!” “啊!弃城?不可,我父镇守寿春十余载从未有过差池,我兄弟虽然无力守御,但绝不能弃城,当与寿春共存亡,以报父亲在天之灵!”李绪坚决不同意。 “哥哥你糊涂,留在此处只有一死,有何益处?以死全名吗?那是迂腐之论!只有保存有用之身复夺寿春,才能告祭父亲!” 第626章 夺取寿春 “兄长,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走?我们去哪里?”李绪有点失魂落魄。 “城外打着李典的旗号,想必李典已然兵败退往合肥。我们不能去合肥,当去陈都见魏王,希望文远将军能取得成功截断徐晃后路,我们请魏王发兵,复夺寿春!徐晃必败!” “好,就依你!” 两人带着手下打开城门冲将出去,城外兵卒还以为是牛盖开城,不提防是这两兄弟杀出来,况且一千人那里拦得住五千,被李绪兄弟杀散。李基还不忘抓住两个俘虏,分别拷问后得知,牛盖已经归降,两人不住痛骂牛盖。再细问,得知领兵主将是徐盛,徐盛与牛盖击退李典之后来诈城,至于大军如何进城他们一无所知,只接到命令,牛盖会打开城门迎他们进城,他们更不知道徐晃大军的去向。 李绪兄弟更是吃了一惊,这么说来牛盖把张辽出兵的信息泄露给了徐晃,张辽极有可能会遭遇徐晃的埋伏。唯有祷告苍天,张辽能够击退徐晃,两人下令快速赶路,取道谯郡赶往陈都,在谯郡守将吕虔告之两人,张辽兵败、单人独骑逃脱,两日前刚刚从此地经过。 兄弟俩顿足捶胸,怎么去见魏王,怎么向九泉之下的父亲交代! 牛盖杀奔城门却扑了空,大门已开城头空无一人,城外溃兵来报李氏兄弟已经夺路而逃。 “唉,逃了就逃了吧,拿下寿春就是大功。” 牛盖不住安慰自己,一边派人迎徐盛入城,一边派人告之韩豹,并组织人灭火。 天亮,寿春城头换上汉军大旗,懵懂的百姓刚刚过上十几年的太平日子,没想到又易主,这次易主与以往不同,只是受了半夜的惊吓,等开门时一切都变了样,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该干嘛干嘛。 徐盛入城,清点府库,安抚百姓。一日后,徐盖来到,又过去两天徐晃领军来到,曹性被徐晃留在凤阳驻守,保持道路畅通、督云粮草。 徐晃再次为徐盛和牛盖记功,奖铁制一等勋章一枚,曹性射杀乐进得铜制一等勋章。 徐盛为徐晃引荐韩豹和张隐以及张隐两个儿子张佐、张佑。徐晃听罢唏嘘不已,虎父无犬子,李通两个儿子不简单啊。若不是两人相助,不知何时才能拿下寿春,又回想起张炯,徐晃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两位的功劳我已记下,当禀报辽公并你上司主事,你们非我治下无法录功,但有所求尽管提来。” 韩豹抱拳道:“多谢将军。周指挥使派我另有公干,我明日就离开,只是张隐父子请将军派人送往冀州。我等姓名,请将军隐瞒。” 这三个人做的都是机密事,徐晃不好多问。“放心,我明日就派人送他们走。” 韩豹另有任务,而张隐则是周冲准备送给甘池的大礼。甘池奉命去冀州与周冲准备组建青徐两州锦衣卫,周冲也缺人啊,恰恰张隐完成任务,又有大功,给甘池做个副手没问题,也算是潜伏二十年的回报。 徐晃、徐盛很想知道,除了韩龙、韩虎、韩豹,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猛兽在潜伏。 夺下寿春,实现了第一战略目标。按道理,夺下寿春就该南下夺取合肥,将淮南郡全部拿下,但是周仓事前并没有明确指示,而是让徐晃便宜行事。徐晃陷入两难,自己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在曹操援军未到时夺得寿春,曹操到底是没有发援军还是说援军在路上,张辽和李氏兄弟败走回去报信,曹操会不会起大军来夺寿春呢?因此当务之急首先是要守住寿春。 遗憾未能消灭李典,可恨啊,他要是跑的慢一点,吃掉他五千人,凭温诙和剩余的人马,派徐盛去就可拿下。李典他逃回合肥,合肥就有近万人马,不是那么容易攻下来的。现在只能暂时放弃合肥,但是被孙权捡了便宜怎么办?夺下合肥,哪怕只留守两个守门的兵卒,孙权也不敢妄动,问题是现在合肥在曹军手中,这块大肥肉,孙权怎会不心动。 请周仓增兵吗?说不定主公正巴望曹操大军来夺寿春,那就可以兵出济南攻打兖州。作为大将,徐晃自然有大局观,他派人给周仓送信,请示下一步计划,令牛盖令人肃清城内曹军余党,徐盛领人将密道彻底填埋,消除隐患,派出探马打探曹操与合肥的动向。 青州兵损失近半,徐晃从军中选拔精锐要充实青州军,可惜难以如愿,他原以为陆逊是因为青州兵只听于禁一人之令才不予重用,此时才知道青州兵极其排外,他们只肯将自己的后备交给信任的人,外来户难以融入。同时他也发现青州兵适应本土作战,一旦远离青州,多少有些抵触心理。权衡之下,徐晃调青州兵回与青州接壤的彭城交给魏续,本该魏续、廖化、曹性三人驻守彭城与下邳,曹性被自己留下守凤阳,正好可以充实彭城的防御。魏续练兵之法脱胎于高顺,尽管有些画虎类犬,好在能训练出一群恶犬。 尝到青州兵的甜头,徐晃从军中挑选出的三千精锐交给徐盖,令他以青州兵之法训练,以淮军命名。 寿春城坚墙厚,城中府库存有李通积攒的军资和粮草,足够大军半年之用,徐晃依旧令曹性从徐州运送粮草过来。 徐晃、徐盛、徐盖、牛盖各领五千人守一门,另有五千作为预备队。此时已经五月,雨季来临,就是曹操亲来,寿春变成一座孤城,徐晃也敢保证至少守住半年。 周、曹、孙、刘在僵持近一年后,首先由刘备打破僵局,规模不大的下辨之战,成为四家再次兴兵的翘点;而李通病故,徐晃奇袭寿春则彻底揭开混战的帷幕。 出战失利的刘备是退守益州还是发动汉中大战,曹操又该如何应对东西两个方向的进攻,接下来孙权又要扮演什么角色呢? 第627章 何人愿去寿春 因为距离原因,李绪送往陈都的信要比张辽晚上几日,张辽又是急性子,接到求援信第二天就出兵,曹操收到信比张辽足足要晚了三天。 曹操这两天心情刚刚转好。前日,从汉中传回消息,曹洪大破蜀军,斩杀将军吴兰,迫使先锋张飞又退回益州。 建安二十一年三月,益州刘备听从大将魏延的谋士法正的建议,派张飞为先锋、吴兰为副将起兵三万进军武都郡谋取汉中。三月曹洪领军进至下辨县,张飞屯驻于固山一带,声称要切断曹军后路。曹洪与诸将商议,诸将都为是否继续进军犹豫不决,曹洪哈哈笑道:“张飞不过有勇无谋一匹夫,他若真要切断我后路,该隐蔽行动、暗中设伏,他如此大张旗鼓只能说是虚张声势的疑兵之计。” 牙将张虎说道:“我听家父言,用兵之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乐綝笑道:“管他什么虚、什么实,趁敌军尚未在下辨集结,一举击败吴兰,只要击败吴兰,张飞的疑兵之计又有何用?只有自行退走。” 曹洪大喜,听从乐綝的意见,领军猛攻吴兰军,吴兰没有想到曹洪攻势如此凶猛,尤其张虎、乐綝两员小将奋勇争先,蜀军大败。吴兰亲自断后,被曹洪所杀。 张飞见自己计策失败,吴兰战死,孤军不敢久留,领兵退去。曹洪也不追赶,继续据险而守,派人向夏侯渊和曹操报捷。 初战失利,刘备认为是准备不足所致,没有责怪张飞,又派雷铜为副将,防御曹洪;同时刘备放缓进攻步伐,调兵遣将,寻找战机。在汉中与西川曹,刘两家形成对峙状态。 曹洪取胜,曹操面上增光,为曹洪增邑三百户,曹丕心中老大不喜却不敢表露出来,还要向曹操道喜。 曹操却忧心忡忡,他仍担心刘备发倾力之兵来夺汉中。 “仲达所忧果然中的,大耳贼竟敢图我汉中,实在可恶至极。可惜,我身在此处不能轻动,否则必引军亲自征讨!”越说,曹操越生气。“仲达,你有何妙计?” 自从荀攸病故,贾诩隐居家中之后,司马懿隐隐成为谋士之首,只是他往往很低调的把机会让给华歆与刘晔,他实在是摸不清曹操对自己的重视到底是真的还是试探,只有陪着十二分的小心,既不敢夸大也不敢藏拙。 “我以为刘备在下辨受阻,失去地利。他下一步会重振旗鼓,亲自领兵谋取阳平关和定军山,因此需提醒妙才将军小心为上;此外,以刘备的性子必不肯独自出兵,他必然会重金贿赂羌人作乱,大王当抢先一步与羌人接好,使其为我所用胁迫川中。刘备无机可趁,自然退去。” 刘备亲自出战,夏侯渊未必就是刘备的对手,且不说刘备贼奸贼滑,主公亲自出战与派遣大将统兵有本质的不同,一是对兵卒的士气影响绝不是一星半点;二是大将有许多时候会有顾虑,放不开手脚,主公则可以乾纲独断;三是主公领军可以调配一切资源,调动人手,大将则没有这么大的权限。 “令杨修为军师前往定军山,另郭淮率兵一万协助妙才。”曹操发出命令,轻舒一口气。有一文一武协助,夏侯渊该能够抵御刘备。司马懿不露痕迹的将杨修调出长安。有夏侯渊和夏侯尚、曹洪等人在,再大的功绩只会落到曹氏宗族头上,司马懿一点不担心杨修会有什么作为。 “来人,立即去给夏侯惇、曹真送信,盯紧周仓一举一动。”曹操忽然想起周仓会不会又趁刘备出兵,再有什么动作,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凑巧,曹操现在已经怀疑这一且是不是有周仓的黑手。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并且发生在最没想到的地方,布置好汉中防务没过去两天,李绪的求救信送到。曹操一拍桌子:“好你个周卫国,定然是与刘备有勾结!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巧事?可惜呀可惜,李通竟然在此时病故。” “一直防备周仓出兵青州或河北,没想到他竟打得淮南的主意。”华歆紧皱眉头。 难怪曹操属下没有人能够想到周仓会出兵淮南,那实在是匪夷所思。其一,周仓占据淮南,则将曹操与孙权隔开,两家互不搭界,正所谓远交近攻,孙曹之间短时间不会再有矛盾冲突,反而会让自己与孙权之间产生的矛盾。其二,孙权一直对合肥垂涎三尺,不惜两次出征,如果合肥被周仓夺了去,孙权的心情可想而知。其三,周仓出兵风险极大,一旦曹操及时派出援军,后路又被截断就会全军尽没,李通、张辽、李典、乐进都是曹操手下名将,岂是那么容易取胜。 现在的第一个问题是李通病故,寿春无主。曹操下令:“李典为寿春太守,前往寿春。” 第二个问题是,是否派军救援寿春,又该派谁去。尽管李绪禀告已请张辽救援,断徐晃后路,曹操还是对寿春放心不下,但这个时候自己不可能亲征。周仓不动,曹操就不能动,曹操一动,周仓就会跟着动,对此曹操已是感触良深。 “何人愿去寿春?” “末将愿往!”立义将军庞德出列,“末将追随主公寸功未立,愿率义军与徐晃决战。” 曹操心中不免有些悲戚,何曾几时,自己手下大将凋零如此,竟然被一员刚刚归顺的降将抢了先。张颌出走,李通病故,于禁、常林下落不明,曹休、曹纯、王凌、高览、牵招、鲜于辅、王忠、阎柔、阎志等人战死,不知不觉已经损失上将接近二十人。 周仓在对自己一点一点的蚕食,连地带人,从外而内,现在已经把爪子伸到自己的腹地,曹操揉揉脑袋,感觉有些头痛。 “魏王,庞德新附,其心难测,需谨慎。”刘晔小声的说道。 华歆低语,“庞德虽勇,谋略不足,怕是难堪大任,请魏王三思。” “孩儿愿意领军。”曹植突然出列,“孩儿随父王出征收获良多,愿意替父出征!” 第628章 一石三鸟 见曹植请令,曹丕亦出列说道:“孩儿也愿前往!” 两位王子请命,庞德自然不敢争锋,乖乖的退在一旁。曹操眯着眼睛,看着两个儿子,心中再起波澜。 “你二人主动请缨,我心甚慰,如何出战,我需仔细斟酌。你们暂且退下。” 曹昂的死,令曹操心有余悸,黄须儿醉心于疆场且无嗣位之心,故此曹操将他放在北疆,曹丕和曹植不同,一个是已经确定了的继承人,另外一个曾经是后继人选。 名分已定,按理可派曹植出征,但是曹操担忧曹植本就文采遍天下,如果再立战功那岂不是文治武功齐备?即便别人不质疑曹操是否公正,曹植的功劳和名声太大对曹丕不是什么好事。袁谭与袁尚之争,其中就有这方面的原因。作为人父、作为王侯,曹操不得不考虑的更长远一些。 两个儿子都不能去,既要准备好一套说辞,还要另选一员大将,王子不去,这员大将至少也要声名显赫才行,庞德显然并不合适。尽管他相信曹丕能够驾驭司马懿,不到迫不得已,曹操不愿启用司马懿。 寿春城高墙厚一万五千人马,再有张辽救援,曹操认为即便不能击败徐晃,守住个把月甚至半年是绝对没有问题,因此他最担心的不是寿春,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刘备出兵汉中、徐晃出兵寿春之间不是巧合,其中的关联就是周仓想要调动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忙中出错,顾此失彼。谨慎,需要谨慎。 朱灵原是袁绍旧部,曹操出征徐州征讨陶谦,朱灵率四千人主战,之后就义无反顾的投靠曹操没有回河北,虽然水平一般、能力有限,但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资历和官职足够份量,再以庞德为先锋,足可以抵御徐晃。关键是朱灵曾被于禁收拾的服服帖帖,已经没有了傲气,曹操思来想去决定调司隶校尉朱灵前去救援。 张辽、张文远,奇袭壶关,远征乌桓,千军万马之中刀斩蹋顿,八百铁骑破孙权五万大军的大将,再有李典、乐进相助,曹操有信心张辽能够截断徐晃的退路。 计议已定,曹操安抚住两个儿子,派人去司州调朱灵。五日后,朱灵来到,曹操向朱灵和庞德面授机宜,在寿春外扎营与城内呈掎角之势,不出一个月徐晃粮尽,再与张辽前后夹击,大事可定。 然而,朱灵还未出发,张辽蓬头垢面逃回,一见曹操便跪倒在地请罪,将凤阳城外一战细说一遍。 曹操连连吃惊,一是乐进战死,自己又失去一员骁勇大将;二是徐晃身边出现青州兵,这说明于禁极有可能未死,甚至投靠周仓,只是像张颌一样被周仓藏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三是叱咤疆场的张辽竟然战败,只逃回一人,这个徐晃绝不可轻视;四是,徐晃既然有准备,那李典也极有可能会被算计,那不仅是寿春,合肥也危险。 “此战非你之过,起来说话。” 张辽依旧跪倒:“末将失礼,恳请魏王在责罚之前给末将一支人马,末将前去寿春解围!” “好!我给你三万人马,朱灵为副将,庞德为先锋,增援寿春!” 曹操本打算亲自为张辽送行,计划没有变化快,李绪、李基兄弟赶到陈都。 两人嚎啕大哭,咬牙切齿诉说牛盖投降引汉军入城,恨不得将牛盖扒皮抽筋,食肉喝血。 曹操呆了半晌才返过乏来,寿春就这么丢了?太不可思议了吧。曹操紧急召开会议研究对策,连在家装病的贾诩也唤了来。 “魏王,失去寿春,合肥危矣,末将请夺回寿春!”张辽请令。 司马懿拱手道:“魏王,徐晃夺寿春如取合肥,则文远可复夺寿春,就怕徐晃不顾合肥只收寿春。因此,臣建议文远将军不可强攻,要视徐晃动态而定。” 曹操脸色铁青,又问贾诩:“文和有何妙计?” 一直微合双目的贾诩缓缓说道:“今我受周仓、刘备、孙权三面夹击,已不再是一城一地之得失,如何打破三家合纵才为上策。周卫国在济南虎视眈眈,刘备在益州窥视汉中为我之大地,如今合肥已成孤地,若弃此孤地实现连横,明公以为可否?” 曹操眼睛一眯:“文和细细说来。” “我有一石三鸟之计。孙权为取淮南,窥视合肥久矣,若是主公派人告之孙权,愿意将合肥让给他,换取合肥守军取道庐江返回,主公以为孙权会答应吗?” 那还用说,不费一兵一卒取得重镇合肥,孙权怎会不答应?曹操眼前一亮,这样一来,温诙、李典还有守军就会安然返回,而孙权取合肥,最恶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周仓。周仓出兵耗费钱粮,却被孙权捡了便宜,怎会不闹,周、孙两家就有了间隙,甚至有可能为争夺合肥而火拼,那自己可就有热闹看了,趁机夺回寿春不无可能。 “文和继续讲来。”曹操催问,贾诩肯定还有后招,只为这个就放弃合肥,不是老狐狸的做派。曹操突然发现贾诩有些地方跟周仓很像,一点小地方也要寻求最大的好处。 “咳咳。”贾诩轻咳一声,“孙权取得合肥,就想守住合肥,与周仓不睦之后,他就只有把自己绑在明公这条大船上。” 这句话令众人一愣,话是这么说,但这又怎么样?孙权会向曹操靠拢,但绝不可能主动出兵去攻打周仓,自己有几斤几两,孙权还能没数? 贾诩自顾自的说道:“孙权心事最重的不过合肥与荆州。刘备借着不还,孙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夺取荆州,从他出兵荆南就可看出。明公若是此时再令子孝将军佯攻襄阳,关羽必然会前去迎战。嘿嘿……” “文和是说,再让孙权出兵江凌,在背后插关羽一刀?”曹操的眼睛越来越亮。 华歆却疑惑的说道:“这样的话,岂不是荆州被孙权夺取,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第629章 为什么不取? 司马懿抚掌大笑:“妙啊妙,贾诩先生妙计,学生佩服啊。” 司马懿继续解说道:“孙权出兵荆州,刘备怎么坐视,他必领军回援,那汉中之围可解,孙刘两家混战,我军则可专心对付周仓。若刘备不回军,荆州必被孙权所得,诸位该比我更了解关云长的性子,他怎肯善罢甘休,定要夺回荆州,即使是刘备也难劝得住吧。若孙权胜,刘备不仅失去荆州,我看他的益州也未必能守得住!” 贾诩微微笑道:“即使劝得住关云长,那孙刘两家也将视同水火,孙权只能在明公这条大船上绑的更紧。刚才子鱼问对我有何好处?荆州本在刘备手上,被孙权夺去对我又有什么坏处呢?至于孙权是否更强,嘿嘿,我觉得更不足为虑,他本就兵马不足,据其地能守之乎?先后开罪周仓与刘备,他又如何应对?所谓贪心不足蛇吞象,早晚会把他噎死。” 不愧是毒士,以合肥为诱饵,引孙权上钩,从而与周仓不睦,把孙权绑到自己的船上,再利用孙权将刘备拖下水,救合肥之众,解汉中之危,间孙周之隙,真可谓一石三鸟。这么算下来,放弃合肥绝对不亏,与孙权连横,把孙权推到风头浪尖,这买卖划算的很呐。 “文远,你带兵前往淮南,如徐晃南下合肥,你则夺取寿春,如其不动,你亦不动!”曹操开始发令。 “蒋济,你出使江东,告之孙权,我愿将合肥让给他,只有一个条件,让他借道让我人马通过庐江。” “李绪、李基,你二人在寿春做的极好,着李绪为破虏中郎将,李基为平虏中郎将率本部人马前往樊城协助子孝,令子孝准备佯攻襄阳,待温诙、李典返回便出击,将关羽诱出襄阳至樊城!” 建安二十一年六月,尚书蒋济出使江东,吴主孙权听闻曹操将合肥让给自己,只求将人马经庐江撤离,心花怒放,正欲答允,歩骘出班连呼不可。 “主公万万不可啊,此是曹操祸水东移之计!当初秦国大军进攻韩国,上当太守冯亭将上党让给赵国,赵国君臣利令智昏接收上党,引发秦国怒火出兵赵国,长平一战被武安君白起坑杀赵卒四十万,若不是魏信陵君窃符救赵,几乎亡国,从此赵国一蹶不振!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万不可重蹈覆辙!” 孙权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蒋济哈哈大笑:“子山先生为何只知照本宣科,如此不通时务?秦赵长平之战,若不是赵王弃用廉颇,启用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如何会有此败?子山将你主与昏聩的赵王相比又是何道理?东吴之英豪又岂是赵括小儿所能比拟?”拿孙权跟赵王,江东文武跟赵括比,蒋济先给歩骘扣上一顶帽子。“当年魏信陵君窃符救赵,今若是有人因此难为吴公,魏王必引大军助战!” 说完,蒋济深施一礼:“孙将军若是能答应借道,江东有难,魏王绝不会坐视!” 蒋济几句话又把孙权说动,自己要是接受合肥,又不是从周仓手中夺取的,周仓未必会与自己反目,况且周仓最大的敌人是曹操,有曹操在,周仓更不敢跟自己反目。想到合肥,孙权心中就痒,两次出兵,损兵折将,这次不花费一兵一卒,为什么不取? 不仅孙权这么想,首席谋士张昭和其他文武多数也有这般心思。虞翻出班说道:“兹事体大,还需仔细筹划才是。” 孙权心领神会,令人先将蒋济安置休息,告诉蒋济明日再给他回复。 “诸位,都说说吧。”孙权环视身边文武,开口说道。 歩骘坚持己见:“主公,曹操居心险恶,与其交往无疑与虎谋皮,万不可掉以轻心。” 诸葛瑾出班:“曹操素来狡诈,只怕他别有图谋。” 学士张温笑道:“蒋济不是说的清楚吗,丢失寿春,合肥变成孤城,早晚不知被我就是被周仓所得,因此甘愿让给主公以求把人救回去。” 诸葛瑾说道:“此莫非假途灭虢之计,他途经庐江趁机再袭取我庐江?” 将军周泰冷笑一声:“那就让曹军尽数解甲、弃兵刃,否则就不与他让路。” 张温连连摆手:“不妥不妥,如此以来他必疑心我要攻其部众,怎会答应?” 虞翻笑道:“此事不难,只需让他的人马分批过境即可。” 歩骘连连跺脚:“诸位,现在不是议如何借道,是议该不该接受合肥!” 薛综轻咳一声:“我与周卫国素来和睦,他取寿春,我取合肥,互不干涉,有何不可?” 歩骘冷笑:“若是我出兵夺取合肥,或可与周仓说清,但我借道给他,周卫国怎会不疑心我与曹操合盟?就怕我们的和睦不会长久!” 周泰怒道:“难不成你还怕了周仓不成?” 眼见双方呛起来,张昭说道:“勿要争吵。若我不借道与曹操,势必会引发曹操怒火,这还是其次,我担心周仓之势越来越大,若是被他再拿下合肥,有朝一日定会窥视我江东。若接受合肥,即可与曹操交好,又可扩大我之防御,我以为对我军更为有利。至于由此周卫国是否会与主公生隙,我以为周卫国此人比之曹操更为狡诈,与我江东交好,只为图谋曹操,即便我不据合肥,他对我也是小心提防,我据合肥,他也绝不会因此就与主公反目。” 一席鞭辟入里的话,说的孙权频频点头,可算是说到心里了,我就是这么想的。张昭接着分析道:“至于曹操,他或许如子山所言是要祸水东移,那也是他一厢情愿。主公可遣使去见周仓,贺其取寿春,另请他晋辽王!如此一来,周卫国便可知我仍与他交好,而非与曹操合谋。” 歩骘暗自腹诽,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孙权大悦,好哇,周仓称辽王,孤是不是也就可称吴王呢?“子布之言甚合我意。你可告之蒋济,我答应借道。” 第630章 等! “令吕范在庐江做好准备,严防曹军有变,另告之他只放兵马和随行粮草,百姓和辎重尽数留下。”孙权不想得到一座空城。 “令吕蒙,调一万人马给朱然,朱然前去接收合肥并在此驻守。”孙权看看歩骘,又看看诸葛瑾。“子瑜,你去见周卫国表达我之意,奉他为辽王。” 蒋济出使江东圆满成功,立即动身前往合肥。 周仓到济南已经三个月,政治中心迁移带来青州经济的突飞猛进,许多徐州大户和豪商为了得到更多的机会,把握住商机陆续跟随迁至济南。 而济南作为南北交通的重要枢纽,不仅将河北与徐州贸易打通,更成为两地贸易的集中地,大量的商品交换对金融和货币的需求日益紧迫,周仓不得不把林丰从冀州调回筹办青州分行,提前在青州与徐州推行新币。 新币的实施,士子和大户们颇有抵触,士子们认为银行有悖于祖法而且逐利心太重,不合圣人教诲;大户们则因为银行触动他们的根本利益,家里囤积的钱财若不去银行兑换就是一堆废铜烂铁。这时候体现出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银行受到广大百姓与商贾的普遍欢迎,因此反对声很快就被一片赞誉声所淹没。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周仓的不懈努力下,农工商的地位不断提高,也越来越有发言权,对于礼的辩论越来越顺利,各类新规不断出台,这对保守派一方是沉重打击,他们千方百计的想要寻求士人出身崔钧、孙乾、王粲等的支持,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学院十二年以来不仅培养出一批各科人才,各类新思想和与时俱进的理念已经植入人心,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主导权。 蒋干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如鱼得水,对各类人群的思想动态了如指掌,他适时的向周仓建议暂时不启动关于对世袭制的辩论,开启关于与时俱进的百日大讨论,着实被周仓夸奖一番。鉴于蒋干工作出色,尤其是在礼方面的成就,蒋干成为继华佗在医学、糜芳在农学、陈矫在法学、葛均在工学之后第五位获得玉质勋章的典范。 或许受到刺激,张扬、韩悦、林丰等人经请示周仓,将商学从学院中分离在济南开办商学院,下设贸易、金融、商税、统计四科。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可是周仓觉得有点遭罪:天太热了。刚刚过了五月便酷热难耐,这要是到了六七月,那还不热死人。好在公府建在趵突泉旁,引泉水修池,周仓每天至少与周信等在池中待上半个时辰,一是降暑,二是健身游泳。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趵突泉沏的茶水格外甘美,时不时与周文在树荫下品茶,指点江山倒也惬意,学院用竹子制成的躺椅很舒服。 “呵呵,没想到公明这么快就能够拿下寿春。呵呵,张文远可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大亏。”周仓手中拿着徐晃的奏报笑着说道。 老周文抿口茶,眯着眼回味。“这还是张炯的功劳啊,谁又能想到袁术的密道竟会被我所用?这是天助主公啊。” 邓艾学着周文的模样,却怎么也学不会。“徐将军问下一步该如何用兵,老师如何答复呢?” 周文斜看邓艾一眼:“鹏飞以为呢?” “我觉得可以为徐将军增兵,拿下合肥!合肥已无多少兵马,只需一员大将,万余人马便可。” 周信一旁直摇头。 “唔?周信,你说说。” 周信已经十四岁,不仅是观政,开始参与政务和军务。“等!” 周文老眼一亮。“你倒是说说这个等是何意?” “等曹操与孙权的反应。无非有二,一是曹操领军夺回寿春,二是孙权出兵抢占合肥。我在等,曹操也在等,我不取合肥,曹操就不敢取寿春,只能重兵防御,那并州就有机可乘。至于合肥,呵呵,有于文则在台州,对我而言已无那么紧要。就看孙权是否出兵了,他若是出兵,对我下一步出兵兖州和豫州有利,他若是不出兵,合肥早晚还是被我所得,又何必急在这一时。此时取合肥,反而无趣,只会令孙权紧张。” 周文哈哈大笑。 邓艾沉思半晌:“老师未令徐将军取寿春后就取合肥就是为此吗?” 周仓微微一笑:“也不全为此,一是当时没想到公明这么快就拿下寿春,我原算计至少要一二个月;二是当时无法判断曹操是否派援军,也无法判断张辽是否会增援……” “那老师有没有想,若是曹操此时放弃合肥,令合肥之兵全力再断徐将军退路,而派大将复夺寿春呢,那寿春岂不又称孤城?或者曹操将合肥让给孙权,从而与孙权联盟南北夹击呢?” 周仓大吃一惊,豁然起身,来回踱了数步,口中喃喃的说道:“孙仲谋垂涎合肥久矣……” 周文眉头紧缩:“孙仲谋会因此得罪主公吗?啊!不好,仅一个合肥,孙权未必动心,再加上一个寿春呢?整个淮南之地!” 守江必守淮,淮南对长江防线,对江东太重要了。曹操失去淮南已成定局,与其给周仓不如给孙权,曹操若是出兵截断通往徐州的退路,而让孙权去取寿春怎么办?周文说的对,曹操为了对付自己,就会大力扶植孙权,按照以往孙权的性子,他极有可能出兵,从而使庐江和淮南结成一体!而孙权有了江北两郡,再有曹操支持,也就有了与自己叫板的能力,那时候曹操出兵青州,孙权进兵徐州……. 历史上,孙权敢出兵荆州、杀关羽,现在怎么就不敢出兵淮南、杀徐晃!周仓惊出一身冷汗,不敢继续想下去。本以为夺取寿春是一招妙棋,现在看只怕是一败笔。 这是一个信息不畅通的年代,若是周仓知道曹操因为担忧汉中而欲孙权出兵荆州,就不会这么想了。然而,他不知道! “鹏举,速请陆伯言白虎堂议事!” 第631章 计划不如变化快 陆逊赶到时,豫州地图已经挂起,周仓等人围着地图沉思。邓艾小声将来龙去脉向陆逊解说一遍。 陆逊略一思索说道:“若是鲁子敬尚在,定会劝阻吴公,可惜现在江东都督为吕蒙,此人好胜,因此不仅不会劝阻反而会极力促成。我有上中下策,请主公参详。” 孙权是陆逊老婆的叔叔,因此陆逊不会直呼其名。 “先说上策。”周仓不会从不好的听起。 “所谓上策,就是请吴公出兵合肥,公明退回徐州,把寿春让给吴主。”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老大的不愿意,合着出了这么多力,最后便宜的反而是孙权?恐怕徐晃宁可拼命也不会答应。 陆逊接着说道:“中策,便是增兵凤阳,只要寿春与徐州之间畅通,寿春无忧。所谓下策,一旦吴主真为淮南与主公为敌,那么于文则跨海出击会稽,迫使孙权回军。” 周仓直摇头:“台州准备不足,此时时机不到。”掐掐手指头,距离徐庶出兵并州还有三个月,时间不等人啊。 周仓又怎么舍得放弃寿春这一南北交通要道,军事重镇呢。看来唯有采取中策,给徐晃增兵了。 “传令,黄忠率三千闪电营南下,在寿春与凤阳之间巡弋。”闪电营已经增至五千人,周仓不敢全部调出,还要给青州留下两千。 “再令,陈达率一万水军入驻广陵。” “三令,密谍司木南,但有江东、合肥及曹操一点信息立即来报;商会苏扬,近期与江东贸易只进不出,派往江东的人尽快将货物发回,骨干人员撤离。” 接连发出三道命令,只差最后一道给徐晃的。周仓微微叹口气:“令公明继续囤积粮草……” 只听一声雷响,下起倾盆大雨。周仓立即走到门口,哈哈笑道:“天助我也,淮南大雨,曹操、孙权如何攻城?令徐晃做好困守孤城的准备,至少守住半年,不,至少九个月!” 三个月或者四个月,雨季过去一切都会变样。那时候,徐庶出兵并州,打乱曹操的部署;原来预计刘备会在春季进攻,但从曹操的表现看,要么刘备没有出兵,要么出兵不顺,或许到那时候刘备会再次兴兵,曹操将无力顾及青徐,孙权不会傻乎乎的独自出兵。 周文说道:“上回徐元直来徐州曾言郝昭守城之能,何不调其前往寿春?” 周仓大喜:“好!立即给元直去信,调郝伯道。”郝昭可是能够阻挡住诸葛亮的人物,守寿春又多了一分把握。 邓艾犹豫一下说道:“徐将军来信说他将青州兵调回下邳交给魏续将军……” 周仓想了想说道:“频繁更换主将于青州兵军心不利,令魏续带青州兵去凤阳与曹性对换。” 南三、南四营主将互换,只不过南四营增加了青州兵。有三千青州兵,外加黄忠三千闪电营,周仓确信足可保障道路畅通,徐晃守孤城的可能又降低二分。 蒋济到达合肥,向温诙和李典传达曹操的命令,两人纵有万分不舍也是无可奈何,蒋济自回陈都复命。十日后,武将朱然率军来到接收合肥,蒋济与李典率众冒雨从庐江绕道返回陈都,庐江太守吕范见既无百姓跟随,也无多余夹带,没有难为曹军,派人一路监视送出庐江。 费劲周折也没有吃到嘴里的肥肉,竟然主动送到嘴里,建安二十一年七月初二,吴主孙权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合肥。 七月十六,诸葛瑾到达济南,向周仓表达孙权的敬意,丝毫未隐瞒曹操借道之举,并说明孙权欲表奏周仓为辽王。 周仓震得目瞪口呆,怎么会是这样?曹操竟然只是借道?孙权这是又讨便宜又要讨好啊。称王?孙权这分明是要把自己放到火炉子上烤。“烦请子瑜先生回报吴公,感谢吴公美意,只是我周卫国何德何能,如今天下纷乱,我愿与吴公一道匡扶汉室,斩除奸佞,重振大汉之雄威,还百姓以乐土。” 刺史糜芳、鸿胪司主事王粲安排诸葛瑾歇息,设宴款待。周仓则将周文、陆逊、邓艾紧急商讨对策。 “吴公一番美意,主公为何推辞?”周文捻着胡子笑道,盼望周仓称王称帝,是周文不灭的梦想。 “休得再说这些。找你们来是为分析一下曹操与孙权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周仓觉得有点乱,需要再好好理理。 “若诸葛瑾所言为实,想必是寿春太过紧要,故此曹操不肯轻易舍弃寿春才有此举,孙权既想要寿春又不想得罪老师,才派诸葛瑾前来示好。”邓艾说道。 陆逊点头附议。周文忧虑道:“若诸葛瑾所言不实呢?这是孙权玩弄小把戏的缓兵之计呢?虽说诸葛子瑜说入驻合肥的是朱然,而非吕蒙,怎么就能断定这不是障眼法?当初,我们可用此计骗过曹休。” 陆逊摇头:“吴公若是有蒙骗之意,只要骗过公明即可,何必派诸葛瑾来见主公?吴公待诸葛瑾极厚,怎肯将其放于险地?我料曹操此举,只为离间我们两家,却被吴公识破曹操伎俩。” 周文眉头一皱,陆逊如此袒护孙权,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找机会要提醒一下主公。 “只是曹操的离间计吗?”周仓理理思路,曹操在三面受敌的情况下极有可能舍弃鸡肋一样的合肥,孙权拿人手短,不仅要放合肥守军过境,以后也不会与曹操正面相对,这样曹操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自己和刘备,似乎合情合理。 “既然吴主识破曹操诡计,我也不能小气。”周仓嘿嘿一笑:“令王粲送诸葛瑾回江东,并面见孙权谢其美意,并贺其取得合肥!” “叔父,木南求见。” “召他进来。” 木南匆匆进来,略带气喘,脸色极其不好。“报告主公,合肥消息,吴将朱然入驻合肥,扬州刺史温诙与李典借道庐江…….” 诸葛瑾在尚未收取合肥市便以出发,因此木南的消息要晚上一些。 “此事我已知道。” 木南接着说道:“刚刚接到凤阳战报,张文远兵出谯郡,黄将军战败,魏续将军阵亡!” 第632章 你以为真的是雨中的闪电吗? “啊!” 所有人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蒋济从建业赶到合肥,又从合肥转道到达谯已是七月初八,将借道计划告之张辽。张文远火冒三丈,兵败凤阳已是让他愤恨不已,自己守卫的合肥竟然拱手让人,让给的还是自己手下败将孙权,一再蒙羞,怎么不令他忍无可忍。 “我欲出兵凤阳报仇雪恨,诸位将军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副将朱灵慌忙劝阻:“文远切切不可。俗话说怒不兴兵,何况出兵之时,魏王早有交代,徐晃不动我亦不动,文远怎么违背魏王之令?”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合肥尚在,如今合肥已失又何必拘于魏王之令?” 朱灵冷笑一声:“探马已经探明,周仓已经增兵,他手下老将黄忠率闪电营在凤阳游弋,如何与之战?我可曾听说那黄忠在铜雀大会上出尽风头,其箭术无出其右!” 立义将军庞德愤然道:“不过一老卒耳,有何惧哉?”说完一抱拳:“庞某不才身为前锋,愿迎战此老贼,斩其首级!” “我等大将议事,那容得你插嘴!”朱灵斥责道,在庞德面前,朱灵终于找到自己高高在上的感觉。 “都为魏王效力,何分高低!”庞德脾气火爆,立即怼回去,丝毫不把朱灵放在眼里。 “壮哉!”庞德对上张辽的胃口,张辽开口称赞道,为庞德撑腰。 “你为主将,既然一意孤行不听我劝,莫要牵连于我。”张辽强势,朱灵又一次怂了。 蒋济赶紧打圆场:“有事好商议,莫要伤了和气。” 朱灵卖给蒋济面子,也给自己一个台阶。“既然蒋尚书如此说,我建议先请示魏王再做商议。”他把皮球踢给曹操。 “嘿嘿,事事都要请示魏王,还要我等大将又有何用?” “你……”朱灵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蒋济劝说无效,赶紧抽身:“魏王还等我回话,我这就回陈都将两位将军之意禀报魏王,请魏王定夺!” “好好。”朱灵连胜称好。 朱灵去送蒋济,不知他又要说些什么,估计是要打小报告。 始终没有说话的太守吕虔终于开口:“我亦赞同文远出兵,但诚如朱灵所言,周仓增兵,文远有何破敌良计?”若是张辽只喊口号,却没有策略,吕虔绝不会答应。 张辽哈哈大笑:“若在平时,我或许还不敢轻易出战,但现在是雨季,嘿嘿,闪电营,你以为真的是雨中的闪电吗?” “唔,文远已有妙策?请速速道来。” “人越老越不服软,脾气越发火爆,周仓派别人来倒也罢了,偏偏派一老黄忠。令明,你可率五千人,在雨中与其挑战,记住须败不须胜!” 庞德恼道:“不过一老卒,我……” “令明不可小视,朱灵说的没有错,我也听说过他,刀马娴熟,尤其善射,虽说雨中弓矢不张,但其武艺仍存。”张辽并不小看黄忠,又转向吕虔道:“烦请吕太守召集民夫毁损道路,我要将闪电营陷于烂泥之中!” “妙计!”吕虔拍手道。 “再请吕太守率万人对黄忠围住,不可与他硬拼,只让他脱不得身。魏续得知黄忠被围,必然领兵来救,我亲帅一军在路上伏击。至于朱灵吗?就让他在此守城吧。” 等朱灵回来时,众人已经开始行动,朱灵又羞又怒,好一个张文远竟敢擅自行事,招呼也不打一个,分明是不把握看在眼里,等你兵败可别怪我不救你!魏王那里少不了告你一状! 黄忠在凤阳以西五十里扎营,每日派轻骑巡视。隔三差五的下雨令他十分气恼,虽说有蹄铁保护,每次巡视归来,他都要令兵卒仔细检查马蹄,唯恐受伤烂蹄。 “报,黄将军,我奉命巡视突于曹军,估计有数千人。那领军之将甚是骁勇,我们百骑损失大半,被其斩杀就有十余人,正朝我大营而来。” 黄忠腾一下站起来。“全营集结,随我出战!” 雨渐渐小了,透过细雨,黄忠见曹军排好队伍,当前一员大将,看着甚是威武,手持一把大刀。这就是张辽,张文远吗? “我乃西凉庞德是也,黄忠出来受死!”庞德手持截头刀大声喊道。 庞德?黄忠一愣,听着有点耳熟,似乎端木凌曾经说过,原是马超手下,怎么投了曹操? “庞德小儿,黄忠在此!”黄忠跃马出阵。 庞德仔细打量一番,老头看着挺精神啊。“周仓无人了吗?你这把年纪如何还能上阵?快快回去,换别人前来受死!” “呀,小儿竟敢小瞧于我!”黄忠大怒,轮开象鼻大刀。“庞德,让你见识我的厉害!” 象鼻刀劈头砍下,庞德举刀相迎,坐下马具是一震,平分秋色,庞德暗自点头,看黄忠要六十多岁,这气势、这气力丝毫不弱于自己,是个劲敌。他可没有诈败的打算,能够阵前斩杀黄忠,何必费那么多功夫? 两马交错,两把大刀你杀我砍,约三十会合不分胜负。雨渐渐停了,没有视线的阻碍,两人越战越勇,各自称赞:好一个老黄忠,要是再年轻几岁,或许自己还未必是对手;好一个西凉庞德,实乃劲敌。 五十会合过去,两人依旧未分出胜负。黄忠心下有些焦急,象鼻刀空中一举:“冲!” 不跟你单挑啦,二千轻骑出动杀奔曹军,余下约千骑守营。 庞德大骂:“老儿无力了吗?”这时候庞德想起张辽的命令,虚晃一刀,且战且走,“庞德留下首级再走!”黄忠从穷追不舍。 此时,又下起蒙蒙细雨,黄忠也担心庞德有埋伏,边追便注意查看地势,却只见庞德只拣平坦大路而逃,左右既无高山也无密林,于是放心追赶。 虽有庞德在后掩护,曹军丢盔弃甲,狼狈而逃,被轻骑赶上斩杀约千人,黄忠兴起,似乎曹军跑不动了,用不了多久就可将曹军尽数斩杀。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不仅是曹军跑不动,自己的轻骑似乎也跑不动了。 第633章 青州兵覆灭 哎呀,不好!黄忠终于发现不对,本来还算是泥泞的地面此时已经变成烂泥潭,曹军也好,战马也好都是深一脚浅一脚极其费劲。天空中雷声响起,闪电划过,再次下起大雨。 黄忠勒住马缰绳,大喝一声:“驻!”却被雷声掩盖,连喊三声,才勉强止住队伍。 战马本就体重,载人、人披甲带兵刃更加沉重,路上积水已至马膝盖,水下烂泥不知有多深。“速退!” 想退,没那么容易,行不上三里,来时的路被砍伐的树木所阻断。若是在平时,就这些路障,战马可以轻松跳过,然而此次战马根本无法发力跃起。在树木后无数曹军手持长枪正严阵以待。 黄忠左右看去,见左手边有一高地,用手一指:“下马,至此处驻扎,待大雨过去。” 两千骑跃下,牵着马走向高处,布好防守阵势。吕虔见黄忠开始防守,也不进攻,就这样对耗。庞德重新整顿溃兵,约有三千多人,在高地另一方向摆好阵势,与吕虔形成夹击之势。 凤阳小城,魏续在凤阳城外高处扎营,时刻与黄忠保持联络。这日天还未亮,就接到报告:“报魏将军,曹军庞德前来挑战被黄将军击退,黄将军追赶,不料一夜未归,黄将军恐怕已中埋伏,请将军速速救援!” “昨夜大雨,黄将军找地方避雨也未必可知。”魏续眉头紧缩。 “那黄将军也该派人回来送信才是,却无一骑返回!” 魏续暗叫不好,急忙点兵,留三千人守营,自己率三千青州兵及七千部众向西进发。魏续素知张辽之能,庞德诱敌,设伏的极有可能就是张辽,他留个心眼,令青州兵先行,两军相隔约二里,并不断派人往返凤阳之间,唯恐张辽袭击大营。 至黄忠大营,雨已渐小,魏续留下两千步卒守营,令一千闪电营加入自己的队伍。 又走出约十里,正当魏续以为曹军没有埋伏之时,就听到鼓声响起,无数曹军俱持刀盾从左右两旁泥地中跃起大声喊杀。 张辽一直在等待魏续的援军,等探马报知援军到达时,令手下趴伏于泥地之中,约半个时辰青州兵来到,尽管张辽恨得牙痒隐忍不发,待青州兵过去约半柱香,等到魏续大军赶到才击鼓杀出。为获胜,为鼓舞士气,张辽与兵卒一样趴伏的泥地,但从此张辽落下腰伤的病根。 魏续处乱不惊,下令不要与曹军纠缠,一千闪电营在前方开道尽管向前冲。曹军阻挡不住汉军,被魏续冲杀过去,但汉军折损近千人,张辽从后尾随追杀。 青州兵在前又行进十余里,遇到吕虔的伏兵,两军展开厮杀。青州兵虽然骁勇,但是赶了大半天的路已然疲惫,更可怕的是在烂泥之中青州兵组阵受到制约,难以迅速组成战阵!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吃过青州兵的亏,张辽当然要细心的研究对策,既然你最擅长的是变换各种阵型,那我就让你动不起来,大家一起在烂泥坑里混战;既然短时间我练不出向你一样的精锐兵卒,那大家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死八百我死一千。 战争,巨大的绞肉机将两军挤在一起肉搏,老天似乎也被震撼,雨停了,地面上已是分不清哪是雨水哪是血水。两军对耗,吕虔也是心惊,自己派出五千人竟然只与对方三千人斗个平手。青州兵毕竟人少,渐渐越战越少,只剩下千余人勉强结成阵在做抵抗。 黄忠在高处怎会看不见自家的援军杀到,雨已停,立即下令上马出击。 “将军,黄忠人马杀过来了!” 吕虔下令:“弓箭手,放箭!”这时候绝不能让两军会合,一定要等张辽赶来。吕虔手下万人,五千在阻挡青州兵,即使只剩下了两千,吕虔也不发一个援军;另外五千人阻挡黄忠,其中三千弓箭手是主力。 雨虽停,路上仍然积水,道路仍然泥泞,战马无法奔驰,黄忠下令与曹军对射,老将黄忠箭无虚发,一会功夫射到十余人,曹军被压制,但黄忠依旧无法越过路障。此时庞德领军又从后杀来,黄忠只得又分出千人防御庞德,吕虔的压力减少。 庞德、黄忠、吕虔、青州兵,魏续的援军、张辽的追兵,由西向东绵延二十余里,相互交错。 一千闪电营终于赶到加入青州兵战团,扭转住颓势,开始向黄忠方向缓慢推进。吕虔大呼:“胜败在此一举,杀啊!”亲自带着千人冲上来。 汉军再次陷入被动,魏续终于赶到,拼命杀退吕虔,急令兵卒搬开路障,接应黄忠。 “多谢魏将军!”黄忠略带羞愧。 “黄将军快走,末将断后!”魏续大声喊道。 “魏将军先走,我来断后!” “黄将军,张辽大军在后追杀马上便至,还需黄将军开路!” 黄忠一听,这还谦让什么。“好,我在前开路,你速速跟来!” 象鼻刀一挥:“闪电营,随我冲。” 四千闪电营,此时已不足三千,还在雨中一日一夜未进食,人困马乏,仍抖擞精神杀奔凤阳。 魏续想走却没有那么简单,退走的吕虔又重新集结队伍杀过来,将汉军节为数段,庞德也从后赶杀,仅剩的数百青州兵冲在最前,走在最后,陷入曹军围困,庞德一把截头刀上下翻飞,将青州兵冲散,青州兵全军尽没。 黄忠迎面遇到张辽军,“投梭镖!”黄忠虽然不用梭镖,但闪电营骑士有装备。三千梭镖掷出,收效甚微。 “将军,梭镖被淋湿滑,无法掌握力度和准头!” 投出两轮梭镖,第一轮几乎没有什么效果,第二轮约射到数百,老黄忠一摸箭壶,却发现与曹军对射时已然将箭耗尽,再想讨箭已是来不及,心中大恼,奋力将弓掷向张辽,被张辽用刀磕飞,击中一曹兵,脑浆迸裂。 张辽拍刀迎向黄忠,两人展开厮杀,闪电营撞进曹军,但速度不足以往两成,轻骑的优势几乎无存。 第634章 公明危矣 又是一番苦战,两人交战约三十回合,黄忠人虽勇猛,战马已是不支,黄忠大喝一声劈出一刀,舍弃张辽向外冲杀。 张辽正要追赶,魏续赶到。“文远别来无恙?” 故人相见,张辽停住马,一抱拳:“不想时隔二十年,你我今日重逢。两军交锋,休怪我无情!” “你我本为兄弟,文远何故逼之太深,手足相残?” “你我各为其主,又何来太甚?我本想斩曹性为乐进报仇,不想遇到的是你……” “当初你背叛温候投靠曹操,我不怪你,如今主母尚在,文远何不与我去见主母?”魏续压根就没想到能劝降张辽,只盼望能给黄忠争取一点时间。 “往日之事休要再提,如今我已投靠魏王,自当衷心不二,此战你若逃脱,替我问候主母和小姐。”张辽说完脸色一变。“看刀!” 轮刀劈来,魏续轻叹口气举枪相迎。毕竟是同出并州的故人,一起在吕布麾下征战多年,张辽一时还狠不下心来将魏续斩杀,手下多少留些情面。张辽初入曹营时受到打压、排挤,唯有乐进与他和睦,正如张辽所言,若把魏续换成曹性就不会这般客气。 “张将军,黄忠远矣,请将军追击,此贼交于我!”庞德赶到,朝张辽喊道,与张辽合战魏续的事,以庞德高傲的性格还做不出来。 “如此就交给令明。”张辽不忍心亲自杀死魏续,拨马领军追杀黄忠去了。 庞德挥刀迎战魏续,本以为魏续与张辽大战能在自己手下走上几个回合,没想到七八个会合过去,魏续被庞德一刀砍为两段,庞德啐了一口,割下首级领军追张辽去了。 魏续手下被赶来的吕虔合围,失去主将的汉军很快被击溃,约两千人被俘,吕虔下令尽数斩杀,也领军奔向凤阳。 吕布手下雁门八将又死去一人,只剩下了张辽和曹性。而继鞠义先登营、高顺陷阵营,又一步军精锐青州兵也消亡。 黄忠一路败退回到闪电营大营,身边只剩下千余骑,战马透支已全废,即便修养一年半载也不见得能恢复。亏得营中还有数匹战马,黄忠换马,令闪电营牵马先行,自己与魏续在此留守的两千人断后。 张辽追兵赶来,黄忠连发数箭射倒几名骑将,曹军不敢追之太紧,但依旧在后尾随追赶。 黄忠败回凤阳,魏续在大营留有三千人,黄忠身边又有了五千人,闪电营已无力再战,黄忠本欲坚守营寨,张辽却不急着进攻,下令已是筋疲力尽的兵卒休整,兵卒太累了,完全就靠一口气支撑坚持到了凤阳。到了日暮时分庞德、吕虔陆续来到。 没有闪电营,面对数倍于己、士气正旺的曹军,为了避免全军覆没,黄忠无奈放弃凤阳,在夜色中退回下邳。天明时分,张辽发现黄忠退走,不再追赶,占据大营。七月十四日,张辽收复凤阳。 凤阳一战,汉军出动四千轻骑、三千青州兵、一万步卒,轻骑损失三千,青州兵尽没,步卒损失五千,大将魏续战死,损失惨重。曹军出动两万五千人,损失万人,可谓是用性命堆出来的惨胜。张辽设奇谋,庞德诱黄忠斩曹性,吕虔顶住黄忠和青州兵夹击,三人合作天衣无缝。 吕虔回谯,向曹操报捷并献上魏续首级,张辽与庞德驻守凤阳,却也再无力再发动战争,一是曹军太过疲惫,迫切需要休养;二是张辽病了,趴在泥地落下风湿的毛病。 周仓接到木南的报告,惊出一脑门汗:“张文远,虎将也!”满以为大雨可以阻挡住曹军,没想到张辽能犯兵家大忌果断出击!还是自己部署错误啊,不该派闪电营和青州兵去,两只精锐之军反而不利雨战。 邓艾连连叹气:“竟让他想出这么一绝户计,惜哉闪电营,哀哉青州兵!”自官渡一战,闪电营几乎打绝重建之后,还从来没吃这么大的亏。 “公明危矣。”周文一锤桌案。 冷静,冷静,周仓不住的提醒自己,越是到这时候越不能乱了方寸。有徐盛、郝昭、徐盖、牛盖四将相助,有四万人马,有充足的粮草,徐晃守孤城,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孙权,凤阳失守,孙权会不会变卦…… 陆逊犹豫一下说道:“曹操向孙权借道,我也可向吴主借道。” 周文直摇头,怎么借道?把寿春让给孙权,徐晃南下走水路去广陵吗?便宜都被孙权得去? “这倒不失为一退路。”周仓缓缓言道。“舍弃寿春,就又把曹操与孙权摆到对立位置,你能想到,我能想到,孙权也会想到,他会为此得罪曹操吗?寿春可与合肥不同啊。” “孙权绝不会答应!”邓艾斩钉截铁说道:“且不说他不会为此得罪曹操,我四万人马过境,如何让他安心?这可不是合肥仅有万余败兵。我愿领军夺回凤阳,打通与寿春通道!” 夺回凤阳也是一个办法,但邓艾是张辽的对手吗?过几年或许可以,现在怕是不行。周仓心中最合适的人选是张颌,可张颌能动吗? “吴主借不借道,可与他谈,我担心我不让出寿春,那曹操就此舍弃寿春,出兵徐州!”陆续再发惊人之语。 徐晃是不可能弃寿春,夺凤阳返回徐州,一旦被张辽阻击不得前进就有被合围的危险。以张辽的能力,把徐晃挡住十天半个月没问题。尽管经济、政治和军事中心已不在徐州,但那是周仓的根本,哪能舍弃?尤其是忠烈祠还在郯城,绝不能有失。 “鹏飞,你即率独立营前往下邳,曹性、廖化归你节制,有事多与黄将军商议,未得我令,不得擅自出战,更不得去取凤阳!” 周仓盘算一下青州的兵力,只剩下陆逊、丁奉、马铁三营,还有自己的亲卫营,先后把曹性、魏续、邓艾调出去,青州的兵力已是严重不足。 第635章 我们静观其变 “派人去黎阳,调伍纲和孙礼。” 闪电营打残了,只有动用玄甲骑。估计河北的轻骑精锐此时早已跟随曲阿北上集训,如果甘宁组建水师顺利,黎阳的防守压力会大大减轻。 “令王粲随诸葛瑾前往江东见孙权,借道之事先不提,先探探孙权的姿态。” “木南,你把密谍司的人撒出去,盯紧曹操与孙权,一有消息随时来报!” “伯言,伍纲等人未到之前,青州防御要加紧,不可令曹操有可乘之机。” “主公,是否令伍老将军在徐州征兵?”周文问道。 “征兵?还是免了吧。”周仓想了想摇头道:“改为募兵吧,投军者给一两金作为安家费,入伍一年以上者每月给十个制钱作为饷钱,自明年开始执行。” 明年,徐州和青州的银行和钱庄就开始营业,饷钱自然不会发到兵卒手上,而是存在钱庄,周仓决定除了银票要印制小额军票。徐庶两年前提出的军饷终于要开始实施,这一大笔军费开支,周仓认为绝对物有所值,民心、军心稳定是长期作战的必胜法宝。 “是不是可以把于文则调回来,先解燃眉之急?”陆逊建议道。于禁在台州练兵已经一年,他手下可有两万人,或许能够派上大用场。 周文附议,“我觉得可行,现在最怕孙权反水,虽说于禁可跨海出兵,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让于禁与曹操为敌,此时时机未到啊。”周仓叹口气,万一于禁看形式不好再次反水可就是天大的祸事,不能冒这个险。“调黄叙,把黄叙从瀛州调回与黄忠并肩作战!” “唉,派人在忠烈祠为曹性立像,我不能亲往吊祭,就由周信代我去吧。”周仓深深叹口气。“另外魏续战死不要传出去,尤其不要让严夫人知道。” 魏续是严氏的娘家弟弟,也是她除了女儿、女婿和外孙唯一的亲人,曲阿、吕绮玲出兵在外,严氏不能有什么闪失。 几乎与周仓同时,曹操在陈都也接到了张辽的战报。 “文远怒矣。”曹操笑道。夺得凤阳,使本就复杂的淮南又增添更多的变数:第一,继续实施贾诩的一石三鸟计划;第二,出兵寿春,将徐晃拿下,当年曹操亲征寿春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最后借了王垕的人头才攻下城来,徐晃可是名将,不是袁术手下的乌合之众,自己只派一员大将前往未必就能获胜;第三,与孙权合击寿春,但孙权没有好处肯定会出工不出力,况且孙权未必会出兵;第四,让孙权去取寿春,虽然有好处,但现在还没有牢牢的把孙权绑在自己的船上,孙权未必会因为这点好处得罪周仓;第五,趁徐晃大军在外,徐州空虚,直接来个釜底抽薪进攻徐州,但周仓未必会没有防备。 司马懿建议,仍实施贾诩的策略,暂时不攻寿春,曹操不动,周仓也不敢动,寿春的粮草有限,最多一年半载就会告罄。利用这段时间,曹仁诱关羽,孙权袭荆州,这样汉中就会安定,孙权也把自己捆到曹操船上,此时再令孙权攻寿春,孙权只能答应,而徐晃也将断粮,寿春可下,与此同时佯攻青州,派一员上将进攻徐州,大事可成! 曹操深以为然,鉴于朱灵的表现,曹操将李典派至谯郡,与张辽形成呼应,并未下一步进攻徐州做好准备;扬州刺史温诙接替朱灵出任司隶校尉,而朱灵改为镇南将军,南下协助曹仁。表现突出的吕虔为徐州刺史,行谯郡太守事。 七月末,王粲随诸葛瑾来到建业见孙权,祝贺孙权取得合肥,并婉言谢绝称王的提议。 “哈哈哈。我固知周卫国只能任我取合肥。”孙权大笑。“听闻张文远又袭取凤阳,他还会有求于我。” 张昭赶紧说道:“周仓再有所求,主公且末急于答应。如今周曹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我们静观其变。” 虞翻笑道:“他两人交战,对我有利,过早介入难免沦为棋子,子布所言甚是。” 自己成为左右战局的决定性人物,江东文武一个个说话底气十足。孙权暗自咬牙,可恨关羽,竟然敢小瞧于我,早晚叫你好看。 建安二十一年八月,曹仁按曹操的命令,留满宠、李绪、李基守樊城,自领军两万与骁将牛金进攻襄阳。关羽闻报大怒,留赵累守襄阳,自己带着关平迎战。 牛金自恃骁勇与关平交锋,关平诈败,将牛金引入关羽设下的埋伏,混战之中曹仁将牛金救出,损失数千人,一路败退至樊城。关羽得胜,马良劝关羽荆州紧要不宜远离,况且曹仁损伤不大难以攻伐,于是关羽引兵返回襄阳。 朱灵在凤阳搞得灰头灰脸,这次带着七军近两万人,铆足了劲要给自己挽回面子。连降大雨,道路不畅,朱灵在各地征调民夫为大军铺路搭桥,又向各郡县摊派钱粮,所过之处鸡飞狗跳,百姓惶恐。陆浑县长张固迫于朱灵的淫威,不得不发民服徭役,陆浑县引发骚动,壮士孙狼召集身边一群弟兄叛乱,杀县主簿,领千余人南下投靠关羽。 关羽大喜,立即授孙狼牙将,发给印绶,令孙狼接应各地豪强作乱,凡响应者无不授予官职,于是各处盗贼、亡命之徒群起。南阳郡官吏和百姓不堪徭役之苦,宛城守将侯音、卫开受到孙狼蛊惑,带领手下举事反叛,擒拿南阳太守东里衮,准备联合关羽里应外合攻破曹仁。 孙狼将宛城之变报告关羽,马良以为候音等人皆是无名之辈难成大事,关羽却认为机不可失,领关平出襄阳。时逢雨季,关羽又抽调荆州水军集结待命。为防备江东,他令马良、赵累、傅士仁、郝普等造烽火台,加强守御。 朱灵领军出征,作为最早跟随曹操的他,太渴望胜利来提升自己的地位,为展现一下自己的才能,他想着复制凤阳之战,准备在雨中与关羽交锋,于是在罾口川、鏖战岗、余家岗一带安营,两万人分扎七座营寨拦住关羽去路。 第636章 怎么就派来一头蠢猪呢? 在宛城,侯音与卫开不知道脑子怎么犯糊涂,被南阳功曹宗子卿诓骗,释放了太守东里衮。当日宗子卿在半夜跳城逃跑,联合东里衮收编民兵围困侯音,并派人报告曹仁。 曹仁闻讯率领军队从樊城匆匆赶来,听说曹仁亲自到了,侯音、卫开的手下立刻散去一半,他俩又哪里是曹仁的对手,一日宛城被攻破,侯音、卫开被斩首,叛乱失败。曹仁改派李基与宗子卿守宛城,太守东里衮前去协助朱灵,自己领军回樊城。 东里衮一到朱灵大营就被吓了一跳:“将军为何在此处扎营?此处地势低平,将军就不怕积水吗?” 朱灵故作神秘说道:“此乃我之计谋,非此计不能破他。” “恕我愚钝,请将军明言。” “关羽勇冠三军,我在雨中与其决战,关某再勇也无用武之地!” 久在南阳,东里衮深识地理,听朱灵这么一说吓得魂飞天外:“将军误矣。此地临近汉水与襄水,也是汉水故道流经之处,近日连降大雨,河水必然暴涨,一旦水势漫堤则将侵入故道,我军危矣!” “不至于此吧。”朱灵疑惑道。朱灵本是冀州人,一贯在北方作战,也曾出战过徐州和西北,却从未感受到南方大水的厉害。“既然郡守这么说,明日我就将各军移往高处。” 倒霉的朱灵命中注定该有此一劫。当夜大雨倾盆,汉水终于承受不住如此之大的水量,大水沿着汉江故道河床低洼地带,分三路涌向罾口川、鏖战岗、余家岗到团山铺一带,唐河、白河、小清河及西北的普沱沟、黄龙沟、黑龙沟等地的山洪暴发之水,使罾口川、鏖战岗、余家岗、团山铺等区域内的水平地五六丈深,可怜朱灵七军皆被大水淹没。 还好,朱灵为便于指挥,将自己的中军帐建在高处,而东里衮在当夜就搬到了最高点。 天灾面前,任何抗争都是徒劳,汹涌的大水卷走了一切,只有零零星星几处高地上聚着为数不多的曹军,多的能有百余人,少的只有十余人,一个个呆如木鸡。 朱灵与东里衮各自站在不同的小山头上,脸色却是一样的煞白,两万大军、无数的辎重就这么没了?没被冲走的尸体浮在水面,抱着树木幸存的曹军在大呼救命,朱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忽然又有点期盼,期盼关羽与自己一样被大水所淹,甚至比自己还要惨。 夺去太多的生命,老天似乎也动了恻隐之心,或许是觉得已经下了太久的雨,第二天雨水开始变小,两个人就这样呆立一日两夜,忘记饥渴,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八月二十六,雨终于停了。劫后余生的曹军还没有庆幸自己逃脱大难,关羽早就准备好的战船出动,从四面八方驶来围住各处小高地,试图抵抗的曹军被射杀,朱灵与东里衮被俘。两人被五花大绑的见了面,相互看一眼,没有更多的言语,只剩下垂头丧气。朱灵没有想怎么就不听东里衮的劝告,东里衮也没有抱怨朱灵,两个人都在想关羽会如何处置自己,会杀吗?东里衮打定主意,自己决不投降,而朱灵则想若是关羽待自己如上宾,可以考虑归降。 关羽与朱灵可算是积怨极深,关羽入曹营就被朱灵排挤,只有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张辽能说上几句话,因此他压根就没见朱灵,令人将朱灵与东里衮押回襄阳交给马良关押。大意的关羽,错失探听宛城消息的机会,他仍错误的以为南阳已乱。 关云长水淹七军名声大噪,荆州震动。而关羽更以为现在自己手下气势如虹,曹军已是惊弓之鸟,南阳已乱,樊城被水淹城池破损不堪一击,报复曹仁的时机到了,他即下令兵围樊城! 曹仁在樊城也是苦命,本有人马近三万,出征襄阳折去数千,留给李基守宛城又分出去数千,手下只剩两万。一场洪水,将樊城几乎淹没,城中的曹军亦未能幸免,淹死数千,生病的数千,能战者不过只有万人。 他派人乘船出去探寻朱灵的情况,得知七军尽没、朱灵被俘,大骂朱灵愚蠢。“兄长啊,兄长,你纵不能给我派员虎将,也该挑猛犬,怎么就派来一头蠢猪呢?” 满宠轻轻叹口气,怎么说朱灵也是曹操手下的大将,这么评价朱灵不好,曹操的脸面上也不好看。“朱灵将军只是不识地理一时不慎被关羽所乘。” “将军,大水淹城多出毁损,兵卒伤亡无数,我们该怎么办?”李绪问道。 “我料关羽必来攻城,樊城已不可守,不如弃守樊城,在宛城据守。”曹仁无奈叹口气。 “万万不可!”满宠极力反对。“关羽士气正旺,樊城是拱卫许都要塞,放弃樊城于我军心不利,只有守住樊城才能使许都安定,魏王将此重地交给将军,岂能放弃?” “守?怎么守?”曹仁没好气的说道。 “大水淹城不假,但关羽要想进城也难,他只能乘船攻城,试问他又如何破城?将军爱民如子,兵卒皆愿死战,何惧关羽?雨季将过,大水亦会退出,将军可再派人向魏王求援,择一上将与我里应外合足可破关羽!” 曹仁听罢,信心倍增。牛金与李绪齐拱手道:“我们愿遵将军号令与关羽死战,与樊城共存亡!” 主将用命,曹仁大喜,立即派人向曹操求援。 “伯宁,你立即搜集城内粮草,每日按量供应,另安抚军民之心,救治染病之人!” “李绪,你带人拆毁城中房屋,修补城墙,将城门堵死,不得有一点疏漏!”封死城门,城墙不留缝隙,战船怎么攻城?在战船上架云梯?开玩笑! “牛金,你搜集箭矢、兵刃,招募青壮守城,每日巡视不得有误!另收集引火之物,战船若干靠近,以火烧之。”没有云梯,关羽或许会用绳索,刀砍火烧足可防御。 第637章 明公有大将为何不用? “传令下去,各就其位,魏王大军不日即到。有骚乱滋事者斩!有妖言惑众者斩!有不遵号令者斩!有隐匿钱粮者斩!”曹仁一口气说出四个斩字,又下令将自己的将旗立于城上,亲自立于旗下,以安军心。 曹仁一手持刀,一手掐腰威风凛凛立在城头蔚然不动,城内军民之心稍安,在满宠等人带领下开始防御。 九月初七,荆州水军从四面将樊城围住,近千战船围作数重,试图令曹仁屈服,反而更加激起曹军斗志。关羽下令攻城,曹军登高临下,两军对射,荆州水军吃了大亏,关平调集船板做掩护挡住箭矢,战船临近城墙,城头牛金下令向战船投掷火油、火把,又将水军击退。 第二天,关平准备无数的沙袋淋湿覆于船上,再次逼近樊城。牛金试图用火,立即被荆州水军扑灭。几条战船轮番撞击城门,奈何城门已经被巨石堵死,战船撞毁不少无法打通城门。 第三天,关平又准备了无数的挠钩、绳索,待战船临近城墙时,一部兵卒与曹军对射,一部兵卒将挠钩掷上城头,试图勾住城墙顺着绳索爬上去,牛金带着刀斧手将挠钩和绳索砍断,数百兵卒跌落水中。 连续进攻三天,关平想出各种办法丝毫没有效果。城内曹军接连击退荆州兵进攻,终于摆脱恐惧心理,军心复燃,牛金与李绪不敢半点大意,牛金随时关注荆州兵进攻,李绪则亲自带领手下四处巡视一旦发现城墙有被水浸泡出现松动立即加固;而满宠搜刮出樊城每一粒粮食和能吃的食物来保证供给。 关平来见关羽,诉说曹仁防范甚严,无破绽可寻。关羽捧着春秋眯着眼睛说道:“那就暂缓攻城,大水淹城用不了多久城墙必垮,城内又能有多少粮草可供食用,我围而不攻,樊城自乱。” 关平犹豫一下,说道:“大水为患,荆州必然受损,我军粮草或有不足。” 关羽把春秋放下:“那就告之傅士仁,让他过湘水,取湘米以供荆州和我大军。” 不用曹仁的信使到达陈都,曹操就已经知道朱灵兵败,关云长水淹七军,何止是荆州,中原大地为之镇骇。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诱敌之计,怎么发展到这般地步!曹操百思不得其解。以关羽现在的威名,只要他袭破樊城一路北上,所过之处那还不闻风而降?多年的征战,曹操太明白这些墙头草和势利眼了,谁强势,谁的名头大,就靠向谁。 曹仁的来信,使曹操安下心来。曹仁说了现在城中人心稳定,将士都愿死战绝不退缩,以曹仁和满宠的能力,樊城一时半会丢不了。曹氏宗族八虎骑,曹操最看重的就是曹仁,智勇双全,尤其善守,否则曹操也不会把自己的南大门交给曹仁。而防守西大门的夏侯渊,却一再增兵、派将。 现在最重要的一是继续实施一石三鸟计划,二是给曹仁派援军。曹操令蒋济再次出使江东游说孙权,派谁去救援呢?曹操最先想到的便是张辽张文远,也只有张辽最为合适。 但问题是张辽在凤阳切断寿春与徐州的道路,其重要程度丝毫不亚于救援曹仁。唉,冀州之战损失太大了,十几员上将被杀,现在自己竟然再选不出统兵的大将。启用司马懿吗?曹操暗自摇摇头,冢虎还是看紧点好。 曹操微服简从来到贾诩府上,把贾诩吓了一跳,魏公怎么亲自上门。 “文和府上也太过简陋吧?”曹操四处环顾,不免叹息一番。 “住不过一屋,睡不过一榻,何陋之有呢。”贾诩赶紧把话题岔开。“明公来访必有要事,不知所为何事?” “呵呵。”曹操干笑两声。“文和想必已经知道关云长水淹七军威震华夏了吧。” 贾诩嘿嘿一笑:“关羽素来傲慢,故人云:水满自溢。关羽虽胜,离败之日不远矣。” “唔?文和何出此言?” “关羽胜,以他的傲气必然会图樊城,而孙权则会更加忌惮与怨恨,他必袭取荆州!荆州有失,关羽必怒,樊城之围可解,我大军再与孙权合击之,关羽必败!嘿嘿,败则一败涂地!” “文和所见与我略同,但我所忧者是在樊城啊,文和以为以谁为将前去救援呢?” “明公有大将为何不用?” “唔?”曹操诧异,还有自己没有启用的大将吗? “庞德庞令明,西北名将,勇力可沽……” 关中之战,曹操记忆犹新。“庞德虽勇,可刘子扬曾劝我,庞德乃为降将不可大用啊。况且其故主马超和兄长庞柔还在刘备麾下……”曹操忽然想起贾诩也是西凉武威人,庞德是狄道人,两人算是同乡。“文和莫非了解此人?” “庞德少年时任郡吏及州从事,那是就极有胆略,而且忠勇无二。他事马超,那是职责所在,今顺明公,必以死报效明公。” 庞德斩杀魏续,足以说明他的勇猛,曹操也相信贾诩的眼光,但心中仍有些担忧。贾诩接着说道:“明公若是不放心,可派一人为辅,钟繇之子钟毓现在陈都,何不以钟毓为副将?” 老狐狸也是煞费苦心,派一个不合适的搭档造成将帅不合,那是自讨败仗。钟繇在关中多年,与西凉各部周旋,自然与庞德熟识。高干从并州出击河东,钟繇游说马腾派马超与庞德出战,击退高干,庞德斩杀大将郭援。由于郭援是钟繇的外甥,因此钟繇见郭援的首级而哭,庞德便向钟繇赔罪,钟繇道:郭援虽是我甥,但他始终是国贼。你又何须赔罪?因此庞德对钟繇很敬重。 钟毓此时不过二十多岁,心思敏捷,很有钟繇的风采,也正是因为钟毓年轻、出身好,给庞德做副手最合适不过。 曹操大喜,立即回府调庞德与钟毓统兵一万,南下救援曹仁。众文武虽有微词,但曹操决心已定不容更改,反而晋庞德为平南将军。庞德听说以后,对曹操感激涕零,发誓必以死相报。 建安二十一年十月,庞德令人抬着棺材出兵樊城,要与关羽决一死战。 第638章 没这心情 建业,孙权正在大发雷霆。关羽水淹七军对他震撼极大,关羽的势头越盛越令他不安。湘水,本是上次与刘备和谈确定下来的两军的分界线,傅士仁领军突袭将各地存粮裹挟一空,不仅如此,傅士仁还抢钱、抢女人,这是公然的挑衅!关羽先是骂自己是狗,又派人到自己家里抢劫,堂堂吴主脸面何存? 孙权不仅召集建业文武,把水军都督吕蒙也叫了来。“关羽背信弃义,该怎么办?”孙权面沉似水。 堂下鸦雀无声,每个人心里透亮得很,孙权借关羽抢粮发飙,根本原因是对荆州的渴望,以及对关羽的恐惧。何止是孙权,江东上下乃至中原大地,又有几人不震慑于关羽的威名?孙权的恐惧并不是他就怕了关羽,而是怕关羽继续做大做强威胁到江东。江东文武的恐惧是因为现在关羽的名气太盛,自己感觉不是关羽的敌手。 难道说周瑜、鲁肃相继病故,江东就没人了吗?当然不会!都督吕蒙出列:“主公,关羽虽勇,然其蛮横自大,目中无人,此即必败之先兆!只需略施小计便可夺取荆州。” 孙权喜上眉梢:“子明已有妙策?何不言之?” 吕蒙略一犹豫:“此计妙在出奇……” 吕蒙的犹豫可以做两种解释,第一是吕蒙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妙策,这是他为了安慰孙权,第二是这个妙策需要保密,不合适说出来。无论哪一种解释,都引起众人的不快。 虞翻面色不愉的说道:“在此皆是主公肱骨之臣,子明难道还信不过吗?” 孙权瞪大眼睛看着吕蒙,等待吕蒙的回答。吕蒙微微笑道:“我如何信不过诸位?我所忧虑的不是能否夺取荆州,而是曹操!” 怎么又扯出曹操来了? 吕蒙接着说道:“我取荆州,关羽必定回军救应,曹操此时若是趁我两家争斗两败俱伤之际来夺荆州,岂不是便宜了他?” 孙权恍然大悟,点头道:“子明所虑极是,那这又该如何呢?” “关羽水淹曹操七军,许都震荡,所以曹操最担忧的就是关羽顺势拿下樊城进逼宛城,从而威胁许都!”吕蒙环顾若有所思的众人。“故,如不出我所料,曹操有此担忧必定会派人来见主公,请主公从后夹击关羽,以解樊城之围。” 张昭点头道:“子明之意莫非是那时我们可向曹操提出条件?” “不错!正是此意。” 张昭摇摇头,“曹操素来言而无信,即便答应也会反悔。” “此一时彼一时。别忘了寿春还在徐晃手中,曹操岂敢反悔?” 直接出兵和应曹操之请出兵从结果上看差不多,但还有着本质的差异:直接出兵,荆州在归属上是有争议的,孙权可以取,曹操也可以夺,那么最终两家就会产生争执和摩擦。应曹操之请出兵,将相当于事先就确定了荆州的归属权,只有在孙权失利的情况下,曹操才能再去争抢,否则就是毁约。已经得罪了刘备,与周仓的关系微妙,孙权不能再与曹操撕破脸。 “子明,你立即回柴桑准备,各军皆听你调度,小心行事,切莫惊动关羽。”既然吕蒙没有说出妙计,孙权就没打算再问。 “我此次来建业之前就宣称染病,将军务托付给凌统,主公可继续对外说留我在建业养病,以麻痹关羽。此外主公可遣使去荆州向关羽贺喜…….” 周瑜进攻江凌时,凌统就曾暂行都督事,从能力上讲没太大问题。孙权却是有点不放心:“那就由韩当暂领水军都督,你在暗中操作,至于给关羽贺喜,韩当看着办吧。” 派一员六七十岁的老将足可以麻痹关羽,向关羽贺喜?孙权没这心情。 十日后,蒋济又来到建业来见孙权,请孙权出兵。 孙权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关云长乃是名将,更有大胜之威,我轻易出兵恐会不利。” “吴公差矣,关羽素来记恨于你,对吴公夺取荆南三郡耿耿于怀,魏王已经派遣大军前往樊城救援,关羽见樊城不可得必然会南下复夺三郡,甚至威胁江东啊。” “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我出兵除了解樊城危机,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况且我已于刘备和谈……” “呵呵呵,据我所知荆州本是吴公借给刘备,奈何刘备一直赖着不还,如今吴公去取又怎么算是失信呢?” “唔?这么说来魏王是任我取荆州了吗?”孙权一阵窃喜。 蒋济摇摇头:“荆州本是魏王从刘表手中取得,如何能任凭吴公自取呢?” 孙权有些发怒:“你这是何意?” “吴公不要着急,魏王之意是两家各自取荆州,谁最先占下便归谁,若吴公先取下襄阳则为襄阳之主,魏王绝无二话。” 谁先抢到就归谁吗?孙权有把握先抢到江陵,襄阳可就难说了。“若是两军同时到达呢?” “同时到达由吴公先取,以一月为限,若吴公不能取得,便由魏王出战,若一个月仍不可得,再由吴公出战,以此类推。” 还算是比较公平,孙权不指望曹操还能做出更多的让步,只能期望吕蒙的攻击速度足够快。这与最初的设想有差异,吕蒙能做到吗? 襄阳,马良也在发脾气,性格一向温和的马良正在严厉的斥责傅士仁,关将军让你过河抢粮一不劝阻二不报告,这不是陷荆州于被动吗?抢粮倒罢了,竟然还自做主张,强抢豪夺中饱私囊,这不是给荆州拉仇恨吗! 傅士仁不服,江东吴狗,抢就抢了有什么了不得?不抢粮,大军吃什么。 马良还没有处置傅士仁的权利,只好把他赶回公安,令他小心据守,不得出一点纰漏。 前几日关羽派人把朱灵和东里衮押来,马良亲自审讯,东里衮交代候音的叛乱已被平定。现在又出了抢粮这档子事,马良越发感到有些不安。思来想去,他留赵累守襄阳,亲自带着五千人押运粮草到樊城,要与关羽好好商议。 第639章 鲜卑往事 端木凌到达辽东,便将波霸与裴峰聚到一起,从五千轻骑中,挑选出三千骑。儿子要远征,老子哪有不支持的道理,恨不得把家里的存货全都拿出来:波才手一挥,拨出战马五千匹,俱是千良马;裴元绍将这两年新造的三千马槊贡献出来,连同裴峰手下装备,共凑齐四千,此次远征全部改用马槊。 周仓给王大锤的新差事是研制新式武器,从飞斧开始,王大锤开足马力,既要保证飞斧用起来顺手,还要保证飞出去的距离和杀伤力,新式马刀改了又改,最后干脆同时造出十柄不同样式以供测试;端木凌跑到周吉那里翻箱倒柜把原先给玄甲骑制作面具的废料找出来,只要能够将就用的,全部装备给远征军。 不到一个月,曲阿与吕绮玲率两千骑抵达玄菟郡,五千人虽然是从各战区精挑细选的精锐,仍然要做好远征前的训练,调选出四千骑为战兵,落选的千人只能作为辅兵和预备队。 每日的训练项目极为严格:上午练习投梭镖、飞斧;下午练习骑术和布阵。每隔三天,会把队伍拉出去做短程拉练,每隔七天做一次长途跋涉,每隔半个月波霸和裴峰分两队做一次对抗比拼。但凡有点空闲,马云禄就会给兵卒讲解在草原上的注意事项,如何辨别天气、认准方向;如何识别牧草、避免误食;如何生火、避免大火蔓延;如何寻找水源,遇到狼群该怎么办,没有食物该怎么办,发生危险如何自救等等。 再说到如何在行军或无火情况下进食,马云禄只好请端木凌代言。入秋之后草原极冷,粟饼会被冻得咬不动,要么掰碎了了一点点咽,要么泡在水里等它变软,活着水吞服;至于肉脯就只能切成小条,慢慢的嚼。马云禄介绍的方法是,把这些吃食放在大腿内处,靠着体温和大腿与战马之间的摩擦保持吃食的温暖。这种方法,马云禄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而且草原之上一个月不洗澡也是常事,想想放置的地方和味道,就叫人反胃,这还能吃吗? 为了预防断水、断粮,马云禄提议出征队伍中半数是母马,这样可以饮马奶既可当水也可充量。这些汉军哪能喝的惯马奶的腥味,不敢反驳,只好说带这么多的公马和母马,万一路上闹出什么事,岂不乱了阵脚?马云禄笑道:“母马发情多在春夏,秋冬岂会有碍?” 端木凌正色道:“有战力就要有体力,有体力又要保证足够的食物,虽然味道差些,但不伤身还能补充体力,若是啃零食不仅难以下咽还会伤身,自即日起,远征拉练一律不携带辎重,所有饮食随身携带!” 不仅如此,兵卒们每日早餐开始有一杯马奶,必须喝掉;而训练的内容则增加一项:挤马奶。好在还有一千辅兵相助,这些战兵可以偷偷懒。 为节省时间,保证行军速度,同时也为减轻战马负载,除了主将都不能带行军帐篷。天寒地动怎么办,西凉人的做法是毛毡铺地裹住身子,挤在战马中间与马匹混在一起取暖。汉骑无不变色,跟马睡在一起,那是什么滋味,又是什么味道,那还能睡得着吗? 草原条件艰苦,适者生存。怪不得胡骑来去如风,不仅是指他的骑术,带最少的辎重耗能保持旺盛的体力行动自然敏捷。曲阿对马云禄传授的知识极为推崇,他认为若想在草原驰骋这是必备的能力,尤其是在长途跋涉、粮草供给不足的情况下辨别方向、天气、保持体力就是最关键所在,曲阿一度认为霍去病能够长驱直入大破匈奴极有可能就是掌握此法,否则深入草原数千里吃什么、喝什么? 约一个月,又一批马刀出炉,有的象弯月,有的像镰刀,有的像弓弦各具特色,端木凌与曲阿等人实在是难以取舍,最后还是曲阿定音:由骑卒们任选,哪个顺手用哪个,制式兵刃待战后再做决定。 鲜卑大战断断续续始终未决出高低,单于步度根费劲大力气才收服轲比能各部,整合中部鲜卑,但是东鲜卑趁势崛起,他们已经不满足于现有的疆域,又摄于北庭都护府臧霸的势力不敢东扩,唯有向西图谋漠南辽阔无际的草原。 步度根的爷爷檀石槐才智过人,东败夫余、西击乌孙,北逐零丁,统一鲜卑各部建立起鲜卑大联盟,所占之地东西一万两千里,南北七千里。为便于统治,他统辖地分为将东、中、西三部约六十邑,各置大人为首领,归其统辖: 东部:右北平以东至辽东,与扶余接壤,共二十四邑,大人有弥加、阙机、素利、宇文。中部:右北平以西直上谷。十二余邑,其大人有柯最、阙居、慕容。西部:自上谷以西至敦煌,西接乌孙,共二十四邑,其大人有置健罗洛、拓跋推寅、燕荔阳。 檀石槐死后,西鲜卑最先反叛,脱离联盟。拓跋部现任首领拓跋力微,也算是英雄,他的弟弟拓跋匹孤更是了不得,只不过后人多称他秃发匹孤。历史上拓跋部后来壮大建立北魏。 而中部和东部单于陷于权利之争,中部势力最大的就是柯最族的轲比能,东部则是素利,步度根作为檀石槐的孙子自然也不能独身事外。轲比能被韩龙刺杀,步度根趁机在慕容一族支持下收编中鲜卑。慕容的由来则是有趣得多,莫护拓见汉人多冠步摇冠,首领莫护拓就学着敛发袭冠,族人都称他为步摇,鲜卑语步摇与汉语慕容相近,于是莫护拓给自己起汉名:慕容焉。历史上慕容部建立北燕,姑苏慕容的祖先。 东卑大小部落数百个,同时诞生两个不得的英雄:一是,段部,首领段日陆眷,据说段部最早离开草原西迁,然后南迁在云南大理定居,也就是大理段氏的先祖;二是宇文部,首领宇文莫桑,文的意思是鲜卑男人和匈奴女人的后代,因此宇文部与匈奴后裔拓跋部联姻,据说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就是宇文部后裔。 第640章 鲜卑往事 这注定是个雄豪杰辈出的时代。因为三部的存在,步度根被遏制,甚至有被慢慢蚕食的危险,多亏有波才在背后的支持和援助才保持表面上的均衡。在瓷器、绸布、盐、烈酒贸易基础上,波才增加了茶、粮食和少量药材,这令步度根感激不尽。步度根数次要与波才联盟征讨东鲜卑三部,被波才以其族内事不宜参与为由推辞。 七月,波才派使去见步度根,只说自己有一队人马要穿过草原,但不说明去处,保证绝不干扰其部落,作为酬报将增加对其部落的药品供应。步度根哪肯满足于此,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借道草原不是去并州就是雍州或凉州,趁这个机会哪能不狮子大开口?步度根与轲比能不同,轲比能是有选择的汉化来壮大自己,步度根则只是想利用汉人,骨子里面他对汉人是排斥的。 步度根给出的条件,除去增加粮食和药材,还要把铁器纳入交易范畴,并结盟共同对付东鲜卑。 这么大事,波才不敢独自做主,将裴元绍请到玄菟商议。端木凌以为夺取并州为重中之重,因此可以答应步度根,但是要限制铁器数量;裴元绍认为鲜卑人不可信,供给铁器和药品会留下祸患;曲阿则怒道:“得寸进尺!若是恼怒了我,先联合东鲜卑把他给灭了!” 曲阿说的是气话,给波才提了醒。波才派人回复步度根,增加铁器贸易好商议,但是东鲜卑各部正与北庭都护臧霸谈判结盟要求铁器和药品贸易。步度根脸色大变,态度立即大转弯,不再提增加贸易之事,恳请波才斡旋臧霸不要与东鲜卑结盟,切断与东鲜卑的贸易,作为回报,步度根甘愿为大军借道,不再提报酬。 波才不住的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为了安抚住步度根,波才令人带着步度根的使臣去吉林见臧霸,臧霸数年未动本就打算西扩,步度根所请正中下怀,故作为难状,迟疑不决。待使臣表示愿意贡献千匹良马,臧霸才勉为其难的答允,而且臧霸说办就办,立即派出副都护孙观及孙观之子孙立统军两万西近拓地三百里,筑城,起名通辽。 得到臧霸的许诺且守约出兵,有了汉军的支持,步度根感觉自己的底气很足腰杆很硬,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对东鲜卑的征伐,实现鲜卑的统一大业之中。步度根对波才感激不尽,提出要为大军提供向导,被曲阿婉拒,万一走漏消息怎么办? 秋天,牧草正茂,马贴秋膘,正是出战的好时节。建安二十一年九月初三,曲阿、端木凌领两千骑为中军,波才、裴峰各率千骑为两翼,吕绮玲、马云禄率千骑为后队,从玄菟郡出发,先南下右北平绕过东鲜卑,过幽州从上谷郡出张北,经中鲜卑一路西行穿越草原。 曲阿谢绝步度根的向导,不仅是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关键是他已经有了向导,锦衣卫副指挥使张陆。所过之处,端木凌画影图形记下各处地势、水流,部落聚集之地。虽然游牧部落择水草茂盛之处而居,但部族首领和单于大帐相对固定。未雨绸缪是周仓一贯的习惯,端木凌深得其髓,他坚信与鲜卑之间早晚会有一场大战。 张北以北约二百里就是弹汗山,本是檀石槐王帐所在,也是鲜卑大单于权威的象征,步度根为夺得弹汗山可谓筋疲力尽,此时他才发现弹汗山在鲜卑人心中的地位早已一落千丈。如同东都雒阳,还有谁把他当做汉都,即便是许都也被忽视,人们已经习惯把注意力放在原来的邺都,现在的陈都、济南和建业。 绕过弹汗山转向西,就是西部鲜卑拓跋部。张陆告诉曲阿,拓跋部首领拓跋力微对汉文化很是仰慕,喜好仿效汉人,他的王帐设在山阴,紧邻并州;他的弟弟拓跋匹孤则是以勇力和好战闻名,屡次带人西侵羌胡。拓跋部控弦之士接近十万,为西部鲜卑之首,而鲜卑部又划分十大姓,掌控各部族。 曲阿与端木凌对视,拓跋匹孤西侵而不敢南扰,一方面是因为关中和凉州大战,羌胡的力量减弱,另一方面也说明并州不能轻视,拓跋部绝不会因为欣赏汉文化就放弃劫掠,还有一种可能,也最令人担忧的就是拓跋部与曹操有盟约。 两人不约而同的叹息,做了一年多的准备工作,还是不充分啊,一是没有尽早的与张陆取得联系,在上谷才会合,出兵以后才知道军情为时已晚。二是对步度根过于看好,扶植弱者在战略上没有错,但是让他去做调和则是难为他,步度根与拓跋部充其量是井水不犯河水,连睦邻友好都谈不上。也就是说,步度根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从玄菟郡获得很多的利益,谁说草原人爽直,能做大首领哪一个不是猴精,从一开始步度根就保藏祸心,也未必可知。 现在问题来了,还能继续前进吗?是与拓跋部进行谈判还是开战?曲阿还没有自大到五千人跑到人家的地头与十万人决战,两三万还有取胜的希望,兵力差二十倍,供给还不足,这仗怎么打?要想继续进军,只有谈判。 谈判?拿什么谈?可以想象,在形式绝对有利的情况下,拓跋部的胃口只会比步度根更大。一口把自己这五千人吞掉,收获的马匹、盔甲、兵刃也足可令拓跋部心满意足。 “停止前进!”曲阿高高举起右手,五千零六人,九千匹马在西鲜卑的界首停下来,所谓的界首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只要能看到西鲜卑的部众,那就算是到了人家的地盘。 “曲兄。”端木凌一抱拳,“我欲前去与其商洽借道。” “子凡莫急。波霸,我知你熟懂鲜卑语,你不要带兵刃,只带两壶酒,去前面的牧民处,请他们的长者来叙话。”曲阿有对裴峰说道:“你在前面五十步,铺好毡垫,备些酒肉,子凡与我先谈一谈虚实。” 第641章 鲜卑往事 波霸去了没多久,就带回三人,一个约六十岁,另外两个约五十多岁。唉,这就算是老人了,看来草原之上人不长寿啊。三人很是健谈,说话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自豪。 拓跋氏最初只是鲜卑地处最东北的一支,居于额尔古纳河和大兴安岭北段,亦称别部鲜卑。统幽都之北,广漠之野,畜牧迁徙,射猎为业。那时候的酋长叫毛时,据现在要有三四百年啦。大约二百年前,北匈奴西迁,南匈奴保塞,拓跋鲜卑在大人推寅的带领下第一次南迁,至大泽。说到推寅,三个人眼睛里面满是崇拜、恭敬和火热。看来在拓跋部人的心里推寅就是他们的大英雄、大豪杰。 推寅后又经六世,传到了邻时,邻时将诸兄弟各分其氏,即纥骨氏、普氏、拔拔氏、达奚氏、伊娄氏、丘敦氏、俟亥氏,连同自己形成“鲜卑八国”,加上他的两个叔叔之胤为乙旃氏,疏属为车焜氏,形成帝室十姓,构成拓跋部的贵族集团。因呼伦池附近荒遐,不足以建都邑,再加上随着拓跋氏社会的发展,部落首领为掠夺财富,扩张势力,就必然向南扩展,邻时开始第二次南移。由于年老体衰,邻时死在了南迁的路上,把位子留给儿子诘汾。诘汾遵命率众南迁,几经险阻,才到达匈奴故地,即固阳阴山一带。这里水草丰美,树木繁茂,是牧猎的好场所,并接近了中原文化。这时候即汉桓、灵二帝之际,也正是檀石槐部落联盟强盛时期,因为檀石槐的强势,匈奴人不敢反击,所以拓跋部只能依附于檀石槐。说到这里时,三个牧民眼中既有对邻时的哀痛,更多的还是有所不甘。 进入匈奴故地后,与留居故地的匈奴融合,才正式有了拓跋氏的称谓,并开始与慕容氏开始联姻。匈奴部落加入拓跋鲜卑联盟后,与之杂居共处,相互通婚,逐渐被鲜卑化,除了八国十姓,拓跋部还有七十五个异姓部落,属于匈奴的就有贺赖氏、须卜氏、丘林氏、破六韩氏、宿六斤氏等。 诘汾死后,拓跋力微接位显示出文采伟略,纵横捭阖,无论是政治手腕、外交手段还是军事才干都展示出超人才能,檀石槐死后,立即脱离鲜卑联盟,整合西部鲜卑成为霸主。说到这里,三个牧民胸脯拔得老高,满脸骄傲。 忽略波霸翻译过程中的偏差,从与三名牧民的交谈中,曲阿与端木凌已经可以分析归纳出一下几点: 第一,拓跋部人心很整,具有很强的凝聚,他们心中的英雄一是带领部落南下的拓跋推寅,二是成为霸主的拓跋力微。拓跋力微要比他的弟弟拓跋匹孤更得人心,而且见识和统兵的才能远胜于拓跋匹孤。 第二,拓跋部向往汉人的文化和富庶,也就是说,他们对步度根,或者统一鲜卑各部没什么兴趣。离开祖地已经几代人,对祖地反而没有太多的归属感。 情况不妙呀,两人人不约而同皱紧眉头。 “敢问老丈,曹操将匈奴单于呼厨泉圈禁,其各部由左贤王刘豹统领,贵部既然将其融合,那刘豹哪去了?”端木凌问道。 一个牧民呵呵笑道:“这我还真知道,当年我也曾从军。力微大人收纳匈奴各部,刘豹不能敌,南方又被曹彰所败,于是向曹彰投降,带着自己的部众投入并州,被雁门太守郭緼安置在平城,其余各部却留在雁门郡外。” 又是一个坏消息,也就是说曹彰手下还有一支匈奴兵可以用,曲阿眉头锁的更紧。向拓跋部借道不易,战并州更是不易。不是没有一举两得之策,只要答应拓跋氏将雁门割让给他,拓跋氏不仅会给借道,甚至可能会出兵协助对付匈奴人。这个主意,曲阿连想都不敢想,他要是这么做非被周仓斩首不可!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打动拓跋部?端木凌忽然想起什么:“老丈,刚才说也曾行军,不知可曾与那黄须儿有过交往?” 老头神色略有些黯然,似乎往事不堪回首。“何止有些交往,那场大战,我所在部中百余人活着回来的不过五人,侥幸啊侥幸!” 曲阿与端木凌相互对视微微颔首,对拓跋氏高估了。以曹彰的实力能让拓跋部吃上大亏,说明拓跋部战斗力并不怎么强。匈奴、羌胡的没落才成就了鲜卑,再过三五十年,鲜卑或许会更强大,但现在还没有那么强。而曹操再一次把匈奴与羌胡打残,才造成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罢了!三十多年前,周仓与公孙瓒以三十骑大败鲜卑数百骑,令鲜卑人二十年不敢南下,就足以说明鲜卑人的落后,时隔三十年即使有所发展也不会判若两人! 两人微微见到了希望的亮光,既然拓跋部没有那么强,那么拓跋力微就不会轻易与汉人发生冲突,也就是说目前大军是安全的。拓跋力微最迫切的应该是变强,要强变强一是要有人、二是要有地、三是要有钱,最重要的还是钱,有了钱就会有刀枪兵刃,也会有粮,从而招到更多的人,对地的要求就不会那么迫切。 一念至此,曲阿和端木凌略微有了些底,只要有所求就好做文章。端木凌从囊中掏出三枚银币捧到三位牧民面前:“多谢老丈为我讲解,这点钱权当谢礼。” 三个牧民哪里见过银币,见制作如此精美的白银知道贵重,慌忙摆手道:“我们只不过闲谈,又蒙将军款待酒肉,哪能再收钱。” “那我就向三位购买三只羊,这总成了吧。”民风淳朴,看来拓跋力微也并非贪婪之徒,端木凌又有些凌乱了。 三个牧民相互看了看,齐声说道:“那就多谢将军!” 三头羊哪够数千人吃,三个牧民与其部落共送来五十头羊,得到五十枚银币之后,一个个喜笑颜开的离去。百人分到一头羊,一个人也不过能吃上两口,这确实出征以来吃的最好一顿。 第642章 谈判 “元霸兄,我欲明日就请一名向导带我去拓跋部王帐去见力微,游说他借路于我。” 曲阿凝视端木凌良久。“一切小心,事有不成不可勉强,我们再寻他法。波霸随你一起去吧。” 马云禄翻脸道:“我也要去!” 端木凌板着脸道:“你一女子抛头露面多有不便。” “哎呀~”这声惨叫不是端木凌而是马云禄,她本想捏端木凌,却不成想端木凌两臂皆有铁护腕,反把自己伤了。“既已出征何分男女,况且主公分我右中郎将,即为将军如何叫抛头露面?你若不服,不妨与我比试?” 曲阿笑道:“此去谈判又非征战,斗志不斗勇,你与子凡比试那不是难为他吗?不过子凡说得有道理,这是去与鲜卑人谈判,你一女子去不合适。” “我可换男装,少说话就是了。”马云禄对老公不放心啊,此去那就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就是有去无回,死也要死在一起! 曲阿略一沉吟:“好吧,不过万事皆有子凡做主,你不可任性。三个人,不多也不少。” 次日一早,端木凌就请牧民中找一名向导为自己带路。出行不到半日,就见前方马蹄攒集,一支奇兵赶到。牧民看到旗帜,立即匍匐在地,向端木凌说道:“匹孤大人到了。” 一支数千人的队伍临近边界,早就有人报知力微,拓跋力微心中疑惑不解,这是哪里的队伍,来做什么。立即派弟弟拓跋匹孤率五千人来查看,自己带万人紧跟其后。 端木凌不敢托大,立即与波霸、马云禄跳下马站立一旁。 拓跋匹孤剃头,脑门铮亮,只有头顶留发梳有小辩,身材魁梧一脸凶恶,马鞭一指,“你们是什么人?” 没想到拓跋匹孤竟然会说汉语,端木凌一抱拳:“在下乃辽公手下汉军中郎将端木凌,请见力微和匹孤两位大人。” “我就是匹孤,你们有什么事?”拓跋匹孤向远处观望一下,自有一支小队出列前去打探。“你为何兵犯我境?” 端木凌再次一抱拳:“匹孤大人,我绝无冒犯贵部之意,只因大军行至此处,想请大人行个方便容我大军通过。” “哈哈哈。”匹孤大笑,脸色一沉,“说的轻巧,你我两家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就突然派兵来此?还不赶紧退去,否则休怪我无情!” “大人又何必如此,如让我等通过必有酬劳。不知力微大人何在?” 匹孤看似粗鲁却并不是莽夫,他向牧民一招手,那名牧民立即趴伏到匹孤马旁,匹孤踩着他的脊背下马,小声问了几句。不多时,几名轻骑返回,报告匹孤汉军在界外扎营不曾越界,也没有发现步度根的队伍。汉军这么守规矩?拓跋匹孤有点不太相信,又撒出去两只小队打探消息,下令下马搭帐准备迎接力微。 这时匹孤才向端木凌说道:“既然如此,你且稍候。”说完又仔细的打量端木凌、波霸和马云禄,三人毫不避讳匹孤的眼神,匹孤看了几眼不再说话,回到本队伍中盘腿坐下,围闭双眼,不知是假寐还是思考。 半个时辰后,营帐搭好,虽有些简易,效率却是很快。再过去半个时辰,匹孤猛地睁开双眼站起身来,不多久一支约万人队伍来到,匹孤立即前去迎接。 力微不如匹孤雄壮,但是气势十足,听罢匹孤的叙述,看看端木凌:“这么说来汉军是一支精锐?” “正是,听探子回报极其英武,具披薄甲,约四五千人,一人双马。” “没有步度根的人跟随?那是说步度根给他开的路,他又找我借路……不知他给了步度根什么好处。”力微缓缓说道:“他不是要与我为敌,他是要去并州!” “我也这般认为,他还说有酬劳奉上,嘿嘿……” “先听听他们怎么说,把他们带到大帐。” 端木凌跟随匹孤入帐,两旁全是刀斧手一个个怒目而视。 “辽公手下中郎将端木凌,见过力微大人。”端木凌一抱拳。 “大胆!见到我王为何不跪!”旁边的狗头军师大声喝道。 端木凌微微笑道:“我见辽公亦行此礼,此乃我军之规,请力微大人体谅。” “那是你家的规矩,见到我王就要下跪!” “你大胆!我堂堂汉军中郎将奉命来见大人,大人未说话你在这里狂吠,是欺我汉军、欺辽公吗!既如此,我这就回复辽公,这就是拓跋部对我的态度!” 好嘛,端木凌把这提升到了政治高度,眼见端木凌如此强硬,力微和匹孤多了一分赞赏之色。“端木凌,你莫要拿辽公说事,我听说辽公久矣,早就想与他结交,你既然代表辽公就按你礼。” 不愧是一方霸主,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这件事揭过去。“辽公派你来是为何事?为何又有大军屯扎?” 端木凌一抱拳:“辽公欲讨伐曹操,故派我来向大人借道前往并州!” “呵呵呵,端木凌,说你不懂规矩吧,你做事还有些分寸,说你懂规矩吧,你数千人马要经过我部,这不是不把我王放在眼里吗?”狗头军师再次发飙。 “敢问你是?” “我乃纥骨部大人速该是也。” 原来是个贵族,怪不得这么嚣张。端木凌朝他拱拱手:“速该大人。”接着就又转向力微:“辽公对力微大人也是倾心已久,曾言鲜卑能称英雄者唯有大人。只因道路不畅,一直不得往来。” “道路不畅?我看畅得很呐?不畅你又如何能过得了步度根部?” 奇了怪,速该怎么处处针对,是他敌视汉人还是力微的授意?端木凌更倾向于力微的授意,否则不会这么放肆,而力微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瞒大人,我们经过步度根部也是付出代价的,大人若是能准我通过,辽公愿出双倍价格,黄金千两!” 嘶~钱不少呐。 速该冷笑一声:“千两黄金?嘿嘿,这么少就想借路,我看把你的上谷和代郡让出来还差不多!” 第643章 谈判 端木凌冷森森的看着速该:“你知冒顿单于吗?竟敢对汉土有非分之想!”接着转向力微:“辽公敬大人为英雄,你却要折辱于辽公,借路之事就此罢了,贵部等待辽公的怒火吧!”说完转身就走。 冒顿当匈奴单于时,正赶上东胡强大兴盛,东胡王听说冒顿杀父自立,就准备要试探一番。派使者对冒顿说,想得到冒顿的千里马。冒顿问手下,手下都说:“千里马是匈奴的宝马,不要给。”冒顿说:“与邻国交往,怎么却吝惜一匹马呢?”于是就把千里马给了东胡。过了一段时间,东胡以为冒顿怕他,就派使者对冒顿说,想要单于的一个阏氏。冒顿又询问左右,左右皆发怒说:“东胡没有道理,竟然想要阏氏,请出兵攻打他。”冒顿说:“与邻国交往,怎么却吝惜一个女人呢?”于是就把自己喜爱的阏氏送给了东胡。东胡王愈来愈骄傲,向西进犯侵扰。东胡与匈奴之间有一块空地,没人居住,这地方有一千多里,双方都在这空地的两边修起哨所。东胡派使者对冒顿说:“匈奴同我们交界的哨所以外的空地,归我所有。”冒顿征求手下意见,有人说:“这是被丢弃的空地,给他们也可以,不给他们也可以。”冒顿大怒:“土地,是国家的根本,怎可给他们!”冒顿杀掉了那些说给东胡空地的手下,军向东袭击东胡,匈奴俘虏掠夺了东胡百姓和牲畜财产,东胡王也被消灭,开创匈奴帝国史上最强大的时期。汉高祖刘邦震于匈奴之前打,出兵北上,结果被围困在白登,靠陈平出奇计才得以逃脱,从此汉开始与匈奴和亲。 东胡可算鲜卑人的祖先,被匈奴击败后东迁,一支成为鲜卑人,另一支就是乌桓人。端木凌旧事重提,无非是警告鲜卑人不要做非分之想。 匹孤慌忙拉住端木凌:“此非我王本意,将军莫怪!”假意斥责速该道:“休得乱言。” 周仓的强大,拓跋部怎会不知,在北方灭公孙度,败曹操,名声显赫。况且步度根肯让路,说明他们两家关系非同一般,故此绝不能得罪周仓,一旦惹怒周仓,他与步度根联盟讨伐拓跋部,结果可想而知。 速该向后撤身,看一眼身旁之人。那人会意,立即说道:“在下拔拔氏,拔忽。你言要借路去并州,我却知那曹彰之勇,若你兵败,曹操必迁怒于我,我要金银又有何用?” 端木凌哈哈大笑:“那你可知曹彰乃是我手下败将?败军之将何以谈勇!去年,我大军南征,杀曹休、曹纯,夺两州,杀曹军十余万!” 拔忽摇摇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况且我听说你军获胜就是靠阴谋诡计非勇士所为。” “那你想怎么样?” “你即为将军,想必身手不凡,何不展示一番,如此也好令我族人安心?” 端木凌心中一冷,鲜卑人这是想要试探自己的虚实,偏偏又要选定自己,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啊! 匹孤附和道:“我部最重英雄,端木将军你们恰好三人,我亦选出三人比试一番如何?” 看来是躲不过去,端木凌脑子飞快,那就赶紧限定比试范围。“在下为使,不才愿意一试。我们比试三场,一是拳脚,二是兵刃,三是骑战如何?” 这与匹孤的设想不同,但是端木凌先说出口,自己不好反驳,而且他觉得这三场比试还可以接受,欣然答应。 第一场拳脚,端木凌亲自下场,鲜卑方是车焜部的昆塔。昆塔膀大腰圆,比端木凌要高出一头,是摔跤好手。摔跤、拳脚是独立营的必修课,端木凌虽然成绩不是最好,但各类阴招、损招层出不穷,依仗身体灵活在昆塔身边游走,昆塔数次想要抓住端木凌被闪开,气的哇呀呀暴叫,趁他全力压上,端木凌从他肋下钻过,脚下使绊右肘撞昆塔后心,将昆塔摔倒在地。昆塔不服,起身再比,不出三个回合又被端木凌放倒。 端木凌见好就收,抱拳道:“承让!” 昆塔爬起身,直呼端木凌不守规矩。第一场,端木凌胜。匹孤也认为端木凌胜之不武,未做计较。 第二场速该出场,他与马云禄对面而视,不免有些瞧不起马云禄。而他刚要拔刀,弯刀尚未出鞘,马云禄的剑尖离他的咽喉已不足三寸。速该大惊,脑门见汗。马云禄微微一笑,将剑收起入鞘。速该稳稳心神,绕马云禄走一圈,走至左侧之时,突然再次拔刀,只拔出一半,马云禄的剑已顶在他前胸。 速该欲哭无泪,自己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吗?面前这个人一定就是传说中的中原剑客。鲜卑人一个个瞪大眼睛,这也太快了吧,几乎看出不一点痕迹。 马云禄再次一笑,拱拱手,收剑入鞘转身。速该狂怒,拔出刀就要砍向马云禄,不料马云禄微相左一步,反手拔剑后刺,正中速该右臂,若非有护臂保护险些把手臂刺穿!马云禄大骂:“找死!”脚下滑动,反手剑上扫,速该收手不及被削断小指,弯刀坠地! “住手!”端木凌与匹孤齐声喊道。马云禄用剑一指速该,顿一下收剑入鞘,转身返回端木凌身边,剩下速该在那里龇牙咧嘴。 马云禄一句找死,露出女声,匹孤疑惑的看一眼马云禄,未与深究而是令人将速该带下去治疗,端木凌自然不会把白药用在速该身上,更不会因为速该受伤而道歉或者斥责马云禄。 “将军手下可是藏龙卧虎啊。”匹孤说道:“那就第三场吧。”他丝毫不考虑三局两胜之说。 波霸没有带长兵刃,临时从兵卒手中借了一把大刀,总觉得不称手。鲜卑这一方出战的是达奚氏离乌,手中也是一把大刀。你来我往,两人交战约三十会合未分胜负。端木凌说道:“刀枪无眼,久战下去难免伤了和气,此战算作平局如何?” 第644章 谈判 匹孤看出波霸武艺不在离乌之下,再打下去怕是出现死伤,点头应允。可惜呀,自己的大将猛士索普不在,索普不需十个回合就可击败此人。算了,这个人不过是个随从,一个随从就如此了得,可见汉军之强。匹孤对胜负并没有太在意,他也可以战败波霸,但自己的身份在,怎么肯下场去比试呢?试探出汉军的虚实就已经达到目的。 匹孤这么想,力微也是这般打算,拔忽却不舍气,这不是丢了我拓跋部的面子吗,而且第二个人极有可能还是个女人,传出去丢人!“端木将军,我之勇士不在此处,才使你得胜。” 端木凌冷冷的说道:“我亦是辽公手下最不肖者,故此才由我出使贵部。” 拔忽要气晕了,什么意思?你是最差劲的所以来我们部?这不是说我们部也是最差的吗!马云禄与波霸忍不住露出笑意,匹孤越发肯定马云禄就是个女人。 “我知你汉人善辩,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利,你可知我鲜卑人最善骑、善射?” “依你之意还要加赛两场?” “正是!” “笑话!”端木凌朝匹孤一抱拳。“匹孤大人,敢问若是你方再败两场是不是还要再加两场?我们此次只有三人,你们是打算用车轮战吗?” 拔忽不等匹孤回答赶紧说道:“只比两场就可。你三人都已下场,我再与你相比胜之不武,你可再从军中选人来。” 匹孤却摇摇头道:“端木将军的本事我已见到,你两名随从想必亦非常人,不知你军主将何在,不妨一唔。” 端木凌哈哈一笑:“我既然来了就代表我之主将,若我们谈成自然可见我主将,若谈不成,见又有何意?” “好大的架子!我王在此竟如此怠慢,怕是见不得人吧!”拔忽挑衅道。 端木凌呵呵一笑:“你若不服,尽可一试。你不是说比骑、比射吗,刚才马战平局,不妨连同马战决出胜负吧,你们尽可派出猛将,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五个,我代我家主将一人全应了,生死各由天命如何?” 好大的口气,拔忽不服,刚要开口,匹孤说道:“不知你家主将是哪位将军?” “大人当知道五原吕布吕奉先!” 军中有匈奴部众,他们当然知道,匹孤也听说过。“知道又如何?那吕布早已死去多年,难不成还能死而复生?” “人死当然不能复生,但他却把方天画戟传给了我家主将!曲阿,曲元霸,我家主将就是吕奉先之婿!” 方天画戟是在曲阿手上,却不是吕布传给他的,这不妨碍端木凌夸海口。人的名,树的影,吕布是五岁就被称为神力,十几岁打遍匈奴无对手,在北疆谁人不知,能被吕布认可,招为女婿和传人,其本事可想而知。 拔忽卡壳了,他可没有勇气去挑战曲阿。匹孤刚刚燃起比试之心,力微终于开口:“既然说好是三场,何必画蛇添足。要想借路,不是不可,千两黄金怕是不足。” “大人有何见解?” “我还有三个条件。” “愿闻其详。”端木凌很是不满,耐着性子说道。 “一是,若是我部与步度根冲突,希望辽公不要参与。” “只要不犯我边境,不扰我民,我军绝无偏袒。”这个条件还算合理,端木凌完全可以做主。 “第二嘛,陇右牧草肥美,羌胡居之久矣,我欲取之建国,愿与辽公通好。” 力微说得轻描淡写,事情可没这么简单。原本拓跋部只是鲜卑的一个部落,现在力微不仅想占有土地,还要建国称王,并要周仓认可。端木凌哪会中圈套,他向力微一抱拳:“大人,请恕在下难以回答,不仅是我,即便是辽公也难以做主,此事需当今天子……” 力微摇摇头:“天子是天子,我只问辽公是否答应。谁不知你汉人皇帝在曹操手中,哪还有事凭他做主?” “大人此言我不敢苟同,天子虽弱仍为天子,辽公为臣自当守臣子之道,否则岂不成乱臣贼子,令天下人唾骂?陇右本为汉土,只因道路遥远,中原有事,天子无暇顾及才导致羌胡窃据,大人欲取之建国,端木凌不敢与闻!” 匹孤大怒,刚要发作,力微摆摆手。“那此事从长计议。至于第三嘛?”力微一指马云禄。“你这随从身手不凡,我甚爱之,不知将军能否割爱?” 端木凌的火气腾地一下上来,马云禄与波霸两人不自居的把手放到腰间,怒目而视。 端木凌深吸一口气,压压心头怒火,拱手道:“大人有所不知,此人虽随我来见大人,但并非我随从,此乃辽公手下右中郎将马云禄。” 拔忽哈哈笑道:“冒顿单于能舍弃千里马而与邻国交好,想必辽公不会吝啬一将。你来借路,大王提个要求你却推三阻四,分明是不把大王看在眼里。” 端木凌盯着拔忽,心中已然明白,鲜卑人已经看出马云禄是女人,沉声说道:“马云禄既是辽公麾下右中郎将,也是我端木凌的发妻!” 拔忽一阵狂笑:“冒顿单于能舍弃阏氏而与邻国交好,端木将军为何如此在乎一个女人?”拔忽把端木凌的那套说辞又反用在端木凌身上。 端木凌以手按剑,死死看着拔忽:“民风相异,我不与你计较。但你若是再出言不逊,休怪我不客气!” 马云禄此时已出剑,剑尖遥指拔忽。两旁鲜卑武士呼啦啦手持兵刃将三人围住。力微与匹孤两人只是面带笑容,看着场内。 “怎么?要是我不答应,便要动手吗?” “大王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拔忽冷笑,上前一步分开鲜卑武士,走近马云禄,抬手就要摘下马云禄的头盔:“让我看看你的尊荣……” “啊~”就听到拔忽一声参加,马云禄微一撤步手中剑划过拔忽手腕,将其右手斩断! 第645章 谈判 斩断拔忽手腕,马云禄立即将剑横于拔忽脖颈:“哪个敢上前!” 鲜卑武士只好看看力微与匹孤等待两人的命令,拔忽在那里惨叫。匹孤眉头一皱,有心下令将三人拿下,又担心拔忽,他惊诧于端木凌和马云禄竟敢出手。出手就出手吧,直接把拔忽杀了就是,那是拔忽自己找死,这样自己就可以兼并他的部众,尽管是亲戚,匹孤可没有那么多亲情心。马云禄不杀拔忽将拔忽作为人质就难办了,自己再下令致使拔忽殒命,那拔忽的死就会使自己担上责任,不仅难以兼并拔忽的部众,也会引起其他部落的不满。 端木凌转向力微的方向:“大人可知道匈奴之左贤王刘豹?刘豹趁我关中混乱出兵劫掠,抢走蔡学士之女蔡琰,曹操一声令下,那刘豹乖乖将蔡琰送回,大人想落得刘豹现在这般下场吗!” 刘豹现在是如丧家之犬,依附于曹彰被安置在雁门,手下没有多少人,处处受曹彰的牵制和监控。 拔忽忍痛说道:“我知道蔡学士是你汉人的大官,岂是你们这些人所能比的?” “啊~”拔忽又是一声惨叫,右耳被端木凌一剑削下,只剩一只左手不知是该捂右手还是捂右耳,也是拔忽战场厮杀出来的,竟然没疼晕过去。 “看来我说什么你都不记得,我斩你右耳是不让你听什么话左耳进右耳出!”端木凌看着拔忽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再告诉你,马云禄是辽公麾下右中郎将!我端木凌的发妻!她还是西凉马超的亲妹妹!” 西凉马超?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羌人眼中的神威天将军。鲜卑人怎会不知道。匹孤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拔忽啊,你自认倒霉吧。端木凌好快的剑! “呵呵呵,你汉人有句话叫做不知者不怪,端木将军怎么不早说,引出这么多误会。”力微终于发话。“你们还在这里看着干什么,赶紧退下,把拔忽送下去治伤。” 鲜卑武士收起兵刃,来两人把拔忽扶走,两人捡起地上的断手和断耳,上面已是沾满泥土,可怜的拔忽比速该还要惨。 “大人,你的条件,我不答应!”端木凌斩钉截铁的说道。“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且慢!”力微走到端木凌面前。“拔忽无礼咎由自取,将军勿怪。我欲与你皆为兄弟,不是你意下如何?” 呃~这是什么节奏,刚才剑拔弩张,现在就要结拜成兄弟。端木凌看看力微,好一个霸主、枭雄,先让自己的手下跳出来探路,探明虚实之后就把过错推到手下头上,自己再跳出来,脸变的可真快。答不答应?唉,力微的题目可真难,此时再不答应那就被对方把理占去。 “大人尊贵,若不嫌弃,在下焉能不从?” “好!取酒来!” 力微与端木凌歃血为盟,看着力微面相沧桑,年龄会差别很多,力微竟然只长端木凌一岁。结拜之后,借路的事自然谈妥,汉军出黄金千两,并承诺不干预力微与步度根之争。汉军出征不会带着千两黄金做累赘,力微大手一挥,既为兄弟,信得过端木凌,以后送来就是。 返回的路上,波霸直说好险,借路不成还好说,把马云禄搭进去就完了。马云禄却满不在乎,大不了鱼死网破,端木凌直摇头,有心要说几句,想想无用也就作罢。那个牧民不知发生何事,为自己见到力微和匹孤而欣喜,此外还得到端木凌一枚银币,压根没想到自己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三人回见曲阿,端木凌将拔忽要把马云禄这一节略去,只说建国称王自己没答应,比武获胜,力微又与自己结为兄弟。“元霸放心,我虽答应他,但涉及主公大业,民族大义之事,我绝不会徇私。” 曲阿不住唏嘘。“难为子凡,实难想到他会提这般要求。”当即派人回见裴元绍,请他准备黄金,辽东不缺黄金,东夷和倭国掠夺来的金银珠宝无数,根本就不需要从东莱调运。 速该把手包扎好,听说拔忽受伤,力微与端木凌结兄弟,愤恨说道:“大王,那端木凌如此无礼,不治他罪反而给他借道,又与他结为兄弟是何道理?” 力微看一眼匹孤,缓缓说道:“周仓手下有此人物不容小觑,那端木凌来我军中,临危不惧而不辱使命,可见他的忠勇和胆识,久后必成大器。那曲阿、马超不足惧,但试问周仓手下还有多少如端木凌这般果敢的能人?听闻周仓连败曹操,夺取幽州和冀州的另有他人,那徐庶、张颌等想必只强不弱。步度根能给他让路,我又何必得罪于他,不如落给他一个人情,将来或有用处。” 力微猛然眼睛一瞪:“并州之战即将开启,那曹操无暇西顾正是我用兵良机!匹孤,你率本部及乙旃部、车焜部、匈奴三部准备西征,夺取羌胡之地!” 速该忙问道:“我们就放弃南下吗?还有步度根?” 力微嘿嘿笑道:“先让周仓与曹操火拼,两败俱伤才是我们南下之机。中原人口十倍、百倍于我,彼不乱,我如何图之?慕容部来信,步度根还想征讨段部和宇文部,不要管他。” 慕容的来信可不止这么简单,作为中鲜卑最大的部落,他们更希望步度根消耗掉有生力量,自己取而代之。与慕容部的阴谋,力微没有说出来,自有自己的打算。然而力微没有想到,在自己面前一贯少言寡语的匹孤西征就没打算回来,匹孤的野心深藏不漏。 次日,力微拔营南返,曲阿也启营随其后,两军间隔五里各自戒备。临近并州界首,匹孤来辞行终于见到曲阿,只见曲阿头带束发金冠,身披金甲,手持方天画戟,威风凛凛,暗自点头。 曲阿遥向匹孤拱手:“多谢让路!” 天空一行南飞大雁飞来,曲阿仰视,将画戟挂在马鞍,弯弓搭箭“着!”一箭射去正中第三只大雁,余雁受惊飞走。 兵卒将落地大雁捡回,端木凌送至匹孤面前:“此雁馈赠大人,以示敬意。” 第646章 匈奴人的选择 由北向南,并州下辖雁门、新兴、太原、乐平、西河、上党六郡,郡治设在太原。雁门郡治所设在长城外阴馆,太守郭缊,即郭淮之父,手下约有万人,但西北要塞马邑和东北要塞据阳屯有两千。原北中郎将曹彰在此据守,曹彰战败拓跋部后,拓跋部请和,曹彰回军太原,留郭缊在此留守。 曲阿出兵张北即派人报知北军都督徐庶,徐庶按计划领陈到、王基、韩龙率军三万五千从涉县西进壶关,老将文稷和文钦父子留守冀州,柳志督运粮草。 建安二十一年十月初九,曹彰听闻徐庶来攻壶关,立即率两万人前来救援。刺史梁习、督军田豫对徐庶突然出兵大惑不解,疑心徐庶另有他途,请平北将军张燕严把太行各处小路,严防汉军偷袭。 建安二十一年十月十一,曲阿兵过山阴。分波霸、裴峰各领千人突袭马邑和据阳,自己与端木凌领军直击阴馆。 神兵天降,马邑与据阳的曹军一战击溃,波霸与裴峰马不停蹄立即南下合计阴馆,守将郭缊见势不好退出阴馆赶往代县,派人急向梁习求救,报知新兴守将张燕,曲阿顺利越过长城。 郭缊逃至代县,向驻扎平城的匈奴左贤王刘豹求救,不料早已对曹操心怀憎恨的刘豹不仅不救反出兵攻打郭缊,郭缊再次狼狈逃窜,领手下两千溃军逃向原平县。曲阿一路疾驰,只用五天时间夺下并州北部门户雁门郡。 左贤王刘豹自觉立下大功,引五千部众来见曲阿,却被曲阿的扮相下了一跳,怎么这么像传说中的那个人? 曲阿本没有打算理会刘豹,但进入新兴郡之后使他不得不改变策略:大量的匈奴人散居在各处,虽然这部分人被曹操牵制下马扔掉箭矢抡起锄头,但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 “左贤王能够弃暗投明,辽公必有厚报。” “曲将军言重。我只求召集旧部,复我故土,此愿足矣。”刘豹与汉人相处日久,学得文绉绉。 这个要求,曲阿会轻易答应。“左贤王的夙求我必回呈报辽公,但此时战事未定,曹军未除,当以破敌为先。” 刘豹眼神一凝,呆了呆,不过曲阿说的没毛病,这件事他做不了主需要请示周仓,仗还没打完,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刘豹讪讪的笑了笑,转化话题道:“将军的画戟极为眼熟,不知所从何来?” “唔?”曲阿抖了一个戟花。“此为我岳丈大人所留。” “敢问将军岳丈是?” “五原吕布,吕奉先!” 刘豹再次呆愣,吕布的大名匈奴人太耳熟了。完了,吕布生在五原,长在定襄,人家的女婿回家来了,不可能再把这一片区域给自己。刘豹无比之懊悔,太冲动,没打听清楚就轻易出兵,满以为趁机要求把底盘划给自己,看来是难以如意,这该如何是好?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原来是奉先将军之婿,怪不得将军如此勇猛。” “呵呵。我欲南下取定襄,不知左贤王是与我一同前往还是继续留在此地?”曲阿笑着问刘豹。 “这?”刘豹感觉曲阿面带笑容,但是眼神之中藏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定襄我之部众甚多,愿随将军一同南下。” “哈哈,好!”曲阿一扬画戟。“出发!去定襄。” 刘豹偷偷擦擦头上的冷汗,好险呐,若是自己不答应,曲阿极有可能翻脸,作为统兵大将,曲阿不可能在自己的背后还有一支军队的存在,这一点刘豹很明白。但是他不明白曲阿是怎么从北方经过鲜卑各部到达雁门,鲜卑怎么会让汉军通过,除非周仓与鲜卑人已经结成同盟,想到这里,刘豹的冷汗又下来,这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吗? 大军出动,刘豹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是无比的英明,汉军五千骑全部为精锐之士,骑术绝不在自己部众之下,他还偷偷打量汉军的装备,这更令他汗颜,一个个武装到了牙齿,其奢侈简直令人发指!每人身披软甲,一只马槊,腰间一把刀,马鞍两侧挂着飞斧、飞叉、飞铲之类,相比之下自己的队伍那就是寒酸。这要是打起来,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更可气的是,匈奴人一贯以速度快出名,汉军的速度更快。按照惯例,为保持马力,一般是三十里一歇,但汉军兵一人双马,马歇人不歇,二十多里一换马,五十里一歇,因此行军速度极快,队伍不乱,匈奴军竟然有些跟不上,这未免太丢人了吧。 从代县到原平不过两天时间,可怜的郭缊前脚刚刚到达由不得不又开始逃亡,此时他的手下连被杀带掉队剩下已不足千人。曲阿再次分兵,令波霸率千骑,吕绮玲率五百辅骑追赶郭缊并夺取云中,限五日内从云中南下至九原会合。自己带领剩余三千五百骑及匈奴部众奔向定襄。 新兴郡守将张燕此时并不在治所九原,也不在重镇定襄,而是在太行山西麓防备汉军从小路偷袭。接到郭缊的报信,把张燕吓了一跳,天哪,自己在各处严防死守搞了半天全是白费功夫,人家从后门进来,自己要是把新兴丢了,太原将直接暴露在对方眼下。 张燕立即集结队伍顺着滹沱河奔回定襄,试图凭借滹沱河组成防线。曲阿的队伍行进速度太快了,未经张燕返回定襄,曲阿已经过河,也只能怪南涝北旱,偏又是枯水期,本就流速缓慢的滹沱河水位降低,无需搭桥,乘马便可从其窄处趟过。 “元霸,匈奴人尚未过河,是否等他过河?”端木凌问道。张燕的队伍不少啊,放眼看去至少一万。 曲阿摇摇头:“匈奴人狐疑之心未定不可重用,况且,我若令他出战,他会疑心我意图借张燕之手将其剪除,必不肯用命,他若失利反会影响我大军,此战我军若是能够一举击败敌军,便可收服匈奴人之心。” 第647章 滹沱河之战 “张燕人马虽众,但阵型不整,趁其尚未集结完毕一鼓破之!”曲阿下令道:“裴峰、马云禄,你二人各率千骑攻其左右两翼,我引一千攻其中军,子凡你带五百辅骑在我之后,令张燕不知我有多少人马!” “上面具,杀!”曲阿一声令下,自己一马当先冲向曹军,裴峰、马云禄冲向两翼。端木凌在后面直翻白眼,这是看好马云禄不看好自己呀,唉,丢人呐。 端木凌在后腹诽,马云禄却兴高采烈,总算上战场可以肆意冲杀了,与鲜卑人比剑实在是无趣。众骑士都有面具,虽是玄甲骑的淘汰品,瞅着也挺唬人,唯独三名主将不喜,尤其是马云禄嫌累赘。她不仅嫌面具累赘,自己的手下也是累赘,因此根本就顾不得手下,自己单枪匹马率先冲入曹军。 张燕没有及时赶到,匆忙下令布阵,近两万人赶路哪是那么快就布好阵势,壕沟没挖、路障未设,弓箭手还未到位,汉军便冲过来,右翼这员将也太凶悍了吧,就这样杀过来太不把我们看在眼里了吧,曹军立即向前封堵。 马云禄一杆铁枪左刺右扎横扫,枪快马急瞬间放倒十余人,直感觉欢快淋漓,却不知端木凌在后看的心惊肉跳,发誓一定不能再让马云禄带兵冲锋。马云禄冲的快,她的部下自然跟得紧,一千轻骑杀入曹军,曹军右翼立即不稳。 张燕看着心中着急,却没有一点办法,前后只差二十息,自己的左翼和中军同时遭到进攻。看看远处,似乎还有队人马跟进,汉军哪来这么多骑兵?左翼还好一点,中军这员大将……方天画戟、红马…… 那时候自己还是黑山军,带领数万人劫掠冀州,袁绍派了吕布来迎敌,吕布手下只有一千狼骑却数次杀入自己的队伍,不折一人全身而退,迫使自己不得不退兵与袁绍谈和。张燕全想起来了,这员将军与当年的吕布何其相像!张燕不自觉的打个冷战。 “全部压上,有后退者斩!务必将此人拿下!” 曲阿的画戟简直就是碾压一切,画戟本就沉重,戟翅锋利无比,一扫一片,手下无一合之将,所过之处无不披靡,曹军很自觉的让开一条道。 曲阿、马云禄、裴峰三人在前面开路,各自后面的一千轻骑很无耻的从马鞍上摘下飞斧,只管朝曹军掷去,近距离攻击,飞斧的杀伤力太大了,速度快、力道大,只要挨上非死就是重伤。三千把飞斧飞出,曹军死伤无数,不敢向前。 见曹军毫无气势,轻骑立即将槊交左手,右手拽出马刀,一顿猛砍,有的轻骑干脆两脚猛磕马镫,利用战马向前冲的惯性将马刀从曹军身上划过,这样用法弯刀更耐用,兵器不伤杀伤力不减。 “放箭,快放箭!”张燕此时已经顾不上会误伤本方兵卒,急令放箭。可惜,没有组成有效阵型的弓箭手,散乱的箭矢并未对汉军构成威胁。 刘豹渡过滹沱河,被眼前的战局惊呆,这哪里是两军厮杀,分明是一边倒的屠杀,曹军既无招架之功,更无防守之力!汉军太凶悍,兵强马壮,武器没得说,刘豹恨不得伸出第三只手把汉军的马槊、弯刀和飞斧揽到怀里。 “孩儿们,杀!”面对有利局势,刘豹怎会不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他不等匈奴兵全部过河,立即下令投入到战斗中。 兵败如山倒,张燕欲哭无泪。就差一个时辰,再有一个时辰,自己就可以组成战阵,做好防御,即使败也不至于这么快,这么惨。 “退回九原!”再战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张燕下达撤退的命令。曹军如或大赦,立即向南溃败。 曲阿将刘豹率众赶上,立即下令汉军不要追击,自己去见刘豹。“张燕已败,烦劳左贤王追击,所获军资尽归你所有,但我军之装备不得妄取,有违令者,斩!” 刘豹心中十分的不舍,多好的东西啊,能得上一点,自己手下的战力立马能提高。不过曲阿,还是挺仗义,曹军的东西归自己所有,匈奴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他们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不能抢夺汉人的财物了。“杀呀!” 马云禄心中有十二分的不情愿,自己还没有厮杀痛快呢。但是她在端木凌严厉的眼神下选择了收敛,不仅是因为端木凌,周仓交代的很清楚,必须要服从军令,她敢跟端木凌叫板,可不敢跟曲阿较劲。 “收集飞斧,务必不遗失一柄!”曲阿下令道。“下马休息!清点伤亡!” 伤亡数字很快统计上来,战死百余骑,重伤三十,轻伤五十。估计斩杀曹军五千,俘虏约六千,其中受伤的占半。曲阿令马云禄从辅骑中抽出二百补充至战兵序列,从降兵中选出二百善骑者补充至辅兵中;令裴峰召集俘虏挖坑掩埋尸体。 马云禄与裴峰各自去忙,曲阿与端木凌商讨下一步计划。端木凌建议,马云禄率五百骑东进,扫平张燕残留在太行西麓的守军,打通与常山的通道,这样幽州的粮草就可运送过来,并可以把伤病和俘虏送至幽州安置,他是被马云禄吓怕了。 曲阿认为有理,自己的背后就是鲜卑,不能把退路放到他们身上,打通与幽州的往来既有利于进攻也有利于防守。 马云禄慑于曲阿的威严,带领五百骑、六千降兵,本军的伤兵和阵亡遗体向东进发;曲阿等在休整一个时辰后继续杀奔九原。 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张燕的溃兵玩命的逃还是被刘豹的匈奴军赶上,匈奴人在后一阵厮杀,张燕只带着约百骑亲卫逃走。匈奴人嗜杀而贪婪,斩杀曹军过程中就开始抢夺战利品,有的在试穿曹军的甲胄,有的在从尸体上搜寻钱财,好的兵刃更是争抢的对象,这才给张燕逃走的机会。 曲阿与端木凌赶到,见匈奴人乱做一团不住的摇头,刘豹略带尴尬,没办法呀,过了好几年穷日子,突然开始掠夺,哪个不眼红。 第648章 曲阿逞威 曲阿拱拱手:“左贤王尽快整顿好人马至九原与我会合。” 太深明大义了,刘豹只能对曲阿表示感谢。曲阿脸色迅疾一变:“南下即将进入繁华和人口稠密处,请左贤王节制好手下,不得再肆意掠夺,更不可扰民,有违令者定斩不饶!” 刘豹的脸色不好看起来,不能掠夺,自己的手下哪有动力?曲阿脸色稍缓说道:“左贤王晓谕部下,遵将令、奋勇杀敌者,战后定有重赏,本将赏罚分明!” 打一巴掌再给个枣吃,刘豹很受用,再说了这一仗已经抢到不少东西,足以暂时满足手下的饥渴,他可犯不着在这点事上得罪曲阿。“将军放心,请你大军先行,我随后就到!” 悲惨的张燕逃回九原不久就迎来比自己更加狼狈的郭缊,郭缊连失三城,创纪录的一日溃败二百里;张燕也应了自己的名字,迅捷如飞燕。 自己五千人马战败,张燕两万人也战败,郭缊还不至于五十步笑百步,两个难兄难弟面面相觑,满嘴苦水。 “父亲,现在城中守军不足五千……”张燕的儿子张方打破寂静。 “郭郡守以为我们是该守还是暂退?”张燕把皮球丢给郭缊。 “唉,若是只有汉军还好说,那匈奴刘豹反叛,敌势大矣。我派人去太原给梁刺史送信,不知他是否会发来援军。”郭缊又长叹一口气:“贼兵太快,恐怕此时信刚刚送到梁刺史手中啊。他就是派援军,也难到达。” “可恶的刘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年就不该收纳他!”张燕眼珠一转:“梁刺史想必还不知刘豹反叛,我们在此空等坐守空城不是办法,不如退入太原郡在盂县守御等候援军,郡守以为如何?” “正有此意!” 两人立即准备后撤,并再派人去太原送信,将失利的原由推到刘豹反叛身上。 十月二十,当曲阿与波霸会合准备围攻九原,已是人去城空。连续征战,人、马已有些疲惫,曲阿下令休整两日。安抚百姓的差事落到端木凌的身上,他这个副将兼职实在太多。 “报将军,裴将军在城外与匈奴人发生争执。” 曲阿还在研究并州地图,有兵卒来报。曲阿豁然起身,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九原容不下这么多兵马,而且战马需要放养,因此只有曲阿、吕绮玲和端木凌带五百骑入城,其余人马驻扎在城外。匈奴王搜刮完曹军,晚一天到达九原,当他们见到城外居住的百姓,立即把刘豹的命令忘到九霄云外,开始抢劫。从曹军那里抢到了甲胄和兵刃,他们开始从百姓那里抢钱、抢粮、抢牲口、抢女人,裴峰哪会容忍,立即带人制止匈奴人暴行,双方互不相让。 曲阿赶到时,刘豹也已赶到。曲阿面沉似水:“我三令五申不得骚扰百姓,你等竟置若罔闻,是欺我之刀不利吗?裴峰,将闹事者拿下!” “大王,你要给我等做主啊。”近百匈奴兵拜服刘豹马前。 要惩治这么多人,刘豹当然舍不得。“曲将军,是我号令不严,不如将他们交给我管教。” 曲阿摇头:“非是我不给左贤王情面,既然两军同盟就不分彼此,军法一体行事。” “这…..也罢,这都是追随我多年的旧部,可否只诛首恶,随从者施以鞭挞以示警戒。”刘豹让步道。 “违反军令已是死罪,裴将军前来制止,不仅不从管教还聚众反抗,罪加一等!”曲阿没给刘豹面子。 一个匈奴兵站起身来大声喊叫道:“我所抢夺的不是汉人,而是我之族人,如何还要受你管!” “呵呵,你不服是吧。”曲阿催动赤骥马,来到此人面前,方天画戟一挥,一颗人头飞起,尸体砰然到底。“皆为百姓何分汉胡?不敬主将,强词夺理!该死!” 远处匍匐在地的百姓见曲阿杀人,不分汉人、匈奴人齐声喊将军威武。刘豹的脸一下当啷下来,曲阿你太不给我面子了吧,你有军令在先不假,兵卒对你不敬该杀,但是在我面前杀我不下,这不是就是想立威吗? 曲阿杀人,震慑一批匈奴人,但仍有些野性难驯,在根子上他们就是嗜血好杀之徒,呼啦啦战起三十多人。 “你为汉将,非我王,动不得我们!” “你有何本领敢教训我等?不过仰仗吕布的名声罢了。” “大王,我们为何要听他的号令?” 匈奴人居住并州时间长了,有一些人自然会说喊话,眼见曲阿要杀自己,还不如起来反抗,或许还能把所有人调动起来。 “唔?”曲阿瞥了刘豹一眼,刘豹在那里装糊涂,曲阿嘿嘿一笑:“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拿起你们的兵刃,上马!若是伤的了我,我就放过你们。” 有会算了的,点了点人头共三十四人,三十四人齐刷刷看向刘豹,刘豹掩面看天。三十四人大喜,一个人敢单挑我们,曲阿你这是找死! 双方立即清场,让出一块空地,一边是曲阿一人,一边是匈奴三十四骑。刘豹在窃喜,裴峰怜悯看着匈奴人,波霸轻声问道:“曲将军能行吗?要不要我们去帮忙?” 裴峰呵呵一笑:“别人不知,但我知道。周伯父曾有一次与家父说起曲将军,说他在十七还是十八年前还没有画戟的时候,就曾一人一支铁鞭单挑孙策手下一十三健将全身而退,如今有宝马、方天画戟哪怕匈奴?此事无人知晓,我也不知伯父如何知道。” 波霸不住咂舌。 “且慢!”只听一阵马蹄声,飞奔来一将,亦乘红马持画戟。吕绮玲听到消息也快马赶到。“夫君厮杀,为何不叫上我?” 曲阿朝吕绮玲点点头,又向刘豹一抱拳,大声说道:“此乃我妻,左中郎将吕绮玲是也,我夫妻共同出战,你等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呃,竟然是个女人!匈奴人有些愤怒:“要战便战,何必多言!” 曲阿哈哈大笑,猛然双腿一磕马镫,纵马冲向匈奴人,吕绮玲紧随在侧后。马速太快,匈奴人来不及搭箭,左右分出十骑将夫妻二人围住。 第649章 曲阿逞威 曲阿力大,又不是与猛将单挑,因此一杆画戟多是扫、劈,一个照面便有五名匈奴骑士被拍落马下,吕绮玲的招式要花哨得多,以刺、削为主,将三骑挑落。 夫妻两人配合极佳,匈奴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冲破。曲阿与吕绮玲打了个转,调回马头,两人相视一笑,无比轻松,平日里私下切磋很多,一起出战还是首次。 刘豹的脸色大变,三十四人对战两人,不仅未伤及对方分毫,反而损失八骑,是自己太弱还是对方太强? 其实两方面原因都有,曲阿、吕绮玲武艺超群不假,匈奴人被圈禁在平城一带,久没征战、缺少训练,这三十四人疏忽大意、缺乏默契也是重要原因。 短暂的停顿使匈奴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毕竟也曾是草原上的霸主,有几个领头的迅速制定好对策,试图将两人分开,并先把较弱的吕绮玲拿下。 “跟紧我!”曲阿与吕绮玲抖动画戟再次杀回,匈奴人不再包抄而是直接迎向两人。曲阿画戟左右挥舞,又将四名匈奴兵斩落,匈奴人故意让过曲阿,分出六骑追赶,其余十六骑堵住吕绮玲,吕绮玲挑落两人便被围住,一杆画戟不住舞动护住自己。 刘豹摸着光头暗自得意,这你还往哪跑? “唉!”波霸一拍大腿:“早知道这样,就该把飞斧给他们两人带上!”裴峰也露出凝重之色。 曲阿杀出,余光看到有人追赶,突然勒住马缰绳,扭身回刺一戟,将一骑挑落马下,左腿一磕马腹,赤骥马向右转,晃过左后方匈奴兵刺来的长枪,反手挥动画戟将右侧一骑斩为两段,此时他才发觉吕绮玲被困。曲阿大怒,一声暴喝,惊的三名追兵一顿,曲阿催动战马轮开画戟拍倒两人曲阿再次撞进匈奴人中。 曲阿与吕绮玲虽然会合,但被匈奴十八骑围住,战马无法奔驰,两人背靠将画戟舞动密不透风,猛然间又听到曲阿一声大吼,却是仰面于马背,画戟回刺将一名欲偷袭吕绮玲的匈奴兵扎于马下,曲阿旋即起身左脚离蹬,右脚发力身体半转就势挥动画戟将一名匈奴兵斩落。两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而吕绮玲趁匈奴人受到惊吓也刺落一骑。 原来马镫还有这般用处,裴峰与波霸算是开了眼。刘豹更是瞪大眼睛,自己怎么以前就没有留意呢? 匈奴人主要是要围攻吕绮玲,因此临近曲阿却无几人,曲阿倒骑马上,与吕绮玲同方向。只见一匈奴兵躲过吕绮玲画戟,反用刀家戟翅勾住,未等吕绮玲撤戟,有一匈奴兵杀向吕绮玲。曲阿大怒,奋力将画戟掷出,画戟扎种那名匈奴兵力道不止,又连带将一人一起撞于马下,吕绮玲则反手将勾戟的匈奴人斩落。 动作只发生在一瞬间,匈奴兵只剩下十三骑,而曲阿给吕绮玲解了围却十落画戟!匈奴兵不禁狂喜,画戟没了,等死吧,呼啦啦一起围攻曲阿。 曲阿此时已回转身,无需再为吕绮玲担心,右手将铁鞭拽出,匈奴兵靠近正合我意!猛一起身,两腿踩住马镫站立马上将最先冲过来的匈奴兵打得脑浆迸裂,接着矮身躲过对方刀,身体前倾铁鞭挥出扫落一人,一支铁鞭如神兵,迅速将贴近自己的四骑打落。在这个间隙,没有压力的吕绮玲画戟翻飞,杀死两人。 匈奴只剩下七骑!七个人呆呆得有些发愣,没有画戟的曲阿威风不减,三十四骑转眼就剩下七个人,这还要再战吗? 波霸大声喊好,连呼痛快。“没想到啊没想到,曲将军还有此绝技!”他却不知道,曲阿因为典韦曾评价他鞭法虽好,但防守有余攻击不足,在攻杀方面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 刘豹还没有放下光头上的手,但是已经从得意变为震惊:“吕布不过如此吧!” 匈奴人发呆,吕绮玲却容不了他们,刚才遭到太憋屈,反击的时候到了。舞动画戟冲向七人,而曲阿这次很自觉的把吕绮玲让在前面。 七人见不好,立即拨马就跑,被吕绮玲从后赶上斩杀两人,曲阿马快也打倒两人,先跑的三人此时才想起自己的绝活,摘下弓回身射来,吕绮玲用画戟挑落两箭,从后穷追,射向曲阿的那一箭被曲阿一侧身用左手抓住。 曲阿一声冷笑,用铁鞭挑起落在地上的弓,弯弓搭箭朝最远那名匈奴人一箭射去正中后心,栽落马下,此时那人已跑出一百余步。前面的人坠马,后面两人吃惊,马步稍缓又被吕绮玲赶上斩落马下。 三十四名名匈奴骑覆没!汉军发出雷鸣般喝彩。刘豹的手放在脑门,感觉有千钧重。所有的匈奴人以敬畏的眼神看着曲阿,大气不敢出。 曲阿扔掉手中弓,来到画戟前俯身抄起画戟,又慢慢来到刘豹面前。“左贤王以为如何?” “将军神勇盖世无双!我等愿听将军号令!” “我等愿听将军号令!”匈奴人跟着喊道,他们虽然野蛮,不服管教,但尚武,以武为尊,敬畏英雄。传说中的吕布他们没见到,眼前的曲阿令他们视为神人。 “裴峰听令!”曲阿大声叫到。 “末将在!”裴峰卯足劲高喊,催马近前。 曲阿一指地上的活人和尸体“令你将出战者全部枭首示众!” “末将遵令!” 曲阿对还拜伏在地的近七十人说道:“看你们还知道好歹,留你们性命,若有再犯,决不轻饶!” “谢将军不杀之恩!”七十人不住磕头。 “波霸何在?” “末将在!”波霸的声音绝不比裴峰小。 “把这些人绑起来!鞭挞二十以儆效尤!” “末将遵令!” 曲阿对刘豹笑笑:“如此处置,左贤王可如意?” “将军处置得当,在下佩服!”保住七十条性命,刘豹高兴还来不及。越是刁蛮的兵卒,作战越是悍勇,刘豹手下只有五千余众,真正能战不过三千骑,每一个对他都是金贵无比。 第650章 马云禄的火气 “那好。归还百姓财物之事就有劳左贤王,若有藏私的,我觉得你知道该怎么办!” “在下明白,明白!”刘豹的光头有点见汗。 曲阿与吕绮玲回城,免不了受到端木凌的埋怨,不该如此犯险。不过他也能体会曲阿的用心良苦,不如此不能震慑、降服匈奴人,匈奴人就是把双刃剑,用起来能杀敌,还要放着伤了自己。 百姓们收回财物,家人得以团聚纷纷来向曲阿道谢。这一战,曲阿不仅降住匈奴人,至少短时间内不敢有他想,而且收获了民心,并州百姓无论汉民还是匈奴人对汉军感激不尽,曲阿更逞出威名,曲阿的大名迅速传遍各方,并州人知道在吕布之后又出了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他的名字叫曲阿。 闹出这一出也耽搁了曲阿南下的步伐,迫使他不得不又在九原待一天。也正是在第三天,马云禄匆匆赶来,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周冲和老将文稷。 周冲知道曲阿出征后就在井陉守候,他还把文稷从冀州调来,马云禄横扫曹军,文稷趁势兵出井陉将曹军消灭。周冲令马休将降兵带回了幽州整编,自己带着韩虎与文稷来见曲阿。 “哈哈,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曲阿与端木凌喜出望外。 “我知你缺人故此急匆匆赶来,我为你坐镇九原,文老将军暂时出任雁门太守。”周冲微微一笑:“徐都督在月前就已起兵佯攻壶关,想必曹彰会亲自前去守御,现在并州已空,元霸尽可安心进兵绝无后顾之忧。” 端木凌对自己的老前辈佩服的无与伦比,心思太缜密了,如同周仓一般事事都想到头里,提前做好各种安排。带兵打仗不过如此吧,如果周冲领军,或许也早成为名将。然而,当他回到自己的营帐,却见到一脸怒容的马云禄。 “我就是晚到了两天,两天就错过一场好戏!你看看曲大哥和吕大嫂,两人挑匈奴三十四骑,我怎么就没赶上呢,我要是在怎么也让匈奴人增到一百骑!” 端木凌无语,干脆不说话,越说越错,只能是火上浇油。 “都怪你,非要我去送什么降兵和伤病,你说是不是怪你。”马云禄不依不饶。“你别躲,不戳你几下难消我的怒气!” 端木凌早就躲得远远。“云禄别闹,这是军营!” “那你还躲?” “哎呀~”端木凌夸张的叫一声,却激发出灵感。“你呀,你知道吕大嫂是并州人,人家两口子回家露露威风,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那倒也是。”马云禄终于收手。“咱们什时候能打回西凉啊。” “不用急,用不了多少时间。或许咱们还能把濬儿带上。” 马云禄白了端木凌一眼,缓缓坐下两手托着腮:“不知道大哥、二哥怎么样了,大哥也是怎么就投奔刘备了呢。也不要紧,我把马休和马铁叫上,还有我那一千女兵……” 呃~端木凌凌乱,不带这么埋汰人的,我再不济,你也不至于觉得我不如你那一千女兵吧。“我正要跟你说马休与马铁,他二人年龄已是不小,岳丈和大哥不在,诸事就要咱俩费心做主,甘池之女已许给黄叙,我去辽东将裴元绍与波才各有一女,与你兄弟适龄,并州战罢我意向他们提亲,不知你以为如何?” “难为你还能想着我两个弟弟…..”端木凌终于成功把马云禄带偏,唉,不容易啊。 建安二十一年十月二十四,曲阿与周冲辞行南下盂县,老将文稷则北上雁门。这两天功夫,刘豹招兵,将兵力扩充至六千。周冲派人分别向徐庶与周仓报捷。 太原治所晋阳,刺史梁习与督军田豫还在忙着调兵遣将,收到郭缊的求援,梁习在第一时间就派人报告据守壶关的曹彰以及陈都的曹操。但如何救援郭缊,两人多少有些分歧。 梁习认为当立即抽调各处人马前往救援,梁习却认为并州不过八万人马,壶关原有万人,曹彰又带去两万,张燕处有两万,郭缊有五千,即使把再调集人马,也不过还能凑出两万人来,时间固然来不及,关键是精锐尽在曹彰与张燕手下,拼凑出来的两万人战力太低,分批次投入战斗只会被个个击破。汉军绕道而来,粮草必然转运不济,因此张燕可在九原、定襄一线阻击汉军,其余人马可在太原、盂县一带集结防御,等待曹彰大军返回便可全力反攻。 简单来说,田豫的策略就是放弃雁门,引汉军深入,以空间换取时间。梁习最终认同田豫的策略照此执行,向盂县增兵。令两人想不到的是,坏消息简直是一日一报从未间断,平城、定襄、云中、九原相继失守,刘豹反叛,张燕全军尽没,汉军的速度未免太快! 匈奴人反叛令他们始料未及,难怪张燕败的如此惨烈。梁习还是庆幸听从田豫的劝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再次向曹彰和曹操求援,如果只有汉军,那并州兵足可御敌,多出匈奴人就另当别论。曹操把匈奴分为五部,南部名存实亡,北部反叛,左部在汾阳、中部在大陵、右部在平遥,为防止左中右三部匈奴反叛,梁习只好大家抚慰。 盂县,四周环山,中部平坦如砥,其地形如“盂”状,故以得名。张燕与郭缊逃回后,手上又有两万人马,心中稍定,只是这两万人未免有点弱,可称为武装起来的农民,于是两人各领一万屯扎于要地。 “左贤王。”曲阿站在高处手指曹营。“我观曹军分为两营,你我各击一营,看谁先破营如何?” “正有此意,不知将军选哪一营?” “左贤王先选。” “不如你我抓阄如何?” “好,哈哈哈。” 这些话要是被张燕和郭缊听到怕是要气炸肺,这也太小瞧认了吧,竟将曹军当做摆家家的物件。 刘豹抽到张燕,曲阿抽到郭缊。端木凌从旁笑道:“既然比试,不妨再加点彩头,先破营者不禁尽得辎重,如何?” 第651章 算计 刘豹铆足了劲回去准备,不仅可以得到破营的战利品,还可以得到对方的收获,这个诱惑力太大了。 裴峰不无担忧:“子凡为何设此彩头,莫不是以为我军必胜?” 端木凌微微摇头,曲阿笑而不语。裴峰惊讶道:“既然没有把握,为何还要如此?就不怕匈奴人壮大吗?” 端木凌呵呵一笑:“元霸破匈奴三十四骑,匈奴人已经丧胆,岂敢再生他念?匈奴人素来以劫掠为主,元霸禁止他骚扰百姓,无此彩头,他又如何肯尽力?” 曲阿也笑道:“不是没有把握,就是要让匈奴人先破营,张燕一败,郭缊岂能独存?如此以来可极大减少我军之伤亡,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裴峰点点头:“将军是要保存实力与曹彰决战!” 没想到端木凌善于玩心眼,曲阿也不差。端木凌说道:“不仅如此,匈奴人屡败于曹彰不堪再用,唯有作为奇兵。我听刘豹言,在太原还有匈奴两部,其中一部在大陵,此战结束可令刘豹领军绕过晋阳直奔大陵,收其部众后折返北上与我合击晋阳!” “没错!”曲阿点头。“若是曹彰回军,我们就在晋阳与其决战,若曹彰不回,拿下晋阳后,刘豹再次南下至平遥收其右部与我一同南下上党!” 左部匈奴在西河郡的汾阳,有吕梁山相隔,曲阿与端木凌暂时还没有出兵西河的打算,夺下太原和上党这两处战略要地是首要。 裴峰与波霸恍然大悟,却还是担心:“刘豹吞并两部,势力大增,留他在并州难免还是祸患啊。” 曹操为了北疆安宁,将匈奴人分化、打散,曲阿为了打败曹操将匈奴人再次集结起来,大量的匈奴人聚到一起怎么节制? 曲阿哈哈大笑:“你道你周冲叔叔为何来并州,此已在他的盘算之中。”说到这里,曲阿微微叹口气:“知主公莫过于元芳,看来还要加上周冲了。” 端木凌跟着点头:“周冲之能,实令我望尘莫及。锦衣卫不亚十万雄兵!” 裴峰与波霸想破头,也想不出周冲会如何对付匈奴人,难不成要过河拆桥? “好了,我们已经耽误太久,刘豹那里已经开始点兵,我们也该准备出战。”曲阿终止话题。“裴峰、波霸你二人各带一千人马轮流攻打曹军营寨,声势造大却不可硬攻,待刘豹破营,我大军再全部出击。” 刘豹战前动员工作很到位,大肆鼓吹匈奴人之勇,眼前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要让汉军开开眼。率先破营不仅可得营中物资,还可以得到汉军缴获,到时候皆有封赏。巨大的利益刺激,匈奴人嗷嗷的杀奔张燕大营。 张燕对手下很不满意,简直与当初自己手下号称百万的黑山军有的一比,哪怕是黑山军也有凶悍的精锐,当然那是依靠劫掠养成的,但此时张燕可谓身无分文,没有钱财来激发曹军的斗志,只能空口承诺,曹军又不是傻子,空口白牙谁肯卖命。 匈奴人大呼小叫的冲上来,曹军躲在寨中防御。对付围栏,匈奴人有办法,冒着箭矢,骑士们掷出绳索套住栅栏和拒马,然后掉落马头一起发力,拒马被拖走,栅栏轰然倒塌,张燕下令堵住缺口,亲自带着亲卫在后督战,有后退者立斩。 失去围栏的保护,匈奴人的骑射发挥威力,一边冲锋一边射箭,曹军乱做一团,张燕阻拦不住被匈奴人杀入大营。进入大营,匈奴人更是放开手脚肆意砍杀,张燕军崩溃。 张燕此时顾不得郭缊,带领亲卫难逃晋阳。刘豹脸上笑开了花,还是我先破的营!奋力掩杀,这次抢到东西都是自己的,随便抢! 郭缊连番击退数次汉军进攻,心中很是纳闷,为何汉军如此乏力,难道说是汉军已是疲惫?他还在疑惑之中,手下就来报张燕的大营被袭破,张燕不知所踪。这可把郭缊吓出一身的冷汗,原来汉军这只是佯攻,主攻是在张燕处。张燕败了,下一步就是对自己进行合围,张燕败的这么快,自己这点人守不住啊。 守不住怎么办?跑吧,已经连失无城,不差这一处,郭缊当机立断立即逃跑。郭缊一跑,曹军跟着败退,裴峰顺利杀入曹营。 在路上,郭缊追上张燕,两人手下不过两千人,张燕之子张方在败退中为救张燕被匈奴人射死。 尽管损失近千,刘豹趾高气昂来见曲阿,曲阿盛赞匈奴铁骑之勇猛,并按照事先的承诺,汉军不取战利品,全部被刘豹所得,刘豹令人全部收拢,作为后备物资。 看着有些心满意足的刘豹,曲阿笑道:“左贤王志仅于此吗?” “将军是何意?”刘豹一愣。 “呵呵~听闻曹操将贵部单于呼厨泉圈禁,单于之位名存实亡,以我见左贤王当大单于才是。” “这如何使得,我如何担得……”刘豹心里长草,嘴上喏喏言道。 “这倒也是,左贤王只有北部一部,却是还有所欠缺。”曲阿故作沉吟。 端木凌接口道:“曹操将贵部拆为五部,如今左部在西河郡,但中部却是在太原大陵一带,若是左贤王能够前往大陵收纳部众,以你之为名,各部众岂不望风归顺?” 刘豹两眼放光,有了人马、有了部众,再有周仓的支持,仿佛看到单于之位正朝自己招手。“将军是想要我去大陵吗?” 曲阿点头道:“正是,我大军南下晋阳,左贤王可绕过晋阳直奔大陵,收部众北归,突袭晋阳与我会合,晋阳若下,太原可得,左贤王离单于之位不远矣。” “辽公为何如此厚爱?”刘豹未免有一点怀疑,好事来的太突然。 “哈哈哈。”曲阿大笑。“左贤王差异,此非辽公厚爱,而是左贤王弃暗投明,将士用命自己搏来的,若不是左贤王击溃郭缊,助我击败张燕,本次又身先士卒勇破曹营,我又如何会信得过你呢?” 第652章 算计 原来如此,刘豹未必全信,但也信了七八分,至少到目前为止对自己一点坏处没有,纠合部众扩大势力又何乐而不为呢?缴获这么多物资正好可以装备兵卒,势力越大越有发言权。 “事不宜迟,我这就整顿人马前往大陵,就此告别,晋阳见!” 望着刘豹远去,曲阿冷笑不已。 “元霸,咱们也该出发了。”端木凌说道。 盂县大捷,太原风声鹤唳,阳曲守军闻风逃窜,汉军所过之处兵不血刃,十月三十日兵临晋阳外五十里。 张燕、郭缊败回晋阳,直呼汉军之猛,匈奴人之悍,尤其是张燕心有余悸,为儿子张方死在匈奴人手中痛哭流涕。刺史梁习只好宽慰张燕节哀,大骂匈奴人忘恩负义。 “子文将军援军至今未至,如之奈何?”郭缊踌躇道,晋阳守军不足万人,且都是败军和弱兵,如何守城。算算日子,曹彰早该得到消息发兵援救了。 梁习看看田豫。“国让以为呢?” 田豫字国让,幽州渔阳人。刘备归附公孙瓒时在刘备手下,那时还不满十八岁,刘备出任平原相,又救助陶谦之时一直相随,但刘备取代陶谦为徐州牧,田豫以母亲年老需要奉养为由离开刘备回乡。公孙瓒听田豫之名,征用为县令,公孙瓒兵败被杀,鲜于辅主持幽州事务,以田豫为长史。曹操北伐,鲜于辅不知何去何从之际,田豫劝鲜于辅投靠曹操,从此被曹操所用。因田豫熟悉北方事务,因此一直在并州协助曹彰。 田豫此时满面愁容。“若只是汉军曲阿一部,还可当之,如今刘豹又助他,实难与敌啊。探马来报,那刘豹已与曲阿分兵,率其部奔往大陵,若再得大陵匈奴人,晋阳危矣。以我之见,不如退出太原,与子文将军合兵一处,固守上党,等待魏王来援。” 梁习身为刺史,放弃州治,心有不甘。“匈奴右部在平遥,其右贤王去卑素来与刘豹不合,我们何不请他出兵?” 郭缊身受匈奴人之苦,连呼不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匈奴记恨我久矣,即便去卑与刘豹不合,难保他反戈一击,国让之策甚为稳妥,若那去卑再与汉军呼应,我将陷入包围。” 张燕附议:“匈奴人反复无常,毫无信义,见我势微必会反叛,不可不防。” 三比一,梁习不好再说什么,立即下令退出晋阳奔入上党,将带不走的钱粮辎重尽数焚毁。 十一月初二,曲阿占据晋阳,好在周冲令韩虎运送来粮草,才不致于短缺。初三日,刘豹带领人马来到晋阳,称收纳部众近十万正在路上,不知他是劝说还是强迫。 “恭喜左贤王,收纳十万部众,距离单于之位又进一步。”曲阿抱拳相贺。 刘豹不喜,怎么自己还做不得单于吗? 端木凌笑道:“贵部右贤王去卑尚在,不剪除去卑,左贤王又如何坐的稳呢?” 刘豹拍拍脑袋。“这去卑一贯与我不合,与那曹操却是惟命是从,丢进我部众颜面,将军不说,我也要征讨于他。”有右贤王这块拦路石在,刘豹还真不敢篡位。毕竟呼厨泉被曹操圈禁不假,但还没有死,名分尚在,刘豹此时若自称单于,肯定很多部众不服,右贤王振臂一呼,归附自己的部众再投奔右贤王,那可得不偿失。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把去卑干掉,那就没人敢不服。 “这是贵部族内事务,我军若是参与难免你部众怨恨,唯有左贤王出战啦,但我军可在侧翼呼应,以乱其心。”这话说的没毛病,汉军若是出战,刘豹的手下固然不满,战胜之后刘豹也难以收服去卑的部众,去卑的右部可是有民众二十万。 端木凌点头道:“是啊,我军不宜直接出战,这是为左贤王着想。本想为你补充军资,奈何可恶的梁习一把火将府库烧的一干二净,这样吧,左贤王出战去卑所得仍是尽归你只配,如何?” “有将军在旁相助足矣。”刘豹知道,曲阿能够领军于侧翼,已可分去卑之兵,不能奢求太多。“不瞒两位将军,我招纳中部又获得骑士三千,军资不缺。” 何止是不缺,刘豹现在还有富余,盂县一战赚的盆满钵满,装备三千人绰绰有余。曹操领匈奴人放下兵刃拿起锄头,但是马匹还在,只缺兵刃、盔甲和箭矢,刘豹腰大气粗,大手一挥,匈奴人立即扔下锄头,捡起兵刃骑上军马回归老本行。谁愿意种地啊? “好,今日休整一日,明日发兵平遥。” 端木凌忽然说道:“左贤王收复的部众可继续北上,安置在定襄一带如何?” 刘豹略一沉吟“正合我意。” 送走刘豹,裴峰哈哈大笑:“区区一个虚名,就令刘豹如此卖力。我料那去卑必不肯轻易就范,与刘豹定会有一场恶战,即便刘豹获胜也会元气大伤,不必担忧尾大不掉。只是将其部众安置在定襄,又做何解?此次他收服十万众,连同其旧部已达近二十五万,人数太多啊?” 曲阿笑而不答。端木凌微微笑道:“周指挥使早有分寸,他已令锦衣卫四处散播元霸单挑匈奴三十四骑之事,匈奴人若去必然知晓,岂不会心生畏惧?” 裴峰释然,波霸不无忧虑道:“我兵不费力取下晋阳,曹军尽屯于上党,匈奴人又难以再战,如何取上党呢?” 端木凌哈哈大笑:“波霸何故担忧?我又不是孤军,徐都督还在壶关呢,那曹彰若是回军,壶关岂不空虚,徐都督大军攻破壶关岂不与我又对曹彰形成包夹?” 曲阿也笑道:“刘豹收服右部,心愿既已达成,实难再令他出力,之后只能依靠我们自己,恐怕对曹彰一战会是一场恶仗……” 话音未落,兵卒来报:“启禀将军,孙礼将军已至城外。” 曲阿忽的一下站起来:“天助我也!此战必胜!” 玄甲骑到了! 第653章 算计 井陉打通,周冲就派人去黎阳向张颌借玄甲骑,此时玄甲骑已扩充至两千骑,只还是集幽州、冀州和平州三州之力打造出来。没办法,玄甲骑的条件太高,花钱还是次要,盔甲、兵刃就很难打造,马匹更是难求,一人双骑不说还要配两辅骑,也就是说两千玄甲骑实际需要六千匹良马。 周冲借兵,张颌自然答允,他分给孙礼千骑,经井陉一路急赶总算是赶到晋阳,一千重骑、一千辅骑、三千匹马已是疲惫不堪。端木凌将孙礼迎入,曲阿就令孙礼在晋阳休整三日,自己领军经榆次、太谷赶往平遥。 匈奴右贤王去卑,单于呼厨泉的叔叔,曹操将呼厨泉圈禁后,就令去卑监督匈奴五部,刘豹对此十分不满,去卑对刘豹没有办法,只好听之任之,两人间隙很深。曹军兵败,刘豹投靠汉军的消息传到去卑耳中,去卑认为刘豹这是不知死活,为防备汉军南下,他又征调两千人充入军中,手下已达一万两千骑。 十一月初十,探子来报,曹军已退入上党,刘豹人马逼近平遥,而汉军屯于太谷。去卑大骂梁习不仗义,这是把自己留在太原作挡箭牌。曹军退走,去卑却无路可退,只有奋力一搏,为防备汉军夹击,他令儿子刘猛率五千骑防御太谷方向,自己带七千骑来迎刘豹。 两人见面,去卑骂刘豹反叛,刘豹则骂去卑不识时务,他还令手下人齐声呐喊,匈奴人就该跃马驰骋,为何要依附于曹操,被曹操分割为五部,为何放弃放马牧羊而要抡起锄头,为何还要受汉人管教交粮纳税,再这样下去匈奴何存? 刘豹这一番煽动起到了难以预料的效果,去卑手下半数认为刘豹说的有理。去卑大惊,连斩数名心猿意马的匈奴兵,大呼不要受刘豹的蛊惑,刘豹投靠周仓没有好下场,乌桓人的遭遇就是最好的例证。为避免军心再次浮动,去卑下令出击。 左贤王与右贤王在平遥展开火拼,两队匈奴兵,一万四千骑在方圆二十多里范围拼命厮杀。箭矢乱飞,刀枪剑影之下,匈奴人无数骑士坠马,尸横遍野,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何而战,也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死活。 去卑的队伍吃了大亏,一是刘豹缴获大量物资,装备要远胜于去卑;二是刘豹连续取胜,既锻炼了队伍,也提升了士气;三是刘豹有汉军做呼应,底气足;四是曲阿答应所有缴获尽归刘豹所有,有动力。相比去卑,装备差,少阵仗,新兵多,有外患,关键是军心不稳、缺乏斗志。一炷香时间,去卑的队伍就处于劣势,半个时辰过去就开始后退,再过去一炷香功夫,去卑全线崩溃。 刘豹在马上哈哈大笑,去卑你也有今天!下令全力追击,斩杀去卑者赏金五百两,只不过他的金并不是黄金而是铜。刘豹就没打算抓活的,只要首级。 刘猛始终不见汉军有任何出兵迹象,正在心生怀疑就听闻父亲兵败,匆忙领兵来救。刘豹的部下气势如虹,仿佛又回到在草原上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的时代,去卑再次被刘豹击溃,父子二人双双殒命,手下残余放弃抵抗下马投降。 刘豹笑得脸上全是折,虽然损失三千骑,但降兵就有五六千,自己的手下已有万余战士,再把去卑的部众收复,又得十五万人口,部众已达四十余万,随时又可以建起一支三四万的队伍,只要稍加训练,曲阿也要看自己的脸色行事。当然,队伍没建起来,现在还要低调一点,首先要争取成为匈奴大单于。他还憧憬着如果再把左部囊入怀中,那自己至少有五十万的部众,五万的控弦之士,足可把并州要过来。 曲阿与端木凌也是乐开怀,刘豹也好,去卑也罢,两人交战死的都是匈奴人,一万多匈奴兵战死,受损的还是匈奴人。 周仓若是知道去卑和刘猛战死,怕是在睡梦中也会笑醒,别人不知,他却知道,去卑的部众也就是匈奴铁弗部人,刘猛的子孙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叫做刘勃勃,刘勃勃后来改姓赫连,叫做赫连勃勃,也就是西夏的创建人,他的手下精锐称为铁鹞子,那是汉人和契丹人的噩梦。这一段历史又将改变,周仓如何不乐? 曲阿来见刘豹,约刘豹领军共同南下上党攻打曹彰,不出意料,刘豹借口此战本部损失惨重,需要收编去卑的队伍,并且右部深受曹操与去卑的毒害,对自己还有颇多的抵触,需要劝解才能归附,若此时自己领军南下难免会出现叛乱,因此要留在平遥。 “既然如此,左贤王就暂时留在平遥,待我击败曹彰与左贤王会合,那时我们再商议左贤王就任大单于之事。只是希望左贤王做好右部的安抚,勿要袭扰汉民。” “那是自然。”刘豹的态度明显倨傲起来。“我在这里祝将军马到成功。”嘴里这么说,心里巴不得周曹两败具伤,自己坐收并州。 曲阿与端木凌相视一笑,要得就是你这句话,把你滞留在平遥,不能与定襄的部众会合,到时候还不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 梁习退至涅县遇到回军的曹彰。开始的时候,曹彰得知汉军绕道鲜卑进攻雁门并不以为意,张燕有两万精锐在,汉军远征粮草供应不足,完全可以把汉军耗死。他更在意的是徐庶在壶关外的四万多大军,救援曹休被徐庶打了个伏击令曹彰恨的咬牙切齿,他只等坚守两三个月后,徐庶军疲敝之时挥军出关一血前耻。然而,刘豹反叛,张燕兵败令他十分震惊,再任由汉军南下,太原不保。太原不保,自己的退路没了,没有关隘的守护腹背受敌结果可想而知。 故此,曹彰被迫出关突袭徐庶,以震慑关外之敌,旋即留下一万守军,自己带领一万五千人及五千骑回军北上,到达涅县时遇到梁习,才知太原已经丢了。 第654章 胜利正在招手 入秋之后,曹操因为受风头痛病又犯了,又痛又胀、头疼欲裂,只好用丝绦将脑袋扎紧来缓解一二。汉中的刘备或许因为初战失利,小心谨慎很多,为保证大军调遣和粮草供应忙着修剑阁的栈道,曹操还不觉得怎么样。但从并州传回来的消息使曹操惊出一身冷汗,头痛病好转。 “好一个周卫国,他迁至济南屯兵历城是假,出兵淮南占据寿春也是假,他真正图的是并州!”并州西接雍州,南连司州,地理位置太过重要。曹操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在袁绍死后夺取北方四州,一个个又被周仓抢去,只剩一个并州,哪肯再丢失。 四州不仅地理位置重要,中原不产战马,只有从北方调集,周仓占据北方四州不仅底盘、人口、粮草增加,更会增加战马来援组建起庞大的骑兵队伍,这对曹操来说即为不利。虽然还可以从西北筹划,但西北和西南也需要战马啊。 更重要的是接二连三是兵败,失去底盘,对军心、民心和曹操的威望都产生恶劣的影响,墙头草们又怎么不会看风向而离心离德。甚至连刚刚踏上自己战船的孙权也会变得三心二意投降周仓的怀抱。 “唉,周卫国用兵虚虚实实,若我们真的置之不理,他就会以假乱真了。”刘晔叹口气。周仓这么用兵不是他计谋有多高,而是实力使然,手下有几十万大军,自然想怎么调遣就怎么调遣。 “可恨的鲜卑与匈奴,当初孤一时心慈手软放他们一马,不思感恩图报反与周卫国苟合,可恨呐可恨!”曹操扯下缠在脑门的丝绦,扔在地上。“梁习说,曲阿已取雁门,正逼近太原,该当如何?” “大王勿虑,曲阿虽勇,但他长途跋涉有多少人马和粮草?况且子文公子乃是虎将,不在曲阿之下……”华歆言道。 曹操摇摇头:“官渡一战,曲阿锋芒尽被典韦和华雄所盖,但我深知此人之能,若不遣援军,怕是黄须儿难敌曲阿与徐庶。” 派援军?从哪派?兖州不行,还要防范青州的周仓;豫州也不行,好不容易把徐晃围起来,被徐晃跑了怎么办?雍州,还要支援汉中与刘备交锋;凉州吗?太远了吧。剩下的只有司州,司州…….唉,司州哪还有人马,司隶校尉朱灵领三万人去救援曹仁,樊城之围没结却被一场大水所淹,庞德与钟毓又带去两万人,司州从哪里再抽调人马。 曹丕微微扫视一下司马懿,司马懿心领神会。吴质在河内,曹丕不想吴质出战,战败是损失,战胜之后曹彰的兵权更胜,对曹丕来说还是损失。司马懿轻咳一声“并州还有三五万人马,以子文公子之能,还有梁习、田豫等人为辅,纵使不能击退曲阿,守住并州该当不难。” 曹操沉着脸看看司马懿:“然后呢?” “鲜卑与匈奴受其利诱与我为敌,但并非屈从于周仓,只要我们守住太原,此二部贪婪成性必然为乱。二部为患,曲阿难制,不战自乱,又将重蹈徐晃之复辙!”并州汉胡混杂,不是那么好稳定的。 曹操的脸色终于由霾转阴。“仲达所说不无道理。”能够把徐晃和曲阿困住,再能剿灭一部,对周仓再说是巨大的损失,两部都能剿灭的话,周仓就要伤筋动骨了,曹操将处在有利的地位。 “庞德已出征,樊城之围虽不得迅结,子孝将军已无压力。”司马懿转而说道南方战事。“如我所料不差,孙权出兵荆州只在这几日间,荆州空虚,孙权必胜!” 谋士们开始交头接耳,难不成荆州就被孙权得了去? 蒋济笑道:“我虽与孙权有言在先,先得襄阳者居之。但孙权攻江凌和襄阳,关羽岂不回军救之?两军大战多有损伤,荆州还是我们的!” 司马懿摇摇头。“荆州不可取。” 曹操一惊:“仲达为何如此说?” 司马懿嘿嘿一笑:“别人不了解关羽,大王还不了解他吗?关羽失去荆州,必然怀恨,回到益州必会发兵夺回报仇雪恨,即便是刘备也难以劝阻。” 曹操点点头,关羽是这种人。“仲达之意就是我静观两人相斗?” “正是,孙刘相争无论胜负,对大王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最好是两家发倾国之兵斗个你死我活,拼尽国力!”司马懿看看众人。“没有人能劝住关羽,诸葛孔明纵然有心也是无力。” “仲达莫不是以为,趁此之际,子孝将军或者庞德就可回军?”刘晔与蒋济异口同声问道。 “正是。若此时匈奴作乱,曲阿首尾南顾,我则出兵并州剿灭曲阿所部。若是乱势未显,则可向出兵寿春剿灭徐晃,断周仓一指!” 曹操的脸色终于由阴转晴,还是老狐狸高啊,贾诩一石三鸟之计还有这般功效,把孙权拉上船实在是高! 司马懿意犹未尽。“断掉周仓一指,他必伤痛,断不会再失去一部,只会全力解救。” “对极,那该当如何?”曹操有些担忧,是要在孙刘交战之时在发动与周仓的大战吗? 司马懿狡黠的一笑。“周仓全力解救,我又何必与他纠缠?刘备发川兵与孙权交战,益州空虚。大王可派人结好西北羌人与川南蛮人,令其作乱,妙才将军再起汉中之军南下益州,三路人马共发如何能挡?益州亦是大王的。” “妙。”华歆拍掌。“如此汉中无忧,可得益州,西南已定,那时我汉中和雍州之兵就可挥军东进与周仓一决雌雄!嘿嘿,或许那时孙权也会趁机北上,夺他的徐州……” 满堂大笑,所有的乌云一扫而光,似乎胜利正在向他们招手。战略要地荆州在众人的眼中已变成不祥之地,谁在那儿谁倒霉。刘表、曹操、周瑜,现在的关羽,荆州之主不是那么好做的。 “给梁习回信,坚守太原等候援军。再令人携重金去羌人和南蛮除,令其骚扰益州。”曹操挥挥手。 第655章 北风起 涅县,曹彰怒气冲天,他恨徐庶,恨曲阿,恨反复无常的匈奴人,恨背后下绊的鲜卑人。 “将军,在下以为当固守上党,等待魏王援军。”郭缊献计。“曲阿来势汹汹,锋芒毕露,与之决战时机未到。” 梁习附议:“我离开晋阳,将不能运走粮草辎重尽数焚毁,其粮草必然运送不济,严冬将至,我军只需坚守数月,其军疲敝粮草不足,可复夺并州。” 张燕道:“梁刺史所言极是。嘿嘿,曲阿将匈奴人聚集一处,那是取祸之道,他以此说动刘豹反叛,刘豹此时已成为其心腹之患,用不了多久就会相互攻伐,我军可趁机击之!” 曹彰看看田豫,“以你们说,曲阿手下不过五千骑,竟然能长驱直入,固然有刘豹作乱,也不该败的如此之快!探马已经探明,刘豹并未随同南下,说明已生异心。我不出战,那刘豹只会观望,我若取胜,刘豹必会反戈一击。国让以为呢?” “公子所言甚是。”田豫点点头,曹彰此话有理。 “既如此,我为何不与他一战?他只有五千骑,我也有五千骑,还有三万步卒,有何惧曲阿,要等父王的援军?” 张燕眼睛发直,子文将军啊,那是你不知道曲阿的厉害。 曹彰继续说道:“你们只知曲阿之兵,却不曾想到在壶关外还有徐庶四万大军!若徐庶拼力攻关,那我岂不又是两面受敌!为今之计,当先破曲阿,曲阿败,则刘豹必反,趁其相攻之时,我回军壶关击退徐庶,再见刘豹与曲阿一并拿下!” “啊,不等魏王援军吗?”郭缊诧异道。 “唉,你们不知,那荆州关羽两月前围困樊城,水淹朱灵七军,将朱灵生擒,父王未结樊城之围已令庞德为平南将军前去救援,南方战事正紧,我又如何敢叫父王再次分兵!” 曹彰自然比他们知道的更多也更全,郭缊、张燕等人面面相觑,怎么赶得这么寸。似乎除了按曹彰所说,没有什么好办法,似乎以曹彰之勇,足可与曲阿一战,似乎凭借优势兵力,可以击退曲阿。 “郭缊、张燕,你二人各带一万人马为两翼,田豫领一万人为我后应,我领五千骑去会一会曲阿,梁刺史为我守营掠阵并派人关注刘豹动向!” 十一月十五,曹军在涅县摆开阵势。曲阿领兵来到三十里外,驻下队伍,听闻曹军摆开迎战架势,与端木凌相视而笑,此战已有五成胜算。两人最担心曹彰会坚守不出。数万人马结营防御,真的很难攻破,曹军主动出战正中下怀。曲阿,当即下令扎营休整,派人给曹彰下战书,约次日决战。 曹彰没有回信,只令信使带回一支箭和一句话,曲元霸敢与我战否? 曲阿笑笑,对孙礼说道:“德达,明日就见你玄甲骑之功!” “波霸带一千骑为我左翼,裴峰带一千骑为我右翼,没有我令不得出战!” “吕绮玲、马云禄,你二人各带五百骑,为我左右随大军出击,不可抢先。” “子凡,观敌瞭阵交给你,若曹军两翼出动,则令波霸与裴峰阻之;若其不动,两翼亦不动,待我击败曹彰中军之时再一并出击掩杀!” 次日天微亮,曹军与汉军摆好阵势,曹彰一骑冲出本阵:“曲阿何在?” 曲阿拍马来到阵前,“你便是曹彰吗?” 曹彰看看曲阿,心中喝彩,好一员大将,是个劲敌。“闻你手中便是吕布的方天画戟,不知你与吕奉先相比如何?周仓手下善用戟者甚多,今日你我较个高低!” “如你所愿!”曲阿大喝一声,画戟当头砸下。 曹彰举戟相迎,噹的一声,两戟碰撞,战马踏踏后退两步,旗鼓相当。曹彰大笑“再来!” 两人你来我往,十数回合不分胜负。作为两军主将本不该出阵交锋,一旦失手丢了性命,人马就有崩溃的危险,即便是受了伤或者落败也会影响到士气,但两人一是有自信,觉得自己本领不在对方之下,说不定会击败对方,另外也各有自己的打算,曹彰是因为曹军屡败,对曲阿有畏惧之心,他迫切需要证明曲阿没有那么神;而曲阿则是要为孙礼的玄甲骑披甲赢得时间。 接近二十回合,曹彰开始感觉气力有所不足,再拖下去就会露出败迹,目的既然已经达到无需再恋战。两马再交错,曹彰临近本方战阵时哈哈大笑道:“曲阿不过如此。”画戟遥指汉军,“随我冲!” “将军威武!”曹军五千骑,一起出动杀奔汉军。 曲阿大吼一声:“德达何在?” 战鼓声响起,吕绮玲、马云禄分作左右两翼,孙礼带领一千玄甲骑一排五十骑,分作二十列,踩着细步从中路闪出。 十一月,北风正盛,偏何这时候风势又大了些,玄甲骑就着风势开始加速。曹彰猛然见到汉军中冲出脸带面具、身披重甲的玄甲骑,暗呼不好,想必这就是汉军的玄甲骑,曹休就是在他面前吃了大亏,为何没有听张燕和郭缊提起呢? “向我聚集!不要散开!”曹彰大声喊道,绝不能让汉军的重骑将自己的轻骑冲散。 两队骑兵相撞,十里的距离不会是一瞬间之事,曹军尚未完全聚齐,玄甲骑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入曹军。很简单的战术,没有花哨的招式,就是依仗顺风,凭借风速、马速,厚重的盔甲笔直的穿入,不做片刻停留。 迎风而战,凛冽的北风和风中的沙粒,频频眨眼影响了曹军的视线,刀枪刺到重甲,汉军恍然未觉。面对一个个青面獠牙如凶神恶煞,曹彰的手下又怎不会有胆怯之心而不敢直视,只不过一愣神的功夫就已经被马槊穿透。 曹彰挥动画戟,奋力将两骑拍倒,终于想到破解重甲骑的办法:挑选力大之人,手持大斧、大锤等重兵刃可将重骑砸倒。可惜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到那里去寻找大力士、重兵刃?又哪里能找到能负重的好马? 第656章 修罗战场 曲阿见玄甲骑已将曹军冲散,画戟高举:“冲!” 曲阿领一千骑在中,吕绮玲、马云禄各领五百骑在左右,立即如旋风般刮过来。 被玄甲骑穿透的曹军还未重新整队,便迎向呼啸而来的汉军。双方还未接触,就见汉军飞来无数不知啥东西,有人想要用兵刃磕飞,可惜这不是箭矢,而是势大力沉的飞斧,来速太快,未等碰到就已劈中曹军,即使有磕到的,被磕飞的飞斧转变方向飞向同袍。 两千柄飞斧,砍倒曹军数百骑,本就阵型散乱的曹军更加混乱。飞斧过后,便是曲阿、吕绮玲、马云禄组成的三叉戟,两杆画戟、一杆铁枪,挨着就死碰着就伤。马云禄憋着一股劲想要杀个痛快,一杆铁枪左右翻飞,刁钻的收割曹军的性命。 曹彰未能阻住玄甲骑,被他击落马下的也将近十骑,奋力挥动画戟,跟拍了十块巨石差不多,使他多少感觉有点脱力。未等他稍作喘息,汉军已是杀到眼前。 唉!曹彰长叹一声,太大意了,自己的五千骑仅次于虎豹骑,在并州驰骋无对手,什么匈奴人、鲜卑人全不在话下,哪会想到汉军如此之强。 他当然没想到,曲阿手下的四千骑,是周仓手下轻骑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在辽东训练接近九个月,又配备了最好的战马和兵刃,武装到了牙齿,有玄甲骑开路,有三员猛将带头,顺风而战,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如何不胜。 “向两翼分散。”曹彰紧急调整战术,“令张燕、郭缊出战。” 他打算奋力一搏,田豫守住中军,阻击汉军,张燕与郭缊从两翼包夹,或可以反败为胜。 端木凌在后方见张燕与郭缊出动,立即下令敲响战鼓,波霸与裴峰杀出。孙礼冲破曹彰军,见田豫不出,不敢再进,让重甲去冲击设有路障和深壕的营寨可是找死,重甲骑在曹营前逗一圈后转向回来,此时剩下已不足五百骑。不得不说,曹彰手下不是无能之辈,孙礼疼的心头滴血。曲阿令吕绮玲与马云禄分左右协助波霸与裴峰,自己与孙礼会合,关注战局及曹营动向。 马云禄杀得顺手,她听说了,张燕已经数次从汉军手中逃脱,这次可别再跑了。 曹军步卒享受到了与轻骑一样的待遇,汉军轻骑还未杀到,一柄柄飞斧便飞过来,可怜的曹军躲无可躲,只能用短刀护住要害,飞斧击断短刀依旧砍向曹军,击飞的半截刀头不知又误伤多少自己人。人命草芥不如,曹军血肉横飞,涅县沦为人间地狱、修罗战场! 恶毒,太恶毒了,这是每个曹军的心声。 被飞斧吓破胆的曹军遇到如狼似虎的轻骑,毫无悬念的被冲乱。汉军手上可不止一柄,骑兵作战来不及掷出第二柄,对付步卒则完全没问题。杀入曹军的轻骑将马槊刺中曹军也不收回,右手拽出马刀,左手再次掷出飞斧,人群之中根本不需要什么准头,奔人多的地方扔过去就是,也不用看是否砍倒对方,马刀直接就向曹军挥去。 惨不忍睹的屠杀,曹军崩溃。郭缊有曹彰护着,节节败退。张燕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被裴峰击败先后逃就被马云禄拦住。张燕绰号叫做飞燕,再次显示出他迅捷的本领,朝马云禄虚晃一枪,趁马云禄闪避之际策马就跑。 “哪里走?”马云禄从后赶,枪交左手,右手拽出飞挝,一抖手飞挝掷出正抓住张燕左肩甲胄,马云禄一较劲向回收,将张燕拽至马下。 张燕年过五旬,身手不含糊,顺势一滚挺身战起,抽出佩剑将飞挝绳索砍断。马云禄追至面前,看看张燕,嘿嘿一笑,翻身下马,将铁枪插在地上,向张燕招手。 “气煞我也!”张燕大怒,来将如此小瞧自己,让你见识我的厉害! 张燕不仅行动迅捷,刀剑功夫也是不差。他本就是山贼出身,过得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没有两下子怎会保存性命,没有本领如何会从一个毛贼成长成为黑山军的首领。马战,或许自己不如这员将,若论步战,张燕还真不服气。 “嘿~”张燕向前一步,剑奔马云禄面门,马云禄左踏一步,迅疾出剑刺向张燕咽喉。好快,张燕急退,好险呐,剑尖已经刺中咽喉,只差那么一点点没有刺进去。 张燕左手摸摸脖颈,微微有点疼,手上有血,已经破皮。裴峰此时已经杀散曹军,驻马在一旁观看。 “马大嫂,我可听波霸说了你的剑术,可惜未能见到,现在总算开眼了。” 呃~马大嫂?张燕崩溃了,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个女人?天哪,这哪里像个女人? “好,你看好了。”马云禄轻喝一声,向前一步依旧刺向张燕咽喉。 张燕侧身,挥剑扫向马云禄手臂。马云禄继续向前一步,手腕一沉,舞一个剑花反手上撩,只听嘡啷一声,张燕宝剑坠地,在剑把上还有一只手。马云禄再次迈前一步,剑已架于张燕喉咙,张燕脸色煞白,疼的冷汗直流。 “好剑法!”裴峰大声喊道,“唉,可惜啊,我竟然没有看清。” 太快了,只不过眨眼的功夫结束战斗,不过瘾呐。 “来人,将他绑起来!”裴峰下令道。“给他止血。” 兵卒自然不会给张燕用药,而是将断腕抱起来,用丝绦将胳膊扎紧。 两个时辰,曹彰大败,幸亏田豫守住大营,才有驻军之所,不至于全军尽没。出发时雄心万丈。归来时垂头丧气,梁习回报,轻骑损失三千,步卒损失一万二,张燕被俘。曹营只剩两千轻骑,一万八千步卒,士气低迷。一说起重甲骑和飞斧,曹军无不色变。 曲阿见曹营防御严谨无机可趁,下令收兵,盘点一下,曲阿也是心惊,玄甲骑损失五百,轻骑损失一千。若不是玄甲骑在前破阵和北风相助,纵有飞斧这一利器也是胜负难料啊,除了马云禄,众人都深感万幸,黄须儿名不虚传! 第657章 三大困境 “将军,并州已不可守。”众人都不开口,田豫一语惊人。“我军新败,军心已乱,再守涅县恐难御曲阿。” 梁习附议:“依我之见不如退守长治。”长治便是上党郡的治所,毗邻壶关。 曹彰低头不语,田豫却摇头道:“壶关若破,长治亦不可守。” “难不成我们要撤出并州,去司州,去河东郡?”曹彰不悦道。河东乃是重地,东都雒阳的北方门户,北接并州,西连雍州,故此曹操以杜幾为河东太守,又派杨秋在此驻守,可见对其重视。放弃上党,就相当于把河东暴露在汉军面前。 “非也。以我之见不如退至泫氏、晋城一线,其地形沟壑纵横,高低不平,易守难攻。背靠河东以为援,令汉军不得南进。” 晋城为兵家必争之地,有河东屏翰、中原咽喉、三晋门户之称,要守晋城,必守泫氏。泫氏位于长治南一百五十里,为晋城县的门户,因其四面群山环绕、中部相对平坦所以也称为高平。尧封丹朱、神农播种、蚩尤冶铁之地,然而它还有一个更加有名的名字:长平! 长平之战可算是中国古代军事史上最早、规模最大、最彻底的围歼战,在此地武安侯白起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兵。周仓素来认为长平之战是最诡异的战争之一,其中的疑点很多绝不应该如同史书上所写。 其一,按历史记载,白起虽然诱敌围歼赵括,前后斩杀赵兵四十五万,但是秦国也是征调全国十五岁以上的青壮年集中到长平战场,拦截赵国的援军和粮运,最终也伤亡大半,国内空虚。照这么算,最初廉颇带兵之时,又何必固守营垒,以逸待劳,疲惫秦军?廉颇准备以逸待劳的方式首先挫杀秦军的锐势,然后等待有利时机再出击的策略有待商榷,要知道五十万人马每日要耗费多少钱粮,秦国耗不起,赵国同样也耗不起,廉颇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在兵力占优,秦军主将又是王龁的情况下为何不战呢?难怪赵王会责备廉颇。 其二,当赵军初战失利时,赵王与楼昌、虞卿等商议,想亲自率领部队与秦军决战。赵王为何不与相国平原君赵胜商议,也不与蔺相如商议呢?楼昌主张请和,虞卿一再劝谏,说:“派人入秦,秦王必定隆重接待,以示天下。楚国、魏国以为赵国已经议和,必定不出兵救赵。秦国知道天下之不救赵国,则议和不能成功,议和不成,赵军必败。”这么粗浅的道理,赵王为何就听不进去呢? 其三,马服君赵奢一代名将,生下的儿子赵括不应该是个傻蛋,赵奢早就会把赵括放入军中,而不会培养成为一个养尊处优、只会纸上谈兵的公子哥,更何况赵奢能够看到赵括的缺陷,怎就不会想办法去历练和改正赵括?如果赵括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按照赵奢的脾气绝对会把赵括圈禁起来,赵括若不服管教,甚至有被杀的可能。或许赵括看不起王龁,或许没想到秦国突然将主将换成杀神白起,那也不会轻易就范,中白起诱兵之计。 其四,秦国使用反间计,赵王不顾蔺相如和赵括母亲的谏阻,派赵括去接替廉颇为主将,他这时候怎么就不想着亲征了呢? 种种诡异,周仓认为赵括绝不是傻蛋,或许赵军已经面临断粮,才迫不得已出战,故此周仓始终将粮草作为第一要务,从他发家开始就不断的屯粮。 曹丕能够弃守邺都,曹彰又何必死守长治。保存人马守住泫氏,就相当于守住河东,守住司州和雒阳,也为今后反攻提供据点。田豫把据点放在泫氏,梁习以为这是不祥之地,曹彰反而大笑:“何为不祥?是我之不祥还是曲阿之不祥?就按此议,退守泫氏!令壶关守军五日后亦退往泫氏。” 汉营,马云禄献俘。曲阿令人为张燕疗伤,“张将军愿降否?” 张燕虽说残了,但深识太行一带地理,与残留各地的匪徒之间还暗通沟渠。如果可能,曲阿还是愿意把张燕守到麾下。 张燕为匪作盗出身,善于避害就利,能够保命如何不从。“将军不弃,张燕愿降。只是匈奴人杀我子,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如将军能为我报仇,虽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曲阿沉吟良晌,“匈奴人已经依附于我,此时对其用兵名不正言不顺,若他有异心,我以将军为将讨之如何?” “这?”张燕虽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我想再问张将军,曹彰兵败,是会再战还是退呢?” “曹彰善战不足虑,但田豫多智不可不防。”张燕谨慎的答道。 次日,探马来报曹彰已经拔营退去。曲阿兵力损失巨大,即使这不是诱兵之计也不敢追击,直到三日后探明曹军尽去,才拔营南下。 十一月二十二,曲阿抵达长治,长治已是空城,不仅府库搬运一空,城内百姓也被迁往晋城。同日,徐庶攻克只有千余曹军把守的壶关,挥军进入长治,两军会合。 曲阿与徐庶见面不住的唏嘘,准备将近一年,出兵两个月总算有了结果,将大半并州囊入怀中,只有吕梁山西的西河郡和上党南部还在曹军手中,算是达到预期的目标。只是未达到这个目标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损失人马不说,在南方的徐晃还陷入困境,这已经过去半年,如不能及时的解救后果堪忧。 可惜啊,未能把曹彰留在并州!探马已经汇报,曹彰将所有的青壮发动起来,在泫氏一线建立牢固的壁垒,看样子是打算死守。而再算算兵力,他手下步卒约有两万八千人,轻骑二千,加上招募的青壮至少还有一二万,也就是说曹彰又聚集将近四五万人,占据有利的地形和坚固的防线,此时再想进攻已是不能。 现在顾不得曹彰,先要解决并州面临的三大困境,一是没有官吏;二是本就人口少又被曹彰裹挟带走不少;三是如何解决匈奴问题! 第658章 鼠与虫 缺少官吏,可从其他州郡征调,徐庶入关之时便令人调杨锐入并州,暂梳理并州刺史事。其他官员就交给杨锐去解决吧,人口问题也是一时不能解决,也得由杨锐慢慢想办法。 最迫切,也是最难办的匈奴人如何处置。四十五万拖家带口的匈奴人,二三万控弦之士,处置不好就是天大的麻烦。徐庶一边派人去济南报告周仓,一边派人去九原请周冲。 未等信使到达九原,十一月二十五周冲就赶到长治。“听闻元霸在涅县大败曹彰,我就知并州已定,故此急速赶来。” 周冲向两人贺喜:“主公又得一州,天下已得三分之一,徐都督与曲将军功勋卓著,可喜可贺啊。” “你这么急着赶来是为匈奴人吧。”徐庶笑道。 “徐都督料事如神。”周冲回头道:“韩鼠,你说说吧。” 周冲身后站立两人,一人众人认得是韩虎,另外一人却是鲜卑人打扮,那人向前一步抱拳行礼:“韩鼠见过各位将军。”又朝韩龙一抱拳:“大哥别来无恙。” “舒?殊?”徐庶微愣。 韩鼠坦然一笑:“既是地鼠也是田鼠,有洞就钻有隙就藏,既无名也不见光。” 端木凌凝视韩鼠,忽然开口道:“我想你虽已换装,多经风霜容貌有所改变,但我看你颇似一人,说话也极像他。” 韩鼠脸色凄然,旋即恢复自然。“将军所说是韩虫吧,他正是我胞弟。他常说他是最没有用的,所以就叫小虫。” 端木凌大惊,自己一直不知小虫是什么人,原来叫做韩虫,是韩鼠的弟弟。“谁说他最没用,若不是他我又如何能从西凉逃脱?唉,可惜啊,为了救我,他却……” 在寿春徐晃见到韩豹时,以为周冲招募一群凶禽猛兽,却不料竟然还会有一鼠一虫。韩龙、韩虎、韩豹之后,就该是韩彪或者韩狼才是,怎么就是鼠了呢?更可况还有虫。 曲阿叹息道:“只知道大丈夫血战沙场,马革裹尸是豪杰,却不知笑看生死的无名之英雄才是真壮士!我等不如也。” 端木凌嗟呀道:“虫与龙不过名字罢了,小虫藏于草稞之中,行的却是隐龙之事,与龙又有何异?” “有将军这句话,舍弟也会含笑九泉了。”韩鼠眼眶微红。 周冲点点头,拍拍韩鼠肩头。“韩鼠,你接着说吧。” “是。八年前,我与韩龙潜入中部鲜卑,韩龙刺杀轲比能后南归,我一直留在鲜卑依附于慕容部。前年开始,步度根忙于收复各部并与东部鲜卑争霸,慕容部趁机扩充,其实力已超越步度根。三个月前,慕容焉又与拓跋部联姻,取得拓跋力微的支持,两月前与东部鲜卑的宇文部结盟,约定慕容部吞并步度根部,宇文部吞并段部,两家分掌中、东鲜卑。” “祸起萧墙啊。”徐庶叹道,两部相争却不提防他们手下的部众已经有了异心想要取而代之。 “月前,慕容部与宇文部趁步度根与段部交战突然起兵,各称单于,步度根与段部背后遭到突袭大败,龟缩在两处负隅顽抗,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灭。” 徐庶与端木凌直摇头。“如此一来,鲜卑西、中、东三部,岂不只剩下拓跋、慕容与宇文三部?这不符合主公的战略,对我不利啊。” 周冲附和道:“正是如此,鲜卑乱则于我有利,鲜卑强于我不利。” 徐庶呵呵一笑:“这么说,你就打算让匈奴人去搅上一搅?” “就知道瞒不过徐都督,至于如何说动刘豹就需都督费心。不过在此之前,我已做了三个准备,一是令人在定襄大肆散播元霸之勇,匈奴人皆已尽知;第二,来的路上我将元霸大败曹彰之事宣扬出去,汉军之威,匈奴胆寒;第三嘛,嘿嘿,我在刘豹那里安插了一个人,不过他轻易不会说话。” 周冲没有说,他将示众的三十颗首级从高杆取下,摆成了京观,所谓的京观就是把人头堆成金字塔形,这怎么不吓人。至于安插的那个人,是张隐,原本周冲是要把张隐给甘池做副手的,但是张隐固辞,其中的原由大家心照不宣。张氏父子三人都在锦衣卫充当大员,可谓权势滔天,张隐如何会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因此只让两个儿子张佐和张佑辅佐甘池,自己留在周冲身边。 “哈哈,你都已准备停当,我又何须费功夫?”徐庶大笑。 徐庶当即下令,陈到率万人留守长治。裴峰、波霸、吕绮玲各带一千轻骑为左翼,韩龙、马云禄、端木凌各带一千轻骑为右翼,曲阿带两千轻骑及五百玄甲骑为中军,自己率领文钦、柳志率三万步卒开赴平遥,沿途要拉开阵势、旌旗招展卓显军威。 刘豹在平遥,一手挥舞屠刀一手高官厚禄,没用多久便把右部匈奴降服,挑选出五千人充入队伍,手下已有两万五千骑。甚至有一些汉人投入军中,按照这些人的说法,一是敬仰刘豹的威名,二是担心汉军的报复,刘豹全部笑纳,一一封赏,有几个人看似有点学问,被他用作幕僚。 正当他踌躇满志之计就挨了当头一棒,曲阿竟然只用半天时间便击溃曹彰,曹彰退走,徐庶大军入关与曲阿会合。汉军如此之强,这令他为自己的前途充满担忧。早知如此,就该与曲阿一起南下。 新晋的谋士张隐劝他不要这么顾虑,汉军出战并州,刘豹立下汗马功劳,汉军不会这么快翻脸。况且曹彰还在泫氏,汉军不敢翻脸。再说了,匈奴四五十万人呢,汉军敢开战吗? 刘豹觉得很有道理,赏了张隐一匹好马。张隐却又对刘豹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这四五十万人的吃饭问题,今年还有余粮可吃,那明年呢?放下锄头的匈奴人没有放牧之处何以为生?不能解决吃饭问题,那刚刚收复的部众就会再次土崩瓦解。因此,需要与汉军商讨,划出一部分土地,用于放牛牧马。 第659章 何乐而不为呢 十二月初五,汉军抵达平遥。刘豹亲自来接,见汉军如此雄武,心中惴惴不安,暗自做出比较,自己手下这两万五千骑绝非汉军八千骑的对手!他还看到汉军中的玄甲骑,一个个连人带马包裹在重甲之中,脸上带着凶恶的面具泛着寒光,甲胄上布满刀枪的划痕,那种气势绝不是包装出来的,这是不知经过多少阵仗和杀戮从骨子里面渗透出来的。 刘豹驰骋多年,新兵和久经沙场的百战老卒一眼就可分辨的出,难怪曹彰会败,试问如此之军,天下谁与争锋? “刘豹恭敬各位将军,贺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刘豹很谦卑的说道。 “哈哈哈,左贤王何必如此多礼。”曲阿拉着刘豹说道。“我为你引荐,此为辽公麾下北军都督,征北将军徐庶徐元直。” “久闻都督大名,今日得见,刘豹之幸。”刘豹早就听说徐庶的大名,夺取幽州和冀州的主将,斩杀曹操曹休、王凌等十数员大将,战功显赫,可谓无人不知。天下还有谁是徐庶的对手?或许只有曹操吧。 “左贤王客气。”徐庶一笑。“哦,我应该称为大单于才是。” “刘豹不敢。”口中说不敢,刘豹已是心花怒放,有门,看来徐庶不会难为自己。“我已备好酒宴为都督庆功,都督请。” 庆功宴既不在匈奴大营,也不在汉营,而是选了空旷处,杀羊宰牛。酒宴摆上,波霸抿了一口:“此酒淡而无味,来人,换成我军中美酒。” “左贤王,此酒如何呀?”徐庶轻飘飘的问道。 “此酒入喉如烈火,入腹如碳。再饮之后却觉得全身有力,欲罢不能,当真是好酒。”徐庶突然改口,使刘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能不答。 “那就请多饮几杯,请!”曲阿开始劝酒。 刘豹虽然贪嘴,但有心事,敷衍几杯,略带酒意的说道:“曲将军有言在先,我收服中部和右部之后便可荐我为大单于,不知都督知此事否?辽公愿向汉天子上表吗?” “唉~”徐庶放下酒杯,轻叹一口气,刘豹咯噔一下,这是好事要黄了吗。 “元霸为左贤王着想,本是好意,可惜啊,虑事不周啊。”徐庶看一眼曲阿。 曲阿很顺从的说道:“请都督训诫。” “左贤王收服中部和右部,已有大单于之实。可你们想过没有,他手下部众何以生计?并州之牧草能够满足各部之需吗?如不能各部信服,左贤王又如何能坐稳单于之位?”匈奴人的经济来源,一是放牛牧羊,二是掠夺,在并州想要掠夺那是不可能的,并州这片地养活不了游牧部落,除非改为耕种。 徐庶接着说道:“此外,我见左贤王手下控弦之士足有二三万,并州之地既已安泰,又何必留有如此之多的兵众?无此兵众又如何显示单于之威严?我实在是为左贤王着急啊。”言外之意,这是要解刘豹的兵权啊。 刘豹如何会答应,瞪着眼睛看看曲阿,又看看徐庶。“都督这是何意?”口气已有些生硬。 “左贤王勿急,我有一策可解此局。”徐庶微微一笑。“贵部以游牧为业,不习耕种,并州之地难以养民,塞北牧草丰茂又是祖居之地,何不回归?” 刘豹眼睛瞪得溜圆,北方是匈奴兴起之地不假,当初南下还不因为中原的富庶繁华?这是又要我们回去吗?“都督说的玩笑话,如今故地尽被鲜卑人所占,其势正大,我纵有心北归也是有心无力啊。” “呵呵,左贤王说的那是檀石槐在世之时,他将鲜卑分为西、中、东三部,然而自从轲比能死后,中、东两部陷于纷争,已是大不如前了。难道左贤王不想重现冒顿单于时的风光?” 刘豹沉默不语。冒顿是每个匈奴人心中的英雄,创造了庞大的匈奴帝国,刘豹怎不想做第二个冒顿。 徐庶接着说道:“左贤王有所不知,我最新得到消息,由于两部纷争,其所辖慕容、宇文两部已准备取而代之,两部已经大乱,此正是贵部夺取故地最佳时机!” “唔?果真如此吗?”刘豹有些意动。 “我又何须骗你!” 刘豹疑惑的看看自己的手下,张隐勇敢的跳出来道:“据我所知,贵军进并州定是从鲜卑部借道,如今又借我之手图谋鲜卑,是不是又失君子之道呢?” 徐庶不悦的看着张隐:“我看你不是匈奴部众吧。” 张隐嘿嘿一笑:“现在只是论事,又何必追寻出身。” 这句话说得刘豹极其受用,暗自点点头,此人衷心,可用!“都督勿怪,此人为我心腹,多年来一直跟随我左右。” 曲阿、端木凌差点没把酒喷出来,刘豹真能编,还什么跟随多年的心腹,明明是周冲潜伏的卧底,两人只好埋下头喝酒。波霸、裴峰不知所以,脸上露出怒色,这使得刘豹更加满意。 “那我也不妨明言。”徐庶脸色不善的说道。“我向鲜卑借道不假,但与我结盟的是步度根,那慕容焉竟敢欺我盟友,我又如何会与他交往?我本该亲自发兵讨伐,一则曹彰未灭,战事未了,我大军不能轻动;二则是为贵部寻一落脚之处,我要伐之取其地,左贤王岂不要去漠北?” 端木凌抬起头:“都督用心良苦啊,你说我是借你之手图谋鲜卑,但对你可是有利无害的啊,或者说对我们两家都有利,既可结盟不失和气,又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张隐看一眼沉思中的刘豹,再次说道:“虽是如此,但我部刚刚整合,兵微将寡,兵刃短缺,纵使鲜卑势已弱,亦恐非其敌,纵使侥幸取胜也会元气大伤,于我又有何利?” “对呀,我如何又能击败鲜卑人呢?”刘豹开口,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被张隐成功的带偏,不再纠结于是否留在并州,而是怎么出兵能够战胜鲜卑人。 第660章 不亏是张炯的手下 当然,刘豹之所以心动不仅是徐庶的诱惑,很大成分是迫于汉军强大,自己要是执意不从,徐庶翻脸,不用说打不过汉军,自己是否能活着离开酒席都是问题。 徐庶哈哈大笑:“我军虽不能直接出兵,但可以为左贤王提供一切之便利。” “敢问其详。” 曲阿先开口道,“表荐左贤王为大单于自不待言,我可与其西部拓跋氏施压,令其不得参与其中,此外从辽东发兵东部鲜卑令宇文部不敢擅动,你可专心攻打中部鲜卑。” 刘豹点点头,这是必须的,但是还不够。 端木凌接着说道:“左贤王如出兵,我可将与曹彰一战缴获送与左贤王,估计可装备一二万人马。出战所得尽归你所有,并与贵部打开商贸之门,换取所需。” 刘豹再次点头,这是应该的,但还是不够。 徐庶微微皱眉,“把韩曙叫来。” 韩曙此时已经换装,徐庶自然不会称他为韩鼠。“左贤王,此人名叫韩曙,是我与步度根往来的信使,深识各处地形及鲜卑军情,可为大军向导。” 韩曙躬身施礼道:“慕容部急着剿灭步度根,因此弹汗山王帐一带空虚,正可抢占有利地势。” 张隐看一眼刘豹,点点头退到一旁,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了。刘豹深吸一口气:“我部刚刚整合,钱粮不足,还请都督能给与黄金两千两,粮草五十万石。”又举起酒杯,“此等好酒五千坛。” 曲阿怒视刘豹,吞并两部搜刮多少钱财还不满足? 徐庶嘿嘿一笑:“黄金两千两就作为辽公给左贤王就任大单于的贺礼吧。至于粮草和美酒,我只能借给你,击败鲜卑部之后,你需还我良马五千匹。” “成交!”刘豹上前与徐庶击掌为约。 “不知大单于准备何时出征?” “准备十日便可。” “好!大单于占据弹汗山之后,我便令雁门太守文稷送你与各部汇合,荐表、印绶、黄金、粮草与美酒一起送到!” “哈哈哈哈!” 接下来的宴会可谓其乐融融,一直到日暮才算结束。刘豹回到大帐招来张隐。“那个韩曙,我所料不差的话就是徐庶派在鲜卑的卧探,你把他看紧。” “大王担心此人会设下圈套吗?” 刘豹摇摇头:“周仓与步度根交好,众所周知,但他绝不会因慕容部叛离步度根就向慕容动手,他只不过想借我之手免去后顾之忧,故此他现在不敢骗我。他人马屯集并州,曹彰兵败萎缩不前,我实难与徐庶争锋,夺取鲜卑之地正合我意,待我灭鲜卑各部后再寻机南下,重振我匈奴之威。叫你看紧韩曙是防他将来再有异心,他若是能为我所用,我也不吝赏赐。” “大王放心,属下一定会说服于他,他在徐庶手下不过一坐探,大王若能许以高官,必会全心投靠大王。” “正是如此。”刘豹凝视张隐道:“我若夺取弹汗山就任大单于,你就是右校王!” “谢大王!”张隐感激涕零的跪倒。 “哈哈哈,你们若是尽心辅佐,我绝不会亏待。你可告诉韩曙,他若助我击败鲜卑各部,我便封他为东胡卢王!” 右校王,当年李陵的封号。李陵就是飞将军李广长孙,奉汉武帝之命出征匈奴,率五千步兵与八万匈奴兵战于浚稽山,激战八天八夜最后因寡不敌众兵败投降。汉武帝误听信李陵替匈奴练兵的讹传,汉朝夷其三族,母弟妻子皆被诛杀,一代巨匠司马迁因为为李陵说了几句话,被处以宫刑,写出了史记。而实际上为匈奴练兵的是李绪,李陵刺杀了李绪,但李陵彻底与汉朝断绝关系,匈奴且鞮侯单于将公主嫁给李陵,奉他为右校王,李陵最终老死匈奴。 东胡卢王,则是卢绾的封号。卢绾与汉高祖刘邦是同乡发小,而且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一直追随刘邦左右多建功绩,刘邦称帝后被封为燕王。之后刘邦诛杀韩信、彭越等人,卢绾惶恐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引起刘邦猜忌,又因为各种阴差阳错,刘邦以为卢绾谋反,派樊哙与周勃讨伐,并说出:“非刘氏而王者,若无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的话。卢绾本想向刘邦请罪,但刘邦病死,老婆吕雉掌权,卢绾深知吕雉的狠毒,带领手下和家小逃亡匈奴,被封为东胡卢王。但卢绾受到匈奴的侵凌掠夺,总是想着重返汉朝,没多久就病死。 刘豹许出的两个王位很耐人寻味,张隐装作糊涂不知。 接下来的十日,刘豹整顿人马,以左贤王、右贤王、左谷蠡王、右谷蠡王四角王位为胡萝卜调动各部的胃口,张隐为刘豹提出了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军中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刘豹对张隐越发的器重。 端木凌与曲阿两人哀叹,真是张炯的手下,处处随了张炯,张炯把袁术往死里忽悠,最后还把玉玺带出来,张隐不如张炯善辩,只能说是隐藏的更深,更适合对付匈奴人,早晚把刘豹坑死,刘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十二月十六,刘豹带着张隐、韩曙率三万骑北上杀奔弹汗山,。徐庶与曲阿轻舒一口气,把刘豹送走看他如何大展身手吧。 并州战事就此结束,虽未拿下曹彰,此番收获可算达到战略目的。波霸领军回玄菟,还要与波才一道牵制宇文部。文稷与陈到一北一南拱卫并州,徐庶又把裴峰与柳志还有孙礼的玄甲骑留下,自己领军回冀州,还要为刘豹调集钱粮。北方的战事虽然结束,南方的徐晃还陷在寿春,迫切需要救援,曲阿与端木凌率两千骑前往青州去见周仓,或许马上又要开启一场硬仗。 苦了的只有杨锐,收拾烂摊子的事落到他的头上,还好有周冲在这里做帮手,他又向周仓送信请求派遣官吏,又一边发出政令,并州三年免税,一边给辽东和幽州送信,请移民各两万户以弥补人口之缺。 第661章 关庞大战 建安二十一年十月二十五,夺走无数人性命的大水逐渐消退,只留下一片泥泞。樊城从水中冒出,大水浸泡两个多月,多处城墙坍塌又被各种木石堵上,满目疮痍。城内能拆的房子全拆了,包括曹仁的府邸,石头被用来加固城防,门窗木料用来生活。 守城伤亡不过数百,缺食少药造成曹军死亡千余人,还有千余人或者是染病或者受伤,有力守城的不过八千,能有力一战的不过三千。 曹军丝毫没有因为大水退去而感到欣喜,他们知道不用十天,只要地面略干,关羽的大军就要发动猛攻,残破的城墙还能挡住关羽的进攻吗? 房屋尽毁还拿什么巩固城防?城内粮草已然不多,生火之物更缺,天气日渐寒冷,曹仁不知自己还能支持多久。满宠给曹仁打气,关羽风头最盛的时期已经过去,也就是说已经熬过了最困难的阶段,那还担心什么?城内的粮草不多,关羽也未必能有多少;关羽出战已经五个月,荆州兵卒将开始厌战,厌战则士气下降,进攻乏力;大水退去,关羽随时都会进攻,但魏王的援军也随时可以达到,又有什么可担忧的。 满宠本就家无余财,没什么可奉献的,曹仁把这么多年的积蓄全拿了出来,散尽钱财争揽军心。他的钱财没有白费,城中曹军的势气再次复燃。 马良赶到关羽大营已有三天,关羽固执的认为宛城叛乱尽管被镇压,但其对曹仁造成很大的影响,曹仁的治下已然出现混乱,大水淹城军心离散。夺下樊城指日可待。至于傅士仁夺取湘米,关羽完全没放在心上,抢钱抢女人那是小节,江东吴犬能奈我何? 听闻曹操援军达到,马良再次劝关羽回军:“将军久战在外,荆州若是有失,岂不辜负刘皇叔托付。” 关羽正有所踌躇,手下来报,江东水军都督吕蒙染病回建业修养,老将韩当署理军务,韩当派人送来牛羊美酒犒军,并祝贺关羽大捷。 “韩当?老卒耳,能有何为?”关羽不屑道。 “父亲水淹七军威震华夏,韩当初来乍到,慑父亲之威,故此才来示好。“关平也是有点飘飘然。 马良虽觉得有些不妥,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昨天刘备来信了,信使为荆州故人伊籍。对关羽大肆褒奖,并说自己为呼应关羽准备出兵汉中,共破草贼。诸葛亮的来信更加离谱,称美髯公美妙绝伦乃是宇内第一名将。关羽大胜,敌军丧胆,盟军雌伏,主公赏识,关羽有骄傲的资本。 ”你伯父出兵汉中,我出兵荆州,曹操首尾不能相顾……哈哈”关羽手捻长髯哈哈大笑:“传令下去,三日后猛攻樊城!季常,你来的正好,把五千人马留下,你为我观战,看我如何夺得樊城!” 二十六日,探马来报曹操派将军庞德前来救援。关羽毫不在意,留半数人马继续围城,自己与关平带一万五千人来应庞德。 十月二十七,庞德的两万援军赶到,一口涂黑漆的棺材就摆在辕门口,曹军上下并不觉得晦气,反而被庞德视死如归的豪气所折服。荆州兵卒感觉无比之膈应,关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无名鼠辈也敢在我面前狂吠。 马良劝道:“庞德在西北颇有勇名。其主马超现在主公麾下……” “若不是看马孟起的面子,我岂能容他如此放肆!” “杀鸡焉用牛刀,明日孩儿出战,将庞德生擒活拿!” 第二天,未等关平出战,庞德就已令人抬着棺材在营外挑战。 “关羽怎么这么年青?”庞德看着关平,心下怀疑。 “此非关羽,定是关羽之子关平。”钟毓出言提醒。 庞德点点头,拍马向前:“你就是关平吗?我不与你战,速换你父关羽前来!” 庞德虽无瞧不起关平之意,关平却已是怒火冲天。“竟敢小瞧于我,拿命来!”轮到劈下。 关平与庞德开展,早有人报于关羽,关羽提刀出营在阵后观战。两人战有二十回合,关平气力不足,到三十回合开始疲于招架。关羽大怒,拍马来到阵前喊道:“坦之退下,为父来也!” 庞德仔细打量关羽,与传说中一样,甲胄下绿袍、红脸、蚕眉、长髯、偃月刀,很有扮相。“你就是关羽关云长?” “正是。庞德,你主马超现在西川,你兄长庞柔在我大哥手下听命,你何不下马归顺,与你兄长团聚?” “哈哈哈,我既已归顺魏王便是一心一意,哪似你忘恩负义,朝三暮四!” “呀!贼子安敢!”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关羽最容不得别人拿过去那段往事说话,庞德旧事重提,关云长火冒三丈:“我誓杀你!” “哈哈哈!“庞德仰面大笑,反手一指身后:“我棺椁早已备好,只是不知装的是你还是我!” 关羽要被气疯了,红脸泛出青色,丹凤眼圆睁,抡起偃月刀当头劈下,庞德举截头刀架住。 双方你来我往约三十回合未分胜负,关平担心关羽年老体力不支,令鸣金收兵。 钟毓杰庞德回营:“将军好本领,竟与关云长平分秋色。” 庞德呵呵一笑:“我道关羽如何了得,不过如此,只需接下他前面几招,气势自衰。” “当年他可是曾千军万马中斩杀河北名将颜良,如今岁数大了气力或有不足,将军不可轻敌。” “关羽的招式我已尽知,明日再去挑战,定能将其拿获!” 关羽收兵回营闷闷不乐,关平献策道:“庞德凶蛮,父亲何不修书给伯父,请他派马超前来降服此人?” 关羽震怒,斥责道:“你伯父正准备出兵汉中,此正是紧要关头,如何派马超前来?休得胡言乱语!” 马良轻轻叹口气,少将军,你如何还不了解你父亲呢?主公收降马超之时,你父就要进川与马超试比高低,后被诸葛亮劝止。你现在提出请马超来收庞德,这不就是说你父不如马超吗?关将军如何能放得下颜面! 第662章 吕蒙再劝郝普 “将军,大水退去,曹军援兵又至,不如我们暂退……” “小小庞德何足道哉!”关羽很不高兴,“季常可回襄阳,再发兵一万前来助战。” 马良大惊:“将军不可,荆州连同水军不过六万,此处已有三万,再调万人,荆州只有两万人马,如何守御?” 刘备依靠刘琦的两万人马发家,占据荆州后迅速扩张至八万人,入川带走三万,给诸葛亮等人留下五万人,庞统被张任射死,刘备向诸葛亮求援,诸葛亮与张飞再次带两万人入蜀,留给关羽三万人,否则也不会被吕蒙袭取荆南三郡。关羽这两年扩招三万人,庞家、黄家出力很大,但是关羽并不领情,荆州上下对关羽已是颇有微词。 “韩当,老卒耳,苟延残喘罢了,能有何为?待我破了曹军便可挥军东进直取江东!” 马良只有摇头叹息,启程赶回襄阳。伊籍深知关羽的脾气,越是在火头上越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能慢慢地找时机劝告一二,因此伊籍没有急于回益州,暂时留在关羽军中。 连续数日,庞德到营门挑战,关羽不出,每日与伊籍下棋消遣。十一月初九,马良带援军到达,关羽大喜,下令修正两日,十一月十一发动总攻。 十月初十,夜半时分,关羽刚刚放下春秋准备就寝,马良与关平便急匆匆来见。“将军,大事不好,江东吕蒙渡过湘水袭取江陵,大军已奔向襄阳!” 韩当来到益阳,立即派人去荆州给关羽送去厚礼,此举引起江东将士的不满。江东男儿也是有血性的,难道说我们还怕了关羽不成?韩将军老了吗?越老越怕事吗?而接下来韩当的所作所为更令人费解,一不领军二不操练三不巡视,军士们看到他时总是一副老态龙钟,昏昏欲睡的样子。只有凌统、朱桓、潘璋、马忠等核心将领才知道吕蒙一直隐藏于后营。 邓玄之一直就是吕蒙的座上宾,吕蒙升任都督后则成为都督长史。吕蒙奇袭荆州,除了奇,他这次依旧把主意打在原零陵太守郝普身上。 上次吕蒙利用邓玄之欺诈郝普夺得荆南三郡,孙权与刘备谈判,以湘江为界,刘备不追讨三郡,孙权将郝普放回,刘备虽然没有治郝普的罪,但对郝普已是疏远,一一度罢黜不用。后来关羽才启用郝普,令他负责江陵沿江防务,而王甫负责江陵军政大权,可以说地位一落千丈。按照吕蒙的吩咐,邓玄之一直与郝普保持书信往来。 郝普很郁闷,在刘备困难的时候,自己带领宗族和钱财投奔刘备,只因为自己受到蒙蔽,刘备就疏远自己实在是不甘!哪怕自己被吕蒙诳走待如上宾,也没有想到要背叛刘备投降东吴,没想到自己回来之后受到如此待遇,沦落为守护江防的微末小将。前些日子,傅士仁借着巡视江防的由头经过江陵,在他这里喝了一顿闷酒,多喝了几杯之后大骂马良,说自己奉关羽之令渡湘水取米粮却被马良一顿痛骂,那马良不过一长史,依仗自己是荆州大族,依仗刘备的青睐和与诸葛亮关系密切就藐视大将,自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找到机会一定会报复马良。郝普看出来这绝不是傅士仁酒后狂言,而是实话。 十月二十,邓玄之偷偷过江来见郝普,极言吕蒙对郝普的器重,即使吴主孙权对郝普也是颇多眷顾,许诺郝普为长沙太守。好友的劝告,令郝普有些心动,刘备的态度令他心寒,傅士仁的居心叵测令他认为荆州已不可守。于是,郝普答应了邓玄之,但前提是自己不会主动投降,只会策应吕蒙渡江。同时,他还把傅士仁的遭遇告之邓玄之,郝普认为现在劝傅士仁投降时机未到,只有大兵压境,内外交困之时,傅士仁必降! 邓玄之哈哈大笑:“我已有计矣。” 十月二十六,邓玄之又偷偷潜入公安,这次他不是去见傅士仁而是去见益州故主刘璋!刘备夺取益州之后,没有杀死刘璋,把刘璋迁至荆州公安安置,还吃好喝像猪一样圈起来。但是,刘璋父子两代为益州牧,又是正宗皇亲宗室,家小足有数百口,仆从也有近千人。邓玄之来见刘璋表达孙权欲要解救其于水火,揭露刘备丑恶嘴脸,并允诺举荐刘璋为益州牧。 本来心如死灰的刘璋再次复燃,邓玄之说的好,自己若不有些作为就是第二个刘琦,早晚会被刘备整死,或许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自己一个人还好说,这一大家子人呢?这两年闲着没事,净忙着生小人了,孩子生了七八个,刘表已经断子绝孙,难道说自己还要步其后尘? 刘璋答应,若是江东出兵,自己愿意在公安策应。邓玄之走后,刘璋散出钱财,招纳青壮作为仆役、家丁,私下授受棍棒器械。刘璋与各级将校、官吏交好,吃请送拿。郝普此时心情正差,无心管这些事情,将士们有好处可得,自然与刘璋打成一片。 邓玄之在郝普和刘璋的掩护下,在荆州四处探听消息,曹操派遣援军,庞德抬棺大战关云长,关羽派马良从襄阳调兵等等消息,全部被邓玄之及时掌握,邓玄之立即离开荆北回到益阳向吕蒙报告。他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他却不知自己的所为已经引起一个人的注意,邓玄之离开荆州,此人也同时离开,只不过他去的方向是青州济南。 韩豹离开寿春之后就来到荆州,这里原本就有周冲设下的三个据点,这次韩豹的任务说起来比较简单,只是打探消息,但也是不简单,他不仅要打探消息还要做出准确的判断。邓玄之的所作所为已经可以让韩豹作出结论:江东要向荆州下手!而且极有可能得手。当然,只关羽调军、邓玄之串联这两个条件并不足以使韩豹认定荆州必失,他还发现黄家和庞家已经借故水灾,将资产和族中骨干子弟已经迁出襄阳,甚至有一部分前往江东!于是韩豹立即赶回济南向木南报告。 第663章 谁会不长眼 甘池的锦衣卫和木南的密谍司已全部撒开,四处打探各处消息。木南很气馁的告诉周仓,别处还好说,益州实在是难以渗透,刘备去汉中,诸葛亮主持军政,几乎把益州完全封锁,各处都设岗严密盘查,没有文书就无法通行。想要穿越深山老林那是痴心妄想,不识路径、狼虫虎豹、毒气瘴气、蛮人野人,碰上哪个都是死路一条。周仓只好宽慰木南,慢慢来不着急。 周仓一直没搞明白,关羽疏忽大意也好,吕蒙狡诈也好,白衣渡江不该那么简单,韩豹带回的情报揭开他的疑惑。原来问题是出在郝普和刘璋身上,是这两个人为吕蒙提供了便利。 周文呵呵笑道:“吕子明到底不如周公瑾大气,亏他想出这般诡计,荆州必被他所得。” 周仓叹口气:“孙权还是心急了些,若是等关羽击破樊城之时时机更好。” “这也怨不得孙权,关云长水淹七军对他镇骇太大。他此时出兵不仅可得荆州,或可收编二三万人马又何乐而不为呢。况且刘备现在关中不及救援,迟则生变啊!”周文笑了笑:“荆州有的热闹看了,最好刘备再能调兵出川,哈哈哈……” “有郝普和刘璋相助,吕蒙夺荆州不会太久,刘备来不及回军。至于诸葛亮嘛,嘿嘿。”周仓一声冷笑。 “主公以为诸葛亮不会出兵?”周文一愣,旋即点点头,好像诸葛亮跟关羽没有那么和睦。“主公以为咱们是不是把郝普、刘璋之事点一点关羽呢?” “怕是来不及了,即便来得及,关羽未必肯信,我们派去的人反受其害。” “那我们就静观吗?”周文有些犹豫。“公明在寿春终不是良策,邓艾与黄忠在下邳,是否可令二人出战?” “我不担心二人非张辽与李典敌手,只是担心黄将军前次失利心中有气,被张辽寻了空子。他的脾气我是知道,邓艾怕是难以说动黄忠。”周仓眨眨眼。“孙权想取荆州,我就不信曹操不心动,待两人相争,不,还有刘备,待三人相争之时,寿春之围自解。” 周文抿口茶,仔细品了品。“寿春就如这茶,需要慢慢品才有滋味。我们现在不动,令曹操摸不着头脑,这盘棋才好下。” “周冲来信说井陉之路已通,他准备去并州,此外他一是向儁乂借玄甲骑,二是请杨锐入主并州,三是要策划匈奴人。” 周文呵呵一笑:“看来我可以退休了。” 周仓瞪一眼周文,接着叹口气。“想要回家抱孙子还要等两年,这些年确实辛苦你了。” “唉,没有主公我早已暴尸荒野或者没于市井,哪有现在的日子?” “不说这些,还是说说并州吧。”周仓又把话题拽回来。“有玄甲骑相助,夺取并州想必不难。” “唉,此战我军花费实在是不少啊。”周文摇摇头,“仅黄金就花费四千两,兵甲辎重更是无数。不过按主公的说法,能多花点钱,少一点损失还算是值得。” 四千两黄金,就是百万银币,一亿制钱,五十亿旧币,叫人如何不心疼。 “呵呵,且不说我有东莱金矿,还有东莱和倭国所得,这些钱本该付给张绣的,实际我花费并不多。”按照周仓与张绣的约定,当初借两千西凉铁骑要偿还四千两黄金,只给张泉送过一次便被迫中止,之后张绣张泉先后死去,这笔钱也就没了债主。曹丕杀张泉,抄了张泉的家,可是发了一笔大财。“这些钱给了鲜卑和匈奴人,早晚还让他们吐出来。” “杨锐暂理并州政务,你再挑选一些官吏去并州,再有所缺就从当地选用吧。”周仓接着说道:“取得并州,青州又在我手,黎阳已无压力,况且兴霸已建成黄河水师,我意把儁乂调往并州造成欲南下司州的态势给曹操施压。” “正要与主公说此事,周冲虽施计算计匈奴与鲜卑人,但难免会有反复,需得一员大将镇守才保证无碍,儁乂去再好不过。” “估计此时并州战事已近尾声,我想去一趟冀州与元直、儁乂商讨后续对策,来去一个月,青州就暂时交给你与伯言。” “主公放心去便是。”周文笑道。“主公何不把长公子带上,他马上就要十五,我记得主公十六岁就独自离家了。”周信不仅需要多走走长见识,历练一下,还要与这些文武重臣们多沟通。 “嗯,是要带他。他就不随我回来了,顺路北上幽州、平州、济州走一圈。” “主公打算何时动身?何人随行?” “三日后吧,随行人不必多,对外不要宣扬。宣抚司主事蒋干还有主簿徐亮、刘璇、孙耀四人足矣。”周仓苦笑一下,“刘璇和孙耀恐怕就要留给荀谌和杨锐了。再就是小满和曲奉先护卫,到时候让端木凌和吕奉先与周信继续北上。小满刚当爹,早去早回。”数月前,辛宪英剩下一子,周仓取名典忠,周仓手下有了第三代。 一听蒋干随行,周文就明白周仓之意,周仓最关心的不仅是军事和民生,这是要向冀州的一些旧势力下手,不知道谁不长眼呢? “对了,韩豹此次又立下大功,把他从木南那里调出来,去甘池那里担任锦衣卫副使。益州那里水泼不进,暂且不管它,叫韩豹再去江东,盯紧孙权。我总觉得,此次收益最大、损失最小的还是孙权,不知道孙权会有什么动作。” 周文叹口气:“孙权与曹操越走越近,对我不是什么好事,我最担心他对公明不利啊。” “我走之后,若孙权夺取荆州,你可派王粲前去贺喜。他前次想要让我称王,这次我要劝他称吴王,看他如何应对。若是他应了还好说,若是推辞就不可不防,告诉王粲回来时先去一趟寿春见公明,叫他小心孙权,当心被他背后插刀。你再派人去下邳,叫邓艾与黄忠做好万全之准备,随时接应公明突围。” 第664章 夺荆州 十一月初六,吕蒙在益阳誓师,老将韩当一改往日颓废老迈之色,亲自为吕蒙等送行。吕蒙亲率五百人身穿白衣冒充商贾渡过湘江,甲胄、兵刃都藏在船舱之中。江陵沿江守御兵卒在郝普松散军纪管理下,早已懈怠,吕蒙出手大方,一路免检放行。初七夜,吕蒙与手下脱下白衣换上甲胄,手持短刀登岸,杀散守军,突袭各处烽火台。又令兵卒晃动火把放出信号,凌统、朱桓、全踪、潘璋、马忠五将分五路杀上岸。 逃走的荆州守兵,急向郝普报告,郝普端着酒杯,眯着眼睛,呵斥报信人谎报军情,将其斩杀,继续把盏痛饮。荆州一万水军在寨中被围全部沦为俘虏,吕蒙几乎兵不血刃拿下江防。此时郝普才似乎有点醒悟,立即带领手下讨回江陵,凌统一路尾随,江陵失陷。太守王甫自觉有愧于关羽,有愧于刘备,自刎坠城而死。重镇江陵再次落入江东手中,距离上次周瑜从曹仁手中夺占,已经过去近六年。 江陵失守,荆北南大门打开。张昭之子张既暂领江陵太守,吕蒙留全踪与郝普在江陵整顿降兵,分兵两路:凌统率潘璋、马忠沿长坂、当阳北上,自己率朱桓、蒋钦连夜杀奔公安。 公安守将傅士仁总算是找回了存在感,刘璋这个没落的皇族、曾经的益州牧终于开窍,隔三差五设宴宴请宾客,每次傅士仁都是主宾,使傅士仁的虚荣心得到极大地满足。酒宴之中,刘璋免不了要夸赞一番傅士仁,贬低一下马良等人,鼓吹关羽也就是刘备的结拜兄弟,没什么了不得,朱灵自己不知好歹被大水所淹才成就了关羽的名声,这些话说到了傅士仁心里。 十一月初九傅士仁宿酒未醒,便被手下叫起。“将军,大事不好。江东吕蒙突袭江陵,现正率大军奔公安而来。” 傅士仁脑袋暡得一声,江陵防线丢了?自己手下原有万人,被马良一纸调令调走五千,剩余五千怎么守公安?第一时间,傅士仁想到了刘璋,他立即来到刘璋府上请刘璋将府中家丁借给自己。 “将军说的轻巧,大耳贼刘备窃取我益州,我还要替他守城?天大的玩笑!”刘璋一声冷笑:“我劝你也莫要抱此非分之想。我且问你,以将军之能,刘备、关羽待你如何?那马良又是如何羞辱你的?以你现在之兵力能阻挡江东数万大军吗?曹操已派军援救樊城,那关云长能抵得过曹操、孙权两路夹攻吗!” 傅士仁直勾勾的喊着刘璋:“你知道的为何如此清楚?你莫非已暗中与吕蒙沟通?” “吕蒙不过一匹夫耳,我何必与他见识。”刘璋神秘的说道:“刘备窃我益州,我怎会与他干休。我与吴主孙权已达成协议,我助他取荆州,他助我取益州!” 啪啪~刘璋一拍手,闯进来数十名刀斧手,长子刘循、次子刘阐手持钢刀将傅士仁围住。傅士仁脸色大变,“刘使君这是何意?” “今日你到我府上乃是天意,你若肯降我,追随我讨伐益州,就是我之上将,如若不肯,那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刘璋是被张松、法正等一帮人忽悠了,也是迫于张鲁的压力才招刘备入川,其实并不傻,否则刘焉死之后也不会把位子传给次子刘璋。要夺回益州就要有自己的队伍,刘璋才不会相信孙权夺取益州之后还会让自己担任益州牧,实力决定一切,傅士仁主动投上门来怎会错过?这样自己手下就有了八千人的武装。 傅士仁当然怕死,他还在安慰自己,自己不是反叛刘备投靠江东,而是投奔刘璋,刘备窃取西川是不义之举,自己这是见义勇为。刘璋手下缺兵少将,那自己就是主将,将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或许有一天也可以成为益州之主,到时候将四处关隘一锁…….哈哈哈,就是皇帝也当得。 一念至此,傅士仁单膝跪倒:“傅士仁参见主公!愿随主公出生入死,肝脑涂地报效主公!” 刘璋哈哈大笑:“将军请起,有将军相助我必破刘备!我封你为平西将军,即刻整顿兵马,准备接应吕蒙。” 吕蒙到达公安,城头大旗已经换成换成“刘”,刘璋派长子刘循出城犒军,奉上牛羊,吕蒙回谢刘璋,以州牧之礼待之,并请刘璋前往秭归驻扎。刘璋欣然应允,一路之上招兵买马,到达秭归就已聚集万余人。只是刘璋这杆益州牧的大旗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响应的旧部寥寥无几。 在公安,吕蒙只休整半日便继续挥军奔向襄阳,襄阳守将赵累忙派人向关羽求救,自己亲自领人守城,吕蒙攻城一日不克,令人在城外大声呼喊,关羽在襄阳兵败,陷于曹仁和庞德的围困危在旦夕,荆州尽被江东所得,只剩襄阳一座孤城,劝赵累和襄阳军民开城投降。前几日马良从襄阳调兵,已令人疑心战局不利,江东大军围襄阳,使很多人相信这都是真的,军心、民心渐渐不稳。赵累忧心忡忡,只盼望关羽能够尽快回军。 樊城外,听到此消息,不仅关羽、马良与伊籍也是大惊失色,如何也不敢相信在关羽声名显赫之际,江东竟敢出兵,而且进兵速度至此之快,己方竟然没有一点察觉,沿江的烽火台完全成了摆设,王甫、郝普、傅士仁都干嘛去了! “江东鼠辈!”关羽猛拍书案,“不敢与我交战,只做这背后捅刀的勾当!待我回兵灭之。” “荆州危矣,我当速回益州请主公发兵救援!”伊籍有些后悔,干嘛自己要滞留在此呢。军功不是那么好挣的。 马良道:“益州路途太远,且难行,不知主公援军何时能到。孟达与刘封在上庸,不如我去上庸请他二人发兵。” “坦之,你率万人在此坚守,我亲自领军杀回荆州,斩杀吕蒙,夺回江陵!” 不知道关羽哪里来的自信,在他眼里江东兵马真的是泥捏得吗? 第665章 关羽的援军 关羽撤军在路上就听说郝普、傅士仁反叛,刘璋起兵、王甫自尽的消息,心中越发召集,恨不得一步赶回襄阳斩杀吕蒙,将郝普、傅士仁剥皮抽筋。然而未到襄阳便得知,十一日凌统到达襄阳与吕蒙并力攻城,赵累挡不住吴军进攻又不愿被俘受辱,坠城而亡,襄阳已被吕蒙占据。 关羽恼羞成怒,匆匆赶到襄阳便下令攻城,吕蒙在城头击响战鼓,凌统、潘璋、马忠、蒋钦各带五千人从四面杀来,关羽一人再勇难敌四面围攻,被迫后退。好在江东军战力不强,也不做全力冲杀,关羽只损失三千余人。 进退不得之际再次雪上加霜,庞德趁关羽退军,全力攻打关平,关羽大营设下的重重围堑未能阻挡庞德凶猛的攻势,曹仁又纠结城中仅有的一点战力杀出樊城,关平落败逃回与关羽会合,樊城之围得解。 前有吴军阻拦,后有曹军威胁,关羽父子陷入困境。“父亲,不如我们走武陵,退往益州。”关平底气不足的说道。 “你伯父将荆州交给我,岂能舍弃!”关羽的眼神能杀人。“马良已去上庸请援军,待援军到达便可助我抵御曹军,你我复夺荆州。传令下去紧守营寨,不得有误!” 此时马良已经达到上庸,然而驻守在上庸的刘封与孟达以及申耽申仪兄弟却有着不同的见解。刘封欲出兵救援,申氏兄弟则以为上庸的兵力不过杯水车薪,不仅救不了关羽,援军也会被击破,反而使上庸陷于为难。孟达完全同意申氏兄弟的意见,他对关羽的傲慢无礼早已不满,更对刘备不满。作为迎接刘备入川的主力干将,却被刘备发配到上庸这个兔子不拉屎的犄角旮旯,反观法正顺风顺水,他实在心中不甘。 刘封紧皱眉头,“若不救叔父,将来父亲怪罪下来怎么办?” 孟达哈哈笑道:“你把他当叔父,他何曾把你当亲侄。”关羽一直就不同意刘备收刘封为养子,因此对刘封很不待见,刘备有了亲儿子之后,关羽就没拿正眼看过刘封。 孟达又劝道:“主公令你我守上庸,试问是上庸重要还是关将军重要?若是因为救关将军而失去上庸,非为将之道,何况我之兵力不足又如何增援?主公当会体谅我们的难处和一番苦心。” 刘封迟疑道:“那叔父岂不是陷于绝地?” “非也,关将军可退武陵,从武陵入川。那武陵的蛮王沙摩柯与主公甚好,必会助他。何况关将军盖世猛将,一口偃月刀天下无敌,江东鼠辈岂能留得住他!” 刘封最终下定决心不去增援,马良无奈只得入川去见诸葛亮。他们都未曾想到,关羽此时根本就没有退兵的打算。而此时,伊籍还在前往成都的路上,刘备还在汉中筹划进军定军山。 曹仁与庞德会合,庞德本欲出兵攻打关羽,却被曹仁制止。“困兽尤斗,何况关羽呢。我知令明之勇,但我们何必此时耗费兵力?关羽急于夺回襄阳,与吕蒙必然有一场恶仗,我们何不坐观成败?一则樊城兵马已疲,我们可休整,养精蓄锐,并防范上庸之军;二则一旦两军交战,吕蒙受损,我们则可夺取襄阳顺势拿下荆州!” 各人各有各的打算,吕蒙也是如此,他劝止住武将们请战的要求。“此时出战对我毫无益处,我料关羽军中粮草不多,十五日后我有计破他!” 十五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关羽没有等到援军。江东兵卒向大营射来无数箭矢,箭插在围栏之上,每一支箭都钉着一封信。吕蒙仿效韩信四面楚歌之计,在十五天召集襄阳的百姓给自己在军中的亲朋写信,诉说家中安好,期盼丈夫、儿子回家。 十二月初五当夜,关羽军中便有三千人做了逃兵。关羽大惊,派人巡视,发现信件一律销毁,有乱军心者立即处斩。此举不仅没有达到效果,反而使逃兵再次增加,初六就有五千人逃走。 荆州兵卒出战已经八个月,人心早就疲惫厌战,两日前军中的口粮就减半,家中的父母妻儿又来信,收到信的、没收到信的,又有几个人不想家。 两日功夫,逃兵就已达半数,关羽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就没剩几个人,这仗还怎么打?吕蒙,你就不敢跟我决一死战吗,偏偏用这么恶毒的计策。 “父亲,退军吧。”关平实在不知该怎么劝关羽。 “唉。传令下去,今夜南下,走当阳奔武陵。” 当夜,关羽领军南走,路上又有半数兵卒逃走,关羽手下只剩五千人,粮草也是所剩无几。 天明时分,吕蒙得报,哈哈大笑,收网的时候到了。他下令凌统、潘璋、马忠各带五千人穷追猛打,不给关羽丝毫喘息之机,自己与蒋钦稳守襄阳以防曹仁。但吕蒙又含蓄的告诫凌统,莫要把关羽逼上绝路。 曹仁一直盼望吕蒙与关羽大战,自己好坐守渔翁之利,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叹息一声:“周公瑾死后,江东又出吕蒙,荆州难图矣。”有吕蒙据守襄阳,自己偷袭的计划落空,吕蒙不仅人马未损反而又收编万余荆州兵,襄阳已是固若金汤,强攻未必会有好果子吃,何况没有曹操的命令,他还不敢掀起与吕蒙的大战。 庞德的使命完成,领军回陈都向曹操交令,而曹仁则重新修缮樊城,等待时机。 益州、成都,诸葛亮接到伊籍的报告,嘟囔几句关羽不听从自己的劝告与东吴交好,伊籍大为认同。 诸葛亮沉吟一下说道:“季常已去上庸,有刘封孟达相助,云长手下还有三万余人,虽不能复夺荆州,自保不该有大问题,实在不行可以投武陵。主公已尽发川军前往汉中,成都已无多少兵马,你可急去汉中,请主公定夺!” 伊籍领令,又急速前往汉中去见刘备。诸葛亮遥望荆州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666章 关羽必须要死 关羽领着五千溃军,可算是备受折磨,凌统三将不断的袭扰,关羽顾这头顾不了那头,到达当阳时连死带逃又折去两千人。 当阳南三十里有一小城名叫麦城,乃是楚国昭王所建,吴人伐楚,伍子胥为攻此城,于其左右筑驴、磨两城,故有“东驴西磨,麦城自破”的谚语。关羽本想在麦城稍歇,集聚一点粮草,凌统人马已迅速到达从东西两面围住。听闻吕蒙渡江成功,在前方督战的孙权已先到达江陵,派周泰攻占夷陵堵住入川的道路,又派全琮也起兵堵住南方道路。 麦城小城本就粮草无多,三千人吃不了两天便已见底。凌统派人向城中射入书信,劝关羽投降。关羽提出叫吴军退兵十里,然后在南门相见。全琮信以为真,退兵十里,等候关羽投降。关羽及关平趁机带着十几个骑兵装作小兵,偷偷地出北门向西逃去,未入武陵,在山中就被埋伏在此的马忠设绊马索埋伏,将父子二人擒获。 马忠拿下关羽,立下不世奇功押解关羽来见孙权,孙权大喜当即晋马忠为荡寇将军。孙权虽然恨关羽恨得牙痒,却一时拿不定主意如何处置关羽,江东的文臣引发巨大的争议。 争议的焦点并不是在是否劝关羽归降,当初曹操对关羽可算是优待丰厚,不吝赏赐,关羽说走就走,就算是费劲力气把关羽劝降,那也是假的,关羽随时都会反水,吃亏的只能是江东。 诸葛瑾以为当把关羽送还给刘备,东吴原与刘备联盟,江东取荆州,那是因为荆州本就是江东借给刘备的,现在收回来而已,还占着一个理字。关羽与刘备、张飞结为手足弟兄,若杀关羽,势必会引来刘备疯狂的报复。把关羽还给刘备,两家还可以继续联盟。 歩骘建议对关羽可囚而不杀,既可挟制刘备,又减轻刘备的仇恨,将来还有讨价还价和回旋的余地。诸葛瑾的想法是一厢情愿,把关羽放回去,按他的脾气和性格,第一时间就会不顾一切带兵打回来。 虞翻认为可把关羽送给曹操,烫手的山芋送出去,怎么处置让曹操看着办,说不定可把刘备的怒火转移给曹操。 韩当、周泰等一干武将则认为,关羽不可留,杀之可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怕的,曹操数十万大军都不怕,害怕刘备吗?如果可能,把益州取下来也是可能,与周仓、曹操三分天下。 还?囚?送?杀?四种不同的意见,听起来都有道理,各有支持者,孙权更是拿不定主意,只好来日再议。 “子布先生为何今日不发一言?”孙权单独把张昭留下,想听听张昭的意见。 “关羽不过一匹夫,我所虑者刘备、曹操与周仓也?” “唔?”孙权一愣,“先生说来。” “刘备,反复无常,公孙瓒、陶谦、刘表、刘璋,哪一个不被他玩弄?与他结盟只不过迫于形势,但绝不能信他!我取荆州,结盟已破,又何必为一关羽与他虚与委蛇?” 孙权点头,“对极,大耳贼素无信用,不可与他谋事。” “主公取合肥让路,又取荆州解樊城之围,与曹操已结同盟。将关羽送给曹操,他岂不知主公之意,又如何不对主公心怀芥蒂?反使两家结盟出现缝隙,故不可取。曹操固然亦不可信,但此时当使他认为主公已以他马首是瞻,麻痹其心。” 孙权再次点头:“曹贼惦记荆州久矣,只是迫于周卫国不敢出兵罢了。” “正是,曹操最担心者,我与刘备联盟耳。我与刘备联盟即破,曹操便可安心应对刘备,而不会图我荆州。至于周卫国嘛,他将手下大将徐晃陷于寿春,早晚必有求于我,故亦不足为虑。” “子布之意是?”孙权举起右手做一个砍杀的动作。 张昭点点头,缓缓说道:“其一,我取荆州,杀不杀关羽无关紧要,他都会想要夺回,以刘备的秉性,囚关羽对他没什么要挟,且以人质做要挟不利于主公之威名。其二,若是将关羽放归,可想而知那领兵之将必是关羽,此人既有名声又深识荆州地理水文,更夹复仇之心,再有诸葛亮、法正之流出谋划策,恐怕难以匹敌。其三,主公坐镇江东,虽有赤壁之胜,中原未感主公之名,关羽水淹七军,中原震荡,若主公斩杀关羽,必可扬名中原,震慑其心。天下还有谁敢藐视江东,藐视主公?” 孙权抚掌,只觉得手心痒,张昭说的太对了,借关羽一颗人头使自己名扬天下,对将来发展太有利了,不杀关羽显得自己软弱,杀关羽才能显示自己的势力和果决。关羽该死,必须要死! “大耳贼最好虚名,以仁义欺骗世人,他若尽发川兵与我交战,如之奈何?” “杀不杀关羽,刘备都会出兵。但主公试想他若是尽发川兵,那益州岂不空虚,曹操又怎不会趁虚而入?故刘备出兵,只会自取灭亡。” “若是因周卫国羁绊,曹操无法进兵益州怎么办?” “呵呵,此亦不难。有子明守荆州,再有刘璋在旁,刘备未必会胜。再说,我还有一计……” “子布快说。”看张昭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样子,孙权实在有点着急。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尽迁荆州之民过江,充实我江东人口,留下一个空荆州,让曹操与刘备争夺!交州的士夑只是面上臣服与主公,主公可遣一员上将收取交州。” 孙权现在缺的不是底盘而是人口,即使荆州数年战乱,总人口仍有百万之众,若是把人都迁到江东,绝对会使地广人稀的江东实力大增,丢弃一个空荆州不算什么,这买卖实在是划算。荆州无论被谁得去,没有百姓、没有粮草有什么用?用一个空荆州,使曹刘大战,自己在边上看热闹,想想就是一件开心的事。 “说得好,传令下去,现在就从襄阳、江凌两郡各迁一万户前往江东!” 第667章 冀州的问题 建安二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二,关羽、关平父子被孙权下令斩首,一员大将因为自己的骄傲和盲目的自以为是,因为两个小人物的背叛,更因为两个大人物的算计而殒命。在这之后还隐藏了无数的推手,和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羽成为牺牲品。 孙权下令将关羽收殓,放归吕蒙从襄阳大牢中救出的朱灵与东里衮,带着关羽的人头去见曹操。 十一月末,曹操得到曹彰兵败,壶关、长治失守的消息,惊骇之余,又为曹彰能够保存兵力退守泫氏的举动感到欣慰,黄须儿长大了,虽然失利但是识得大体,已经显示出大将的风范。 尽管刘豹背叛,曹操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北部、中部和右部匈奴被刘豹吞并,为了拉拢住刘豹,曹操将呼厨泉罢黜匈奴单于,改称匈奴王,派人秘密携诏书去见刘豹,册封刘豹为大单于,并许下条件,若是刘豹能够继续归顺自己与周仓为敌,愿意将西河郡的左部匈奴放归。只是可惜,曹操的使者晚了一步,刘豹此时已经出兵北伐攻打弹汗山,使者只好再去弹汗山。 刘豹收到诏书,喜出望外。张隐免不了恭贺一番,同时也劝谏刘豹:“曹操此举无非是想利用大单于对付周仓,大单于不妨先答应下来,占据弹汗山剿灭慕容部,有了立足之地,徐庶放归我部众之后再做打算。”刘豹深以为然,周仓也好、曹操也罢都靠不住,现在两人拉拢自己对付对方,无非是因为自己手下有人有兵,不如两边都不得罪,捞足好处壮大势力,那时候便可呼风唤雨。 十二月十五,庞德领军回陈都,曹操赏庞德千金。庞德向曹操诉说曹仁之策,曹操大喜,又赏给曹仁千金。至于是出兵并州还是寿春,还需要等待,一是等待出使匈奴使者的消息,二是荆州的最终战况。 十二月二十,曲阿与端木凌等到达黎阳。周仓已经在此逗留三日,一是巡视城防,二是巡视水师。可惜的是河面冻结,无法看水军操演。曲阿向周仓简要报告并州一战始末,以及最终刘豹北征。张颌与周仓二人都是皱起眉头,可惜啊未竟全功,被曹彰守住一隅之地。“儁乂,看来并州你是非去不可了。” 张颌呵呵一笑:“我在黎阳待得太久,正盼望活动一下筋骨呢。” 二十一日,周仓令曲阿和吕绮玲带军前往下邳等候周文的将令,自己带张颌、曲阿等人前往邺城。端木凌在周仓面前为两个小舅子求亲,周仓一口答应,正好端木凌要护卫周信去辽东,到时候直接向波才和裴元绍提亲。 路上张颌免不了向端木凌打听匈奴与鲜卑人的虚实,听闻端木凌与拓跋力微结为兄弟,不住嗟呀。“不知慕容与宇文部是何情形,但从拓跋部看,力微此人能屈能伸不失为人杰,不可等闲视之。” 端木凌又说到张隐与韩鼠跟随刘豹北征,张颌不住赞叹:“刘豹野心不小啊,此人不可信赖,幸亏周冲早有筹划。我只担心张隐与韩鼠稍有不慎必被其所害。” 周仓听罢也是一惊,令人紧急去给周冲送信,切断与张隐和韩鼠的一切联系。 十二月三十,曹操派往北方的使者未回,朱灵与东里衮回归,他们还带回来了关羽的首级。 “孙权小儿,他这是要把关羽之死嫁祸给魏王啊。”刘晔怒道。 司马懿反而笑道:“如子扬所言,这不正是因为孙权心虚吗?他既然心虚就只有依靠魏王,对我亦是好事。” 蒋济言道:“不错,或许他这是向魏王表衷心,他杀关羽就是与刘备彻底决裂。” 华歆却在疑惑:“孙仲谋为何要杀关羽呢?” 曹操轻抚锦盒:“既得荆州,又何必在惜一个关羽,他是不得不杀,必须要杀。只是他把首级送给我,又当如何处置?”说罢便要打开锦盒。 贾诩慌忙制止,司马懿眼中寒光一闪而过。贾诩说道:“人既已死看之何益?或送还刘备或厚葬均可。” 交还刘备,摆明就是要挑动刘备与孙权大战,既显得曹操小气,也会使孙权不满。曹操略一沉吟,“还是以郡候之礼葬了吧,来日我与诸位同去扫祭。” 建安二十一年可谓风雨突变,周仓突袭寿春和并州,刘备出兵汉中,荆州落于孙权之手,天下兵戈四起,预示着二十二年又是慌乱之年。而二十一年的大战,各方的兵力死亡达到十五万众:孙权不足一万,周仓约两万,刘备约六万,曹操将近七万,在战争中死伤的百姓更不计其数。 建安二十二年正月初二,曹操以楠木为躯将关羽人头下葬,关云长身首异处。曹操没有责罚朱灵和东里衮,令二人去司州协助刺史温诙。 初六,周仓抵达邺城,刺史荀谌与北军都督徐庶出迎。这已是周仓第二次来邺城,前一次还是在官渡之战前的铜雀台会。物是人非,几年之间,曹操的都城已成为周仓的一州治所在,魏王府被一分为二,成了刺史府和北军都督府。 按照惯例,周仓都是先问军事,因为曲阿和端木凌已经汇报过,周仓便让徐庶与张颌先商讨,自己则与荀谌开始研究政务。 夺取冀州近两年时间,冀州生产恢复很快,只是人口数量堪忧。袁绍在时人口鼎盛时期多达二百余万,袁曹之战锐减至百万,曹操从荆州移民,修养生息后增长至一百五十万,但周曹的冀州争夺,使冀州再次降至百万。幽州只有八十万,并州只有不到五十万。 第二个问题,冀州依旧以农业为主,商业与辽东和徐州想必可谓天壤之别,落后的不是一星半点,商业的落后带动金融不景气,银行和钱庄开张近一年无太大起色。 第三个问题,甘宁在清河屠了崔氏一族,冀州士族表面上柔顺,但是背地里阳奉阴违,多有不满之言,看似是针对新礼的争论,对银行的质疑,骨子里是因为失去了特权。 第668章 建安文选 人口问题是没办法解决,不仅如此,还要向并州迁移一部分人口,只能依靠和平稳定的环境、经济的发展和医疗的改进慢慢增长。 经济问题也是令人挠头,人口不足、以农业为主是制约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首要解决的是提升生产效率和产量,周仓任糜芳之子糜贞为典农校尉,专司农业生产;其次是发展经济作物,还好自去年开始棉花开始种植,当年的产出虽差强人意,总算有了增长点;第三项就是开矿,周仓知道并州最大的资源就是煤炭,于是他派人从辽东将刘立调过来勘测煤矿;第四项是技术进步,周仓给冀州学院院长葛均布置三项任务,一是研制织棉纺纱的工具,二是研究煤炭的应用,三是继续改进农具和灌溉设施。 经济使苏平对贸易和银行提了两点意见。由于周曹开战,双方的贸易停滞,由于鲜卑混乱,对外的贸易也停顿,因此各州的贸易成为主要主体,因此建议将商会在各州的贸易收益进行分割,或者各州商行干脆独立核算。随着幽、冀、并、青四州的取得,银行设在边远的辽东已经不合时宜,因此建议将总行南迁至冀州。 不用苏平解释,周仓也可以想到将总行南迁的好处:总行数百名职员,造币厂、制票厂数千名工匠拖家带口至少一二万,既补充冀州的人口,高收入阶层也会带动消费增加;总行在冀州,各地分行到总行办业务、汇报工作、解运钱币和银票,直接带动人气,交通运输、餐饮、住宿等行业商机无限。至于其他好处自不用说,简单来说就是通过金融拉动经济。不得不说这是立竿见影的好办法,况且辽东毕竟太远,诸事不便,而冀州则是地理中心位置。于是周仓当即拍板,令张晋、韩悦筹划将总行迁至邺城,邺城留下的豪宅甚多,场地不用愁。再叫辽东银行就不太合适了,于是南迁之后更名为大汉银行,铸币的印模同时改变字样,背面的长白山图案改为龙,自建安二十二年九月启用。至于行会的运作模式,周仓令苏平、张双、韩悦、苏扬等人商议,拿出一个完整的章程再议。 经济与人口问题算是有了初步的解决方案,成效如何还需拭目以待。周仓最担心的还是人心和思想,在此之前他已经做了各方面的准备,包括任命葛均为学院院长,推进自然学科的普及;令周冲搜集一些士族的黑材料,现在看来这一切还远远不够。荀谌借鉴苏平的思路建议成立最高法院,将陈矫调入冀州出任大法官,推进司法建设。 周仓哈哈一笑,糜贞、刘立、韩悦、苏扬、陈矫四员干将充实到冀州,就差把自己的辽公府迁到冀州了。不过冀州实在是紧要,周仓自然应允。 周冲搜集的黑材料中很多是妄言乱政的,把这些黑材料给曹操借他的手处理这些人还可以,但在周仓的治下,周仓可不敢轻易作为问罪的证据,堵塞言路算是轻的,引发文字狱那可是不得了。既然难禁,只能疏,蒋干不知从哪里逃出一本小册子。 “主公,这是属下搜集筛选的一些诗文目录,请主公审阅,如果可以,属下拟大量付之刊印,广为传播,以纠文坛之风。” 是要搞新文化运动吗?这个主意不错。周仓赞许的点点头,接过来一看,好嘛,都是自己和一些官吏的作品。蒋干还专门做了分类,有诗词、有文章、有对一些公文的批示,甚至还有各类不同场合的讲话,就连自己当初在武院关于万人敌的谈论以及在论坛、商会上的讲话也在其中,真不知蒋干从哪里挖掘出来的。一看就知蒋干可谓费了苦心,经过精挑细选。至于能不能领导文坛,引导思想还不能肯定,大量刊印带动冀州造纸业印刷也发展那是一定的。 荀谌笑道:“此文刊出反响必烈。流传越广、时间越久越能见到奇效,至于其他的诗文若要刊印,宣抚司还需严加审查才是。子翼此举甚好,还请主公为其命名。” 周仓想了想,“目录我看过没什么问题,里面的内容还需要仔细的斟酌,子翼、友若你们再把把关,适当做些修订,然后就分期刊印,以后可不断增加。就叫建安文集,呃不,叫建安文选吧。子翼,即日起宣抚司下设编辑处,专门从事文选审核编印。” 在密谍司设分拣处,又在宣抚司设编辑处,可见周仓的重视。“子翼,编辑处主事你可有合适人选?” “孙乾院长之侄孙琳可当此重任。” “甚好。”周仓本以为还会从自己这里抽人,没想到蒋干已有合适人选。“子翼你也留在冀州,宣教百姓,刊印文选。我本意现在开设论坛,那就过一年再说。刚才友若提及其他的诗文若要刊印,宣抚司还需严加审查,也交给编辑处审议,若有违背者责令回收、依法论处。” 周仓说完,笑着看看众人和周信。“你们以后可要当心,除了周冲又有一个蒋干,你们的言论都会被他们记下来……” 蒋干讪讪一笑,周信抿嘴道:“父亲也要当心啊。” “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虑其所终,而行必稽其所敝,则民谨于言而慎于行。”主簿徐亮说道。这是《礼记?缁衣》中的话,徐亮参与新礼编撰自然熟悉,而按照周仓存其精华去其糟粕的精神,很多好的思想得以保留。 周仓稳稳点头,未做评说,转而对荀谌说道:“烦劳友若为我准备一下,明日我去扫祭袁本初,我与周信前往即可,你们各去忙今日所议之事,不必随行。” 第二天一早,周仓与周信赶往袁绍陵,周仓上一次扫祭袁绍还是陪同曹操,一晃近六年了。 祭品摆上,烧过纸钱,周仓与周信席地而坐。“信儿,你可知我为何带你扫祭袁绍?” 第669章 议袁绍 “父亲来祭袁绍,自然不是给冀州人看的,想必有话告诫孩儿。” “不错。那我问你,袁绍为何能后占据四州,成为诸侯之首?又如何会只落得这一堆黄土?” 这个问题太大,周信想了片刻才说道:“袁氏四世三公,名声显赫,门生故吏遍天下,故此依附者甚多。而其时正赶上董卓乱政,天下动荡,百姓思太平,文武之士盼得明主,故此一呼百应,而韩馥、公孙瓒等皆非其对手又不通时务,故被其灭之。然如此一来,袁绍手下鱼龙混杂,既不能辩之,才德又不能称其位,才有荀彧与郭嘉弃之投曹操。” “这个年纪有此见地,不错。”周仓很欣慰。 “因此袁绍占据四州之后,看似兵多将广、粮草丰足,其实内忧甚于外患。若此时他内能选贤任能,外能接连诸侯,上能迎归天子,下能教化百姓还能有所建树。可惜他偏信审配、逢纪、郭图之流,这些人又结党为仇,搞得乌烟瘴气;对各方诸侯以武力挟之,对袁术尚不能容,如何令诸侯同心?故才有官渡之败。”尽管是在袁绍的墓前,周信评说起来一点不客气。“官渡之战,袁绍用兵一错再错,曹操无大错又有父亲相助,取胜可谓险之又险。” 周仓叹口气,何尝不是呢,大将华雄便是命丧乌巢。 “孩儿最不解的是袁绍为何将四州分给诸子分而治之,一国三公取乱之道也。听孙乾先生为孩儿讲史,孩儿曾想袁绍或许是觉得统一天下无望,只想困守一隅?恐怕那是一厢情愿。或者是袁绍想效仿商周,重回分封诸侯之制,然而项羽已证明此乃逆势之举。或者是袁绍有爱子之心,使其子各有其地?然英武一时的赵武灵王,由于传国于王子何而引起争位斗争,致使他被饿死在沙丘异宫中。”周信盯着袁绍墓,想要探寻一个答案。 武灵王十六年以吴娃为夫人,十分宠幸。于是废太子章而立吴娃所生王子何为王是为赵惠王。武灵王见长子公子章身材魁梧却反而向幼小的弟称臣,心中生出怜悯之心,就打算把代从赵国分出去,让公子章在代建国称王,最终引发叛乱。胡服骑射将赵国领向强大的赵武灵王竟是活活饿死,可悲可叹。 周仓叹口气:“高祖皇帝立下训条非刘姓不得称王,景帝时有吴王叛乱,先人周亚夫平之,才有武帝颁推恩令。” “孩儿以为,不在于是否称王,而在于其权。” 周仓摇摇头,“不仅在于权,还在于名。别有用心者会借其名而行不轨之事。” 明朝时,朱氏子孙为王只能在封地被圈养,未得诏书不得离开封地;而清朝,爱新觉罗子孙为王必须在京城,未得诏书不得离京。 周仓实在是没想好如何对待几个儿子。限制权力是一方面,但是作为公子,身边自然不会缺少一大批追随者,这些追随者哪个不想自己的主子上位,自己好有从龙之功从此飞黄腾达?为什么就有那么多人愿意跟随重耳四处流浪,不就是看好重耳以后会成为晋国之主吗? “你若是袁绍,如何对待袁谭、袁熙与袁尚?” 这个问题的难度令周信沉思良久。“孩儿不会令三人为各州之主,而是选派能臣干吏充当各州刺史。量其才而用之,或为将或为吏,但需与他人同等对待……” “你如此想固然好,然其毕竟身份不同,文武又如何与他平等相处?” 面对周仓咄咄紧逼,周信败下阵来。“孩儿实在不知。” “若其能洁身自好,按部就位也就罢了,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善始善终?”周仓轻轻叹道。“你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君主立宪吗?” “孩儿记得。” “为父思来想去,唯有此才是破解之道。既可保江山永固,又可保父子、兄弟之谊。” 父子二人就这样盘坐在地,周仓见周信在苦苦思索,没有继续说话。远处,典满正在抓住点滴时间再与吕奉先切磋武艺。 一个时辰之后,周信才缓缓抬起头。“孩儿明白了。” “明白就好。可惜,天下能有几个看明白的呢?”周仓沉声说道:“我用去二十年在徐州教化人心,虽有成效但差之甚远,苦心经营辽东、济州和瀛州为传播此道做准备,但天下之大急切难行,非再有三五十年才能行之。我有生之年能够平靖天下已是万幸,大兴此道唯有靠你。” “孩儿当谨遵父亲教诲。” “周文等人久随于我,但其思想已是根深蒂固,只能慢慢训导。杨锐、端木凌等人受我影响已深,还需再加点播。此次带你出来,一是为历练,二是你也要多训导身边之人以为己用。” “孩儿明白。”周信点头道,“孩儿也明白父亲为何会如此器重周信与蒋干。” “其实我看重的是锦衣卫与宣抚司,这两处若是用好胜过十万雄兵!不过若是用不好,那就是血雨腥风,这你要谨记。至于说用人嘛,无非是人尽其用,把他放到合适的位置上,而不是因为某人之能,而就把差事交给他,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周信一时还想不明白,一脸迷茫之色。周仓进一步解释道:“为父最初在徐州设立七司,现在已有九司,九司格尽职守,有差事就该交给九司,而不是交给某个人,各司主事代表的就是各司。” “哈哈。”周仓笑着站起身拍拍周信的肩膀。“你的路还很长,说不定你还会有更好的办法。但我可告诉你,我之策略至少可用千年。” “孩儿还有一问,父亲令王粲出使建业劝孙权称王,若孙权亦劝父亲称王,父亲该当如何?” “交给他们议吧,徐、青、并、冀、幽、济、瀛七州刺史,七军都督和九司主事,共二十三人,若是过半数以为该称王,我就不再推辞。” 第670章 你们有何见解 正月初九,周仓、周信在荀谌陪同下走访邺城民间,慰问百姓。 “叔父,徐、张都督派人来请,请叔父速回都督府议事。”典满报告道。 徐庶和张颌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突然来请肯定是出了大事,周仓与荀谌紧急赶回北军都督府。 “主公,出了大事。”徐庶有些焦虑。“探子回报,孙权已尽得荆州,生擒关羽后将其斩首,首级送给曹操,数日前,曹操以郡候之礼厚葬,谥号壮缪。” 关羽的结局最终还是与历史一致,周仓有些叹息,却冷不丁打个冷颤,按照演义所说那自己是该与关羽一道困于麦城,然后自杀身亡…… “武而不遂曰壮,名与实爽曰缪,虽不算好,但也不是什么恶谥。”荀谌微微一笑。整体就是说关羽在领军方面有能力,没有发挥出来,有些名不符实。 “孙权为何要斩杀关羽呢?难道只是为一己之愤?”端木凌有些疑惑,孙权这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荀谌呵呵一笑:“关云长虽勇,奈何曹操、孙权、刘备都容不得他,又如何不死?” 众人齐刷刷看向荀谌,曹操与孙权容不得关羽可以理解,为何还有刘备? “刚愎自用,骄横自大,目空一切,文武不服。”荀谌只说出十六个字。 端木凌恍然大悟,关羽这是惹众怒了,而且刘备的话也不听,没人能管得了他。想想也是,传闻马超投靠刘备,关羽就要进川与马超比试,可以理解为比试武义,还可以理解为关羽是担心马超会取代他成为刘备手下第一战将,诸葛亮连劝带哄才使关羽打消这个念头,马超没有得到重用才是关键。诸葛亮哄一次还行,哪能一直宠着惯着,南结孙权北据曹操的命令完全是当耳旁风,早晚惹出天大的祸事。刘备在世,关羽就无所收敛,刘备要是不在了呢? 周仓没想到荀谌会看的如此透彻。现在纠结关羽的死因没有什么异议,由此引发的后果才是需要重点研究的。“曹操不取荆州,想必是要坐观刘备与孙权相争,你们有何见解?” “我与元直商讨良久,一直没有结论。一是刘备是要继续攻打汉中还是回军攻打荆州;二是曹操不取荆州固然是要坐观孙刘之战,是否会图谋并州与寿春。”张颌说道。 说到刘备,最有发言权的除了周仓就是徐庶。“刘关张义结金兰,誓同生死,天下皆知……” 周仓碍着徐庶的面子没好意思打断?誓同生死?开玩笑,刘备在徐州大败,独自逃亡去投袁绍可曾想过关张?在当阳,连老婆孩子都不顾,还能顾上别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时候刘备穷途末路,名声可以不要,自己保命要紧,现在不同了,兵强马壮的刘备应该开始在乎自己的名声。唉,巧取豪夺占据益州,刘备还有什么名声? 徐庶接着说道:“为全兄弟情义,我料刘备必定会主张为关羽报仇,然而孔明等人也定会极力阻止,故其结果难以预料。” 刘备为挽回名声,真也好假也罢,一定会表现出要给关羽报仇的姿态,张飞也一定是支持者,说不定原来的荆州人也会支持刘备打回荆州。但是极具政治头脑和野心的诸葛亮不会同意,益州的文武也不会同意。 周仓猛然想起诸葛亮曾说过一句话:若法孝直在,定能劝阻刘备。这是为什么呢?法正的口才再好,不一定比诸葛亮强,难道说法正更受刘备的信赖?自从来到三国,周仓许多认知被颠覆,就拿诸葛亮来说,刘备绝对没有那么信赖和言听计从。法正睚眦必报,刘备未必不知道,反而还纵容法正,这正说明法正不争权、不结党。诸葛亮似乎处处想出头,甚至代替刘备发号施令,不仅如此,诸葛亮还紧紧把荆州集团笼络在自己身边,马良马谡兄弟、董和董允父子、费祎、蒋琬等,这可不利于益州集团与荆州集团的和谐。 那法正又如何能劝止刘备呢?周仓蹦出一个想法,张松死后,法正成为益州集团的领袖,领袖说话,刘备自然要掂量掂量。法正死后,孟达投曹丕,益州集团受到打击一时没了话事人,荆州集团占据上风,自然会支持刘备出兵。西蜀最后被灭,恐怕与此有很大关系。 周仓神游天外,张颌轻咳一声打断周仓思路。“不知主公以为如何?” 重新理理思路,周仓说道:“关羽被杀,刘备无非三种应对:一是,继续出兵汉中;二是回军攻打荆州;三是暂时休战,招兵操演力。三种皆有可能,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所谓最差的打算,就是刘备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最好的结果就是刘备出征汉中。既然刘备不动,那曹操就要动。 “我正是担心曹操欲夺并州,故此调儁乂前往驻守,有元直在冀州为援,并州可保无碍。”周仓停顿一下,“我担心的还是匈奴与鲜卑人,若是曹操说动这两处南北夹击。” 徐庶笑道:“此事却也不难,刘豹出征弹汗山,在未站稳脚跟之前不会与我为敌,何况他还有数十万子民羁留在并州,我只需拖延一些时日再放归,刘豹不敢轻举妄动。” 端木凌接口说道:“至于拓跋力微嘛,此人城府极深,且有雄心,非贪图小利之辈,曹操想要说动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慕容部与宇文部,有刘豹在那里搅局,哪还有心思南下,求我们相助还来不及呢。” “这么说来,曹操就会把主意打到寿春?” 徐庶与张颌互视一眼,“只要刘备不出汉中,曹操就会图谋寿春。” 说来说去又说到刘备身上。 “是不是派人告之公明将军立即突围?”端木凌问道。 “不可。”周仓、徐庶、张颌几乎同时说道。张颌拱拱手:“公明虽然凶险,但眼下无碍。” 徐庶则冷笑一声:“曹操若是出兵,就要做好与我决战的准备!” “唔,元直以为将寿春作为我与曹操决战之地吗?” 第671章 云长有难,我不能不救 “正是。主公虽夺曹操数州,但从未与曹操正面交锋,早晚必会与其决战,决战之地当为寿春。” 徐庶说的没有错,周仓与曹操之间必定会如同袁绍与曹操的赤壁之战,孙权与曹操的赤壁之战一样,来一场决定双方生死的大战。而这场战争的场所极有可能就是在寿春,决战之前自然就要做好各方面的准备,确保后顾无忧,曹操最大的忧患就是汉中,为了对付刘备,曹操在汉中屯兵十万,大将夏侯渊、曹洪、夏侯尚,中护军赵俨,副将郭淮、张虎、乐綝等,在雍州还有钟繇、杨修、程武、夏侯楙为援,可谓大手笔。 按道理说,这么多大将还有重兵防御,曹操应该放心才是,其实不然,刘备亲征,手下丝毫不弱,法正足智多谋,马超、张飞、赵云、魏延勇冠三军,副将吴懿、吴班、雷铜、张著、张翼、张嶷丝毫不差,一旦汉中失守,长安岌岌可危。 “好啊,那就定在寿春。”周仓微微一笑。“我已令曲阿前往下邳,传令给他,还有黄忠、邓艾、魏续做好准备,再令人去徐州令崔钧备足粮草,由伍安国将军和黄叙督运。此间事了,我便前往下邳。” “主公,与曹操一战势必难免,但江东孙权不可不防。”徐庶皱着眉头说道。“孙权屡屡受益,其势远非夕比,他虽不以曹操马首是瞻,但需提防他趁火打劫。” “哼。于文则在台州练兵已有两年,孙权若是有了歹意,就让于文则出兵会稽,搅他个天翻地覆!” “儁乂,明日你即前往并州,另外把徐亮带去给杨锐做副手,试用一年,若有政绩升任别驾。并州、冀州、幽州军务尽交给你与元直,三日后我将返回青州,筹划与曹操之战。来不及见周冲,你替我给他带几句话,一是他筹划匈奴的策略很好,我心甚慰,继续严加监控;二是锁住各处关隘,严查往来人员,勿令曹操坐探和信使通过。”周仓又看一眼周信,“你与端木凌留在冀州向有若先生讨教,两个月后启程去幽州,再去平州、济州,瀛州。” 张郃以中军都督,征远将军梳理并州军务,手下大将:丁奉、马休、孙礼还有老将文稷。“我亲自坐镇长治。”张郃朝徐庶一笑:“叔至将军,还需多留一年半载,待匈奴人撤净再还给元直。” “皆为主公效力,何来借字?”徐庶哈哈一笑。 广汉郡是成都的门户和屏障,刘备入川为夺取广汉付出惨重的代价,谋事庞统在此身亡。刘备占据益州之后认为广汉郡的辖区实在太大,就把广汉分为三部分:雒城依然称广汉郡,北部设梓潼郡,东南部设东广汉郡。 汉中与益州之间被大巴山阻隔,道路崎岖难行,只有两条路可供大军同行,一是西边的金牛道,二是东面的米仓道。金牛道南段的梓潼成为刘备北伐的基地。 建安二十年秋,刘备派张飞、马超、吴兰、雷铜四人,走金牛道,为避开阳平关的夏侯渊,途中特地从小路转陈仓道的沮道段,奔武都,结果在下辨被曹洪所败,吴兰被杀,张飞、马超跑路。 建安二十一年春,刘备亲自领军从梓潼出发沿金牛道北上,被夏侯渊阻于阳平关外。七月刘备令将军陈式带万人,翻越走马岭试图占据马鸣阁道,从北面对阳平关形成夹击。马鸣阁道上的广石守军向夏侯渊求救,夏侯渊派夏侯尚与郭淮救援广石。夏侯尚与郭淮身先士卒猛攻陈式,八月陈式大败,手下人走投无路跌落山谷死伤惨重。 连番出站失利,远征粮草运输不利,给刘备带来阴霾,紧急派人回成都向诸葛亮求援。 从成都运送粮草抵达梓潼再延金牛道北上近一千五百里,几乎全部为崎岖狭窄的山路,征用的民夫数以万计,路上耗费就达六成,诸葛亮对此犹豫不决。功曹杨洪劝谏道:“汉中乃是益州之咽喉,存亡之要枢,无汉中则蜀地难守,此时曹操不在汉中,正是夺取汉中最佳良机。男丁皆应出占,女子参与运粮,这又有什么可疑虑的呢?” 没过几日,荆州传来消息,关羽兵围樊城,水淹七军。诸葛亮终于痛下决心,砸锅卖铁全力支援刘备,并派伊籍向关羽祝贺。未过两个月,伊籍就从荆州狼狈而回向诸葛亮求援,诸葛亮只能把伊籍再派往汉中。 十二月,伊籍与马良先后到达阳平关刘备驻地,刘备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取得大胜的关羽就这样被人袭了老巢,这才几天功夫?刘封与孟达竟然不去救援?反了天了! “孝直,云长有难,我不能不救,荆州不容有失!” 法正愣道:“主公何处此言?云长将军,世之虎将,纵有疏忽被孙权所趁,但以云长之能必能化解。即便荆州有失,云长亦能自保,主公出征汉中耗尽财力,如今大军云集已是箭在弦上岂能折回?且汉中要地,高祖兴起之所,此时不取更待何时?主公若成霸主之业,岂能轻易舍弃?况且,主公若要回军再往荆州,至少又要二三月,恐怕那时荆州大事已定,如何来得及?” “荆州已定?难不成就便宜了孙权小儿?” “呵呵,主公此言又差矣。纵使云长守不住荆州,曹操又怎肯将荆州让与孙权?两人又会有一场鏖战,曹操无暇西固之际,我们夺取汉中,趁机再拿下长安,如此一来雍州与凉州尽落入主公之手,舍弃一个纷争之荆州而成就主公之霸业又何乐而不为呢?” 法正一席话,说得刘备怦然心动。是啊,孙权与曹操打起来,自己占据西北二州,有山川、险关之固有什么可怕的。长安,那可是古都啊。 “刘封、孟达不救云长,此恨难消啊。” “主公又差了,有刘封与孟达在上庸,汉中东路不通,正可关门打狗。若是他们分兵去救被曹操袭了上庸,我们可就难图汉中,那才得不偿失。” 第672章 米仓山奇谋 刘备脸色变缓,令犍为太守李严前往永安准备接应关羽,至于刘封与孟达没有理会。 狭窄的金牛道容不下大军进攻,刘备与夏侯渊继续在阳平关对峙。西北方,曹操收买羌人获得成功,其氐族氐王强端在阴平郡响应,刘备因马超在羌氐中的威信派马超、马岱前往抵御。马超兵少,幸亏氐族中也有矛盾,强端的对头雷定与马超接好,西北局势得以稳定。 一月末,关羽兵败全军覆没被杀,荆州被夺的消息传到大营,刘备嚎啕大哭,顿足捶胸:“我与云长、翼德桃园结义,誓同生死,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哭完之后骂孙权,骂吕蒙,骂刘璋,骂傅士仁,骂刘封,骂孟达。 “孝直,立即传令回军,我要亲自领军讨伐孙权为云长报仇!” “人死不能复生,主公节哀。”法正、赵云、魏延等人齐声说道。 “你等不知我与云长之义,云长不在,我岂能独生!” “我在幽州时就听说主公与云长、翼德将军桃园结义,以匡扶汉室、拯救黎民为己任,断不可为云长将军而弃天下于不顾啊。”赵云跪倒在地。 法正赶紧挡在赵云身前,这时候怎么能说这种话。“主公如要报仇须知曹操才是罪魁祸首,若不是曹操授意,孙权怎会出兵,又怎敢杀害云长。” “曹操,我要伐之,但孙权也要征伐,我先灭孙权后灭曹操!” “主公切勿因怒乱了心神。此时回军,我们筹划汉中,耗尽钱粮,已经来到起门口就此而退,岂不是前功尽弃?孙权不过一鼠辈,主公夺下汉中,占据长安,兵强马壮之时或攻孙权或击曹操全凭主公,此时回击于我不利啊。” 刘备本就是装装样子,还没等他收住眼泪,张飞从巴西匆匆赶来,兄弟两人相见又是一顿痛哭。“大哥为何不回军为二哥报仇?” 刘备将法正、赵云等一席话又说了一遍。法正说道:“三将军,我等皆欲为云长报仇,但也需有先后,更要有完全之策……” 话音未落,张飞怒道:“他们哪里知道我兄弟情义!主谋是曹操,主凶是孙权,哪一个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说要先取汉中,可我出兵已一年有余,阳平关不破,如何进军?既不能进军汉中不如发兵荆州!” “三将军,我们不讨荆州,孙曹必会为争夺荆州而交锋,此时我要征荆州则会促使他们两家结盟啊!此仇又如何能报?依我之见为云长报仇当从曹操开始!” “那我又有何惧哉?” 刘备看看法正:“阳平关难破啊……” 牙门将军魏延向前一步,抱拳拱手。“不出奇兵难以占据汉中,我有一计可破夏侯渊,只是此计颇为凶险。” “既是奇计必然凶险,文长快快说来。”刘备迫不及待的说道。 魏延展开地图。“主公请看,阳平关之东有一山叫做定军山,既是曹军重要屯粮之所,居高临下可窥探曹营虚实,若夺得定军山,夏侯渊必然分兵来救,再次可破之!然进军定军山,需我大军南渡沔水向东翻越米仓山,从米仓道发起突袭!” 刘备、张飞、赵云被魏延大胆的想法所震惊,先向南渡沔水,再向东越数百丈高的米仓山,顺米仓道再北上,战线足有五百里。“如此大范围迂回,且米仓山道路南行,粮草转运不济啊。” “我愿为前锋,抢占定军山,主公大军可随后跟进。”魏延请缨道。 “妙啊。”法正抚掌道。“此正是反客为主之计,取定军山,我便是主,夏侯渊只能跟着我们走。此计虽险,但贵在奇,夏侯渊并没有防范。” 张飞一拍大腿,怒视魏延:“你既有此妙计何不早说,在此耽误这么多时日。” 魏延苦笑一声:“三将军,蜀中道路你又不是不知,我等皆非川人又如何知道路径,这是我遍寻当地土人才知道还可翻越米仓山。” “唉,翼德,你错怪文长啦。”刘备打圆场说道:“自古入川只有金牛道与米仓道,然两道均狭窄不利大军通行,文长能探得此路殊为不易。” “虽是如此,文长恐非夏侯渊对手,还是我领军前往。”张飞不依不饶。 “我本部中多有武陵蛮人,在此地又收纳近千巴地蛮人,善走山路,可为主公开路。”魏延在武陵时曾与蛮王沙摩柯拜过把子,手下有蛮人不足为奇。 法正皱皱眉,朝刘备暗使眼色:“我愿与文长一道出征,请主公恩准。” 刘备马上醒悟过来,当年在许都,张飞可是抢了夏侯渊的闺女做老婆,夏侯渊就是张飞的老丈人,两军阵前虽说是各为其主,总不能让两人拼个你死我活吧。张飞万一把夏侯渊咔嚓了,两口子的感情可是很好的,回家见老婆怎么说? “米仓山难行,文长手下有蛮兵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有孝直一同前往,翼德就不要争了,你与我一道守御沔南大营。孝直与文长率五千人为前部,子龙与张翼、张嶷领两万人马为后应出军定军山,令高翔总督粮草供应不得有误。孝直夺取定军山后如何用兵,你可审时度势,我军既已占优当以稳妥为上。” “主公放心,即便曹操亲领大军前来救援我也有计破他,汉中必为主公所有。”法正自信的说道。 张飞还要再说,刘备摆摆手留着眼泪说道:“可怜云长身首异处,伊籍与马良两位先生回成都为云长设立衣冠冢,并告知孔明调集粮草从米仓道援助孝直。孝直随我出征,蜀郡太守便由功曹杨洪接任,协助孔明征集粮草”从成都运粮到定军山一千五百里,诸葛亮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刘备流泪,张飞跟着流泪,法正也挤出几滴眼泪来。刘备下令全军举哀,在营中设立香案遥祭关羽,刘备与张飞抱头空哭,哭的死去活来。 三日后,魏延与法正带领五千精锐南渡沔水,挺进米仓山。 第673章 先生妙计 曹军在汉中郡部署近八万人马,治所南郑有兵万人,曹洪在天荡山有万人,夏侯尚在定军山有万人,夏侯渊在阳平关一线为防御刘备大军屯扎近五万人,他又分出三千人给侄子也就是夏侯尚之兄夏侯德驻守在米仓山。 米仓山山圆若覆盖,形似馒头,貌若粮屯。其四围茂林密荆,而山顶秃芜,平坦如席,夏侯德的大营就扎在山顶平坦处。这里本是曹操进军汉中时的屯粮之所,占据汉中后,改为定军山与天荡山,从而这两处与阳平关形成掎角之势,米仓山则成为米仓道防御的桥头堡。 夏侯德与夏侯尚虽为亲兄弟,才干却是天壤之别,更有酗酒的不良嗜好,因此在夏侯尚大展峥嵘时只能充当打酱油的角色。夏侯德才能不足,脾气一点不小,酒足饭饱之后不思四处巡视,以兵卒相扑为乐。按照他的话说,刘备大军都在阳平关,根本到不了米仓山,就算是来米仓山也是从南面的米仓道而来,在山顶之上一目了然。而米仓道较金牛道更加狭窄、险峻,蜀军若是来那是找死。他完全没有提防魏延会冒险从西面翻越崇山峻岭,长途跋涉而来。 魏延这一路吃尽苦头,米仓山四周全是茂林密棘,幸亏所带兵马大多是走惯山路的蛮兵,吃得苦耐得累,也幸亏魏延平时对蛮兵从不歧视,与汉人一视同仁,蛮兵乐意卖命。五千人分作五队,每队千人携砍刀、大斧劈荆砍棘在前开路,每隔一个时辰换下一队,既是如此一个个没过几天就变得破衣烂衫,法正更是累的两腿如灌铅。 正月十八,蜀军已经偷偷摸近夏侯德大营。魏延下令分出一千人于夜间绕过曹营,切断米仓道,不令曹军逃脱一人,其余四千人休息,于四更时分对曹营发动突袭。 夏侯德对此毫无察觉,一通豪饮之后就睡过去,而此时正值寒冬,山顶更加寒冷,曹军早早的就钻进帐篷躺在被窝,只有巡视兵卒守在篝火旁烤火取暖,压根就无人巡视。 四更时分,蜀军摸近曹营,几箭射死烤火的曹军,打开营门齐声喊杀,魏延手持大刀当先冲入曹营。 睡梦中的曹军被惊醒,慌乱中摸起兵刃刚一露头便被蜀军砍杀,蛮兵不仅善于走山路更加嗜血,鲜血更加刺激他们的杀戮之心,见人便杀逢人就砍。 夏侯德睡得正香甜,被心腹晃醒:“将军醒来,蜀军杀入大营了!” “哪来的蜀军?”揉揉睡意朦胧的双眼,夏侯德打个哈欠,看看心腹,听到帐外的喊杀声,猛地坐起身来,这不是在做梦!腾地一声跃下地,“快,取我的甲胄和兵刃。” “哈哈哈,不必了。”魏延刀挑帐门闯入寝帐,呼啦啦跟进十几个人。 夏侯德大叫一声,转身要取佩剑,魏延上前一步一刀砍倒夏侯德,再一刀砍下首级,蜀军一哄而上将夏侯德的心腹们斩杀干净。 曹军就是待宰的羔羊,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做了刀下之鬼,少数跑的快的逃出大营,被堵在米仓道的蜀军斩杀,极少数窜入密林之中,天寒地冻手无寸铁,估计逃不了多远就会死在深山之中。 嗜血的蛮兵手下不留活口,降与不降一律砍杀,亏法正及时赶到才留下三条性命。 魏延下令剥去曹军衣甲,将尸体全部仍入山涧之中,免不了成为野兽的腹中餐。 清扫战场之计,法正审问俘虏,却是一问三不知,唯一的收获是魏延斩杀的是夏侯尚之兄夏侯德,夏侯尚战败陈式之后驻守在定军山,只因为两人还是兄弟,所以常有往来才有这么点信息。想想也是,小兵知道些啥,法正见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将三人斩杀。 占据米仓山,是想突袭定军山的第一步,大军已经疲惫,魏延下令休整两天补充体力,曹营屯粮很多,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蛮兵可以敞开吃,下一顿饱饭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又令人给后面跟进的赵云送信,米仓山道路已通,请他加快进军。 “夺取定军山,文长有何妙计?” “呵呵,孝直先生这是想要考我吗?”魏延呵呵一笑。“夺取米仓山未走漏一点风声,故夏侯尚定然不知而未做提防,我只需派人穿曹军衣甲,诈称是夏侯渊派往定军山协守人马,混入定军山即可。” “文长以为夏侯尚会上当吗?” “为何不会?”魏延眉头一皱。“定军山有阳平关与米仓山相护,我军又不会自天而降,夏侯尚如何会起疑?” “哈哈哈。”法正笑着摇摇头。“正是如此,夏侯渊又何必派人去定军山?夏侯尚又怎会不疑心?” 是啊,平白无故的,夏侯渊怎会向后方派遣援军呢? 魏延躬身失礼道:“还请先生教我。” 法正在魏延耳边嘀咕几句,魏延频频点头。“先生妙计也。” 正月二十七,夏侯尚正在盘点粮草,守营兵卒来报,约有二千人来到山下,自称是夏侯渊派来协助守卫定军山。 “我从未向叔父请求增兵,叔父平白无故为何派人?”夏侯尚心中怀疑。“带我去看。” 夏侯尚的营寨扎于半山腰,向下望去果然约有两千人穿着曹军衣甲,打着曹军旗号。“叔父派人必然为精锐,而叔父军中多身材高大魁梧,这些人明显身材矮小,定是蜀军假扮!” “蜀军如何能到定军山?这么少人又能做什么?”心腹不解问道。 “呵呵,想必是蜀军寻山间小路而来,蜀道虽难,未尝无路可行。刘备与叔父在阳平关久战不下,故派此死士妄图混入我军烧我粮草。我久随魏王征战,小小伎俩如何能瞒得过我。” 夏侯尚点齐五千人马。“随我出战,剿灭此贼!” 营门一开,夏侯尚领军杀出来,蜀军见状不好立即回身就跑,夏侯尚哈哈大笑:“果不出所料,杀!不令一人逃脱!” 第674章 以稳破之 蜀军逃窜不走大路,只望山林中钻,蛮兵一个个灵活如猿猴,被夏侯尚斩杀不过二三百,其余全部逃脱。 追杀近五里,夏侯尚止住人马。“贼子之计被我识破,量此毛贼难成气候,回军!” 没走多远,身边心腹大声说道:“将军,山上火起!” 夏侯尚一看,只见定军山上已是烟雾缭绕,火势不大。这是兵士不小心失火,还是有人纵火? “报将军,有人从小路上山纵火,现营中正在围击、救火,请将军速归!”从定军山上飞驰一骑。 夏侯尚怒道:“好贼子,诱我下山,寻机纵火,着实可恶,待我灭火之后严加搜捕,将你等生吞活剥!”急下令快回。 又行两里路,密林之中射出无数冷箭,探出无数旌旗,一喊杀震天,一员大将拦住去路:“夏侯尚,我魏延在此等候多时了!” 法正与魏延定下的计策就是,派两千人诈称曹军,被夏侯尚识破后就会出兵绞杀,此时五百人攀岩上山烧粮仓制造混乱,而魏延则率两千五百人截住夏侯尚。山上的曹军忙着救火,山下的曹军得不到救援。 夏侯尚大惊,蜀军何其多也,这么多人马怎么到的定军山!他却不知蜀军一共只有五千人,而眼前不过两千五百人。曹军也是有点蒙,这是在自己家门口中埋伏了吗? “杀!”夏侯尚舞动铁枪来战魏延,必须要杀退魏延才能回定军山。 可惜啊,夏侯尚哪里是魏延的对手,魏延本就武力不凡,在徐州又得到典韦与华雄的点拨,勤于练功,刀马娴熟,两人交战不过十余回合,夏侯尚汗流浃背。刘备手下何时有了这等猛将? 打不过魏延,夏侯尚便要全军压上,试图冲过蜀军,然而此时曹军后方大乱,逃入密林之中的蜀军重新又杀回来,山路作战本就吃亏,两下夹攻,曹军大乱,夏侯尚只得败退,一直退出近三十里才止住颓势。夏侯尚匆忙派人去阳平关向夏侯渊求援,并派人去天荡山提醒曹洪小心戒备。 魏延收军回来,再想要攻打定军山,却见定军山已是营门大开,两员大将迎了出来:“文长来晚一步,定军山已被我取。” 当前一人银盔银甲,白马银枪,银枪,正是赵云赵子龙。赵云收到夺取米仓山的报告后,立即与部将张著领万人先行,令张翼张嶷率两万人随后跟进,赶到定军山遇到法正,于是在魏延追杀夏侯尚之时,赵云攻下定军山。 “哈哈哈,子龙将军来的正好,我正担心兵力不足守不住定军山呢。”魏延并未觉得赵云这是在抢功。“孝直何在?” 赵云叹口气:“孝直正在盘点粮草。唉,可惜啊,我们晚到一步,夏侯尚刚刚为阳平关发去五十万石粮草,刚才一把火又烧去近数万石,估计还能剩下二三十万石?” 事实比赵云料想的还要糟一些,定军山的存粮只有不到五万石,估计吃不了多久。 夺下定军山,魏延的奇谋算是完成一半,剩下的就是如何守住定军山扩大胜果。 “孝直先生,夏侯尚遁走,夏侯渊必率大军来救,不知你有何妙计?” “哈哈,夏侯渊虽勇,但谁不知他被称为白地将军?又何惧之有。我军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只需休整,他来之后我自有计破他!” 白地就是不长庄稼的田地,夏侯渊与哥哥夏侯惇一样生性刚烈、好勇斗狠,身边虽然一大堆将士,却偏偏喜欢冲锋在前,这固然是将军的风范,可以起到身先士卒鼓舞军心的作用,但是作为一军的统帅就有点过了,统帅更应该做好排兵布阵、居中调度,否则夏侯惇也不会被曹性射瞎一只眼。 魏延说道:“虽是如此,就怕我兵力不足,不如再请主公增派人马,我们将天荡山一起拿下。” 或许是因为法正直性的脾气与自己对撇子,或许是法正与自己在用兵和战略方面志同道合,也或许是因为对诸葛亮有意见,魏延对法正很客气也很尊重。 商议已定,法正立即派人向刘备报捷请增派援军,并派人去成都催粮。赵云和魏延则抓紧时间整顿兵马,修缮营寨,派出探马打探夏侯渊与天荡山的动静。 夏侯渊守在阳平关,接连击败张飞和马超后意图出兵下辨,陈式出兵马鸣阁的图谋,对守住汉中信心饱满。与刘备对峙一年有余,刘备不得寸进,反而损失近万人,夏侯渊坚信只要自己坚守,蜀军运粮不畅,早晚会把刘备耗退。 然而夏侯尚的求援令夏侯渊惊出一身冷汗。“刘备大军如何到的定军山?刘备究竟有多少人?” 司马郭淮面色凝重的说道:“按伯仁将军所言,蜀军至少数千人,如此多人马不可能是从山野小路偷渡而来,恐怕是米仓山丢了。” 夏侯渊与督军赵俨齐点头表示认同。“丢失米仓山,蜀军就会不断增兵,需在蜀军到达之前夺回定军山。” “你二人在此守御,严防刘备再次攻关,我亲自领兵前去救援。”夏侯渊说道。 “将军且慢。”郭淮拦住夏侯渊,“蜀军兵行险招,长途跋涉而来,只求速战,将军切不可中其下怀。将军只需在要道扎营,广设鹿角阻住蜀军,我军粮草不缺而蜀军粮草转运不济,蜀军既不能进,用不了多久必然退去,届时可收复定军山与米仓山。” 赵俨深以为然。“伯济所言甚是,此间山峦起伏、密林丛立,稍有不慎就会被敌所乘,蜀军弄险,我军以稳破之。此外还要谨防蜀军再去袭扰天荡山。” “有子廉在,天荡山无忧。”夏侯渊很信任曹洪。 对夏侯渊的大意,郭淮很是担忧。“将军,汉中形势有变,不如速报魏王,请魏王决断。” “可。” 交代完毕,夏侯渊与虚领益州刺史的赵颙,领兵两万前往定军山。郭淮与赵俨则带三万人沿江布防,密切关注沔水南岸的刘备。 第675章 白地将军之死 夏侯尚将夏侯渊迎入。“叔父,要为我兄长报仇啊。”米仓山失守,夏侯德被杀已经探明,夏侯尚满眼含泪。 “此仇必报!” 夏侯渊大军向定军山推进,法正下令全军退回定军山。 夏侯渊对郭淮的计策还是比较欣赏,并不急于进攻定军山,而是在走马谷扎下大营,下令砍伐树木,设置数重鹿角作为大营掩护,分给夏侯尚五千人令他守东面,自己一万五千人守住南向。 山顶之上,法正、赵云、魏延、张翼、张嶷等人窥探曹营的一举一动,各种部署虽说不是一览无遗,也是看的明白。 “孝直先生,为何不与夏侯渊厮杀?”赵云眉头紧锁。 “我军兵少,又是远道而来,此时与其厮杀难以取胜。道路狭窄,唯有靠将士以血肉之躯厮杀,即便取胜也是伤亡惨重,孤军在外于我不利。我本想诱他攻山,待其疲惫之时再居高而攻之。” “他不来攻山,如之奈何?” “好一个夏侯渊,他是想将我等困在此地。”魏延称赞道,“难怪曹操会令他镇守汉中,当得起妙才两字。” 亲戚归亲戚,夏侯渊要是没两把刷子,曹操怎会放心把汉中交给夏侯渊。夏侯渊字妙才,看来是有才。 “若破夏侯渊必要先破其设置的鹿角。”法正仔细看了半天,用手一指。“你们看,曹军分作东、南两座大营,夏侯尚在东而夏侯渊在南。张翼、张嶷,你二人在今晚轮番猛攻夏侯尚大营,夏侯渊定会分兵救援,则南营空虚,子龙将军你带五千人突袭其南营,不求破营,只求将鹿角烧毁,打破其防御便是大功。” “那我呢?”魏延问道。 “今夜文长你带本部人马养精蓄锐,明日一早饱食之后在半山等候,看夏侯渊如何应对,再等我将令。”法正嘿嘿一下,“如我所料不差,夏侯渊定会忙中出错。” 四人领令各自去准备,独法正与副将张著站立山顶关注曹军。 二月初九夜,张翼与张嶷将万人分作十队,每队千人开始猛攻夏侯尚大营。夏侯尚牢守大营,依靠数重鹿角和坚固的营寨进行反击。只一炷香功夫第一组千人队死伤殆尽,第二组千人队继续猛攻,然后是第三、第四组。连续的猛攻,夏侯尚设下的鹿角已全部毁损,蜀军也付出伤亡近三千人的代价。 第五组千人队再次发动攻击时,夏侯尚有些吃不消,蜀军这是要憋着劲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从自己这里突破啊,匆忙派人向夏侯渊求援,夏侯渊得报,令赵颙守南营,自己带五千人增援夏侯尚。 此时已近四更,法正掐掐手指头,现在是第七组千人队。“告之子龙将军出击!” 赵云早就备好引火之物,就等法正的命令。命令一到,当即带领五千人向南营进攻,放火烧毁鹿角。 蜀军猛烈的进攻,夏侯渊也错误的认为蜀军就是要进攻东大营,已经击退八次蜀军,估计蜀军伤亡至少要有四五千人,相比曹军不过损失二千人,蜀军进攻势头减弱,夏侯渊对结果很满意。然而赵颙突然来报,南营蜀军来袭,令夏侯渊吃了一惊,急忙又返回南营。 因夏侯渊支援东营,因此赵颙将人马收缩至营内,以箭矢守御大营,并未凭借鹿角与蜀军争斗。待夏侯渊黎明折回,赵云退去,南营已是一片狼藉,营外鹿角尽被焚毁,大营数处破损,赵颙正组织人灭火。 看看被严重破坏的防御,夏侯渊一肚子怒气。赵颙劝道:“将军何必生气,蜀军这是无计可施之下的困兽之斗,此番我只是鹿角被焚,重新再布就是。其力已乏,昨夜之事不会再有,只要我们守住大营,蜀军必败!” 不久东营传来蜀军被击退的消息,夏侯渊这才消了一点怒火。曹军被折腾一夜,夏侯渊下令将人马分为三组,一组休息备战、一组砍伐树木、一组修缮鹿角加固营寨。偏偏这时候,夏侯渊错以为蜀军无力再发动进攻,为了尽快完成防御,他亲自加入到修缮鹿角的行列中。 “哈哈,夏侯妙才这是想要效仿吴起吗?”法正在山上看的真切。“可惜啊,这是在两军阵前,不是时候啊。传令给文长迅速出击!” 魏延及四千多蛮兵此时吃饱喝足,休整数日,前一晚又美美的睡过一觉,全身都是尽。见到山顶红旗举起,魏延提刀上马“随我冲!” 四千蛮兵顺着山路大呼小叫冲向夏侯渊大营,夏侯渊还在与兵卒搬运土石,心腹大声喊道:“将军,山上杀下一队蜀军,请将军速速回营。” “休得乱言,我若回营,蜀军岂不顺势杀入!牵我马来,布阵!” 夏侯渊顶盔掼甲持刀指挥曹军布阵。魏延的攻势太快,蛮兵从半山腰跑下紧紧跟随,曹军尚未完成布阵便已杀到,未准备周全的曹军只得迎战。 蛮兵作战本来缺少章法,若是在空旷之地,双方摆好阵型对战未必能占上风,而这却是在高地不平的山路,曹军又没摆好阵型,蛮兵吃饱喝足精神一万,曹军却是刚放下斧凿换做兵刃,完全就是一场混战。混战中,习惯各自为战的蛮兵占了大便宜,习惯于组阵有组织性作战的曹军吃了大亏,渐渐出现溃散迹象。赵颙见势不妙,即调兵出营支援夏侯渊,法正亦下令赵云再次出战。 夏侯渊此时又激发出勇猛直前的斗志,抡起大刀冲向魏延,试图一刀将魏延砍于马下。魏延举刀相迎,两把大刀不住翻飞,两人战至一处。 论武艺,魏延与夏侯渊旗鼓相当,但是夏侯渊一夜未眠,一大早又干了重体力活,二十回合后,夏侯渊渐渐觉得有点体力不支。偏偏在这个时候,战马蹄底绊算将夏侯渊晃了一下,被魏延抓住破绽一刀砍中夏侯渊肩头,大刀从右肩斜砍,从左胸落下,大将夏侯渊被魏延砍为两段! 曹氏八虎骑,即曹纯、曹休之后又一员上将殒命! 第676章 有资格笑 从前期部署和用兵看,夏侯渊可谓可圈可点,先是大败张飞、马超,后大败陈式,刘备被阻于阳平关不得寸进。诸葛亮与杨洪在后方砸锅卖铁,男女老少皆被组织起来,才勉强保证刘备漫长的供给线,再过一年就会将益州拖垮,魏延弄险献上米仓山奇谋,夺取定军山。夏侯渊能够采纳郭淮的建议,围堵蜀军,法正无奈之际以先后强攻东、南大营寻求战机,依然未能奏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军统帅竟然去做下层将官做的事情,使法正有机会发动斩首行动。 夏侯渊追随曹操陈留起兵,屡立战功,名震西陲,只因一点小小的失误,被法正找到破绽,以斩首战术斩杀,魏延一战成名。 一军统帅可不是一员大将,夏侯渊被斩杀立即造成曹军全面溃败。赵颙一腔热血死战不退,赵云赶到一枪戳死赵颙,曹军南营沦陷。败退的曹军涌现东营投靠夏侯尚,夏侯尚听闻叔父战死无比震惊,伤痛之余不敢在此停留,立即带兵退往阳平关。 赵云、魏延掩杀一阵不敢深入,领军回到定军山。上马谷一战,蜀军大获全胜,斩夏侯渊、赵颙,消灭曹军一万五千人,蜀军伤亡近七千,法正下令休整,等待刘备援军,现在的蜀军只有一万八千人,且多以疲惫,难以再发动大战。又派人持夏侯渊人头向刘备报捷,请刘备尽快发兵。 郭淮与赵俨接回夏侯尚,听闻夏侯渊战死不住唏嘘。“军中不可无主,子廉将军还在天荡山,请伯仁将军主持大局!” “唉,我何德何能……”夏侯尚还要推辞。 赵俨说道:“除将军还有谁能当此重任,请将军莫要再推辞!我与郭将军鼎力相助。” 按理说,中护军出身的赵俨可当此任,可惜啊,他不是曹家人,即便是有能力有资历,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自领统帅。 夏侯尚只得答允:“好吧,那我就暂领汉中军务。不知刘备有何动静?” 赵俨笑道:“前几日或许是刘备得到什么信息,欲北渡沔水,众将想依水为阵以拒蜀军,伯济将军以为这是示弱,献计撤离岸边,在远处设阵,诱使其前来,等他们渡到河中央再发起进攻。刘备疑心重重,隔水相持而不渡。” 夏侯尚看一眼郭淮,此人有才具,可勘大用。“我军新败,伯济将军有何御敌良策?” 郭淮拱手道:“我军虽然失利,但阳平关与天荡山仍在,我们还有数万兵马可用,汉中仍可守。妙才将军出征时,属下已向魏王求援,料想最多一二月援兵便至。如今刘备于沔水南岸不敢渡河,将军当巡视各营以安军心,再屯兵于阳平关东以遏定军山之敌。蜀军远道而来,粮草供给必然不济,我军只需稳守,蜀军无隙可乘必然退去。” 赵俨也说道:“我已派人去长安,夏侯楙将军不日将为我增兵。” 夏侯尚本意是要攻打定军山为夏侯渊报仇,见两人都主张坚守也就听从两人意见。于是夏侯尚以主帅身份巡视各营,慰问伤病,宣扬曹操大军已在路上,曹军军心渐渐平定。于是郭淮与赵俨率二万人在沔水北岸继续监视刘备,夏侯尚率二万人屯于阳平关东,设置鹿角、壁垒防御东面阳平关之地。 陈都,曹操一直等到正月十八,出使匈奴的信使才返回,听闻刘豹已经北上弹汗山,曹操嗟呀不已,又被周仓抢了先,讨伐并州看来难以成行。汉中的战报使曹操很放心,刘备接连失礼,看来汉中无忧,于是曹操决定东征,消灭寿春的徐晃然后顺势进攻徐州,两次讨伐徐谦,一次讨伐吕布,这一次就是第四次,曹操早就轻车熟路。 贾诩对讨寿春、征徐州还有些犹豫,他最担心这会引起曹操与周仓的大战,司马懿却认为面对周仓的层层紧逼,是时候与周仓发动一场会战,而且现在曹军有能力发动这场战争,关键是现在的徐州可谓是天下人口最多、最富庶之地,夺下徐州对曹操有天大的好处,此外孙权因为荆州的缘故担心刘备会出兵,因此还能听曹操的话,可以作为攻打周仓的助力,一旦孙权站稳脚跟得了势就会弃曹操于不顾,甚至反戈一击。 曹操最后还是听从了司马懿的建议。他下令驻守河东的杜幾和杨秋佯做要出兵并州的样子,又派蒋济出使江东,要求孙权切断寿春的通道,不仅不得为寿春提供任何支援,还要出兵北上从南路威胁寿春。 建安二十二年二月初九,曹操留曹丕监国,曹真在历下监视济南,夏侯惇在兖州,以刘晔、司马懿为军师,毛介为参将,钟毓为长史,阮瑀、应玚、刘桢为书记,庞德为先锋,许褚之子许仪为副先锋,自己与中领军韩浩亲率大军五万,曹植随军前往谯郡。 蒋济见孙权诉说曹操的要求,孙权一口答应,当即派都督吕蒙前往合肥。送走蒋济,孙权不住冷笑:“曹操还想指挥我吗?告之子明,在合肥不要轻举妄动,看周曹战况再定。” 吕蒙调离荆州,孙权派虞翻为荆州刺史,张昭之子张承为别驾,凌统总领荆州军务,朱桓、潘璋、马忠等人为副将。 张昭也笑道:“曹操要与周仓决战,此即为我江东北上之良机。上次周仓派王粲来劝主公晋吴王,主公没有应允,是不是可派人去劝周仓晋辽王呢?” “子布之言正合我意,就让子山走一遭,顺便把曹操欲出兵寿春的事透漏给他。呵呵呵~”孙权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这时候的孙权有资格笑,孙策创下的江东基业已在他的手下发扬光大,若说赤壁之战主要是周瑜的功绩,但是征服交州、占领荆州和合肥却是孙权的业绩,交州的士夑已经缴械,大将吕岱入主交州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占领,长江中下游以及南方尽落己手,怎能不笑? 第677章 腹中开花 孙权还清晰的记得,当初曹操大军南下,周仓左右逢源,从自己这儿掘走茶贸易和陆逊,事后他才知道茶贸易的暴利简直令人发指,而陆逊的才能直逼周公瑾,茶贸易还有三年的垄断期,但是陆逊是时候召回来了。当年之所以会放弃陆逊,一是陆逊年轻才能没有显现,有无无关痛痒;二是陆逊是孙策的女婿,自己在江东还未成名立腕,心有顾虑,现在自己的名声已经远超父兄,周瑜死后,江东文武已尽失自己的心腹爪牙,地位稳如泰山。 就让周仓与曹操火拼吧,拼的越惨烈越好,徐晃走投无路之计必然会向自己借路,曹操借路付出了合肥,周仓借路自然不能空口白牙。孙权已经想好,到时候就向周仓讨要陆逊,陆逊本就是吴人,又是孙策的女婿,自己的妹夫,大舅哥要妹夫有什么不对?周仓有什么理由拦着? 又增添一员大将,越想孙权越高兴,他甚至想好将来陆逊与吕蒙可以一个负责北线,一个负责西线,两个人还可以平衡,防止一人独大。如此一来,不仅江东固若金汤,还可寻机北上或者西进,孙权如何不高兴。 正月十七,周仓从冀州赶回济南,向陆逊和周文解说北方形势,以及自己与徐庶、张颌关于与曹操必有一场大战的推论,而大战的地点极有可能就是在寿春一带。 陆逊与周文对此表示认同,只是王粲出使江东,孙权拒绝称王令周文对孙权很是不放心。 周仓在济南休息两天,将青州防线交给陆逊和诸葛诞,正月二十七与周文赶到下邳,此时的下邳已是人马云集。大将:黄忠、曲阿、伍纲、曹性、邓艾、吕绮玲,伍纲与邓艾更是文武双全,共计步卒五万、轻骑五千人可谓兵强马壮。廖化屯兵于彭城作为呼应,老将伍安国坐镇徐州作为后勤基地,黄叙负责粮草物资供应。 黄忠先是将凤阳一战始末又详细解说一遍,尽管是敌人,黄忠对张辽还是称赞有加,称张辽堪称大将。雁门八将的另一幸存者曹性对张辽也是极为叹服,称张辽论练兵不如高顺,骁勇不如吕布,谋略不如陈宫,但张辽算是全面手,哪一样都不差,更难得的是张辽关爱士卒极得军心。 伍纲则是将对凤阳的勘察情况做一下汇报,张辽一万五千人马驻扎于要害之处,不仅易守难攻,张辽还修筑鹿角、壁垒、深壕,难以找到破绽和漏洞,若是强攻必然损失惨重。而吕虔与李典屯兵于谯郡,与张辽形成掎角之势,不破谯郡难破张辽。 因为合肥在孙权手中,因此还可以从南迂回与寿春取得联系,寿春有近四万人,粮草约能支撑三个月,因此军心还算是稳定,徐晃回信寿春可守至少三个月。 也就是说在三个月内就要解决寿春问题。周仓看着地图,眉毛扭成麻花。张辽的能力不用别人说,周仓自己就很清楚,若不是因为不姓曹,若不是因为不是最早跟随曹操骑兵的班底,张辽早就成为曹操手下第一将。 凤阳难取,伍纲的建议很好,不取谯郡难破凤阳,问题是谯郡如何取? 周文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建议出动广陵水军,顺长江西进取道合肥北上,从南与东两线攻打凤阳,即使不成也可接应徐晃南下走水路退回徐州。 问题是,这必须要经过孙权的防线,孙权是否会答应。答案自然是难,很难! 孙权凭什么会冒着得罪曹操的危险借道?孙权凭什么相信周仓只是借道而不是要图谋合肥? 周仓一时难以做出决定,只得先令众将加紧练兵,派出探马打探曹操与孙权动向,令黄叙继续调集粮草。又派人去寿春,告之徐晃做好准备,自己随时可能与曹操发动大战。 二月初六,韩豹从建业匆匆赶回,报告东吴都督吕蒙已前往合肥。次日歩骘到达下邳,先是恭贺周仓取得并州,然后诉说吴主孙权欲请周仓称王,最后透漏曹操欲出兵寿春。同日,探子回报,曹操大军从陈都出发,估计最多两日就会达到谯郡。 周仓紧急召集会议。“孙权已不可信!他此时劝我称王居心叵测。” 邓艾笑道:“他告之曹操欲取寿春,这是想要坐山观虎斗,好要从中谋利啊。依我之见,在我与曹操未决出胜负之前,孙权绝不会有什么动作。” 周文想要借道的策略无疾而终,伍纲想要先取谯郡的谋划也因曹操的到来而落空。现在两军的决战场地就是谯郡还是淮南的问题,反正不能让曹操杀上门。 选择谯郡,若是三个月内不能击败曹操,那徐晃依旧危险。无论是周仓还是周文都没有这个把握,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以重兵牵制谯郡的曹操,强攻凤阳。 还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张颌在并州进攻曹彰,陆逊在青州进攻曹真,周曹之间全面开战。老家伙周文就是抱着这个打算,邓艾对此很感兴趣。 周仓却不住的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此计固然可行,我能想到,曹操也会想到,他必有所准备。只还是其次,我与曹操混战,占便宜的只能是孙权与刘备,我与曹操两败俱伤之际,他们挥军北上,谁能阻挡?曹操深感于此才敢与我决战。” 周文捻捻所生无几的几缕胡须。“其实这样不难……我有一计可破之!” 伍纲哈哈一笑:“元芳先生莫非想要来个腹中开花?” “嗯~”周文点点头,看看伍纲,孺子可教也。“主公请看,我大军若是屯于凤阳一线,曹操必以为我欲夺取凤阳,而他又会防备公明舍弃寿春全力东进。如此一来,曹军尽被吸引在谯郡与淮南。” “不错。”周仓点头。 “元芳先生莫非是说公明反其道而行之?”邓艾猛然一拍前额,旋即喃喃的说道:“如此一来,公明将军岂不陷于险地?” 第678章 始料不及的大灾难 周文的计策与官渡之战时沮授向袁绍献计大同小异,沮授建议袁绍派出小股精锐死士,绕过官渡穿插至许都一带,骚扰粮道、大搞破坏。而周文认为,徐晃此时在寿春不存在还需要绕路的问题,趁曹操的兵力主要集中在北线和东线,只要分兵两路奇袭陈都和梁郡,不以攻城略地为目的,完全以搞破坏为宗旨,搞他个天翻地覆。说白了就是做强盗和劫匪,以徐晃和徐盛等人的能力做到这一点不难。只要曹操后方一乱,曹操必然会先剿灭徐晃稳定后方,那周仓的机会就来了。 然而问题又来了,徐晃在曹操后方捣乱必须要行动迅速,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仅没有时间做劫富济贫、争揽民心的事情,而且难免会骚扰百姓,伤及无辜,这多少会影响到周仓的名声。这还是其次,徐晃出击,没有坚城庇护、没有后援支持,孤军奋战,人马只会越战越少,稍有不慎就有被围歼的危险,虽然周文说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大家都清楚,周文这一招太过阴损,简直就是九死一生。 邓艾忽然哈哈一笑:“说不定公明将军会一直打到许都。”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伍纲犹豫片刻说道:“如无他法,唯有破釜沉舟险中求胜!” “看来只有如此。”周仓终于下定决心。“韩豹,你立即潜入寿春,告之公明,以两个月为限,如我两个月不能击败曹操便按此计实施。提醒公明,将声势造大,但遇到曹军有重兵把守则立即前往他处,在一地不可久留。” “元霸,你夫妻二人留守下邳,汉升、曹性、邓艾、伍纲与我出兵凤阳!”周仓又看看周文。“元芳就留在下邳吧。” “哈哈,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派上用场,就让我与主公一同出征吧。”周文笑笑。 二月二十五,周仓亲率大军四万,以黄忠为先锋在凤阳东扎下大营。张辽一面坚守营寨,一面急向曹操请求救援,周曹两军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徐晃在寿春,周仓在凤阳东,张辽在凤阳,曹操在谯郡,吕蒙在合肥,三方势力交错,各方屯集的人马二十余万,辅兵和运送粮草的农夫更是数不胜数。当所有的目光聚集在淮南之计,一场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的大灾难突然爆发。 建安二十二年,三月初本来该迎来明媚的春天,淮南却遭受到了大瘟疫! 这场瘟疫来势突然,毫无征兆的降临并迅速的向周边传播,发烧、咳嗦、腹泻,先是在民间发作,几乎在一夜之间就传入军营,并且染疫者少则五日多则十余日就会死去。短短一个月,淮南之地已是哀声遍地、尸横遍野。 有人说这是长年战乱,老天降下来的惩罚。周仓科学的分析,这与去年的大水脱不了干系,大水之后往往会伴随瘟疫,尤其是淹死这么多人,水源污染严重,人和牲畜饮用之后难免染病,再相互交叉传染,愈演愈劣。大量的兵马屯集于一地,人口过度的密集,医疗条件落后,百姓防疫意识淡薄造成瘟疫传播迅猛。 周仓的汉军有一套略微完善的防疫体系,不准饮用生水是铁律,然而牲畜是要饮生水的,而且瘟疫传播不仅是水源一个渠道,空气、唾液、鼠害等等都有可能。周文、曹性染病!周仓疑心这是霍乱或者是鼠疫,下令后退五十里,旧营寨一把火烧尽。近万兵卒被隔离,所穿衣物全部烧光,尽管如此每日还有数十兵卒的尸体被焚烧,这个数在还在不断递增。 周仓又急从徐州调集药品、医官,没有石灰、没有有效药,粗糙的棉纱昼夜加工制成简易口罩送入军中,顾不上是否有用,军中每人每日供用一两烈酒,或者饮用或者用于消毒。 徐州与青州进入紧急状态,发现疑似染疫者统统隔离观察。对外贸易中断,进出人员需要严格检查,在两州发动灭鼠、灭虫运动,严防瘟疫蔓延。 合肥受疫严重,近半兵卒染病,都督吕蒙卧倒! 寿春,郝昭、牛盖病倒,被隔离的兵卒近两万!百姓尽被迁至城外。 反观曹操这边形势反而是最好的,张辽将自己营寨收缩在一起与世隔绝,掘地取水,一有染病兵卒直接烧死,因此瘟疫未得大的扩散。曹操在谯郡,尚未南下便爆发疫情,曹操果断下令切断与南方一切往来,向张辽运送粮草也只是送到地头由张辽派人自取。即便如此,他手下也有数千兵卒和百姓被烧死,阮瑀、应玚、刘桢一起染病被关入小黑屋。 这只是军中,已经顾不上百姓了,可怜的百姓只有依靠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免疫力死扛这场浩劫!淮南一郡成为孤地、绝地,被完全隔离,任凭其自生自灭。逃难的百姓被勒令留在原地,有越界者一律被射杀。 三月二十,郭淮的信使到达谯郡。曹操拍案而起:“大耳贼欺人太甚!” “啊?刘备夺取定军山?”司马懿与刘晔看罢来信,倒吸一口冷气。“主公,汉中形势危急,请主公移兵汉中!” 已经有三人病倒,再待下去不一定落到谁头上,赶紧走吧。司马懿说道:“淮南疫情严重,非一年半载难以遏制,此处已难以用兵,不如趁此机会大王亲征汉中,讨伐刘备!” 这么好的建议,曹操从善如流。当即留吕虔、李典继续守御谯郡,自己领军西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途经陈都时他又把司马懿留下辅佐曹丕。 四月初二,阮瑀、应玚、刘桢病故,建安七子一下死去三人,曹植也失去了三个战友。 四月初六,江东都督吕蒙病故。 四月初九,韩豹从寿春折回,大将郝昭、牛盖病故,因为缺医少药,徐晃手下仅剩万人!而据他沿途所见,淮南一地已是十室九空,淮南人民这是做了什么孽,二十年前被袁术祸害,好不容易有所恢复,又再次遭受灭顶之灾!苍天不佑! 第679章 行走江湖,早晚要还的 周仓牵挂寿春,更牵挂周文。他极其后悔,怎么自己就不能把周文留在下邳,偏偏要把老家伙带出来。 周文瘦骨嶙峋躺在榻上,他已是年近七十,若不是靠各种药和补品吊着,早已归西。 拼着最后一口气,周文说道:“主公不该在此……” “元芳……” “我本该早死之人,得遇主公苟活三十年,我心足矣。可惜不能见主公登上大宝……” 唉,这都什么时候,周文还想着让自己当皇帝。 “主公,淮南已不可争,当速退兵……小心孙权!”周文话尤未落,脑袋一沉,气绝身亡。 毒士李儒李文优,化名周文,被一场瘟疫夺取性命。继张炯之后,周仓又失去得利助手。 周仓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文优走好……” 周文被火化,骨灰被存放坛中,周仓准备亲自带回徐州安置在英烈祠。 伍纲进言:“主公,淮南疫情严重,不如暂且退兵,待疫情过后再做打算。” 邓艾也劝道:“我军病死者七千,染病者近万,不宜再做停留。” 周仓下令再次后退三十里,对兵卒进行体检观察,确定没有问题的退往下邳,染病的继续治疗。 “鹏飞,我打算派你去一趟建业去见孙权,请他放公明南下,取道合肥走水路回徐州。”周仓寂寥加无奈的说道。这场瘟疫对周仓打击很大,筹划近半年的与曹操大战化为泡影,自己损失近万人,寿春折去三万或许更多;周文、郝昭病故,一个是智士、一个是善守的大将,都是难得的人才;而徐州的经济也是严重受损,没有三两年难以复苏。 “我愿前往。只是怕孙权不答应啊。” “合肥已近空城,难道孙权还怕把疫情传到合肥?他有什么条件尽管答应就是,江南的茶贸易提前还给他也无不可。”经过数年的努力,城阳郡引进茶树试种已获成功,虽说品质与江南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也算是有了替代品。“你去广陵时,先令孙达准备好船只。孙权若是答应,你即派人告之公明迅速南下通过疫区上船。” 五月初八,在付出死亡一万两千人后,周仓营中疫情得到控制,染病的兵卒渐渐开始好转。或许是因为体质好,或者是因为要比周文年轻,曹性大难不死,从生死线上被救回来。由于预防得当,疫情没有继续向徐州和青州蔓延,周仓沉重的心情略微好转。但是淮南一地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死了这么多人,徐晃不必担心曹军的进攻,也不必担心粮草不足,唯一的敌人只有瘟疫。 初十,邓艾垂头丧气的从建业赶回。 “鹏飞,莫非孙权不肯答应。”周仓奇怪的问道。 “老师,孙权答应了。可他实在是……”邓艾恨恨的捶打前胸。 “慢慢说。” “碧眼儿说,要想借路不难,但须伯言将军回到江东!” “啊!” 周仓、伍纲、黄忠等人脸色齐变。 “碧眼儿说,伯言是江东的女婿,又是吴郡人,当初为破曹操来到老师麾下,现在已过七年是时候回家了。”邓艾愤愤的说道:“要不是老师慧眼,陆伯言还不是埋没于江东,他这是见伯言将军有孙吴之才,眼红了。” 伍纲也气恼说道:“吕蒙病死,孙权把主意打到陆都督身上。” “干系重大,我不敢答应,说是要请示老师。”邓艾说道:“孙达在广陵已备好船只,不如出动水军强攻合肥,接公明将军!” “啊?不可。”伍纲大惊,“水军登岸进入疫区,万一染病全军尽没,或把疫情带回广陵则徐州必乱,请主公三思!” 三思,三思,周仓只觉得七窍生烟。唉,人在屋檐下啊,当年自己不也是利用曹操南下才把陆逊挖过来的吗?现在轮到孙权用到自己身上。有句话不是说,行走江湖,早晚要还的。 周仓沉默不语。周文啊,你要是在该多好,可以给我出个主意,哪怕是毒计,哪怕是馊主意。 “老师,要不问问伯言将军?” 伍纲断然否定:“问陆都督,他为解救徐将军父子和近万兵卒怎会不答应?且陆都督久在我军中,尽知我军虚实,回到江东必为我之害!” 左右为难啊。孙权,我记下你了!周仓暗自发狠,周文临终提醒自己小心孙权,却未提防孙权会来上这么一手。 “主公,我有一策不知是否可行。”一直沉默不语的黄忠开口道。 “汉升速速说来。” “不如我们与张辽讲和。” “与张辽讲和?他只会休战,如何会放公明回来?”周仓一愣。 “主公可派人告之张辽,公明陷于绝地,已有鱼死网破之心,不与他交战也会攻打陈都、两郡各处,即便对各处破坏不大,难免疫情会散播。” 周仓点点头又摇摇头:“即使如此也难说动张辽。” “这只是其一,以此先打动张辽之心。若要向公明顺利东归,只有舍弃那一万人马!” “啊?”伍纲瞪大眼睛。“黄将军之意是将这些人马让给张辽,换取徐都督?” “正是!一万人马,与徐晃、徐盖父子还有徐盛,孰轻孰重,还请主公定夺!” 黄忠是打算用一万人马还有一座完整的寿春换三员大将,要是张辽不答应,那就开始搞破坏、散播瘟疫,这是周文那条毒计的加强版。张辽虽然不会认为徐晃能这么恶毒,但他要仔细的掂量掂量。 “以万人换徐晃三人,这买卖我做了!”周仓一拍书案。“孙权小儿还要威胁我,做他的春秋大梦。” 周仓还有他的小心眼,将来刘备要是出兵荆州,没有了陆逊,没有了猇亭之战,看孙权怎么办!“派人去与张辽讲和,我再加上一条,他若是答应,我三年内绝不对淮南用兵!” “老师不怕张辽出尔反尔?”邓艾担心道,要是张辽口头答应,到时候把人扣住怎么办? “尽可放心,张文远是守信之人,不是曹操那般狡诈之徒。” 第680章 永垂不朽 三日后,信使从凤阳返回,张辽答允讲和。张辽这也是挺不住了,封闭于一隅早晚要出问题,迫切需要休战,解决淮南问题,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难保徐晃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即使徐晃不屑降低身价做这些下三滥,收复寿春、收纳万人足以令张辽心满意足,更何况他还打算在稳定疫情之后收复合肥,复夺淮南全郡,他可不想被孙权抢了先。 除了周仓的条件,张辽只有一个要求,寿春守军放下武器不得毁损,打开城门等候收编,只允许徐晃、徐盖、丁奉三人通过。 “鹏飞,你去一趟寿春接公明回来,告诉他这是军令不得违背。”周仓很担心徐晃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念头,拒绝回徐州。“另外把郝昭和牛盖的骨灰带回,路上不要停留快去快回。” “孙权还在等回信,如何回复?” “不必管他。”说到孙权,周仓气不打一处来。“孙权欲要伯言回江东只限我们知道,不得外传!” 为表示诚意,邓艾出发当日,周仓下令班师下邳。到达下邳,周仓立即发出数道命令: 命令一,东军都督、征东将军陆逊改任北军都督、征北将军,立即前往辽东,晋曹性为讨虏将军同行。陆逊与北庭都护臧霸筹划西征,抢在匈奴单于刘豹之前征讨西部鲜卑,灭其军、据其地。广陵太守,陆逊的弟弟陆蟠改任辽南太守,总督粮草供应和后勤保证。 命令二,陆逊到任后,裴元绍完成交接南下冀州,出任中军都督、征远将军,总督冀州、幽州军务。陈到出任平北将军,坐镇幽州,监视刘豹与鲜卑各部。 命令三,徐庶至青州,出任东军都督、征东将军,坐镇历城,与曹真对峙。 命令四,张颌改任西军都督、征西将军,坐镇长治。曲阿出任平西将军,吕绮玲为平西中郎将,接替老将文稷坐镇雁门,监视匈奴与西部鲜卑。匈奴部落放归拖延,文稷对不服管教的匈奴人一律抓捕,送到小煤窑里去挖煤。 中原暂时不能用兵,征讨孙权的时机还不成熟,周仓决定还是先解决北疆问题,正好可将陆逊调离。 六月二十三,徐晃返回下邳,周仓亲自出城迎接。徐晃哭拜于地:“败军之将怎敢劳烦主公亲自来迎。”出兵四万人,只回来三个人,这是徐晃的奇耻大辱。舍弃部下,独自逃亡,要不是邓艾把周仓抬出来,徐盖与徐盛的苦劝,徐晃当时就想抹脖子。 “此乃天灾,公明何过之有?”周仓拉起徐晃,笑着说道:“罚奉半年是免不了的。” 又行跪拜礼,当然要罚。当晚,周仓设宴为徐晃接风,也是为鼓舞众将的士气。 次日,周仓再次发出命令,南军都督、征南将军徐晃与徐盖、廖化留在下邳练军,黄盖任平南将军为辅。黄叙从广陵带万人出海至台州,于禁增兵至三万。要求于禁一边练兵,一边征缴当地土著,在两年内征服台州。徐盛前往黎阳接管黄河水军,甘宁回广陵操练长江水师。伍纲出任平东将军,回济南在徐庶到达之前暂领军务。 安排完这一切,周仓在邓艾和典满的护卫下,带着周文、郝昭、牛盖的骨灰回徐州,在路上又接到噩耗,老将伍安国因为年老体衰又劳累过度病故。 老将武安国自投奔周仓以来,虽然无显赫的功绩,但兢兢业业从无差错,为汉军、为周仓的基业打下牢固的基础。若不是他建筑锦州三城,辽东不会有安定发展的大好局面;若不是他在后方调度得当,徐庶不会顺利夺下幽州、冀州;若不是他在徐州招兵、练兵,徐晃哪来能力攻取寿春。 听闻此消息,周仓再次落泪,老将军年近七十,从锦州回来本该养老,却为淮南会战费心费力终至病故,如何不心痛。 “老师,是否多情?”邓艾问道。伍安国亡故,按新礼,伍纲要回来奔丧守孝十日。 “我已愧对老将军,怎能再使伍纲有失孝道。”周仓摇头。“立即派人通知伍纲回郯城,诸葛诞暂领青州军务。徐庶不必再等裴元绍立即赶往青州,兴霸暂留黎阳,待裴元绍到后再去广陵。” 一场牵动三方巨头的淮南会战无疾而终,周仓损失最为惨重:五万人马、四员大将,钱粮无数。孙权次之,人马损失五千,都督吕蒙病故。曹操最为受益,人马损失不过数千,却窃取周仓万人,收复寿春和大批的辎重,只是死了建安三子。 英烈祠自建成之后,第一次一下子安置四人,尽管老家人周富早就得到信息,忙的不可开交。 华雄、陈登、典韦、华佗、赵昱、刘政、管亥、张炯、魏续……树立的塑像已近二十座。望着一尊尊塑像,周仓实在是把持不住再次留下热泪。一副副面容,一历历往事恍如就如昨日,一个个就这样走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为何这些人还要离自己而去。 “老师节哀。”邓艾慌忙劝道。不能让周仓总来英烈祠,以后英烈祠中的人会越来越多,每次周仓都这么悲痛如何了得,悲痛伤身,周仓已是一方霸主,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唉,此皆是跟随我南征北战,安民济世的贤能,天嫉英才,造物弄人啊!” 刺史崔钧劝道:“能遇主公这般明主,也是我等造化,主公造忠烈祠既是缅怀先人,更是教化后人,莫要因悲伤而忘记大业。” 化悲痛为力量吗? “家主,笔墨已备好。”周富适时的转换话题。 周仓提笔,略一思索,写下六个大字:英烈永垂不朽!刚一落笔,周仓只觉得头重脚轻,身子一歪昏倒在地。 “老师醒来!”邓艾擦前胸、拍后背、按人中不住呼唤,崔钧急叫人去请郎中,英烈祠中乱做一团。 周仓朦胧之中听到有人在唤:“周易,周易!” 我这是在哪?为何睁不开双眼? 第681章 龟缩战术 建安二十二年四月初三,曹操大军兵过司州,汉中传来大将夏侯渊战死消息,曹操老泪横流,自己的兄弟、能够坐镇一方的大将就这么没了。 “大耳贼,我与你势不两立!织席贩履小儿也有今日。” 曹操令夏侯渊长子夏侯衡袭爵,次子夏侯霸为骑都尉,在曹丕手下任职。令司隶校尉温诙、平南将军朱灵负责大军粮草供应,加速进军。 五月,曹操到达长安,杨修充任行军主簿跟随曹操沿陈仓道南下汉中,却未成想再次遭受当头棒喝。 刘备在沔水南岸,担心郭淮半渡而击,一直徘徊不前。三月得知法正与魏延夺取定军山,阵斩夏侯渊,刘备心中狂喜,留张飞与副将雷铜继续在南岸虚张声势,自己带领两万人马悄悄沿着魏延开辟的道路翻越米仓山,于四月末到达定军山。 刘备想要晃开膀子进攻夏侯尚,法正认为夏侯尚兵力充足、据险而守难以取胜,不如夺取曹洪把守的天砀山,如此一来汉中两大粮仓遭到破坏,夏侯尚只能依靠外援供给。刘备深以为然,令张翼、张嶷率万人进攻天荡山。 曹洪听闻蜀军来攻,令张虎、乐綝出战诈败,自己带伏兵杀出,大败张翼、张嶷,蜀军损失五千,兴得赵云救援才得解脱,赵云部将张著却死于流矢。 刘备闻报大怒,亲自领兵来攻天荡山,曹洪据险守御,不提防魏延率领蛮兵翻山越岭火烧天荡山,火势蔓延,曹洪无法再守,领军退往阳平关东与夏侯尚会合。刘备再次夺取天荡山,令张翼、张嶷灭火,可惜一场大火将粮仓尽数烧毁,法正心疼摇头不已。 正当刘备踌躇满志以为汉中已是囊中之物,探马来报,曹操已亲帅大军八万沿陈仓道抵达汉中治所南郑! 曹操亲自来了?刘备脸上阴晴不定。刘备跟曹操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足足将近三十年,但刘备能逃则逃,能避则避,从来没有敢正面面对过曹操,在刘备的心里有刻骨铭心的恐曹症。在徐州,刘备听说曹操大军到了,不顾属下还有近万人,不顾关张两兄弟,不顾老婆小舅子,立即孤身一人逃亡河北。经过这么多年,尽管手下已是兵多将广,刘备对曹操的畏惧之心始终未减!唉,自己怎么就轻信法正和魏延了呢? 不仅是刘备,军中许多将士都心生疑虑之心,刘备出川北征共带十万人马,一年半时间折去近三万人,现在只有七万,其中三万在沔水一线、四万在定军山一线;反观曹操,夏侯尚本有五万人,曹操又来八万,总共近十三万,相差一倍,这仗还怎么打?现在蜀军真的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孝直,我今被困于定军山,进不得进,退不得退,如之奈何?” “我军士气正旺,形势极为有利,主公何出此言?”法正诧异道。 “曹操领大军亲征不日将至,我军兵少如何应对?” “主公为此事担忧啊。”法正呵呵一笑。“主公多虑了。曹操人马虽众,但汉中不比别处,只要我们屯扎于各处要塞,固守不出,曹操能耐我何?” 汉中、川北多山,地势险峻,不利于大军作战,只要扼住要塞易守难攻。刘备依旧心事重重,“虽则如此,然又如何能退曹军?” “呵呵,主公试想,汉中两处屯粮之所定军山、天荡山尽被我所毁,夏侯尚依靠从长安自陈仓道调集粮仓。而此时曹操八万大军又来汉中,长安哪来的粮草供用?如我所料不差,曹操只能依靠司州及河东郡向汉中运粮,这两处粮草不会从陈仓道转运,那路途会增加一倍,只会顺沔水西运。而沔水沿线已落入我之掌控,只需派出几员上将沿路骚扰,那曹操必然苦不堪言。再过几月,哈哈哈,依我看进退不得的是曹操才是!” 法正的策略是占据山路,与曹操对着耗,看谁能耗死谁。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策略,拼的不是人命,而是家底、钱粮!曹操财大气粗,虽然失去北方四州,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鲁收的五斗米用完,还有好几州可以支持;诸葛亮在成都可是全民勒紧裤腰带,刘璋父子多年积攒的家底马上就要见底。 从成都向定军山输运粮草一千五百里,从河东向汉中输运粮草也大约一千五百里,两军距离大致相同,都不容易。唯一的差别是,蜀军的运粮道虽然路难走,但是很安全,曹军运粮临近刘备的占领区。因此法正不是与曹操干耗,而是不断袭扰、破坏曹操粮道。 可以想象,曹操大军屯于汉中求战不能,刘备龟缩各处隘口按时伸出罪恶的爪子挠一下曹操,打不疼曹操,也会把曹操恶心死。 不与曹操开战,刘备龙心大悦,着实夸奖法正一番。夺取定军山、斩杀夏侯渊的赏赐也落下来,魏延由牙门将军升讨逆将军,法正升军师中郎将,赵云等人各有封赏。 着赵云、法正严守各处要道,不得出战;魏延、张翼、张嶷各领五千人马沿沔水两岸袭扰曹军粮道;令诸葛亮继续向定军山增援。曹刘汉中之战进入第三阶段,双方对峙。 如法正所料,曹操来到汉中迫切希望与刘备一战,然而刘备做起了缩头乌龟,使曹操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两军僵持近一个月,河东的运粮队已经两次被蜀军骚扰,粮草会毁损近半,损失惊人。曹操只得派出庞德和许褚沿沔水巡视,但时不时仍会被蜀军捉住空子,令人防不胜防。 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进入六月以后汉中酷热难耐,曹军多为兖州、豫州人,陆续出现水土不服、中暑现象。蜀军躲在阴凉地,曹军吃尽苦头。二月,曹操出兵谯郡,三月遇到瘟疫,四月离开谯郡,五月到达西北,六月待在汉中,近五个月的时间,曹军一直在惶恐、劳累中渡过,久则思归,有兵卒开始开小差当逃兵。 第682章 鸡肋 曹操已经六十二岁,体力与精力远不如当年,在刘备的龟缩战术面前有些力不从心。五大谋士:荀彧、荀攸、郭嘉、程昱、贾诩,只剩下贾诩一人远在陈都,身边连个出谋划策的都没有。 七月,蜀军的骚扰令曹军苦不堪言,河东粮草能顺利到达的十不过三四。逃兵越来越多,有一个就有两个三个,然后是十个,最后将是一大片。心力交瘁之下,曹操有了退兵的意向。曹植见曹操劳心劳力,为奉上一片孝心,专门令厨子为曹操顿了一锅鸡汤。 整只肥鸡炖了两个多时辰,味足汤浓,曹植双手捧给曹操。曹操喝过几口汤,感觉胃口大开,连汤带肉吃下去一大碗。一坛还剩下许多,于是曹操就赏给了曹植。 美味不能独享,曹植唤来杨修,杨修笑道:“公子难道忘怀,在下从不吃鸡。” 曹植嘿嘿一笑:“只因为周卫国一言?德祖从此错过此美食。你不吃,我也不劝,只是此汤极其美味。” 杨修忍了忍,还是经受住了诱惑。曹植见杨修不吃,剩下大半坛自己也吃不了啊,盛出一碗还有半坛,派人给许褚送去,许褚昼夜护卫曹操劳苦功盖,应该犒劳。 两条鸡腿被曹操吃掉,鸡胸肉归了曹植,鸡翅、鸡脖和鸡架归了许褚,许褚可不管那么多,连肉带骨咬得嘎吱吱作响。曹操闻得响声,过来一看,原来是许褚躲在帐门口吃鸡。“一块鸡肋也吃的如此有滋味……” “魏王,请问今夜口令为何?”长史钟毓赶来问道。 “唔。”曹操看着正在大嚼的许褚:“鸡肋。” “鸡肋?是。”钟毓躬身而退,传谕旨各处,今日口令:鸡肋。 传至曹植处,曹植一愣,父王为何要以鸡肋为口令,好生奇怪。 “公子,大王要退兵了。”杨修微微叹口气。 “何以见得?”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大王在此两月,进不得进,退又了面子,正在为难,然终究还是要退……” “休要乱言!”曹植大惊,慌忙止住杨修,眼睛向帐外瞟去。“你呀你,平日口无遮拦倒也罢了,这是在军前,开不得玩笑,乱议军机、言乱军心可是要杀头的,我也救不了你。” “呵呵,公子,这正是该你出面的时候。”杨修神在在的压低声音说道。 “此话怎讲?” “大王现在举起未定,正需要有人站出来说话,公子这时候站出来就是为大王解忧。子桓自监国以来,有何政绩?不仅如此还丢失冀州和邺都,公子前次跟随大王平定张鲁,这次出兵寿春虽未建功,在大王心中份量已是加重。此时再进言,大王如何不会对公子再起隆宠之心。” 转来转去,杨修还是想要自己争位啊,曹植一阵恶寒。曹植被立为世子之后,曹植的念想已开始渐渐淡了;与张鲁一起研修道,曹植少了几分人间烟火气,多了几分脱尘脱俗。丁氏兄弟死在邺都,建安三子死在谯郡,更加坚定曹植修道之心。争位?拿什么争?无兵无将,没有党羽和心腹爪牙,怎么争?找死吗!即使现在挣到位能坐稳吗?夏侯尚、曹真、夏侯懋、司马懿、吴质、华歆都已投靠曹丕,只要曹丕点头,那就是一呼百应。杨修,你太天真了。 杨修似乎没有觉察到曹植的异样。“大王所忧虑的一是颜面,二是怕被刘备壮大,三是担心雍凉两州。公子可向大王进言,尽迁汉中之民,一部迁往关中,一部迁往陇右。刘备得空汉中,非三五年不得休养生息,非十年八年不得对外用兵。而我关中和陇右得以充实,岂不一举两得?” 兵所赖者民也,没有民哪来的粮草和后勤补给?从成都运?开玩笑,那会把益州拖死,长久下去益州自乱。只有汉中粮草丰足,才能支持大军作战,那可真的需要十年八年。 杨修对自己的策略很是得意,以至于忽视曹植的神情。曹植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波涛汹涌,曹丕了解曹操,曹植又哪能不了解。许子将评论曹操是乱世之奸雄,何为奸雄?你可以为他出谋划策,但绝不能想三想四,更不能在他眼皮底下争权夺利,你只能等他的赏赐而不能向他索取。 “德祖早些休息,待我明日去见父王。” 送走杨修,曹植走向曹操寝帐,许褚昂首挺胸,手中握刀立于帐门前。“公子是要见魏王吗?” 曹植摇摇头。“不必打搅父王,我只是过来看看。刚才钟毓传今日口令为鸡肋,德祖以为父王是要退兵,劝我早做准备,你可知父王是要退兵吗?” “此乃军机,许褚不敢与闻。” “既如此,告辞。”曹植转身离去。 许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将脑袋探进曹操寝帐,正见曹操小寐醒来。“仲康,现在是什么时候?” “已近三更。” “随我一起巡营。”或许是因为喝过一碗鸡汤又小睡一会,曹操感觉精神很好,决定亲自巡营。 各处均很安稳,转来转去就来到杨修处,营内却是很忙碌。曹操诧异道:“德祖军务如此繁忙吗?” “听闻大王传口令为鸡肋,杨德祖以为主公是要退兵,想必是在准备。”许褚神使鬼差的冒出来一句。 本要走过的曹操猛地止住脚步。“你去看看,回来报我。” 不一会许褚将杨修带过来。“大王,德祖到了。” “我巡营经过,见你营中煞是热闹,德祖在忙什么?”曹操不漏声色道。 “听闻大王准备退兵,故此早做准备,以免到时慌乱。” “嗯?我何时说过要退兵?” “今日大王口令为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正是欲退兵吗?”杨修对曹操口吻变化浑然不觉。 “大胆,你竟敢乱我军心!仲康,将杨修绑起来!” “德祖,得罪了。”许褚上前将杨修绑起来。杨修大呼冤枉,曹操毫不理会:“带回去,传令各将来我大帐!” 曹操也不巡营,返身回到自己大帐。 第683章 真该死 曹操端坐,微合双目却掩饰不住身上的杀气。众将陆续来到,见杨修被绑缚,除曹植不知出了何事。 啪~曹操一拍书案。“杨修散播谣言,乱我军心,该当问斩!” 杨修大呼:“大王以鸡肋为口令,已是退兵之意……” “还敢胡言乱语!拖出去斩首示众!” 众将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唉,杨修啊杨修,你怎么如此不知收敛,这是在两军阵前,岂容你妄猜大王之意。 曹植出班道:“父王,德祖虽有错,但念起往日之功,更看在杨太傅面上,饶过他这一次吧。” 扰乱军心,按军法当斩,但杨修实际上并没有散播,只是命令身边人做准备,因此还有通融的余地。曹操为何要杀杨修? 是因为曹操不能容忍杨修总爱卖弄聪明,猜中曹操的心思吗?曹操怎会没有这点度量。 是因为杨修参与曹植与曹丕之间的竞争吗?有这方面的因素,但参与其中的何止只有杨修,尽管杨修举报吴质,说吴质藏于盛放绸缎的箩筐中出入曹丕府,曹操去抓人没有抓到,但曹操认定杨修这不是骗自己。再说了,儿子有自己的党羽本就是件很正常的事。 问题就出在杨修是杨彪的儿子。杨彪位列三公已经数十年,他的父亲也就是杨修的爷爷杨赐同样位列三公,这就是说杨氏的影响力丝毫不亚于四世三公的袁氏,只不过杨氏一直很收敛,不像袁绍和袁术那么作。弘农杨氏,关中豪族,在关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曹操退兵,汉中落入刘备之手,那么关中地区将成为抵御刘备的前沿阵地,曹操需要把关中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而杨彪作为铁杆儿保皇派,与曹操之间的必然有矛盾,曹操早就想扳倒杨家,苦于没有借口,现在终于有借口可以对杨修下手,曹操怎会手软;刘备以大汉皇叔自诩,扯起抗曹兴汉的大旗,保皇派就是潜伏在曹操身边的不稳定因素,需要杀鸡给猴看。 曹丕既为世子,就是曹操认定的接班人,除非曹丕死了或者曹丕犯了天大的过错,比如说想要取代曹操,否则曹操一定会保护好曹丕。六十二岁的曹操还能活几年?眼见有生之年平定天下已经不可能,那曹操就要为曹丕扫平障碍。以杨修的所作所为,曹丕上台后铁定会对杨修下刀,但杨氏声名显赫,曹丕杀杨修势必会影响到曹丕的名望,还不如曹操担起来。若杨修是罪大恶极的奸邪之徒或者贪污腐败之辈,曹操一定会把杨修留给曹丕去杀,提升曹丕的名望。 “军法无情,子建休得多言。再有劝者与杨修同罪!”曹操大喝一声。“拖出去,斩!” 杨修立于辕门,苦笑一声。“我虽从未吃鸡,竟然死于鸡肋,可笑啊可笑!” 刀斧手挥起大刀,杨修人头落地。至死,杨修也没有想明白,难道自己与鸡有仇吗? 杀死杨修,曹操出了一口气。兵还是要退的,既然已经召集众将,那就议一下退兵事宜。 曹洪以为,刘备只不过凭侥幸窃取定军山,其实力跟兵力根本无法与曹军抗衡。郭淮对此很是认同,正因为如此刘备才不敢应战采取防守袭扰的战术,曹军日子不好过,刘备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坚持就是胜利,只要坚持下去,曹军必胜。 刘晔的大局观要多一些,虽然曹洪与郭淮说的都对,但是这仅限于汉中战事,纵观全局则有所偏颇。因为淮南之变,曹操才能移兵汉中,万一周仓再有别的图谋呢?即便是周仓损失重大无力再发动进攻,淮南地处与周仓、孙权的交界之处,更是守御陈都和谯郡的门户,地理位置太过重要,因此淮南地区的恢复和重建刻不容缓。 曹操最终采纳刘晔的意见,但是不能便宜了大耳贼刘备。他下令中领军赵俨,迁汉中百姓十万至陇右、天水等地,并以赵俨为陇右太守;夏侯尚迁民十万入关中,以夏侯尚为征西将军驻守长安,郭淮继续担任司马,夏侯楙、张虎、乐綝为副将,陇右与长安组成防线,形成掎角之势。又令曹洪迁民十万,前往豫州准备充实淮南。汉中太守张既任雍州刺史,钟繇回京任职。 继出征张鲁之后,曹操再一次大举移民,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曹操把汉中的百姓全部迁走,除了逃避隐藏在山野之中的难民和躺在床上走不了的老、病之人,汉中地区一人不剩!尚未收割的庄稼一把火烧光,府库搬运一空。 建安二十二年七月,历时近两年的汉中之战,随着杨修的人头落地而收场。汉中之战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夏侯渊在下辨和马鸣道击败刘备,刘备处于劣势;第二阶段,魏延献上米仓山奇谋,夺取米仓山和定军山,斩杀夏侯渊,两军形成对峙;第三阶段,刘备以七万人对抗曹操十三万,凭借地理优势以守为攻最终迫使曹操退军。 曹操失去汉中,丧失战略要地,但迁走三十万人,总体实力并未大损。死了一个夏侯渊、一个杨修,两个人既有点冤也是该死。不过,曹操又发掘出郭淮这个人才,可勘大用,可惜他不姓曹,只能充当夏侯尚的司马。 听闻曹操撤军,刘备双手加额,万幸终于把曹操靠走,再打下去益州势必元气大伤。然而当他领军进入南郑,脸色极其难看,昔日繁华的南郑已是一座空城、废城。我要这空城有何用? 法正劝道:“汉中虽空,但地理紧要,况且土地肥沃,有地何愁无人?” 魏延也说道:“曹操虽将百姓迁走,但仍有不少逃入山野之中,主公仁义遍天下,只要派人召之,许以田地免其赋税,必会返乡,用不了几年就可恢复原貌。” 刘备终于露出笑模样,下令四处查找难民,召其回家,汉中地区免税三年。 “大哥,汉中已得,是不是该出兵荆州为二哥报仇!”张飞可不管汉中怎么样,他一门心思只想为关羽报仇。 第684章 壮哉,魏文长 呃~刘备瞅瞅法正,还出兵?诸葛亮在成都砸锅卖铁,就差当裤子,此时出兵那不是要逼诸葛亮上吊。 法正干咳两声,“三将军,我军出战两年,将士疲敝,急需休整,为关将军报仇不在这一时。且汉中尚需人马驻守,出兵荆州也是兵力不足啊。”刘备的手下不是没有逃兵,开小差的、泡病号的也有一二千人,法正本想让刘备把张飞留在汉中。 张飞不是不通情理,拱拱手:“那好,我这就赶回巴西,招兵买马、积草屯粮、训练兵卒,大哥出征之日,我即为先锋。” 总算是先把张飞稳住。刘备暗自叹口气,云长啊,你怎么就把荆州丢了,若荆州还在,西南各处尽在我手,我又何惧曹操、孙权? 张飞不愿做汉中太守,赶回巴西。众人以为刘备会以马超或者赵云为汉中太守,但是刘备出人意料的任命讨逆将军魏延为汉中太守。 “文长,三万人马可够?” “三万足够!若夏侯尚之流率军五万来攻,我为主公吞之!若曹操亲领大军十万来攻,我为主公拒之!” “壮哉!”刘备大喜。 刘备不用马超,固然是要马超抵御羌人,根本原因是刘备不敢用!马超身上大半是羌人的血,可谓是胆大包天,视人命如草芥。他敢在马腾在邺都之时就发兵关中,他敢曹操大兵压境之时与韩遂反目,足见心狠手辣、冷面无亲。把汉中和三万人马给马超,刘备不敢保证马超能做出什么事情。轻则拥兵自立,重则图谋巴蜀。 刘备不用赵云,赵云虽勇但用兵中规中矩,根本原因是赵云不能体会刘备的心意。占据荆南桂阳,太守赵范投降后欲跟赵云联姻,刘备以为美事,被赵云拒绝,刘备已是不快,而吕蒙袭取荆南三郡,赵范再次投降江东,刘备嘴上不说,心中怎不会有芥蒂,若是有姻亲这层关系在,赵范不会这么快投降。占据四川,为使荆州人能够安心在此定居,平衡荆州士族与益州士族,刘备准备大肆赏赐荆州部署豪宅、良田,又被赵云劝阻。跟不上自己的想法,不会权宜之计,把汉中交给赵云,刘备不放心。 反观魏延则甚得刘备欢心。首先,刘备败出新野之际,是魏延打开襄阳大门迎接刘备,虽然刘备不敢进城,但对魏延印象深刻。其次,刘备攻占荆南,又是魏延斩杀太守韩玄献长沙,使刘备利用周瑜出兵江凌的时机迅速占领荆南。再者,魏延不费一兵一卒近乎完美的解决了五溪蛮,蛮王沙摩柯依附刘备,使刘备站稳脚跟,即使江东占据荆州,沙摩柯依旧没有背离。最后,在刘备无计可施之时,魏延献上米仓山奇谋,奇袭定军山、斩杀夏侯渊,奠定了汉中的胜局。唯一的不足是诸葛亮与魏延之间关系不睦,正好把魏延放在汉中,两人眼不见心不烦。而魏延能文能武,胸有韬略,足以胜任。 魏延夸下海口,自然有人不服。“若夏侯尚之流率军五万来攻,为主公吞之!若曹操亲领大军十万来攻,为主公拒之!”好大的口气!魏延这是要做关羽第二吗? 魏延看出有人不服,拱手说道:“汉中四面环山,道窄而多险,我兵虽少,只需在各处险要多筑要塞壁垒,分别驻扎在要塞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遇轻敌冒进之辈,则可诱其深入,以奇兵穿插断其归路,围而歼之!” 刘备大喜,以雷铜、陈式、高翔为副将,留军三万屯守汉中,率法正、赵云等班师返回成都。 魏延令雷铜、陈式组织屯田,自己与高翔四处勘测地形地貌,并派人去山中招纳流民,仅一个月收纳流民约万人。 巴西宕渠人王平,通晓汉中地理,小时候养在外祖父何氏家,所以又叫何平,后来姓回本来的王姓。因汉中战乱带族人逃入山中,听闻刘备取得汉中,带领族人数百及辎重数百余车前来投奔。魏延与之交谈,认为王平为人朴鲁,有大将之略,举荐为牙门将。 有了王平这个活地图,魏延省去很多麻烦,令王平画影图形在各处险要之地做出标记,高翔带人广筑要塞壁垒。而王平又令乡人四处探寻流民、难民,散播刘备乃是仁义之君,于是更多的人从大山之中走出来,魏延对山民野人一视同仁,渐渐汉中百姓增加至两万人,恢复一些人气。 曹操回军陈都,曹丕报告张辽接受周仓停战,并以寿春与万人为条件放归徐晃三人,随着雨季到来,瘟疫终于遏制。尽管有很多人对张辽的做法颇有微词,但曹丕力挺张辽,认为张辽处置得当,是难得的大将之才,应该加以封赏。曹操以为然,加张辽为平东将军,淮南太守,以钟毓为司马,迁汉中之民十万入淮南。令两人做好淮南灾后重建,谯郡太守吕虔和将军李典全力协助,明令张辽不得擅自出征合肥。尽管曹操得知江东都督吕蒙病故,但他还是认为此时还要拉拢孙权,夺回合肥的时机未到。 连续的作战,曹操的队伍有些疲惫,为筹划淮南会战、供应汉中之战,这几年积攒下来的粮草几乎耗费一空,曹操迫切需要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他又将曹真从前线调回,与庞德、夏侯霸等人练兵。 太傅杨彪因爱子被杀,即痛心又惶恐,以年老多病为由请辞回乡,曹操准其辞,但不准回乡留在许都养病,钟繇接任太傅一职。 曹丕还告诉曹操一则好消息,周仓手下首席谋士周文病故,并且折去伍安国、郝昭、牛盖三将,不仅如此,周仓从回到徐州就没再露面,疑似病了。这个消息令曹操喜上眉梢,失去首席谋士的感觉,接连失去大将的苦,他是最能体会,现在终于挨到周仓头上,而周仓这个人最为念情、怀旧,所以周仓是真病,而不是另有图谋。 第685章 南守北攻 建安二十二年八月,周、曹、孙、刘四家不约而同的停止相互之间的攻伐,转头忙于内部的生产和发展。而此时各方的势力再次发生变化。 周仓占据东部和北部,辖徐、青、冀、并、幽、平、济、瀛八州,底盘最大,人口近六百万,总兵力达四十五万。曹操占据中原和西北,辖兖、豫、司、雍、凉五州,仅次于周仓,人口约四百万,总兵力达三十万。孙权占据南部和东南,辖扬、荆、交三州,人口约二百五十万,总兵力约二十万。刘备占据西南,近辖益州和汉中郡,人口约一百八十万。 刘备最弱,但战线最短,且有地理优势。曹操战线最长,与三家及西羌和西部鲜卑接壤;周仓与曹、孙及东部鲜卑和匈奴接壤;孙权与三家接壤但无外族之患。 建安二十二年,周仓虽然夺取并州,但是因为淮南之疫损兵折将,丧失四员干将、五万人马,耗费钱粮无数。曹操虽把汉中的百姓迁出来,又从周仓手中接收万人和军资无数、夺回寿春,但失去大半并州和汉中,折去大将夏侯渊,因此损失也是不小。刘备虽然占据了汉中,但只是空城,而花费甚巨,而且损失也达近两万人,算是保本。孙权只是失去吕蒙,看着三家多有损失本该高兴,却心事重重。 他本想,周仓与曹操发动淮南会战,自己可以再次谋利,没想到反把吕蒙折进去。他本想趁寿春危机,把陆逊要回来,没想到周仓会壮士断腕,宁可舍弃城池和人马,也要把徐晃换回来,也不放归陆逊,自己变向得罪了周仓。他本想刘备与曹操争夺汉中,无暇东顾,荆州平安无事,没想到曹操这么快退兵,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下一步刘备就会打着为关羽报仇的旗号出兵荆州。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来形势最为有利突然就变做最被动一方,孙权很郁闷。大都督没了,谁来接任?又如何化解荆州危机呢? 孙坚手下四健将,程普、黄盖、韩当、祖茂现在只剩下老将韩当一人,于是德高望重的韩当被启用暂领都督坐镇襄阳,蒋钦、潘璋、马忠为辅;大将凌统坐镇江凌,朱桓、全琮为辅,从而北据曹操、西阻刘备。大力扶植刘璋,为刘璋输运物资,让刘璋坐镇秭归作为抵御刘备的排头兵。将军朱然仍驻扎在合肥。 已经靠上曹操这颗大树,孙权就不会轻易舍弃,他派张咨出使陈都,给曹操进贡,表明自己的态度。据传周仓病了,他派歩骘出使徐州,带去礼物和好药,并阐明茶贸易三年内仍归属周仓,试图挽回两人出现的间隙。骨子里,他期望周仓一病不起。 周仓昏迷两天才醒过来,这是继养马岛溺水之后再一次疑似穿越回去,周仓疑惑难道是自己生死存亡之机就是回归之时?他可不敢冒这个险,成与不成还两说,在这个世界自己多了很多的牵挂和责任。若果说最初来到这个时代是为了求生,那现在就是要追求和平和安定。如果说,最初周仓无意改变历史进程,那么此时的周仓已经将历史的车轮改变方向。 中原的战事暂时停止,那就该发动平州、济州和幽州开启北方之战,五胡乱华的灾难已经被消除近半,但这还远远不够,臧霸灭掉扶余和肃慎,那是女真人的祖先,但周仓知道蒙古人的祖先是中部鲜卑柔然部一支,契丹人是东部鲜卑宇文部一支,而突厥人则是匈奴人和西凉杂胡。因此必须彻底将鲜卑、匈奴打残,至少将他们赶到漠北。这中间少不了北庭都护臧霸的参与。 周仓醒来不久,臧霸的使者羊秘就达到郯城,祝贺周仓夺取并州,再次劝周仓称王,并坦言周仓如要称王,臧霸将辞去大都护,将吉林改为建州归到周仓治下。本来走海路最近,但羊秘一路绕行各州,只为考察各处民情,结论是臧霸太睿智,周仓具有统一天下的实力,又具有治理天下的能力。 臧霸的建议在徐州引发共鸣,周仓每日都会接到劝晋的书信。北疆之战缺不了臧霸的助力,于是周仓向各州刺史、司主事、军都督发函共议。 函中,周仓阐明各抒己见无所讳忌,并提出两点意见:一是,设公侯伯子男五爵,每爵各设三等,不享食邑封地,只取俸禄;世子袭爵位,自动降一级,且不袭官位,有功于社稷者可进爵,此为永例。二是,按高祖训,异姓不得封王,因皇室不振、天下未靖,曹操称王挟天子令诸侯,故为是否暂设王位由众人共议,仍开府设九司、两院行管理事,但各都督、刺史等不开府,且天下平定之时撤府,还政于朝廷。 周仓意见一出,众人震惊,尤其是羊秘,被周仓的气魄所折服。因羊秘出发之时,陆逊尚未到任,故周仓专门与羊秘商讨西征。 羊秘以为十月或十一月出征时机最佳,此时天寒地冻,游牧人后勤补给跟不上,而汉军有雪橇和滑板在雪地上行走如飞,远胜于战马。周仓深以为然,最终约定臧霸与陆逊各带三万人马分别从吉林和玄菟西进,具体时间由两人根据实际情况商定,而陈到与王基带两万人从幽州北上,三路夹击东部鲜卑,辽南的陆蟠和济州王修负责粮草供应,周吉负责盔甲兵刃等军资。 这样东部鲜卑西有中部鲜卑余部和匈奴人,东、南又收到攻击,只有北上穿越大漠一条路。力争用一年时间解决东部鲜卑,在这一年里,除了要作战,还要选取大邑建城,以保存战果。两年后,与雁门的曲阿筹划如何进攻中部鲜卑和匈奴人,三年的时间解决北疆问题,自己就可腾出兵力南下。 商量已定,羊秘立即辞行,从海路赶回吉林向臧霸复命。周仓休养半个月后,本打算巡视徐州,孙权派歩骘来到郯城。 第686章 重新规划 对孙权的殷勤表现,周仓只是一笑而过。“子山先生,恕我直言,江东虽取得荆州,但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先生何不来我徐州,以先生之才足可担任一司主事或一州刺史。” 歩骘一听此话心中凉了半截,孙权的示好没有得到周仓的认可啊。“吴主待我甚厚,歩骘不敢弃。” 周仓呵呵笑道:“那我就不强人所难,我之大门随时为先生敞开。” 歩骘唯有称谢不敢言他。当日周仓设宴款待歩骘,次日派邓艾为歩骘送行,歩骘勉励一番邓艾,并打趣说希望下次来能够抱上外孙。 崔钧能力极佳,徐州的政务无需周仓多费心,走马观花一趟便可了解大概。银行和钱庄在徐州极受欢迎,算算日子大汉银行总行该迁到冀州,周仓下令从建安二十三年,在治下所有各郡全面实施新币,银票在各州通兑,要求苏扬在两年内将银行遍布各郡,五年内要开设到县。 重点还是在学院,周仓专门到学院一趟与孙乾彻谈,学院建成十八年共培养出学生近五万人,其中多有在各机构担任要职,成绩卓著者不在少数。 周仓的意思是,重新规划一下教育体系。在乡、县、郡设立学校,乡学学制五年,县学三年,郡学三年,学业有成后进入最高学府学院;华夏学院总院设在徐州,各州设置分院,院学学制四年;这样总的学习时间就是十五年。 华夏学院作为综合性学校,内部设置各科,学生讲究全面发展。为了发掘专业人才和突出特长,增设专业学院,专业学院可不必接受层层教育,只要有所长经过考试就可入院学习。青州设商学院,冀州设工学院,平州设农学院、徐州设医学院和师范学院,幽州设法学院,另外五军都督所在地设军校,都督为校长,军校学制五年。 鉴于这么大的调整,孙乾建议增设一司主抓教育,周仓欣然同意,下令成立文教司,孙乾兼任主事,军校则由参谋司负责筹办。财税司要全力支持,给与足够的经费。不过,周仓又要求孙乾制定一个章程,各院校可以成立专门的部门,鼓励在校师生创业,将成果转化为收益以缓解财政方面的压力。也要放在以前,孙乾必然不会同意,认为这会使学生逐利而荒废学业,但经过几年的尝试,他发现学生不仅没有荒废学艺,反而脑洞大开,学业有成。 于是辽公府的中央决策机构变为十司:吏政司、参谋司、财税司、密谍司、鸿胪司、经济司、文教司、宣教司、刑律司、基建司;两院:法院、议院;一卫:锦衣卫。只不过现在的议院只是议政而不参政,瀛州和济州的议院则有参政大权。 两日后,甘宁赴广陵上任途经郯城。周仓与甘宁商定水师发展规划: 陆上设五军都督,再增设水军都督,甘宁任水军都督、征帆将军。下设五只水师,每只两万人,各水师主将即为副都督。其中海军三师,北海水师,副都督太史祥,基地设在旅顺;东海水师,副都督陈达,两万人,基地设在瀛州;南海水师,副都督陈兴,基地设在台州。江河两师,黄河水师,副都督徐盛,基地设在黎阳;长江水师,副都督丁奉,基地设在广陵。 按照这个规划,周仓觉得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才能实现。甘宁在广陵的主要任务是操练水军,准备将来出兵江东,到时候长江水师、东海水师、南海水师协同作战。周仓再三叮嘱,一定要隐蔽练兵,分散各地打造战船,勿要使孙权生疑。 徐州事都已安排妥当,周仓在九月初四启程赶回济南,伍纲的丧假到期一并随行。新任东军都督徐庶已经到位,周仓将设置五只水师的计划告之徐庶,徐庶虽不理解周仓为何这么重视海师,但想到可以避开长江从海路攻打江东也就释然。唯一有所担忧的是,组建海师花费巨大,而周仓此时再大办学院,财力能否撑得住。 这倒是给周仓提了醒,当即给蒋干去信,宣教司在编辑处外增设基金处,接受民间捐赠,捐赠用途暂定五类,一是救灾抗灾,二是赡养孤寡,三是修路搭桥,四是兴办教育,五是救死扶伤,全部为社会公益事业。基金会根据捐赠人制定用途使用,接受其监督,捐赠可为钱财、物资、劳务等。捐赠人根据捐赠多寡,可授予善人、绅士荣誉称号,发放证书、匾额,特殊贡献者可得勋章,事迹可在各州郡予以宣传。令蒋干迅速将此策在各地宣讲,大肆传播。 这与卖官鬻爵不同,其目的不是收敛钱财而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只给予荣誉褒奖和宣传而不给予权利。徐庶连呼好,不过他也有所担忧,没有实质上的好处,会有人捐赠吗? 周仓呵呵笑道:“怎么会没有实质好处?有了这块匾额,在加上事迹宣传,自然会得民心,为商者最重信誉,我们为他宣传自然会广为人知,对他如何会不利呢?” 现在也就是建安纸的产量和印刷质量仍然不够,如果条件成熟,周仓都有办报的打算,其中商报的广告收入可是即为客观。 周文病故,参谋司一下空出来。周仓与徐庶商议,暂时由徐庶兼参谋司主事,伍纲、端木凌为干事,徐庶很奇怪为何没有邓艾。 他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将独立营划给东军作为主力营,周仓身边只留亲卫营。亲卫营扩增至八千人,曲奉先随周信回来后,出任亲卫营小统领。 看来周仓已经开始组建第二梯队,不出意外邓艾将成为都督后备,曲奉先是亲卫统领后备,而伍纲、端木凌会成为周信的左膀右臂。 周仓又将先解决北方忧患再图南下的南守北攻策略告之徐庶,徐庶不住点头,现在确实是需要休整一下,但这不正给了曹操与孙权喘息之机吗? 第687章 周仓称王 徐庶已经习惯于周仓的奇思妙想,特别是有些做法经过多年以后才得到验证,但他依旧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对这种说法,徐庶还是极其认同,于是他又转到称王的问题上,徐庶建议既然周仓不设封地,那也就无所谓辽王、燕王、齐王,不如干脆叫摄政王。 所谓的摄政就是协助暂时不能处理国家事务的君主,西周时期周公摄政,本朝的王莽。周仓摇摇头,名称虽好,不合时宜。 徐庶又建议称议政王。呃~~~周仓一阵恶寒,真难为徐庶想出这两个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徐庶是从大清来的,摄政王不是多尔衮吗,议政王不就是鬼子六吗? 也罢,议政王要比摄政王好的多,摄政王往往会有篡位之嫌,而且代君王摄政早晚是要还给君王的,议政则可一直延续,并且这个称谓明显要柔和、靠谱许多。 商量好了爵位,就该确定官位。朝廷给周仓正式的任命是征东将军、徐州牧,后来孙权表奏为骠骑将军,曹操未与理睬,周仓自命骠骑将军。既然称王,官位也要升。曹操现在是魏王、丞相、冀州牧,徐庶建议周仓任大将军。鉴于现在混乱的官职体系,尤其是天子还在曹操手中,周仓也只得采纳徐庶的建议。 送走徐庶之后,周仓又开始陷入思考。按照历史记载,曹操大约还能再活三五年,曹丕继任后就会逼迫献帝禅位称帝,不知道是否会照此发展。如果将来发展到这一步,自己必须要想办法把刘协救出来,那组建新的中央政权就会顺理成章,而且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建立新的政治体系和社会秩序。 想到这里,周仓密令周冲速来济南。 一系列的新举措出台,各司、州紧张的忙碌起来,其中最忙的是宣教司蒋干,编辑处刚刚迈上正轨,又启动基金处,还要做好宣传和引导,殊为不易,周仓只好把主簿彭城章华还有广陵陈峻调给蒋干,手下六名主簿又变成了两个,济南刘璇、郯城张淼。鸿胪司主事王粲则被借调给孙乾筹办学院。 十月末,各处信息返回,无一例外的劝周仓称王。建安二十二年十一月,周仓上表自封议政王、大将军,派使前往江东知与吴主孙权。 此时周仓已经在这个时代度过了五十三年,从出生在贫困的裴家村,周仓就开始为生存而奋斗,从小苦练技能,十六岁独自与一头驴为伴闯荡东海,结识了自己的第一个贵人陈登,卖盐掘到第一桶金。接着结识糜芳、甘公,依靠甘公的举荐在十八岁成为陶谦主簿,正式踏入仕途,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组建了自己的第一套班底:裴元绍、甘池、陈仲、典韦、张颌、张炯、刘立,并且与公孙瓒结识。 二十岁,随陶谦西征,路上结识吕布,在西凉凭借勇力和智慧得到张温赏识,担任别部司马,从此开始掌管兵权。而与董卓的交往和与牛辅的结交,为他积攒了人脉,并依靠牛辅的资助有了自己的队伍。 二十二岁,随陶谦返回雒阳,结识了曹操,从此与之开始了三十多年的恩恩怨怨;招揽了周冲和周喜,这两个本不该存在的人。二十四岁在徐州受到排挤,但自己借机开辟了卧牛岗和大别山两个根据地,为自己集聚人马、钱财和粮草。 二十六岁,跟随曹操参与袁绍讨伐董卓;三十岁前往关中,从李傕、郭汜手中接天子刘协东归,将徐晃、李儒收之麾下。三十二岁,出任广陵太守,开办学院,培养人才。三十四岁,趁曹刘大战,获取半个徐州,三十六岁趁曹袁官渡之战,成为徐州刺史。 二十年的时间,周仓在各诸侯豪强之间辗转腾挪,从夹缝中成为一方诸侯,开启争雄天下的序幕。在这之后,跨海击辽,平夷灭倭,以辽东为基地,夺取幽、冀、青、并四州,彻底成为一方霸主。 三十七年,弹指一挥间。回想往事,周仓只剩下唏嘘感慨。虽说取得现在的地位,主要是取决于自己对历史的掌控和对人才的认知,但其中又有多少波折和凶险?一介白身、白手起家,是何等的不容易,偷坟掘墓、挖人墙角,坑了袁术,蒙了曹操,拐了徐庶,骗了李儒,终于攀上高峰。 周仓忽然想到,或许曹丕、刘备、孙权先后称帝的局面将不会出现,那么三国或许不会在出现在历史舞台。这一段历史该怎么写呢?今后的历史发展又会走向何方? “叔父这是怎么了?一会发呆,一会发笑……”典满瞅着周仓,心中纳闷。 第688章 周仓称王 “拜见家主。听闻家主身体欠安,不知是否康复。”十一月初九,周冲风尘仆仆来到济南。 “起来吧。”周仓把周冲拉起来,“马上就要奔五十的人了,以后就不要行大礼了。偶然染病,没什么大碍。上次去冀州时间匆忙,没来得及见你,但元直和元霸都已告诉我,做的甚好!你先说说并州情况。” “杨刺史到任后,查访民情,鼓励农耕,人心稳定,又从辽东迁来万户,并州现有汉民四十万人。儁乂将军驻守长治,元霸驻守雁门,南北呼应,稳如泰山。刘豹在八月夺取弹汗山,至九月,前后两次共迁匈奴十万人出塞,滞留在并州的仍有近三十万人。刘立已探得煤矿,约有三万匈奴人被发去挖煤,由文老将军监护。正想请示家主,该如何处置。” 匈奴人还是太多,几乎与汉人数量相持平。周仓想了想,把伍纲叫来,“给文稷传令,再给刘豹送去二十万人,剩余十万全部去挖煤。” 伍纲愣一下:“匈奴人骁勇,何不选其强壮者充入军中?” 周仓直摇头:“匈奴人反复,如不能为用反受其害。再则,即便其愿意用命,又如何奖赏?刘豹不灭,匈奴人不汉化,不可用。” 伍纲点头称是,前去传令。周仓又对周冲说道:“这次叫你来,是有一件大事。你即刻抽调精干人,渗透入许都、陈留潜伏下来,如有可能亦可潜入宫中,密切关注曹操与天子动向。” “家主是担心宫中有变?”经历过雒阳之变,周冲立马反应过来。 “这次不是让你盯着玉玺,而是当今天子。一旦有变,要想尽办法把天子和皇后带回济南。此事绝密,你要好好筹划一番。” “周冲明白。”周冲躬身而退。 经过前段时间考虑,周仓再次改组管理架构,成立自己的中央集权。设置五院,把军、政、司法、立法、督查分立。其他机构,诸如商会、银行、钱庄等作为补充,之所以没有纳入体系中,周仓是准备下一步转为民营。五院: 行政院,主政务。首领大臣,荀谌。下设:吏政司、民政司、财税司、鸿胪司、经济司、文教司、宣教司、刑律司、基建司。 军政院:主军事。设参谋司、兵马司、军法司、后勤司。首领大臣,徐庶。 法院:主司法和审判。设民法司、刑法司。首领大臣,陈矫。 议院:参与议政,审议律法。首领大臣,陈应。 监察院:主官员监督、考评。首领大臣,甘池。 锦衣卫:主内部安全、外部情报。下设密谍司、安全司、刺奸司。指挥使,周冲。 为了提高效率,在各机构之上设立枢密院,研究重大决策、人事调整、用兵韬略及调遣兵将。枢密院,由周仓亲管,成员包括:荀谌、徐庶、周冲、伍纲、端木凌。 设立品阶制,最高为正一品,最低十二品,六品及以上分正、从,共十八个品阶。品阶设定俸禄,兼职的可得双俸禄。年老体弱致仕者,俸禄降三级发放直至亡故。每年考评为优者,加俸半成,三年为优者进一级。有过者罚奉,每年考评差者,降一级,三年为差者罢黜。 行政院首领大臣为正二品,其他各院首领大臣为从二品;各院副首领大臣,较本院首领大臣降一级。各司主事为正四品,司之下所设处为五品。各州刺史为正三品,别驾为正四品,从事为正五品,各曹为正六品。各郡太守为从四品,从事为正六品,各曹为七品。各县县令为七品,各房为九品。乡镇为十品,村为十二品。 六军都督为从二品,各营主将为从三品,哨长为五品,标长为七品,伍长为十一品。 荀谌的冀州刺史由糜芳接任,孟建出任青州刺史,石韬出任台州刺史。袁买、国渊、杨锐、王修、周喜、崔钧仍分别任幽州、平州、并州、济州、瀛州、徐州刺史。撤销北庭都护府,设立建州,羊秘出任刺史,臧霸改任征辽将军,孙观任靖边将军。东庭都护府也撤掉,副都护杜袭任济州别驾。 册封周信为世子,世子不设府不设幕僚,只设亲卫,亲卫统领吕奉先,只是这两个人还远在辽东。 伴随各项政令,是周仓对各部门职能划分,没有划分清楚的由枢密院暂领,再划归相应的部门。更多人对周仓的安排拍手称绝,但仍有很对人颇有不解。 例如,最为重要的各部之首礼部为何不设司?反而要设出经济司。周仓给出的解释是,礼部职能分别由吏政司、文教司、宣教司和监察院承接,没必要单设。而经济司主抓农工商渔牧猎和金融,对将来的发展会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 再例如,周仓称王,其他文武只有官位而无爵位,是否妥当?周仓给出的解释是,自己称王也是权宜之计,将来统一天下,汉室振兴之时,由天子按照五爵赏赐爵位。 又有人提出周仓该有食邑和封地,并建宗祠,甚至要求议会加以讨论。这个提议被周仓断然否则,事前自己已经说明不设封地,再次郑重说明:一,有功者可赐爵封官赏银授勋,土地为国家根本,不容用于赏赐。二,依法照章纳税是每个人的义务,无论官民皆要遵守,所收钱粮均要入库,岂能归于私人。三,为官者受国家俸禄,按位取酬按绩受奖。至于宗祠,周仓以国事未定予以搁置。 等等问题和解答,周仓令枢密院依法成册传达到各地,又令蒋干做好宣讲。此举受到百姓们的一致拥护,周仓的声望节节攀升。 最忙的就是各院、司和各地刺史。各院、司一方面为划分职能、制定章程费劲脑汁,另一方面为选用人才而相互争揽。行政院首领大臣荀谌就为吏政司主事的人选而挠头,吏政司主事不确定,其他各司人员选用就难以继续。 周仓最中意的人选是杨锐,可惜杨锐刚到并州还不到一年,怎么也要在地方锻炼二三年才行,最终吏政司主事由荀谌兼任。于是荀谌与徐庶成了兼职最多的人。 第689章 经济问题 最为忙碌的是枢密院,每日接到各处报来的章程和条例堆积如山,几个主簿忙的几乎脚不着地,周仓与荀谌、徐庶、伍纲四人昼夜商议,终于在十二月末,确定了各司主事人选和各部门职能。 然而行政院和军政院提报由吏政司、财税司、后勤司商定的各品级官员俸禄,使周仓倒吸一口凉气,大小官员每年需要支付的俸禄高达三千万银元,几乎要占去财税预算收入的两成。财税司预算支出中,军费占去三成,基建占去两成,教育占去两成,办公费用占去一成,其他各类杂项占去两成,已经是入不敷出。为解决这个问题,财税司提出了五条建议: 增加银元投放。这条意见被银行断然拒绝,虽然有足够的黄金和白银储备,但是绝不能未解决财税上的问题而增加没有保障的货币,周仓对银行的做法大为赞赏。 增加收入。一是税,建议提高商税,加收农税,这条建议经济司极为谨慎的提出保留意见。二是收费,例如学院、医院等通过收费来解决一部分支出,这条建议又受到文教司等部门的质疑。 减少支出。比如说原计划要推行的军饷,压缩修路搭桥治水等基建项目,基建司与后勤司又是直摇头。 放给地方。将地方官员的俸禄、基建项目、教育等放给地方自筹,荀谌自己都觉得这条建议不是很靠谱,可以想象一旦实施起来,必定又转嫁到百姓身上。 对外扩张。从外族和外部势力获取资源和收入。枢密院一致认为,最后一条意见最靠谱,但是如何掠取呢? 增加投放是不可能实施的,周仓对放给地方略有心动,正合我意。周仓随下令,鉴于瀛州路途遥远、海外往来不便,准其自制、量入为为出,连并东海水师的费用一同承担。此策既出皆大欢喜,中央减少很大一部分支出,而在预算中瀛州的收入几胜于无,却不知周仓是把瀛州打造成为自己的试验田。 剩下三条意见的核心就是开源节流。 先说开源,开源不能搞乱收费和摊牌,能从外部搞到钱财最好。周仓最先想到的是陆逊此时应该与臧霸出征东鲜卑,于是加强对鲜卑人掠夺的命令被迅速送往辽东。并州的煤炭开采如火如荼,于是第二道命令是给商会打开煤炭的销路,一是联络西鲜卑拓跋部换其马牛羊,哪怕是毛皮,二是想办法销入关中和司州等曹操势力范围。一想到这儿,周仓就痛恨疾首,痛恨为何自己没有学好化学,多考几分就不至于落榜,哪怕是现在,在煤炭里面多加点玩意儿,不整的曹操煤气中毒也要搞得他大脑缺氧。棉花经过三年的种植,产量逐渐稳定并呈上涨趋势,但是远远不能满足需求,对这些军需品,周仓绝不会放手,可再从哪搂钱呢?除了鲜卑和匈奴人,周仓最想招财的地方是江东。与江东的贸易主要是笔墨纸砚、家具、果酒、茶,这还远远不够。江东的粮草不缺,能够打动孙权的唯有军资,孙权与张辽合肥之战吃尽铁骑的苦头。徐庶建议向江东出售战马,但只限阉煽后的公马,众人皆说好,于是周仓再令王粲出使建业与孙权商讨马匹买卖。所谓的买卖,也就是趁孙权想与周仓欢好又迫切需要战马之计哄抬物价,从中取利。 对内,收费项目暂不考虑,加税改为调税,商税和关税划分品种和项目,越是厚利和暴利的行业税率越高,鼓励民间捐赠,除了证书、称号外再增加冠名权,如张三路、李四桥、王五楼等,按照捐赠数量多寡给与不同年限的冠名。 再说节流。其一,原计划实施的兵饷制被略作修订,服兵役满三年者才开始享受兵饷,享受兵饷之后的免税政策自然取消。其二,原计划再给刘豹增添二十万人被削减至十五万,剩余五万分散发送至各州充当劳役。其三提倡节约,压缩办公开支,属于个人负担的支出不得纳入公费项目。例如,建安文选只对官员和学院免费提供,对其他人群则是定价销售,尽管如此,购买者还是趋之若鹜。 按照此规划,财税司重新制定预算,总算实现收支平衡略有结余。经济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课题,需要慢慢的总结和摸索,而不能在不被理解的情况下强行推行新政策,已经有了很多超时代的产物出现,故周仓没打算做过多的干预,只是责令按预算执行,有问题立即报送。令人挠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件接一件。周仓只能说是庆幸没有土地问题,土豪劣势和大地主被打倒,大片的土地被分配至百姓手中,而没有被集聚到少数人或家族。人人纳税而没有特权,使得周仓治下没有根本上的矛盾,只有困难。 有困难就有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周仓最大的优势就是手下人心齐整,能臣干吏能够得到重用,故此在建安二十三年二月,各项工作逐渐进入正轨。 始皇帝统一天下后,非常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统一货币、统一文字和统一度量衡。汉末随着经济胡发展,政治混乱,各种度量又出现杂乱无章的现象。 大汉银行发行金银铜币成为法定货币,周仓又在铜元之下增加小一号的辅币,称为角和分。或许是并州人天生善于理财,韩悦和韩诚在并州发掘出好几个金融方面的奇才,聘用至银行和钱庄,各项业务发展蒸蒸日上。 周仓又令文教司再次梳理文字,并将楷书和行书作为公文和学院标准字体,篆书与隶属只作为学习之用,周仓可不想再出现一个茴香豆的茴字还要有四种写法作为学问来卖弄。数码字则作为数学和计数的标准用字。 计量单位,周仓有些发愁,怎么才能与后世接轨呢?至少也要做到差不多才好换算。 第690章 两个大消息 经过反复比量,他觉得自己的食指与中指并拢大约能有三厘米多一点,心中有了计较。长度计量单位,以周仓的食指与中指并拢长度为最基准单位,称为寸,三厘为一寸,十寸为一尺,三尺为一米,千米为一里。 明确凡是液体采用容积单位,固体采用重量单位。以三寸见方容器所盛水为基准计量单位,其容积称为升,十升为一斗,十斗为一斛,十斛为一升;其水重为一斤,十两为一斤,十钱为一两,百斤为一石。周仓令人按照标准单位制作标尺和器皿作为基准。 时间单位,采用刘洪编制的乾象历,一日划分十二时辰,一个时辰分四刻,一刻为三十分,一分为六十秒。标准器皿的问题难不住周仓,他令人反复试验,做出一个时辰和一刻钟的沙漏。 周仓的方案提交枢密院及各司审议,各处意见不一。经济司认为明确标准有利于统一尺度,避免了由于各地标准不一致引发争议,但是改起来难度很大。后勤司极力赞成,这样换算有利于计算粮草和军资,特别是粮食长期以来标准混乱,有时用石有时用斗,误差极大,而长度单位和时间单位用于作战会取得奇效。银行则提出来采用新单位,那各铸币势必又要重铸,例如原本一两的铸币现在只能折合为六钱。 荀谌最后代表枢密院表态,统一度量难免会有一些问题和困难,但相比之下利大于弊,且是长久之功,故势在必行,只是要做好前期准备。 周仓将各项准备工作交给行政院,定于建安二十五年正月开始实施,用接近两年的时间做准备应该够了。至于银行的顾虑,周仓觉得六钱就六钱呗,只不过再不要把六钱冒充一两就是了。 改制牵动方方面面,后勤司需要重新核定士兵的口粮,兵刃盔甲的耗损,典满很郁闷的发现自己原本重达四十九斤的双铁戟变为三十六斤。基建司需要重新制定官道的标准宽度,各种耗材的用量。经济司与财税司还有商会最为忙碌,几乎所有的商品都要重新定价。两年时间看起来宽裕,实则十分紧张。学院里的算学学子们更成了香饽饽,以至于孙乾不得不一边办速成班,一边办夜校搞起了成人教育。 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一口吃不成胖子,强硬的推行一些新政策不仅达不到效果,反而会搞得鸡飞狗跳。以至于周仓不得不将三年发展规划主要定在三点:一是健全组织架构、整章建制、宣讲新政、推动新度量实施;二是发展经济,工农商齐头并进;三是发展教育,加强队伍建设和人才培养。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冲派往陈都的探子打探出两个大消息。 一是,益州文武向天子上《汉中王劝进表》,请封刘备汉中王,拜大司马。二十二年末刘备在成都称汉中王,册立的世子是刘禅。算算时间,刘备在称王时应该还没有得到周仓已经称王的消息。有意思的是全进表共有近一百多人上奏,排名为:平西将军都亭侯马超、左将军长史兼镇军将军许靖、营司马庞羲、议曹从事中郎军议中郎将射援、军师将军诸葛亮、征虏将军新亭侯张飞、镇远将军赖恭、扬武将军法正、兴业将军李严等等。 二是在正月,太医令吉本与少府耿纪、司直韦晃等发动叛乱。据周冲调查叛乱的经过是这样:名臣金日磾后裔金旋被曹操任命为武陵太守,刘备征讨荆南时,金旋生死不明,金旋之子金祎留在许都。金祎目睹汉祚将移,喟然发愤,联合侍中少府耿纪、司直韦晃、太医吉本及子吉邈、吉穆等结谋聚众千人,阴谋杀都督御林军马的长史王必,夺其兵权以扶助献帝,并暗结刘备为外援。叛乱中,焚烧大门,射中王必肩膀,王必逃脱。最后,被王必和颍川典农中郎将严匡平定,金祎被乱军所杀,耿、韦等五家宗族老少俱被诛杀。 汉中之战和淮南瘟疫对曹操影响很大,各地屯粮损耗过半,曹操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休养生息。而年初的许都叛乱,使曹操的疑心病更重,对非他嫡系和心腹寻由或杀或罢。此外,还有一个不是很确切的情报,似乎是因为曹操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他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许多事情都是曹丕出面。 刘备称王不奇怪,传说中的五虎上将没有出现,关羽死了,黄忠在周仓手下。但周仓很是纳闷,不是太医吉平给曹操下毒吗?怎么又出来吉本叛乱呢?怎么就嗅着里面有一点不一样的味道?难道曹操的大限快要到了吗?不应该啊。 枢密院在讨论刘备称王、许都叛乱之前,周冲又通报了另外一则似乎无关紧要的小事。 有一次,曹操在路上遇到骨瘦如柴的杨修父亲杨彪,问为何?杨彪回答:愧无日磾先见之明,犹怀老牛舐犊之爱。 金日磾,字翁叔,是驻牧武威的匈奴休屠王太子,后兵败被霍去病俘获。汉武帝因获休屠王祭天金人故赐其姓为金。金日磾亲近汉武帝以后,不曾有过失,汉武帝很信任宠爱他。金日磾的两个儿子都被汉武帝所宠爱,是汉武帝逗乐子的弄儿,常在身边。有一次,弄儿从后面围住汉武帝的脖子,金日磾在前面,看见后生气地瞪着他。后来弄儿长大,行为不谨慎,在殿下与宫女戏闹,金日磾正好看见,担心惹出天大的祸事,于是杀了弄儿。 看似小事,聚到一起就有点意思了。发动许都叛乱的主谋正是金日磾的子孙金祎,金祎的突然发动叛乱的动机和时机实在是令人感到怀疑,汉祚将移?鬼才信,早干嘛去了?偏偏是在杨修死之后,偏偏是在刘备称汉中王的时候,就这么几个人就敢发动叛乱?冲在前面的是金祎,幕后推手又该是谁? 第691章 权势阴谋 伍纲轻咳一声:“金祎之乱实难探寻究竟,但其欲挟持天子与刘备同谋确凿无疑。以我之见,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刘备必会出兵。不是关中,就是荆州,而汉中初定难以供大军出征,因此极有可能是荆州。” 徐庶摇头道:“汉中之战,益州耗尽钱粮,即便去年丰收,也无法满足大军作战,以我之见,至少会在明年甚至于后年。” “以汉中、巴、蜀、广汉、犍为为国,所署置依汉初诸侯王故典。夫权宜之制,苟利社稷,专之可也。然后功成事立,臣等退伏矫罪,虽死无恨。”荀谌手捻胡须诵读《汉中王劝进表》不住冷笑。“刘备之野心昭然若揭矣,明为汉室实为分疆裂土。” “友若先生所言极是。曹操得知刘备称王,大骂贩席织履小儿也敢称王……”周冲话音未落,锦衣卫密谍司主事木南求见。 “主公,江东传来消息。刘备称王后,张飞极力主张出兵为关羽报仇,他下令手下赶制白旗白甲,其部将范疆、张达因未能按时完成,被张飞毒打,两人怀恨在心,夜间趁张飞酒醉刺杀张飞,携其人头投奔孙权!” 徐庶听罢不住摇头叹息,关张两员虎将就这样没了,着实可惜。旋即又有些疑惑:“消息确切吗?张飞之兵力不过一二万人,如何会准备不齐?” 刘备手下不过十五万,三万在汉中,五万在成都,两万在犍为,其他各郡每地也要有万人,也就是说张飞在巴西也就是一万顶多两万人。况且兵卒披甲的并不多,因此需要准备的实际是白旗和白衣,即便是来不及准备白布,把旗子和战衣放到开水里面一煮就会褪色,即使不是纯白也更白色差不多。 众人一愣神,荀谌最先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范疆张达不过二鼠辈,给他们狗胆敢刺杀上将,又如何能逃脱投往东吴?” 周仓恍然大悟。刘备想要征讨东吴,很多人反对,其一是以诸葛亮为代表主张养精蓄锐,其二则是益州利益集团,尤其是益州的土豪们如何会肯耗费钱粮远征,他们只想凭借山川险固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因此他们支持征讨汉中给益州守住门户,支持刘备称汉中王当土皇帝。而张飞作为征讨东吴的中间力量自然会受到益州集团的抵制,抵制未果的情况下就会将其刺杀,范疆张达只不过给人当刀使,张飞成了利益斗争的牺牲品。当年的小霸王孙策死的就有些不明不白,两者之间未尝没有共性,这里面的水好深,周仓有些毛骨悚然。 周冲却笑道:“呵呵,这可有的孙权受的,范疆张达不去投奔曹操偏要去投孙权,岂不是又把刘备的怒火引向江东?” 范疆张达不去投曹操的原因很简单,路不通。有魏延在汉中把守,各处要道和小路全部在他监控范围内,而且魏延谁的账都不卖,根本就过不去。因此,范疆张达为活命,只能去投孙权。 荀谌则是眼前一亮:“前次主公派人与孙权商讨马匹买卖被其拒绝,现在该他求着主公卖给他马了。” “正是,正是。”伍纲频频点头,露出与周文极其相似的奸诈像,周仓神情不由得一呆。 “唉,他们低估了刘关张的兄弟之情。他们以为关羽死后,刘备欲伐孙权被劝止,又劝晋刘备为汉中王,就会打消刘备出征的念头,实在是大错特错。”徐庶抬起头。 “唔?元直以为诸葛孔明也不会劝止吗?”周仓明知故问。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诸葛亮会说若是法孝直在一定会劝阻住刘备,并且诸葛亮就没怎么劝刘备不要出征。两个原因:一是法正是益州集团的代表,没有他的支持,刘备需要好好掂量一下;二是周仓恶毒的认为,刘备不听诸葛亮的话,诸葛亮就会放弃刘备,就如同放弃关羽一样。 读三国的时候,周仓曾经把徐庶与诸葛亮做了一番比较,发现两人最大的不同,诸葛亮喜欢越俎代庖替刘备发号施令,而且习惯于说一不二;而徐庶则是给刘备出主意,由刘备发令。 “难。只怕刘备会尽发川兵东征,孙权势必难以抵挡,还需早作筹划才是。”徐庶轻轻叹口气。 没有了陆逊,或许猇亭火烧连营就不会出现,孙权极有可能溃败。周仓还在沉吟不语,徐庶已经手指地图开始解说:“主公请看。刘备出川必走永安取江陵,而孙权绝不会任凭刘备长驱直入,否则江东危矣,江陵成为两家必争之地!两家大军云集江陵,孙权的襄阳必然空虚,以我之见曹仁极有可能会夺取襄阳!而夏侯尚在长安虽想给夏侯渊报仇,奈何汉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故此曹操不会令夏侯尚出兵。” “以都督之意,莫非孙权难敌刘备?”伍纲问道。 “难说。”徐庶摇摇头,“两军交锋胜负难料啊。若曹操出兵,孙权必败。” 伍纲笑道:“曹操虽垂涎于荆州,但刘备取胜对他无益,故此我以为孙权必胜,孙权胜则曹操才会取襄阳。” 伍纲的想法很新颖,也很有道理。孙权是曹操用来制衡周仓和刘备的重要棋子,在两个人势力没被削弱,曹操又没有取得绝对优势之前,曹操不希望看到孙权受到巨大的损失。刘备占据汉中和益州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无法征讨刘备,那曹操就会把刘备压缩在益州,不希望看到刘备扩张。因此伍纲认为曹操会支持孙权大败刘备,但获胜方的孙权需要付出代价,那就是襄阳。 “元直,你接着说。”周仓看出徐庶还有话没说完。 徐庶叹口气,“我本想趁孙权疲于应对,文则与兴霸两路进攻江东,听伍纲这么一说,看来难行啊。” 白虎堂一时陷入沉寂。于禁和甘宁的水师还没有做好准备,只能打突袭战,伍纲这一分析,突袭战是打不成了。孙权击退刘备,曹操占据襄阳,显然不符合周仓的利益。 第692章 釜底抽薪 “要是能把曲阿和陈到从北疆调回来就好了。”伍纲无意说道。这两个人一个是曲阿人一个是丹阳人,既是大将对江东地界又熟,实在是攻打江东的好人手。 荀谌笑道:“只要刘备晚两年出川,一切问题岂不迎刃而解?”刘备晚出兵,准备工作就会更充分,人马也会更多,牵动江东的兵马自然增加,建业就会更加空虚,而周仓的北疆战事也会取得阶段性胜利进入收官,可以腾出兵力南下。 “友若先生莫非有良策?”周仓看向荀谌。 “良策谈不上,但可以一试。听闻关羽有难,曾派人去上庸请救兵,而上庸守将刘封、孟达并未发兵。事后刘备虽未对二人问罪,但心中难免心怀芥蒂,主公何不派人去上庸和成都散布谣言呢?不解决上庸问题,刘备如何能安心东进?” “嗯?”周仓眉毛一挑,转向周冲。“原密谍司木南曾报,诸葛亮在益州守卫甚严难以渗透,事过两年,锦衣卫可曾潜入?” 周冲呵呵笑道:“上庸已有人。至于成都嘛,早些年在荆州布下的眼线早已离开荆州跟随入川,想必这些年已经扎根,只是一直未启用,只是益州难入啊。” “益州难入?既不能潜入,那就明入。令王粲为使前往成都,贺刘备为汉中王!”周仓咬咬牙,为了达到目的只能暂时与刘备虚与委蛇。“多准备礼物,你派人混在从人之中与暗线取得联系。王粲走后便散播谣言,孟达恐惧刘备降罪欲投曹操;在上庸散播谣言,刘备欲降罪孟达,刘备为传位其子刘禅故预将刘封圈禁!” 建安二十三年四月,吴主孙权再次派歩骘出使济南,表面是贺周仓即王位,实际是为另外两事。 首先是向周仓购马三千匹,价钱好商量。周仓不仅答应,而且同意以稻米折算,并自己派人出船去接收,歩骘满心欢喜,却不知周仓已经盘算好这些粮食直接出海运往台州,反而可以省去自己的麻烦。当然这只是战马,至于马镫和蹄铁则是需要另外作价。 其次,王粲带着十余条船沿江西行,一路声势很足,人人都知这是去贺刘备称王,孙权及江东文武震惊,唯恐周仓与刘备结盟对江东不利。 “子山先生无需多虑,我主派人去成都见刘备并非是要与他结盟。”荀谌小声对歩骘说道,“我主称王,刘备亦称王,吴主如再称王岂不是一件美事?” 嗯?歩骘一愣,难道是周仓担心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才与刘备往来?不会这么简单吧。 “王粲出使实为江东也。”周仓对歩骘说道:“听闻范疆张达二人将张飞刺杀,首级献给吴主。刘关张三人情同手足,刘备必迁怒于吴主。我贺刘备晋汉中王,是要劝他勿忘匡扶汉室之志,勿为小义而使大节。” 对周仓的好心,歩骘半信半疑,周仓才不会这么好心为江东,十有八九是为了他自己,想借助刘备抗衡曹操。不过,至少周仓不会与刘备合谋江东,至少刘备会知道周仓与孙权是盟友,这已经很难得,歩骘只得向周仓拱手称谢。 歩骘走后,周冲来见。经过半年的努力,张佐、张佑兄弟还有木北顺利潜入许都,木南混入国丈伏完府中。借助伏完,一名叫穆顺的锦衣卫净身入宫为宦官。周仓指使周冲、穆顺不得轻动,老老实实呆在宫里,除了与天子接近成为心腹,不要有任何动作,除非迫不得已不要与宫外联系。 建安二十三年五月,在外巡视将近两年半的周信返回济南,十七岁的周信言谈举止显得成熟许多。周仓参照清朝时的做法,给周信安排一个差事,枢密院行走。于是各院、司把不属正式编制、额外派遣的官职,或者不设专官的机构或非专任的官职称为行走,周信则是第一人。马云禄被撤掉右中郎将,去锦衣卫任副指挥使,专门建立一支女卫。 白虎堂,枢密院人员总算凑齐,周仓、荀谌、徐庶、周冲、端木凌,外加周信。 “我与公子去年初到幽州,七月至辽东,十二月公子与吕奉先去济州,我留在辽东。月初我与公子在旅顺会合,从海路返回。”端木凌简要汇报行程。 “其他过后再说,先说说伯言出兵情况。” “我与伯言将军几乎同时到达襄平,元绍将军去冀州却把裴峰留在辽东。伯言将军到任后,即整顿、操练人马调遣粮草,三个月后移兵玄菟。十月末,伯言将军以马铁率万人,自己与曹性率一万五千人为中军从蒙城出兵吸引段部,却令波霸与裴峰二将各率两千五百轻骑专门冲杀段部各民众。”端木凌轻轻舒一口气。“波霸与裴峰将各部落男丁高于马背者尽数斩杀,所获牛羊无数,尽被波才将军运回辽东。” 波霸与裴峰经过并州之战,积累了草原和骑兵作战经验,而辽东铁骑已经全部装备飞斧、马刀,冲杀牧民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杀戮有些重。 “好一招釜底抽薪。”伍纲叹道,“冲杀各部众,不仅断了鲜卑人的补给,而且乱了他的军心!没了吃食鲜卑人如何过冬?又如何能战?” “正是如此,各部纷纷向首领段日陆眷求援。”端木凌接着说道:“段日陆眷设计埋伏,被伯言将军识破,反派裴峰将其伏兵引入臧霸将军的埋伏,尽歼其主力。同时,伯言将军带领马休和曹性袭取其王帐。” “好!”伍纲一拍大腿,“先扰其民,乱其心,再诱其敌,夺其志,妙!” 周仓与徐庶等人频频点头,陆逊不愧为大将,这么快就以巧妙的方式,打开战局。 “段日陆眷兵败后,派人向伯言将军请和,伯言将军不允。段日陆眷只得带残余部众投奔宇文部,伯言将军并未急于进军,而是令波才将军择地建城。” “这是为何?为何不趁胜追击?” 第693章 虚晃两枪 “出兵段部,伯言将军最担心段日陆眷避战,将其部众收缩,再与宇文部形成犄角之时,那就只有与臧霸将军分兵。而段部独自与我交战,固然是因痛恨我灭其部落,对我有轻视之心,也说明段部与宇文部之间不睦。故此,伯言将军断定,若是我军急于用兵,两部必然联合共御我军,急不可下。若我军缓进,两部互有猜忌,人多地少,牧草不足,必起争突。”端木凌解说道。 “伯言不亚郭奉孝也。”周仓暗自叹道,历史上袁熙与袁尚投奔辽东公孙度,郭嘉劝曹操不要进兵,公孙度自然会把二袁人头奉上,后来果然证明郭嘉所料不差。 “那后来呢?”众人齐声发问。 “起初宇文部还收纳段部,后来见我军不再用兵,仅过一个多月,宇文部首领宇文莫那宴请段日陆眷,在酒席间将其刺杀,派人兼并其部众,段部一部分被兼并,一部分在其弟段乞珍带领下逃亡漠北,少部分人溃散被我军所得,约有三千人。听众说,段乞珍曾劝说段日陆眷防备宇文莫那,但段日陆眷以为宇文部慑于我军,不会起异心。” “那后来呢?”端木凌像说书一样一段接一段,众人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 “之后宇文部将段日陆眷送给伯言将军请和,伯言将军应允。再之后,我就赶往旅顺与公子会合了。”端木凌接着说道:“对了,伯言将军令波才将军筑城,实乃妙。他到辽东之后不久就令人准备条石、条木。一月击败段部,就开始运送筑城之物,将条石放在条木之上,只需十人便可在雪地上推动,而且极其省力,只用两月就运抵,俘获的鲜卑人为奴开始建城,起名通辽,估计半年可成。” “半年?也就是七月或者八月。”伍纲掐掐日子,“建成之时也就是伯言将军二次用兵之日,再用三四个月灭掉宇文部,正好与主公一年时间扫平东鲜卑的时间吻合。” 没有人相信陆逊会是真的答应宇文部的求和,那不过只是缓兵之计。宇文莫那自然也不会天真的认为陆逊就此罢兵,他现在也迫切的需要时间来收编和规整段部的余众,并防备段乞珍的报复。 端木凌微微摇头道:“临行之时,伯言将军托我禀告主公或许不用等到一年。他在通辽筑城迷惑宇文部,请臧霸将军从北绕行,使其误以为臧霸将军偷袭才是主力,定然会派重兵防御东、北两方向。实际上是他令陈到将军从幽州北上直奔其王帐赤峰!” 这是虚晃两枪啊,筑城显示自己不想进取,臧霸绕袭冒充主攻,宇文莫那怎么也想不到真正的杀手锏是陈到。也就是说,陆逊与端木凌分手的时候,也给陈到和臧霸发出了指令,换而言之就在此时此刻,陈到已经向赤峰进发。这就是兵多将广、粮草丰足的好处,八万大军三面进攻,虚虚实实,防不胜防。 伍纲问道:“如果宇文部向中鲜卑慕容部求援怎么办?” 端木凌呵呵一笑:“子远有所不知,那宇文部与拓跋部关系极密,互为姻亲,但宇文部与慕容部却是水火不容,而慕容部此时正被刘豹搅得焦头烂额,如何会分兵救他。况且,慕容部反叛步度根,其旧部仍有不服者,哪敢轻易出兵。” 徐庶拍手道:“伯言之才我不及也。如此算来,或许不用三年,只需两年就可解决北方战事,主公何不令儁乂和元霸早作准备。” 周仓按捺住心中的兴奋。“此时言及还尚早,草原地理广袤,用兵还需谨慎,勿蹈高祖白登山之复辙。给儁乂和元霸发去军情通报,他们自有分寸。”周仓想了想接着说道:“就叫汉升去吧,把闪电营也带去。” 闪电营于张辽一战几乎全军覆没,重新组建的闪电营虽然勤于操练,但是少于阵仗,不利于今后作战,见见血长长杀气有好处。老将黄忠一直很憋屈,再不上战场或许会憋出病来,正好拿鲜卑人磨磨刀。 因为军情紧急,枢密院第一次全体会议首先谈到了军机。下面就是各自的主要分工,荀谌抓政务、徐庶抓军事、周冲抓情报已经很明确,周仓设置秘书司由端木凌负责,抓收发、公文传递,制定会议日程等;设置政法司由周信负责,抓监察、司法。 “友若、元直公务繁忙,兼职太多,故由子远协理。”周仓看看伍纲说道,“此外,杨锐出任并州刺史一年有余,我意明年由你出任并州刺史。” “谨遵主公之命。”伍纲心中丝毫没有因为未安排具体差事而气馁,与此相反,这正表现出周仓对自己的器重,自己一直行伍出身,再到地方锻炼两年,那时候亦文亦武可谓前途光明。能够想到,周仓把杨锐调回定有重用。 会议临近结束,端木凌又报告了两件事情,一是马休、马铁兄弟与波才和裴元绍已经结亲;二是波才与裴元绍又分别为波霸和裴峰向周冲、周喜提亲。周仓挥挥手,只要两家愿意,自己没有意见,因为马氏兄弟身份特殊,所以自己才出面求亲,以后自己不会干预文武的亲事,哪怕是周冲、周喜这样从自己府中出来的人。 又到了周仓给周信开小灶的时候。两人来到书房,周仓笑道:“长高了,也长壮了,不知道学问长了多少。”世子出行,有端木凌、吕奉先陪同自然不会吃苦。 “孩儿一路多有见识,每日读书至少一个时辰。端木凌家学渊博,每每也能指点一二。”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端木凌之兄端木痒一直隐居,此人大才埋于山野之中实在是可惜……” “正要与父王说此事,端木凌与马大嫂曾回家省亲,端木痒对父王为政之道多有称道,只是仍不愿出来做官。”周信眨眨眼,“端木痒称父王的文房四宝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是天下读书人的幸事,对建安文选赞不绝口,只是对父亲重建礼制略有微词。” “嗯?还有这种事?” 第694章 训子 端木氏的先祖端木赐,也就是子贡本就是商人出任,故此对周仓重视商业并不排斥。孔子死后,子贡在孔子墓旁筑庐守孝三年,故此对周仓丧假十天,自然有意见。周仓当然不会就此否认端木痒,略一思索道:“孙乾现在既忙于文教司又忙于学院,你可找时间与端木凌带礼物再去请他出山,或为文教司主事或为学院院长。” 周仓太缺人才,更缺能够培养人才的导师,放着现成的大儒哪能不用。学问人架子大,好面子,世子出面亲自上门去请,已是不小面子。 “是,孩儿一定请他出山。”周信又掏出一本小册子,“这是孩儿一路上的见闻,请父王斧正。” 周仓翻开扫视一番,小楷写的很是公正,足足有一寸厚,可见周信费了心思,轻轻点点头。“我留下慢慢看,你主要跟我说说你认为的问题。” “孩儿此行发现的一大问题是各州发展极不均衡,主要表现在人口、学识和经济。徐州最为丰茂,其次是辽东,而相比之下济州、幽州和并州显得比较疲敝。孩儿想父王苦心经营徐州与辽东多年,而这三州或偏远或经战乱……” 周仓呵呵一笑,这个问题提的好啊。“那依你之见呢?” “孩儿觉得强制移民不仅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反而引起民怨,思来想去只有经济发展,才能吸引人。孩儿在路上听说父王要在各州分别开办学院,回想父王把大汉银行总行迁至冀州,就知道父王已发现此问题而采取的措施,但总觉还不够。孩儿建议把建安纸厂迁至幽州,再就是增加对三州的投入,哪怕短期不见成效。” “这个建议不错,你可写成条陈提交到秘书司。” “再就是,孩儿觉得袁买才不称位,应予以调换!” 周仓一惊,微微摇头:“你有此认识甚好。但你需知道我为何要用袁买,袁氏虽亡,但余恩尚存,幽冀仍有旧部,我是用其名而非用其才啊。当初韩馥让冀州,常恐袁绍加害,终自襟而亡,若动袁买,难免有人会觉得为父会对袁买动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叫权衡,周信还要学的很多。周仓微合双目约一刻钟:“若调换袁买,你以为谁最合适?” “别驾韩潜,为官清廉多有政绩,且是袁氏旧部之后可当此任。” “也罢,你再准备一份条陈,建议成立慈善会,总部设在邺都,各郡设分会,袁买出任慈善大使,从三品。慈善会专门向各方募集捐赠,用于扶弱救贫帮困救灾,救助老弱病残、鳏寡孤独,表彰义举、善事、尽孝。”周仓把基金处一部分职能分出去,这样既把袁买安置在冀州让旧部安心,又给袁买一个美差获得美名,可谓煞费苦心。 “父王想得周到,孩儿太过操切。”周信心悦诚服,“孩儿建议陶商、陶应两兄弟出任副使,父王意下如何?” “哈哈,好啊。”这样陶谦两个儿子也有了正经营生,对得起当年陶谦对自己的提携。周仓欣慰点点头,“你年纪已是不小,我欲给你寻一门亲事,你可有中意之人?” 周信小脸一红:“孩儿十八岁以后再谈婚事,不过孩儿要学父王,只娶知书达理的民间女,不与文武之女联姻,恳请父王恩准。” “你的婚事,我不会强加于你。不过今日子凡说起马氏兄弟与波、裴联姻,波、裴欲与周冲、周喜联姻,我看你略有不快,所为何故?” “这几家俱是父王之肱骨,权倾一方,如此联姻岂不会同气连枝,孩儿有所忧虑。” 周仓又是一惊,周信哪来这么多心思!看来周信没少受周文的毒害。周仓说道:“所谓联姻只为夫妻和睦,白头偕老,只要两家欢愉便是美事。为父一直强调以德服人,又岂在意属下联姻?更不会因此起了猜忌之念。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是万民之天下。为官者,乱世保国卫民,太平世富国强民,非为权、为名、为利,你当谨记。” “是,孩儿记下了。” “为父叫你多读书,不是读死书,更不是叫你学那些所谓的帝王之术。”周仓盯着周信说道:“帝王之术?可笑,那些权谋若是管用,何来王朝更迭?嬴政想要千秋万代,也不过二世而止。有容乃大、无欲则刚,顺天时应民意、与时俱进才是正途。” 周仓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太着急,试问自己这些前卫思想有几个能有所认同?还是大环境啊,大环境如此,耳渲目染之下,不到二十岁的周信难免思想出现偏差和波动。舒缓一下口气,周仓说道:“你分管政法,正好可以多熟悉和了解法制和民意,民智未开不代表会永远不开,愚民那是倒行逆施,只能去引导,在引导中学会自己成长。你要给弟弟妹妹做好表率。” “孩儿受教。”周信规规矩矩的说道。 “不过你这一趟出去也是大有长进,不知还有什么想法?” “嗯,幽并二州虽略有贫瘠,但其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孩儿觉得与外族贸易收利颇丰,端木凌与拓跋部关系融洽,故当鼓励二处从商者多于其贸易,将南方所产酒、茶、绸布等卖给拓跋部,而收其马、牛、羊等……父王曾与我说起,此举既有利于二州发展,又可与拓跋部交好……”接连受到周仓的训诫,周信说话有点底气不足。 周仓想了想,“甚好!此事你与端木凌再仔细商议一下,一并提到枢密院审议。我再给你补充几点,一是要拟定输出货物清单,凡涉及军资不得纳入,除了商会可组织民商参与;二是不宜在两州全面铺开,可暂时选取几郡做一下尝试;这第三嘛,现在银行忙于在各地设置分行,过一段时间视情况看能否拓延至拓跋部。” “是,孩儿记下了。” 第695章 可怕的内幕 “最后,孩儿还有一想法。邸报废弃久矣,文宣司编辑处编辑建安文选,为使政令畅通,可否由枢密院重启邸报之制?” “善,此事你知会端木凌,让他拿出一个章程,在各州郡设置邸站传递邸报。”周仓改变以往各州在都城设置代表处的做法,改为由上向下传达。“再有,你可与端木凌再洽张晋、苏扬、韩悦,看商会是否再办商报,说不定又多出一条财路。” 周仓一直想办报,终于提上日程。“对了,让伍纲也参与进来,让伍纲建一套保密机制,设置等级和传递范围。” 父子俩不知不觉又聊了大半夜,直到四更时分才分头睡去。 五月初,王粲入川。刘备与周仓几乎已成冤家对头,他对王粲入川很是惊讶,只能理解为周仓这是想要自己也支持他称王,并把曹操当做共同的敌人。本着伸手不打送礼人的惯例,益州表面上对王粲一行很客气,暗地里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但再怎么监视、看防,也不可能禁止他们购买当地的土特产,于是木西与周冲埋下的暗线接上头。五月末,王粲离川,木西脱离大队,自己一路急赶回来报信。 木西带回来的消息喜忧参半。喜的是,张飞死后,刘备虽然愤恨孙权,但诸葛亮、法正等人都竭力劝阻,诸葛亮意图以汉中为跳板,出兵西北,经略雍凉,法正则主张修养生息以等天时。忧的是,法正染病,而且病得不轻,以至于接待王粲时并未露面。 还有一个比较微妙的现象,王粲本是刘表故吏,刘备曾经依附于刘表,因此与伊籍、马良、简雍、糜竺等人相熟,然而简雍、糜竺也未露面,疑似已成为荆州士族与益州士族争权的牺牲品,被疏远。 种子已经埋下,就等它慢慢的生根发芽。周仓暂时将刘备的事放下,枢密院每日的议事日程排的满满,各种事务需要决策。周信、端木凌开了个好头,他们的提案被枢密院讨论通过,各院首领大臣和各司主事纷纷报提案。而各项提案又要层层分解落实到实处,所有的人忙的不亦乐乎。 九月,木北从上庸赶回。带回来的消息很简单,七月孟达投向曹操,曹操将房陵、上庸、西城三郡合为新城,以其为新城太守;八月刘封回成都后因为未救关羽被申斥,自杀。 周仓听后不住叹息,徐庶等人则认为刘封无罪,更不致死。曹操、刘备、孙权都没有像周仓这样大胆敢于放权,每一场战事,周仓做好部署总会加上一条:视军情便宜行事。刘封奉命守上庸三城,职责所在不能轻离,没有兵符帅令哪能出兵?纵然去救既来不及也没这个能力。然而谁都没想到在这背后却是惊人的权谋。 谣言在成都和上庸散布的极为成功,刘封对孟达多有怨言,每每口出恶语。孟达甚是恐惧,他派人去成都想从法正那里探听消息,不料法正已是病入膏肓,而刘备在成都听到谣言之后,勃然大怒,欲派人至上庸召刘封入川,于是孟达更加紧张,他手下申耽申仪两兄弟主张投靠曹操,于是孟达降曹。 孟达给刘封送去一封信,劝刘封归降,信中提到三个理由:一是你本姓寇,与刘备本非骨肉,刘备以刘禅为世子,仅封你为副军将军,可见对你有顾忌;二是你的族人都在荆州,自己舍弃家人孤身在外投靠刘备,既然不受刘备重用,为何不认祖归宗与族人团聚呢?三是你久经沙场,战功卓著,对刘禅是个威胁,即便你没有别的心思,别人可不这么想。 孟达这封信看似是诚恳的为刘封着想,内中也有歪心思,如果能够劝说刘封归降曹操,那可是大功一件。把刘备的义子说降,在曹操面前那该多长脸。然而刘封却没有想那么多,震怒之下扯毁书信,领兵来攻,被孟达与申氏兄弟合力杀败。 刘封本欲向魏延请援兵,刘备信使到达,刘封领残部回成都。刘备问明原由,申斥刘封几句,诸葛亮却偷偷劝告刘备:“刘封刚猛,主公百年之后终难制御,宜早除之。” 这句话深深打动刘备,他不是担心刘封刚猛,再刚猛还能猛过马超,西凉马儿现在还不是老老实实夹起尾巴,怕的是刘封的身份太特殊,若是自己死后别有用心的人挑动刘封与刘禅争位。益州的豪强都已经蛰伏,不代表他们就这么一直忍气吞声下去,刘备很清楚的知道张飞之死内中有蹊跷,只是没法查。刘备更知道,益州豪强的权势有多大,刘焉死后,益州豪强赵韪将幼子刘璋扶植为傀儡,只是没想到看似暗弱的刘璋其实多有城府,反依靠大族支持,不仅将赵韪剪除,还顺势把三哥刘瑁逼死,令一个豪强张松迎接自己入川等等,这些豪强善于投机,善于把握机会,自己不能给儿子留下祸根! 于是刘备以刘封不出兵救助关羽为由,逼迫刘封自裁。刘封死后,刘备免不了又流下无数眼泪。刘封一死,又引出两个人,关羽之子关兴、张飞之子张苞向刘备哭诉,请刘备出兵为父报仇。 既然逼死刘封,刘备只能答允两人之请,于是刘备下令扩军,招兵买马积草屯粮,并令关兴、张苞训练新兵准备第二年出兵荆州。按照刘备的想法肯定愿意困守益州做土皇帝,利用汉中出兵长安的时机还不成熟,至少需要五年汉中才能保证大军的供应,因此出兵荆州扩大势力范围成为首选。当然,相比曹操,孙权这颗柿子更软一些,也更好捏。 而孟达投靠曹操之后,曹操对他并不感冒,曹操认为孟达先是背叛刘璋投靠刘备,现在又背叛刘备,有些反复无常。孟达知道曹操对自己的态度,于是将重心放在曹丕身上,曹丕正愁自己羽翼不够丰厚,孟达主动投诚,心花怒放,视孟达为心腹,于是经曹丕牵针引线,孟达与桓阶、曹真、夏侯尚等人相交甚好,唯独司马懿不屑一顾。 第696章 大胆的想法 十二月,北疆再次传来捷报,陆逊、臧霸、陈到大破东鲜卑宇文部,其首领宇文莫那授首,只余残部散落各处,波霸、裴峰、臧艾三员小将正领军扫平残余,预计次年三月前可全面征服东部鲜卑。 战事与陆逊最初的筹划略同。陆逊答应宇文部请和,又在通辽筑城,并没有使宇文莫那掉以轻心,他一面整合段部,一面不住的派出探马打探汉军动向。并且他汲取段部的经验教训,告诫手下各部聚集成团加强防卫,避免被分散击破。 两个月后也就是在七月初,探马回报,汉军征辽将军臧霸率领三万大军鬼鬼祟祟在北方迂回,意图南下。宇文莫那对自己能够识破汉军的诡计很是得意,设计一个很是巧妙的包围圈。他先是将收纳的段部部众北迁作为诱饵,再以段部为圆心在东、南、西三面埋下五万伏兵,自己亲自坐镇东路以防备陆逊西进。 然而,臧霸的大军开始行军速度极快,临近段部五十里外开始徘徊不前约一个月,搞得鲜卑人出战也不是,坐等也不是。正当宇文莫那心中焦急,准备出击之计,探马来报陆逊从通辽出兵了。 宇文莫那心中狂喜,汉军终于出动,鱼儿马上就要上钩。不料陆逊来的比臧霸还要猛,停的也比臧霸还要急,从通辽两日进军三百里之后又安营扎寨,停滞不前。 如此之诡异,使宇文莫那心生疑虑,莫非汉军又有什么诡计,他冥思苦想汉军会如何进军,自己还有什么漏洞。找来找去,他猛然发现,自己王帐赤峰是最大的薄弱,心中大惊,立即调万人回军赤峰。 他的救兵还没有到达,汉军大将陈到、王基、梁广领军两万五千突袭赤峰夺取王帐,并在赤峰外设下伏兵将救兵围歼。 原计划陈到与王基出兵两万,但陈到为能够完成突袭又从张颌那里借来梁广和五千轻骑。之后,陈到在赤峰挖壕筑垒做长期死守的打算。 宇文莫那得败军回报,心中大骇,立即派人向慕容部求援,并将西、南两路的三万人马撤回试图夺回赤峰。陈到此行做了充足的准备,仅箭矢就带有五十万支,依靠壕沟与围障射退鲜卑人无数次进攻。半个月后,趁鲜卑人疲惫,梁广发动夜袭又斩杀近三千人。 陈到坚守一个月后,宇文莫那终于按捺不住,撤军回攻赤峰。到了十月,陈到死守赤峰两个月,亲临一线组织防御,左臂被流矢射中血染白袍依然不退,反而笑道:“本将在官渡与袁绍精锐对战之际较今日凶险十倍,何惧鲜卑小儿”。 原经历过官渡之战的老卒记忆犹新,裂土营打残,叟兵营尽没,现在与那时候比就是小儿科。于是,在陈到和老卒的渲染和带动下,汉军气势如虹,越战越勇。 天气渐渐寒冷,臧霸与陆逊突然急速进军,不顾一切的一路直行兵锋直指赤峰。王帐已失,久攻不克,宇文部锐气全无,军心已开始涣散,在臧霸与陆逊的夹攻之下宇文部溃败,宇文莫那率五千残余想要投奔慕容部,被臧艾拦住去路,梁广从后追杀,宇文莫那死于乱军之中,而此时陈到手下伤亡过半,而陈到因左臂箭伤救治延误几近伤残。 歼灭宇文部主力,陆逊回过头来开始收拾散兵游众,他下令梁广、臧艾、裴峰、波霸四面出击,一个月后将鲜卑大部分兵马击溃。 十一月,梁广回并州,陈到、王基回幽州休整。陆逊令臧艾三人继续消灭各部落,还是老规矩,高于马背的男丁诛杀,抢掠牛马。而臧霸则在赤峰开始筑城。 征讨东鲜卑一战,陆逊总共伤亡不足万人,这多亏陈到奇袭赤峰得手,又以赤峰为饵引宇文莫那来攻,将宇文部主力聚集到一处,并消耗其锐气,使陆逊能够顺利将其围歼,而陈到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可谓此战之首功。而此战,平、建、幽、并四州会同作战,场面不可谓不大。当然,除了陆逊运筹,陈到犯险,众将骁勇,更重要的是后勤补给,充足的粮草、兵械、箭矢才是取胜而代价极小的关键所在。 歼灭东鲜卑收获颇丰,牛羊无数,段部与宇文部几世近百年积攒的财货尽被汉军所得,免不了要坐地分赃。陈到向陆逊表达信任幽州刺史韩潜的请求,只取少量金银用于抚恤伤亡兵卒,多取马匹和牛羊,另请将东鲜卑劫掠的汉奴送往幽州。 周仓看到这,哈哈一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韩潜得其髓矣。被劫掠的汉人就不要去幽州了,就留在赤峰协助建城。通辽以东划归平州,通辽以西东鲜卑之地新设一郡,名热河,郡治设在赤峰,归属幽州。王基出任热河太守。”周仓又叹口气:“可惜叔至左臂伤残,难以再上阵杀敌……令叔至出任武院总院院长,武职从三品。” 徐庶的兼职减去一项。端木凌一一记下,回头还要形成公文下发。报捷文书的最后,陆逊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陆逊的计划是将宇文莫那的人头送给逃亡漠北的段乞珍,并放归段部余众,封段乞珍为鲜卑单于。慕容部现在内外交困,内部有步度根的残余作乱,外部东有汉军、西有匈奴夹攻,可派人去慕容部软硬兼施,逼迫慕容部迁往漠北。慕容部到漠北势必又要与段乞珍有一番龙虎斗,而汉军暂时置之不理,从容接受慕容部的底盘,全力攻打匈奴。如果计划成功,汉军的损失将是最低,而且将加快北疆战事进程,或许再有一年时间就会击败刘豹,占据中鲜卑。 枢密院对陆逊的计划讨论的很热烈。徐庶、伍纲、端木凌都认为可行,理由嘛,陆逊已经说得很充分。根据陆逊的判断,慕容部为保住部落民众极有可能会答应北迁。把慕容部逼走,慕容部与段部在漠北争霸,汉军腾出兵力对付匈奴,北疆可定。那时候,就可以集中兵力南下一统天下,最后再收拾漠北鲜卑。 第697章 大王何不另寻他处 荀谌微合双目,眉头紧缩,几个手指不住的伸张,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过了好一阵才微叹一口气:“伯言此计不失权宜。我所担心者,经过此变故,鲜卑各部已知其害,段乞珍见识不凡,若慕容部北上与段部化干戈为玉帛,同仇敌忾,推出一主,反是养虎为患,不可不防。” “我亦有此顾虑,两部合兵其势倍长,在北方为患。”周仓点点头。 徐庶笑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也。” 面对利害得失,周仓有些犹豫不决,不能斩草除根势必春风吹又生,但是如果用兵,不仅伤亡兵卒、耗费钱粮,关键是时间,采用陆逊的策略可为自己节省近两年的时间! 伍纲犹豫一下说道:“破此局也不是太难。” “唔?你有何妙想?” “主公进攻匈奴之时,可故意放刘豹一马,纵其也遁往漠北,匈奴人与鲜卑人已成水火,漠北必乱无力侵扰我境。” 啊?把慕容放走再把刘豹放走?周仓瞪大眼睛。 徐庶抚掌:“此计甚妙。我只在中、东鲜卑之地各派一员大将即可。” “就依此议!”周仓终于痛下决心。派谁出使慕容部呢? “子远你去见慕容焉表述我意,他可尽带部众迁往漠北,以明年六月为限,如其不从,我将与刘豹合击之!你将枢密院之决议告之伯言和元霸,准其自行其事。慕容北退,伯言与元霸合击刘豹,容其逃亡漠北,中鲜卑之地设为蒙州,作为军镇由黄将军驻守,韩龙为副将。北方事了,你去并州出任刺史,杨锐与曲阿回济南。裴峰驻雁门、波霸驻上谷,以防西鲜卑拓跋部。北方战况随时报回。” 伍纲沉吟道:“韩龙久居鲜卑,深识地理足当此任,只是黄将军已过七旬……” “呵呵,冯唐易老,汉升比冯唐还要年轻二十岁,如何不行?你可将此话带给汉升。” 冯唐,文帝、景帝时期巩固边防,抗击匈奴多有功绩。武帝时,匈奴人来犯,有人再次向武帝举荐冯唐,那是冯唐已经九十高龄。 周仓忽然想到什么,“周冲,张隐与韩鼠不宜再留在匈奴,告知他们寻机脱身,万不可随其北上。” 转眼就到了建安二十四年正月,木南再次送回消息。毛介不知何故被人诬告入狱,曹操令钟繇审理,后经桓阶、和洽搭救,被免官罢为庶人。 周仓眯起眼睛,有意思哈~毛介为人清廉刚正,得罪不少人,只是为何现在才有人要去动他,是为报私仇?早干嘛去了?难道说,早先曹操能容忍毛介,现在容不下他了?那说明曹操的心态有变。毛介是最早追随曹操的下属之一,也是提出奉天子以令诸侯的代表,算下来,曹操身边的老人已经不多…… 未等周仓把这个消息完全消化,并州开矿的刘立又给周仓送信。虽说主业变了,偷坟掘墓的副业仍未完全放下,刘立的手下在司州偶遇摸金校尉马义等人。经过打探,马义是奉曹操之令建七十二座疑冢。 把两个消息放到一起,周仓认定曹操的日子不长了,多则两年,少则一年必有变故。看来尽快结束北方战事的决策是对的,下一步就是如何能把刘协捞出来。 二月,伍纲抵达赤峰。他与陆逊商议后并不急于前往慕容部,先是将段日陆眷的人头和段部余众送给段乞珍,并认可段乞珍为鲜卑单于,条件是段乞珍不得袭扰边界。段乞珍正忙于发展自己的势力,立即应允。 之后,陆逊派人去步度根旧部,大肆宣扬周仓与步度根本是盟友,步度根被慕容部所害,汉军不承认慕容部,号召鲜卑旧部起来反抗,不日汉军亦将起兵讨伐慕容部。 臧霸则回军建州,继续向北扩张,以便将来从北方西进漠北,最终的目标定在北海,也就是苏武牧羊处,后世的贝加尔湖。臧霸把瓜分来的牛羊大部分卖给商会,换取棉衣。到了八月,孙观兵至黑水,建城起名漠河。 步度根旧部蠢蠢欲动惊动慕容焉。他不在意这些小部落反叛,而是害怕真如传言那样,汉军回来攻打。迫于无奈,慕容焉派出使者来见陆逊,送上牛羊万头,表示愿意请和结盟。 陆逊不允,扬言大军已集合待发,岂能半途而废。 使者惶恐回见慕容焉,慕容焉震惊,只得再次派使者前来表示愿意臣服纳贡。伍纲作为议政王特使出场,与使者一同返回慕容部。 “尊使,我愿依附议政王,按期纳贡,烦请禀报令主。” 伍纲轻轻叹口气,“我主与步度根单于相交甚厚,步度根单于还曾借路我军出兵并州,大王实不该将步度根斩杀,我主颜面何存?” “唉,事已至此,我愿做赔偿。”慕容焉做好了割肉的准备。 伍纲微微摇头,“陆逊都督乃我朝之名将,取冀州、夺青州,败段部、灭宇文,想必大王早有耳闻。” “陆将军之大名如雷贯耳。” “如此之名将,我主多有仰仗,其已决心讨伐贵部,恐我主亦不能劝止啊。” 大将喜欢建功立业,鲜卑人好战,多有为战而不遵王命,慕容焉完全能够理解。“那该如何是好?” “我倒是有一下策可保贵部无恙,还需大王斟酌。” “尊使请讲。”慕容焉终于看到一根救命稻草。虽然他手下有五万控弦之士,但他没有能够战胜陆逊的把握,这张大网只会鱼死。 “我们汉人叫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大王既然何不另寻他处?” “另寻他出?”慕容焉满面狐疑。 “正是,陆都督所求者,攻城掠地耳,大王只要舍弃此地,陆都督自然不会难为大王。” “容我思之。”慕容焉一脸纠结。 身旁心腹靠近小声说道:“时不我与,如今之计只有暂退漠北,积蓄力量,将来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未可知。” 仰慕汉土繁华,莫护跋因戴步摇冠,改名慕容焉。但是犯不着把命搭在这里,既然有了退路,他的手下又如何肯拼命。 第698章 言之有理 “我需把所有部众、辎重全部带走。”慕容焉摇摇牙,恶狠狠的说道。 “此本就是大王所有,理当如此。”伍纲微微一笑,“但以往贵部劫掠的汉民还需留下。” “大王,当心有诈。”心腹小声提醒道。 慕容焉也有点不敢相信:“这不成,你趁我退走之际从后追杀?” “大王如不相信,我可留此为质,贵部走后我再离开。” “敢问尊使身居何职?” “在下伍纲,身居并州刺史,不知大王以为如何?”伍纲自然不会说出枢密院的身份,说出来慕容焉也不懂,反不如一州刺史身份尊贵。而伍纲身上正好有出任并州刺史的任命书,做不得伪。 “原来是刺史大人,失敬!”封疆大吏作为人质,自然够分量。慕容焉依旧有些怀疑:“尊使就没有什么条件?” “条件自然有,请大王明誓,有生之年绝不侵扰我境!” “这?可!” “再有,为防匈奴趁机来犯,我军须接收防务。”伍纲微微笑道:“大王勿急,我军只派千人,竖起汉军旗帜即可!” 嘶~汉军好大胆,以千人就要抵挡匈奴数万铁骑?慕容焉看看左右,旋即大悟。汉军好卑鄙,这是给匈奴人挖坑,只要少一人一旗就会有理由向刘豹开战呐。 “就依尊使!” 慕容焉立即第三次派出使者携带伍纲书信去见陆逊,召集各部首领设祭盟誓后,分为十队向北迁移。伍纲在鲜卑武士的关照下,每日喝茶看书,倒也悠闲自在。 五月,陆逊派千人到达,伍纲以五十人为一队,沿西路一线分别驻扎,竖立汉军大旗。又分出二百人,安抚遗留下来的汉民。 六月末,慕容部近四十万人,全部离开,伍纲获得自由。漠北虽然寒冷,但广袤无边,段乞珍没有与慕容焉交锋,也没有合兵一处,而是两家各称单于、分作东西互不侵犯。 匈奴单于刘豹,初始用兵势如破竹,一举拿下弹汗山。在这之后就陷入僵局,一是慕容部被偷袭后迅速做出反应,调集兵力挡住进攻;二是刘豹的后续进攻乏力,汉军答允的援助总是延误,自己匆忙组成的队伍缺乏战斗力。故此,刘豹只能依托弹汗山进行防御。汉军放归的二十万匈奴部众被安置在弹汗山与雁门、上谷之间。 五月末,探马来报鲜卑军退去,刘豹担心有诈不敢轻进,待探马再报鲜卑人已全部撤走,留汉军在此驻守,刘豹懊悔不已。听说汉军分散结成十余小营不足千人时,刘豹有些蠢蠢欲动。 “慕容焉定是怕周仓所以才退走,先汉军大军未到,我欲取其地,先生以为如何?”刘豹问张隐。 “当初单于与徐庶约定,单于取弹汗山得慕容氏之地,如今汉军毁约,理应取之。”张隐故作高深的说道,“然而,此时汉军领军者已非徐庶而是陆逊,且汉军已派人在此,单于如动兵戈难免会给陆逊留下口实。” 刘豹怫然不悦,这不是等于没说嘛。 “我们汉人讲先理而后兵。”韩鼠接着说道:“张先生之意,单于占在理上,可遣一重臣前往游说陆逊,劝起将人撤回,如其毁约,单于则出师有名。” 哪那么多说法,刘豹很郁闷,没办法啊,谁让人家拳头硬呢。“就按你说的,烦劳张先生走一趟,如能说动陆逊退兵,你便是右校王。” “谢单于,属下定不负使命!”张隐拱拱手,又看一眼韩鼠不漏声色转身离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见张隐成功脱身,韩鼠又向刘豹献计:“单于虽然占理,但不宜杀戮,免得与周仓交恶。汉军不过千人,单于可派人将其围住或囚或逐可也。” “嗯,言之有理,此事就交给你去办,我与你两千人,事成之后封你为东胡王。” 两个王位本是刘豹早先许下的,只因被阻于弹汗山一直没有兑现,这次总算是要兑现了。 七月初,张隐来见陆逊,陆逊震怒,将张隐扣留,随行匈奴副使逐回。提兵三万与伍纲会合,派人至雁门给曲阿送信,准备在八月发动对匈奴人的攻势。经过近两年磨合,辽东军已完全适应陆逊的指挥和行军方式,忽快忽慢、忽紧忽缓,慢时一日行军不过十里,快时一日可达百余里。 匈奴副使回见刘豹诉说陆逊无理,不承认徐庶的盟约,还把张隐扣留,扬言要把张隐千刀万剐。刘豹怒气冲冲,责令韩鼠将汉军扣押以换取张隐。 然而旋即得到消息,他眼中的韩曙也就是韩鼠与一队汉军发生冲突,这队汉军将韩曙劫持为质,其他汉军闻讯而来与自己部下激战,汉军被灭,匈奴人将韩曙夺回。可怜的韩鼠万没想到匈奴人会不顾自己的生死开战,从而丧失一次脱身的机会。 已经杀了汉军数百,看来唯有一战了。至于张隐,死就死了吧。刘豹立即调兵准备出击,探马再次来报汉军北军都督陆逊已亲帅大军赶来。脑子发热的刘豹立即冷静下来,到底是战还是不战?刘豹发现好像自己从开始就落入徐庶的圈套。 向曹操求援吧,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与曹彰合谋南北夹击取并州,在并州还有自己近二十万部众呢,呃~驻守雁门的是曲阿,自己的手下对曲阿有恐惧症…… 曲阿?坏了,刘豹猛地一拍脑门:“来人,立即探明雁门汉军动向!” 韩鼠说道:“单于大人,还需提防拓跋部啊。” 对啊,自己的西侧还有虎视眈眈的拓跋部,刘豹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东有陆逊,西有拓跋力微,南有曲阿…… “大人,我料慕容氏正是害怕陆逊才远走漠北,今我三面受敌,不如趁慕容在北方立足未稳尾随而去,统一漠北之后再寻机南下。” “言之有理,容我思之。” “三路人马未至尚可退去,三路人马来到,我军恐难保全,请大人尽快定夺。” 刘豹眼珠乱转,“韩曙,我以你为东胡王出使拓跋部与拓跋力微讲和,我愿将弹汗山拱手相送。” 刘豹好算计,他打算以弹汗山为诱饵引来拓跋力微,使拓跋部与汉军相争,自己能够全身逃脱,从并州出发所带以及袭占弹汗山所得基本可以满足在漠北打开局面。 第699章 传经布道 韩鼠一出发,刘豹便召集手下部众发令再次北迁,回归祖上发迹之地。不久探马回报,并州汉军兵分三路兵出雁门,中军主将曲阿,右军主将黄忠,左军主将韩龙,共一万五千骑。 刘豹不住冷笑,让汉军与拓跋部周旋去吧,下令加紧步伐北撤。他却不知,进入拓跋部之后,韩鼠将匈奴随从毒杀,自己换上汉装一路无阻投奔曲阿去了。 曲阿有韩鼠做向导,迅速拿下无人防守的弹汗山。八月十五,曲阿与陆逊胜利会师。陆逊只用两年时间收复东、中鲜卑,创下一个奇迹,但多少也留下一些隐患,鲜卑段部约十万众、慕容部约四十万众,匈奴约二十五万众遁走。正所谓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至于三部在漠北是否会展开龙虎斗,暂时顾不上。 按照枢密院的部署,中部鲜卑之地设为蒙州,老将黄忠任镇北将军率一万轻骑,两万步卒在此驻守,韩龙为副将。陆逊与曲阿、伍纲商议之后,又暂令韩鼠为参将,从而结束韩鼠的卧底生涯。 陆逊留裴峰、波霸分别驻守雁门和上谷,自己与马休、曹性三人返回通辽,继续练兵准备再征漠北,封狼居胥、燕然勒功还在等着他。 一句冯唐易老,黄忠很受鼓舞,从弹汗山北进三百里,在大漠之南、盐池之边建城,当地牧民称为额仁,据说有海市蜃楼的意思。 曲阿与吕绮玲重游五原,为吕布建祠后与伍纲南下并州太原。伍纲与杨锐交接公务,走马上任。曲阿、吕绮玲、杨锐、张隐返回青州。 建安二十四年十月,周仓在济南设宴庆贺北疆之功,授陆逊金质二等奖章,伍纲、陈到银质二等奖章,除张隐、韩鼠其他等人根据功绩分别获奖。 北方战事告一段落,没有了后顾之忧,周仓开始筹划如何对付曹操。他在地图上勾勾画画,实在是想不出怎么才能在腹地将刘彻捞出来。 明抢不现实,除非是把曹军消灭掉,而北方战事幽、并、冀消耗钱粮无数,短时间难以再发动大战。李代桃僵用替身把刘协换出来难度很大,宫中几乎全是曹操的人,外人很难进更难出,刘协也只能在那几间屋子和花园里面晃悠。 还有一个迫不得已的办法,假设曹操死后,曹丕逼刘协禅位,可在这个时候搭救刘协。记忆中,刘协是被立为山阳公,但周仓难保证历史会这样发展。曹丕杀刘协的可能性不大,只会软禁。周仓把几个可能的地点圈起来:山阳、陈留、弘农,本来他想把雒阳和长安圈进去,仔细想想,把两个旧都作为刘协的圈养地似乎不太可能。 难,太难了。周仓反复推演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鹏飞,把周冲唤来。” “周冲,我欲将天子接入青州,你可有良策?” 周冲盘算此事也有些日子。“仅以锦衣卫恐难成事,属下思来想去还需有内应为援。” “内应?朝堂之上尽为曹氏心腹,伏完、杨彪之流难以成事。”周仓叹口气,他何尝没想到,只是这些老油条靠不住。 “属下倒是还有一人选,张鲁!” “张鲁?”周仓手指轻弹桌案。汉中张鲁,现居长安,周冲看中的必定是张鲁另外一层身份:五斗米教教主,天师道的掌门。教众无数,既有平民也有世家和官吏。如果有张鲁相助,的确增添几分把握,难得周冲能想到这么一个人。 要想说动张鲁,说什么匡扶汉室之类的大道理没有用,只能给他实惠。封官,估计张鲁没有什么兴趣,或许他更想当教父,把天师教定为国教,封张鲁为天师?周仓还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统治下的宗教问题,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复杂,以至于周仓都不敢轻易去触碰。赏地?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即派人去刘立那里找寻一些搜集的经文和器皿给张鲁送去,告知他孤慕名久矣,欲求其《想尔注》在治下传播。并有意在泰山、恒山、崂山和五台等处建道场,请他派人来传经布道。” 饭要一口口吃,周仓不会突兀的去找张鲁筹划劫持刘协,首先要先跟张鲁搭上线。 “是。此事我就交给张氏父子去办。”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五百年前说不定是一家,周冲马上就给三人设计出身份,汉张良之后。回去之后,就叫三人把道德经背熟,什么河图洛书要熟知。 “对了,我记得张鲁之祖张道陵传说是飞升,但张道陵之父桐柏真人张大顺葬于江东凤凰山。王粲出使江东,告之出使益州之情形,令孙权安心,并为张大顺修墓。”为了拉拢和打动张鲁,周仓可算是费尽心思,活人、死人都考虑到了。 “知会许都的穆顺和木南,叫他们有所准备。穆顺要想办法使天子对天师道感兴趣,如果可行就以听经问丹等理由与张鲁或其教众接触,木南对伏完亦是如此。” “求仙问道,想必可以瞒过曹操。”周冲嘿嘿笑道,“听闻曹子建亦常召人讲经……” “叫穆顺再搞到天子和皇后画像,你亲自挑选相貌相似者三四人。”周仓微微叹口气,“可惜,我最后见天子还是三十年前许都射猎之时,想必容颜已是大改。” 周仓与周冲没能制定出完整的计划,只是有个大致方略。木南和穆顺潜伏在许都,张氏父子潜伏在张鲁身边,利用宗教使天子与张鲁接近,再想办法吧张鲁拖下水参与到计划中,如果条件成熟在讲经参圣之时用替身取代刘协,最后把刘协救回青州。 涉及的环节和不确定因素太多,方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时再做出调整。周冲为整个方略的实施者,韩豹从中调度,锦衣卫几乎调动所有的力量。 周冲自去做准备,而周仓却要在不暴露真实意图的情况下想办法说服枢密院,修建道场,传播天师道。 第700章 传经布道 枢密院会议,周仓主要提出五点意见: 一,以德教人,教化百姓任重道远,既有品德节操方面,也有文化知识,还有生活技能等等,单单凭借官方远远不够,而且官方的宣导往往滞后,渗透力不足,需要加以补充。 二,春秋百家争鸣,既有精华也有糟粕,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明帝夜梦金人从西方请来佛陀,先是在雒阳建白马寺,后又在五台建大孚灵鹫寺信佛者日众,与其外来之教生根发芽,为何不倡导我之大道。 三,天师道传播已有四代,教众甚广遍布各州,兼容其教有助于稳定民心,招揽人意。 四,允许传道只为劝人向善,但不允许涉政,更不可借机敛财,蒙骗百姓。 五,为官为将者,可参悟其教义,不得废公务。 周仓的奇思妙想引起枢密院众人一片争议,除去知其原由的周冲,每一个人都惊诧于周仓突如其来的想法。 端木凌最先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主公亦从不信鬼神,为何反要传道?”子贡的后人,引用子曾经曰过的话。 “孔子不谈论怪异、勇力、叛乱和鬼神。”周仓点头说道:“这似乎已成定论。然而,我还有一解:子不语,怪力乱神。孔子不说话了,惟恐用力分散影响集中精神。你觉得此解可否?” 没有标点符号,断章取义,自然想怎么解释都有道理。端木凌,张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这句话还可以这么解释? 荀谌见端木凌的圣人言没有奏效,轻咳一声说道:“先帝时,张角以太平要术愚弄百姓,导致黄巾之乱,至今仍受其害。于吉又在江东传播太平清领道,孙策怕其再生出乱子将其斩杀。可见,其最易蛊惑人心,若有心怀不歹者难免祸乱天下。” 周仓笑道:“张角、于吉,正因为朝堂宦官乱政。我吏政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又有何为?然你知所虑亦有道理,对其加强管控就是。” 荀谌不住摇头叹息,显然周仓没有把他完全说服。周仓接着说道:“你最所虑,天下人皆信此教。我以为这不可能,只要我顺应民意,与时俱进,有何虑民心向背?” 周信犹豫道:“孩儿亦曾读道德经,其主张为政只要清静寡欲,无为而治,天下自然大定……” 周仓摇头道:“非也。无为无不为,无为并不是不作为,而是不妄为,不去束缚、限制干预百姓的创造力,不倒行逆施。遵循社会发展就是无不为,你可明白?” 周信听得一片懵懂,新加入枢密院的吏政司主事杨锐奋笔疾书,把这些言论记下来,建安文选估计又要被哄抢。 周仓又对端木凌说道:“子凡,令兄乃是大儒,现又为院长,你可将我之见解告之于他,少正卯曲解孔丘被杀,我以为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见解或有不同,以实践方能检验。” 一直没有开口的徐庶并不认为周仓这是想要寻丹问药以求长生,他还在揣摩周仓的葫芦里面究竟藏得什么药。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周仓要把传道提到日程中。很显然包括周信在内的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也就是说可以排除有人在周仓面前进言。不,有一人除外,徐庶看一眼不漏声色的周冲,难道说与周冲有关?周冲向来胆大妄为,不信鬼神,为何偏偏不开口?等等,周冲,锦衣卫,难道说锦衣卫要有什么图谋?这个图谋与天师道或其教众有关,而且图谋甚大,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解释的通了。 徐庶还在想,杨锐轻咳一声。“主公,属下在并州时曾巡视五台,建道场花费甚巨……” 在山中修建道场不亚于建一座城,人力、物力、财力耗费极大,少则几年多则需要数十年,这倒是个大问题,官家不出钱也要落在百姓身上,羊毛出在羊身上,在这上面投入不符合周仓的利益。众人齐点头,把目光投向周仓。 周冲噗嗤一笑:“把寺院改为道观,有何不可?” 杨锐大惊:“指挥使误矣,且不说那灵鹫寺是明帝所建不敢轻动,寺院改道观又岂是更换牌匾如此简单,其教义不同,格局、房舍、摆设皆不相同,胡乱应付反乱了章法。” 果然如此,徐庶已经可以断定周冲参与其中,连寺院改为道观这种大胆的想法都提出来,可见周冲压根就没有几分敬畏,而周冲向来有一说一,支持周仓显然不是盲从。只是周仓不把事情道出来是为何呢? 周仓犯愁,眼光落在沉思中的徐庶:“元直有何见解?” 到底是一代智士,徐庶很快有了主意。“我以为众人所虑皆有利,想我连经大战百废待兴,百姓皆遵主公教化而无他念,此时传道尤为早也。” 周仓一皱眉,难道就此搁浅? 徐庶很快就说到:“我听闻主公派王粲出使江东,其使命之一便是为桐柏真人修缮墓地。” “嗯,确实如此。” “属下还听闻当初张道陵在云锦山修道炼丹大城,可谓天师道之祥瑞福地……” 周仓以手拍额:“妙,若非元直我几乎错过。” 云锦山坐落在鄱阳郡,也就是孙权的治下,在此建道场岂不是可叫孙权买单?即可以拉拢张鲁,又不影响到自己的治下,可谓一举三得。周仓看着徐庶,徐元直怕是揣摩到自己的一些心思,才想出这个办法,不仅是个儒将啊,老谋深算不亚周文、张炯。 枢密院的会议戛然而止。周仓给王粲补充一令,向孙权申请在云锦山建道场,修墓结束西行鄱阳,在云锦山修建天师宫,因云锦山山势似龙盘虎踞,更名为龙虎山。周冲将此消息传给张鲁,请张鲁派人去龙虎山主持天师宫修建。 周仓象征性的出一点小钱,从孙权那里拉一点赞助,再从民间搞一点募捐,建一所道观足够了,以后再扩建就是,那就看天师道的道行了。 第701章 曹操西去 建安二十五年二月,王粲与张隐先后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孙权现在急需要周仓的友谊,把龙虎山作为天师道所在,而且所在之地的产出尽归天师道所有。这里面吴老太太起到很重要的作用,老太太本就信道,她固执的认为孙策之死与杀于吉得罪上天有很大关系,故此极力要求孙权成全,并把自己的私房钱全部拿了出来。而此时老太太也是病入膏肓,孙权为了尽孝答应老太太的遗愿,免不了又贴了大笔钱财和劳务,他又提一个要求,在龙虎山要为母亲建祠做法事,这点小事自然不是问题。 第三代天师张鲁已无心官场这极其危险的职业,他本想在长安之南的终南山建道场,曹植是赞成的,奈何只要曹植赞成就有人反对,尤其是与曹丕关系很好的夏侯尚,故此张鲁只能建一点小道场。议政王周仓对天师道感兴趣,张鲁喜出望外,尤其是周仓修缮曾祖张大顺陵墓,还要在祖父升仙之地大规模建天师宫使张鲁感激涕零。他立即派无官职在身潜行修道的四子张盛带四十九名教徒前往龙虎山,传道修观。张鲁死后,张盛成为第四代天师。 皆大欢喜,棘手的问题在徐庶手中化解,青徐各地仅受到很少波及。天子刘协却对黄巾之乱记忆犹新,故此连带对传道颇为抵触,方是国丈伏完,本是儒士,只为官场失意、言论受控,开始学者修身养生。 建安二十五年三月,叱咤风云的一代奸雄曹操带着遗憾撒手西去。曹孟德戎马一生,南征北战、东荡西杀,灭黄巾、讨董卓、除袁术、擒吕布、败袁绍、服刘表、降张鲁,天下诸侯被他扫平大半。遗憾未能收复江东、未能消灭刘备,最遗憾一直追随自己的小弟周仓竟然后来居上,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所谓成也周仓、败也周仓,曹操取得丰功伟绩的背后,有周仓的助力,但周仓也由此做大做强。 曹操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懂周仓,有时候又觉得很陌生,病重期间他一直在关注周仓的各项政令,惊诧于周仓的大胆,又为周仓能消除士族提拔寒士而叫好。周仓纵横捭阖,将中、东鲜卑和匈奴逐至漠北,曹操连连称奇,这至少可保五十年北方太平,自己怎么就没有陆逊这样的大将! 曹操最不放心的既不是周仓,更不是刘备、孙权,临终前他对曹丕说:“司马懿非人臣也,必预汝家事,慎用之!” 曹操未尝没有除掉司马懿的心思,奈何司马懿小心谨慎,从不犯错,抓不住把柄。而司马懿的老爹司马防是曹操的启蒙长官,曹操下手多出几分顾忌,即为自己的名声,也为司马家族的势力。 世子曹丕于三月将魏王府迁至雒阳继任丞相、魏王。任命贾诩为太尉,华歆为相国,陈群为御史大夫,秉承老爹遗愿,司马懿被任命为丞相长史。任命夏侯惇为大将军,曹仁为车骑将军、曹洪为骠骑将军将军,曹氏宗族权势一时无两。 重用宗族,曹丕也是迫不得已。曹操一死,朝野危惧,为防止又有人开始动心思,曹丕只能依靠宗族的力量巩固权利,交给别人不放心。司马懿管理丧葬诸事,事无巨细安排的无一遗漏,内外肃然,朝局得以稳定。 所谓丧葬诸事不包括入殓,曹操对此早有安排,许褚秘密率百名虎士抬着曹操的棺椁在马义等摸金校尉指引下进入云台山,这些人就再没有出来。数日后,几处断龙石突然坠落,形成数道飞瀑,瀑布流入峡谷,三步一泉、五步一瀑、十步一潭,却不知曹操究竟在何处。 曹操病故消息传开,西凉各地发生叛乱,武威颜俊、张掖和鸾、酒泉黄华、西平麹演等并举郡反,曹丕以接任阎行的金城太守苏则为护羌校尉平叛。冯翊山贼郑甘揭竿造反,司马郭淮领兵败之,郑甘归降。 四月,备受欺压的刘协以为能喘口气,没想到曹丕对他的看防更严,在床榻之上常对皇后伏寿发些感慨,伏寿密派人给父亲伏完送信,诉说曹氏父子暴行,请伏完想办法图之。伏完不敢轻举妄动,将信件烧毁。 没有不透风的墙,曹丕在宫中的眼线向曹丕告发,曹丕大怒,令华歆与郗虑带兵入宫,鸩杀伏寿及其两子,改立妹妹贵人曹节为皇后,又将伏完宗族百余人尽数斩杀。流落街头的木南混入天师道,成为道众。 可怜天子刘协只能以泪洗面,长子刘冯早亡,留下尚未成年的孙子刘康还算聪慧,其他几个儿子刘熙、刘貌等才智堪忧,刘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万念俱焚的刘协,在穆顺的劝说下开始学道,常召黄门侍郎张富讲道,张富即张鲁之长子。 曹丕听闻刘协每日诵经听道打发日子,付之一笑,他现在开始整顿朝纲。在军事方面,曹丕或不如戎马一生的曹操,但是在政治方面有独到之处,登上魏王之后接连发布两条新政: 第一项新政是严禁宦人干政、宦人为官,铲除宦官干政。废除中常侍和小黄门,改设散骑常侍、散骑侍郎两种官职,命人把上述政令镌刻在金属的简策上,然后珍藏于石室之中。 第二项新政是采纳陈群的意见,确立九品中正制。九品中正制是指由各州郡分别推选大中正一人,所推举大中正必为在中央任职官员且德名俱高者。大中正再产生小中正。中正就是品评人才的官职名称。大、小中正产生后,将人才分为九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由各地大小中正以自己所知将各地流亡人士无论是否出仕皆登记其上,表内详记年藉各项,分别品第,并加评语。小中正襄助大中正审核后将表呈交吏部,吏部依此进行官吏的升迁与罢黜。 非常时期的两项政令引起极大反响,人们纷纷开始猜测、解读其中的深意。 第702章 父王为何不喜? 铲除宦官干政最是正常不过,十常侍把持朝政是引发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之一。尽管先帝刘志重用、宠信十常侍的初衷是为了平衡、牵制外戚和士大夫,但所有的锅都被宦官们背了。 问题在于,这条政令本该由天子发布,由魏王曹丕发布有些不合常理。此外,自从曹操迎天子,所有的权柄尽落入曹氏手中,宦官们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哪有一丝权势?曹操在世时也没有相关的政令,为何曹丕一上台就大张旗鼓的发布出来。 于是乎很多人敏锐的嗅出不一样的味道,曹丕不安于做魏王,曹丕想要称帝! 至于九品中正制,看似有利于澄清吏治,建立选人任官的标准:家世、道德、才能。但是中正落入谁的手中?士族、豪门! 曹操在位时以才为先,不计较出身,德有小亏也能容忍,因此与士族的关系并不融洽。因此很快就有人解读,曹丕这是要缓和曹氏与士族的关系,取得他们的支持。再进一步解读,就是曹丕要重用士人,与曹氏宗族搞平衡。 曹丕要与士族搞好关系的目的是什么?称帝!曹丕为什么要搞宗族的平衡?宗族权势太大,曹丕不放心,不是不放心自己的地位,而是不利于国家治理,最终的目的还是称帝! 华歆华子鱼、刘晔刘子扬很快解读出曹丕的心思,并最先付之于行动,大肆宣扬曹氏父子丰功伟绩,开始筹划刘协禅位让帝位于曹丕。贾诩、钟繇等老臣很自觉的把这份功绩让给这些新一批能臣干吏;而吴质、陈群等曹丕心腹还在等待,等待朝中每个人的反应。 而曹丕此时又废弃沿用了二十五年的建安年号,改元延康,是为延康元年。 周冲兴冲冲地向周仓报告曹操病故。出乎他的意料,周仓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喜,反而长叹一声沉默不语。 “父王为何不喜?”周信诧异道。 “曹孟德虽为我之敌手,但不失为英雄!”周仓由衷叹道。刚出道时,周仓是想要背靠曹操这颗大树,寄希望于曹操能够改变历史,从平宦官、拒董卓入京开始,周仓付出很多的努力,数次救曹操性命,危难之时坚定不移的支持和帮助曹操,却未能改变历史轨迹,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周仓还犯不着为这一点伤感就祭奠曹操,更不会派人去给曹操吊孝,这不知又会引起怎样的骚动。只能小范围的表示一下感慨:“若没有曹孟德,这天下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 周冲认为这是大好时机,“曹操新丧,人心浮动,正是我用兵良机,主公何不趁此兴兵?” “元直以为呢?”周仓有些意动。 徐庶眉头紧缩:“从各方回报信息,曹彰、夏侯惇、曹真、张辽对我防范甚严如若出兵,势必掀起一场大战,如今我方兵力略显不足啊。” 底盘大了,战线拉长,人马也就分散,而曹军的防线缩短而且更加密集。主战场南线,徐晃的南军几乎尽没,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元气,一群新兵难堪大用,不能作为主力。北线,虽然收复北疆只损失两万人马,却因新建蒙州又分出三万五千人马驻守,并、冀两州可动用的人马并不多。那就只剩下东线战场,也就是从青州出兵攻打兖州。尽管徐庶多有奇计,但在根本上徐庶是很谨慎的。 端木凌呵呵笑道:“哪有万事俱备之战?我准备不足,那曹丕更是如此,依我之见儁乂、元绍两位都督南下,主公兵出青州,可再来一场官渡之战。可惜,主公不是元绍,而那曹丕也不是曹操!” 再来一场官渡?徐庶苦笑:“子凡,你可知那袁绍是因冬季黄河冰封,大军才得以渡河,如今汛期将至,我之黄河水师尚未准备停当,如何送大军和粮草过河?”徐庶还有一句话没好意思说,裴元绍的领军才能怕是不如曹真。 裴元绍是周仓的短板,他或许是一个好的后勤部长或者一方趁职的守城大将,但绝不是一个优秀的战争统帅。周仓忽然想到,把伍纲放到并州刺史的位置并不是很好,他的军事才能远胜于治政。邓艾呢?太年轻,威信不足啊,更何况邓艾还是自己的学生。 “不能大打,那就小打。曹操病故,曹彰必去奔丧。调邓艾去并州,着儁乂起兵南下夺取高平。”看样子短时间发动大战是不可能了,周仓拿定主意道。“再令马休至冀州,令裴元绍操练人马,准备南下。” 不是没有人能够替代裴元绍,除了资历不足的邓艾,远在台州的于禁智勇双全,只不过于禁还欠缺与汉军之间的磨合,而且将来还是突袭江东的奇兵,因此周仓不会轻易动于禁。他打算先叫邓艾在并州练练手,好接裴元绍的班。 荀谌提出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建安改元为延康,周仓的治下是不是也要改为以延康计年?否则会引起时间上的混乱,总不能出现建安二十六年的笑话。而且他又提出一份担忧:金银币上均有年号,今后改元那不是每次都要跟着更换模具建安文选是不是也要更名,等等。 这个问题确实麻烦,仅汉献帝这已经是第六个年号,短的使用不过一二年,只不过建安使用了二十五年使周仓忽略了改元的问题,即使是明清时期每个皇帝也有自己的年号。 周仓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方案:“自高祖皇帝建立我大汉至今已有四百二十二年,我意以此计年,只要我大汉长久永存,计年之法不变!” “此法好!”端木凌拍手。用刘邦建国之年开始计时,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也不会显得突兀对当今天子不敬,反而显得周仓心系大汉。 于是,枢密院发出政令,今后全部采用此法,当年即为汉四二二年,而不再提建安二十五年或延康元年。制币从次年开始以此铸制,至于建安文选则更名为大汉文选。 第703章 就差一日 周仓的新纪年方式,自然引起众人的解读,有人从中解读出另外一层意思:周仓会力保大汉江山,也就是周仓会匡扶汉室而没有谋逆的打算。能够解读出来这层意思的有端木痒、崔钧、孙乾这些大儒,也有徐庶、荀谌这样的智士,周冲和裴元绍之流自然觉不出来,裴元绍反而希望数越大越好。 汉四二二年四月,邓艾到达长治。无需明言,张颌对周仓的打算心知肚明。“高平之地,丘壑纵横,鹏飞可有良策?” 邓艾胸有成竹道:“如曹彰不在高平,我必取之。都督可分兵两路,一路以梁广为将,张燕为向导,顺太行南下取陵川,再装作绕取晋城之势,使高平曹军恐慌。听闻将军造有投石车,可再增造千辆,向高平投石破其阵势、乱其军心,我领原独立营突袭其壁垒,曹军必退!都督可帅大军追之。” 张颌哈哈笑道:“久闻独立营训练别具一格,为我军中第一精锐之师,我当拭目以待。”又笑着对孙礼说道:“这次玄甲骑只能观战啦。”当即下令文钦砍伐树木,打造投石车;发动百姓找石头,凡一尺见方石块赏制钱一枚,这算是为长治百姓造福利。 而邓艾很恶毒的又跑去找老将文稷,讨来无数煤块,他不仅打算投石还要投煤,准备火烧曹军。独立营的兵卒太金贵,每一名士兵都是耗费无数钱粮装备和训练出来,邓艾可不想在攻坚战时损失太大。 张燕对太行的地形太熟了,闭着眼也能找到每条路。五月,梁广率五千骑、五千步卒轻装悄然南下。 六月,邓艾指挥文钦向曹军阵地发起猛烈的投石。 第一日,两千投石车分两行二字排开,数万石块铺天盖地砸向曹军营地,曹军伤亡近千,所设围栏毁损大半。曹彰去雒阳奔丧已经半月,至今没有回转,并州刺史梁习与田豫、郭缊愁眉苦脸,急派人至雒阳告急。 第二日,投石车向前五十步,再次投石,曹军营地一片狼藉,兵卒只能躲在沟堑中头举大盾遮挡身体。梁习欲派轻骑杀出烧毁投石车,被田豫劝阻:孙礼的二千玄甲骑正在一旁等着曹军出击呢。当年涅县一战,玄甲骑破曹彰轻骑还历历在目呢,那是血淋淋的教训,好不容易又攒起来三千轻骑可不能这样葬进取,将来怎么向曹彰交代! 第三日,投石车再次推进二十步,这次投下的不再是石块,而是黑色的、人头大小的煤块!还好,煤块没有石头硬,曹军的伤亡骤降,他们还以为是汉营石块准备不足,情形不已。 第四日,再次投出一轮煤块之后,邓艾下令将煤块浇上火油投出,三轮火球投出,曹营变作一片火海。曹军后悔呀,早知道这样,就不费心费力设置那么多的鹿角、围栏,这可倒好,数重鹿角不仅没有起到防御的作用,反而是在助燃。 梁习大惊,急令曹军撤出围堑,等待火势燃尽。田豫进言道:“看此火势,两三个时辰便会熄灭,再过两三个时辰烟尘散去、地面散热,张颌今夜必来袭营,当做好准备。” 梁习看着火势,心中直打鼓,张颌会来吗?如果张颌不来,再次投石、投火,自己把兵马埋伏在那里,岂不是自投罗网。曲阿取并州是一路穷追猛打,以武力进攻,张颌太过狡猾,竟用这么恶毒的计策。梁习还在犹豫,郭缊慌慌张张赶来。 “大事不好,汉军梁习突袭陵川,陵川丢了!” “啊?”田豫大惊。 郭缊咬牙切齿说道:“都是张燕那个黑山贼,他领汉军从太行小路突然杀到陵川,守将未作防备,被他窃取!” “唉!贼心不改啊。” “不好!”梁习一声惊呼,“陵川一失,汉军必斜插晋城断我归路,我军危矣。” 田豫苦笑,他本打算设伏挽回败局,看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分兵守晋城?看着汉军的攻势,留在高平的人马不可能阻挡,况且连投石带火烧,军心本就有些不稳,陵川丢失,军心更会动摇。“如今之计,只能趁火势为止退往晋城。” 梁习一脸无奈,郭缊更是一脸悲催,自己本是雁门太守,在并州的最北端,这可倒好,一路败退,这要败至并州最南端的晋城,还有像自己这么凄惨的常败将军吗?呃,怎么儿子郭淮在雍州就顺风顺水呢,在汉中阻挡住刘备大军,刚刚又平定郑甘的叛乱立下大功……对了,到达晋城马上给他去信,小心郑甘,这些山贼都不可靠…… 事实证明,郭缊这次判断正确,没过两年,郑甘再次造反,可惜没有奖励。 梁习领曹军撤出高平,退往晋阳,人马损失不足三千。半夜时分,邓艾领独立营杀入曹军营地,早已是空无一人,追出五十里,天明从当地人口中得知,曹军在前一日正午时分便已过去。邓艾大恨,下令安营,向张颌报信。 正午,张颌领大军来到,邓艾诉说曹军已撤走。“这必定是梁广惊动曹军,他们才退走。”邓艾捶一下拳。“可恨呐,就差一日,我若是早动一日,或者梁广晚到一日,曹军就逃不掉。” 张颌从始至终没有干预邓艾的指挥,给邓艾充足的锻炼机会。这时,张颌只能给邓艾打气:“鹏飞也不必气馁,取得高平和陵川便是首功。你早动,或许曹军不那么容易被击破,纵然取胜也会损失惨重。至于梁广,大军作战本就无法约定精准日子,略有偏差在所难免,当年陆都督出征冀州便因为大风而延误……” “张都督说的是,还是我计划不周所致,我当戒之、慎之!”邓艾深刻的反省欠妥之处。 孙礼哈哈大笑拍拍邓艾的肩膀:“鹏飞有所不知啊,这梁习和郭缊是属兔子的,跑得飞快,我们一路一直是追着打,却总是被他们逃脱。” 张颌正色说道:“切不可大意。鹏飞下一步准备如何用兵?” 第704章 独立营 “老师常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曹军退至晋城,我料绝不会轻易再退。”邓艾摸摸刚蓄起的胡须。“故此在其援军未到之前必须强攻晋城!” 张颌点点头,笑呵呵看着邓艾:“那该如何强攻?” “听闻徐都督攻取邯郸之时,郝昭将军曾献冲车得以破城。”说到郝昭,众人有些黯然,尤其是孙礼,他是与郝昭一起被徐庶挖掘、提拔,一个善攻、一个善守,可惜郝昭不长寿,没有展现出才能便被瘟疫夺取性命。“因此,我打算以冲车破城。但早冲车需花费一些时日,故我计划一边造车一边攻城。记得徐盖出征庐江时,强行登城,拿住朱光,我拟效法徐盖……” 张颌眉头一皱,他也听说徐盖夺取庐江之战,而且在这之后甘宁也曾经采用此法,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曹军定然会有所防范,再则需一员猛将率死士登城,怎能让邓艾犯险?曹军退的太快,估计晋城守军至少有三万,如此强攻怕是难以奏效。 “张都督不必担心,独立营将士登城战是必练之基本功,冲车或许在此还用不上,为攻雒阳所准备。”邓艾看出张颌的疑虑,故作轻松的说道。“况且我看护城河几经干枯,趟过去不难。” “德达,你即去东城将梁广替回,如曹军弃城而走立即从后掩杀!”张颌对孙礼说道。 邓艾很是不高兴,张颌把梁广召回,明显是想要梁广领军攻城,刚要开口说话,被张颌止住:“梁广勇力超重,且本是独立营出身可当此重任,鹏飞还需居中指挥调度。” 邓艾听罢只得听从张颌安排。正午时分,梁广来到大营,邓艾以行军参将身份部署攻城。 “文钦将军,你今夜将一千投石车安置在北城,明日一早便开始投石,另召集工匠连夜打造冲车备用。”匆忙打造的投石车质量不佳,高平一战近半数已经临近散架难以再用。 “梁广将军你挑选五千独立营兵士多备云梯、飞爪于今夜埋伏于西城外,明日正午时分从西城强攻夺取城门。我率一万五千人为你后应。” “张都督,烦劳你明日亲自在北城,多设旌旗以为疑兵,见我城头出现黄旗即领军杀入,穿城追击曹军。” “传令给东城张燕将军,令他率五千人诈做万人,伏于东门外,佯做欲攻城之势。” 晋城,被称为河东屏翰、中原咽喉、三晋门户,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梁习手下还有三万五千人,其中在北门驻扎一万人,其余三门各驻扎五千,城内驻防五千,另外五千轻骑作为机动。各处囤积箭矢、滚木礌石、火油等,梁习等横下一条心,绝不能再退,严防死守等待援军。 次日一早,一千投石车分作四行向城内投石。守城兵卒报给梁习,梁习领着田豫和郭缊躲在墙垛之后向外观看,只见北门外一杆大旗,一个斗大的张字,旗下一员大将正是张颌,张颌身后无数汉军蓄势待发。 “将所有强弓硬弩调至北门,射杀敌兵,烧毁投石车!”梁习下令道。 数千弓弩手调至北门向城外放箭,其中不少是绑缚沾有火油的火箭。曹军居高临下,强弓硬弩的射程丝毫不亚于投石车,数百汉军被射中,近百投石车被点燃,梁习在城头哈哈大笑,只要破了张颌的投石车,守城有望。 文钦慌忙来请示张颌,张颌下令不顾曹军箭矢继续投石,汉营投石,曹军还之以箭矢,双方开始对攻。投石车威力虽大,但数量和精准不足;曹军人多,威力欠缺,互有损失。郭缊撇撇嘴,城中的箭矢极多,早晚把你投石车烧干净。 田豫瞅了半天,心中闷纳,张颌为何不退。“梁大人,谨防张颌有诈!” “国让提醒有理。”梁习点点头。“我与你两千兵巡查各门,尤其是东门,梁广和张燕在那里。” 田豫领人赶到东门,东门外汉军似乎没有攻城意向,只有数百轻骑往来奔驰。田豫趴在城头看了半天,发现有些不对,轻骑步起的飞尘之下匍匐有汉军,貌似人还不少。急派人至北门,请梁习再调五千人前来协防。 半个时辰之后,郭缊带人赶到。“国让久等,我又将西城千名弓箭手调来,故此耽误片刻。不知城外情形如何?” 两人趴在城头向外看。郭缊问道:“国让,你觉得敌军何时会进攻?” “进攻……”田豫终于又发现问题,城外的汉军竟然没有攻城器具!没有工程器具怎么进攻?坏了,莫非东城有诈! “郭将军你在此小心提防,我去西门看看!”田豫暗叫不好,自己可能被忽悠了。“那千名弓箭手需随我一同前往。” 郭缊抬头看看天,已经接近正午,六月的晋城格外炎热。“也好,国让小心。” 梁广与邓艾埋伏于西城三里外的小树林中,天气太热使梁广不得不放弃就地隐藏,烈日下两三个时辰会把人烤糊。 “鹏飞,时辰到了!”梁广估约时间差不多,大吼一声“攻城!” 一千辅兵扛着云梯,三千独立营没人背一土袋嗷嗷的冲向西城。三里,用不了半刻钟便到护城河边,久旱无雨,护城河水窄而浅,土袋投下很快就填出三条通道。城头的曹兵眼巴巴瞅着,奈何弓箭手几乎尽被调到北、东两处,稀疏的几箭没有任何作用,只能紧急向梁习告急。 近百云梯架上,独立营将士一手持刀、一手持盾脚踩云梯飞奔而上。曹军拼命向下投石,砸毁书架云梯,他们的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云梯上。 没有云梯的独立营兵士,刀入鞘,盾缚于辈,从腰间解下飞爪,抖手掷向城头,抓住城墙。绳索之上早就打好结,双手交错,不过二十几下便达城头。曹军大惊,敌军为何如此之快!分明是一群飞贼!他们却不知道,独立营爬绳攀墙下过多少苦功夫。 第705章 独立营 周仓与裴元绍小时候的魔鬼训练几乎全部应用于独立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时候家里穷、日子苦,营养跟不上、器械短缺,现在的周仓财大气粗,这个时代只要有的,独立营全不缺,周仓是按照电视里面特种部队的标准打造独立营。 从选人开始,独立营的每个士卒都是军中百里挑一的精锐,身体条件那是没的说。营养方面,每日三餐管饱,早餐鸡蛋和牛奶必不可少,午餐皆有肉食,晚餐增加一小杯果酒。 装备,周仓手下骑兵装备最好的是玄甲骑,步卒则是亲卫和独立营。亲卫营的甲胄厚重,独立营轻便,兵刃则是选用最好的铁反复锻造炼制。除了手弩,独立营腰间的零碎还多出飞爪和飞刀,亲卫营是五支小戟。每个独立营兵卒都有一个百宝箱,里面有药品和各种小玩意,根据任务不同使用不同的器具。 训练是令人发指的,每日二十里负重越野跑必不可少,每五日是负重攻山。至于拳脚兵刃、攀岩上树、潜水游泳、投掷飞刀、叠罗汉、爬城墙、过独木桥等等都是家常便饭。残酷的训练,造就无处特长兵,有的刀法出众,有的飞刀一处刀刀锁喉,甚至还有人徒手爬城墙。 周仓提出的口号是:“平时多出汗,战时少流血!”而周仓当初独立营关于万人敌的言论则是植入每个人的心里:我们都是万人敌! 独立营自创建以来,很少用于战阵,只有在辽东战场袭取襄平之时小试牛刀,加之凡年龄超过三十岁者就可升一级转入其他营,或者进入锦衣卫,超过三十五岁必须退出成为教官,因此有人戏称为军官训练营,独立营渴望在战场上显露雄威。 没有弓箭手的威胁,独立营的攻城一下子轻松许多。已经有数个爬绳索登上城墙的兵士,他们立即解下盾,左手护住身体,右手拽出飞刀快速掷出,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紧接着拔出佩刀,相互靠拢,三五人结成小阵。 曹军有些发蒙,从来没见过这种攻城之法,等他们反应过来,已有十数人被飞刀掷中倒下。校尉郭辉大惊,急令人围剿上城兵卒。 梁广选择一处已被汉军护住的云梯,飞登云梯,不过十几步一跃登上城头,多年的底子一点没拉下。左手盾、右手刀撞入曹军,曹军难挡纷纷避让。 登上城头的汉军越来越多,有兵卒将梁广心爱的板门刀扛上来,梁广哈哈大笑,这才过瘾!将手中盾和短刀掷向曹军,砸到两人,双手轮开大刀横冲直撞顺着城踢杀向城门。 三千独立营,用去一刻钟大半登上城头,损失不过数百。登上城头的兵士开始用手弩射杀曹军,郭辉阻挡不住节节败退。 紧急时刻,田豫带领一千弓箭手和两千兵卒赶到。“果然如此!”田豫心中既万幸又愤恨,好狡猾的张颌,原来北城与东城全部都是假象,西城才是主攻方向。急忙派人告之梁习,令弓箭手不必顾忌与汉军交战的曹军立即放箭。 梁广杀得兴起,大刀大开大合,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已经杀到城门口。冷不钉,梁广感觉后腰好似被蚊子叮了一下,他混不在意,铆足力气一刀下去将门栓劈断,飞起一脚将城门踢开,自己却收不住力道,一头趴在地上。 他想再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已是无力。身旁的兵卒发现一支箭正插在梁广的后腰!七八个兵卒以及将梁广围起来,其他兵卒护住城门。 城外的邓艾将城门大开,立即铁枪一挥纵马杀向城门。 西城告急,城内五千曹军轻骑立即上马杀奔西门,在狭窄的通道,轻骑与独立营混战在一起。独立营吃亏了,为了登城每个人都是身披软甲,手持短兵,与骑兵作战,兵力又不占优,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死战。 无数独立营兵士被战马撞飞,即使倒地不起他们也奋力拔出手弩,直到射出最后一支。有的则不躲避踏过来的马蹄,将手中刀挥向马腿,任凭战马将自己压在身下。独立营的勇猛稍微的阻挡住了轻骑的速度,但是依然不够! 梁广被磕掉两颗门牙,他啐了一口,缓了一会儿以刀驻地站起身来。“都让开!曹军杀来,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杀敌!” “将军,你中箭了!” “两军作战,中箭算什么!给我削断!” 兵卒将梁广身外的箭杆削断,梁广吸一口冷气,好疼。 “杀!”梁广大吼,返身杀奔曹军轻骑。左右兵士齐声大喊,人人都要抢在梁广身前。数十兵卒,擎起手弩连续三轮齐射,冲在最前的轻骑被射成刺猬,砰然倒地。 梁广杀入,大刀翻飞,曹军人仰马翻。曹军惊惧,攻势稍缓。部分独立营兵卒趁机钻入民宅,翻上房顶,展开巷战,寻机以手弩和飞刀射杀曹军。 田豫见状,大呼不必管两旁对军,迅速向前堵住城门。梁广豁出性命死战不退,浑身血迹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曹军的。北城梁习得闻西城危急,惊出一身冷汗,急拨出三千人前来助战,而城内的五千曹军亦赶到,已是近在咫尺。 “邓艾来也!” 梁广为邓艾争取到了半刻钟,这足以令邓艾赶到,在他身后无数汉军涌入城门。 “梁将军稍歇,我来破敌!”。 梁广手拄大刀,向邓艾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邓艾挥舞铁枪一马当先,径直冲入曹军,邓艾的枪法源自周仓的马朔,周仓本是与裴元绍练的野路子,后来经过北地枪王张绣的点播才成套路,邓艾有典满等人的陪练,已是不弱,在辽东和冀州又蒙张颌指点,大有长进,因此算是采各家之长,既有张绣万鸟朝凤般华丽,也有典满横扫千军般刚猛,兼有张颌蛟龙出海般迅捷。尽管典满认为很杂,影响攻击力,但用于斩杀小兵足够了。 第706章 横扫欧洲去吧 大量汉军入城,步卒成为主力,独立营兵士退出主战场,爬墙上屋对曹军施加暗算,汉军逐渐掌握主动。 田豫心急如焚,急又派人请梁习和郭缊救援,令郭辉挡住邓艾。郭辉硬着头皮来战邓艾,两个回合被邓艾挑落马下。 三名独立营兵士攀城墙猛然出现在田豫身旁,劈倒田豫身边所剩无几的几名护卫,一把刀横在田豫脖颈。“降!” “呵呵~”田豫冷笑一声,身体前倾一扭脖子,血花砰溅,身体从城头载下,三个兵卒面面相觑,颇有几分心惊。 接下来的战斗没有什么悬念,两名主将阵亡,陷于巷战的曹军更是没了章法,邓艾杀透曹军奔向北门,迎面遇到匆忙赶来的梁习援军,双方又陷于苦战,而独立营兵士则趁北门空虚杀散守军打开大门迎张颌大军入城。 受到夹击的梁习死于乱军之中,东门的郭缊直接奔向南门,打开城门带领手下残余约万人逃窜,孙礼领军追击。郭缊令残余两千轻骑断后,被孙礼斩杀殆尽。郭缊只得令手下继续南窜奔河内,自己却转向西走,逃往河东郡投奔太守杜幾。孙礼追击曹军大部队,被郭缊逃脱。 张颌入城,下令清缴城内曹军残余,邓艾急赶来探望梁广,却见梁广依旧是以手驻刀屹立,独立营兵士跪倒在地哭声一片。再向前观看,梁广面带微笑气绝身忙! 邓艾扑倒在地,大哭:“本该是我,本该是我!” 梁广屠夫出身,独立营第二号人物,死于晋城。梁广一直想成为万人敌,他今天成为万人敌!梁广最崇拜的人物是华雄、典韦,横刀立马唯我华大将军,今日梁广横刀在此!典韦死于襄平,可惜他死于田光的诡计而没来得及打开城门,而梁广刀劈城门,心愿已足! 晋城一日攻下,独立营死伤三千人,伤筋动骨,却是一战成名,抢占城头、挡住曹军铁骑,足以让他们名扬天下。而他们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们失去一位英雄。 张颌深深叹口气,这场攻城战损失已是最低。双方兵力相差并不悬殊,曹军据城而守,能够一天时间夺下来实属不易。“鹏飞节哀,梁广死得其所。”张颌双手把邓艾拉起来。 邓艾亲自为梁广擦拭身体,他数过梁广身受箭伤四处,枪伤六处,致命伤的是在后腰。兵卒告诉邓艾,梁广是受此伤之后仍旧劈开城门,又奋战曹军,那时梁广已经报有必死之心。 日暮时分,孙礼回报,曹军溃兵几乎全部被追剿,没有发现郭缊的踪迹,料想已经逃脱。 除去独立营,汉军损伤还有五千,但相比战果那是微不足道。不仅攻下晋城这一战略要地,斩杀曹军近两万五千人,俘虏近万人,消除并州最大隐患,为下一步进攻奠定基础。 张颌下令犒赏三军,收编俘虏。为邓艾记首功,邓艾坚辞不受。张颌只得派快马给周仓送去战报,请周仓定夺。 伍纲听闻梁广阵亡,痛不欲生,将梁广葬于绵山,梁广幼子梁宏收为义子,与甄宓所生之子伍行为伴。 四月时,曹彰回雒阳奔丧便滞留在雒阳。曹丕重用曹氏宗族,但不包括他的兄弟,曹植手中的差事被一分再分,几乎赋闲,曹丕自然不愿意在赋予曹彰兵权,于是曹丕将自己的兄弟加以分封,各自去自己封地待着。 贾诩曾提醒曹丕,高平、晋阳紧要,不过曹丕认为高平地形有利,又有梁习、田豫这样的忠贞之士,还有近五万人马足以抵御张颌,未与采纳。 六月,梁习的告急求援文书到达雒阳。众文武几乎全部认为周仓这又是声东击西的老套路,高平易守难攻,周仓极有可能是要出兵兖州,因此曹丕令曹真屯兵历下以防备青州,只是令河东太守杜幾和守将杨秋援助梁习。待杨秋领兵到达阳城时,晋城已失,只救回郭缊及其心腹亲卫。 曹丕听闻梁习、田豫战死,郭缊脱逃,震怒。下令将郭缊收监押回雒阳,准备处死。司马懿力劝,郭缊屡次兵败虽然该死,但其子郭淮屡立战功有大将之才,饶郭缊一命,郭淮定会感激涕零,以死报效。 郭缊得以幸免,转为丞相兵曹议令史。然而郭氏父子并不怎么感激曹丕,反而对司马懿感恩戴德。司马懿举荐郭缊次子郭配,三子郭镇,四子郭亮为官。 并州全部落入周仓之手,曹丕还输得起,依旧还有兖州、豫州、司州、雍州、凉州五州之地,虽则如此,曹丕也是深感周仓的威胁,下令各地征募兵士,大搞屯田、加紧训练。 七月,华歆、刘晔等人首次上表,言曹氏父子功德,劝天子刘协效仿尧舜禅位于曹丕,刘协已是生无可恋,下诏禅位,曹丕推辞不受。 并州战报送至济南,周仓又悲又喜,悲的是失去梁广这员悍将,喜的是得到晋城战略要塞。周仓下令为梁广追授金质三等勋章,在英烈祠造像。 两军交锋,大将折损在所难免,邓艾的指挥虽然略显粗糙,但可圈可点,没有大的疏忽和错误,升为前将军。 远在蒙州的黄忠发来消息,刘豹到达漠北,被慕容焉和段乞珍的联军打败,赶到无立足之地的刘豹追随北匈奴的足迹西迁,漠北被慕容部和段部瓜分,两家休兵休养生息。韩龙带领轻骑四处巡视,收拢没有离开的鲜卑牧民,这次没有一味的杀戮,而是将他们解除武装,安置在牧场放马牧羊,从而源源不断的提供战马和牛羊。韩鼠则带人在水源处建土堡和烽火台,对无法建堡的水源处做好记录后全部填埋。 周仓呵呵笑道,如此也好,就让更加壮大的匈奴铁骑横扫欧洲去吧~或许上帝之鞭会早上那么一二百年…… 王粲从江东回来,龙虎山道场已经不需要他多费心,孙权出地,包工包料全部揽下。按照王粲的说法,道场的规模远超周仓的预期。 第707章 曹丕称帝 原本周仓担心刘备会出征荆州没有发生。令刘备改变主意暂时不出兵的既不是准备不充分,也不是诸葛亮的劝说,更不是因为王粲的出使,而是曹操的病故。 曹操死讯传至成都,刘备喜笑颜开,压在头顶的石头终于搬走,恐曹症终于痊愈。 诸葛亮依旧是建议出兵汉中,占据长安,依靠潼关要塞经略西北,徐图中原。荆州集团依旧是建议收复荆州,为关张报仇。 刘备决定再等等,曹操死了,无论是孙权还是周仓必定会有所动作,甚至会出兵攻打曹丕,待曹丕应顾不暇之计,自己再决定如何进军。为了安抚住手下,刘备借口兵卒训练不足,自己亲自领军操练,很是忙碌,而何时出兵则被有意无意的搁置。 九月,华歆再次纠合一帮文武上表劝刘协禅位。这一次曹氏宗族强势来袭,他们现在已经权势膨胀迫不及待想要曹丕称帝。汉室老臣全部保持沉默,没有人再发声。刘协下诏,曹丕再次推辞。每个人都知道,只不过是曹丕摆摆样子罢了。 刘协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等群臣第三次上表时,直接请华歆在许都之南繁阳亭搭建受禅台,钟繇撰写受禅表刻碑,告祭祖庙,御史大夫张音奏玺绶诏册,禅位于曹丕。 鉴于众望所归,在群臣的一再劝谏下,曹丕终于不再推辞。十一月登受禅台称帝,国号为魏,追尊曹操为武皇帝,庙号太祖,改元黄初,改雒阳为洛阳,大赦天下。以河内郡山阳邑万户奉汉献帝为山阳公,允许他在其封地奉汉正朔和服色,建汉宗庙以奉汉祀。受禅结束,给刘协留了句客气话:天下之珍,吾与山阳共之。 刘协只有左耳进右耳出,口中称谢。当日,曹丕入主许都,刘协带着儿孙离开皇宫前往山阳。作为废帝,同时又鉴于刘协的老婆是曹丕的妹妹,故此山阳公被特许可保留宦官,穆顺得以随行免于清洗。张鲁次子张广与之同行,木南和张氏兄弟作为道众也混入队伍中。 曹丕称帝多少还有些顾忌汉室老臣,想要让杨彪出任太尉,杨彪叹道:我杨彪担任过汉朝的三公,遭到乱世而不能对国家有所补益,怎么能够再去新朝任职。以现在年老多病腿抽筋不能行走为由,坚决推辞,曹丕无奈只得以贾诩为太尉。 曹丕谨遵老爹遗训,对司马懿是或远或近,先是任命司马懿为尚书,不久转督军、御史中丞。老臣钟繇为廷尉,华歆为司徒,刘晔为侍中。陈群因贡献九品中正制深得曹丕厚爱,出任尚书令。 曹植深感不安,立即撰文《庆文帝受禅章》、《庆文帝受禅上礼表》献给曹丕,不仅没达到起到好作用,反引起曹丕的更加忌惮,他可不想总被人谈论禅让,只是迫于母后卞氏的压力,不能无故处置曹植。于是将曹植封为陈留王,安置在封地;曹彰则被封为任城王。 曹丕称帝的消息迅速传至各处,周仓首先得到报告,周冲在第一时间来到周仓面前。 “家主,曹丕篡位,天子被封为山阳公。” 周仓多少还是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在自己横空出世占去曹魏大半疆土的情况下,曹丕依旧还会称帝。想想也是应该,刘协作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作用已没有意义,曹丕又不像曹操是汉室旧臣还有道德压力,还留着汉室天子这块牌位干什么?只知曹氏不知天子已经有数十年,天下对汉室多已淡漠,就算曹丕不想称帝,他的手下也会给他黄袍加身,从龙之功,升官发财。更何况曹氏宗族权势滔天,他们早就不满足于现状,他们要建立自己的帝国,建立曹魏的天下,曹氏子孙成为皇亲国戚。 见周仓有些发愣,周冲跪倒在地:“汉室已亡,曹贼篡位,家主何不亦登基称帝,成为天下正统。” “大胆!”周仓怒斥道:“我曾三令五申,以匡扶汉室、保国卫民为己任,岂能效那曹丕!天子被废,仍为大汉天子!大汉江山尚存!” 周冲跪倒不起:“刘协虽存,已是废帝。天下渴望明主而非昏庸之君,家主又何苦筹划搭救刘协……” 啪~周仓一拍桌子,指着周冲喝到:“难为我对你给予厚望,没想到你目光还是如此之短浅!” “周冲不懂,请家主训教。”周冲依旧有些不服气。曹丕都能做皇帝,家主为何就不能?为何非要把刘协救出来,这要花费多少心思,又不知要牺牲多少人。 周仓叹口气:“这里没有外人,我不妨跟你明言。其一,我大汉江山非一人一姓之天下,乃是万民之天下,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办学院、立法典、开民智,就是要使万民共治,而非一人专权,这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家主多次讲到,此乃长治久安、千秋万代之举。可这与家主称帝并不矛盾啊?” “怎么不矛盾?我急于称帝,那数十年的绸缪岂不付之东流?” “啊?”周冲隐隐约约像是抓到点什么,难道说家主是觉得时机不成熟?怕现在称帝失去民心?不至于吧? “其二,你可知群臣是怎么想的?荀谌、崔钧、王粲、孙乾、端木痒知道天子尚在……”周仓猛然发现周冲的眼中掠过一丝杀机。“你莫做非分之想,弑君的名声谁也担不起,曹丕担不起,难道我就能担得起吗!你也别想嫁祸给曹丕,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但须知没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你若是再有此念,我必杀你!” 周冲打了个寒颤,李儒当初鸩杀刘辨,还不是落到董卓头上?自己要是把刘协干掉,走漏一点风声,被人抓住把柄,周仓就是万劫不复。 周仓接着说道:“我若是能把天子救出复登皇位,那岂不是万民归心?”周仓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辫帅张勋似乎把溥仪复辟也没什么好下场,不过现在的形式可与那时候大不相同。 第708章 筹划救刘协 “其三,你再想想,我如称帝,那刘备与孙权该当如何?” “家主的意思是说这两人也会称帝?”周冲认为极有可能。 周仓点点头:“如何不会呢?即便不称帝,天下只有一君,且不管刘备,单说孙权,他会奉谁为君呢?” 这还用说,孙权一直跟曹操眉来眼去,肯定只会承认曹丕,那就跟周仓占到了对立面。若是有刘协在,孙权至少两不得罪。 “所以说现在搭救天子复位登基才是上策!” 周冲终于明白,或许是给了自己一个解释。曹氏父子几乎将老臣清扫干净,剩下的早就心向曹氏,而曹氏宗族的权势更是了不得,所以曹丕才敢称帝。周仓手下还有一帮老人,他们的心思还不好琢磨,别人或许还不清楚,周冲可是知道荀彧和荀彧就是因为对曹操晋公和王心有他念,荀谌难保也不会这么想。可惜张炯和周文过早的死去,否则将是最好的帮衬。还有一点,周氏太单薄…… 刘协还活着,内部思想不统一,周仓不敢妄动;外部还有孙权和刘备,周仓现在还不能与他们断交。总之,时机不成熟!周冲有了自己的答案。 “如何搭救天子,你可有筹划?”周仓看周冲可能是明白了些什么,没有做过多解释,转言问道。 “回家主,已有策略,尚不周全。” “先说来听听。” “曹丕把刘协放在河内,就是想让心腹吴质看着他。因此,首先要把吴质的注意力引走,故此需要儁乂将军装作要进攻河内,使吴质慌乱。” “有理。” “此外,救刘协,还要除掉一些隐患,其中最大的就是曹节……”周冲看看周仓。“曹节与刘协是否恩爱还未可知,但她是曹操之女,不可不防。” “你打算怎么做?” “炼丹!”周冲憋住一口气说道:“我已密令学院炼丹,练成之后可由木西献给刘协,穆顺将无毒之丹给刘协,毒丹给曹节服下,曹节必死!” 周仓吸一口气:“然后呢?” “曹节死后,可再劝刘协为其做法事,灵堂之上闲人免进,只有道众,此时可再将替身换上!” 周冲是挺毒的。 “法子倒是不错,细节还需要斟酌。一是,出这么大事,难道曹丕不会怀疑?不会追查?那势必又是一场杀戮,我们的人怕是尚未行动就被清洗。以我之意,就不要进毒丹了,让曹节生一场大病即可,这也不耽误做法事祈福。”周仓紧蹙眉头。“再就是,这个法子只能救出天子一人,皇子皇孙怎么办?你不是有意而为之吧。” 周冲吓了一跳,慌忙说道:“属下不敢。只想到救出天子,没顾及到他人,再说救人太多,难免出现差池……” 也是,刘协没事干只能在宫里生孩子,仅儿子就六个,太子早亡,曹丕杀了两个,还有三个,孙子更是一大堆,这么多人怎么救?都救出来怎么安置? 周仓手指轻弹桌面,沉默良久。“我记得张氏父子曾在寿春掘地道?” “正是。” “想必他们对此已轻车熟路……”周仓微微笑道:“那也不用管什么曹节了,叫穆顺将丹给皇孙刘康服下,刘康诈死。张氏父子提前挖一条从道场至灵堂的密道,寻一死尸将刘康换出来,再用替身把天子换出。对了,叫刘立也派几个人去帮忙。至于其他人嘛,暂且顾不上了。” “是,我这就去准备。” “且慢,回来的路线可曾设计好?” “做完法事,道众会去河边设祭招魂,我意请徐盛将军挑选水师装作渔民,接天子上船,黄河水师负责接应。至于那名替身,会诈病不起,待天子安全之后服毒丹自尽,穆顺殉葬!” 周仓深深叹口气,挥挥手。“你去吧,此中注意事项不劳我再嘱咐,你在仔细推演,确保万无一失。” 周冲还没来得走,荀谌、徐庶、杨锐、端木凌便赶到。曹丕登基,天子被废,牵动每个人,这几个人相当于文武群臣退出来的代表。 “你们想必也知道了吧。”周仓令人奉上茶。 “是。” “那你们有何感想?” 几个人互相看一眼,似乎各有各的想法。行政院首领大臣荀谌最先开口:“曹氏父子大逆不道,早就有篡位之心,不足为奇。” 周仓轻抿一口茶,呵呵~最先发言,却相当于没说,老谋深算啊。这个首领大臣,要得。 最年轻的端木凌按捺不住道:“主公当联合孙权、刘备起兵伐之!救天子于水火。” 周仓点点头,有一个表态了。“你们以为呢?” 杨锐的老爹杨弘就是袁术称帝时的拥护者,故此杨氏一家对汉室没有几分忠诚度,但是袁术和老爹的下场令杨锐认为贸然称帝不是什么好事。“天子能否救出尚未可知,国不可一日无君,主公何不遍寻汉室宗亲,择期贤者立为新君,届时新君即位振臂一呼,天下谁人不从?” 周冲呵呵一声。“主公扶植新君,那刘备也以宗亲自居,若他也称帝呢?” “他敢!”端木凌与杨锐齐声说道,徐庶眼眉挑了挑没有说话。 周冲又笑道:“也罢,即使刘备不称帝,刘备与孙权也各扶植一宗亲登基,如之奈何?” “这?”杨锐一时有些语塞。 “元直,你以为呢?”周仓差点又问一句,元芳你怎么看?唉,周文已经死去多年了。 “我在想,去年主公改用以我大汉立国之时开始计年,实乃见识卓远啊。”徐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但是大家动听明白了,徐庶的本意依旧心向大汉,他是想周仓以议政王身份摄政。即使暂时没有天子,没有年号,还够不成什么影响,以后谁当皇帝再说。 荀谌闻言微微点点头,看来两人意见有些接近。周灿看一眼周冲,周冲额角微微冒汗,自己真的唐突了,重臣们没有积极赞成周仓称帝的。贸然行事,后果难料啊。 “友若,你说呢?” 第709章 孙仲谋之谋 “我以为但传檄各处声讨曹丕,并约孙权、刘备共讨逆贼!” “我正有此意,稍后友若可令王粲出使江东和益州。”周仓点头道。“端木凌,你即刻给儁乂送信,令他领军逼近河内,再令黎阳徐盛部做好出征准备。” “这?”徐庶一愣,周仓从来没有如此草率就安排出兵。他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周仓看看周冲:“周冲派出锦衣卫密探潜入山阳,探明天子动态。我唯恐我出兵之后,曹丕会对天子不利。” “是。”周冲心中明白,周仓这些布置都是表面文章,为自己的计划做一些铺垫。 “元直,你整顿青州兵马准备出征。至于如何用兵,待周冲探明情形,王粲出使归来再作商议。”周仓缓一下接着说道:“杨锐你与张双挑选工匠,在舜耕山或者历水陂附近则地修建皇宫。” 舜耕山就是以后的千佛山,历水陂则是大明湖。最好的趵突泉被周仓占去,皇宫只能选在这两个地方。本来就算是皇帝的临时行宫,周仓没打算建的有多气派。 “此外,在令蒋干安抚各州、郡、县,曹丕妄称天命,早晚必亡;天子现在安然无恙,大汉江山不会亡;我治下各政策不变,是农耕工商学各就各位,不必慌乱;学院等处不得妄议朝政,更不得造谣生事。”周仓传达最后一道命令后宣布散会。 如果说周仓这里还算平稳,孙权那里已是炸开了锅。众人不关心是不是改朝换代,而是江东该怎么办。曹丕称帝了,那孙权是不是要向曹丕称臣呢?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更多是想先观望的。 北方战乱,江北士族渡江必乱,比较有声望的主要有张昭、张纮、华歆、王朗。张纮早亡,华歆、王朗早就被送给曹操,故此江东本地士族更有话语权。 支持者认为,江东现在最大的隐患是刘备,与刘备结下的仇不可化解,两家开战,只有曹丕能帮上忙,至少不要让曹丕落井下石。与其临时抱佛脚,不如先向曹丕表明态度。 反对者认为,曹丕妄自尊大废君自立,必然会引来周仓与刘备的征伐,这时候正是江东获取利益之时。向曹丕称臣,会引发周仓的记恨。 观望者则认为,要先看看周仓和刘备的态度,这两个人肯定不会臣服于曹丕,尤其是周仓,极有可能也会称帝,至少也会扶植出一个新君。此时孙权过早的表明态度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不妨让周仓先与曹丕争上一争,江东没有什么损害。 孙权很是恼火,只可惜自己手下名将凋零,没有能像周瑜、鲁肃、吕蒙那样的大将,否则何至于如此难做抉择?如果有一人在,我孙仲谋也可做皇帝! 观望?孙权清晰的认识到当年曹袁大战,刘表就是观望不站队,事后再向曹操臣服为时已晚。观望看似两不得罪,其实两方都得罪。不观望又能怎么办呢? 手下人的意见尽管不一致,但孙权很清楚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守住江东。天下四分,周仓最强,曹丕次之,自己与刘备比他们都要弱,刘备有山川之险,自己的江河之固却没有那么牢靠,虽说江东善水战,但是周仓的水师绝不会弱于江东,否则当年大哥孙策不会落败于江凌。 之前周仓一直与自己保持结盟状态,那是周仓为了能够对付曹操,一旦周仓掌控大局,下一步肯定会针对自己。在孙权的心中周仓的威胁要更大!要解除这个威胁,唯有把曹丕顶在前面,只要有曹丕的存在,周仓就无力染指江东! “张先生以为如何?”孙权把目光投向张昭。 “曹丕称帝,周仓当早于我知道消息,他无非有二,一是周仓亦图自立,二是另立新君,均需得到主公的赞同,如我所料不差,这几日周仓就会遣使来我江东。主公何不先探探周仓的虚实再做打算?” “嗯?”孙权一愣,他是想到一个问题,为何曹丕没有派使臣来呢?难道说是曹丕在等待自己的反应? “令张咨出使许都朝贺、进贡。”孙权采取折中处理,遣人进贡相当于认同曹丕称帝,但是自己并未向曹丕称臣。 他想打马虎眼,曹丕眼中却是不容沙子,一眼就识破孙权的虚情假意,既然有人记吃不记打,那就打得你臣服。曹丕密令曹仁寻机夺取襄阳,又密令张辽准备夺回合肥。先给孙权些颜色看看,别以为我现在不敢打你,把你打服了,我再去收拾周仓。 汉四二三年三月,王粲抵达建康。周仓竟然不称帝,而且不谋利新君!这出乎了江东所有人的意料,孙权一时难以琢磨出周仓究竟是何种心思。对共同讨伐曹丕的建议,孙权一口答应,但他委婉向王粲说明,江东主力现在尽在荆州防范刘备,还需要重新调集兵马准备粮草。 “吴公不必多虑,此番出使,我奉议政王之命还要前往益州去见刘玄德,劝刘备一同出兵,届时荆州自然无恙。我们三家合击曹丕,曹丕就是第二个袁术,汉室中兴指日可待。”王粲是坚定不移的保皇者,周仓不称帝令他深感自己宽心。 “那是极好。”孙权讪讪一笑,旋即又有了主意。“王先生一路辛苦,不妨在此多留几日。龙虎山道场图纸已经绘制完成,请先生指点一二。此外征讨曹丕,我军战船虽多,奈何马匹不足,还请先生告之议政王,我欲再购进一批战马以备北征。”趁现在与周仓和睦,能多捞一点是一点。 王粲可不知道孙权肚子里面的小九九,反而认为孙权说的有道理。“此时不难,我即派人回见议政王表达吴公之意。” 副使木北返回济南去了,王粲暂时滞留建康。使臣出使,有一名锦衣卫充当副使,几乎已经成为惯例,至于再有没有其他锦衣卫就不得而知了。 王粲在建康待了还不到三天,从荆州便传来消息,大耳贼刘备在成都称帝! 第710章 刘备之谋 出了这么大变故,王粲已经不可能再去益州去见刘备,匆忙向孙权辞行返回济南。 孙权不住冷笑,好啊,现在热闹可大了。刘备,你是不是该去与曹丕轮一轮谁才是真命天子?周仓,有两个皇帝了,你再怎么办? 益州,成都,不仅流传着曹丕篡位的信息,还盛传天子刘协被曹丕所害,天子一家全部遇难!说的是有模有样,煞有其事。因为有曹丕斩杀国丈伏完一家,鸩杀皇后伏寿和两个皇子的恶行在先,因此益州人对此深信不疑。 益州远在西南,道路不通,一直属于半游离于汉庭之外的自治王国,早就不把天子当回事。尽管如此,汉中王刘备带领手下文武在成都为刘协搞了一个规模极其宏大的追悼会,并为刘协建立衣冠冢。 刘备披麻戴孝,顿足捶胸、痛哭流涕,一哭刘协死于非命,二哭大汉四百年基业被篡,三哭宗室没落没有人站出来与曹家斗争到底。大骂曹氏父子不为人臣,痛恨自己身为皇室宗亲,为何远在川中不能保驾,人人夸赞刘备忠君爱国。 等搞完形象工程,都折腾够了,脱掉孝服,七十三岁的名士许靖展现出不一样的风采,率先对群臣们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天子被曹丕所害,我主汉中王身为宗室,理应继承大统。” 许靖,汝南名士,与堂弟许劭,也就是那位说曹操乱世之奸雄的许子将,共创月旦评,评品人物。董卓专权,许靖出任尚书郎,掌管官员选用,荀爽、韩融、陈纪、韩馥、刘岱、张邈等人都受到过他的照拂。荀爽,即荀彧的叔叔,荀氏八龙的老六,陈纪就是陈群他爹。后来因为提拔的这些干部一个个都成为反董卓的干将,许靖怕董卓问罪四处逃窜,最后来到蜀郡担任太守,先后再保刘焉、刘璋、刘备。经历三朝,活了这么大岁数,许靖说话自然有分量,有代表性,身边自然也有一帮抬轿的。别看刘璋请刘备入川之时,他一言不发,该出声的时候,他绝对会抢在别人之前。 许靖的提议,难得得到荆州集团和益州集团的一致赞同,联名上书请刘备登基。刘备免不了也要谦让一番,随后在汉四二三年三月在成都登基称帝。国号为汉,年号章武,以长子刘禅为太子。诸葛亮为丞相,许靖为司徒,董和为侍中,邓芝为尚书,可惜法正此时已经病故没能看到刘备登基称帝。 成都,一片喜气,该升官的升官,该换装的换装,该换豪宅的换豪宅,来不及换豪宅的第一时间先把门脸换了。似乎刘协一家子死得其所,这就叫死了一家人,成全数万人。 偏偏就有人不上道,在刘备称帝的第二天就上书,恳请刘备讨伐曹丕。在刘备手下,这么不上道的也就剩下一个人,赵云。 刘备有苦倒不出:曹丕篡位诛杀刘协,理应讨伐,赵云占着理;曹丕称帝,刘备也称帝,天下哪能有两个皇帝? 问题是,刘备知道刘协没有死,所以他现在不愿去招惹曹丕,至少在自己坐稳皇位之前不要去招惹曹丕。问题是,既然赵云提出来了,刘备就不好置之不理,那丢的是自己的面子。问题是,刘备似乎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来为自己遮羞。 于是,出兵荆州为关羽张飞报仇再次被提上日程,尽管有很多人反对,但是从秭归传来的一封信使刘备更加坚定出兵荆州的决心。 刘璋死了!刘璋归附孙权之后,孙权以刘璋为益州牧,安置在秭归,作为自己的第一道防线,当然对刘璋可不能这么说,他告诉刘璋这是为了能收复益州。曹丕还没有称帝,刘璋便病死,刘璋长子刘循和傅士仁掌控者秭归。但是傅士仁压根就瞧不上刘循,兵权都在傅士仁手中,刘循还要看傅士仁的脸色行事,这令刘循很是不爽。曹丕称帝后,孙权向曹丕称藩,自然会原汉室宗亲进行打压,于是刘循仅存的一点颜面荡然无存,开始受到傅士仁的欺凌,不断从刘循这里搜刮刘璋留下的遗财。 刘备称帝使刘循看到曙光,再怎么说刘备与自己还是同宗,至少不会像傅士仁这样欺凌自己,刘备称帝,最需要的是什么?汉室宗族的认可呗,刘循相信只要自己投诚,最次也能做一个享有封地的富家翁。更何况,傅士仁也算是谋害关羽的祸首之一,只要自己为内应,斩杀傅士仁,献上秭归,作为投名状,公侯那是跑不了的。 于是乎,刘循派人给刘备送信,称刘备为伯父,恭贺刘备称帝。父亲刘璋被傅士仁劫持,处处身不由己,父亲死后,傅士仁渐渐对自己放松警惕,自己愿意追随刘备,可以为内应斩杀傅士仁。 刘备手持刘循来信,龙颜大悦,自己称帝马上就有宗亲前来投奔,这是大吉之兆啊,真是雪中送炭,刚要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呐! 赵云执意还要要请伐曹丕,刘备不悦道:“刘循来投,难道我们就将他拒之门外?那今后还有谁来投奔寡人?如果不是傅士仁反叛,那吕蒙如何能取得公安和襄阳?云长之死,傅士仁罪不可恕!秭归乃是我川东之门户,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赵子龙长叹一声,只怕这只是开始吧,夺取秭归之后,刘备必不肯罢手,必然会继续出兵。但是他已经无法再劝谏,刘备的理由很充分,而且他发现只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哪怕是诸葛亮也低头不语。 刘备下令,太子刘禅与丞相诸葛亮监国,自己亲自领军十万五月发兵秭归,几乎川兵尽出。关兴、张苞请令为左右先锋,刘备又以黄权被北军都督,防范北面的曹军,小舅子吴班为中护军,冯习为领军,张南为前部,傅彤为别督,赵云沦为后应,负责转运粮草。 刘备又令马良前往武陵去见五溪蛮王沙摩柯,请沙摩柯出兵助战。 第711章 装神弄鬼 北方战事已了,获得无数战利品、财政危机解除,周仓自然不会再轻易答应孙权购买战马的要求,何况周仓对孙权太了解,没有好处怎会出兵,他只不过是在敷衍自己罢了。 刘备称帝在意料之中,历史上不就是这样吗?如果继续按照历史的走向,那么刘备就会东征,周仓已经定下新的策略:救出刘协之后,暂时不管曹丕,先灭掉孙权! 天子刘协已是山阳公,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好在每天听道讲经可以打发日子。虽是山阳公,可刘协却并不住在山阳,而是河内郡治所怀县旁的武涉。 难受的是,河内太守吴质隔三差五来问安,明显是来监视自己的,实在是可恶。还好,进入五月之后吴质就来的次数少了,到了六月几乎就没再来。听心腹宦官穆顺打听来的消息说,那是因为周仓手下大将张颌领军从并州逼近河内,曹丕派大将夏侯霸前去迎敌,吴质在忙着后勤补给和内部安抚去了。 想起周仓,刘协心里就有疙瘩,当年自己离开长安出了很大力,之后又是一路护送,当初要是把他留在身边就好了。 然而刘协的心情还没有顺溜几天,最心爱的孙子刘康病了,身边没有了太医,只能请一些所谓的名医来看病,说是中了暑气,服两剂药就好,可为啥就不见好呢? “陛下……”,刘协一个人在呆坐,穆顺捧着一个木盘进来,上面还盖有锦绸。 “嘘!”刘协慌忙摆手。 “公爷。你看这是什么?”穆顺揭开绸布露出玉瓶。 “这是何物?” “这是张广敬献的灵丹。说是刚刚从龙虎山炼出来,能够延年益寿,包治百病。” “唔?张家的灵丹?”刘协腾的站起身来,旋即又坐下摆摆手道,“既有灵丹为何不早献?” “公爷有所不知,此丹在别处炼不出,只能在龙虎山才能炼出,张陵就是在此地炼丹成仙,这多亏周仓在龙虎山修建道场,张家才能在龙虎山炼丹。” “张家为何不献给曹丕谋求富贵?” 穆顺苦笑一声:“道场乃周仓所建,张家岂敢将丹献给曹丕?且曹丕对张家心怀偏见,冒然献丹怎不令曹丕怀疑?公爷一心向道,故此张家才来敬奉。此瓶中一共三颗,公爷还有疑虑,小人愿意试丹。” “嗯,那你就先服用一颗。”刘协亲眼看着穆顺从瓶中倒出一丹,以水服下,过了一个时辰才把穆顺放走,自己把玉瓶收好。 过去一天,穆顺并无异样,刘协这才放心,又取出一粒丹药给孙子刘康服下。不料当晚本没有大病的刘康昏迷不醒,到了天明时分已然气绝。刘协大怒,立即把穆顺召来叱问。 穆顺则是把张佐找来,说张佐就是从龙虎山来的送丹之人。张佐装模作样给刘康把脉、翻眼皮,口中喃喃的说道:“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你分明是想谋害于我,你是受何人指使还不从事招来!” 张佐一拍脑门:“请问公爷,你可是给小公爷服用一粒丹药?” “正是!” “哎呀,公爷误矣!此丹药性强,像小公爷这般年纪最多半粒就足够……” 啊,还有这样说法?刘协一呆,好像是有道理,少儿的药量一般都是减半,难道说是自己心急了?不由得又悔又恨。“那,那,那该怎么办?难不成康儿就这样没了?康儿若是有闪失,你们都不用活了!” “公爷,倒不是没有办法。小公爷服药过量只是假死,魂魄未散,只需为小公爷做一场法事按其魂魄使其归位,三日后即可无恙。” “那还不去办!”刘协急了。 “公爷,这要做法事,一是需要在府中建法堂,将小公爷放置在法堂中,头顶放一盏长明灯……” “需要什么,你尽管与穆顺去安排。” “这些倒是好办。关键是还要在河边设祭祷告才行……”张佐边说边拿眼睛瞄刘协。 “嘶~这不好办呐。”刘协眉头一皱,“穆顺,你去一趟太守府说与吴质。” “公爷,我这么去说怕是难成,公爷何不跟夫人说一声,恳请夫人给吴质一封书信,那吴质必然应允。” “也好,我去跟夫人说,你们快去准备吧。”刘协虽然恨曹家,与曹节两口子还算和睦。 曹节听说是给孙子祈福,没有别的疑心,立即答应。穆顺去见吴质,吴质现在正忙也没有多想点头应允,只是提出条件,刘协只能待在宫里不得外出。 张佐等人早就做好准备,半日功夫就把法堂准备好,刘康躺在法堂当中,全身被道袍盖主,脸上蒙着白布,脚下七盏灯呈北斗七星状,头顶一盏长明灯。数十道众在法堂外,身披道袍手中持幡,张佐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手舞足蹈忙了一下午。 山阳公府人人都知这是在给刘康做法事,可是只能远远观看,除了刘协闲人免进。侍卫、下人和宦官中很多是曹丕和吴质安排的探子,他们不明所以,只是觉得稀奇当热闹看,有人报给吴质,吴质呵呵一笑:“装神弄鬼。好好盯着,在府里由得他们闹。” 日暮,依旧有人在法堂之外巡视,张佐向刘协稽首道:“公爷,夜间阴气重,请公爷移步法堂内。” “康儿怎么样了?” “小公爷安好,三日后便好,只是这头一日即为紧要,需要公爷亲自守候。” 刘协迈步进入法堂盘膝坐下,穆顺叉手立于门外,外面人想往里看,距离较远又有穆顺挡着看不真切。 临近三更时分,刘协有些昏昏欲睡之际,猛然间法堂一角的地砖移开,从中钻出一人,刘协刚要呼喊被张佐掩住嘴,贴近刘协耳边小声说道:“陛下勿惊,我们都是周大人手下!” 从地道中钻出那人跪倒在地,压低声音说道:“议政王麾下木南叩见陛下,臣封王爷之命搭救陛下。” 话音刚落,从地道之中又钻出一人,身后还拖着一个布口袋。 第712章 胜利大逃亡 张佐、张佑两兄弟挖地道本就有经验,刘立又派过来三个好手,因此用去三个月功夫就从府外的道场挖出一条地道直通偏殿,而这个偏殿也就被选为法堂。 刘协瞅着后从地道钻出那人,容貌与自己竟有七分相像,那人也不说话,只是把布袋打开露出一具孩童的尸体,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时间急迫来不及细说,请陛下更衣。”张佐一边小声耳语一边为刘协宽衣解带,仅剩的那粒丹药也被张佐收走。 木南则将刘康从卧探搬下来,换上那具孩童的尸体。“陛下请随我来。” 等刘协再走到地道口回头望时,只见那个假刘协已经穿上自己的袍服盘膝而坐。刘协点点头,微微叹口气跟着木南钻入地道。他别无选择,只能相信眼前之人是周仓派来的,如果不走,或许这几个人马上就把自己掐死。 出得地道口,韩豹已经等待,他立即给刘康灌下一碗汤药。 “臣韩豹参将陛下。”韩豹跪倒叩首,“陛下放心,皇孙无恙,一会便会醒来。” “你说你是周卿家派来的,不知有何凭据?” “回陛下,有书信一封请陛下御览。” 周仓的信只有寥寥几行,无非是请刘协放心跟着来人,自己在河边恭候。刘协对周仓别具一格的字体还是认得的,心中相信几分。“你们打算如何送我?” “请陛下先用膳,然后更衣。”韩豹看看外面的天色。“不久天就会放亮,城门开放,陛下可随运送祭品的车队出城,河边自有人接应。” 又过去一会,刘康醒过来。把心放下,刘协还真有些饿了,两人简单吃点东西后换上一身道袍,戴上道冠,韩豹免不了在刘协脸上捯饬一番,刘康被装扮成小道童。“康儿,爷爷带你去河边玩,路上你不要说话,你看咱俩这样装扮好不好玩?” 刘康不到十岁,玩性正浓,只以为是要出去玩。 天明,木南、刘协、刘康夹杂在运送祭品的车队和道众之中出城,守城兵丁得到吴质的命令,这是要在河边做法事用的,检查一番没有什么夹带予以放行,他们哪里认得刘协和刘康呢。 张佑前一日就在河边搭祭蓬,接到木南等人后,就开始道众们安排差事,摆香案的、摆祭品的,打扫卫生的。“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去那边渔船上买几条鱼,记住一定是要活鲤鱼。”张佑故意给三人安排这么个差事。至于理由嘛,没听说过鲤鱼跳龙门吗?当然去买鱼的不止他们一拨。 “陛下,请上船。”木南小声说道。 刘协的道袍穿了不到两个时辰,又换成了渔民打扮,渔船腥臭难闻,刘协与刘康只能捏着鼻子忍住。谁都没有注意河边的十几条船有三条驶离岸边。 山阳公府,张佐从灵堂之中搀扶假刘协迈步而出。“公爷倦了,快扶公爷去休息。” 穆顺慌忙上前扶住,驾着假刘协回寝宫,旁人看不出一点破绽。因为太过疲乏,山阳公的午膳都是在寝宫用的,据穆顺说公爷除了用一点膳,睡了一天。 张佐又是装神弄鬼忙了一天,日暮时分进入法堂,做好机关后走出来与道众们一起用斋饭。刚刚用罢饭,法堂内燃起大火,火势迅速蔓延,火光冲天。 山阳公府刹那乱做一团,护卫和宦官们大喊救火,有探子立即去报知吴质。大众们也是麻了爪,天哪,怎么就着火了,法堂内不是香火就是香油,这一着起来可是要了亲命。 “大伙快跑吧,小公爷还在里面生死难料,小公爷要是有闪失,咱们谁都活不了。”张佐一边说,一边扯下道袍。“快跑!” 反应快的道士们立即跟着张炯往外跑,护卫们忙于救火无暇顾及,除了几个反应迟钝的其他人一哄而散。 韩豹与掘洞高手利用一个白天用早就备好的土石将地道填的差不多,令三人离开。望见公府火起,微微一笑,换上百姓装,将道场点燃,转身来到后院偏房。 “你到底是何人!将我绑在此时到底为何?”张永口中塞得布团被取下,立即大声喝道。 送穆顺开始献丹,张永就被韩豹打晕绑在偏房,对外宣称张永去龙虎山了,所有大小事务由张佐和张佑主持。 “此地危险,请张道长立即离开,道长切记切勿暴露身份和行踪。”韩豹呵呵一笑给张永松绑,扔给他一件百姓的便装和一个钱袋。“就此告辞,日后不定还有见面之时。” 等张永追出来,就看到韩豹一个箭步窜上围墙,转眼不见踪迹,围墙边却有一个木梯。张永回头再看,道场已经着火,马上就要烧过来,赶紧换上衣裳,爬梯上墙,立在墙头就见山阳公府也是火光一片。张永一声哀叹,疑心这是刺客所为,却不明白为何绕过自己一命,难道说真是太爷爷显灵? 张永跃下墙头,混入民间。之后,张永遁入深山,潜心修道,从此不出。 待吴质得到报告已是天明,他匆忙来看。火已扑灭,法堂中的刘康被烧为焦炭,他只能暂时认定为法堂失火,令人清理现场。探子告诉他,法堂失火之后,山阳公急火攻心晕倒,心腹宦官穆顺在寝宫内侍奉。 吴质来到寝宫,求见刘协,连报两声无人应答。吴质一惊,令人撞开房门,只见房梁之上挂有一人,正是穆顺,再到塌前观看,塌上躺着的刘协已经气绝身亡! 吴质脑袋嗡的一声,刘协死在自己的地头上,自己难辞其咎。从表象看,法堂失火,刘康被烧死,刘协悲痛突发恶疾猝死,心腹宦官穆顺殉葬,可怎么就让人难以相信呢。 “报告郡守,昨日府外道场也发生大火尽焚,奇怪的是没有发现尸体,按理说他们就算外出设祭也该有留守之人才是。”吴质还在发愣,有下属赶来报告。 嘶~怪事连出那就不是巧合,里面有阴谋! 第713章 胜利大逃亡 吴质的嗅觉马上闻到不一样的味道。他从寝宫退出来,关上门,任何人不准入内,暂时封锁刘协身死的消息。又下令,府中所有人待在原位不得走动,关闭城门,四处缉拿道场之人,派人去河边将设祭的道士拘回,传府中人和守城兵卒前来问话。 府中人只知道昨夜法堂突然起火,大家救火之时,没有留意被做法事的道士逃走,倒是有三个跑的慢的被扣住。而这三个人,与府中人所说一致,只不过多上一句,领着做法事的人叫张佐,见法堂起火怕被追拿,带着人一起跑了。至于刘协那几个儿子,每日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昨夜聚在一起喝的酩酊大醉,至今未醒。 守城兵卒称昨日一早,有一队道士出城,车上装载香火、香案和祭品,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和物。 没过多久,去河边的兵卒回报,河边只留下祭蓬,道士们不知所踪。 吴质越想越不对,难道说这些道士听说出事就都跑掉了?这也太有组织性了吧,跑也该有个去处才是。立即派出水军沿河巡视,对每条船进行盘查,发现可疑人立即拿下。又令人清理法堂和道场,查看是否有什么蛛丝马迹。 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吴质手头一点线索也没有,只能求见曹节,先从曹节这里发现点信息。可惜曹节更是一无所知,只知道刘康病了,刘协很焦急,于是令道士们做法事为刘康祈福。 吴质犹豫半天,终于把刘协猝死的消息告之曹节,曹节大吃一惊,刘协的身子骨什么样,她很清楚,怎么就会突然猝死?她的第一反应是刘协是被害死的,而主谋就是曹丕,主犯极有可能是眼前的吴质。 “陛下已经禅位,兄长还不肯放过他吗?”曹节泪如雨下,却无力抗争,自己嫁给刘协就是父亲的指使,好在夫妻间还算和睦,没想到父亲死了不到一年,自己就从皇后变成山阳公夫人,现在又沦为了寡妇。“陛下何在,带我去见!” “这?事出蹊跷,有诸多疑点,正在调查中。我已封锁消息,夫人现在不宜去见。”吴质拒绝道。 “大胆!”曹节凤目圆睁,她越发认定始作俑者就是吴质,刘协死了,她也是豁出去。“就是你等小人在兄长面向进谗言,陛下驾崩,我如何不能去见!你若不允,我自去许都见兄长。” “夫人要见不是不可,在水落石出之前请夫人切莫声张,”吴质妥协了。搞不齐曹节会在曹丕面前说自己什么坏话,人家总归是兄妹,自己犯不着为这点小事找不在。 曹节进入寝宫坐在塌前摸干眼泪,仔细端详刘协,二十多年的夫妻总是有感情的。没多久,曹节就发现有点不对,看容貌确实像刘协,但是尽管人已经死了容貌会有所变化,在一些细微之处与刘协有些不同,曹节偷偷掀起左臂衣袖,刘协在那里有一块胎记。 这是假的!这不是刘协! 曹节脑子混沌了,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具尸体不是刘协的,那刘协去哪了?他还活着吗?这是谁干的?穆顺还在那里挂着,他是刘协最信任的心腹宦官,没有穆顺,而刘协的孩子们都在,刘协自己不可能跑掉,更何况府中把守这么严,刘协更不可能独自离开。刘协若是死了,犯不着还在这里留下具假尸体。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刘协被曹丕带走囚禁起来了,留下假尸体遮人耳目。 曹丕为什么这样做?难道说曹丕既想杀死刘协永绝后患,又可怜自己不想让自己做寡妇,想过一阵让自己夫妻团聚,从此隐姓埋名?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曹丕留着刘协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曹节忽然有这么一种天真的想法,而且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她决定不揭破,站起身来。“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另外你替我给兄长送一封信,过些日子我想回许都省亲。” 丈夫死了,曹节想要回趟娘家,吴质觉得合情合理,立即答允。至于曹丕是否同意,那就不是他所考虑的事情了。 法堂和道场到处都是火烛、油灯、旗幡,大火着得很彻底,几乎什么也没留下,就差掘地三尺。搜捕的兵卒倒是捉拿住几个道士,一个个却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他们的最高领导是张永,之下是张佐和张佑,但这几个人出事以后就全跑了。 吴质不敢结案,只能如实上报给曹丕:刘协孙子刘康染病,刘协用道众设法堂、设祭为刘康祈福,法堂失火刘康被焚,刘协悲痛猝死,道士们畏罪潜逃,正在搜捕之中。 曹丕接到奏章眉头紧皱,刘协死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天下人极有可能是以为是自己所为。当即派华歆前往河内,以公爵之礼将刘协和刘康厚葬,刘协之子刘熙袭山阳公。至于曹节省亲一事暂且搁下,办完丧事再说。 刘协在渔船上顶着腥臊恶臭整整一日躲过曹军河防才离开河内,从黄河北岸驶来数十战船将小船围住,一员大将站立船头。 “臣,黄河水师都督徐盛迎驾来迟,请陛下赎罪!” 刘协眼泪都下来了,担惊受怕一日终于见到救兵,脱离苦海。自己这个皇帝实在是窝囊,从长安东归,露宿田野以野菜充饥;逃离河内,又窝在小渔船之中,试问还有哪个天子有这般窘迫,或许只有当年高祖刘邦争夺天下的时候吃过这种苦。死灰尚能复燃,难道说自己时来运转,要如同高祖一般苦尽甘来? “徐将军,速接朕上船。”刘协心中已经十二分肯定,是周仓救了自己。 徐盛令人与小船靠拢,亲自搀扶刘协上船,又把刘康背过来。“周大人正在河边迎候陛下。” “朕深知周爱卿忠君爱国,快带朕去见他!” “陛下不必心焦,舱内已备好热水,请陛下和太孙先沐浴更衣。”刘协现在的样子和身上的味道哪能见人,活脱脱一个渔民。 第714章 谈条件 沐浴更衣,刘协只觉得神清气爽,可惜身上穿的不是黄袍,转念一想,现在还没完全脱离危险,也就没有怪罪徐盛。 徐盛又给刘协爷孙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可怜的两个人自从上船就没吃什么东西,可是饿坏了。等吃饱喝足,船也到岸。 “臣周仓恭迎圣驾!” “臣荀谌恭迎圣驾!” 周仓与荀谌一揖到地。刘协不自觉眉头一皱,心中不爽,见到朕为何不跪?董卓、曹操把持朝政从来就没跪过,刘协能理解周仓不跪,但荀谌为何不跪?但刘协掩饰住了自己的不快。“两位卿家免礼。” 周仓与荀谌来到黎阳接刘协,不仅是因为礼数,有些事情一定要跟刘协说明白。计划已经实施,自然不会在瞒着荀谌。 把刘协接入临时行宫,有侍从领着刘康去休息,小家伙吃完饭眼就睁不开。只有刘协、周仓、荀谌三人,典满站在殿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周卿,自雒阳一别二十五年矣,没想到还能再见卿家。” “臣无时无刻不在想念陛下,一直在筹划迎陛下。” “荀卿,你荀家世代忠良,奈何文若与公达早逝……”刘协挤出几滴眼泪。 “谢陛下,我荀氏一族永为大汉之臣。” 永为大汉之臣?刘协心中一喜。“唉,朕迫于曹丕不得不禅位于他,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刘协摸着眼泪,手指缝中偷看两人表情。 “曹丕妄称天命,行篡逆之举,人神共愤,臣必讨之。臣等请陛下重登大宝,君临天下!” “卿等迎我再等皇位,朕必不负卿。”刘协擦掉眼泪。“不知卿可要何等封赏?” 周仓看一眼荀谌。“臣不要封赏,而且臣请辞去议政王!” 啊?刘协大吃一惊,周仓不要王位?不要封国?是别有所图还是想还政于我?最好是后者。刘协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为何?” “臣暂摄议政王本是权宜之计,而且臣与属下等皆以为,在我大汉当不再分封诸侯,不设封地!”周仓看一眼刘协。“包括皇子皇孙、宗室亲族。” 刘协眉头紧缩,赏赐封地是最大的皇权之一,只有这样才能巩固皇权,才能使文武能够忠于天子。刘协沉默不语。 荀谌说道:“陛下仍可赏赐爵位给皇室及有大功之人,但皇室子孙袭爵自减一级,除皇室其他人不得袭爵。陛下不必担忧其吃穿用度,朝廷每年会拨付十万银元给宫中,还有良田和产业,宫中可设內府或派人经营,除向朝廷纳税外,产出尽归宫中支配。” 朝廷?给朕拨款?难道这不是朕的朝廷?刘协冷笑道:“卿家所言,朕的产业要向朕缴税?” “陛下,是向朝廷缴税,是向我大汉缴税。”荀谌重申。 “唔?难道大汉不是朕的吗?是你周卫国还是你荀友若的?”刘协脸上变了颜色,他分不出两者之间的差别。 周仓心中叹口气,就知道刘协这道坎过不去,周仓不想强制刘协接受,他要把刘协扭过来,他理解刘协对权利的渴望。“陛下,大汉虽是高祖所建,但大汉是我所有大汉子民的大汉,陛下乃是万民之首,臣则等为万民之代表。”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书,刘协读过,周仓的意思也明白了,但他没想到周仓会采用这种方式来体现。君为轻,那还要朕做什么?继续做傀儡吗? “朕要顺从名义,你等又是万民之代表,也就是说朕都要听从你们,是吗?”刘协渐渐有了怒气。 周仓对刘协的怒气恍然不觉。“臣等也要顺从民意,也要为万民着想,若是民心不附,自当另选贤良。” 刘协吃了颗软钉子。“那朕又能做什么?” “大汉永为国号,陛下及子孙但凡不叛我大汉,则永为大汉之君!大汉之君为万民之表率,我大汉之象征,受万民之拥戴。左传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故陛下只需做好祭祀,接见藩国,对外宣战。” 对外宣战?对哪?哪还有外?刘协苦笑。他算是明白了,周仓扶持自己复位的条件是,放弃一切权利,作为回报,大汉国号永不变,刘氏永为皇帝,算是名义上保住祖宗的江山社稷。这不还是傀儡吗?不过这样的傀儡也就没人惦记,只是周仓能够保证以后不出什么变故吗? 看出刘协的疑问。荀谌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臣等已设置法院,并重置大汉法典,将此列入法典,将为永例。若有人违背,天下共讨之。而万民又选其代表设置议院,凡重大国策皆需议院审议方能试行。” 刘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哪怕自己的子孙之中蠢如猪,也不必担心会有人篡位和造反,哪怕是真有人造反,也只会去做那个万名的代表而不会迫害皇帝。当然,前提是这个法典会被一直执行。自己已经做了近四十年的傀儡,继续做下去似乎不是什么坏事,只要还能做皇帝,保住祖宗的江山,暂时答应周仓又有何不可? 面对刘协的意动,周仓继续祭出杀招。“还有几件小事需要禀报陛下。” “周卿讲来。”刘协刚刚念头通达,就知道又要添堵。 “其一,十常侍乱政,导致天下大乱,人神共愤,故臣等商议,从此不再设宦官。”周仓比曹丕还要彻底,干脆将宦官抹除,其实乱政与宦官无关,他们只是皇帝的棋子,周仓向来不喜欢太监,认为这是对人的摧残。“陛下的饮食起居由內府负责,安全由侍卫营负责。所有人员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家事清白、品德优良之人。” 还是要找人看着自己呗,刘协已经习惯了。“准。” “至于內府和侍卫总管,陛下可自己选用。眼下咱由张陆和韩豹担任。韩豹,陛下见过,此人武义出众又有胆识,至于张陆,此人原为商贾,可为陛下经营产业。”周仓没说这两个人还是锦衣卫。 刘协对韩豹印象不错,点头说好。 第715章 谈条件 “其二,陛下登基,不可无后,曹女已不适宜。臣等商议,从官宦之家及民间各选十人相貌端正、性情端淑者为陛下充实内宫,至于陛下钟意留下几人,又以何人为后,由陛下决定。今后亦采用此法。” 决定权在自己?刘协很是宽慰,还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待遇,可怜呐,作为一个皇帝、一个男人,连选老婆的权利都没有。刘协忽然发觉,自己有了最基本的权利,人权!“甚好!” “其三,臣等看太孙已到适学年纪,推举荀谌、端木痒、孙乾三人为太孙讲授文韬,徐庶、端木凌二人讲授武略,至于陛下选用何人亦请圣裁。今后除太子、太孙,其他宗室入学可选学院,或自己花费请人讲课。” 刘协觉得这不是添堵了,哪有人给自己正经讲过课,刘康更是如此,周仓太贴心了。“甚好,卿等有心了。” “其四,除太子、太孙,其他宗室只有爵位,不得为官……也没有特权。”周仓看一眼刘协,重头戏开场。 “嘶~”刘协倒吸一口气,这不真成了孤家寡人?不禁又苦笑一声,现在只剩下自己爷孙两个,哪还有什么宗室。“朕还有三子滞留河内,不知卿等有何打算?” “料想曹丕不会难为三位皇子,待臣等讨伐曹丕时自会想办法搭救。”荀谌说道。 “也罢,就按此议。”刘协也想明白了,不能做官那是在朝廷,宫中还有內府、宗人府、侍卫营,这几个地方不在限制范围,而且可以从商、从儒,可以经营皇产。 “其五,为剔除繁文缛节,臣等早已废除跪拜之礼,无论官、民,只拜天地、祖宗、师长。” 刘协明白周仓与荀谌为何见到自己不跪,那是到了周仓的地头,而在河内,木南、韩豹见到自己时还下跪。刘协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莫大的伤害,以后别人见到自己不用在下跪了?皇帝的体面何在?罢了,周仓这不知针对自己,他不也没有人跪拜吗?刘协已经记不起除了自己的儿孙和宦官还有谁给自己跪过。 “还有吗?” 周仓一愣,这是上瘾了?“臣能想到的就这么多。” “那我想问问,朕是否可出宫?” “只要保证安全、不扰民,天下仍由陛下巡视!”周仓笑道。“只是陛下出行花费甚巨,有些花费不能由国库列支,只能动用內府。” 刘协点点头,还算合理。可怜呐,除了逃亡,还没有看看自己的江山。“那好,我也说上几句。” “其一,周卿请辞,朕不允。”刘协有些得意,他要试试周仓,也想探究一下自己的权利究竟有几何。“卿说过,朕有赐爵之权。而且卿有大功于社稷,朕就以周卿为议政王。非皇室不得袭爵?那我封你长子为候。” 周仓有些无语,只能先点头,接着又摇头道:“如今天下未靖,臣不敢受此爵,另外犬子并无大功于社稷,如何就可封侯?请陛下收回承命”。 也是,现在封周仓为王,以后再封啥?刘协想了想:“那周卿为辅国公。” 刘协说完就不理会周仓,转而对荀谌说道:“荀卿世代忠良,对我大汉衷心不二,而且荀卿治政有功,我以卿为太傅,教授太孙,我封荀卿为安国公!” 荀谌赶紧摆手:“陛下慎重,臣只是微末之功,岂敢受此爵?无大功而受高爵于理不合,臣不敢受。且论功行赏,岂有将功绩集于一人之理,此例绝不可开!” 刘协心中窃喜,原来自己还有这项不小的权利。“也罢,那朕封你为安国候,卿不得再推辞。” 荀谌心中苦笑,只得拱手道:“谢陛下!” 刘协大悦,本想问问自己是否可以下诏令天下讨伐曹丕,转念一想还有儿孙在曹丕手上,不能太过操切,只好作罢。 “其二,朕何时复位?都城设于何处?” “定于八月初六,还有一个月时间。都城暂设于济南,臣等已在舜耕和历水陂为陛下建行宫。”周仓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此为新为陛下所刻玉玺。” 舜耕,好地方,舜发起之地,不过刘协心中有个疙瘩,尧禅位给舜,舜又禅位给禹,不吉利。“那就在历水陂吧。”说完接过玉玺,打开锦盒,一方美玉,上面篆刻四个字:大汉帝玺。 荀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陛下,只因年号更迭频繁,许多州县刚刚收到,便又有新年号,难免慌乱。经臣等商议,自去年开始不再使用,而是以我大汉开朝开始纪年,如今已是我大汉四二三年。”这可是件大事,必须要跟刘协说清楚。 刘协又开始郁闷了。好嘛,连年号都没有了,自己这个皇帝真是窝囊。不过荀谌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仅自己在位就换了五六个年号,记起来确实麻烦,记得登基时是永汉接着就改为中平,好像第二年改为初平,那年去了长安;四年之后改为兴平,兴平用了几年来着?离开长安时,改为建安,去年改元延康,建安用了二十五年,也就是在曹操身边二十五年,这好算,别的呢?乱,实在是乱,连年龄都不好算。 “陛下,虽然不设年号,但帝号仍在,也可说现在是献帝三十二年。”周仓怕对刘协打击太大,补充说道。 “卿等有心,以我大汉纪年正可显示我大汉千秋万代。大汉已经四百二十三年了……”刘协一阵唏嘘,差一点大汉就葬送在自己手中,为了大汉的延续,我刘家子孙永远是大汉皇帝,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年号没有也罢,我不是还有帝号吗? 不对呀,现在只有爷孙两个人,万一出点什么事,绝了后怎么办?哎~自己不过四十一岁,加把劲再生几个孩子就是。周仓,你官做的再大,你的儿子不还是不能袭位吗?不仅是你儿子,所有文武都不能袭位,就不怕一家独大。 君臣谈得很融洽,得益于刘协做了三十二年傀儡,虽然渴望皇权,但周仓给的条件已经使他感到满足,何况在名义上山阳公已死,若是自己仍不知足,刘协很清楚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第716章 复辟 七月初九,刘协起驾回青州,住进历水陂行宫。行宫规模不大,刘协开始还担心会有失皇仪式,后来除了宦官样样俱全,许多御用皇家器皿,他却不是这多是刘立掘出来的。 接下里的日子很忙碌,刘协将敬献的二十名秀女全部充入内宫,其中还有荀谌之女,荀氏容貌秀丽、举止端庄,知书达理,刘协已把她定为皇后。 舜耕没有作为行宫,但作为皇产被张陆接收,张陆改为皇庄,种植农作物。商会又拨出五个商铺,三个作坊交给內府经营。刘协虽然不懂商业,但多少能看出些门道,对张陆很是满意。没别的,张陆很尽心,没有从中谋取一点私利。 侍卫营,一个个龙精虎猛,一看就是精锐,对刘协即为恭敬,对后宫丽人恍若未见。刘协试探给他们一些小恩小惠,却发现侍卫们全部上交给了统领韩豹,而韩豹又交给了內府。刘协责问韩豹,韩豹回答侍卫们无功不敢受禄,即便受些风雨也是职责所在,如是确有功绩再赏不迟。 宗人府,刘协有些犯愁,没有合适人出任宗正,于是自己兼着。好在刘协不是孤家寡人,他还有两个帮手:刘明、刘亮,刘立的两个儿子。尽管广川王臭名昭著,毕竟也是宗室,刘立已经洗白,已是学院院士,并主管矿产,不希望两个儿子重操旧业,有张雄在,不必担心摸金校尉失传,于是把儿子送到学院读书,尽管资质一般,肚子里面倒是装了一些学问。刘协从刘立身上又看到宗室的前途,原来不仅做官可以名扬天下,只要个人努力,其他领域同样可以名垂青史。这也免得宗室都变成不学无术的寄生虫,就想自己那几个儿子只知道醉生梦死。当然刘立不是个例,刘协打听过了,在周仓手下还有鲁王刘兴之后,刘洪十年前去世,但他的儿子因为在历法和算术方面的成就也是院士,现在周仓治下采用的就是刘洪创立乾象历。 刘协令刘明、刘亮将舜耕的行宫改为宗庙,供奉祖宗牌位。宗碟是无法修了,只能慢慢再补,登基以后或许流落各处的宗族会来投奔,但是刘协打定主意不认刘备为宗亲。朕还在,竟敢称帝,实在是罪不可赦。 刘协很奇怪为何周仓不建宗祠,他只知道周仓的祖上是不出世的隐士,细打听之后才知道周仓竟是太尉周勃之后,不禁唏嘘感叹: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曹氏是曹参之后,夏侯氏是夏侯婴之后,他们做了些什么,你再看看人家周家,周勃平吕氏,儿子周亚夫平六国之乱,周仓两次把自己救出苦海,真是大汉的忠臣。于是刘协问周仓为何不建宗祠,周仓呵呵一笑,告诉刘协,如今天下未定,除了皇室不提倡建宗祠,刘协把这理解为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尽管只有短短一个月,刘协发现身边人并不隔离自己,只要自己想要打听的事情,他们知道的都不会隐瞒,不知道的也会告诉刘协该去问谁。 刘协在忙,周仓更忙。虽然不需要搞什么太大的仪式,必要的流程还要进行,这个差事交给王粲。 天子归来,周仓这里就不是小朝廷,而是正规的中央。对中央机构的改组和官职的调整需要动一番脑筋。 首先是各院名称不变,各司改称部,行政院九司变为九部,在部之下再设司。各院首领大臣,称为辅相,各部主事改称尚书,各司主事称侍郎。换牌匾、刻印绶、下公文,交给蒋干和杨锐。 周仓的大将军号被保留,仍为最高军事统帅,既然各院称辅相,那周仓的官职就是首相。周信没有了世子身份,保留枢密院行走,周仓计划在刘协登基后把周信外放,到徐州出任别驾,在基层锻炼几年。次子周挺,向周仓提出要去军中,再去黎阳时,周仓将周挺送到张颌麾下任别部司马。 八月初六,刘协在历水陂复位登基,祭拜天地、告祭宗庙、领受印玺、昭告天下。册立荀氏为皇后、刘康为皇储。刘协本与周仓等人商议要大赦,被劝阻。以法定罪何来赦免? 迎立天子复位,周仓名气暴涨,人人都在夸周仓忠君爱国。只是有很多人惋惜周仓失去王位只换来辅国公,尤其是裴元绍、周冲等人颇有些不平,私下依旧希望周仓能够称帝。 一下子获得前所未有自由的刘协渴望着放飞自我,但他又不知该如何把握分寸,君臣之间再生间隙,韩豹给他出主意,可以去徐州看看,至于名义吗,去英烈祠追悼有功之人最是恰当不过。刘协刚一提出,就受到周仓等人的赞同,并由周信和蒋干陪同,周信本是要去徐州挂职,蒋干则是要发挥口才。 半个月后,刘协起驾前往徐州,所过之处百姓夹道欢迎,献上自己特产。只经历过流亡的刘协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同时他还注意到周仓治下,不,应该是自己的百姓们真可称的上是安居乐业,每个人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做不得假。 沿途经过田地,虽然五谷不分,刘协还是认识一些农作物,但红彤彤的一片高粱地引起他浓厚的兴趣,蒋干告诉他这是从辽东引进的粮种,产量很高,既可做梁也可酿酒,秸秆也有大用,类似的东西还有很多;临县种植的棉是从遥远的大食引进,棉花可织成布,也可絮入衣裳和被褥里面保暖。 典农校尉糜贞主抓农业,还有一批学院的师生专门研究培育粮种、提高产量,另外还有一批人研究农具、水利,这些人的待遇不次于官吏和学士,并且很受人尊重。不务正业、好吃懒做、只知道摇唇鼓舌搬弄是非的人,不论他是何出身会受人唾弃。 感叹一番后,本来就聪慧的刘协忽然想到,是不是就该把政务交给臣子,做皇帝的只要按时四处巡视一番就可以了。 第717章 刘协的转变 进入徐州,刘协没有感受到前呼后应,刺史崔钧带领徐州官吏将刘协迎进城,官员们就各自忙自己的去了,只有崔钧全程陪同。按照崔钧的说法,政务实在是繁忙,不敢稍有耽误。 刘协注意到,很多车辆闪做两旁为自己让路,崔钧告诉他这都是商家运送的货物,每日都是如此。在徐州,商贸远胜于农耕,农税已经降到三十税一。 周仓的旧辽公府作为刘协下榻的行宫。这本是陶谦的府宅,周仓只是做了一些必要的修缮,刘协纳闷,周仓勤俭如斯吗?晚宴的时候,官吏们又聚在一起,刘协发现这与在许都不同,官吏们极少谈风花雪月和诗词曲赋,更多的是谈政务和民情。与许都官场不同,没有诉苦和抱怨,只有想办法解决难题。 官吏们没有对自己歌功颂德,多是介绍徐州的风土人情。而刘协又发现,这些官吏除了崔钧等个别几人,很少是官宦和士族出身,大多数来自同一个地方:学院。于是,刘协决定自己的下一站去学院看看。 在英烈祠,周富向刘协介绍每个人的事迹,刘协诧异的发现其中有文有武、有医有儒,问及蒋干,蒋干解答入祠者不论出身、不论官职,只要有功于社稷、有利于百姓皆可,而且不分排名,只按去世时间。 典韦、华雄、陈登、赵昱,这些都是刘协早就知道的,刘协感叹一声:“这都是我大汉的忠臣烈士。”亲自焚香悼念,本是无心之举,却被蒋干广为宣传,天子亲自在英烈祠为英烈追悼,称赞大汉的忠臣烈士。在英烈祠的记录簿上记下一笔:汉四二三年八月二十八,天子献帝祭英烈亡灵。 当日的晚宴规模小了很多,只有崔钧、周信、蒋干、管宁四人座陪。又一次出乎刘协的预料,没有人向他讲山水名胜,崔钧只是介绍徐州的发展,管宁介绍的是学院建设。 第二日的行程便是学院,此时的华夏学院已经更名为大汉学院。刘协笑问管宁,为何门口的对联只有上联没有下联,管宁笑道:“此为学院创立之初辅国公所立,上联:升官发财请至别处,在文院。下联: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在武院。” 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怕死。刘协点点头:“说得好!” 学院内的师生都是统一着装,甚是整洁。见到刘协知道是天子,一个个全部躬身施礼然后退到一旁,既不交头接耳也不围观。 上午参观是各科学堂,有讲文、讲商、讲律法、讲建筑、讲水利、讲医学,刘协很是纳闷,这么多难登大雅之堂的学科在学院竟是重点,蒋干趁机说道:“辅国公说,有利于国计民生的都是学问。” 刘协轻轻叹道:“周卿处处以民为先,大汉何愁不得久远。” 最后一间学堂,竟然在说着众人听不懂的话。管宁解释,这是大食话,周仓在学院新开一科称为外语,说是今后大汉难免会与外邦往来,只有掌握语言才能畅通交流,目前主要是大食语和鲜卑语。讲课的自然是与棉花一起引进的两个大食人。 蒋干呵呵一笑:“陛下,只因东夷、倭国已被灭成为我大汉疆土,其民皆已汉化,故此这两国已不必学起语言。” 嗯?刘协一愣,心中浮想翩翩,有朝一日我大汉遍扫群夷,那岂不是皆为汉土? 午餐,安排在学院的大食堂,作陪的有来自各科的师生代表。刘协惊讶的发现,自己没有高高在上,反而更体现出师生对自己的尊敬,也更有利于自己听到来自平民的声音。相对于皇帝的膳食,学院的午餐档次很低,但仍不失为丰盛,有鱼有肉,听说这都是免费给学生提供,刘协对自己的产业还要交税也就没那么挂怀了,这钱用的是地方。 师生免不了要作自我介绍,刘协再次惊讶,这些学生有的出身官宦、有的是行伍、有的是小吏、有的是商贾,还有的竟是农民。来自不同阶层的人聚在一起,丝毫没有违和感,相互之间很融洽。 看出刘协的疑问,蒋干说道:“士农工商本为一体,本无身份贵贱高地之分。皆是我大汉子民,人人平等。” 管宁接着说道:“蒋尚书所言甚是。不管来自何方,不管家庭如何,从进入学院开始就只有学生一个身份。若说有高低,那只有一样:品学,品学皆优的自然受人尊敬。” “那你们学业有成,又何去何从呢?”刘协问道。 学生甲恭恭敬敬的答道:“回陛下,各、部、司、州郡每年都会发布需要招纳的官吏和任职条件,我们可以根据自己的特长选择参加考试,考试合格、审查通过之后便可从小吏做起。” 学生乙答道:“即便没有通过,银行、商会、学院等也会招募人手,这也是不错的地方。” 学生丙则说道:“还有商家、厂坊……” 管宁道:“现在百废待兴,各处皆缺有一技之长的人才,学院的学生供不应求啊。” 刘协听明白了,学院是周仓培养人才的场所,官员就是从学院之中优中选优选拔使用,难怪不需要世袭,也不用推荐。这个法子选出来的官员,肯定都是能臣干吏,不是尸餐素位之辈,自己这个皇帝如何不省心。 下午,刘协参观了各个实验室,对一技之长有了更深的了解。管宁还为刘协准备了一个特殊的活动:为当年品学兼优的学生颁发奖学金。天子亲自颁奖,学生们欢欣雀跃,估计老了也可以讲给孙子听。刘协龙颜大悦,原来自己这个皇帝不是无所事事,抛头露脸的地方很多。 奖学金发放的是银币,上面还有大汉四二三年的字样,这使刘协对银行又发生浓厚的兴趣。于是,第三日刘协又去了一趟银行和钱庄,他才知道张陆也为自己在钱庄开了一个户头,里面有存款十万银元,每年可产生两千元的利息。 第四日,刘协去商会和几个作坊转了转,第五日则是听了一天的徐州论坛。处处都是新奇,刘协明白所谓的公务繁忙不是托辞,是真的忙。 第718章 刘协的转变 蒋干告诉刘协,各州采用的大多是徐州模式,只是因为徐州是最初发展起来的,因此最为繁华,人口也最为稠密,其次就是辽东。各州的情况不同,在发展上各有不同,比如说辽东土地肥沃更侧重于农业,而原本的工业就迁移到了幽州,并州以矿业为龙头,冀州的金融最为发达,青州以棉花种植和深加工为主,等等。 刘协盘算一下,各地要是走遍至少要花去三五年,原来自己这个皇帝很有存在感。不看不知道,原来徐州已是如此富庶,想想在长安、雒阳的经历,那简直是人间地狱。若大汉所有的州郡能如徐州,更有何求? 在徐州的六天,刘协大开眼界,每日在宫里翻阅奏章,听大臣们的陈词老调不如走出来看一看。刘协突发奇想,可不可以微服私访呢? 韩豹与蒋干不敢做主,崔钧微微笑道,郯城安全的很,只要在城里皆可去得。话是这么说,崔钧免不了派出百余人装扮成路人和商贩,为刘协保驾。 “为何路上极少见到乞丐和闲汉?难道说都被逐出城外?”刘协很快发现问题。 “陛下,在各地州郡都设有慈善会,商贾和善士们会向慈善会捐款捐物,鳏寡孤独皆有所言。然但凡有劳动能力者又都会被组织起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能够自食其力。比如说,清扫街道、收集垃圾、种植林草、维护秩序等等。”蒋干回答道。 “慈善会?是周卿办的吧。”刘协发现街道两旁果然有很多盆栽,还有人护理,其中不乏有残疾人。 “是辅国公倡导,目前慈善使是袁绍之子袁买,副使是陶谦二子陶商和陶应。此等善事,多有人乐意捐输获得美名。不过无论捐输多少,都不会给予官职。” 刘协记在心里,又有些愤愤,这等美事应该是朕的,怎么能让袁买独占其美?要想办法夺回来。 穿街走巷,刘协免不了品尝一些小吃,赞不绝口。忽闻小巷中传来郎朗读书声,寻声过去就见一学堂:赵氏学堂。 “赵氏子弟何其多也?这是徐州大户吗?”刘协不免诧异。 “非也。现在各州郡,适龄儿童皆要入学,因为免费且供衣食,因此府库难免不足,于是一些富户就会捐资,作为回报,所办学堂便以其命名。” “原来如此。”刘协又眼红了,自己要是出资办学那不是刘氏学堂?不行,该叫皇家学堂,还是不行,那全天下的人都会跑去。受发放奖学金启发,刘协猛生一念。“朕决定了,设立天子奖,专门奖励有杰出成就者。” 说完,刘协暗自得意,天下能人一网打尽矣。他打听过了,这次出门没有游山玩水,算是公务,所有的花费都是从国库中支付,自己还有十万存款,每年把利息拿出来就是不少钱,十块银元就可以买一头牛呢。 蒋干呵呵笑道:“陛下与辅国公想到一起了,辅国公设立玉质勋章,专门授予杰出贡献之人,嗯,如今已有十人获奖。”蒋干掰着手指头。“先是华佗先生,是在医学方面,他还研制出了白药和麻沸散,还有五禽戏;陈矫和张晋,是研制出了建安纸,此外陈矫还因为制定大汉法典而受奖,他是唯一两次受奖之人;刘洪先生是在历法方面,创立乾象历;葛均先生是在发明方面,他制造出了水车、雪橇;孙乾先生是在发展教育、兴办学院方面;糜芳、糜贞父子是在改良粮种、发展农业方面;对了,还有蔡琰,她是因编史方面获奖……” 又受打击了,刘协心里憋屈,怎么就让周仓抢了先,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这项殊荣抢回来。嗯?不对呀。“你说的蔡琰,可是蔡邕蔡学士之女?” “正是。” “女子也可获奖?” “论功行赏,不分男女、老幼。”蒋干笑道,“陛下有所不知,在军中还有两名女将,屡立战功呢。” “女将?”刘协瞪大眼睛。 “正是。其一为吕布之女,曲阿将军之妻吕绮玲,另一人为马腾之女,端木凌之妻马云禄。此二女,武义出众,非一般人可敌。” “吕布之女?”想起吕布,刘协又勾起伤心往事,一下子兴致缺缺,没了进学堂看一看的心思。 几个人边逛边聊,刘协总结出四个字:国泰民安。相比每日忙于案牍、听大臣们扯皮,这才是皇帝应该过得日子。 刘协在徐州待了七天,但他准备要走的时候,在蒋干的运作下,刘协的行程,包括微服私访深入民间的消息被迅速散播,百姓们涌向街头欢送,都称刘协乃是明君,这令刘协得到极大的满足。 回到济南,刘协迫不及待的召见周仓与荀谌,诉说自己要建立天子奖,并且每年自己要亲自向获奖之人颁奖,言辞之中略有强势,大有要求周仓必须同意的架势。 周仓与荀谌互相看一眼,心中暗自窃笑。“陛下圣明。是臣等疏忽没有禀报陛下,臣立即成立评审会,将评审结果呈报陛下。” “嗯,朕这次去看徐州论坛就很好,蒋干功不可没,他编纂的大汉文选,朕也看了,很好!莫忘了把他算作一个。” 呃~这算是近水楼台吗? 把周仓与荀谌送走,刘协又把张陆叫来,仔细盘算自己的产业,原来经营自己的产业如此有趣。 “周公,看来此次出巡,陛下多有感触啊。”荀谌笑道,“我还一直担心陛下转不过弯来。” “这是我大汉之福,百姓之福。” 荀谌叹道:“我大汉有周公才是幸事,如此治政何愁萧墙之祸,周公真乃奇人。”荀谌更加惋惜哥哥荀彧和侄子荀攸,这两人的才华不亚于自己,可惜他们选择了曹操,壮志未酬身先死,自己才是幸运的。荀谌也没有想到,周仓不仅自己没有称帝,还千方百计把刘协救了出来,削皇权而不专权,这种模式简直匪夷所思。 “行百里半九十,咱们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后面的路将更加漫长,或许会更难……” 第719章 刘备东征 汉四二三年五月,刘备兵出永安,沿巫峡东进。刘循宴请傅士仁,傅士仁倨傲无礼,被埋伏的刀斧手所擒,刘循开城迎刘备进入秭归。刘备以刘循为奉车中郎将、绵竹侯,安置在绵竹。傅士仁被五花大绑押上来,傅士仁大呼是被刘璋所诱,刘备破口大骂,下令为关羽设祭,关兴将傅士仁剖腹挖心以泄愤恨。 侍中马良回报,五溪蛮王沙摩柯答允出兵协助,共出兵万人,刘备大喜,便要下令进军江陵。 北军都督黄权,向刘备进言宜暂缓进军,稳扎稳打徐徐推进,刘备不以为然:“我军士气正旺,正可一举荡平江东,兵贵神速,哪能贻误军机。” 黄权再次劝刘备:“陛下龙体尊贵,随御驾亲征但不宜亲临一线,我愿意领军为前驱。胜,陛下顺势东进;败,陛下也有所准备。” 刘备不悦:“我军必胜,你如何口出不吉之言。”给黄权八千水军远远打发江北,防御曹丕去了。自己领军挺入夷道,荆州势在必得! 李异、谢旌领三千人把守夷道,与蜀军先锋张苞、关兴遭遇,蜀军爆发出惊人战力,江东军无力招架败下阵来。谢旌又引军来战,将张苞引入李异埋伏,李异发冷箭被张苞察觉,猛嘞缰绳,战马跃起替张苞受了这一箭。李异趁张苞落马便要取他首级,关兴及时赶到,斩杀李异救出张苞,顺势再次将谢旌击溃。 刘备亲征,蛮王助战,秭归丢失,荆州门户洞开,孙权一连数惊。刘玄德,你不厚道啊,怎么就不守规矩呢,你当皇帝为何拿我立威,你应该去找曹丕才是。孙权很郁闷,本以为曹丕会成为众矢之的,没想到会是自己首当其冲。刘备来势汹汹,孙权无奈只得再令张咨出使许都,向曹丕称臣以为藩属,请曹丕救援。在荆州,孙权本有五万兵马在防御刘备,他又从江东拼凑出三万,以周泰为大将前去增援,从青州购买的三千匹战马也被送上战场。 蜀军携忿而来,更兼刘备亲自挂帅,势不可挡。老将韩当临危受命,与凌统、朱桓等人商议后,决定暂退避开刘备的锋芒,选择在江陵郡的猇亭据守。选择猇亭,一来地形有利,狭长地带容易坚守,素来有守江陵必守猇亭这一说,而且刘备的军队只能连绵驻扎在夷道;二来当年周公瑾曾在此打败过曹仁,有利于提升士气。又令全琮、潘璋率军一万,迎击沙摩柯蛮兵;蒋钦、马忠领军一万屯于江北,防御黄权。 七月,刘备大军势如破竹进入夷陵地界,兵锋直指猇亭,可惜江东人马已是严阵以待,各处要塞、小道全部派兵把守,蜀军一时不得进,炎热的天气迫使刘备不得不停止进攻,选阴凉处扎营。 一晃,一个月过去。八月初二,张咨从许都赶回。救援?没有!只有曹丕一番勉励的言辞,和一纸任孙权为吴王的诏书。此外,张咨还带回一个消息故天子刘协崩殂,刘熙继山阳公。 刘协的死活,孙权不感兴趣。曹丕的态度令孙权马上惊醒,曹丕靠不住,不仅不是一个盟友,甚至可能会趁火打劫。现在只能将当初张昭的计策变通,孙权留虞翻在建康,自己转至夏口指挥。令派陈邵驻守襄阳,令张休开始将襄阳一带民众迁往南郡;令步骘去长沙,节制荆南四郡;调安东将军贺齐领军破沙摩柯;再令贾化将范疆张达拿下,诸葛瑾携张飞的人头、绑缚范疆张达前往夷陵与刘备讲和。 贺齐,会稽郡人,先归顺孙策人南部都尉,后辅佐孙权,战功显赫。与别的大将不同,他的军旅生涯主要是在平叛:他收复闽越故地,拓野千里,设立四县,其中以建安县为首。平定山越族叛乱,杀人数万,山越惊悚,其山地攻坚战之法还早于魏延奇袭米仓山;平定豫章水贼之患诛杀首恶,收编余众,被孙权封为奋武将军。之后,鄱阳受曹操鼓动发生叛乱,贺齐斩杀三千人平叛,选精锐得精兵八千,晋为安东将军。 诸葛瑾信心饱满,他揣着孙权给讲和的底线,一是归还夫人,续接姻亲;二是遵刘备为帝,孙权称臣纳贡;三是归还荆州。这三个条件对刘备有利,刘备不会拒绝。他却不知道,孙权别有打算。 进入刘备中军,看到领军吴班,范疆张达大声呼救。吴班微微点头,说是向刘备通报,实则派人告之张苞。张苞手持丈八蛇矛冲奔过来,不由分说将诸葛瑾赶走,一矛一个结果两人性命,又割下头颅,手提首级来见刘备。 “贤侄为何如此莽撞。”刘备眉毛扭成麻花,旋即换了口吻。“便宜这两个贼子,该当千刀万剐!” 诸葛瑾准备了一肚子说辞想要游说刘备,先说忠义,再说利益,简而言之,如何和谈,刘备名利双收,最后不无威胁的告之刘备,孙权已尽发江东之兵,如刘备仍不肯罢休,那势必拼得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 结果令诸葛瑾很失望。他的请求被刘备断然拒绝,孙权是杀害关羽的罪魁祸首,关羽的仇要报,没得商量。要不是看在诸葛亮的面子,诸葛瑾回不得江东。 刘备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是被贪婪遮蔽了眼睛。他已经不满足于一个荆州,只有拿下整个江东才能与周仓、曹丕抗衡。刘备片面的自以为强大,江东没有名将不堪一击,他错误的判断曹丕与周仓会发生冲突,无暇难顾,正是自己统一南方的大好时机。刘备已经六十三岁,儿子刘禅却只有十六岁,周仓、曹丕、孙权要年轻的多,刘备需要在有生之年扩张领土,为儿子留下一个稳定的江山。 诸葛瑾狼狈回到夏口,满面羞愧。孙权却早就料定结果,他已经做好两手准备,一是向刘备示弱,寻机击溃刘备;二是放弃荆北,引曹仁出兵与刘备开战。 然而到了八月二十八,一纸诏书将孙权镇惊当场:天子刘协八月初六在济南复位! 第720章 秋后算账 周仓玩的什么把戏?刘协不是死了吗?曹丕与周仓两人在较劲,孰真孰假?不得不说,周仓自己不称帝,也不另立新君这招实在是妙,不管复辟的这位是真是假,狠狠的扇了曹丕和刘备一巴掌,两个人都是伪帝。形势变化的可真快啊,刘备的复仇之战,变成孙权的正义之战。 新问题又来了,刘协复辟,要不要遣使朝贺纳贡称臣?刚刚向曹丕称藩,再去投刘协,合适吗?听说周仓辞去议政王,刘协封他为辅国公,曹丕册封自己为吴王,难道自己还要再削去王位? 孙权感受到自己最弱势。唉,弱势无外交啊,忍了吧!孙权甚至还有一点窃喜,刘备以汉室正统自居,现在真正的天子复位,这不是啪啪的打脸吗。看你大耳贼如何收场。 思索再三,孙权遣曾经出使许都的张温前去朝贺,献上重礼,辨别天子的真伪,探探周仓的态度,也免不了向周仓提出援助。 九月初二,前线送来好消息,安东将军贺齐来报:为了与五溪蛮连通,刘备令人打通猇亭与武陵之间的佷山,他自以为做的隐秘,却被细作探知。于是,全琮在江陵拉好架势,做出要全力一战的摸样,贺齐却与马忠带领手下五千山越和五千丹杨精锐,埋伏于佷山道。待沙摩柯带蛮兵通过时,贺齐将道路两端以大石、巨木截断,从两侧以火和弓箭大破蛮兵,五溪蛮几乎尽没。沙摩柯力大、骁勇无比,手持铁骨朵冒火开出一条路,带手下近百人逃出,落入马忠设下的埋伏,因沙摩柯太过凶蛮难以活擒,只能乱箭射杀。 孙权闻报大喜,灭掉五溪蛮族,斩掉刘备一爪,提升江东兵马士气。升贺齐为平南将军,总领荆南四郡军务,马忠为其副将。孙权就纳了闷,马忠简直是设伏的行家能人,先是擒了关羽,后是斩杀沙摩柯,似乎他总能预判大将的行走线路。 与孙权相比,刘备现在是连受打击。进攻受阻,本想与沙摩柯合兵,没成想沙摩柯被灭,自己失去侧翼支援,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是刘协竟然在青州复辟,刘协归来,那自己不就成了窃国之人,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刘备痛恨周仓,为何总是要与自己作对;暗骂曹丕无能,怎么连一个刘协都看不住。 诸葛亮在益州掐断一切消息来源,百姓和小官们根本不知天下事。但是大军出征在外,消息压不住,只能想办法补救。刘备对外宣称,刘协确实已经死了,在青州的那个天子是假的,只不过是周仓找的一个貌似刘协的替身,是周仓掌握在手中的傀儡,周仓早晚也会像曹丕一样逼迫假刘协禅位。 天子都可以是假的?虽然刘协早已不作为被关注的对象,可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天子,又称为热议的话题。 刘备开始犹豫了,是不是该继续进军。 许都,曹丕面沉似水。联想在河内发生的事情,曹丕敢断定,刘协已经落入周仓手中,那两具死尸一定是假的,只是不知道周仓如何移花接木从吴质眼皮底下把人救走,而其中天师教充当了帮凶,或许是被利用。没有人证和物证,为了自己的脸面,曹丕暂时不能为难张鲁。甚至刘协的那几个儿子,只能好生看养起来,这才是鸡肋。 文武大臣们大气不敢出,一口咬定那个刘协是假的吗?掩耳盗铃罢了。除了搁置不予理睬没有什么好办法,这就需要转移视线。贾诩轻咳一声:“陛下,听闻刘备称帝后出兵荆州,两军现在江凌对峙。这正是我夺取襄阳的大好时机,何不令曹仁将军兵出樊城,文聘将军兵出江夏?” “太尉之言正合朕意……” “不妥不妥。”曹洪直摇头。“我……臣以为刘备尽发蜀军,益州空虚,这正是进军汉中,夺取巴蜀的大好时机,妙才的仇还没有报呢!” 曹丕眯着眼看看曹洪,压住心中的怒火。“且不说汉中易守难攻,粮草转运不便,大军出征,周仓势必趁虚而入。朕意已决,夺取襄阳,无须再议。”说罢拂袖而去。 曹洪呆呆发愣,还不明所以。曹洪与曹丕的矛盾由来已久,曹丕曾向曹洪借钱被拒绝,曹洪还常在曹操面前说曹丕的不是,排挤司马懿,曹丕一直忍着没有发作,即便是做了皇帝,还以曹洪为骠骑将军。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哪怕为了削曹氏宗族之权,曹丕也要先要向曹洪下刀。 没过几天,有人揭发,曹洪的心腹收受贿赂,买卖官爵,抢夺他人田地。曹丕震怒,将曹洪下狱,细查发现曹洪在谯郡侵占大量土地,曹丕就要对曹洪问罪。 曹氏宗族求情未果,领头羊夏侯惇卧病在床,他们只能求到曹丕的母亲卞氏那里。卞氏哭着斥责曹丕,曹洪追随曹操屡立战功,数次在混乱之中救曹操的命,虽然曹洪贪财,相比立下的功劳不算什么,如果曹丕执意要治罪曹洪,那就会失去宗族的拥护,曹魏的江山危矣,与其看着曹丕众叛亲离,不如自己先自我了结。 曹洪免于一死,被贬为庶民,官位、爵号、封邑全被削夺,卞氏再次求情,曹丕才归还曹洪家财。 经过这一出,本有些得意忘形、不知收敛的曹氏宗族多少知道些害怕,不敢再仗势欺人,但难免心有怨言。而最初跟随曹操的老臣们终于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曹丕不会因为以往的功绩就会对老臣们留有情面,在天子面前要低调。 九月初二,曹仁以牛金为先锋攻打襄阳,未等文聘赶到,牛金便击败陈邵夺取襄阳,只是人口和物资多被转移到了南郡。 九月初六,大将军夏侯惇在家中病故,曹丕穿素服为夏侯惇发丧,赐谥号为忠侯,长子夏侯充爵高安乡侯,将妹妹清河公主许给次子夏侯楙,曹仁接任大将军。 第721章 江东风云起 襄阳被袭,孙权不住的冷笑,早就知道曹丕靠不住,还好自己早有准备。北有曹仁,西有刘备,荆北看来是守不住了,既然守不住那就无需再守,孙权下令韩当继续坚守猇亭,荆北的陈邵、张休将百姓和物资南迁,贺齐、歩骘做好接纳和安置。 孙权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己撤出荆北之后,曹仁与刘备会有怎样一番争斗,张昭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在是妙。没等他夸上张昭两句,便被狠狠的敲了一闷棍:留守建康的虞翻来报,一支汉军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建安郡,一路北上已经兵临临海郡,从逃回的兵卒所说,汉军主将姓于,手下兵卒极其悍勇,约有三万余人;江北广陵,汉军正在集结,江面船只往来如梭,随时可能会渡江南下!请吴王速来救援! 刘备东征,周仓得报便与徐庶等人商议对策。所有的人都认为周仓会出兵攻打曹丕,那就反其道而行之,孙权的兵力都在西线,端了他的老巢!于禁在台州练兵已经快有五年,其中前三年是在训练,后两年则是将台州的土著全部荡平,在实战中练兵,尤其是台州内陆多山,积累山地作战经验。 为占领江东,周仓与徐庶筹划多年,推演不知多少次,根据测算,为了对付刘备,孙权在后方的人马最多会有五万,而这五万人主要会集结在吴郡、丹阳郡和会稽郡。徐庶最终的作战方案,于禁率军跨海奇袭建安郡,甘宁在广陵造声势,那么吴郡和丹阳的守军就不敢去迎击于禁,而是防备广陵之军,只能会稽郡的守军就会南下临海郡阻挡于禁。此时,东海水师从瀛州出发直击会稽,从而与于禁对其形成包夹,歼灭会稽军。两军汇合后继续北上进攻吴郡,水师过江,曲阿领军据丹阳之兵,甘宁则与于禁再次对吴郡形成夹击。 此番出兵,于禁部三万人,东海水师孙达部两万人,曲阿、吕绮玲部两万人,甘宁长江水师两万人,共计九万之众。如果战事顺利,三个月就可夺取吴郡,如果孙权放弃西线全力回救,那就在丹阳与孙权决战,若是孙权来不及撤军,则就势拿下丹阳。如此一来,鄱阳、洞庭以东尽归周仓。 迎接天子,刘协复辟,成为了很好的掩护,谁也不会想到,周仓在忙这些事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图谋。于禁、甘宁、曲阿三员名将,多出一倍的兵马,又是出其不意,江东可得。 于是在周仓前往黎阳接刘协之前,各道命令就已经发出。周仓另外还给甘宁一道密令,对江东士族绝不手软,至于如何把握分寸由甘宁看着办,反正甘宁的恶名是逃不脱了。至于把周信放到徐州,周仓还有一层打算,由周信去江东收尾,这对他来说是重大的历练。蒋干去徐州有三项任务,明面上是陪同刘协巡视,暗地里是为下一步占据江东做好舆论宣传和民心引导,第三项任务是从徐州的官吏和师生中挑选一批思想比较进步的人,为将来充实江东官场、开设学院做准备。 于禁在台州卧薪尝胆、磨剑五年,只为有朝一日重返战场。接到周仓军令,南海水师都督孙兴调集战船将五千人先行运达建安郡在鹭岛登陆,由于贺齐被调走,建安郡只有守兵五千,且沿海不设防,故先头部队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便扎稳脚跟,后续人马随即赶到,于禁留孙兴建海港,修水寨最为补给之地,自领军分兵三路北上。 五千守军即非精锐,又无坚城,一战击溃,逃脱者不足千人,于禁出兵不足十日,便已濒临临海郡。临海守军更少,尚不够三千,郡守紧急向会稽守将张英求救。张英赶忙报知虞翻,自领军万人南下临海以求延缓于禁的步伐。 虞翻正在为广陵守军出现异动而焦虑,忽闻张英求援,惊骇之余,令吴郡太守朱治加紧戒备,派人快马加鞭报告孙权。朱治跟随孙策起兵,立下大功,孙权继位仍予以重用,其长子朱然有将才,现为合肥太守镇守合肥,次子朱才、三子朱纪为其左右副将。 自孙策平定江东,已有二十年未守兵戈,突然之间狼烟再起,江东人心惶惶,一些大户开始偷偷将家小向庐江和豫章郡迁移。 “周仓!”孙权拍案而起,他万万没有想到周仓会在自己的背后捅刀子,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以前可没少干。“背信弃义!卑鄙小人!” “张咨走了几天了?是不是该到青州了?”孙权还在纠结自己与周仓还是盟友,周仓在自己派出使臣的情况下,竟然派兵偷袭。可以想象,背后出现的这只奇兵绝不是从天而降,只能是漂洋过海,如同当年周仓奇袭辽东一样。唉!自己还是大意了,周仓既然有能力跨海北上出兵辽东,又怎么就没有能力漂洋南下江东呢。 薛综咋咋嘴,“吴王,看来周仓此次出兵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所图啊。” 孙权瞪了薛综一眼,这还用你说。旋即他明白了薛综的潜台词,周仓这次出兵是准备的十分充分,而且势在必得。 诸葛瑾禁不住苦笑,现在再说周仓违背盟约已是没有道理,天子已在周仓手中,哪有与天子结盟的说法?天子想要讨伐谁需要理由吗?要说理由,有,孙权接受了曹丕的敕封称吴王,对天子来说就是反贼。至于为何不去攻打曹丕,那更简单了,曹丕势大,孙权势孤呗。 薛综这一声吴王,也点醒了孙权。嘶~周仓这家伙已经退居辅国公,孤怎可再称吴王。 “子瑜,你即刻去一趟青州,替我上表,仍称吴公,向天子奏明我愿奉天子诏,纳贡称臣。” 张昭微摇头,来不及了,汉军已如离弦之箭岂能说收回就收回,吴郡极有可能是保不住了。 孙权或许也是觉得自己的筹码不够分量。“子瑜,你再告诉周仓,我愿把合肥让给他,请他收兵。” 第722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都什么时候了,主公还要再玩这套把戏。周仓能看不出来吗,貌似割让重镇合肥,实际上是把矛盾推到周仓与曹丕头上,曹丕对合肥何尝不是势在必得呢。 诸葛瑾暗自一叹,领命而去,回到府中,十八岁的儿子诸葛恪问道:“父亲为何不乐。” 诸葛恪少年聪慧,心思敏捷、善辩,有神通之誉,深受孙权喜爱。 诸葛瑾脸长,有一次孙权将一头驴牵过来,驴头书:诸葛子瑜。众人哄笑,诸葛恪提笔在其下加上两个字:之驴,孙权大笑将驴送给诸葛恪。 诸葛恪体胖,孙权戏问为何,诸葛恪回答,有钱人把自己家装饰的很漂亮,有德行的人因为心态平衡自然健康丰润,我努力想要成为有德行的人,也就变得如此了。惹得孙权大笑。 刘备称帝,以诸葛亮为丞相。孙权问诸葛恪,诸葛亮与诸葛瑾谁更优秀,诸葛恪回答是父亲诸葛瑾。孙权问其故,难道说是你偏向你父亲吗?诸葛恪回答,那是因为我的父亲知道该辅佐谁,而叔叔诸葛亮却选错了人,所以诸葛瑾更优秀。孙权对诸葛恪更是高看一眼,青睐有加,令儿子要多于诸葛恪接近。 诸葛瑾将原委一说,诸葛恪惊到:“江东不保矣,父亲此次出使定然无成,父亲宜早作谋划。” 诸葛瑾不悦道:“虽是如此,吴王对我有大恩,岂能有他念,不得胡言乱语。”诸葛三兄弟各有才具,诸葛瑾又怎么会看不透。亡吴者,非周仓就是刘备,三弟诸葛均在周仓手下,二弟诸葛亮在刘备手下,冲两个弟弟的面子,自己的家小不会有事。 诸葛恪却以为这不是长久之计,思索一下说道:“母亲与小弟仍在建康,若有一日吴王弃守建康,我陪父亲即可。” 小弟,即诸葛瑾幼子诸葛融。诸葛瑾轻叹:“也好。”他对这个儿子唯一感到不满的是,锋芒毕露,内敛不足。杨修之死,令人发醒啊。 诸葛瑾走后,孙权急令贺齐立即率军回援吴郡,猇亭的人马不敢动,韩当若是撤军东归,刘备的蜀军就会如同洪水般涌来。 “主公,周仓贪我江东之地久矣,子瑜此去怕是竹篮打水。”张昭很是忧虑。“我担心贺齐亦非甘宁之敌。” 甘宁!孙权当然还记得,孙策当年就是惨败于甘宁,那也是小霸王仅有的一次败仗,而凌统之父凌操也死于甘宁之手,孙权是又恨又怕。 “子布先生有何高见?” 张昭叹口气道:“退一步海阔天空。” “此话怎讲?” “如今我三面受敌,不如全线收缩南下。周仓、曹丕、刘备必为利而争,我只需休养生息,待其有变再复夺故土。” 孙权眯着眼睛,半晌不说话。张昭是要自己放弃会稽、放弃合肥,甚至放弃吴郡,远离是非之地,专心经营南部,算算底盘还不算太小,共有十五郡:有荆南长沙、武陵、零陵、桂阳四郡,扬州豫章、庐陵、鄱阳、庐江四郡,交州交趾、郁林、苍梧、合浦、高凉、朱涯、南海七郡。 其中有利有弊,先说弊:一是这些地方大多不开化,蛮夷、土著众多,孙权上位有近三成的精力是用于剿抚山越族,深知其难;二是自己的手下多是吴郡、会稽士族,他们愿意离开故土,从头再来吗? 再说利:首先是孙权可以脱离周仓、曹丕、刘备之间的纷争,从而置身事外,也就是说暂时安全;其次,没有外敌,只要潜心经营,花上三五十年或许会重新崛起;再者,正是因为不开化,没有人会费劲心力来争夺南方,换而言之,孙权仍可为王候。 难道我就如此之弱吗?孙权不甘心,他要把张昭的策略当做自己最终的退路。他接连发出数道命令: 令一,张休、孙邵加快将南郡之民送过江,安置在荆南四郡,以歩骘、严畯、潘濬、吾粲为四郡太守,组织开荒种田。 令二,吕范为交州刺史,薛综为别驾,张昭次子张承为从事。朱桓之弟主据为平夷将军,协助交州守将吕岱清扫蛮族、土著。 令三,合肥守将朱然弃守合肥,率部南下豫章驻守,尽迁其民。 令四,留守建康的虞翻,将孙氏一族及重臣的家眷送至长沙。组织防御,延缓汉军攻势。 令五,长沙太守歩骘将城扩建,作为自己备用治所。 令六,待南郡军民撤退,都督韩当做好南下准备,江凌守将全琮征调船只待命。 孙权仍存在侥幸心理,周仓会答允自己的求和,曹丕会与周仓展开对合肥的争夺。当然,他更希望韩当能够击败刘备,一路追击把益州也能夺下来,不过这恐怕是奢念。 顺利迎刘协复位,刘协按照周仓的设计转入新角色,适应的非常好;于禁、甘宁发动起对江东的总攻,一且都在计划中,都是那么顺心顺意,周仓不禁有些飘飘然,大有天下已落入我掌控的感觉。 九月初八,张咨奉孙权之命朝拜天子,周仓就没有给他好脸色,张咨还不知周仓已出兵,只以为是这因为孙权以吴王自居,而吴王是曹丕敕封,周仓不过才是公爵。出乎张咨的意料,刘协实在行宫中召见他,而非朝会,在行宫里面没有见到一个宦官!后来张咨打听过了,天子复位之后,竟然从来不上朝!或者说,就没有朝会。 这个刘协是真的,因为不仅容貌、举止完全一致,刘协还记得上次见面时两人的奏答。此次刘协表示了对孙权十二分的不满,对周仓不吝赞誉之词。张咨很是怀疑周仓是不是给天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是刘协精神状态很好,双目有神、满面红光,与在许都之时判若两人,这使得张咨很难理解。 碰了一鼻子灰,张咨有些纳闷,天子落入周仓之手,周仓就不需要孙权这个盟友了吗?一个被废掉的皇帝又有什么用?既然确定天子为真,张咨任务已经完成,至于那些疑问还是留给孙权考虑,他辞别周仓奔回夏口。 第723章 和谈 汉四二三年九月十六,蒙州韩龙的特使飞奔而来,老将黄忠在一次例行巡视之后,天热出汗,立即卸甲,贪凉吹风,又饮了三碗凉酒,得上卸甲风,三日后病故,终年七十六岁。 这是什么情况,老天给周仓开了个天大的玩笑,黄忠没有死在刘备的东征路上,却死在了塞北,死因不同,时间却如此相近。华雄没有死在虎牢关而是乌巢,典韦没有死在宛城而是襄平,周仓一度以为历史会有改变,人的命运也会发生转折。周瑜、鲁肃、吕蒙病死,华佗、杨修死于曹操之手,是周仓感到冥冥之中还有一支大手在掌控历史,不禁心中一寒,说不定自己四十年所做的努力在一日间就会付之东流! 周仓不甘心,十六岁出道,前二十年为求生而奋斗,中间二十年为崛起而努力,后二十年或许就会为延续而辛劳,不知道在这之后还不会再有二十年,唉,即使有的话还是养老吧…….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一员大将竟然死于卸甲风,周仓实在是无语,早在楚汉争霸之时就有魏王豹得病的先例,之后还有两名绝世武将不幸中卸甲风,一是五代名将李存孝一日力敌五侯二十八将诛杀十五人,下了战场不省人事,敌军新的大将高思继勇不可挡连续获胜,李存孝得知后不治自愈,披甲上马两军阵前生擒高思继;另一人更为有名,大明开国名将常遇春,以十万众便可横扫天下的常十万,只不过常遇春在击败蒙古人后就染病死于退军途中,年近四十岁。 周仓既痛惜又恼怒,痛惜失去一员大将,恼怒竟然出现如此低级的错误。一边令人在英烈祠为黄忠造像,一边令徐庶着手编纂步、骑、水军手册,将军纪、注意事项、自我保护等内容列入,要求所有的将士必须背熟照例执行,背不熟者者赏五军棍,不执行者赏十鞭。 黄忠突然病故,对周仓北方战略多少产生一些影响,北军都督陆逊节制平州、蒙州军务,周仓向陆逊建议,将波才调至蒙州,令柳志从并州回平州,协助陆逊。又令陈到从武院挑选百名年青人充入陆逊军中,作为培养对象,其中也包括周仓的次子,十六岁的周挺。 周仓把蒋干、孙琳、刘淼找来,令三人召集二十学子开始编书,书名叫做《治国大纲》,这本书要把周仓的政治思想、治国理论、经济政策、体系建设等做系统的阐述,核心思想为:君主立宪、提升民权、众生平等、持续发展、与时俱进。书成之后,将作为学院的必修课,官员的必读书。 周仓又请荀谌、孙乾、端木痒主持对学院的教材进行筛查,但凡是强调皇权、天命神授等一律删除,此类书籍亦不得刊印、传播。端木痒重礼、重学,对皇权反不那么在意,甚至在荀谌的引导下认为君主立宪着实不错,绝不会让人担心会出现昏君误国,而且他向来认为应该是士大夫治国,周仓只不过放开一点而已,欣然领命。 九月二十,周仓又迎来了诸葛瑾,诸葛瑾在路上与张咨相遇,张咨知道了周仓进攻江东,诸葛瑾也知道了当今天子的真伪,两人不禁苦笑。张咨将自己的疑问告之诸葛瑾,诸葛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力邀张咨一起赶往济南。 诸葛瑾注定白走一趟,对破坏联盟、撕毁合约的指责,周仓根本不理会,荀谌指出,现在不是周仓与孙权结盟,而是天子与孙权的君臣关系,孙权不臣,周仓奉天子命伐之。简直又一个挟天子令诸侯的翻版。 占不住理,诸葛瑾只能低头向周仓求和,愿意称臣纳贡,并愿意割让合肥,恳请周仓撤军,周仓拒绝。不过周仓没有一口咬死,条件可以慢慢谈。 徐庶与荀谌早就想到孙权会有此举,现在还需要留着孙权。周仓也想到自己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对外扩张,需要借力,匈奴人已经远走欧洲,孙权也要发挥他的作用。看似在江东周仓已经取得主动权,须知那是孙权的主力不在,只剩下一些老弱之卒,要给孙权留一条退路,否则孙权一旦拼命,损失巨大,在他手下还有近二十万人马呢。 和谈交给了徐庶和荀谌。荀谌很直接的告诉诸葛瑾,今后在大汉不允许再有诸侯的存在,天下只会出现三种情况:一是大汉的江山,二是大汉藩属,三是番邦。 基于这个原则,荀谌给孙权两条出路:要么孙权投降,成为臣子;要么成为藩属,只能拥有大汉以外的领土。投降好解释,交出土地、军权,由朝廷重新委任官职,何为藩属,荀谌给出答案。 其一,孙权可在交趾建国称王,作为大汉的附属国,不得再对大汉之外的人称臣。要把扬州全部交还朝廷,军队撤走,百姓最多迁走两成,可以暂时保留荆南四郡,待其国事稳定,需将四郡交还朝廷。 其二,作为属国有自治权和军队,对大汉进贡,他的后代可袭王位,受天子敕封,大汉不干涉其内政。可与大汉铜丝、通商、通婚,遇到灾害大汉给与必要的援助。可对外征伐,征伐所得土地归其所有,大汉不问;受大汉保护,遇到外侵或内部叛乱,可向大汉寻求兵援。 其三,除非有侵犯大汉之举,否则大汉永不讨伐。大汉如果需要出兵援助时,可根据情况而定,即使拒绝出兵,大汉绝不怪罪。 其四,可从大汉招募人才,大汉不加禁止,但若有违背大汉律例范奸作科者,不得包庇,需协助大汉抓捕并交给大汉处置;若有违背其律法逃亡大汉者,大汉亦需照此执行。 诸葛瑾与张咨听罢面面相觑,不住咂舌,周仓好大的胃口,这是要把我们驱逐出去吗?即便是暂时保留四郡,有了缓冲的余地,主公会答应吗?这么多的文武会答应吗? 徐庶不留情面的告知两人,在没有结果之前,汉军不会停止进攻,请孙权尽早拿主意。 第724章 宁为鸡头不为牛后 四方纷争,周仓改主意了,他筹划着要下一盘更大的棋。孙权是有能力的,手下也有一批大将,但他现在的形式不足以参与这场纷争之中,自己需要这把枪去扫平道路。在南亚,什么越南、老挝、柬埔寨、缅甸,这些还没有开垦出来的广袤之地,让孙权去征伐吧,或许有一天历史上会给孙权大帝记下浓厚的一笔。 周仓不担心孙权会就此彻底倒向曹丕,在孙权困难的时候,曹丕不仅没有对向自己称臣的孙权伸出援助之手,反而趁机拿下襄阳,已经失去孙权的信任。 诸葛瑾与张咨一路快马加鞭,气喘吁吁奔回夏口,向孙权禀报。孙权看一眼张昭,竟然与张昭料想的有五成相同。 “主公,还需尽快拿主意,周仓说不会停止进军。”诸葛瑾急道。 张昭微微摇头:“子瑜莫急,他只是想逼我就范,不会全力进攻,这于他于我都没有利。” 只留下一个交州,放弃其他地方,孙权肉疼。从父亲孙坚开始,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就这样便宜了周仓? 张昭盯着诸葛瑾问道:“周仓一再说大汉如何,难道说他就没有篡汉之心?” 诸葛瑾一愣,看看张咨,张咨把自己的见闻一五一十说出来。张昭沉思半晌,微叹口气:“看来周仓没有此念。我曾读其建安文选,原先亦与荀氏等有书信往来,谈及周仓之志向,当时都以为是遮人耳目的虚妄之谈,没想到果真如此。此人可称当世奇人,大汉若能如此,怕是会长治不衰。” 张昭分明是看好周仓,孙权更加郁闷,孤就如此不堪吗?呃,好像是这样,要不能被动挨打。 “子布以为孤当接受?”孙权略带不悦。 “我现三面受敌,恐难阻挡,而汉势最大,早晚曹丕与刘备会被其所灭,事到如今唯有附汉。”张昭直言不讳。“主公若投降朝廷,失人失地,留有富贵,但难萌荫子孙。若为藩国,主公仍可为王,留有基业。” 张咨直摇头:“交州之地,穷山恶水,又有丛林毒虫危害,非是善地……”作为江东士族不愿背井离乡,虞翻、歩骘等人不在,张咨免不了要表态。 张昭呵呵道:“自古何来善地?是先人渔耕牧猎、拓野垦荒才造就富庶之地。交州虽远,但其稻一年两熟,甚至三熟,就是我们最大的依仗。辽东本是苦寒之地,周仓渡海击之,经营二十年,富甲天下,与徐州比肩。以主公之才德何须二十年?” 张昭看看孙权,主公还不到四十岁呢,至少还能掌权二三十年,这点时间还能靠的起。“按周仓所说,我可迁民两成,却并未限定,我可迁其年轻、精壮者,可得二十万众,如此算来不消十年,交州何愁不福?” 孙权脸色好看许多,不算荆南的人口就有二十万青壮,再加上近二十万人马可以屯田! “听故交州刺史士夑所言,交州之西广袤无边,南穷其远,只有大国名贵霜,且仅有人口百万,周仓任我征伐,却不知南疆之地不亚中原。古人云:宁为鸡头不为牛后,主公在此称王,可成霸业!”张昭侃侃而谈。 越说,孙权越心动,心中那一点不甘和不舍渐渐抛开。是啊,自己又何苦去与周仓、曹丕去争夺天下,搞不好就会一无所有,甚至人头落地。退一步,海阔天空,南疆名声不好听,但可以保住王位,而且发展潜力无限,有朝一日或可超越大汉。 “子布先生言善,孤所忧虑者,众文武不做此想啊。”孙权很忧心,手下人若是不愿离开,自己不又是孤家寡人? 诸葛瑾言道:“周仓言主公可暂有荆南四郡……” 孙权看看张昭,张昭微笑点点头,意思已经很清楚了,逐步退走而不告之真相,等他们发觉已是未时已晚;张咨面色微微变苦。 “今日所议不得外传!”孙权厉声说道,“张咨,我以你为典农校尉,前往交州专司屯田,你之家小我会派人送去。” 张咨升职了,却被打发到交州。 “臣子诸葛恪可助一臂之力。”诸葛瑾躬身说道。 “准。”孙权大悦。交州将来就是自己的立足点,需要充实,不仅诸葛恪要去,众多的文武都要陆续派往交州。 “子瑜,你再去一趟济南面见周仓,孤答应他的条件。”孙权略一思索。“但我有三个要求,一是停止交战,放我军马及文武、家眷离开,不得强留;二是各处府库我可不取,但众文武之家财不可失;荆南四郡给我十年,十年后再献给朝廷。” 诸葛瑾匆匆又赶到济南。周仓笑道:“亏子瑜先生来的及时,我之人马已占据会稽,在临海将张英部围住,我已令于禁暂缓进攻。”那语气,分明是吃定孙权。 原来于姓大将竟是于禁于文则!诸葛瑾吃了一惊,“辅国公之意,我已面呈我主,我主有三事相求。”诸葛瑾把孙权的三个要求一一道出。 “这是小事,难得仲谋视得大局。你之家财,我断不会去,如果需要,我还可安排船只从海路运往交州,免得路上颠簸。” “周公美意心领,不劳周公费心。”诸葛瑾婉言拒绝,不是担心周仓会反悔劫财,而是这些家财不能运往交州,而是荆南,否则文武必起疑心。“十年之约,还请周仓不要对外泄露。” 这点心思被周仓看穿,自然也不会道破。“那就请子瑜先生告之仲翔,我军将入主建康。” “在下还有所请。”诸葛瑾犹豫一下说道,“在下幼子诸葛融好奇巧之学,舍弟诸葛均在此,故想令子投奔舍弟。” “哈哈哈,好说,好说,我自会派人去办。哦,我会让他亲自去府上接令公子。”周仓哈哈大笑,“不过有一事要跟子瑜说明,在取得会稽时,伯符将军之子孙绍愿意归附朝廷,天子甚爱之,已留在身边。” 第725章 江南道 天子甚爱之,诸葛瑾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这是公子之福。周仓没有直接向孙权索要人质,而是把孙绍留下,其用心哪能看不出来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孙权舍得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作为人质吗? 辞别周仓,匆匆赶往建康,有周仓派人护送,他可以看到广陵的水师已经南下,数千战船在江面往来不断。诸葛瑾心中暗叹,大汉现在太强大,孙权的选择是对的,大汉难以争锋,不知曹丕是否会是周仓的敌手。 到达建康,诸葛瑾将孙权向周仓求和之事简要告之虞翻,也就是孙权割让扬州,向天子称臣,天子仍封孙权为王,放归兵马、家眷及家财。虞翻惆怅不已,心中万分的不甘,却知道这是孙权的无奈之举,三面受敌,不割地臣服,怎么能休兵,会稽已经丢了,吴郡肯定保不住,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保存有生力量。不把扬州全部让出,又怎么会保证文武和家眷的安全和财产不受损呢。他把这理解为孙权宁可失地,也要保全臣子,不禁对孙权感激涕零。 大汉四二三年十月,江东兵马陆续撤往荆南各郡,二十万青壮尽被迁往交州,张咨与诸葛恪丈量土地,开荒屯田。驻守猇亭的韩当虚扎大营,一夜之间尽撤往江凌渡江,全琮、凌统、蒋钦、朱然等人沿江防御,荆北为之一空。待刘备发觉之时,已追之不及,又无法渡江南攻,从而与曹仁形成对峙,还要时刻警惕在旁虎视的文聘。 大汉四二三年十一月,天子刘协发出继位以来第一份圣旨,敕封孙权为南越王,在交趾建国,交趾改称南越国。周仓没有时间和精力耗费在孙权身上,他也迫切需要孙权这把刀来实现对南方的扩张,由孙权建立附属国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行政院发出政令,扬州一分为三,其中吴郡、丹阳、会稽三郡归属扬州;建安、临海、台州称闽州;庐江、庐陵、鄱阳、豫章四郡合称赣州。三州总称江南道,周信任江南道安抚使,暂领政务,周喜从瀛州、伍纲从并州调江南道出任左右副使,张双出任经济使。从各地选派的官员至各郡出任太守,各州暂不设刺史,三年后大选。苏平接任并州刺史,陈仲升瀛州刺史。 军政司发出军令,中军都督裴元绍改任南军都督,兼江南道行军大总管;诸葛诞为副都督,廖化为司马,黄叙为参将。长江水师,由广陵迁至夏口,与江夏隔江相对。南军都督徐晃,接任裴元绍为中军都督;于禁接任徐庶为东军都督,徐庶专司军政院和参谋司。 教育司在吴郡设立江南学院,袁涣出任院长,主攻农业、水利两科,银行、钱庄、商会等纷纷在江南设立分号,一时之间,江北之人大量涌入江南。 周冲将木南和张氏兄弟派往江南,暗地里还有近千锦衣卫,指令很简单,扩充人员、铲除一切隐患。 孙权的撤出,没有在江南大开杀戮使得周信不至于接手一个烂摊子,但他身上的担子依旧不轻。摆在他面前的有三大难题: 一是,如何安抚民心,使百姓归心,融入到大汉体制之中。大量外来人员涌入,而且充任高官,江南人难免心有顾虑,排斥甚至抵制外来户。明着来或许不敢,暗地里难免会掣肘。 二是,如何平复山越族。山越多次被孙权打击,有的投靠官府,很多遁入山林与汉人如同水火,时常骚扰州郡,隐患极大。 三是,官吏不够用。虽然周仓早有准备,但是蒋干选出的百余名官吏根本就不够用,在自己身边都忙不迭,哪还有富余撒到郡县。 周信已经二十岁,早就到了大婚的年纪,只是因为公务繁忙一直耽误。伍纲最先给他出主意,与江南人联姻。周信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自己宁可多费周折,也不能走这条捷径。十八岁的曲奉先却被江南妹子迷住双眼,接连应下两门亲,其中就有诸葛瑾之女。 除去联姻,减免赋税是立竿见影最有效的手段。周信发出政令,江南道农税由十税一降为二十税一。此举引起百姓们的拥护,但大户门群起劝谏,只因大户原为士人,可享有免税。对这些经过劝告仍然闹事之人,周信毫不留情抓住几个领头者送入大狱,没收土地保留家产,将土地分给佃户。 周喜从宣教司抽出五十人遍走各州县宣讲大汉律政,三个月后组织大选,从亭长到乡长一直到县长全部民选;六个月之后,成立议会,选举议院;一年之后选举三州刺史。 在处理山越问题上,裴元绍与伍纲之间有很大的分歧,裴元绍认为不尊教化的就该像对付匈奴、鲜卑和倭人那样直接绞杀,有心投汉的如同东夷一般予以汉化。伍纲则认为江南本就地广人稀,山越人口众多是很好的劳动力,故此主张予以安抚,视同汉民分给他们土地,不愿离开大山的,可通过贸易进行物品交换,使其依赖大汉,逐渐走出大山。 周信还记得父亲曾给自己讲过贸易战,他认为伍纲很有道理。于是派出伍纲与各山越族头领进行对话,当然这也免不了裴元绍在一旁显露一下肌肉,彰显军事实力。给山越共有三个条件: 一是,划出部分县作为山越人的居住点,由其自行选举头领报安抚使,实行自治。山越人可送子弟至学院就学,学业有成可为官也可回乡;亦可遣子弟从军,按功行赏。 二是,派人教授山越人耕种,无偿给予粮种,产出由其自行支配,无需纳税。 三是,在居住点开设集市,山越人可在此与汉民进行物品交换,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周信算过,山越人无非就是山货:猎物、毛皮、药材,而且他们需要的是生活必需品:盐、衣服,粮食、还有酒。 周信原以为自己提出的条件已经很优厚,结果却是大大出乎意外,伍纲的对话毫无进展! 第726章 江南道 伍纲总结一下没有进展的原因,首先山越人认为自己世代生活在这里,拥有土地,是汉人来了之后将他们从土地上赶走,使他们失去了生活的来援,并且对山越人大肆杀戮,人口锐减。其次,山越人聚族而居,不受约束,不愿意受到汉人的统治,而其中各族的头领因为失去权力更是对族人大加渲染。 周信有些一筹莫展,隐隐动了要请教父亲的心思。父亲把自己放到这来,就是为了历练自己,遇到困难就请示,不妥!难不成只有刀枪和皮鞭才能收服山越人?周信相信裴元绍能够做到,但这样一来不仅会大加杀戮,而且耗费钱粮,更耗费时间,对江南的建设极其不利。 经过与伍纲、周喜一番预谋,周信决定三管齐下: 获取山越人好感。对话不成,有话可以好好说,有事好商量,淡化矛盾。先对山越人承诺,只要山越人不侵扰汉民,绝不派兵交战。双方暂时处于和平,山越人应该可以接受。这样各州县可以按计划发展生产、兵卒可以屯田。然后给山越人送礼,礼物不是金银财宝,而是酒和茶,山越人应该不会拒绝,只要他们喝上瘾就会有需求,有需求就会产生交换,有交换就会互通往来。从医学院调一批师生过来,免费为山越人诊治。 提升山越人地位。江南道不分种族一律平等,汉民不得歧视外族,鼓励从江北来的一些官员与山越人通婚,从归附的山越人中兼拔一批悍勇之士在军中充任伍长、哨长,发放军饷。在军中比武,裴元绍要适当让一些山越人出头,然后给他们重奖。每月休沐三天,准许使用军饷和赏金在当地购买商品送回家中。 分化山越人,个个击破。先从亲汉的头领开始,是山越人看到与汉人交往的好处,也看到亲汉部落势力提升对其他部落产生的威胁,从而争相依附大汉。 周信又做出一个惊人举动:准允天师道在江南道传教,前提条件是不涉军政、不敛钱财、劝人向善、助人为乐。此外,周信又为天师道划出五个道场,但无一例外的毗邻山越。他要依托宗教的力量对山越人实施渗透,信仰的功效要远远大于皮鞭和蜜糖。 时间,周信最需要的是时间。他粗略估算一下,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才能使江南道走上正轨。人才无疑是最缺的,可惜只有诸葛瑾把小儿子留下,但凡有些名气和声望的人全部被虞翻带走,虽然少了些掣肘,但更少了些爪牙。 野无遗贤?这不可能!周信发出政令,次年三月在各郡分文、农、商、工、算竞赛大会,获胜者参加六月在吴郡举办的竞赛,但凡有一技之长者皆可参加,奖品多多、回报丰厚。办此赛会自然不用周信掏钱,商会从中发现重大商机,独家赞助,唯一的条件是对特殊人才和器物,商会具有优先采购权。周信干脆将此交给商会主办,由苏双负责监督。 各类政令如雪片般从吴郡发往各郡,江南道无论是官吏还是百姓,充满好奇和怀疑,尤其是山越人不敢相信汉人会跟他们和平共处。多年的反抗,使他们对汉人既恨又怕,但第一批走投无路被迫从军的山越人取得军饷,购买盐、铁锅、衣服带回家中后,各部落沸腾起来,眼睁睁看着本是贫苦之人突然变得富足,很多人开始眼红,一些首领开始试探将几名心腹送到军中,并将手中的毛皮、药材与商会交换,仍有很多头领对此极为抵触,勒令手下不得与汉人交往。 但与汉人交往的部落开始慢慢脱贫,封闭的部落越来越穷,山里人想要获取生活物资,山外的想要打猎采药换取更好的商品,山越人之间开始发生冲突,周信下令此为其族内事,不得介入。 山外山越青壮多以投军,部落难以自保,开始向周信求援,投军的青壮开始闹事请求回家保护族人。伍纲派出使者与山民谈判,要么走出大山,与汉人通化,要么大军围剿。 对周信的警告,山越人混不在意。裴元绍以投诚的山越兵卒为向导,一个月连破数个赣州部落,剩余部落少数逃入深山,多数走出大山,周信信守承诺,仍给予原先给出的待遇。闽州山越要比赣州凶顽,周信令廖化筑城,守住各处要害,将其封锁在山中。 裴元绍对此很是不解,伍纲笑着解释,闽州山越人居多,汉人少,此时将其剿灭殊为不智,不如先将其困住,用不了几年自然不战而降。裴元绍对此半信半疑,他最担心的是孙权会反水,曹丕会派军南下,把人马耗在山越人身上,江南道的防御怎么办,江南道可是只有五万人马,其中还有一万是招募的山越人。 周信哈哈笑道:“孙权能接受封王,恐怕是早就考虑清楚,再给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再打江南的主意,依附大汉才是他最明智的出路。至于曹丕,更不足为虑,就怕他不来,兴霸将军的长江水师就在夏口,兵少必败,若是他敢大军南侵,我们只需将他拖住,父亲自会出兵许都,令他首尾南顾。” 经济使张双用了一个月制定出一份经济发展纲要,他把江南道的重点发展方向放在农业和手工业。农业重点发展渔、茶、稻米和丝绸;手工业是竹器、纺织、米酒,经过一番考察,扬州适合丝绸、纺织、米酒,赣州适合竹器,闽州适合茶叶,而稻米在三州都可广泛种植,渔业也是如此。周信把纲要发至各郡,只做指导不做强求。 大汉四二四年正月,大汉银行江南分行,大汉学院江南分院相继成立,周信下令一年后停止旧币流通全部使用新制钱;江南分院在山越居住点开设学堂,开办授课。 周信从始至终唯一向周仓提出的政策是三年内不向朝廷纳税,而由江南道自行支配,周仓给与的答复却是让他哭笑不得。 第727章 茶棚风波 枢密院回复:申请批准,但除了提供必要人员支持,江南道要想获得朝廷的资助算作是借款,只是不计利息,民间的另算,此外长江水师、南海水师还有江南道驻军的开支由江南道承担,官员的俸禄也由江南道负责。 周信的一举一动,都被锦衣卫报送至周仓处,对儿子的表现比较满意,不过他还是给周信去一封信,令他在三年内解决个人问题,一年后要带着媳妇回京述职,三年后要抱着孩子进家门。 不是没有人向周仓提亲,也不是没有人要送美女给周信暖床,都被两人婉言谢绝。接到父亲的信,周信感觉无比头大。 曲奉先向周信讲授很多经验,还有先人的真实事迹,裴元绍是帮人家干活,外公吕布是凭借自己的威名,父亲曲阿凭借自己的武力,获得李巧、严氏和吕绮玲的芳心;最为豪放的当属张飞,只因为在桑园看中夏侯氏,直接扛回家洞房;最为浪漫的当属端木凌,在草原与马云禄相识,两情相悦,在马超眼皮底下结伴私奔…… 周信就纳了闷,曲奉先是从哪里探得这些,简直要比得上锦衣卫。不过曲奉先有句话说得好,自己不能整日待在府中忙于批阅公文、制定规划、听取汇报,而应该走出去,看一看,体察民情。 吴郡辖十五县,治所在吴县,故吴国所在地。吴县最有名的去处当属虎丘,吴王阖闾葬在这里,据说他将最喜爱的扁诸、鱼肠等三千柄宝剑一同秘藏于幽宫深处,越王勾践、秦皇嬴政、吴主孙权都曾探宝寻剑却一无所获。曲奉先知道周信抓周时抓到的是倚天剑,于是撺掇周仓来虎丘,对外自然说这是孙武练兵处,故此来观瞻。 周信无心游山玩水,也无意于宝剑,故只集市走。此时已近五月,各郡的竞赛已经结束,故此各地选手开始陆续来到吴郡,吴中第一名胜的虎丘就是他们必来之所,当地百姓就在这里聚堆形成集市,售卖自家的东西,以茶、竹器、丝织品居多,也有自制糕点等吃食。 “公子,前面有个茶棚,何不进去歇个脚,喝杯茶?”木南说道。 茶棚不大,三张桌子,每桌四条长凳,简易版的八仙桌已经普及到寻常百姓家。老两口在前面招呼客人,端茶倒水,一个小姑娘在后面烧水。 周信、曲奉先、木南,还有主簿李浩四人坐下。“老丈,来壶茶。” “三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小老儿这刚好有今年的新茶。”一个看着约五十多岁的老汉,赶紧擦桌子,招呼老伴上茶。“这茶呀,不是我夸口,虽说不出什么名堂,但是自家后山种的,小女采摘,管教三位满意。” 在吴郡待了数月,周信勉强能听得懂吴语,但他不懂为何少女采的茶味道会有何不一样。仔细看看茶色,轻抿一口,着实不错,丝毫不逊色自家府中所饮,点头道:“色如玉,味如兰,甚好。老丈贵姓?敢问老丈是何年纪?” 老头笑道:“不敢,不敢。老儿姓李,今年四十有二……” 曲奉先差点把茶喷出来,四十二?父亲曲阿也不过就是这个年纪吧,怎么瞅着跟祖母吕氏年纪差不多。周信瞪了曲奉先一眼:“你哪里知道茶农的辛苦。” 老头摇摇头道:“其实我本是编制蒯席,听说江北在各处收茶,于是我也在山上种了几十株,每年能产三两斤好茶,在这里开个茶棚贴补家用。”果然,在茶棚边还有十余领蒯席。 李浩轻声说道:“礼记云:出杅,履蒯席。即是此。” “哈哈哈,蒯席,黔首之物耳。”从外走进三个人,为首者约三十多岁,面白无须,倒是生的好面庞。“老儿,给我们来一壶茶。” “《诗》曰:虽有丝麻,无弃菅蒯。”李浩引用左传,变向驳斥道。 那人一愣,没想到一名随从竟然也如此渊博,不禁打量周信等人几眼,虽然衣裳并不华贵,身上却有贵气,不是一般人。抱拳道:“在下襄阳刘修,字季绪,这两位是鲁县孔嘉,渤海范理。请问兄台大名?” 木南唯一沉吟,小声对周信说道:“刘修乃是刘表幼子,孔嘉,范理分别是八俊中孔昱和范康之子。” 嗯?只听说刘表有两子刘琦和刘琮,怎么又出来各刘修?周信一愣。抱拳回礼道:“久仰,在下姓周,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路过在次歇息。”他对刘修的印象真不咋样,听说是刘表之子更是不愿多交谈。 刘修吃个软钉子,孔嘉叫到:“怎么还不上茶?” 周信眉头微微一皱。木南再次小声说道:“曹操攻荆州,刘修随刘琦过江,之后刘琦随刘备回襄阳,刘修一直滞留夏口一带。此人华而不实,曹子建读其文后说:刘季绪才不逮于作者,而好诋呵文章,掎摭利病。季绪琐琐,何足以云。” 原来如此,周信点点头,曹植的眼光自然不会差,看来这个刘修的确是何足以云。木南接着说道:“孔昱乃是孔融之弟,孔嘉即为孔融之侄。” 当真是人以类聚,周信又轻轻摇头。谍报司和锦衣卫的工作真不是吹出来的,竟然打听的这般透彻。 刘修三人见周信等无意与自己交谈,自己在那里窃窃私语,想必是在议论自己,心中不悦,把火气洒到忙着擦桌子倒水的老头身上:“你这老儿如此不利索,我看你那烧水的丫鬟还算伶俐,为何不来招待我们?” 曲奉先的火气腾地一下上来,扭头怒视,干嘛?要调戏良家妇女吗?虽然看不到模样,从背影看那女子还是很婀娜,以他的经验,江南女子长相自然不会差。 范理把这理解为挑衅,立即还以颜色。把李老头吓坏,慌忙说道:“客人休怪,请用茶。” 周信轻拉曲奉先,问李老头道:“此茶何名?” “山间野茶罢了,哪里来的名字。”老头一笑。 第728章 揍他 “茶色白,味甘鲜,香气扑鼻,乃为精品,当起个名字才是。”周信习惯性摸一下下巴,这是跟周仓学的。 见周信爱此茶,李浩很长眼色的对李老头说道:“老丈,我将你家茶树全包了,价钱好说,你负责种植,每年寒食后我会来取,你也不必在此受风雨。” 未等李老头回答,孔嘉哼了一声,范理与刘修对视一眼说道:“我们加价一成,也买你茶。” 李老头左右看看,心中为难,他的女儿走过来把他拉到一旁,小声嘀咕两句。曲奉先两眼冒光,好标志的女子。 李老头回转身,深深一礼。“谢两位客人。只是小老儿本是编卖蒯席,兼营此茶,客人若爱便来买,不敢乱要价。” 好一个女子,周信这才仔细打量那少女,可惜此时又只剩下背影。不贪小利,不受*,知理!单凭几株茶树自然不会长远。 范理哈哈大笑:“你编卖蒯席又能卖几个钱?这样吧,我府中正确几个下人,你们可到我府中专门种植茶树。刘兄,你不是正想纳一房小妾吗?我看这女子不错……” 曲奉先刚要拍桌子,被周信拉住,周信站起身来。“荆州八俊,就是如此教育后人吗?” 孔嘉眉毛挑了挑,眼前是什么人,竟然知道自己底细,而自己对对方一无所知。范理却不这么想,八俊不在了,族人仍在,名声尚存,矜矜自得的说道:“既然已知我名,我就明言。此位即荆州牧刘大人的公子,乃我大汉皇室宗亲,这位乃是孔子十八世玄孙,身份何等尊贵!两位公子才高八斗,文具五车,乃当世大才。李老儿你们一家能进两位公子府,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李老头唬得慌忙跪下就要磕头。木南眼疾手快,一把搀起啦,轻轻笑道:“两个破落户罢了。大汉皇帝早有明昭废弃跪拜之礼,纵使天子在此也无需下跪,违背者当罚,难道你等不知?罢了,今日的茶钱免了,我等不告官就是。” 那烧火女子,闻言禁不住笑出声来。周信瞪了木南一眼:“茶钱照付,下不为例。” 木南讪讪摸出一块银元放到桌上。李老头慌忙说道:“小本生意,客人的钱实在找不开,若是没有铜钱,就当是老儿请公子喝茶。” “啰嗦,就当是赏你了。”曲奉先大咧咧的说道。 范理被无视,火气冒上来。“胆大刁民,不知尊卑!” 孔嘉长叹一声:“我大汉分崩离析就是因为礼坏乐崩,乱了纲常。呜呼,江南人心不古矣。” 周信眼神倏地一凝,冷冷看三人一眼。李浩要开口,周信轻轻摇摇手,跟这种人辩论毫无意义,他们的骨子里面就认定自己天生的优越,论学问只不过是瓶子底儿还喜欢四处卖弄、胡搅蛮缠,属于滚刀肉型,死不悔改。 木南轻咳一声:“公子,把他们送到该去的地方吧?” 该去的地方?抓进大牢还是逐出江南道?周信想看看木南是如何处置,微微点点头。木南大喜给曲奉先使个眼色,“揍他!”说完抄起一条长凳朝范理砸去,曲奉先一拳捣向孔嘉,我早就想揍人了。 曲奉先本就勇猛,功夫了得,木南独立营出身身手不凡,两人三下五除二将刘修等人砸到在地,四处翻滚,没了体面。周信满脸黑线,李老头吓得直哆嗦。 茶棚出现争斗,周围的百姓和来往的客人迅速聚集到茶棚周围,指指点点。 木南打够了,弹弹灰尘,四下抱拳拱手道:“诸位乡亲,在下有礼了。”礼多人不怪,木南做礼,看客们多少对施暴者有些好印象。 “在下走累了,在此歇息,向李老丈买杯茶喝。不料却听到这三个贼子胡言乱语,说什么是荆州八俊的子弟,你们可知他们想要做什么?” 荆州人?江东人一下子就有点反感,江东与荆州是世仇,孙坚死在刘表手上,因此孙策和孙权一直在宣传两家势不两立。“我们不知,请讲。” 木南一指刘修三人:“这几个人先是耻笑李老丈编卖蒯席,喝了李老丈的茶觉得味道不错,竟然强行索要,还要李老丈入他府中为奴,你们说可不可恶?” “可恶!”众人喊道。但是也有人问道:“那也不该将他们打成这样啊?” 木南再次抱拳。“是不该打他,我等气愤与其理论,他们自称一个是刘表的儿子,还是什么皇亲,另一个说是孔子多少代孙子,骂我等是不知尊卑的刁民。” 刘修想要争辩,被曲奉先一拳打落两颗牙齿。“你敢发誓,你们没说过?” 是说过,可过程不是这样啊?刘修不敢说话,那一拳太重,脑袋有点蒙。刘修的沉默使围观者开始怒骂,“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木南又叹一口气:“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好言相劝,殊不料这三个贼子色胆包天,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李老丈的女儿,这叫人忍无可忍,故此在下才动的手。” 原来如此,该打! 孔嘉大声喊道:“你胡说,大家不要信他。” 曲奉先一脚踩在他的胸膛,大声问道:“你不是说叫李老丈的女儿给刘修做小妾吗!”然后扇范理一巴掌:“你不是还说,进了你们府中,那是他们一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吗?” 木南拉过李老头:“老丈不要怕,有众位乡亲给你做主,这些话是不是他们说的。” 李老头蒙圈了,没错,这些话都说过,可怎么就觉得不太对呢。哆哆嗦嗦的说道:“嗯嗯,他们是这么说的。” 什么叫义愤填膺,要不是木南拦着,围观的看客们会一拥而上群殴,当然他们是为了有一份殴打世家子弟的快感。 “诸位,动私刑触犯刑律,我自觉罪责难逃,希望乡亲们给我做个见证,拿住这三个人一起去见官,不求各位为我开脱,只求各位据实陈请。”木南彬彬有礼。 曲奉先说道:“我也去,我最看不惯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欺负百姓,是谁给他们的权利和胆子?” 第729章 这就是曲奉先教授的? “哈哈,带我等去见官?”孔嘉立时变得底气十足。“即便郡守见到我等也要礼让三分。”在他以为,这充其量是文人墨客酒后风花雪月的笑谈。 “叫你嚣张。”曲奉先的大脚揣在他屁股上。“你还以为能像以前作威作福吗!如今大汉讲的是一个理字,还有一个字叫法。” 欢呼声响起,曲奉先出尽风头。 周信暗挑大拇指,木南戏演得好,曲奉先配合天衣无缝,更可贵在最终把矛盾聚焦到了士族头上,从荆州士族开刀敲打一下本地士族,挑明百姓对他们的不满,妙! 木南是谁,那是经过端木凌培养,又经过周冲调拨过的,这点伎俩当真不算什么? 于是乎,木南、曲奉先和几名百姓代表压着刘修等人去见官,他的下场可想而知,身败名裂是免不了。作为重要的人证,李老头却被忽略。曲奉先不必担心周信的安全,锦衣卫的探子还有亲卫散落在人群之中,刚才起哄和推波助澜的就有自己人,刘修等带的几个从人自茶棚一开打就被控制住,闻讯赶来的里长、乡长,一个想要息事宁人、一个想要拉偏仗都被带到一旁问话。 周信和李浩刚要走,那女子给李老头递过一草编包。李老头说道:“谢公子给我一家解难,公子的赏实在不敢领,公子爱茶,这包茶就当是找给公子的吧。” 周信又不想走了,李老头一家着实不错,那女子不凡。“老丈既然把茶都给了我,你这茶棚哪还有生意?我看这样吧,你带我去看看你的茶树如何?”难为周信想出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这?也好,公子容我先把东西收起来送回家。” 见那女子在收拾蒯席,周信免不了要搭把手。李老头慌忙说道:“怎敢麻烦公子动手,这些粗活还是我们来做,公子稍后。” “呵呵,不瞒老丈,我家原是贫苦出身,我父亲在比我还小的时候就开始煮盐谋生计啦。”周信从小也不是娇生惯养,家务、农活也能做的。 周信扛着蒯席,李浩背着茶具,跟着李老头往家走。一路开始说闲话:“公子是哪里人啊?来我们这里是游玩吗?” “哦,我家是徐州人士。母亲早丧,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大弟从军,三弟和两个妹妹还在读书。我是听说朝廷设置江南道,故此过来看看,可以谋个一官半职。” 李浩差点磕一跤,公子这是咋了,人家没问你家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姑娘小声说道:“两个妹妹还在读书,真好。”言语中透着无尽的羡慕和憧憬。 周信呵呵笑道:“姑娘要想读书不难,江南学院里有我的同乡,我可介绍你去读书。请问姑娘芳龄几何?” 呃,公子莫非有意?李浩有些腹诽。 李老头叹口气:“已是一十八岁,很是不小,只是一直没有许配人家。” “这是为何?”李浩奇怪,这女子长得不丑啊,品性也好,为何没嫁出去呢? “连年征战,男丁稀缺啊,我也曾从过军,后来伤了脚,干不得重活,膝下又只有此一女,就想招个女婿,就此耽误了。” 周信这才发现李老头走路有点坡,怪不得要找一个养老女婿。“现在学院都是免费教学,管衣食,成绩好的还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奖学金,足以贴补家用。还没有请教老丈和姑娘的芳名……” 李姑娘的脸红起来。李浩又是一番腹诽,先问年龄,又问姓名,公子啊,这就是曲奉先教授的?唉,想想自己,连娘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亲事就定下来,真是不一样啊。呃,不对啊,公子不是那么随便的人,难道公子不需要禀报辅国公?而且,这个姑娘出身也有点太低微了吧? “老朽李准。穷人家的孩子,只有小名唤作云儿。”李老头嘿嘿说道。“小女不认字,如何能进学院啊?” “那不要紧,可以慢慢学,云儿姑娘如此聪慧,学起来定然很快。” 不知不觉来到李准家中,四间土房、一个小院,院中堆着蒯草和半成品蒯席。“家中寒酸,难以招待公子。” “我看极好。”周信点点头。“李浩,你去买些酒食,今日就在此用饭,你再去看看木南,若是案件已了,来此一同用饭。” 呃,公子,你这是要把我支走吗? 李云儿搀着李准往后山走。茶树哪有什么好看的,只不过是周信的借口罢了,十几株茶树树龄不过十一二年,照看的极好。李准说,自己也就能种这么多,再多就忙不过来,说来也奇怪,这茶树分出的苗种在别处都不如这里,以至于乡亲都来向他请教是不是有什么秘法。 “此茶汤白,又是云儿姑娘所采,就叫白云吧。”周信笑道。 云儿俏脸又是一红,偷偷瞄周信几眼。二十岁的周信相貌不俗,没有继承周仓的黑炭头,更多随了母亲甘梅,多年在外皮肤有些古铜色,身材倒与周仓有几分相像,甚是魁梧。 “哈哈哈,多谢公子。”李准笑道,“以后这茶就专门卖给公子。” 周信微微摇头,“回头我把这茶送回家给父亲品鉴,他与商会相熟,说不定虎丘白云会卖上更好的价钱。”周信有意将李准发展成为大茶商,这总比一辈子当茶农好。 “公子说笑,老朽就这么十几株茶,还要什么好价钱,令尊若是喜欢,自当孝敬就是。老朽但求温饱,云儿能嫁给好人家足矣。” 周信冷不丁打个冷战,自己着了相,怎么开始在意李准是个茶农呢?自己又何必令李准做力所不能及的事呢? “嗯嗯。时间不早,想必午饭已好。”周信掩饰住自己的那一点点小尴尬,上前搀助李准。“我们回去用饭。对了,云儿姑娘,去学院读书的事你再考虑一下,如果你怕不认字入学跟不上,我可以隔几天过来教你,你只要给我准备一壶茶。” 第730章 曲家亲戚 午饭用的很融洽,李云儿母女在屋里,周信等五人在院中将蒯席一铺,有鱼有肉有酒。 李准打听刘修等人是如何处置。木南嘿嘿笑道,刘修在县衙还想嚣张,被县令一顿痛斥。县令本想判三人带夹在衙门口示众三日,这可触碰三人底线,宁可撞墙也不愿成为被瞻仰的对象,于是县令改判将三人鞭挞二十,写下悔过书,逐回夏口读书思过;将悔过书与案情经过张榜。 周信瞅木南的样子就像周文,估计内中还有隐情,逐回夏口?呃,甘兴霸在那里,恐怕这时候锦衣卫已经开始着手搜集三人的罪状,回到夏口有他们受的。吴县的县令是谁来着?记得是周喜提的,叫吴萌,有前途! 酒足饭饱,几个人告辞出来。“李浩,派人把这包茶叶给我父亲送去,就说此为虎丘白云。” 曲奉先只翻白眼,他已经听李浩介绍周信不成熟的表演,唉,本来自己还想表现一番,看来是被周信看上了。 “木指挥使,此事是否禀报辅国公?”李浩悄悄问道。 木南瞪了他一眼:“照公子的话做,不要多事!” “可是,这李家也实在是…..而且李准还有残疾……”李云儿不识字可以学,出身却改不了,李准的伤脚也好不了,门不当户不对啊。 木南盯着李浩:“我问你,辅国公何许人?” “我大汉第一功臣,天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我再问你,天下还有谁能配的上公子?” 李浩一愣,那自然是豪门贵族,皇亲国戚,最不济也应该是文坛领袖、大儒或者富甲一方的巨富。呃,也不对,凭周信的身份根本就不必在意与谁联姻。李浩终于明白,只要周信喜欢,对方什么出身不重要,哪怕是乞丐,周信也可以让他一夜成为天下最富有的人。唉,李云儿命好啊,天下那么多女子,公子出一趟门就看上。“在下知错,谢指挥使指点迷津。” 木南微微摇头:“你不懂,你再仔细回想李云儿的言行,就该知道公子绝不是草率之举。” 第二日一早,周信就带着曲奉先和李浩来到李准家,还满满的装了一大车。有文房四宝,大汉文选、大汉时报;有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还有衣服被褥。都是日常用品,既不突兀,又很实用。 周信开始教李云儿认字,曲奉先和李浩很悲催的帮着李准编蒯席,中午也不是大鱼大肉而是简餐。李老太太总是借口有活计走开,给周信和李云儿单独相处,但时不时又回来探头探脑的给添水。 回到府中,曲奉先就蹦高。自己堂堂大将,竟然在农家小院里面编蒯席?当年裴元绍帮李巧家干活,那可是自己亲自动手啊,怎么到了周信这里便变了模样?后悔呀,不该向周信传授经验。报复,一定要报复,我要把马大嫂请来,教授李云儿那出神入化的灵犀一指,使劲的戳你! 李浩心疼的举起自己那双能写能算能画还能弹琴细皮嫩肉的小手,上面已是伤痕累累,划出很多小口。 谢天谢地,公务繁忙,周信不是每天都往李准家跑。周信不去的日子,李云儿在家练字,大量笔墨纸砚敞开供应,李云儿进步飞速,每一张纸都被她精心保留,不舍得用来点火。李准在外卖席,销路出奇的好,每当周信去的时候,总是售罄等待曲奉先和李浩再编。 “信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李准?”曲奉先习惯私下称周信为信哥,尽管周仓已经分别给两人起字伯昭和伯温,他一般不用。长子称伯,曲奉先字伯温,只为纪念吕布,吕布为温候。 “等父亲回信吧。”周信淡淡的说道。自己送茶,父亲应该知道自己的意思,虽说自己做主,还是要跟父亲说一声。 “你最好抓紧。嘿嘿,再过六个月我就要做父亲了。” “啊?”周信一愣。“哦,对。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严大娘着急抱重孙……” 曲奉先眼睛一瞪,旋即又无可奈何摇头。唉,这辈分怎么论?只能怪自己的外祖父母和父母太着急,周仓得子又太晚,平白无故自己比周信小了一辈。 “安抚使,李家出了点事。”木南匆匆赶来。微服私访称公子,日常要称官职。 “嗯?什么事?”周信放下手中公文。 “有一从曲阿来的茶商参加大会,不知怎么就知道李家的茶,觉得李家的要比他的好,于是就想买下李家的茶来参会。” “这算什么事?”周信笑道,“李准不会答应。” “李准是没答应。”木南看一眼曲奉先。“那茶商自称姓曲,乃是元霸将军的族兄,扬言李准要是不答应就要给他好看。现在正在李家闹事,里长与乡长具不敢管。” “你大爷。”李浩戏谑的看着曲奉先。 “你大爷!”曲奉先腾地站起来。“家父从来没说在家乡还有什么族人,也没有什么来往。” “我略知一二。”周信拍拍曲奉先,“父亲曾说,元霸将军系旁支,你祖父死后不容于本族,在少年就不得不投入刘繇军中,也因此隐去姓名,以曲阿为名。这么多年没有往来看来是你那些亲戚实在没有做亲戚的样,这是要借你父之名欺压百姓。走,一起去看看。” 周信又看一眼木南,这点事情怎会摆不平?这是故意想要自己出头来博得李家的好感啊。 李准家门前甚是热闹,一个年近五旬衣着华丽的男人正在招呼几名手下壮汉要扒李家的土房,李准和李云儿挡在门口,李老太太在一旁流眼泪,似乎在劝刘准答应对方,而里长和乡长正在苦劝那人罢手。 曲奉先拨开人群,周信来到那人面前。“你姓曲?” 那人见周信仪表不俗,略有收敛。“不错,在下曲阿人,曲林。你是何人?” “听说你想要那几株茶树,不过我早已经包下,我才是那些茶树的主人。我姓周,你为何要为难李准一家?” “呵呵,你包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茶树是李家种的,我给他一番富贵,他却不识时务,自然要让他知道好歹。” 第731章 变脸 “不错是我包了,而且这茶也有了名字,叫做虎丘白云。”周信很耐心,既是为了博得李云儿的好感,也是为了看看曲林究竟有多嚣张,怎么作死。“所以你就要扒李家的房子?谁给的权利?在江南道你又怎敢如此霸道?难道你没见到县衙发出的公告吗?” “没见公告我还不知这家的茶好。”曲林哈哈笑道,“那刘修是何人?刘表死了多少年,还想拿出来唬人。汉室宗亲怎么样,还不是要听辅国公的?当今天子也是辅国公扶立……” “大胆!竟敢对天子不敬,竟敢诋毁辅国公,其心可诛!”周信怒道,此风绝不可涨。 “可笑,这天下早晚是辅国公的……” “掌嘴!”周信听不下去,动了真火。 木南上前轮开手臂赏曲林两巴掌,曲林手下壮汉想要上前被曲奉先挡住。曲林捂着腮帮子:“你敢打我,你可知我弟曲阿乃是辅国公手下第一猛将!” “我当然知道曲元霸将军,但是我绝不会相信他会有你这么一个无父无君的族人。朝廷早就发出明文,国号永为大汉,刘氏永为帝,你竟敢胡言乱语,分明是要害辅国公不忠,挑唆君臣不睦,此一项即为死罪;你又借曲将军之威名,强取豪夺,危害乡里,这是要害曲阿将军于不义。” 周信又一指里长和乡长:“你们都是乡民所选,就该为民做主,即便力不能及也该报送上级,为何毫无作为,选你们做官又有何用?难道在你们眼中权贵要大于礼法吗!” 呃,躺着中枪,自己分明是劝阻了呀。这位公子你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曲阿那是何许人,辅国公的爱将,他的家人我们敢得罪吗?“周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没看到我们正在尽力劝阻吗?你又不是我本地人,如何要干涉我事务?” “就这句话就该把你们拿下!什么叫干涉?惩恶扬善是我大汉每个百姓的责任。你们自己去县里领罪去吧。”周信没心情跟他们掰扯,挥挥手。 “你以为你是谁?”曲林大笑。 李准见得罪了里长和乡长,慌忙过来说道:“周公子,算了吧。大不了我再找地再种些茶树,耽误不了公子。” “云儿姑娘,你觉得呢?”周信没理会李准。 “这……”李云儿对李准说道:“爹,我们去县里,向县令大人陈请,他如果不能为我们做主,我们就去郡守大人那里,郡守大人不能给我们做主,我们就去找安抚使、去朝廷告状。” 周信一乐,“你为何认为告状会成?” 李云儿脸一红:“公子送我的书虽然还看不全,却也知道当今朝廷是为民做主……只是江南道还没有法院。” 曲奉先心猿意马,哎呀,自己下手晚了~ “说得好!”周信拍手。 “好个屁!有我兄弟在,你告到哪里都没有用。用不着我兄弟,我教你走不出这虎丘!”曲林大叫。“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打!” 曲奉先实在看不下眼,再这么折腾,老爹的英明非被眼前这头猪给祸害。上前一步揪住曲林:“你真给姓曲的丢人。我告诉你,我也姓曲,我叫曲奉先!” 曲林一愣,曲奉先?怎么这么耳熟?旋即脸色变得煞白,又马上嚎啕大哭,跪倒在地抱住曲奉先双腿:“大侄子,可找到你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和你爹,你看我想的头发都白了。” 曲家人曾与曲阿认亲,在探听族人的所作所为之后,曲阿坚决不见,并严令再有寻亲者一律赶出去,曲林只知道有曲奉先这个侄子,不知道他来到吴郡。曲奉先与年轻时的曲阿有几分相像,曲林终于确定眼前之人就是曲阿之子。 曲奉先一阵恶寒,这脸变得忒快了吧。谁是谁侄子? 里长、乡长官虽不大,虎丘这里消息灵通,自然知道曲奉先是何许人,怎会不清楚眼前的另一个年轻人的身份,两人瘫坐在地,然后不住磕头请罪求饶。 曲奉先无助的看看周信、木南,这怎么办?木南拍拍手,从人群中挤出几名锦衣卫将,木南说道:“大汉自有律法在,如何处置自有公断。将他们送往县衙,由县令处置。” 周公子是大人物,或许比县令还要大几级,这是李准的直觉,大人物怎么跑到自己家里了?不可能就为自己家那几颗茶树,看看自己的女儿,也不对啊,大人物身边什么美人没有,大人物看上的东西又何必非这么多周折。 李云儿似乎有些生气,低头不语。 “都散了吧,你们要是想看热闹还不如去县衙,看县令如何断案。”李浩摆摆手。 吃瓜的观众们却不这么想,能让里长、乡长吓得魂不附体,到底是什么人?一个个又是那么年轻,周信的吸引力远大于县令断案。 周信躬身一揖:“诸位乡亲,在下来江南道少不了要待三年五载,以后大家还会多见面。里长、乡长是诸位选出来的,虽说此事他们的言行有些偏颇,但是否还适于继任,需要乡亲们向县令陈请,诸位不妨选出几个代表去县衙,并请临近的里长一同听审。” 说罢,转身拉着李准回家。只留下一群人在那里窃窃私语,猜测周信的身份,过了好一阵才陆续散去。 “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屈尊来我家中?”李准大着胆子问道。 “在下周信,字伯昭,徐州人士,现任江南道安抚使,家父周仓。”已经瞒不住,周信干脆说出身份。 “啊!安抚使大人!”李准吓得又要跪倒磕头被周信拉住,安抚使,在江南道那就是天。 “我只是偶然路过你的茶棚,又碰巧遇到刘修一干人。”周信看一眼李云儿。“后来被姑娘气度所吸引,我欲取云儿姑娘为妻,不知你可愿意?” 是妻不是妾!李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江南道安抚使,大汉辅国公的长子怎么会看上自家的女儿。他的老婆拉着李云儿的手,满心欢喜。 李云儿却摇摇头。“穷苦人家的孩子,哪敢高攀。” 第732章 变天了 李准猛然醒悟,“正是,正是。” 木南突然拍拍肚子,插话道:“哎呀,肚子饿了,李婆婆家中可有吃食?给我们准备一些,我再去买些酒肉。我看李老丈的蒯席也卖尽,伯温、李浩你们还不跟着再编一些?” 呃?还要编。曲奉先和李浩恶狠狠的瞪着木南,木南视若未睹,李老汉看的明白:“嗯嗯,走,咱们先去把晒得蒯草收回来。” 院中只剩下周信和李云儿,李云儿咬着嘴唇,手搓着衣角。 “云儿姑娘,我就直说了,我想要娶你,你可愿意嫁给我?” “公子是龙凤,莫要取笑。江南道事务繁多,公子当以公事为重。” 呃,周信有点词穷,他在谈情说爱方面比曲奉先差的太远。“我是看重你品行,一片真心,绝非戏弄。我已二十,至今未娶,就是想找如姑娘一般端正贤淑的女子。” “我出身卑微,家徒四壁,目不识丁,如何能入得公子之眼?公子就不怕被人耻笑?”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周信笑道:“不认字可以学,你不是学得极快吗?出身算什么?家里穷算什么?我看重你人穷志不短,而且将来绝不会为富不仁。怕别人耻笑?坐得端、行得正,那些耻笑的人才见识浅薄,你又何必与见识浅薄之人计较?我明白了,你是怕人笑你攀龙附凤,呵呵,我想凭你的言行足以使那些人闭嘴。” 李云儿搓着衣角不言语。周信越发发急:“你倒是说话呀!你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要是不愿意,我绝不强求,凭你的本心回答,不要想那么多杂七杂八。” “辅国公,当世人杰,如何能看上我们小户人家,我父还有残疾……” “怎么又说到我父亲了。”周信气嘟嘟的说道:“我的婚事,我做主,这是父亲早就定下的……” “公子不可任性。” “唉,这不是任性。不仅是我,我的弟弟妹妹都是如此,而且父亲也多次说过他对属下不会指配婚事,更不会搞什么联姻。你不用奇怪,此时在徐州、青州众所周知,我要是骗你,我就是猪蹄子。”偏偏这时候木南提着几个猪蹄子进来。 李云儿噗嗤一笑,木南不明所以,赶紧把猪蹄子放下,匆匆又出门去了,说是再去县衙看看。 “好了,你还有什么担心,一起说出来,免得你再有心事。” “云儿不敢为妻,能给公子做妾服侍公子左右,心愿足以。”李云儿小声说道,说完羞的小脸通红。 “这么说你答应啦。哈哈哈~”周信开怀大笑,“我说为妻就为妻,等大赛之后完婚!” “呀,饭糊了。”李云儿惊呼,老娘定是在屋里偷窥,赶紧奔向厨房。 午饭周信吃得格外香,啃了两个猪蹄。众人明白,事成了。 木南也汇报吴萌的判决,曲林诋毁朝廷,鱼肉乡里,二罪并罚按律判罚银千元,流千里,流放到台州改造,发公文至曲阿县详查是否还有其他劣迹,另行处置,另将曲林之恶行,布告乡里以为警示。乡亲向县令陈请,里长与乡长日常还算勤勉无过失,两人又有悔过认错之心,给予严词警告记录在案,两年内不得升迁。百姓们拍手叫好,曲林破罐子破摔,骂曲阿数典忘祖。 周信点点头,处置还算得当,又叹口气:“一人得道,鸡犬就要升天吗?伯温过些日子你回乡一趟,祭拜一下先祖,另外教教他们该怎么做人,找蒋干给你派几个人过来,免得你只知道用拳头。” 木南又拿出一封信:“这是从青州送来公子家信。” 周信拆看一看,只有一句话:知道了,明年回济南述职。 周信笑着对李云儿说道:“明年此时随我去青州见父亲!” 木南抢先说道:“恭喜公子,我可为媒人。” 曲奉先恶狠狠的瞪木南一眼,竟敢跟我抢。贱兮兮的问道:“云儿姑娘,呃,不,应该是嫂子以虎丘白云为嫁妆,那信哥的聘礼呢?” 周信不慌不忙擦擦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是当年我父亲送给母亲的聘礼,我一直带在身上,今日就作为我的聘礼。” 呃,曲奉先又受打击,本想看周信出糗,没想到人家早有准备。 传承之物,这算是大礼,相当于周信对李云儿的认可,李云儿双手接过。李准和老婆只以为还在梦中,自己的女儿要嫁给江南道安抚使?自己要与辅国公结为亲家? 婚事定在三个月后,八月初六。李准受不了拘谨,不愿搬入安抚使府,周信令李浩从自己的俸禄中,拿出一笔钱,把李家周边几所房子买下来,重新建一所新宅,不要求奢华,只要宽敞整洁。尽管李准和李云儿一再推辞,木南执意要安排几个仆役和使唤丫头。周信知道,这些人不仅是为了招呼老两口,更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这些人必定是锦衣卫高手,而还会有一批人再次安家落户,暗中保护。 他们在院中边吃边聊,却不知吴县已是沸沸扬扬:大将曲阿的族人因为欺凌百姓,受到重罚、流放,以后谁还敢为非作歹?江南道真的变天了。 周信等人走后,心有余悸的里长和乡长准备一点小礼物前来慰问李家,想要探听为何安抚使为何如此青睐,难道只是为几株茶树?李准刚喝过几杯酒,警觉性降低,说出想请里长帮忙劝说邻居将房卖给他,因为自己的女儿要出嫁,嫁给周公子。 里长和乡长的下巴和眼珠差点调到地上,不出一个时辰虎丘的百姓几乎人人都知道李家的女儿要嫁给安抚使为妻。吴县乃至吴郡再次震动,大汉辅国公长子、江南道安抚使周信要娶江南一农户之女为正妻。 不知有多少大户豪门为之沮丧,不知有多少少女为之魂殇。百姓们却是欢欣异常,原来朝廷取缔门第偏见是动真格的,安抚使是真心扎根江南道,朝廷对江南没有偏见,江南百姓有盼头。 第733章 毒士的遗计         刘备接连受打击,很是恼怒。先是挨了一板儿砖,天子在济南再次登基,使刘备丢了颜面,尽管对外宣称那个天子是假的,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有朝一日会水落石出;接着刘备又被当头一棒,孙权竟然突然从猇亭撤兵,沿江建立防线,使刘备在荆北面向曹仁和文聘,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最后,刘备又被狠狠地敲了一闷棍,天子敕封孙权为南越王,那也就是说天子即使是假的,因为孙权的臣服也成了真的,刘备已经得到消息,周仓的水师移军夏口,无疑又对自己构成威胁。 此次出征,刘备水军水战并不擅长,因此数量并不多,而且本就不是江东水军的对手,现在再加上一个周仓,刘备彻底断了渡江进攻孙权的念想,那会比曹操的赤壁之战败得还要惨,而自己可没有曹操那么雄厚的资本。马良与黄权力劝刘备退军,但是刘备一旦撤兵,那江陵孤悬在外,必然要放弃,岂不又沦为笑柄? 气势汹汹来夺荆州,只拿下一个秭归和江陵,周仓却成为最大的赢家,曹丕也分得一杯羹获得襄阳与合肥。这口气刘备怎么能咽的下。咽不下又能怎么办?找曹仁撒气吗?曹仁可不是夏侯渊,更何况他的侧翼还有江夏的文聘,刘备更担心自己与曹仁交战时,孙权发兵断掉蜀军回川之路! 屡败屡战,在逆境之中韬光养晦、忍辱负重的刘备,在称王称帝之后却迷失了方向,而且他如同曹操一样随着年龄的老化,脾气越发暴躁,越来越听不进人言。 曹仁在夺取襄阳之后就驻兵于当阳不前,他在观望孙刘。然而,两家在对峙三个月后,以孙权突然撤军草草收场,为防备刘备,他领李基、李绪分守樊城与襄阳,东里衮坐守宛城,时刻应对可能开启的大战。刘备出兵已有半年,曹仁有把握只要自己再坚守三个月,蜀郡的士气就会消耗一空,那时候就是反击之时。 刘备真真儿的体会到汉中之战时曹操的痛苦,求战不能,粮草长途转运,大军在这里空耗钱粮,想要撤兵又怕被耻笑。他更怕回到益州之后,被人质疑,天下怎会有两个大汉。 运送粮草的赵云来到军前,苦劝刘备撤军,既然已经斩杀范疆张达,张飞的仇已经报了,傅士仁也杀了算是报了关羽一半的仇,再战荆州已是无益,不如回军成都。一个空江陵,不如让给曹仁。 汉四二四年正月,带着愤怒、羞辱与不甘,刘备延来路撤回益州,留犍为太守李严把守永安,建白帝城。 孙刘相争,刘备劳师远征徒劳无功,孙权丧失底盘,保存人马。两个渔翁获得巨大利益,周仓窃取江南,曹丕获得荆北三郡还有合肥。四方的形式再次发生改变,孙权退出角逐,依附于周仓开始向南部开拓;周仓势力剧增,而且消除孙权可能带来的隐患,只需全力对付曹丕;曹丕成为挡在刘备前面的防火墙,还要防备刘备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汉四二四年二月,毒士贾诩病重,曹丕亲自到贾诩府中探病,并询问身后之事。贾诩纵使智计百出,也难再有扭转乾坤之力,除非周仓犯浑或者周仓突然死去引发打乱。 “臣深感陛下厚恩,恨不能再为陛下出谋划策。冥思苦想几条韬略,供陛下参详。主公之大敌,周仓耳。此人心思极难揣摩,现又在推行其新政,若成则势不可挡,若失则土崩瓦解。故陛下要与其争揽人心……” 曹丕点点头,这一点陈群也对自己说过,不过曹丕理解偏了,他与陈群都认为要收拢士人之心,获得士族的支持。“我欲趁其江南初定,人心未附,御驾亲征,又恐后防空虚,文和有何高见?”这是司马懿给他出的主意。 贾诩微微摇头:“陛下出征怕是又要中周仓之计。老臣以为,对付周仓唯有处之以稳,令他无机可乘。陛下正当壮年,而周卫国又能在位几载?他若不在,其政必乱。”曹丕不过三十五岁,周仓已经五十八岁,完全可以把周仓靠死。毕竟周仓在做的的这一切都是与现在格格不入,迫于周仓的权势和威信才得以实行,很多人并不从心里认同。试问,周仓死后,有谁能有他的才智、威信?又有谁能够延续他的治国策略,只要有变故就会产生混乱,那就是机会。 轻舒一口气,贾诩缓缓说道:“老臣最担心陛下沉不住气,轻易出兵与周仓一较高低。” “那文和先生以为刚当如何?” “东守西攻。老臣以为陛下可先夺取汉中,取益州以除后患。汉中与益州虽地势险要,但并非不可争夺,陛下可接连西羌和南蛮为援,此外孙权迫于我三方夹攻不得不臣服于周仓,其属下怎不会怀念故土,对周仓又怎无愤恨之心?陛下不妨把益州许给孙权,引他攻川,则刘备疲于奔命,此时陛下再遣大将兵出长安,汉中可得。” 贾诩老成持重,他不看好周仓的新政,他认为周仓一死,新政必乱,因此现在没有必要在军事上与周仓一绝雌性,而是攻心,与周仓争夺人心。蜀道虽难,但凭武力夺取巴蜀的例子很多,不是拿不下来。先消灭刘备,再图周仓。 曹丕并不后悔自己出兵襄阳,把孙权逼到了绝路,只是恨孙权没出息,怎么不战而退反而缩起来。司马懿出主意出兵江东,就是又打孙权的主意,再次把孙权拉入自己的阵营。 两大谋事意见出现分歧,曹丕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贾诩却不在开口,该说的都说了,听不听在你,他从来不力谏。 “文和好好休养,朕再思之~” 贾诩轻轻叹口气,合上双目。 三日后,贾诩病故,终年七十六岁,曹丕将其厚葬,谥号肃侯。长子贾穆袭爵,次子贾访,三子贾玑为列候。所谓肃,恭敬、认真,贾诩几经易主都是尽心竭力,献计献策,计策好与不好是谋士的事,采不采纳是君主的事,算是对贾诩传奇一生客观的写照。 第734章 冷战 贾诩死后,曹丕并未急于做出决定,到底是贾诩的策略更好还是司马懿的筹划更高,很难取舍,可以等等再做决定,但这并不妨碍他重新做出一番部署。 首先,曹丕将大将军曹仁调回许都坐镇兖州,有朝一日自己亲征,曹仁看家那是最放心不过;曹真升征西将军,雍、凉两州都督,驻守长安,招兵买马积草屯粮;夏侯尚领荆州牧,改镇南将军,坐镇襄阳。封孟达散骑常侍、建武将军、平阳亭侯、将房陵、上庸、西城合并为新城郡,以孟达为太守,从东向威胁汉中。 其次,派使臣携重金出使西羌和南蛮,许其为王,令其袭扰边界、发动叛乱袭占郡县。 最后,完善、推动九品中正制,广捞人心。可惜的是,为夺得人心,不免就要失去原则,原先有州郡掌管担任中正,逐渐被士族门阀所掌握,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似乎已经被达成共识和一致目标。 曹丕的举措竟然获得奇效,曹真连连获得数员大将:西凉人韩德,另有四子:韩瑛、韩琼、韩琪、韩瑶;陇西狄道人王双,庞德的同乡,也善使大刀,暗藏三颗流星锤。司马郭淮向曹真隆重推荐故天水功曹姜炯之子,年仅十九岁的姜维姜伯约,胆大过人、熟识兵法、枪马娴熟,箭术也十分了得。曹真全部委以重用,对王双与姜维尤为喜爱,称之为弟。 连收大将,曹真名震西北,西域各国闻其名皆惧,遣使来朝,曹丕甚为欢喜。曹氏八虎骑只剩三骑,张绣、李典、王凌、于禁等一干名将死的死、降的降,名将日渐匮乏,下一代中夏侯霸、张虎、乐琳、许仪、钟毓还算可用,司马懿长子司马师不过十一,次子司马昭不过九岁,陈群之子陈泰才两岁,钟繇很努力的在上个月有了次子钟会……,看来自己也要加把劲。 九品中正制的推行,为曹丕带来美誉。习惯于把人分作三六九等,即使处于最底层的人也认为理应如此,而周仓搞得那一切被批判为不分尊卑、蛊惑人心、制造混乱,不合圣人之道,是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前兆。周仓便是王莽转世,举着大汉的旗号祸乱天下,用不了多久就会暴漏出真实嘴脸。 这一年,曹丕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调雨顺,被人认为这是顺应天意,天降吉兆。尽管曹操平定诸侯,还百姓平安,曹丕逼天子刘协禅位,但曹丕的名声竟远远好于曹操!曹操扶持献帝,自己只是称王,不断有人要谋反妄图行刺曹操,曹丕篡了位,反而受到了拥护,简直不可理喻。 在兖州、豫州、司州等地,曹丕是一代明君,周仓是天下最大的奸佞;在青州、徐州以及河北等地,周仓是匡扶汉室的忠臣,是心系百姓的义士,曹丕是篡权夺位的跳梁小丑。 将军们还没怎么样,文人们开始对着骂街,曹丕的手下骂青徐文人是出身卑微的贱民,青徐人则反骂其是欺名盗世的蠹虫。 七月,天子刘协在大汉时报发表署名文章,畅言大汉之兴衰,大汉自建立至今四百余年经历无数风雨,有异族入侵、有外戚专权、有宦官乱政、有权臣为患、有诸侯叛乱、有百姓造反,还有逆臣篡位,但是大汉都能转危为安。只里面有忠臣义士的功劳,更离不开大汉子民的拥护和支持。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大汉不是刘家一家的大汉,而是天下子民的大汉,百姓渴望和平统一,痛恨战争和分裂;渴望平等和幸福,痛恨剥削和压迫。百姓是大汉的根本,是大汉的脊梁。 大汉曾经被王莽所篡,光武帝灭新兴汉,自己不敢与光武帝相比,但自己相信大汉子民的选择,有大汉子民在,大汉将长久不衰! 人不分男女老幼,地不分东西南北,包括天子、皇子皇孙皆是大汉一员,都有为大汉之崛起和繁荣而努力奋斗的精神和义务,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洋洋洒洒数千言。 刘协这是捅破了天,这算什么,天子金口玉言,这算是圣旨吗?这是怎么了?这把士大夫置于何地?周仓是给刘协灌了什么汤,还是洗了脑,怎么会有这么一番言论。 士大夫治国是潜规则,但不能说出来,永远要把百姓挂在口头。不管这到底是不是刘协的手笔,这篇文章把士子惊出一身冷汗,这个皇帝要不得,周仓留不得! 八月,再次从吴郡传出消息,周信娶编席种茶的贫民之女为妻,这给许都士子再次提供素材,编排出很多的版本。 低一级的版本:周信是淫邪之徒,垂涎女色,每日无女不欢,四处派人搜罗女色,将采茶女强抢回家,一个个说的头头是道绘声绘色,仿佛身临其境所见,趴在周信的床底下所闻。 高一级的版本:刘协他爹,汉灵帝刘宏娶了屠夫之女,也就是大将军何进的妹妹何太后。何太后不仅无才,生性嫉妒,祸乱朝纲还致仕何进召董卓入京导致天下大乱,这都是前车之鉴,周信早晚会重蹈覆辙,自取其乱。 总结性版本:周仓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是假象,从周信的表现就可看出家教,就可看出周仓的为人,周信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周仓把自己的儿子放到江南称王霸就是想要做土皇帝。由此可见,武皇帝曹操英明神武,文皇帝曹丕睿智无双,周仓一家就是暴发户,露出本来面目,不会长远。 有人说,就有人信,这些故事很有市场,当然有些人心里是在喊:放开那个采茶的女孩,让我来。 锦衣卫的线报把这一切都传回济南,朝中上下群愤激昂,曹丕怎会如此之龌龊,文武开始上书讨伐曹丕。 枢密院静悄悄,几个头脑人物都在冷笑,这点伎俩又怎会瞒过这些成精的老狐狸。 “辅国公,以属下认为这是曹丕在试探。”杨锐抿一口虎丘白云,味道真不错。“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呵呵,那子兴觉得这沛公是谁呢?”端木凌笑道。 第735章 大棋 “巴蜀。”杨锐放下杯子,“这狗叫的越凶,反而不咬人。他如此诋毁主公,无非吸引人注意罢了。” 荀谌嘿嘿道:“曹丕这是要争揽人心,我要出兵则说我心虚,我不出兵则趁机攻打刘备,当真是好算计。” “元直,你说呢?” “打!当然要打。不过我以为可放在明年,不妨让蒋子翼跟他先过过招,麻痹一下曹丕。”徐庶悠然道。 “元直所言甚是。”荀谌等人齐点头,“而且不发兵则已,一旦出击必求全功!” 周仓呵呵一笑,看来徐庶等人已经有所筹划。“如何全功?” “四路大军齐发,虚虚实实,不取许都决不罢休。”徐庶展开地图:“于禁从青州出击,逼迫兖州;徐晃从冀州出兵,剑指官渡;张颌兵出并州,南下司州;甘宁走水路,攻荆州。共计二十万人马,三面围攻,由四州提供粮草补给,更有辽东和江南道为总后援,可保无虞。” “何为虚,何为实?”兵马和粮草不是问题,只要花点时间就可集结,四路人马那一路为主呢? “于禁部先出兵,却不急攻,令曹丕以为此为虚,其他三部进攻后他必分兵,则于禁化虚为实!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就是要碰曹仁,这块最硬的骨头。” 周仓还正在思索,典满来报:“叔父,张将军遣邓艾来了。” “快把他叫来。” 二十六岁的邓艾已经褪去那份青涩,隐隐有大将之风。“拜见老师!各位大人。” “儁乂为何此时把你派来?莫非你们已经猜测我们正在讨论如何用兵?”周仓笑道。 “啊?”邓艾一愣,摇摇头,这还真没想到。“学生这是来报喜,步练师为学生生下一子,已经起名叫做邓忠。” “好啊,我们又添新丁。”周仓很是高兴,邓忠能文能武,很有培养前途。是不是陆逊也该有孩子了?陆抗可是将才,还有羊祜啥时候出世?唉,周信,你要抓紧呢。“既然来了,就一起参详。” 邓艾听完徐庶的策略,点头道:“其实除了报喜,我来见老师还有另外一事。在并州,我时常与儁乂将军讨论并州军机,儁乂将军曾说袁绍南下时曾令高干从并州出兵河东,但可惜被钟繇借用西凉人,马超与庞德大败高干,斩杀其大将郭援,我们就猜想高干为何不攻河内而取河东。马超与曹操大战,曹操两次渡河绕过潼关,给我们提了醒,袁绍是要占据河东,或西据潼关或东占函谷,从而断掉曹操西退之路!” 徐庶眼睛一眯:“你们之意是不南下河内而是向西取河东郡,从而将曹丕关门打狗?” “正是。事关机密,儁乂将军与我商量以报喜之名来见老师,如若进兵,当初奇兵取河东,夺弘农,或者以潼关和函谷关遏制其援兵及退路,或者就在渑池与之决战!” 渑池位于弘农郡,卡在长安与洛阳之间。若果不能抢占潼关和函谷关两处险要,那就是最好的决战之所。周仓、徐庶等人陷入长思,这个想法太过大胆,孤军深入,一旦能够卡在这处关键所在,许都必然会惊恐,或许会大大缩短战时,也会减少很多的损失。固然是奇兵更是险招,这路人马会遇到来自东西两面的夹攻,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太过凶险。”周仓直摇头,这不符合他一贯谨慎的作风。 杨锐出任过并州刺史,对周边形势很是熟悉。“河东要地,曹操在世就颇为重视,派其心腹杜幾出任太守,此人治政有方且有胆识,极得民心,曹操征马超时此人为大军后援,无半点疏漏;守将杨秋本是西凉八部之一,本人骁勇,手下还有数千轻骑不可小觑,此外雁门郭缊退出并州后留在河东,此人虽屡战屡败,但绝非鼠辈,更兼其为曹真司马郭淮之父,河东有险,郭淮必救。” 端木凌提议道:“渑池北邻黄河,必须要先取河内,打通黄河水道,可保无失。” 这盘棋越下越大,四面开花看着好看,却兵力太过分散,暗伏危机。 徐庶抬起头:“子凡之计可行,鹏飞之计很妙。我想可适当调整,选一员上将奇袭河东,造成我欲切断关中的假象,曹丕若是上当必然会以重兵打通此通道,而我则从水路撤出,大军仍以攻占雒阳和许都为目的。” 徐庶认为把曹丕留在许都围而歼之,不现实。关门打狗也要小心狗急跳墙,不如装作关门,引狗跳墙,以攻城略地为目标。这样就把曹丕逼到西北,也是不错的结果。这与当年,佯攻黎阳,迫使曹丕放弃邺城如出一辙。曹丕未必不能识破此计,但是他别无选择,只能按照周仓的意图行事。 对徐庶的大方略,众人很是惋惜不能将曹丕一口吃掉,不过也能想像这是最稳妥的谋划。奇袭河东,曲阿为不二人选,由曲阿、吕绮玲带五千轻骑,孙礼二千玄甲骑,邓艾一万独立营主战。 涉及面太广,为确保各军协同作战,也为了更好的完善细节,参谋司首次发出军令,西军都督张颌、中军都督徐晃、东军都督于禁、黄河水军都督丁奉、长江水军都督甘宁齐至济南共商军机。 令北军都督陆逊节制平、蒙、幽三州,调裴峰、波霸南下并州;令平州刺史国渊向并州输送粮草。 枢密院劳心劳神,蒋干更是苦不堪言。自己得利手下抽调出半数去了江南道依然不能满足巨大的缺口,尽管周信做出很大的努力,江南道的人心仍难以抚化。时间短、地域广是最大的难题,不像辽东和徐州被周仓经营多年,略加引导百姓便可上道,江南道对新政难以快速接受,孙权把豪门大半带走,从荆州至江南避乱的黄氏、庞氏关门谢客,但大大小小的地主免不了要阳奉阴违。 周喜大搞民选出奇的顺利,以至于周喜有些怀疑,在张氏兄弟锦衣卫的协助下才发现端倪,这些地主们表面上大肆鼓吹新政、吹捧周信,背地里评价自己的财力和当地的权势,诱使百姓选他们做里长、乡长。 第736章 蒋干的反击 周喜很担心,这样下去最基层的官吏被把持,慢慢这些人坐上高位必定又要唱对台戏。于是周喜向蒋干求计,希望蒋干能有好主意。 蒋干能想出来的最好主意是时间,只有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姓渐渐领悟,江南道的管理架构和法律完备才能改变。不过他也提出来,这些地主未必没有好人,若是他们真的是被民选能代表民义不妨一用。如果有通过贿赂和胁迫等手段的人,要严加惩戒,但不能打击一片,抓住几个典型以儆效尤。 刚把江南道的事放下,又来了新任务,要跟许都的士子们打嘴仗。蒋干点灯熬油苦思两天两夜,制定出一份大纲。第一,宣扬汉室正统,褒刘贬曹,先要占领忠义的制高点。第二,公布周仓的身世,散播周家满门是大汉忠臣义士,擎天保驾之臣,借机宣传萧何、周勃等人本就是出身平民,所谓英雄不问出处。第三,大丈夫建功立业当凭真本领,而不是依赖祖上余荫。第四,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拿扫帚。 五条刚要送至枢密院,众人免不了哈哈大笑,周仓大笔一挥:准,务必有根有据,实事求是。 这条批示多少有些束缚蒋干的想象力,不过在周冲的热情帮助下,蒋干掌握大量第一手资料,全部是关于曹操。 曹操奸诈。少时不务正业,其叔父曾多次劝解,于是曹操假冒癫痫哄骗,于是曹嵩从此不再听关于曹操的坏话。 曹操好色。尤其好人妇,身边很多都是劫掠来的小寡妇,比如张绣的婶婶邹氏,吕布的妾氏杜氏,何威的妻子尹氏。另外,疑似环夫人原是九江太守边让之妻,也就是被曹操杀死导致陈宫反叛的那位,这就很让人怀疑曹操是不是见色起意;据说曹操一直垂涎于江东二乔,也就是孙策之妻大乔和周瑜之妻小乔,有人认为赤壁之战就是曹操为了二乔而发起。上面这些证据已经足够,这两条查无实据的野史被蒋干滤掉。 曹操剽窃。一首短歌行,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就是从诗经小雅中原封不动搬来,这是赤裸裸的抄袭。这一条吓出周仓一身冷汗,自己比曹操还要过分…… 曹操偷坟掘墓。设立摸金校尉,专门抛人祖坟,敛其钱财,其恶行令人发指。周仓看罢,汗毛直立,摸金校尉还是自己送给曹操的…… 曹操忌贤。杀边让、孔融、杨修、华佗就是最好的名证。 总之,曹操十分不堪,有其父必有其子,不思救国救民只为自己称帝,是窃国之贼。 蒋干第一份材料被周仓否决,不是因为有他的参与,而是曹操已死,怎么说曹操不好也不会有太大反响,只能作为辅助。于是蒋干又炮制出第二份材料: 曹丕得位不正。天子刘协从未想过要禅位,完全是被曹丕及其爪牙所胁迫,天子还清晰的记得,曹丕当时说过一句话:我知道舜、禹是怎么一回事啦。由此可见,自古以来王朝更迭,除了外侵,无非是君主荒淫、暴虐无道,权臣乱政谋逆,曹氏便属于后者。 用人不得法。曹丕推行九品官人法,实质就是与士人共治天下,其结果就是又造就一批权臣,曹魏早晚会毁于权臣。当今天子睿智,深感权臣之苦,与辅国公高瞻远瞩,寻求由民共治,所用之人德才兼备,顺应民意。 手段卑劣。周仓、周信德行卓越,百姓有目共睹,曹丕授意手下臆想杜撰,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其行为令人不齿,如何又能让百姓信服?曹丕贪财又气量狭窄路人皆知,他曾向叔父曹洪借钱被拒怀恨在心,登位以后第二年就把曹洪贬为庶民;曹丕垂涎于张绣家财,张绣在河北立下战功战死沙场,儿子张泉却被曹丕诬陷谋反,灭门抄家将家财纳入私囊;曹操曾有意从曹丕与曹植之间选取继承人,曹丕登位之后对曹植打击报复,等等事件表明曹丕德行不足,反诬赖别人,贼喊抓贼。 疑点重重。曹操最中意的继承人,一是曹昂,二是曹冲,但是两个人死的不明不白,曹昂莫名死在兵乱、曹冲则病因不明,就连主治大夫华佗都被杀灭口,其中的原由耐人寻味。 蒋干的恶毒发挥淋漓尽致,一条接一条既相互独立,又层层相扣,尤其是最后一条只提问题不做解释,给所有人相像的空间,不能影响曹丕的地位,足以恶心死他,谁让他们编排周信呢? 周仓总算是点头通过,蒋干发动各方人员以此为基调大肆散播,当然他的第一稿材料被很不小心的散落,又很不巧的被路人捡到,于是在青州便有了官方的正式反应,还有民间的野史。 大汉四二四年八月,周仓迎来自己六十岁生日,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在这个时代已经六十年,尽管周仓很低调的一切从简,没有宴请群僚,只是请枢密院几人以及前来商议军务的都督。不过天子刘协还是闻讯赶来,也没空着手,为周仓赶制一枚特殊勋章,称为英雄勋章。 九月,青州的各种言论传入许都,曹丕直龇牙,却又有些欣喜,周仓这是想要跟自己轮轮长短,那就交给华歆等人慢慢论,更令他高兴的是周仓六十岁了,看你还能活几年。 最令他高兴的是,大耳贼刘备忧愤回到成都,没多久便一命呜呼,享年六十四岁,诸葛亮、许靖等扶植十七岁的刘禅登基。这使曹丕信心饱满,贾诩是对的,年龄就是自己最大的优势!刘备死了,益州必然人心惶惶,自己可以考虑争夺汉中,夺取益州。 派往西羌和南蛮的信使也给他带回来好消息,两族的首领收到重金,有听说刘备身死,立即答应愿意出兵。当然他们不是因为敬畏曹丕,而是想趁火打劫,去益州劫掠一番,尽管目的不纯,这对曹丕来说已经足够。 第737章 刘备托孤 回到成都,刘备先是患了疟疾,之后出现各种病症,更多的还是心病:刘备一万分不甘心。 二十八岁,扛着草席挑着草鞋孤身闯天下,收了关羽、张飞两个既得力又羁绊的兄弟,开启自己争雄之路。这一路走来跌宕起伏,经历无数坎坷,依附过公孙瓒、陶谦、吕布、曹操、刘表,韬光养晦、忍辱负重,一步步走来几乎没有一日安稳,有了立足根本,又有两州之地,登上皇帝宝座。 没有人能够体会刘备出征荆州的良苦用心,打着为关羽报仇的旗号,其实另有他图。融合手下荆州和益州两大利益集团,对外作战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枪口一致对外才能避免窝里斗;趁周仓与曹丕争夺中原,东征谋求夺取半壁江山,从而实现划江而治的最佳时机。刘备没想到的自己的算计全部落空,灰头灰脸的无功而返。 不仅如此,刘协重新登基,自己成了谋逆之人,刘协还下诏说早在雒阳之时,宗正刘虞就已查明自己本非宗室,狠狠的在刘备的伤口上撒下一把盐。虽然自己一再澄清,青州的刘协是假皇帝,即使是真的也是被周仓所挟持,又有谁不知道这是掩耳盗铃呢。 本被压制住的荆州与益州士族间的矛盾又开始显现,益州集团保守,对外排斥难以调和。尤其是法正死后,孟达反叛,益州集团缺少了能与荆州集团抗衡的领军人物,荆州人手握大权更加引起益州人不满。重病中的刘备没有精力和时间再去斡旋。 长子刘禅只有一十七岁,虽然聪慧,但更加养晦,处处以弱示人。而且刘禅缺少根基和威望,把位子留给他实在令刘备难以放心。 内忧外困,刘备心事重重,他最不放心的是诸葛亮!从诸葛亮自比管仲、乐毅,刘备很早就看出诸葛亮与关羽一样,有能力也有傲气,都是要说一不二的主儿,不把刘禅托付给诸葛亮还能托付给谁? 益州人吗?不可能!刘璋的下场早就说明问题,益州人可用但不能完全信任,他们为求自保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换主子如同换衣裳。 糜竺?简雍?伊籍?这三个人追随自己多年,忠心自不必说,能力堪忧啊,安邦定国不是他们能做到的。马良、刘巴、费祎、蒋琬、董允、杨仪?这几个荆州人威信不足,更重要的是他们对诸葛亮很是敬佩,大事小情每每要与诸葛亮商议。 武将,能文能武的也就是魏延和李严,一个在汉中一个在永安,都是门户所在,有他们在才能保护益州。偏偏这两个人有些孤傲,与文臣不合,难以主持大局。马超?刘备用起来都要小心谨慎,马超掌权,益州只有战乱!赵云?一个中规中矩的大将而已,能管好自己,管不了别人。 只有诸葛亮能压住场面。刘备不是不信任诸葛亮,问题是诸葛亮太能干了,或者说什么事都自己干了,说好听的是亲力亲为,说不好听的就是大权独揽;问题是诸葛亮对别人苛刻,对自己更苛刻,说好听的是一碗水端平,说不好听的那是打击他人积极性和能动性。 刘备不放心刘禅,不是因为刘禅蠢,而是担心刘禅与诸葛亮一旦政见不合,自不量力做出蠢事。自觉时日无多,刘备将刘禅与诸葛亮召入宫中做最后一番考量。 “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诸葛亮听罢汗流浃背,为何刘备要拿自己与曹丕相比而不是周仓?是怕自己学曹丕吗?如其不才,君可自取,是说如果刘禅不才,自己可另扶植新君吗? 诸葛亮在流汗,刘禅在沉思,这话不仅是说给诸葛亮听,更是说给自己听!不要跟孔明争! “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诸葛亮以头叩地,悲戚的说道。 刘备又对刘禅说道:“朕死之后,你要事丞相如父!” 如父?就是听话呗。刘禅涕道:“儿臣领旨。”立即当着刘备的面向诸葛亮行礼,口称相父。诸葛亮慌忙还礼。 刘备看在心理,心中略宽,“吴氏虽非你生母,需以母代之,尊为皇太后。”刘备要给吴氏兄弟一个交代。 刘禅连连点头,涕不成声。 刘备又召集李严等人入见,在跪拜众人角落,刘备发现马良之弟马谡,心中不喜,念在马良刚刚病故,未与理会。刘备认为马谡有些言过其实,不如其兄踏实,而且按马谡的身份不该出现,想必是诸葛亮有意为之,那就权当未见吧。 “益州有山川之险足以自保,诸君皆是肱骨之臣,望诸君尽心辅佐太子,休战养民,待中原乱起,挥军出川重振大好河山。” 当夜,汉四二四年八月二十,刘备病故,谥号为昭烈帝,庙号烈祖,葬惠陵。诸葛亮与许靖奉刘禅为帝,改元建兴。 刘禅登基行使自己的权利,发出四分诏书:一,大赦天下。二,尊吴氏为皇太后,吴懿吴班为亭候。三,弟弟刘永为甘陵王,刘理为安平王。四,由丞相诸葛亮开府辅政,政事无巨细,咸决于丞相。之后,自己开始潜心读书,拜伊籍为师学习《左传》。 尚书令法正死后刘巴继任,两年后刘巴病故一直空缺,诸葛亮荐李严为尚书令,邓芝、陈震为尚书,郭攸之为侍中,董允与费祎为黄门侍郎;丞相府:蒋琬为东曹掾,李邵为西曹掾,张裔为长史,马忠为门下督。 除昭文将军伊籍要给刘禅讲学,安汉将军糜竺,昭德将军简雍上书为刘备守灵三年,从此淡出朝廷。 皇帝登基不可无后,益州人多有向刘禅提婚者。诸葛亮与许靖商议,张飞之女很是端淑当为皇后,又从当地人王氏和李氏中各选一女,为贵人和昭仪。 尚书令李严,提议划出江州、阆中、巴东等五郡设置为巴州,并自荐为巴州刺史,被诸葛亮所拒绝,诸葛亮萌发将李严调至汉中接替魏延的念头。 第738章 益州危机 长水校尉廖立本是武陵名流,自认为才能名气应当在诸葛亮之次,却游散在李严等人的位次下,常怏怏不乐。在与蒋琬、李邵交谈时免不了指点江山,先是说刘备数次决策错误,不该留关羽守荆州,关羽仗恃自己的勇威声名,带兵作战无方,死后连骨头都收不回来,之后又白白丢失上庸一方土地;之后东征荆州更是失策。现在朝中向朗、文恭等人,都是平庸之辈,做事要么毫无章法,要么稀泥,只会盲目随别人打转转,等等。 蒋琬、李邵听在耳中,回头就报告给诸葛亮。诸葛亮写了一份弹劾廖立的奏章:长水校尉廖立,坐井自大,贬论广大朝士,诽谤先帝,诋毁群臣,公然指责国家不任贤达之士而用平庸之人,一羊乱群,何况廖立官任高职,谁能分辨他的真伪? 刘禅立即下诏废廖立为平民,流放汶山郡。廖立从此以耕种为生,每每痛呼流涕要改过自新,至死未获启用。 刘备死后不到一个月,骠骑将军马超突然病故,年四十七岁。诸葛亮上表,其子马承袭爵,其女嫁给安平王刘理,弟马岱任平北将军接其兵事;又荐刘琰都乡侯,官位排位仅次于李严,又兼任卫尉、中军师、后将军;赵云为永昌亭侯,镇东将军;荆州人向朗为步军校尉,王连为屯骑校尉。王连举荐同乡杜祺、吕乂、刘干一同被选取担任典曹都尉,经营盐铁。 葭萌关守将霍峻死后,一直是魏延兼梓潼太守,诸葛亮调张翼出任梓潼太守;以绵竹为成都门户,任马谡为绵竹令;曾劝阻刘备称帝被降职的费诗重获启用,被委任永昌太守,然而,费诗尚未赴任,在十月川南发生突变! 豪帅雍闿在建宁嚣张跋扈,勉强臣服于刘备。受曹丕引诱一直等待时机,听闻刘备病故,雍闿杀死太守正昂,在南中发动叛乱,牂牁太守朱褒起兵响应,永昌郡吏吕凯、府丞王伉等人激励官民,关闭四境抵御雍闿,雍闿不能前进,便接连夷人孟获扇动诸夷叛乱,越嶲夷王高定杀死守将焦璜占据越嶲郡称王。 雍闿,汉什邡侯雍齿之后。雍齿,沛县世族,随刘邦起兵反秦却一直看刘邦不顺眼,数次脱离刘邦,后来刘邦听从张良的意见,封雍齿为什邡侯,封地于成都南百余里。武帝时,其孙雍桓被罢爵,但是雍氏此时在什邡经营已有八十九年,即便是罢爵依然是当地的豪强,延续三百年后成为川南一霸,因其地处南疆征之劳民伤财,故刘璋和刘备对其都是采取拉拢和安抚。 川南四郡除了永昌,建宁、牂牁、越嶲三郡皆反,而永昌依靠吕凯、王伉两人苦苦支撑危在旦夕。朝中文武议论纷纷,相当一部分认为,雍闿之乱不过疥癣之疾,派一员上将讨之即可;也有人认为,雍闿在川南广有恩信,与蛮族关系融洽,需要小心应对;还有一部分人在担忧,雍闿作乱没那么简单,或许会与曹丕和孙权有关,需堤防曹丕趁机出兵。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丞相府,看诸葛亮如何应对。 汉四二五年,蜀建兴二年正月十七,丞相诸葛亮上表准备亲自南征。刘禅惊讶道:“国事初定,相父为何轻出?” 诸葛亮躬身道:“雍闿作乱必有外援,臣料不久曹军将进寇汉中,南方不平,益州难安,唯有剪除后患方可以御外地。南中豪强林立,蛮夷混杂,非臣亲自前往难收其心。” 屯骑校尉王连劝道:“南中自古就是不毛之地,瘟疫盛行。丞相是全国指望依赖之人,不宜举国之力,冒险征服。” 诸葛亮以为诸将皆不如己,执意要亲自前往。王连再三进谏,言辞恳切,诸葛亮思索再三,觉得王连所说确实有理,一则刘备新丧,国事未定,理应再稳定一年半载;二则出征的准备还不充分,兵马、粮草需要调运,尤其是防暑、避瘟、驱虫的药品不足,冒然出征于军不利;三则川南疲敝,雍闿暂时还掀不起多大浪头。 “丞相,你只担心曹丕,难道就不怕孙权趁机入川吗?”见诸葛亮意动,尚书邓芝出班道。 邓芝,字伯苗,光武帝刘秀手下名将邓禹之后。虽然同姓邓,都是新野人,邓芝与邓艾却是八竿子打不着,而刘备在新野之时,邓芝已经定居川中依附巴西太守庞羲,深受器重。 诸葛亮笑道:“孙权既投周仓,而甘心为藩尽弃江南之地,又如何肯再图巴蜀,那岂不是又为周仓做嫁衣?虽是如此,我以为当与其交好,而非与之为敌,但一直未有出使之人,伯苗有此意乎?” 多一个朋友强于多一个敌人,诸葛亮还不完全明白孙权的想法,但他知道与孙权结成同盟是明智之举,他也相信现在的孙权没有理由拒绝。 “正有此意。” 刘禅大喜,当即以邓芝为使,前往长沙去见南越王孙权寻求结盟。刘禅又下诏,丞相诸葛亮兼益州牧。 诸葛亮启用因劝阻刘备东征的绵竹人秦宓为益州别驾,巴西人谯州为劝学从事。为加强防御,诸葛亮在地方设四个镇戍都督:庲降都督李恢,南抚夷越;江州都督李严,拱卫成都;永安都守黄权,防御荆州;汉中都督魏延,防范雍凉。四督中,除了魏延其他三人都是益州降将,所不同的是李恢是益州建宁人,黄权是巴西人,而李严是荆州南阳人入川。 经过一番整合,不安定分子被免被罢,蜀汉政坛出现三个派系:第一是以刘备带来的人马为主的荆州派,代表人物诸葛亮、赵云、董允、魏延等;二为刘焉刘璋父子入川所带的东州派,代表人物如许靖、李严、邓芝、费祎等;三为益州本土派,代表人物如李恢、黄权、秦宓、吴懿等。 虽然存在三个派系,诸葛亮处处以身作则勤于政务,益州政局渐渐稳定。 第739章 南征 汉四二五年,蜀建兴二年五月,邓芝返回成都,孙权没有明确答应是否结盟,但许诺不向益州用兵,而且不会向雍闿等叛军提供援助。孙权一门心思在发展南越,向南扩张,交趾守将吕岱有诸葛恪出谋划策,派遣数万大军用去一年时间硬生生的砍伐出数条通道,所获木材无数,一部分用来造船,大力发展海师,一部分卖给江南道换取丝绸等物资。 李严给雍闿写了厚厚一封信,向雍闿说明事态变化的厉害,企图说服雍闿,但雍闿只回一张纸,几句话,说:听说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如今天下鼎立,却有三种不同历法在施用,我等虽处在僻远地方,深为惶惑,不知归附何方。攻打永昌更急,幸亏吕凯和王伉都是本地人,素有人心和威望,守住永昌。 七月,屯骑校尉王连病故。自觉准备妥当的诸葛亮再次上表南征。连留守人员也有所安排:龙骧将军关兴、虎翼将军张苞守卫成都,向宠值宫内宿卫;政事有费祎、董允、郭攸之等为辅,霍峻之子霍弋为谒者。 “相父考虑如此周详,就以相父,相父远征多保重。”刘禅暗自叹口气。 “臣此次出征,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必得胜而返。” 诸葛亮亲领大军三万离开成都,刘禅很贴心的辞诸葛亮虎贲六十作为护卫。途经绵竹,绵竹令马谡来见与诸葛亮秉烛夜谈,向诸葛亮献计此次南征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深合诸葛亮之意,于是以马谡为参军一同出征。 次日,庲降都督李恢引军前来,李恢向诸葛亮举荐自己的姑父爨习,爨氏,南中大户,属于地方豪强,拥有大量部曲,只是被雍闿所欺压。诸葛亮大喜,令李恢联络爨习作为内援。 诸葛亮分兵三路:亲率一军为左路,以赵云为大将,吴懿、吴班为副,自安上县由水路攻向越巂郡;李恢中路进军,进攻建宁郡;门下督马忠带牙将张嶷从右路进攻牂柯郡乱夷。 李恢军长驱直入,朱褒以为李恢是孤军,欺负李恢兵少,将各县叛军相互集合成大队人马,在滇池县包围了李恢军。却不料爨习突然发动内乱,纠合几个交好的豪强接应李恢反将朱褒围杀,本分散的叛军被一举击败,李恢追逐败敌的残部,南至盘江,东到牂牁,与诸葛亮军声势相连。 雍闿聚众进攻永昌被吕凯所阻,得闻诸葛亮亲自领兵南下,心中慌恐派人守住山道,严防死守。两军胶着之际,爨习领部众来投,雍闿还以为来了援军,未做提防,在接风宴上被爨习所杀,其手下残部本就无心与大军抗衡,立即遁入深山老林之中。爨习将雍闿人头献给诸葛亮,诸葛亮厚赏爨习,将他留在身边担任领军。 马忠领一军进攻牂牁郡,打败叛军,击杀朱褒。诸葛亮封马忠为牂牁太守,马忠在郡中安抚救济百姓,注重体恤治理,广有威名和恩惠。 雍闿和高定部分残部被孟获收留,孟获自觉不是诸葛亮对手决定避开锋芒西逃,被赵云、吴懿、吴班围追堵截接连败退,只好渡过泸水南逃,诸葛亮亲率主力走直道沿安宁河谷南下,从拉鲊渡渡泸截击孟获。为获得南方民心,诸葛亮采纳参军马谡建议赦免孟获。孟获自认不会不识时务,带领自己的夷人部众投降,归附蜀汉,有不愿归附的部落逃入山中。 诸葛亮勘测地势,在永仁县方山望江岭建营和烽火台,留王伉之弟王行领军五百在此驻守。望江岭是一个从方山腹地伸向泸水的三角形犄角山岭,山势高峻,两面都是悬崖,视野开阔,居高临下,监视渡口动向。 诸葛亮分建宁、越隽、永昌三郡地置云南郡,郡治云南县,辖七县,永昌功曹吕凯,府丞王伉坚守永昌抗拒雍闿有功,被升为云南太守和永昌太守。以李恢立功最多,被封为汉兴亭侯,并加拜安汉将军,总督川南兵事。 见识到南中蛮夷的英勇善战,诸葛亮令参与作乱南中的豪强出金帛招募蛮夷为部曲,得精锐悍勇之徒万人,起名无当飞军,皆身披铁甲,能翻山越岭,善于使用弓弩和毒箭,尤其精于防守作战,分给牂牁太守马忠五千,自留五千。豪强们被免罪,按其能力授予官职,迫于蜀汉的军威和诸葛亮的手腕,散落川南的豪强转型为爪牙。 出兵六个月,雍闿、孟获之乱平定,在安抚一番夷人之后,豪强们被压制。诸葛亮回军不仅带走了爨习,也带走了孟获,封孟获为御史中丞,其族人孟琰为辅汉将军。 然而平南大军胜利回师后,南夷几个部落又再次反叛,云南太守吕凯在上任途中被害。李恢亲自统兵前往平叛,铲尽行凶做恶的夷人,并把其首领迁往成都,从夷人中的叟、濮部落中征收耕牛、战马、金银以及犀牛皮作为赋税,用以充实军资。 吕凯之子吕祥子承父业留在云南;而留在望江岭的王行及其手下定居在此,子孙后代一直守护在岭上。 汉四二六年,建兴三年三月,诸葛亮回到成都,刘禅亲自出城相迎,赐诸葛亮金鈇钺一具,曲盖一个,前后羽葆鼓吹各一部。 李严趁机劝诸葛亮应该受九锡,怂恿诸葛亮进爵称王,被诸葛亮加以驳斥,二人由此不睦,逐渐形合影离。尚书令陈震私下里对诸葛亮说:李正方腹中有鳞甲,暗示李严心术不正,可能会制造事端。诸葛亮以大事未定,莫若褒之为由暂时搁置。 正当成都文武以平定叛乱、内患已除满心欢喜之际,杨仪从汉中发来消息,魏军都督曹真领军十五万进攻汉中!刘禅急召诸葛亮问计。 “相父,朕曾听说魏文长豪言他若守汉中,敌来五万人马吞之,十万拒之,先帝颇为赞赏。今曹真大军来犯,文长能拒之否?” 第740章 涂高新解 “陛下,先帝以魏文长善战而令他守汉中,臣所思之不是如何据曹真于外,而是败之寻机收复长安,故臣想亲至汉中。” 刘禅皱眉道:“先帝临终言:休战养民,待中原乱起,挥军出川重振大好河山。如今中原未乱,相父又南征刚回,军马疲惫,此时出征妥当吗?” 诸葛亮笑道:“陛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先帝所言中原乱起不能一概而论,曹真无礼兴兵犯境,我若能大败之正可携大胜之威穷追猛打,这是彼自取其乱,岂能错过?且本次南征,不仅平定战乱,臣收获颇丰,建无当劲旅,广得军资可为北伐之用。” “相父之言,朕信之。但若曹真退军,人马不失,相父还需谨慎处之。”你要是真的取胜,曹真损兵折将,不妨追击拿下长安,但是曹真如果没有损失,还是不要轻易出兵的好。 自己要去汉中,把李严留在益州,诸葛亮着实不放心,于是令李严北上,李严以身体不适、巴中豪族不稳等各种理由推脱,诸葛亮知其意,于是上表迁李严为骠骑将军,又表其子李丰接替督主江州防务,李严这才愿意北上汉中。诸葛亮命李严以中都护署丞相府事务,李严改名为李平。 刘禅听说后轻轻叹口气,李严啊李严,难为先帝如此看重你,你却不能体会先帝的一片苦心。本来是刘备留给刘禅的一张底牌,自己却不自量力的跳了出来,这张牌费了。 这两年来,刘禅听伊籍讲左传,谈乱天下大势,董卓作乱以来的变化,对曹丕、周仓和孙权的评价,深有感悟。他甚至体会到或许刘备是受到周仓的启发,有意提升诸葛亮的相权来保全他刘氏子孙的帝位。但是刘禅对此多有疑虑:相权过重!皇帝不必那么费心尽力,不过最好还是由三公分权,可惜诸葛亮与周仓一样,威望太高,无法分权。 刘备托孤的用意,刘禅心中门清:托孤于诸葛亮,又担心诸葛亮做出什么事来,所以给李严很大权利来制衡诸葛亮。说诸葛亮之才十倍于曹丕,说的是曹丕吗?说的是刘禅和李严,你们斗不过诸葛亮的,不要跟他作对,跟他争!只要李严老老实实,跟刘禅一样示弱不犯错,手中的权利就不会被削弱!可惜,李严没有听懂,反而自觉了不得,面对诸葛亮的退让,越来越放肆,已经走向沦丧的边缘。 于是刘禅再次晋诸葛亮为武乡候,所有军国之事尤其裁决,自己只管祭祀。 李严接替了魏延,诸葛亮便升魏延为丞相司马、凉州刺史,于四二六年六月率军五万前赴汉中,与他通行的有赵云、吴懿、吴班、张嶷,以及从南中带回来的爨习、孟琰等人。诸葛亮如此急着北上,不仅是为了抵御曹真,寻机北伐,他还得到杨仪一封密信,信中说了魏延诸多的不是,而且魏延貌似有些拥兵自重! 从魏延归顺刘备开始,诸葛亮对魏延就抱有成见,虽然他与刘备一样认可魏延的智勇,但不像刘备那样信任魏延。周仓的势头越来越盛,刘备又不在了,诸葛亮非常担心魏延会生出他念。一员智勇双全的猛将,手握重兵,据守汉中要地,又是周仓的学生,周仓怎么会不拉拢魏延,魏延又如何不心动重新投入到周仓的怀抱。 汉中太重要,诸葛亮不担心魏延投靠曹丕,但魏延可以东进与周仓东西夹击曹丕,也可以南下占据进川之路,哪怕魏延什么也不做扼住汉中要塞,益州都很危险。当初把杨仪派到汉中掌控军资,就是要给魏延来个釜底抽薪,防止他有异心。 刘禅也好,诸葛亮也罢,他们都没有想到在益州士族之中开始传播一种新的说辞: 代汉者当涂高。何为涂高?涂通“途”乃道路之意也,袁术自公路,以为说的就是自己,因此称帝,但是他错了,最终落得身败名裂,呕血而亡的下场;高,则意为高台。那么涂高就是正对路的高台,那不就是庄子说的“魏阙”吗?代汉的,是魏! 由此又有人开始演绎,自古以来官吏没有称为曹的,本朝开始有了属曹、侍曹的称谓,可见曹魏是天意。 这些传言要是被周仓知道怕是要笑掉大牙,这本来是自己让张炯用来忽悠袁术的,却被益州人如此解说,这是益州集团被打压之后想要触底反弹吗? 这就如同“桃园三结义,孤独一枝”,可以说成三个,也可以说成一个甚至无数个,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代汉就是改朝换代吗?代,就是替代吗?代表行不行? 高,就是高台吗?身材高大可不可以? 魏,就是魏国吗?魏延也是魏呀! 至于本朝之前没有曹这一官职更是胡扯,先秦时就有功曹,萧何不就是沛县的功曹吗?只是职责略有不同罢了。 周仓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如何出兵以及江南道的发展。原计划在四二五年九月年发动河东之战,但都督联席会议中各都督都提出这么大规模的作战,需要完全的准备,并且需要多推演几次才能保证各军的协同作战以及可能面临的突发事件。于是,周仓把时间向后推迟半年,放在了四二六年春季。 甘宁来参会顺便把刘修带来送给刘协,刘协再次彰显自己的权利,令刘明将刘修圈入宗人府严加管教,昭告天下皇族不得仗势欺人,不得妄议朝政散布流言;又令刘亮跟随甘宁去夏口抄没刘修家产,抄没所得自然不会归国库,而是划入内务府。 没办法呀,皇帝家中也没余粮啊。刘协本以为自己很富有,接连发放几次奖学金、做过几次善事,他就发觉钱不经花,张陆虽然理财有方,奈何增值太慢。大好河山,很多地方刘协还没去过呢,口袋里面没钱出门终归不方便,有些活动不能花国库的钱,只能自己掏腰包不是,江南道就很不错。 第741章 周信述职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经过刘协一番辛苦与努力,也归功于徐州一行得到的灵丹妙药,荀皇后产下龙子,两名贵人也坏上龙胎,家口日益增加,刘协需要攒钱。 龙子起名刘继,刘协视若掌上明珠。太孙刘康惶恐不已,平白多出来一个小叔叔不说,将来帝位的归属一下变得扑朔迷离,刘继的外公可是行政院首席大臣,位高权重,保不齐爷爷就会立刘继为太子。 年仅十岁的刘康闷闷不乐,身为太傅的荀谌看在眼中,免不了要开导一番,却于事无补。荀谌只好报给周仓,周仓沉吟道:“陛下正当壮龄,皇储一事倒也不急。若是他打不开心结,一心只想着帝位,不思求学上进,我们也不必向陛下进言。” 在七月的时候,周信带着李云儿回济南述职,周仓对李云儿很是中意,直夸真乃我妇也。 周信的述职分为五部分:一是江南道的民生,二是吏治,三是经济,四是军事,五是对山越人的安抚。最后还补充了孙权的一些动态。 江南道人口约两百万,三州还不如一个辽东,不过这里面不包括当地的土著和山越人,估计也能有近百万。究其原因,无非就是底子薄,原先人口就不足,连年征战再加被孙权带走青壮,故此少的可怜。当地水泽遍布,蚊虫肆虐时常引发疫情,医疗条件落后短寿也是重要原因,故此周信准备在吴郡建医学院。 毕竟只有一年时间,吏治差强人意,民选的官吏旧习难改,律法观念淡薄,不过相对于以前已是大加收敛,江北去的官员不满意,当地百姓们觉得挺好。说到这里,众人只有苦笑,荀谌皱眉:可别没把积习改过来,反而把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官吏再给带偏了。 经济只能算是正常,稻米一年两熟,有渔业为支持,自给自足没问题,还能保障水路两军的供应。周信计划是一年恢复生产,三年实现富庶,五年超越辽东,第一阶段目标已经实现,距离三年规划已经不远,米、丝、茶三项将成为支柱产业。江南人手巧,纺织大有可为。为了提高效率,周信已经派李浩去工学院重金悬赏,研制纺织机。 军事是最乐观的,江南无战事,裴元绍除了剿灭一些山贼水匪,主要任务就是练兵和屯田,三年内不征兵。故周信提出,除了甘宁的水师,江南道暂时不参与大军作战。 对山越人的抚化任重而道远,种族、习俗上的差异导致当地土著排外,汉人侵占土著的领地使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枢密院对周信采取的分化、汉化、教育和宗教渗透的策略非常赞同,毕竟征服一个名族并非一日之功,而且这也不能向对付倭人那样放开屠杀,现在的瀛州倭人只剩下不足三万。 枢密院最关心的还是孙权,尽管这本不属于周信的管辖范畴也不是述职内容,周信还是做了长篇赘述,孙权撤走带去很多人,里面免不了掺杂大量锦衣卫,而且孙权与江南道的贸易很频繁,故此周信掌握很多信息。 孙权改称南越王,以张昭为相,吕范为太尉、朱治为大司马、虞翻为大司农,又有歩骘、诸葛瑾、张温、薛综等一批干吏相佐,南越大治,从江南带走的数十万青壮和饱学之士以及大量的钱财发挥重大的作用。有人、有钱,发展当然就快。 对外扩张同样一点不慢,韩当被称为北督,统管江防及荆南军事;贺齐再次被任命为南督,贺齐带领朱然、潘璋、马忠、张瑛四将以山越蛮兵为先锋一年时间向南拓地千里,孙权设越南郡。越南土著被屠戮一空,诸葛恪因随军出谋划策有功被任命越南太守。 说起越南郡,周信两眼放绿光,据说那里的稻米可以实现一年三熟,而且盛产煤铁,这么好的地方被孙权占去实在是叫人痛心。相比周信的痛惜,孙权却是很高兴,本以为湿热的贫瘠之地,没想到竟然是块宝地,在这里自己有绝对的霸权。 对越南的木材,周信也是垂涎三尺。为了进军,诸葛恪给贺齐出主意,砍伐树木,即可以开通道路又可以使土著无藏身之所,于是大量的树木被砍伐,其中不乏有千年古树。这么多的木材自然不会浪费,相当一部分被通过海路运到江南来换取茶叶和丝绸,据工匠们说这些都是制作家具的好材料,郎中们说可以入药有止血止痛、安神静气的功效。 周信这趟还专门带来一套家具,周仓看了眼睛也泛绿,这不就是黄花梨吗?看来江南道又会多出一条财路。也就是我儿子,别人我还不告诉。 据锦衣卫的探子回报,贺齐在越南一是打造海船,二是在探路准备西征扶南国,扶南国王名范旃,是前国王范蔓的外甥,先杀太子金生,又篡范蔓自立为王,正是出兵的好时机。 枢密院众人互视,看来短时间内孙权把时间和精力都会放到南拓,不会参与到各方的混战之中,这是好事,但这也给了孙权修养生息和壮大发展的空间,如此下去不消二十年就会成为南方的霸主,又会成为威胁。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二十年江南道也在发展,只要把荆南再收回来,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孙权打造海船倒是让人有点担忧,显然孙权不仅是要从海上贸易分一杯羹,更想要对外扩张。周仓与徐庶商议,从北海水师和东海水师各调五十船南下,令孙达驻守鹭岛,搜索西南海域,甘翔驻扎台州,搜索东南海域,绘制海图,发现大陆不必征伐,则良港湾建海港作为基地。搜索过程中,如发现孙权有海师出海,大船队避之,小船队灭之,务求毁尸灭迹不得贪图战利,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周仓不知道现在的新加坡、马六甲还有菲律宾一带现在叫什么名字,要掌握海上霸权,这两处必须要拿下。如果孙权知趣,将海师向西拓展,那就由得他去。 第742章 箭已在弦 闲谈之中,周信提到曲林作恶,曲奉先回乡祭祖,周仓认为周信处置较为妥当,算是全了曲阿的心愿,只是告诫周信,祭祖之风需盯紧,不要把一件祭拜祖先的仪礼搞成一种形式,更不能养成炫耀和攀比之风。 周信待了半个月就匆匆返回吴郡,周仓叮嘱他两年后再回京述职,那时的京城可能就不是济南了。希望两年后的述职,能听到江南道发展迅猛的消息,更希望周信能给自己带回孙子,曲奉先这次带回来两男一女,严夫人乐得笑不拢嘴,脸上的折子都少了,说什么也要把长男和长女留在身边,而把曲平也打发去江南道。 “好好跟你哥哥学,整日就知道捧本书,读了十年书还不够吗?” 于是十七岁的曲平和葛均、张雄等人随周信去江南道。周信以曲平为安抚使主簿,葛均筹建工学院兼匠做大监视,张雄为寻矿使,主簿李浩升职为从事。 一路上,曲奉先就与张雄嘀嘀咕咕,被曲平偷听,他们两人合计着要把阖闾和勾践的墓挖出来,美其名曰要学习其先进的炼剑技术。 周仓得到刘备病故的消息要比曹丕晚一些,没想到没有猇亭之败,刘备依然没有多活几年。是不是需要调整一下作战计划呢?枢密院再次展开讨论。 “刘备死后,虽有诸葛亮等人在,蜀中必乱,而曹丕绝不会错过此良机,他不敢与我交锋,定会图谋巴蜀,而曹真在长安秣马厉兵、蓄势待发近两年,兵精而粮足正可用兵。”端木凌说道。 众人齐点头,按照正常逻辑,谁也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你们觉得咱们是等曹真出兵之后,我们再攻打河东?”周仓有些摸不准,现在的通信太落后,自己得到曹真出兵的消息或许要迟上两三个月,这段时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更何况,曹丕一定会封锁消息,关闭边境,消息传递更加不畅。 徐庶摇摇头:“那时为时已晚。曹真虽然早有准备,但调集人马至少要一二个月,而且他绝不会独自出兵,曹丕一定会拉拢孙权和羌人作为呼应,孙权未必会答应,羌人贪图财货一定会出战,如此算来也会有一二个月时间,故此我算计曹真最迟会在明年三月攻打汉中,我们四月出兵即可。” 这是徐庶的估计。周冲点头道:“春季出兵却是最好,元直先生所料不差,锦衣卫怕是也难以探得准确时间。”接着话锋一转。“我想亲自去一趟汉中……” 周仓皱眉道:“你莫非想要游说魏文长?” “就知道瞒不过国公。文长本是国公学生,他现在手握重兵,若是能归附,何愁曹丕与刘禅?” “文长性情孤傲,怕是你也难以说动。”周仓叹口气。自己对这个学生太了解了,他认准的事情指定会一条道走到黑。说他有智商没情商也不对,他不是不懂,而是不屑。魏延有坚韧的斗志,不会因为环境和什么人而改变,周冲不可能说服他,周仓自己也做不到。“文长之事以后再议,你也不必派人去,免得画蛇添足反为不美。” 徐庶继续说道:“我意将出兵顺序微调,曹丕定然会对我多加防范,故可先派于禁从泰山西进攻打任城,此乃曹彰所在,曹仁定不会置之不理,而他也会疑心我明攻任城实取历下,故对兖州各处严加防范,却不知儁乂会南下河内,在其慌忙调兵之计,曲阿与裴峰、孙礼奇袭河东!而此时,曹真已经发兵汉中,无力东顾。” 杨锐笑道:“我们这岂不是帮了刘禅的大忙?” 明知杨锐是开玩笑,荀谌还是很正式的说道:“益州不过一州之地,暂且沾些便宜不影响大局。” “从河东退往关中的路被切断,曹丕只剩下两条路,一是与我血战到底,决出胜负;二是退至荆州,取道上庸与关中相连。”端木凌沉吟。 “此计能瞒得过曹丕、司马懿吗?”周仓在迟疑。现在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他所知的历史轨迹,今后将发生什么,他也难以把握,大军筹划已久,只待雷霆一击,就怕曹丕抱着鱼死网破之心,端木凌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兖州、豫州和司州是曹操的老巢,经营数十年根深蒂固不说,坚城无数,每取一城都会是一场艰苦的攻坚战。或许也是因为上了年纪的原因,竟然有些瞻前顾后。 说完不一会,周仓哑然失笑:“箭已在弦岂能不发?就按元直所说,此外公明也不必逼迫白马,与儁乂两路人马一起进攻河内,然后直取雒阳!看曹丕如何应对。” 最难啃的两块骨头,兖州和豫州,周仓决定暂时不打,而是骚扰,使曹仁和张辽两员大将不得分身,先向较为薄弱的司州下手,从而将曹丕的领土撕成两半。 司州五郡:平阳、河内、河东、弘农、河南。自从曹操将刘协迎入许都,便出来一个奇葩的现象:都城不在司州而在兖州,司隶校尉领领司州事务,监控京畿要害。平阳、河内、河东三郡与并州接壤,弘农连接雍州,河南连接兖州。 刘协逃到济南,曹丕不仅没有难为吴质,反升吴质为司隶校尉,驻于洛阳,可见对其器重,曹丕时常往返于洛阳与许都,原司隶校尉朱灵封高唐候,仍掌军事,人马约三万;原雁门太守郭缊沾儿子郭淮的光,被启用为河内太守,夏侯渊次子夏侯霸在此驻军,也有三万人;杜幾为河东太守,杨秋在此驻军,兼顾平阳,虽然只有两万,但其中有五千轻骑;温诙为典农校尉,在弘农屯田。 一道道军令被迅速送到各督。周仓又给周冲一道密令,占领河内要将司马一族灭族!司马懿窃政还在其次,八王混战民不聊生,外族入侵令周仓深恶痛绝。 周仓本来还担心杀士族会有伤名声,周冲笑道:“此事交给马氏兄弟,马休在军中,马铁在锦衣卫足可办成此事。据打探来的消息,当年曹丕就是听从司马懿的劝说才将马腾一家灭门,两兄弟报仇之心久矣。” 第743章 子午谷奇谋 刘备东征,魏延并不十分支持,他以为东征不如北伐,走当年刘邦的老路,攻取关中,进可图谋中原,退可固守关隘,经营西部,东征则局势复杂。荆州,四争之地,既是机遇也是泥潭,结果刘备东征使得泥潭变清,变清反没了意思。 汉中与关中被秦岭山脉所隔,北伐有四条路:一是从西绕过秦岭走祁山道可达渭南,路途虽远,但地势较平坦,适合用兵;二是陈仓道,也称散关道,即暗度陈仓之路;三是褒斜道,五百里,秦范雎花费十年修的栈道,即明修栈道之路,也是主干道,可达距离长安二百五十里的眉县;四是傥骆道,最快捷也是最险峻之路,谷道约五百里就可达长安;五是子午道,谷道长六百里,可直达长安南,原为栈道,平帝时王莽修此道、并建子午关。要塞阳平关,雄踞于陈仓道与褒斜道南段口。 在汉中的五年时间,为了防御也为进攻,魏延查阅史书、县志,勘察地理,走遍各处,各处地理熟记于胸。他最热衷的傥骆道被最先放弃,傥骆道北口为傥,南口名骆,紧邻秦岭主峰天白山,最高处三千八百米,途中荒无人烟、野兽出没,需要翻越六七条分水岭,路途曲折蜿蜒,异常艰险,其中又以老君岭为最,有黄泉险地之称。要么翻山越岭,要么沿山谷而行,尽管手下有蛮兵相助,大队人马通行,难!而且从北口出傥谷便是渭水河畔周至县,距离长安还有近二百里,人马多了过不去,人马少了不顶用。 提起蛮兵,魏延就伤心,结拜兄弟沙摩柯死了,魏延始终认为向沙摩柯这样肝胆相照的人已是绝无仅有,沙摩柯死的太不值。而因为沙摩柯之死,手下的五溪夷蛮兵越来越少,巴地蛮兵又招不来,魏延的兵源也断了。 当年刘邦被项羽封为汉王,入褒中走的是子午道,出来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魏延拟反其道而行之,自从韩信偷渡成功,陈仓道已经筑城把守,很难逾越,子午道反而被人逐渐忘记。子午道谷道北口即长安南郊,宣帝的杜陵。尽管子午谷道路依然险峻、栈道已近荒弃,却要比傥骆道好得多,关键是距离长安近,若是派一支奇兵潜入子午道,不消十日就会抵达长安发动突袭,大军跟进,长安可得,关中可定,西北可图。 曹魏的兵马主要在长安、渭南、三辅、陈仓和褒斜道口,魏延盘算带领五千精兵,只要行军速度够快、够隐蔽,就可实现此战略,至于能活下多少人,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当然也没有考虑如果曹真在子午谷设下一支伏兵会怎么样,因为本就是一场豪赌,赌输了就损失五千精兵,从此缩回汉中不出,赌赢了就会获得关中乃至雍凉。 为了准备北伐,魏延殚思竭虑,经过几年的招揽和修养,汉中已经恢复几分人气,人口增至三十万众;派人凿山架木修栈道,修缮金牛道,在狭窄处剑山筑剑门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因其在悬崖有三十里阁道,因此又被称为剑阁道,即为守川之咽喉,又为出川之要道,由此道运送粮草出川要近数百里。 计划往往没有变化快,魏延的北伐建议还没有提出,诸葛亮就领军南征,诸葛亮南征还没回来,曹真就进犯汉中。 大汉四二五年三月,大都督曹真得知川南已乱,即发兵十二万分三路进攻汉中,西路三万,主将费曜、副将韩德,走祁山道;东路三万,主将郭淮、副将张虎、乐綝,走褒斜道;曹真为中军共六万,参军姜维,长史程武,先锋王双,出陈仓道。夏侯懋为后应,留守长安。 大军压境,汉中人心浮动,三万守军如何抵御十五万?偏将陈式主张立即向成都求援,魏延大怒,曹操在世尚且不惧,曹真不过竖子有何惧哉,况且丞相诸葛亮正领军南征,如何能分兵来援。偏将高翔以为曹军势大,不宜与其对垒,不如后撤诱其深入,寻机破之。魏延直摇头,退守只会被动挨打,只有御敌于外方是上策。 魏延得到副将王平的支持,魏延当即令长史杨仪筹集粮草、辎重调往阳平关。杨仪自以为受诸葛亮之命,与魏延同级不受其节制,而魏延的言辞又极为不逊,杨仪不免冷言相朝。魏延怒极反笑:“军中唯有一主将,莫说你是丞相派来的,就是天子所派也需听我将令。” 杨仪反唇相讥魏延不过一匹夫,天子尚视丞相如父,你魏文长凭什么如此不恭?魏延斥杨仪颠倒是非,混淆视听,最后惹得魏延气恼差点抽出刀来,被王平等人劝下。 尽管魏延和杨仪两人脾气不好,谁都看着对方不顺眼,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杨仪后勤保障做的井井有条,不需要魏延多费心,魏延则以阳平关为据点把住各条要道,坚壁清野,将曹真挡在汉中之外月余。 曹真不得进,急令祁山道的费曜加快进军。而诸葛亮此时已先行到达汉中,王平的言行受到诸葛亮大力褒奖,将五千无当飞军交给王平,作为其本部人马。 见到五千武当精锐,魏延心中瘙痒,立即向诸葛亮献计:“曹真三路大军南下,唯子午谷无兵马,子午谷道路我已探熟,留守长安的夏侯懋乃是纨绔,胆小而无谋,若我领五千精锐沿子午谷突至长安,必然惊惧而走。如此长安可得,丞相领大军北上,你我可与潼关相会也。”说得豪迈,不乏一点点小小的得意。 “昔日先帝出兵汉中,文长曾献米仓道奇谋,又拿下定军山立下大功,但你也须知道此时已大不相同,那曹真绝非夏侯妙才之辈,他出兵焉能不安排后手?在长安其能不有所准备?如其在子午谷设一支伏兵,无需太多,只需两千人据险而守,便可令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744章 明白了,全明白了 “此我早有准备,只要我先派人假冒土著猎户,探查好路径,行军再隐秘有些,避开其守卫,没有大碍。”魏延信心饱满。 “用兵当以稳妥为上,岂能如此行险?”诸葛亮脸色不善的说道:“再则,那夏侯懋毕竟将门之后,纵有疏漏无临阵脱逃之胆,长安旧都城坚壁厚,即便你等能临近长安,疲惫之师又如何能攻得下?” “所谓出其不意,我趁其松懈攻城,又在城外广设战鼓旌旗以为疑兵,夏侯懋小儿如何不惊?且魏军精锐尽随曹真出征,城中只余老弱,我军纵有所疲惫,又岂是他所能敌?” “这都是你的猜想,罢了,文长。此计险之又险,全凭侥幸,非用兵之道,不仅损失我五千精锐,还折了大军锐气,岐山大道畅通,正合用兵。”诸葛亮摇头,“魏军费曜引三万众及羌人从祁山道而来,文长可领一军与马岱前去迎击,击败费曜,曹真失去锐气必然退军。” 魏延恨恨跺一下脚,躬身领令而去,杨仪在一旁不住冷笑,马谡小声问道:“威公为何发笑?”两人本是襄阳同乡,故此发问。 “魏文长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该当训诫。” 马谡微微点头,没有多说,心中有些瞧不起杨仪。作为大将,嚣张一点有什么,跋扈一点也不算啥,将将军嘛,怎么能没一点性格和气势。对魏延的计策,马谡有那么几分的赞许,不是不可行。 诸葛亮以赵云乐城,阻挡从褒斜道来的郭淮,自己屯兵把守阳平关,挡住陈仓道。魏延、马岱、高翔、陈式领军三万与费曜交战,计划击退费曜后迫使曹真退军,自己领军出祁山道。可向东抵近渭南攻打长安,也可向西占领凉州的陇西、天水等郡。 夜晚时分,武当军新帅王平问马谡道:“文长子午谷之谋颇有可取之处,丞相为何弃而不用?”马谡百思不得其解,魏延之谋不是无可取之处,兵者,诡道也。要勇,还要奇,更要险,风险越大,收益越大,而魏延即使失败对大军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影响和损失,何况以魏延的本事再有无当军相助未必做不到。看出诸葛亮器重王平,作为心腹哪能不心领神会为他指点迷津。马谡悄声说道:“子钧只知兵事,文长本是周卫国弟子,他取关中若送给周仓,对我岂不大害?” 王平怒道:“文长绝非此等人,我愿为他作保!”说罢便要去向诸葛亮请命,被马谡一把拉住。 “子钧为何还如此糊涂?魏文长桀骜不驯,先帝在世尚需好言相抚,如今他更加跋扈,当日云长将军大意失去荆州,昨日之事不能重现!” “嘶~”王平倒吸一口冷气,刹那间冷静下来。连连拱手,“多谢,多谢~” 仰望天空星辰,王平感到自己的渺小。王平不识字,没读过书不代表他不明白理,王平恰恰做事小心,三思而后行。魏延确实是个性十足,但绝无私心杂念,而且魏延也不像关羽那样目空一切,而是对每一个对手都很重视。马谡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营外的嘈杂声打断王平的思绪,李严正在接收送来的粮草。突然间,王平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明白了,全明白了。 被刘备启用的赵云,被诸葛亮重用;托孤之臣李严,现在的李平受到打压,这不就是排斥异己吗?跟诸葛亮走得最近的就是赵云。丞相把无当飞军交给自己,看重的是自己不识字,性子温和、够忠心!蜀汉需要的是诸葛亮,而不是魏延!诸葛亮需要的是服从,而不是能力! 王平冷不丁打一个冷战,以丞相的才智如何会不了解孟达,如何会看不到关羽身处险境,如何任由张飞肆意鞭挞兵卒……丞相为何不向先帝进言? 诸葛亮的大帐依旧灯火通明,他还在审阅从成都送来的奏章,杨仪时常进进出出,诸葛亮办公通宵达旦是常事。王平有些恍惚,竟不知不觉走到魏延的大帐,魏延正收拾东西准备出征。 “子钧是来为我送行吗?”魏延笑道。 “文长献计,丞相不允,怕文长心中不快,故此前来探望。” 魏延沉默不语。 王平接着说道:“为将者唯令是从,丞相之言未尝不对,文长还需放宽心,勿作他想。”王平想通过自己善意提示,能够使魏延能够醒悟。魏延虽然脾气不太好,做事的方式方法有待改进,但是魏延有能力、无私心,魏延的野心是征服天下,而不是君临天下,王平认为魏延没有错,错就错在不适合当前的形势和环境。 “嘿嘿,我魏延本是下山虎,奈何要做守门犬。”魏延冷笑一声。”丞相不听我言,我又如何能怨他?费曜无名,韩德无谋,此战必胜,我魏延定要那魏人闻风丧胆!” “文长…….”王平唯有摇头叹息。 “子钧不必如此。“魏延嘿嘿一笑,“子钧是温和君子,今日能来我心甚慰,不妨与你多说几句心里话。你当我真的看不出吗?长水校尉廖立虽然乱议朝政,诽谤先帝,但何尝没有几句真话?向郎、文恭、郭攸之这些治中、侍郎有何能力,不过围着丞相转罢了,向郎之弟向宠竟然也被用为护军。还有,诸葛亮与马良相善,就重用马谡,我在荆州时,先帝就曾说:马谡言过其实,不堪大用。” 王平瞪大了眼睛:魏延什么都知道!魏延何许人,如何会不明白呢?王平苦笑一声,原来是自己一直看不懂,魏延只是太骄傲,不肯低头,或者说是不屑。乱么乱世出英雄,狗屁!太平盛世的英雄不是没有,而是从来不会有机会给他们来证明他们是英雄。刘备肯放心大胆的把汉中交给魏延,丞相却派来一个杨仪,难怪魏延恼火之际要拔刀,换做关羽和张飞恐怕把人已经杀了吧。 王平又凝视魏延,既然魏延什么都清楚,不会就此反了吧? “我自不会学那廖立,也不会像李平。”魏延喃喃道:“我受先帝知遇之恩,只能报以当今陛下。” 第745章 针锋相对 被周仓雪藏五年练兵,于禁开始有些不满,没想到终于熬出头一步登天,成为五军都督之一的东军都督,这在曹营他是想都不敢想,他自认为与张辽不一样,张辽是降将出身自然要比别人低一头,自己的能力早就该得到重用,却始终被曹氏压着,最瞧不上的曹休、曹纯和夏侯渊先后战死,他就认为这是曹操用人不当,明明能力不济偏要占据高位,如何不败? 当然,于禁也有些瞧不上裴元绍,但是他也发现裴元绍虽然攻城略地不行,治军和坐镇一方的能力还是有的,而且裴元绍追随周仓近五十年,是周仓最早的手下,论资历似乎能说得过去。而另外三军都督:陆逊、张颌、徐晃,哪一个不是战绩显赫,自己跟人家真是有差距,更何况上面还有一个徐庶呢。就连曲阿的势力也不在自己之下,甘宁也就是在水军,若是在陆地,五军都督怕是要换人。 因此于禁是既感激,又感到压力。新的作战模式令于禁感到很惊奇,枢密院和参谋司制定方略和目标,具体战术交给各都督去执行,而且充分放权,极合他的胃口。故此军令一下,东军都督于禁最先动起来,四二六年五月领军三万屯于泰山界首遥望鲁郡。于禁的东军算是各军之中最另类的,哨长、伍长一级作战能力极强,由于禁居中指挥调度,而各营的主将反而是最弱,除了于禁亲领一营,儿子于圭领一营,诸葛诞的族弟诸葛绪领一营,两员小将又是各营主将中最年轻的。 兖州十一郡:泰山、济北、东平、鲁郡、任城、东郡、济阴、山阳、沛、陈留、颍川。三面与周仓相连,北面的东郡与冀州隔一条黄河,守将为王凌的外甥令狐愚;东北的济北郡与青州接壤,戴陵在此驻扎;而东面的鲁郡毗邻泰山,李通之子李基、李绪两兄弟在此驻守。泰山本属于兖州,只因为臧霸把泰山让给周仓,使兖州失去这一有利的战略要地。 于禁没死,投靠周仓成为东军都督,曹仁恼怒不已,骂完于禁忘恩负义又写信给于禁希望能够劝他归降,却如石沉大海,听闻于禁又要图谋兖州,心中生出十二分警惕,唯恐有疏漏,令各处严加提防,又派骁将牛金前往鲁郡驻守,又派鲍信之子鲍勋至任城。 任城王曹彰、陈留王曹植,听闻汉军有动,立即上表曹丕请求能够上阵为国效力,曹丕回复二人无需多虑,安心待在封地。 话是这么说,曹丕却是无比震惊,自己刚刚得到曹真出征的消息,周仓马上就有动静,这也太巧了吧,他疑心身边有人背叛。刘晔分析认为,曹真出兵的准确日子事先无人知晓,当得到消息时根本就来不及传到济南,故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周仓做出了准确的预判。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说明周仓早就有所准备,同样也就说明于禁极有可能只是佯攻。 司马懿、华歆、满宠等人对刘晔的分析极为赞同,满宠认为周仓极有可能会效仿当年的袁绍,只不过袁绍的三路人马中左路的高干被钟繇击败,右路的袁谭被周仓和臧霸拖在青州,只剩下袁绍的中路人马,这是导致官渡落败的重要原因。而周仓此时若发动三路人马,则不会有掣肘。 华歆则进一步的认为,与袁绍不同的是,周仓的青州兵马会是这次出战的主力,而不是冀州的徐晃。不过华歆也提出来,刘协的子女还在河内,因此不排除周仓攻打河内的可能,应该把这些人迁走。 曹丕还未想出应对办法,冀州刺史夏侯尚与江夏太守文聘一同上书,驻守夏口的甘宁部频频出动,挑衅江北的水军,疑似会有行动,请曹丕小心。另外夏侯尚上表,请求曹丕能够重新启用曹洪,准其戴罪立功。 甘宁的行动更加验证几人的推测,于禁和甘宁都是疑兵,真正的强敌将来自并州、冀州和青州,也就是说河内、东郡和济北三郡会受到进攻。但是曹仁和夏侯尚都不可能弃于禁和甘宁于不顾,这两员悍将随时可能化虚为实。 华歆本想献围魏救赵之计,派豫州的张辽、李典东击徐州,迫使周仓回援。还没有提出来就被他自我否定,周仓若弃徐州一味进攻,占据徐州又怎样,对于周仓来说许都要比徐州重要。 不能调夏侯尚,更不可能把曹真召回,曹丕思来想去听从夏侯尚的建议,再拜曹洪为骠骑将军前往任城,大将军曹仁驻扎东郡总督军事,以满宠为镇东将军驻扎济北,以钟毓为参军前往河内协助夏侯霸,将李典从淮南调至许都为各路总结应。 曹丕又令兖州刺史司马朗、豫州刺史吕虔、司隶校尉吴质加紧内防,防止有人作乱。 在曹丕最需要人手的时候,他的心腹,被视为寄命之臣的太常桓阶病故,继贾诩之后,曹丕又失去一智谋之士,曹丕哀痛不已,给桓阶谥号贞侯。桓阶临终给曹丕上表,因董卓迁都将洛阳焚弃,因此太祖建许都,至今已有三十年,洛阳已恢复旧貌,故都洛阳地势险峻,城池坚固又有虎牢之险,距离长安又较近,是最佳都城所在,建议曹丕将都城迁回洛阳。 曹丕流泪道:“伯绪病重不忘国事,朕当纳其言。”遂下诏迁都洛阳。 洛阳本就有皇宫、府邸,曹丕常在洛阳,故此迁都不需要有什么大的动作,七月曹丕便入主洛阳。这要在平时不算是什么,正是桓阶的进言,曹丕的无心之举,使周仓的用兵平白增添了波折。 而在此时,曲阿率孙礼、邓艾领军两万从长治出发,正杀向河东;张颌、裴峰、文钦领军三万从长治出发,徐晃率徐盖、马休领军三万从邺城出发,杀向河内。 司州似乎在一日之间烽烟四起,曹仁一直盯防的济南方向却静悄悄。 第746章 又将劈面三刀 魏延领兵往祁山道,路上问马岱:“伯瞻对费耀和韩德知道多少?” “费耀酒泉人,曾跟随雍州刺史张既和夏侯尚之弟夏侯儒平定张进叛乱,受张既器重推荐给曹真,与郭淮同为司马,但其战绩和胆识与郭淮差之甚远。” 魏延点点头,原来是当地人,又被刺史推荐,故此成为领军之将,不知道是否名副其实。不过张既是名干吏,推荐的杨阜、胡遵等人也很有能力,费耀应该不会太差。 马岱又说道:“据说韩德与韩遂同族,但其实是羌人马贼,五子俱是好勇斗狠之徒。一说是名声不佳难以服众,故此依附曹真一位外援;还有一说是西部鲜卑拓跋部的拓跋匹孤穿越大漠占据西海郡和敦煌,其怕被匹孤屯兵故此东移。” 魏延哑然失笑:“原来是丧家之犬,想借曹真之名狂吠几声。”他把主意打在韩德身上。“陈式听令,给你五千人马前去与费耀交战,许败不许胜,将其引入沔阳,高翔领五千人为接应。” 二人领令而去,魏延又说道:“伯瞻领万人埋伏于武都凤鸣山之西,见我与费耀厮杀之际截其后路。” 如马岱所言,韩德就是马贼出身,手中一把大斧,在凉州有些名声,四个儿子都用长枪,常夸言自己不过晚生二十年,否则要与马超一较高低,父子五人纠合一帮亡命之徒烧杀抢掠与李傕郭汜手下一般无二,在凉州待不下去才投靠曹真。一路上恶习不改,费耀一再叮嘱杀人掠货他可以视而不见,但绝不能违背军令,否则定斩不饶。 听闻陈式领兵来迎,韩德派长子韩瑛出战,二十回合后陈式败走,韩德哈哈大笑便要追赶,费耀下令不得穷追稳步前行。 “那陈式我也曾听说,马鸣阁道曾被郭淮杀得丢盔卸甲,无数兵卒掉落山涧……” “陈式不足虑,诸葛亮多智,莫中了埋伏。”费耀摆手道。 行不过数里,高翔领军接应陈式,两人合兵一处又拦住去路。 韩德笑道:“这就是蜀军的援兵吗?”令次子韩瑶,三子韩琼两人一起出战。 四人刀枪并举战不数合,长子韩瑛和四子韩琪一起杀出,陈式与高翔大骂魏军以多欺少,装作不敌,落荒而逃,盔甲兵刃抛得满路。 韩德指着溃军对费耀得意说道:“将军太过谨慎,自关羽、张飞、马超死后,蜀中再无大将,我四子如此骁勇何惧蜀军?”大手一挥,不等费耀言语,便领军冲杀过去。 追赶不到三十里来到马鸣山,只听鼓声大作,魏延领万人杀出,大刀一挥直奔向冲在最先的韩瑶。一见魏延来势凶猛,韩瑶便知道此为大将,自恃武力还要与魏延占上几十回合,却不料第一刀就令他难以招架,紧接着魏延反手一刀将他砍于马下。 魏延马不停蹄冲向韩琼,依旧是两刀解决战斗。韩瑛看到大为惊骇,韩琪大声喊道:“兄长此人不过气盛,只要避过他前两刀,他就气竭。” 韩瑛信以为真,抖擞精神来战魏延,作为老大真不含糊,竟然躲过魏延两刀,却不知魏延的第三刀更加迅猛,拦腰将韩瑛砍为两段。 韩琪吓得魂飞魄散,拨马就跑,魏延追赶不过三里,韩德领兵来到,魏延停止追击,得胜回营。韩德含着眼泪收敛三个儿子的尸体,发誓要给儿子报仇,不久费耀大队人马赶来,只能安抚韩德,得知蜀军主将是魏延,费耀也是一惊,能斩杀夏侯渊果然是名不虚传,再三警告韩德小心,不得冒进。 韩琪献计道:“魏延取胜必然大意疏于防范,我们今夜前去劫营必可获胜。” 费曜摇头:“魏延乃是名将,不会没有准备。你们还需加紧巡视,莫要被他劫了营。我们在此呼应曹真将军,只要把魏延滞留此处便是成功,如何用兵待我禀报曹将军之后再做定夺。” 韩德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只想着给儿子报仇,对费耀的话根本没往心里去。 “久闻将军武艺超群,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将军好刀法!”魏延得胜回营,陈式与高翔连连称赞。 魏延神色一黯,旋即说道:“你二人分别营内、营外巡视,谨防魏军劫营。” 魏延轻轻抚摸大刀,又想起旧事。劈面三刀,华雄所创、周仓起名,自己苦练刀法、不敢丝毫懈怠,比华雄当日还要几分精进。刀法还在,两位恩师一位作古,一位近三十年未见,远隔万水千山。 周仓不肯夺徐州成为一方诸侯,天子又被曹操所挟,魏延把自己目标转向宗室,刘表空有荆州之地不思进取,儿子也不着调,魏延转投仁义著称的刘备。刘备确实不含糊,拳打脚踢拿下荆州,又夺下益州、汉中,然而关羽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刘备经营的帝国大厦倒塌一半,不久自己也驾崩。魏延斗志不减,没有感到一点颓丧,诸葛亮的举动被他看得明明白白,但魏延从来没想过要低头,更没有想过反叛。 未来的路该怎么走,魏延没有想,如他对王平所说,只能把刘备的恩情报答到刘禅身上。 第二日,魏延领兵讨战,费耀欲坚守不出,韩德怒道:“不为子报仇我枉为人父!”带着韩琪率本部两千骑出战,费耀阻拦不住。 见到魏延,韩德眼角崩裂:“魏延拿命来。”大斧当头劈下。韩琪也催马赶来,却被陈式与高翔拦下。 “比徐公明差远了。”魏延啐了一口,举刀相迎,也就是三个回合,魏延大吼一声一刀将韩德劈于马下。见父亲被杀,韩琪手上着慌被陈式一刀砍中肩头,又被高翔补上一枪。 魏延大刀一挥:“杀!”冲向魏营。 可怜韩德父子五人两阵阵亡,费耀一点不心痛,这种不知天高地厚之徒死就死了,本来也不是魏人,双方互取所需罢了。费耀下令严守营寨,射杀蜀军。 “报!将军大事不好,在我左翼杀来一只蜀军足有万人!” 第747章 北伐 马岱杀到了,费耀大惊,不知蜀军是否还有埋伏,急下令退军。幸亏他担心突进太快落入蜀军圈套,故此派出数路探马,否则被马岱魏延合击更加难以保全,即便如此,也是折去万余人狼狈逃亡武都。 魏延令马岱在后猛追,陈式担忧魏军还有援兵,魏延斥道:“曹真、郭淮皆不在此,何来援军,此时不趁机进军,更在何时!” 马岱一路穷追猛打,费耀只能节节败退,弃了武都奔回天水,祁山道一路被击溃。魏延令人给诸葛亮报捷,并欲继续进兵天水。 马岱犹豫道:“丞相令我等迎击费耀,如今费耀已退,是不是该等丞相之令?曹真攻我汉中,祁山道虽已败,但陈仓与褒斜道敌军仍在,将军为何不回援。” 魏延笑道:“若是只为汉中击退曹真,何劳丞相亲来汉中?丞相来此筹划北伐才为真。我料丞相必会取天水,等丞相再下令,已失先机,兵贵神速,何必等丞相之令?若有差池我自会承担,伯瞻不需多虑。” 马岱点头,文长高见。陈式与高翔奇道:“丞相北伐但向东攻扶风郡以取长安,为何将军反而料定会向西呢?” “费耀失礼,丞相大军又在此,曹真不得进必退。如此一来,长安与扶风岂不是重兵把守,而天水、陇西、南安三郡较弱,故此何当先去三郡,再徐图长安。”看三人还有些疑惑,魏延接着说道:“曹操离汉中,将人口迁往三郡,此时取三郡即可得民心又可将其迁回汉中,何乐而不为呢?伯瞻,你再想想丞相为何派你与我同行?” “这是为何?”马岱奇怪,丞相是叮嘱过自己,叫自己与魏延交好,但是没有具体的交代,难道魏延知道了? “三郡与羌人杂居,你马氏在羌人中素有威信,故此才派你来啊。还有,我川中向来缺良马,汉中山地有利于我步卒行走,但关中却要靠战马驰骋,取三郡还有利于我从西北买马。” 三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马岱心中就纳了闷,传闻魏延向丞相献兵出子午谷之谋未得丞相采纳,本以为魏延会因此而有怨言,没想到魏延竟领会丞相之意。 魏延出祁山,攻占西县后,四人分兵两路,马岱攻打郡治冀县,魏延攻打重镇上邽。陈式与高翔留守西县。 高翔叹道:“文长大将也,可惜先帝在日被云长和翼德两位将军盖住锋芒,若是由他镇守荆州,不至到如此。”有关羽和张飞在,哪有别人的存在,马超来投,关羽就要入川与马超比试,被诸葛亮好一顿劝阻,何况魏延呢。 陈式反笑:“文长锋芒太露不知收敛,只怕亦非好事,你我遵令行事即可。”关羽和张飞死了,魏延就有机会了?陈式可不这么认为,韬光养晦、藏拙才是全身之道。 九月,诸葛亮在阳平关得到魏延战报和马岱的密信心中吃惊,自己的意图竟被完全看穿,心中略有不喜。之所以自己坚持走祁山,一是道路畅通便于运粮,二就是东进受阻就可取西北得人得马。 而与预料中一样,曹真因为西路军战败,蜀军又占据有利地形无法进攻,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听闻司州大乱,不敢再滞留在汉中,几日后就撤军返回关中。 诸葛亮闻报大喜,立即向刘禅上出师表北伐,留李平镇守汉中为大军运送粮草,自己亲率大军赶往天水。 刘禅与诸葛亮有言在先,若是曹真无损而退,则不用兵,但是周仓攻打司州,给了诸葛亮最好的借口:中原有变,此时不趁机夺取关中悔之晚矣。并且魏延已经攻打天水,故此诸葛亮也不得不出兵,这是诸葛亮的第二个理由。南征获得辎重足以供应北伐,祁山道大捷,兵卒士气正旺,感念先帝之殊遇,将士用命要报答给刘禅等等,诸葛亮在出师表中罗列很多有利的形势。 捧着出师表,刘禅无比感慨,有上书劝阻北伐的,全部被刘禅扣住,未与理会。 曹真退兵心不甘、情不愿。他开始就错误的低估了汉中错综复杂的地貌,被魏延三万人阻住前进之路,满心指望费耀能够通过祁山胁迫汉中,由于韩德父子的轻敌冒进,费耀被魏延伏击兵败,使曹真一下由主动变为被动。 郭淮把父亲郭缊的来信给曹真看,曹真对张颌、徐晃攻打河内开始并没有太在意,有大将军曹仁在东郡坐镇,郭缊和夏侯霸在河内把守,而河内的防御又十分严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然而,数日后河东的杜幾又派人来,大将曲阿突然斜插入河东,骁将杨秋自恃武力和五千西凉铁骑前去迎敌,双方在濩泽激战,五千轻骑被二千玄甲骑冲乱,曲阿又以五千并州骑将其围攻,生还者不足千人,杜幾只好西退至王屋山,请曹真增援。 杜幾提醒曹真,汉军的玄甲骑人马皆披重甲,一旦催动难以抵御,但灵活性较差,而汉军的轻骑装备精良,不用弓矢多用飞斧、梭镖,防不胜防。 不用多想就知道曲阿是要截断雒阳与长安之间的联系,策应张颌与徐晃进攻河内。曹真倒吸一凉气,西线的费耀节节败退,东线河东吃紧,这该如何是好? 参军姜维献计道:“河东重地不容有失,伯济将军足智多谋、临危不乱,若他能前往救援,河东可保。” 曹真点头道:“正有此意。我所虑者,诸葛亮、魏延也,伯约是天水人,识得地理,我欲派你和王双去天水,不知意下如何?” 姜维拱手道:“末将从命。然而费耀言魏延进兵极快,我担心未到天水,冀县已失。故末将还有一计可破诸葛!上庸孟达叛刘备投靠陛下,陛下待他甚厚,他手下还有近三万人马,若有孟达相助袭汉中断诸葛亮之归路,管教他有来无回。” 曹真大喜:“若非伯约提醒我几乎忘却,我立即向天子上表。” 第748章 句句诛心 “将军不可,将军上表,陛下御览再下诏,一来一回已是月余……”姜维急道。 曹真醒悟,一个月都是少了,若是朝中争论不觉,那岂不贻误战机,哪能浪费这么宝贵的一个月时间,曹丕令自己节制雍凉,孟达虽不在自己治下,也可便宜行事。立即写信给孟达,说自己已经表奏孟达为征西将军,令孟达即可发兵西进胁迫汉中,与此同时给曹丕上表说明此事;又令姜维和郭淮分别领兵三万救援天水和河东。 仅凭一封信怕是说不动孟达,曹真选定程昱之子程武为送信人。长史程武持曹真书信来见孟达,孟达抱着保存实力的念头犹豫不决。程武冷笑道:“子度将军莫忘前车之鉴!” 孟达一激灵,当初关羽求援,自己没有去救,结果是刘封被逼自杀,自己投靠曹操得以幸存。这时候自己若是再拒绝曹真,事后曹真还能饶过自己?尽管自己不归曹真直管,但是曹真是谁?曹丕的兄弟啊,曹丕肯定听自己兄弟的话。除非……除非自己反魏再投靠诸葛亮! 听说诸葛亮北伐的势头正盛,若是能战败曹真,那自己还真要好好考虑踏上那条船。心里这么想,孟达却说出另外的托辞:“未奉陛下旨意出兵,若上庸有失,我难辞其咎啊。” 程武看一眼孟达,哈哈大笑:“此时正是将军出兵最佳良机!诸葛亮出兵而留李平在汉中,子度对李平不会不熟吧,就是李严、李正方!据说李严本是刘备托孤之臣,没想到竟落魄至此,若是子度能够劝说李严归顺那岂不是大功一件?李严归顺,诸葛亮则成为孤军,必败!那时益州唾手可得,将军当是第一功臣,当今陛下本就极为看重将军,奈何将军无大功于魏,立下此奇功,谁又能与将军争锋?” 不愧是程昱的儿子,不仅能说会道,而且把握人性,把孟达那点算盘拨弄的清清楚楚。孟达虽然人不在益州,对益州的形势极为关注,刘备死后,诸葛亮把持军政大权,益州人大气不敢出,李严把持着江州军务还不是被诸葛亮调出?孟达自己也盘算过,这年头,有兵、有地盘、有实力才有说话的权利,即使自己归顺诸葛亮,坚决不能离开上庸,离开上庸自己就变成鱼肉,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程武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说了利自然还要再说害。“将军难道忘了你与诸葛亮可是有私仇啊,那诸葛亮岂能不恨你?且即便是他真能打败子丹将军,下一步就会攻打上庸,那时候于公于私,将军觉得诸葛亮还能放过你吗?” 这可是诛心之语,当年刘备令孟达攻打房陵,房陵太守蒯祺死于乱军之中,蒯祺可是诸葛亮的二姐夫啊,尽管孟达是奉命行事,但是私仇是解下了。原本刘备对孟达还算器重,出了这码事之后,孟达的地位一落千丈,不仅刘备开始疏远自己,远离益州,而且在随后攻打上庸时,明明自己是有能力攻占的,偏偏刘备又派刘封来,这不明摆着就是分权吗?孟达本字子敬,只因为刘备的叔叔叫刘子敬,孟达为了避讳,改为子度。蒯氏是荆州四大豪门之一,蒯祺之死不仅得罪了诸葛亮,也得罪了荆州一大帮人,孟达投降曹操未尝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先生回复子丹将军,我即刻写信给李严劝他归降,请子丹将军能许其官职以安其心。”孟达没有退路了,祭出拖字大法。 程武笑道:“子丹将军说了,若是李严归顺,他愿让出车骑将军!此外,子丹将军令我在此协助将军为将军出谋划策。”程武为了能够说服孟达,做足了功课。 这是要逼宫么?孟达眼睛一眯,心中不快。 程武又笑道:“这益州牧非子度将军莫属。” 这句话令孟达心中敞亮许多,在益州称王称霸那是多么快意的事情。程武的话,孟达相信七成,曹操把兵权牢牢掌控在宗族手中,如夏侯渊、夏侯惇、曹仁、曹休、曹纯等,外姓很难出人头地,曹丕则不同,外姓一样得到器重,如张辽、吴质。曹丕在做世子的时候就与孟达关系很好,称帝之后依旧赏赐不断,孟达与夏侯尚的私交极好,故此孟达以为曹丕是把自己当做心腹,曹丕对心腹向来大方。而自己之所以没有提升,第一上庸的确是遏制汉中的缓冲之地,很重要;这第二就是程武所说,自己还没有立下大功,曹丕无法行赏。因此孟达认为,只要自己立下大功,得个益州牧并不是虚妄之谈。 “至于送信之人,我觉得令甥邓贤最合适不过。”程武有些戏谑的看着孟达。 孟达一声长叹,罢了,程武对自己可算是一清二楚,算无遗策。外甥邓贤,当年受刘璋所派跟随张任阻击刘备进川,张任在落凤坡射杀庞统,刘璋投降后邓贤侥幸没有被清算,投入自己军中。庞统既是刘备的心腹谋士,也是诸葛亮的挚友,同时还是诸葛亮大姐夫庞山民的族弟,这笔账难免会被人记得。 说话间,副将李辅来报西城太守申耽、房陵太守申仪求见。孟达马上醒悟,这两兄弟这么快赶过来,怕是程武早就先跟两人打好招呼,暗呼万幸,幸亏自己没有拒绝。 申氏兄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来见孟达就是探寻诸葛亮北伐该如何应对。孟达装模作样把程武介绍给两人,并说自己欲出兵汉中,两人以为如何。 不出所料,两人极力赞成,主动请缨愿为前部。孟达只得写信给李严,派邓贤送信,申氏兄弟回去准备起兵。 孟达回到家中长吁短叹,儿子孟兴惊问其故,孟达全盘道出:“儿呀,为父不容于蜀,已是别无选择,李严若是答允还好说,他若不允,此战胜负难料,失去上庸,我父子如何又能立足于魏。” “父亲缓慢用兵就是,此事被诸葛亮得知必然退军,则汉中非父亲所能图。” 孟达摇头:“我又岂能不知,曹真焉能不怪罪于我?” 孟兴想了想道:“既如此,孩儿愿去长安为质,曹真必不会再有疑心。” 第749章 血战寿张 曹丕刚刚完成迁都,各处的战报如同雪片般飞来。甘宁、于禁、张颌、徐晃纷纷来犯,让人摸不住头脑,难道周仓是要全面发动攻击? 司马懿献策以不变应万变,稳固防御、坚守不战,寻找汉军的真实意图和破绽,不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只要击败汉军主公之军,那么周仓的企图自然落空。 不到半个月,汉军图穷匕见,曲阿领军南下河东击败杨秋,河东危机。太守杜幾上奏,自己与杨秋死守河东等待援军,曹真已退军派郭淮来援,请曹丕放心。 曹丕又哪能放心的下,曹真被诸葛亮绊住,河东若失,两军又被切断分割,雒阳岌岌可危。 钟毓献计道:“周仓为图雒阳,将中、东鲜卑和匈奴北逐,现只有西部鲜卑拓跋部,陛下可册封拓跋力微为大单于,赐与财物,令他领军东进袭扰并州,此时并州空虚,周仓只能回援,则河东之围可解,河东得解,其他各部皆不足为虑。” 曹丕大喜,晋钟毓为散骑常侍出使拓跋部。力微手下速该、拔忽等人极力主张出兵并州,周仓现在太过强大不符合拓跋部的利益,必须使曹丕与周仓之间保持均衡,拓跋部才能发展和壮大。 力微以为有理,但是他又担心这样会与周仓结下仇恨,对拓跋部不利。既然曹丕要把自己当枪使,那自己又何尝不找别人挡枪呢?力微派拔忽出使漠北去见慕容焉和段乞珍,坦言现在鲜卑落到这般地步是因为各部之间的不团结,才让汉人得了便宜,他愿意与两部结盟,各称西、中、东鲜卑单于,互称兄弟,并且愿意助两部夺回疆土,再显辉煌。 经过数年修养,驱逐刘豹抢夺大批牛羊辎重,两部已经恢复元气,经历过在南方的温暖生活,自然不愿待在北方苦寒之地,两部有些蠢蠢欲动,对陆逊的忌惮抛到九霄云外。两人商议在十月,各率三万人直扑蒙州。 钟毓走后不久,曹丕接到曹真上书,他已派郭淮救援河东,并派程武劝说孟达出兵汉中,若能成功则汉中可得。形势一下明朗起来,似乎正在向曹丕有利一面转移。 曹丕启用曹洪后,兖州、豫州、荆州的防线更加牢固,曲阿这支奇兵究竟能不能发挥作用呢?一盘眼花缭乱的大棋看似华丽,却没有实质性进展,周仓在济南有些心急。刘协的旗帜不好使,兖州、司州人已经对大汉没有归属,而是倒向新主子曹丕。军事还是次要,曹丕统治的时间越长,今后推行新政的阻力越大。 “元直,曹丕迁都洛阳,司州防御必然加强,我欲亲自领军攻打兖州,你以为如何?”周仓打算亲征,从而把曹仁的兵力调动过来,为其他各路创造条件。 “何劳国公亲自出马,我去足矣。” 周仓摇摇头:“必须我去,才能以假乱真。元直与友若留守,我才放心。” 徐庶见劝不动周仓,只好说道:“国公出征,需子凡同行。” 周仓哈哈笑道:“就依元直。我出济南攻打济北,河内吃紧,曹仁在东郡不敢轻动,他必令任城的曹洪来迎,你可令于文则猛攻鲁郡,我与他在任城会合。” 徐庶微笑:“若是曹洪来,国公必胜。” 端木凌惊讶道:“何以知之?” “若他人领兵必坚壁清野,坚守不战,我实难破之。曹洪此人忠勇无双,性如烈火,听闻国公领军定要决战,且他被曹丕罢黜再得启用,也必不肯避战,急于建功。心急则气燥,又不复当年之勇,如何能胜?” 汉四二六年八月,周仓以诸葛诞为先锋,起兵三万从长清南下攻打济北,出兵十日攻克肥城,戴陵败退东平,兖州震荡。曹仁不敢离开东郡,急令曹洪北上东平,两军在寿张遭遇。 寿张是曹操的伤心之地,也是曹操的转折点。在这里,由于曹操轻敌,折损发小鲍信,也是在这里曹操击败黄巾军迫降三十万众,平定山东。鲍信的两个儿子鲍邵和鲍勋就站在曹洪的身边,作为寿张之战的参与者,曹洪不禁唏嘘万千。 “子廉将军,别来无恙。”周仓与曹洪是旧相识,免不了要打声招呼。 “一晃数十年未见,周公老矣,不知尚能战否?”曹洪挑衅道。 “哈哈,子廉悍勇依旧啊。可惜,孟德死后,天下还有谁能与我战?你我人马皆在此,不知是你魏卒强还是我汉兵胜?” “好,今日就与你决一雌雄!” 两人各自拨马回阵。周仓说道:“唯有正面破之,才能破魏军之胆。鹏举,你率五千人中路出击,诸葛诞领五千人跟进,端木凌、马云禄各率五千人分左右两路,我领万人居中策应。” 曹洪则是拍着鲍氏兄弟后背:“当年我与你父并肩作战,在此大破黄巾,你父虽死但名扬天下,今日再战,当再现你父之威!我为中路,你二人各为左右,活捉周仓!”又对许仪说道:“你父为虎痴,你即为虎子,可为前部为我破敌!” 战鼓雷动,喊杀声响起,典满挥动两只铁戟如同一只铁蝴蝶飞向魏军,所过之处铁戟纷飞,无一合之将。许仪拍刀迎向典满,板门刀当头劈下,典满举戟相迎,噹得一声,两人暗自叫到:好大的气力。 这时两人才正视对方,典满点点头,“再来!” 右手铁戟呼得一声砸下来,许仪闪过反手一刀,被典满左手铁戟挡住。两马交错而过,典满还要返身再战,诸葛诞从后领军杀到,大声喊道:“鹏举休得恋战!” 典满瞥一眼许仪,将双戟交至左手,右手拽出小戟,催马直冲曹洪中军,飞驰之时右手的小戟不断掷出,刹那射倒五人。曹洪惊讶,此将如此勇猛,许仪竟然拦截不下,临近终于认出这不是典韦之子吗?在铜雀台会,以酒力挑战诸将的典满,如今已成为一员大将。记得当时还有一员老将,百步穿杨,不知是否还在。 第750章 血战寿张 曹洪大刀一挥:“随我冲!” 汉魏两军混战,战争就是一台硕大的收割机,收割的不是果实而是生命,此时的生命就如同草芥被无情的夺去。寿张,又一次尸横遍野,鲜血染红大地。 典满杀性正浓,许仪赶到。“小子,不要张狂,你许爷爷来也!” 曹洪大声喊道:“许仪不要小瞧此人,他乃是恶来典韦之子。” “我听说过你父之名,我乃许褚之子许仪,你可敢与我决一死战?”许仪喊道。 “呵呵,临死让你知道,小爷叫典满!” “此处不得施展,你可敢随我来?” “有何不敢?” 两人脱离主战场,一前一后往北而去。许仪到底是年轻经验不足,面对典满这员猛将跟他爹一样升起拼斗之心,若他能像诸葛诞那样舍弃典满,不闻不顾直冲周仓,搅乱中军,或许魏军还不至于失去先机,他这一回援,先机尽被汉军所得。 左路马云禄撒欢,一支铁枪又急又快,专挑魏将下手;右路端木凌排好阵势,稳扎稳打,竟丝毫不落后与马云禄。“掷!”端木凌大喊一声。 一千梭镖手投出梭镖,魏军倒下一片。端木凌才不会学马云禄那样冲锋陷阵,能打胜仗才是硬道理。多年来的行伍经验告诉他,正面交锋,士气和勇猛固然很重要,好的装备足以弥补各种不足,尤其像自己这样不能身先士卒者。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用于改良兵刃和装备,不是嫌弃甲胄过于笨重,就是嫌弃刀枪不够锐利,周吉在辽东几乎被他压得透不过气来。 端木凌在西凉就曾为马超训练过梭镖手,故此回来之后他专门逐渐一支梭镖队,改良后的梭镖即可远距离投掷又可配合护盾使用,攻守兼备。 两轮梭镖掷出,汉军向前推进,右路魏军有些散乱,阵型不稳隐隐露出败迹。曹洪在后看到大吃一惊,渭水之战记忆犹新,马超凭借梭镖大破曹操,事后曹操也想仿造,一是不得法,二是费用高昂只得放弃,怎么西凉人的战法在这里出现?急向右路的鲍邵增兵三千。 左路马云禄瞄着鲍勋,大喊一声直冲过去。鲍勋这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员女将,心中升起轻视之心,挥刀杀向马云禄。 错了,大错特错!马云禄的枪法如暴风骤雨,一交手,鲍勋大呼不妙,招架几招拨马就走,马云禄大喊:“哪里走!”掷出飞挝抓住鲍勋肩头,将鲍勋坠落马下,鲍勋竟死于乱军之中。 主将战死,曹洪来不及派出救援了,魏军左路首先沦陷,周仓在后看到左路取胜,右路也胜利在望,马朔高举:“冲!” 马云禄杀散魏军杀奔曹洪中军。曹洪尽管上了年纪,血性不减当年,诸葛诞疲于招架之计,马云禄来援,两人双战曹洪,斗了个平手。 鲍邵坚持没多久便被端木凌击败,两翼失利,曹洪的中军承受巨大的压力,曹洪犹自死战不退。如事前徐庶所料,曹洪退无可退,本被曹丕治罪,靠卞太后求情免死,得夏侯尚推荐再得启用,他若是再退不仅身败名裂,还会祸及子孙,出阵前他就把长子曹馥、次子曹震托付给了夏侯尚,抱着死战之心。这只是为己,虽然与曹丕关系不睦,毕竟是自己的侄,曹家的天下,为保住曹家的江山,曹洪也不得不死战。曹洪虽贪财,却不畏死,经历过多少险仗、恶仗,哪一次不是视死如归! 曹洪还抱着一点点侥幸,若是许仪能够战败典满回援,凭借其武力,或可扭转战局。想法虽好,奈何手下的兵卒越战越少。周仓亲自领军冲杀,汉军士气爆满,无不奋勇争先,渐渐魏军开始溃散,鲍邵见势不妙,带人逃往东郡投奔曹仁而去,只有曹洪的亲卫们誓死追随。 周仓马槊一指,亲卫营一哄而上,曹洪最后的心腹被砍杀干净。只剩下浑身浴血的曹洪,马云禄与诸葛诞勒住战马。 曹洪仰天长啸,“周卫国,你也曾数次救过我性命,今日能死在你手,我死而无憾!” “我既曾救过你,今日又岂能忍心杀你?”周仓下意识觉得留着曹洪或许有用。 “何必悻悻作态!”曹洪大怒:“不杀我便是辱我!”曹洪甚至没有自杀的念头,只想死于周仓刀下。 “好,你就是死在我手下的第一个曹家人!”马云禄飞起一枪,将曹洪刺个透心凉。 “多……谢~”曹洪噗通一声栽落马下。 “你好冒失!”端木凌大惊,慌忙向周仓请罪。“云禄为父报仇心切,请国公不要见怪。” “先罚你将所部交给典满,你留在我身边充当亲卫小统领,不得上阵,战后再做论处!”周仓也是无奈。 “谢国公!”端木凌哪能不知道周仓这也是保护马云禄,战场上老是由着性子不知道又要创出什么祸来。 周仓称赞诸葛诞临阵决断,有大将之风,记功一次。马云禄斩杀鲍勋的功劳被抵掉,反正她也不在乎。诸葛诞清理战场,收纳降兵,救助伤员,端木凌则派人四处寻找典满。 典满衣甲不整,布满尘土,样子甚为狼狈,不过要比许仪好得多,正坐在许仪的身上大喘粗气。两个人的兵刃散落在地,离着有八丈远,看来是两人从马战又步战,最后是拳脚。 “这小子性子大,打不过我被我压在身下,竟然活活气死。”典满看一眼端木凌笑道。 再看许仪,双目圆睁几乎要脱出来,已然气绝身亡。 “你呀~”端木凌没好气的说道:“起来吧,还能走吗?” “我军胜了吗?”典满站起身。 “要不我能来找你?否则就是曹洪来了。嗯,曹洪死了,我军大获全胜。” “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你们几个把尸体抬回去,首级就别砍了,给他留个全尸吧,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 “没啥。恭喜你,国公决定由你统帅一支人马,可以冲锋陷阵了。” 第751章 弄巧成拙 伤亡数据很快统计出来,汉军战死三千,伤五千,魏军三万人几乎尽没,被俘者万余,其中多数带伤。周仓给诸葛诞下达一个从未有过的命令:有愿意归降的留下,不愿归降的发放路费返家。路费当然不是新币,而是魏钱。 诸葛诞等人大惑不解,难道就不怕这些人回去以后再拿起刀枪与汉军为敌?周仓笑道:“此战获胜已令魏军胆寒,放其回去宣扬我军之威,何乐而不为。” “既如此,将伤兵放回就可,又何必由其自选?” “这你等又有所不知。所为有三:其一,我虽说不做强迫,但其难免有狐疑之心,见我言而有信,便生敬服之心,商鞅变法立长杆于城外,与此异曲同工也;其二,现各州百姓只知魏而忘汉,此举是要他们再记起我大汉,正所谓攻心为上;这其三嘛,呵呵,试想今后魏军与我交锋还会死战吗?” “国公神人也,属下这就去办!” “大军休整两日,南下任城!”周仓又下达令诸葛诞费解的命令。 “国公,我军势头正盛,该西进攻打东郡才是啊?” “曹仁也是这么想的。”周仓微微一笑。 诸葛诞顿悟,与族弟诸葛虔立即召集俘虏,宣扬辅国公有好生之德,不难俘虏,来去自由,悉听尊便。再有人领到五个馒头、百枚钱走后又没有受到追杀,魏军呼啦啦走了一大片,诸葛诞全部笑脸相送。 魏地是没有馒头的,周仓广泛种麦,磨成粉也就做成了馒头,好吃又顶饱。在军中和百姓心中,馒头的发明要比建安纸伟大。 诸葛虔笑道:“这不是给他们一条财路?每次来战,然后领五个馒头、百枚钱,这比耕地来得快。” 诸葛诞哈哈大笑:“这好啊,我们不用作战,用馒头和钱就可统一天下。” 留下的不是无家可归者就是伤重难医,周仓并不嫌弃,派人送回青州救治,有行动能力的安排屯田或者种棉去了。两日后,周仓留诸葛诞和诸葛虔继续攻打戴陵,自己领军赶往任城。 鲍邵逃至东郡,曹仁大惊:“子廉危矣,我之过也!”他太了解曹洪了,此时必定已经杀身成仁,悔不该令曹洪与周仓交战。 话音未落,探马来报:“大将军,夏侯霸将军求见!” “啊!”曹仁一呆,河内不保! 张颌、徐晃两路大军夹攻河内,徐晃击败郭缊连下朝歌、汲、获嘉、共、修武五县,陷于孤地的夏侯霸只得放弃山阳,退守郡治怀县。没有夏侯霸挡路,张颌连下山阳和武涉,可惜刘协的儿子已经被曹丕迁移至洛阳,马休不仅把司马氏的祖地付之一炬,但凡跟司马氏一族沾亲带故的全部缉拿,正当他准备大开杀戒,文钦劝道:“司马氏嫡系皆已遁走,这些人杀之无益,我父在并州开矿正缺人手,何不将其送往并州?” 马休与马铁两兄弟一合计,连说文钦这个办法好。于是,这些人全部被送到了暗无天日的小煤窑,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张颌暗暗记下来,准备给周仓进言,若是有想杀又不方便杀的人,就送到并州。 张、徐在怀县顺利会师。面对魏军的严防死守,投石车、冲车轮番进攻,夏侯霸与郭缊苦苦挣扎近一个月,尽管曹丕又派满宠来相助,奈何城墙最终还是被砸跨,马休、徐盖、周挺三人冲入城,见已无法守城,夏侯霸杀出东门投奔东郡,满宠和郭缊则出南门经平皋过黄河驻扎于成皋。 张颌与徐晃休整三日,这三日他们反复磋商,大胆决定改变原作战计划:一是,由于曹仁守在东郡,为防止他北攻冀州,故此丁奉的水师不能动,由徐晃留守怀县占据黄河北岸对南岸的魏军形成威胁,张颌领军向西攻打野王县,顺王屋山南麓接应曲阿。二是,由于曹丕迁都到雒阳,司州的防御成倍加强,水师又不能动,原抢夺函谷关或者潼关的计划难以成行,突袭战改为攻坚战,张颌与曲阿汇合后占领河东,再北上攻打平阳、西河两郡,占领这三郡后黄河以北尽归大汉所有。 尽管屡战屡败,夏侯霸在曹仁面前没有抱怨郭缊,只怪汉军来势凶猛,张颌、徐晃都是名将,手下又无弱兵,还有攻城利器,郭缊已经尽力。 失去河内,黄河沿线处处漏风,想要夺回河内怕是不可能,且不说有张、徐两员悍将,过黄河都是问题,固守东郡?曹仁可不想再被动挨打,他不相信周仓就没有一点破绽。 曹仁令太守令狐愚留守东郡,鲍邵守白马,夏侯霸守延津,稳定黄河防线,并与陈留夏侯威连成一线,自率三万人以骁将常雕为先锋,长子曹泰为后应出兵东平准备在范县迎击周仓。 夏侯渊有七子,才华皆不凡:长子夏侯衡袭爵,受曹氏恩宠;次子即夏侯霸,有武力为将;三子夏侯称,有将才,可惜十八岁时病死;四子夏侯威,曹丕用为陈留太守;五子夏侯荣,能文能武,有过目不忘之才,战死在汉中;六子夏侯惠,善奏议,与钟毓友善,共为黄门侍郎;七子夏侯和,有辩才,出任司州河南尹。曹仁有意将夏侯霸和夏侯威安排在一处,正所谓上阵亲兄弟,没隔阂、好办事。 说来也怪,夏侯渊才能不及兄长夏侯惇,儿子不仅比夏侯惇多,而且更出色。或许因为夏侯惇因伤就对四个儿子格外呵护,结果没一个成器的,而四个儿子还相互不团结,也就一个夏侯楙出仕。 周仓与徐庶都大意了,他们低估了曹仁,没想到曹仁会以攻为守,主动出击。曹仁与诸葛诞交锋,诸葛诞大败,逃往济北,戴陵之围得解。 突如其来的胜利使曹仁反而摸不着头脑:周仓的主力哪去了?难道是想引诱自己深入,对自己展开伏击?待审问俘虏之后得知周仓已经在三日前南下任城。 曹仁哈哈大笑:“周卫国,你一贯投机取巧,今日还想用到我身上,白日做梦!我叫你知道什么叫做弄巧成拙、有来无回!” 曹泰惊讶:“父亲何出此言?” 第752章 死几个人算什么 “周卫国以为我必严防死守东郡,故只留万人守东平牵制于我,自己趁机南下抢夺空虚的任城,然后再图西进抄我后路,对东郡形成合围之势。” “大将军为何说他弄巧成拙?”常雕问道,“大将军是说,他想到我们会出击东平,收复济北吗?” “呵呵,一个济北算什么。”曹仁摇摇头,“我不取济北,而是东进取鲁郡,断其粮道,将周仓和于禁围在任城!我再令李典北上,与牛金内外合计,周仓无处可逃,于禁叛贼可擒!” 常雕连呼妙计,曹泰却是大惊失色。“父亲,此计万万不可!”曹仁眉头一皱:“这是为何?” “父亲,莫忘任城王子文兄长还在任城,父亲不救任城反取鲁郡,这不是将他陷于绝地?若他有闪失,父亲如何向九泉之下的伯父交代,又如何向天子交代?” “呵呵,我相信牛金能守住任城,他曾跟随我在樊城抗击关羽,其守城之能不亚冲锋陷阵。即便有所失,拿下周仓和于禁就是交代!春秋晋秦相争,晋国大将梁繇围秦穆公即将擒获,却被庆郑所惑弃穆公回救晋惠公,终失良机导致兵败!你没读过吗?”曹仁有些不悦,开始教育儿子起来。 “父亲,儿是读过,可并不认为梁繇有何不对,儿是担心这会给您带来杀身之祸!”曹泰很执拗的说道,“父亲还记得汉景帝六国之乱吗?周亚夫为平乱,不救梁王,而筑垒阻敌军,领人马断其后路,虽最终平叛,但也是得罪梁王,最终落得下狱身死。今日与当初何其相似?任城王与天子兄弟也…….再则,子廉伯父败于周仓人马俱已折损,现在任城仅有不足两万人,牛金再勇又如何能挡住周仓与于禁两路大军!” 常雕书读的少,不知道爷俩说的典故,但是能听得懂。曹彰可是曹操的亲儿子,曹丕的亲弟弟,若是为了围杀周仓不救曹彰,万一曹彰有什么闪失,难保曹丕以后不会问罪。即使曹彰侥幸存活,他还能不记仇?这仇不记到本家的曹仁和曹泰身上,那自己就会成为替罪羊,刹那间常雕觉得后脖颈吹过一阵凉风。“大将军,少将军说的对啊。” “哼!任城王久经沙场如何与那不识大局的纨绔梁王想比?若是能拿住周仓,我大魏统一天下指日可待,我曹仁岂能计较个人之得失!” 曹泰跪倒在地,苦劝道:“父亲一心为国天日可鉴,却不知人言可畏。” 常雕也劝道:“大将军,何不派人快马报知天子,请天子决断?” “对,常将军说的有理。”曹泰附言道。 曹仁七窍生烟,说得有理?分明是逃避责任,请天子决断,一来一回就要近十日,什么军机还不耽误?抬起脚把曹泰踢到一旁:“为我曹氏江山社稷,死几个人算什么!你子廉伯父刚刚殉国,不能守护住我曹氏江山,我才无颜见你伯父!我意已决,不得再啰嗦!常雕,给一万人马即刻赶赴鲁郡,切断汉军粮道不得有误!” 常雕走后,曹泰站起身来。“父亲,既然说起子廉伯父,儿有一言不吐不快。自天子登基以来,对我宗族多有疏远,亲近司马懿、华歆、陈群、刘晔等外人,只为周仓出兵才念起我宗族之人,不得不启用子廉伯父……” “放肆!不得妄议天子!”曹仁呵斥道,却又叹口气,只有父子两人没有外人,有些话可以说了。“危难之计才更能体现出只有我曹氏才是中流砥柱,也只有我曹氏族人才能牺牲自己,为父就是想让天子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啊,话又说回来,我们曹氏不为自己的江山着想,难道还要指望别人吗?” 曹仁的心思,曹泰不懂,但他明白曹仁有不得已的苦衷。“孩儿遵命。” “传令到谯郡,令李典北上,再令夏侯儒在沛郡坚守城池,勿令周仓经沛郡逃往徐州。” 夏侯尚兄弟三人,老大夏侯德死于米仓山,老二夏侯尚,老三即夏侯儒现为沛郡太守。 曹仁当即给曹丕上奏,也不等回音带着曹泰紧追常雕而去,戴陵仍驻守东平。 河内战报和东平战报先后送到济南,徐庶、荀谌等人眉毛挤成麻花。张颌和徐晃大胆改变原作战计划有他们的道理,强攻不成稳字当先,本来想要攻占司州就有些冒险,不能吞掉司州,夺取河北三郡对今后的战局还算有利。当如此一来,所有的计划都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诸葛诞的战报让人着实吃惊,而且让人寻味。且不说曹仁果断出击出乎意料,曹仁在获胜之后更是出人意料的没有趁胜追击收复济北! “国公有威!”徐庶一拍桌子,“曹仁不追击定然是朝国公去了,他若是增援任城还好说,就怕他攻打鲁郡,断国公的退路!” 杨锐眨眨眼:“难道曹仁就敢视曹彰于不顾?” 荀谌冷笑一声:“曹仁能做的出。况且曹丕能罢曹彰的兵权,就不怕失去这个弟兄。” “这该如何是好?”杨锐也有些慌了神。 这盘棋下的太大,本来该作为预备队的人马过早的投入战场,青州已无多少兵马可派。徐庶问问心神,缓缓说道:“儁乂与公明所部不能再动,就按他们的计划进行。济北不能再失,否则将殃及青州,我即抽调万余人前去救援。立即派人给于禁送信,告之情由,令他务必守住鲁郡,再令人给徐盛送信,令他立即从徐州发兵走昌虑入鲁郡占据驺县,确保与徐州间畅通。” “就怕文向非曹仁对手啊。而且曹仁攻鲁,必然会令淮南张辽部北上协攻。”杨锐满腹忧虑。 荀谌眼睛眯一下:“事已至此,兴霸袭扰荆州已无意义,令兴霸回军袭扰合肥,牵制张辽。给大公子和裴将军送信,立即调伍纲北上驺县!” 按周信的请求,江南道三年内是不参与军事的,但是不调兵遣将,抽调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老爹有危险,周信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第753章 包围与反包围 徐庶、荀谌、杨锐又推演几次,周渊托着下巴默不作声一直瞅着,伍纲南下,端木凌随军,十七岁的周渊接替大哥周信添为枢密院行走。 “三位先生,你们是不是漏掉些什么?”周渊终于开口。 “三公子请讲。”荀谌有些惊讶,最年幼的周渊好学,但是对军务和政务从未参与,或许有独到的见解。 “你们是不是把事情往坏处想,却没想到对我有利的一面呢?”周渊手指地图道,“你们看,曹仁夺取东平后即转东南攻打鲁郡,袭我后方使我军陷入围堵,他何尝又不是陷于孤地?若此时,我军再次攻打东平,再与于禁将军合计将会把曹仁困于鲁郡与东平之间!”说罢,手指在瑕丘、鲁、宁阳三县之间一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周渊看到了徐庶等人没有看到的东西,引得三人一呆,这个想法实在过于大胆,不禁不想着救周仓还想着利用周仓对曹仁实施反包围。荀谌暗自叹息,且不说周渊此计是否可行,就凭周渊如此冷静和大胆,就不简单,这对周仓和周信来说到底是不是好事呢? 杨锐直摇头:“此计虽妙,只是太过冒险。国公出征三万人,分兵给诸葛诞一万,身边仅有两万,尽管都是精锐之士,他能挡住曹仁与牛金、曹彰会合吗?若不能阻止,则国公危矣。还是于禁将军与国公会合到一处较为妥当。”这个险冒不起,曹仁敢拿曹彰冒险,却不敢拿曹丕冒险,同样汉军也不敢拿周仓冒险。 周渊也不反驳,又开始不说话。 徐庶与荀谌对视一眼,缓缓说道:“公子计成则兖州可定,若不成则于我大不利。依我之见,我与诸葛诞可复夺东平,于禁仍与国公会合,伍纲确保鲁郡道路畅通,届时再反击曹仁,可保万无一失。” 荀谌点头道:“失去战机可再觅,如此甚好。” 任城是曹彰的封国,北接东平,东靠鲁郡,西和南则为山阳郡。于禁西征,曹彰上表请战被曹丕拒绝,心中好不郁闷。接下来,曹洪北上,于禁攻克鲁郡,李基、李绪两兄弟败退至任城,使曹彰更加气恼,每每对牛金多有怨言。 没过半个月,有兵士从东平逃回,呃~不是逃回,而是满载而归,有吃有钱,让人还误以为打了胜仗,仔细盘问才知道曹洪战败全军覆没,本人战死。曹彰彻底的爆发,以扰乱军心为名将这些逃兵缉拿,召牛金、李基、李绪来见,就想夺了牛金的兵权,自己领军。 牛金哪肯答应,没有天子诏,诸侯夺将军兵权就是谋反,对曹彰说:“大王心急,末将何尝不是如此,但将军若想领兵却是不能。” 曹彰见逼牛金无用,只好说道:“按例,孤为封王不能掌兵,但孤欲扩充卫戍,将军不会阻拦吧。”若,牛金还不答应,曹彰只有拔刀相向了。 “非常时期,末将可当不见,但汉军退后,大王需将其交予大将军。” 曹彰大喜,当即散尽家中财货招募乡勇,府中年轻力壮者皆充入军中,拉起三千人队伍,连同两千卫队合计有五千人,身体较差的数千人交给李氏兄弟,协助守御。曹彰本就爱马,曾有美妾换良马的典故,他又抽出五百人组编轻骑,开始整训。牛金则率军前往驺县与于禁对峙。 十日后,周仓从东平南下,攻克汶上逼近任城。牛金得报,慌忙弃守驺县,退回任城。曹彰再次大怒,有自己在,任城稳如泰山,斥责牛金放弃要地,牛金满腹委屈道不出。 “也罢,既然你回任城,就由孤出战周仓。”打到自己家门口,曹彰终于有合适的借口可以出战。“山阳太守毌丘俭乃武威太守毌丘兴之子,素有将才,你可请他出兵相助。” 曹彰硬生生从牛金那里又抢走一万人马,共一万五千人杀奔樊县。听探马回报曹彰来迎,周仓莫名萌发危机感,觉得哪里不对劲,问及端木凌,端木凌有些懵懂:这很正常啊。 周仓试探派典满挑战,与曹彰交战五十会合未分胜负,周仓下令收兵。“曹彰骁勇,且手下皆是精锐之士,料想任城已弱,不如我们暂缓用兵,等候于禁夺取任城。” 殊不料,仅过一日,诸葛诞就派人来报,曹仁出击东平,自己招架不住只得退回济北。周仓猛一激灵,明白危机感从何而来,曹彰在樊城挡住自己,于禁在任城与牛金交锋,那曹仁极有可能会包抄鲁郡,将自己和于禁留在此地,各路魏军很快就将杀到。 “事不宜迟,我当迅速击败曹彰与于禁将军会合!”端木凌急道。 “不急,让我想想。”周仓微合双目,倏地张开。“传令,今夜撤军,典满率五千先行急攻东平,子凡你来断后!另外派人告之于禁,让他弃任城,回守鲁郡。” 周仓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自己没想到曹仁会主动出击,而当曹仁发觉自己不在东平,一定知道自己是奔任城,那曹仁就绝不可能在跟在自己*后面尾追,而是要想办法将自己围杀。那么此时的东平一定空虚,而且既然把曹仁调动出了东郡,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攻打任城,夺回东平攻打南郡是为上策。至于于禁,凭他的能力退守鲁郡该没有什么问题。 不奢望有手机,有手机也没信号,周仓多么盼望能有步话机,哪怕有信鸽也好,期望于禁能够收到命令吧。 当夜,汉营灯火通明,汉军抹黑离开大营急速北上。直到天明,曹彰发现汉营静悄悄派人来查发现已是人去营空,曹彰怕周仓有埋伏,不敢追赶又折回任城,当他得知曹仁大军已过宁阳时,后悔不迭,若是自己早一步得到消息,周仓定然走不了。 周仓走了,于禁却陷入困境,在任城被牛金缠住,曹仁在攻打驺县,任城与驺县之间被毌丘俭截断! 第754章 神来之笔 徐庶领军两万攻打东平,戴陵在无盐县据守,两军相持不过两日,周仓折回东平再次夺取寿张,抄了戴陵的后路,戴陵拼死杀出,西退东郡,带着五千残兵屯于廪丘。 周仓与徐庶会师,两人见面嗟呀不已。徐庶没想到周仓会再杀回来,周仓也没想到徐庶会出兵。诸葛诞请罪,事出有因,周仓免于处罚。 徐庶又向周仓提及周渊之谋,周仓发觉自己一直忽视了这个小儿子,立即派人告之周冲,盯紧周渊。儿子有本事是件好事,若周渊显露出一点野心,周仓就要好好考虑该如何应对了。徐庶又将调徐盛和伍纲前往鲁郡等部署告之周仓,周仓心中大定,于禁有了援军自保没有问题;而直到此时,周仓才知道张颌与徐晃的作战计划。 “有两策,元直为我参详。一是,令丁奉、徐晃渡河攻打东郡,我也领一军从东发兵,如此一来东郡可下,魏军失去黄河之险。二是,我佯攻东郡,曹仁得知后定然回救,我却在东平陆县与宁阳县之间设下埋伏,即便杀不得曹仁,也令他损兵折将。”周仓一时拿不定主意。 “曹洪兵败,曹仁出兵的消息曹丕定然知晓并会援助东郡,故东郡急切难下。”徐庶分析道,“且曹氏经营河内多年,余孽甚多,儁乂已西征,公明再离开河内,怕是又有人兴风作乱,曹丕如再派人反攻河内,则不仅是儁乂,连公明也会进退为难。故公明留在河内,不仅可援儁乂,也可威慑洛阳。”剑在鞘内,才最可怕。曹魏的势力不容小觑啊,曹操经营数十年的底蕴没那么容易被击垮。 “曹仁知国公复夺东平,一是可紧追国公援东郡,二是再次故技重施攻打济北,将国公围在东平,着实难料。”曹仁有两种选择,行军路线自然不一样,设伏的地点就不太好选择。“故此,我以为还有第三种选择:国公再次不顾曹仁,而急攻任城!” 周仓直勾勾看着徐庶,他忽然想起长征路上最经典的战例,也是神来之笔:四渡赤水。 “国公,有什么不对吗?” “哦,没什么,只是想得有点出神。”汉军的长途奔袭和拉练是常规训练项目,多走点路不是问题,周仓以为徐庶此计可行。只能说一开始周仓的胃口太大,各环节太多,难免就会出现变数,最大的变数即曹丕的迁都和曹仁的出兵,继张颌、徐晃改变策略,周仓也做出调整。出兵作战一是攻城略地二是斩将杀敌,此次会战,能够夺取北方三郡,兖州的济北、鲁、任城三郡,斩获曹洪等三员大将,数万魏兵即使没有达到预期目的,也算有所收获。更重要的是,双方的势力此消彼长,除去时间对周仓不利,其他方面可算是一片大好。 接下来的问题就在于,徐庶如何伪装成主力,引曹仁上钩;周仓又如何隐藏主力南下任城。不过这点困难还难不住两人,很快就商议出对策,分头行事。 周仓的信使果然被曹仁所截获,信函是经过加密的,一串阿拉伯数字令曹仁不知所云,信使咬舌不透漏一个字。但通过给于禁送信,曹仁不难判断周仓是与于禁约定些什么,而曹彰回军使曹仁豁然明白周仓这是又折回了东平,不禁暗叫周仓狡猾。 放到嘴边的肉,曹仁实在难以舍弃,急令猛攻驺县,诸葛绪在驺县苦苦挣扎,依仗于禁五年来的艰苦训练和充足的箭矢,汉军坚守十日,眼见就要城破之计,徐盛领两万人从彭城赶到救下诸葛绪一命。 于禁在任城受到牛金、李典、毌丘俭三面围击,看似危险,实则三人也畏惧于禁之威及汉卒之勇,为减少损失不敢迫之太紧,三人还指望曹仁拿下驺县再对于禁发动总攻。 曹仁深深叹口气,在驺县耽误的太久了,戴陵不是周仓的对手,周仓拿下东平就会趁自己不在图谋东郡,占据黄河南岸。只得放弃对驺县的进攻和对于禁的围堵,曹彰、牛金、李绪仍守任城,毌丘俭回山阳,李典跟随自己北上,曹彰刚刚招募的乡勇被曹仁收编,划给李典指挥。 行军至宁阳,曹仁分兵:令李典为主将,李基为副将带领一万五千人杀向济北郡,夺取肥城;自己领军三万向东平陆进发。这次无论如何要把周仓留在东平! 为了防备周仓在路上给自己设下伏兵,曹仁不停的派出探马打听消息,探马回报周仓的大军正屯于范县,周围有巡哨无法靠近,看似要进攻廪丘;还有一支人马屯于寿张一带,领兵的是都督徐庶。 嘿嘿,曹仁暗自冷笑,周仓啊周仓,你这是怕我断你后路故此派徐庶在此,却不知我已令李典奇袭济北!遂下令进逼寿张,并派人去廪丘给戴陵下令,与令狐愚准备随时与自己合击周仓。 寿张,曹洪的丧身之所。曹仁很伤感,因为徐庶派人把曹洪的尸体送来,曹仁不得不放弃进攻,先是悼念一番,然后派人将曹洪的尸体送回老家谯郡安葬。 第二日,徐庶又派人把许仪和鲍勋的尸体送来,这使曹仁开始疑心疑鬼,怕徐庶有什么诡计,将周边五十里彻底搜寻一遍,发现别无汉军,晚上也不见徐庶来劫营这才放心,徐庶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第三日,曹仁出兵挑战时发现汉营已是人去营空,急派人打探,探马回报徐庶已经向北移兵至无盐县扎营。 “大将军,这定然是徐庶惧怕我等,故此才步步后退,以求自保。”常雕言道。“徐庶或许是想诱我追击,我若不追,他就退回济北。若放徐庶逃走,李典将军危急。” “孩儿以为,周仓或许就藏在军中,想要就此脱身!”曹泰也说道。“此乃金蝉脱壳也。” “难道周仓就要舍弃在范县的人马不成?”曹仁有些疑惑,“徐庶多智,文烈在他手下吃了大亏,不可不防。立即派人给李典送信,退回宁阳!” 第755章 钓鱼 “那我们如何应对?” “且不管徐庶,先吃掉范县的人马。若徐庶退回济北就放他走,他若仍在无盐,我再回师与李典击之!”曹仁认为这才是最稳妥的策略。 曹仁留曹泰在寿张监视徐庶,自与常雕急奔范县。到达范县,没有见到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有兵卒前来迎接。 “呀,竟然是大将军!参将大将军!”哗啦啦跪倒一大片。 “你等何人,为何在此?” “我等乃戴陵将军部下,在无盐被俘。开始时说是我等不愿归降就给吃食和路费放我等回去,后来又把我等迁到此地,说是不久就有人来接,不准我等走动,故此再次等候。昨日还有千余兵卒巡视,今日就已撤走,我们等了良久发觉确实无人,才敢出账,没想到得遇大将军!” 曹仁满脸黑线。“带我进营去看!” 营盘很大,旗帜四处飘扬,炉灶也很多,只是本该二十人一帐、一灶,现在是三人就有这么好的待遇。于是不到一万的俘虏,从远处看就有了近三万的模样。 “可恶!”曹仁握紧了拳头,又上当了,周仓定然是又跑了。他不敢过多相信这些兵卒,只得令他们继续留在营中不得擅动,派人去廪丘调戴陵前来甄别。 戴陵赶到,曹仁匆匆交代一番,立即领兵回寿张,这一来一回用去七日,算上在寿张耽误的三日,已经过去了十日。曹泰报告说,徐庶在无盐滞留三日后便撤走退回济北,军中果然出现了周仓的旗号。 “哼!”曹仁怒哼一声。自己出兵近两个月,连续的奔波、作战已经有所疲惫,他下令暂休整两日,自己也筹划一下是该攻打济北还是夺回鲁郡呢?他更倾向于济北,因为周仓在济北。 实际上周仓的三万人马隐匿于巨野泽之东,若不是因为已经入冬,蚊虫不现,周仓还真不敢再次驻扎。曹仁进抵寿张,周仓立即离开巨野泽攻打任城。 任城这次真是空的不能再空,曹彰倾家荡产招募的三千兵卒和五百骑被李典带走,牛金又在驺县防御于禁,曹彰身边只有两千卫队。气的曹彰破口大骂,曹仁怎么就没把周仓围住,若不是念及与曹仁是一个先祖,曹彰就会好好问候一番。 典满来势太过迅猛,曹彰没打算与任城共存亡,立即带人逃至亢父,向山阳太守毌丘俭求援。周仓也没打算把曹彰赶尽杀绝,继续挥师向东,将牛金和李绪堵在驺县。 于禁见周仓兵到,立即与伍纲、于圭、徐盛、诸葛绪分作五路杀出驺县。,汉军三倍于魏军,魏军又是腹背受敌,牛金再勇也是独木难支,两万五千人只逃出不足五千,牛金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向南逃至沛郡,投奔沛郡太守夏侯儒,李绪被典满所杀。 魏军死伤七千,近一万三千人被俘,这一次出人意料的竟有近万人愿意归降。端木凌连问几个魏卒,他们一致回答:汉军太强,不如早降。 两个月来可谓惊心动魄、起伏跌宕,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路,周仓与于禁终于会师,兖州会战似乎可以收官了。 清算一下战果:夺取济北、鲁郡,任城变为缓冲地;斩杀曹洪、许仪、鲍勋、李绪四将;破曹洪、戴陵、牛金三军,斩杀一万五千人,归降两万,放归两万,魏军损失接近五万,估计曹仁在兖州的人马从十二万锐减至七万左右,可谓损失巨大。相比汉军,大将无伤亡,兵卒损失两万人,降兵足以弥补,至于收获的兵甲、辎重则是数不胜数。 徐盛带给周仓一则南海水师的报告,孙权果然打造海船出海,孙达与甘翔围杀数只船队,按照周仓的命令,所有的人和船全部沉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在那之后再不见孙权的船东行。甘翔在南海发现大岛,岛上有土人皆身材矮小,无衣着草裙,两处海港正在修建中,海图需要过些日子才能送达。 控制住东南沿海,逼孙权向西发展,周仓欣喜,不过此时还顾不上南海开发,他记挂着济北。于是留给于禁一万降兵,令于禁驻守鲁郡节制兖、徐两州军务,徐盛仍回彭城以为接应。伍纲不必再回江南道,跟随自己北上济北。十二月初六途经鲁县,周仓专门祭拜孔丘,端木凌祭拜子贡,短暂停留两日后周仓留伍纲在此驻守,作为济北与鲁郡之间的呼应,令伍纲将管宁请来与孔氏后人商议修订论语。 汉四二六年十二月二十,周仓回到济北。徐庶笑着告诉周仓原本曹仁打算攻打济北,听闻周仓突然又南下攻打任城击败牛金,只得放弃,估计此时正在生闷气。连遭败绩,损兵折将,曹仁已是无力再做反击,只能加固防御以应对周仓随时可能发动的第二轮攻势。因此诸葛诞、诸葛虔驻扎于东阿,自己回军至肥城。 周仓嘿嘿一笑:“我打算留在济北,待儁乂扫平三郡后,再图兖州。”那时候,就可以把曲阿调回,张颌守御河北,徐晃与丁奉过河南下走当年袁绍进军线路,而周仓则可放开手脚攻打曹仁。 徐庶直晃脑袋:“国公还是回济南的好,我留济北。”徐庶实在不愿周仓再亲征。 周仓压低声音说道:“我不在济南,正好可以看看众人的举动……” 徐庶眼睛眯一下,心中明了,周仓想要钓鱼!没有鱼最好,要是有谁想要搞点事,那就毫不留情!只是会是什么鱼呢?是天子?皇室?还是士族、大臣?或是公子?周仓不在朝,就会有人不安分,或明或暗,相信周仓一定已经对周冲有所交代。 一念至此,徐庶点头道:“有我、文若在,国公敬请放心。”徐庶不怕对阵厮杀,一想到在朝野掀起血雨腥风就有点不寒而栗。 两人还在筹划着阴谋,荀谌紧急从济南发来战报:漠北鲜卑段部、慕容部在十月出兵攻打蒙州! 第756章 中枪的段部和慕容 慕容焉与段乞珍各纠集近五万众,分两路穿过大漠南下,一路上吃尽了苦头。 波才来到蒙州,与韩鼠两人做尽坏事。派出游骑将大漠中的水源之地能填埋的尽数捣毁、填埋,不能填埋的投入病畜及粪便,让人望而胆寒哪敢饮用;牧草收割、焚毁,大漠彻底变成荒漠。 鲜卑人向来是以战养战,靠劫掠获得军资,所谓的辎重补给就是随军的马牛羊,没有了水源也就没了补给,他们尝试牲畜饮用仅存的受到污染的水源,不几日牲畜就开始染病,吓得他们只得将病畜深埋。 两人不甘心就此返回,大军负担过重,他们将大军化整为零,各自分成十队分别南行,试图在大漠之中找到零星的水源来解决问题。此举过见成效,果然发现有幸存的水源,然而越往南就越少,他们只好把各部继续拆散,分解成千人队,能够继续前行的到蒙州会合,找不到水源的就回漠北。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新的问题,在蒙州之外矗立着无数的土堡,每堡间隔远的百里,近的二十里。每一处土堡外有深壕,以木桩为壕壁挡住沙土掩埋,土堡有围墙高约一丈,堡内有箭塔,全部是强攻硬弩。鲜卑人想要靠近,没有掩体,在空旷之处沦为箭靶俱被射退。估算一下,堡中最多也就是能有五十弓箭手,估计还能有百十个步卒,但是没有攻城器具,他们就是没有好办法能够攻陷,堡中似乎有用不尽的箭矢。只有慕容焉和段乞珍的中军,依靠人数优势用尸体填壕沟,攻破几处土堡,堡中兵卒无人投降,拼死到最后一人点燃粮草,鲜卑人只夺得少量辎重和水源。 鲜卑人不敢绕过土堡,于是试图以围困的方式将堡中饿死,结果是堡中传出的酒肉香气更加勾起他们的饥肠辘辘。 这只是他们噩梦的开始,各处土堡狼烟四起,波霸就派人给陆逊送信,与韩龙等人商议对策。 王基嘿嘿直笑:“各处狼烟皆起说明两点,一是鲜卑人此次攻势极大,二是攻势虽大但人马分散,我们正可诸一破之。” 韩龙深以为然:“波将军留守,我与王将军各领五千人分别迎击段部和慕容部。” 波才已经六十四岁,虽然上的马,却已是不能征战疆场。“那好,我就专等为两位请功。” 韩龙与王基很默契的撇开两部中军,只挑小队人马出手,半个月时间各自消灭五个千人队,俘虏全部斩杀,夺取的牛羊暂时寄养在土堡。 段部真不含糊,在半个月时间有攻破两座土堡,前进五十里,段乞珍等待自己手下前来会合,然而派出去的探子回报,分出去的小队不是杳无音讯就是化作死尸,只有三支千人队前来会合。段乞珍大骇,还没有遇到汉军主力,自己就只剩下两万人,这仗还怎么打?慕容部不会与自己的遭遇一样吧。 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是趁现在还有一点补给立即返回漠北,二是破釜沉舟强攻蒙州,与汉军交战的经验使他毫不犹豫的抛弃慕容部立即退军。 慕容焉的遭遇确实跟他一样,但是慕容焉并未与汉军真正交过手,他以为这是汉军无计可施的最后表现,夺取蒙州大有希望。于是他一只孤军继续进攻蒙州直逼额仁城,全然不知自己的伙伴已经将他抛弃。 抵达额仁,慕容焉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老将黄忠从幽州和平州运来大量石材,数年时间经过两任守将的建造,本是一马平川的草原一座坚城拔地而起。慕容焉欲哭无泪,三丈高墙如何攻破? 想走都走不了了,背后韩龙和王基各率五千人杀到,城中的波才也顺势杀出,额仁城外一场血战,汉军飞斧、梭镖不断投向鲜卑人,慕容焉大败,韩龙、王基再后紧追不舍,慕容焉慌不择路,只带数骑逃入大漠,被土堡的游骑所射杀。 汉军大胜,缴获牛羊无数,所得俘虏全部送到并州小煤窑。老将波才用力过猛,伤了元气,回城之后暴病,引发旧伤,没过数日便亡故。 慕容部与段部声势浩大的南征沦为闹剧,这还远远没有结束。战报的末尾,是北军北军都督陆逊没有增援蒙州,而是与建州的臧霸各率三万人马同时出兵进攻已是极度虚弱的漠北。按照陆逊的说法,有雪橇运送物资,还有棉衣取暖,还有骁勇的骑士,封狼居胥指日可待。 周仓双目有些湿润,波才将自己和裴元绍带出小山村,屈指算来四十八年。长社之战,波才大难不死,四十八年后战死北疆边陲,摆脱大汉反贼的骂名,成为马革裹尸的民族英雄,在英烈祠中有自己的塑像。 思索再三,周仓觉得充建北庭都护府,建州、大漠以北尽归都护府管辖,东西近万里。都护府暂时设在北海,苏武牧羊处,臧霸仍为大都护,孙观、曹性为左右副都护,另晋臧霸为骠骑将军,孙观为镇北将军,曹性为抚北将军,委之北方事。 段乞珍狼狈逃回漠北,听闻慕容焉未回心中狂喜,正与兼并慕容部,面对来势汹汹的陆逊与臧霸,段乞珍无力招架领军节节败退,孙观得势不饶人横扫漠北,鲜卑人分作两部,一部沿着匈奴人的足迹远走欧洲大陆,一部迁徙至西域。 段乞珍逃至西域,拓跋匹孤与宇文部较厚,宇文部与段部有仇,故拓跋匹孤不仅没有给段乞珍施以援手,反而引兵攻之,斩杀段乞珍兼并其部众。匹孤的势力再次膨胀,他已不满足与臣服于哥哥力微,于是在西域另起炉灶,自封单于,与力微分庭抗礼,成为西域霸主。 拓跋力微十万分情形自己没有被曹丕的利诱昏迷眼睛,而是找了两只替罪羊。见识了汉军的强盛,亲弟弟又与自己不一条心,力微深感危机,很乖巧的献上降书顺表表示降服,送上最漂亮的女儿与好兄弟端木凌联姻,只不过这已经是三年后的事情。 第757章 姜维解惑 东线战事如火如荼,西线扑朔迷离。 “伯约,我有两事不明,可为我解惑否?”行军途中,王双问姜维。别看姜维年纪小,王双对姜维的智计还是即为佩服。 “将军请讲。” “人说诸葛多智,以我之见不过如此。若是由我领军,何必出兵祁山,率一军穿过子午谷即可抵达长安,诸葛亮为何舍近求远?” “子午谷路险,既然将军能想到,那诸葛亮如何会不怕我军在子午谷设伏呢。故此,即便我军不设伏,他也不敢来。至于祁山,路虽远,却利于其运粮,而且占据天水就可谋我凉州,他料定西北之地,羌胡混杂桀骜难治,我军不会与其死争,故此出祁山纵然取长安不成也可经略西北。” 王双点点头:“西北贫瘠,他去取又有何用?又为何不东出汉中取上庸,只要循汉水、沔水而下,四通八达,即可图长安,也可图荆襄。” 姜维一惊,勒马看看王双,王双不是有勇无谋啊。“将军一语中的,开始我亦百思不得其解,子丹将军无意之语点醒了我。请问,即便诸葛亮穷兵黩武,能有人马几何?” “兵十五万,马五千。”这是王双能想到的极限,川蜀不过一州之地,人口纵然过百万能召多少兵,又能养得起多少? “不错。十五万人马,要守蜀和汉中,能出征者不过七八万,我魏可不是孙权,以七八万之众出征上庸又有何为?”姜维哈哈笑道。“故此,诸葛亮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蜀弱魏强,诸葛亮咬不动曹丕,只能慢慢蚕食,先使自己强壮起来,于是诸葛亮选择了相对贫瘠和偏僻的西北。姜维继续说道:“再则,即便诸葛亮有天纵之才能取下上庸,进军襄樊或他处,中原震动,天子必发重兵,如此一来,得便宜的便是那周仓,以诸葛亮的精明哪会为他人做嫁衣?” 王双心服口服。“伯约高见!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诸葛亮出祁山,难道不怕上庸的孟达?” “孟达此人有才具,自视甚高,但其拥兵自重,多有自保之心,诸葛亮知此人极深,料定孟达不会轻易出兵。子丹将军又何尝不知,故此才派程武去上庸游说孟达,这次诸葛亮怕是要失算了。”姜维开怀大笑。诸葛亮不打孟达,孟达也不打诸葛亮,诸葛亮把孟达当做看门人,却不知这扇门被人已推开。 “难怪。”王双喃喃道,程武能言善辩,说服孟达不是大问题。“以诸葛亮的秉性,伯约以为此战该如何用兵?” “追随子丹将军以来,我遍寻诸葛亮之战例发现刘备极少带诸葛亮出征,取益州之时是庞统随军,取汉中则是法正为谋士,攻打荆州更是将诸葛亮留在成都,由此可见,诸葛亮虽多智然并未真正领军。而诸葛亮选择出祁山,说明他轻易不犯险。此战我先取街亭,再取西县,断诸葛亮的退路,将他困死在西北,孟达拿下汉中,子丹将军再挥军与我合围,诸葛亮可擒也。” “伯约高见,佩服!我当加快进军。” “将军且慢,你需小心蜀将魏延,据说袭取定军山斩杀夏侯渊将军就是此人,此次兵出祁山两战斩杀韩氏父子,足见其智勇皆备,不可掉以轻心。”姜维赶紧提醒王双一句。 “呵呵,遇到魏延我当叫他知道我的厉害。”王双一拍腰畔的流星锤很自信的说道。 魏延夺取天水郡后,又与马岱分兵,占据南安和广魏二郡,费耀一路退至凉州金城。诸葛亮抵达天水已是九月末,免不了出榜安民,抢受已经大半烂在地里的庄稼以充军用。 十月,天子刘禅派费祎前来犒军,以魏延之功晋为征西将军,凉州刺史。等到无人之时,费祎低声说道:“丞相,经过汉中我发觉李平神色似乎有些反常,有人发现邓贤曾出现。” 诸葛亮大惊:“邓贤乃孟达之甥,一直在上庸,为何出现在汉中,莫非孟达与李平有往来?” “丞相不可不防啊。” 诸葛亮沉默不语,这个消息委实太过惊人,若李平被孟达说反,汉中落入曹魏之手,那自己彻底变成一直孤军。五万大军,不用一个月就会粮尽,不需战就已大乱。不过如果李平被孟达说反,那就应该扣住费祎,费祎不可能见到自己,这说明李平应该没有或者现在还没有被孟达说动。总之,后方凶险。 如果李平能够把邓贤拿下送到诸葛亮军中,那么诸葛亮可以信任李平,但是李平的沉默使诸葛亮难以判断李平究竟是怎么想的。 “擂鼓,聚将!”诸葛亮面沉似水。 众将不知为何,急来诸葛亮大帐。 “刚得到消息,上庸的孟达领军进攻汉中,汉中危既,我欲立即回军。”诸葛亮不能把发现邓贤的事情说出来,只能另找借口。 “啊?”众将面面相觑,心中有疑问却没有人敢提意义,除了一个人。 “丞相,有李平将军在汉中,孟达有何惧哉?”魏延意气风发。“我军刚刚夺取三郡,魏军丧胆,正是趁胜进军之时,为何要退兵?” “汉中乃是我之根本,不容有失。”诸葛亮无法做过多解释,只能显示出强硬的态度。 “既然丞相退兵,末将愿领一支人马驻守天水!”魏延依旧是不依不饶。 诸葛亮耐着性子说道:“你一支孤军难守天水,若是有失折损兵马于我不利。我意已决,不得多言!” “丞相,我军撤兵,魏军定来追击。”杨仪非常乐意看到魏延吃瘪,岔开话题说道。 “不错。街亭地势险要,可阻敌军,哪位将军愿意前往?”诸葛亮问道。 魏延走神了,汉中的防御别人不清楚,魏延最明白,那可不是轻易被攻破的,更何况李平还是智勇双全之人,他在思索诸葛亮为何会舍弃三郡。除非是李平出事了,不过李平是刘备的托孤之人,对刘禅的衷心不会有问题。费祎刚来,就要撤兵,难道说是跟费祎有关? 第758章 不一样的街亭 头号大将魏延没有先开口,诸将多少有些意外,还以为魏延这是对诸葛亮有所不满。 王平出班抱拳道:“丞相,末将愿往。” 参军马谡也出班道:“末将也愿去守街亭。” 诸葛亮环视诸将,脑子快如闪电:自己统兵有个最大的缺陷,只能在远处指挥,不能临阵号令三军,需要有一员大将既能领军出征能还够临机决断,魏延本该是最合适的人选,奈何魏延不听话;赵云虽勇,奈何智略不足且年事已高;马岱、吴懿、吴班、张嶷、张翼等人非大将之才,陈式、高翔、爨习等人更是差之甚远,邓芝、杨仪与自己一样上不得前线。算来算去,也就只有王平和马谡,王平沉稳谨慎,可惜呀,王平不识字,不识字怎么领军?那就只剩下一个马谡。 马谡是马良的弟弟,出身没得说,谋略可圈可点,功夫一般那不重要,缺的就是经验,何不趁这个机会给马谡累点军功?马谡视自己如父,岂不是替换魏延最好的人选? 在这一点上,诸葛亮到底是差孙权一筹,孙权劝学,吴下阿蒙被人刮目相看,王平却没有这么好的教导。 “马谡、王平听令,令你二人率一万五千人马去街亭驻扎,为大军断后,到达街亭之后需查看地理,择要地扎营,务必守住一个月。”诸葛亮拿起令箭,“高翔听令,在街亭之后有小城名列柳城,你率五千人马在此城接应。” 魏延大急:“丞相,此次我军突然北征,曹魏未做堤防,故此连下三郡,对关中已呈压迫态势,对我军极为有利,如若退军,以后再若北伐,怕是其已有准备没有那么容易。” “文长不必再多言。吴懿、吴班、马岱听令,令你三人尽迁三郡百姓入汉中;杨仪与费祎先行回汉中准备接纳。” “张嶷、张翼整顿兵马,陈式、爨习运送粮草,随我回军!” 直到此时,魏延已是明白退兵已是不可更改,赶紧抱拳道:“丞相,那末将呢?” “文长听令,率本部人马为我大军断后!” 可怜的魏延,只剩下本部五千人马。 “令,告之子龙与邓芝,严守箕谷谨防曹真再次来袭。”防曹真是假,戒备李平是真。 马谡与王平急奔街亭。王平问道:“幼常以为曹真会来街亭吗?” “丞相算无遗策,魏军必来。”马谡很坚决的说道。 街亭,位于六盘山之西的陇山之侧,连接八百里秦川和天水的关陇古道从此经过,也是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之一。到达街亭,两人查看地形,街亭的地形比较平坦,穿插其间的清水河既浅又窄,而周围的群山中也无甚高山,道旁有一土山,当地人称断山。 马谡不禁皱眉对王平道:“子钧来看,街亭虽为要道,但无险可守,记得光武帝曾两征陇右,一是陇坻,隗嚣手下大将王元,抢占陇坻,伐木塞道,依险据守,光武帝失利;二是两年后的略阳,大将来歙,率领两千人急袭略阳,并依此抗击隗嚣数万大军的围攻达数月。” 王平一惊:“陇坻在街亭之东六十里,略阳却在街亭之西,丞相令我二人守街亭,幼常如何另觅他处?” “也罢,你我暂时驻扎此处。李盛听令,你带二十骑速去探明魏军动向。”作为一军统帅,马谡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探明魏军情况再做打算,派出部将李盛打探消息。 第二日天明,李盛匆忙来报:“将军,魏军大将姜维、王双率两万人正朝街亭急速而来,此时恐怕已是不足百里。” 马谡大怒:“为何不早报!”马谡想要处置李盛,被王平劝止。 百里路,不过是半日路程,若是轻骑会更快。眼见一场防御战演变成了遭遇战,马谡和王平都没有想到魏军会来的这么快,抢占陇坻已是不可能,退至略阳吗?来不及!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组织防御。 “李盛、黄袭,你二人各带两千人,分别挖壕、砍伐树木构建壁垒。”马谡要与时间赛跑,争取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将草草建城的营寨筑城要塞。 部将黄袭献计:“占据此山居高临下,可破魏军。” 王平斥道:“此山乃是绝地,若魏军断绝汲水之道,不需旬日我军必乱,断不可舍弃大道。” 李盛笑道:“我军接连得胜,魏军早已丧胆王将军惧怕魏军吗?难道王将军没听过当年曹操远征乌桓,借助地利张文远刀斩蹋顿,大破乌桓?姜维、王双皆是无名之辈,何足道哉!” “两军交锋如何轻视对手,姜维、王双得曹真所重用领军至此,绝非无能之辈。”面对李盛的挑衅,王平很是不满。 黄袭则反驳道:“李盛所言极是。王将军可曾读过兵书?岂不闻居高临下势如破竹?魏文长奇袭定军山,夏侯渊惶恐不已前来夺山,魏文长居高临下,阵斩夏侯渊,助先帝取得汉中。” 这是摆明戏弄王平不识字啊。李盛、黄袭,益州大户出身,瞧不起出身贫寒的王平,对荆州出身的马谡也是多有不服。 马谡脸色一沉:“不得妄言!我自幼熟读兵书,在丞相身边多出谋划策,如何不知晓?子钧将军乃是稳重之言,岂是你等所能领会。”又对王平说道:“黄袭所言不无道理,若是被魏军占据此山,我军虚实尽被其窥探,于我不利。观此地,唯有此山于我有利,我欲分兵,一部占据此山,一部拦于当道,成为掎角之势。” 王平无奈叹口气:“就依将军。” 两人分兵,马谡、董袭率万人屯于山上,王平、李盛率五千人聚于当道,只是这样一来又丧失不少时间。马谡令兵卒多备饮水,做长期坚守打算。李盛与黄袭两人越发得意,两名主将不过如此。 王双一路急赶,只用两个时辰便赶到,见有蜀军把守,急与姜维商议对策。 姜维驻马良久,看兵力自己略占优势,蜀军却占有一定地理,唯有以计破之。 第759章 姜马斗智 当夜,姜维在山下结下大营。黄袭献计:“马将军,魏军初到疲惫,我军何不夜袭。” 马谡摇头:“不可大意,我看魏军营寨错落有致,敌将颇有谋略,定有准备。我料他明日必来攻山,传令下去,小心戒备、养好精神。” 次日,姜维果然领兵来攻。黄袭哈哈笑道:“将军误矣,你看魏军如此模样,何愁敌军不破?” 攻山的魏军似乎有些有气无力,叫喊声听着不小,底气不足,攻击更是乏力,数次进攻均被击退。在山顶准备的红旗,本是在危急时刻向王平求援用,根本就用不上。 马谡观察很久,缓缓说道:“魏军有诈,看似攻山甚急,却随时有后撤的架势,看看再说。” 黄袭暗中叫骂,你马谡从未领兵,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你这分明是怯战! 当日战事草草收场,王双焦急:“伯约,蜀军不肯出迎该怎么办?你老母还在冀县,耽误日久怕是不妥。” “不急,再过两日必有转机。” 李盛则问王平:“魏军攻山,将军何不从后攻之?” “此乃魏军佯攻,只为探我虚实,幼常将军未竖起红旗,我军不动。” 李盛嗤之以鼻,大好战机就如此错过。 第三日,姜维继续攻山,依旧是草草收场,黄袭越发觉得魏军不过如此。 第四日,姜维不再攻山而是带领万余人猛攻蜀军大营,战鼓雷动、喊杀震天煞是惊人。黄袭喜道:“魏军两日攻山不过是为麻痹我军,使我不敢出战,攻我大营才为真。将军请看,山下防御我者不过五千余众,我军趁势下山可斩敌将。” 马谡虽然看不真切大营情形,却也知道那里战事正急。“子钧有无当飞军在,大营无忧,我们暂且不动。” “唉,将军差矣。魏军就是要趁我不出抢占大营,大营纵使不失,我军始终不出如何破敌?山下不过五千人,剿灭此敌,魏军则失去锐气,此战必胜!” 黄袭执意出战,马谡终于妥协。“好吧,只需击溃山下之敌切莫深入。” 黄袭跃马挺抢杀下山来,大呼小叫甚是骁勇。魏军象征性抵御一番,向后败去,黄袭哪还记得马谡的忠告,奋勇追杀。马谡在山上大惊,连忙下令鸣金。 再大的胆,黄袭也不敢违背军令,不住的暗骂马谡无能,停止追赶想要回山,一支魏军从旁斜杀而至,一千人俱是轻骑,当先一员大将挥舞大刀正是王双。 几个照面,黄袭被王双杀得魁歪甲斜,好一员猛将!五千蜀军被一千精锐轻骑冲得大乱,逃走的魏军返身又杀了回来。马谡望见只叫不好,急忙领军下来接应,拼死救回黄袭,一万蜀军折去近三千,伤者也近三千。 马谡大骂黄袭:“你如何敢不遵我将令轻敌深入!待回军之时,当禀告丞相将你治罪!” 诸葛亮军法严厉,黄袭惶恐万分。 “伯约将军妙计!”王双更加佩服姜维。“蜀军果然下山损失惨重。” 姜维笑道:“明日,我再攻山引王平出战!” 第五日,姜维再次攻山,黄袭屡次要竖起红旗,被马谡喝止。“魏军未尽全力,其中有诈。” 接连三日皆是如此。王双急道:“将军为何要留万人防备王平,致使攻山不利?” “我攻蜀营,发现其兵皆骁勇不畏死,连攻数次折损近两千,可见此为蜀军之精锐,不多留人马反被其所趁。”姜维嘿嘿笑道:“不过此时山上的用水怕是已经断绝,只要我们不令其取水,其兵必乱。既然王平不出,明日起不必攻山,将军守住下山取水之路即可。” 转眼又过去两日,马谡积攒半个月的用水,失去三千人,使得蜀军的用水并不见匮乏,也不见马谡派人下山取水,姜维与王双不禁有些焦急。 山上的黄袭更加忧虑:“将军,我军虽用水不缺,然而此举非长久之计,再过十日就将告罄。丞相令我等守街亭一个月,即便我等能坚持一个月,且魏军围困,又当如何脱身?” 马谡不慌不忙道:“不急。我军已经坚守十日,魏军这两日未攻山就是待我山上无水。只要我从容应对,魏军必然以为山上有水源才用水不匮,其久困无果必比我更急,急则乱心,心乱则出败招,我就有机可乘。传令下去,兵士分为两班轮流值守,不轮值者用水减三成,务必不令魏军看出破绽。” 是要与魏军拼耐心吗?黄袭心下很不以为然,若是魏军不动,半个月后怎么办?坚守一个月的任务是完成了,山下的王平和李盛有高翔接应,回去可以立功领赏,我们怎么办?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黄袭拱手道:“末将有一计可诱魏军。我可遣兵卒下山取水,使魏军误以为我军中缺水,再令人造军中混乱状,魏军定然全力来攻山而疏于防范,届时我竖起红旗使王平将军来援,魏军可破。” “荒谬!难道你就没看出魏军一直想诱子钧出营吗?有我相互牵制,魏军才不敢尽力攻一处,轻易出战,必中其计。” 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仍不动。这就是马谡的策略,他不相信魏军不着急。 又是三日过去,街亭保卫战已经是十三日。马谡开始有些担忧,他发现蜀军兵卒交头接耳,一直被困,兵卒开始担忧,军心有不稳的迹象。 “黄袭,你派几拨人下山取水,若见魏军来,立即退回。” “是!”黄袭暗骂马谡,这还不是用我的计谋吗? “伯约,山上派人下来取水了!”王双兴冲冲的来见姜维。“哈哈哈,他们终于挺不住了。” “你昼夜派人巡查,使蜀军取不到水,另外派人盯紧王平。”姜维不住冷笑。 十四日夜,马谡再次给黄袭下令:“你带领三千人,擂鼓呐喊,佯做要下山突围,但不许与魏军交战。” 鼓声、喊杀声惊天动地。“伯约,蜀军要突围了!我前去拦截!” 第760章 街亭之战 姜维侧耳倾听,噗嗤一笑:“蜀军既要突围,为何还要如此造势?今日只不过是遮我耳目罢了。你带两千人前去查看,多点火把,使蜀军以为我大军出迎,其他人安心睡眠不必理会。” 折腾一夜,黄袭来见马谡:“将军,今夜是否可以突围?” “可也。”马谡笑道:“传令抓紧休整,今夜突围。” 十五日夜,黄袭披挂整齐便要下山被马谡拦住。“昨夜我军打造声势,魏军已经起意,今夜还需如此才能瞒过姜维王双。你领军先行,我为你断后。” 马谡本是好意,黄袭却是老大的不愿意,你这是要我为你探路吗?“哦,还是将军先行,属下断后的好。” 马谡深深看一眼黄袭:“也罢,你可要记得要紧跟于我,迟则被魏军发觉。” 蜀军再次擂鼓呐喊,王双这次没有等待姜维的指示依旧按照前一日的策略领两千人来迎,待他迎上来时马谡的四千人已经逃出,不由得心中大恨,手下来到后方还有一队蜀军,王双立即调集人马前来围剿。 黄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仅没有紧紧跟随马谡,磨磨叽叽看马谡是否无恙,而且自己也换上普通兵卒的衣甲。看马谡平安逃走,心中才着急慌忙开始加速,此时为时已晚,愤怒的王双把满腔的愤恨洒到黄袭身上,黄袭陷入困境。 “将军,黄将军没有及时跟上,好似被魏军围住了。”兵卒报告马谡道。 救还是不救?马谡犹豫片刻:“速与子钧将军会合。” 王平将马谡迎回大营。“幼常脱险实属不易啊。” “唉,可惜黄袭被围,生死不知。”马谡深深叹口气。 李盛与黄袭关系最密,听闻黄袭有难,心中认定这是马谡抛弃黄袭独自逃亡,对马谡心生恨意。 “丞相令我守街亭一个月,如今只过一半,人马折损,该如何面见丞相。”马谡大为自责。 王平宽解道:“街亭还在,幼常又何必自责呢。” 两人把这十几日的战况交流一番,王平大怒:“好一个黄袭不听将令,导致此败!黄袭陷入敌围,不仅救不出,幼常也将陷入其中,保存兵力守住街亭,幼常做得对!” 李盛对马谡更加记恨,他认为马谡这是推卸责任,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生死不知的黄袭身上。 “报,李盛将军回来了。” 李盛在混乱之中,竟然带着三个人在夜色掩护下从王双手下逃脱,也是本事。看着黄袭身穿兵卒衣甲,不知是谁替他挨了王双的刀,王平更加恼怒便要治罪。 李盛慌忙为黄袭求情:“当地当前,正是用人之际,还恳请将军允其戴罪立功。” 马谡叹口气,挥挥手,令黄袭下去养伤,所谓的伤还是黄袭忍痛在自己身上划了一刀,身上的血多半不是他自己的。 李盛扶黄袭下来,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黄袭当然不肯说实话,一口咬定是马谡陷害自己,还故意令自己断后导致自己陷入重围,要不是自己脑筋快险些回不来。而且,马谡逃出以后,见自己落入重围竟然见死不救……马谡没有救黄袭是事实,所有的也就都变成了事实。 两个人对马谡的恨,很快就升级为荆州人对益州人的压制上。马谡不配领军,就算诸葛亮不派魏延,也该派吴懿、吴班这些宿将,就是因为诸葛亮与马谡私交好,马谡才成为主将。 愤怒源自于恐惧,两人开始担忧回军之后,马谡定然会报告诸葛亮,诸葛亮不会饶了黄袭,而提议占据山头的李盛也将受到牵连。 正当两人愁眉不展,兵卒来报:“传李将军前去大帐。” “我已派人向高翔求援,魏军得胜必未做防备,趁天色未明,我与子钧前去劫营,你与黄袭守住大营准备接应。” 大营兵不过万,又失去牵制,魏军一定会发动猛攻,大营难守。马谡与王平商议后,准备要破釜沉舟,冒险反击,或许可以反败为胜,夺得一线胜机。 王平领三千无当军在前,马谡领两千人在后,杀出大营直奔魏军。临近魏军大营,魏军静悄悄,王平暗叫不好,急令退军。斜刺里王双手持大刀杀出。“哈哈哈,你等中伯约之计也!” 见魏军早有准备,王平不敢与王双交战,下令边退边战与马谡会合,而马谡此时已被姜维拦住。五千无当军面对三倍于己的魏军,爆发出嗜血的兽性,奋力厮杀,魏军竟然难以围杀,马谡与王平得以会合。 姜维下令层层压上,调两千轻骑从两翼冲阵,无当军再勇也难敌铁蹄的践踏,王平在争斗中被王双流星锤击中左臂,幸好未伤及骨,蜀军难以招架节节败退。 蜀营,李盛与黄袭并肩而立。 “两位将军,马谡将军令前去救援!” “败矣。”两人相视会心一笑。李盛说道:“我领军前去救援,不救若是两人逃脱怕又是一桩罪过。” “明白。”说是去救援,李盛只不过是走个过场,黄袭哪会不明白:“我立即去迎高翔,接应于你。” “子钧有伤先走,我来断后!”马谡大喊。 “幼常小心。”现在不是争的时候,王平左臂未断,擦掉一块血肉也是乏力,拨马就走。 李盛接到王平很是失落,不见马谡心中又喜。“魏军来矣,大营不可守,我们速去投高将军。” “幼常未出……” “此时不走更等何时?”李盛强拉硬拽护着王平往列柳城方向而走。 姜维从后掩杀,蜀军大败。好在临近列柳城,高翔领军来到,姜维才停止追击。 “你如何把王平救出?”黄袭小声埋怨李盛。 “唉,他已逃出,我如何再弃?”李盛叹口气,嘿嘿一笑,“不过马谡怕是难逃一死,如此也好,两名主将若是皆死,你我怕是也难逃罪责。” “高见。”黄袭转怒为喜,“我告之高翔,是马谡执意要在山顶扎营,我等苦劝不听,被魏军断绝汲水之道,导致此败。” “嗯嗯,你我再好好合计一番,免得被丞相问出破绽。” 第761章 不一样的空城计 “子钧将军有何打算?”高翔问王平。听说马谡陷入重围生死不知,复夺街亭是不可能了,高翔把王平当做主心骨。 王平看看手下,高翔有五千人,自己的无当军剩下不足两千,李盛也剩下不到两千,除掉伤兵,能战者总共不过七千人,好在高翔的兵马算是生力军,无当军还有一战之力。 “事到如今,只能令李盛带伤兵先走,禀告丞相早作准备,你我在列柳城守御。” 高翔面带苦涩:“将军有所不知,那列柳城…….唉,城小难防啊。” 到了列柳城,王平明白高翔的意思,说是城,只不过是一座土城,城门破败不堪,既无高墙也无深壕,这如何能守? “城不可守,不如弃之。”王平略一思索。“姜维必然进城,你我分兵藏于山坳之中,于夜间袭其后部,使其不敢轻进,或可拖些时日。” 十六日天明。魏军大胜,夺取街亭,姜维派人报告曹真,领军进发列柳城,探马来报,已是一座空城。姜维又派人进城查看,确定的确空无一人,但从留下的痕迹看,这里曾经驻扎过人马,至少数千人。 姜维呵呵一笑:“蜀军这是空城计吗?” 王双对姜维已是五体投地:“伯约这是何意?” “蜀军这是想诳我进城。” 王双哈哈笑道:“难道他诳我进城再领兵来攻?有城尚不能战,无城又如何?” “非也。他是欲趁我大军进城,袭我之后也。如我所料不差,附近当有蜀军埋伏。” “哼!我领一军前去搜索,必令其无处藏身,逃无遁形。” “呵呵,我何必劳神劳力?等他主动显身岂不更好?来人,持我与王将军旗号先行进城。”姜维笑道:“王将军,你我各率两千精锐藏于后军,今夜怕是有好戏。” “子丹将军得伯约,如虎添翼也。”王双哈哈大笑,这可比自己的办法好,将计就计,自己费力找出蜀军,蜀军极有可能逃窜,让蜀军自己跳出来,还能往哪跑? “你们可曾看清楚?魏军已经进城?”高翔问手下探子。 “看的清楚,足有万人,约有五千人入城,城外至少还有五千,主将的大旗已经立在城头。” “好好,子钧妙计。传令下去,小心隐藏,今夜随我出战,事成我有重赏。” 十六日夜,寒风瑟瑟,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高翔、王平分左右杀向魏军。猛然间,无数火把亮起,王双哈哈大笑:“你等又中伯约之计也!” 王平大叫不好,令高翔速退,自领无当军断后。又是一场混战,高翔逃脱,王平领数百无当军被王双千骑咬住不放,危急关头,王双侧翼杀来一支队伍,一员大将高喊:“子钧,往山路走。” 王平醒悟,当即弃马领兵寻山路而逃,王双轻骑不敢在夜间走山路,放弃围杀转头将剩余的蜀军围住。 “呀!竟然是幼常。” 马谡被围,无当军拼死冲杀,依仗善于山地战的优势为马谡博得生机,逃生者不过百人。马谡在山中躲了一日,入夜才领人悄悄摸向列柳城,见前有厮杀,急忙杀入却不想救出了王平。 五千无当军剩下不过三百,王平心中在滴血。 “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马谡咬咬牙。“回军的路已断,我们翻山回汉中。” 魏军大胜,姜维却有些高兴不起来,蜀军为何如此少?为何未见大将?他亲自审问几个俘虏得知,诸葛亮已准备撤兵,驻守街亭的人马并不是为进兵而是掩护队人马,而诸葛亮还下令将三郡百姓尽迁往汉中。 “伯约,又被蜀将逃脱。”王双恨恨的说道,“其走山路,可恨我无法追赶!” “走不了多远,派千人沿山路追杀!”姜维深吸一口气:“诸葛亮已退军,我担心冀县老母,我欲领五千人迁往冀县,王将军继续走大路,你我在西县会合,断不可深入!” “伯约尽管去!” 两人分兵,筛选出善走山路的千人追杀马谡、王平,姜维领五千人去冀县,王双则率大军向西县进发。 马谡与王平走了半日,后面又有魏兵跟来,马谡对王平说道:“我领百人断后,子钧先行。” “幼常先行,我来断后。”王平这次不让了。 “我为主将,你听我之令!把所有的箭矢留下!” 王平无奈,带着二百人先走。马谡则带着剩下的百人在山中与魏军打转,为王平争取时间。 李盛与黄袭败回,吴懿、吴班迁移百姓尚未及半,听闻街亭已失,只得裹挟部分百姓急退汉中。姜维赶到冀县,蜀军已退,年老体弱的姜氏侥幸被留下。母子见面,姜维喜出望外,令人将老母送往长安居住。 高翔的溃军只剩千余人,幸遇到断后的魏延,将他所知的街亭之战始末对魏延解说一遍,魏延大惊,何时魏将有如此人物,当真不容小觑。 过不多久,探马来报:“魏军正朝我军而来,领军为王姓将军。” “便是此人吗?”魏延问道。 “应该不是,听王平将军言此人极为骁勇,而且善用流星锤,王平就是被他所伤,而且听他说我等是中伯约之计,可见那魏将当时姜维姜伯约。” 魏延略微一愣,那姜维哪去了?姜维竟然不在,那就好办许多。“将你人马混入我军中,你持我大旗缓行。” 高翔领人扛着魏延的大旗缓缓而退,魏延挑选出三百精锐骑士藏于段谷密林之中。 “报将军,前方发现蜀军约有五六千人,看主将旗号是大将魏延!” “嗯?魏延?伯约说此人智勇双全不可轻敌,担心有埋伏。”即便姜维不说,王双也听说过刀斩夏侯渊的魏延,尽管立功心切,他还是对魏延抱有几分忌惮。“传令下去,与其保持三里之地,紧随其后。” 王双只注意到了前方之敌,却没有发觉肋部之患。正当他策马缓行,密林之中一声大喊:“魏延在此,王双受死!” 第762章 贬三级和九级 魏军拉开队伍还在行进,魏延望见王双的大旗经过,立即领三百骑从密林之中杀出。 “啊?此处为何又有魏延!”王双大惊,急忙调转马头,前来迎战。 魏延战马催动,势如旋风直奔王双,人借马力当头便是一刀,王双急举刀相迎,咔的一声,王双战马连退两步,不是王双气力不足,而是被魏延夺得先机。一招失利,此后再无悬念,魏延马不停蹄就势防守一刀将王双砍于马下,王双还在瞪大着眼睛,满目全是不可思议。 偷袭得手,魏延兵少不敢久留,立即领军向前冲杀,魏军拦截不住尽被魏延杀出,只折算十余骑。 魏延直摇头,心中颇为不满足。与高翔会合,高翔听闻魏延斩杀王双,惊喜道:“文长将军神勇,何不带我复夺街亭?” “复夺街亭?能斩王双已是侥幸,你可知姜维在何处?我若领军在后,我们如何能敌?王双既死,魏军不敢追击,我们可以放心撤军。” 魏延走了,丧失一次击溃魏军的绝佳时机,但是仅过去半日,姜维便领军赶来,失去一次机会也使魏延免于被姜维所围堵。 听闻王双被魏延所斩,姜维哀痛不宜。派人将王双尸体送回长安,禀报曹真,诸葛亮已退,自己领军就地驻扎,不再追击,静等蜀军撤净。 西县。李盛、黄袭见诸葛亮,将所有的罪过退到马谡身上。“我等苦劝幼常将军,他执意不听。还言道,魏军若断汲水之道,我军置之死地而后生,还说我等不懂兵发,即便是丞相也常向他问计。” “那马谡与王平何在?高翔呢?”诸葛亮面沉似水。 “子钧将军令我等回报丞相早作准备,几位将军状况实所不知。” 诸葛亮下令将两人暂且收押等候处理,派人打探消息。不久得到回报,魏延斩魏将王双,与高翔正在退军途中,马谡、王平下落不明。 “传令下去搜索马谡与王平,发现马谡立即缉拿。”诸葛亮对马谡发出通缉令。 数万百姓再次被迁移回汉中,只是这次又多了些天水等郡的原居民,足有十余万众浩浩荡荡离开西县。抵达武都时,魏延赶到,听闻马谡被通缉,立即见诸葛亮道:“马谡绝非不纳良言之人,街亭之战多有蹊跷,请丞相收回承命,我愿为马谡作保。” “马谡之罪虽有待商榷,但失去街亭损兵折将难辞其咎。”诸葛亮驳回魏延所请,留魏延、高翔、陈式驻守武都,诸葛亮领兵赶往南郑。 李平评说诸葛亮退兵,急忙来见:“丞相出征接连得胜,为何不一鼓作气拿下雍凉,反而退兵呢?” “听闻孟达领兵来犯,故此退兵。” 李平愣道:“区区一个孟达,疥癣之疾,丞相何必惧他,有我在,纵使曹真亲来,汉中万无一失。”心中却是惊讶,难道诸葛亮认为自己不是孟达的对手?这也太小瞧我了吧。 “我问你,孟达领兵来犯,你为何不报知于我?”诸葛亮双眼直盯着李平,好似要把他看穿。 “丞相坐镇前线,日理万机,此等小事我即可处置,如何敢惊动丞相,攻打长安在即,我又如何为此劳烦丞相分心?况且孟达虽有出兵迹象,但出上庸之后便徘徊不前,此不过是疑兵罢了。”李平丝毫不避讳诸葛亮的眼神,直视诸葛亮道。 “呵呵。”诸葛亮怒极反笑,“我再问你,那邓贤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诸葛亮在汉中安插不少人啊。李平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呈给诸葛亮:“孟达的确曾派邓贤给我送信,对我拉拢许诺,但我受先帝托孤之重,虽肝脑涂地无以为报,怎会受他花言巧语愚弄?我已严词拒绝,并告知丞相宽宏大度,他若能迷途知返归属于我,丞相必定摒弃前嫌,委以重用。” 诸葛亮接过孟达之信,仔细看了两遍。“既如此,你又为何不报?” 李平有些不满,既然委我以汉中事,难道我事事都要向你请示汇报不成,不免心中有些怒火。 诸葛亮也不等李平回答:“你也不必回我,回成都禀报天子去吧。”诸葛亮当即卸了李平的差事,让费祎回成都带着孟达的书信和李平去见刘禅,顺便还带着诸葛亮一份自贬的奏章,出兵不利损兵折将,自请贬官三级,降为左将军。 李平愤愤的跟费祎走了,诸葛亮令杨仪安置移民,大搞屯田,自己留在汉中,等待时机再次北伐。 刘禅手里拿着奏章觉得棘手无比。很显然,因为李平是刘备的托孤之臣,诸葛亮不好处置才把他送到成都,由自己发落,自己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有装糊涂。刘禅遍问群臣,该如何处置李平,有人认为李平有通敌之嫌,即使不杀也要罢为庶民,有人则认为查无实据,李平并无大过。刘禅听得昏昏欲睡,这些道理他如何不懂?关键是要让诸葛亮满意。侍中蒋琬给刘禅解了难题,李平隐瞒军情不报致使北伐搁浅,将其连贬九级,去绵延做一个守门校尉。 蒋琬直接略过李平是否通敌,给了一个和稀泥的方案,刘禅觉得可行,令蒋琬起草诏书。李平痛哭流涕,磕头认错谢恩,期盼有朝一日自己还能重新得到任用,老老实实去守城门去了。 诸葛亮自请贬官,刘禅依旧要装糊涂,但不能不表态。“此次出征,斩将杀敌多有功绩,及时退兵也无大损,丞相如何自贬呢?这会伤了前方将士之心呐。” 益州群僚一起连呼刘禅圣明。 费祎言道:“臣也是对丞相这么说的,但丞相以为功过不能一概而论,若不对丞相问责怕有失公允。” 诸葛亮不自贬,如何处置李平,今后有人犯事又如何治罪,刘禅很明白诸葛亮的心意,很快就接纳费祎的意见。“只是国事不可一日无相父啊。” 蒋琬再次奏对:“陛下可准丞相自贬、罚奉,但以左将军仍行丞相事可也。” 只是表面上贬官、罚钱,权利不变。刘禅大喜,对蒋琬极为满意,诏书交给费祎去汉中传达。 第763章 忍辱负重 十二月末,王平终于翻山越岭绕过魏军,被魏延派出的搜索队迎回武都。 顾不上洗漱更衣,王平就向魏延打听消息,得知马谡被通缉大吃一惊:“幼常冤枉啊。” 王平把街亭之战的始末向魏延和盘道出。“我要去见丞相,为幼常洗刷罪名。” 魏延忙把王平拉住:“子钧莫急,容我想想。” 微合双目,手指轻敲,这是魏延跟周仓学来的习惯。王平越发焦急:“文长,还想什么?” “唉!我也曾劝谏丞相,奈何丞相不听。”魏延长叹一口气,“现在想想,幼常纵使不死于魏军,回来也难逃一死。” “啊?这是为何?” “子钧想想。且不论用兵如何,街亭之战损失近两万人马,无当军所剩无几,作为主将幼常按军法该当问斩啊,不仅是幼常,包括你、高翔、李盛等人罪责难逃啊。若是因幼常不听你等劝告导致兵败,则所有的罪责全部有他承担,子钧可免罪。” 王平大怒:“我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幼常蒙冤,我如何偷生,文长怎出此言?” “子钧别急,此战我军已损失良多,不能再失大将了……” “文长此言差矣,我等之责岂能由幼常一人独占?恕我不敢苟同!幼常无论生死,不能坠其名声!”王平作势欲起。 “坐下!”魏延大吼一声。 王平吓了一跳:“文长还有何话可说,再言及此,王平不敢与闻!” “你刚才言,初至街亭,幼常曾言最佳屯扎之处该在略阳或陇邸?” “正是,这又如何?” “好,丞相却令你等驻守街亭!若论罪过,丞相军令有误是否该当首罪?” “啊?”王平呆呆的坐了下来。是啊,街亭失利有诸多原因,诸葛亮的命令有误无疑是很重要的一条,难不成还要追问丞相? “丞相已经上表自请贬官三级……”魏延喃喃说道,马谡不仅要为三人背锅还要替诸葛亮背,无论如何是背定了,马谡只有死路一条,才能解救所有人,才能保护诸葛亮。“李平已被费祎押回成都由天子发落,李盛、黄袭被羁押。” 损失两万兵马,拿下一名顾命大臣,羁押两名将军,不能再牵连啦……王平沉默不语,难道自己要保持沉默吗。 魏延想的更多,诸葛亮违例提拔马谡,有多少人在看着,王平这时候出来为马谡说话,别人会相信吗?所有人只会认为这是王平得诸葛亮的授意为马谡开脱,马谡九死一生,这样做值得吗?那又该有多少人会对李平的处置提出质疑,将心、军心将会土崩瓦加,诸葛亮的威信将一落千丈,那离亡国还远吗?李平是诸葛亮心中一根刺,不处置马谡,如何能处置李平? “那就这样算了?”王平双手有些发抖。 魏延苦笑一声:“只能如此。或许统一天下之日,幼常才能得以昭雪。” 王平回归,马谡依旧下落不明。诸葛亮没有撤销对马谡的通缉,此次出征,他发现金牛道有一条支路可以通过阴平绕过剑阁直达绵竹,尽管地势险要、道路荒废不通,他还是很小心的派两千人去把守,而李盛、黄袭被派去驻扎。因为直言劝谏,王平尽到自己的责任,被免于问责;魏延因为斩王双有功,增邑百户。 街亭之战似乎该收场了,但王平心中无比内疚和苦闷,把二百无当军派出去继续搜寻马谡。谁都没有想到,一支十人的搜索队竟然找到了如同野人的马谡!无当军感念马谡救命之恩,不忍心将马谡缉拿,偷偷的把人带到王平帐中。 在山中,马谡带着百人与魏军千人转圈圈打游击,歼敌数百,镇退魏军,而他的百人也死伤大半。隆冬季节,缺衣少穿,重伤自尽、冻死、饿死、坠落山涧数十人,身边只剩下五人,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幼常……”王平握住马谡双手,双目含泪,有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 听罢王平讲诉,马谡出奇的冷静。“我本该是个死人,恨我壮志未酬不敢言死,望子钧助我。” “幼常尽管说来,王平万死不辞!” 马谡摇摇头:“事到如今我已不能露面,唯有隐匿,子钧慢慢为我周旋,王双已死,姜伯约或可为我洗刷罪名。” “我必生擒姜维!”王平咬牙切齿,“对了,还有李盛、黄袭,想必是丞相轻信了两人的谗言……” 马谡再次摇头:“姜维多智,怕是难成。或过去几年,丞相气消,免去通缉,我戴罪立功再做评说。至于李盛、黄袭,子钧还要小心提防,他二人必然已是串通一气不肯为我等进言。” 诸葛亮把李盛、黄袭打发到阴平,这个荒无人之地,就是不想这两个人再出现众人面前。 “幼常,难道你就这样一直忍辱负重,苟且偷生?或许永远没有沉冤得雪之时。” “这又如何?丞相待我如子,我感怀丞相大恩,却不能为他守住街亭已是大罪,怎能再起波澜。若壮志不得愁,甘愿老死于山野之中。” 马谡与十五名无当军被王平安置在王平的山中故居,马谡隐姓埋名,等待时机,王平按时送去衣食,不敢对任何人提起。 汉四二六年这样过去,准备了数年,汉、蜀、魏出动兵力总计达五十余万,在雍、凉、司、并、兖五州开启的浩大战事就此收场。若算上鲜卑和蒙州,则高达七十万众。 蜀先胜后败,损失近两万,只掠得人口十万入汉中。魏,失去全部并州,外加河内、济北、鲁三郡,折曹洪、王双、鲍勋、许仪等大将,损失近八万众,艰难守住防御。汉,耗费无数钱粮,共抢占五郡,折损约两万,最大的收获却是在北方,由于鲜卑人的轻举妄动,使得汉军攻入漠北,封狼居胥指日可待。 然而最大的赢家却是南方的孙权,他再次拓野千里,新建缅州,孙权抓住最后的时机大肆将荆南的百姓南迁充实人口。东行的舰队全部失踪,孙权知道这是周仓所为,只得改为西行,得到的结果让他更加开怀,那里还有更广袤的土地等待他去开拓! 第764章 钓鱼的结果 汉四二七年正月,江南道传来喜讯,两个月前李云儿产下一子,起名周南,这要比夺取五郡更令周仓高兴。六十三岁的周仓当爷爷了,周仓有些想入非非,以后周家将枝繁叶茂,一千八百年后会是什么样子。 有高兴事,也就有不顺心的事。徐庶给周仓送信,自从周仓坐镇济北,在济南出了很多不和谐的事件。 第一件是关于天子。问题是出在钱上,源头却是在孙权。藩王孙权派张温进贡,既有土特产、珍禽猛兽,也有金银珠宝,这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在于刘协认为这是孙权进贡给自己的,应该归自己所有;行政院则认为,这是敬奉给朝廷的,应该入国库,于是产生分歧。看似只是钱的问题,本质上还是皇权,似乎双方都有道理,这可不在周仓与刘协的约定范围。该怎么办,枢密院也犯了愁,财税部一名新晋的侍郎,叫做金阿出了个主意:贡品折万元以下可全部入內府,超出万元的需按七成折价缴税或以实物抵税入国库。枢密院不敢决断,请示周仓。 周仓哈哈一笑,提笔回复:交议院审议,按结果执行;其他如有雷同,照此办理。心中把金阿这个名字记下来,此人有权谋,可观察待用。 第二件事也是关于天子,确切的说是关于皇孙刘康。周冲给的报告中说,刘康与周渊走的很近,两人年纪相仿,又都在荀谌和端木痒处学习,见面机会极多,不过现在看来两人的交流还是在学识方面,似乎两人多有共识。看宫廷剧看多了,周仓冒出一身冷汗,这两个孩子想要干什么?一个担心自己的皇位,一个是第三继承人,很容易激发出共同语言。 防微杜渐,更要未雨绸缪,周仓不介意自己的儿子有本事,也不介意争权,却不能容忍自己的新政理念付之东流,假设刘康与周渊能达成什么默契,受到伤害的无疑就是新政,君主立宪将会动摇,几十年的筹划或许一夜之间改天换地。 真是不省心呐,周仓揉揉脑袋。若自己在济南,天子刘协一定会先与自己商议,而不是固执己见。归根到底,自己的权力太大! 着枢密院行走周渊巡视各州,观政、考察民情,财税司主事金阿随行,归来后向枢密院述职。周仓提笔发回指令,希望周渊能够就此认清形势,也能够与刘康暂时分开,顺带考察金阿。 不省心的事多了去了。 第三件事,文教部尚书孙乾、鸿胪部尚书王粲、徐州刺史崔钧等联名上书提案,请重修孔庙,建孔林、孔府。提案在议院讨论两次未达成一致,院长甘池犹豫是否启动投票表决,请示周仓。之所以要请示周仓是出于无奈:士子们的呼声很高,商贾们却认为这是耗费钱粮,如果要建,那就把陶朱公的一起修建,若国库不肯掏钱,那商贾们宁可集资也要一争长短;匠人们不甘示弱,那是不是把公输墓一起修建呢,医师不甘示弱,我们还有神医扁鹊…… 拿下鲁县就惹来这么大麻烦,周仓有些无语。自己不在济南,阶层之争浮出水面,这可不是一个鲁县这么简单,可以想象自己百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思索足足有半个时辰,周仓提出一条建议:一,行政院协助天子,遴选自古以来杰出成就者,才、德并重,其成就有助于强国富民,能够成为百姓之楷模。建议可授予圣公称号,如文圣公、武圣公、医圣公等;二,财税部量入为出,酌定是否建祠以供悼念和观仰,宣扬其事迹以激励后人,不可奢靡、一视同仁,其事迹实事求是;三,所有结果由议院审议,不偏不倚,监察院监督以求公正;四,泽不被后人,圣公后裔不受其余荫,无特权。 周仓又跟宣教司尚书蒋干和锦衣卫指挥使周信去信,圣公之选系国家大事,以防有人兴风作浪再起门户之争,有诋毁诽谤、串通贿选、胁迫恐吓者依法按罪论处。 该给刘协再找点事做,想必他会很乐意牵头做这件出风头的美差,而由天子出面主办,无疑可以把矛盾降到最低。 第四件事,是关于周仓自己。是流言:斩将杀敌夺五郡,击破鲜卑都是大功,周仓该晋王位。流言的源头无从查考,但似乎被所有人认可,只差有人提案。 一群混账,周仓很恼火,自己还在考虑怎么放权,竟然还有人想要继续给自己集权,真是伤脑筋。分权势在必行! 着曲阿令北军副都督,前往漠北协助陆逊扫平鲜卑,大局略定之时,暂领北军都督,陆逊回京述职。周仓发出第一道命令,陆逊的功绩足以为自己分挑重担。 北方之战暂不论,嘉奖本战有功之臣,徐庶合当首功。运筹帷幄、制定方略,是其一;危急之时,领军进攻东平扭转战局,是其二;随机应对,调整河内战事又出谋再下任城,是其三。着枢密院论功表彰,呈报天子。周仓要徐庶将功绩揽过去,有荀谌、陆逊、徐庶这三驾马车,自己才不至于这么突兀。 发出两道命令,周仓依旧觉得有所不足。再次提笔自参,本次出征自己出于焦虑没有做好计划,有失计宜,差点导致兵败,虽然占据五郡、斩获曹洪等名将,但远远偏离原定目标,有愧于各军都督做出的努力,有愧于阵亡的将士,有愧于在后方为前线提供支援的同僚和百姓,故周仓请枢密院准许自己罚奉一年。周仓本想将罚奉用于抚恤伤亡的将士,这不是讨要名声吗?于是写好之后又涂抹掉。 短短两个月,就出了四件大事,其他的林林总总更是多如牛毛。看不出这里面是否有大鱼,却也能让人感到危机仍存。 令周仓比较欣慰的是江南道还没有卷入其中。江南道成立于四三三年末,四三四年正月周信到任,到年底就会满三年,周仓给荀谌去信,着手准备在明年撤销江南道,建议江南、江北的官员适当交流任职。 第765章 他必杀你 写好批复,派人发走,周仓伸伸腰,揉揉发酸的肩膀,一个通宵就有些吃不消,真是岁月不饶人,当家作主是苦差啊。 刚要打个盹,典满来报,东郡都督于禁和伍纲求见。周仓只得擦把脸,抖擞精神将两人召入白虎堂。 “文则、子远不在鲁郡,可是出了什么急事?”真要是有事,两个人不会擅离,也不会这么悠闲出现自己面前,周仓并不急,令人送上茶。 于禁看一眼伍纲,轻咳一声说道:“是这样,属下得报张辽张文远染疾。” “嗯?”周仓眼睛瞪大,放到嘴边的茶盏又放下。“是何病?可重?” “据说是旧迹,当年凤阳之战,张辽伏于雨中奇袭黄汉升,落下腰伤不得治愈,勉强乘马,年龄增长之后越发频发且更加沉重,听闻去岁入冬后就卧榻不起。”于禁丝毫没有幸灾乐祸,却有英雄惺惺相惜的惋惜。 “唉,猛虎也有卧榻之时。”周仓不免也感叹道,大将死于卧榻之上或许是最大的悲哀。 显而易见,出兵任城劳而无功的于禁这是心动,想要采取行动了。周仓又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眯着眼睛看着两人:“那你二人?” 伍纲抱拳道:“国公,这可是我军之良机。李典已被曹仁北调,豫州防御正弱,趁曹丕尚未增派守将,末将以为,该当发动豫州攻势。且兴霸将军在合肥早有所准备,我南北合击,即使拿不下豫州,夺下淮南几郡不在话下。” “文则,你也这样认为?” “正是,只因国公在济北,故魏军都在防备国公,且兖州战事刚毕,绝不会想到我军会再启豫州之战。” 周仓也有些意动,他何尝不想早一点结束天下一统。伍纲所说几郡,无非是与徐州和扬州接壤的淮南、谯和庐江。“那豫州的虚实,你们可探听明白?” “豫州守军约有八万,主要集结于淮南、谯和庐江,其中张辽屯于合肥,约三万众,张辽染病后主要是庞德主持军务;谯郡太守吕虔会合牛金残部约有三万人,把守庐江的是原太守朱光,此人曾被徐盖所擒,后被孙权送归,曹丕将其再次启用,手下约两万。”于禁答道。 伍纲补充道:“庞德虽勇,但其西凉人,不善水战,甘兴霸足以破之,吕虔、牛金之流也非文则将军对手。” “那你们之意,是子远守鲁郡,文则取谯郡,而兴霸取淮南,然后再图庐江?”周仓缓缓道。 “国公明见。不过我二人商议,由徐盛率广陵水军佯攻淮南,拖住庞德,兴霸将军先取庐江,之后再取淮南。”伍纲说道。 “鹏举,把端木凌叫来,还有马云禄。”周仓略一思索,对典满说道。 不一会端木凌两口子来到,伍纲把计划又说一遍,周仓问道:“你二人对庞令明多有了解,以为如何?” “庞德?”马云禄依旧是急性,“你们可打不过他。在西凉,也就是我大哥能镇住。” “唉,云禄,一直没对你说,孟起已经过时了。” “啊?不可能,我大哥无人能敌,他还不到五十呢。”马云禄一脸不相信。 “云禄,是真的,兄长是病死的。哎呀~”端木凌揉着自己的手臂,怎么急匆匆的就没有带护腕呢。 马云禄双眼含泪。“大哥也走了。” 端木凌赶紧劝解,“云禄,你觉得你出面能劝庞德归降吗?” 周仓咳一声:“以我所知,庞德难以说服,当年你从他手底下逃生,他若是见到你或许会杀了你。” 马云禄含泪点点头,“庞令明确实如此。不过此人,也有短处。” 端木凌眼睛一亮:“快快说来。” “庞令明出身低微,骁勇有胆略,故此冲锋陷阵往往是敢打敢拼不畏死,但最恨人瞧不起他,而且……”马云禄看看端木凌:“国公说的对极,他若是见到你,一定会杀你……” 差事办砸端木凌还活着,对庞德来说就是耻辱。端木凌一脑门黑线,看到老三出糗,同为独立营出身的伍纲哈哈笑道:“那子凡就是最好的诱敌之饵。” 周仓一夜的疲乏一扫而光。“那就这么定了。子凡你随军出征,我令鹏举贴身保护,云禄你仍为小统领。我在济北牵制曹仁,给你们三日制定一份详细的计划,如果需要江南道协助,尽可知会裴元绍。” “是。”三人齐声答道,唯有马云禄不情不愿。 “对了,云禄,还有好消息告诉你,马铁和马休添得一子和一女,你马家有后了。” 马云禄这才破涕为笑,几人告退,去研究作战计划。周仓坐下来,宁宁心神,再提提笔: 建议,北海水师都督太史祥入京,任执金吾,掌京畿军务,水师都督由其副手孟宇接任;鉴于兖州之事态,建议泰山郡划归兖州,伍纲任兖州刺史,涉军务。以上由枢密院洽行政院、军政院审议酌定。 周仓一改直接下令的方式,由命令变为提案,尽管可以肯定会被通过,但其中有本质的区别,周仓开始放权,至少是从表象开始,一切按照流程来。 按照惯例,军政分立,周仓首次将兖州军政由伍纲一肩挑只是权宜之计,毕竟兖州只有三郡之地,而兖州过于特殊,这里旧势力、旧思想根深蒂固,军事上的胜利只是一半,顺利推行自己的治政理念才是最要紧。所谓的京畿,现在是济南,以后或许就会是雒阳,选择太史祥是周仓反复斟酌决定,品性端正,陆战、水战不凡是一方面,关键是太史祥不涉及各方的利益冲突。 另,宣教司择政、法宣传员各百人入兖州宣扬新政,已完成的治国大纲印制万份发放各县、乡;吏治部组织兖州旧吏分批至青、徐学习,并予以考察;兖州所缺官吏,六成自各地抽调补充,四成予以公开招收。 写完之后,周仓才感到疲倦,令主簿徐淼发回济南,自己赶紧补觉。 第766章 孤得人矣 曹丕在反思,为何自己登基就事事不顺,难道说自己真的不如父亲曹操? 名士、名将凋零?为何父亲在世智士、猛将如云,总不成这些人是扎堆出生,到了自己这里就生不了什么能人。看看自己的疆土,曹丕无奈叹口气,比父亲在世鼎盛时期时少了一半,地域小造成人才缺,形成恶性循环,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闪光点,街亭之战,姜维作为一颗新星冉冉升起,这使曹丕又看到希望,在雍凉有曹真和姜维在,就不惧诸葛亮,只是图谋益州的想法不知何时才能实现。曹丕下诏,升姜维为平西将军,亭候。 东郡一带有曹仁,荆州有夏侯尚在,也可放心。曹丕有些担忧豫州,吕虔上奏,征东将军张辽病了,想想张文远八百骑大破孙权十万众,威震逍遥津,曹丕就按耐不住的兴奋,这么一员虎将在用人之时怎么就病了呢。司马懿推荐郭淮驻守淮南,曹丕认为很合适,郭淮在汉中就展示出军事才能,虽然在河东未能挡住张颌和曲阿的大军,但保住了弘农,罪过也不在郭淮,于是下诏郭淮带张虎前往淮南接收防务,张辽回雒阳调养。只是可惜,曹丕的诏书需要从雒阳送到长安,郭淮从长安再去淮南。 面对日益缩小的底盘,曹丕不甘心。汉中地势险要,诸葛亮还亲自待在那里,不好取;周仓的势力太大,士气正旺,不好惹。算来算去,也只有龟缩在荆南的孙权最好欺负,听说孙权正醉心于向南发展,都督韩当也没有变成老不死,凌统领水军都督。曹丕萌发亲征荆南、夺取四郡的念头,他又给夏侯尚发去密诏,打造战船,准备南征。 还有一人,实在是令曹丕难以取舍,上庸的孟达。孟达有才能,出兵汉中磨磨蹭蹭,诸葛亮回军就立马掉头,说他与诸葛亮有勾结吧,他把儿子送到曹真那里表示衷心;说他是魏臣吧,可就是惜身,不肯出力。把这么个人放在上庸,实在是不让人省心,曹丕还真担心,要是把孟达调离,他不肯走转投诸葛亮,难不成要灭了孟达。 司马懿有这个想法,而且提过好几次。最近这一次,司马懿直言,程武在上庸已经说通申耽申仪两人,孟达反不起来。南征正好缺人,曹丕下诏晋孟达为新城候,进京面圣,准备跟孟达交一次底。 四二六年的大战,曹丕损失足有八万人,尽管有穷兵黩武之嫌,曹丕还是下令各地征兵十万,弥补不足。这对曹魏来说无疑是饮鸩止渴,如果有民意调查的话,曹丕的支持率至少下降十五个百分点。但是这时候的民意是在士大夫一级,支持率却是再次上涨十个百分点。只因为周仓已是洪水猛兽,是旧势力的公敌。如崔林代表崔氏家族,砸锅卖铁也要与周仓势不两立。 本是隆冬时节,孙权却在享受热带水果很是惬意。西征简直是摧枯拉朽,那些土著除了依仗雨林的地利毫无优势,于是大批的树木被砍伐,送往江南道换回奢侈品,孙权不忘发展生产,派人种植茶叶竟然大获成功,更是令孙权眉开眼笑。早知如此,我何必与曹操和周仓拼个你死我活,割地称王多么逍遥自在。 张温从济南回来,贡品之争成为笑料,献给天子的贡品竟然还要分开入府库和国库,简直令人笑掉牙。唯有张昭和诸葛瑾心思沉重,大汉的根基越来越深,如此下去将坚不可摧。天下事不再由天子一言决之,万事皆以国事为重,哪怕出现一个昏君也不会受到影响,何况周仓还不在济南,哪怕以后周仓百年之后,他建立起来的这一套体系还在,大汉就不会动摇。 “大王,虽与周卫国有十年之约,但荆南移民还需抓紧。” “嗯嗯,我晓得。”孙权点头,缅州那么大一块地,只有十万汉民实在是太少。“令仲翔、子山在今年迁十万户分别前往越州和缅州。” 张昭微微叹口气,十万户看似不少,散开之后依旧是零零星星。诸葛瑾轻咳一声:“大王,臣子诸葛恪效文种范蠡之举,献富国强民之策请大王过目。” 诸葛恪洋洋洒洒足有万言,无一不是针对当前形势: 其一是增加人口。凡年过十七之女子皆应婚配,四十一下寡妇守节一年该当另嫁,未从者由官家配婚;百姓取妻妾不得超过三人。生子超过两个由官家养之。 其二是拓荒垦田。凡开拓之荒地归拓荒者所有,免税三年,拓荒不耕种的土地,一年后由官家收缴重新分配或改为军屯。 其三是改刑律。废除肉刑,视其轻重分判轻重劳役;死罪者,罚重役劳苦一生。 其四是发展商贸。仿效大汉改用新币,开设银行,自造新币;扩大与江南道商贸往来。 其五是广纳贤士。北方战乱,南方稳定,凡为避战乱而南迁者,官家给与补助,择其贤者为官。与汉、魏政见不合者,予以庇护,接纳其来避祸。 其六是精兵简政。将老弱兵卒放归乡野为民,对剩余精锐加以整训;对各州郡适当放权,全力发展生产。 孙权看后大悦。“蜀有孔明,汉有周仓,孤得诸葛恪,得人矣。”当即将之作为近十年的基本国策。为调动百姓的积极性,这个策略最多也就是用十年,当一切迈入正规就要作出调整。 孙权首先从自身做起,削减府中侍女,有的被送回家,无家可回的许配给军中将士,抓紧时间生孩子。刘备死后没多久,孙文病死,孙权也就不用再想着找合适人嫁出去。 诸葛恪献策有功,升为缅州刺史,孙权准备要好好的培养,将来作为托孤之臣。 四三七年初,南越王孙权正式册封长子孙和为世子,张昭为相,虞翻、歩骘、诸葛瑾、张温、薛综、孙邵为六卿,朱治为荆南刺史、吕岱为越州刺史、诸葛恪为缅州刺史。相仿周仓之法,以朱桓、朱然、朱据、贺齐为东南西北四军都督,凌统为水师都督,程咨为海师都督。开启自己的宏伟大业。 第767章 英雄之殇 四二七年二月,立义将军庞德正在校场练刀,兵卒来报江面出现无数汉军船只,疑似要攻打逍遥津。 庞德练武一日不懈,较西凉之时更有精进,自谓与马超也可战百十回合,自战魏续之后,手中大刀已经很久没有饮血,轻抚手中截头大刀,庞德微微笑道:“终于又有用武之处。” 然而出乎庞德的意料,随时准备出战的魏军等了两三日也未见汉军登岸,庞德忍耐不住来见张辽。 叱咤疆场的张文远已病入沉珂,腰伤只是其一,多年征战留下的陈疾显露出来,双腿如同灌铅难以着地,全身哪都疼。房中四角都有火炭,身上盖着厚被依旧觉得如临冰渊。 “这是周卫国在兖州被子孝将军所阻,又把主意打到了淮南。”庞德恨恨的说道。 “汉军在此不前,怕是另有所谋。”张辽强打精神。“我最担心的是庐江,朱光有治政之能,但绝非将才,令明立即替我上表天子,请陛下发兵,并告知朱光小心戒备。另分别派人至江夏文聘和东郡曹仁将军处,请援军。” “文远将军为何如此气短?”庞德不敢相信这是堂堂张辽说的话,难道是老了,病了,就胆小了? 张辽微微摇头:“若汉军来攻合肥不足惧,他若先取谯、庐江二郡后攻合肥,则淮南难守啊。” 谯、庐江无疑是淮南的羽翼,失去羽翼,雄鹰如何展翅?庞德眉头紧缩:“文远有所不知,文种业也是卧榻在床。” 啊,文聘也病了。张辽大吃一惊,“如此说来,汉军必取庐江。形势危急,令明留守合肥,我当亲往庐江!” “文远病躯如何能动。” “唉,汉军在此非令明不能守,还有谁能再去庐江?”李典被曹仁调走,派小喽啰去不顶事啊。“我当立即前往,希望能来的及。” 张辽骑不得马,只能乘船带五千人走水路赶赴庐江。庞德分别派人去雒阳和东郡送信,他也没忘给谯郡的吕虔送信提醒吕虔小心。 朱光哪里是甘宁的对手,十余年前的悲剧再次重演,只不过是小将徐盖换成了更加悍勇的甘宁,甘兴霸背插双戟,一手持盾一手轮着流星锤奋勇登上庐江城,太守朱光再次沦为阶下囚,他就纳了闷,怎么自己与流星锤有仇吗?却不知他手下的兵卒经历过东平之战,只因战后把这些人继续留在东平,曹仁不放心故此派至庐江,听闻汉军来攻,全无拼死之心,见甘宁有如此凶悍,更是不愿上前,只等着领取馒头和路费。 因此庐江之战这么顺利,固然汉军骁勇、甘宁勇冠三军,朱光能力有限、缺少军心、指挥不当,周仓对魏军的宽大政策却是釜底抽薪的绝计。 仅仅三十年,庐江经历了陆康、袁术、张勋、周仓、曹操、孙权、曹丕七手,终于回到大汉,曾经富庶一方的鱼米之乡不复当年,人口不及当初之三成。 甘宁下令出榜安民,依旧执行周仓来去自由的政策,只不过甘宁答应魏军安心等待十日,待形势稍稳再将其放归,魏兵对此深信不疑。 “都督,探马来报自合肥方向驶来战船约二百只,主将旗号是张,莫非是张辽亲自来了?”副将王毅来报。 “嗯?张辽来了,我正好会一会他。”甘宁早就想与威震逍遥津、战败黄忠的这员大将交手,留王毅守城,自己率五千水卒挂起锦帆迎向魏军。 “将军,汉军来迎,全部是锦帆!锦帆贼!” “庐江休矣!快,调转船头立即回军。”张辽大吃一惊,挣扎着爬起身。“取甲胄来。” 魏军的船只本就不及汉军,技术更是差上一大截,汉军借助上游顺风顺水优势,很快就追上魏军。船头的拍杆落下,迅速拍翻数十战船。 张辽手持大刀立于船尾。“水上作战,我与汉军差之远矣。”装备、技术那不是差上一星半点,根本就没得打。“你等切记,回见庞德务必叮嘱他万不可与汉军水上交锋。” 甘宁见魏军只顾逃窜,令旗挥舞变换队形,两翼包夹,自己的旗舰只管朝着张辽的旗舰驶去。“取硬弓来。” 甘宁的硬弓有两把,骑战两石,步战三石。亲卫给甘宁捧来三石硬弓。甘宁深吸一口气,弯弓搭箭,弓似满月、箭似流星直奔张辽而去。 张文远大叫:“来得好!”便要扭身挥刀,腿脚却是不听使唤,双手发不上力,就慢了那么一点,一箭正中左下腹,身体一栽差点掉下船,被身边的亲卫保住。 “保护将军!” “快划船!” 张辽深得军心,见主将有难,周围的船只纷纷靠拢,拼死挡住汉军船只,为将船开出一条道路,船上的兵卒拼命的划桨。 甘宁又射到数名魏军,魏军不退,组成肉盾,有的船只干脆把自己点燃撞向汉军,只为争取那么一点点时间。魏军如此拼命,甘宁竟然一时奈何不得,只能看着张辽的旗舰就那么离开战场,逃回合肥。 五千兵卒、二百战船只逃走了四五只,约二百人。甘宁大恨,可惜被张辽逃走。但他审问俘虏得知张辽这是拖着沉重的病躯上战场,不由肃然起敬,隐隐有胜之不武的心思,张文远你要是大难不死,养好伤,咱们再战! 合肥,庞德担忧张辽,不断派出船只打探消息。得知张辽中箭败回,慌忙带着郎中来到岸边接应。 “文远…..”见张辽昏迷不醒,庞德禁不住留下泪。 张辽渐渐苏醒:“令明何必,身为大将战死于两军阵前,我之幸也。合肥交于将军,将军谨记,切不可轻易与汉军水上作战……”言罢,合上双目与世长辞! 庞德抹去眼泪,抬手拔出甘宁所中之箭,一折两段:“文远走好!我庞德发誓,不斩甘宁为文远报仇誓不罢休!” 张辽战死,魏军全军哀痛,战心燃烧至顶点,纷纷请战为张辽报仇,庞德一一安抚,令人将张辽尸体运回洛阳,准备与汉军展开生死决战! 第768章 江贼?马贼? 魏军举哀,徐盛得到消息大喜。“张辽已死,可诱庞德出战乎?” 端木凌拧眉:“哀军必胜,张辽虽死,但魏军士气正旺……” 徐盛笑道:“士气旺则求战心切,心切则少谋,其不善水战,我可诱他战于江面。” “那好,我姑且一试。” 端木凌与典满换乘小船,带着二十只战船临近逍遥津。汉军大喊“请庞德将军搭话!” “将军,汉军出动,这是得知张将军已故,特来示威,我等请出战灭此贼!”部将成林等人纷纷向庞德请战。 庞德摇头道:“此乃诱敌之计,不可轻信。待我一观!” “槐里一别,将军可好?木凌这里有礼了。”端木凌一拱手。 “哎呀,竟然是你。好贼子!”庞德瞅见端木凌果然是勃然大怒。“当日定是你派人替你假死,从我手逃脱,我问你,大小姐哪里去了!” 庞德一句话,使成林等人骇然,原来此人与庞德是旧相识,还有宿怨,曾在庞德手下逃生,还拐走一女子。这些人看庞德的眼神开始有一点异样。 “大小姐安好,在下本名端木凌,如今我与大小姐已投靠大汉,大小姐居中郎将。难得将军还记得旧主,可将军可曾想到曹丕将马氏一族三百口诛杀?将军为何还要助纣为虐?马腾将军对将军有知遇之恩,将军为何不报?” 庞德哪里是记挂旧主,他分明是痛恨端木凌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走,还把马云禄拐走。成林等人不知所以然,听端木凌这么一说,反而对庞德有了疑心。 “好贼子,伶牙俐齿播弄是非,以为我看不出吗?” “将军,敌军只有二十余船,我等出战灭之!”成林再次请战。 庞德一指见面远处乌压压的战船:“难道你们看不到远处汉军?文远将军临终言不可轻易与其在江面作战,其船坚且快,非你等所知!” 成林等人大为不满,就这样对着骂街?既疑心庞德怯战,又疑心庞德另有所图。庞德喊道:“取弓箭来!” 庞德用的也是三石弓,一箭射向端木凌,力道、准头都不差,可惜端木凌身边有个典满,被典满一戟拍落水中。 “我必杀你!”庞德恨恨指着端木凌大骂。 “庞德不会出战,撤吧。”端木凌轻叹一口气。 徐盛眼巴巴盼望庞德能够出战,结果却大失所望,看来只有泊在淝水之上等甘宁兵到,强攻逍遥津。 成林等人回转。“要是曼成将军在就好了,庞德不过一西凉降将,仗有几分蛮力罢了,我等跟随文远将军大败孙权时,还不知在哪个山沟里。” “莫要被他听到,少不得又挨上几鞭。” 庞德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却又不好责罚,心中好不气恼,只得下令小心戒备,不得轻言出战。 甘宁在庐江只停留三日便从陆路挥师东进,两日攻克肥西,兵锋直指合肥。 甘宁的将旗迎风飘扬,庞德点兵便要出战。成林等人大惊:“汉军初来,将军固守不出,今其大将来到,为何又轻易出战?我军但固守以待援军。” “害文远者,甘宁也。不出战如何为文远报仇?甘宁连经两战,其势已弱,正可击之!” 部将贾茂劝道:“甘宁乃是名将,曾败东吴孙策和我曹休将军,不可与之交战呐。” “水战,我之短也。锦帆贼弃舟登岸,自寻死路。且汉军水陆来攻,实难固守,败其步卒,水军自退!你等守营,不得多言!”庞德有些恼火,甘宁有什么了不得?我这是扬长避短。 庞德力排众议,率万人杀出,向甘宁挑战。 “兴霸将军欲出战乎?”端木凌此时正在甘宁大营。 “何来此问?” “兴霸之勇天下闻名,但我素知庞德之勇,他与关羽、黄忠交手亦未曾落于下风……” “子凡以为我不敌庞德吗?”甘宁不快。 “绝非如此,我只是担心如此一来战事又将旷日持久。我军出战已半月有余,我料魏军援军不日将至,故欲速取合肥,当用计。” “说来听听。” “我诱庞德出战未果,想必是他担心水战不利,而此时他又主动出迎,实属矛盾。如我所料不差,他一是愤恨兴霸射杀张辽欲为其报仇,二是想借陆战击退我军,故急于求战。将军出战,不妨诈败,引他来追,我领军断其后路,徐盛猛攻逍遥津,合肥可得。” “你是要我诈败?”甘宁瞪着眼睛瞅端木凌,火爆脾气又上来。 “庞德不过一匹夫,斩之又有何大碍?尽早拿下合肥,占据淮南才不负国公所托,望将军三思啊。” “哈哈哈,就如子凡所言。我给你一万人马,务必拦住庞德,那是我再与他一决胜负。”甘宁脾气不好,却不是不识大体,已经有了射杀张辽的功绩,又何必在意一个庞德。于禁正在谯郡交战,还等着与自己会师呢。端木凌说的也没错,合肥的战事不能拖长,曹魏援军到达,那图谋淮南的战略又将化作无有。 端木凌与典满率万人向南溜出大营,甘宁率万人出战。 “你便是甘宁吗?”庞德刀头一指。 “既知我名,如何敢与我交战!” “不过一江贼!”庞德怒道,“我今日拿你项上人头祭奠文远。” 甘宁闻言勃然大怒:“孙策、曹休皆是我手下败将,你一西凉马贼焉知我中原大将!西凉马氏有恩于你,你却投靠杀害马家的曹操,真背主马贼也。” 庞德哇呀呀暴叫,抡起截头刀朝甘宁当头劈下,甘宁用双戟隔开。初一交锋,两人顿觉对方不容小觑,各自提起精神,刀来戟往杀到一处。 斩约三十回合,甘宁拨马就走,戟交左手右手拽出流星锤抖手掷出,庞德却是掷出飞挝,飞挝与流星锤在空中相撞,谁都没占到便宜。 “你我不用暗器,在兵刃上见真章。”甘宁收起流星锤暗暗称赞,庞德刀马娴熟武艺不凡。 “正合我意,今日你我不死不归!” 第769章 取合肥 两人又交战三十会合,庞德越发神勇。甘宁暗思凭武力难败庞德,只能依端木凌之计,佯做气力不足招架几招后大呼:“今日到此,明日再战!” 庞德狞笑道:“何须等到明日,今日就拿你祭奠文远。” 甘宁虚晃一招拨马就走,庞德以为甘宁真败,大刀一挥:“追!” 追出十余里,庞德不敢远离便要回军,端木凌领军杀来。原来端木凌既担心甘宁杀得兴起不肯诈败,又担心庞德疑心有诈不肯上当,于是又与典满分兵五千,前来接应。 “令明何故迫之太甚,何不与我一同归顺大汉?” 一见端木凌,庞德又勾起怒火,领军来攻,甘宁返身再与庞德交战,约二十回合拨马又走,庞德大喊:“不杀你二人,我誓不罢休!” 汉军大败,追出近三十里,庞德渐渐冷静下来止住马蹄,下令回军,行不过十里,一支人马拦住去路,迎面之人正是典满。 典满哈哈大笑:“庞德,你可认得典满,典鹏举?” “只不过借你父之名,竖子耳。” 典满大怒,轮开铁戟砸向庞德。一交手,庞德发觉自己错了,能够斩杀许仪,典满岂是浪得虚名,也是庞德与甘宁大战近百回合,又赶了五十里路,人纵有精神,马已乏力,竟隐隐处于下风。 归路受阻,甘宁与端木凌已经杀回来,魏军大乱,折去数千人,庞德见势不好只得舍弃典满,领军择高地驻扎,只等养足精神再做冲杀。甘宁三人也不进攻,分东、西、南三路围住。 逍遥津这时却是喊杀震天,徐盛率三万水军猛攻渡口,成林、贾茂等只得退守等候庞德。 “庞德已投降,你等还不出城受降,还等何时?”汉军在城外大喊。 “汉军可信否?”成林问道。庞德出战迟迟不归,难免令人怀疑。 贾茂直摇头:“此乃汉军奸计只为乱我军心,不可上当。料想庞将军被汉军所阻,一时不得返,只需坚守几日,令明必归。”隧下令,庞德已大败甘宁,正在回军途中,勿听汉军谣言,稳定军心。 入夜,庞德试图冲击汉营。汉军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万箭齐发将魏军射退,庞德终不得突围。 庞德急,成林更急,等待一夜不见庞德回转,兵卒已然开始怀疑庞德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可恨庞德不听我等之言。”成林一筹莫展。 贾茂慨然道:“事到如今,只有与合肥共存亡!” 就凭你我?成林带着玩味的眼神看着贾茂。贾茂厉声说道:“城中将士感念文远将军之德,无不望以死报之,合肥城池坚阔,还有万余人马,足可守御等候援军。” 成林拔出佩剑:“誓与合肥共存亡!” 两人精神可嘉,魏军也是敢于拼命,可惜二人能力不足、水平有限,当汉军用冲车撞击城门时,面对新式武器魏军竟然没有好的应对措施,当贾茂想起来要用巨石封堵城门,未等巨石运到,城门已被撞开。 魏军一窝蜂上去封堵,想要凭血肉之躯阻住汉军,徐盛亲帅两千铁骑冲杀过来,飞镖、飞斧只往魏军身上招呼,血肉横飞。 北方产马之地尽归大汉所有,轻骑已是五军必备,徐盛专门从徐州带来三千骑。而魏军战马来源只剩下西北一处,因此轻骑多在曹真和曹仁处,夏侯尚与曹真关系好可以得到一些战马,而张辽手下的八百骑勇士早已死绝得不到补充,故除了主副将,合肥只有不足百骑作为探马,限于用于探听消息传递军令所用。 正应了周仓那句话,两军交锋打的是钱粮。冷兵器时代,策略、武力、士气固然重要,钱粮、军备绝不可忽视。周仓财大气粗,又肯花大力气改良装备,无论是盔甲、兵刃都要远超魏军。 贾茂急上马试图封堵城门,他又哪里是徐盛的对手,只不过三个回合便被徐盛挑落马下。无头的苍蝇又哪里与汉军抗衡,无序的指挥只能越战越乱,城门已失魏军一败涂地,徐盛还在纳闷为何魏军如此不堪一击,却不知成林见城门失陷,就领残余开北门仓惶而逃,他压根就不想与合肥共存亡。 占据合肥,徐盛立即领军向西与端木凌会合,端木凌直拍大腿:“文向将军误矣。” “啊?”徐盛大惑不解,“这是为何?” “将军当趁胜北上追击,攻打寿春。庞德不过一困兽,何劳将军增兵?” 徐盛恍然大悟,悔之不迭。 庞德发觉汉军从合肥方向增兵,情知合肥必失,不敢再做停留立即领军北退。甘宁来追,却因庞德亲自断后,边退边战,只得眼睁睁看着庞德带着五千余残部逃走。 休整一日后,端木凌与甘宁商议,留徐盛守合肥,两人率军三万继续北上。到达长丰县时便得到探马来报,魏主曹丕以郭淮为大将援救淮南,收敛成林、庞德败军万人,又集结出近三万人,在寿春固守。 “兴霸将军,庞德虽不足惧,但郭淮不容小觑,听闻此人用兵沉稳极善守,曾在汉中以三万众拦截刘备、张飞八万大军不得进,不如我们暂缓进军等候文则将军。”端木凌暗叹郭淮来得太快,汉军已经失去先机。郭淮统兵有方,再有庞德这员悍将相辅助,寿春城高墙厚、粮草丰足不是那么好取。 甘宁虽然不认为郭淮有什么了不得,但此时他对端木凌的谋略已有所认同,略一思索点头道:“如此也好。” 成林败回寿春,在郭淮耳边没少说庞德的不是,该出战时畏手畏脚,不该出战时又轻敌冒进、不纳良言等等。庞德败回时却没有过多的解释,只说自己中了甘宁的诱敌之计,并坦言甘宁、典满之勇,端木凌狡诈。 郭淮好言安抚两人,齐心协力共破汉军。张虎因为父亲被甘宁射杀,痛不欲生,直言要出站为父报仇。郭淮只能再次抚慰张虎,许诺定然将甘宁拿获交给张虎。令三人整顿人马、坚壁清野,等待汉军来攻。 第770章 难啃的骨头 甘宁、端木凌在等待于禁的消息,却不知于禁此时也陷于两难境地。 于禁从彭城出发在萧县遭到牛金和李绪的顽强抵抗,两军连战十日,牛金大败西退至酂县,太守吕虔赶到支援。于禁拿下相县后,留诸葛绪驻守,改道南下,接连攻下铚县、竹邑县、符离县、蕲县、洨县、龙亢县、虹县。谯郡下辖十六县,汉军已得其九,只余下费亭、苦县、宋县、城父县、山桑县、酂县和治所谯县在魏军手中。 “父亲,我军疲矣。”于圭很是无奈,谯郡太难啃了。按照以往的经验,魏军大军战败,各县要么开城纳降,要么望风而逃,谯郡却不是如此,明明仅数百名兵卒把守,却在县令和官吏和大户们的带动下聚齐一二千青壮负隅顽抗到底,城池失陷便将府库付之一炬,给汉军带来不少的麻烦。 “谯郡乃是曹氏故里,广有人心,且具是其心腹爪牙冥顽不灵之徒。”于禁轻轻叹口气,这何尝不是他事前所没有预想到的呢。 “那我们怎么办?” “暂且休兵。派人打探淮南战事,派人报之国公。” 手持战报,周仓眉头紧皱,兖州战事不合人意,豫州战事也是如此,这该如何是好。曹操在兖州和豫州几十年的苦心经营真不是白给的,这两块骨头如此难啃。 暂且休兵吗?与曹魏拼国力,一点一点把他蚕食掉?还是干脆大规模增兵,掀起一场会战,速战速决?会战的主战场是继续在豫州还是改为兖州? 不能再等了。周仓考虑足足有一个时辰,白头发多出好几根。 命令一,王基出任蒙州刺史,波霸为平北将军、韩鼠为参将镇守蒙州。韩龙率五千骑南下豫州助于禁。 命令二,曲阿为北军都督,接手陆逊之军务,与曹性共同助臧霸平靖北疆。晋陆逊为车骑将军,南下河内与张颌、徐晃共商南下司州、兖州。 命令三,裴峰率本部五千轻骑来济北,等候差遣。 向枢密院提议,迁崔钧为豫州刺史,徐州刺史空缺由枢密院会同吏政部提名竞选。自己不在朝中,暗涌浮动,周仓不介意再扔一块石头,看看还会起什么波澜。竞选就是这块石头,从来没有过的事物是考验人的最佳载体。 有资历有名气有能力,崔钧出任豫州刺史,无疑是最佳人选,于禁已经啃下第一口,后面将更加的难啃。伍纲在鲁郡啃得就很费劲,改变人的思维要比作战还要难! 宣教司两百人没日没夜的深入田间地头四处宣讲,老百姓听的一知半解,士子们听不进去,大户们躲之不迭。清查户口、丈量分派土地,筹备春耕、组织民选,小吏不堪用,新到任的官吏们忙的脚不沾地。锦衣卫接连破获数案,有向曹魏传递消息情报的,有散布流言诽谤汉政的,有居家潜逃的,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伍纲未直接问罪而是安排公审,以收揽人心,只是苦了法院,每日的卷宗只增不减。百姓和大户当中不乏消极应付、不肯合作的,伍纲不敢强压,只等腾出手来慢慢收拾;也有在伍纲面前歌功颂德、招摇卖弄者,伍纲不明白周仓说的糖衣炮弹是什么意思,但知道这绝非什么好话,对这些人不偏听偏信,慢慢筛查。 两个月下来,伍纲消瘦很多,按照他的话讲,面对千军万马也没有这么费神劳力。幸好办学三十余年,每年的毕业生由最初的二百人增长到三千人,从政的就达千人,队伍建设方面卓有成效,有的已经成长为州别驾、郡太守等要职,尽管如此吏政部的任免和交流调动文书,如同雪片发往各地。 在议会的强大压力下,天子刘协妥协,放弃贡品的独家占有。万元以下归內府,超过万元按照六成纳税。不过对主持圣公的事务,刘协即为卖力气,成立一个委员会,自己出任会长,效率出奇的高,谈论一个月后初步确定先设立九圣公,分别是:文圣公、武圣公、兵圣公、法圣公、医圣公、商圣公、匠圣公、农圣公、宣圣公。传喻各州郡推荐,六个月后评选。 消息传出,州郡震动,褒贬不一,很多大儒对把商圣、匠圣等与文圣相提并论而不满。慑于天子威仪、民意难违,只能私下发牢骚,而在鲁县,孔丘的故里,孔氏的后人发起串联,一定要把文圣拿下。不仅要把文圣拿下,他们还要为后系子孙谋求余荫。 他们提出很多理由,祖上的功绩是其一,汉武帝尊儒是其二,孔氏子孙德才远超他人是其三。孔氏遗传的血统比他人尊贵,孔氏家教比别家完备,孔氏子孙比他人更加知礼,孔融四岁就知道让梨,等等。大儒和士子们随声附和,搞得文院里的学生心神不宁。 编辑司侍郎孙琳向宣教部尚书蒋干求计,蒋干挑出一个锦囊仔细看了半晌,哈哈笑道:“如此正好。立即开启论坛,题目:让梨说。” 让梨说,由一连串的问题发问开始: 问题一,孔融在家中不为长,为何要四岁的孔融分梨?孔家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问题二,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为何不让大家根据自己的喜好自取,不爱吃梨的却要分大个,爱吃的却是小个,如此分配是否合理? 问题三,孔融以自己小,把大梨让给长者;又以自己长,把大梨让给幼者,标准不一,难道说是因为孔融不爱吃梨找的托辞。 其他问题更是五花八门,如客人送梨为何还大小不一?梨的大小不代表味道的好坏等等。问题一出,搞得参会人莫名其妙,怎么会有这么多疑问,仔细再想想,这些疑问下面似乎饱含深意。 有问题就要解答,然而人们忽然发现除了谦逊礼让没有更好的解释。马上就有人指出,谦逊礼让就是让自己吃亏吗?那以后谁还敢分梨?更有人很尖锐的指责,所谓的谦逊礼让就是为了赚取名声,这与沽名钓誉有什么分别? 第771章 让梨之争 蒋干自发起讨论之后一直藏于幕后,任凭各方互相指责,十数天的争论很是热烈却没有任何的结果。也不能说没有效果,一致标榜的典范出现争议,支持者一下沉寂许多,治政者们陷入更深层次的思考。 为这件事,蒋干专程跑一趟济北向周仓求教。 “呵呵,这不很好嘛。”周仓笑道。“这里面没有孰是孰非,只不过是让大家多探讨一下。谦逊礼让是美德,但是美德不是用于对人夸耀,而是每个人的良知。至于有人把这个小问题扩大过分解读,那也由得他们去,多思考总是有好处。” 周仓说的轻松,让梨说绝没有那么简单,蒋干认为这里面或许是对礼的进一步探讨,他又怎肯轻易放过,试探的问道:“国公以为,如是国公该如何分配?” 周仓叹口气:“我幼时家里穷,有时能打到一点野味,父亲身体不好却总是把好肉给我,这是舔犊之爱。故,于家于亲,这是情,于情而言没有对错,情大于理,清官难断家务事。治国则是靠法,法不徇私情。情与法,又离不开德与理,其中之深奥虽千百年难穷究竟。至于如何分配,我大抵也要学那孔融,只不过在四岁之时做不到。” 蒋干嘿嘿笑道:“我知道国公不爱吃梨,除掉这个原因也会学那孔融吗?” “这你也知道?那子翼会如何做?不说在家中,就说在政务院,你为各部尚书如何分?” “这?”蒋干略一犹豫,苦笑一声。“恐怕也只能如此,否则我岂不得罪各部尚书?” “那我再问你,如果将梨放入盘中由大家自取,又会如何?” “荀大人如果不取,他人无人敢先取。” “如果盘中仅剩一梨,又会如何?” “梨子烂掉也无人会取……”蒋干脸色一变,肃然拱手道:“蒋干受教了。” 孺子可教也,周仓欣慰点点头。“宣教司干系重大,任重而道远呐。” 让梨之争无疾而终,却又引发另一后果。鸿胪部尚书王粲因为自己的主张没有得到重视,让梨之争使他对自己一直坚持的信念产生一丝动摇,郁郁寡欢,不久病故,终年五十四岁,按照惯例在英烈祠塑像。王粲,王仲宣,出使冀州调和袁谭和袁尚不成,依附周仓,出使各路诸侯不辱使命多有功绩,本人才智过人有过目不忘之能,有诗、赋、论、议近六十篇,临终自叹百无一用付之一炬,家人只抢出诗文二十三篇,王粲又广为藏书得万卷,尽捐献文院。 天子刘协亲自祭奠,并且做了一件奇葩的事。“王仲宣平日最爱听驴叫,每人学一次驴叫,为他送行吧!”于是在王粲的葬礼上一片驴叫声,驴鸣送葬被载入英烈志。 远在吴郡的裴元绍听说之后哈哈大笑:“我家中原有二驴,叫声难听之极……” 周信微笑:“家父曾写黔驴技穷,驴叫可曾震慑过猛虎啊。” “听闻兄长已令你三弟巡视各州,年末你任期将满不知有何打算?”裴元绍对周信很是关爱,按惯例来说周信任满,周仓在外,就该将周信调回监国。 “江南道各州郡官员到位,也已基本安定,当初我提议三年不用兵,时限已到,今父亲年事已高仍亲临两军阵前,兴霸、文则将军经略豫州,我欲上书带兵出征,叔父以为如何?” “好哇!”裴元绍一拍大腿。周信从政经历可谓丰富,欠缺的是没有从军经验,与军中的将军们缺乏足够的了解,以后要是主政、树立起威信,就要尽快把这块短板补上。“我愿上书推荐你为大将军!” 周信摇摇头:“不劳叔父。我独自上书即可。” “也罢,不过还需早做准备。我老了,就让曲奉先陪你练练手,排兵布阵、军需防务我还能指点你一二,以后你隔几日抽出一天来我军中,随我一同操练人马,熟悉军营。此外,你可在军中挑选中意者充当下属。”裴元绍要给周信拉一批心腹。 “正有此意,届时叔父可要割爱呀,不需多,有曲奉先和曲平在,只要二三人就可。”曲奉先好武,曲平好谋,曲奉先风流倜傥、曲平沉稳老成,两兄弟的性子截然相反。 “此话如何说来?全军皆可由你调遣。”在裴元绍心中周信就是周仓的接班人,这天下就是周家的,不过他很遵从周仓的叮嘱,只要周仓不开口,他绝不挑动。“如果需要,我可上书把裴峰调过来,这小子我可有年头未见,听说他在并州和河内多有战绩。唉,也不知道把孙儿给我送过来。” 裴峰娶了周冲的女儿,波霸娶了周喜的女儿,分别有了后代,见周南白白胖胖,裴元绍也是着急看看自己的孙子。没奈何,周冲对外孙即为宠爱,留在身边就是不肯送到南方,还说什么南方湿气重,不利于孩子成长。有样学样,女儿跟马铁的儿子也以同样的理由留在北方,还多了一套说辞,说是北方男儿多血气,男孩应该在北方,想想裴元绍就来气。仔细想想,儿子和女儿说的也有道理,半辈子生活在北方,裴元绍在吴郡还真有些不适应,他打算待国事基本平稳,自己六十五岁时解甲归田。 “这倒不用,我想请黄叙从山越人中为我招募五千勇士,多花点钱不要紧,人一定要精壮、听从调遣。另外,派人再至辽东请周吉叔父多调一些好的兵刃和盔甲。” “这都是小事,只要我一封书信,不需一个月都可办妥,两个月完成装备。”裴元绍撇撇嘴,大公子开口还有办不成的事。何况,黄叙的病是周仓找华佗医好的,周吉更是从小跟随周仓的家臣,那还不溜溜的。甘翔是甘池的儿子,让他专门派船去接就是。 “有劳叔父。万事还要按规矩,莫要因为我耽误其他军事。” “这不用你多操心,先随我去军营,领军与执政不同,俗话说慈不掌兵……” 第772章 司马懿挂帅 孟达接到诏书,没有丝毫犹豫,即刻启程赶赴洛阳,曹丕深感欣慰,君臣相谈甚欢,一致认为夺取相对较弱的荆南是扩充势力的最佳策略。同时孟达还提出,益州虽然地势险要,但是只要对益州严加封锁,只凭其一州之地难有作为,李严被惩处会进一步诱发益州士族的不满,终究有一天诸葛亮也难以掌控。 曹丕大喜,即晋孟达为镇南将军赴荆州,与夏侯尚一道操练兵马准备南征,程武接任孟达为上庸太守。 南征计划还未实施,淮南又起兵戈,过海紧赶慢赶,还是没有及时赶到合肥。张辽的尸体送到洛阳,淮南能否守住还是其次,又失去一员智勇双全的上将,令曹丕万分痛心。 曹丕的压力越来越大,周仓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南北半月形的进攻,两个月牙如同一把大剪正在切割自己的江山。荆南对自己越来越重要,或许这会是自己消除危机的关键。 没几天郭淮上表,合肥已失,有自己据守寿春绝不令汉军再进一步,同时郭淮又提出自己的担忧,于禁进攻谯郡连下九县,势头极猛,谯郡是曹氏祖地干系重大不容有失,而吕虔、牛金有些势单力薄,故力荐司马懿领军,统筹调度豫州军务。 在曹丕的手头还有另外两份奏章,分别来自任城王曹彰、陈留王曹植,两人都向曹丕请战。曹彰很决绝的自请削去王位,上阵杀敌;曹植则表示自己已禁酒痛改前非,以死报国。 三份上表,薄薄几页纸,曹丕拿在手中沉甸甸。曹操的临终遗言犹在耳边,曹丕却是有些顾不得了。西有曹真、东有曹仁,南有夏侯尚,唯有东南的豫州令他放心不下,郭淮虽有谋略,奈何威望不足,于禁和甘宁都是成名已久的宿将,郭淮未必是两人对手,祖地谯郡不能丢! 曹丕任司马懿为征东将军,总揽豫州要务,守住谯郡,寻机夺回淮南。司马懿奏请,郭嘉之子郭奕为长史、钟繇之子钟毓为参军,陈群之子陈泰为游击将军,卫兹之子卫臻为监军,曹丕一一诏准。卫兹即当初陈留首富,助曹操起兵,后来讨伐董卓,战死在荥阳。司马懿带着二十岁的长子司马师和十七岁的次子司马昭,率两万人赶赴谯郡。 华歆私下对刘晔说道:“仲达此次出征不带宗族,其心可猜度乎?” 刘晔笑道:“天子睿智,自有决断。” “哈哈哈,我就知陛下必将重用父亲,若早已父亲为将,战事何至糜烂至此!”年轻的司马昭初次出征很是兴奋。 “子上休得乱语。”司马师急忙止住口无遮拦的弟弟。司马懿雄风尤胜其父司马防,司马防有八个儿子,司马懿却有九个,当然比曹操还要差的远。司马师与司马昭为张春华所生,其余七个尚未成年,两人性子不同,司马师多随司马懿,性格坚韧雄才大略;司马昭却与曹操有几分相像,多了份张狂。 “本是如此,何须我多言。”司马昭对哥哥还是很敬重的。 “唉,子上啊,此次出征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兄长何处此言?莫非兄长以为于禁、甘宁之流还能是我等敌手?” “有曹仁、曹真、夏侯尚等人在,曹氏尽掌兵权,故陛下弃用父亲。今迫不得已才重用我的,我不担心于禁之流,我只担心此战我等锋芒太露落得鸟尽弓藏啊。”司马师摇头叹息小声说道。 “不止如此吧。”司马昭张张嘴,变天憋出这么一句。 “你以为本次出征,父亲举荐为何皆非宗族?”司马师向司马昭丢个眼色。别人想不明白,司马师最清楚,这是一举两得之计,既可以给非宗族将领积攒功绩,提升地位,弱化曹氏的绝对垄断,也是为司马氏争取人心,积攒人脉。此中大有深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父亲,我们现前往何处。”司马昭打马赶上司马懿。 “直攻相县!”既然领军出征,必须先要夺取主动,司马懿打定主意弃守为攻,打于禁一个措手不及。“传令给陈泰加快进军佯攻相县,令牛金若见于禁回军,放其过去后斜插竹邑,你我在中途设伏,擒拿于禁。再令郭淮稳守寿春,不可令甘宁北上,待我破于禁后再南下与他合击甘宁!” 司马懿去了豫州,曹丕多少安心下来。曹仁坐镇东郡,手下有夏侯霸、夏侯惠、夏侯儒、令狐愚、戴陵、常雕、毌丘俭等十余上将;曹真坐镇长安,有姜维、夏侯楙、程武、费耀等相辅,失去王双和韩氏父子,曹真又挖掘出徐质、石苞、州泰,据说徐质善用大斧有万夫不当之勇,石苞和州泰明智而有气量可勘大用。 曹丕正愁南征将寡,曹真雪中送碳送来两人,安定人胡遵和胡奋父子,通晓军事,曾聚集乡众与拓拔秃发交锋,屡屡得胜,终因由于寡不敌众才投入关中。与胡遵一同到来的还有两千西凉铁骑,实在是令曹丕大喜过望,胡遵不是一个儿子,而是有六个,只是胡奋年长,还不及二十,另外五个虽年幼却聪慧伶俐。 曹彰去任城王,贬为任城候,归曹仁节制,曹仁虽为长辈却不好指挥一个王,调夏侯惠入雒阳任执金吾。曹植去陈留王,贬为陈留候,前往长安,为曹真参军。 做好这一切,四三七年四月,曹丕留太子曹睿监国,华歆、刘晔、吴质、蒋济为辅,河东太守为杜幾司隶校尉,满宠、郭缊、杨秋、卫瓘等将把守各处要塞,带着胡氏父子和司马望领军三万南下襄阳。 司马望胸有韬略不亚司马师,算是司马一族最为出色子弟之一。本是司马氏老三司马孚次子后来过继给老大司马朗,幼年曾在本家荆州名士司马徽身边求学,只不过那时司马望只不过一小书童,徐庶与诸葛亮都已出山,故此并未谋面。 第773章 风雨变幻 “报将军,魏主曹丕以司马懿为将,现正领军攻打相县,诸葛绪将军请求将军救援。”探马来报。 郭淮在寿春防范极其严密,于禁与甘宁尝试几次进攻毫无成效,只得又退回龙亢。 “嘶~”,于禁深吸一口气,作为老人对司马懿再熟悉不过,不似贾诩般阴狠毒辣,却老谋深算,不容小觑的对手。 见父亲有些失神,于圭问道:“父亲为何犹豫?” “司马懿用兵老辣,且有诸多算计,稍有不慎便会中其奸计。我疑心他攻相县为假,多是要围城打援。” “诸葛绪乃诸葛诞将军族弟,不可不救啊。” “你传令给彭城的陈骞,令他领军至萧县作为接应。”于禁想了想,预先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起兵回相县,派出探马严加打探可有伏兵。” 陈骞是陈矫之子,也是徐州故吏的后代里为数不多的从伍之人。独立营出身,服役年限已满转到军中担任哨长,慢慢成为一营主将。与他一道转行的还有陈到之子陈仍,还有崔钧之子崔岩,这两人没有入伍而是去了武院协助陈到培养人才去了。 一路畅通无阻,兵马行过竹邑。于禁猛勒住马缰绳:“停止前进!回军!” “父亲这是为何?” “呵呵,如我所料不差,魏军在前有埋伏,见我退兵则疑心被我识破,必引兵来追,待我设伏先破贼兵!” 途中于禁就在思索如何应对司马懿,终于想出一计,先是假意救援,然后突然回军,诱使曹军来追,给曹军来一个反埋伏。一个很有想象力的计策,可惜却与前来夺取竹邑的牛金狭路相逢,两军来不及摆好阵势就展开激战,不到半个时辰牛金渐渐不敌,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分三路杀来,汉军难以招架。 于禁大呼:“退已无路,不如冲过敌军前往相县!” 司马懿也未料到于禁会不退反进,被于禁冲过包夹奔向相县,只是于禁的两万人马折去一半,牛金贪图收复失地欲取竹邑,司马懿斥责道:“何必在意一城一地!拿住于禁,豫州可定!” 牛金被申斥,不仅不生气反而兴奋道:“仲达可为大将乎?天子得人矣!”主动请缨为先锋,紧追于禁。 陈泰在相县,闻于禁赶到,与钟毓商议由钟毓继续围城,自己领五千人前来堵截,使于禁不能与诸葛绪会合。于禁领军冲杀,陈泰严阵以待,坚持约一刻钟,终于盼来牛金的追兵,于禁只好分兵令于圭阻挡牛金,汉军陷于包夹之中。 城中诸葛绪见于禁落于困境,急领兵来援,杀退陈泰与于禁会合,钟毓却再次与陈泰合兵一处,死死挡住于禁。又是一番苦战,于禁始终不能突破陈泰与钟毓的防线,而此时牛金也等来了司马懿父子。 “文则,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司马懿大声喊道。 四面皆是魏军,于禁长叹一声:“难道这里就是我的丧身之地?”于禁不敢投降,他深知司马懿和曹丕的品性,两人都没有曹操的度量,投降只能受到百般羞辱,生不如死。 “父亲,我来断后,你与诸葛将军赶快突围。”于圭喊道。 于禁摇头:“国公委我豫州事,今不能成功,唯有拼死一战,以全我父子之名!” 正当三人准备死战之计,陈泰军大乱,似有援兵到来。于禁大喜道:“这定是陈骞前来接应,你我速杀出去。” “文则都督勿忧,韩龙来也!”原来是韩龙得周仓之令南下助战,途经萧县,听陈骞说相县有危领兵来救,却不想救了于禁。 五千轻骑轻松杀散陈泰兵马,司马懿大惊急下令布阵,重甲和盾牌手在前,枪兵在后,弓箭手于两翼。 韩龙接住于禁:“末将来迟,都督勿怪。” “若非将军,我等几乎性命不保。”于禁大难不死,心有余悸。 “韩将军,可败魏军乎?”有五千轻骑,诸葛绪有了底气,就想反攻。 韩龙苦笑一声:“心有余,力不及也。我得消息之后一路急赶,皆已人困马乏,只凭余力杀退魏军实难再战。”从蒙州到徐州几千里路,未做休整,从萧县又到相县一路不停投入战斗,骑士战马都已疲惫,这就是陈泰没有防备,否则韩龙将损失巨大。 于禁回头看看魏军,叹口气道:“魏军也已布阵,实难攻破,我等暂退萧县休整。” 汉军、魏军都不敢出击,魏军只能看于禁退走,钟毓趁机收复相县。司马昭很是不舍气,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司马师却很满足:“如此最好。” 因于禁退走,司马懿不敢轻易南下寿春,自己留守相县,令牛金和两个儿子收复其余七县,于禁辛苦夺下来的九县只剩下萧县,其他尽被司马懿所夺。司马懿上表奏捷:大败于禁,斩杀敌军近两万众,收复八县。以陈泰拒敌有利为首功,牛金奋勇杀敌为其次,钟毓率先收复相县为其三。众将莫不心服,司马懿在军中威信暴涨。牛金私下比较,认为司马懿用兵不亚曹仁,而在他的心中曹仁第一! 于禁逃回萧县只有万余人,其中还有韩龙的五千骑,心中万分懊恼。出兵兖州无功,出兵豫州损兵折将,脸面何在?汉军除了徐晃在寿春遭受瘟疫,还曾没有如此的惨败。作为豫州战役的发起者,于禁又羞又怒,上表自参请求削去都督之职,允其戴罪立功。 相县会战,司马懿名声大噪,无论他想保持多么低调,也无法阻挡好事之人为他鼓吹。有人建议挟此大胜可南下淮南收复合肥,甚至有人建议挥军东进夺取徐州。惶恐之余,司马懿再次上表,言此为小胜,不可得意忘形,请求暂缓用兵。 曹丕在襄阳得知消息龙颜大悦,给司马懿回信,豫州战事由其斟酌,不必在意他人之语,勿负朕望。好事连连,江夏太守文聘身体开始好转,有望康复,曹丕没有了后顾之忧,以夏侯尚为大将,孟达胡遵、胡奋为副将,孟达为先锋,司马望为参军南下江陵准备渡江南征。 第774章 好大胃口 先胜后败,司马懿出山,着实令周仓着急,幸亏自己调韩龙南下,差点损失一员大将。眼见豫州战事陷于僵局,孙权又发来告急,曹丕驾临荆州! 可以想象,荆南四郡将来要交给大汉的,孙权不可能在这里与魏军拼个你死我活,周仓若是不发兵,孙权一定会卷铺盖卷走人。荆南绝不能落入曹丕之手! 裴元绍给自己送来一封私信,说是周信想要领军。不过周仓想来想去不打算让周信去淮南,而是去荆南接收四郡抵御曹丕。周仓下令,着周信、裴元绍提前接收荆南,请南越王孙权给与粮草支援。调执金吾太史祥南下,与徐盛共掌长江水师,巩固江防,南海水师孙兴、甘翔全力配合。 周仓盘算一下,三万水师、五万步卒,守住长江没有多大问题,至于周信与裴元绍如何筹划,谁为主、谁为辅,周仓没打算干预。唯一的隐患是孙权,万一孙权反水,后果不堪设想。又派新任鸿胪部尚书杨进前往荆南,向孙权陈说厉害,免得孙权想三想四。 于禁要求自贬,周仓将文书转给枢密院,由枢密院酌定。这算是小事,周仓最担心于禁不是司马懿的对手把战火引向徐州,徐州人口茂密,又是最富庶之地,容不得破坏。要说于禁练兵是把好手,除去已经死去的先登营鞠义,陷阵营高顺,在世的也就是于禁最强,至于统帅三军大规模会战,于禁要比陆逊和徐庶差很多,更可况对手还是老谋深算的司马懿。攻城掠地则属张颌、徐晃,五军都督各有所长。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不能出兵司州和兖州,周仓决定亲自会一会司马懿,换徐庶去未尝不可,但这会极大损伤于禁的颜面。诸葛亮六出祁山全部被司马懿逼退,国力不足是主要因素,司马懿的智略不容小觑,能与司马懿过过招,周仓对此还有点小小的兴奋,可惜当年淮南会战因为瘟疫横行而告吹,自己失去与曹操交锋的机会。 压在心中近四十年的恶念终于爆发,周仓招来主簿刘淼交给他一封信。“你立即召集三十名工匠分为三组,寻山谷无人之处,派兵把守,任何人不得窥测,违令杀无赦!方子和主意事项我已写明,用量配比或许不准,令三组人尝试最佳配量加以生产。有什么需要可凭我手令从各处调集,记住,此为绝密。给工匠每人十银元安家,成功之后另有重赏,记得立即报与我知。” 不知曲阿与陆逊完成交接没有,周仓令徐庶立即至济北接替自己,令张颌在河东、徐晃在河内大造声势吸引司州与兖州魏军不敢擅动。 五月徐庶来到,枢密院接受于禁请求,免去东军都督、征东将军之职,罚奉两年抚恤伤亡将士,降三级以平东将军暂领军务。崔钧已经赶赴合肥主持政务,徐州的竞选被原棉协会会长、现徐州银行行长林丰拔得头筹,这在徐州与青州引起不小的反响。据说林丰在议会的支持率很高,但也有人认为林丰出身低微不通政务,商贾气太浓,并非徐州之福。周仓呵呵一笑,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给他一年试用期,以观成效。 周仓令徐庶暂领军务,待陆逊返回再交给陆逊,留徐庶、诸葛诞、诸葛虔等人守济北,令留下三千轻骑,自己带着裴峰、马云禄率两千轻骑赶往萧县,令典满立即赶往萧县会合,再令武院院长陈到挑选五千新兵赶赴萧县。 一见周仓,于禁满面愧疚拜倒在地。“末将出师不利损兵折将,致使国公亲至,罪莫大焉!”也就是周仓亲自来,换做他人,于禁羞也羞死,尽管贬官三级,他是由衷的感激周仓。 “胜败兵家常事,文则不必过于自责。魏军可有动静?”周仓拉起于禁,先是一笑,接着虎着脸说道:“不行军礼,再罚俸三个月。” “末将担心司马懿南下于兴霸将军不利,故又从徐州调集一万人马,今萧县有三万步卒,轻骑五千。司马懿见我增兵在相县广筑壁垒,坚守不出,却令牛金将竹邑等县夺回。”于禁乐得认罚。 “牛金现在何处?” “他有万人,屯于符离一带。” “取地图来。” 看着地图,周仓与于禁同时脸色大变。“哎呀,末将误矣,只想相县的司马懿,而忽视牛金,那牛金收复七县是假,恐怕图谋徐州是真!” “一万人马没那么大的胃口。”周仓摆摆手,“符离离下邳最近,我觉得牛金会佯攻下邳,实则转道西北攻打彭城,断掉我军退路,司马懿定然是要夺下萧县再图徐州!好算计啊。” 一万人入徐州,充其量是骚扰,各郡县的民兵就不止五万,下邳还有守将李成一营,而彭城空虚,只要牛金能够迅速占据彭城死守,萧县粮草断绝不战自溃,什么五千轻骑全然无用,因此司马懿的目标还是于禁。 于禁冷汗直冒,彭城守将陈骞被自己调过来,原以为是妙计实则是败招。好险呐,若不是周仓及时赶到,自己被包围还蒙在鼓里,二万人马、五千轻骑没了,徐州拿什么阻挡司马懿大军,整个战局将彻底改变。 “我已令陈到遣五千人来会合,估计此时已过泰山。你急令其不必来萧县直接留守彭城,再传令给李成,见牛金来犯收缩回下邳任其长驱直入,待牛金转道后领军截断其退路,务必不令他侵入徐州内地。”周仓担心牛金狗急跳墙,破罐子破摔抱着必死之心对徐州大搞破坏。 “裴峰、马云禄听令。令你二人各率三千骑立即前往吕县一带埋伏,若牛金已过去攻打彭城即从后击杀,如其未至则在此伏击!” “得令!”马云禄大声喊道,总算摆脱小统领地位可以再上战场,什么牛金、马银,姑奶奶叫你看看我的厉害。 “文则,萧县该怎样还怎样,勿要惊动司马懿,也不可令司马懿得知我已至此。”周仓紧盯着地图。 “国公莫非还有担忧?”于禁依然有些后怕。 第775章 开胃菜 “司马懿坚守不出,攻之难免损伤巨大。”周仓手指划着地图。“当另辟蹊径,我即到此,怎能不有所斩获?小小牛金,牛犊儿。”一个牛金成为瓮中之鳖,满足不了周仓的胃口。 于禁大为兴奋:“国公欲图寿春乎?”把司马懿羁绊在相县,正是夺取寿春大好时机。 “寿春不急。”周仓微微摇头,手指在谯郡与鲁郡之间一点:“沛郡!曹仁在北,司马懿在南,中间的沛郡就是其软肋,此乃高祖兴起之地,夏侯儒在此不过万余人,只有山阳的毌丘俭可以为援,嘿嘿……” 于禁抱拳道:“末将屡次败北,蒙国公不弃心中难安,愿率军前往沛郡,如不成功愿献上项上人头!”于禁要立军令状,夏侯儒就是于禁雄风再起的踏脚石。 “壮哉!你可隐秘先做准备,破牛金之时就是出兵沛郡之日,我派裴峰率三千骑助你。呵呵,这只是开胃菜,后面还有大餐等着司马懿。” 于禁摩拳擦掌去做准备,周仓死死盯着地图,不停的勾勾画画,掰着手指头在算着什么。 牛金对司马懿的仰慕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假攻下邳实取彭城完成对于禁的合围这一计实在是绝,尽管此去有诸多的凶险,牛金依旧是斗志昂扬。原以为司马懿固守有怯战之嫌,实没想到瞒住了每一个人。 为更好的演好这场戏,牛金装模作样取七县,把符离作为最后一站。六月初一经过短暂休整,突然挥军东进直奔下邳,下邳守将李成非常配合,略作抵抗便龟缩于城中,貌似据城而守,牛金立即转道西北往彭城而去。 六月初九达到吕县,牛金不做停留继续进军。裴峰与马云禄各率三千骑从两翼杀来,魏军大惊,为想此处有埋伏。 “牛将军,看来汉军早有准备,不如退军。”李绪话音未落,探马来报,下邳方向约有数千人马正远远尾随而来。 “既不能退,唯有破釜沉舟拼死一搏!”牛金喝道。 “我愿跟随将军殊死一战!”李绪也是豁出去了。“我们杀入徐州,搅他个天翻地覆。” “不,你来断后,我来开路,继续赶往彭城。我料彭城人马无多,只要我们抢占彭城便可死守。”牛金依旧怀着一点侥幸。 到底是曹仁一手提报起来的骁将,裴峰不是牛金的对手,被牛金夺路而走,李绪则拼死阻住追兵掩护牛金,被马云禄所杀。 终于赶到彭城,牛金轻舒一口气,果然是座空城,只有三三两两几人在城头巡视,连城门都没来得及关闭。 “冲!”牛金高举铁枪一马当先直奔城门。 猛然间城头锣声响起,刹那间旌旗招展,闪出无数汉军。一员白脸将军哈哈大笑:“我在此等候多时了。”言罢弯弓搭箭,射向牛金。 牛金猛力前冲,躲闪不及一箭正中额头,栽落马下。可怜骁将牛金,在江陵战周郎,在襄樊战关羽,在任城战于禁,在彭城落地无声。 “将军威武!”城头喊声四起,乱箭齐发,魏军乱做一团,四处躲避。 陈仍奉父亲陈到之命领五千武院行军急速赶到彭城,担心手下新兵未经过大战出什么纰漏,定下一计,装作城中无兵未做防备,引诱魏军轻敌攻城,实则在城头布下了弓箭手。而陈仍练就一手好箭法,陈到对他也是多有夸赞,称其箭法比黄忠或有不足,可与曹性媲美。 “随我出城!”陈仍领军杀出城来,“弃械投降!” 背后尘土飞扬,裴峰与马云禄领轻骑杀来,主将被射杀,无路可逃的魏军扔下兵刃跪倒请降。 马云禄非常不开心,牛金就这么死了?裴峰向陈仍一抱拳:“子玉好箭法!” 魏军有近四千人,伤者约两千,陈仍交给李成带回下邳,将其余两千充实到自己军中。 “昨日收到国公密函交于将军。”陈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裴峰。 裴峰看罢点点头,朝马云禄说道:“国公留我在此另有差遣,马大嫂即可领军回萧县复命。” “鬼鬼祟祟。”马云禄嘟囔一句,与两人告辞奔回萧县。 入城途中,裴峰朝陈仍苦笑一声:“子玉不知马大嫂的脾气,她若是知道有战事,怎会轻易离去。” “呵呵,略有耳闻。”陈仍微微一笑。“国公给我也有密函,令我调集粮仓为于将军后应。” 裴峰仔细看看陈仍:“以子玉之才当为大将,为何舍弃军营而投入武院呢。” “家父左臂已废,武院又缺教习,实不忍心家父过度操劳。自入武院,家父屡屡训斥,国公令召新兵,立即把我派来,言不得再回。”陈仍耳朵就要磨出茧子,没少挨陈到的说教。 武院两个院长,陈到左臂残废,张燕右手断掉,就没个囫囵人。好在这两年独立营许多年龄届满之人转入武院充任教习,解决了人员短缺问题。 “可以出兵矣。”马云禄返回萧县,言牛金、李绪授首,后患已除,周仓大喜,令于禁与于圭父子率万人攻打沛郡,任陈仍为骁骑校尉,统领新军。 “鹏举,竖起我之大旗,与我查看曹营。”典满奉命回归,周仓手下还有一万五千步卒,三千亲卫,五千轻骑,战将典满、马云禄、诸葛绪、陈骞,他要向司马懿宣高自己的到来,是司马懿不敢妄动。 “父亲,周仓到了萧县!”司马昭急匆匆来见司马懿。 “嘶~你可曾看仔细?”司马懿猛吸一口气。 “不仅大旗立起,他正带人在查看我军营寨。” “带我去看。”司马懿忽然有点紧张。曹仁在东郡、东平一带,周仓还能不顾曹仁亲自来到萧县图谋定然不小。 登上高台,远处约有近百骑,中间围着一人正是周仓,汉营的主将大旗已经换做:辅国公,周。 周仓真的来了。哎呀,不好,即便周仓未能识破自己的计谋,汉军的守卫必定加强,那牛金凶多吉少!司马懿面色突变。 第776章 开胃菜 “周仓如此招摇,莫非另有所图?”钟毓感觉其中有猫腻。 曹操手下五大智囊,荀彧、荀攸因为死的郁闷,两人的子孙深知伴君如伴虎,选择低调为官;贾诩老狐狸更是把儿子管的极紧,不涉军政;程昱之子程武有谋略好辩有为父报仇之心,在曹真手下多有建树。郭嘉为鬼才,其子郭奕或许是因为郭嘉纵酒的缘故,与郭嘉差了十万八千里,只能本分的做好长史。只有钟繇之子钟毓颇有其父之风,被人称颂,钟毓却称其七岁的弟弟钟会十倍于己。 “素问周卫国用兵虚虚实实,兖州一战将子孝将军来回调动,占领郡县不多,却害我将士不少。”司马师若有所思。“莫非他又要故技重施?” 司马懿眉头紧缩,默不作声。 司马昭按捺不住:“依我看,他极有可能是夺寿春。” “不然。”司马师摇头。“我还听闻周卫国善于取巧,寿春城池坚阔,郭淮又有谋略,他不会强攻寿春。以我之见,他极有可能效我之法,反其道而行之反攻符离,然后西进酂县,将我围在相县!” 司马师认为周仓会将司马懿的计策来个翻版,对相县实施反包围。钟毓、司马昭、郭奕连连点头,这符合周仓的性格,而且极具可行性,眼光齐刷刷看向司马懿。没人有提出为牛金派援军,或许在他们心中牛金已经没有救了,牛金泉下有知不知有何感想。 “子元与我想到一处。”司马懿想了半晌,或许这是周仓最有可能的策略,符离现在可是异常的空虚。“立即令吕虔领军前往符离,子元你再带五千人前去驻守,严防死守不可与之交战。” 司马昭却不以为然,“既已识破周仓之计,何不将计就计,放他进入符离诱其深入,然后断其归路设伏灭之!” “荒谬!”司马懿斥责道,“周仓手下有数千骑,放其深入岂不为患?用兵之道当以稳重为上,投机取巧只会坏事。且周仓老于兵事,并非莽撞之徒,不可掉以轻心。” 司马懿决定转入全面防御,以不变应万变,既然周仓来到了豫州,曹仁不可能不知道,只要自己防守成功,曹仁再攻打济北,那么周仓必退,机会也就来了。“再令郭淮不得轻出,谨防汉军偷袭。” 接下来的几日,静悄悄。魏军与汉军对峙,没有人主动发起进攻。司马懿越发认定,周仓是要进攻符离,不过他对吕虔和司马师还是极为放心,守住符离不是问题。牛金一直没有消息,估计是已经在劫难逃,可惜一员骁将。 又过去半个月,司马师派人回报,符离并未发现汉军,而郭淮也报告寿春未遭到进攻。越安静,司马懿心中越是不安,这不可能啊。 七月初六,曹仁派人来到相县。司马懿喜出望外,这定然是曹仁在东平有所行动,结果却是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于禁在六月二十日挥军攻打沛郡,太守夏侯儒急向曹仁求援,并请相邻的山阳太守毌丘俭发救兵,毌丘俭不敢怠慢立即带万人赶赴沛郡,却不料于禁派裴峰在中途设伏,毌丘俭的地方军哪里是武装到牙齿的汉骑对手,三千轻骑一阵冲杀,魏军大败,毌丘俭只带着二千人逃回山阳。 围城打援成功,于禁猛攻沛郡,夏侯儒只得向西逃亡梁郡,投靠族弟夏侯然,于禁占据沛郡。 周仓离开济北不久,曹仁便已得知,只是徐晃在汲县和朝歌一带集结,貌似要渡延津进攻东郡,而徐庶坐镇济北,曹仁不敢轻动。得知于禁进攻沛郡,只得派李典率五千人南下增援,李典到达山阳遇到兵败的毌丘俭,得知沛郡已失,山阳已然空虚,故李典也只得留守山阳。 失去沛郡,曹仁勃然大怒,将满腔怒火发泄到司马懿身上,你去豫州与于禁交战,怎么就能让于禁攻打沛郡,你在相县干嘛呢? 面对曹仁的指责,司马懿有哭难辨,谁又能想到周仓虚晃一枪又去攻打兖州呢。 司马昭很是恼怒,我虽与于禁交锋,但是我的辖区是在豫州,沛郡属于兖州,归你曹仁管辖,你自己失去沛郡,为何要怪罪与我?恼怒归恼怒,人家曹仁大将军官大呀,又是天子的叔叔,没地儿说理去。司马昭对曹氏越发的不满,只是很小心的藏了起来。 司马懿不忧虑曹仁会如何怪罪,或者说是顾不上,他最担心汉军会继续西进取梁郡然后南下直击谯县或者酂县,一直以为周仓会从南包抄,却没想到他竟然从北面来。 最薄弱的中间环节被周仓抓住战机,周仓的月牙形攻势已经转化为三叉戟!有数千轻骑在,司马懿有理由认为周仓的中路有能力突进实现包抄,而因为周仓亲自坐镇萧县,那么其目标显而易见不是曹仁,而是自己。问题在于,在自己的后方一片空虚。 曹仁担心周仓会从南线包抄东郡,故此令夏侯儒和夏侯然在下邑、砀山一带固守,作为司马懿北方屏障的砀县却需要司马懿自己想办法。司马懿恨呐,恨自己兵少,若牛金那一万兵马在何至于捉襟见肘;恨周仓依仗自己战马充足欺负人;恨明明入夏,为何干旱无雨,天公也在难为自己。 “父亲,我愿领一哨人马前往砀县。”司马昭请缨。 “你尚年幼,非周仓于禁对手。”司马懿摆摆手,他怎敢分兵派司马昭迎敌。“立即派人去符离,令子元率兵前往砀县。” 沛郡,徘徊在于禁脸上的乌云终于散去,只是可惜被夏侯儒逃走。派人收纳降兵,安抚百姓,陈仍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 “都督,国公令我二人夺取沛郡后共同拆阅。” “令,陈仍为沛郡太守,归兖州刺史伍纲节制。”于禁轻声念道,心中却在纳闷,难道鲁郡的伍纲也要参与战事?借着向下看。“陈仍领军前往杼秋县,游离于下邑与砀县之间佯攻梁郡,不可轻进。如敌来迎则退守杼秋。” 第777章 大餐 于禁越发纳闷,周仓只为取沛郡吗? “令,文则火速南下袭取符离,连番征战修辞劳苦。夺取符离后暂且休整,不可擅进,不得有误!” “哈哈哈。”于禁大笑,原来如此。 陈仍不住赞叹道:“国公用兵神来之笔,防不胜防啊。家父在武院多加揣摩,总结国公在兖州战例,称之为运动战,在不停的运动中调动敌军兵马,寻得战机。家父还说,自古练兵多是操练武艺、阵法,而国公却将负重拉练奔袭当做重中之重,军中多有不解者,如今看来是我等浅薄了。” 于禁嗟呀道:“难为叔至,分析如此透彻,看来武院并非仅是练兵之所。” 周仓要是在这里,肯定会说粮草供应齐全、装备优良,后勤充足,才有了现在的条件,曾经有一支军队武器、粮食无一不缺,却硬生生凭借两条腿打败占有绝对优势的敌人,我们还差得远呢。 只是占领符离后,为何又要暂时休整,两人实在摸不清周仓的思路。最后还是陈仍给出一个答案:司马懿退兵,周仓是估算司马懿放弃相县退守酂县。 陈仍自领军虚张声势前往杼秋。于禁当即率万人折回彭城,韩龙在此等候,裴峰与韩龙换班回萧县。临近下邳,守将李成送来粮草及五千兵卒:“接国公令,担心兵卒过于劳乏,派我送来五千生力军。” 周仓掰手指头计算路程、兵力,猛然发现自己忽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险些坏了大事!长途奔袭,大范围穿插跑动固然能够创造战机,但是人的体力有限,这可不是扣动扳机那么简单,现在是冷兵器时代,人困马乏哪能投入战斗?故此又想出一策:换班。令韩龙替换裴峰,令李成为于禁送来五千精锐。 于禁狂喜,下令火速进军。 符离,吕虔分给司马师七千人,率五千人独自留守,仅仅过去两日,于禁杀到。符离小城连续遭到破坏,早已是破败不堪如何能守,吕虔弃城而走,韩龙追杀二十里,斩杀千人,俘获两千收兵,于禁向周仓报捷,按照周仓的嘱托就地休整。 吕虔败回相县报知司马懿,司马懿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怎么于禁又跑去符离。 短短一个月,大好形式竟然断崖式下滑,司马懿实在是难以置信。周仓北放一箭,南扎一枪,自己竟然难以招架。司马师被自己来回调动,竟然全在路上,全是冤枉路。平白无故自己又损失三千人,司马懿的心头在滴血,自己的人马就这样一点点被周仓吞噬。派牛金诈攻下邳实取彭城实在是一大败招。若不是周仓亲来,于禁肯定中计,或许此时于禁早已是阶下囚,自己已经领军攻打徐州,人算不如天算。 “我军危矣,当速退!”司马昭不是一般的着急。 吕虔也劝道:“我军已不容再分兵守酂县,不如退军。” 再分兵,只能再被周仓逐个消灭。退酂县?那就意味着,司马懿辛苦夺回的七县将再次落入周仓手中。 司马懿长叹一声:“退军!我亲自断后,令陈泰、钟毓在酂县外设伏,子上为接应,断不可再跑了于禁!再令子元退往酂县。” 司马懿还抱着一丝幻想,若是于禁冒进陷入自己的包围,或许还会有转机。至于梁郡,司马懿不管了,曹仁自己看着办吧。 “伯父,司马懿退兵啦。”裴峰大步流星来见周仓。 “真的退了呀。”周仓喃喃道:“果然是不肯犯险,是司马懿的性格。” “我愿领军追击。” “追他作甚?”周仓反问道。“司马懿用兵老道,必然会有所准备,由得他去,明日进驻相县。” 司马懿辛苦打造的相县落入周仓之手,周仓巡视防御啧啧称赞,确实是错落有致、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尤其是针对汉军轻骑,司马懿挖了深壕,还有很多陷马坑,绊马桩无数。回顾陈骞、诸葛绪等人:“你们可要学着点。如此防御毁之可惜,将东向壁垒全部改为向西。” 陈骞根据营盘设置及灶台数量掐算魏军约三万左右,诧异道:“魏军不过三万,何当趁我军势头正旺攻之,国公为何转为守御?” “呵呵,以最少的损失换取最大的收益才是我们的目的,现在还不是对魏军全力一击之时。” 陈骞与诸葛绪调集兵卒重新做防线调整,把防守方向改为西面。周仓回到大帐,徐庶的信使已经等候多时。 十日前,陆逊抵达济北与徐庶完成交接,北方战事非常顺利,对鲜卑人已经形成摧枯拉朽之势,不用一年就可扫平北疆,此时的北方战场已不需要陆逊的谋略,更加倚重于曲阿的勇猛和轻骑的灵活机动。陆逊还带回五千匹好马和骁将方凯,诸葛诞与方凯正加紧选拔兵卒加以操练。徐庶对陆逊六岁的儿子陆抗赞不绝口,称陆抗聪慧无比,且极其大气,将来必成大器。 徐庶还提到一件事,近半个多月,在山中时常传来巨响,地动山摇,搞得济北郡人心惶惶以为天降灾难,徐庶派人去查看被主簿刘淼所阻,问起究竟只说是机密,其他不多说一个字。 周仓喜出望外。“看来材料已经准备齐全,可以给司马懿准备大餐了。” 三日后,防线改造完毕,刘淼也带着一千亲卫赶着十辆马车来到相县:“按国公吩咐已经完工,幸不辱命。” “好好好,给你计大功一件!”周仓连声夸赞,“你再办两件事,一是替我上书,举荐陆逊为大将军、大都督,节制五军都督;二是将方子和实物带给葛均,请他加以研究,此物还有大用。走,带我先去看看。” 掀开帐布,马车上露出一个个酒坛和棉布包,典满撇撇嘴,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酒和棉。酒可能是用来犒军的可以理解,大热天的送棉过来做什么。 典满不感兴趣,周仓与刘淼小声的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只听到刘淼说了一句:“已试验多次,威力惊人,伤亡十余人,需要小心……” 第778章 大餐 送走刘淼,周仓升帐。令诸葛绪、陈骞、裴峰率两万人及三千骑留守相县,如司马懿来攻据险而守,不得出战。自己带着典满、马云禄率三千亲卫及两千轻骑带着十辆马车混杂于粮草之中赶赴符离。 七月二十八,周仓到达符离,于禁亲自来接。“国公为何亲自至此?” “开胃菜上过,现在是开大餐的时候啦。文则不是建议取寿春吗?此时司马懿已经退去,正是取寿春之时!”周仓举荐陆逊为大将军削减自己的兵权,这时候又要为于禁揽功绩。 于禁老脸一红,“我大军已休整完毕,某愿为前部,为国公开路。” “好,文则立即起兵南下,我随后便到。” “国公,那符离呢?”于禁疑惑道。若不能取下寿春,符离再被司马懿夺回,大军将遭到围困。 “给他一座空城,就怕司马懿不来,司马懿若动,叫他有来无回!”周仓笑道:“此次出兵寿春当速战,军中有伤及体弱者交给李成带回下邳,加强徐州防御。通知兴霸,来寿春会合。” 于禁以韩龙为先锋,一路兵不血刃连过数县,过龙亢攻打寿春北方要塞上蔡,上蔡守将刘飞抵挡不住弃城逃往寿春,于禁兵临城下。 郭淮的消息是滞后的,他还以为司马懿接连取胜正在相县准备攻打萧县,满心欢喜以为豫州之围得解,刘飞逃回令他大吃一惊,司马懿难道是战败了?不可能啊,即便是战败,以司马懿的能力也不会这么快,而且如果汉军得胜,又怎会不去抢占谯县而南下寿春呢?于是郭淮判断,于禁这是绕过司马懿,妄图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夺下寿春从而迎甘宁北上。 基于自己的判断,郭淮认为收缩坚守寿春,为司马懿创造战机是最佳策略。下令张虎、庞德、成林等人全部上城,牢固把守。 于禁等了两日,周仓来到。 “啧啧,真不愧是袁术和李通花大力气打造的坚城,城高墙厚。嗯,郭淮也不弱啊,防御严密。” 听着周仓带着笑意的称赞,于禁等人听着实在不是味儿,这不是说寿春难攻吗?那还怎么打。 “回营,升帐!”周仓查看一番,调转马头回到大帐。 “于禁、甘宁听令,明日一早佯攻寿春。再给你二人各两千轻骑,见城门洞开,城墙塌陷时立即杀入城中。对了,我带来两车棉花,分给兵卒和马匹堵住耳朵,不见红旗不得取出,违令者斩!” 呃,这是什么战法,堵住耳朵?城墙塌陷?城墙要是塌了,除非是地动,若是地动,我等还能幸免吗? 周仓不理会二人的疑惑,继续发令:“于圭听令,令你从军中挑选二百名精壮死士,记住,是死士!记录在案。每人披两层重甲,持大盾,我有大用。” 两百死士?能做什么? “典满、马云禄听令,你二人各带一千轻骑,如见魏军溃败逃出城,从后追杀,但不可远离。尤其是云禄,若遵将令以后还可领兵,若再有违背,将你送回济南!” “端木凌听令,你整顿兵马,城破之后,随我入城。你们各自准备去吧。” 这就结束了?众将一头雾水,端木凌直摇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按国公将令行事。 “子凡,你给我调出一万银元,分作二百份,银票也可。” 身后又传来周仓的声音,估计这是给死士准备的。 七月二十九,汉军发动进攻,几次规模不大的进攻被魏军射退。郭淮警告众将,这只是汉军在试探虚实,很快就要强攻,打起精神不得懈怠。 “将军,东城和南城各有百十汉军身披重甲,高举大盾,推车来犯。”兵卒报道。 郭淮看了一会,冷笑道:“此乃汉军的冲车,曾在冀州使用,专门撞击城门,箭矢、滚木、火把对其无用。嘿嘿,周卫国黔驴技穷,还想再以冲车破城,却不知我早已想出破解之策,早有准备。” 郭淮从城中收集无数巨大的石磨盘,磨盘中的空洞穿上绳索,费了好大力气运上城头,众人皆不知是做何用。“待汉军冲车靠近时,将磨盘扔下,如未击毁则拉起绳索再投。” 这个破解之策很有效,汉军冲车到达城墙根,磨盘砸下,绳索却在城墙垛口另一端,偌大的磨盘如同巨大的钟摆落下再受绳索牵引摆动,砸毁数辆冲车,把兵卒撞飞。魏军大呼:“将军神人。” “快,拽起绳索,收上磨盘。”百名魏军拼命拉绳索,他们却没有留意,砸毁的的所谓冲车上露出无数坛瓶瓦罐,很多还保存完整。 魏军把磨盘拉上城头之计,又有几辆车已经聚集到城门口,死士们将火把扔到车上,扔掉大盾返身就跑,笨拙的甲胄容不得他们跑出多远,不过十息功夫就全部趴到在地。 紧接着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地为之颤动,刹那间浓尘滚滚。汉营,尽管距离较远,耳朵又被棉花塞住,这连续的巨响惊吓住所有人,张嘴结舌看着浓尘下的寿春城,双腿战栗惊恐万分。 不过片刻功夫,尘埃渐落,再看城门早已不知所踪,高达三丈坚固无比的城墙竟然塌摊半拉。 成林当场被炸死,尸骨无存,庞德跌落城墙被砖石所压不得动弹。被炸死的魏军足有两千,被城墙掩埋的不计其数。幸存的魏军两耳出血,出现失聪,双手抱住额头跪倒在地大声哀嚎,痛苦万分。观敌的郭淮被气浪险些掀翻,被张虎抱住。血肉横飞,到处是断肢残臂,如同地狱。 “还愣着干什么,亮出红旗。”周仓喊道。“去,拽出棉花。” 足有半盏茶功夫,于禁和甘宁才从惊诧中反应过来,指挥手下掏出耳中棉花。“杀入寿春,活捉郭淮!” “将军,将军!汉军杀来。”张虎在郭淮耳边大声喊道。 “啊,赶快迎敌。” 张虎苦笑指着哀嚎和惊魂未定的魏军说道:“将军,如何还能再战?我护将军投奔谯郡去吧。” 第779章 争议 郭淮仔细看看,唉,兵卒非死即伤,剩下的全已吓怕了胆,根本就无法指挥,他到现在也没明白汉军是如何破城的。“走!” 他不敢走北门,开西门带着两千亲兵弃城而逃,路上被裴峰掩杀又失去大半,最后只带着张虎和百骑逃亡谯郡。 周仓只用一日攻破坚城寿春,又创造一个奇迹。二百死士活下来的不足五十,兵损不过千人,俘获的近一万五千人,可谓大捷。汉军却没有过多的兴奋,他们仍心有余悸。 收纳降兵,救治伤员,重整城墙,战后的事还有很多。 “伯父,发现庞德。”典满报道。 周仓赶过去时,众将正围作一团,马云禄两眼含泪:“令明,你还不降吗?” 庞德身上还压着巨石,他口中吐血却不让人搬走。“云禄,你我各位其主,休提投降二字。”庞德惨然道:“我已是废人……” 马云禄喊道:“不降就不降,军中有良医,不会成为废人。”说罢就弯腰掀动条石,周仓来不及阻拦,却听庞德大叫一声已是绝气身亡。 马云禄太冒失,还没搞明白庞德的伤情和重压在何处就轻易动手,却不知联动别的重物把庞德害死。众人心里明白,都不讲出,七手八脚把石块搬开露出庞德的尸体,一条腿不知到哪里去了,估计腰椎早就折了。 周仓轻叹一声:“庞令明,勇士也。厚葬啦吧。” 七月三十,周仓在寿春升帐,发现众将的气色不对,马云禄是因为悲哀,其他人是为何呢? “敢问国公,昨日破城是何物?”于禁小心的问道。 “此物名火药,乃是主簿刘淼根据方士的丹方改进而成,威力极大,可穿山凿石如泥沙,用于攻城果然非同小可。” 穿山凿石?天哪,众将瞪大眼睛。于禁抱拳道:“如此说来,有此物在,坚城固垒岂不全然无用?视城防如无物?”这对于禁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 “也不能这么说,火药威力虽大,但也有缺陷,有其致命的不足。” 于禁直摇头,有此威力,什么缺陷都不是问题;有火药在还排什么兵,布什么阵,人越多损失越大。 典满极为恼火的说道:“庞德之勇,我与兴霸知之,然而不用刀枪,几名小卒就可将大将置之于死地,我等练武艺还有何用?” 典满说话直,却是道出每个人的心声,不仅是武艺,就连谋略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众人频频点头。周仓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未来的确是这样啊。“话不能这么说,武艺仍是根本……” 周仓话音未落,小校来报刘淼匆忙赶来,有要事求见。刘淼来了,大家都想问问刘淼这是怎么回事。 “国公……”,刘淼神色很是懊悔,“我去见葛均先生,先生看后又试验一次大为恼火。” 周仓一愣:“慢慢说来。不要紧,大家都知道火药了,你据实说来,葛均为何恼火。” “葛均先生说,火药不该出现人世间!他说火药威力奇大,有失天理更有悖于人和,非仁义之人所能研造,恕他不敢与闻,并劝国公将火药尽数毁掉。”刘淼哭丧脸说道。 周仓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科技狂人竟然也会反对。端木凌却说道:“葛均此言有所偏颇,火药虽凶要看是怎么用,国公奉天承命统一天下,对顽固不化之人如何不能用?即可减少我之损失,又可迅速破敌,刀杀人,箭亦杀人,为何火药不能杀人?” 似乎端木凌的话很有道理。万箭齐发,死伤无数;火药一爆,飞灰湮灭,这中间有什么区别。就因为火药杀伤力巨大无比吗? “葛均先生还说,不能只看到火药的利处,将来如果被人得了去,那危害无穷,不可贪一时之利祸害万代。” 呃,周仓有些无语。甘宁冷笑:“周郎赤壁一把大火烧死曹军数万,又该如何说?难不成要杜绝火种,今后我等皆吃冷食?” 众将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还说道淮南大疫,死者何止数十万,按照端木凌的说话,杀人者非刀也,乃是持刀之人。而有人则认为,这与刀还不一样,真要是被人得了去,防不胜防。 “这有什么好争得。”一直未开口的马云禄语出惊人,端木凌想要拉住,却被她拨拉开。“已经造出来了,有什么好说的。” “子凡,让云禄说下去。”周仓来了兴趣。 “既然刘淼能从丹方中找出方法造出火药,别人早晚也能造出来。今日造不出,明日或者后日就会造出来。” 一席话说得众人目瞪口呆,话糙理不糙,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可是,可是葛均先生说如果国公执意不从,他就,他就请辞归守田园!”刘淼着急之下有些结巴。“而且,他还要联合一帮人联名上书。” 嘶~这可不好办呐。葛均都视为洪水猛兽,别人可想而知,以宽厚、仁义自居的大儒们肯定会群起而攻之,弃官而去的恐怕不会是少数。难道就这样妥协放弃?本要把功绩算到刘淼头上,刘淼却成了自己的替罪羊。 周仓想了想对众将说道:“火药列为头等机密,你们不要再提。至于此战为何得胜,就说天佑大汉,天降惩罚,寿春城崩塌。”周仓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说辞,只能把这说成天意,越是虚无缥缈越有人愿意相信。 “文则夺沛郡、占符离、上蔡有功,今又拿下寿春斩杀大将庞德、俘获两万余众,我即上书请复东军都督、征东将军,驻守寿春,韩龙为你副将。” “谢国公!”于禁哪里不知道这是周仓在成全自己,只有感激的份。 “曹丕欲下荆南,我已令裴元绍与周信前往接收,我担心江夏文聘,兴霸你立即赶赴庐江驻守,为他们提供支援。周信初掌军事,难免不足,子凡出任镇南将军助周信一臂之力。”周仓做好安排。 三日后,八月初三周仓带着典满、马云禄和三千亲卫赶回相县,把轻骑和魏军俘虏全部留给于禁。 “国公,葛均先生那里如何回复?”在路上,刘淼开口问道。 第780章 诱饵 “我已另派人回复葛均,不会再使用火药,请他安心。”周仓轻叹一口气。“你不能在这儿待了,你立即去济北带着工匠赶赴蒙州,持我书信去见韩鼠,叫他在无人荒漠建一基地,继续研制火药。” 刘淼一惊,还要研制? “如云禄所说,火药早晚会被研制出来,既然我已抢了先,就不能舍弃,用与不用另当别论。我有几个想法,一是火药如果用于开矿和凿路还是很好的,你可在这上面下点功夫;二是,如果用火药作为助力,箭矢是不是可以射的更远呢?你不妨多动些脑筋。有什么需要就跟韩鼠说,切记一是要保密二是要安全。” 周仓把自己能想到的恨不得一股脑全说给刘淼,刘淼的脑子也好使,懂不懂的先记下。两个人在这里嘀咕,典满也在与马云禄交流:“还好还好,我还以为再无用武之地了……” 郭淮败回谯县,得知司马懿已经退守酂县,又赶到酂县诉说兵败,司马懿一惊再惊,竟然寿春也丢了。细问战况,郭淮却说不出所以然,突然间天崩地裂城墙坍塌,他也曾派细作潜伏回寿春打探,汉军都说这是天灾,天佑大汉,但是郭淮十分怀疑这与汉军诡异的冲车有关。 “当年徐晃奇袭寿春,戒备森严的状况下还能自城中杀出,如今又出现诡异之事,或许寿春城中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司马懿摇头叹息,或许只有这一种解释。“后来徐晃被困,放弃兵马和城池求得逃生,或许那时他们就在城中有所准备,只是我们没有发觉。” 郭淮频频点头,越想司马懿说的越有道理,徐晃不可能轻易的就让出寿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汉军在城中布下的机关埋伏,或者是将城墙凿洞穿孔,外表加以粉饰,或者在地下挖空,只要触动关键的机关就会导致城墙崩塌。别的城池不可能再出现这种状况,那就没有什么可怕得了,今后占据汉军城池一定做好排查就是。 “淮南已失,谯郡失去过半,将军以为该如何应对?”郭淮心中不甘。 司马懿心头滴血啊,岂止是失去淮南和几座城池,城池丢了可以夺回来,损失的近四万多人马怎么算。牛金损失一万,吕虔近五千,郭淮将近三万,自己只剩下三万人,没有兵怎么打?能守住就不错了。 “吕太守,你立即回谯县,凡十五岁男丁皆入伍加以整训。”司马懿对吕虔说道。 “这?”吕虔犹豫,能招的青壮都从军了,剩下虽然还有很多,但谯县几乎沦为曹氏宗族所有,都是曹氏的家仆、佃户,怎能强征入伍? “军务紧急,容不得私念,天子那里我去说,你尽管去办,有不从者立即拿下送至雒阳!”司马懿发狠道。 “我这就去办!”吕虔一跺脚,拱手告辞而去。 司马师沉默一会说道:“周仓在寿春,相县必然空虚,何不复夺相县?” 司马昭嘿然道:“兄长难道没看到汉军已将我之防御用于应对我等,岂是轻易能够攻破?” 钟毓轻咳一声。“周仓去寿春,夺取城池是其一。我在想,他是准备弃我不顾继续转道荆州胁迫天子以解荆州之围呢,还是另有所图。若他是为南下,则我可夺相县,若他诱我出兵袭相县,却北上酂县势必又将我围困。” 被动啊被动,司马懿感觉完全陷入被动之中,周仓的心思太难揣摩。若是自己有十万人马,何须揣摩。 郭淮点头:“依我之见,周仓不会南下,荆南路远,难免会有很多变故。周仓所图只在豫州,而且我感觉周仓不仅是为攻城略带,他更偏好将我分散的各部逐一蚕食,消耗我军兵力。” “伯济所言有理。”司马懿认同郭淮的看法,隐隐的他还发觉周仓似乎在很多地方针对自己,好似与自己有仇一般。“你等加紧巩固防御,密切关注汉军动向,待吕虔援军到达再做商议。” 八月十五,周仓抵达相县。诸葛绪报魏军坚守不出,没有任何举动。周仓笑道:“司马懿多疑尤甚曹操。” “司马懿不动,何不趁其士气低落进攻酂县?”裴峰请战。 “荆南战事在即,我担心你父与周信难敌曹丕,故令兴霸前往庐江相助,文则据守寿春。现我兵力不足,强攻酂县非明智之举。此番大捷,魏庭震动,谯县乃是曹氏和夏侯氏祖地,必不肯轻易舍弃,若曹仁南下,伯言、公明正可取兖州。”周仓嘿嘿笑道,他故意留着酂县和谯县,再以自己为诱饵,把曹仁调离东郡。 “那若是曹丕放弃南征而回援呢?”陈骞问道。 “曹丕放弃荆南,我意在此与其对决!”这才是周仓的最终目的,与曹丕决战或还在其次,他更担心儿子周信,要给儿子解压。他却不知端木凌完全没有领会自己的意图,一路之上就在研究荆南局势,寻求破曹之策。 而留住相县的防御,也是周仓早就做好的打算,他就是准备在这里打一场持久战。看看手下:诸葛绪、陈骞、裴峰、典满、马云禄几员战将,周仓感觉有点少。 “立即派人去河东,调邓艾及独立营来相县。”周仓有三万步卒,五千轻骑,还有三千近卫,再有一万骁勇善战的独立营,足可抗衡十万大军,邓艾还可为自己出谋划策、查缺补漏。“令李成调集粮仓屯于彭城供大军只需,再令军政院调集三十万支箭过来,令调集工匠千人打造投石车。” 周仓要把相县打造成铜墙铁壁。他又把长史秦英叫来:“你即刻上书军政院,在辽东和徐州各征兵三万、江南道、青州、冀州、幽州各一万,一年内筹得十万兵马、装备整齐在青州集结,着武院派出人手加以整训,政务院调集粮草,准备明年大战!” 裴峰一咂舌,合着周仓压根就没瞧上酂县,而是有着更大的计划,马云禄则是兴奋的直搓手。 第781章 三次收徒 两日后,周仓带着典满及两千近卫悄然离开相县一路北上,途经沛郡和鲁郡,伍纲此时已经打开局面,不似初来之时四处碰壁的尴尬,这里面有伍纲及文武干吏的功劳,更主要的原因是周仓在豫州大胜,受汉军军威所慑,没有人再敢顶风犯事。 周仓对伍纲和陈仍夸赞有加,尤其是对陈仍极为看好,认为陈仍将来的成就不亚于陈到。陈仍毫不掩饰自己对周仓之女周嫣的仰慕,周仓哈哈一笑,我不反对,但也不做主,成与不成自己努力。 只在鲁郡做短暂停留,周仓便赶往济北,许久没见陆逊,有很多话要说,很多重要的事要安排。 在草原和大漠呆久了,本来温文尔雅的陆逊脸上多出一些风霜,仍不失儒将风采。陆逊先是简要报告北方的战事,曹性已占据狼居胥,臧霸大军过了瀚海,大漠南北再无王庭。曲阿北上后,与臧艾继续清扫鲜卑残余,而曹性和孙观则是选要害之地建城以为长久之计。唯一比较遗憾的是汉人不习惯于放羊牧马,眼看着广袤的草原,却缺少生气。 民俗难改,对此周仓也是无奈,但绝不能留下鲜卑成为后患。“不习惯也得习惯,一年不成那就五年、十年。” 对周仓没有对孙权赶尽杀绝而是付之于藩国,陆逊大为赞叹,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 随后陆逊又取出一封密函。“此乃经过幽州时,偶遇三公子,其从属牟金托我转递国公,他言必须由我亲手交给国公不得假手他人。” 周仓结果密函并未打开,放在手中掂量一下问道:“你见周渊,对他有何评价?” 陆逊略一思索答道:“公子聪慧,待人接物很是谦逊,不过……以我的感觉,虽其不落痕迹,但有造作之嫌。” 周仓微微点点头,关系到自己的孩子,若是问别人或许因为避嫌或是因为自保,不会给周仓中肯的回答,但是周仓知道,陆逊只会直言。据史书记载,就是因为立储问题,在别人躲之不迭的时候,陆逊与孙权犯冲,被孙权猜忌而疏远。周仓也相信陆逊的感觉,一个运筹帷幄、统帅数万人马的大将,看人还是准的。 轻轻打开密封的信函,穆津的心中记录了周渊行程和行为,一路之上周渊广施仁义,时常宴请官吏和士林文人,在冀州与袁买相谈甚欢,并在袁买陪同下走访乡绅望门,对慈善多有捐输。恰逢陶商病故,周渊亲自吊唁,人人皆称礼贤下士。在幽州,周渊私会刺史韩潜…… 周仓眉头紧皱,把密函折好好入怀中。“不说渊儿了,元直来信说令郎陆抗多有才智,不知他在否?”有些话点到为止,周仓话锋一转说起陆抗。 “犬子如何当得此夸。”陆逊笑道:“倒是另有一子德行远超犬子,就是那羊衜与蔡琰之子羊祜,只因犬子与其甚为亲密,故此羊衜将其托付于我一同回兖州。只是公务匆忙,元直未曾见到罢了。” 周仓狂喜,陆羊之交竟然提前数十年,而且原为的敌对的冤家竟真成了好朋友。只知道羊衜与蔡琰因为编史而结合在一起,实在是没想到就真的生下了羊祜。“三羊皆是大贤,他本是泰山人,被宣高带去了北方,他令子子跟你回兖州也算是回乡。” 陆逊叹道:“正是如此,泰山羊氏已无人,实属不该,羊祜回归,泰山又有羊氏矣。” 把羊祜和陆抗招来,羊祜九岁、陆抗六岁,甚为亲密。周仓考教一二,应答甚为得体。“我有弟子二人,文长与鹏飞,今欲再收此二子为弟子,不知伯言意下如何?” 陆逊如何不喜。“国公看好,二子之福也。你们还不拜见恩师?” 羊祜与陆抗慌忙跪倒拜师。 “好好好。”周仓越看越欢喜,这两个人都是出将入相的贤才,不亚陆逊和徐庶。“只是军务繁忙,不能把你们带在身边,暂且就由伯言代管吧。来的匆忙,没什么准备,这块玉佩送给你们。”周仓解下腰间玉佩。“你们可要收好,凭此玉佩各处皆可去得。” 礼物太重,也就是说凭这块玉佩,什么机密单位、实验室都可以去,陆续也没有这样的待遇。陆逊有心劝阻,反念一想,周仓的亲传弟子似乎应该如此。 两个小孩相互谦让一番,最后还是年长的羊祜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 周仓对陆逊说道:“既然羊祜回兖州,可使其去泰山祭祖,由伍纲来办,不要奢靡但也不能小气。”羊氏是泰山大族,羊祜的爷爷即南阳悬鱼太守羊续,很有名气,周仓此举未尝不是收揽人心。 羊祜跪倒叩谢。周仓说道:“你们虽为我学生,但绝不得搞特殊,更不可借我之名胡作非为,将来为官也需从小吏做起,从军亦为小卒。” 羊祜、陆抗起身说道:“我等谨遵恩师教诲。” 两人退下后,陆逊问道:“国公在豫州战事正紧,为何来济北?”陆逊已经知道豫州的战况,只是奇怪周仓怎么亲自来了。 周仓把自己对魏军一些判断讲述一番。“我来此就是与伯言商议,若曹仁南下,则伯言攻取兖州;若曹丕回军,则我与他在豫州决战。” 陆逊慌道:“国公万金之躯如何犯险?元直可矣。” 周仓摇摇头:“我在相县借用司马懿的防御已做好坚守准备,无碍。这只是其次,我已令军政院在一年内征兵十万,明年对魏军发动总攻,伯言作为大将军为总指挥。” “这如何当得?还是国公亲自指挥的好。” 周仓再次摇头:“不要推让,伯言最为妥当。伍纲可与你共同参谋,也可让元直跑一趟,你需尽快制定一份计划。”由陆逊统军,是周仓放权的重要一环,哪能更改。“今后之军务全赖伯言与元直,伯言主外、元直主内。” 陆逊看天色不早:“国公暂且安歇,我尽快先提交一份大致方略,请国公参详。” 陆逊告退,周仓脸色微冷:“鹏举,立即派人去济南,传周冲立即来见!” 第782章 艰难选择 一路飞驰,从周仓发出指令到周冲赶到不过一日两夜。顾不上洗漱,周冲立即来见周仓。 “家主紧急唤我,莫非出了什么事?” “我叫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周仓递给周冲一块手巾。 周冲轻舒一口气,接过手巾擦把脸说道:“公子接到家主之令,即与穆津北上冀州,枢密院开出的文书是冀州、幽州、平州。他走后,我派人潜入公子书房,其文书多是与士人的文辞互答,所涉人员却是不少,文书摆放甚是规整,只是其分类并非按地域也非按官职,锦衣卫正按其分类分析相关人员的共同之处。此外,在书房隐秘处疑似有暗格,从其设置看是有消息机关,未敢轻动。” 每个人都有点小秘密,周仓的书房尽管有亲卫严密把守,也是有暗格的。暗格的机关一是开启方式,二是报警装置,三是自毁设施,四是杀机,机关可大可小,小的是针对暗格,大的可能是针对整个书房或者宅邸,不能轻易动。 周冲喝杯茶润润喉咙,接着说道:“公子府中之人,多受公子恩惠,对公子即为夸赞。府中主事之人叫做周良,据说公子对他有救命之恩,对公子即为重臣,其口风极紧,入府之人全由他来审查,周良在外多有产业。从掌握信息来看,府中所用之人多无家人,妥善期间还未干深查。” “再就是,听闻周信公子成亲后,多有人向三公子提亲,其中既有各地刺史郡守,也有富商大户,还有士林文豪,至于结果却是不得而知。” 查得很细,周冲说的也很有调理。周仓也不催促,心中在默默推敲。 “这是府中情形。从各部得到的信息,三公子最常去的地方是吏政部、财税部和参谋部,但只是去学习,从不干涉政务。各学院也是三公子常去之所,与师生们畅谈甚欢,他也去过武院,曾想与兵卒一同操练却被陈到婉言拒绝。”周冲略一停顿。“最为可疑的是在內府和钱庄,听闻天子有意于刘继却又觉得对刘康不公,因此给刘康颇多赏赐,刘康将所得多通过內府售卖给商家,而又通过內府从商家购买书文典籍、字画之类,其出处就是周良所掌控的商家。” 呃……周仓吃了一惊,这算是洗钱吗?皇孙和自己的儿子在洗钱?想必这些大多是虚假交易,刘康变卖之后的所得应该流入周渊的手中。周仓总算是明白周渊的钱是从哪来的。 “这么说,他在的账户该有很多钱才是?” 周冲苦笑一声:“开始的时候,银行不肯给协查,我亲自跑了一趟发出锦衣卫文书,也惨遭拒绝。我只得跑了一趟法院,请陈尚书发出调查令,才查到周良账户只有三万元。其收到的银票并未存入钱庄,而查兑换记录,多是将大额银票还作小额或者换做银钱。” 呵呵,自己一手创立的银行对保密制度执行的很彻底啊,银票成为洗钱的好工具。 “这样吧,你回去之后就与陈矫一份提案,锦衣卫可对钱庄账户查询、冻结,法院不仅可以查询冻结,还可以强制扣划,请议院审议,通过后写入立法之中。再替我告之张晋,之后银行开出的大额,一万以上的银票必须记名,银票转让或者兑换需要在其背后背书。” 周冲不知道何是背书,等问问张晋便可,掌握查询冻结之权已是出乎意料。“周良在钱庄存款不多,借款不少,足有二十万。就是公子出发之前借的,具是万元以下小额银票,以其所有的商铺作为抵押。” 这太不正常了。周仓不会认为这些钱是被周良用于扩大经营,十有八九是被周信带走,二十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怪不得穆津说周渊出手极为大方。 “一路辛苦,你先去用饭休息,明日再来见我。” 周冲退下,周仓陷入沉思。看来给周渊的机会不仅没有使周渊加以收敛,反而被他加以利用,周渊的所作所为不是他的本分,而是别有所谋。不能再放任!放任下去只会害了周渊,需要跟周渊谈一次吗?谈完之后周渊会改吗?又该如何安置周渊?周渊已经十九岁,算是成人,一些想法一旦成型很难改变,最多就是压制住。自己百年之后,周渊又会怎么样? 周仓还在为难,陆逊来见。“国公,我根据国公所讲大致制定一份方略。共分为三部分,第一步是在未来一年实施战略防御,广征兵源补充装备,寻机消耗魏军;第二步是在明年开启大会战,从河内、济北、鲁郡、淮南还有荆南群面发动对魏军司州、兖州、豫州和荆州的进攻实施雷霆一击,用一到两年时间将曹丕逐出中原赶至关中;第三步是统一天下收官,届时北方已定,曲阿可从北方迂回至凉州,取武威等地,儁乂从河东过河直攻关内,公明则攻打潼关,我领一军从荆北取上庸,即可胁迫关中也可兼顾汉中,兴霸则率水师走水路攻打益州。预计四到五年时间天下可定矣。” 陆逊放出豪言五年之内统一天下,敢如此决断,依仗的是大汉现在雄厚的国力,大汉此时治下的人口已经过两千万,可集结用于作战的兵力至少五十万,轻骑至少三万,对蜀魏拥有压倒性优势。 陆逊又微微笑道:“如果今年的战事顺利,或许不用五年,三年时间平靖天下也未必可知。” 是啊,五年之后周仓就六十八岁了,三年后就是六十六岁,六六大顺,周仓更倾向于三年能够实现目标。 “看来我增兵十万还是少了。”周仓微微叹口气,“你弟陆蟠还在辽东是吧,与鲜卑作战他供给不缺,多有功绩,还未封赏,我即上书荐其为征夷将军。” “谢国公!”陆逊为弟弟感到高兴,弟弟的本事他是知道,论才能也就比裴元绍略胜一筹,适合做后勤和地方军事,不适合领军征战。 第783章 艰难选择 “何来谢字,这是按照功绩该得的。”周仓摆摆手。“我原计划在辽东征兵三万,看来是少了,辽东人口已经不下五百万,你可令他征兵至五万、五千轻骑、三千玄甲骑。” 升职就要多干活,不过这对辽东来说已经不是大问题。周仓征兵,司马懿也在征兵,却有很大的不同:司马懿招的新兵是要立即投入到战场,而周仓招的新兵大部分是转化为地方军,将操练娴熟的地方军替换出为野战军。 周仓接着说道:“令周吉加紧兵甲制造,务必装备完整。仅平州一地或许不足,准其在建州和济州招兵,汉籍的乌桓人、鲜卑人、匈奴人、夷人等胡人皆可入伍。非汉籍的,入伍者家属可转为汉籍。” 为加快进程,周仓终于决定启用胡人,只不过这些人只会成为炮灰。说到鲜卑人,周仓猛然想起一事:“拓跋部还在,曲阿如何迂回?伯言准备如何处置?” “拓跋部已经一分为二,拓跋力微慑于我军之威而臣服,拓跋匹孤在西域称王,听闻其势力已不亚于力微。我打算仿效国公之法,迫使力微西迁为藩。”陆逊嘿嘿笑道:“匹孤桀骜不可驯化,便由力微逐而代之。” 拓跋部就是一把利刃,用于西方正合适不过,孙权为南越王,那力微就可以为西域王。只是到底以何为界,周仓还没有想好,或许可以再仿效与孙权的方式,暂时先以凉州为界,将来把鲜卑人都迁到葱岭以西,让他们跟阿拉伯人去角逐。 周仓点点头:“如此甚好,我记得子凡曾与力微结拜,你可以子凡的名义邀请力微派重臣去荆南,我遣鸿胪部出使南越,他可随行。” “国公明断。”这一点,陆逊也想到了,武力逼迫是一方面,看到实惠才能打动人心。听闻孙权在南越很是逍遥自在,拓野两千里,俨然是一方大国。 “儁乂拿下河西,匈奴左部控弦之士约有万人,可令儁乂收编五千精锐,其余的将来可以送给拖布力微。”周仓连仅余的匈奴左部也不打算放过,力微或许不愿亲自跟弟弟动手,正好可以用匈奴人为前部。“就照此方略制定计划吧。” 两人又交谈半日陆逊告辞,周仓慢慢再庭院中踱着步子。“小满,你儿该有五岁了吧。” 典满嘿嘿一笑:“再过几个月就要六岁了。”说起家事,典满没有纠结周仓的称谓,只当是闲聊。 “这么大了,真快啊。听话吗?” “唉,家门不幸啊。”典满竟然有点老气横秋。“我倒希望他顽劣一些,却被宪英管教的服服帖帖,一心想要他习武,却别逼着读书认字。我典家要出一个白面书生吗?” “呵呵,这有什么不好?”周仓暗笑,看来在家中是辛宪英说的算。 “所以我索性就不管了,只要不学坏就由得他。” “嗯?学坏?若是真学坏了呢?” “敢,我打死他!”典满怒道,旋即又说道:“有宪英教导学不坏的……” “你舍得下得去手?我是说假如他不学好。” “那我就把他赶出家门!不认他。呃,不,我就把他送到两军阵前,生死由命。” “生死由命吗?对了,出阵前听闻宪英又有身孕,现在也快要生了吧。” “嘿嘿,前几日我娘来信说还要十几日。”典满嘿嘿笑道,“我回信说,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习武,养出一帮书生,羞死人了。” “恶来有后啊。”周仓微微叹息。堂堂典韦的孙子都是文人、书生,的确不像那么回事。 “我娘信中还说,婶娘十年之祭就要到了,他与舅舅会安排扫祭,叔父和信哥儿不用费心。” “十年了……”周仓喃喃道,自己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甘梅,掩饰住心中的哀痛,周仓转变话题:“小满,近卫营中我看于山、于岳甚是不错,可勘大用。” “叔父说对认了,于山乃是于同之子,于岳是于异之子,于异离开近卫之时令两人加入的。武义不差,嗯,较裴峰和波霸略胜一筹,心思很是缜密,比我强多了,两人都是小统领。” 周仓翻一下白眼,你能不能另外找个人比较,你有心思吗?于同跟随典韦战死在襄平,于异后来担任锦衣卫副使,于山、于岳算是忠良之后,能力也很不错。“你父葬于长白山,我打算任于山为平夷将军驻守夷州,一则是提拔他,二则可替你我按时扫祭你父,也可祭奠于同。于岳吗,我想让他接任亲卫大统领。” 典满开始很高兴,很快琢磨出不是味儿。“叔父任命于岳为大统领,那我呢?” “哈哈,不用担心。我已令人在辽东组建玄甲骑,将来交给你统领。你也不能一直担任亲卫,多得一些战功名扬天下也好告祭你父在天之灵,难不成你家的老二,也要做亲卫统领?” “这?好吧。”典满多少有些不情愿,但是架不住统领玄甲骑的*。 “你去把于山叫来,有些事我要嘱咐他。” 两个时辰之后,于山带着委任状和一百亲卫离开济北大营赶赴夷州。 或许是典满的话影响到了周仓,周仓做了很多梦,最后梦到的是甘梅,周仓从睡梦中进行,起身来到桌案前,提笔写到: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放下笔,周仓竟无睡意,望着窗外一直枯坐到天明。 “家主为何如此憔悴!”休息一夜的周冲来见周仓,发现周仓好似又老去几岁。 “没事,就是梦到你主母。”周仓摆摆手。 周冲看到书案上周仓写的新词,绵绵不尽的哀伤和思念。“主母过世多年,家主切莫过于悲伤,身体要紧。” “不说这些,咱们说正事……” 第784章 艰难选择 “先说说称谓吧。”周仓缓了一下说道:“众文武皆称我为国公,我思之不宜如此称呼,今后凡有官职者,称官不称爵,有爵而无官者才称爵。今后,荀谌、徐庶等人可称次相或政相或军相。” 周冲笑道:“都称次相难免混淆,是不是也可称荀相、徐相?” “还有,济州刺史王修,本是青州人,年事已高,我意明年初将王修调回青州,出任光禄大夫,监察院御史。你回去再以枢密院名义给周渊去信,令他从辽东去济州协助王修佐政,王修走后接任韩州刺史,穆津出任别驾。原济州别驾公孙裕去吉州担任刺史。” 听到这里,周冲的心怦怦直跳,这是周仓要安置周渊了,把他放在偏远的济州,明升暗降远离中央。他不敢多说话,小心的记下。 “我已令近卫统领于山前往济州出任平夷将军,肩负为恶来和其父于同扫祭之任,将杜袭调至吉州担任度辽将军,于山和杜袭共受征夷将军陆蟠节制,受北方都督管辖。” 周冲心中再次一紧,这就相当于周渊被牢牢的掌控住。就看今后周渊怎么做,做得好还有在获得周仓信任的可能,不好的话……周仓这是把周渊半放弃了。真不知道,周仓是经过多少思想斗争才做出的如此决定。 “锦衣卫该如何做,就不用我嘱咐了吧。”周仓看一眼周冲,“那个周良,除非有什么违逆之举,就不要动了。” “明白。”周冲大气不敢出。 “此外,裴元绍来信说周信已经前往荆南,看来那边的困难不少,周信身边缺帮手,你再给枢密院上一份文书,建议幽州刺史韩潜去荆南四郡担任刺史,协助周信安抚百姓。听闻涌入江南道的难民极多,袁买身为慈善使不能只顾北方,叫他去江南道救济难民。” 周冲额头微微冒出冷汗,表面上周仓说的冠冕堂皇,瞎子也能看出来韩潜和袁买肯定也牵连进来,只是不知陷进去有多深。锦衣卫需要好好整治一番,这么重要的信息,自己竟然一点不知道。 扑腾一声,周冲跪倒在地:“属下办事不利,请家主责罚。” “起来吧,这件事本来就与你无关。”周仓轻飘飘说道,“幽州刺史的空缺,仿照徐州之法,采用竞选。” “马铁在锦衣卫已经很久,我欲扩充骑营缺少领军之将,故要把马铁调出,去河西协助儁乂收编匈奴左部。” “没问题。” “不要硬撑。我知道你那里人手也是缺。统一天下之后锦衣卫的担子只会更重,我将锦衣卫仿照五军都督府的模式划分为四镇,黄河以北为北镇,由木北出任指挥使;长江以南为南镇,木南出任指挥使;潼关、荆州以西为西镇,木西出任指挥使。中原地带则为中镇,由你兼管,三镇亦受你节制,张佐与张佑为你副使,张隐为四镇按察使,于异为编练使。” “家主想的周详,回去我就做安排。” “天下很快就会一统,有些人也不必藏着掖着,这些人都是不追名逐利的无名英雄,不能亏待他们。可以显身的,你整理一份名单,精明能干的,我要予以重用。对了,韩鼠暂时不在此列,蒙州那里还有事交给他做。” “是,属下代他们谢过家主。” “我一二年内无法回济南,你告知荀谌明年撤销江南道,叫他拿出一份章程,我的意思是取消安抚使,由周喜出任寻访使。此外南北交通毕竟不便,单依赖海运多有风险,袁涣精通水利,可令他多带人手南下考察,尝试可否沟通河渠便于南北往来。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需谨慎论证、妥善行事,切不可贸然动工。” “属下记下。” “我就不留你了,回去替我为你主母上一炷香。” 周冲退出感觉后背湿漉漉,这一次周仓没有杀一个人,但有些人的下场注定不会好。随着权利的增长,周冲越来越感觉压力,以前多是刺探情报、监察百官,现在却需要抽丝剥茧从蛛丝马迹中做出分析和判断,而这些判断不要求有确凿的证据!太难了!周冲决定要在锦衣卫中专门组建一个类似枢密院的机构,从事各种分析。 周仓微合双目,筹划未来的大战和今后的治国方略也没有如何处置自己的儿子劳心,或许这是周渊最好的归宿。 “叔父,羊祜与陆抗前来问安。”典满小声说道。 “叫他们进来。” “老师安好。”羊祜和陆抗跪倒。 “都起来,以后不用总是行大礼。非正式场合作揖就可以。”周仓看着两人,面上的红晕还未散去,疑似是有争论。“你们来不仅仅是问安吧。” “我二人今日学史,有一事不明特来问老师。”羊祜说道。“以我大汉之国力,早在数年前便可强力征讨曹魏,不知为何不急?陆抗以为是因为北方未靖,为剪除后顾之忧才如此行事。” “那你以为呢?你们又是为何对此疑惑?” “学生不知,但觉得绝非仅是为此。我们疑惑,是因为秦灭六国用去数十年,仅二世便亡,而我高祖只用二十年就灭秦建汉,此是为何?” “问得好。秦灭六国,我以为其实质是郡县制取代诸侯分封制,六国虽被灭然其复国之心不死,故群起而反,暴秦无道还在其次。然而,郡县制乃大势所趋才符合治国之道,故项羽在搞分封已悖社会发展,故此高祖顺应天时得以建汉。如今过去四百年,我以为郡县制是好的,但需由百姓共治之,而非全凭帝言,故提出君主立宪制。你们不妨再学学治国大纲。” 羊祜想了一会说道:“学生晓得了,老师不急于统一天下,不仅是出于军事,而是先要巩固君主立宪制,使其深入民心。老师先以徐州和辽东等地为基础,取一地推行一地,避免一下子波动太大引起混乱。”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取熊掌也。”周仓点点头,孺子可教。 第785章 周信的难题 “贤侄,你父来令。”裴元绍兴冲冲闯入校场,“令我们前往荆南。”端木凌在裴元绍身后含笑看着周信。 “竟然如此之快,莫非出了什么变故?”周信擦擦额头的汗水,将马槊交给亲随,翻身下马。 “于文则败于司马懿,曹丕发兵十万欲图荆南,你父拟提前收纳四郡,孙权也已同意。徐文向从水路已经赶往巴丘,太史祥将军会从广陵带水师来接应。” “太好了!”周信兴奋的搓着手,终于可以上战场,有着四员大将相助,何愁曹丕十万人马。 “贤侄来我军中两月,可有中意之人?”裴元绍笑呵呵看着周信。 “正要说与叔父。”周信一挥手,跑来三将。“校尉冯戬、都尉苏厉、王传。” “有眼光。”裴元绍开口称赞,心中却在纳闷自己看好的为何没被周信看重,而这三个人裴元绍只听过名字压根就对不上号。冯戬约三十多岁,显得沉稳,苏厉与王传只有二十多岁多出几分锐气。 “多谢叔父割爱。侄儿想去接收荆南,叔父留守江南道。” “这是为何?”裴元绍瞪大眼睛,“难道你以为我年迈已不能上阵不成?” 周信慌忙解释道:“叔父说的玩笑话,你如今老当益壮,我怕你一出面,那曹丕望风而逃。侄儿是想,江南道虽已安定,各处偶有匪患,需要叔父坐镇,此外我最担心孙权,由叔父坐镇豫章对其也是一种威慑使其不敢有异心。我有子凡等相助,更有无敌水师,曹丕不足虑,若叔父实在不放心,可令廖化为我后应补给粮草。” 裴元绍挠挠头。“也罢,是该放手给你们年轻人。曲奉先、曲平,你二人可要尽心辅佐,若有差池我饶不了你们!” 曲奉先笑呵呵满不在乎道:“裴将军未免小瞧我了吧,凭我掌中画戟,谁能挡我?” 曲平却翻着白眼说道:“莫要说大话,你比外祖如何?” 裴元绍拍拍曲平:“说得好,当年你外祖赤兔马、方天戟天下无敌,为何还落入曹操之手?万不可恃勇而骄,两军交锋大意不得。” 提起吕布,曲奉先讪讪摸摸脑袋。 “贤侄打算何时出发?”裴元绍问道。 “十日后吧。有赖叔父这两个月辛劳,物资装备皆以准备停当,就等开拔。”周信由衷感激裴元绍,办起事来简直就是神速。 汉四二七年七月十八月,江南道安抚使周信,以冯戬为先锋,苏厉为副将,王传为山越军主将、曲奉先为中领军,曲平为参军、李浩为长史,廖化为后应,率三万步卒穿过鄱阳泽,奔往长沙。 途中徐盛来报,江水一直不降,水势、风势不利,魏军的水军又缺乏操练,故最快曹丕也只能在十月渡江。徐盛已经驻扎于江陵南岸,太史祥、孙达两万水军屯于赤壁和樊口。。徐盛还建议主动出击,袭击北岸之敌。 周信还真有些心动,他也曾研究过江陵一代水文地理,江防对北军有利,对南不利,虽然江防对自己不利,但汉军水师战力远超魏军。北军渡江之后其西南的武陵山区、东南则是洞庭水泽,并不利于大军驱驰,所以周信难以判断曹丕是要从江陵南下,还是走当年曹操的路线从赤壁过江,主动出击或许有利于抢得先机。 初次领军,周信又怎不心猿意马?曲奉先也在跃跃欲试,曲平犹豫不定,前锋冯戬认为太过操切,周信才发觉原来自己身边几乎全部都是没有经历过大阵仗的新人!经验最为丰富的冯戬、王传,也不过只是剿过匪。 热血还未沸腾,就被周信硬生生的压制下去,这次来荆南,接收四郡、抵御曹丕是主要目的,击败曹丕还是其次。尤其是这一路走来,周信发现荆南不安定呐,形势很不乐观。 之所以不走水路,是曲平的主意。逆流而上,水路未必就快,走陆路即可熟悉地理又可考察民生、人情。民情是考察了,结果令周信十分不满,百姓们扶老携幼或者东窜或者难逃,大片良田荒芜。李浩拦住一批难民,细问之下得知在年初南越王就大举迁民南下,曹丕至江陵后,孙权连移民都省了,直接宣告荆南战事将至,百姓可至南越避祸,官家授予良田,免税赋三年,结果百姓们结伴成群主动向南迁移。 曲奉先大为光火,孙权这是趁火打劫。绝不能姑息,不能叫孙权把百姓拐走。 曲平相对要谨慎的多,犹豫片刻说道:“孙权此举对我有利有弊。有利,这说明孙权不会卷入我与曹丕之争,也就是说我可放心与曹丕交锋。不利很明显,荆南四郡人口尽失,与空城无异。与曹丕交战在即,不能与孙权交恶……” “难不成就这么便宜了孙权?”曲奉先瞪大眼睛,怒视自己的弟弟。 “小不忍则乱大谋,百姓虽受谣言蛊惑,但皆是自发迁走,如何对孙权发难?与曹丕大战在即,决不能与孙权交恶。对百姓当抚之,给于利,说于理以安其心。“ “荒唐,难道我们还要免他五年赋税?还要每人赏他十块银元?“曲奉先大怒,一擎手中画戟。”对付这群刁民,还要靠这个!“ 曲平主张胡萝卜,曲奉先主张大棒,兄弟两人各执己见。 ”奉先,传令下去,布告各郡县,大汉遣十万人马,战船两千接收荆南。江南道安抚使周信在此,大将甘宁、徐盛陈兵于江面,魏军不可能过江。有散播流言、危言耸听、扰乱人心者,杀!“周信首先要秀一下自己的肌肉,冯戬、苏厉、王传三将把队伍拉开,旌旗招展、甲胄鲜明,一个个精神抖擞。 “曲平,发文书回江南道,立即遣文吏、宣教吏各二百人进驻四郡,告诉百姓来去自愿,我不强留,愿意留下的我保证他吃饱、吃好,不受欺压、富起来;执意要走的,我可派人护送去江南道,与江南道原居民同等待遇。” 第786章 货币战争 周信自然不能贿赂收买百姓,按照曲奉先所说那只能养成一群刁民,人是有惰性的,一旦不劳而获就会变本加厉,只知索取而不思付出辛劳,甚至还会抱怨不公,周信不会花大价钱只为养出一帮寄生虫。也不能拿皮鞭驱赶,实施暴力,动员百姓去江南道或许是最温和的办法。 “李浩,给银行与商行发去指令,两个月内必须在四郡设立分号。寻找商机找出财路,我有重赏。“银行与商行的入驻,不仅回来带来人口,也是向当地百姓宣告此地安全,安顿人心。发财才能招揽和留住人心,周信就不信偌大的荆南难道就没有财路?“建学院有些来不及,这样吧,叫学院派出五百师生以访学交流的名义来一趟,游山玩水也好,采风也罢,总之要放松、要做足声势,风花雪月、粉饰太平就算了,费用我来出。” 令周信烦心的不仅这些。孙权在荆南的官吏和兵马几乎撤净,只留下步骘与少数人留守,留步骘在此一是与周信交接,二是要把战船卖给汉军,周信要是不肯买下则运往南越,总之不会白送。与周仓打交道这么多年,孙权深谙生意之道。 若不是看步骘是邓艾的老丈人,若不是看步骘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曲奉先有暴揍步骘的冲动,好嘛,把百姓拐带走了,还要把这些破船卖给我,你们造的船我一点不稀罕,我江南道还有水师有的是好船。 曲平认为船是差点,那也是船,用来运送物资或者人马还是可以的,哪怕是用来虚张声势、装门面唬人也有作用,不过孙权的加码有点高,十亿钱。 “子山先生,战船我不是太懂,不知你是否征询文向将军?”周信不置可否,把徐盛抛出来。 步骘老脸一红:“徐盛将军言其军中不缺战船,是否购买请安抚使定夺。” 周信摊摊手:“唉,大汉与南越情同手足,我虽不缺战船,但也不能看着南越王就此损失不是,送给我,我心难安;从陆路送往南越,一路耗费巨大呀。” 步骘直翻白眼,孙权是打算走长江然后走海路的,被周信一句话给堵死。“那安抚使之意呢?” “唉,我实不忍南越王损失过大,这样吧,我出银元六十万,折金元四千元可否?” 步骘两眼发黑,银元六十万折制钱六千万,再折成旧币六亿,合着周信给打了个六折,比他老爹周仓还要黑,偏又刚刚在孙权给自己的底线,真不知周信是怎么算出来的。“就依安抚使。” “且慢,如今大战在即,我初来荆南,只带军资粮草并无银钱,故此请子山先生先交船,待曹丕退军之后,再付给先生如何?先生放心,我可立下字据。”欠着孙权的债,想必孙权为了尽早收回也不会作梗吧。 “安抚使的信誉我当然信得过,不过必须是现钱,我不接收银票。” “那是自然,先生也知道我大汉早已取消旧币改用制钱和新币,先生所要现钱量过大,为便于运送我们就以金元计价。” “可,口说无凭,你我立字为据!”什么钱不是钱,步骘很爽快答应。 “对了,为全力应对曹丕,还望先生能助我安顿百姓,不可再令百姓颠簸流离。” “我尽力而为,但不会违逆民意。” “相信子山先生为人。另外我学院学者想要到荆南访问,请先生能广泛散播,另给选一处场所以便交流,地方要大。” “好说好说,久闻华夏学院人杰地灵,我亦会参会。”作为士林之人,步骘自然愿意参与文会,而且场面越大越好,作为东道那可出不少风头。 步骘稀里糊涂签下一份合同,心中欢喜没有辜负孙权所托,尽管贱卖给了周仓,却没有过多损失。 曲奉先与曲平很是愤愤不平,步骘如此爽快就该再斩一刀,唯有周信笑呵呵。“你们别以为孙权沾了便宜,我按金元计价实则赚了很多。制钱和新币比价为一比十,按林丰估算应为一比五,就算加运送、熔炼的本钱不过一比七而已。至于金元和银元的比价完全由我而定,已是沾了便宜,金元大批量进入南越,势必又造成金贱,哈哈哈……” 曲奉先茫然不知周信在说些什么,曲平不明白这个账是怎么算的,怎么算来算去就能赚了。周信拍拍曲平:“别想了,我也想不太明白。据韩悦和林丰说其中有大文章,有什么劣币驱逐良币,还有什么通货膨胀之类的,总之操作不当足可坏一国,将财富化之为无形。孙权就是他们第一个试验。” 曲平懵懵懂懂:“那我们就给他金币?” “金币如何流通使用?用不了多久,孙权就会派人用金币来换银币和制钱啦。我大汉不缺金银,铜可是缺的很。” “你是说现在给孙权金币是按照一百二十五比一,到时候换给他银币的时候就会是一百?而不会是一百五?” “嘿嘿,正是如此。胶东的黄金并未大范围投放,我只需在江南道多放一些,很快就到一百。” 曲平看着周信,满目不可思议,“这是不是有些太儿戏?” “咳咳,我只是做个比喻。经济与货币具为一体,非敛财工具,我当然知道不可杀鸡取卵。” 曲平这才放下心来,总觉得这里面水太深,掠夺财富于无形。有一点,他听明白了,大量的黄金涌进南越,金价必跌,东西多了未必是件好事,叫做过剩,据说商学院有一批师生在做研究。 第二日,步骘就有了回音,在长沙外的岳麓山风景极佳又可避暑,可为文会最佳之地。周信请步骘在岳麓山简单造一些楼亭房榭,准备接待四方学者。访学交流只是形式,安顿人心才是目的,周信没时间去管这些,后续自有管宁等人去做,周信在第三日就离开长沙继续北上,进驻重镇益阳。 第787章 此人心智不凡 益阳位于长沙之北、洞庭之西,是从荆北南下的必经之路,鲁肃曾在这里与关羽对峙。 扎下大营做好防御,周信便派王传去武陵与当地的五溪蛮人谈判,其首领沙摩柯被刘备忽悠起兵助战,却被吴军所杀,其子沙摩瓒被各部拥戴为新统领,只是精锐尽失,已不复以往的强势。 沙摩瓒与沙摩柯不同,沙摩柯崇尚武力,而沙摩瓒却受汉人影响,更会审时度势。孙权被任为南越王已经举国南迁,大汉重新掌控四郡,沙摩瓒甚至自己无法与大汉相抗衡,逃入深山做野人只是少数人的想法,既然王传是来谈判的,沙摩瓒很乐意见一下周信。于是沙摩瓒跟随王传来到益阳,探一探大汉是何态度。 沙摩瓒亲自来益阳,令周信很是惊讶,沙摩瓒完全不是蛮人打扮,介于汉人与其部族装饰之间,而且既不是光头也不是长发,而是短发,乍看有些别扭,看长了觉得很是不错,至少洗漱方便很多。 惊讶归惊讶,周仓提出解决武陵问题的三项主张:一是,武陵必须归附大汉,向大汉缴纳赋税,但与汉人相同绝不多摊;二是,五溪蛮人必须放下武器,遵从大汉律法,但可保留一定区域准许自治;沙摩瓒仍可为首领,但需听从朝廷调度。 沙摩瓒并未直接答复周信,而是向周信解说五溪蛮的历史,所谓五溪是指雄溪、樠溪、辰溪、酉溪、武溪五条溪流,实际上在武陵、沅水中上游有十二溪。春秋时,楚灭巴国,巴子兄弟五人流入黔中,各为一溪之长,故号五溪,慢慢与当地土人形成很多部落,被汉人蔑称为五溪蛮。光武帝建国,五溪人不肯归附,刘秀派伏波将军征讨五溪,马援病死实现马革裹尸的夙愿。汉人对五溪人不仅歧视而且赋税深重,因此各部落不得不团结起来反抗,直到魏延与沙摩柯结盟,刘备许沙摩柯为蛮王,五溪人才得以解脱。 周信冷笑:“刘备许你父为蛮王,那是他无力征伐,又要借助于你父的勇力和兵马,如今天下将要一统,五溪又岂能不尊王化?至于汉人歧视,你尽可放心,今后天下百姓皆为一家。你该知道,我在江南道山越人与汉人同等待遇绝非虚言。今后你之族人皆称五溪族,不再称蛮人。” 沙摩瓒嘿嘿一笑:“安抚使既是辅国公长子,又是朝中重臣,我自然相信,但我也有族人需要安抚。” 周信眉毛一拧:“你想怎么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道理我还懂,许我自治取祸之道。五溪虽疲敝,也还能召集二三千悍勇之士,我愿归附安抚使手下为朝廷效力。” 周信一愣,完全没想到沙摩瓒竟然会主动要融入大汉,他这是抱着什么心思?“那你又如何安抚族人?” “立下战功,朝廷按功封赏,族人自然心安。此外,听闻大汉地域广袤而富庶,我欲带几个头领游历一番,不知安抚使准否?” “你为何如此信我?”周信有些不可思议。 “呵呵,安抚使名信,自然言而有信……” 沙摩瓒越说,周信越怀疑。曲平来报,端木凌奉命南下来到益阳,周信急把端木凌请进来,将来龙去脉简要诉说一遍。端木凌在北疆与鲜卑部打过很多交道,最识时务的莫过于拓跋力微,未想到比周信还要小几岁的沙摩瓒比力微还要看得开。直视沙摩瓒道:“有话不妨明说,不必拐弯抹角。” 沙摩瓒轻叹一口气:“家父曾言,汉人中他所信赖者唯魏延魏文长,故与其结拜。而我知魏文长乃辅国公之大弟子,看弟子知其师,可见国公之威名不虚。安抚使为我族更名是好意,但封闭不开化终究是蛮,只有投入大汉才有我出路。况我本是巴人之后,只为亡国而投入五溪,又岂能苟安于五溪?” 原来症结在这,魏延早先打好伏笔,这时候却便宜了周信。周信心有些自责,为何没有细听沙摩瓒说言,领会出他的弦外之音,此人心智不凡!他后面所说的游历,恐怕真实目的是想去见自己的父亲周仓。 端木凌仔细端详沙摩瓒,此人不安心于五溪,是想出仕。端木凌看一眼周信,微微点点头,可信。 周信略一思索:“我军中正缺一员参将,你可暂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你招募的族人就由你来统领。” 沙摩瓒拱拱手:“多谢安抚使!” 端木凌想的一点没错,沙摩瓒没少受魏延的熏陶,相比于天下,五溪之地不过弹丸,五溪人无力反抗大汉,那只会引来灭顶之灾。而五溪人是由于受压迫才反抗,要想不受压迫只有走出去,成为大汉的一员。五溪人天生不是蛮人,是巴国君主的五个儿子所建,只为躲避楚国,时过境迁又何必非要留在五溪。 五溪的信息尽管不畅通,但是也没有太封闭,周信来荆南的举措都被沙摩瓒打探清楚,山越人的下场使沙摩瓒清晰认识到不能再自我封闭。大汉早晚会再次一统天下,还不如趁此机会建功立业博取功名。对周信的试探并未令沙摩瓒满意,故此他才临时起意要去见见周仓,没想到突然来到的端木凌横插一杠,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这也显示出端木凌的才智,而周信能够及时醒悟,使沙摩瓒安心不少,对周信的评价有所上升。 送走沙摩瓒,周信问端木凌:“子凡来此,豫州战事如何?我父可好?” “好,国公安好。豫州大捷,国公在相县先败司马懿,又转到南下袭取寿春,斩杀大将庞德。他担心你在荆南人手不足,故派我来相助。” “子凡来的正好。前一阵我忙于安抚百姓,文向建议主动出击还没顾上,现在都已安排差不多,武陵的问题也得以解决,与我一起参详此时出兵是否妥当?”周信喜上眉梢。 第788章 旧事重提 “子凡来看,曹丕现屯于江陵,孟达与夏侯尚等在操练水军。徐盛屯于南岸,孙兴在巴丘,太史祥在樊口,我以为徐盛之计过于操切,不妨让曹丕过江南下,我在益阳与其对峙,王传领山越军再有沙摩瓒相助可为我之侧翼予以袭扰,徐盛可引水军袭江陵断其后,魏军可破。”周信很是兴奋。 端木凌看着地图先是点头,后有微微摇头。“安抚使好计策,但有两处不足。其一,沙摩瓒新附其用心究竟如何着实难料,曹丕定然也会派人许以重利,若沙摩瓒突然反水则我陷于被动。” 周信暗自心惊,沙摩瓒若是投靠曹丕,那不仅王传的五千人马难以幸存,武陵南下的大门将被敞开,魏军顺势拿下桂阳和零陵,长沙危机。“那其二呢?” “我一路来此就听闻安抚使为挽留百姓,费尽心思,并扬言魏军过不得江。若放曹丕过江,荆南必然震动,百姓惶恐,纵然得胜,安抚使失去民信,百姓皆走矣。” “呀,若非子凡提醒,我险些自误。”周信连连自责,看来领军作战自己还差的远。“那依子凡之意,是沿江据守,还是纳文向之言?” 端木凌嘿嘿道:“怪我,怪我。其实不仅我奉国公之命南下,兴霸亦奉命据守庐江,既拱卫江南道,也防御江夏文聘。” “唔,兴霸也回军了。”周信一喜,接着就醒悟道:“子凡之意,莫非要用兴霸?莫非,莫非……” “正是。曹丕屯于江陵,必以为我会全力防御或者与其在江陵大战,断不会想到我声东击西,去取他江夏郡!文聘虽为大将,然兴霸水战无敌,再有太史祥、孙兴相助,文聘如何能敌?安抚使还不知道吧,兴霸在归附国公之前就是在原刘表手下江夏太守黄祖麾下,深识当地水文地理,天时地利人和尽在于我,如何不胜?” 甘宁巴郡人,好游侠,带着一帮不良少年携弓带箭,头插鸟羽,身佩铃铛,船挂锦帆四处游来荡去靠劫掠为生,被称为锦帆贼。二十岁后突然转性,开始学习学问想要有所作为。甘宁发现刘表不习军事,在当时天下不宁、群雄纷争的形势下,难成大事,听说孙策在江东风生水起,就带着八百部曲想要去江东,途经江夏被黄祖所留,但士族出身的黄祖又瞧不上水贼出身的甘宁,只肯甘宁去拼命却不肯给甘宁升职,于是甘宁被周仓拐走。 “我可令徐盛袭扰江陵,诈做欲攻打之状,将曹丕的注意力放在江陵,便与兴霸行事。拿下江夏之后呢?” “当年曹操取荆州,刘备弃新野,他与张飞是走当阳奔江陵,而关羽则是走水路沿汉水下江夏向刘琦求援,关羽得刘琦水军从江陵接走的刘备。赤壁之战,刘备屯于樊口,关羽欲图夏口被文聘火攻大败,刘备才趁周瑜与曹仁在江陵大战,窃取荆南四郡。”端木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讲起当年的那段历史。 有了经验教训,周信学会了仔细聆听。“子凡是说关羽当初想取江夏是要抢先夺荆州,只是被文聘所败,失去先机只能由周瑜去取,刘备转为取荆南。那关羽取江夏,就是想要在沿汉水北上,直取襄阳!” “正是如此。” “关羽败于文聘,我甘宁却可胜之,也就是说我可再借用其谋取襄阳,而将曹丕困于江陵!” 端木凌抚掌笑而不答。 周信沉下心来,仔细的查看地图良久,一拍桌案:“就按此计!子凡之谋不亚子凡也。” 端木凌轻轻叹道:“当年关云长之谋可圈可点,只是可惜不当其时。” 计是好计,可惜却有很多的缺失。一是,刘备的实力不足,难以完成这个计划;二是关羽低估了文聘,刘表手下不是没有大将,只是没得到重用;三是周瑜绝不会坐看刘备取荆州,因此无论如何注定要失败,一个缺少后续跟进的攻击不会有什么效果。 周信此时各项条件都已具备,有精锐的水师,有勇猛的大将,更有雄厚的后援支持和资源保障。只是周信与端木凌都没有考虑周仓的总体筹划,按照惯例出征的统帅有临阵决计之权,两个人又把冯戬、苏厉和曲平唤来仔细的推演。 甘宁、太史祥、孙兴共六万水师,战船数千,以两倍的兵力足可拿下江夏。之后甘宁与太史祥立即走汉水袭襄阳,预计可投入五万人马,夺襄阳并且守住也不是大问题。甘宁北上之后,江夏的防御不容有失,留守江夏人马或有所不足,可给裴元绍去信,请他派黄叙率万人前往樊口,届时甘宁、太史祥攻打襄阳,黄叙与孙兴一人守陆路一人守水路,裴元绍和廖化为接应,可保江夏。 估计准备二十日,再过二十日甘宁就会占据襄阳,若樊城空虚,太史祥可再分兵夺下樊城,将荆北的大门关闭。曹丕必然慌乱,要么撤军要么分兵救襄阳,周信这边就可起大军攻江陵,曹丕腹背受敌,唯有奔新城投上庸,就此荆州可定。 粮草和辎重不需要多担心,裴元绍准备的很充分,江南道全都不缺,而且又是水运,方便快捷的很,也不用担心被劫。周信对这个计划很满意,曲平却有所顾虑:整个计划过于庞大也过于复杂,甚至有一点一厢情愿,曹丕就这么任由我们牵着鼻子走?战事会按照计划进程这样进行?出现变故和偏差怎么办? 冯戬表达了同样的忧虑:“曹丕在荆州屯集近十五万人马,而我军最多不过十二三万,论兵力处于劣势,尽管有占优的水军,文聘乃是荆州名将,万一他防守得利等到曹丕的援军,那么计划将全部落空。即使顺利拿下江夏,甘宁逆流而上,其速度未必能比曹丕回援襄阳的人马快,曹丕及时派军回防又该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题,使周信头上如浇一盆凉水。端木凌神神在在的左顾右盼,周信猛然想起一人,怎么就把他忘了? 第789章 旧事重提 沙摩瓒回到五溪就开始调集各部精壮,手下心腹猛士呼蒙问道:“大王就要投靠周信吗?” “不急,不急,再等等。”沙摩瓒挥挥手。 没过去一日,蛮兵来报:“安抚使派长史李浩前来送信。” “呵呵,这不是等来了吗?”沙摩瓒令人将李浩请进来。 打开书信,沙摩瓒很快看完:“我就不给安抚使回信了,你就说我都已知晓,请安抚使静等我的消息。” 李浩走后,沙摩瓒回顾呼蒙:“周信终归未令我失望。” 呼蒙道:“周信要大王做什么?” “做什么?不急,不急,再等等。” “大王,还要等什么?”呼蒙懵了。 “前日是等周信,现在是等曹丕,算日子也该有动静了。” 没过三天,蛮兵来报:“江北来人,求见大王。” “来的好!给我更衣。呼蒙,你挑选百名勇士手持刀斧列于门前,吓唬一下。” 东里衮守卫宛城有功,被曹丕提拔为荆州别驾,受命来见沙摩瓒。一进山寨就看两旁百十名手持刀斧的暴徒,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坦露着护胸毛,甚是凶恶,暗自吃惊。进得大帐,只见正中一人蓄短发着兽皮的青年,怀中搂着蛮女,蛮女正在割肉喂食。 “荆州别驾东里衮奉天子之命前来见大王。”东里衮按住心中的不快,躬身施礼。 沙摩瓒口中嚼着肉,含含糊糊的喝到:“有什么事,说吧。” 蛮夷,东里衮心中暗骂,“天子约大王共猎于荆南……” “呸,直说吧,是不是想叫我投靠曹丕,讨伐周信?对我有什么好处?” 呃~能不能斯文一点。“天子册封大王永为五溪王。” “不用他册封,我就是我五溪王。” 夜郎自大,东里衮暗骂,指挥从人打开带来的十口箱子,里面满是金银珠宝。“大王若能归附我魏国共同征讨周信,这些都是大王的,事成之后还有双倍奉上。” 沙摩瓒两眼冒绿光:“嗯嗯,这还差不多。来人,给那个啥东东大人设座。” “在下复姓东里。”东里衮一晕,真是蛮人,见到礼物马上变脸,自己也不用站着啦。 “呼蒙,好好看看,别掺了什么不值钱的玩意。曹丕要比周信大方,周信空口白牙的就想令我投降,可笑。”沙摩瓒的全部心思都放在礼物上面。“没问题吗,好,你回去告诉曹丕,就说我答应了,你进攻之时我便起兵响应,记得准备好双倍的礼物。” “大王,天子的意思是大王可假意答允周信……” “我明白了,要不说你们汉人就是奸诈。”沙摩瓒从蛮女手中接过割肉的刀子,往肉上一插:“叫我刺杀周信是吧,简单,看我把他的脑袋揪下来……” 东里衮大惊:“不可,不可,大王万万不可。周信身边的心腹护卫叫做曲奉先,有万夫不当之勇。” 沙摩瓒怒目而视:“你竟敢瞧不起我!取我的铁蒺藜骨朵来!” 呼蒙双手碰上铁蒺藜骨朵,沙摩瓒接过来猛砸在那块不知道什么野兽的肉上,骨肉粉碎,溅得四处都是。 东里衮对沙摩瓒无比鄙视,你还能再蛮一点吗。嘴中却连连说道:“大王勇猛无敌,不是担心大王,我只是担心惊动周信,耽误陛下大事,再说万一伤了大王怎么办?”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想怎么样?” “天子是想大王获取周信信任,然后寻机一把火烧了周信的水寨、粮仓和战船,迎我军过江。” “要不说你们汉人奸诈,这么多花花肠子。”沙摩瓒嘟囔道,“行,就这么办。跟你说好,你大军过江不许进入我五溪。” 东里衮嘿嘿笑道:“那是自然,我大军过江后,还要请大王带路南下桂阳和零陵,将周信困于长沙!”东里衮说出最终目的,渡江之后不直接与周信开战,而是抢占另外两军,从而对周信形成包夹,迫使周信放弃长沙。 “唔?”沙摩瓒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我有两个条件!” “大王请讲。” “你们汉人奸诈,我信不过你们,你需要在此为人质,不,换一个官大点的来。” “这?我需要回复天子……” 沙摩瓒挥挥手,“快去快回,我最多等你一个月。第二个条件嘛,我父受刘备蛊惑带族人助他攻打孙权,结果刘备跑了,我父与族人死于孙权之手。刘备死了,孙权还活着,所以我要曹丕帮我报仇,杀孙权!” 东里衮暗舒一口气,原来是这个条件,却是合情合理,为父报仇嘛。“我会极力促成此事。天子也欲讨伐孙权,正可为大王报仇。” “嗯,这还差不多。我跟周信提这件事,他却死活不答应,他不答应还想要我投降?我呸!” 东里衮大喜:“大王等我好消息吧。” 沙摩瓒拍拍身边的蛮女:“下次来也别空着手,给我带五个,不,是十个美女过来。” “别说十个,就是五十个我也给大王带来,只是现在过江不便,先给大王送过来几个,等拿下其水军立即奉上。” 沙摩瓒喜笑颜看,搓着手说道:“好好好。” 东里衮带着无比的鄙视离开五溪回到江陵,向曹丕报告。曹丕大喜:“好哇,我最愁汉军水师,水师既破,我无忧矣。” 司马望问道:“东里大人看沙摩瓒为人如何?” “嗯……贪婪、好色,蛮横、自大。”东里衮由一连串的词语可以用来描述。“崇尚武力,对我族人多有成见,或者说敌视。” 胡遵、胡奋父子点点头,这与羌人和鲜卑人差不多。 司马望童年在荆州待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的荆州战火未起,对五溪蛮略有了解。“陛下,蛮人虽贪婪彪悍,却并非无脑,还需小心谨慎,不能全然信他。” 夏侯尚深以为然:“不错,当年伯父南征,那周瑜遣黄盖诈降火烧我战船导致赤壁兵败,那沙摩瓒不知是否也是诈降呢?” 曹丕盯着东里衮,“你觉得呢?” 第790章 尔虞我诈 “依我看,沙摩瓒的样子不似作伪。如若有加,他不会要人质。”东里衮略一沉吟道:“况且,他说要杀孙权为父报仇,周信不肯答允,因此对周信极为不满,这一点可信。若陛下能答允其所请,必能收其心。” “嗯,不妨先答应他,拿下周信再做计较。”曹丕决定先稳住沙摩瓒。“即日起东里衮任荆州刺史,你可再去五溪见沙摩瓒,叫他在一个月内烧毁水寨。司马望,你装作从人也去探探究竟。” 曹丕还是有一点点不放心,派司马望对沙摩瓒做进一步观察。 来回只用去十日,东里衮再次来到五溪蛮寨。 “怎么又是你?不是换一个大官吗?”沙摩瓒很不高兴。 “托大王的福,在下被天子晋为荆州刺史。”东里衮拍拍手,司马望引着十名美女入帐,司马望偷偷观看沙摩瓒的神情。 “啧啧~不错,不错。”沙摩瓒在美女之中游走,口中不停:“这个是不是太瘦了,这个腰一把就能攥过来。” “大王,这都是天子精挑细选的,一个个能歌善舞。” “呼蒙,自己挑一个,本王赏你的。”沙摩瓒对呼蒙喊道。呼蒙大喜:“谢大王!” 司马望暗自点头,好色,但会收买人心。 “其他几个给本王送到寝帐,本王要夜战八方。”沙摩瓒狂笑。“对了,给那个谁,东,东里大人留一个,东里大人在此难免寂寞,嘿嘿。” “大王,天子答允助你攻打孙权,不知大王准备何时去见周信?” “呵呵,我急着见他做什么,他前几日又派人来,被我扣住就是为等你。” “既然我已到此,大王何不再见一见他?我等暂且回避。” “也好,你们躲到后面。呼蒙,你去把那个叫李浩的叫来。” 李浩进入大帐,躬身道:“大王唤我,是不是这几日已经想清楚?” “嗯,我打听过了,那个孙权也投靠你大汉,还是什么南越王,既然周信不好出手,那就我自己动手,先说好,你们不准插手。” “这,在下只是长史不敢做主……” “不敢做主还来做什么?算了,你去告诉周信,另外再传个话,就是我灭了孙权之后,由我来做南越王。” 东里衮与司马望对视,这沙摩瓒可真是不客气啊。 “大王的话,我一定带到。如果没别的,在下告辞。”李浩作势要走。 “等等。”沙摩瓒喊道,“让我再想想。” 东里衮与司马望心怦怦跳,沙摩瓒赶紧找个由头好混入水寨呀。 “对了,你需要给我一些粮草,我不能让孩儿们空着肚子去打仗。” “这是应该的,安抚使已经有所准备,粮草五万石,粮船就在岸边,随时可以给大王送来。” “送来就不必了,我还担心你们趁机窥测我的地形。我派人自己去取。” “这?好吧。”李浩似乎咬咬牙,很不情愿的说道。 “过十日我派人去取粮,要是无粮休怪我翻脸。” “大王放心,肯定有。还请大王信守承诺,曹丕过江之后,助我截其后路。” “不守信的都是你们汉人,尤其是刘备,哼,都是刘家人。” 李浩走后,东里衮与司马望从后面出来,躬身道:“万事俱备,只等大王一把大火了。” 沙摩瓒嘿嘿笑道:“你们听到了,灭掉孙权之后,我为南越王!” “那是应该。”司马望口中这么说,心中却想我第一个先把你灭掉。 东里衮朝司马望喝到:“我留在此地筹划,你立即回报天子,少则十日,多则半个月,见我烧毁水寨即南下!” 司马望诺诺而去。回到江陵,向曹丕详细诉说一遍。“沙摩瓒确实如东里衮所言,但此人过于贪婪,拿下周信后宜先除之,否则必成祸患。” 曹丕大喜,立即下令夏侯尚派人随时观测南岸情形准备出战。胡遵、胡奋等将调集人马,只等火起便登船南下。 豫州接连失利,折损大将张辽、庞德,曹丕很是焦急,胡遵主张退兵,但是夏侯尚与司马望认为有曹仁和司马懿据守,周仓再难向前,故此主张拉拢沙摩瓒,烧毁汉军水寨、战船,大军能够顺利过江,曹丕带夏侯尚和司马望等与周信对峙,孟达率胡遵父子由沙摩瓒领路迅速夺取桂阳、零陵二郡,从而对长沙形成三面围攻,周信必败。周信败,周仓在豫州再难有所作为,他若再不退,便由夏侯尚统军攻打江南道,实现大扭转。 李浩回到益阳。“安抚使,计成矣。”东里衮渡江,沙摩瓒第一时间就把曹丕的企图告之周信,并请李浩去五溪配合自己演出一出好戏。而沙摩瓒此举,无疑获得了周信的信赖,并对沙摩瓒高看一眼。 周信抚掌大笑:“曹丕此时定然将大军聚于北岸,江夏、襄阳无援兵矣。” 端木凌微微点头,自己没有点破,周信能够想到用好沙摩瓒,很不错啦。“安抚使,曹丕定然会派人观测我水军,不烧战船如何能诱其南下?” 曲平哈哈笑道:“子凡叔父有所不知,歩骘将孙权遗留的战船已经贱卖给我,数量着实不少啊。本来只为做运送粮草辎重,未想到现在能派上大用场。” 周信立即发令:“传令给文向将军,将我之战船转移至隐秘处,水寨中换成吴军之船,多扎草人诈做军士。将南岸火起,魏军渡江后即攻击北岸水寨,截断曹军退路。传令给兴霸将军,十日后对江夏发动总攻,务必五日内拿下江夏,按计划行事。” “王传听令,你率本部五千山越军埋伏于五溪山中,与沙摩瓒里应外合伏击南下之敌。” “冯戬、苏厉听令,你二人各带一万人马伏于益阳左右,曲奉先带一万人马为中路,我以举火为号,共击来犯之敌。” “子凡率五千人与我同为后应。曲平与李浩,准备收纳降众,收取辎重。” 紧张而压抑的十日,曹丕和周信都在调兵遣将,互相算计着对方,小小的五溪蛮,不过数千蛮兵竟然成为此战的关键。 第791章 真真假假 沙摩瓒没有沉浸在温柔乡,他召集起三千精壮每日操演,操演的项目就是偷袭、掷火,而他又令人造了足有近万火把。东里衮看在眼里,心中窃喜。 十日后,沙摩瓒率三千蛮兵抵达零阳县。令呼蒙带着一千蛮兵赶着数百牛车赶赴汉军水寨,牛车上多是引火之物。 “东里大人,今晚你我登山饮酒如何?” “正有此意。” 两人登上山顶,摆好酒、烤着肉,沙摩瓒遥指汉军水寨方向:“听说当年周瑜在赤壁放了一把火,今日我也放一把,不知谁的火势更大?” 东里衮笑道:“自然是大王,今夜过后,大王将名扬天下。” 沙摩瓒大笑,抬头看看天,月牙悄悄升起挂在天边,今日九月初二。 东里衮既焦急又忐忑,还有那么一丝的亢奋,酒不敢多喝,不住的遥望,沙摩瓒不住的暗笑。 临近二更时分,之间远方火光冲天,映照苍穹,东里衮腾地做起身来,大呼:“火烧起来了。” 沙摩瓒站起身来:“走,你我同去迎接天子。” 与此同时,江北魏军水寨,曹丕也在船头眺望,只见南岸火光冲天,亮如白昼,而且火势越来越大,沿江形成一条火线。“好!” 胡奋驾着小舟登上曹丕战船:“陛下,南岸火起,据巡视兵卒来报确实是汉军战船着火。” 司马望拧着眉,迟疑道:“沙摩瓒怎会如此轻易得手?” 孟达也是有些疑惑:“东里衮回报说是沙摩瓒召集蛮人训练偷袭与掷火,纵使多有准备,汉军为何没有防备被他得手?” 曹丕给出一个解释:“你们不是听说,周信为沙摩瓒准备五万石粮草吗?我料其绝不止这么数,或许是粮草屯于岸边导致火势蔓延。” 似乎没有更好的解释,汉军战船着火是不争的事实,最大的威胁被消除,曹丕下令渡江。 夏侯尚劝阻道:“如今南岸形势不明,陛下不宜轻动,臣先带人过江,待探得究竟陛下过江不迟。” 五万大军早已登船,夏侯尚一声令下,数千战船驶离北岸,江面果然是船只残骸,汉军水寨已经烧为废墟。夏侯尚等人却是越来越疑心,为何不见汉军?这么大火,总会烧死一些汉军,为何江面不见漂浮的尸首?难不成被江水冲走? 倒是在水寨有汉军在喊着救火,见魏军来到一哄而逃。没有像样的抵抗,也没有大将领军来迎。难不成汉军水师已经移至别处?水师不在这,那船只为何在此呢? 满腹疑问,或许沙摩瓒能给答案?夏侯尚不敢进军,令人灭火占据水寨,令孟达、胡遵、胡奋领军两万向武陵进发,在公安县与沙摩瓒相遇。 “大王,我为你引荐,此为镇南将军孟达,这二位是胡遵与胡奋父子。”东里衮向沙摩瓒引荐道。 “嗯。”沙摩瓒冷冷的应答,可惜,曹丕和夏侯尚不在。 胡遵一抱拳:“敢问大王,可知汉军水师动向?那徐盛又在何处?” 沙摩瓒一惊,汉军露出破绽了?故作镇静的说道:“听呼蒙派人来说徐盛去巴丘调兵去了。至于汉军水师,我哪知道。不过上次李浩来见我的时候曾经说过,周信有意撤掉江防,引你们过江,然后再截断你们的退路,我则从侧翼助他。”指指脚下道:“此地就是我埋伏之所。” 孟达心中暗想,或许是见沙摩瓒答应了周信,故此周信把徐盛调走,准备杀个回马枪?周信不仅舍弃江防,为诱使魏军深入,把公安也舍弃?而周信没想到沙摩瓒已经打开荆南的大门? 仔细的打量沙摩瓒,孟达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东里衮则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如此重要的信息,为何不早说?” 沙摩瓒大怒:“你不过镇南将军,竟敢对本王如此无礼。”转头斥责东里衮:“就说你们没有信义,果然如此。” 东里衮慌忙解劝:“都怪我,未打听仔细,我未问大王当然不会说。子度将军,此时不是争论之际,天色已亮迅速南下桂阳才是。”边说边不住向孟达使眼色,别把沙摩瓒逼急了,他若是撂挑子对大家都不好。 孟达看一眼沙摩瓒没再言语,转而对胡奋说道:“你立即派人将此报与伯仁将军,告他莫要轻易进驻公安,汉军或许有埋伏,另外谨防汉军水军来袭,尤其是江北。我们继续南下抢夺桂阳,拿下桂阳、零陵,他再进军不迟。” 沙摩瓒暗自惋惜,看来想要全歼过江之敌难啊。嗯?曹丕没有过江?不太妙啊。 “请大王为我们引路。”东里衮客气的说道。 此人多有心机,沙摩瓒斜看孟达一眼。“走,东里刺史,你我先行,告诉你的人可要跟好,免得误入陷阱。”说完也不理孟达,拉着东里衮便走。 “看啥!”呼蒙瞪着胡奋嚷道,“陷阱不是针对你们的,是山人用于捕兽打猎。” 胡奋一愣,旋即一笑解下腰中所配腰刀递给呼蒙:“此乃我在西凉亲手打造,虽不曾斩得上将,却是锋利耐用,赠给勇士。” 呼蒙讪讪的接过刀,挂在自己腰袢。“山中陷阱和机关不少,切莫乱走。虽然天已寒,仍有毒虫出没,见到毒虫莫要慌乱,枪棒挑开就是。切记,即便砍下蛇头,仍会不死伤人。如有人被咬,将伤处扎紧,吸出毒血,用吃药涂之还可有救。” “多谢!”胡奋赶紧接过药,传令魏军小心。 呼蒙转身追赶沙摩瓒,胡遵笑道:“看来蛮人与羌人并无不同,坦诚相待便可得其回报。” 孟达可不敢就此就相信沙摩瓒就是自己人,小心翼翼的尾随在沙摩瓒之后,派人仔细查看周边地势,于是有几个倒霉蛋中招,两个掉入陷阱被阱地的尖竹刺穿,有一个踩中竹签脚心受伤,还有一个被绳索套出腿吊挂树上。 “子度将军。”胡奋靠近孟达:“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呢?沙摩瓒先与将军争执,从而与东里大人先行,又告诫我们周边有捕兽陷阱使我等不得探路,只能随其而行,这其中太过蹊跷。” 第792章 哪来的野猪 再貌似合理,奇怪的事情多了,那就不是可疑而是有问题。从渡江开始,孟达就有疑虑,听胡奋这么一说,越发觉得问题严重。 “你立即带几个人赶上去与他同行,多探探呼蒙的口风,发现可疑立即来报。”孟达又对身边心腹说道:“传令下去,小心戒备。” “勇士,我们这是到哪里了?”胡奋赶上呼蒙问道。 “零阳界内,前面就是石门。” “石门?” “两旁石壁如门,所以叫做石门。” 关门打狗,这是胡奋脑子里面首先想到的词。眼前前方,两旁是石壁,中间一条路。 “大王且住!”胡奋高声喊道。 沙摩瓒装作未听到,只望石门道中走,胡奋大惊立即调转马头来见孟达:“将军,前方地势险要,需派探马探明虚实才能前行。” “沙摩瓒何在?” “已入石门道中。” “停!”孟达大喝一声,“派五十人前去探路!” 孟达本想下令结阵,但眼前的山路实在是无法结成阵型,只得令魏军小心。 一炷香功夫,探马回报,沙摩瓒已经走远,周边未发现埋伏,不过有七八个人为狩猎机关所伤,有的脚被夹,有的腿被刺。 孟达将两万人分作三部,胡奋在前,胡遵在后,自己居中,间隔一里。 胡奋顺利通过石门,孟达通过时只听两旁旗帜招展、鼓声大作,喊杀震天,从山顶落下无数石块、箭矢,魏军死伤一片。 中埋伏了!孟达叫声不好,探马是怎么探的!他却不知,因为中了机关,探马根本不敢远探,敷衍的胡乱瞅瞅,盲射几十箭,见没有动静就回来交差。 “速退!”孟达急下令。 两旁的山林之中钻出数千蛮人,大呼小叫杀来,一路奔跑却不妨碍射出手中之箭,箭矢之上不知涂了什么,即便是擦伤,过不多久中箭的魏兵就觉得浑身无力,瘫倒在地。 蛮夷怎会如此之多?孟达惊讶万分,沙摩瓒不是只有三千人吗?而且他的部众都在前,怎会对自己包围? 胡奋听到后方鼓声、喊杀声,急忙调转杀回。“将军,这不像是五溪蛮!地势于我不利,我来断后,将军速走!” 说话间,石门方向五溪蛮也杀了回来。 “将军小心!”孟达顾不得跟胡奋客套,夺路而逃。魏军大乱,被蛮兵射杀还是少数,慌不择路、自相践踏、误中陷阱者不计其数。 胡奋在后领着三千人死战,奈何山地作战实在是不给力,很快就被凶蛮的五溪人杀得不足千人。呼蒙大喝一声:“我此次饶你一命,下次再战绝不手软!” 幸亏胡遵在后接住孟达,蛮兵攻势稍缓,只听一声牛角号响,蛮兵又呼啦啦遁入山林。 东里衮已被五花大绑,满腹的苦水只有化作对沙摩瓒的怒视。王传朝沙摩瓒拱拱手:“魏军已中埋伏,大王为何不趁乱攻之,反而撤兵?” “王将军,那孟达极为谨慎,且魏军近三倍于我,虽地势有利强攻难免损伤过大,殊为不智。”五溪蛮兵不过三千,在沙摩瓒眼中那是无比金贵,舍不得一点损伤。“既然其已入我彀中,岂能容他轻易逃脱,将军若是信我就由我来指挥。” 王传仔细盯着沙摩瓒半晌,点点头:“好!” 孟达清点手下,损失五千,只余下一万五千,人数不少,但是四面茫茫群山该如何突围呢。“你我三人,各率五千,交替退军,探马在三军之间不断。胡遵将军,你先行,我次之,胡奋断后。” 胡遵带五千人退回五里停住,摆好防御;孟达再退十里,摆好防御;胡奋则退十五里,摆好防御;又轮到胡遵退军十五里。行军速度虽慢,但是总有万人在随时戒备,倒是安全很多。 王传与沙摩瓒登高眺望,魏军撤兵一丝不乱,不禁对沙摩瓒叹服有加。“大王,魏军如此退军不需三日便可退回公安,莫非已有妙计?” “孟达这是顾腚不顾头啊。”沙摩瓒笑道,“呼蒙,你带本部三千勇士绕道魏军之前,设伏。” 说完抬头看看天。“还有一个时辰便会天黑,我料孟达不敢夜行,其兵马必然会聚于一处以防我偷袭,呵呵……” 没有受到蛮兵的追击,孟达心中算定沙摩瓒是要发动夜袭,故此刚入夜,便停止撤兵,搭好简易防御工事,刀在手、箭在弦,瞪大眼睛等待。 果不其然,临近二更时分就听到周边喊杀四起,隐绰绰从山林之中有人杀出,孟达急令放箭,不到半个时辰喊杀声止住,又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临近三更时分,又出现同样一幕。 胡奋觉得不好慌忙来见孟达:“将军,只闻喊杀声却不见蛮兵来攻,莫非有诈?” “嘿嘿,他这是想要消耗我军箭矢,传令下去,再有蛮兵来攻,不要急于放箭,不!”孟达想了想又摇头道:“继续放箭,但减至三成,诱他来攻。” 四更时分,蛮兵再次来攻,魏军射出的箭明显稀少,但蛮兵依旧没有发动总攻。到了五更,天色已经渐明,孟达派出一队哨探,发现中箭的都是草人、树干,并无蛮兵尸体,很明显这是蛮兵遗留下来没有带走的,多数箭矢已被蛮兵收走。 魏军被折腾一夜,不敢继续停留,匆匆用过早饭,带着满身的疲倦和睡意,再次踏上撤兵之路。 胡遵很小心,派千人循着来时之路在前,自己带四千人在后,间隔一箭之地,马上就要到五里之数,就见前军人仰马翻,队伍大乱,很快前面传来消息,不知从哪窜出数十野猪嗷嗷的冲入队中导致混乱,现在野猪已被斩杀,只是伤了百余人。 大军行进,野兽避之不迭,哪来的野猪?分明是蛮人所为,胡遵刚要下令停止前进准备迎战,从自己的左右两侧山林之中射出无数箭矢,近千魏军倒下。 呼蒙太佩服自己了,属下抓到几头野猪准备吃肉时,自己竟然想出这么一条好计策。 第793章 掐头去尾 唉……呼蒙不住的叹息,抓到的野猪太少了,要是有千八百头那有多壮观。 路中的魏军沦为蛮兵的箭靶,被野猪拱乱队伍的先头部队团灭,胡遵既不敢前行也不敢后退,只得收敛二千多残部结成小阵,外有盾牌手护住,内有弓箭手与蛮兵互射,只等孟达赶紧赶到。 呼蒙谨遵沙摩瓒的叮嘱,只射冷箭不出头,反正昨夜大王送来的箭极多,本来箭术出众的蛮人终于可以不用再吝惜,但凡魏军露出一点缝隙便一箭射去。 探马在三部之间来回穿梭传递信息,前军遇袭,孟达急传令给后军的胡奋抓紧前行,自己领军来救胡遵。他前脚刚走,王传就带领部下在孟达驻扎之处埋伏下来。 自九月初四从公安出发已有两日,近五百里山路,如果对魏军穷追猛打,孟达一路狂奔,至少也会逃走数千人。这还是其次,孟达逃回去之后,夏侯尚就会立即做出部署和调整,对周信的总体作战计划不利,因此即使不能将孟达全歼,至少也要多拖住一两天。不急于进攻,孟达想要保存两万人马只能步步为营,于是沙摩瓒与王传商议好了掐头去尾之计。 第一步,王传将手下分作五部,每隔半个时辰袭扰魏军,使他不得安宁,而自己却可以分批休息。魏军为防袭营,就会以弓箭迎之,故山越兵举着草人和枯木接受箭矢,收到的箭矢又送给呼蒙。 第二步,呼蒙带着五溪蛮在前埋伏,一是派出数百人切断各处道路,使孟达无法给夏侯尚报信;二是攻击和围堵魏军前部,尽可能的多射伤魏军,见前军危机,担心归路被断,魏中军必然不会再等后军赶到而不顾一切前去接应。 第三步,魏中军走后,王传领军截住后军,将其歼灭。失去接应的后军,只能任人宰割。 三步棋很巧妙,沙摩瓒无法判断出魏军三部的顺序,不过这已不重要,无论是谁领军都会被自己牵着走。三步棋下完,估计魏军至少折损过半,不仅疲惫不堪,而且会疑神疑鬼草木皆兵。于是,就有了第四步,围歼魏军。 胡奋接到孟达的命令果然匆忙赶路,全然没有想到自己才是沙摩瓒的目标。行不过五里,便陷入山越兵的四面包围,兵力相同,但在山中,疲惫的魏兵哪里是早有准备蛮兵的对手。一通乱箭,魏军就找不到北,乱作一团,胡奋深知耽误的越久就越危险,带领手下死命的向前冲,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王传横刀立马,大喝一声:“尔等还不投降更在何时?” 胡奋跃马挺抢直奔王传,未及近前便被绊马索绊倒,蛮兵一哄而上将胡奋乱刀砍死。主将被杀,魏军走投无路只得弃械投降,蛮兵却不管这些只顾砍杀、抢夺财物,王传无法禁止。 沙摩瓒打马向前,见此情形不住摇头,恶习不改、难堪大用。王传也是无奈,自己统领山越兵不过三个月,勉强能按照军令行军作战,一旦展开杀戮便原形毕露。 半个时辰过去,杀戮结束,蛮兵浑身浴血,还有人舔着嘴边的血迹意犹未尽。抢夺来的盔甲、兵刃杂七杂八的挂在身上,越发寒碜。 “把东西都放下!”沙摩瓒大声喊道:“放在这跑不了,本王答允你们这些都是你们的,而且战后另有重赏!” “凭什么听你的!”马上就有人挑衅。 话音未落,就听啪的一声,脑浆迸裂。沙摩瓒晃晃手中铁蒺藜骨朵:“本王说话,谁敢不服!” 王传大惊,沙摩瓒如此精明怎么会突然犯浑。山越人果然不干了,立即有人开始大喊,拉架时就要围攻沙摩瓒。 沙摩瓒左手铁蒺藜骨朵一指:“你,你,还有你,你们十个人出来。”说完翻身下马,“本王一个人战你们十个。” 十名山越人也不管王传是如何反应,轮刀冲向沙摩瓒。沙摩瓒不退反进,脚下异常灵活,手中铁蒺藜骨朵左挡右砸,不过二十息便将这十个山越人砸到在地,剩余的山越人无不震惊。 沙摩瓒跳上战马,大声喝道:“就这点本事还要挑衅本王吗?魏军两万人马,本王都不放眼里,看见这点好处你们就拔不动腿,跟着本王亏待不了尔等” 山越人大呼:“我等愿听大王之令。” “放下你们手中之物,自己做好标记,给你们一炷香功夫休整片刻。” 王传偷偷问沙摩瓒:“大王唐突了,难道就不怕他们炸营群起攻之?” “怕,如何不怕?”沙摩瓒嘿嘿笑道:“就是怕,所以我才一挑十。我们蛮人单挑别人就不会插手,但是他们就会一个个来与我交战,那还不累死我?我一挑十,他们就不好再与我战。” “那也太过凶险,万一大王受伤,我如何向安抚使交代。” “不将他们震慑住,如何令行禁止?不一挑十,如何将他们震慑信服?” 心机太深,这是王传给沙摩瓒的最新评价。一个蛮人怎会有如此心机,不过想想也是,沙摩瓒现在不过二十多一点,没有这点心机怎么会在沙摩柯死后坐上首领的位子?那时候的沙摩瓒不过十七八吧。 “大王准备如何围歼孟达?” “估计孟达手下已是不足万人,呼蒙怕是顶不住了。”沙摩瓒口中这么说,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你我再次绕路,赶到公安之南设下埋伏,令呼蒙让开道路,从后尾追。” 沙摩瓒真是过日子,在这个时候依旧不肯与孟达硬碰硬。紧接着沙摩瓒脸色一变:“王将军,围堵孟达,你部要尽全力,难免多有损伤,非是我厚此薄彼,你也看到你之部下,这就是在武陵,换作别处怕是要误了安抚使的大事。” 沙摩瓒要消耗山越军!王传脸色突变,他承认沙摩瓒说的有理,但是毕竟是自己的本部人马,冲锋陷阵死伤倒也罢了,被沙摩瓒如此利用,实在难以接受。问题是,沙摩瓒说的如此直白。 第794章 反骨崽 “王将军,你尽可如实报与安抚使。”沙摩瓒意味深长的看着王传:“不过此战过后,你剩下的尽是精锐,而我可把五溪部交给你!” “啊?这是为何?” “哈哈哈……”沙摩瓒笑而不答,“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立即出发!” 孟达匆忙赶到,与胡遵合兵一处,以盾兵在前和两翼,慢慢向前推进。 呼蒙依旧是不冲杀,只是施以箭雨,雨越来越小,箭矢终于告罄。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沙摩瓒的命令到达,撤兵! 蛮兵突然撤走,孟达与胡遵担心前面还有埋伏,继续小心推进。胡奋迟迟不见赶到,最后一拨哨探被乱箭射回,看来胡奋是被沙摩瓒截住。孟达有心再等等,胡遵愤然道:“蛮兵主力围攻我儿,不如趁此机会急回公安!” 看看手下还有八千人,杀回去救回胡奋是不可能,只有期望胡奋多坚持些时候,为自己争取时间。孟达向马遵深施一礼:“胡将军以大义为重,本将佩服!” “传令,急速前进!” 危急时刻都会犯错误,孟达分部交替退军是无奈之举,沙摩瓒从其缝隙之中采取掐头去尾之计,孟达担心归路被断,紧急来救而忽略胡奋。同样胡奋也是急于与前部会合,匆匆赶路想要冲出包围,结果导致速败。假如胡奋抱着必死之心坚决不退,而是就地扎营抢占有利地形建筑防御,即使最终依旧会被歼灭,那至少会多拖住沙摩瓒两三个时辰。 可惜,没有假如。有这两三个时辰足以令沙摩瓒带领山越军绕过魏军赶到退往公安的必经之路。 九月初八,再穿过一座山就可离开武陵境,一路畅通无阻的魏军归心似箭,尽管早已疲惫不堪,这时候却迸发出惊人的潜力,只盼望尽快脱离苦海。 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就是那么大。猛然间,山林之中牛角号声响起,五千山越军如同打了鸡血冲出密林,魏军一个个面如土色,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力仿佛一下被泄尽。 孟达举刀大呼:“冲过此围,我等便再无忧,拼死一搏便是生路。杀!”奋勇杀向山越军,魏兵紧随其后。 魏军与山越军展开混战,山越军连续赶路体力不比魏军好,魏军求生心切,死命冲杀,双方死伤无数。 “子度将军,后面追兵近矣。”胡遵发现呼蒙的追兵已渐渐追近。 “不必管他,只管奋力向前!”孟达口中喊道,手中大刀左劈右砍不停。 孟达如此拼命,又有胡遵在一旁相助,竟被孟达砍开一条通道,带着十余骑杀出重围,后面的魏军再想冲出去却已被山越人拦住。 胡遵大喊:“将军不必管我,快走!” 不用他说,孟达毫不迟疑的往公安而逃。可怜八千魏兵,殊死抵抗也未逃过屠戮一空的下场,胡遵父子双双阵亡。 “可惜,可惜,被孟达逃脱。”王传很是惋惜。 沙摩瓒呵呵笑道:“逃不掉的,耽误这么久,安抚使定然已到达公安等着他呢,围歼两万魏军,我已获全功,何必再贪。” 王传再次审视沙摩瓒,这是蛮王吗?竟然还能想着给周信留一份功劳,自己真是差远了。 沙摩瓒给山越军下达的命令是全面出击,自由搏杀,这合了山越人的性子,但也造成死伤惨烈,五千人竟然损伤两千。王传明知沙摩瓒故意消耗山越军,依旧很是心痛,而呼蒙在后根本就是趁火打劫,声势虽大却并不尽力,故此损伤无几。 以损失两千多人的代价,八千人几乎全歼两万魏军,只有主将逃脱,堪称完美。沙摩瓒信守承诺,只是令呼蒙遴选出百名勇士作为自己亲随,其他五溪族军尽数交给王传指挥。至于原先答应给山越人的战利品,沙摩瓒压根就没打算管,全凭王传处置。 做好族人的安抚,把剩下的收尾交给王传,沙摩瓒便与王传辞行,自己去见周信,而此时王传已先行一步派人把战况报与周信。 孟达死里逃生,一路急赶到达公安,发现早已竖起汉军大旗,周信正在列阵欢迎。面对周信的刀枪,孟达毫不犹豫的下马请降。 见到大火,九月初三徐盛就要领军攻打曹军北岸水寨,正待出征,探马回报出现变故,魏军只有五万过江,而且在南岸搭建水寨并未南下,于是徐盛暂缓进攻急报周信。 初五,周信先后接到王传与徐盛的消息,心中大惊,果不其然出现变数。赶紧与端木凌紧急磋商,端木凌认为曹丕在北岸仍有六七万人马,强攻北岸或许还会遭到南北夹击;而甘宁在江夏已经发动攻势,又不能不策应,既然不能诱夏侯尚南下,不如挺进公安与徐盛合计南岸之敌,令曹丕顾此失彼。关键还是时间,沙摩瓒能不能拖住孟达,使夏侯尚近不能进、退不能退。 初七,周信领军进驻公安,与徐盛约定在初九进攻夏侯尚,再晚怕对甘宁不利。 初九,周信以冯戬、苏厉为正副先锋先行北上,自己与曲奉先的中军刚要出发,便遇到了逃回的孟达,拿个正着。既然孟达狼狈逃回,想必武陵战事已了,故此周信也没想着要审讯,直接下令将孟达关入囚车,随军北上。 周信和端木凌对孟达都不感冒,这就是天灵盖长在脑门的反骨崽,最初在刘璋手下,刘备入川就投靠刘备,之后又投降曹操,这种人两面三刀,谁敢大用。 初五接到孟达从公安发回的消息,夏侯尚寄希望于孟达奇袭零陵、桂阳得手,夏侯尚还盘算,汉军战船损失严重,徐盛便没有多少战船,而借助南北的水寨足以抵御徐盛,因此继续加固防御,并派人过江报告曹丕,江面船只往来不断,时刻保持警惕。 初八,夏侯尚得知周信抵达公安,心中还有些暗乐,这是周信想诱自己南下没有得逞,沉不住气要主动出击。到底是毛孩子,怎与自己这员久经沙场的宿将相比。经过五日的日夜修缮,水寨和防御恢复六七成,不怕周信来攻,他与司马望各领一军分守陆寨和水寨。 第795章 火烧夏口 初二,甘宁、太史祥、孙兴从三地开赴夏口,距离最近的太史祥首当其冲。 周仓在辽东制造家具,带动木工业蓬勃发展,各类新工具不断涌现。太史祥发现其中的好处,带来了最先进的凿木工具:手钻。 改良后的手钻明显不适用于木匠活,更像一个大号的启瓶器。硬木为壳,两段有空,中间穿一根类似的钻头,不借助绷簧完全依赖人力。携带方便,响声极小是优点,钻头小、质量差是缺陷。 当夜近两千水鬼潜入水中,腰间拴着四五个手钻,在夜色中摸入魏军船队分散开来,将硬木卡在船底拼命扭动把手。船底极厚又硬,钻头不几下便绷断,水鬼扔掉损坏的手钻换另一个,钻出一个洞至少换三个钻头、四次气。 折腾大半夜,魏军大船几乎个个带洞,只只有空。正是由于钻出的洞很小,灌水很缓,魏军丝毫没有察觉。 初三清晨,太阳刚刚露头,太史祥发令进攻。数百大船驶向曹军,文聘长子文岱、养子文休见汉军船只不多,尽发水军试图凭借顺流的优势将汉军围堵。 江面箭矢乱飞,双方战船渐渐靠近,汉军船头拍杆高高升起,魏军急忙转向欲避开拍杆,顺流而进还没觉出来有什么异样,此时才发现船只沉重比往日转向竟然慢上一倍不止,大半船只未等躲开拍杆,被狠狠的砸中,不是被拍散就是被拍翻。 文岱大惊,仔细查看战船,发现所有的大船明显吃水下降近两寸,即发出信号令各船检查,很开兵卒来报自己的坐船漏水,底仓已经过膝。 汉军再次升起拍杆,寻找下一个目标,而两侧的兵卒则向魏军射箭、投掷火把。不到半个时辰,曹军折损船只二百余只。 文岱下令速退,又令文休调集寨中小船前来接应,文聘在江夏经营二十年,手下兵卒毕竟训练有素,百十战船留下与太史祥死扛,剩余近二百船全部换做小舟,并果断抛弃大船全部点燃以延缓汉军进攻。 无人驾驶的魏军火船借风顺流飘向汉军,汉军忙于躲避,也有数十只躲避不跌被点燃。太史祥见火势甚大,下令停止进攻,放下拍杆以阻顶住火船,待其燃尽倾覆。 文休见此大喜,不等文岱发令,又将数十条装满柴草的小船撞向汉军,自己带着数百小舟随其后。魏军小船极为灵活,来回穿梭,魏军不停向汉军放箭,汉军既要防备火船还要顾及群蚁,颇为狼狈。 太史祥下令后撤。文休哈哈大笑不再追赶回见文岱:“其水军不过如此。” 文岱却是满脸乌云:“我大船尽失,汉军若是再攻如之奈何?” “我原本就说以火攻破之,兄长不听。” “此言差矣。汉军如何不备火攻?开始便用此策怎会成功。” 文岱在犯愁,很快就得到应验。太史祥后退,从左右水域又驶来无数战船,甘宁与孙兴领军杀来。 “兄长不必担忧,你我各领一军迎敌。” 文休故技重施,又以数十条小船点燃在前开路,自己跟随其后。然而事实与他的想象差的没边。汉军根本就不避火船,待小船临近,从船头探出无数足有两丈的长杆将火船拨开,一直保持着长杆的距离,大船继续前行,两船擦肩而过。 长钩是战船必备之物,见对方火船驶来,兵卒只需用长钩将火船拨到一旁就可避开。两军近战,魏军又舍弃大船,汉军才无法躲避。 面对庞然大物,文休欲哭无泪,急下令调转船头玩命向回划。甘宁讥笑道:“技止此耳。” 当年锦帆贼横行大江,这些伎俩都是甘宁玩剩下的。若说郝昭在陆上攻防无双,那么甘宁在水面则无敌。右路军率先杀入,虎入羊群,汉军都懒得射杀魏兵,巨舰横冲直撞,无数小船被撞翻。 文岱与文休的遭遇差不多,水寨被攻破,两个难兄难弟脱逃上岸不肯就此放弃,妄图阻止汉军登陆。 汉船硬弩出场,两军对射,魏军完全处于下风,藏于掩体之后不敢露头。 夜幕降临,魏军只余五千,两军交战一日损失近万,战船几乎尽失。战局完全脱离文氏父子的预料,曹丕南下之时,文聘的病躯有所好转,从得到的情报文聘判断太史祥驻守樊口是为了应对江夏,孙兴屯于巴丘是作为江陵与樊口之间的接应,汉军的主力是为了防止曹丕过江,于是他把夏口的江防交给长子文岱和养子文休,自己与侄子文厚留守郡治石阳,两处各有一万五千人。 太史祥来攻,文岱与文休从未听说过其名,以为可欺,立功心切而疏于范围,被太史祥钻了空子,两人更没有想到不仅巴丘的孙兴突然杀到,就连甘宁也从庐江赶来。三路水军,投入战斗的就达三万,从点亮的火把看,总数估计至少五六万,战船数千。 用脚后跟也能想到汉军并不是要固守荆南而是反守为攻,把主意打到了江夏。说不怕,那是假的,兄弟两人面面相觑,即便没有今日之败,夏口也难以守住。 “兄长,汉军势大难以抵御,不如弃夏口。”文休鼓足勇气说道。 文岱不住叹气,却实在想不出破敌之策,尤其是得知对方主将是大名鼎鼎的锦帆贼甘宁甘兴霸,自问绝非甘宁的对手,只有父亲才能与甘宁抗衡。文岱也是心狠,下令搜罗所有的船只,小一些的装上柴才点燃任其飘向汉军,大一些的装上巨石凿沉阻塞汉水航道,然后一把火将陆寨和水寨点燃,连夜退兵。 甘宁不敢发动夜战就是防止魏军火攻,文岱破罐子破摔给汉军造成不少麻烦,甘宁派出船只将火船牵走,眼睁睁看着魏军烧毁营寨撤走。 直到初四中午,浓烟散尽,孙兴与太史祥才得以乘坐小船登岸。太史祥搭建简易登陆点,孙兴派人清理沉船以便于船只通行,直到初六才完成。 第796章 反叛 甘宁焦急万分,周信给自己十日时间,在夏口就耽误三日,照这样算如何拿下江夏,到底是名将,文聘不容小觑,尽管自己未出战,但他两个儿子确实不凡。 留孙兴继续修建水寨,接应黄叙。甘宁与太史祥杀奔石阳,太史祥走水路,甘宁弃舟登岸走陆路。 初六,文岱败回石阳,文聘大惊,听闻汉军三路来攻,大呼不好,汉军投入如此之多人马绝非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江夏,而是襄阳。立即派侄子文厚向江陵的曹丕报告,并派人去襄阳提醒守将夏侯玄做好准备。夏侯玄乃是夏侯尚长子,夏侯尚南征,夏侯玄留守襄阳。 文厚心急,此时江夏危机正是用人之时为何派自己去襄阳,改派一信使足以。 文岱劝他道:“父亲已决议与江夏共存亡,但我文家不可无后。” “那也该是兄长前去报信。”文厚不情愿道。 “我自当跟随父亲左右,休得再多言!” 文厚含泪拜辞而去。文氏父子壮烈,文聘要托孤于曹丕,显示自己以死报国之心,文岱与文厚兄友弟恭,甘愿与父死战不愿独生。独独文休心里不是滋味,他本是宛城人,自小被文聘收为养子,眼见文聘把侄子打发走了,自己却要留下,难免觉得这是厚此薄彼。 文聘令文岱散尽家财招募青壮协助守城,令文休坚壁清野准备守城军资。 甘宁人马行进极快,初七正午便率两万人抵达石阳,稍事休整即下令攻城。 文聘亲自在城头督战,攻城半日汉军死伤近三千人。甘宁大怒,传令抹黑夜攻,文聘在城头早已准备草席、被褥等物,令人点燃掷下既可照明又可火烧汉军,就着火光魏军不停放箭,汉军伤亡极大。 初七一早,太史祥从水路赶到,水师登岸,从船上卸下无数攻城器具,冲车投入战斗。 文聘早就听说汉军冲车之威,但他不如郭淮知道的详尽,也没有像郭淮那样准备好大磨盘。 “文岱你率两千甲士出城,多携大斧、砍刀,务必不令冲车逼近城门。”文聘决定出击破坏冲车。 文岱领令,带着两千精锐甲士杀出来,一千人与汉军交战,一千人朝冲车乱砍乱凿。这两千人是文聘花费巨资打造,人人批重甲持利刃,虽然笨重但一个个力大无比、战力非凡,不惧箭矢。 甘宁向太史祥说道:“久闻子义将军箭术非凡,在北海震慑黄巾,在吴郡箭穿贼手,子仲不知如何?”太史慈的箭术那是没得说,说射贼的左手就中左手。太史祥的功夫多受太史慈的教导,想必不会太差。 太史祥呵呵笑道:“国公军中箭术,以汉升将军为最,兴霸将军箭射张辽想必不亚黄老将军,曹性、曲阿、陈到三位将军俱是不凡,我虽不敢与各位将军相比,却也想试上一试。”说罢,两腿一磕马镫,摘下铁胎弓,搭上雕翎箭冲上前。 嗨!太史祥大喝一声,一箭射向文岱。太史祥这一箭又刁钻又迅疾,看着文岱身上甲胄极厚因此专射面门。 文聘看得真切急喊小心。文岱正轮着大刀砍杀汉军,等他感觉一道寒光向自己逼近已是躲闪不急,一箭正中面门跌落马下。主将突然落马身亡,魏军一是慌了分寸,被汉军趁机砍杀不少。 儿子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哎呀,文聘身子一晃险些张倒,文聘眼角崩裂,虎目圆睁。“汉军冲车已不多。文休,你再带三千人出城,只要砍毁冲车,汉军奈何我不得,坚持几日天子援兵便到!” 看着文岱被射死,文休吓得魂飞魄散,还出城?汉将的箭术如此了得,那不是又沦为箭靶?再看看远处,乌压压的汉军足有三四万人,城中不足两万,其中最精锐的两千甲士在城外已是所生无几,怎能再守几日? “父亲……”文休张张嘴,不知该劝文聘是逃还是降,还是推辞不出城。 文聘却没有考虑文休的感受:“还不出战更待何时!” 文休咬咬牙跑下城头翻身上马。父亲啊,非是我不忠,我本是大汉子民,半壁江山已重新归汉,大魏完了,大魏绝非大汉的对手;非是我不义,出城就是送死,文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非是我不孝,你把文厚送走给文家留了种,怎么就没想到我呢。 一念至此,文休只带着本部五百壮士打开城门大呼:“我愿归降,请甘江军进城!” 文聘并未完全康愈,儿子战死是大悲,养子叛逃是大怒,急火攻心中风瘫倒在地,手下几百心腹慌忙抱起文聘,已是人事不知,心腹们不敢再做停留,立即背起文聘开北门逃亡襄阳。中途文聘暴毙,荆州宿将竟是死于非命。 主将遁走,少将军投敌,城中魏军炸营,乱做一团,少数人尾随文聘而去。 “将军,魏将投降莫非有诈?” “我两倍于魏军,城门既开有诈又有何妨?”甘宁高举双戟:“杀入城,活捉文聘!” 甘宁入城,收纳降兵近万。周信限定十日之期,因文休突然反水只用去六日。甘宁大喜,唤文休问起为何归降。文休自然说的是大义凛然,自己的父亲原本在刘表手下为官,曹操占据荆州,自己追随文聘但是一心仍向往大汉,等等。 文休主动报告荆州虚实,夏侯尚自从接替曹仁入主荆州,一味重用自己的族人,长子夏侯玄、侄子夏侯奉还有夏侯渊的第七子夏侯和把持荆州军政,都是各郡的太守,唯独文聘久镇江夏保住地位。他这是向甘宁暗示自己对夏侯尚的不满。 “那现在镇守襄阳为谁?” “夏侯奉为江陵太守,此人为夏侯德之子,夏侯德死于米仓山,故夏侯尚对其极为眷顾。而曹丕南征,夏侯尚又把夏侯和带走,故襄阳只有夏侯玄。” “夏侯玄此人如何?” “此人不通武事,独爱玄学,襄阳约有五千人马,将军如取襄阳还需从速。” 甘宁大喜,令黄叙尽快赶到石阳,留太史祥等待黄叙,自己领两万人登船开赴襄阳。 第797章 南征罢了 初六,夏侯尚派人过江,言孟达已南下,然而荆南有诸多诡异,自己暂缓进军,并请曹丕加紧巡防,待孟达的胜利消息。 曹丕眉头紧蹙,还要继续等?传令给夏侯奉和夏侯和加强巡查,与南岸保持联络。 初八,南阳太守蒯钧紧急求见曹丕。蒯钧乃是蒯良之后,蒯良死于瘟疫,曹操哀痛提拔蒯钧为南阳太守。曹丕入荆州对蒯钧颇为赞赏,将中领军王肃之女嫁给蒯钧。此时他正享受婚假在江边游玩,突然听说加紧江防,赶紧来见曹丕。 “陛下,臣以为不仅是江陵,江夏亦需小心。孟达言,徐盛前往巴丘,我只担心他实为江夏!江夏一失,襄阳危矣。”作为土生土长的坐地户,蒯钧对荆州的地理了如指掌。 曹丕却摇摇头道:“仲业,名将也。久镇江夏威慑孙权,令其二十年不敢侵犯,足可守住江夏。不过,你提醒的也有道理……” 话音未落,黄门来报江夏太守文聘遣侄子文厚求见。 文厚风尘仆仆,日夜兼程,路上累死两匹战马,一见曹丕跪倒在地:“陛下,江夏危机,请陛下速发救兵。”接着把汉军攻打夏口,文岱战败之事诉说一遍。 曹丕大惊失色:“甘宁来攻?夏口失守?”眼睛看向蒯钧,真被你说中了。 “陛下,臣愿领一军去救江夏。”蒯钧请令,“并请陛下另遣一军回援襄阳。” 自己在江北还有七万人,围攻江夏的军足有五六万,至少要分给蒯钧两万,救援襄阳至少一万,坐镇江陵稳固后防需要两万,自己哪还有人马南征?从洛阳和豫州调兵吗?根本就来不及。孟达怎么办?难不成又是一个牛金? 曹丕长叹一声:“南征之事罢了。”耗费无数钱粮,筹划一年的南征在自己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了纰漏。 “夏侯和领三万人马去救江夏,蒯钧你带两万人回襄阳。”曹丕没有指派蒯钧去救文聘。“夏侯奉立即派人过江,令伯仁回军,你做好接应。叫伯仁传信给孟达退军至武陵与蛮王沙摩瓒伏于群山之中,以待天时。王肃准备行装,待伯仁退军,起驾回襄阳。文厚就留在我身边。。” 初十,冯戬与苏厉杀奔魏军发觉已是人走寨空,夏侯尚在初九夜便以撤回北岸,徐盛也是扑了一个空。 十一,周信与端木凌等赶到。曲平不住的惋惜,就差一步,早到一日纵使不能把夏侯尚留在南岸,至少也会消灭其大半。 “这必定是兴霸在江夏得手,故此曹丕才急于撤兵。”周信也是惋惜。“子凡以为该如何是好?”只消灭孟达两万人马显然不能满足周信的胃口。 “安抚使欲攻江陵吗?不妥,夏侯尚即退,江陵南攻矣。我料曹丕必令人去救江夏,可令文向拦截江面令其水路不通,令遣一将赶往江夏增援,我担心兴霸北上,江夏空虚。” 周信沉思一会:“就按此计,冯戬、苏厉你二人带两万人马增援江夏。文向送他们过去,派出船只封锁江面。” 安排好事务,周信令人把孟达押上来问询,孟达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被沙摩瓒玩弄于股掌之间,胡氏父子生死不明,全军尽没诉说一遍。而王传的信使赶到,与孟达所说大致不差,只不过王传又把沙摩瓒是如何对付山越军的手段也做了详尽的汇报。 端木凌嗟呀道:“沙摩瓒用兵竟与国公如此相像。” “子凡这是何意?” “国公用兵向来是以最少的损失夺取最大的收益,为觅战机常令兵卒长途奔走,分散敌军,或围点打援或聚集优势兵力分而歼之。沙摩瓒兵力虽少,却利用地理和蛮兵善于跑山,或散或聚,灵活多变,令人防不胜防,只能任为宰割。孟达败的不冤。” “子凡以为他将五溪部交与王传是何意?” “他若留五溪部只能为其之长,舍弃五溪部却是海阔天空,试问没有了部署,安抚使如何用他?”端木凌一拱手:“此人才具在我之上,不可以蛮人等闲视之。如我所料不差,不需一二日他就会来见安抚使。” 周信暗咐,难道要父亲亲自考教沙摩瓒?不,还是我自己来! “荆南已无忧。李浩,你即布告各郡县,我军大胜,歼敌数万,曹军已退,令百姓安心。你替我走一趟,挽留子山先生,可继续以南越臣子身份留在荆南。”周信还是希望把歩骘留下,自己手下太缺治政的能人,按照歩骘的品性不会也不屑搞一些小动作。 九月十二,沙摩瓒赶到周信大营,丝毫没有居功之态。“安抚使,武陵之事已了,胡遵、胡奋父子授首,孟达遁逃。” 曲奉先笑道:“他跑不了,已经被拿下!” “甚好,甚好!” “武陵一役,将军为首功,我已记下,战后再做封赏。”周信笑看沙摩瓒。 “为国效力,理所应当。” “夏侯尚遁走,不知将军有何见解?” “荆南之围已解,曹丕既然退军就不会再来。不知安抚使是想就此休兵,还是扩大胜果?” “就此休兵该当如何?扩大胜果又该如何?” “就此休兵,安抚使稳固江防可也。扩大胜果,我有两计可破魏军。曹丕大军尽在江陵,必担心我军过江严加防范,江夏与我甚近,安抚使可遣一上将奇袭江夏,江夏可得。其一,安抚使可令人从江夏沿汉水直攻襄阳,切断曹丕归路,将其困于江陵、南郡,此计极险,稍有不慎就会陷入绝境,故还可令人佯攻襄阳,曹丕必定分兵,分别救援江夏与襄阳,而曹丕出兵之际,佯攻人马立即回军,将救援江夏的魏军合围,吃掉其一部人马!” 周信看看端木凌,沙摩瓒的策略与端木凌大致略同,沙摩瓒对能否拿下襄阳将曹丕困住有顾虑,于是又增加了一个变数,将奇袭襄阳这步险棋改为歼灭江夏援军,如此一来不仅江夏稳固还能再次消耗曹丕兵马,双方的兵力会发生逆转。有了江夏,兵力占优,曹丕将任由自己拿捏。 第798章 以沙为姓 端木凌暗中竖起大拇指,好一个蛮王,想的竟然比自己还周全,与周仓用兵太像了。只是,现在甘宁怕是已经杀奔襄阳……端木凌暗叫不好,如此算来那甘宁岂不是很凶险? 沙摩瓒微微停顿,接着说道:“我来大营,见只有万余人马,莫非安抚使已令人前往江夏?” 周信缓缓点头道:“正是。只是我只想到袭取襄阳……大军出发两日矣。” 沙摩瓒大急:“我亦去过襄阳,城高墙厚着实难取,夏侯尚既退取之更难。不知何人领军?” “甘宁,甘兴霸!”周信依旧对甘宁有信心,不能取城至少可自保,关键就看江夏能否守住,但愿冯戬能及时赶到。 “将军不妨再说说第二计。”端木凌问道。 沙摩瓒拱手:“此计不能再作为第二计了,必须进行。” “唔?快快说来。” “安抚使当知道,当年我父受刘备所蛊惑率族人往攻孙权,为使两军会合道路畅通,刘备令马良开凿佷山,可直达夷陵。可惜防范不周被吴将贺齐与全琮探得,在佷山小路伏击,我父及族人落难。此路如今再无外人知晓,只有我幸存逃回的族人知道,故我愿领军从此路奇袭夷陵,曹丕不知我军虚实必然惶恐不敢再留江陵,江夏之危可解。” 周信听罢起身道:“我不喜得江夏,独喜得将军!子凡,立即传令给江夏,送信给兴霸不必再取襄阳,回军江夏歼灭其援军。奉先,你即刻挑选三千精锐,准备一同前往佷山,曲平告之文向密切关注北岸动向随时来报。” 几个人领令而去,等待的光景,周信请沙摩瓒喝茶。“此茶名白云,乃是虎丘独产,别处喝不到。” 沙摩瓒一饮而尽,咋咋嘴品不出什么味道。“只觉得好喝,却说不出所以然,安抚使笑话啦。” 周信一直称呼沙摩瓒为将军,是因为不宜再称蛮王,而且自己已经委任沙摩瓒为参将,但他总觉得不是很合适。“将军之父名沙摩柯,而将军名沙摩瓒,莫非是以沙摩为姓?” 沙摩瓒脸微微一红:“我五溪人有名无姓。” “将军即为大汉之将该当有姓才是……”总不至于以后沙摩瓒的将旗上是三个字吧。“我汉人有单姓,如曲奉先姓曲,也有复姓,如端木凌姓端木。” 沙摩瓒略一思索答道:“如此我便以沙为姓。” “那以后我就称将军为沙将军。”周信笑道,“我汉人有名,有姓,还有字,不知沙将军字号为何?” “嗯嗯。叔父魏延姓魏名延字文长,他说文长是国公所起,我便姓沙名瓒,至于字嘛,烦请安抚使赐字。”按辈分,周信还要比沙摩瓒长一辈,因此请只大几岁的周信赐字并不唐突。 周信想了想说道:“那就表字长生。” “谢安抚使。” “你刚才提及文长,想必文韬武略多是得自他的传授?” “正是,家父与文长将军有金兰之后,因此时常走动,既是我叔父也是我师,叔父无子示我如己出,故我实则在他府中住过几年,多受教诲。叔父入川之后,我不敢一日携带,白日练武夜间读书,并托人从徐州购得书籍,对国公之典籍尤为叹服。” 这就合理了,魏延把沙瓒当亲儿子对待,手把手教导,难怪智略超众,而从中也看到多有周仓的影子,魏延虽然自己独树一帜,但是把自己在周仓那里的所得都传给沙瓒。沙瓒与魏延路子不同,恐怕是两人的性格决定的。 沙瓒继续说道:“大汉文选每期必读,治国大纲受益尤深,国公深谋远略旷古烁今,令人耳目一新,令人忘尘而未及。” 周信一愣,原来沙瓒不仅关注于武略,看来对于文治也是有诸多感悟,越发对沙瓒有了收揽之心,至于是收为己用还是收为国用,周信第一时间选择了后者。 三盏茶不知不觉之中过去,端木凌、曲平和曲奉先先后回来复命。周信很是郑重的对曲奉先说道:“你率此三千精锐与王传尽归沙将军调遣,有不从将令者,军法从事,你也不必回来见我。” 曲奉先一激灵,收起自己的玩世不恭,躬身答道:“遵令。” 这话说给曲奉先听更是说给沙瓒听,曲奉先,周信心腹亲卫统领,大将曲阿的长子完全听令与沙瓒,可见周信对他的信任,而汉军、五溪部、山越军组成的队伍如何调和,就看沙瓒的手段。 沙瓒没有丝毫客套:“军务紧急,末将这就告辞,安抚使静候佳音。” 沙瓒令呼蒙先回武陵告之王传,令其前往佷山与自己会合,而呼蒙得知沙摩瓒以沙为姓,立即跟随其后起名沙蒙。 “恭喜安抚使,添得一员虎将。”沙瓒与曲奉先走后,端木凌拱手相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端木凌由衷高兴。 “呵呵,子凡言之甚早,或许还有更多的惊喜呢?” 夜深人静,周信屡屡心神,提笔给父亲周仓写信,将荆南战况及后续的策略上报,对沙瓒不吝赞美之词,提议沙瓒出任南军副督,将来或可接任裴元绍。 最终,周信又对荆州局势做出一番分析,认为此役过后,自己可以夺得荆州大半,汉军可取得襄阳以南,魏军会退回樊城以北,下一步如何用兵请父亲早作筹划。 九月十五,沙瓒与王传会合,令王传率本部山越与五溪组成的联军在沙蒙指引下出佷山小路直捣夷陵,诱曹军出击,自己与曲奉先设伏剿灭魏军一部。 夏侯尚渡江得知甘宁出击江夏,夏侯和领军前去救援,唯恐江夏不保,立即请曹丕再派司马望领军两万增援。 九月十二,夏侯和抵达石阳,率众猛攻。文聘爱兵如子,赏罚清明,从不藏私,故极受拥戴,而文聘又治军有方,兵卒训练有素,只是因为文休献城、文聘突然中风,魏军慌乱被甘宁大军一围沦为俘虏,但并不甘心投降。援军到达,城内魏军俘虏借机作乱,太史祥只得一面守城,一面派军镇压,石阳摇摇欲坠。 第799章 这是怎么回事 太史祥艰难守城两日,自保都是问题,更谈不上增援甘宁。紧急时刻汉军黄叙领万人从夏口赶到,两军在城外大战。太史祥获得喘息之机,却是无力与黄叙里应外合。黄叙匆匆赶到,兵力有少,被夏侯和击退,只能在城外二十里止住颓势,牵制夏侯和,令其无法全力攻城。 九月十三,冯戬与苏厉赶到与黄叙共击夏侯和,夏侯和战败,冯戬与苏厉随后掩杀,不妨司马望及时赶到救下夏侯和。汉魏两军如同走马灯,不停的投入兵力,已经近十万人马,在江夏展开厮杀,尸横遍野,互有损伤,难分伯仲。太史祥的为难得解,但想要增援甘宁,那是异想天开。 甘宁紧赶慢赶还是比蒯钧晚了一步,蒯家在襄阳既有号召力,振臂一呼招募近万青壮协助守城,甘宁难以撼动襄阳。连攻三日,不见太史祥援兵达到,焦急之下甘宁亲冒矢石奋力登城,却被流矢射中左肋,身受重伤。 文休只得护着甘宁领军退回江夏,蒯钧不明汉军虚实不敢出城追击,继续加固襄阳防御,派人向曹丕报捷。 出征襄阳失利,憋了一肚子怒气的汉军把火撒到司马望身上,司马望与夏侯和与冯戬、苏厉、黄叙等厮杀,不曾地方从自己的侧翼插过来一把刀子,而城中的太史祥也已恢复几分元气,率数千精锐杀出城来。 三面围攻,魏军终于招架不住全线崩溃。兵败如山倒,司马望止不住败势,带着数千人狼狈而逃,夏侯和死于乱军之中。 江夏混战,魏军完败,四万人马至逃脱五千余,折损大将夏侯和。汉军惨胜,折损近两万人,大将甘宁重伤。 即使有上好的白药,甘宁面如淡金,并无多少血色。冯戬与太史祥商议,决定先送甘宁去庐江养伤。众人还在商议,端木凌的信使赶到传达周信将令。 信使来晚了,甘宁受伤回军,江夏战役结束。冯戬对太史祥说道:“从安抚使军令看,已经放弃攻打襄阳,既然江夏之围已解,曹丕再无力来犯,将军可与黄叙在此驻守,兴霸将军所部交给将军,我与苏厉回去复命。” 太史祥答道:“也好,有三万人马在此,还有孙兴在夏口为接应,江夏无虞。”说罢,看看站立一旁的文休,“文将军和与将军一同回见安抚使。” 魏军俘虏作乱,太史祥心有余悸,不敢把文休留在身边,交给周信处置最好。降将去见主将,最高统领,理所应当,文休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沙瓒与曲奉先一路谈得极为投机,不是两人有那么多的共同语言,而是沙瓒总是能挠到曲奉先的痒处,使曲奉先大有相见恨晚的赶脚。两人年纪相仿,又是同辈,在路上两人抽时间撮土为香义结金兰。沙瓒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只是糊弄曲奉先自己比他大一个月,自称大哥。 夷陵约有魏军五千,全然没有提防战火会突然烧到自己身上。王传领五千蛮兵从山中窜出来,魏军还以为是山中野人出来劫掠,立即出迎,王传领蛮兵退走,魏军追赶一阵便要回营,曲奉先率三千精锐杀出,魏军大败只逃走千余人。 曲奉先不住抱怨沙瓒:“我灭魏军易如反掌,为何偏偏要将他放走?” “贤弟之勇,为兄如何不知?不放他回去报信,怎诱曹丕来?杀败曹丕才能显示贤弟的威猛不是?” 心思单纯的曲奉先信以为真,大喜道:“曹丕若来,我必将他生擒活捉。”旋即又瞪起眼来眼来:“你还未说清是哪一日生人,我为大哥。” “哈哈,好说,好说。”沙瓒打哈哈道,不理会曲奉先的纠缠对王传说道:“王将军,你派人多设旌旗,诈做我军在不断增兵。” 逃走的魏军躲在远处,见汉军不断赶到,误以为大军正在集结,慌忙赶往江陵。他们却不知,王传令人脚上拖着树枝搞得尘土飞扬,又令人隔十步人手一旗,远远看上去三千人就像是有万人,至少有两三万之多。 曹丕在江陵心神不宁,眼皮直跳,心里很不踏实。夏侯尚一再宽解,三路援军已经出发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何况孟达的人马还可以牵制周信,汉军难有大作为。 九月十六,蒯钧的心思快马赶到,由于回军及时不仅襄阳无恙,而且貌似甘宁受重伤,汉军已退,请曹丕安心。 曹丕龙颜大悦:“蒯氏三兄弟都有大才,可惜命短,但又出了一个蒯钧,苍天有眼,蒯氏有后啊!” 夏侯尚则是冷笑:“锦帆贼也有今日,文远之仇终于得报。只是可惜了仲业,若是抓到那个逆子,我必将他生吞活剥!” 幸福是短暂的,曹丕只高兴没两天,司马望大败而回,江夏没夺回来,反而损失三万五千人,夏侯和战死。 夏侯尚大叫一声,险些没背过气去,文聘死就死了,夏侯和可是夏侯渊的七子,自己的族弟,血脉之亲,咬牙切齿要为夏侯和报仇。 襄阳保住却丢了江夏,曹丕呆坐,自己留在江陵还有什么意义?盘点手下的人马,为准备南征,连同荆州本地军马总共筹集了十五万大军:文聘在江夏有三万,没了;夏侯和与司马望分两次救援共派出四万,只回来五千;孟达带走两万;蒯钧带走一万;襄阳与夷陵等地的守军约有一万五千,自己在江陵只剩下三万人! 三万人能做什么?夺回江夏?痴心妄想,能守住江陵就不错。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曹丕纠结没过一天,从夷陵的败军来报:一只汉军突插夷陵,疑似是由蛮人引路,领军大将手持方天戟勇猛无敌,从汉军数量看足有二三万。 曹丕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有蛮军引路或许可能,哪来这么多汉军,司马望说汉军在江夏投入至少六七万人,周信手下怎会有这么多人马?这是怎么回事? 第800章 自以为是 难道说是他把江东所有的人都带出来了?不过听描述汉军大将的样子,应该就是曲奉先,那是周信身边心腹,既然是曲奉先似乎又可信。 曹丕实在是难以置信。 猛然之间,曹丕想到还有一种可能:孙权派人参战了。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伯仁,你看汉军烧毁之战船残骸,可曾发现有何不同?” 夏侯尚想了半天,茫然摇摇头,司马望突然说道:“陛下这么一问,我想起来了,从汉水退下来汉军战船坚厚,而烧毁的战船虽然不凡但与之相比还有不足。” 曹丕啪一声拍案而起:“这必定是孙权!我说孙权为何全无动静,原来早已与周信形成一气。周信小儿哪来这么多兵将?他又如何能侵入我夷陵?吴军对夷陵可是熟的很呐。” 曹丕的主观臆断得到夏侯尚和司马望的响应,出战江夏的或许就有孙权的部署,而正是有孙权的加盟,周信才敢四处出击。也就是说,在夷陵的极有可能就是汉军的精锐。越说几个人越发认为曹丕分析的没错,或者说此战的作战安排也没有错,之所以失利是因为孙权的参与。 再进一步分析,江陵就很危险了,守江陵必守夷陵,这从周瑜与曹仁的江陵争夺战中就已经被验证。夷陵既然丢了,江夏也没了,周信在南岸还有强大的水军,三万人马哪够? “陛下,请速移驾襄阳!”夏侯尚不再有片刻的迟疑。 曹丕从善如流,令夏侯奉烧毁船只和水寨,舍弃江陵全军仓皇北退。筹划数月的南征,以曹丕反而失去江夏和江陵两郡而宣高彻底失败。至于孟达的生死,只能凭天由命,既然孙权参战,多是凶多吉少。 等待数日不见曹丕大军,沙瓒以八千人诈走曹丕,兵不血刃拿下江陵,还不忘宽解曲奉先:“贤弟威风八面,曹丕望风而逃。” 曲奉先投给沙瓒一个白眼,打死他也不会相信沙瓒的话。在夷陵只有八千人,在南岸除了徐盛的水军,周信手下也不过七八千人,曹丕至少有三四万,曹丕就这样走了? 沙瓒也没有想到曹丕会撤得如此坚决、如此彻底,他更不会想到曹丕是自以为是的认定孙权参战。 沙瓒说当务之急是迎周信过江主持大局,才能打住曲奉先想要追击的念头。 九月二十,周信入主江陵,曹丕走的匆忙,只烧毁船只和水寨,江陵破坏并不严重。端木凌不住嗟呀,若不是沙瓒的疑兵之计,江陵重镇不是这么好取。 曲奉先极力主张趁胜追击拿下襄阳,端木凌、沙瓒、曲平一致反对,汉军已疲强要进军并非良策。而沙瓒旁敲侧击提醒周信,毕竟江南道的将士初次经历大战,汉军大胜,将士难免有些骄横浮躁,需要敲打一番,而魏军绝非不堪一击。 周信深以为然,下令整训。冯戬与苏厉报告江夏之战始末,听闻甘宁重伤,周信心痛,令派最好的医师前去医治。至于文休,周信很不看好,甚至有些厌恶,端木凌却觉得文休在襄阳之战能在甘宁受伤情况下领军回攻江夏,已经显示出衷心,况且如果不能善待文休,以后哪还会有降将,周信才勉为其难的接见文休,抚慰一番,封文休为折冲将军。 “长生曾言,此役过后欲四处走一走,不知还有此念否?”周信问沙瓒。 沙瓒略一犹豫,拱手道:“江陵初定,事务繁多,我打算留在安抚使身边相助。” “嗯?长生莫非还有良策?” “安抚使笑话,我已技穷哪还有什么良策。不过,我以为曹丕在襄阳必不会久待,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返回洛阳,故安抚使不必急于进军,在江陵先扎稳脚跟再说。此外,秭归乃是入川之要地,还请安抚使派将守之。” 端木凌暗暗点头,这是老成之言。周信当即令王传领蛮兵前往秭归驻扎。端木凌轻声问道:“孟达关押时日已久,不知安抚使如何处置?” 周信看看沙瓒,沙瓒心领神会,干咳一声:“孟达算是名将,安抚使何不向国公报捷献俘?” 把包袱甩给父亲,好主意。“李浩回来没有?” 曲平说道:“刚刚赶到,只因安抚使商议军务故此在外等候。” 李浩奉命去劝说歩骘,歩骘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说可以暂留长沙,需要请示孙权再做决定。端木凌哈哈一笑,歩骘这是想要看看最终的战况好报告给孙权,既然汉军大胜而且还夺下江陵,必定会震慑住孙权。 周信立即行书报告荆州战况,令文休押解孟达、东里衮跟随李浩去见周仓。能够去见大名鼎鼎的辅国公,文休异常之兴奋,他认为这是周信给自己机会,对周信感激涕零。 曹丕赶回襄阳,才陆续探知所谓而夷陵二三万大军只不过不足万人,还有数千蛮兵,又羞又怒,无颜再在荆州多待一天。 九月三十,曹丕就带着中领军王肃和蒯钧驾回洛阳。夏侯尚、司马望与夏侯玄留守襄阳,夏侯奉驻守樊城。 十月初五,原幽州刺史韩潜南下出任荆南四郡刺史,同时周信得到周冲一封密信,隐晦的提及韩潜被周仓疏远。周信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曲平来报歩骘已经答允以南越臣子留在荆南,作为两家的信使。于是周信令韩潜为荆南刺史兼桂阳太守,实则把韩潜约束在桂阳,而把荆南的政务多交给歩骘处理。 而周信也信守承诺,付给歩骘金元四千元,将船款一次性付清。歩骘得知所有的战船几乎被一把火烧尽,大为心痛,本想骂周信败家,仔细一想,周信实则沾了大便宜,看似烧了四千金元,里面还含有魏军的数万大军!不由得叹服孙权的睿智,两国交锋拼的不就是国力吗,就这一点孙权根本就无法与周仓抗衡。 十月初六听闻曹丕北归,端木凌与沙瓒劝周信率军北上在当阳驻扎,对襄阳施压却不进攻,等待周仓的指示。 第801章 三个想不到 周仓在济北待了近十日才回到相县,加上来回的路程足有二十多日,司马懿不敢有任何异动。 九月十六,周仓得到周信报告,五溪王沙摩瓒归附献计诱孟达,荆南隐患消除,准备出击江夏。没想到魏延还能收下这样一个弟子,貌似青出于蓝还要胜于蓝,某些方面比魏延和邓艾还要出色,周信对沙摩瓒产生浓厚兴趣。 最难得的是沙摩瓒身份特殊,五溪部出身,如果沙摩瓒得到重用有利于缓解汉与其他民族的隔阂,更能彰显大汉众生平等,不论出身,只重德与才。大女儿周嫣被陈仍瞄上,小女儿周岚还在闺中…… 对于周信要出兵江夏再北上襄阳,周仓多少有些吃惊,没想到初次掌兵的儿子会有如此魄力,既高兴又担忧,却不但算插手,无论胜败都是对儿子的一次历练,况且有甘宁、太史祥这一班宿将,就算是失利也不至于大败。他只是派人给于禁送信,密切关注江夏战事。 下一步的大决战,有陆逊在做筹划,周仓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把相县的军务交给领令赶到的邓艾,自己潜心构划今后的天下蓝图。 以枢密院为核心的院部制中央体制和郡县制地方管理体系日趋成熟,五军都督制的军事架构效果不错,令周仓仍有觉得有些美中不足的是州郡大员的竞选和议会的作用有待完善。他已经尽可能的想尽各种办法来推动,但是整体经济发展落后、信息传递不畅、百姓的素质亟待提高成为制约。 大汉的疆域太大,从中央到地方传递信息最长需要近一个月,势必影响办公效率,议院能否最广泛的代表民意受到质疑,周仓甚至冒出要搞联邦制的想法。苦思五日,周仓决定对边塞几州放权,蒙州、建州、吉州、济州、瀛州可自治,自选官员、自定律法,但无军权。 一晃就到了十月十六,李浩赶到相县。周仓尽管已经从于禁那里多少得知一些信息,仍是很仔细的闻讯荆州之战的始末。 周仓有三个没想到。第一个想不到周信能够这么快就稳定住荆南,没有往百姓身上砸钱,而是办成了岳麓书院,并买下孙权的战船。第二个想不到沙瓒横空出世,智略足可与徐庶媲美,而周信能够重用沙瓒和一批年轻的将领。第三个想不到自然是夺取两郡,斩杀魏将夏侯和、文岱、胡遵、胡奋,文聘病死,文休归降,孟达被俘,魏军损失八九万人,韩军只折损两万可谓完美。只是可惜甘宁受重伤,李浩途经庐江专程探望,甘宁性命是保住,但是至少要修养一年半载,而且今后能否再上阵杀敌还未必可知。 不管是主动放弃攻打襄阳还是被迫撤军,从而把主战场放在江夏,实在是妙招,邓艾尤为叹服,设身处地换做是自己或许不会撤军,但是即便拿下襄阳,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挽留歩骘,疏远韩潜的举措,周仓认为周信处置还算得当,但是周信送来的两个人使周仓多少有点犯愁。 江夏之战的关键人物文休见到周仓很有些惶恐,周仓经过一番考教,觉得文休人品虽然有些不齿,还有些才能。是人才就不能浪费,周仓下令武院增设水军院,分河、海两科:将石头城改名金陵,文休负责筹办河科,甘翔在泉州建海院。估计学院办起来之后,甘宁的伤也就养的差不多,到时候可由甘宁出任院长,文休、甘翔为副院长。 该如何处置孟达呢?周仓对孟达很难做出评价,孟达有才能但是心术不正,或者说在孟达的心中只有他自己,两面三刀、谁都可以出卖,这种人怎么敢用?儿子呀,你真给我出了个难题。 老师犯愁,邓艾出了三个主意:杀,既然孟达居心叵测,干脆一刀了之;囚,继续关押,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比如将来入川;流,将孟达流放到边远之地,任其自生自灭。 杀,最简单,但恐怕会有伤周仓的名声。囚,不知要囚到什么时候,用孟达还要防备他出尔反尔。似乎流是最好,往哪流呢?周仓没想把孟达放到济州,周渊本就不很安分,加上一个孟达只会坑死周渊,换做是别人周仓会考虑,他可不能去算计自己的儿子。 思来想去,周仓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甘翔曾报在南洋发现大岛,岛上多是土著,而那个大岛不是菲律宾就应该是马来西亚。于是周仓任孟达为南洋将军,东里衮为参军,令于禁从寿春降兵之中分出五千,由甘翔将孟达送到岛上,就让孟达替自己开发南洋去吧。 曹丕损兵折将,周信取得江夏和江陵,使战局又发生变化。与陆逊商定的大战计划似乎可以提前,至少会缩短进程,周仓需要重新深识双方的态势,该如何用兵。 邓艾建议原定的计划不变,但周信可在荆州开辟战场,牵动魏军从而为大战提供掩护。尽管这里面多少有为周信争揽功绩之嫌,周仓觉得有理。 周仓令李浩告之周信,如曹丕回洛阳,可寻机夺取襄阳和樊城,进一步逼近宛城,但不可贪功,一切要以稳为上。考虑到在后续的作战中,水师的作用降低,周仓又令裴峰抽调出两千轻骑交给李浩带回。 李浩走后,周仓上书报捷,以沙瓒为首功,建议枢密院论功行赏,包括老将甘宁、太史祥以及冯戬、苏厉、王传等新锐,对周信的功绩只是寥寥几笔,他还不希望周信风头太盛。 最令周仓欣慰的不是击败曹丕,而是看到年轻一代的成长,自从周文、张炯过世,周仓就一直担心梯队建设问题,既为锻炼队伍也为分权,周仓精心设计了荀谌、徐庶与陆逊三驾马车,而伍纲、端木凌与杨锐则是副驾,现在他很期待沙瓒、羊祜、陆抗会不会成为第三梯队。 有了三个梯队,周仓自觉即使百年之后,至少五十年内体制不会有大的变故。 第802章 没落的士族 当阳,周信与端木凌、沙瓒等人讨论当年曹操入荆州,刘备从新野南下江陵走的正是当阳长坂这条路,好像也是在九十月份,刘备被曹纯虎豹骑追的走天无路遁地无门,得亏有二十万百姓做肉盾,又有赵云、张飞死力拼杀,刘备得以逃脱。 提起虎豹骑,端木凌不住嗟呀,一日二百里当真是了得。曲平却笑道:“虎豹骑早已飞灰湮灭,又何足道哉?” 沙瓒摇头:“子凡非是夸耀虎豹骑,而是我已远离大江,水战再无优势,军中无良骑啊。” 端木凌瞅瞅沙瓒,还是你懂我。 前几日探马来报,汉水的水流大减,军中战船难以北上,水军已是难以出战,几个人估计主要原因是季节变化,主要原因极有可能是夏侯尚将汉水分流,以克制水师。 周信问道:“我早先就听闻荆州有四大家族,蒯、蔡、黄、庞,不知此四族现在如何?”他非常关注荆州士族,若想要长治久安,士族的力量不容小觑。 端木凌掌管过一段密谍司,多少有些了解。“蒯氏三兄弟,蒯良无后,蒯祺一家死于孟达手中,只有蒯越有一子即蒯钧,守襄阳射兴霸之人也。” 就凭这一条就可杀蒯钧,周信正愁没有借口剪除四大家族。 “蔡氏三兄弟,蔡瑁病死,蔡中、蔡和死于赤壁,再无出众之人,族人四散已是无迹可寻。安抚使如要细查,可令锦衣卫指挥南使木南去办。” “黄家,黄祖父子早亡,黄承彦只有一女嫁给诸葛亮已入川,黄承彦虽留在荆州却在数年前寿终,其族人所剩无几已跟随孙权迁往南越。” “庞家,庞德公隐居不出,算年纪怕是不在人间。其侄庞德追随刘备,死于川中,其子庞山民追随曹操,听闻曹丕任其为黄门侍郎,庞山民有一子叫做庞涣,应该在洛阳。” 权倾荆州的四大家族,死的死、散的散,已是过往云烟。周信轻轻叹口气,荆州在曹操、刘备、孙权之间反复易手,战乱不断,四大家族难以幸免,何况百姓呢。“除四大族,荆州还有何大族?” 端木凌想了想答道:“荆州士族多如牛毛,一是司马家,荆州名士司马徽,人称水镜先生。据说是河内司马氏旁系,此人与世无争,又称好好先生。” “二是襄阳马氏,马氏有五常皆归刘备,马良与马谡已死,其他三人不知。向氏兄弟两人,向朗与向宠也投奔刘备。” “三是义阳郝氏,刘备据荆州,郝普率族人归顺刘备被用为零陵太守,后来又守江陵,两次皆被吕蒙所诈,关羽失荆州与此人大有干系,此人业已归附孙权。还有魏氏,即文长之族。” “四是零陵刘氏,赤壁之后刘巴投奔交趾太守士夑,后入川为尚书令,听闻多年前已病故。零陵蒋氏,蒋琬早已入川。” “五为长沙寇氏,其子即刘封。” “六为江夏费氏,刘焉娶费氏之女,故费氏先后入川,据说费祎甚得诸葛亮重用。” “七为南郡董氏,董和与董允父子亦在蜀中,董和已没,董允出仕。” “至于武陵嘛。”端木凌瞅瞅沙瓒没再继续说。 军阀混战,士族为求得保全纷纷投靠自己看好的主子,刘备收揽的多是当地士族,而曹操多是外迁至荆州的官宦子弟,不求出人头地只想过安稳日子的投靠了孙权。 “安抚使可知荆州四友?”端木凌问道。 “徐元直、崔州平、石广元、孟公威,此四人皆为我大汉重臣。” “不错,其实除去此四人,还有王粲、黄叙、廖化亦出自荆州,对了,邓艾也是荆州人。” “竟然如此之多。”周信着实没有想到,不知是不是该夸一句荆州人杰地灵呢。 端木凌口若悬河,如数家珍。周信不住的蹙眉头,荆州之地原来如此错综复杂,难怪刘表守不住,豪强林立、人心不齐啊。现在好了,荆州士族几乎一扫而空,省去自己不少麻烦。沙瓒算不是大族,只能算是豪强,还是一个识时务的豪强。 曲奉先一直耐着性子,他不明白周信为何对士族这么感兴趣,小声问曲平:“李浩去了半个多月,怎么还不见回来,难不成我们就一直等在当阳?” 曲平悄声对哥哥说道:“数日前,安抚使已令我调黄叙,料想黄叙兵到便是北攻之时。” 周信的步卒不过三万,他不打算征调水军陆战,事实也证明水师在江夏之战中与魏军交锋有些吃亏,故派人去江夏调黄叙所部,黄叙在江夏之战中损失惨重,估计半个月廖化才能给补充完整。 兄弟俩小声说话,周信却能听到,打住对士族的问询,轻咳一声:“据探马报,曹丕回洛阳仍留夏侯尚在襄阳,襄阳有兵约三万,樊城也有近万,子凡、长生以为该如何进军?” 端木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沙瓒:“长生建议王传驻守秭归,怕是不仅为入川,而是另有所图吧。” 沙瓒讪讪一笑:“秭归临近新城,可直达上庸。我对孟达知之甚少,只知其曾为上庸太守,还曾向若其归降或许可加以利用,未曾想安抚使与子凡皆认为孟达不可用,不知国公能否将此人收服。” 端木凌直摇头,难! 周信说道:“我也想过,但孟达此人不可信,只是秭归太过重要,才派王传收之。长生虽通智略,但对魏将知之不多,子凡以后要多解说才是。” 沙瓒肃然:“受教!”这对他来说是宝贵的一课。 “既然黄叙未到,你们再想想如何破敌。”商议不出结果,周信转换话题,“今年荆南秋收无望,曲平立即回江南道调集粮草……” 曲平咯咯一笑:“此时已不劳安抚使费心,国公早有所安排,慈善使袁买已南下却被裴老将军留住,专门做赈济流民。此外他还传信,安抚使尽管安心进军,军资粮草等断不会短缺。” 第803章 飞梯 十一月初二,黄叙与李浩相继赶到。廖化为黄叙补足的不是一万而是两万人! 原先,端木凌、裴元绍多少有些不服气,谋略、勇武都不是上乘却为一军都督,现在却有些汗颜,周仓兴起、经略辽东、攻伐河北,哪一次胜利的背后没有裴元绍的影子。人马、兵甲、粮草从无延误更无短缺,根本不需要前线的主将担忧。 李浩带回来的两千轻骑直接被曲奉先霸占,直言主将非自己莫属,谁不同意跟谁急。 周仓终归没有用孟达,而是打发去开拓南洋,这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沙瓒想要夺取上庸的谋划暂时搁浅,周仓的指令是求稳,寻机夺取襄阳,而不做强求,但早已摩拳擦掌、磨刀霍霍的将士们哪一个不渴望再立新功。 沙瓒经过几日的苦思,想出一计,虽然孟达已经用不上,但是夏侯尚并不知道五溪部降汉、孟达部全军覆没的事实,因此可派人入襄阳假称孟达回到武陵,向夏侯尚请令。人选他已经想好,就是自己的心腹沙蒙,沙蒙此去的任务是刺杀夏侯尚,只要夏侯尚一死,襄阳必乱。 此计被端木凌断然否定,且不说沙蒙前去刺杀是否成功,必死无生那是肯定的。况且孟达已经招认,从渡江开始夏侯尚与司马望就开始怀疑,只派沙蒙而没有孟达的人随从更没有孟达的书信,夏侯尚绝不会相信。而沙蒙出兵夷陵以五溪部为先导,魏军怎会不想到沙瓒已经降汉,至少不会再相信五溪部。 周信赞同端木凌的意见,同时他还认为两军交战虽无所不用其极,但刺杀对方主将的做法实在有损军威。 要有火药该多好,端木凌心中叨咕,却不敢说出来。“我以为取襄阳唯有强攻一法,但以器为上。军中不乏能工巧匠,魏军水寨虽毁,残骸仍在,只需多造投石车与冲车,辅之于强攻硬弩,不愁襄阳不破。” 周信深以为然,下令黄叙收集水寨残留、废船板、桅杆等加以改造,材料不够就拆掉战船,反正水军不需要作战,日夜赶工,务必在十日内造成投石车千辆、冲车百辆、云梯千架。 徐盛是因为船只被拆而心痛不已,为赶工期没办法,采木来不及,船板坚固耐用、桅杆现成,只有拆船。沙瓒只听说过投石车与冲车,从未见过云梯,黄叙在赶工,沙瓒就四处观瞧,转来转去他对拍杆产生浓厚兴趣,产生将拍杆应用于攻城的想法。 现在的云梯太过高大、笨重,未临近城墙就成为攻击的目标。若把云梯改为两节,则可极大地减少云梯高度,避免过早受损。 想到就做。沙瓒招来是十几个工匠,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工匠认为可行。城墙高六丈,云梯每节只需要三丈,中间如同拍杆以转轴连接两节,不用的时候收起,用的时候推立起来,可以减少架梯的时间;且下面三丈可用船板作为掩体,兵卒在掩体内推车前行,更加安全。 几乎只用了一夜功夫,一家云梯就已经改造而成。沙瓒找一处峭壁做实验,新式的云梯相当于把云梯、冲车、拍杆三者结合起来,底部就好比带着三丈主梯的冲车,有兵卒藏于车内推车前行,靠近城墙攻城兵卒登主梯将副梯如同拍杆一样立起来搭在城头,也就是说只有最后的三丈才没有掩护,这已是极大的改进。 最大的问题是兵卒的训练和相互间的配合。推车的兵卒要掌握好与城墙的距离,其角度刚好能使副梯前钩搭在城头,而攻城兵卒能够迅速登上主梯,最短的时间竖起副梯登城。 练习三四次之后,沙瓒略微满意,派人把周信与端木凌等人请来,周信观后大悦,端木凌则不住嗟呀:“小小一点改动,竟然有如此奇效。” 曲平叹服:“难怪国公如此重视匠做,马镫、手弩、飞斧、马刀、冲车等利器才得以问世,要不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李浩轻咳一声:“属下失职,有一事忘记禀报,枢密院已经发文,有官职者皆称官位而不再称爵,故国公已改称首相,其他几位改称次相。” 周信点点头:“父亲此举定有远虑,非我等所能领会。传令下去,今后按此称谓。”接着又对沙瓒说道:“长生设计此梯该当有名,叫做沙梯如何?” 沙瓒吓了一跳,当年周仓都不敢称周纸而叫建安纸,哪能冠上自己的名号。“安抚使见笑,不如叫飞梯如何?” “迅捷如飞,此名恰当。”端木凌首肯。 “那就叫飞梯。”周信拍板,“令黄叙不必再造云梯,改为飞梯,数量增至一千二百架,冲车与投石车继续。不过,准许飞梯延迟五日交工。曲奉先将所有近卫的手弩收齐交给冯戬,令冯戬调一万兵卒,训练使用云梯和手弩,边造便练;令苏厉带一万人去采石。” 多出来的二百架云梯想必就是周信想到训练中的耗损。 “故郝昭将军对用器颇有独到,可惜染疫而亡,葛均先生不问兵事而转为民用,自此之后我军再无专门研究此道者,我当上书枢密院在武院增设器科。”端木凌手指飞梯,断然说道:“依我之见,将来两军交锋,器战将大方异彩,或许刀枪未见,胜负已分!” 端木凌不敢想象若是有朝一日,投石车装上火药是什么样子。周仓已经下令将火药作为禁物,不代表永远不用,当大汉生死存亡之计,火药必定重返战场。 周信等人不知晓端木凌的想法,更不知道火药为何物,但他们对此深信不疑,器战无疑在战斗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我与子凡一同上书,若是枢密院不允,我就在江南道独开器院!” 曲奉先、冯戬等人各自去准备,两千轻骑将工地围住,没有周信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周信召集端木凌、沙瓒、曲平再次聚集大帐,屏退左右,研究攻城策略。 第804章 飞梯 十一月十六,周信领军逼近襄阳。夏侯尚打定主意坚守不出,司马望与夏侯玄早已招募青壮,搬运滚木礌石做好各种防御,他就不信,汉军能够攻下襄阳。 十一月十七,千两投石车交错分为三排,苏厉一声令下,无数石块投向襄阳城。一部分石块砸中城墙,对坚固的城墙并未构成威胁,一部分落到城头,近百名魏军被砸的头破血流,损失不大。见汉军并未攻城,夏侯尚只留下数十流动哨查看军情,其他兵卒都头顶巨盾藏于矮墙之后。 汉军投石五日,襄阳城愧然不动。虽有数百倒霉蛋被砸中,但魏军士气并未收到多少影响。司马望给魏军打气,汉军也不过就这么一点能耐,他们是不敢攻城。你们没看到吗,城外的投石车已经损坏近半,最多还能坚持三两日,他们这是给我们送守城的礌石。 十一月二十三,汉军冲车出动,三十辆冲车缓缓向城门推进。文聘的心腹卫士对司马望说道:“石阳之战,汉军亦使用此车,文岱将军率甲士出城将其砍毁大半,可惜被贼将投放冷箭。不可令其靠近,我等愿出城毁之。” 司马望冷笑一声:“文聘将军从未见过冲车,迫不得已才用此略,虽能破坏冲车,我军损伤难免过大。郭淮在寿春早已寻得破解之法,我也有所准备,你们准备好箭矢就等着射杀汉军。” 等冲车靠近城墙,司马望大喊:“放磨盘!” 数个大磨盘被放下,凭借巨大的重力和惯性将五辆投石车掀翻,露出里面推车的汉军,城头箭如雨下,可怜百余名汉军全部死于箭下。磨盘的圆孔中穿有两根绳索,一长一短,长的绳索立即被绞动,磨盘被收起。磨盘再次被放下,短绳索如同钟摆,磨盘如同重锤,又一次掀翻冲车,里面的汉军再次被射杀。 周信在后看着心痛,急下令鸣金。城头魏军将仅剩十余辆冲车退回去,士气高昂,高呼万岁。 司马望大笑:“汉军不过如此。周仓不是说什么黔驴技穷吗?汉军技穷矣。” 夏侯尚微微一笑:“周信自荆南来,不正是黔之驴吗?”惹得魏军大笑不已。 十一月二十四,汉营再次推出二百辆冲车,每车间隔约十步,一起向襄阳推进。每辆冲车下面三对轮子,用船板造成外壳还覆着一层牛皮,城内有二十名精壮的大汉喊着号子推动,每辆车的后面还有数百披甲的汉军。 司马望皱眉道:“周信吃得苦头还不够吗?他这是想要靠数量取胜?冲车不撞城门还想撞我城墙不成?” 夏侯尚趴在城头仔细看一会:“此冲车似乎与昨日不同,似乎冲车上还有云梯。” 司马望哈哈笑道:“将军,此云梯何其短也,如何能够得了我城头。” “虽是如此,不可不防。”夏侯尚下令放箭,想要射杀蜷缩在飞梯之后的汉军,可惜角度不够,射出的箭被飞梯挡住,够不着后面的汉军。 夏侯尚又令放火箭,火箭射中牛皮,可惜牛皮都是湿的,火着不起来。牛皮是沙瓒所献,他觉得冲车外若覆上重甲,太过笨重,速度太慢,故令沙摩在半个月内搜罗部落中所有的兽皮,以牛皮为主,全部以水泼湿,只是数量不够竟能满足二百辆之需。 箭矢无用,夏侯尚采取文聘的策略,派五千人杀出城来。周信令旗一挥,曲奉先两千轻骑杀出,夏侯尚吓了一跳,汉军何时又有如此精锐,竟然不逊于虎豹骑,急忙下令鸣金,五千人又呼隆隆撤回城中,心惊肉跳仍有余悸。 远攻不行,司马望令人准备好磨盘和礌石,只等飞梯也就是他所认为的冲车靠近。却不料临近城墙还有一丈,冲车便停止不前,辛苦准备的磨盘和礌石用不上! 汉阵鼓声大作,飞梯后的汉军迅速登上主梯,将副梯推立,飞梯陡然增高,副梯前的铁钩扒在城头,汉军丝毫不停,顺着副梯向上飞奔。脚下登梯,左手以盾护体,右手的手弩射杀魏军。 没有人看到,在飞梯底层内部,二十已是汗流浃背的壮汉,用石块硌住车轮,拼命的稳住底盘使飞梯固定。 眼花缭乱的变化使魏军目瞪口呆,不少魏军手中还抱着礌石不知该怎么办,也就是那么几息的愣神,便由数百魏军被手弩射杀,手弩将近距离作战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司马望大惊:“还愣什么,不得令汉军登城!” 魏军急举起兵刃上前封堵,冯戬射尽弩箭,大吼一声将手弩掷向最近的魏兵,一跃跳上城头,从背后拔出铁戟横扫。汉军纷纷效仿,数名工匠半月打造,耗资巨大的手弩就像废铁一样砸向魏军,要被周吉看到心痛的几天睡不着觉。 虽然败家,但是效果很好,既可以作为武器,又可以节省时间,城头竟然被汉军打开数个缺口,这就像洪水决堤,只要开出一个口子没有及时堵住,口子就会越来越大,登上城头的汉军越来越多。 周信的令旗再次挥起,苏厉领军杀上,剩余的三百辆飞梯也被推出,只是这三百飞梯远远的的停下,弓箭手攀上主梯向城头放冷箭。这是端木凌的主意,造好的飞梯岂有不用之理?不做攀城之用,却是很好的移动箭塔,不需要人多,每车三五弓箭手,三百车就有千余神箭手,暗地里下黑手。 魏军既要与登上城头的汉军纠缠,还要防备城外的冷箭,心中不免胆怯。夏侯尚与司马望十分默契,司马望指挥厮杀,夏侯尚则召集弓箭手与城外对射,压制汉军的弓箭。 谁都没有想到,有三辆冲车混迹于飞梯之中,趁乱推进至城门,魏军竟没有察觉! 噹噹~冲车开始撞击城门,厮杀声也无法掩盖巨大的撞击声,待魏军发觉不妙,就听哗得一声,城门被撞碎,襄阳城门砰然倒地。 第805章 战后总结 城门已开,一直在外游走的曲奉先把画戟高高举起,“冲!” 两千轻骑如同潮水涌入襄阳城。魏军的准备不可谓不充分、夏侯尚的指挥不可谓不周密、魏军作战不可谓不顽强,然而城高墙厚的襄阳依旧挡不住汉军上中下立体攻势。 “伯仁将军,襄阳守不住了,还是退往樊城吧。”司马望眼见大势已去,提出退军。 夏侯尚果断采纳建议,领军从北门逃走,夏侯玄早就做好时刻撤离的准备,带着家小随军而去。三万魏军仅逃走万人,死伤近万,被俘虏也有万人。 沙蒙带着百名五溪战士杀入城,他跟随沙瓒到过襄阳,知道蒯氏宅邸,直奔蒯府,可怜蒯氏上下二百口尽被五溪部所屠。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城中厮杀声渐止,周信挥军入城,以夏侯尚的府宅作为自己的帅府。沙瓒绑缚沙蒙向周信请罪:“末将治下不严,伤及无辜,请安抚使治罪。” 只杀人,不劫财,而且只杀蒯氏,周信如何不知沙瓒这是有意为之,沙瓒这是怕自己难做,故此将蒯氏斩草除根!明知道沙瓒是好意替自己背锅,却不能不给襄阳百姓和大户们一个交代。 周信虎着脸下令将沙蒙斩首。端木凌又怎能真的把沙蒙杀掉,慌忙求情:“五溪部不服王化,本性如此,又刚刚归附我军,不识我军军法,请安抚使念起初犯从轻发落。” 曲平求情:“两军混战,难免伤及无辜,此乃常情,请安抚使宽大处理。” 冯戬等众将纷纷求情:“不知者不罪,沙蒙事后悔改主动请罪,请安抚使网开一面。” 有了台阶,周信令李浩安抚城中百姓,言杀人者是五溪部,五溪部不懂规矩肆意杀戮,恰逢魏军负隅顽抗,导致蒯氏被误杀。令曲平赏沙蒙五十军棍,其余百名勇士各得二十,算是有个交代。那几十军棍自然是雷声大雨点小,瞅着很惊人,却不伤筋骨。 死的都是蒯家人,其余人秋毫无犯,该我何事?大户们虽然战战兢兢,也不再那么惶恐。 “贤弟为何闷闷不乐?”沙瓒问曲奉先。 这还用问,没杀痛快呗。曲奉先很是不满:“飞梯、冲车威力尽显,反使得我等大将无用武之地。” 这话与典满在寿春所说如出一辙。这句话,却引起周信、端木凌等人高度重视,是这样吗? 曲平笑道:“兄长现在知道了吧,现在不是凭武力的时候了,要靠这个。”说完一指脑袋,“以后无需兄长冲锋陷阵,投石车,飞梯一出,谁与争锋?” 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嘶的一声:“只是这耗费也太大了吧。且不说最初烧毁战船,那可是两千金元,此次为造飞梯,拆毁大船二十只,这可都是钱呐。对了,还有手弩,整整五百手弩啊,全废了!一支手弩造价就近十银元呐。” “父亲一直说,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此前还只是一知半解,今日才知一点不假。”周信嗟呀道。 “多花一点钱,少损伤兵卒,获取最大、最快的胜利,我认为值得。”端木凌摇头。 沙瓒瞪大眼睛,有钱也不能这么任性,五溪资源稀缺,向来节俭,他未想到耗费如此之大,但是从端木凌的角度出发似乎是不吃亏,不砸进去这么多钱,襄阳不知什么时候能拿下来,又不知死伤多少将士。 在这个问题上没必要做过多纠缠,沙瓒沿着曲奉先的思路话题一转:“我以为贤弟的忧虑不无道理。此战以器为主,而今后的作用只会大不会小,但是断不可舍本逐末,过度依赖于利器,反使兵卒没了战心和士气。” 这话曲奉先爱听,对沙瓒称自己为贤弟未做计较,频频点头称是。 冯戬道:“须严防军中就此以为有器便可无敌,就此松懈。” 端木凌表示同意,器再厉害还是取决于人,器总有用尽和损坏的时候,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人,因此兵卒的训练仍不能放松,大将的作用仍不可忽视。 曲奉先挥舞手臂:“说的没错,没有器的时候怎么办,那就靠兵刃,没有了兵刃就靠拳头、牙齿!难不成就坐以待毙?” 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么回事。周信非常高兴,自己的手下虽有不同见解,但团结、劲往一处使,最终还能达成一致。“子凡,回头你给枢密院上书,对此战做一番总结,把我们的意见也报上去,供各军参考,给叔至将军也送去一份。冯戬、苏厉你二人留意军中,断不可夸大飞梯等功效,告诫兵卒,器虽好只是辅助,不要以为有了器就安心无忧,更不可就此大意。” 沙瓒拱手道:“安抚使,襄阳一战,魏军已是惊弓之鸟,樊城远不如襄阳坚固,短时间内夏侯尚不可能想出破解之法,何不就此进军拿下樊城?” 周信连称有利,立即派冯戬、苏厉、曲奉先攻打樊城。端木凌进言:“自从出兵荆南三个多月,拿下樊城不可再进。” 一口吃不了胖子,拿下江陵、樊城、襄阳还需要好好消化。自己只有五万人马,再向前突进不是什么好事,周信点头称是。 与沙瓒料想的差不多,夏侯奉将夏侯尚接入樊城惊魂未定,汉军又杀来,冲车与飞梯一出,司马望断言樊城守不住,不如保存兵力退往宛城,在宛城分兵,一部守城、一部扎于城外,寻机与汉军野战,令汉军的攻城器具成为累赘。 夏侯尚忍痛弃守樊城,汉军兵不血刃镇退魏军。冯戬与苏厉就地驻扎固防,曲奉先遗憾的带着两骑回襄阳。 十二月初二,荆州会战结束。襄樊以南尽归大汉,周信令曲平引流疏通汉水,打通与江夏的水路交通,水流虽不大,已是可以行船。周信经过反复斟酌,以李浩暂为荆北刺史,安抚民众、发展生产,端木凌留下协助自己出谋划策、重组边防,而派沙瓒去相县向周仓报捷,并请委派官吏入荆北。 第806章 十圣公 豫州相县,周仓饶有兴趣的听取宣教部尚书蒋干的汇报,蒋干此来受枢密院委派报告三件事。 第一件,枢密院发文给三公子周渊,委任周渊为济州寻访使、穆津为副使,入济州协助刺史王修理政。十月初,周渊离开平州。日前,委任周渊为济州代刺史、穆津为别驾,王修回京的命令已发出。估计本月末就可完成交接。公孙裕、杜袭已分别上任吉州与建州。 第二件,袁涣带三百学生分头勘测地势与水利后取得初步结论,袁涣认为开凿运河沟通南北的想法可行。之所以这么快就有结论有两点,首先开凿运河沟通南北自古有之,吴王夫差开凿邗沟,把长江水引入淮水,魏惠王又先后开凿了大沟和鸿沟,从而把江、淮、河、济四水沟通起来,极大地促进水运,这说明开凿运河不仅可行,而且已经有了很好的基础;其次袁涣在袁术麾下时就有开凿运河的想法,并且做过相关的勘察,这一次只不过是进一步的深化和验证。 袁涣的计划分为三部分,第一步将邗沟改造,挖深拓宽;第二步是开凿从幽州涿郡至黄河;第三步是开凿从黄河至淮水的运河。第二步与第三部之间需要有一个节点,袁涣暂定为东都洛阳,是否可行需要进一步勘测,毕竟洛阳还在曹丕手中。鉴于目前汉魏还在交战之中,袁涣又提出一个修正方案,在青州境内开凿胶莱运河,将渤海与东海连接,从而缩短海运的路程,如果战事长久可先采用此修正方案。 规划如此之大,袁涣对此十分忧虑:人财物花费难以估算,尤其投入的人力将达到百万之众,大汉承受不起,因此绝不能急,按照国力和人口条件分步实施,袁涣称之为百年工程。 袁涣的忧虑,周仓何尝不知,隋炀帝的例子活生生摆在那里,本是一件惠及千年的好事,只因为太过操切而又过于压迫百姓,导致民不聊生,成为亡国的重要因素。周仓对袁涣分步实施的策略大为赞赏,只是他从未想到还可以开凿胶莱运河。 简短思考后,周仓决定成立运河工程指挥部,成员由袁涣、孙兴和文休组成,出动江南水军和水军院的学生首先改造邗沟。周仓估算一下可投入三万人,再征调两三万民夫,用不了一年时间就可完成。至于胶莱运河,周仓决定交给信任徐州刺史林丰统筹,组织商贾们进行考察,如果可行就由商贾们集资开凿,完工后可设关卡收费,首先弥补商人们的支出,收回本钱之后的三年,朝廷与出资人各得一半。周仓不担心税率是否合理,若是过高商人们宁可走海运,而并不会走运河。 此举可谓一举三得,首先是解决经费问题;其次是周仓也想给通过竞选上岗的林丰一个得取政绩的机会;最重要的一点事周仓想要尝试商业化运作,不仅以后运河的开凿提供经验,为今后的工程实施找到一条捷径,而且对未来大汉的经济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蒋干汇报的第三件事是关于十圣公的评选。天子刘协异常之投入,并显示出其睿智的一面。 其中大多数的圣公并未悬念,匠圣为公输盘、医圣为扁鹊、农圣为神农、商圣为范蠡、法圣为李斯、乐圣师旷。 略有争议的几个:兵圣,候选人有制定六韬的姜尚,还有十三篇的孙武。武圣,候选人有力能拔山的项羽,还有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史圣,候选人有撰写左传的左丘明,还有撰写史记的司马迁。 最有争议的是文圣,孔丘、孟轲、庄周、李耳、荀况等等,足有近十人。 枢密院最先考虑是由议院进行审议,最终投票决定。天子刘协极力反对,认为这非政事何必需要议院审议,自己炮制了一份名单,还有说明。且不说究竟采取哪种方式,刘协的名单和理由着实令枢密院及众臣僚大为惊诧,竟然挑不出什么毛病! 兵圣,刘协提名姜尚,理由很多,最重要一条姜尚为大周开创四百年基业,而孙武半途而废,当然刘协也认为孙武诡计太多,有伤君子之道。 史圣,刘协提名司马迁,本朝怎能没有一名十圣公?那实在说不过去。 武圣,刘协出人意料的提名越女,最重要一条是越女是女性,十圣公之中有女子将提升女子的地位,当然越女是有真本事。其实大家都明白,项羽那是刘邦的死对头,刘协怎肯提名项羽?霍去病虽然是本朝人物,而且战功卓著,但刘协认为霍去病的功绩多是依靠卫青和李广的帮衬,并且霍去病有三个重大的瑕疵,为报私仇射杀李广之子李敢是其一;干预汉武帝立储,劝武帝将皇子封王就国是其二;最重要的一点,霍家最终是因谋反而被诛族。那就不是瑕疵,而是巨大的污点,刘协怎会认可霍去病?至于提名越女,是江南道在最后时刻提报上来,立即被刘协所采纳。 文圣,刘协另辟蹊径,提名史皇氏仓颉,没有仓颉造字何来文?造字圣人可称文祖。有人很不屑,刘协这是故意逃避矛盾,仓颉造字只是传说,难不成所有的字都是仓颉造出来的?大儒们更是义愤填膺,孔丘如何不能为文圣? 他们都忽略一个问题,到这里只有九圣,在最后刘协才把最后一圣娓娓道来:宣圣,孔丘。孔丘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可称宣圣。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说仓颉不配为文圣吗?似乎说不出口。孔丘为宣圣,那是一点错不了,难不成孔丘还能肩负两圣不成?似乎也可以接受。 很多将军对越女的入选很是不满,其他倒也罢了,武圣怎能为一女子?就连在家看重孙的严氏也站出来,为何无人提名吕布?很遗憾,没有几个人支持她,吕布的名声太差。然而,将军们巴拉来巴拉去,竟然没有找到更好的人员,要么有勇无谋,要么劣迹斑斑,要么是杀人狂,要么是站错队投错主子的傻货。 第807章 十圣公 更多的还是诧异于刘协的智慧,经过他一番剖析,听起来头头是道,不能说没有歧义,但是没有更好的理由辩驳。 枢密院则是另有一番考虑,评选十圣公既是标榜前人,也是激励后辈,同时也是对各地州郡的安抚。试想,哪个地方不希望自己的地方能出一个圣公?比如说越女,不仅代表了女性,同时也代表江南道。范蠡虽然是越人,但是他是离开越国之后才成为陶朱公。 听到这里,周仓哈哈大笑,天子刘协不是蠢材,董卓都能看出年幼的刘协比哥哥刘辨强,能够在董卓和曹操手底下磨炼,刘协又怎会不长进。周仓自叹,即使是自己也不会想出比这更好的人选,真是难为刘协了。刘协能够提名越女,与他想在江南道获取名声有很大的关系。 十圣公的争议不仅在于人选,还有很多人提出五花八门的名头。 有人提议应该有辩圣,推荐的还不少:鬼谷、苏秦、张仪、邹忌不下十余人。刘协以为,这会助长诡辩之风,不去寻求真解,只会摇唇鼓舌、搬弄是非。 至于书圣、酒圣、诗圣等等,只要能够想到的,有人从事相关职业的都会被提出来。刘协以无大功于社稷、无大利于百姓而搁置不问。这一点,枢密院倒是与刘协的意见一致。 中途蒋干又插了一段,皇孙刘康在十圣公的评选过程中很不安分,每每发表一下个人见解,跟风鼓吹孔丘当为文圣,并言周仓文、武、兵、匠、商全才,可称大圣。 周仓差点没把嘴中的茶喷出去,有没有搞错,大圣?你是猴子请来的吗?未等周仓发问,蒋干说道:“陛下得知后,将刘康禁足,令他在宫中读书,抄写治国大纲十遍。” 周仓微微点点头,刘协处理的还算是妥当。是要拉拢自己还是要捧杀,真不知刘康是怎么想的,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上位吗?跟他爹相比,差远了去。 蒋干拱手道:“枢密院荀相、徐相和周相请示首相,十圣公的最终人选该如何定夺?” 周仓想了想答道:“十圣公就暂定为:文、宣、农、匠、商、医、兵、武、史、乐。” 蒋干一一记下,这就相当于周仓给十圣公顺序的排名。 “不过,我觉得所谓圣公不必拘于十个,以后或可以增至十二、十八?每隔二三年可增补一二,比如水圣,禹王治水泽及万代,此外算圣、药圣等等都可考虑,以彰显我大汉国事昌运,文化源远流长。”周仓这么一放开,全然没有想到在数十年后自己竟然也成为圣公中一员,当然不是什么大圣。 “十圣公的评选虽非政事,但亦是国事。这样吧,就按天子的提名由议院表决。”从投票选取改为投票表决,这可是很大的变动,既给刘协留足了面子,也保留了议院的权利。十有八九,刘协的提名会被通过。周仓接着说道:“难免会有功高而落选者,你可向天子提议,在圣公之下可设亚圣。” 周仓投给蒋干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懂得。蒋干心领神会,记录下来告退。与蒋干一同前来的锦衣卫副使张佐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这是周相给大人的信函,请首相过目。” 信中说了两件事,一是周渊接到去济州的委任之后,一连两日不寝不食不语,之后派人回济南而自己与穆津立即赶赴济州。二是,周良变卖自己名下的商铺将钱庄的欠款还清,关闭府门很少再出门。 周仓皱皱眉,他曾想过周良会离开追随周渊去济州,也想过周良会突然暴毙,周仓不愿往坏处想自己的儿子,周良无论是走还是死,周仓都会觉得周渊已是难救,却没想到周良仍然留下。周渊这是领会其中的深意而改过,还是要安自己的心呢? “你告诉周冲,就说我都知道了,叫他继续看好,不要紧也不要松。” “是。”张佐答应,“还有一事,韩豹从宫中传来消息,天子对皇孙刘康极为不喜,已经准备立刘继为太子。” 算算年纪,刘继不过是什么都不懂的四五岁顽童,刘协要立刘继为储不是看重刘继是荀谌的外孙,更不是认为刘继将来要比刘康强,刘协是担心刘康如此不安分会惹来杀身之祸。周仓与刘协约定,刘氏永为大汉天子,刘协很明白这是有前提条件的,条件就是君主立宪,若刘氏子孙想要颠覆,周仓一定会下狠手,而且那时候不仅是刘康一个人,所有的皇室都会受到牵连,以周仓现在的声望,哪怕周仓自己做皇帝继续搞君主立宪,天下绝不会有反对者。权利都给了大臣和议院,谁当皇帝,对百姓和官员们来说并不重要。 韩豹能知道刘协要立刘继,怕是刘协故意流露出来,就是想传到周仓耳边,而刘协一定也会在十圣公评选之后宣布,十圣公的评选就是他的试金石。 周仓揉揉脑袋,电视演的宫廷剧就在自己面前,只不过自己从旁观者变成局中人。旁观者就像打扑克,知道每一家的底牌,局中人就是打牌者只能去估算。事实也绝不像宫廷剧所演,万事都要去询个究竟,查明真相;现实中没有人会去弄险,也不会去找寻证据,只要稍有苗头便当机立断消除一切隐患。 不过从中周仓对刘协也有了更多的认识,刘协已经安于目前的身份和地位,至少有生之年不想发生变故。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韩豹不得参言。此外告之蒋干,由他上书天子,就说沛郡收复,明年春天请陛下来沛郡祭祖,并请荀相先派人去做好安排,你经过沛郡时顺便告之陈仍。”周仓把信函收好。 既然刘协抛出了试金石,周仓就没有不应的道理。君臣两个不是在过招,而是很默契的互相铺路,有些话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不需要讲出来,一点点暗示就已足够。 第808章 沙瓒献策 十二月二十,沙瓒带着沙蒙赶到相县。沙蒙腿脚还不利索,路上吃了不少苦,养伤事小,避风头事大,沙瓒怎能把他留在荆州。 周仓见到沙瓒感到无比之亲切,没别的,就凭沙瓒留的是类似平头的短发,周仓一直就想这么干,又担心太另类,何况剪发被视为大逆不道,曹操不就割发代首吗。 沙瓒汇报襄阳之战始末,蒯氏被灭族被定性为误杀。邓艾听得血脉喷张,大呼飞梯乃攻城夺地的利器,典满则是面带不喜。沙瓒最后说道:“安抚使大人以为器虽利,但不能过度依赖,只能作为辅助之用。” 周仓频频点头:“给武院建议增设器科的建议我已看过,并告知叔至不可因器而怠于训练,难为你们这么快就能察觉。”周仓压根就没打算多问蒯氏灭族,他也不认为是周信能够察觉器为辅助之用。 “荆州战事已了,长生对下一步用兵有何见解?”周仓笑盈盈看着沙瓒。 “首相屯兵于相县,莫非已做好决战准备?”沙瓒反问。 “是有此意。长生以为如何?” “正当其时。如今天下大半归汉,大汉兵强马壮、粮草丰足,士气刚昂,魏军一败再败,损兵折将,已当不起我雷霆一击。” “魏军虽接连失利,但人马仍有近二十万,还有曹仁、曹真、司马懿、夏侯尚等名将,我又该如何破之?” 面对周仓的连续追问,沙瓒稳稳心神。“我观首相用兵虚虚实实,往往攻敌之不备,但此时魏军已收缩,实难再有腾挪,唯有全线出击,以力降之!” 邓艾不经意间眉毛一挑,沙瓒瞧见,抿一口茶润润喉咙继续说道:“我原曾想从秭归出兵上庸,即可图汉中也可犯三秦,届时首相再遣一员上将从北绕路攻打雍凉,曹丕若不救将被我四面包围;若救,则需调动司、兖、豫三州人马,我可趁机攻之。” 邓艾眉毛再次一挑,原来沙瓒想到了。“那现在呢?” “我本以为孟达可用,可惜此人反复无常……” “只因为孟达吗?” 沙瓒摇摇头:“我能如此想,想必鹏飞将军也有此念,他人也会想到。曹丕能够这么想,不足为虑,他别无出路,但是汉中的诸葛亮一定会采取对策!” 邓艾张张嘴,看看周仓。这个问题邓艾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认为诸葛亮街亭失利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益州没有能力再发动进攻,而且以为周仓也是这样认为的。 沙瓒继续说道:“诸葛亮深知不能困守益州,故此出祁山图雍凉从而占据关中之地与我抗衡。因此,得知曹丕在荆州落败,诸葛亮必定会再次北伐抢得先机,或许此时他已经出兵!” “长生以为诸葛亮此次北伐能胜?”邓艾有些焦急,听沙瓒这么一剖析,似乎诸葛亮有充分的理由,或者迫不得已也要抢占关中,否则就是坐以待毙。 “胜负难料。”沙瓒摇摇头。“但我以为,若此时我出兵,诸葛亮必定会与曹真休兵,甚至与曹真结盟!” 很显然,诸葛亮非常想得到长安,但是在他没有得到长安之前需要曹真为自己做挡箭牌,他不会任由大汉夺取长安。所以沙瓒的判断很有道理,为了长安不落入周仓之手,诸葛亮真有可能与曹真联手,两人若是联手,那远征军可就凶多吉少。 周仓略一沉吟:“那长生认为此时不宜进攻雍凉,而是坐看诸葛亮与曹真交锋?” “正是,诸葛亮料定曹丕担忧首相出兵故不敢为曹真增兵,如此一来蜀魏交锋胜败五五分。” 不取关中?周仓一愣。“长生所说雷霆一击又做何解?” 沙赞呵呵一笑:“诸葛亮与曹真在雍凉纠缠,若此时首相全力攻打司、兖、豫三州,试问曹丕该如何应对?如我所料不差,只要我军拿下几个郡,曹丕担忧难当我大军,而关中再不保,必走!” 必走?往哪走?当然是去长安,放弃中原,保存兵力经略西北,这样曹丕还有翻盘的余地。从历次与曹丕交锋来看,曹丕不是拼个鱼死网破之人,只要有退路,他就不会放弃。 “那接下来呢?”邓艾追问。 “诸葛亮此时远在汉中,安抚使可率大军走水路攻打益州!” 沙瓒已经大致勾勒出他的战略思维:诸葛亮此时回出兵攻打关中,汉军这时候不要参与,而是猛攻中原三州,以迅猛的攻势震慑双线作战的曹丕,迫使曹丕为了保存实力退往长安,而此时称诸葛亮北伐未归沿着诸葛亮与张飞入川的道路攻打薄弱的益州,最终把诸葛亮和曹丕全部赶到西北。 周仓沉默良久,这与自己和陆逊最初设定方案有很大出入。周仓来到这个世界,更加坚信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别的不用说,孙权与曹操打打和和,刘关张之死与孙权有很大关系,蜀吴可称得上是死仇,历史上诸葛亮不就跟孙权结盟了吗?与曹真结盟,诸葛亮绝对能干出来,此时出兵雍凉的确不是最佳时机。况且远征军需要向拓跋力微借路,这里面就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但是沙瓒的方案中最大的问题是能否惊走曹丕,这就取决于攻势一定要猛、要狠,最好是能够斩杀大将。这个人显而易见就是曹仁,曹仁不死,曹丕就不会觉得痛,就不会怕。换而言之,主战场将是兖州。 “长生一路劳累,暂且在我营中休息两日,当去济南朝拜天子才是。此外,还有一份家书为我送至府中。” 典满送沙瓒下去休息。邓艾拱手道:“我以为沙瓒所言很有道理,不知老师觉得呢?” 周仓呵呵一笑:“你替我跑一趟济北去见伯言,将长生之策告之于他,看他有何打算。” 第809章 吕布平反 这一段时间刘协心情大好,他觉得自己太有才了,十圣公评选如此棘手之事竟然被自己解破,照顾到了方方面面,而且蒋干去见周仓回来就将自己的提案交付议院表决,不用一日时间便有了结果,超过半数通过,待昭告天下那自己的声望还不蹭蹭的往上涨? 蒋干还带回来一件好消息,明年春天将会在沛郡祭祖,这应该是周仓给自己的回报吧。君臣如此相宜,自己何苦又要为军国之事劳心劳命。刘协开始设计祭祖的仪式和日程安排,单纯的祭祖当然不行,刘协打算祭祖之后就册立太子,然后昭告十圣公。 因此刘协很忙,却又乐此不疲。他认为自己做的还不够,影响力还可以再大一些,严氏的一些言语多少有一点传到刘协耳中,于是刘协的脑洞大开,如有神助般有了主意。 刘协把荀谌、徐庶等召入宫中,貌似闲谈很自然就说起自己幼时经历的一些磨难,很是婉转的提到吕布,只不过从他口中又出来另外一套说辞:袁绍引狼入室迎董卓进京,但袁绍和袁术见董卓势大掉头就跑毫无臣子之道,唯有吕布卧薪尝胆,冒着骂名蛰伏于董卓手下,后来与王允合谋剪除董卓。只是李傕郭汜作乱,叟兵反叛,李傕入长安,吕布在宫墙外再三恳求要护送天子和王允出城,王允令吕布至关东召诸侯护驾,王允却坠墙而死。说到此处,刘协掉下眼泪,荀谌也陪着落泪。 接着刘协又很气愤的说道,吕布出关,先后投奔袁术和袁绍,没想到这两个人只想着自己攻城略地,根本就置天子于不顾,无兵无马无粮的吕布无奈只好自己招兵买马积蓄力量,而关东诸侯只有广陵太守周仓和河内太守张杨前来护驾,周仓将自己救出长安,张杨一路贡献膳食,只是这两路诸侯太弱,自己被兖州的曹操劫走,从此曹操挟天子令诸侯,又是吕布与曹操展开顽强的斗争,尽管吕布最终兵败身死,但吕布实乃汉室大忠臣。 天子金口玉言,说吕布是忠臣那就是忠臣。荀谌立即为吕布请命,刘协拨乱反正,追吕布为骠骑将军,谥号贞候。严氏抱着重孙为吕布扫祭,不住垂泪,刘协又适时的提出不可令忠臣无后,于是曲奉先的次子过继为吕氏,起名吕显。 吕布奉命出关或许是真的,但吕布也不会像刘协所说那么忠贞。明白人很清楚,吕布的女儿、女婿都是大将,外孙曲奉先和曲平又是周信手下干将,刘协为吕布正名,其用意不言而明。明白的也好,不明白的也罢,对刘协此举都是拍手叫好。 好事当然不止有一件。大汉四二八年正月初四,次相荀谌引沙瓒来见刘协,得知沙瓒为五溪部蛮王,刘协龙颜大悦,新年伊始就有蛮王觐见,那不是好兆头吗?沙瓒也没空着手来,带了不少的土特产和兽皮,刘协对沙瓒大加抚慰,却又吝于赏赐,到底是聪明人,很快就有了主意,自己还有一项重要的权利呢。 刘协封沙瓒为义候,这个既不费钱,而又很紧俏的赏赐。大汉除了皇室,只有两个人有爵,一是周仓,因为有大功于社稷;二是荀谌,既是次相也是皇帝的老丈人。于是沙瓒成了第三人,沙瓒本是蛮族能够主动率部王化,这一条理由就够了,至于沙瓒的战功与此相比差得很远。千金买骨的道理,枢密院和议院都懂,因此没有人对此有什么异议。 沙瓒又向刘协献上周仓的奏章,刘协阅后心情更好,周仓建议祭祖暂定三月初三,日程安排由天子决断,只不过有两项必不可少:一是阅军,二是向宣布讨伐曹魏!按照周仓的说法,国之大事在于祀与戎。 三封信送出去两封,沙瓒持最后一封在蒋干引领下来到周府。周府男人都在外,是两个女人当家,周仓的长女周嫣和次女周岚。周嫣是在吏部担任一司侍郎,周岚则是在财部担任侍郎,除两人还有步练师、辛宪英、蔡琰、吕绮玲、马云禄官职在身,被人戏称为七仙女。 二女接见沙瓒,沙瓒呈上书信。书信几乎没有什么实质内容,无非为父在外安好,勿忧等言辞。 送走沙瓒,周岚问道:“父亲这是何意,此种书信随时可遣人送来,为何要沙瓒来送?” 周嫣抿嘴笑道:“小妹难道看不出?父亲这是给小妹看看沙瓒如何,可配得上小妹?” 周岚脸一红,嗔怒道:“你还取笑我,莫以为我不知,陈仍隔三差五就派人来,你说你们是不是……” “不说陈仍,只说沙瓒。你觉得他怎么样?” “怪怪的,就他那身打扮,不过如果不说还真看不出是蛮族。我听说大哥在荆州建功多靠此人……” “呀,小妹心动了。” “才没有……” “没有?你如何知道如此详细?” 二女吵闹一番,周嫣忽然说道:“听说辛家姐姐近日身子不爽,不如我们去探望姨娘和嫂子。” 周岚抿嘴笑道:“鹏举兄长与父亲在外,我们该去看看。说来也有意思,鹏举兄长希望长子习武,起名典战,偏何典战好学,有了次子,他告之宪英姐姐必须习武,却起名典墨。” 二女又是一阵大笑,准备好礼物去典满府上。周岚却不知道姐姐给自己刷了个心眼,前去探望只是其一,周嫣是想请辛宪英为沙瓒和妹妹做媒人。 沙瓒自是不知道姐妹俩的编排,他正往政务院赶。周仓给枢密院的信中,是要求荀谌等人安排沙瓒在各院、部学习,一直到祭祖大典。沙瓒书读的是不少,也善于思考,但是缺少实务,对大汉的管理体系和运作模式缺乏直观的了解,两个月的学习时间是有点少,却是必不可少。 要说对周家二女,生在公候之家气度那是有的,相貌谈不上好,只能算是端庄,要说印象,沙瓒对周嫣印象比较深,或许因为周嫣是长女,因此话要多说几句,而周岚多是在一旁观察,他却从未想到周仓派自己送信别有用心。 第810章 大阅军 沙瓒的学习生活很充实,几乎在一部也就待三天,银行、钱庄、商会、协会、学院各一天,甚至作坊也去了好几家,需要学和记的东西太多,每日搞得自己筋疲力尽。 他却从来不知除了荀谌等高官还有三女在默默的关注自己,辛宪英没有贸然答允做媒,她要先对沙瓒有所了解,通过一个月的观察,辛宪英认为沙瓒心思很密,做事有分寸,有大局观,缺的只是历练,将来能成大事。能成大事的人未必就是一个好夫君,没时间顾家这是成功人士的通病,周仓如此,典满也是如此,此外沙瓒的文采似乎不怎么样,因此辛宪英让周岚自己拿主意。 周嫣笑道:“哪有如父亲那般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跨马定乾坤的全才?我看沙瓒就极好。” 周岚反讥道:“为何你比我还着急,我要等你先嫁出去。”此事就此搁下。 二月二十二,天子刘协起驾前往沛郡,为了照顾二女探父,荀谌特允周嫣与周岚随枢密院同行;辛宪英和步练师自然也要探望夫君。刘协无所谓,他是多多益善,随行的人越多,场面越大,自己越有面子。 蒋干与陈仍早已在沛郡搭起三丈高、十丈远的三层祭坛。南越王孙权派诸葛瑾,鲜卑单于拓跋力微派呼蒙前来观礼。 大汉四二八年三月初三,周仓、荀谌、徐庶等拱卫着刘协登坛,按照设定好的日程,先祭天地,再祭先祖列宗,刘协宣读祭文,令人筑碑。 接着刘协昭告天下,立皇子刘继为太子,授予印绶,刘明、刘亮记入宗碟。 第三项,刘协痛斥曹操乱政,曹丕篡位实属大逆不道,大汉五军齐发共讨国贼。 第四项,由次相、军政院首席大臣徐庶指挥,刘协检阅三军。在祭坛的两侧搭有凉棚,一侧是下级官吏,另一侧是工商农等各界的代表。 汉军共组成八个方队,每队都是千人,俱是从前军万马之中精挑细选的精锐之士:一是邓艾率领的独立营,二是于圭率领的步兵营,三是典满率领的玄甲骑,四是裴峰率领的轻骑营,五是沙瓒率领的器战营,五是马云禄率领的女兵营,六是甘翔率领的水军,七是陈仍率领的武院学生,八是由张燕率领的退伍老卒。 本该露脸的周仓只是充当给刘协做解说的角色,介绍每个兵种的特点、装备、历史和战功。 “陛下请看,首先过来的是我独立营,此营建于建安六年,即我大汉四零一年,首任主将即兖州刺史伍纲,现任主将邓艾。独立营可谓我军之特务营,以机动、敏捷著称,辽东之战袭取襄平崭露头角,并州之战踏破长平扬名于世。” “大汉万岁!陛下万岁!”独立营将士高呼。 刘协眉开眼笑:“吴起之魏武卒不过如是。” “陛下再看,此为我军之步卒,领军者即为于禁将军之子于圭,如今我大汉步卒已不下三十万。” 一千步卒没有喊口号,而是将手中短刀拍圆盾啪啪直响,显得格外的肃杀。 “好好!”听说战卒已有三十万众,刘协更加开怀,周仓说三十万那就实打实的有三十万,绝不会有老弱病残,更不会有吃空饷。 呼蒙脸色忽明忽暗,他深知大汉兵卒之勇,当年李陵只率五千人从匈奴撤军,数万匈奴人奈何不得,若不是李陵箭净粮绝被迫投降几乎全军退回。汉军一旦结阵,实难攻破,三十万战卒加上辅兵就有五十万,再加上各地守备军至少有八十万!大汉如此之强大了吗? 踏踏踏,一片乌云压来,一千玄甲骑缓步走近,马蹄声扣人心悬,尽管身处高台依旧觉得压得透不过气来。 “陛下,此为重甲骑,称为玄甲军,人马皆披重甲,所向披靡,冲锋陷阵如摧枯拉朽。冀州之战,千骑破曹休即为此军!” 典满在前挺胸腆肚,玄甲骑拉下狰狞面具。“冲!”事先摆好的路障、木桩在玄甲骑一次冲锋下便七零八落、破烂不堪。 “有此雄军,天下任我驰骋!”刘协心花怒放。“领军者莫非恶来之子?虎父无犬子也!” “陛下,轻骑过来了。我军轻骑最初只有闪电一营,首任主将即华雄将军。乌巢之战破袁绍铁骑,虽损失巨大,但反增雷霆与迅雷两营,如今岂止三万骑,驰骋于长城内外、大河南北。” 裴峰大喝一声,一千轻骑抽出梭镖迅速投出,数百草人被扎个透心凉。 “横刀立马,唯我华大将军!朕记得,可惜华雄将军亡于官渡。”刘协叹谓道。 “华将军虽故,但大汉猛将迭出,此人即为裴元绍将军之子裴峰。” 呼蒙咂咂嘴,他是认得裴峰的,只不过是二流将军,曲阿、张颌、徐晃才称得上将,大汉究竟有多少能人? 诸葛瑾要细心的多,他敏锐的发现汉军轻骑与贺齐打造的骑兵有很大不同,汉骑的甲胄没有那么的华丽和鲜亮,一看就是经过修补,这不仅没有使人觉得甲胄有些陈旧,反而让人觉得这才是经过沙场厮杀的猛士。 诸葛瑾与呼蒙越看越心惊,暗腹幸亏未与大汉作对。 “周卿,此营又有何特别?”刘协指向缓缓而来的器营,他看看到数十辆不同的车子,却又不是战车,心中纳闷。 “此为新组建的器营。本次检阅共有三种器具:一为投石,二为冲车,三为飞梯。” “唔?周卿为朕仔细说来。”刘协兴趣大起。 “先说投石,此投石非寻常投石车,而称为霹雳车。”周仓黑脸略微一红。“说来惭愧,此车为臣在官渡时献给曹操。” “朕知道了,莫非就是击毁袁绍箭塔,其后又守住官渡之器。真乃攻防利器也。” “正是。”周仓赶紧绕过投石车,又指向其后。“此车名冲车,乃郝昭将军所造,攻陷邯郸和寿春全赖此车。” “嗯嗯。”刘协口中答允,看不出所以然,猛然指向队伍:“领军者可是义候沙瓒吗?” 第811章 大阅军续 刘协实在是想不出沙瓒为何能独领一军,而且竟然还不是蛮兵。 “陛下慧眼,正是沙瓒。荆州之战,沙瓒献飞梯得以破城,陛下莫要小看飞梯,看似短小,其实车上还有折叠副梯,与主梯连接可增长一倍。” “竟有此物。有飞梯在,那攻城掠地岂不如探囊取物?没想到义候竟有如此之才。”刘协叹道。 诸葛瑾与呼蒙二人面如土色,如果真如周仓所说,那再高再厚的城池也架不住飞梯。大汉有冲锋陷阵的玄甲骑,锐不可当的轻骑,悍勇无畏的步卒,再有攻城利器,试问再有何可阻挡?两个人都怕了,但是想法不一样,诸葛瑾是想不能与大汉争锋,呼蒙在想大汉会对自己的部落构成多大的威胁。 “.大人,大汉还有女营吗,那领军之人可是马云禄?”呼蒙对马云禄心有余悸,自己的一只手就是折在马云禄的剑下。 “我大汉有女营二营,主将分别为吕布之女吕绮玲和马腾之女马云禄。女营极少上阵厮杀,多是救助伤员。” 刘协大悦:“巾帼不让须眉也。” “陛下,这最后一营为我武院学生组成,彰显我大汉后继有人,国事昌运,万古流传!” “说得好!”刘协拍掌叫好。 张燕率领的退伍老卒最后入场,一个个佩戴勋章,走的很慢。临近才发现有缺胳膊断腿的,也有渺目面带伤疤的,还有两鬓斑白、步履蹒跚的。全场鸦雀无声,除了震撼,唯有肃然起敬。 “陛下,此为来自各营的退伍老卒,他们才称得上是我大汉中流砥柱,不是他们舍生忘死奋力搏杀何来天下太平!” 刘协再次展现出作为人君的睿智,高举右手大声喊道:“向老兵致礼!” 天子带头,看台上所有人全部高举右手“向老兵致礼!”四下喊声一片,响彻云霄,老卒们眼泪哗哗的,这一辈子值了。 徐庶策马赶到台下:“陛下,三军检阅完毕!只等陛下一声令下,兵讨曹魏!” 刘协直感到血脉喷张,站起身来结果周仓递过来的宝剑:“出征!”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个仪式,却不知战争的序幕已经拉开。 阅军结束,刘协获得极大满足,设宴款待文武及呼蒙、诸葛瑾,呼蒙及诸葛瑾赞美之词滔滔不绝。 辛宪英、步练师拉着典满、邓艾,又把陈仍和沙瓒、周嫣、周岚聚为一桌。 “今日大喜之日,何不喜上加喜,我们两家为你们做媒,不知可中意?” 陈仍一万个答应,赶忙拱手:“多谢嫂夫人。”说罢直拿眼瞅沙瓒。 沙瓒吃了一惊,怎么突然就谈婚论嫁,自己可一点准备都没有,看看周岚,羞答答不开口,心中恍悟,却又纳闷,周岚如何就能看好自己呢,人家可是首相之女,自己虽是义候,可出身蛮族啊。 沙瓒的迟疑惹得典满大为不满,一拍沙瓒肩头:“愣着做什么,说话!” 幸亏沙瓒魁梧结实,一般人扛不住典满这一巴掌。“这,这不需要禀报首相大人吗?” 陈仍趴到沙瓒耳边说道:“将军一所不知,首相从来不涉儿女婚事,全凭自主。” 沙瓒多少知道一点点,周信就是自己娶了李云儿,可周信毕竟是男人啊,难道周仓嫁女也如此草率?就不讲究个门当户对吗? 陈仍再次小声说道:“前次首相来沛郡,我曾向他求亲,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首相叫我自己去追,追到了算我本事。你看,我本事大吧。”陈仍很是得意。 这都可以?沙瓒瞪大眼睛。不对呀,难道说陈仍已经追过了?自己可未追过周岚呀。沙瓒压力山大,能娶到周岚固然有利于仕途,别娶个娘回去,首相的女儿不好养啊~ 回想近两个月在行政院的经历,似乎周岚不是娇小姐,而且理财是把好手。憋了半天,沙瓒冒出一句:“周侍郎可会做饭?” 典满与陈仍笑的前仰后合,邓艾流着眼泪指着沙瓒说道:“如何不会?”辛宪英与步练师含笑点头。 沙瓒正色说道:“有嫂夫人做媒,在下感激不尽,不知周侍郎可愿嫁我?” 周岚含羞点头。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典满一阵风跑到周仓面前:“叔父,大喜事。” 周仓正与刘协等人叙话。“喜从何来?” “周嫣、周岚两个妹子与陈仍、沙瓒结姻。你说是不是喜事?” 周仓还未说话,刘协眼睛一亮:“好哇,这可是大喜事。这个媒人就由朕来做!” 呃,哪有皇帝做媒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子指婚,荀谌轻咳一声:“陛下,臣以为由陛下主婚更为合适。” “嗯嗯,有理。荀卿说的对,朕来主婚。周卿,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把婚事定下。”刘协本想说今日完婚,想想有点太突兀,彩礼、洞房啥的都还没准备,于是完婚就变成了订婚。 周仓令典满把陈仍、周嫣,沙瓒、周岚叫来,刘协解下腰间两块玉佩,递给两对新人:“此玉佩我携带多年,赐给你们作为订婚信物。” 两对人谢恩,免不了向刘协敬酒,呼蒙与诸葛瑾为周仓贺,各自送上一份厚礼。 当夜,其乐融融,刘协放开心扉最后酩酊大醉,他实在是太高兴,这才是做皇帝的样子,与大臣们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是为什么?不就是为这一刻吗?大汉二十四帝,哪一个有自己现在如此风光?十圣公、百万雄兵,秦皇汉武不过如此。 周仓与徐庶密谈良久,未等天明就领军急回相县。辛宪英四女只能含情与自己的心上人告别。 现场观礼的看客们将自己的见闻告知身边人,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万,三月初三大阅军的消息迅速传到各地。十圣公为人津津乐道,但大汉的军威更加使人心潮澎湃,。大汉一统天下指日可待,上至君臣,下至百姓信心饱满、与有荣焉,军心士气高昂到了极点。 在洛阳却是唉声一片,曹丕满面的愁容。 第812章 二次北伐 离开襄阳不过一个月,襄樊尽失!夏侯尚罪不可恕!文聘老迈,养子反叛,对方又是大将甘宁,汉军两倍于己,失去江夏情有可原,你夏侯尚身强力壮,究竟沙场的宿将为何不敌周信这么个毛孩子? 曹丕震怒。但是当他看过夏侯尚的罪己表,不由得震惊万分。汉军新制攻城器具,名飞梯,看似冲车却在冲车上加设副梯,攀城如飞……与罪己表一同报来的还有飞梯的简图。曹丕良久不语,或许不全怪夏侯尚。 失去襄樊令曹丕震怒,飞梯更使曹丕震惊,问题是夏侯尚竟然没有好的应对策略。难道说周仓就如此强大了吗?曹丕令杜幾、满宠、蒋济三人召集工匠尝试仿造飞梯,并研究应对之法,同时将此法给曹仁与司马懿,一是令两人小心,二是发挥两人才智寻找飞梯的破绽。 大汉四二七年,是曹丕的伤心之年,东征与南征全部失败,损失的人马高达十二万,上将近十员,丢失济北等七郡,颜面尽失。这个年注定是不好过,就连年夜宴也是草草收场。 从谯郡赶来贺年的曹氏宗族见到曹丕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司马懿和吕虔的暴行。“陛下,国事紧急我等岂能不知,皆是出钱出力,就是献出全部家财也是心甘情愿。不合那吕虔实乃酷吏,不问青红皂白横征暴敛,将我府中仆役及佃户全部拉去充为壮丁,全然不把宗族放在眼里。我等倒是好说,可怜百姓怨声载道,有伤陛下的圣明啊。” 这些人很聪明,破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们不会说司马懿拉壮丁不对,却说是吕虔的态度蛮横,引发民怨。 曹丕本就一肚子怒气,宗族这一告状更加怒火中烧,吕虔你征兵就好好征兵,多少给宗族留点面子,给朕留点面子,至少不要让这些人跑到朕这里给朕添堵。为了安抚族人,给族人一个交代,曹丕也要处置吕虔,曹丕一纸诏书发往谯县,谯郡太守吕虔处事不当罢为庶民。 吕虔替司马懿顶了罪,曹丕多少安下一点心,司马懿征兵至少二三万,多少可以缓解东线的危机。 四二八年正月十六,西线曹真发来紧急奏报,沉寂近半年的诸葛亮再次兵犯关中! 曹丕感受到喝凉水都塞牙是什么感觉。趁火打劫也要有个分寸,诸葛亮真以为我大魏无人了吗?盛怒之中的曹丕又感到有些无力,自己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兵力去给曹真增援,不仅兵力不足就连粮草也出现问题,去年的征战国库消耗近半。 华歆、刘晔等对此愁眉不展,财源日渐枯竭,他们甚至动了捐输的念头,却没有人敢提出来。曹丕只能以身作则,削减宫内开支,提升各地税赋,继续招兵。他有种预感,用不了多久,周仓又会发动新一轮攻势。 司隶校尉杜幾上书,汉军在塞北扫靖鲜卑各部,正是与拓跋部交好的大好时机,应与拓跋部结盟作为北方的屏障。曹丕深以为然,忍痛又搜罗一批金银财宝派人前往拓跋部,封拓跋力微为大单于,贿赂力微左右。 诸葛亮在汉中积草屯粮、训练士卒,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汉魏的动向。曹丕南征失败,夏侯尚失去襄樊退守宛城的消息使他感到无比危机。 周仓如此强大了吗?曹丕还能支撑多久?失去曹丕的掩护,益州又如何能阻挡汉军的脚步?在曹丕倒下之前,必须要壮大自己的实力,首先要扩大疆土,占据有利地势,最有利的无疑为关中,土地肥沃而险要,何况还有近百万人口。北伐势在必行! 不仅诸葛亮这么认为,魏延也向诸葛亮进言,当迅速拿下关中,夺取长安,因为时机和季节原因,魏延没有再提从子午谷进军。 赵统、赵广两兄弟的突然到来打乱诸葛亮的计划,两兄弟向诸葛亮报丧,其父赵云于数日前亡故! 未曾出兵先损失一员大将,诸葛亮哀痛不已。紧急调整部署,令吴懿返回成都驻守,将龙骧将军关兴和虎翼将军张苞调至汉中。 紧接着又有人出首举报,在山中发现马谡踪迹,诸葛亮无奈派出吴班搜山擒拿马谡。马谡见有蜀军进山,情知行迹败露,拔剑自刎。可怜马谡马幼常,满心以为有朝一日能够痛雪前耻,未想到最终还要背负骂名命送黄泉。 王平听说以后哀痛不已,派出心腹打探是何人出首,却是无迹可寻,那人好似从未出现。 大汉四二八年正月初六顶着严寒,诸葛亮以魏延为大将,关兴、张苞为先锋统兵五万再次北方,吴班、张嶷留守汉中。这一次北伐,诸葛亮没有选择祁山,而是令张翼、陈式领军在褒斜道虚张声势,扬言从褒斜道进攻郿城,实则声东击西,经散关直插陈仓关。 曹真得报向曹丕上表,言蜀军远道而来,粮草必定供应困难,只需严加防御用不了多久,蜀军无机可趁自会退去,请曹丕安心。曹真留夏侯楙守长安,自己带着大将徐质和乐綝领军渡过渭水,背水结营。 关兴与张苞领万人突然出现在陈仓道,散关城小,不足千人,蜀军一到立即弃关而走。陈仓守将费耀大惊,忙报与曹真,并向驻守祁山大营的姜维求援。 关中有四大关:东有潼关,连接中原;南有武关,连接上庸;北有萧关,连接长城;西接汉中的就是陈仓。自从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后,陈仓关成为战略要地,防御不断加强,城墙越筑越高,越修越厚,费耀仅有三千人却阻住了诸葛亮前进的步伐。 关兴、张苞连续三日攻城俱被费耀击退,两人心中焦急,魏延领军赶到。 面对坚城,魏延首先出动冲车,魏军在汉军手下吃了无数的苦头,郭淮以磨盘砸毁冲车的战例早就传至各部,故此费耀做足了准备,磨盘放下,数十辆冲车被毁。 魏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令人挖掘地道,费耀发掘后令人在城内横向挖地道,向地道中投火,魏延之计再次落空。 第813章 将军请上梯 这一下就是过去十日,诸葛亮的大军赶来,小小一座陈仓关不过三千人竟能阻挡自己数万大军,诸葛亮怒斥魏延:“你即为上将,为何奈何不了陈仓关?再耽误些时日,曹真大军赶到,我该当如何是好!” 面对诸葛亮的斥责,魏延恼怒,回到自己大营召集手下道:“我身为大将,不能攻城拔寨乃是奇耻大辱,我意明日强攻陈仓,诸君可敢与我舍命一战?” 众将校相互对视一眼:“将军不畏生死,我等又岂敢萎缩不前!” “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必破陈仓!” 魏延大喜,一脚踢翻早就准备好的钱箱,这是他从马岱、王平等将那里借来的:“我平生所有都在于此,次战胜便归大家,即便是不胜,也全部散给你们,我已托付子钧将军,我们若回不来,他会带与你们家人!来人,上酒!” 每人一碗酒,魏延割破手指,滴血入碗,一饮而尽,将酒碗投掷于地:“不破陈仓,我魏延便如此碗!” “不破陈仓,便如此碗!”无数酒碗被投掷在地,溅起无数碎片。 蜀军围城半个月,费耀心力交瘁,日防夜守,每日睡眠不足两个时辰,唯恐出现一点疏漏。即便如此,时常还会在睡梦中惊醒,侧耳倾听,疑心蜀军来攻。 连续击退蜀军进攻,士兵虽然略有疲惫,士气不减,唯有城中箭矢消耗巨大,使费耀很是忧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四处兵戈,大魏的生产已是超越极限,却不能满足各军所需。算算日子,最多三五日曹真的大军就会赶到,最后时刻不能再出一点岔子。 正月二十二,费耀最后巡视一遍城防已过三更,在城墙洞中过了数夜的费耀终于煎熬不住,回到自己的床榻上,想要好好的补充一下体力。也就是刚过一个多时辰,还不到五更,费耀忽的一下坐起,就听到城外喊杀震天,他疑心自己听错,手下心腹来报,蜀军再次攻城。 费耀赶忙顶盔掼甲来至城头,此时天色也就微微擦亮,城外蜀军如山崩海啸般涌来。前锋已攻至城下,搭好云梯,守城兵卒向下投石、射箭。 魏延精挑细选出两千精锐死士作为先发,三更起床吃饭,做好攻城准备,只等天色稍明就开始进攻。他算计此时魏军刚刚睡醒或者还未睡醒,正是睡意朦胧、腹中无食之际,要给魏军一个措手不及。 守夜的魏军虽然巴望有人来换班,但依旧时分惊醒,蜀军来攻立即被察觉,抖擞精神抽出抄在怀中的双手,向城外放箭。 费耀站立城头心中很是不安,他隐约觉得此次蜀军攻城绝非平常,立即下令将所有兵卒叫起,无论是否当班全部上城驻守。 魏延在城外见前锋受阻,勃然大怒,撤掉衣甲,大呼:“随我来!” 无甲胄护体虽然轻便,但也失去防御,魏延舍弃大刀,双手各持一盾健步奔至城下,也不扶梯,一手护头一手护身双脚不停向上飞跃。 魏延的举动引起魏军的注意,数名魏卒举起石块向下砸,巨大的冲力使魏延吃不住劲,跌下云梯,魏延啐出口中沙土一跃而起,再次攀上云梯,又再一次被砸下。 “请将军上梯!”正在魏延暴跳如雷时,身边心腹张环喊道。 魏延离开徐州,曾带有百名亲卫,数十年过去,老的老、死的死,只余下张环、黄奕等十余人。张环见攻城无果,急中生智将三架云梯捆绑组成一架,酷似一个巨大的三角架。一架云梯横放,左右各二十名兵卒抬着,前方一架云梯直立作为支点,一架云梯斜担两端,在最顶端还有一面大盾作为掩体。 魏延拍拍张环肩膀,没有说话,立即扔掉大盾,手持大刀攀上斜梯,几乎与城头一般高。 张环与黄奕大吼一声:“将军站稳,冲!” 四十名兵卒抬起三脚架,架顶站立着魏延,冲向陈仓关。城头魏军吓了一跳,还未见过如此攻城,所有的箭矢全部瞄向魏延,魏延大刀翻飞不断拨打箭雨,身前还有大盾做掩护,魏延毫发无伤。 费耀大急,别只顾上面,射抬梯之人!放火箭烧云梯! 魏延压力大减,张环与黄奕遭殃,两人各中数箭,幸亏穿有重甲不伤及性命,即便如此已是浑身浴血。也不过是几息功夫,未等射出火箭,三角架就抵达城墙边,张环死死顶住云梯,大声喊道:“请将军登城!” 魏延一声狂吼从架顶跃上城头,无论是城头的魏军还是城下的蜀军无不心惊。 “还愣着做什么!斩杀此人!”费耀大喊。魏军刀枪并举冲向魏延,魏文长轮开大刀左劈右砍,拼命守住这一小块区域。 魏延奋力登城,蜀军士气倍长,城头有了掩护,有蜀军爬云梯上城,他们四五人结成一个小阵,固守住一处,掩护更多的蜀军登城,也有蜀军攀上三角架向城中放箭,渐渐的爬上城头的蜀军越来越多,关兴与张苞也加入到攻城队伍之中。 费耀大急,不斩来将,陈仓不保!厮杀这般时候,我就不信你还有余力,费耀轮刀来战魏延。 魏延已是杀红了眼,身上不知有多少创伤,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魏兵的。见一员魏将杀来,魏延一声长啸高高跃起大刀从上劈下,只有力量和速度,没有一丝花哨也没有一丝的余地,费耀举刀相迎,只听咔的一声,费耀刀折,魏延之刀从费耀右肩劈入,刀头嵌入费耀之身,费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当场毙命! 魏延虎口震烈,全身如同散架,已是无力把刀抽回。两人就保持这种姿势,城头出现短时间的寂静,准备偷袭魏延的魏军枪尖只差三寸就可刺中,却怎么也送不进去这三寸,蜀军也忘记了厮杀,无数目光看着两人。 大约两息功夫,魏延松开双手,费耀砰然倒地。缓过神来的蜀军慌忙护住魏延,城头又是一阵厮杀,只不过失去主将的魏军已是全面溃败。 第814章 姜维再现 关兴与张苞杀入陈仓,从攻城至夺城只用去不到两个时辰,蜀军拿下陈仓,全歼魏军! 魏延完全透支、脱力了,尤其是对费耀的最后一击将所有的潜能全部散发,大小创伤有十一处,按照王平的说法必须要修养半个月,还难保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王平把魏延搀扶下城,魏延数次想要摆脱,却使不上一点气力,甚至连话也说不出,只能任由王平摆布,几乎被包成一个大粽子。张环与黄奕两人依旧是依靠着云梯,两人都是面带微笑,却是面无血色,探其鼻息,早已气绝身亡。 说蜀军凭借魏延一人之力拿下陈仓,未免有些托大,但魏延功不可没,诸葛亮终于对魏延表现出了适度的满意,令魏延下去休息,魏延当日夜就发起高烧。 兵贵神速,在陈仓已耽误太多时间。短暂休整一日,正月二十四诸葛亮留千人留守陈仓,自己领军挺进渭南,魏延留在陈仓养伤。 曹真得到费耀的禀报,情知诸葛亮声东击西之际,他估算陈仓易守难攻,以费耀的能力守一个月不是问题,尽管如此曹真不敢大意,留乐綝守斜谷道口,自己领军赶往陈仓道。 未抵达陈仓关,逃回的魏军报陈仓已失,费耀阵亡。曹真无比惊诧,蜀军如此之猛吗?遂下令在渭水南岸结下大营,环环相接,做长久固守的打算。 正月二十六,驻守祁山道的姜维赶到。听闻陈仓已失,向曹真进言,当派军至北原驻守,若是被诸葛亮渡过渭水占据北原,则会切断雍凉之间联系,蜀军可放心大胆的攻取凉州,祁山道亦不能免。 曹真认为姜维所言有理,令姜维带本部万卒前往北原。姜维到达北原即开始挖深壕、修筑壁垒,壁垒尚未修成,探马来报蜀军正向北原进发。 姜维聚将道:“蜀军远道而来,不知我已抢占此地,等其来攻不如主动出击。” 马岱与陈式两人还在夸耀诸葛亮之谋,取北原乃神来之笔。姜维领军杀到,马岱与姜维交手,大战三十回合被姜维杀败,陈式更不能当,姜维大军齐出,蜀军疲惫难敌魏军,蜀军大败,马岱与高翔逃回,姜维斩首三千,北原壁垒筑成,留五千人驻守。 诸葛亮本打算自己领大军在渭南与曹真对峙,派马岱与陈式抢占北原,由陈式在此筑垒留守,从而切断与凉州的道路。之后马岱挥军西进夺取武威、安定等郡,张翼出兵祁山道攻打陇右、天水与马岱呼应,拿下凉州。他的如意盘算被姜维识破,不仅没有取得北原,反而折去数千人马,实在让他心痛。 蜀兵太金贵,满打满算不过十五万,其中还有三万是今年刚召的新兵,守益州、汉中就达十万,能够北伐的只有五万,攻陈仓损失三千,这又损失三千,伤不起啊。 抢占北原不成,妄求速战的计划落空,诸葛亮不得不做长远打算。粮草运输不畅是蜀军心中永远的痛,开春在即,为缓解粮草压力,诸葛亮令马岱陈式领万人屯田。 侍中费祎以极快的速度到达军前,因夺取陈仓斩杀大将费耀,刘禅下旨诸葛亮官复原职,仍为丞相。众人猜测,关兴张苞出川之时,费祎就带有刘禅的空白诏书达到汉中,只等诸葛亮建功,否则哪会如此之快? 曹丕在洛阳坐立不安,四十多岁的年纪竟然有了白发。他本不愿固守,他更加渴望曹真能够击退诸葛亮,腾出兵马支援东线,但是他还是尊重了曹真的意见。结果失去陈仓,诸葛亮逼近渭水令他非常失望,更令他担忧。 刘晔上奏,几个月来周仓按兵不动必有大的图谋。手拿奏章,曹丕强压怒火,我还能不知道吗?我需要办法! 刘晔不是没有出主意,他的主意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放弃兖州和豫州,司马懿断后将百姓迁至司州和关中,曹仁领军入关中与曹真合计诸葛亮;夏侯尚领军至上庸,夺取汉中切断诸葛亮归路,诸葛亮必败,则益州唾手可得。说白了,刘晔的策略就是拆东墙补西墙,以兖州和豫州为代价,集中兵力消灭诸葛亮夺取益州,从而形成与大汉东西割据的局面。 这个策略,曹丕难以接受。兖州、豫州那是人杰地灵的中原富庶之地,西部是苦寒偏远之所;朝中多少重臣、士族是兖州、豫州人士,包括曹氏也是谯郡人,这些人怎会肯离开故土?以后又怎不会对朕离心离德?更何况万一不能消灭诸葛亮,被他又缩回益州,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曹仁久经沙场,打过多少恶仗、险仗,关羽水淹樊城依旧保樊城不失,最终反败为胜;司马懿足智多谋,用兵老辣,曹丕更加相信曹仁和司马懿,两个人有能力遏制住周仓的大军。 曹丕把刘晔的奏章搁置一旁,他非常期望能有人找出周仓的破绽。姜维,曹丕再次拿起曹真的上表,诸葛亮初次北伐就是姜维街亭大捷,蜀军损失惨重,这一次又是姜维守住北原扭转战局,此人大才,可用! 一念至此,曹丕下诏晋姜维为安西将军,列候入京见驾,派胡烈、文厚、荀凯至曹真军前效力,另派蒯钧至长安协助刺史张既。 曹丕以三人换姜维一人,胡烈为胡遵次子,文厚为文聘次子,而荀凯为荀彧第六子,荀彧长子荀惲因为与夏侯尚关系不睦,为曹丕所憎,荀凯学识广博,思维周密,受其姐夫陈群赏识,又得司马懿器重,故曹丕予以提拔,其实荀凯个人德行不怎么样。 曹丕虽然不看好刘晔之谋,但是他认为今后关中将成为自己的大后方,兵源、粮源需要依仗关中,故此派蒯钧去长安发展民生。 二月十六,姜维奉昭抵达洛阳,曹丕越看越欢喜,二十六岁的姜维仪表不俗,血气方刚,当即以女东乡公主嫁之。 第815章 借你二人人头一用 “西有孔明,东有周仓,此二人为朕心腹大患,伯约可有良策破之?” “益州一州之地,诸葛亮不图休息养民而穷兵黩武,无非是想趁我与周仓交战寻求喘息之机,只需稳守令其无计可乘,用不了多久国力枯竭不战必败!臣虽身处雍凉,对周仓略有所知,其所作所为无非是在蚕食我大魏,或许此时他尝到一点甜头,但陛下以子孝、仲达两位将军为大将,谅他再难有所作为。”姜维一边说一边小心留意曹丕的神态,曹丕虽然依旧和颜悦色,但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阴霾。 姜维赶忙躬身道:“虽则如此,臣以为当主动出击方为上策。” “唔,主动出击?那该如何?”曹丕不动声色。 “陛下圣明,识破周仓之阴谋筹划荆南实乃妙策,只是可惜蛮王沙摩瓒蛇鼠两端才功亏一篑。臣以为,可乘诸葛亮冒进,袭取汉中,夺其益州!”柿子要挑软的捏,姜维当然不会去碰周仓这块硬骨头,却未想到与刘晔不谋而合。 “那伯约如何夺取汉中呢?” “臣不才,受陛下大恩,愿亲领一军自上庸攻取汉中。” “那伯约需要多少人马?”这是曹丕最关心的,按照刘晔的计划是要从东线撤兵的。 “原上庸有三万人马,足矣。” “三万就够?”曹丕有些不信,姜维不是夸海口吧,汉中可是有阳平关之险,三万如何能拿下。 “汉中守将吴班、高翔皆是蜀中无谋之辈,三万人马足矣。只是为夺取汉中,臣免不了要使一些手段,请陛下恕罪。” 曹丕紧紧盯着姜维半晌,姜维没有说他的计谋,曹丕不打算追问。“拿下汉中又当如何?” “臣与子丹将军合计诸葛亮于渭水,然后臣领军南下益州。” “拿下益州又如何?又该如何破周仓?” “以益州、关中为后盾,稳守兖、豫二州。周仓老矣,其把持朝政,刘协如何心甘?其得罪于士族,人心焉附?久之必然生乱,届时陛下兴兵讨之,天下可定!” 曹丕大悦,解下自己的佩剑:“朕用人不疑,赐你临阵决断之权!” 姜维双手接过,叩头谢恩。“事不宜迟,臣这就赶赴上庸,请陛下勿要声张。” “朕给你一道密诏,可与上庸太守程武。破蜀之后即回洛阳,朕为你主婚。” 揣着曹丕的诏书,姜维退出大殿,轻轻擦拭头上微微泛出的冷汗,好险,伴君如伴虎啊。今日没说出一二三来,怕是走不出皇宫。破蜀之后回京,名义上是大婚,实则是怕自己在蜀中佣兵自重吧,或者是再派自己去与周仓交战。 以后的事情顾不得,还是管眼前。姜维马不停蹄直奔上庸,二月二十到达新城。 到达新城,姜维并未受到欢迎,或者说只有太守程武对自己的到来显示出殷勤,申耽、申仪两兄弟态度极其冷淡,读罢曹丕诏书,两人不住推诿,不是说粮草不足需要准备几个月,就是说汉中想要需从长计议,坐地户、地头蛇的嘴脸一览无遗。 难怪两人这么想,驻守上庸多年未获提拔,孟达走了,结果程武成为太守,这时候又突然空降一个过江龙,还如此年青,怎会令两人心服。而两人跟随孟达多年,受孟达的影响很大,手中有兵是硬道理,犯不着去攻打汉中。 程武设宴为姜维接风,申耽申仪没饮几杯便以军务繁忙为由告辞。程武朝姜维苦笑道:“伯约不必以此两人为念,我为你引荐几人。” 介绍的第一人是张特,本是一都尉,程武认为张特的才能远超申氏兄弟,尤其善守,只是一直受排挤不受重用。 第二人就是孟达的外甥邓贤,第三人是孟达的部将李辅。孟达离开上庸将此两人留下,就是想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回来,未成想从此杳无音讯,于是两人成为申氏兄弟的排挤对象,只是碍着程武的面子,才不至于被废弃。 姜维不住冷笑,我正愁没有好的筹码,既然你们兄弟俩作死,那就成全你们。姜维捧剑:“此乃陛下所赐,授我决断之权,明日你等看我颜色行事。” 次日,姜维升帐。 “陛下令我出兵汉中,我只给你等三日时间,三日后出兵!” 申耽跳出来道:“将军为何如此之急?须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先派出探马查明汉中情形才是。” 申仪亦道:“正是,三日如何准备好粮草?请将军宽限时日。” “那你以为该准备多久?” “至少一个月。” “一个月?”姜维冷笑。 “对,一个月。数万大军,耗费极多,至少一个月。”申耽毫不让步,进而质问道。“敢问将军可有破敌良策吗?” “当然有,而且不需要一个月,只需要一物十日便可破蜀军。” “敢问是何物?”两人一愣。 “此物只有你二人有,就怕你们不舍得?” “将军笑话,如何不舍?” “我借你二人项上人头一用!” 两人大惊失色,怎么也不会想到姜维是要他们的人头。“姜伯约,你好大胆!我为大将,你敢无故杀我?你是要谋反吗?” “天子剑在此,我如何不能杀你!”姜维朝张特三人一施眼色,三人立即抽出佩刀,将毫无准备还想要与姜维辩驳的申氏兄弟砍死。 两人真是作死,他们执着的认为姜维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一定好言安抚,受自己的摆布。姜维就是告状,自己最多就是延误战机的罪名,而且姜维至少要请示曹真才能做出处置,曹真在与诸葛亮交战根本就不顾上,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即便是曹真问罪充其量是训诫,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姜维突然就杀人。 程武马上宣布,申氏兄弟投靠诸葛亮,意图造反已被问罪伏诛,张特收编申氏兄弟部众,剪除其心腹。两兄弟除了自己的心腹并不得人心,很快军心便安稳下来。 姜维对邓贤、李辅说道:“你二人持二申兄弟首级,依计行事。” 第816章 合情?合理? 诸葛亮进军顺利,吴班和高翔两人在后方尽心尽力,发动民夫不断向前线运送粮草。 二十二日,两人正在闲聊,手下来报一支魏军打白旗从上庸沿汉水而来抵达西乡,约有三千余人,领军者为邓贤、李辅,两人称是来投降。 吴班与高翔疑惑,立即点一万人马赶赴西乡。 “蜀中故将邓贤特来投奔。”邓贤在马上抱拳行礼。 都是老熟人。吴班拍马向前:“邓贤,你为何来降?” 邓贤长叹一声:“我本蜀人,不得已降魏,无时无刻不想归蜀……” “收起你的花言巧语!”吴班怎会相信。 “吴将军,此乃我肺腑之言。前次我曾拜会李严将军,当初舅父就是不肯屈从于曹丕,而又被迫出兵,才令我提前知会李严将军,使其早作防备,之后又缓缓进军,为诸葛丞相回军争取时间,难道吴将军不知吗?” 提起李严那个倒霉蛋,吴班也是无语。现在想想,似乎当时是这么回事,可惜李严也就是李平没有讲话的机会。“既是如此,为何不早降?” “将军说的轻巧,曹真就是疑心舅父,才派程武至上庸严加监视,又有申耽申仪两人从中作梗,而李严叔父不知何故被丞相调回成都,内无良机,外无增援,如何举事?” 吴班回头看看高翔,两人认为邓贤说的不无道理,李严被罢黜难以澄清了。“那你现在又如何来降?” “舅父孟达随后就跟随曹丕南征,我等担心舅父安危更加不敢妄动。”邓贤挤出两滴眼泪。“谁料想舅父一去就杳无音讯,想来凶多吉少啊。申氏兄弟对我大加排挤,言舅父死有余辜,着实令人心寒。幸得丞相本次出征,曹真令上庸出兵增援,那申氏兄弟乱了分寸,我与舅父心腹李辅将军便筹划起兵献上庸与丞相,我二人寻机刺杀此二贼,却不料程武纠连其部将张特领军来攻,我二人不敌,故此赶来投奔。那张特的追兵已是不远,还请将军收纳。” 听着合情合理,吴班不敢轻信。“你说刺杀申耽、申仪,可有二人首级?” 李辅左右两手各拎着一颗人头拍马向前:“末将李辅,将申耽申仪首级献上!” 有兵卒接过来呈给吴班,军中有认识此二人的,仔细辨认后队吴班说道:“确是两人首级。” 吴班大喜。邓贤本就是蜀人,与吴班、高翔同在刘璋手下为将,算是同乡和故人,邓贤想要回蜀,合情;孟达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邓贤受排挤想要归降,合理;关键是申耽、申仪是坐镇上庸多年的大将,人头就摆在这里,那就不仅是合情合理了。 高翔小声说道:“待派出探马打探,再做决断不迟。” 探马不到半个时辰回来,魏军张特正领万人杀来,离此二十里见有蜀军便转向回上庸去了。 吴班与高翔再无半点怀疑。“贤侄迷途知返,你虽未献上上庸,但有此二人首级也算是大功,贤侄随我回南郑,我会替你禀报丞相。” 邓贤向后挥挥手:“此皆是舅父孟达之旧部,多是蜀人,盼望回乡久矣。” 吴班点点头,刚刚调转马头,从魏军中窜出一将手持镔铁枪直奔吴班,与此同时,李辅从怀中掏出短刀扑向高翔。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吴班措不及防,那将马快枪更快,一枪将吴班挑于马下,铁枪一挥,“我乃姜维姜伯约是也,尔等还不投降!”三千魏军冲杀上来。李辅则是抱住高翔滚落下马,一把短刀横在高翔脖颈之上。 两名主将,一死一俘,蜀军并未退缩匆忙冲上想要解救,两军混战,魏军虽少但有三员大将指挥丝毫不落下风,张特又领军杀来,蜀军大败,姜维紧追不舍,一口气夺下南征,近万蜀军被俘。 这是姜维与程武商议好的计策,如要迅速拿下汉中必须要有奇谋。程武最先想到诈降,有孟达这层关系在,邓贤投降便有了身份掩护,但这还远不能取信于吴班,吴班虽非大将,但为人小心谨慎不会轻易被骗过去,于是姜维就想出用二申的人头做见面礼,二申在上庸名声显赫,见到两人的首级一定会相信。二申把持兵权,程武早就不满,又不得不处处忍让,有姜维担责还有曹丕的天子剑,程武立即答允。 邓贤则更好说,如果说杀蒯祺得罪于诸葛亮还有希望获得谅解,那李严被罢黜使邓贤彻底断了此念头,投降蜀军绝不会有好下场。他不干预受二申的排挤打压,又认为姜维之计可行,故三人一拍即合。 当然这与三个人的品性有很大的关系,姜维生来胆大,称之为胆大包天一点不过,街亭之战还不足以扬名,姜维渴望夺得更大的功绩,曹丕的施压,逼迫姜维被水一战!程武的家风如此,老爹程昱就是刻薄、阴狠、毒辣之人,耳渲目染之下,程武多少继承程昱之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以牺牲一切,哪怕搭上身家性命在所不惜!邓贤跟着舅舅四处摇摆,只求自己的利益哪管别人死活! 李辅、张特二将深信富贵险中求,如果拿下汉中那就立下奇功,又如何不答应? 二申作死,于是就死了。邓贤与李辅带着他们的人头去诈降,姜维带着精锐潜伏于假叛军之中,只等发动致命一击;张特率一万人马假作追兵,而程武则率大队人马随后赶到。 姜维又分别派人给曹真和夏侯尚送信,告之自己的计划,与曹真合谋将诸葛亮困于渭南,请夏侯尚派人接收上庸。 计划很顺利,只是姜维没有料到蜀军还能奋力一搏,导致自己损失了千余人,耽误近一个时辰。他也没料到能够同时拿下吴班和高翔,汉中的大门就此敞开。 李辅献上高翔,高翔立而不跪,大骂邓贤。姜维令将暂且将高翔收押留给程武处置,又令五千魏军换做蜀军衣甲,裹挟着数百甘于投降的蜀军,自己亲自领军直奔阳平关。 第817章 魏延之殇 阳平关为汉中门户,有守军八千,有败退的蜀军赶来报南郑已失,守关兵将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待听闻魏军领军大将是破街亭的姜维,更是惶恐不已,有主张固守的,有主张弃守的,守将王胜拿不定主意,只能派人急去报之诸葛亮。 “将军,又有败军退回,有数千人。”手下兵卒来报。 “可曾看仔细?” “看得清楚,其中还有小人的同乡,我还曾与他通话。” 万胜大喜,添的数千人,守关有望。“打开城门,迎他们进城!” 进城的结果可想而知,一番杀戮之后,要塞阳平关落入姜维之手,万胜也死于姜维枪下。万胜,万胜,从来没有胜过,死的也是稀里糊涂。 出兵前,姜维并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他压根就没有多带粮草,只要再耽误几天就只能吃灰。只用五日时间拿下汉中,吴班囤积的粮草也尽被姜维所得。 当张特、李辅以为姜维就此打住,据阳平关守汉中之时,姜维又出乎意料的留张特守阳平关,自己与李辅带万人直扑武都郡。武都只有五千守军,魏军一到立即溃散,姜维终于停止脚步,开始安排防御。 程武抵达南郑,收编蜀军降卒,令邓贤带五千人扫靖周边各县,听闻吴班身死,南郑与阳平关丢失,各县纷纷投降,魏延用三年时间打造的汉中防御崩塌。诸葛亮留守汉中的三万人马,有一万五千沦为俘虏,姜维答应会带他们回蜀中,没有人愿意死在外面,于是换衣甲成为魏军。只有一人宁死不降,高翔大骂邓贤狼心狗肺不得好死,于是程武将高翔枭首示众。 张特万人驻守阳平关,褒斜道和陈仓道南路断绝,姜维、李辅万人占据武都将祁山道堵死,程武与邓贤率两万人在南郑作为各军的接应,诸葛亮的南归之路被姜维全部封住。程武派人快马加鞭至洛阳向曹丕报捷,大魏太需要一场胜利来安稳人心,振作士气。 万胜派出的报信人先到达陈仓关,还在养伤的魏延得知汉中丢失,悲愤交加、睚眦迸裂,咬碎钢牙大呼“时不我与!时不我与!” 创伤崩裂,鲜血直流,魏延不肯再让郎中医治,带着无尽的恨意当夜亡故。 南阳魏文长,幼时好武,与村中顽童以武为乐。被周仓收为弟子,却因与周仓理念不合,他愤于周仓的不争,却不能体会周仓不是不争,而是因为时机不到。那时候的周仓力量还太弱小,缺兵少将,粮草不丰,固然有机会窃取徐州,但一旦周仓得到徐州就会成为诸侯的目标,那时候的曹操、袁术、吕布都会来抢,周仓一旦失利就难以再东山再起,周仓需要一个挡箭牌。这时候刘备出现了,刘备在自己还很弱小的情况下就想吞并徐州,结果把自己差点噎死,最终投奔袁绍,而这时候的周仓一边发展生产、招募人才,一边依附于曹操逐步扩大地盘,先后夺取城阳、东莱等郡,之后利用袁曹之争远征辽东建立基业,从而打下牢固的基础,官渡之战和赤壁之战,周仓才是最大的赢家,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可惜,魏延没有看到,他回到了荆州,在刘表手下充当小吏。 沉寂数年后,魏延盼来心仪已久的皇叔刘备,魏延看重的不是刘备头顶宗亲的光环,而是刘备有野心,还有漏船载酒的运气,小强般的生命力。魏延想要展示自己的才能,然而刘备身边有关张在,如同曹操身边有曹氏八虎骑,外人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终于等到了刘备入川、出征汉中,魏延连献奇谋,渡米仓山、夺定军山,斩夏侯渊大放异彩,刘备力排众议提拔魏延为汉中太守。士为知己者死,为了报答刘备的知遇之恩,魏延踏上不归路。 时不我与!在养伤的时候,魏延静下心来想了很多,也想过自己不离开周仓,不离开徐州会怎样,他执拗的认为周仓要是采用自己的谋略或许早已问鼎天下,尽管天下近半归汉,魏延依旧不认可周仓的做法。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从头来过,魏延不会投靠任何一方,他一定会开创自己一番天地。至死,他也没有领悟周仓的良苦用心。 首先,周仓的野心不是君临天下,而是要改变世界和历史,消灭士族门阀对政权的垄断,消除外虏对汉民的侵扰,而不仅仅是一个朝代的更迭。消灭士族门阀谈何容易,曹操杀了一个边让就引发陈宫与张邈的叛乱,差点失去兖州,因此在期初周仓既不能与士族妥协,不能自己亲自动手只能借刀杀人,利用诸侯混战削弱士族的势力,自己再去收拾残局,趁机将士族剪除,建立起自己的政体。同样周仓需要时间,招兵买马,积草屯粮还是其次,培养人才、改变当事人的思想理念是关键,只有有一帮能够贯彻自己思想理念的班底才能获得成功和延续。朱元璋为什么能够击败陈友谅、逐走蒙古人,不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而是获得富商和士族的支持,那一句与士大夫共天下奠定了大明的根基,大明获得了发展但也埋下祸根,士族最终成为毒瘤导致大明的衰败和灭亡,那时候的大明无论是工业还是科学技术即便不是数一数二,也位居世界前列。周仓绝不会重蹈覆辙! 其次,周仓坚信尽管自己熟知历史,但他不敢小瞧历史伟人,三国是个英才辈出的时代,历史本来就会发生很多偶然,而随着历史轨迹的偏移,将会发生很多未知,曹操、诸葛亮对时局的把握绝不比他差,所以他在与甘公和曹操的问答中才说少则三十年,多则五十年才能有所改变;最后,周仓很清楚自己的短板,没有出身、没有资历、没有威望的三无人士,你凭什么争夺天下,你凭什么一呼百应?刘邦固然是平民出身,但刘邦身边的狐朋狗友萧何、周勃、夏侯婴、曹参、樊哙哪一个不是人杰?即便如此,刘邦还不是依附于项羽,挖项羽的墙角撬来韩信、陈平窃取项羽的胜利果实?而其更深层次原因是六国与暴秦之间的矛盾。 第818章 魏延之殇续 数一数几大巨头的发家史吧。袁绍,四世三公有门生故吏,有仰慕的追随者,还有自己结交的一帮同僚和好友,袁绍又巧取豪夺了韩馥苦心经营的冀州,可以说是本钱雄厚无人可比。然而也正是因为手下成分复杂、利益不清导致袁绍内部不稳,最终引发内讧被曹操所败。周仓当初若是从陶谦手中接徐州,天下有几人知道周仓是何人?有谁愿意投奔一个名不见经传、既没有显赫家事、又没有名望的小人物,反而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贼! 再说刘备,刘备为何敢接徐州?他依仗的绝不是关羽、张飞,也不仅仅是他所谓的大汉皇叔。外部,他有袁谭撑腰,有袁谭穿针引线,袁绍需要有一个人在徐州为自己牵制曹操,于是扶持刘备;内部,他获得了徐州曹、糜、陈三大家族的支持,陈登乃太尉陈球之后,曹豹掌握兵权,糜竺富可敌国,他把自己的全部家产,包括家童、仆役甚至自己的妹妹都献给刘备。外有强援、内有巨财,刘备哪能舍弃这么大块肥肉。刘备却没想过作为众矢之的徐州,这一些远远不够。换成周仓呢?毛都没有,不仅毛都没有,三大家族还会发动叛乱赶走周仓。周仓振臂一呼,不是慕名云集,而是人人喊打,三大家族不剪除,四面强敌的状况下占据徐州,那是找死! 周仓不能占徐州,又能不便宜刘备,于是周仓引来了吕布。吕布拥有的只是武力和手下的八健将,因此吕布不可能发家,在占据徐州不久之后就引来灭顶之灾,命丧白门楼。吕布之勇天下无双,张辽智勇双全,高顺练兵有道,陈宫智略过人,又有什么用?周仓就是看准这一点,所以敢拿吕布当枪使,吕布却浑然不觉,还以为是好事,拿周仓做好人。 孙权呢?孙权没有发家史,他凭借的是继承,继承父亲孙坚和哥哥孙策留下的基业,自己的主要任务是调和故吏、外来士族和本地士族的矛盾。小霸王孙策的发家,固然是依仗武力,但是他继承了孙坚留下的诸如程普、黄盖等一帮死忠,还继承了孙坚留下的江东猛虎名声。最重要的是孙策手中还有传国玉玺,他用玉玺从袁术那里换来了兵将和粮草,同时也换来了出兵江东的机会,袁术任由他攻伐,后顾无忧。那时候的周仓没有玉玺,只能将自己获得的宝物献出去,以得到他人的认可和好感,把赤兔送给吕布,把爪黄飞电和兵法十三篇献给曹操,周仓送出去两匹宝马良驹不心疼吗?疼!疼也没办法,不行贿,就不可能与人结交,更不可能与你交好! 曹操,宦门之后,名声虽然不好,但曹家和夏侯家却是谯郡不争的大富豪。大量的宗族来投奔,带来了人马、粮草和钱财,依旧不能满足曹操的需求,陈留巨商卫兹奉上全部家财依旧不够,于是曹操又做起偷坟掘墓的勾当。即便如此,粮草不足依旧是曹操心中的痛,与吕布濮阳大战,以至于程昱以人肉诈做兽脯充当军粮。周仓没有宗亲,窃取一部分董卓的财货,周仓背地里偷坟掘墓,但他绝不能容忍吃人!曹操都如此艰辛,周仓凭什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周仓只能稳扎稳打,韬光养晦,不做出头鸟,笼络人心,渗透自己的理念,寻机扩充势力。 最后,也是最令周仓纠结的一点,他对自己是否会有子嗣、自己的理念是否会延续而担忧,或许通过自己搏杀可以问鼎天下,然后呢?两眼一闭不问身后事?那自己做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只为一现之昙花,还是一时之痛快?或者是为名声?周仓敢打包票,自己留下的只能是骂名,自己只能被后来者无情的抹黑以显示出后来者的英明神武。况且万一再出现三国归晋之后的八王混战呢?那就不仅仅是自己的名声问题,那就真成为千古罪人了,周仓心中的这道坎,自己过不去。 周文也就是李儒曾劝他收养养子,刘备逼刘封自杀的事情他做不出来,因此他最初没有选择做鲜花而是做绿叶,有保留的做绿叶。周仓选择了曹操,并试图引导和改变曹操,然而他失败了,曹操的秉性依旧;周仓还想扶植曹冲,然而他又失败了,曹冲依旧没有逃脱夭折的宿命。直到几个儿子的降生才使周仓认定自己的血脉能够延续,决定走自己的路。 周仓偏爱小马哥,故此找出小马哥最初的上海滩来看,有两个地方令他感触很深。一是许文强与丁力刚兼并两个黑帮,丁力以为自己很强不听文哥告诫与另一黑帮开战,遭到各方老大群殴沦为丧家犬,不得不投靠冯敬尧寻求庇护;二是最后一集,两人吃饭时,手下小弟告诉丁力外来两个新人要求保护费减半,丁力开始打算亲自去看看,紧接着就改变主意,下令当夜就把两个新人干掉。 这虽然只是黑帮争斗的故事,看电视剧只觉得热闹,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周仓有了更深的认识:没有底牌就不要去豪赌,不到生死存亡之际更不能拿命去赌;不要与掌控规则的人去谈规则,因为你没有权利,只能看对方的心情,冯敬尧心情好,于是就有了许文强和丁力,丁力心情不好,于是两个新人丢了性命。周仓没有与曹操和袁绍叫板的实力,那就别去叫板。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的命运我做主,但是不能把自己的脑袋别在别人的裤腰带上。这个道理,周仓不可能讲的那么直白,魏延到死也未能明白。 从周仓给他出的第一道命题开始就埋下一根刺,三国纷争为何还要那么多的顾虑?我为大将何必顾忌强弱,纵有雄兵百万、战将千员有何惧哉?他临终还认为凭借自己的才能就能创出一番天地,他固执的认为老师周仓有才能,但是瞻前顾后,想法太多,过于谨慎。 一切都过去了,蜀汉名将、周仓的大弟子就此静悄悄的陨落,伴随他的只有无尽的恨意。一句时不我与,只会令人想起当年的西楚霸王那句:时不利兮骓不逝。 第819章 漫漫征途 三月初三,渭南蜀军大营,诸葛亮心神不宁,长史杨仪来报阳平关守将万胜派人送信,一种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报丞相,魏军姜维来袭,汉中失守!魏延将军亡故!” “呀!”诸葛亮大叫一声,身子一晃晕倒在地。 杨仪、王平、马岱等人慌忙将诸葛亮扶到榻上,掐人中缕前胸,好大一会儿诸葛亮才醒过来。 诸葛亮在隆中时偶尔干点农活劳作,多是四处游历,那时的身体条件还好。自从掌控朝政,所有的运动全部废弃,行军也是乘车而不骑马,每日殚思竭虑事无大小亲自过问,食少、觉少,缺少体育运动、费心劳神用脑过度、作息无规律、营养跟不上,诸葛亮的身体条件很是不好,否则也不会急血上涌而昏倒。 短暂的昏迷很快就清醒。清醒之后只能再遭受一次打击:阳平关失守,万胜战死。 “丞相,请给我一万人马,我愿领军复夺阳平关。”王平主动请缨。 勇气可嘉,没有人相信王平有能力夺回易守难攻的阳平关,除非大军全部退回。怎么退?褒斜道两头被堵死,魏军无需进攻,只要守住两端道口,用不了一个月就会把蜀军活活饿死在谷中。 诸葛亮微微摇头。“马岱,你与陈式领万人赶赴祁山道,务必将祁山道打通,我们自武都回军。再令张嶷去陈仓,将所有人马和粮草全部运至渭南大营,陈仓已无用矣。杨仪,你派人从小路回成都,令江州都督马忠前往剑阁驻守,不得令魏军入川,令庲降都督张翼领军前来接应,能夺下阳平关最好,即使不能也要拖住姜维。” 从渭南回蜀来回四千里,道路畅通也需要一个月,绕小路则要两个月,不能指望马忠与张翼,不过聊胜于无。 蜀营除了几员大将,没有人知道汉中出事,张嶷领军和粮草赶回,蜀军还以为是增援,士气不减。曹真依旧是坚守不出,仿佛不知姜维已经夺取汉中。 半个月后,马岱派人来送信,姜维已经抢占武都,祁山道断绝!益州回不去了。 乌云笼罩大帐,诸葛亮伫立在地图前良久,叹气道:“褒斜道、祁山道不通,唯有向西从陇西入羌,折回汶山郡。令马岱与羌人交涉,今夜撤军。” 入羌路远而凶险,既要看羌人是否合作,是否会堵截,还要看曹真是否会尾追。不过有四万五千人马可以一战,胜于被堵在谷道之中坐以待毙。 三月十八,蜀军撤出渭南向西进发,踏上漫漫长征路。 听闻诸葛亮西行,悍将徐质便要请令追击,曹真笑道:“困兽犹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诸葛亮已是无根之萍、穷途末路,我又何必迫之太甚?我料他撤军必有准备,中其埋伏反为不美,我只需缓缓尾随,其能奈我何?” 遂令荀凯前往羌族,重金贿赂其头领,诱其袭扰蜀军,令文厚、徐质领两万人远远的尾随蜀军,除非蜀军被羌人所破,否则不准轻进。曹真派人去洛阳报捷,三日后待蜀军走远,曹真才领军入汉中。 三月初九,曹丕先后得到两份奏报,一喜一忧。 喜得是,自己亲自提拔的大将不负期望,从夸下海口不到二十日就拿下汉中。不仅证明姜维有才能,更证明曹丕有眼光。庆功者、溜须拍马者纷纷上表为曹丕贺。 当然也有不长眼的,上表参姜维手段太过毒辣,为了夺取汉中不择手段,竟然擅自斩首两员大将,这种人胆大包天不能用,早晚必成祸患,请求曹丕收回天子剑、罢黜姜维。这还是曹丕非常器重的满宠、陈群,气得曹丕大骂迂腐,非常时期自然要采取非常手段,既要给姜维解脱,曹丕还不能背锅,故此曹丕只能说是姜维与程武查明二申有投敌之心,故此才将计就计将其斩杀,给二申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曹丕下诏晋姜维为镇西将军、冀城候,程武为汉中太守,邓贤为上庸太守。按照姜维的筹划,下一步他会与曹真将诸葛亮围剿于渭南,然后入蜀,西线能够迅速平定,曹丕当然高兴。 然而另一份奏章却使曹丕的心情遭到无情打击。三月初三,献帝刘协在沛郡祭祖、敕封十圣公、大阅军。 祭祖与敕封十圣公只是场面事,大阅军实在令人震撼。玄甲骑、轻骑、独立营,特别是器营的出现震动朝野,汉军如此之强大了吗?如何与汉军的强兵利器抗衡成为每个人心中的阴影。 曹仁、司马懿给出对付飞梯的策略与司马望一致,一是野战,使飞梯无法靠近城池;二是挖深壕、陷阱,破坏道路,使飞梯无法行进。杜幾与满宠由于不掌握核心技术,仿造的飞梯差强人意。 曹丕足足考虑了三天,决定部分采纳刘晔的建议,发出三道诏书: 一,以长安为陪都,亦称西都,令刘晔、蒋济、庞山民前往长安,与张既、蒯钧一道主理西部政事,以温诙为屯田尉在弘农、陇右郡等地大肆屯田。 二,令兖州刺史司马朗、豫州刺史吕贡将治内富商、豪门、大户西迁至关中、汉中、弘农等地;令曹仁、司马懿坚壁清野,沿城池挖深沟、设围堑,严防死守。 三,令曹真、姜维哪怕不能消灭诸葛亮也要尽快拿下益州,夏侯尚提供一切之援助。 因为姜维迅速夺取汉中,使曹丕有了底气,再拿下益州则自己后顾无忧,不仅兵马、粮草有了来援,自己也有了退路。曹仁、司马懿不必撤兵,有充足的的时间将人口、财富迁移到西部,稳固自己的大后方。曹仁有八万人马,司马懿有七万,两人可以放开手脚与周仓开展,兖州和豫州成为交战区,哪怕周仓获胜,魏军仍有退路,周仓只能得到一片焦土。而曹丕依旧掌控着半壁江山,按照姜维所说,将来鹿死谁手还未必可知。 曹丕只是担忧,蜀道难,重关险阻,曹真与姜维能拿下益州吗? 第820章 中原大战 增兵十五万的计划仅完成十万,但这已经足够,单单一个阅军还不足以震慑住魏军,还需要展开雷霆般攻势,大阅军结束后,周仓就立即赶回相县调兵遣将。 三月初六,周仓升帐。 “按陆伯言之筹划,即日讨伐曹魏,称之为中原大战!” 尽管众将多有耳闻,一听周仓此言,无不热血沸腾,中原大战,听着就那么气魄。“请首相下令!” “中原大战,分兖州战场和徐州战场,兖州战场由陆逊指挥,在徐州战场开启十日后也就是本月十六发动,徐州战场由本相组织调度。” 调度?不是指挥?什么意思? 周仓轻咳一声:“中原大战以兖州战场为主,豫州战场为辅!” 一句话定了调子,除了多少知道内情的邓艾,其他各将多少有些泄气,为何我们为辅? “呵呵,所谓豫州为辅,并不是说只是虚张声势,而是说一旦战事开启,要以兖州为重。这是大局,你等不可因贪功而影响兖州战场,如果战事需要,随时做好转攻为守或支援兖州的准备。”周仓脸一沉:“我知你等求战心切,或许以为可抢在兖州开战之前结束豫州战事,不妨告诉你们,司马懿老谋深算、诡计多端,其用兵不在陆伯言与徐元直之下,你等小心谨慎、万不可大意。” “邓艾听令,你为西线指挥,裴峰、诸葛虔为副将,领步卒三万,轻骑三千攻打鄼县。” “末将遵令!” “于圭听令,你即刻返回寿春,你父为南线指挥,领步卒三万,轻骑三千北上龙亢做势欲攻打谯县。” “末将遵令!” “如果司马懿退守谯县,邓艾” “沙瓒听令,你为北线指挥,典满、陈骞为副将,领步卒三万,轻骑三千攻打梁郡,陈仍会从沛郡出兵助你,伍纲会从鲁郡出兵牵制山阳的毌丘俭,给你十五日拿下梁郡,之后陈仍驻守夏邑从北压迫鄼县,你则与典满立即北上攻打山阳、任城。记住不可贪功,即便拿不下两郡也不要紧,主要目的是吸引曹仁,为兖州战场做策应。” “末将遵令!” “此外,我已令南军都督裴元绍与廖化自庐江出兵。受我四路大军十二万围攻,我料司马懿必然心惊收缩于谯县。”周仓微微叹口气。“日前,裴元绍上书,自言老迈请辞南军都督。司马懿若退谯县,邓艾率独立营接替裴元绍暂领南军都督攻打汝南,其余兵将全部归于禁指挥,继续围攻谯县。” 其实不仅是因为裴元绍请辞,以裴元绍的能力攻城夺地实在不是他所擅长,指挥大规模战役更是力所不能及。周信有意沙瓒出任南军都督,周仓却认为沙瓒的威信和功绩不足,又刚刚被自己纳为女婿,难免会被人谐诟。反观邓艾,无论是资历还是功绩都可圈可点,即便是自己的学生,也不会引发更多的歧义。 眼见一个个都有重任,马云禄急了眼。“首相,敢问我有何差遣?” 周仓笑道:“你与我在此摇旗呐喊助威。” “啊?末将请令上阵杀敌!” “呵呵,马云禄听令,你为四军总接应使,不得有误!出兵!” 与此同时,陆逊在济北肥城发号施令。 “诸位,中原大战开启,豫州战场打响,但兖州才是本次主战场!此战既为夺取兖州,更要寻机斩杀曹仁!” “杀曹仁!”群起激昂。斩杀曹魏第一名将,想想就兴奋。 “曹仁身经百战,智勇双全,手下更有夏侯霸、夏侯威、戴陵、常雕等悍将,你等不可小视。”陆逊目中寒光闪烁。“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战唯有以力降之,有不听将领者,杀!有畏缩不前者,杀!” “陈本听令,你为先锋,方凯为副将,给你两万步卒,两千玄甲骑、三千轻骑,攻打东平!” “末将遵令!”陈本是陈矫的长子,也就是陈骞的哥哥,有御兵的才能;方凯则是陆逊从辽东带回的骁将,善骑战。 “诸葛诞,令你带万人为接应,诸葛绪总督粮草,不得有误!” 陆逊从济北共投入六万兵力,他并没有说其实强攻东平也不过是烟雾,在曹仁的背后还藏有一把尖刀! 河内郡朝歌县,徐晃稳坐中军帐,丁奉、徐盖、周挺、文钦、齐茂站立两旁。齐茂是辽东人,骑将出身,增编的第二支玄甲骑主将。 “你们问我为何天子与首相大阅军,为何我等未能参与,现在我告诉你们答案。”徐晃虎目圆睁。“呵呵,大将征战沙场以斩将杀敌扬名天下,何须自炫武功!我已准备半年,只为兖州、只为曹仁!” “丁奉、徐盖听令!丁奉,限你在二十日之内准备好船只先送徐盖过河,徐盖你为此战之先锋,令你率军一万、两千骑抢占延津,掩护大军渡河!”为了不使魏军产生怀疑,汉军水师船只并未集结,而是散落江北各处。 “周挺、文钦听令,你二人为第二队各带一万人马,渡河后立即攻占白马,等候我大军。待我大军全部过河,丁奉在延津建立水寨,总督粮草供应,将五万大军顺利送过和,保证大军粮草供应不断全在你身,不得有误!” 徐晃霍然起身,拔剑指向南,大喝道:“不斩曹仁,绝不收军!” 周仓与陆逊谋划已久的中原大战开启,北军都督曲阿刚刚结束漠北战事正在回军途中,西军都督张颌需要驻守重镇河东,五军有中、东、南三军参战共投入步卒二十三万,轻骑一万,玄甲骑四千,辅兵、青壮不计其数,粮草辎重数百万石。 曹仁与司马懿的总兵力不过十五万,但周仓自问还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将两军全部吃下。如果有火药那是另当别论,别说是兖州和豫州,就是天下也唾手可得,周仓是真心不敢,寿春之战众将就意见不一,葛均以归隐相劝谏,若自己一意孤行就有口诛笔伐、众叛亲离的危险。 两人料定诸葛亮会再次出兵北伐,但都没有想到姜维能够一举拿下汉中,使魏军西线形势一片大好,如果此时两人得知诸葛亮已经被迫踏上漫漫长征,无论如何也要把曹仁和司马懿干掉。 第821章 中原大战 因为吕虔被罢黜,司马昭对曹氏愈发的不满,自己司马氏对曹家不可谓不尽忠竭力,司马氏在河内被连根拔起,曹氏一点表示都没有,只不过是从曹家征些钱粮、募些青壮,一个个就鬼哭狼嚎、如丧考妣。吕虔有什么错?还不是为了他曹家的江山? 司马懿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把吕虔收到自己的帐下充当幕僚,吕虔的儿子吕翻也被委以参将。周仓没有发动进攻,郭淮、陈泰、张虎勤于练兵,小半年下来竟然有模有样,只差见血。钟毓、郭奕带领青壮们拼命的挖沟、筑墙,小小的鄼县城外立起数道围墙,围墙外是横七竖八的深壕,我看你的冲车、飞梯怎么用! 曹氏已经开始转移族人和财产,他们一动马上就被人察觉,于是富商大户们陆续居家迁往司州,还有人干脆去关中投亲靠友,司马懿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训练兵卒、巡视城防就是跟两个儿子研究如何能守住鄼县。 尽管汉军声势浩大,但三人在进行双方兵力对比后一致认为兖州与豫州,周仓只能取其一,那么周仓的主攻方向究竟是兖州还是豫州。那还用说,曹仁兵多将广,周仓当然会选择相对较弱的豫州。司马昭对此愤愤不平,不是气恼周仓欺负弱小,而是恼怒曹氏的不公。 其实对鄼县的防御不用怎么商议,守卫如此严密,周仓就是铁齿铜牙也会崩掉一颗,三人最担心的是两翼,一是北面的梁郡砀县和夏邑,二是南方的城父,如果周仓从南北夺取两地就可包抄至自己的后方,也就是防守薄弱的苦县,那么鄼县和谯县将被合围。不用一年半载,只需三两个月粮草耗尽,不战自溃! 由西向东苦县、谯县、鄼县呈一线,唉,苦县,咋就起这么个名字,苦哇。 当然这是抱着最坏打算。周仓要是如此用兵,五万人要在鄼县拖住魏军,五万人要北上攻打砀县击败夏侯儒才能进军夏邑,再出兵五万从南包抄。也就是说至少要出动十五万人马,否则不仅难以实现包抄,反而会因孤军深入被魏军围剿,或者被魏军反突击。相县和寿春的汉军最多十万,除掉留守能够出战的大约六万,司马师和司马昭认为形势还没有那么糟。 司马懿却不敢掉以轻心,他不能指望曹仁能够与自己同进攻退,派人去陈郡请太守何夔出兵协守苦县,请梁郡太守卢毓协守夏邑。 何氏家族是陈郡的大族,何夔、何曾父子皆有才能,受曹丕重用;卢毓则是汉尚书卢植的小儿子。河北几大家族,清河崔氏被甘宁灭族,只留下一个崔林在朝;太原王氏,王凌、王佐被杀,还有一个王昶担任陈留太守,王氏在琅琊还有分支,王祥和王览兄弟也在陈留;再就是涿郡卢氏,几大家族的残余都是曹丕坚定的追随者。 司马父子觉得已经准备的很充分,又撒出去探马、细作打探汉军动向。三月初三,刘协阅军,发出讨伐曹魏的诏书再次引发他们的惊觉,周仓搞的如此隆重用意何在? 郭淮认为绝不是只为先声夺人,阅军之地选在沛郡而不是济南,足以看出周仓是要攻打豫州,而豫州最薄弱之处是在南部的城父,而进攻城父的极有可能是寿春的于禁,故郭淮极力主张在城父设伏,只要击退南犯之敌,鄼县稳若金汤。 这与司马懿所想不谋而合,几人商议下对策,由张虎率五千人驻守城父,如果汉军来攻,张虎将汉军引向苦县,郭淮率万人截断汉军粮道,陈郡太守何夔由苦县出兵,汝南太守司马孚为侧应,三路夹击大事可定。 计划的很好。三月初七,邓艾领军气势汹汹的杀奔鄼县,面对铜墙铁壁强攻不成,只能远远的以投石车破坏魏军的层层围堑收效甚微,按这个进度,汉军没有三四个月不可能攻至鄼县城下。司马懿坚定的认为,汉军是要把城父当做突破口。 三月初十郭淮回报,于禁看似凶悍的进攻在张虎放弃城父之后便驻兵不前,但是探马查明裴元绍率领的江东人马从庐江北上,大约有三万人。疑似于禁是在等待裴元绍,只是如此一来于禁便有六万人马,原定计划怕是难以实现。 司马师认为,于禁本该迅速进军才能出其不意,这么拖泥带水怕是别有所图。而司马昭不这么认为:“于禁也是老将,向来以稳重著称,袭取苦县虽妙却并不出奇,我料定我会有所准备,他以为我兵少故此才等候援军以兵力取胜。” 司马懿不住冷笑,周仓啊周仓,你把江东人马都出动了,可见再无更多人马,裴元绍?呵呵,无名之辈!你周仓这么大方,这六万兵马我就笑纳了。 鄼县无忧,胜负的关键就在城父、苦县一线。裴元绍兵到,于禁就会继续出兵而裴元绍为后应,司马懿决定调整原设伏计划,令何夔、张虎死守苦县将于禁拖住,令郭淮袭于禁后路切断与裴元绍的联系,令司马孚攻打裴元绍,并派司马师与钟毓各率一万人增援司马孚,先将裴元绍干掉,再回军苦县对于禁实施合围。 如果战事顺利,鄼县之南无忧,届时郭淮可再从南奔袭相县攻打周仓,邓艾只能回援,自己则可领军东进追击邓艾,无论是攻取沛郡还是南下寿春,周仓都将回天无力,司马懿仿佛看到胜利正在朝自己招手。 三月十二,司马懿没有等到于禁出兵,却得到在自己的北面,汉将沙瓒与陈仍在砀县大败夏侯儒,夏侯儒遁入砀山的消息。 “俊林无能!”司马昭大骂,他本来看曹氏、夏侯氏就不顺眼。 司马懿面色阴沉:“不怪俊林,他只有万余人马,战报说汉军足有五万之众,他如何能敌?” “父亲,周仓哪来如此多的人马?难不成是从兖州调来?” 司马懿一声长叹:“这半年周仓全无动静,怕是早就从各处征调兵马,战报说汉骑足有数千,甚至还有玄甲骑,如我所料不差,此为辽东军。” 第822章 中原大战 “难不成于禁的六万大军也是虚张声势?汉军是要从梁郡突破?”司马昭有些不服气。 “汉军取胜后即进兵夏邑,看来确实如此。”司马懿颓然道。“卢毓也只有万余人,如何能守住?” “夏邑不保,苦县更加危机。可是,我军具伏于城父附近,已不能再派军增援……” “这就是阳谋,周仓如此进军就是明白告诉我,他要将我合围至此地,明知如此却又无可奈何。”于禁不动,郭淮就不敢动,赤裸裸的阳谋。 “向曹仁求援吧。” “来不及了。”司马懿挥挥手,一下子老去十岁,不是自己能力不够,而是实力相差悬殊。“撤军吧,告之卢毓不必再守夏邑,回兵雎阳向陈留求援。令郭淮不动关注于禁动向,令陈泰领万人去苦县,你我退往谯县。” 谯县防御比鄼县只强不弱,而且谯县距离苦县较近,两地可为呼应,汉军不敢直接攻打苦县。 辛苦打造半年的鄼县就这样放弃,司马昭心中万般不甘也只能恨恨的一跺脚传令去了。 三月十四,继相县之后,司马懿又一次被迫撤军。魏军裹挟所有辎重和百姓撤出鄼县,百姓继续西迁入关中,司马昭下令放火烧城,大火三日才息。 三月十七,邓艾进入鄼县已是断壁残垣、满目疮痍,下令整修城池,推到土墙掩埋深壕。 司马懿在谯县异常紧张的等待汉军来攻,结果不仅城父的于禁没有动,汉军在夺取夏邑之后也没有继续进军。司马父子苦思不得其解,直到五日后,五万汉军才缓缓从鄼县逼近,只是领军者为于禁。 三月二十三,郭淮来报,城父的汉军没有进攻西北的苦县,而是由邓艾率领转向西南的宋县,意思是要攻打汝南郡,太守司马孚已匆忙赶回汝南。 司马懿满脸悲苦,汝南北接颍川和陈郡,周仓的图谋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自己还看重一县,周仓看重的却是一州。旋即司马懿又展颜,周仓如此大范围用兵,反而给了自己腾挪的余地,下令何夔回守陈郡,郭淮、张虎入汝南,要求郭淮不计一城之得失,放邓艾深入拉长其战线,断其粮道和归路,将邓艾困在汝南寻机歼之。 三月十四,沙瓒与陈仍惊退卢毓、占领夏邑分守告别,陈仍守夏邑继续造声势,而沙瓒与典满、陈骞北上接济阴郡攻打山阳郡。 途经单父县时出现意外,一支魏军突然来袭将随军的冲车和飞梯几乎烧毁殆尽。典满在前为先锋,沙瓒居中,陈骞在后,本来不该有问题,但是他们没有料到,曹仁派李典南下救援沛郡未果后一直游离于山阳和济阴之间,李典虽然只有五千人,却全是征战沙场的精锐,半数还经历过逍遥津一役。 当年跟随曹操的老将活下来的已为数不多,李典便是其中之一,有勇力、经验丰富。得知汉军北上,李典知道自己人马少,于是派人告之山阳太守毌丘俭小心防备,他将五千人分作两部,一部由自己率领与陈骞游斗,一部由儿子李桢率领手持火把烧毁汉军辎重。李桢带领的魏军不顾各人死活只管放火,给陈骞带来极大麻烦,陈骞奋力保住粮草,冲车与飞梯因为过于笨重,保不住又拖不走,很快就被点燃,待沙瓒得知赶来救援已是无法扑灭。 李典以损失千人的代价,将汉军攻城器烧毁。沙瓒与典满暴跳如雷,却无可奈。跨境作战,为了防止李典再次来袭,沙瓒只得将步伐略微放缓,缩短三队之间的距离,并令兵卒沿途砍伐巨木以备造攻城器。 结果又令沙瓒失望了:曹仁为了应对攻城器,不仅高筑墙、深挖壕,还下令将兖州境内的参天大树砍伐一空,既可为己用也可使汉军无法就地取材。沿途要么是不成材的树苗,要么是只能做废料的劈柴。处处不顺,沙瓒深感山阳不是那么好取的。 果然如他所想,原计划应从鲁郡出兵的伍纲派人送信,曹彰重获启用后重返任城,在弟弟曹植的帮助下又招募万人,在邹县附近虎视眈眈,伍纲不敢轻易南下。 周仓给沙瓒将令并要求强取两郡,能够牵制李典、毌丘俭和曹彰三路共计三万人马,沙瓒觉得战略意图已经达到,干脆将金乡县围而不攻,等待陆逊与曹仁交锋。 陆逊的情报有误,曹仁手下不是八万,而是近十万!陈留王曹植除了留住心爱的典籍,将家财和收藏品全部散尽,从陈留、颍川大户和豪门那里招募万余青壮,一部分送给曹彰,其他的都送给了曹仁。而颍川豪族荀氏再次显示出对曹氏的衷心,年迈的荀衍也就是荀彧的三哥号召族人出钱出人,也召集近万人,由其子荀悦率领赴东郡助战。 三月十五陈本、方凯领军从谷城南下,第一战选择的依旧是东平郡的寿张。寿张无坚城,戴陵在此筑起长垒俨然第二个官渡。陈本强攻两日,具被魏军击退,损失两千人,轻骑与玄甲的优势丝毫没有发挥。于是陈本暂时放弃攻打寿张,三月二十派方凯率轻骑转攻东南的东平陆。 曹仁在东郡一日数惊,得知汉军攻打豫州后便下令各处做好防备,并令山阳的毌丘俭和李典随时准备救应,殊不料几日后李典回报汉军突然北上,曹彰报鲁郡的伍纲蠢蠢欲动,使得曹仁一时摸不着周仓的套路,待陈本出征东平郡,曹仁才明白周仓这是要发动全面进攻。 李典将汉军攻城器烧毁令曹仁多少有些心安,看来主动出击有搞头!尽管十分不舍,曹仁还是把手中的三千骑交给常雕,令荀悦率本部人马与常雕一同前往东平陆,即可照应曹彰护住自己的东南,又可寻机破坏汉军的攻城器。 夏侯惠一万人马守白马,夏侯霸两万人马守濮阳,令狐愚一万人马守廪丘,曹仁自觉东郡已是时分牢固,于三月十九,曹仁与儿子率军四万离开东郡赶赴东平战场。 第823章 中原大战 三月二十二,曹仁赶到寿张,暗呼幸亏来的及时,陆逊的大军已经进攻两日,寿张防御外围全被破坏,再晚一日寿张不保。 日间陆逊进攻,夜间曹仁修补,两军就这样消耗着。或许是见曹仁人马众多,陆逊进攻并不猛烈,魏军的防御竟然恢复有七八成。 三月二十五,荀悦狼狈逃回。在东平陆魏军与汉军不期而遇,空旷之地唯有野战,常雕还想挑战方凯,方凯却不予搭理直接出动玄甲骑,面对武装到牙齿的玄甲骑,常雕义无反顾的率军冲杀。骁将常雕当真是骁勇,一人挑落六骑却是再也无力,淹没在铁流之中,确切的说是玄甲骑将常雕撞于马下踏为肉泥。魏骑被玄甲骑冲乱,汉军轻骑出动,连带着将荀悦的队伍一起灭掉,荀悦得幸存的百余骑保护方才逃回。 荀悦神魂不定、心有余悸,汉军太强,兵刃太犀利。玄甲骑人马披甲,脸覆面具,手持长槊横冲直撞非人力所能敌,只有铜墙铁壁才能阻挡其步伐。汉军轻骑简直是无耻,梭镖、飞斧乱飞,魏军未等战就乱了阵脚,随后汉军冲入阵中马刀飞舞,魏军只能任为宰割,这哪里是两军交战,分明是汉军单方面的屠杀。 其实魏军本不至于这么惨,一是两军遭遇,魏军未来得及布阵,二是荀悦手下是临时招募的青壮,本就缺乏训练未经过征战,见汉军如此凶狠自己心惊胆颤乱了心神,能力不足又无战心,遭逢此恶战岂能不败。 “此役我军亦非无所斩获,有赖常雕将军之勇,汉军玄甲骑死伤大半。”荀悦为自己找回一点颜面。 “玄甲骑极耗钱粮,周仓能有数千骑已是力不从心,能灭其大半殊为不易。”曹仁心疼常雕,也心疼自己的轻骑,自我安慰道。 “玄甲骑所依仗者无所谓甲胄、兵刃,剥去其衣甲又可准备一支新军。”曹泰很是担忧。 “并非如此简单。”曹仁摇头。“玄甲骑士、马匹无不是百里挑一,不是穿上衣甲便是玄甲骑,况且其作战与众不同,非训练有素难以上阵,否则只能反受其害。常雕虽亡,却也是为我剪除一大祸患。” 荀悦冲锋陷阵不在行,韬略不俗。“大将军,汉军占据东平陆怕是会对子文将军不利啊。” 伍纲被曹彰牵制无法增援山阳,曹彰同样也不能把伍纲怎么样。但是东平陆丢失,汉军便可南下攻打任城,曹彰将受到两面夹击,曹彰再战败,山阳保不住,曹仁的南线就会崩溃。 “都是司马仲达,若不是他弃守鄼县,汉军如何能分兵山阳!”曹泰对司马懿异常之不满。 “不能全怪仲达,周仓十万大军,他如何能敌。”曹仁为司马懿解脱。“汉将骁勇,需派一员猛将才能御之,令仲权率一万人马驰援任城。” 夏侯霸手下还有两千骑,曹仁为保住南线只能调动夏侯霸。三月二十七,夏侯霸领军从濮阳急赶任城。 三月二十六,徐盖自黄河北岸登船便要渡河,被丁奉劝阻。“将军虽勇,却不习乘船,人马过河便已乏力如何能战?不如由我水军抢占延津,将军人马得以休整以备大战。” 当夜,丁奉率五千人抹黑乘小船划向南岸,距离延津还有两箭之地,丁奉下令凫水过河。 慑于汉军水师之威,曹军水军不敢轻易在河面游弋,夜间也只是数十小船在岸边巡视,船上的灯笼火把照不远,汉军看准巡视船只方位潜水前行,突然从水中越出,魏军哨探多沦为刀下亡魂,有惊醒的魏卒慌忙敲响铜锣,奈何就那么几声也被风浪所掩盖。 丁奉赤膊登岸,挥舞砍刀冲向曹营,大部兵丁还在沉睡之中,虽有巡视曹军发出警报为时已晚,五千守军被砍杀过半,延津落入丁奉之手。 二十七,徐盖大队人马过河,近半出现不良反应,腰膝酸软,浑身无力,数千兵士大吐苦水。 “幸亏听承渊将军之言,否则后果难以设想。”徐盖有些后怕,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晕船,这还是他令兵卒在肚脐上都贴了姜片。 强渡黄河,魏军必定早先察觉做好防御,只要他们坚守一日援军到达,自己这些人马还真难有所作为。 “小将军可先休整,守卫之责便由我水军代劳。” 二十八日一早,得到溃军报告的夏侯惠就领兵杀来。夏侯惠见汉军人马极多,而且严阵以待,不敢进攻,立即派人去向濮阳的夏侯霸和陈留的王昶求援,他却不知此事夏侯霸已经奉命前往任城。 夏侯惠不攻,徐盖乐得休整。休息两天后,除了极少数人,人马皆已恢复养足精神。 二十九,徐盖以一千五百骑为先锋、万名步卒为后,猛攻夏侯惠大营,夏侯惠坚守营寨半日终架不住虎狼之师,退回白马。既有徐晃的将令,徐盖也担心魏军还有援兵,不敢深入,只追赶二十里便退回延津。 三十日,周挺人马渡过黄河。四月初一,徐盖不等文钦到达,便领军直扑白马。 四月初二,陈留太守王昶率万人赶到延津,却发觉夏侯惠已退,汉军占据延津,而且人马还在源源不断的运来,立即又退回陈留在酸枣驻扎,严防汉军进攻,派人急报洛阳。 王昶出身太原王氏,代郡太守王泽之子,与王凌交好,视王凌为兄。只因为是旁支未受到王凌、王佐那般的重视,直到两人死去才被任为陈留太守。论才干,王昶要超过王凌,文韬武略都有所涉及,周仓撰写治国大纲,王昶则仿照古制借鉴当下撰写《治论》二十篇,又著《兵书》十几篇,探讨奇正交用的战术,受曹丕器重,也得司马懿所赏识。 曹丕在洛阳先后得司马懿和王昶的奏表,刘晔再次上表劝曹丕纳前言。曹丕令卫兹之子卫臻领万人至陈留助王昶,令曹仁放弃济阴、东平、山阳、任城、梁五郡,退守陈留、汝南、陈三郡,与司马懿组成新的防线,又催促曹真与姜维出兵益州,并从西凉征调马匹增援东线。 第824章 中原大战 白马本是无名之地,只因袁曹在此地交锋,关羽斩杀颜良出了名。虽无坚城,夏侯惠以白马坡为中心建九座堡垒,每堡驻守千人,中有沟壑相通,可防御四方来犯之敌。 徐盖急于建功强攻两日,损失千余人,心中焦急。初四,周挺与文钦领军赶到,面对星罗棋布的堡垒,文钦哈哈笑道:“夏侯惠此举看似稳固,其实人马分散,反给我可乘之机,蚂蚁啃骨头需一口一口咬。” 徐盖醒悟,是自己太过贪心,妄图一下子攻克白马,分散进攻当然正中夏侯惠下怀,伸出五根手指不如攥起来给他一拳。当即下令以两千人为一队轮番进攻,只攻一垒,其余人马待命。 受面积所限,一垒魏军只能塞下千人,只有把死人拖出来才能再有援军进去,沟壑既要搬尸体、补充兵力还要输送箭矢难免出现慌乱。汉军只攻一垒,虽然强攻之下损失不小,但堡垒的补充渐渐跟不上,只用去两个时辰,汉军以损失千人的代价攻克一垒。 汉军士气大振,再接再厉只用一个时辰、损失五百人的代价攻克第二垒,一日下来竟然攻克四垒。徐盖精神倍长,下令点起火把,连夜继续进攻。 夏侯惠此时一肚子苦水,自己苦心打造的堡垒怎么突然之间被一个个蚕食,汉军为何如此悍不畏死,照这个进度到第二日天明就会全部失陷。汉军为何如此之多,对方主将徐晃还未露面,仅眼前看架势足有三万多,王昶退回陈留了,二哥夏侯霸去了任城,没有援军如何能守。此时不走,天明就走不了了,趁汉军还在攻打第五垒,夏侯惠悄悄带领剩余四垒人马撤往濮阳。 四月初五,徐盖拿下白马。齐茂率玄甲骑赶到白马,同时徐晃也下一步之令,文钦领军对濮阳围而不攻,徐盖与周挺东进鄄城。 玄甲骑损失惨重,方凯只率领三千轻骑南下任城,曹彰从驺县退军,伍纲出鲁郡。初二夜,曹彰夜袭伍纲大营,伍纲早有防范,曹彰凭借勇力杀出,退入任城。 初四,夏侯霸领军杀到,方凯与夏侯霸交锋不胜,伍纲与曹彰加入混战,两军互有损伤。夏侯霸在城外,曹彰在城内呈掎角之势与伍纲和方凯对峙,陷于僵持。 初五,曹仁得知东郡遭徐晃进攻,延津渡口被占,情知陆逊在寿张只为调动魏军,实则是为东郡,令戴陵继续打着自己的旗号驻守寿张,亲自领军杀回东郡。 初七,曹仁到达廪丘,太守令狐愚来迎,言白马已失,徐晃大军渡过黄河,夏侯惠退守濮阳,汉军兵分两路,一路杀奔濮阳,一路朝鄄城而来。 曹仁可不像关某人自觉无敌于天下,近十五万汉军三面围攻,领军的还是陆逊和徐晃,他清醒意识到兖州实难保住,丢失城池在所难免,但手下这些兵马不能丢,保住有生力量才能守御住司州。但是他能舍弃东郡,却不能放弃曹彰、夏侯霸和夏侯惠,曹彰是曹操的儿子,夏侯霸是夏侯渊的老二,夏侯惠是老六,三个人都是自己的子侄,也是曹家为数不多的统军大将,曹家的江山需要曹家人! 当即曹仁下令,曹彰与夏侯霸放弃任城西撤入山阳,接应山阳太守毌丘俭一同退往济阴郡,驻守定陶;令戴陵放弃寿张,由令狐愚接应入济阴驻守成阳。 “我虽不能夺回东郡,然夏侯惠不能不救,荀悦你先赶赴东明准备接应于我。” 曹泰急道:“我去救稚权足以,何劳父亲亲往?” “你非徐晃对手,非我亲去不可。” 鄄城,伏羲、女娲、颛顼、尧、舜都曾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然而在军事上鄄城更加闻名:孙膑的故里,楚晋的城濮之战,曹操也曾在这里屯兵作为根据地开启统一中原大业,如今鄄城又成为刀光血影之地。 初八,魏军与汉军在鄄城遭遇。 “二位将军,该当如何应战?”齐茂问徐盖与周挺。 “曹仁有何惧哉。”徐盖毫无怯意,只有兴奋。“何当我等立功,杀!” 齐茂率两千玄甲突前,徐盖与周挺各率三千轻骑于左右,三万步卒紧随其后冲向魏军。 玄甲骑还有一箭之地,魏军突分左右,中间闪出一千大戟兵,人人身披三层重甲,手持两丈长戟如一座铁塔伫立。 “吼!”大戟斜指,玄甲骑径直撞上大戟,大戟兵被撞吐血却鲜有倒下,原来每个大戟兵身后有木棍支地撑于后腰,玄甲骑以长槊刺之,马槊绷断,刹那间人仰马翻。 曹仁苦思野战破解玄甲骑之策,突然想起当年袁绍大戟士,于是从军中挑选一千膀大腰圆的壮汉,着三层铁甲,虽然移动不变,却能够以重甲破重甲。玄甲骑密集只为冲阵,大戟士分散只为阻击,玄甲骑与大戟兵扭在一起,顷刻间化为废铜烂铁。少数玄甲骑冲过戟阵却很快淹没于大军之中,冲阵失败! 一切发生只在瞬息之间,徐盖、周挺两翼杀到,梭镖如雨,魏军以大盾迎候。 “收!”见正面冲阵不成,两人不约而同呼哨一声,带领轻骑从曹军面前划过,将主战场让给步卒。 三万汉军与三万魏军展开混战,曹仁虽有四万,但不敢全部压上,左右两翼各分出五千人以防备汉骑。 这一场混战从日中杀至日暮,昏天黑地,血流成河,汉军虽有兵戈之利,曹仁的指挥略占上筹,两军死伤各万人,却只斗个旗鼓相当。 入夜,交战一日的两军暂时休兵,汉军从死人堆里把齐茂拖出来,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需要休养几日。 玄甲骑一战便全部葬送,少不了要挨徐晃一顿责骂。徐盖与周挺闷闷不乐,最后还是周挺最先开口:“曹仁此来是为救夏侯惠,不如我们将其引向濮阳……” 徐盖摇头道:“那不正中其下怀,夏侯惠若是弃城而出,怕是拦不住他们,难不成你是想向我父求援?” 第825章 中原大战 “非也。徐都督令我等领军,不能胜反要求援,羞煞人也。我之意是引向濮阳,而非引至濮阳。徐兄请想,曹仁领军至此,陆都督在寿张岂能不查,查明曹仁不在必猛攻寿张而取之,然后南下廪丘。曹仁得知陆都督兵到,只会惊走济阴,我等筹划落空矣。” 只得到东郡,围住夏侯惠显然不是徐晃出兵的目标。“我书读的少,莫非你有妙计?”论读书,徐盖自然比不上周挺,尽管周挺也不爱读书,架不住周仓的逼迫,至少历史典故知道不少。 “你可知此地即楚晋相争的城濮?晋文公重耳退避三舍诱楚军?” 徐盖茫然摇摇头。“你就直说吧。” 周挺卖弄不成,叹口气道:“我若退军三十里,会如何?” “曹仁会兵进三十里。” “我再退三十里呢?” “曹仁会再进三十里。”徐盖书读得少,脑筋却不笨。“我明白了,我退,曹仁急于救援濮阳不肯就此罢休,便会进军。你诱其进军,实则是为陆都督争取时间。” “正是,待曹仁察觉为时已晚,他若从此地入济阴只有走阳里亭,我可先一步埋伏此处!” “好!就以此计。”换做是别人,徐盖断不会想让,谁让周挺是周家二公子呢。 两人商议已定,临近天明时分,徐盖领军后退三十里扎下大营,周挺率五千骑南下阳里亭。 曹仁还在等待厮杀,探马来报汉军已退,心中不禁怀疑,派探马再探得知汉军在三十里外扎营。曹泰笑道:“这必定是昨日汉军死伤过巨,锐气已失,故此避我锋芒。” “不可掉以轻心。”曹仁也没有想出更好的解释,领军的不是徐晃而是其子,损失这么巨大,难免镇不住场子,需要稳稳军心,因此曹泰所说是成立的。 于是曹仁下令进军,战利品尽被魏军所得,军心大振。魏军兵到,徐盖并不出战,初十又退军三十里。 “汉军欲效晋军吗?”曹泰冷笑。 “怕是另有诡计。”曹仁不是楚国令隐子玉,他有更多的疑虑。 “报大将军,天子遣蒋济前来传诏。”尚书蒋济到了。 宣完诏书,曹仁沉吟道:“我已有所安排,陛下可知夏侯惠被困于濮阳?” “陛下不知,陛下已令卫臻前往陈留助王昶。” “哈哈哈。”曹泰大笑:“陛下增兵陈留,徐晃必不敢东进,汉军无援兵矣。父亲,此时正当救援濮阳!” 曹仁最担心的也是徐晃在濮阳设伏,既然徐晃仍在延津,那么自己就再无顾忌,立即下令进军,蒋济自回洛阳。 十一日,徐盖又一次退兵。曹仁正欲拔营,东郡太守令狐愚从廪丘送来消息:前日陆逊大军猛攻寿张,戴陵全军尽没!令狐愚决意死守廪丘,请曹仁立即撤兵。 啊?曹仁惊出一身冷汗:“寿张如此坚固如何被攻破?” “陆逊得知大将军不在军中,以三千死士为先,全军出动。听逃回兵士讲,戴陵将军率军死战,斩杀汉军近万,死尸填满沟壑,终寡不敌众被汉军所破,戴陵将军退军不及死于乱军之中。” 陆逊给陈本发出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寿张,陈本确实做到了,这个代价不是一般的大,汉军数量五倍于魏军,但首次出现战损高于魏军,死亡率高达二比一! 还继续进兵吗?廪丘的防御远逊于寿张,令狐愚坚持不了多久,曹仁没有信心能够在陆逊拿下廪丘之前结束濮阳战事,对面汉军不是在等待徐晃的援军,而是在等陆逊!汉军何其多也? “父亲,濮阳、廪丘不保,救之无益!” “唉,你子廉伯父殁于寿张,我寝食难安,今稚权又困于濮阳,我不能救,又如何能对得起妙才。”曹仁对曹洪的死很愧疚,再不能保住夏侯渊的儿子,叫他如何心安。 “为我曹魏江山战死沙场,死得其所!父亲何须自责。保存这三万人马,拱卫司州才为上策。”壮士断腕何其悲壮。 “我料通往阳里亭之路定然已被汉军所据。”曹仁嘿嘿冷笑,汉军费劲心思做了这么多的准备,不就是要把自己留在东郡吗,怎么会不截断自己的归路。“汉军营中不见轻骑驻扎过的痕迹,我一直疑心他是埋伏于濮阳,现在看来定然是在阳里亭一带!你如此这般,这么办!” 姜还是老的辣,沙场宿将经验丰富。曹仁令曹泰为前部,自己亲自断后,改道南下济阴向阳里亭进发。见曹仁不进反退,徐盖料想陆逊已攻占寿张,遂领军在后尾随。 未达阳里亭,周挺率五千骑杀出,魏军丝毫不乱迅速停止前行,而从队伍中缓缓踱出二千余匹驴骡,二千余匹披着马甲的驴骡! 徐盖撤兵未来得及打扫战场,玄甲骑甲胄被曹仁所得。为破汉骑,曹仁将军中拉送粮草的驴骡从大车上解脱出来披上马甲,混在曹泰队伍之中,这些驴骡虽然不能乘人也不能征战,但是背负百余斤重的马甲不是问题,尽管十分丑陋,丝毫看不出玄甲骑的气势,让人看着滑稽可笑,但周挺怎么也笑不出啦。 驴骡的双目尽被黑布所遮盖,魏军猛抽打其臀部,驴骡吃痛撩开蹄子就向前狂奔。汉骑在奔驰,手中的梭镖还未掷出,见此情形稍稍有些犯愣,只不过犹豫那么刹那,驴骡已近眼前,梭镖掷出只能扎其背部,却不料其背部甲胄更厚难以穿透! 二千余蒙目不知死活的驴骡撞入汉骑,汉骑只能避让,阵型松散,还有百余来不及躲避的骑士被撞倒,死于非命。 “放箭!”曹泰见汉骑气势已弱,大声喊道。 伏于盾牌后的弓箭手开始放箭,一轮箭雨落下,汉骑又损失数百。 “收!”周挺慌忙下令。 轻骑冲阵,放出去容易收回来难,待周挺收敛部下时已是折损近千。利用这个空档,魏军摆好阵势,盾牌手在前,夹杂拼凑起来的两千余手持大戟和长槊的魏兵,中间护着弓箭手,梭镖的射程又不如弓箭,再想冲阵已是不能。 第826章 中原大战 轻骑冲阵,一是要有冲劲,经过助跑然后提速,没有两三里路实难冲起来,就像立定调高和跳远,跑不起来的战马有何用?而是要有锐气,奋力一击方见成效,汉骑已经冲刺一次,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连续冲刺攻击力至少减半。 周挺又羞又恼,自己太过自负以为可以冲破曹军,五千轻骑竟然被拉磨拖车的牲口所败,无奈只得向后退却,蓄力再发动一次冲击。 “前方已近阳里亭,周挺在此堵截,曹仁无处可逃,一起冲杀!”徐盖全然不知前方情形,他也是怕周挺的压力太大,故此主动率先出击。 曹仁一直在戒备,听闻徐盖进攻。哈哈笑道:“小儿沉不住气了。以车为障,结阵!” 驴骡被曹泰带走,曹仁没有放弃车辆,令兵卒推拉而行,车辆上粮草无多,但上面都覆盖着铁甲,二千余车摆放错落有致,这些破损的废铜烂铁成为魏军简易的掩体。 魏军以装甲车为掩护向汉军放箭,汉军死伤无数。曹仁有准备,徐盖越发觉得周挺怕是也遇到麻烦,甚至会有危险,故徐盖下了死命令不计伤亡全力进攻。 曹仁手下本就是精锐,虽不占据有利地势却有车障为掩护,一场血战,汉军死伤倍于魏军。尽管如此,徐盖已是杀红了眼,只管下令向前冲。 一个时辰过去,汉军的攻势已是大不如前。曹仁登高观望良久:“汉军力竭矣。杀!” 魏军从车障后跳出杀向汉军,不到半个时辰,汉军顶不住魏军的反冲锋开始败退。徐盖大怒,轮动大斧亲自冲杀上来。 又一个时辰过去,徐盖到底是不如曹仁,是远远不如!曹仁洞悉战场上的微妙变化,令旗所指皆是汉军薄弱之处,徐盖已经奋力冲杀,也难以阻挡魏军,手下越战越少,隐隐被魏军所围困。 “将军勿管我等,我等断后,请将军速速突围!”亲卫大声喊道。 “死有何惧,我岂能扔下诸君,我与诸君同饮黄泉!”徐盖死战不退,自己逃走没脸见人呐!周挺那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周挺若有闪失,怎么去见父亲,怎么面对周仓,还不如自己抹脖子。 大局已定!曹仁亦轮刀上马大喊:“汉军败矣,随我斩杀此将!” 曹仁亲自上阵,加快汉军失败,并将汉军合围!徐盖手下两万余众仅剩三千余人! “哈哈哈,竖子当知我曹仁!”曹仁大笑,憋屈的太久了,终于可以笑出来。徐晃、陆逊倒也罢了,面前作为自己的敌手,小小的徐盖竟也想与自己争锋,真是不知死活,你真当我是虎落平川吗?就算是虎落平川也不是你一只小犬所能欺凌。 曹仁笑不仅是消灭徐盖,或许还能有时间赶到濮阳救出夏侯惠,他当然能笑出来。他高举右手,正要攥紧围杀徐盖,从北方有数骑飞驰而来。 “大将军,廪丘失守,令狐太守阵亡,陆逊大军正往此地而来!” 呀!曹仁缓缓放下右手,恨恨的看一眼还在奋战的汉军,来不及了,再给自己半个时辰,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可围歼此敌。“收兵!” 锣声响起,魏军如潮水般退去。徐盖血透甲衣,想要再冲杀,已然无兵也无力。东征三万人在鄄城折损一万,此地折损近两万,最后只余下两千人,玄甲骑尽没,周挺情况不明,徐盖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愤怒和屈辱。 “徐将军,陈本奉陆将军之命前来救应。”陈本被眼前的血腥和悲怆所镇骇,强攻寿张已经够惨烈,与此地相比简直是小儿科。 “陈将军,曹仁过去不足半个时辰,将军速速追赶!周挺还在阳里亭,纵使放过曹仁,也未必保住周挺周全!” “有劳徐将军拖住曹仁,将军稍歇,陆将军随后就到!”陈本令后续的诸葛诞加紧行进,自己率军追赶曹仁。 “周将军,魏军加快行进,远处有兵马赶到,疑似是曹仁。” “此定是徐盖已与魏军交锋。”周挺问道,“魏军距我多远?” “已不足三里,有两千戟士和槊手在前开路。” 周挺提槊上马:“魏军无路矣,诸君与我迎击,绝不放曹仁过去!”周挺见四千轻骑分作两队,第一队两千骑每百骑一行,间距不过一米,每行仅间隔半个马身,以密集队形冲阵;第二队散开,冲入曹军后各自为战! 先发两千骑梭镖、飞斧全部不用,依靠着力量和速度笔直撞向曹军,前五排骑士全部倒下却将戟士和槊手组成的防线撞飞,中五排骑士再次倒下却将曹军阵型撕开一个缺口,后五排骑士继续倒下将缺口彻底打开使魏军难以封死,最后五排骑士从缺口中贯入魏军继续前冲搅乱队形。 周挺长槊挥舞,顺着缺口冲入魏军,梭镖、飞斧、飞铲漫天飞舞,曹泰军大乱。 “布阵!将口子封死!”曹仁任凭周挺厮杀,并不急于围攻汉骑,而是下令布阵将周挺围住。“既陷入我军,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布好阵势,曹仁下令放箭,尽管军中箭矢已不多,阻截两千骑足矣。魏军已经围成铁桶,中间纵有间隙也容不得周挺杀出去。好在曹仁与徐盖厮杀半日又急赶路,军力已疲只能把周挺围住却不能迅速围杀,只是等魏军稍作喘息恢复一点体力而汉骑体力消耗过大时,曹仁就会下令进攻。 四千骑只剩下不足一千,其中有亲卫营出身的百骑精锐,已经有数人替周挺挡箭挨刀受枪,周挺依旧左臂中箭,否则周挺不知死过几回。 “少将军勿忧!陈本来也!” 危急时刻,陈本领军赶到,万余汉军冲入魏军,数千人将周挺护住,两军再次一场混战。 “杀!”曹仁见汉军兵少,亲自挥刀杀入,与陈本交战十回合,陈本不敌落败,数十汉军一哄而上救下陈本却被曹仁尽数斩杀。陈本与周挺再次被曹仁所围,曹仁大刀所过之处无人可当。 第827章 中原大战 周挺为陈本争取了时间,陈本又为诸葛诞争取到时间,诸葛诞与徐盖的大队人马终于赶到。 人困马乏的魏军全凭曹仁带动的那口气调着,两万汉军杀入再也难以阻挡,两军接触不过半柱香功夫,魏军全线溃散。 “父亲速走,我来断后!”曹泰大声喊道。 “你先走!” “大魏江山还需依仗父亲,父亲不可犯险!父亲不走,儿自刎谢罪!”曹泰以死相逼。 “你要小心,跟我身后!”曹仁拨马杀出重围,汉军难以阻拦。 曹仁是杀出去了,曹泰却跟不上曹仁的脚步,汉军将其围住乱刀砍死,曹军非死即降。陈本再想追曹仁已是不见踪迹。 徐盖与周挺见面,死里逃生暗呼侥幸,带着三千残余返回濮阳。陈本与诸葛诞留守阳里亭。 濮阳已经落入陆逊之手,夏侯惠难以抵御陆逊与文钦的进攻,沉陷之时,夏侯惠不甘被俘受辱,拔剑自刎。 “参见大将军!”徐盖与周挺垂头丧气,本想能够拿住曹仁,没想到几乎全军尽没,最后还是依仗陆逊扭转战局。 “两位将军何必气馁?曹仁乃魏之名将,纵横疆场数十年,首相对其也赞赏有加,何况你们并无过错,若非你们将曹仁四万大军羁绊于此,我又如何能下寿张、夺廪丘?兖州一役,你们功不可没。”陆逊对两人大加宽慰。 休整一日后,陆逊很大方的将两万降兵中抽出一万,又从本部抽出一万人马交给徐盖,令两人和文钦去延津向徐晃复命。 在南线,曹彰与夏侯霸放弃任城退入济阴,伍纲顺势南下。李典见势不好,舍弃山阳,找到在砀山打游击的夏侯儒西退雎阳与卢毓合兵一处。毌丘俭恼怒,合着李典只管曹家人不管自己了,羞怒之下开城投降,沙瓒占领山阳。 中原大战,兖州战场历时二十日,以汉军惨胜而暂时结束。 汉军此役付出惨重代价,四千玄甲骑、五千轻骑、步卒四万,近五万人伤亡!夺取东郡、东平、山阳、任城四郡,收纳降兵近四万。 曹仁损失更大,本部八万人马,被俘四万,战死四万,自己孤身逃亡;荀悦、夏侯儒、夏侯惠部死伤近三万,毌丘俭部万人投降,仅曹彰、夏侯霸所部得以幸存。戴陵、夏侯惠、令狐愚、曹泰战死,毌丘俭投降,可谓损兵折将。失去四郡,兖州只剩下颍川、陈留、陈郡和半个梁郡,守军不足四万,其中还有卫臻从司州带来的一万。 苦心打造半年的防线被汉军左右穿插而告塌陷,魏军仅有那么一点点的收获:一是玄甲骑不再是无敌的存在,以重甲对重甲,对付玄甲骑有了新思路;二是李典突袭攻城器大获成功,表明主动出击破坏攻城器大有所为;三是四郡的大户、士族及其财货大半西迁入司州和关中,算是转移及时。 这一点收获不足以抚慰曹仁的痛苦。战场失利,儿子、侄子死了,逃至定陶的曹仁得到四处战报,哀痛不已,口吐鲜血大病一场,病中曹仁令夏侯霸与曹彰撤离巨野至定陶暂领军事。 豫州战场,邓艾领军攻打汝南,汝南太守司马孚节节后退。邓艾很快就嗅出其中蹊跷,司马孚怎会如此不堪一击,定然是要引诱自己深入,与廖化一做商议,两人迸发出大胆的想法:打回老家! 老家是哪里?邓艾,新野人,廖化,襄阳人,老家就是荆北。于是两人突然改向西南直扑义阳,魏军设定好的套路被彻底打乱:司马孚与郭淮、张虎布好口袋想邓艾钻进去,就差那么一点就准备扎口,邓艾像鱼一样游走,所有的部署全部落空;夏侯尚、司马望在宛城结成犄角防御新野的周信,完全没有料到在自己的后方斜刺里杀出一队人马。 邓艾以独立营为先发,行军速度极快,几乎毫无阻碍拿下义阳,继续回军转向西北经泌阳逼近宛城,周信得知邓艾兵到立即令冯戬、苏厉北上。 因姜维与程武进军汉中,夏侯尚分兵五千令长子夏侯玄领上庸太守,两路大军六万人马来攻夏侯尚的两个犄角受到威胁,因儿子在上庸,上庸临近关中,上庸多山攻城器施展不开,在许都与上庸之间,夏侯尚选择了上庸,不战而走挥军向西逃。 上庸地区实际是有三郡:新城、上庸、魏兴。孟达投降后,曹操将三郡交给孟达,故又可统称为上庸。因新城地小而临近襄阳,夏侯尚放弃新城,固守上庸与魏兴。 荆襄九郡,周信得七。因邓艾领军来到,而邓艾又是新任的南军都督,端木凌在荆州的任务告一段落,辞别周信赶回鄼县。邓艾在宛城重新整编南军,周信与李浩回襄阳主持政务。 曹丕给司马懿弃守谯郡的命令早已到达,司马懿迟迟未动。听闻邓艾脱离战场,司马懿不住惋惜,自己有些过于贪心,早一点扎口或许就会将邓艾合围,不过不放邓艾深入,汉军很容易逃脱,而且于禁也会及时救援,这就叫难以两全。再听闻曹仁战败,司马懿暗叹侥幸,如或汉军主攻的是豫州,后果只会比曹仁更差。 司马昭却不这么认为,他私下跟司马师抱怨朝廷不公,厚此薄彼;曹仁无能,损兵折将。司马师警告弟弟不得口出怨言招惹祸事,司马昭口中答应,心下不以为然。 围剿邓艾算盘落空,夏侯尚西走,后背的颍川和汝南受到威胁,司马懿再也不敢待在谯郡,令郭淮与司马孚守汝南,陈泰与何夔守陈郡,自己领军退往颍川郡,驻扎于许都。 四月二十五,中原大战豫州战场以邓艾转战荆北而告终。司马懿虽然被频频调动,却仅仅失去一个谯郡,实际上只是相、鄼、苦和城父四县,人马几乎不损得以保全,治下的富户全部迁走,较曹仁而言可称得上是无损。 中原大战,筹划半年,穷各州之力就此结束。斩杀曹仁的目的没有达到,迫使曹丕西退的目的实现一半,各处的战报如同雪片分别送到济南和鄼县。 第828章 大战尾声 周仓在忙什么呢?他把军务尽数托付给陆逊,自己潜心修补治国大纲,查找自己政治体系的不足。 德与法并重似乎很完善,他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走访乡民之后才恍然大悟。各种理念很难渗透到百姓的最底层,而且只知道种田织布、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百姓既不能领悟也不能消化,这一切对他们而言太遥远,他们也不关心。 信仰,周仓发现信仰依旧必不可少。思来想去,他决定依旧延续刘协原先对五斗米教的承诺,将其定位国教。他专程派人请第四代天师张盛来到鄼县共商大计。 首先是名称,就称为道教,教主称天师。朝廷由鸿胪部负责宗教事务,遇事协商解决。周仓给设定了四个底线:一是不得涉军政,二是不得敛财货,三是不得通敌卖国,四是不得妖言惑众。 其次是修缮教义。养生可以有,炼丹求仙就算了,治病救人还差不多;个人修心养性也可以有,排忧解难,与人为善才是立教之本;清静无为也可以有,与世无争、好好先生不足为取,担当责任、造福苍生才是正道;淡泊名利还可以有,不计名利、劝人上进方为真义;因果报应可以提,神灵鬼怪之类的少说为妙…… 最后是传教。允许道众四处传教,也可以设立道观作为道众论道和休憩之所,但需节俭,设立等级限定规模,不得逾越。 两人彻谈三日,张盛被周仓的博学所折服,对周仓兼顾个人修道的主张大为赞同,他唯一担心的是道统之争。明帝时,佛教流入,陶谦在世时还曾大造浮屠,将来佛教与道教发生冲突怎么办? 周仓笑道:“道教即为国教,朝廷自然会鼎力支持,但不会强加给百姓,如何取信于百姓就全凭你们自己,若有不法之事自有朝廷的法度在,若有道义之争就由鸿胪部主持你们论道,只要你们的道义为百姓所认可自然不会怕他争。” 为防止道教一家垄断失去上进,周仓留下活口,张盛不敢强求,只是又争取到了可以参与国之盛典的待遇,这也周仓故意留给张盛的余地。 信仰问题顺利解决,周仓开始修饰自己的羽毛。深入民间,不仅有清苦百姓还有士林儒生,再与一个唤作穆丘的读书人闲谈时,穆丘坦诚提到自黄巾起兵,天下纷乱诸侯混战,周仓独善其身游刃于诸侯之间,私下里多有人评论周仓是无利不起早,还有人说周仓是依靠投机才获取如今之地位。 穆丘如此坦诚,或者是不敬,使周仓很是怀疑,张佐给周仓递过一张字条,穆丘是原财税部侍郎穆津的族弟。看来穆氏兄弟很有见识啊,周仓位极人臣当然不希望自己被人所诟病,只是该如何下手呢。 济南皇宫,刘协神清气爽。儿子刘康禁足读书,有所醒悟,于是刘协把宗正府交给刘康暂管,无聊时就与刘明、刘亮唠嗑。 “陆逊将军在兖州势如破竹,陛下再返洛阳指日可待。” “此皆周卿之功也。”刘协压抑不住的兴奋。 “还是陛下慧眼识珠,当年陛下年近弱冠,却能从诸多文武之中看出周相为肱股之臣,委之重任。”刘明说道。 “是啊,陛下东归,看破关东诸侯只知争权夺利的丑恶嘴脸,令吕布勤王,令周相韬光养晦积蓄力量,吕温侯虽然失利,但周相最终不负陛下所托,才成今日之事。想那时周相不过一广陵太守,还是陛下深谋远虑啊。” 呃?还有这回事?朕怎么不记得当初对周仓还有这份期许。心中纳闷,刘协自然不会说出来,很自谦的说道:“唉,东归之时可谓是一路坎坷,露宿田野、食不果腹,有许多事回想起来依旧恍惚。” “陛下,朝廷经乱,典籍奏章大多已失,如不是陛下言明吕布将军是奉陛下和王司徒之命前往关东,怕是无人再能为吕布将军正名啊。” 內府总管张陆忽然说道:“陛下,臣有一个主意,即可将往日人所不知的内情布告于天下,又可给內府增加大笔收入。” 听说有钱可赚,刘协赶忙问道:“快快说来。” “朝中老臣几乎不存,许多事情唯陛下知之,陛下何不口述由宫中编纂记录下来汇编成书,此书一出济南纸贵也。” 出书卖钱?好主意。刘协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只一盏茶的功夫,刘协就把书名起好《我的前半生》。张陆也想好了,不用等全书写好,写多少发多少,这叫连载更新,由內府独家发行,每期卖十个铜元,每期印制十万份,折合万元银元,发十期就是十万,只会更多不会少。最后汇编成书还整册出售,一册一银元。 《我的前半生》就从十常侍作乱,袁术火烧皇宫写起。刘协用两日时间打好腹稿,有些内容一带而过,有些则重笔浓墨,例如周仓去长安面圣被大书特书,君臣相得益彰,之后周仓的所作所为都是刘协的授意,既显示出刘协卓越见识,又对周仓的行为做出了合理的解释:关东诸侯势力强大,又不足为信,周仓奉刘协的嘱托在广陵卧薪尝胆,对诸侯虚与委蛇实则全为匡扶汉室做准备;刘协则是在曹营忍辱负重,等待周仓积蓄到足够的力量,重兴汉室。 《我的前半生》第一期《洛阳之乱》问世,十万册迅速售罄,天子著书还是首次听说,更何况里面或许还有鲜为人知的秘闻,人人要先睹为快。张陆赚的盆满钵满,刘协喜笑颜开。 自十圣公评选之后,刘协又找到新工作,日子太充实啦。 刘协充实,曹丕却很空虚。曹仁兵败,夏侯尚、司马懿退兵消息传到洛阳,朝野震动,而曹仁又染病在身,很多人开始担心司州,于是以华歆为首的一部分人劝曹丕迁都长安,更加令曹丕心中不快。 难道说朕的人马就阻挡不住汉军?不快归不快,曹丕牵挂曹仁的病情,若是曹仁重病或许司州难守,于是派曹仁次子曹凯前往定陶探病,又再次给曹真和姜维发出诏书,令两人尽快出兵益州。 第829章 摩天岭 曹丕急,曹真与姜维又何尝不想夺取益州。老母病故,姜维也不过只守孝三日便重返军营,只为早日入川。蜀道难,剑阁如同天堑,蜀将张翼、马忠两万人马在此驻守,挡住了八万魏军。 两份诏书,一份比一份言辞激烈,大有不夺川蜀就有怪罪之意,姜维多少有些不满,东线失利为何偏偏要逼我?占据汉中,逐走诸葛亮,自己已经立下大功,曹丕为何还不满足,蜀道难行岂是那么好取? 曹丕逼曹真,曹真逼姜维,姜维就要逼手下。“你在蜀中多年,自当熟识路径,难道说除去金牛道就没有他路通行?” 邓贤皱眉:“自古以来入蜀北有金牛道,东有永安道和水路,除此之外皆是崇山峻岭,大军如何能行?” “只要有人走便有路!我就不信就没有人从别的道路入川出蜀!” “其实,也不是没有路。”邓贤犹豫一下,“从宕昌县南下就有一条古道,可通梓潼郡江油,因其主要在阴平郡,所以称为阴平道。只是此道早已无人行走为草木所盖难以找寻,而且道路险峻难行……” “难行怕什么,有道就好!只要到达江油就是一马平川!” “将军且慢,此道最为险峻之处不是在沿路,而是在阴平郡,在文县东南有一桥名阴平桥,此桥为唯一通道,桥下便是万丈深谷,桥头有关名玉垒,其险要不亚剑阁,大军到此处受阻再无去路……” “嘶~”姜维一龇牙,那不是说大军到此便成为瓮中之鳖?“唯一通道?我若是不走阴平桥,继续翻山如何?” “呵呵,将军说的笑话,蜀人称此山为摩天岭,高九百丈,其岭北西坡度较缓,南面则是峭壁悬崖,无路可行,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因此当地人称为鬼门关!故亦为无人之地。且不说七百里山路,大军粮草如何供给,若是有千人在摩天岭上,我军皆死无葬身之地!” “你这不是矛盾吗?既是无人之地,如何又有蜀兵?” 姜维拿定主意来见曹真。曹真听姜维要从阴平道入蜀,大为惊诧,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他还在犹豫,曹丕第三份诏书来到。东线再次大败,曹真压力山大,剑阁过不去,也只有采纳姜维之策。 汉四二八年五月,姜维精挑细选得两万人马,背负十日口粮、斧锯绳索,以邓贤、张特、李辅为将进入阴平道。 如邓贤所言,阴平道废弃已久几乎无路可行,数千魏军轮番在前开路苦不堪言,抵达文县附近时只剩下三日口粮,而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蜀军在阴平桥果有兵把守,而玉垒关就挡在桥头,抢桥攻关根本不可能,只会引来更多的蜀军。 姜维下令放弃阴平道翻山走摩天岭。省吃俭用,到达摩天岭也只剩下一日口粮。姜维下令整顿衣甲稍作休息,派人前去打探。 “报。将军,摩天岭有蜀军把守,看样子足有近两千人。”一个时辰过后,探子回报。 哎呀!在此处竟然有蜀军!姜维脑袋嗡的一声,抬眼望去,九百丈的摩天岭如有万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哪怕只有百十人就可挡住千军万马,岭上竟然有两千人,这该如何是好?夜袭?呃,开玩笑,这可是陡峭悬崖,大白天都爬不上去,黑灯瞎火的怎么攀爬? “继续休息!”姜维只能如此下令,自己带着邓贤、李辅探查地势,想办法。 摩天岭上,黄袭、李盛二将自街亭之战后,驻扎已有一年有余。两人在这里除了骂诸葛亮还是骂诸葛亮。此时在岭上的不是两千人,而是三千!其中一千是来送军资的辅兵。 “这个月的军资又晚送两日。”李盛嘟囔道。 “呵呵,能来就好。你没听那领兵校尉马真说吗,汉中失守,姜维名震川蜀,魏军南下,张翼、马忠驻守剑阁,江油乃至梓潼已经乱了。” “不知诸葛亮如何?”李盛幸灾乐祸道,“还是黄兄谨慎,在汉中留有人手竟然发现马谡踪迹,终于剪除此祸患,今后你我兄弟无忧矣。” “唉,本以为从此无忧,你我就可离开此地,汉中失守,怕是我们在此又无人问津啦,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黄兄,既然无人问津,那我们何不离开此地回成都?” “说的轻巧。无人问津是无人能想到为我等换防,我们若是私自离开,江油令马邈就不会放我们过去,回成都?费祎、董允又怎会饶过?” 两人闷闷不乐。 “报两位将军,岭下发现魏军!”魏军再小心,两万人马逃不过蜀军的巡逻哨,领军校尉来报。“请将军下令准备迎战!可否请马真协助?” “不急,我们先看看。你不要声张,免得乱了军心。” 黄袭与李盛趴在岭上向下看,果然在山林之中有人马驻扎的迹象。 “黄兄以为如何?”李盛意味深长的看着黄袭。 黄袭翻过身来仰面望天。“魏军到达此处,看来诸葛亮是凶多吉少啊。” “诸葛亮若亡,益州还能保住吗?你我纵然歼灭来敌,又能守得到几时?”李盛拿话挑拨黄袭。 “李兄这是何意?” “益州还有多少人马?不足五万,且精锐都已北上,张翼、马忠在剑阁早晚被魏所破,你我是不是该想想退路?” “李兄不妨明言。” “我有地利之优,灭此魏军不难,而你我依旧会待在此处受罪,况且如此一来岂不就此得罪于他,魏人将恨我入骨。将来魏军入川,不仅你我,恐怕或祸及族人啊。” 话说到这里,黄袭哪还能不明白。“若是你我归降则为大功,不仅逃脱苦海,还可拜将封侯,是与不是?” “正是如此。”李盛笑道。 “那马真怎么说?” “军中大半皆是你我之心腹,怕他作甚?可派人将他诱来将其拿下!” “好!就依此计!” 两人起身,将那校尉叫来:“你去请马真将军,就说有要事相商,不得多言!” 第830章 摩天岭续 “军资已交接完毕,数量无误。不知两位将军有何要事?”马真来到。 “绑了!” 马真大惊,未等他做出反应,三名心腹上前将他按倒在地五花大绑。 “啊~”,巡逻校尉只觉得后备一凉,低头看时,一只剑尖已透过前胸,他手指黄袭栽倒在地。李盛抽出宝剑擦干血迹,“你当我不知,诸葛亮派你在此就是监视我等?” 姜维与邓贤查看地势,越看越心惊,上岭只有一条狭窄缝隙,而且曲曲折折,竞容一人通过,从上向下望一览无遗。如此绝地,诸葛亮还派军把守,莫非天要亡我? “将军,岭上下来人了,挑着白旗。” 姜维满腹疑虑,自己进退无路,岭上发现自己踪迹为何还要投降,莫非有诈? “伯约将军,我认得此人,叫做李盛,本是无名之小卒。”邓贤认出李盛,姜维点点头:“你去见他。” “呀,竟然遇到故人。”李盛慌忙行礼,一脸谄媚。“见过邓将军,邓将军一向可好。” “李盛,你来此何干?” “末将驻守摩天岭,贵军犹如天兵,我岂能与天兵相争,故拿住运送军资的马真,投奔邓将军。来呀,把马真押过来。” 邓贤不认识马真:“你是何人?” “回将军,小人是江油令马邈之侄,现为县中校尉,专司为岭上运送军资。”马真为保命问无不答。 马邈的名字,邓贤还是听说过。“随我来。” 李盛一见姜维噗通跪倒在地:“原来是姜维将军,小人在街亭就仰慕将军之威,恨不得追随左右,将军来此,李盛之幸也。” 姜维心中十分腻歪,强颜欢笑将李盛搀扶起来:“李将军识时务,顺应天意,本将会为将军请功。现在岭上如何?” “我与黄袭在此,现在岭上皆为我二人心腹,不服者皆已斩杀,请将军上岭。” 姜维很谨慎,令李辅率两千人上岭,李辅回报李盛所说无误,而且摩天岭虽然险峻,但山顶却有一片开阔地,足够大军驻扎。 姜维的心情就如同这摩天岭,只不过不是大起大落,而是大悲后大喜。两千兵卒一个月的口粮,足够大军挥霍几日,魏军终于又吃上一顿饱饭。 站在摩天岭上,姜维却在发愁,上岭容易下岭难,南面几乎都是峭壁,只有二三百丈之下才有缓坡。马真是从阴平桥而来,姜维却不能走阴平桥,按马真所说玉垒关把守很严,而且自己的手下跟守关兵卒很熟,出现生面孔立即就会被发现。 姜维当然不敢放马真去取关,万一马真或其手下反水后果不堪设想。即便自己派人假冒蜀军能够靠近,一千人也根本不可能夺下玉垒关,关门一闭,蜀军闻讯而来,那自己的人马就彻底葬送。 “将军所带绳索不够啊,除非先放一些兵卒下去,再将绳索上下颠倒反复几次才能到底,只是如此一来至少耗去三五日。”黄袭献计道。 三五日?那口粮岂不是又断了?姜维四处扫视:“李辅、张特,将营帐全部拆掉,把绳索接起来。” 蜀军的营帐被拆毁,绳索依旧不够,只能接起百十条各约三百丈的长索。姜维又下令将所有帐布割开,割为三尺款的长条。 次日一早,姜维将衣甲打做一包,用随军带的毛毡裹住身体背上衣甲包,站来岭上将铁枪远远扔下。“学我的模样,或用毛毡,或用帐布包裹身体,背负衣甲。” “我在岭下等候诸君。”说罢,姜维带着百余壮士顺着绳索溜下摩天岭。 从岭上向下看,见姜维一直溜绳索末端,然后紧紧身上的毛毡顺着缓坡滚下山去,说是缓坡只不过坡度较小而已,岭上之人看的目瞪口呆。约莫三十息,就听姜维的声音传来:“我已安然下岭,剩余山路足以行走……” 邓贤、李辅几人互相看一眼,朝黄袭、李盛一摊手:“两位将军请!” 疯子,姜维就是个疯子。黄袭、李盛无奈顺着绳索溜下去,然后如同姜维一样翻滚下山。魏军以百人为一组,开始下岭。随军的毛毡不够、蜀军的毛毡不够、割开的帐布还不够,就用装载粮食的口袋,就连死去的巡视校尉和他手下的衣物也被从尸体上扒下来,魏军唯恐自己包的不够厚,足足用去一日,两万人才得以下岭。 下岭之后就开始捡拾兵刃,计算损失。损失还真不小,有千余人直接摔死,一千重伤,两千轻伤,这还幸亏五月时节,草木发芽,还有死尸阻拦起到缓冲,而且姜维令下岭的兵卒将毛毡脱下堆成厚垫,即便如此,魏军一个个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第二批下岭的李盛很不幸脑袋撞倒石头上摔死。 回头望望摩天岭,魏军一个个难以置信,就这样下来了? 短暂休息之后,姜维令李辅断后,令马真领路直扑江油。说是断后,大军走后李辅令轻伤兵先行,自己带着一百心腹将重伤员尽数斩杀。 江油城丝毫没有防备,也无兵把守,一千守城兵卒都被马真带走,只有百十名看门和巡视的散兵,见到马真还来相应道辛苦。张特刀一挥,一千魏军杀散守门兵丁冲入县城,姜维大队人马随即入城。 江油县令马邈稀里糊涂成为阶下囚,很识时务的立即投降。消息传至后宅,妻子李氏大骂马邈不忠不义,自缢身亡。 姜维下令大军抓紧时间休整、修补衣甲,马邈带着张特搜刮库存得粮草数百石,马十匹,甲胄百具,远不能满足姜维所需。 马邈面带苦涩,“将军,小小江油县有此军资已经实属不易,那绵竹才是重镇,军资多在绵竹。” 绵竹乃是成都的门户,姜维既渴望打开成都大门,又渴望获取装备。自己偷渡阴平成功只是一半,在敌后如何生存,获得战果才是关键。 “你可知守绵竹的是谁?” “守绵竹的是故益州牧刘璋长子刘循,对了,还有李严,李严被刘禅罢为守门校尉。” 第831章 惊天图谋 刘备东征,刘循拿住傅士仁献给刘备,将秭归拱手相让,刘备把刘循安置在绵竹。 邓贤眼睛提溜乱转。“将军,我与刘循、李严熟识,末将愿去绵竹劝降!” 到这个时候,吴班、高翔都被杀了,邓贤已经不容于刘禅,姜维完全不用担心邓贤反水,闻言大喜,欣然应允。 邓贤单人立即连夜赶往绵竹。 “贤侄为何来此?” 城门外,邓贤被喝住,喊叫之人正是李严,也就是李平。慌忙返身下马跪倒在地:“侄儿拜见叔父!” 李严把邓贤拉倒僻静处:“你从哪里来?来此又做什么?” “叔父可知魏军已到江油?我正是跟随姜维到此,我特向姜维说是来游说叔父与刘循。” 李严脸变了颜色:“即为敌对,休得多言!我不拿你,咱们两军阵前相见!” “叔父糊涂啊,诸葛亮生死不知,魏军到此益州已是不保,叔父何必枉送性命。” “先帝待我恩重如山,唯有以死报之,我不会投降,你走吧。” 邓贤冷笑:“恩重如山?只不过是刘备的棋子罢了。我舅父有大功,只因坚守上庸未救关羽就被他逼走,那刘封被他逼死。当年他可是数次抛弃关张独自逃亡,为何反怪我等恪尽职守?还有那刘禅,偏听诸葛亮之言,不问青红皂白,将叔父贬十八级,沦为守门吏,这不是羞辱叔父吗?如此羞辱,叔父如何能忍?” “虽是如此,我为蜀人绝不降魏!”李严对诸葛亮、刘禅不满,但有自己的底线。 “我非劝叔父归降。” “即非劝降,你游说我为何?”李严糊涂了。 “叔父,守绵竹的为刘循公子,你我皆是刘璋手下故将,你我何不用姜维之兵拥立刘循公子复位?想那刘备、诸葛亮入川以来打压我蜀人,叔父与公子振臂一呼,蜀人岂不蜂拥而至?” 汉军节节推进,邓贤断定舅舅孟达有死无生,失去最大的靠山,邓贤已有叛魏之心,入蜀之后就图谋占据蜀地,听说刘循为绵阳令立即想到扶植刘循,那自己的过往就会干干净净。 这句话说得李严怦然心动,刘循复位好主意啊,现在是费祎、董允、蒋琬等荆州人把持朝政,蜀人早就不满,自己原是刘璋手下,奉其子为主没毛病。“那你又如何说动姜维,姜维可是魏之名将啊。” “呸,什么名将,还不是被曹真呼来唤去?曹丕重用曹仁、曹真,两人却屡战屡败,唯有姜维战无不胜,他不是曹家人,如何会得重用?侄儿自然有办法劝说于他。” 李严思索半天:“就依此计,你回去游说姜维,我来劝说刘循。估计刘禅已经得知江油失守,必派重臣前来防御,到时候你我里应外合。我子李丰现在江州,我可派人送信,以刘循公子之名令他起兵相助。” 两人又仔细筹划半个时辰,相互告别。邓贤连夜赶回江油,李严去见刘循。 “此去可算顺利?”姜维见邓贤回来如此之快,颇有些不解。 邓贤屏退左右:“将军以为曹丕对你如何?” “器重有加,以女许我。” “呵呵,我却为将军不值。以将军之才远超曹仁、曹真之流,却为其后,有他们一日,将军便无出头之时。” “大胆!”姜维手按宝剑,“你莫非泄露我军机?” “非也。”邓贤摇摇头,“我说的是实话。另外我还有一言,将军为取汉中斩杀二申,虽有功于社稷,却失于人和,我听闻朝中早有非议,现在是用将军之时,曹丕未与怪罪,事成之后呢?再则,曹真为主将却被困于剑阁,将军出奇兵立此大功,置曹真于何地!须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我怕将军死无葬身之地!” 借人头,姜维不是第一个,曹操曾在寿春干过,王垕便是受害者,而这也成为曹操身上的污点,只是曹操当权时无人敢指责。姜维又如何不知,自己这么做不仅不容于那些标榜仁义的士人,更不容于同僚,这等做派谁敢与他共事。曹家人掌兵权在魏已成定式,曹仁之下有曹真、夏侯尚,姜维不认为自己能够超越他们,他还记得在洛阳与曹丕奏答时曹丕深邃的眼神。 邓贤叛蜀在先,杀吴班在后,不可能再降蜀,也不可能劝自己归降。那邓贤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劝自己拥兵自立吗?姜维松开握在剑柄上的手:“你究竟是何意?” “曹氏如此对待将军,将军又何苦为他卖命?蜀地沃野千里,攻伐不足,守御有余,将军何不留在此地?” “你是与李严商量要奉我为主吗?你等以为我是三岁小儿可欺?若无曹真接应,我之兵马如何占据蜀地?各地郡守得知成都吃紧岂不赶来勤王,我与其相争,最终得便宜的还不是曹真?”姜维不住的冷笑。“区区伎俩如何能瞒得过我!” “非也。刘循乃故益州牧刘璋之后,刘备窃蜀,蜀中故臣无不思念旧主。李严言,将军如答应拥立刘循为益州之主,他愿献出绵竹召集旧僚攻伐刘禅!” “李严不过一守门吏,能有何为?” “李严虽失势,但人脉还在,其子李丰现为江州都督手握兵权,且庲降都督李恢、永安都督黄权,还有剑阁的张翼、马忠皆是蜀人,听闻公子复位,岂不拱手而降。” “刘循虽为刘璋之子,然其何德何能可召唤旧部?且刘备得蜀多年,爪牙众多,李恢、黄权之流只会望风使舵。仅得李严相助,如何成事?即便我取得绵竹,进军成都还需经过雒城,我可是听说庞统就死在雒城落凤坡。” “呵呵,将军这就有所不知啦。刘循公子不仅是刘璋之子,亦是名士、故巴西太守庞羲之婿!庞羲和刘焉交往深厚,刘焉长子刘范、次子刘诞死于长安,庞羲见刘家遭难,就招募兵将把刘焉的各个孙子从长安全部护送到了益州,故庞羲一度为东州之领袖。” “这又如何?庞羲怕是死去多年吧?” 第832章 绵竹之变 “庞羲虽死,但其提拔重用两人,一位巴西人程畿,二为新野人邓芝。刘备将广汉郡拆分,现在邓芝便为广汉太守,而程畿之子程郁为东广汉太守!刘循在绵竹颇受邓芝眷顾,只需一封书信便可将他招降。” 雒城即广汉郡郡治所在,取得雒城,成都就在眼前。“于我又有何益?”姜维有些气恼,合着刘循上位身边都是老部下,那自己不成了外来人? “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声名显赫、威震巴蜀。公子若能复位,将军为大将军掌兵权,李严为相,内有良将贤相,外有山川之险,何愁魏汉?古人云宁为鸡头不为牛后,请将军思之。” 姜维心动了,算算蜀中已无名将,大将军舍我其谁?守住益州一隅,任凭周仓与曹丕厮杀,两败俱伤之时,自己就可领兵出川平靖天下。 “李严可有详策?” “江油失守,刘禅必派重臣来守广汉,如守广汉必先守绵竹,届时邓芝可断其归路,他与将军里应外合可破援军;而刘禅也必令最近的江州兵马救援成都,李丰就可顺势夺取成都,刘循公子复位向各地发出诏令,各地岂不望风而降?” “此事还需小心,要瞒过李辅与张特二人。”姜维道。 “李辅乃是我舅父心腹,与我相交甚密,张特却是程武之心腹。将军兵马皆上庸旧部,听我三人调遣。”邓贤马上把张特给卖了。 姜维点点头,心中已是有数,早晚还需找个机会悄无声息把张特剪除。 次日,李严派心腹来送信,刘禅派吴懿为将,领军向宠和诸葛亮之子诸葛瞻为副将,侍中费祎为参军赶赴绵竹,请姜维出兵。姜维留李辅守江油,令张特为先锋杀奔绵竹,在绵竹城外挑战。 吴懿等人站立城头,费祎说道:“魏军翻山侵入我境,粮草不济只求速战,我只需坚守,待其粮尽各处救援来到就可一鼓破之。” 吴懿、诸葛瞻还有刘循频频点头称是。守门校尉李平也就是李严,身份低微无法与这些高官们站在一起,站在城下顶盔掼甲大声喊道:“敌军挑战,不战是显怯也,李平愿出战斩来将首级!” 费祎一皱眉,吴懿与向宠低语,刘循说道:“李平颇有些武力,不妨令他率本部人马出城与魏将交战,探探虚实也好。” 未等费祎说话,主将吴懿说道:“也好,李平准你出战,若能立功,我在天子面前为你进言。” 允许李严出战,吴懿是出于无奈,总不至于危难之际有大将不用吧,李严当年也是蜀中名将,多个人手也是好的,何况李平作为蜀人不可能有反叛之心。 说是本部人马,不过是一千护城军,吴懿入主绵竹便失业了。李严率一千人出城,拍马舞枪迎向张特。 张特哪里是李严的对手,十余回合便被李严一枪挑落马下,割去首级。姜维微微一笑,传令鸣金收兵。 李严得胜回城,吴懿赞道:“正方雄风犹存啊。” 李严恨恨的说道:“只恨兵少!” “好说,明日将军出战,我出城为将军助威。”一千人马的确太少,否则尽可趁胜掩杀,吴懿很理解。费祎皱皱眉,没什么可说的。 次日一早,吴懿将一万人马尽数带出城,向宠与诸葛瞻为左右两翼,令李严前去挑战。 姜维亲自与李严交手,李严低声说道:“城中已布置妥当,将军可诈败。” 二十回合后,姜维大叫一声:“好厉害!”拨马就走,李严从后追杀。 吴懿大喜:“追!夺回江油!” 三路兵马齐出,紧追魏军。邓贤、马真从两翼杀出,截住诸葛瞻与向宠。 李严放缓马步,待吴懿靠近,吴懿问道:“正方何故不前,莫非魏兵有诈?” “是有诈!”李严不等吴懿做出反应,一枪将吴懿挑落马下,大呼:“败矣!” 见吴懿落马,姜维调转马头杀向蜀军,蜀军大败。诸葛瞻与向宠见势不好,舍弃邓贤与马真退往绵竹。 “开城!” “哈哈。”城头传来大笑声,只见刘循站立城头,而费祎已被四五名兵卒架刀于喉。城中只有千名护城兵都是李严的心腹,吴懿追击姜维之时刘循将费祎拿下,费祎面如土灰。 诸葛瞻与向宠大骂刘循,后方追兵赶到,两人苦战无法杀出重围死于乱军之中,邓贤、马真割下两人首级向姜维请功。 “你降魏乎?”费祎冷冷看着刘循。 “兄长何出此言?益州原该为我父所有,我只不过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兄长与我本是血亲,迫于形势而委身于刘禅,何不投靠于我,既尽了臣子的本分,也保我益州?” 费祎的姑奶奶是刘璋的亲娘,也就是刘循的亲奶奶,两人算是亲戚,故刘循称其为兄。“刘备窃取益州,重用荆州之士,又穷兵黩武北攻汉中,东进荆州,早已怨声载道,诸葛亮比之更甚,不思休养生息反再起兵戈劳师远征,重用马谡导致街亭损兵折将,仍不肯罢休再次北伐,可怜我数万蜀中儿郎客死他乡。我父在时,益州虽弱然百姓安居乐业,试问刘备父子做了些什么!” 费祎沉默无语,诸葛亮的战略是对的,但不符合蜀人的利益,甚至伤害了蜀人。北伐取胜还好,问题是诸葛亮败了,蜀人怎不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刘循便是领头之人。费祎还有一点没搞明白:“那姜维莫非已被你说降?” “正是!”刘循不无得意,“姜维愿意弃魏投蜀为我所用。” “你就不怕姜维使诈?”费祎不敢相信刘循能够说服姜维。 “他若使诈有百害而无一利。姜伯约在益州不过无根之萍,如何使诈?”刘循微微笑道,“姜维在魏不过一将,在蜀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将军,如何取舍他自然明白。” 费祎长叹一声:“也罢,为蜀中百姓勉遭兵戈,我愿归降!”降得是刘循又不是曹魏,费祎没有多少压力,刘循还是刘璋的儿子,自己的亲戚,有何不可呢? 第833章 益州变天 刘循大喜,亲自为费祎解绑,躬身作揖连呼得罪,费祎降刘循。 绵竹无数军资尽被姜维所得,随领军进入雒城,军威大振。刘循此时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未夺取成都他还不敢称王,于是称益州牧,向周边郡县发出檄文,令其归降共讨刘禅,东广汉太守程郁最先响应,益州震荡。 姜维下令更旗易帜,近二万魏军多是上庸孟达属下,对曹魏并无多少归属感,奇取汉中、飞渡阴平,这些将士视姜维为神人,乐于听命,再加上有邓贤早就有所准备,碍事的李特死于李严之手,其心腹尽被斩杀,竟然平稳过渡未起任何波澜。 这一日,刘循与李严、姜维、费祎、邓芝等人商议如何进军成都,同时该如何招降各镇都督。 黄袭知道姜维拥立刘循,心花怒放,原来自己不是投降曹魏而是复立旧主,自己过去的劣迹全部抹掉。关键时刻,需要再添把柴。“将军,永安都督黄权乃是末将的族兄,末将愿去永安说服黄权。” 江油令马邈认为自己立功的时候到了,也主动请缨,去劝降庲降都督李恢。姜维大喜,北方有剑阁,自己就担心东面的永安和南部的南中,立即向刘循请来两封书信分别交给黄袭和马邈。 李严恢复旧名,如坐火箭般官升十二级,出任益州别驾。他向刘循与姜维进言道:“我子李丰已率兵奔往成都,我当迅速进兵,迟则恐生变故。” 邓芝是东汉名将邓禹之后,荆州战乱时入蜀定居,但无人了解起用他。当时益州从事张裕善于相面,给他相面说:“伯苗年过七十,会位至大将,并封侯。”众人听说后无不窃笑,人过七十古来稀,还能拜将封侯,无稽之谈。唯独巴西太守庞羲好结交士人,听说之后见过邓芝一面就委以重用。刘备经过郫城,和邓芝交谈后,感到十分惊奇,擢升他为郫令,后升迁为广汉太守。按理说,邓芝纵然感恩于庞羲,更该念刘备的好,实则不然,曹操下荆州,刘备裹挟新野百姓难逃为邓芝所不齿。 邓芝躬身言道:“天眷公子得以复位,然益州诸事未定,且有大军在外未归,万望勿伤害刘禅,以安军民之心。” 费祎附议道:“伯苗所言甚善。董允、蒋琬治政有方,皆是肱骨之臣,若得其相助,使君如鱼得水。” 刘循深以为然,“伯约将军入成都,少做杀孽,务必护得刘禅周全。” 李严眉头一挑,未做多言。邓芝说的对,现在杀刘禅还不是时候,安稳人心是其次,用作人质正合其用。 姜维不做多言,立即率邓贤、马真等人领兵杀奔成都。 派往绵竹迎敌的三员大将全部阵亡,刘循称益州牧,广汉、东广汉两郡反叛,成都最后一座坚城雒城被占,成都此时已经全乱了套。 刘循与李严等人,有劝谏投降保命的,还有召各镇护驾的,争吵声不绝于耳,刘禅满脸阴沉。李丰的兵马就在城外,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 “陛下,李严已反,李丰定然亦反,断不可放其入城。”侍中蒋琬说道。 “朕岂不知,然李丰强要攻城如之奈何?”刘禅四顾,朝中众多文官,武将寥寥无几。 “城中兵马虽不多,然城池坚阔、粮草充足,臣等愿召集府中仆从、青壮登城守御。”张飞之子张绍,赵云之子赵统、赵广异口同声说道。 “末将愿领军拒敌。”宫中宿卫霍戈说道。霍戈乃是原梓潼太守霍峻之子,为诸葛亮所器重。 “既如此,成都安危尽付将军。”刘禅挥挥手,也只有霍戈可用,张飞、赵云勇冠三军,张绍、赵统、赵广却无征战之能。他不明白自己处处谨慎,宁可做一个糊涂的傀儡皇帝,从来不为显示自己的存在而做一些无谓的事情,为何蜀汉糜烂至此。 李丰在城外劝霍戈投降,打开城门,保证绝不滥杀无辜,霍戈大骂李丰背主之贼。正当李丰犹豫是否进攻,牙将句安、李韶趁霍戈不备将其刺杀,打开城门迎接李丰。 张绍、赵统、赵广等人急带手下前去封堵,一群没有兵刃甲胄的乌合之众又哪里是训练有素兵卒的对手,终落得横死街头,张绍等人死于乱军之中。 句安、李韶杀奔皇宫,董允、蒋琬立于宫门之外痛斥苟安,惹得苟安大怒,力斩两人。 苟安好酒,曾饮酒误事,被霍戈施以仗刑,故对霍戈怀恨在心,眼见成都不保,杀霍戈献城。李韶却是李盛的族弟,他却不知李盛撞死在摩天岭,他只知道摩天岭不可能被攻陷,姜维能够偷渡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李盛已经投降,那自己为何不降?两人一拍即合,降! 外面喊杀声四起,刘禅呆坐在金銮殿。 “陛下,贼人已经入城,杀奔皇宫了。”心腹宦官黄皓和宠臣陈祗慌乱的跑进来。 “李丰如此之勇乎?我之禁卫如此不堪一击?”刘禅喃喃道。 “是那苟安、李韶献城投敌!霍戈将军已被其所害,张绍等尽亡!”黄皓急道。“董允、蒋琬亦死于宫门之外。” “哦。”刘禅木然的说道,树倒猢狲散、墙到众人推,投降者还不知有几人,难得还有几个衷心却是自身难保。“传旨给众卿家不要做无谓之争,黄皓你去取玉玺,陈祗取长绫将我捆缚,打开宫门请降,指望还能保存你等性命。” “皇宫尽被贼所围,圣旨传不出宫去。陛下还是避一避吧,免得被贼兵所害。”黄皓焦急的说道,拉着陈祗就过来搀扶刘禅,却不料陈祗从袖中抽出一根白绫缠住刘禅脖颈死死的勒住,刘禅手脚乱蹬无法解脱。 “奉宗你这是何意?”黄皓大惊。 “刘禅不死,我等如何去见新主?”陈祗冷森森说道。 黄皓刹那间缓过神来,上前按住刘禅手脚,可怜刘禅如何能挣脱两人,用不多时被活活勒死。 第834章 益州易主 陈祗是太傅许靖的外孙,相貌威武,擅长多种技艺,还懂得一些旁门左道很得刘禅的宠信。许靖资历老,轻易不出手,刘璋迎刘备入川他不表态,劝刘备称帝却是急先锋,陈祗也秉承许靖的家风很会见风使舵,他不会学董允与蒋琬,却要压过苟安与李韶。 李丰入宫,陈祗与黄皓虽卑躬屈膝,却不无得意。望着刘禅的尸体,李丰面沉如水,二话不说立即转身带兵出宫,只把陈祗、句安等人留在宫中,几人不知李丰是何意,还以为李丰是记恨他们立下大功,一不做二不休将后宫尽数绞死。 姜维兵不血刃进入成都,刘循随后赶到。李丰向刘循请罪,诉说来龙去脉,得知刘禅等人已死,刘循愤怒异常。偏偏此时陈祗与黄皓、苟安等自以为有功,跑到刘循面前自陈功绩,请刘循入宫。费祎、邓芝力谏将几人治罪,刘循令将陈祗、黄皓、苟安、李韶拿下。 出这么大变故,刘循不敢入皇宫,待在城外军营之中。令姜维维护成都治安,免得再生乱;令李严抚慰城中百姓,以安民心;令邓芝入宫,安排后事;令费祎安抚百官,前来议事;又下令李丰好生保护诸葛亮、关羽、张飞、赵云等府邸,供应不断,任何人不得骚扰。 可怜四府哀声一片,只有诸葛亮之孙诸葛诞、关羽之孙关彝尚存。 蜷缩在府中的官吏们纷纷出府迎接新主,御史谯周眼泪纵横,没想到还能护佑旧主,侍中郭攸之向刘循表示衷心不二,秘书令郤正沉默不言……独尚书吕乂关门不出。 御史谯周向刘循请命愿去剑阁游说张翼、马忠,姜维不了解谯周,刘循解说道谯周少读典籍,精研六经,颇晓天文,为蜀地大儒,一贯反对北伐,认为北伐虚耗国力,曾著《仇国论》力陈北伐之失,由其游说最恰当不过。 谯周到达剑阁,完全以蜀人的身份向两人陈说厉害,坦言刘循之贤,北伐对蜀祸害已深,唯有修养生息才为正道。 张翼、马忠都是蜀人,自然把蜀之安危放在第一位,刘禅已经死了,诸葛亮下落不明,自己打回成都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辅佐刘循?打回成都,益州遭受战乱、百姓蒙难不说,剑阁怎么办,那曹真岂不长驱直入,益州怎能被曹魏所有?刘备从刘璋那里窃取了益州,现在刘璋的儿子又从刘备的儿子手中夺回来,似乎没什么错吧? 两人沉默良久,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或许守御边关保家卫民就是唯一的选择。两人迫于无奈,答允归降,不过两人提出两个个条件:斩杀李丰,厚葬刘禅,尽作为臣子的最后一点情谊;不妄加杀戮、厚待诸葛亮等家人,衣食无缺,一旦诸葛亮回归,能够不计前嫌予以重用。 谯周快马加鞭赶回成都,告之刘循。李丰是李严之子,李严又是重臣,刘循哪能杀李丰呢。思索半晌,缓缓说道:“李丰无过,刘禅之死全为陈祗等人所为,与李丰无干。” 剑阁归降,黄袭与马邈先后赶回,黄权与李恢出于张翼、马忠同样的顾虑愿意归降。刘循很大一块心病去掉,即使诸葛亮能够回蜀也已回天无力,刘循走出军营。 七月初二,刘循在成都称蜀王,他不敢称帝,称王还可给自己留有余地。立长子刘承为世子,弟弟刘阐在孙权手下,刘循没打算召回来。 刘循发出的第一道王令是厚葬刘禅,陈祗、黄皓弑主,在刘禅坟前千刀万剐;句安、李韶滥杀,在董允、蒋琬墓前将枭首。此令一出,大快人心,人人夸刘循之贤。 刘禅一家死绝,但刘备还有两个儿子,刘永和刘理。第二道王令,将刘永和刘理安置在江州;又在都江堰附近,划出五百亩良田,将诸葛亮、关、张、赵等家人安置在此。 刘循亲自上门将吕乂请出,尽显礼贤下士之风。见刘循如此,许多闭门不出的旧臣开始走出府门。 做好各种铺垫,刘循开始封赏,李严为丞相桓候,费祎为尚书令,谯周为御史中丞,吕乂、郤正、郭攸之为侍郎,董厥为散骑常侍。 姜维为大将军武侯,邓芝为前将军,邓贤为司马,张翼为剑阁都督、李丰、李恢、黄权仍为都督封侯。 马邈为广汉太守,程郁调任蜀郡太守。马真、李辅、黄袭等各有封赏。 李严终于扬眉吐气,轮起来他还是荆州南阳人,因此在重用蜀人的同时不忘拉拢荆州士人,举荐南阳人宗预为右中郎将,介绍襄阳人罗宪拜谯周为师,谯周又收同郡人陈寿为弟子,陈寿在谯周的指点下开始编撰蜀志。 费祎举荐张松之子张表为尚书,举荐蒋琬之子蒋斌为绵竹令。原相府主簿胡济与诸葛亮亲密,被其用为昭武中郎将,费祎原想举荐胡济为中监军,李严却深恨胡济曾上书刘禅罢黜自己,举荐蜀人王含为中监军,胡济改为左中郎将。 邓芝赏罚明断,体恤士卒,但性格大有缺陷:一是过于刚强、质朴,不会修饰情绪,因而没有士人愿和他结交;二是对人也不大敬重,所看重的唯姜维;三是好强骄傲,李严、费祎等对他礼让三分,只有宗预不肯给他情面。 姜维深感危机,将马真引为心腹,走遍各地巡视军务,提拔擢用阎宇、傅佥、蒋舒三人为将,以为臂膀。经姜维大力举荐刘循以阎宇为犍为郡太守。 刘循又发出檄文,益州三年内不对外用兵,减税减赋轻徭役,休息养民,自己深入民间慰问孤寡,吊死扶伤。刘循名声大好,很得民心,以成都为中心各郡县逐渐稳定下来。 李严与姜维最为担心出征的蜀军去向,更不知诸葛亮的死活,何况还有王平、马岱、关兴、张苞等大将在外,总不能令他们心安。两人各自调遣自己的心腹,翻山越岭四处打探。 第835章 分道扬镳 姜维重新部署益州防务,剑阁镇、永安镇各两万人马,江州镇、庲降各一万人马,成都两万人马,总兵力八万,加上散落各州县的地方守备达到十万之众。姜维又挑选出五千精锐之师作为自己的亲军,称为虎步军交给武力不凡的蒋舒率领。 八月,汶山郡平康县夷族起事发动叛乱,姜维率兵讨平。姜伯约的大名蜀人皆知,渐渐站稳脚跟。 君圣相贤将勇,军心稳定、民心安抚,益州上下出奇的团结,蛮族咸服,呈现出良好的发展势头。刘循与李严、姜维商议,如此固守益州即为上策,静观汉魏争锋。 益州发生的一切,曹真一无所知,他扒着手指头掐算姜维出兵的日子,算来已经近三个月全无动静,难道说两万大军没于川中?不应该呀,总会有命大的能逃回一两人才是。 在剑阁张翼、马忠的大旗依旧飘扬,未见一丝混乱,使曹真更加纳闷。再小的石子投入水中也会有一点涟漪,两万人马为何就没了踪迹?直到有一天,探子回报剑阁的汉军大旗已经换做蜀,曹真才猛然惊觉,莫非姜维偷渡阴平成功却自立为王?张翼、马忠不战而降?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解释。但是,姜维能有多大能耐,两万人马就能占据还有四五万人的益州,还能将张翼、马忠迫降,匪夷所思! 曹真还在纳闷,徐质领军回到大营,诸葛亮的长征路发生的变故更出乎他的意料。 诸葛亮西走羌中,羌人见其人马众多不敢为难,徐质也只能在后尾随。然而诸葛亮本就身体有亏,精神压力过大,路途艰辛导致他不及一个月就染上风寒,行军途中缺医少药又不敢停下养病,六月初诸葛亮病重不愈撒手人间。 临终弥留之际,他把王平、杨仪召至身边,委之身后事,嘱咐二人务必将人马带回成都,把自己的骨灰撒于沿路。 诸葛亮身死,羌人得知消息觉得机会来到,垂涎于蜀军的兵甲,有些蠢蠢欲动却又不敢轻起事端。蜀军粮尽,杨仪派马岱与羌人交涉,愿以金银换取粮草,被羌人断然拒绝,马岱无奈只得提出以盔甲兵刃作为交换被杨仪所斥,杨仪改令关兴、张苞劫掠羌部牛羊以充军用。 此举引起羌人的强烈反抗,关兴与张苞只能杀人掠货,这可捅了马蜂窝,本来松散的部落一夜之间变为同盟,达成一致共同抵御蜀军,徐质乐得看热闹,不忘煽风点火。在一次劫掠中两人遇伏,关兴被流矢所中不治身亡,而羌族各部开始轮番袭扰蜀军,半月功夫,蜀军折损两成。 内忧外困,蜀军军心低落,内部开始发生争执。马岱以为回蜀路途渺茫,如此下去会有全军尽没的危险,而有张翼马忠把守剑阁,吴懿、向宠坐镇成都,益州并无危险,不如回军西北走西平郡进入凉州,占据魏军防守薄弱的酒泉、敦煌等郡,在此养精蓄锐、积草屯粮,再杀回汉中。马氏在西平广有余威,马岱此策不乏稳妥,得到陈式的响应和支持。 杨仪性情刚直,没有对马岱好言相劝,反而大为驳斥。“丞相临终嘱托务必将人马带回成都,如何转投他处!你以为我军为你马氏私卒乎?” 这一句话搞得马岱脸红脖子粗:“长史何来此言?这也是为我军着想。再则,丞相虽智并非神人,如何料到如今之境况?” 杨仪恼了,不住的冷笑:“我知道羌人以你兄马超为神威天将军,端的你马家人可为神?” 马岱怫然变色,口舌之争他哪里是杨仪的对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怎么就扯到神上面去了。 王平一贯沉稳,此时有些看不下去。“莫要争吵,大家共商对策,不要做无谓口舌之辩。”张嶷也跟着打圆场。 张苞愤然道:“我愿为前部,为大军开路,杀回成都!” 陈式则找出杨仪的话柄:“丞相临终虽然嘱托将人马带回,但并未言明是何时,又如何将人马带回。归路不通,我们可缓行,按伯瞻之策先去凉州,与羌人和解之后再回成都,既完成丞相嘱托,又确保人马不失,岂不两全?” 杨仪拍案怒道:“你竟然曲解丞相之言!我当治你乱军之罪!” 杨仪上纲上线,陈式也怒道:“你不过一长史,如何敢定我之罪!” “我受丞相所托委以身后事!” “丞相可未给你赏罚之权!你不过一文笔书吏,侥幸得丞相信赖,不通军务,还想统帅三军?” 两个人呛起来,吵作一团。陈式不服杨仪,一是杨仪没有多少威信,出身是长史,武将难免心中腹诽;二是杨仪掌权太过跋扈,若听马岱所说用军资换粮草或许羌人不会为难,杨仪偏偏要去招惹羌人引来祸事;三嘛,杨仪是荆州人,陈式却是益州人,不对付由来已久。 马岱对王平一拱手道:“子钧将军,张将军虽勇,但一路荆棘,纵然杀回成都我军所剩还有几何?此是丞相之愿乎?” 王平沉默不语。杨仪顿足捶胸:“丞相尸骨未寒,尔等竟然想要造反,良心何在?天理不容!” “威公言重了!”王平有些听不下去,这怎么就是造反呢!谁能担得起这个恶名。“皆是为国着想……” “违抗军令与造反何异!”杨仪怒道。“除非将我杀死,否则我绝不允你西走!” 杨仪不讲情理,乱扣帽子,把本该商议对策的会议搅乱,难以收场。他执意要回成都,哪怕只剩下一兵一卒,马岱则以为保存实力才是诸葛亮的遗愿。 两人的矛盾不可调和、难以继续共处,最终的结局只能分道扬镳,尤其是陈式担心杨仪会对自己不利,执意分兵。王平拗不过两人,左右为难之下选择与杨仪一路,两万三千人马继续回成都,马岱则与陈式率领本部一万五千人马奔西平而去。 徐质大喜,暗思有羌人阻拦,杨仪军势必难行,派出探马紧跟杨仪,自己领军尾随马岱。 第836章 蜀之功臣乎 马岱舍弃汉军旗,只打“马”字将旗进入西平,沿途未受到袭扰,凉州刺史杨阜兵少不敢与之争锋,据城而守。 在西平,马岱军资得到一些补充,他派人四处打探马氏族人下落,得知韩遂投降后,马氏族人已在自己族弟马抗带领下远赴西域,而杨阜调集各郡兵力向西平靠拢,后面还有徐质的追兵,马岱不敢在凉州停留,与陈式商议后放弃占据敦煌的计划,继续向西寻找马抗去了。 陈式之所以这么轻易答允,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得罪了杨仪,一旦杨仪回到益州必定将自己定为叛军,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只会对自己不利,而掌权的荆州人只会相信杨仪,自己没有解释的机会,不如远走高飞,马岱老大自己就是老二。 见马岱离开凉州,徐质也不追赶,就地扎营静候探马的消息,顺便在凉州大肆购进马匹。 张苞确实有张飞之勇,拼命厮杀竟然从羌部围困中冲杀出来,只不过蜀军只剩下了五千余人,张苞身负重伤,负责断后的张嶷也挂有轻伤。 汶山郡就在眼前,杨仪派张嶷去当地夷人处筹借粮草和药品。却不料张嶷灰头灰脸的回来,满面的愁容,王平惊问其故。 张嶷长叹:“两月前,魏将姜维偷渡阴平,袭破江油,在绵竹与刘循、李平共谋斩杀吴懿、诸葛瞻、向宠,如今李平换回原名李严,与姜维、费祎共立刘循为益州之主,天子死于兵乱!” “啊?怎么会这样!”杨仪目瞪口呆。 王平急问道:“那各处兵马呢?” “听闻刘循复位,各地皆降。汶山夷人不肯归附被姜维所败,现如今驻守汶山的是其将李辅。夷人不肯给我粮草,还要拿我去向李辅请功,侥幸得以逃脱。” 张苞听罢大叫一声,创伤崩裂,血流如注,手指成都,死不瞑目! 家没了,王平想起马谡,想起马岱,想起魏延,天亡我也,一言不发拔剑自刎。 杨仪如失魂魄,喃喃道:“丞相啊,杨仪无能。”洒落诸葛亮最后一把骨灰,惨然对手下说道:“我已不能带你等回成都,你们各自回家去吧!”说完,以头撞山石而亡。 突如其来的变故,蜀兵无不骇然,相互抱头痛哭流涕,军中哀声一片。 张嶷忍痛将杨仪、王平、关兴掩埋,率手下向闻讯赶到的李辅投降。李辅亲自送张嶷回成都,姜维对张嶷大为拉拢,奏请其为辅国将军,并将五千蜀兵交给张嶷率领出任梓潼太守,张嶷此时最恨的不是姜维而是李严等人,于是甘于为姜维效力。 境内再无蜀军,徐质赶回大营向曹真报捷。曹真不住唏嘘:“诸葛之才如是乎?其不在便土崩瓦解,诸葛亮有功于蜀乎?” 徐质只知蜀军退去,却不知蜀中变故,进言道:“将军在此为何不攻剑阁?” “剑阁险要又有重兵把守,实难攻取。姜维请命偷渡阴平,我疑心他已反矣。” 程武附言道:“姜维素有野心不甘人下,此人心狠手辣全无忠义,虽受天子大恩却不思图报,我有此担心令张特虚为委蛇,至今音讯全无,料想姜维已反。” 徐质喏喏不敢多言。 曹真立即写奏表报与曹丕,附带着自己的判断。在剑阁又停留一个月后,见张翼马忠毫无异常,曹真只得领军回汉中。此时已是汉四二八年九月。 由于裴元绍辞去南军都督,周仓着手对军事进行改组。陆逊仍为大将军,主攻伐,今后的战事也由陆逊负责。军政院不变,但其内部一分为二,次相徐庶仍任院长主持军务,但主要负责制定军略,调集人马、将军任免和地方守备;裴元绍任副院长,主要负责后勤军资、马匹粮草和武院。 江南道被裁撤,周信出任荆州刺史。邗沟已经疏通,周仓还为通航剪彩,但他依旧觉得南北交通不利,为加强对江南四州的管控,周仓上书枢密院建议设立江南巡查使,只代朝廷巡查不涉各地政务。荀谌却认为仅设巡查使和锦衣卫南使还不够,又增设宣教使,周喜出任巡查使,孙琳出任宣教使。 徐州刺史林丰与青州刺史糜芳发动商贾开凿胶莱河,商人们出奇的踊跃,半年时间完工近半。这为商贾们又开辟一条新的财路,自己把钱投在钱庄和河道,即使自己的子孙不肖,什么也不做坐等吃利息收费也足够吃喝用度,于是又有人突发奇想,向林丰请愿愿意出钱修路搭桥,只为取得收费之权。 林丰以为这是件美事却不敢自专,于是请示周仓。周仓呵呵笑道:“甚好,不过在哪修路或者在哪搭桥需要朝廷做主,这样吧,先把南北交通之路拿出来,搞一个招标。” 何为招标?林丰不懂,待周仓解释过后才恍然大悟,暗道首相如要经商,天下之财尽在他手。 招标的结果自不必说,引起的效应非同凡响。竟然有人突发奇想,想要在长江之上建设大桥!并且愿意花出大价钱请袁涣和葛均为之设计,只是可惜有价无市。 《我的前半生》销路极好,已经出到第三卷关中风云,购书者趋之若鹜,每出一章节当日就被售罄,其中不乏有黄牛,张陆没有提价而是每人限购两次。士子们对天子出书而且售卖多持否定态度,但这并未妨碍他们偷偷买下作为收藏。人心本是纯良,那一段纷乱而又被掩埋的历史经刘协的嘴说出来,有九分被认为是真实的。 剩下那一分则是刘协的一些想法和个人的推论,比如说吕布杀丁原投效董卓是忍辱负重还是见利忘义,曹操行刺董卓到底是真还是假等等,则成为众人争议的焦点。但有一点毋容置疑,天子少年聪慧,面对强权韬光养晦,首相周仓衷心报国,君臣之间相得益彰。换句话说,大汉取得现在的局面是君臣二人共同努力的结果,而在那时就为现在的君主立宪奠定了基础,君主立宪是大汉最好的体制。 第837章 端木凌出使 中原大战结束,陆逊对结果很不满意,兖州和豫州还有数郡在曹仁和司马懿手中,两人的手下还有七八万人马。正当他准备发动新一轮攻势,锦衣卫西使木西从河东送来紧急军情,诸葛亮出兵陈仓兵临渭南,却被姜维从上庸攻入汉中。 能够传回此信息殊为不易,后续的战事进展木西还不知晓。即便如此也令陆逊吃惊不小。诸葛亮退路被断,只有强攻汉中或者绕路回蜀,如此一来曹真形势一片大好,而曹丕也就有了稳定的后防,曹丕既可以攻蜀也可从西撤兵增援,无论哪种选择对自己都是不利的。 思来想去,陆逊立即给张颌去信探听漠北战事,如果战事结束即令曲阿退军,由张颌筹划借道拓跋部攻打凉州向曹真施压。山阳降将毌丘俭为西凉人,其父曾为武威太守,为便宜张颌行事,陆逊又把毌丘俭派至河东。 其实数日前曲阿就已回兵并州,漠北全部交给了臧霸和孙观,曹性驻扎于赤峰与蒙州相望。 曲阿之所以在并州耽搁,是因为老将文稷带着五岁的孙子文鸯迎接曲阿,曲阿一见文鸯大为惊讶:此子骨骼惊奇,将来必为不世良将。文稷闻言大喜,立即叫文鸯跪拜曲阿为师,于是曲阿便留下来指点一下文鸯。 五岁的文鸯虽不懂事,但对学武如痴如醉,不好画戟对铁鞭情有独钟,这更中曲阿下怀,吾后继有人矣。 得到陆逊书信,张颌未急于请曲阿至河东,而是把木西请到河西。锦衣卫的密探在拓跋部隐藏的很隐蔽,因此重要的讯息知道的不多。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消息能传回来。 其一,周仓本来以端木凌的名义,请力微派人南下荆州并去交州看一看,不知是什么原因力微没有派人去。而过后不久,曹丕派人与力微交好,封力微为大单于,力微也没有做回应。 其二,拔忽从沛郡阅军归来,力微的态度出现微妙的变化,派使去洛阳见曹丕。而且力微开始扩充兵力,各部落的青壮被召入军中,具体数目不详,密探所在部落有近百人,以此类推,估计不下一万两千人。 张颌心中咯噔一下,力微积极与大汉靠拢又与曹魏暗通沟壑,所为何来?忌惮,力微是忌惮汉军之盛,担心大汉会对其施加武力。借路之事那就难以进行! 拓跋部原有十万之众,秃发匹孤西征会带走至少三万,力微又增兵一万多,也就是说至少有八万控弦之士。再有曹丕为之后援,力微有底气与汉军争衡,不会受汉军的胁迫。 一年至此,张颌立即给陆逊回信,说明自己的忧虑并提出三条建议:上策,请端木凌出使拓跋部游说力微,劝起西迁西域;中策,弃力微于不顾,大范围穿插从漠北向西逗一个大圈子,绕过拓跋部进军凉州;下策,集西军、北军及北庭之力共计拓跋部,打开西进之大门。 八月,陆逊得到张颌回信,一筹莫展。恰逢此时,从荆州回来的端木凌和沙瓒受周仓之令至中军效力。陆逊将张颌书信交给端木凌:“子凡以为如何?” 端木凌凝神思索半晌:“力微此人我知之颇深,善于驱害就利,而拔忽对汉人多有不满,或许是受拔忽及族人的蛊惑。儁乂之中策,长途奔袭对大军不利,我请退周边之兵,亲往拓跋部游说于他。” “唔,子凡为何不请陈兵于前以武迫之,反而要退兵呢?” “大军压境虽能震慑,但难保其携愤而拒之,我先退并示之以好,反令其生疑。” “若力微仍拒呢?” “我先礼而后兵,我有六成把握能够说服于他。他若不从,理不在于他,大军讨之可也。” “六成足够。”陆逊点头。 “我亦愿往。”沙瓒开口道。 “甚好。”陆逊展颜,沙瓒出身五溪部,去见力微可增加说服力。 端木凌先至河西见张颌,告之对策。张颌下令各路人马后退百里,并晓谕各处备战,同时派人去给臧霸送信随时准备出兵协助。 在并州,端木凌准备了大量的礼物,一路上敲敲打打做足声势赶赴拓跋部,搞得各部无人不知汉使来到。 拓跋力微纠结的很,按照拔忽所说汉军太过强大,足以吞并自己的部众,他十分担心周仓会不会如同对付其他鲜卑各部那样,不再与自己结盟而是兵戈相见,他迫切需要与曹丕联手,只有这样才能与周仓抗衡。然而曹丕太令他失望了,大将曹仁损兵折将孤身逃亡,自己这个盟友不怎么牢靠,而由此他更担心周仓会不会因为得胜之后野心膨胀对自己用兵。他更明白即使自己再增兵,也不是汉军的对手,只能自我安慰一下。 过去数个月,汉军全无动静,而探马又把汉军后退百里,使力微疑窦大开,百思不得其解。只过去两日,探马又来报自己的结义兄弟端木凌带着百辆马车,一路敲锣打鼓四处放风说是前来友好访问。 夜猫子进宅,力微如何不知端木凌的多智,这绝不是什么友好访问,软硬兼施才是他的风格,只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拔忽和昆塔认为端木凌不安好心,搞得声势这么大,走走停停四处示好,各部人心浮动,当然他们认为的人心浮动是指各部对端木凌的到来热情相迎,相处极洽,两人力劝力微赶紧把端木凌接来,免得他四处招揽人心。 力微派长子拓跋沙漠汗前去迎接端木凌。拓跋沙漠汗身高八尺,英俊魁梧,好汉服,年纪较沙瓒略小。虽然沙漠汗相貌与才干都很出众,但很受各部大人的排斥,他们认为如果沙漠汗继承大位,必定改变旧习俗,各部不会接受,故此常在力微面前说沙漠汗的坏话,并且令自己的族人远离沙漠汗。 在部落中找不到共同语言,沙漠汗与沙瓒一见如故,得知沙瓒是五溪族之后,沙漠汗对沙瓒更感亲切,很快两人变成莫逆之交。端木凌暗自高兴,沙瓒来的太对了。 第838章 双簧 “端木凌拜见大王。”端木凌一揖到地。 力微慌忙扶住:“你我义结金兰,何必如此?” “我奉命出使,礼不可废。”端木凌笑道,将书信和礼单呈上。书信是陆逊以枢密院名义发出,无非是问好、加强交往之类的客气话。打开礼单,力微深吸一口气,好重的礼:金银、珠宝、玉器、瓷器、绸缎足有百车,好大的手笔!这些礼物足以用来说动自己的部落出兵攻打曹魏,难道端木凌为此而来?绝不能答应。 力微平复心神,令设宴款待端木凌与沙瓒。“酒席之间,你我就以兄弟相称,免去那么多俗礼。” “就听兄长的。一别数年,兄长风采依旧。”端木凌向力微敬酒。 酒席间,沙漠汗与沙瓒的亲密引起力微的注意:“贤弟,我看你之副使相貌不凡,不知是何人?” “我为兄长引荐,此为五溪王沙摩柯之子沙瓒,字长生。归属大汉后,天子封为义候,亦是辅国公之婿。” 拔忽仔细看看,一拍大腿:“哎呀,我刚才竟然未认出,得罪得罪。阅军之时,义候便在队中,为器营主将,在夜宴又蒙天子主婚。” 力微大惊,一惊五溪王之子归顺大汉为义候,又被周仓收为女婿,可见对其之器重;二惊沙瓒为何为副使,是要给自己传递什么信号吗;三惊这么重要的事情,拔忽为何只字未提。心中翻腾,力微不忘向沙瓒敬酒,并令沙漠汗好生作陪。 拔忽借着酒劲,举杯说道:“端木将军一路行走,见我牛羊膘肥乎?我之骑士骁勇乎?” 端木凌没有搭理拔忽,反举杯敬力微:“兄长雄才伟略,部众兵强马壮,弟为兄长贺。” 力微一饮而尽:“贤弟此来,送我重礼,不是只为奉承于我吧。” “哈哈哈。”端木凌长身而起,目视力微:“弟是为救兄长而来!” 一语震惊四座,鲜卑各部大人有的怒目而视,有的窃窃私语,沙瓒面容不变,沙漠汗若有所思,拔忽脸色阴沉。 昆塔大叫:“我拓跋部控弦之士不下十万,纵横于草原大漠,休得危言耸听。” 端木凌摇摇头:“将军可知,我大汉在北方横扫千军,封狼居胥,在南方势如破竹,节节胜利?” 力微皱眉道:“贤弟所言,莫非是要征讨我部?我部可与大汉一贯交好。” 端木凌冷笑道:“兄长难道不知部中有人与曹丕暗通沟壑?” “这?我确实不知。”力微只能装糊涂。 “在我军中难免会以为这是兄长授意,是我力劝才使大将军和两军都督打消出兵之念。而我沿途所见几乎人人皆兵,多有备战之举,敢问兄长这是为何?” “哼?我族人向来如此,有何怪异。”拔忽哼了一声。 “若在他时也就罢了,此时正是我汉军统一天下之时,贵部如此做派岂不令人生疑?” “我绝无与大汉相对之意。”力微急道。 “我自然相信兄长不会做此糊涂之事,然而军中诸将恐怕不做此想。现如今我军威正盛,好战之心纵使国公也难以安抚。” 你以为你拳头大就不讲理吗?昆塔大怒,刚要驳斥被拔忽按住。“大王,既然汉军有此疑虑,我以为可遣一王子入汉为质,以安其心。” 好险恶的用心。端木凌托辞汉军势大,汉将藐视一切敌对势力,昆塔不服,拔忽却示弱以王子为质,把王子送去做人质,那你就没有借口了吧。力微正当壮年,孩子七八个,送一个作为人质不是问题,问题是把谁送去,送个私生子过去只会勾起大汉的怒火,只能送一个份量足够重的王子,也就是嫡子或长子,偏偏沙漠汗就是嫡长子。 沙瓒看一眼沙漠汗,悠悠的说道:“请问大人,若我军攻打曹魏请贵部出兵协助,贵部又当如何?” 挑拨,赤裸裸的挑拨。拔忽能说出兵吗?部众肯定不愿意,不出兵?那作为人质的下场又是如何?拔忽一时语塞。 “贤弟前来送下重礼,莫非就是要我出兵吗?”力微越发肯定端木凌就是这个目的。“此为你汉家之事,我部不宜卷入中原纷争。” “这正是我所忧虑,兄长如不肯出兵,又如何事诸将信服?兄长十万控弦之士在一旁虎视,又如何令各军都督安心?所谓床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说来说去,还是要我出兵,我若是不出兵,你便大军压境罢了。”昆塔嘿然道。 拔忽一声冷笑:“你在此软硬兼施就是为我家大王着想?” 沙漠汗扫一眼沙瓒,虽然脸色不变,对沙瓒的印象一落千丈,他认为沙瓒归附大汉是贪图富贵,为自己牺牲了族人。 似乎是看破沙漠汗的心思,沙瓒哈哈一笑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大王,其实在下不仅是辅国公之婿,在下从小就受教于国公之弟子魏延魏文长,与国公早有渊源。” 魏延的名声,鲜卑人自然知道,杀夏侯渊、斩韩德父子、大将王双威名显赫,西凉韩氏四虎没少与鲜卑人打交道。沙漠汗微微有些释怀,原来人家早就有往来。 沙瓒继续说道:“我五溪部原为巴人,避乱于武陵,归附大汉实属汉化归宗,并无不妥。而贵部与我却大不相同,请大王及诸位大人切莫多想。然长生即为五溪人,作为旁观者有一言敬献大王,不知当讲否?” “讲!” “既然以王子为质不能释嫌,而贵部又不愿卷入中原之纷争,何不远离此是非之地?” “义候直言!” “我听闻王弟拓跋匹孤西征,在西域创立基业,大王何不谋求西进?” 拔忽拍案而起:“你是想我弃祖地,妄想!我记得不过数年前,你等也曾将慕容部逼至漠北,如今慕容部何在?还不是被你所灭?如此伎俩休想瞒过我!” “大王此言差矣,何来逼迫之说?慕容部北迁,我大汉与其交好井水不犯河水,是那慕容部听信曹丕挑拨,联合段部南侵我蒙州,占我土地杀我将士,我大将波才战死。诸位可知波才将军是谁?那是辅国公娘家的哥哥!自由相伴,亲密无间,波才将军战死,国公哀痛不已,为血亲报仇有何过错!再则,据我所知,此地并非贵部祖地,乃是西迁至此,为何不能再次西迁呢?” 第839章 力微的抉择 其实,拓跋人都知道慕容部与段部本来在漠北好好的,是曹丕想要本部出兵,力微才蛊惑二人出兵。胜,一切好说,败,就给周仓留下口实,何况波才还死了,大汉出兵围剿符合情理。 第一轮争辩拔忽没有理亏,但他又挑出沙瓒的短处,嘿嘿一笑:“听闻义候之父死于孙权之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义候为何不与父报仇,莫不是忘记了?”拔忽在沛郡没少打听事。 沙瓒掷杯于地:“何曾敢忘。然我父是受刘备所诱才出兵,因此刘备才是罪魁祸首,刘备虽死其子尚在,早晚我会领军杀入益州。拔忽大人提到孙权,请问大人在沛郡可曾与诸葛瑾结识?”沙瓒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与拔忽纠缠,他要牵着拔忽跟着自己的节奏走。 沙瓒冷不丁说起诸葛瑾,拔忽有些茫然。力微也是奇怪,怎么也扯出孙权,扯远了吧,他看看拔忽:“诸葛瑾是何人?” “诸葛瑾乃是南越王孙权的使臣,与我一同在沛郡阅军观礼……” 要的就是这句话,沙瓒接过话头:“孙权依附于我大汉,受封为南越王,虽纳贡称藩而自理其政,手下甲士十余万却不受大汉所调遣,南越已有越、绵、泰三州之地,沃野三千余里。大王如西迁则可为西域王!大王之伟略更胜孙权,何必只看眼前之一隅?” 南越王?西域王?力微看看拔忽:“此事为真?” 拔忽讪讪道:“确实如此,南越虽附于汉,却不受汉管,大汉天子对诸葛瑾极为客气,与外使无异。” 可恶!这么重要的讯息又不说,力微对拔忽有些不满。 端木凌拱手道:“年初,我曾邀兄长遣使至荆州一唔,本想去南越看看,只因战事紧张未能成行。好在拔忽大人与诸葛瑾结识,想必已经有所了解。那时我就曾想,或许兄长也可仿效孙权成为大汉之藩王。” 拔忽慌忙道:“如今又有何不可?” 端木凌微微摇头:“可惜如今,贵部与我大军已生间隙,军中不满和立战者不在少数,此时称藩为时已晚。义候所言极是,兄长只有在西域称藩,才能令诸将心安。” 什么为时已晚,力微心中烂明白端木凌看似为自己着想,其实就是要把自己逼走,而且绝不是临时起意,绝对是图谋已久。明知如此,力微却无法辩驳,遣使去洛阳、增兵之举触动了汉军,汉军结束漠北战事已经虎视自己的部众,还有什么道理可说?胳膊拗不过大腿,势力才是硬道理。 不过端木凌没有把事情做绝,给自己留下一条不错的出路。西域王,听着还是蛮不错的。“国公知晓此事乎?” 端木凌摇摇头:“国公将军事已托付陆逊大将军,国事由枢密院做主。兄长不必担忧,陆逊将军那里自有小弟去斡旋,而小弟也为枢密院一员,弟力仅此而已。” 拔忽咯咯笑道:“也就是说你做不得主,所谓西域王也是空头许诺?” 力微无比膈应拔忽,这么大的事情没有周仓的授意,端木凌和沙瓒敢如此提议?端木凌这不过是托辞,以陆逊和枢密院对拓跋部不满做幌子来施压。 沙瓒反问道:“除此以外,大人还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吗?对两家都有利的事情,大汉能容下孙权为何就不能容下大王?大王如此坦诚,我军又如何不会报以琼瑶?”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沙漠汗站起身来:“父王,儿以为汉魏大战将会再启,我部在此难以独善其身,如不参与其中,胜者必将记恨于我,以端木叔父所言远离此地实属上策。” 一个被所有人忽视的问题,是啊,你可以两不相帮,那最终的胜者肯定会记仇,早晚也会兵戈相向。 “那依你之意呢?” “魏主曹丕许我以金银,但一再督促我出兵,而大汉不求我出兵反退兵百里,端木叔父又亲自来此足见用心良苦。” “来呀,为义候另换一盏。”力微将沙瓒的酒杯捡起。“兹事体大,非我一言决之,待我思量一番再说服各部。今日我兄弟久别重逢,当不醉不归。” 力微虽然动心,但压力很大,部众不愿迁移是其一,好战者不畏胁迫是其二,侥幸者以为能周旋于曹丕与周仓之间是其三。任凭端木凌与沙瓒口若悬河、陈说厉害,力微也不敢妄下决定。 各怀心思,酒席宴充斥着虚假热情。二更结束,端木凌与沙瓒回到准备好的寝帐,沙瓒问道:“子凡将军觉得力微心动吗?” 端木凌微叹:“他虽心动,但还不足以立下决断,还需要一个契机。” 是啊,需要一个有足够说服力和震慑力的重头戏才能令拓跋部就范,会是什么呢?难道说要增兵吗?两个人无心睡眠,陷入思索。 力微的大帐灯火通明,各部围坐争论不休。 以昆塔为首的车焜部主战,我十万控弦之士纵横草原大漠有何惧哉,任他周仓还是曹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沙漠汗苦笑:“你所言不差,但现如今广袤草原三失其二,在此狭小区域已是容不得我大范围驱驰夺取战机,况且战事一开,我之牧场、部落必遭破坏,人无食马无草,如何能战?汉人最擅长挖坑、垒墙、筑城,对军无需与我作战层层推进,我又如之奈何?” 昆塔无言以为。拔拨部拔忽说道:“周仓虽势大,然曹丕亦是不弱,谁胜谁负还未必可知。即便最后胜者也损失惨重,如何又能对我用兵,两家两败俱伤之时,我还可攻之。” 听此一言,众部点头称善。曹丕虽然与汉军交锋不利,但他已经拿下汉中,蜀兵远遁,曹魏势力大增,魏汉之争后果难料,坐山观虎斗最好。力微与沙漠汗拧眉,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说服各部。 纥骨部大人速该在酒席宴上一直旁观,此时他才开口:“诸位,有件事各位可能还不知,我先通报一下最新的军情。” 第840章 力微的抉择续 “我部临近雍州,时常会与长安有往来。”速该轻咳一声。“魏军夺取汉中后,诸葛亮西征,曹真与姜维南攻益州,各位早已知道。但据回报,姜维领军突入益州后便再无音讯,曹真在蜀道受阻已回兵汉中矣。” 啊,竟有此事?益州一定出了变故! 力微看一眼拔忽:“诸位,如果曹丕占据益州,那拔忽所言不失为稳妥之策,然曹丕不仅未夺得益州反失去上将姜维和数万兵马,其势弱矣。速该大人以为如何?” 速该点头称是。“此外还有传闻,蜀将马岱领一军入凉州后难以站稳脚跟,继续西行前往西域。” 沙漠汗眼前一亮:“速该大人莫非是说马岱入西域必然会扯动各方混战,而我则可受渔翁之利?” 力微去西域最担心的是跟弟弟匹孤产生纷争,匹孤的势力虽然比自己弱,但一旦争斗起来双方都会受损,有马岱前去搅局,自己趁机出兵或可以吞并匹孤。 “诸位,西域之地不知有几千里,利于我大军驰骋,而其地广有牧草,利于我部繁衍,我意前往西域,各位还有异议乎?” 速该附议,昆塔无语,各部犹豫,唯有拔忽摸着自己的断耳连呼请大王三思。力微点头:“那大家再回去想想,我们明日再议。” 众人散去,力微又把速该跟昆塔叫回,两人不明所以之时,沙漠汗提着拔忽的人头进入大帐将人头投掷于地。 “两位勿惊,拔忽不识时务欲将我部陷于绝地,唯有将其斩之。其部众由我索头部与车焜、纥骨部共有,我取其二,两部各取其四如何?” 拔忽已死,速该与昆塔有好处如何不应。当夜,三部出兵将拔拨部瓜分。 拔忽从沛郡归来只说汉军势大有威胁,却没有提到沙瓒和孙权,使力微信息不全,没有正确应对,做出一些欠妥之举给汉军落下口实,引起力微的不满,力微要做西域王,拔忽有不同意见,终于挑起力微的杀机,派沙漠汗在其回去的路上截杀。 沙漠汗曾数次向力微进谏,现在各部分散,各部大人权势过大削弱了王权,力微深以为言,一直要找机会整合各部、扩大自己权利,拔忽就是他的第一刀。他不怕车焜、纥骨变强,暂时安稳住他们,回头慢慢收拾,一个一个来。 次日力微再次召集各部大人。进入大帐就可看到拔忽血淋淋的人头,各部首领无不惊骇,各自亮出兵刃。 “各位勿惊,此处只有我一人。”力微摆手道。 各首领才发现左右并无武士,担心帐后有埋伏不敢刀剑入鞘。力微有两个叔叔,一为车焜部的疏属,疏属故后以昆塔为首,一为子旃部的之胤已经六旬。在其他各部撺掇下,之胤颤颤巍巍问道:“不知拔忽犯何罪至死?昆塔与速该何在?” 力微一声哀叹:“昨夜我得速该密报,拔忽欲率众叛离,并图谋行刺于我,他与昆塔解劝不听,迫不得已斩之,为防其部混乱,速该与昆塔已前去安抚。” 骗谁去,安抚?是收编吧。拔忽反叛?扯吧,一定是拔忽不肯听力微的话,力微才借速该和昆塔的手将其除掉。拔拨氏族人数万部众落入车焜和纥骨部手中矣,众人心中透亮。之胤不愿多事,只能装糊涂:“这是他咎由自取,大王处置的极对。” 力微摇头道:“我是既痛心又心寒呐。想当年,我鲜卑人在北疆之地达一万二千里,至如今呢。十去八九!和也?人心不齐耳。轲比能死后,慕容部、宇文部、段部内耗,使大汉有了可乘之际,三部俱亡,只余我拓跋部,若我拓跋十姓仍不能同心协力,祸不远矣。” 之胤看看其余几部,躬身道:“大王无忧,我等皆愿遵从大王号令。” 各部齐声说道:“我等皆愿遵从大王号令!”他们认为这时再不表态,就会有无数武士冲出来,拔忽就是自己的下场,先渡过眼前危机。 力微长叹:“我岂能一言决之?大事还需我们各部商议才是。”他才不傻,眼前这班人绝对是敷衍,也就是之胤年老安于现状,其他各部如何会信服。“故我提议,凡族中大事由我等九部共商,诸位可各抒己见,最终以多数支持者为定论。” 之胤再次躬身道:“大王睿智,我等叹服。” 力微一指拔忽的首级,厉声说道:“然一旦形成定论,各部纵然有异议也不得与之违背,更不得有叛逆之举,否则便如拔忽,各位以为如何?” 聪明的自然明白,什么共商、定论只是力微的借口,还不是以力微为主导?糊涂的还以为力微考虑的周全,少数服从多数嘛,定好的事就不该变。“大王所言极是,我等愿按此议。” 力微欣喜,下令将拔忽的首级示众。“昨日我们商洽西迁,各位考虑的怎么样?” “西迁可保我各部,我等愿意跟随大王西迁。”再没有反对声,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好!这就是我们商讨的第一件大事,既成定论不容有疑,望诸位勿生他想!” “我等愿起誓!” 之胤领头,各部指天为誓。之胤犹豫道:“西迁大事,需妥善准备才是,不知大王准备如何迁移?” “速该言马岱已经西走,我以为我们不可舍近求远绕路而行,直接派出两部兵进武威即可。诸位哪位愿意先行?” 达奚氏首领莫那最为聪慧,立即言道:“速该熟悉西凉形式,昆塔武力超群,由其两部先发最合适不过。” “对对,速该与昆塔最合适。”所有人附议。 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力微心花怒放,得了好处就要背锅、出力。于是在速该与昆塔缺席的情况下,七部合议由两人先发,既成定论那就容不得他们反对,否则就成为七部的公敌。 “好,诸位都这么认为,那就这么定了。”力微朝莫那说道:“烦劳你跑一趟,将诸位的决定告之二人,令他准备十日便举族西迁。” 莫那一脸黑线,他打定主意只取传信,绝不多言。 力微又对之胤说道:“烦劳叔父去请汉使。” 第841章 图蜀 端木凌与沙瓒几乎一夜难眠,日上三竿也不见力微来请,两人更加忐忑,手下来报拔忽的人头高挂于长杆之上。 端木凌拍手道:“事成矣!”沙瓒疑惑,为何一夜便发生如此变化。不多久,之胤来请。 力微直言愿去西域,十日后第一批部众出发,预计需要二至三个月完成西迁,同时三日后派长子沙漠汗送端木凌回汉,并替自己拜见周仓。 端木凌明白,沙漠汗不仅是送行,与周仓谈条件要好处才是主要目的。 三日一晃就过,路上沙瓒从沙漠汗口中得知原委,才知晓促成力微做出最后决定的竟然是魏蜀之争,不禁暗呼侥幸,他与端木凌实在猜测不出姜维究竟是做了什么事。 十月二十,抵达河西。张颌业已知晓曹真撤兵,但他知道的更多,锦衣卫南使木南发来消息,永安都督黄权改旗易帜,派出去的探子回报益州落入刘循之手,刘循称蜀王,姜维为大将军!端木凌将北行始末告之张颌,张颌大喜:“不必等三个月,我两个月后便出兵。” “那我这就带沙漠汗去见首相,使其两个月内回拓跋部免得再起争端。” 沙瓒笑道:“或许沙漠汗还能为我军引路。” 商量已定,端木凌与沙瓒带着沙漠汗急往鄼县而去。张颌擂鼓聚将,令各军加紧整训、征调粮草,又派人去并州告之曲阿,届时曲阿领军一路向西攻打武威,所谓上郡即周仓非常熟悉的延安;自己会亲自带领马休、孙礼攻打西南的安定郡。 沙漠汗一路还想看看大好河山和大汉风土,结果只是走马观花。好在有端木凌在一旁解说,顺带着沙瓒也增长不少见识,给沙漠汗印象最深的不仅是汉军之威,汉地的繁华和人口的稠密令他咂舌。垂涎归垂涎,沙漠汗很明智的意识到,国力差的没边,中原不乱,鲜卑人没有机会南下。 一路畅通,十一月初五三人到达鄼县。周仓对力微能够审时度势大表赞赏,尽管对沙漠汗印象很好,周仓却没有招揽的念头,有一个沙瓒足矣,再招来一个异族朝中会有非议,而且看沙漠汗的才能将来必居高位,除非拓跋部覆灭,否则周仓不敢用。 不用沙漠汗提,周仓承诺西域与南越的礼遇一般无二,而且在商贸方面还可以适当倾斜,比如说降低关税,但对贸易的商品未做承诺,周仓说这都是商人的事,只要有利商人自然云集,朝廷不好强加干预,只会给与一定的自由。 至于西域王,周仓则是拿出写好的举荐奏表,交给端木凌,由端木凌归程时再带沙漠汗去济南面圣,由天子下诏。 沙漠汗送给周仓一匹西域宝马,周仓则回赠一身甲胄。 在鄼县只停留两日,沙漠汗又于十五日到达济南。又赠藩王,刘协大悦,亲自召见沙漠汗大加抚慰,当即下诏封力微为西域王,封沙漠汗散骑常侍。所谓的散骑即为皇帝的侍从,因此刘协可以不用经过廷议,给沙漠汗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职。难得刘协慷慨一次,令张陆从内库中检出一些兽角、毛皮等赏赐给力微。沙漠汗从张陆口中得知这都是南越王孙权的贡品,心中了然。 十六日,沙漠汗拜会荀谌、徐庶、周冲、杨锐等重臣,十七日便又跟随端木凌带着早就刻制好的印绶和天子敕封诏书折回河西,张颌留沙漠汗暂留商议出兵事宜,其中便有请沙漠汗为向导。 周仓要早于张颌知道刘循复位、姜维降蜀,这完全脱离历史的变化为他始料不及,即令锦衣卫详尽一切办法打探来龙去脉,尤其是诸葛亮的下落。端木凌与沙漠汗走后,周仓把沙瓒留下,要沙瓒以旁观者的角度进行分析,并且对下一步如何用兵提出建议。 “末将以为荆人入蜀之后与蜀人非一二代人便可融合,相互之间难免会有一些龌龊。刘备与诸葛亮在世,或可压制,两人不在,蜀人排外之心复燃,兼之连番用兵,蜀人厌战之心更胜,刘循借此复位乃是情理之中。有外力推动,蜀人为求自保,也唯有拥戴刘循更名正言顺。” “那你以为蜀中形势如何?” “刘循不称帝而称王,可见其心不过是困守一隅,虽难免有招揽人心之意,但不卷入汉魏之争可见一斑,益州蜀人必齐心协力助之。姜维此人极有胆略,然其在益州并无根基,故难有大作为,而又因其志不满于一隅,故会在益州广施恩惠争揽权势,刘协不会坐视不管,久之必生间隙。” “你久在武陵,熟悉地理,当年诸葛亮与张飞水路并进得以入川,我欲沿其旧路可否?”中原大战结束,陆逊、于禁暂时休整,张颌即将发动雍凉战役,邓艾与周信合兵一处又有水师相助,有条件进攻益州。 “刘备东征不利回川,在永安建白帝城,以黄权为都督,黄权为蜀中大将,不可轻视,我纵有水师之利还需多加筹划。小婿以为,川南彝人素来不服抚化,或可遣使……” 周仓摇头道:“借外族之力,我不为之。无论胜负,将来我如何对之?”别忘了沙摩柯就是被刘备忽悠死的。 “末将还有一策,只是难以掌控。”沙瓒犹豫一下。 “尽管讲来。” “首相还记得孟达吗?” 周仓如何不记得孟达,孟达此时正在菲律宾欺负当地的土著,做自己的土皇帝。孟达能用吗?怎么用? 见周仓陷入沉思,沙瓒知趣的静静等候。半晌之后,周仓说道:“你一路劳乏暂且休息,我再思量一番。” 怎么用孟达,周仓还没有想好,无论如何用,都先要把孟达调回来。 沙瓒退下后,周仓即令主簿穆秋,立即令孟达赶回鄼县,调济州的董衡南下接任孟达,董衡未到之前由东里衮暂主事。董衡与董超原是于禁下属,青州投降后,一日被打发到济州、一人被安置在瀛州。 第842章 搅屎棍 木南为探听益州信息费劲心思,幸亏当初与王粲入川贺刘备为汉中王时与密探接上头,虽然很详细的情报没有得到,也探听到不少信息。 周仓很是吃惊,历史原本该是姜维守剑阁、邓艾偷渡阴平,变成了姜维偷渡阴平,简直是天大的玩笑。江油太守投降,在绵竹刘循与李严与姜维合谋,斩杀吴懿、诸葛瞻、向宠,降费祎;李丰入成都杀刘禅;刘循入成都称王,李严为丞相、姜维为大将军,各都督投降;诸葛亮病死,只有吴懿的五千人回蜀,刘循晓谕各地五年内不对外用兵。这些消息不是绝密,探子很容易打探到,至于内中的原由则不为人所知。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周仓从中归纳出三点:一是荆州集团几乎覆灭,蜀人掌权;二是刘循与李严是咸鱼翻身,各镇都督与其说是忠于刘循,不如说是忠于巴蜀;三是诸葛亮虽亡,李严和姜维组成的搭档不容小觑,各镇的都督虽非名将,但不乏忠勇之士,也就是说只要李严与姜维团结,那么益州难取。 不过,周仓也发现一个细节,孟达的外甥邓贤春风得意,升任司马。而周仓敢断定,在绵竹给李严和姜维牵线搭桥的一定是邓贤。 有趣啊有趣,周仓摸索着下巴。益州需要稳定,刘循、李严、姜维之间会保持着团结,五年不用兵,蜀中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必然大治……怎么能令他们不团结呢,搅屎棍!孟达就是那根搅屎棍。 孟达天灵盖反长,不能让人相信,搅和事应该不是问题吧。典满瞅着周仓,忽然想起一人:周文,周文常常露出这种姿态。 十月二十四,周仓将沙瓒叫来:“我已令孟达来鄼县,但时间紧迫你立即去金陵,估计你们可差不多时间到达。叫他不必再来见我,直接从金陵上船走水路至武陵,然后从山路去白帝城。见到他之后,你就这么这么跟他说,到达武陵后你去襄阳见周信与邓艾,将此告之令二人做好准备,你也不必再回来,直接出任南军副都督。” 黄权,巴西阆中人,曾任刘璋主簿,刘璋败后投降刘备,为刘备所器重,其子黄崇亦有将才,父子二人把守永安白帝城。 十一月十五,父子正在操练兵卒,手下来报有三人皆穿蛮服,说是有要事求见都督。 黄权令将三人唤来。“哎呀,子度,怎么是你!你还有脸来见我!” 领头之人正是孟达,身边两人,一是沙瓒心腹沙蒙,一是锦衣卫韩狼。 孟达一脸羞愧。“此处非讲话之所,能否借一步讲话。” 黄崇令兵卒搜检三人,歇去兵刃再无夹带,单独把孟达留下,黄崇手按佩剑立在一旁。 “公衡……”,孟达两眼含泪,“公衡可知我心中之苦?” 黄权看看孟达,满面风霜衣衫褴褛,像是受了不少罪,哪里是当初风流倜傥的孟子度,心中略有不忍。“子度尽管说来。” “当年非是我不救关羽,实所力不能及也。” 一是路远来不及,二是兵力不足,三是上庸不能丢,黄权当然知道孟达说的是事情。“那你为何降曹?” “唉,刘封被玄德公所杀,其子尚且不容,我心中如何不慌?何况我又得罪于孔明,慌乱之中乱了分寸,为求保命只得降曹,但我心曾不叛蜀!”孟达说是不叛蜀而不是不叛刘!“孔明初次北伐,我以为归蜀时机到矣,派外甥邓贤去见李严,殊不料再无音讯,公衡可知我是心急如焚而又无处可诉。” “此事我已听说,那时是有些误会。两军交锋谨慎为上,出现误会在所难免。” “我从无怨言。然我之举动引起曹真惊觉,他派程武接替于我,曹丕有把我召至洛阳,试问我又能如何?我只有嘱托邓贤与心腹,寻机归属,自己孤身去洛阳。”孟达将自己说成了大无畏的英雄豪杰。 从当时的形势和后来邓贤的表现看似乎如孟达所言,黄权只能点头宽慰孟达。 “曹丕南下令我潜入武陵,不料我军被周信所败,幸得我心腹韩狼重拥护我脱难,可怜我二人遁入深山,衣不裹体、食不果腹过着野人的日子。”孟达又垂下两滴泪。“直到半年后周信北上,汉军搜查不再那么紧密,我二人才敢出山,结果又遇野兽,幸得当地猎户搭救才免于一死,我许之以厚报,此猎户才答允为我探听消息。直到月前才得知,公子已经复位,于是由猎户带领从山路来投公衡。我不求再为官为将,只求归蜀不客死他乡!我只求公子能够接纳,不再背负叛蜀的骂名!” 台词说得好,演技更是无双,孟达一席话说得声泪俱下,就连黄权也感动了,黄崇亦是动容。仔细想想,孟达只是背叛了刘备,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蜀的事情。韩狼是周仓指派给孟达的,告诉孟达若是孤身回蜀无人会信,身边有一个心腹更有说服力;沙蒙则真的是救了孟达,只不过是沙瓒设计好两人相遇。 “子度不必过于哀伤。你外甥邓贤说服姜维拥立刘循公子复位立有大功,现为司马。子度在我这里暂歇几日,我就派人送你去成都。” 黄权安置孟达休息,派人打探汉军情况,结果汉军全无动静,对孟达又信了几分。黄崇去探沙蒙的口风,沙蒙只是索要钱财,还说孟达自诩是大官,答应给他好处,其他一概不知。 黄崇欲斩杀沙蒙,孟达大哭:“此人救我性命,我不能报答也就罢了,如何再害他性命,将军如不信他,我可将他留在身边。”孟达当然是想杀韩狼,把憨厚勇猛的沙蒙留作心腹,只不过已经说了韩狼一直保护自己,就不能直接把韩狼杀掉。 经过一番恐吓,沙蒙很自然的成为孟达心腹,寸步不离。 十日后,孟达回到成都,益州官场震动。刘循把黄权的书信传给文武观看,有欢喜者,有狐疑者,也有痛恨者。 欢喜者,自然是外甥邓贤及孟达的故交,张松之子张表便是其一,张松身边两个臂膀:法正、孟达,因此孟达与张表关系极佳。 痛恨者则是以费祎为首,他认为孟达罪大恶极,不能姑息。 狐疑者则是多了去,他们怀疑孟达,更忧虑如何安置孟达,孟达的身份可是不低,他说不愿为官为将,又哪能不做安排。 第843章 站队 李严与孟达私交尚好,却不代表他会让孟达与自己分权。姜维压根就不看好孟达。 和稀泥的谯周出现了。谯周上言,蜀王即位,流落在外的蜀人来附这是好事,不接纳就会失去人心;邓贤立有大功,而邓贤又是奉孟达的嘱托,因此孟达也是有功于蜀,不用孟达说不过去。但是孟达又久不在蜀,不如派孟达去屯田。 此言一出,众人附议,费祎孤掌难鸣,于是刘循奉孟达为屯田令。孟达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跪倒谢恩。他不求官职大小,只要自己能够立足,就有机会。 沙瓒的话犹在耳边:首相言子度将军之才不应埋没于蛮荒之地,今刘璋之子刘循复为益州之主,若子度将军有心归蜀,则任凭将军去留。子度将军不要疑心这是试探,此乃首相肺腑之言。首相还说,若子度能劝说刘循归附大汉,那是大功,将来必列入庙堂,子度一去不返,首相也绝不怪罪。只是子度将军离蜀已久,蜀人难免会有猜忌,因此子度还需隐秘而行,此人名韩狼,颇有勇力可为将军护卫,一路保护将军。子度回蜀无论是降魏还是奉刘循自立,送给韩狼一番富贵,若是对韩狼起了杀心或者韩狼出现什么意外,子度难辞其咎。 孟达才不会想周仓会这么好心,沙瓒更是奸诈的很。他认为周仓这是欲擒故纵,看似没有强求,其实是在收买自己,以为自己会对周仓心存感激,而周仓觉得自己见识过了大汉的强大,迫于形势会劝刘循投降。之所以派韩狼与自己同行,说是保护也是监视,韩狼费这么大的周折潜入益州,或许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冷静、孔武有力,越瞅韩狼,孟达觉得韩狼越像刺客。刺杀的对象,刘循首当其冲,其次是李严和姜维。如此一来就说通了,以善举招揽自己,招揽不成便行刺杀之举,引起益州大乱。 韩狼是自己带回来的,无论行刺谁,自己都难逃干系,孟达唯有把韩狼拴在自己身边。不过朝堂之上的争论使孟达又迸发出新的想法,既然自己不能杀韩狼,又不能使韩狼杀刘循、李严与姜维,何不使韩狼杀别人呢,比如说费祎?费祎也算是重臣,出了事,周仓将来不会怪自己,韩狼供出自己也有说辞,就说是费祎处处针对自己,衷心的韩狼气愤不过擅自行刺……此事还需慢慢筹划。 孟达真心误解了周仓,周仓还不屑于派出杀手。周仓行刺一共三次,有两次是针对司马懿,全部失败,一次是针对田畴,将其一家毒死,只为延缓曹操出征乌桓。韩狼此行并无明确的任务,只不过是周仓布下的一颗闲棋,已被不时之用。以孟达的德行,周仓料定他夹尾巴做人不会超过三日就会上蹿下跳,搅乱益州的政局才是周仓的目的。 三人都有才干有野心,行军打仗,孟达不如姜维;治邦安民,孟达不如李严;费祎则在刘禅集团向刘循集过渡中起到重要作用,勾心斗角、播弄是非,孟达远远超过三人。 当日,邓贤在府中大摆筵席为孟达接风。刘循没来,李严与姜维中途以政务军务繁忙为由离席,很快就剩下孟达的一干故人:司马邓贤、将军李辅和黄袭、尚书张表、校尉马真等。免不了又对孟达一番吹捧,孟达谦逊不受;众人又为孟达抱屈,孟达则表示自己很满足。 自此,继李严、姜维、费祎之后,益州又生出第四个派系,只不过孟达的派系权势较弱。 两日后,孟达既没有在成都买地也没有购宅,规规矩矩带着韩狼、沙蒙至广汉郡屯田去了。没过多久,费祎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他与侍郎郭攸之上书,恳请为诸葛亮建祠! 对建祠一事,刘循不动声色问众人意见,丞相李严极力反对:“孔明为前朝之臣,为其建祠于理不合。” 费祎则说此乃人心所向,可募集建祠的耗费,无需官家出钱也无需摊牌劳役。义阳人董厥、樊建皆表示愿奉上家财。 李严仍然反对:“纵然无需管家出钱,耗费的依旧是益州钱粮,如今益州百废待兴,如何能在建祠上虚耗人工。” 极想扩充权势的姜维则抱着两不得罪的态度,毕竟诸葛亮在军中深有威信,蜀人吴懿、张翼、马忠等人为诸葛亮一手提拔,车骑将军邓芝则为荆州人,故此姜维不能反对,而李丰、黄袭则代表了其背后的李严和黄权,故姜维也不能同意,把球踢回刘循。“臣乃武将,只知战场厮杀之事,不敢妄言,唯大王之命是从。”军中一把手表态,其他众将只能沉默不言,邓贤谨遵孟达的嘱咐,不出头、看风向。 为诸葛亮建祠有利于稳定荆人之心,但蜀人难免心中不平,侍郎吕乂、郤正难以取舍。似乎没有人考虑这不是该不该建祠的问题,而是该如何站队。 善于和稀泥的谯周出场。“孔明客死异乡尸骨无存令人心痛,文伟之心我等叹服,然正方所言已失事情,故臣以为此时不可过于操切。孔明之子诸葛瞻已死,其孙诸葛尚仍在襁褓,可否先为孔明建一衣冠冢供其家人扫祭,待诸葛尚长成而我益州强盛之时再议建祠为时不晚。” “谯御史所言善。”刘循大喜,即令郭攸之为诸葛亮建衣冠冢。 扫祭之时,李严、姜维、孟达等人俱到场,张嶷痛哭流涕。孟达遥指费祎对韩狼说道:“此人即为尚书令费文伟,乃是蜀王重臣,建祠就是此人提议。”韩狼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为何。 孔明,可曾想到你我会有今日?李严默念。 诸葛啊诸葛,不合你遇到我姜伯约,待我扫靖天下之时再来祭你。姜维暗咐。 我孟达又回来了,你去哪了?孟达心中冷笑。 丞相,九泉之下望你能理解我费文伟一片苦心。费祎心中发苦。 第844章 不安分的刘康 把孟达支走,周仓就没再放心上。刘明来了,天子刘协听说刘循在蜀中称王问周仓的意见。 刘氏三个封疆大吏:宗正幽州牧刘虞,死于公孙瓒之手,儿子刘和投奔袁绍早亡;荆州牧刘表,病死,长子刘琦次子刘琮皆死,小儿子刘修废了;益州牧刘焉,与儿子刘璋都死了,益州被刘备所占,孙子刘循夺了回来。按理说,刘循是根正苗红的皇室宗亲,但并非直系,因此称王不妥,可刘氏实在没有什么像样的能人,刘协就是征询周仓的意见:认不认刘循? 按照刘循的想法,既然有了南越王和西域王,不妨多刘循一个蜀王,何况那两个一个是外姓、一个是外族,哪里赶得上自家人。 幼稚!周仓心中好笑,看来刘协的教训还不够深刻,需要加深一下。“穆秋,你随刘明回一趟济南,面见天子。”周仓把主簿穆秋唤来。“最近你兄长可有书信来?” 穆金与周渊去济州已经接近一年,信息传递颇为不畅。 “倒是有几封,无非当地风土人情,问候之语。只有一处引人注意,三公子钟情于大海,常出海游玩,言:海上有三座仙山,蓬莱、瀛洲、方丈是也?非也?令人造大船,所耗皆从公子俸禄出。至于公事嘛,公子并无懈怠之举,家兄也是忙碌的很。” 不懈怠不代表勤于公务,周渊是纵情于山水还是求仙问道呢?周仓晃晃脑袋,都不像,周渊的表现很理智,有可能就是为了散散心,如此也好。 张颌来信,沙漠汗自告奋勇充当向导,曲阿、吕绮玲、马休、毌丘俭于十一月初三率一万五千骑从并州雁门北行绕击武威郡;十日后,老将文稷、柳志留守并州负责粮草供应,张颌、孙礼、波霸、马铁率三千轻骑、两千玄甲骑、三万步卒绕击安定郡。 陆逊也来信,诸葛诞带文钦、诸葛绪北渡黄河,暂领河内、河西、河东三郡军务。徐晃、徐盖、周挺、齐茂等驻扎于延津,与陈留的王昶对峙;陆逊率陈本、陈骞、方凯驻扎于阳里亭,虎视定陶的曹仁;伍纲率陈仍占据任城和山阳,盯着梁郡的卢毓、夏侯儒和李典。陆逊的用意很明显,在东线给曹军施以高压,为张颌在西线创造战机。 “我怎不成全伯言呢?” 谯县已是十室九空,周仓并未急于进驻,既然张颌与陆逊已经采取行动,周仓怎么着也要配合一下:于禁、于圭、诸葛虔领军三万驻扎于宋县,遥望汝南;周仓、典满、裴峰三万人入驻谯县。 处于南北夹缝中的卢毓舍弃梁郡大部,固守于重镇雎阳,不断向司马懿与曹仁求援。 穆秋到达济南后请荀谌带自己进宫觐见刘协,此时荀谌才知道刘协的想法,不禁暗叫陛下好糊涂。 “陛下,那刘循自封蜀王一不上表,二不称臣,三不纳贡,陛下怎会生出封王的念头?” “荀卿勿急,朕可遣使入川责他来朝。”刘协讪讪道,“况且朕只是问问周卿……” 穆秋躬身道:“孙权、拓跋力微为南越、西域之王于我朝为藩,刘循在益州手握重兵,不尊皇命,可见并无忠君效国之心。与刘备窃取益州自命汉中王如出一辙,称王不过两年,就散播陛下蒙难,僭越称帝。宗室本是陛下家事,臣等不敢妄言,然占据大汉州郡,拥兵自重则为国事,臣不敢不言。望陛下体谅周相的苦衷。” “陛下,穆秋所言极是。南越、西域现不为我大汉疆土,怎可将益州与刘循王之?当初迎陛下回归之时,臣与周相曾与陛下议天下大事,陛下亦以为宗室不可为官为将,不知陛下今日怎又生此念?陛下,勿忘六国之乱啊。为大汉计,为宗室计,望陛下三思。”荀谌说得很委婉。 “若非二卿,朕几乎自误。”刘协一阵子后怕。“此事就此揭过,休得再提。二卿替我转告周卿,朕期待他早日恢复大汉河山,迎朕回都。” 送走荀谌与穆秋,刘协即把韩虎和刘明、刘亮招来,令将皇孙刘康圈入宗正府,禁止外出与探视,永久圈禁。 封刘循为王是刘康的主意,刘康得知刘循占据益州后就蛊惑刘协,极言刘循乃是宗室血脉,已经有了两个异姓王,不妨多一个同宗,况且若得刘协投诚可早日平靖天下,刘协不知怎么就神使鬼差听信刘康之言,好在刘协没有明言,只是打发刘明去问问周仓的意见。 穆秋所言就是周仓的意思,宗室的事情,周仓不管,封王封侯刘协自己做主,但是不能主政掌兵。只不过,穆秋拿刘备说事,你今天封刘循为王,或许他明天就会称帝。 荀谌则直接把六国作乱说出来,明着告诉刘协,你控制不住这些诸侯。 刘协如何不怕?他怕周仓误以为自己是要抬举宗室以为己力,削周仓之权。自己一时不慎,犯了糊涂,他更怕刘康就是不死心抱着这个念头来劝自己,那刘康的心思就太可怕了。 不需要再找刘康验证些什么,刘协果断再次将刘康圈禁,只是不再是禁足,而是永久圈禁。接下来的日子,刘协除了专心写书,就是教导幼子刘继,什么帝王之术统统舍弃,就按照新标准新要求教导,免得刘继又生出什么他念。 一场可能会引起血雨腥风的事件,悄悄地来,静静地走,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襄阳,周信、邓艾、沙瓒等人围绕何时出兵益州、如何进军已经争议了近一个月。 邓艾认为,张颌出兵凉州与出兵益州并无关联,完全可以开启益州战事。他甚至认为不必等孟达在益州有什么作为,以水军开道就可杀入永安。 沙瓒以为蜀中多山,水军或可开道,但此后就难有作为,出兵不急于一时,不如暂等一两个月,一是看看孟达能搅和出什么事来,二是招募一些善山地作战的山越族人充实兵力。 周信认为两人所说都有道理,但这段时间也不能闲着,除了增补山地作战军,还可做更深的布局…… 第845章 袭取凉州 马岱一路西行,凉州兵力本就不多无人敢拦。马岱过去不过一个多月,昆塔、速该两部便进入凉州,魏军只把他们当做过境之蝗,任凭鲜卑人劫掠,殊不料在此之后越来越多的鲜卑人涌入,他们才发觉不妙,然而鲜卑人似乎无意在此停留,劫掠一番之后就从武威走张掖、酒泉、敦煌继续向西,凉州刺史杨阜还跟力微见了一面,力微坦言只是借路,准备向往西域与弟弟匹孤会合。 杨阜提心吊胆看着拓跋部大队过境才松口气,派人告之曹真。 谁都未曾想到,在力微的队伍之后还有汉军铁骑尾随而来,有沙漠汗和毌丘俭为向导,有力微的辎重为支援,曲阿行进速度极快,几乎力微过去五日便已抵达武威。 毌丘俭之父毌丘兴原为武威太守,毌丘兴死后由次子毌丘秀为太守。毌丘俭在城下一招手,只有五千人的毌丘秀打开城门投降,西北重镇姑臧城落入曲阿之手。 毌丘秀进言,凉州兵马不过两万,主要在金城与西平,张掖、酒泉等地并无多少人,而且曹操当年留守金城和西平的阎行、赵俨等宿将都已亡故,原西平的中郎将郭修被调至汉中,因此现在除了杨阜就是大将姜叙。姜叙字伯奕,天水郡冀县人,与杨阜是姑表亲,杨阜的姑姑就是姜叙的亲娘。 曲阿一愣。“姜维字伯约,也是天水冀县人,不知与姜叙有何关系。” “两人为同族,姜叙与姜维之父姜冏同辈。” “可用间乎?”曲阿立马来了兴趣。 毌丘秀直摇头:“杨阜此人极有谋略不亚雍州刺史张既,当年曾与姜叙大败马超,难以说动。” 曲阿点点头,曹操看重的人自然不简单,能够打败马超更是不简单,即使那时候马超已经没落了。 “你可劝降张掖、酒泉守将乎?” “此事简单,此几郡太守与我交往甚厚,将军占据武威已将其与内地截断,唯有投降。” 曲阿大喜,即令毌丘秀前往劝降,沙漠汗亦告辞而去。 “末将愿领军攻打金城。”毌丘俭请缨道。 “此地你熟,我亲自领军攻打金城,姜叙必会起西平之军前去救援,你与马铁引五千骑将其截杀。”曲阿摆手道。 十二月十六,曲阿与吕绮玲率军攻打金城,刺史杨阜急向杨叙与曹真告急,亲自上城严防死守。 十二月十八夜,杨阜伫立风中,眼望城外感慨万千。城外只有近万人,可惜,上回被徐质带走数千战马,否则足可与汉军一战。什么拓跋部西迁,都是幌子,力微是在给汉军打前站,能把力微逼走,汉军的声势该有多大,雍州的形式怕是必凉州更加危机。等不到曹真的援军了,唯有想办法击败来敌,才能救援雍州。 “大人,城外一支人马杀来,我们援军到了。” 援军来自西南西城方向,看来是姜叙赶到。 “杀出城去,攻破汉军!”杨阜亲自领军杀出,按照杨阜的估计,汉军如此大范围的迂回不可能有太多的兵马,只要试图里应外合灭此汉军,凉州之围可解。 汉军似乎很慌乱,杨阜没费多少工夫就与援军接上头。 “杨大人,别来无恙。”毌丘俭下令亮起火把,手中铁枪举起,枪头一颗血淋淋的首级。“姜叙已经授首,义山还不投降更在何时!” 杨阜大惊,骂道:“背主之贼!”下令急退。 想走却是走不成了,曲阿与吕绮玲从两翼杀来,马铁也领军冲上来,魏军上天无路遁地无门,不到半个时辰死伤过半,杨阜奋力死战被马铁所杀,魏军跪地投降。 姜叙手下有八千人,听闻进城危机既来救,中途被马铁所截,马铁以两千玄甲骑冲垮魏军,毌丘俭散开轻骑围杀,姜叙死于乱军之中,毌丘俭即令千人换魏军衣甲诈做援军,未成想竟然能够把杨阜诳出城。这只能说是杨阜在万般无奈情况下的孤注一掷。 曲阿用了四十天穿越大漠和草原,只用去半个月便占据凉州,固然有力微的帮衬,毌丘一家的作用功不可没;出兵之时只有一万五千骑,此时又增加了一万降兵,曲阿完全有底气守住凉州并寻求扩大战果。 入驻进城,曲阿一面派人打探张颌动向,一面派马铁去与羌族各部斡旋,免得羌族再起事端,另一方面令毌丘俭整顿降兵。 五日后,毌丘秀返回金城,言张掖、酒泉两郡愿降,并答应劝说敦煌守将。三郡加起来不过几千兵马,即使反叛也没什么可担忧的,曲阿对力微西行后的结果很感兴趣。 拓跋匹孤横扫西域,各小国迫于其淫威只能屈从,马岱与陈式赶到后使他们看到了救星,纷纷投靠和依附宽和的马岱,马岱的势力迅速膨胀,与匹孤几次交锋,面对诸葛亮一手训练出的蜀军,匹孤吃了点小亏,再也不敢与马岱发生大的冲突,两军僵持。 力微进入西域,匹孤万分不情愿无力两面开展,心生一计:一边派人联络力微约共讨马岱,一边派人与马岱讲和共分西域共讨力微。力微则表面上与匹孤虚与委蛇,只说部落旅途劳顿需要养精蓄锐,拖延时间,暗地里拉拢匹孤的手下。匹孤生性残暴贪婪,对下属极为苛刻,力微温和,得到大笔钱财之后出手阔绰,很快就有四五个部落被力微所收买。当地小国把马岱当做救命稻草,紧紧围绕马岱周围,结盟自守,结果三家都在观望,期待另外两家先动手。 僵局很快就因沙漠汗的归来而打破。沙漠汗与力微筹划半夜后,孤身来到马岱的大营。 见到马岱与陈式,沙漠汗并未说明来意,只是告诉马岱三个消息: 第一,杨仪、王平、关兴、张苞等人已死,长征的蜀军几乎尽没。姜维偷渡阴平,与刘循、李严合谋杀刘禅,如今刘循已是益州之主,称蜀王。 听到这里,马岱与陈式面面相觑,暗呼万幸,当初要是跟着杨仪走那可真是一条不归路。马岱还好说,陈式本是蜀人,自觉有生之年怕是不能回蜀了。两人又奇怪,沙漠汗为何告诉自己这些,他就不怕自己知道没有退路,就此扎根于西域吗? 第846章 沙漠汗的才智 面对三人的疑惑,沙漠汗装作不知,又说出第二个消息: 第二,拓跋部单于拓跋力微,被大汉天子封为西域王,自己被天子封为散骑常侍。大汉北军、西军两都起精兵十万,分别攻打凉州和雍州,现北军都督曲阿已经占据凉州重镇姑臧。 嘶~马岱倒吸一口凉气,陈式瞅瞅马岱,合着人家力微是来接收底盘来了,力微不可怕,与匹孤联手足可抗拒,可怕的是他已经是大汉的西域王,与力微交锋就是与大汉作对,更可怕的是大汉的兵马已经到达凉州!自己拿什么跟人家拼?怪不得力微迟迟不动手,原来他是在等后援,这么大的事情,沙漠汗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王子是想劝我等投降,依附于你部吗?”马岱深吸一口气。 沙漠汗微微摇头。“马将军乃是大汉伏波将军之后,两位将军又是沙场宿将,在下何德何能敢劝两位将军投降?听我再说第三件事。” 第三,大汉出使拓跋部的为枢密院端木凌,端木凌之妻为马云禄。沙漠汗为曲阿行军向导,在曲阿军中有一大将名叫马铁,张颌军中有一大将名叫马休!端木凌与拓拔力微义结金兰,按辈分,沙漠汗该叫马岱一声叔! 啊?马岱目瞪口呆,云禄、马休、马铁都没有死,现在都是大汉的大将,在蜀中消息太闭塞了,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伯父~”马岱潸然泪下。 陈式两眼忽闪,益州回不去了,西域大战在即自身难保,大汉的兵马近在咫尺,大汉的势力大,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大汉,何不投降大汉,说不定哪天还能回蜀?“恭喜伯瞻将军,竟能在此地与兄弟团聚!” “你所言是真?”马岱瞪大眼睛看着沙漠汗。 “绝无虚言,我还曾与端木叔父拜见周相,马云禄就在他身旁,听闻她还生下一子,起名端木睿。将军如果不信,我可为将军牵线与马铁将军相见!对了,将军可认得此物?”沙漠汗从腰间将飞挝解下。 “此乃我马氏独有,你从何而来?”马岱接过仔细端详。 “蒙周相赏赐得盔甲兵刃一套,此物即马云禄所赠。” “你想我怎么样?”马岱再无猜疑,开口问道。 “如今碍事者唯有匹孤,我有一计可破之,望将军相助……” 力微此时正与叔叔子胤交谈,请子胤出面召集匹孤和马岱三方和谈。子胤虽然胆小怕事,这时候觉得特有面子,乐意给两个侄子做和事佬,反正是你们谈,我不馋和,将来都要记我的情。 两日后,子胤找一开阔地,把力微、匹孤和马岱招到一处,三方和谈。 谈判中,力微派刺客将与自己同行的速该刺杀,嫁祸于匹孤,言匹孤狼子野心不守信用,立即派昆塔攻打匹孤。可怜的匹孤有口难辨,只得与不明真相,发誓要给速该报仇的昆塔交战,双方顺势惨重。 一日后陈式领兵来到,马岱假说要给两家调停,匹孤信以为真,不料马岱暴起,与力微合击匹孤,匹孤大败,被力微收买的部落趁机刺杀匹孤领众投降。 沙漠汗一石三鸟,付出极小的代价夺取西域,拓跋力微是既得名又得利。先是游说马岱,迫使马岱与陈式谋求投汉而与力微结盟;其次,假借匹孤刺杀速该,使力微师出有名,斩杀匹孤,使力微成为西域王;最后通过刺杀速该,兼并其众,削弱昆塔,子胤出于自责从此不敢再问事,力微部众成为绝对的霸主。 十二月二十,力微在于阗加冕西域王,封沙漠汗为世子,昆塔为大将,莫那为相,开始整编当地势力,过不多久就要整编各部。 十二月二十六,沙漠汗因马岱陈式前往金城。曲阿是又惊又喜,错综复杂的西域竟然被沙漠汗用这么短的时间破解,此人才能绝不在沙瓒之下,将来或许成为明主,不知这对大汉是好还是坏。大汉繁荣富强倒也罢了,大汉一旦衰败,此人必成大汉劲敌。这事还是交给周相考虑去吧。 马岱的到来着实令曲阿狂喜,两员大将,一万五千军卒,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手下有三万五千众足以主动出击,为张颌提供侧翼支援,而不仅仅是牵制。 马岱、马铁兄弟见面痛哭流涕,马铁将邺城之变一一说给马岱。“周相一直想要搭救我父子,是父亲担心难以逃脱,甘于留下为我两兄弟求得生路。” 马岱听说马休、马铁在周仓手下获得重用,还娶了周仓两兄弟波才和裴元绍的女儿,不住感慨。跪倒在地:“周相对我马氏一家恩重如山,末将愿意归降效犬马之劳!”再看陈式,老早就趴在地上。 曲阿笑着拉起马岱:“伯瞻将军何必行此大礼,我大汉早已废弃此礼。将军祖上本是汉将,将军归汉不忘本矣。”说完又拉起陈式:“陈将军乃蜀之名将,得陈将军,我如虎添翼。” “兄长,马休跟随儁乂将军已经进抵安定,很快我们就会相见。”马铁说道。 果然大汉的兵马齐出,陈式对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支持马岱脱离杨仪,支持马岱投靠大汉,这两步棋太妙了,妙不可言。 马岱朝曲阿一抱拳:“末将寸功未立,愿为先锋供都督驱驰。” 沙漠汗见事情完美结束,再待下去就有窥测军机之嫌,立即向曲阿辞行:“西域初定,诸事繁多,在下不敢久留,都督但有所需,敬请派人告之,我部将极力为将军筹划。” 送走沙漠汗,曲阿聚将。 “马岱将军,你领本部一万人马,我再遣马铁领五千骑助你,攻打陇右。陈式将军,你领本部五千人马,随我我攻打南安。事成之后两军在天水会合。” “毌丘俭、毌丘秀你二人留守凉州,安抚百姓,交好羌部,保证我大军粮草供应不得有误。” “末将遵令!” “各自准备,明日发兵!” 第847章 孟达出场 曲阿急于拿下陇右和天水是担心留守汉中的魏军对张颌形成侧翼威胁,他的担忧虽有道理,但没有必要。 十二月二十,原本还在筹划夺取益州的周信向邓艾与沙瓒说出自己的计划:为给北军和西军远征提供支持,由自己亲自领军进攻上庸和魏兴两郡,拖住夏侯尚,并以此来麻痹蜀军,邓艾与沙瓒则在秭归秘密集结,三个月后入川。 周信盘算过了,现在南军有步卒八万,水军五万,再增加一万山越军,总兵力就可达十四万,足可双线作战。出征上庸只是虚张声势,五万人可诈做十万,而且不必是精锐,还可以水军充数;给邓艾三万精锐,王传五千五溪兵,还有新招的一万山越兵,徐盛三万水军,夺下永安不是问题。 “鹏飞入川不必急于进军,待儁乂与元霸将军在雍凉站稳脚跟,我会立即回军援助于你。” 十二月二十二,周信在襄阳誓师,带着冯戬、苏厉气势汹汹杀奔上庸。 如此大的动静,黄权很快得到消息,立即派人驰报成都。 益州人心稳定,现在可算形势大好。大汉四二九年正月十六,刘循召集手下文武议事,只为出现两件大事:一是黄权报,荆州的周信起兵十万攻打上庸;二是探子回报,曲阿突袭凉州,马岱投降大汉,现正领军攻打陇右。 汉军来的如此之快,完全出乎益州君臣的意料。显而易见,曲阿长途奔袭凉州就是为了形成东西呼应,而周信则是响应曲阿。短时间看,益州是安全的,但从长远看汉魏战事越短对益州越不利。这时候没有人顾得上斥责马岱,也没有理由再说马岱的不是,他们都在忧虑益州的安危,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李严、姜维和费祎三巨头。 “大王登位曾与百姓言,五年不对外用兵,况我益州有山川之险,只要严守关隘,休息养兵,何惧魏汉?”李严轻咳道。 “我听闻当初法孝直与魏文长向刘备进言,汉中乃是益州门户,进可经略雍凉,退可保巴蜀。汉军攻打陇右和上庸,汉中必然空虚,我愿领军夺取汉中。”好战的姜维自然不愿舍弃这么好的机会。 “臣以为伯约将军所言虽然有理,但先帝,哦,玄德公出兵汉中耗费钱粮无数,男女老少几乎人人上阵,益州几乎为之一空,大王既然已有诺在先,万不可轻易兴兵呐。”御史谯周出班谏道。 “文伟以为如何?”刘循刚有些心动,又被谯周按下。 “臣以为此一时彼一时,那时魏军有大将夏侯渊驻守,兵多将广而无外患,如今其受汉军所扰,军心浮动,太守程武又非良将,或可一试。” “嗯,程武,子度在吗?” 孟达规规矩矩出班。“臣在。” “你在上庸曾与程武共事,此人如何?” “此人乃曹操心腹程昱之子,虽不善征战,但心思阴沉,多有权谋。伯约将军,我说的对否?” 姜维点头:“我在上庸亦与他有过相处,子度所言不虚,然程武绝非我之对手。” 就凭孟达如此低调、谦逊,刘循对孟达的态度有所改观。“子度亦是我蜀中名将,你以为如何?” 孟达等了这么久,只为自己在朝堂上拥有说话的权利。“臣以为伯约将军和文伟所言极是,但此事还需谨慎,探子虽然有报,然并不周详,而且我亦不知汉中虚实,轻易出兵难免如谯御史所言将我益州拖入困境。为妥善期间,臣建议可派一上将率小部精锐,突出剑阁,刺探魏军虚实,如能拿住魏将最好,对外只说是侦查。” 明明是个馊主意,竟然得到众多文武的赞同:好主意,既不背上失信于民的恶名,也可探寻军机。 李严暗骂迂腐!要战便战,如此岂不是打草惊蛇?他可不愿这时候惹众怒。 刘循和颜悦色对姜维说道:“若论出奇兵,天下无胜于伯约,大将军可愿前往?” 姜维知道再争下去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只能妥协道:“臣愿前往!” 退朝后,姜维即率张嶷、傅佥、蒋舒三将,领军五千赶赴剑阁。 邓贤回到家中问道:“舅父为何献此策?” “众人争论不休,唯有此策方能按大王之心,大王采纳,我复出有望矣。” “既如此,舅父为何不请亲自领兵,反被姜维夺了功?” “此为功也?不见得吧。李正方不愿出战,姜维无论胜负,与正方之间必生间隙。”孟达手抚须髯嘿嘿笑道:“我若请命领兵,只会适得其反,李正方、姜伯约皆容不得我。” “啊……那舅父这不得罪了李严?” 话音未落,门下来报丞相李严来访。 “子度,你缘何提议出兵?”李严急冲冲进入大堂,开口就问。 得,兴师问罪来了吧,邓贤瞅着孟达。 “丞相来访有失远迎,赎罪,赎罪,请上座。”孟达面色不改。 “你我皆是故交,无需客套。” 哼,这时候说什么故交。拉拢我时一番嘴脸,我回蜀时也不见你如此这般。孟达心中嘀咕,面上依旧含笑:“丞相误会我了。” “你说说看。” “我与丞相可有一般的想法啊。只是朝堂之上,伯约与文伟皆主张出战,大王心动,我只能出此下策,以为缓兵之计。” “唔?如何使缓兵之计?” “丞相试想,姜伯约出战,如铩羽而归,则可令他知难而退,断此念头。即使姜维侥幸成功,一来一回,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个月,那时即便汉中没有战事、尘埃落定,便是狼烟四起,我又如何出兵卷入其中?今日在朝堂上一味争吵,反失了和气不是?大王又该如何看待丞相?” “子度言之有理。”李严立马气消了,看来孟达与自己还是站在统一战线。闲聊几句,李严起身告辞:“子度本是名将,屯田实在是大材小用,我当向大王推荐子度委以重用。” “我自回蜀寸功未立,待屯田有成,再议不迟。” “此事子度不必管了,我自有分寸。” 第848章 孟达出场续 三言两句就把李严打发,气消了不说,竟然还打算力推孟达,邓贤感到自己太肤浅,需要跟舅舅学的东西很多。不过他又有所疑惑,难道说舅舅就打算与李严同盟吗? 孟达神哉哉的靠在椅背,貌似还在等人。果不其然,门下来报,尚书令费祎来访。 费祎落座之后,向孟达拱手:“我有一事不明,子度可为我解惑。” “不敢,大人请讲。” “子度久掌兵事自然知兵,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时正该袭取汉中,子度为何还要献此策贻误战机?” 孟达苦笑一声:“我何尝不知。我与大人也是一般想法啊。” 费祎脸色一沉:“莫非你是顾于李严与谯周?为*两人而不肯直言上谏?” “大人屈杀我孟达了,我孟达岂是阿谀之徒?为蜀虽肝脑涂地不敢辞也,有何惧得罪于他人?” “那你这是为何?” “唉,我初回蜀,对蜀中情形所不太明,亦有所了解。试问,出兵汉中,纵然不发倾国之兵,也会近半,然否?” “然。莫非,你受谯周所惑?你未曾我言此一时非彼一时?” “非也,此时出兵汉中十拿九稳。但我再问大人,出征汉中领兵之人为谁?” “自然是大将军姜维。”蜀中虽然还有马忠、张翼、张嶷、李丰等人,但并非大将之才,李严虽可领军但总不能有大将军不用,而由丞相领兵。 “问题就出在这!姜维可是魏人啊,我大军倾巢而出,权柄尽在他手,一旦有所闪失,你我皆成蜀中罪人!” “啊……”费祎大吃一惊,原来孟达顾虑的是姜维,如果姜维尽掌兵权无论是谋反还是引魏军入川,则不堪设想。“子度多虑了,我看大将军绝非此等人。” “非是我多虑,关系益州存亡,如何谨慎亦不为过!”孟达慷慨激昂,一副重臣义士模样。“故此,我才出此下策,如果大将军能趴地擒将说明大将军衷心为蜀,我愿负荆请罪,若生他念,于我蜀中亦无损失。” “子度所言不无道理。”费祎喃喃道,“你何不早言,我当举荐子度领军!” “大人所言差异,且不说我孟达人微身轻,我若领兵置大将军如何地?大将军若觉得我等猜忌于他,又做何想?岂不自取其乱?” “唉,也只能如此了。” 过不多久,费祎起身告辞:“难为子度一心为蜀,我当禀明大王委以重用才是。” “皆是为蜀,屯田亦是大事,孟达不敢辞也。” “终究是委屈你了……” “大人言过了。张松之子张表,法正之子法邈,此二子俱是贤才,还请尚书多加指点。” “子度不忘为国举贤,我当查之。”张表现为尚书,费祎比较熟悉,对法邈还真不太了解。 望着费祎的背影,邓贤的脑子真的不够用,舅舅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就那么几句话而已,自己置身事外,两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 李严刚直,费祎忠纯,两人皆是贤能,若是论心眼、播弄是非,合到一起也不是孟达的对手。姜维用兵智计百出,朝堂之上几乎与文盲无二,姜维狠辣杀人不眨眼,孟达吃人不吐骨头。 “舅父为何向费祎举荐张表和法邈,而非李严?” “李严那里我何须多言。”孟达笑而不答。 “舅父以为姜维可信乎?”邓贤真摸不准姜维的脾气,心狠手辣,野心勃勃。 “姜伯约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蜀人怎么想?”孟达不住冷笑。“马忠、张翼守剑阁,姜维偷渡阴平,二将多少会记恨于他,若是两人关闭剑阁大门令姜维回不得蜀,嘿嘿……” “那大将军岂不非舅父莫属?”邓贤瞪大眼睛。“我可派人游说于两人,断不会令他们知道是我所派。” “万万不可,一切顺其自然。一旦出了什么纰漏,你我死无葬身之地,我们尽管静观其变。” 三日后,吕乂传刘循之命,孟达升辅汉将军、广汉太守,马邈接任屯田令。法邈出任绵竹令。孟达再三嘱咐邓贤,韬光养晦,不得擅言,自己去广汉上任。短短几个月功夫,孟达抓住一次机会一飞冲天,从被疏远的屯田令成为蜀中重臣,更是得到众多蜀人的青睐,有一天他们被孟达卖了还会帮孟达数钱。 曹丕在洛阳是如坐针毡,情报已经很确凿,刘循取代刘禅为益州之主,姜维投靠刘循为其大将军。 田丰怎么死的?原先说姜维不是的大臣们知趣的闭嘴,这时候想要证明自己有先见之明那是找死。刘晔与华歆主张承认刘循为蜀王,派人入川讲和;还有人建议曹丕将女送入蜀中与姜维完婚,即可拉拢姜维,又可离间刘循与姜维。 曹丕大怒,朕只有一女,怎可许给乱臣贼子,难道朕有千军万马还保不住自己的女儿吗?还需要牺牲自己的女儿来换取议和?下令,再有进言者,杀无赦! 消息传至许都,司马昭冷笑道:“天子乱矣,曹魏还能多久?我当求自保。” 四二九年正月初八,上庸夏侯尚、雍州曹真先后来报汉军大举来犯。曹丕心中悲苦,自朕登基已有七年,竟从未有一安稳年。 刘晔上表,大将军曹仁身体日间康复,东线人马已收缩济阴、陈留,可保无虞,唯西线危机,长安断不可失,趁汉军远道奔袭,兵少而供应不足,当速救援,建议调司马懿前往长安。 曹丕以为然,立即下诏,封司马懿为征西将军,救援雍州。正月二十,司马懿将兵事交给郭淮、钟毓等人,司马三父子带着三万人马,与吕虔、吕翻和陈泰,飞速入关。 曹真在长安一日三惊,拓跋力微突然西迁,曲阿奇袭凉州,张颌兵临安定,关中岌岌可危。 刺史张既道:“酒泉庞淯,敦煌张恭皆是我之故吏,今迫不得已降汉,我已派人前去说服两人接连当地卢水胡部袭其后部。” 曹真大喜,分兵两万给蒯钧、文厚前往天水增援太守马遵,自己率三万人及骁将徐质、乐綝赶往北地。 第849章 混乱的雍凉 马岱攻打陇右遭到顽强的抵抗,在这里他与马铁遇到两个故人:一是韩遂的心腹成公英,二是庞德之子庞会。 韩遂投降后,成公英得以重用,封陇右太守;庞德有子四人,唯长子庞会成年,勇烈有庞德之风,授中尉将军,驻扎于狄道。陇右多产马,而不乏好勇斗狠之士,成公英在此经营十数年,虽大量支援曹真,手下依然有八千骑。庞会本就是狄道人,当地人对庞德即为仰慕,爱屋及乌,庞会广有人心,将士乐于用命。 马岱本想由马铁出面劝降,马铁却直摇头:“叔父有所不知,庞德虽原为我父部将,但死于寿春一役,庞会对汉军恨之入骨,断不会降。” 马岱无奈只有强攻狄道,然数次与庞会交锋不胜,急向毌丘俭求援。然而毌丘俭的援兵未到,求援信却到了:酒泉庞淯,敦煌张恭突然反叛,接连卢水胡部首领伊健妓妾进犯西平! 卢水胡部源于西戎卢方和西彭人部融合的彭卢戎,之后又有匈奴、月氏、杂胡、氐羌、秦胡等融入,是名副其实的各族共同体,其中的秦胡为古罗马人东征后裔。因其成分复杂,故常被大汉雇佣出征西域和匈奴,镇压羌族,故其名剽悍、贪婪、反复无常,曾被曹真镇压。 陇右可不得,西平不可失,马岱与马铁商议后,一面派人告之曲阿,一面急撤军。庞会见汉军撤走,担心有诈不敢追赶。 正月二十四,马铁率两千骑与卢水胡部交战诈败,七千卢水胡贪于得利争先恐后追击,马岱伏兵四起,卢水胡不知有多少汉军仓皇奔逃,马岱斩杀其首领治元多,伊健妓妾领两千骑遁走,被毌丘俭截杀。 酒泉太守庞淯勾结羌豪邻戴和丁令胡作乱,出此变故,马岱不敢再攻陇右,领军回攻酒泉。曲阿军令亦到,因周信出兵上庸,故马岱无需再攻陇右,尽管平定叛乱,另外除非迫不得已不得向拓跋部求援,即拓跋部之兵不得入汉境。 曲阿进攻南安要比马岱顺利,蒯钧增援天水,马岱撤兵,陇右又形成威胁,思索再三,曲阿决定留守南安,待马岱平叛后再进军。 叛乱的羌部煽动卢水胡打头阵,既是打算试试深浅也为保存势力,不料想卢水胡部过于轻敌、贪婪被马岱所破,马岱大军一到,羌部内部分裂,胡王白虎文偕同治无戴斩杀庞淯、邻戴和丁令胡向马岱投降,马岱厚待白虎文及治无戴令其攻打敦煌,敦煌太守张恭见大势已去带心腹及家小奔往西域投靠力微,力微见张恭颇有才干委以重用,纳沙漠汗及张恭之谏,取缔西域各国,改为州郡。 马岱回军不过一个多月,平复叛乱,欲再次攻打陇右,却得曲阿之令:固守西平,严防魏军来攻,而曲阿也回军金城。 曲阿不得不回军,司马懿的大军已经抵达天水!在天水的魏军已达五万之众!兵力悬殊只能自保,而且张颌也派人送信,曹真据于北地难以攻伐,他只能守御安定,保住现在的局面,期待陆逊能够寻机而动。 此时在天水,司马昭却在大发雷霆,眼见形势一片大好,无法趁势进军,无他,军中缺马!往西平和金城进军,对面可是有近万骑,还有玄甲骑没有骁骑为助,大军如何能进? 真若无马也就罢了,成公英处有良马八千,但成公英只听命于曹真,不归司马懿调遣,更有马岱攻打狄道在先,有诸多理由搪塞。派往北地的吕翻回报,曹真虽得徐质搜罗的万匹战马,却送给曹仁三千,周信出征上庸,曹真又拨给夏侯楙三千前去增援,曹真手下也仅有八千,爱莫能助。 “皆是为国效力,缘何厚此薄彼之甚!” 司马师要比弟弟沉稳很多,向司马懿进言道:“曲阿已退,我军急不可进,何不派人增援上庸,击败周信再向夏侯楙讨马,他再无推脱之词。” 司马懿称善,司马父子不宜出面,于是他与蒯钧商议由蒯钧增援上庸,自己留下盯住曲阿。 蒯钧走祁山道进入汉中,却被汉中太守程武所留。半月前,姜维突出剑阁,袭破驻守金牛道魏军,中郎将郭修被其所擒。程武担心蜀军来犯,恳请蒯钧协守汉中。 蒯钧留汉中近一个月,蜀军全无动静,上庸却传来消息,周信退兵,夏侯楙贪功不听司马望谏阻执意领军追击,中汉将冯戬、苏厉等埋伏,夏侯楙被曲奉先所杀。再去上庸已无意义,蒯钧留文厚及五千人助程武,自己领军回天水。 “贪财敛田之徒也统兵乎?”司马昭怒极反笑。 司马懿无奈,只能提兵缓缓挺进南安,扎下大营,与曲阿对峙。不久,曹真与成公英各拨千骑给司马懿,可惜战机已失,司马懿不敢冒进。 曲阿与马岱在金城和西平接连诸羌,饿何烧戈、伐同、蛾遮塞三部骇于汉军之威、两将之勇,甘于听从趋势。曲阿不敢全信,唯恐其在自己出兵时再叛,故紧守两郡,令毌丘兄弟安抚凉州百姓、恢复生产以充军资。 张颌出兵,五日拿下安定,三日拿下新平,待再想进军,曹真已达北地,张颌只得迁新平之民退守安定,驻扎于临泾。在新平之民中,张颌发现一奇才,扶风人马钧,马钧口吃,不善言谈。但是喜思索,善动脑,勤动手,尤其喜欢钻研机械。张颌如获至宝,立派千骑护送马钧去见周仓。 登基以来诸事不顺,损兵折将、疆土越来越小、人口萎缩、国力日渐衰竭,曹丕已是筋疲力尽,夏侯楙的死讯传来不久,自己的女儿南乡公主因姜维反叛而郁郁而终,连番的打击,曹丕精神日渐不济。曹操两个养子,确切的说是两个小妾所带的前夫之子何晏与秦朗向曹丕献五石散。曹丕服了五石散后,顿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从此上瘾。 周信撤兵,自然不是因为夏侯楙增援,韩狼遣密探给邓艾送来蜀中有变的消息,邓艾已迫不及待要出兵益州! 第850章 孟达跳出来 姜维当真是善于突袭的奇才,突出剑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破驻扎金牛道魏军大营,拿获中郎将郭修,虎步军只损失三百余人。张翼、马忠虽对姜维多有间隙,却是十分的佩服。 张翼、马忠没有关闭关门,姜维来回只用不足一个月,多少有些出乎孟达的意料。 郭修很老实,几乎刘循有问必答。得知司马懿入关,刘循便知再夺汉中已是无望,但从此汉魏将会在雍凉长期处于交战状态,周信在上庸也难以取胜,这对益州来说还是好消息。于是刘循奉郭修为右将军,而孟达献策有功晋为左将军。 殊不料郭修并不愿为蜀臣,寻机要刺杀刘循,奈何刘循身边防范甚严,中监军王含随时伴随左右,难以近身,于是郭修决定另觅刺杀对象。蜀中重臣当先者不过李严、姜维、费祎三人,姜维骁勇、李严亦是武将出身,两人身旁甲士众多,郭修自觉难以成事,唯费祎一介文人,对人谦和宜于接近,郭修把目标定在费祎身上。 机会很快来到,春耕开始,费祎替刘循主持祭奠,之后设宴款待诸大臣。主持人费祎不免多喝了两杯,郭修趁费祎带有几分酒意上前敬酒,亲手将费祎刺杀,自己也被护卫们乱刃砍死。 费祎一死,刘循万分哀痛,令人厚葬费祎,其长子费承、次子费恭为常侍,尚书吕乂接任尚书令,费祎族弟费观出任巴郡太守,费观还是刘循的妹夫。 罪魁祸首郭修死了,风波却远远没有结束。孟达指使邓贤散播一些消息,或者说是疑惑:其一,郭修即非大将也非宗室,被所俘之后如表忠心,可以殉国拒降,刘循对郭修极厚,根本没有必要行刺。其二,魏、蜀虽是敌国,但与郭修彼此间没有私仇,郭修为何要学豫让使用行刺的手段。其三,费祎虽为尚书令,即使刺杀成功,对蜀也不会产生强大的打击,为何要有此举? 流言一出,立即引发各方的猜测:凶犯郭修背后有主谋者。而李严与姜维首当其冲,成为重点怀疑对象。毕竟费祎一死,两人的权势会更加加重,尤其是姜维,郭修是姜维带回来的!姜维也是魏人,姜维难逃干系。 这个时候,孟达跳了出来。他向刘循磕头认错,奇袭魏军、擒拿魏将的主意是他出的,费祎之死自己难辞其咎,请求刘循治罪;同时,他力保姜维,言姜维一片赤胆忠诚,绝不会行此不义之举,愿以全家性命为保。郭修欺名盗世之徒,为求名不惜杀身,只因费祎疏于防范被他钻了漏洞,请求刘循平息流言,以正视听。 孟达言辞恳切打动所有人,却又有些后怕,若郭修只为求名指不定会杀谁,说不定就是自己,感谢费祎替自己挨了一刀。 刘循叹道:“贤哉,子度。”遂下令,已查明行刺费祎乃是郭修为图名声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干,不得乱加非议。 邓贤出班叩首道:“举贤不避亲,舅父之才十倍于臣,臣才微学浅窃据司马之位十分惶恐,臣愿让位于舅父,恳求大王恩准。” “得令甥舅,孤之性也。”刘循大悦,晋孟达为大司马,掌成都防务,邓贤以后将军出任广汉太守。朝中文武无不称慕,唯有前将军邓芝暗觉孟达未免过于招摇卖好,升迁如此之快似有不妥,却又无法说些什么。 甥舅二人回府,免不了有同僚前来道贺,等众人散去。孟达对邓贤说道:“我愿许给韩狼一番富贵,你至广汉可为其置府邸一座,良田百亩。” 邓贤只以为韩狼是不愿行伍,只要做富家翁,点头应允。“外甥不明,众人皆疑姜维,为何舅父还要替他美言为其作保?” “呵呵,平心而论,你以为此为姜维所为乎?” 邓贤摇摇头。 “你尚且不信,大王与李严如何会信?姜维若反,刺杀大王可也,刺杀费祎有何用?即便是为了制造混乱,那费祎死后,姜维就该有所动静,为何反而蛰伏?众人心知肚明,却又不愿为姜维说好话,我又何乐而不为?”言罢,孟达轻轻叹口气:“本以为我以退为进,上位之后大王会留你在成都,不成想令你去广汉,如此也好,免得招人猜忌。” “李丰不是还在江州吗?有舅父在成都主持大局远胜于我。”邓贤乐得出任封疆大吏,少了很多的拘束,不必事事小心,逍遥自在多好。 次日,邓贤即带韩狼上任,路上免不了要唠唠嗑。“韩狼,你即为我舅心腹,今我舅官运正旺,为何你却要去做富家翁?” 韩狼看左右无人,小声说道:“小人曾与郭修谋面,不宜再留成都,故司马送我去广汉,将军知之即可。” 邓贤瞪大眼睛,难道说始作俑者是自己的舅舅?韩狼又是如何说动郭修的?孟达没对他说,邓贤不好多问。“你是哪里人?又是如何追随舅父?舅父心腹我都熟悉,只是看你面生。” “小人生在洛阳,浪迹于市井,司马入京见我有些勇力召为麾下。” 邓贤马上脑补,韩狼是洛阳人,也就是魏人,他一定是以魏人的身份去见郭修……“我身边正缺得力之人,到广汉后,宅子、良田一样不缺,你可为我效命?” “韩狼原不过市井之徒,得司马与将军看重,敢不效犬马之劳?” 邓贤大悦,他没想到韩狼虽然出生在洛阳,却跟一群孤儿四处流浪,被韩豹所收养,他更想不到,自己没有听孟达的话把韩狼像猪一样养起来,反而赋予之权,有了便利的韩狼到达广汉立即派潜伏的细作把消息传回荆州。 孟达升司马,原本的上庸旧部开始依附于他,孟达只接收自己认为可靠之人,其他的婉言谢绝。张嶷察觉之后禀报姜维,姜维却感念孟达在朝堂为自己美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糊涂。 没过多久,孟达向刘循进言,东广汉太守程郁有迎立之功却未得封赏,似为不妥。刘循以为然,遂封程郁为卫尉,加亭候。孟达又经过一番运作,将心腹李辅调至东广汉出任太守,而一直被忽视的黄袭接任汶山太守,两人对孟达感激涕零。 第851章 孟达又跳出来 邓艾得此信报感到时机已到,立即派人给周信送信,陈述出兵理由: 其一,失去重臣,刘循再怎么安抚,益州人心难免惶恐,姜维虽然逃脱干系,但蜀人对魏人的怀疑之心已经埋下,有了猜忌之心就会多有顾虑,难以同心协力。 其二,孟达上位,其争权之心已见端倪,有孟达在,益州绝不会安稳,此时出兵正逢其时。 其三,汉军出征上庸,黄权料不到会突袭永安,而除去廖化征山越军尚未归来,大军已准备停当,足可抢占永安。 周信得报即遣沙瓒先行赶往秭归,与邓艾筹划出兵事宜,自领大军后撤,顺带脚还把狂妄自大的夏侯楙围杀。之后,周信留冯戬、曲平驻扎新城防范夏侯尚,又把黄叙从江夏调至襄阳暂主持荆州军务。 汉四二九年三月初六,邓艾留沙瓒、王传等待廖化之兵,待兵到之后出武陵走山路攻打涪陵,自领军两万五千以徐盛两万蜀军为先走水路攻打永安。 黄权探得汉军来攻,急派人向成都求援,令长子黄崇率水军迎敌。两军交锋,黄崇大败,折损近五千人,黄权唯有坚守永安。 刘备东征失利,将永安扩建,作为守备益州门户,城池坚阔易守难攻,黄权试图困守孤城等待援军。 殊不料此举正中邓艾下怀,军中投石车与飞梯极多,轮番上阵,十日破城,黄权在城中依旧依托房舍与汉军展开巷战,双方寸土必争,战事惨烈之极。 尽管独立营无论单兵作战还是结成小队战力极强,奈何不熟悉城中道路和地势,黄权又把房舍打通,在房顶和高低也伏有弓箭手,给汉军造成极大的麻烦,邓艾副将郑伦受流矢毙命。 激战两日,黄权只余三千人被困于都督府。邓艾下令向府内投掷火把、射火箭,刹那间永安城火光冲天,黄权父子尤竭力死战,没于一片瓦砾之中。 永安之战,一万五千蜀军全部遇难,黄氏父子阵亡;汉军死五千,伤近万,独立营尚能战者只有三千之数。 待周信赶到战事已了,眼见城中残肢断臂、断壁残垣,空气中传播着恶臭。不住嗟呀叹息,蜀人都如黄氏父子邪?又有些埋怨邓艾比自己还要败家。 邓艾却不以为然,只要拿下永安,顺水路就可直达巴郡,在江州与沙瓒会合,拿下江州便可一路通途进军东广汉逼向成都。 周信也知道相比之下这点损失值得,毕竟邓艾所部半残,攻城器具磨损大半,只得下令休整三日,又派人催促沙瓒、廖化尽快从陆路出兵,令徐盛率水军先行进抵羊渠。 成都此时炸开了锅,汉军如何会突然又攻打益州,难不成声势浩大的雍凉之战只是假象。大将军姜维出班,请领军增援永安。 一贯少言寡语的孟达却出班道:“大将军勇武过人、智计无双,人人皆知。奈何大将军非蜀人,不识永安地理……” 姜维哼了一声:“我虽不熟永安地理,军中有人熟悉,况且汉将便熟悉地理乎?” 孟达慌忙拱手:“孟达考虑不周,大将军恕罪、恕罪。”言罢便退到一旁,恍如路人。 熟悉地理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一句大将军非蜀人!埋在文武心中的那颗种子开始发芽,即使是刘循多少开始有点犹豫。 前将军邓芝出班道:“大王,臣愿领兵增援永安。” 左中郎将宗预摇头道:“大王,汉军此来灭蜀之心昭然若揭,唯有遣重臣前去御敌,也唯有重臣才能临阵调遣各方兵力,协调指挥。”说完朝李严拱手道:“永安城为丞相所建,丞相最初曾未永安都督,最熟永安地理,令郎李丰现在巴郡任江州都督,丞相愿出征乎?在下愿为丞相先锋。” 此言一出,除去姜维,众人无不点头称是,李严一为名将重臣,二为首任永安都督,三为江州都督李丰之父,没有比李严最合适的人选。 李严拱手道:“为大王分忧,臣之本分也,愿领军不破汉军,绝不回兵!” 刘循大悦:“那就由丞相亲自领军,左中郎将宗预,右中郎将胡济为辅,前将军邓芝为后应,各处兵马皆归你调遣。”又安抚姜维道:“大将军来蜀日短,对巴蜀之地了解甚少,此非常时期大将军留守成都,招兵买马以为丞相后援,来日出征不迟。黄氏父子、李氏父子双双为国御敌,亦是一桩美谈。” 君子有成人之美,姜维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严又说道:“大王,永安虽无挂唉,然臣担心汉军分兵两路,涪陵兵少,请速令庲降都督李恢增援涪陵。” 听闻此言,御史谯周急出班道:“丞相所言甚是,若非丞相提醒,臣几乎忘却涪陵太守庞宏,乃是庞士元之子。” 涪陵太守庞宏,乃是庞统之子,刚正直率,敢于褒贬人物,却看不起陈袛,受到陈袛压制,向刘禅进言外派涪陵。 刘循眉头一皱:“全凭丞相调遣。” 当日,李严、宗预、胡济领军一万赶赴江州。姜维越发闷闷不乐,庞宏已受猜忌,何况自己呢。 众人惊悚,孟达心中窃喜,一切如他所愿。按他的估算,黄权乃是名将,永安又易守难攻,故此次出征无论谁领军,胜算的几率都较大,但这份功劳不能被姜维得了去,那只能会使姜维的权势根深蒂固。李严则不同,他已是第一重臣,再立新功也不过如此,况且获胜自己虽不能分得一份功劳,但在刘循心中的份量将会加重;而且姜维与李严之间的间隙将会越来越大,对自己有利。万一李严落败,自己有九成希望可取代李严,那时再遣姜维出征,凭姜维之能击退汉军不是难事,姜维即便获胜,刘循和朝中文武也不会把魏人姜维作为第一重臣,那在朝中自己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孟达倒是算计的很清楚,他万万没想到,邓艾会不惜一切代价强攻永安,在李严抵达江州之时便以攻破永安,益州局势瞬间直下。 李严达到江州,即与李丰合兵赶赴永安,在临江得知永安已失,汉水军扎于羊渠,不由万分震惊,唯有退守重镇江州,派人向刘循求援。 第852章 涪陵 庞宏被外放,虽不得志,却尽心尽力,治水利、凿盐井、劝农桑,在涪陵广有政绩,很得民心。陈袛弑君,本就瞧不起陈袛的庞宏大骂陈袛狼心狗肺,听闻陈袛被杀,庞宏拍手称快;然而刘循复位,着实令庞宏难以接受。 当年,父亲庞统是劝刘备入川的骨干,两军对决又是冲锋在前,虽命丧落凤坡,死在庞统手下的蜀人可是不少。刘循没有怪罪自己仍留任涪陵太守,但庞宏惴惴不安,他不是担心秋后算账,而是觉得父亲讨刘璋,自己却在刘循手下任职,实在是一个笑话。 诸葛亮死后,庞宏就已心灰意冷,想要辞官为民,奈何手下官吏极力挽留,只得暂时作罢。费祎之死,由于消息不畅,庞宏不知细情,但其结果草草收场,使庞宏十分怀疑这是刘循有意为之,只是为剪除异己,结合董允、蒋琬等人之死,庞宏更有理由认为庞宏这是向荆州人开始下刀,不知道下一个轮到谁。 汉军突袭永安,黄权曾派人叮嘱庞宏,谨防汉军从陆路来攻。庞会心中百般纠结:刘循、李严等人妄图凭借山川之利固守一隅,以一州之地与天下抗衡,那是异想天开,自古以来从无此先例,况且益州已是疲敝不堪,大汉却是国富兵强。自己的处境如此尴尬,汉军一到,自己若战势必陷涪陵百姓于水火,眼见百姓安居乐业,庞宏如何忍心?降,则要背上负主的恶名,庞宏视名声重于生命。 犹豫彷徨之计,李严出兵永安派人送信说庲降都督李恢不日来援。庞宏得报去意已决,留书信一封、挂印于大堂之上,只带两名随从和自己的藏书乘船而去。行舟至鹿角沱牂牁江,覆舟溺水而死,当地人感怀庞宏,将其埋葬于江边。可怜庞氏父子,客死他乡,俱死于非命! 沙瓒接连收到邓艾与周信的来信,催促进兵,只得派人告之廖化加紧赶路,自己与王传率五千五溪部先行入川。 涪陵多丘陵,东南高而西北低,郡中汉人不足半数,当地人被称作武陵蛮、黔中蛮,与五溪蛮可算是同类。山路自然难不倒五溪人,而武陵毗邻涪陵,常有五溪人从山路往返两地交换,故军中不乏有熟悉小路之人,故沙瓒进军极快,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大军所过之处竟毫无阻碍,黔江、汉葭两县不战而取,使他十分怀疑蜀军设有埋伏。 打发十余兵卒假冒猎户探寻究竟,才得知涪陵太守庞宏弃官出走溺水而亡,不由得仰面长叹:天佑我大汉!急令火速进军彭水县。 彭水不战而降,沙瓒再次派人打探永安战况,并督促廖化赶上,王传在彭水做休整,沙瓒则拜会各部首领,坦言汉军是为益州而来无为难各部之意,只因五溪部与各部颇有渊源,故此自己率部众来涪陵,而汉军主力十万精锐已在周信率领下攻占了永安,刘循大势已去,各部要认清形势。 沙赞哪里知道是否已夺取永安,汉军又哪来的十万精锐,不夸大一点怎么能震慑住当地蛮人。效果自不必说,消息再闭塞,蛮人们也知道周信是周仓的大儿子,荆州刺史,莫说是十万,就说有二十万,他们也信。 当地蛮族除去在山中的,余下多少接受一些汉化,沙瓒挂着五溪酋长的名号,还有大汉义候的爵位,各部给足沙瓒面子,不插手汉人之争,但庞宏在时给与的方便一样不能少,沙瓒哈哈大笑承诺只会越来越好,与各部歃血为盟。 两部酋长那乌和涂离,私下问沙赞若是自己率部投靠大汉是否也会封侯。沙赞笑道:“我之爵位并非因我为五溪之战,而是凭借战功,若你等也能率部为大汉冲锋陷阵,何愁无爵。” 听沙赞这么说,众酋立即打消此念头,自己老老实实做部落首领就挺好,犯不着去送死。 三日后,周信与廖化的消息尚未传回,探马来报,庲降都督李恢领军一万前来增援,前锋已达郡治汉复县,距离彭水仅百里。 李恢急赶慢赶还是晚来一步,庞宏丢下烂摊子走了。“庞宏啊庞宏,你不肯降汉,即便是走也需等我来呀。”李恢万分懊恼,汉军已经抢先一步占据重镇彭水,明显是奔着江州去的,郡治汉复如同鸡肋。李恢急派人去各蛮部,许以重利,邀其共讨汉军,自己亲自领军杀奔彭水。 王传认为迎击李恢、固守彭水、暂退汉葭三策皆可,沙赞却以为三策皆非良谋,主张佯进武隆引李恢来追,寻机破之才为上策。沙赞为主将,且多有奇谋,王传只能听从。 李恢顺利光复彭水,仔细打探得知汉军只有五千五溪蛮兵,在彭水修整三日已于一日前西进武隆。心中大喜,五千五溪人深入益州腹地,已成孤军,故此急于进兵与永安部汇合。下令全军一刻不歇,立即追击,务必将汉军在涪陵境内围剿。 五溪蛮善走山路,李恢部毫不逊色,庲降都督本就为安抚夷越所设,地处川南,久与南蛮交锋而军中不乏蛮人,故此很快就在白马山附近追上汉军。 沙赞未料到李恢来的如此之快,只得抢占有利地势与李恢军避免正面交锋、展开游斗。两日小规模战斗,双方试探几次,各自觉得遇到强力对手,王传心忧,而李恢大喜,汉军困于此地矣,下令次日发动猛攻,全歼汉军。 王传急道:“形势危矣,将军是何良谋?” “不急,传令下去依此山,以山石、树木为障由低向高布设三道防御。” 四月初二天蒙蒙亮,蜀军漫山遍野杀来。 一个时辰过后。“报,我军一道防御被蜀军攻破,损失近千人,现已退守第二道防御!” 沙赞脸色不改,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王传紧按佩剑,怒道:“我亲自前去指挥!” “有劳将军。”沙赞手中也在捏着一把汗,这一关能挺过去吗? 第853章 慑服两部 自己的兵自己知道,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只要有一口气也会咬上敌人一口,已经交战又一个时辰,山腰的喊杀声不绝于耳,沙赞越来越紧张,李恢怎如此之难缠,蜀军皆如此乎? 王传的吼声早已嘶哑,被他亲自手刃的蜀军已有三人,二层防御已是岌岌可危,加上一层防御退下来的一千人,二层防线共三千已经剩下一千五,蜀军约莫也死了三四千人,但蜀军攻势不减。回头看看山顶,还是没有动静,难道自己要命丧此处! 死也不能做锁头乌龟,王传扔掉卷刃的佩剑,捡起一把刀,以丝绦将刀柄与手缠绕。“随我冲下去!” 汉军的反冲锋打蜀军一个措手不及,蜀军攻势被遏制隐有退后迹象。李恢望见大呼:“汉军最后之斗也,冲上去!”也拔剑领军杀上来,王传陷入汉军围困之中! “报将军,我背后大量汉军杀来,足有上万人!” 眼见就要围杀汉将,一哨探大声喊道。李恢回首扫视一眼:“不必管他,先剿灭此敌!” 沙赞在山顶望见援兵到来,双膝酸软险些跪倒:“天不亡我,天不亡我。杀下去!” 仅剩的一千五溪蛮从山顶杀下。李恢长叹一声:“天不佑蜀。”下令突围奔回彭水。 及时赶到的正是廖化。邓艾、周信、沙赞一封封信简直就是催命,一路急赶,脚磨破了皮,几乎累吐了血,幸亏这几年对山越人的汉化卓有成效,幸亏李浩为出征的山越人许下重利,幸亏廖化对山越人无偏见关爱有加,否则沿途逃亡不知有几何,叛逆作乱者会有几人。 更幸亏李恢急于消灭王传,而为对援军详加打探,虚张声势的廖化实则已是强弩之末,除了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喊叫几声哪还有一战之力,只要李恢分出两千人来,廖化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形势紧急,李恢没有错,歼灭山上蜀军易,击破援军难;灭掉前方汉军,不仅可抢占有利地势,还可将白马山作为拱卫巴郡江州的屏障,不能不取,不得不取。 可惜,沙赞在山顶还留有一千生力军,及时在最危急时刻也没有动用,终于被他盼到了廖化。其结果是沙赞带着一千生力军在李恢六千人背后吊打,廖化与王传坐在地上喘粗气,王传顾不得包扎伤口。正如长江之水对沙赞仰慕不绝,全然不知沙赞也是在提心吊胆。 沙赞只追出十余里便不敢再追,李恢莫名其妙又损失千人。李恢兵败回彭水,各部首领来迎,李恢满心以为他们是来援助,万没想到听闻蜀军大败,黔中蛮和武陵蛮起了别样的心思,此时不揽功绩还待何时?他们伪作接应,突然暴起,趁其兵败心乱又无防范斩杀李恢,余众束手被俘。 两部争功互不相让,吵了一夜才有结果,李恢的首级归黔中蛮,俘虏归武陵蛮。两部酋长那乌和涂离还耍点小聪明,暂不告知沙赞,要给他一个惊喜。 休息一夜,王传和廖化才多少缓过点劲。沙赞将两军混编,清点之下发现只有一万两千人,他可不像邓艾那般不在乎,着实心痛好一阵。 日中吃一顿饱饭,人马虽体力还未完全回复,精神已有六七成,沙赞下令回军彭水。以沙赞的想法,李恢只剩下不足五千败军,要么退走,要么等着自己围困。 “义候何其晚也?”那乌和涂离笑容可掬。 “有两位大人在,我又何必着急?”沙赞厚着脸皮反问道。 “哈哈哈,如义候所愿。我等已将李恢斩首,将其部众拿下,专候义候。”那乌献上李恢首级,涂离献俘。 当夜,沙赞大摆宴宴,款待两酋长及其头目,两人不免自夸功劳。沙赞道:“你饮此酒可顺口乎?” “好酒啊,饮罢此酒再饮其他无味。”那乌吧唧嘴道。 “我送两部,美酒百坛,今后每年皆有供应。此外,赠两部黄金三百两,绸缎百匹,如何?” 那乌不悦道:“义候曾言,我等建功便可封侯,缘何出尔反尔?” 沙赞哈哈大笑:“我以五千人破李恢万人,李恢对我来说不过鸡犬。之所以不急于回军,就想看你等是做如何打算,还好你们能认清形势,我心甚慰。只是拿鸡犬之首向我夸功,未免有些把大汉爵位看的太轻了吧。” 王传一声冷笑:“你等可知义候之功?且不说五溪部举族尽归附大汉,但义候而言,在武陵以五千本族兵马全歼魏军两万,生擒大将一名,斩杀上将两人;又以本部兵袭猇亭,涉退魏主曹丕及其五万大军;制飞梯攻破襄阳;迫降山阳太守毌丘俭,纳其降众万人;出使鲜卑拓跋部,说其单于拓跋力微西迁为西域王,与其世子沙漠汗结为兄弟。你等只不过摸到几条漏网之鱼,捉几只丧家之犬便来邀功,真不知所谓。” 那乌与涂离等面面相觑,一桩桩功劳,以少胜多、斩将杀敌、攻城略地,哪一样是自己能比的?自己根本就做不到!“酒后戏言,义候勿怪。” 廖化为两首领把盏,微笑道:“区区小事,义候怎会挂怀?只是两位大人若想建功亦是不难,何不遣族亲子侄率族中勇士跟随大人身旁,免不了分得一些功劳。” 好主意,只是派少部分人跟随沙赞身边,或许会成为沙赞的心腹。那乌首先反应过来:“义候,此乃我侄那固,有几分武力,可带我族千人追随义候身旁。” 涂离毫不示弱:“我次子里胡识字伶俐,我亦遣千人随其听从义候差遣。” 看看两人,沙赞比较满意。“我有一言在先,军中只有军法,即来我部当听我军令,容不得半点含糊。” “那是应该。” 沙赞当即封两人为哨长,那固为骁勇尉,里胡尉果毅尉,赏汉军甲胄、兵刃一套。 宴罢,王传谓沙赞:“两部族见我军胜才拿住蜀兵,且贪得无厌,反复难料,将军还需提防。” 第854章 袭江州 沙赞呵呵笑道:“我军初来乍到,他心中如何无疑虑?此乃常情。既斩李恢,又见我军之威,不会再有反意。何况蜀中各族混杂,难以一一收服,有此二部为先例,为我军扬名,可事半功倍。” 王传叹服,又佩服廖化识大体,自觉不如。 那乌与涂离回去免不了对那固、里胡多加嘱咐,一是要听沙赞的话,多学多长见识;二是进入军中再没有族中的规矩,要约束好族人,不要惹事;三是别太拼命,出什么事赶紧跑回来,保命为上。 沙赞又在彭水修整一日,令廖化、王传收编蜀兵,按照周仓定下的规矩,来去自由,不愿留下的发给干粮和路费,终得三千人。沙赞麾下已达一万八千人,他以那固、里胡为自己的左右亲随,廖化与王传各领八千人算作一营。 四月初六,养足精神的汉军有那固、里胡引路,奔武隆、汉平进入巴郡。 永安丢了,黄权父子阵亡,益州东部门户大开,成都已是人心惶惶,刘循更是方寸大乱、落魄失魂。孟达暗叫不好,黄权兵败为何如此之速,自己的满盘计划就要落空。 大将军姜维再次请命率军出征。孟达献计,姜维可从巴西绕道入巴东,再从剑阁抽调马忠率万人南下攻打永安截断汉军粮道,这与姜维不谋而合,刘循只得应允。 众人散去,御史谯周、侍中郭攸之留下来。“大王,周信来势汹汹,黄权非其敌手,臣恐丞相与大将军难阻啊。”谯周一面苦相。 郭攸之则说道:“永安既失,成都屏障只剩江州。即便汉军被我阻于此地,然其援军不断,而我已无兵可用,且粮草又能供应几时?此非长久之计。” “唉,孤又如何不知。你二人可是另有良谋?” “大王与天子本是一家,大王若能向天自称臣,仍不失为王,而我益州百姓亦免于涂炭。”谯周叩首道。 “臣亦是此意。大王从未与汉为敌,汉强我弱,无天险可守,大王臣服,今汉室宗亲已凋零,天子定然心喜,想必与周仓不会难为大王。”郭攸之附议。 刘循有些动心,但自己好不容易复位,这还不到一年,怎肯轻易放弃。“二人心意我已知道,丞相与大将军皆已出征,且朝中由司马主事,子度等人又主战,若大将军能夺回永安,或可反败为胜。” “永安失守,益州之兵仅余六七万,剑阁至少需万人,成都与其他郡县也有万人,大将军与丞相可用之兵不过四五万,如何能与汉军抗衡?纵然复夺永安,我军又能剩下几何?即使反败为胜亦是惨胜,又如何应对汉军再次来攻?”谯周直摇头。 “大将军用兵如神,每每以少胜多。”刘循坚信姜维回来带惊喜。 谯周与郭攸之退出,互视一眼,各自哭笑。姜维是奇才,取得不少辉煌的战绩,那也分对手是谁啊,现在面对的可是强大的汉军,主将是周仓的大儿子周信和弟子邓艾,两人这么快拿下黄权镇守的永安,可见其能。 谯周说道:“大王仍怀侥幸之心,如之奈何?” “我二人力孤,当与众臣共谏,此事还不宜与司马知道。” 谯周点头,只能如此。两人分开各自回府,召集自己的心腹开始与亲密之人串联。 巴郡与巴东郡、巴西郡等合称巴亦称三巴,辖七县,制所江州县。 四月初二,周信留苏厉领万人于巴东,率三万水军三万、步卒三万攻打巴郡。四月初五,占领临江县,四月初八占据枳县,四月初十进抵江州。 四月初六李严得知涪陵已失,李恢被杀大为震惊,苦等成都援军,姜维来信自己已从巴西绕击巴东,要求他务必坚守一个月。姜维的计策是好,问题是自己两万人马等挡得住周信吗?李严与太守费观、儿子李丰、左右中郎将宗预、胡济围坐,四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好主意。有一点是很定的,当年张飞计诱老将严颜出城导致严颜被俘的错误决不能再犯,只有凭借山城之有利地势死守。于是李严令前将军邓芝、江阳太守张裔火速运粮至江州,做好坚守一个月的打算。 四月十一开始,曲奉先数次挑战,李严置之不理。四月十二邓艾开始攻城,奈何江州山城,飞梯难以展开,连续强攻三日损失不少,却毫无成效,他甚至没有发现蜀军防御中有什么漏洞,周信亦对此无可奈何,曲奉先气的连声大叫,恨不得背生双翅飞到城头。 他们却不知道,那固、里胡当真知道有小路可以绕道江州之后!沙瓒得两人所报狂喜,领廖化率本营八千人与周信会合,自己与王传率万人以两人为向导,四月十五寻山路绕过江州伏于山中。 四月十六,江阳太守张裔派人向江州输运粮草,王传突然杀出,那固、里胡从两翼保驾,运送粮草的一千兵卒、两千民夫只活下三人,其余尽被杀死,尸体藏于山中。沙瓒令王传调出三千人换做蜀军及农夫打扮,将兵刃藏于粮车之中压着运粮校尉张曼叩江州之门。 粮草运到,守城更加有望,李丰识得张曼不做过多怀疑,打开城门便要清点,猛然发现农夫是蛮人倒也罢了,为何运粮兵卒也是蛮人,刚要开口询问,王传突向前一步一刀劈倒李丰,大声喊道:“点火!” 两千假农夫抽出兵刃,一千假蜀军点燃粮车,三百粮车负载之物早已换做柴草,刹那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王传立即抢占城门,左中郎将宗预发现不好,急派人报知李严,自领五千人抢夺城门,王传拼命护住,两军在城门洞展开厮杀。 埋伏在后沙瓒领军杀出,宗预渐渐不敌,右中郎将胡济领兵杀来,双反展开肉搏战。 “城后火起,长生得计矣。”数日来廖化一直眼巴巴的瞅着,总算等到沙瓒的信号。 邓艾喜出望外:“擂鼓!攻城!” 第855章 新野二邓 憋屈数日的汉军齐声大喊杀向江州,曲奉先舍弃画戟,左手持盾右手持刀攀上云梯。 城中太守费观呼道:“事急矣,丞相速杀出城去,我来阻拦汉军!” 李严无奈道:“宾伯保重!”留给费观三千人,自领军杀奔后门。 城后火起,汉军截断归路,城中蜀军惊恐,心怯则力乏手软,心惊则手脚慌乱,只不过二十息功夫,曲奉先一跃率先登城,费观率心腹死命抵挡,一介文官又如何是曲奉先对手,被曲奉先一刀砍倒,汉军陆续登城,蜀军后退,廖化亦杀上城,打开城门迎邓艾大军。 宗预、胡济与王传奋力厮杀抢夺城门,狭小的空间到处闪烁刀光血影。沙赞见王传隐隐有后退迹象,忙令那固领本部中前去支援,那固刚要领令,一名哨探飞奔而来。 “报将军,背后一支蜀军杀来,足有数千人。” 沙赞回头张望,果不其然。前将军邓芝从东广汉运粮,探知江州危机,立即弃粮领军杀来。 “义候,城中又有人马杀出,意思蜀军欲弃城而走。”里胡也发现城中变化。 沙赞令那固、里胡分别迎击邓芝与城内蜀军。本是奇兵的汉军,立即陷入城内外蜀军两面包夹之中,兵力本就不占优,李严亲自领军向外杀,求生之念激发蜀军斗志和勇气,汉军渐渐不支。 那固想起老爹的话,保命为上,他很仗义的拉着里胡要一起跑路,反被里胡拉住:“错了,出事之后才能遁走,你没听到汉军已杀入城?此战汉军必胜,我若逃走,沙瓒除了闪失,不仅你我性命难保,恐怕会招来灭族之祸。” “难不成,我俩就死在此地?”那固一脸不甘,未等入城的汉军杀过来,自己就会死于乱军之中。 “即便走,也要把沙瓒带走。” “走?走不了了。”那固已经换做一脸的哭相,王传已经退出城,城内的蜀军涌出城外。 里胡四下一看,立即有了主意。“粮车尚未烧尽,休怕烧伤,你立即带人把粮车圈起来,我们藏于其中。”说罢也不等那固立即跑到沙瓒跟前招呼手下把沙瓒围起来,那固领人冒火推拉火车围做一个大圆弧,却不敢围得太密。 沙瓒赞许朝里胡点点头,令兵卒将衣袖撤下沾湿包住口鼻,持刀枪弓箭守住火车中的孔隙。 身后的汉军已经杀来,能顺手杀掉还好,有火车为障,李严等人哪还有功夫顾得上沙瓒,阻路的王传才是他们的目标。可怜王传身边兵卒不断被分割,人越来越少,眼见已无生路,王传大叫一声冲向汉军抱住宗预翻滚在地,胡济赶来想把两人分开,发现两人的兵刃都插入对方腹中搂抱在一起气绝身亡。 “不必管他,速走!”李严瞥了一眼宗预尸体,未做停留,胡济心中不快,只得起身追赶李严。 “丞相先走,我来断后。”邓芝喊道。 “有劳。”李严拱拱手,带着胡济及一万残兵逃亡东广汉,沿途见到邓芝抛弃的三百余粮车,李严下令将粮车阻塞于路中央,防火点燃以阻碍汉军追击。 胡济力权:“丞相,如此一来,邓芝再无生路!” 李严脸色一沉:“不阻追兵,这万余人马也无生路,东广汉、益州更无生路!” 胡济虽悲愤却无法再劝,只能任由李严为之。 曲奉先入城不敢有半点延误,不等战马及画戟送到就拔起一根很不趁手的长枪一路杀向西门,廖化领人紧随其后。 待他赶到,李严已经遁走,邓芝结阵阻于路当中。 “将军救我!”里胡大声呼救。 廖化领人盯着邓芝,曲奉先轮开铁枪左右挥舞将火车扫做一旁,中间闪出约一千蛮兵,多已窒息,曲奉先急令人将其拖至空旷处。 几声巨咳,沙瓒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才缓过来。“若非将军赶到,几乎呛死、憋死。” 曲奉先哈哈笑道:“那你将是自古以来头一个,两军交战能被呛死的大将。”接着皱皱眉道:“你这是何物,为何骚臭无比。” “呃,身边水不多……这是我排出的……” 曲奉先一阵恶寒,最讲究仪表的他怎么手中拿着这个东西,赶紧远远的扔出去,将手反复在沙瓒胸前反复蹭来蹭去。“你气还有点不畅,我给你屡屡……” 两人如此和谐,那固瞅着里胡由衷说道:“幸亏有你。” 不多时,邓艾大军赶到,曲奉先提戟上马,回头笑道:“长生,我给你报仇。” 那固、里胡见识到了曲奉先的勇猛,一根画戟大开大合如入无人之境,一千汉军破三千蜀军,邓芝自刎未遂被曲奉先单手擒住,拨马回来置于沙瓒面前。 沙攒慌忙挣扎起身将邓芝扶起连称恕罪。邓艾走过来,仔细看邓芝。“我看你面熟,依稀相识,你是何人?” “我乃前将军邓芝是也!” “邓芝?你可是新野邓伯苗?” “然,你是何人?”邓芝一愣,看看眼前人似是主将,看年纪三十多岁,不像是周信。 “我亦是新野人氏,邓艾。你我虽同宗,却不同族,恐怕是在那时见过。”邓艾幼时家贫,放牛娃,自然不会被邓芝所认得。 说话间周信来到,亲自弹去邓芝身上的尘土,斥责曲奉先道:“缘何如此无礼,还不向将军赔罪。” 曲奉先毫不在乎,一抱拳:“两军交战多有得罪,将军勿怪。” “报将军,李严焚毁粮车阻道,无法追击。”一骑探马飞驰而来。 周信一愣,“这等人由得他去,跑不了。令廖化施救伤病,清理战场。”继续对邓芝说道:“伯苗将军可愿归附大汉?” 邓艾也抱拳道:“我自小闻将军之名,你我若是同朝,将来新野二邓扬名天下岂不美事?” 邓芝感念周信等人之礼,更是心寒李严恶毒之举,观其子知其父,周信大气,李严跟周氏父子比根本不是一个层次,大汉必胜,欣然投降。 第856章 就是这么奇妙 “将军之官职,还需表奏朝廷,委屈将军暂为我军参军。”周信向邓芝一抱拳,邓艾将邓芝拉到一旁说话。 “长生劳苦。”周信又走近沙瓒,转而对那固、里胡说道:“你二部功绩,我已知晓,先有斩将献俘之举,再有引路袭城之功,临危不乱保全我大将,我亦会上表奏你二部之功,尽可候朝廷嘉奖,即日起你二人为荡寇、破虏将军。” 那固、里胡赶紧谢恩,周信说的很清楚,是奏二部之功,不仅自己升职,连同老爹和族人也会受封赏,值了!但是两人再看看自己的族人,每族也不过剩四五百人,似乎这个将军有点空。 周信向行军长使李浩说道:“立即派人从文向水师中调一万善陆战者,分给两位将军。”接下来的战斗,水师难以上阵,只能用于转运军资。 能够再领五千人马,成为实权将军,那固、里胡喜出望外,感激涕零。“愿为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邓芝暗叹,好一个周信,挥洒自如收服二蛮甘于卖命。 廖化亦统计出伤亡,沙瓒所部万人,计五溪部三千,山越部五千,黔中部一千,武陵部一千,亡六千人,重伤两千,轻伤一千,将军王传战死;蜀军死八千,重伤一千,俘虏两千。双方可谓是死伤惨重,表面看损伤差不太多,但汉军的基数大,总体实力更加悬殊,江州失守,汉军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手中。 周信下令厚葬王传与宗预,大军修整修整两日,救助伤员;廖化、那固、里胡充足队伍;李浩向朝廷报捷,为邓芝及二部请封;徐盛补充粮草军资;所有知情人封口,邓芝归降不得外传。 利用这段时间,周信、邓艾、沙瓒、邓芝四人对益州形势进行分析,研究下一步作战计划。 邓艾很是疑惑问邓芝:“我本以为此次出征之人该为姜维,为何是李严?” “姜伯约本已请令,孟子度却说姜维为魏人,不识永安地理,故此由原任永安都督的李严出兵。” 其他三人心中偷着笑,孟达真是搅屎棍,且不说姜维来此结果会怎样,孟达这么搅和,益州如何不乱。刘循也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么做,岂不令人心寒。 邓芝却未觉察出三人的异样,继续说道:“江州既失,姜维必来,还需早做筹划。” “益州还有多少兵马可动?”周信估算一下,黄权部两万、李恢部一万、李严部一万,益州损失高达四万,还能有多少兵可用? 邓芝探口气:“四镇都督已亡其三,唯有剑阁都督和成都兵马可集结,估算能有两万,还能有万人散落各郡一时难以集结。” “伯苗以为,姜维会从何处来?” “姜维用兵神出鬼没,难以预料。” 邓艾哈哈笑道:“李严逃走万人,会合姜维不过三万,无论他从哪里来,只管杀过去便是。” 邓芝拱手道:“当年诸葛亮入川,夺取江州后分兵三路对成都合围,张飞北上巴西,赵云取江阳、犍为,诸葛亮攻东广汉之德阳,将军、鹏举、长生皆世之良将,或可再用此策。” 分兵?三人不约而同一激灵,既是妙计也是险策,妙在多路齐发对成都形成泰压之势,险在分兵就会被蜀军分而击之,姜维本就兵少,这不是给姜维创造机会吗?邓芝这是何意?究竟是真降还是假意? 周信微微摇头:“此计虽妙,但与当初大不相同。那是刘备已深入益州,兵临雒城内外形成呼应,蜀军被动受攻,而今我无内应,轻易分兵怕是不妥。” 邓芝再次抱拳道:“臣子邓良现在德阳,可为内应。” 邓艾为李严后应,父子二人齐上阵,只是邓芝解运粮草先行,邓良还在调粮。 该不该信邓芝呢,三人陷入思索。刚才三人还在笑话蜀人不信姜维,现在轮到他们开始犹豫,就是这么奇妙。 沙瓒拍手道:“伯苗将军好计。我愿领一军走江阳奔犍为,只是我以为姜维来势不明,可在夺取德阳之后再分兵。”他说的很委婉,借着姜维的由头,看邓良是否真的是内应来确定邓芝是否真降,如果为真再分兵不迟。“还请伯苗为我解说两郡是何情形。” 邓芝所为诚实君子,也能听出沙瓒言外之意,只是沙瓒这么说一点毛病没有,不知道姜维在哪,他可以犯险出兵,周信不能。“江阳太守张裔乃是刘璋旧部,已是年老体弱,手下不过三千兵可用;犍为太守乃是姜维所荐阎宇,也不过二三千兵,但此人多有勇力。” 沙瓒笑道:“即便姜维亲来不过两万五千,不足惧也,我与鹏举设赌,你我谁先到成都?” 邓艾哈哈一笑:“好,赌注为何?钱财,你我拿来无用,美色你我皆不敢要,你还有何?” “进入成都之时,输者为赢者牵马如何?” “一言为定。伯苗可愿为我二人作保?” “若你二人同时到达,我亲自为你二人牵马。”周信也加入进来。 众人大笑,经过这么一番调侃,原先的那么一点尴尬烟消云散,邓芝暗叹,汉将如此如何不胜?一子、一婿、一徒其乐融融,周仓如何调教出来的。这不是在自己眼前演戏,他们是怕自己多想。“将军,我这就给犬子写信,请将军派人送去。” 沙瓒回到自己营中立即把张曼招来,与邓芝所言加以印证,果如邓芝所言一般无二。张曼说的更具体,张裔成都人,年仅近旬,研涉史书,曾为鱼复长,后为司马,许靖以张裔有钟繇之才。张裔有两子:长子张毣在成都为监军,次子张郁在江阳,张裔年老,故郡事多由张郁代劳,而张曼就是张裔的本家侄;此时江阳只有两千人。对于阎宇,张曼所知不多,只知到任时间并不久。 “张裔父子可劝降乎?” 张曼直摇头:“难!” “你欲保你家小无忧乎?” 张曼跪倒在地:“末将真心归降,请将军保全我家小,并请放过我那年迈的叔父!” “放他不难,但全在你身上!” 第857章 这是报应吗 “将军请讲,小人万死不辞!” “大汉兵强马壮,所向披靡,蜀地无兵可调无险可守,益州必为我所得。然仍有顽固不化负隅顽抗者,上天有好生之德,周信将军不愿多做杀孽,故我将你放回江阳。你可说是李严兵败,你唯有弃粮草与人马得以逃脱,你本郡中校尉,回江阳之后仍是你领军,待我军赶到可将张裔父子禁在府中,由我亲自劝降,若其愿降不失郡守之位,即便不降,尽可在家耕读。”少做杀孽是一方面,沙瓒更急于拿下江阳。“若你回去之后,姜维已到江阳,那你什么都不要做,只需派人尽快告知于我。” “谢将军!”张曼大喜,把张裔关在家中,开城投降轻而易举。当夜,张曼带着幸存的两名心腹奔回江阳。 四月十九,沙瓒与周信、邓艾告别,率两万人奔永川进入江阳。两万人中,蛮汉各半,打乱后混编为三营:廖化部八千,那固、里胡两人各六千。出得城来,远远望见王传之墓,沙瓒不由眼角湿润,遥作三揖。 李严兵败逃入东广汉,在德阳歇住脚。邓良左右找不到父亲邓芝心中焦躁逼问胡济,胡济满面愧疚将邓芝救援、李严令以粮车塞路防火阻挡追兵一一道出。 邓良勃然大怒:“我父舍命救丞相,丞相反断绝我父退路,是何道理!”说罢就要找李严评理。 胡济慌忙拉住:“贤侄且慢,我也曾劝阻丞相,然不如此,汉军势必长驱直入,成都不保,我等还需服从大局。只盼伯苗吉人天相……” “大局,什么大局,只顾自己逃命,舍弃他人性命便是大局?我父只有三千人,如何抵挡数万大军!”邓良愤然。身份低位,他想见李严,却被李严以军务繁忙为由阻于门外。 胡济又劝邓良:“都督李丰亡于江州,丞相丧子仍军务不辍,贤侄还需体谅。”邓良无奈,只好派人打探邓芝的消息。 李严确实很忙,整顿败军安定军心,收集粮草、加固防御,派人调太守李辅前来增援,催成都发救兵。 只过去一日,邓良就收到邓芝的来信。审视再三,邓良确认这是邓芝的手笔,而且其中还有只有父子俩知晓的私事,只是自己身边只有百余亲随,如何能做好内应? 胡济与李严不和,或可做一点文章?邓良很快打消此念想,胡济忠烈,即使不认同李严的做法,却不足以能够说服他投降,搞不好反受其祸。思来想去,他再次通过胡济求见李严,只说自己是救父心切乱了方寸导致对丞相无礼,听闻李丰战死,深感愧疚,特向李严请罪,并愿共御汉军。 李严问讯欣喜,安抚邓良:“非是我苟且偷生陷伯苗于绝地,益州干系皆在我身,不得已为之。李丰虽亡,死得其所,我独愧疚于伯苗,我已上书荐贤侄,贤侄可再去郪县见李辅,令他速调人马与粮草。” 邓良欣然领令,带人急奔郪县。李辅本是孟达心腹,按照孟达的指示到任之后就开始招募青壮扩充势力,李严派人传令,李辅急派人去成都请示孟达,不得孟达的吩咐,李严也是难以调动李辅。 见到李辅,邓良很不客气,以李严的名义逼问为何既不出兵也不发运粮草,如若再不发兵以军法论处。李辅暗骂邓良狐假虎威,又骂李严无能,自己兵败拿别人撒气。强作笑脸:“前反紧急我岂不知,人马调动、搬运粮草也需给我点时间准备,且我若出兵东广汉如何据守也要有所安排不是?” “既然我来了,也不能空着手走。你给我两千民夫、一些粮草,回去也好向丞相有所交代。”李辅此言正中邓良下怀。 “这倒使得。”李辅更是乐的如此。令人调两百车粮草及两千民夫交给邓良,瞅着邓良离去,李辅不住冷笑。 两千民夫四六不懂,只知吃粮干活,邓良带百名手下押着粮草奔向德阳,又派人去给父亲邓芝送信。 给邓良的送信人回来之后,周信与邓艾便以曲奉先为先锋,杀向德阳。试探攻城三日,便停止进攻专等邓良消息。 四月二十四,邓良抵达德阳城外,城门就在眼前,他下令将粮车尽数塞于路中,防火。又传令给两千民夫齐声大喊:“汉军袭破郪县!速降!” 后方火起,城中如何看不见,两千人大喊又如何听不真切,蜀军先是被困于江州侥幸逃命,现在又困于德阳,本是惊弓之鸟如今是草木皆兵,哪来如此之多汉军,难不成汉军背插双翅?刚刚有所稳定的军心在刹那间如决堤般一泻千里。 未等李严、胡济做出反应,有人偷偷打开城门想要逃生,发现道路被大火所阻,蜀军更加惶恐,更多的人涌出德阳寻山路逃命,李严、胡济弹压不住,干脆放弃,任由兵卒逃生。 见德阳后再其浓烟,邓艾知是邓良传递信号,下令擂鼓攻城。汉军齐声呐喊,搭云梯攀城,依旧是曲奉先身先士卒,而周信与邓芝立于镇前观战。 这就是报应吗?李严如同泥塑站立城头心灰意冷,再无抵御和收敛乱军之心。胡济亦是无言,或许沉默是此时最好的表达方式。 “末将先去了!”胡济朝李严拱拱手,整整衣冠纵身跃下城墙,在他高高跳起的一刹那,他仿佛在汉军大旗下站有一人,隐约似邓芝…… 胡济坠城而死、李严束手就擒,汉军几乎兵不血刃拿下德阳,收纳蜀军降兵近六千。曲奉先收编降兵,周信看李严失魂的模样,下令将李严关押,李严不饮不食不语,不久死于狱中。 邓良又领两千民夫灭火入城,邓氏父相见子恍如隔世。 “我欲李严以为我将趁机反戈,不料他遣我去郪县催兵催粮,我只得从行,幸亏李辅不肯亲来,只发调一些民夫与粮草,我才想出此策……” 未等邓良说完,邓艾大叫一声:“哎呀,不好!” 第858章 孟达之死 明明获胜,邓艾一惊一乍,众人不明所以,周信忙问其故。 邓艾答道:“邓良去郪县不见姜维,而昨日沙瓒传张曼信息言姜维亦不在江阳,那姜维在何处?其必已去巴西,而既不见他救援德阳,又不见他攻江州,我料姜维是从巴西奔巴东攻打永安,妄图断绝我军后路。”言罢朝邓芝一拱手:“可惜未听伯苗将军之言,若我早些分兵,或许可在巴西与姜维相遇,如今永安危矣!苏厉绝非姜维对手,当速增援!” 邓芝慌忙说道:“先取德阳乃是稳妥之策,何错之有?” 周信略一沉吟问邓良:“李辅手下有多少兵马?此人有何能?” “李辅原位孟达在上庸心腹,跟随邓贤入川,孟达任司马举荐他为东广汉太守,而邓贤为广汉太守。我看李辅手下约有三千人,又招募数千青壮。至于才干嘛,如张翼马忠之流。” “我自出兵以来势如破竹,成都一日三惊,当趁此时直下成都。拿下成都,姜维不过一孤军,纵使夺得永安又有何为?”周信笑道:“以我看,不如随了姜维的心意,将永安让给他。” 邓芝连声称妙:“姜维自以为得计,便顾不得其他,得永安反成其累赘。” 周信点头道:“伯苗将军,我给你父子一万人马及两千青壮前往巴西,不必与姜维交战,只需驻扎于荡渠令他有去无回!” “末将遵令!” “传令给文向,令他接应苏厉,将永安让给姜维,却一粒米也不要给他留下!李浩,你再派人急回荆州,令太史翔领军驻于秭归,严防姜维狗急跳墙侵入荆州,令黄叙也多做提防。”周信转对邓艾说道:“鹏飞虽得邓良相助,然沙瓒也有张曼为应,你还需尽快拿下广汉二郡,否则就要被沙瓒抢了先。” 当下邓芝与周信分兵前往荡渠,而邓艾自不愿落在沙瓒之后,令曲奉先杀奔郪县。 邓良走后仅三日,德阳逃脱的蜀兵便到郪县。唬得李辅心惊胆寒,李严两万人马一败再败,自己这点人这么座小城如何能抗住汉军,立即退出郪县投奔广汉的邓贤,两部拼凑在一起竟然也有八千兵卒,七千青壮,邓贤急向成都求救并向孟达问计。 张曼很听话,也不得不听话。沙瓒大军一到,便将张裔父子软禁在府中,开城投降。沙瓒亲自上门游说,张裔称自己年老不堪驱驰,沙瓒许以养老,张郁自知大局已定请降。 沙瓒令张郁写信给犍为太守阎宇请救兵,自领兵埋伏于要道,阎宇不知有假领三千人赶来救援中沙瓒埋伏,那固、里胡二人极其卖力合力并战阎宇,将其斩杀。 留张郁在江阳,沙瓒以张曼为向导,出内江入犍为,夺武阳,距离成都只有一步之遥。 成都确实是一日三惊,李严江州战败传来,举朝震惊,即便谯周、郭攸之不串联,不断有人上书请和。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看向孟达,李严、姜维不在,孟达的话语权最重,孟达手中不仅有兵权,广汉与东广汉二郡也被孟达所把持。 孟达知道不可能再反败为胜,只有投降。但又想起沙瓒当初对自己所说,劝刘循归降也可、自立也可。如今刘循想降,自己怎么办?如果在回益州的第一时间能够劝降刘循,那是大功一件,可是在此时此刻再降就不是自己的主导,所谓的功劳也就飞了。 他首先想到的是杀刘循,然后请降,独占献城之功,然而有陈祗、黄皓的前车之鉴,他不敢。于是他就想到,可以软禁刘循及众大臣,如此一来所有的功劳便全归自己所有。 为妥善期间,孟达没有知会张表、法邈等人,而是把他自认为是心腹的沙蒙叫来,令他调集手下,围攻蜀王府,软禁刘循,然后再通知邓贤与李辅投降引周信来成都。沙蒙当然不会如其所愿,未调兵先一步把消息透漏给了中监军王含,王含问讯立即与监军张毣召集王府宿卫反攻孟达围住司马府,孟达不知消息如何泄露只得死守司马府与王含等火拼,沙蒙趁机在孟达背后插刀,将孟达刺死,自己混在在乱军之中潜出成都。 两军争斗,成都大乱,流言飞起,有说孟达造反的,有说王含争权的,还有说是汉军潜入城中的,溃乱之卒四处劫掠抢夺财物,城中游手好闲之徒趁火打劫,百姓商家固然受苦,宅小卫少的朝臣亦未能幸免,谏议大夫费诗、尚书董厥等死于动乱。刘循忙于平乱,投降议和只得暂时搁下。 伏于城外两日,有人从犍为逃回,沙蒙得知沙瓒兵到,立即赶往犍为在武阳与沙蒙会合。沙瓒对沙蒙把握时机之准,采取策略之当深表惊讶,难道这莫非是孟达的调教之功?孟达啊孟达,真如周仓所说天灵盖反长在脑门上,最终还是自作自受,如不是沙蒙整这么一出,真被孟达将刘循软禁后投降还真不好处置。 沙蒙力劝沙瓒尽快赶赴成都,沙瓒却犹豫了,自己这一路如此顺利却不知邓艾如何,赢了赌注却不好令邓艾太落面子,于是在武阳修整两日,算是多给邓艾两日时间。 邓贤、李辅仍不知成都之乱,邓艾畅行无阻进入郪县,曲奉先兵马临近雒城。战?守?降?逃?两人拿不定注意。 韩狼献计道:“汉军突进,自以为无敌,李辅将军可去与之交战诈败,我与邓贤将军设伏可破敌军。” 邓贤摇头:“舅父处仍无回音,不宜出战。若舅父有意归降,我拜汉军,反为不美。” 韩狼笑道:“不败汉军,周信如何知道将军之能?只需破其军,不斩其将可也,若能生擒之,何其美哉?” 邓贤拿不定主意看向李辅,李辅踌躇一番言道:“此不失为权宜之计,破来敌擒其将善待之,若司马主和,再授之于恩惠届时可为我引荐;若司马主战,杀之不迟。” 第859章 携手入城 见李辅也这么说,邓贤觉得可行,进退都有余地总比困守雒城好。按照韩狼所献之计,李辅带五千人前去迎敌,邓贤与韩狼各带五千人埋伏于后。 无需诈败,李辅与曲奉先交战十余会合便招架不住,拨马就走。手下还劝曲奉先:将军小心有诈。 曲奉先哈哈大笑道:“纵有伏兵又有何可惧?”拍马就追。 追出约五里,邓贤从左翼杀出大喝道:“曲奉先,你中我之计也!” 汉军初是一惊,曲奉先仔细一看再次大笑,画戟一指顾左右道:“此便是伏兵?土鸡瓦犬尔。” 将军谈笑若定,汉军亦是稳下心神,蜀兵没多少啊,而且其中掺杂不少假冒伪劣,一看便是临时抓来的壮丁。 一万汉军与一万杂牌蜀军展开混战,邓贤赚的的那么一点点先机很快被扭转,心中大急,韩狼为何还不出击! 韩狼并没有埋伏,而是令精壮们砍伐树木,登高见邓贤出击,立即下令回军雒城,以砍伐的树木堵塞道路。精壮们如何会知晓军机,只知听令行事,不折不扣执行韩狼军令。 蜀军与汉军厮杀只不过一炷香功夫就支撑不住,邓贤与李辅只得败退,行两里发现此路不通,大陆已被乱石、树木所堵,李辅大骂这定是韩狼所为,又责备邓贤如何会有如此心腹。邓贤哑巴吃黄连有苦道不出,急令搬走木石疏通道路。 曲奉先哪会给他们时间逃走,追兵转眼即到,邓贤、李辅只得返身双战曲奉先,两个人也不是曲奉先的对手,十回合拍死邓贤又五回合刺死李辅,蜀军跪倒求降,曲奉先令其清理路障。 “曲将军,韩狼在此等候多时了。”韩狼站立城头,见曲奉先兵到,大声喊道。 “韩狼?”曲奉先既不知其名也不识其人,很小心的问道:“你缘何在此,可有凭据?” “我奉首相及沙瓒将军之令入川等候大军,身上并无凭据。”韩狼身上哪敢带什么信物。 曲奉先一皱眉:“沙瓒并不在军中,叫我如何信你?” “将邓贤、李辅二人送与将军可算凭据?将军不信无妨,将军勿攻,我且开城待见沙瓒将军自有分晓。” 韩狼开城,引青壮出城,曲奉先排出十余探马入城探查并无埋伏才放下心来。“你暂且受些委屈。” 两日后,周信与邓艾来到雒城,两人也不认识韩狼却听沙瓒说过,有韩狼和沙蒙随孟达潜入益州,再问一些机密事相互验证便确定韩狼身份。韩狼将入川之后的情形一一道明,周信嗟呀,这真是阴差阳错,若非韩狼在此,雒城不会如此顺利,曲奉先或许还会中伏后果难料。 “韩龙、韩虎、韩豹、韩鼠、韩虫,今又有韩狼,你们究竟有几人?”邓艾好奇。 韩狼笑道:“我亦不知,或许可问周相。不知沙瓒将军现在何处?” “他走另外一路,我们约好在成都会合。”周信含糊答道,“你在雒城,那沙蒙又在何处?” “他现在应在成都与孟达在一起,孟达以他为蛮人又有救命之举故此即为信赖……” “哎呀,不好。”邓艾惊呼。 周信脸色一变:“又出什么事?” “沙蒙乃是沙瓒族人,他在成都岂不是先迎沙瓒入城?” 呃,周信差点被邓艾吓着,原来是为这。“你有韩狼相助,他有沙蒙为应,你二人算是扯平。” “我当先进成都。”邓艾焦急道,也不在雒城修整也不在以曲奉先为先锋,邓艾亲自领军杀向成都。 沙瓒仗义的在武阳又停留两日,磨磨蹭蹭抵达成都。刘循手捧印信与谯周、郭攸之、吕乂、郤正、张表、陈寿、罗宪、王含、法邈、秦宓、张毣等站立城下早已望眼欲穿,而此时邓艾也疾驰赶到,两人见面相顾大笑,安抚刘循及益州文武携手入城,两人哪会真让周信牵马坠蹬。 此时邓艾也得知姜维确实往永安去了,此时益州大半收复,只有汶山、阴平、梓潼、巴西、汉嘉五郡以及剑阁、永安两部蜀兵。邓艾请刘循写信给各郡,督促其归降,谯周荐弟子罗宪去剑阁劝说张翼。永安的姜维可暂且不管,邓艾安民,等候周信。 两日后周信赶到,却是一脸悲容,邓艾问其故。周信探口气:“月前东军都督于禁出兵宛城,中夏侯尚与郭淮埋伏身亡。” “唉,怎会如此!”邓艾惊叫,一军都督战死时所罕见,何况还是宿将于禁。“哎呀,荆州岂不危急?” 周信摇摇头:“无妨,我父已亲自领军赶赴宛城。” 邓艾长舒一口气:“老师在,无忧矣。” 听罢邓艾与沙瓒汇报,益州的形势还真不是很乐观:一是五郡、两城还有数万蜀军;二是如何安置刘循,不能冷了蜀人之心,又不能留下不稳定因素;三是益州的大族依旧不少,而益州偏暗一隅很久,排外之心始终不减;四是益州夷蛮众多,且桀骜难驯,时常为害问题只能一个一个解决。 周信先是安抚刘循,赞赏他没有僭越称帝,又能够及时归附大汉,接着就告诉刘循,身为宗室理应入京见圣,即使将来留在益州也是在觐见天子之后。刘循惶恐至极,疑心周信会在路上将自己截杀,刘琮可是被曹操诳往青州,在路上被于禁所杀。 周信笑道:“我周信若不能言而有信,岂不亏待自己的名字?我又岂能像曹孟德那般为不义之举?” 半月后刘循带着儿子刘承怀着忐忑的心跟随韩狼赶往济南,尚书郤正、中监军王含与之通行。 天子刘协见刘循后大喜,刘循远比刘明、刘亮的血缘更亲,出身更正,因其祖父刘焉曾为宗正,故封刘循为顺候,宗正,刘循虽不是封疆大吏,却为宗室首脑人物。刘协子名继,刘循子名承,刘协自以为这是天意,大汉后继有人。 荀谌建议郤正、王含不宜留在宫中,考查两人之德能,郤正任鸿胪部尚书,王含任裴元绍之副手,皆获得重用。 第860章 刘关张赵的后人 周信不会去做扫祭刘备、刘禅这种事情,没必要惺惺作态招揽人心,更可况在刘协在世的情况下,这两人还称帝,对大汉来说就是造反,没扒去两人的坟头就很不错了。 刘协不承认刘备为宗室,故此刘永和刘理两人沦为庶人,周信令拆除庙祠,改陵为墓,刘永和刘理为各授田五十亩,刘备与刘禅守坟,自食其力。黄皓等人将刘禅一家全部杀死,刘备也只剩下这两个儿子,算是保全刘备血脉不断。 周信所为,刘备残留旧部虽多有不忍,实在挑不出什么理来,不这么做周信在刘协那里也不好交代,只能多多接济救助刘永、刘理,这两个人哪里会自食其力啊。 慰问孤儿寡母却是免不了,周信亲自去了一趟都江堰,他给诸葛亮遗孀黄月英三个选择:一是在继续此地隐居;二是回归荆州故里;三是投奔大伯诸葛瑾或者小叔葛均。诸葛亮骨灰撒于回川之路,黄月英不愿留在此伤心地,荆州黄氏分散离析,故黄月英带着孙儿诸葛尚和诸葛京投奔葛均,诸葛京为诸葛瞻遗腹子,后黄月英成为工院首位女教授;后诸葛尚出仕,成为一州刺史,诸葛京与诸葛瑾之子诸葛融钻研工学,成为一代大匠。因除葛均,汉军中还有诸葛诞、诸葛绪、诸葛虔在,故琅琊诸葛一族百年不辍。 关张的后人同时也有类似的选择。关兴有二子,长子关彝、次子关统;张苞有子名张遵。关彝年长几岁,亦不愿留在成都,有心行伍,周信令人送两家人去青州,并亲自写信给陈到介绍关彝入武院。后关彝、关统、张遵皆成为汉军一营主将,却再难有其祖之风。 赵统、赵广亡于成都之乱,赵云绝后,遗寡自此留于蜀中。 马超有子名马承,隐居于汶山郡与当地彝人联亲,周信再派人去汶山郡令太守黄袭将马承送至成都。 刘备有二女,在当阳被曹纯所掳折辱而死;关羽有一不肯嫁孙权犬子的虎女嫁庲降都督李恢之子李遗;张飞有两女同嫁刘禅,也同随刘禅而去;马超有一女,嫁刘备三子刘理。 刘备一代枭雄,诸葛智近于妖,关张赵马勇冠三军,其后人落得了不同的下场,可悲可叹。而按大汉例,后人不萌前人之荫,故其后代只能凭自己的本事获得功名。 糜竺有子名麋威,有乃父之风,相貌雍容华贵,精通箭术与马术,擅长骑射征战。曾官至虎贲中郎将,统领禁兵掌宿卫,后来诸葛亮以霍峻之子霍戈取代,黄皓、陈祗受刘禅崇信提携苟安、李韶,糜威耻与二人为伍诈伤病居于家中。刘循复位,糜威举家迁于城外耕田游猎。糜威既是糜竺之子,即为糜芳之侄,周信自然眷顾,令人将糜威招来考教一番,认为有将才,遂接替战死的王传为一营主将,糜威有一子名糜照年纪虽小但袭家风习弓马,善射御,周信与糜威商议后亦送往武院师从陈到。 周信最关心的是魏延是否有后,四处探寻后得知魏延在汉中有两子,长子魏昌、次子魏容,年纪皆小不得为将,姜维袭取汉中后下落不明。周信相信魏延的儿子应该有自保能力,不至于死于战乱之中,即令锦衣卫潜入汉中,打探两人消息,邓艾、沙瓒亦是记挂在心上,巴不得立马杀向汉中。 周信在绞尽脑汁将益州旧臣分流,好消息迭传,除巴西其他四郡都愿归降,汶山太守黄袭屁颠的亲自跑来求见周信,与他一到前来的还有马承。 通过锦衣卫的探子,周信早已把黄袭的底细探得一清二楚,深恶其为人,却又无理由罢黜。黄袭还向周信献计,将来出兵汉中不仅剑阁一条路,可从姜维入川的阴平道逆行偷袭武都,这条路他非常熟悉,愿为向导。 邓艾欣喜,以为此计可用,武都北可通岐山道与曲阿会师,东可突袭阳平关。提起姜维给周信提了醒,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姜伯约现困守永安,已四面楚歌,你若能劝降姜维可为大功。” 黄袭自以为在摩天岭与姜维有献岭引路之谊,而姜维此时走投无路劝说不难,自己虽有献郡之功,但实在微不足道难入周信之眼,欣然领命,溜溜的跑去永安。 马承脸盘狭长、眼窝深陷,鼻头高耸肩挑,颇有羌人的模样。因马岱、马休、马铁都在凉州,故周信令其带家人去豫州与姑母马云禄团聚。后马承成为曹性副将,曹性死后镇守北疆。马氏一族世代为将,多镇守于西北,为大汉稳定边陲、收服羌胡立下大功。 罗宪从剑阁回来,言张翼愿降。周信与罗宪交谈良久,觉得罗宪文武皆能,有大才,留在身边为参将。因剑阁紧要,周信派廖化率军一万前去协防。 接下来周信就准备大刀阔斧的对益州军政重组,然而周信的正式身份是荆州刺史,出兵益州是大汉惯例,临阵主将有便宜行事之权,再有大动作便有僭越之嫌。周信立即向枢密院上书,建议自己改任益州刺史,另委派荆州刺史,或者直接委派益州刺史。 权宜之计,周信以李浩暂领益州别驾主持政务,尚书令吕乂以清明能干著称,又是荆州南阳人,周信便以吕乂为荆州别驾前往襄阳替自己主政,如此荆州就有黄叙、吕乂一文一武,足可为父亲周仓做好后应。 同时他感到人手不足,特别是依旧以益州和荆州人为主,难免相互之间仍有隔阂,最好的解决办法无疑是再掺入外地之人,令李浩向吏政部发出函,请在各州招聘贤能二百人补充益州之缺。 益州的后续事情太多、太杂,周信忙得不可开交。邓艾几次提及黄袭未必能劝降姜维,欲领军攻打永安,周信以为可以暂缓给姜维更大的压力,自己要亲自去招降这员大将,然而邓芝的一封告急文书迫使他不得不把目光再次投向永安。 第861章 我恨呐 马忠本是巴西太守阎芝手下,此次出兵永安颇得阎芝助力。周信派人劝降,阎芝很是矛盾,一是姜维、马忠攻打永安或许还有机会,二是不愿落下投降的名声。 得知邓芝降汉驻扎于荡渠,阎芝立即率骁将邓铜攻打荡渠,邓铜手使长柄铜锤,自称蜀中无敌将,邓芝唯恐姜维再出兵夹击,急向周信求援。 蜀中无大将乎?名不见经传的邓铜竟然号称无敌手,邓艾窃笑。想想也是,张飞、赵云、马超之后便是魏延、关兴、张苞,终将皆死,可不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李浩、邓艾、糜威留守成都,周信带沙瓒、曲奉先、罗宪等赶赴荡渠与邓芝会合。 阎芝闻周信兵来,从荡渠撤出,派邓铜挑战。周信见邓铜身材魁梧,面相憨直,升起招揽之心令曲奉先出战。 曲奉先与邓铜大战三十会合,邓铜不败,曲奉先攻势愈加猛烈,周信唯恐伤及邓铜性命,大声喊道:“要活的!” 邓铜闻声大怒,轮开铜锤上下挥舞攻,多守少。他这一急,给了曲奉先机会,偷偷拽出极少使用的铁鞭,右手戟拨开铜锤左手铁鞭打下,邓铜躲闪不及,鞭中左肩跌落马下。亏得曲奉先力度拿捏的好,否则筋骨必折。 曲奉先擒获邓铜来见周信。“邓将军既败,可愿归降?” 邓铜怒道:“你使诈,我不服!” 沙瓒呵呵一笑,低声耳语:“此是憨人,收之不难。可如此这般……” 周信点头:“你既不服,可以再战。然我兵多,你兵少,我若以多取胜,你仍旧不会服气,不如这样,你二人远离此处寻一空旷处尽情厮杀,如何?” 邓铜狠狠看一眼曲奉先:“我定生擒你!” 曲奉先笑着揉揉邓铜肩膀:“走!” 望见两人不知跑到那里,周信、沙瓒、罗宪分三路猛攻阎芝,可怜阎芝只有拼凑出来的五千杂兵,又无猛将冲杀,如何能挡两万汉军,一战击溃,阎芝被罗宪所擒。 “如今刘循归汉,蜀中各郡皆降,阎太守可愿归顺大汉?”周信很看好阎芝。 阎芝沉默不语。沙瓒又劝道:“太守已尽力,实力不能及,天下有目共睹。再做无劳之争,不如保存有命之身为益州百姓多做一些事情。太守大才,为何重名轻身而忘民呢?” 阎芝叹息一声,拱手归降。不多久曲奉先便与垂头丧气的邓铜赶到,初战失利的邓铜越发急躁,又被曲奉先拿获,心中还有不服却也不再那么嚣张。阎芝既降,邓铜再无二话,愿意归降,免不了要打听曲奉先莫非为汉军第一猛将? 曲奉先笑道:“我大汉猛将如云,且不说我父曲阿,大将典满,即便是张郃、徐晃,我自料非其对手,最多能入前五,至于你嘛,能排前十。” 邓铜咂舌,周信笑对曲奉先说道:“你这是欺陈到、甘宁重伤,臧霸年事已高,更不知如今我大汉又增添几员猛将。” 又对邓铜说道:“我知将军之勇,不必学他做什么排名之论。”将自己的坐骑赏给邓铜,憨厚的邓铜感激涕零,周信遂以邓铜为自己的亲卫统领。 玩笑开罢,周信未作停留进入荡渠,蜀将马忠与蒋舒已经进攻数日,邓芝受两路夹攻早已吃力。 汉军大队人马赶到,马忠、蒋舒便知不妙,阎芝孤身入马忠大营,马忠不避蒋舒,阎芝告知汉军已是全取益州,刘循归降,自己败于周信亦降,劝马忠以益州为念勿作无劳之举。未等马忠表态,蒋舒主动劝马忠投降,形势如此、老上级劝告、下属愿意,马忠再无二话与阎芝去见周信。 周信与马忠攀谈,认为马忠宽济有度量,才干犹在罗宪之上,即为中意。蒋舒在前领路,周信大军开赴永安。 再说姜维,兵过巴西时知晓李严失去江州退守德阳,心中大恨,若自己出征不合会有此败。马忠劝姜维放弃永安增援德阳,姜维以为不然,此时增援德阳是徒劳只会继续被动挨打,只有拿下永安才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马忠虽认为姜维这是孤注一掷,却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破解之策,只能全力支持。姜维也确实骁勇善奔袭,羊渠一战将苏厉打的落花流水,苏厉败退永安,当姜维再攻永安才发现苏厉已得徐盛接应退回秭归,只余下一座空城,空的实在不能再空! 周信就这么把自己的退路让出来?姜维一时摸不着头脑,一面派人四处打探消息,一面派人去巴西向阎芝催粮。不几日就得知,汉军紧守秭归等出川要道,而邓芝降汉驻扎于荡渠,自己在永安成为一支孤军。 马忠再次提议,空城收之无益,不如回军。姜维执拗的认为,周信这是在与自己较劲,周信认定能够抢先夺取成都,才致永安于不顾。而周信若夺成都,还要经过东广汉、广汉两郡,有李严、邓贤阻挡,成都还有孟达把守,只要他们坚持三个月,周信必将粮尽而大乱,故切断汉军粮道仍是最优策略。 为打通与巴西的粮道,姜维派马忠与蒋舒领军一万前去攻打荡渠。两人走后不久,黄袭从成都赶到,告知成都已是落入周信之手,刘循归降,孟达、邓贤、李辅等皆死,只剩下永安一座孤城,劝姜维投降。 张嶷、傅彤二将惊愕不已,姜维听罢勃然大怒,虎目圆睁拔出佩剑一剑刺死黄袭!黄袭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我恨呐!”姜维扬天长啸。姜维恨李严、恨孟达,自己怎么就与此两人为伍;姜维恨自己,怎么就昏了头,听信邓贤的蛊惑,扶植刘循。 “大将军,如今该当如何?”张嶷问道。城中不过万人,虎步军虽是精锐,奈何太少,粮草更少,更大的问题是该向哪儿去?无路可去! 姜维沉默不语,心中波涛汹涌,难不成天亡我姜维?叛魏归蜀之后还要再降汉? 第862章 益州洗牌 傅彤派人去打探马忠进军荡渠情况如何,探马未回,蒋舒赶到,只不过蒋舒此时已成为大汉之将。傅彤全然没有叱骂蒋舒的心情,只能禀告姜维,让姜维拿主意,他与张嶷实在捏不住现在姜维有何打算。 而此时在汉营,周信与沙瓒二人发生一点分歧。周信看中姜维领兵之能,欲要收降,他与邓艾论及之时,邓艾对姜维亦是看好,而沙瓒却又诸多顾虑。 沙瓒认为姜维用兵有独到之处,但野心过大,剑走偏锋过于弄险,而且为求胜利不计手段,诸种手段用在敌军尚可容忍,但姜维连自己人都不放过,难堪重任。相比之下,沙瓒更看好马忠,认为马忠沉稳老练,很多地方比自己还要强。 最后周信提出两点理由说服沙瓒:一是,姜维善奇袭,对汉中及阴平道最为熟悉,出兵汉中需要姜维之力,姜维又是天水人,便于经略雍凉;二是天下只剩汉魏,姜维叛魏难以回头,只能一心附汉,多加敲打有望成为良将。 进城再劝姜维归降的差事落到阎芝与蒋舒身上。见到蒋舒,姜维面沉似水,仍凭阎芝如何阐述厉害,只是一言不发。阎芝词穷,问道:“将军不发一言却是为何?难道将军欲死战乎?难道将军要令这万余蜀中男儿死于此地?” 姜维蓦然哈哈大笑:“我欲降汉久已,今周信公子亲来,我如何不降。”言罢拉着阎芝,招呼张嶷、傅彤集合兵马放下武器出城投降,独把蒋舒撇到一旁。 傅彤暗叹,自己与蒋舒、阎宇受姜维提携,阎宇战死,蒋舒不告而降,姜维如何能释怀。 周信亲自出营迎接姜维,对姜维不吝赞美之词。沙瓒问阎芝黄袭的下落,得知黄袭已被姜维所杀,诧异于姜维竟然对此不发一词,令沙蒙将黄袭收殓葬于永安城外,与黄权、黄崇父子为伴。 当日,周信在永安大摆筵席犒劳三军。姜维与周信相谈甚欢,言自己最服周仓,恨不得一见聆听教诲,又引荐张嶷、傅彤二将,对马忠与蒋舒不冷不热。 在永安休整一日,苏厉赶到。周信报给枢密院的文书还在路上,苏厉带来了周仓的委任状。这还是周仓自放权以后,首次动用手中的权利直接发布政令。 首相令一共有三项:一是鉴于益州与荆州时局,效设江南道之例,设西南道,周信假节,领西南道安抚使,总领两地军政,邓艾为西南道行军大总管;二是邓芝才能卓著,暂领荆州刺史;三是调徐州刺史林丰入川出任益州益州刺史。上述任命还需朝廷的最终认可。 三道命令解决了周信的大难题,老爹能了解儿子的难处,也幸亏周仓身在宛城能够及时了解益州动向,及时作出部署。依旧是苏厉把守永安,周信率众返回成都,比出征之时又多出两万人马,五员大将;邓芝赶赴荆州上任,蒋舒与二人同行。 邓艾为行军大总管,周信以沙瓒、姜维分任左右副总管,两人率军三万,带糜威、傅彤等将至汶山郡练兵。此时再出兵,就无需走摩天岭,从玉垒关走阴平桥即可。 益州四大都督:永安都督、江州都督、剑阁都督全部裁撤。南中是一块特殊的区域,包括朱提、越雋、建宁、牂牁、云南、永昌、兴古七郡,众多的少数民族与汉人错处杂居,按照诸葛亮“南抚夷越”的方针设立庲降都督,负有治理南中、处理民族关系的重要职责,都督府设在建宁。庲降都督李恢之子李遗为建宁太守,其侄李球暂领庲降都督,李恢兵败后被杀却是武陵蛮所为,而非死于汉军之手,故李遗、李球亦归降。 周信以为诸葛亮的方针不可废,而南中又与孙权的南越接壤,故效北庭都护府之例,撤庲降都督设南庭都护府,统管南中。马忠为首任南庭大都护,张嶷、李遗为副都护分管军政,张松之子张表、董允之子董斌为从事协署政务,李遗、李球为将统军,七郡太守待招聘人员到位再做调整。 相信林丰也不可能孤身上任,幕僚、属官肯定一大堆,商会之人更是不少。林丰未至,李浩仍暂领益州政务,阎芝、秦宓任从事。 法正之子法邈接替李浩为军中长史,罗宪为参将,张毣为监军。长江水师一分为二,以江夏为界,徐盛统管中上游,太史祥统管中下游。 将东广汉并入广汉郡,邓芝之子邓良任广汉太守,马邈接阎芝出任巴西太守,马真接任屯田尉。周信以为郭攸之并无大能,只勘为一方郡守,调郭攸之出任犍为太守。其实他对马邈亦不满意,只是苦于无人可用,马邈胜在胆小慎微而已,其余原益州旧吏各有任命。 经过这一番大洗牌,益州、荆州得以分解,而本次收复益州用时短,只有永安、江州两处大战,对百姓的干扰不大,并未发生百姓逃难、农田荒芜的现象,周信终于略微松一口气,待林丰及抽调和选聘的官员到位,蜀中势必又是新气象。 主张降汉的主先锋,郭攸之被外放,谯周未得重用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正当众人还在猜测周信会如何安置谯周,很快就有了答案。 周信宣布成立益州学院,由张裔、谯周、陈寿三人筹办,使三人脱离政坛。学院以刘备、刘禅被废弃的庙祠为基础进行扩将,算是刘氏父子为蜀人作出的最后一点贡献。 三人久闻大汉学院之名,深感办学更为留名于世,一包劲的筹划学院建设之中。但是谯周、陈寿惊诧于周仓为何只做权臣而不图自立,同时也疑惑周信为何不为世子,难不成周仓死后便要还政于天子?免不了旁敲侧击探寻究竟,周信知其意,将治国大纲交给两人令其研读,并作为学院必修之课。 周信又令在峨眉修建道场,请张盛派人入川传道,并且指定传道的重点区域为南中,准许其在南中选地增设道场。 如今益州已是万事俱备,只等周信一声令下便可兴兵北伐。 第863章 两个怪才 司马懿出兵关中一个月,于禁起兵攻打汝南,司马孚、张虎难敌汉军退往颍川;徐晃起兵攻打陈留,曹仁唯恐汉军钳型攻势对自己形成合围,令陈郡何夔,梁郡卢毓、夏侯儒、李典退入颍川,自己也率曹彰、夏侯霸、荀悦退守陈留。 至此,兖州只剩陈留与颍川梁郡还属曹魏,然而收缩之后,六万魏军坚守两郡使得其防线更加牢固,成为拦在十二万汉军与洛阳之间的一块硬骨头。 周仓只给陆逊送去两句话:六个月内拿下洛阳;把羊祜、陆抗送来。军事已不牢他再多费心,加重培养下一代才是重中之重。 继裴元绍请辞退居二线之后,次辅荀谌也来信很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于是周仓有意出台一条政策:武将满六十,文臣满六十六,可识自身情况可退二线,充任参谋、顾问。 荀谌离六十六还差一岁,端木凌却提醒周仓,荀谌怕是有心病:荀氏乃是颍川大族,出了荀谌之外都是铁杆保曹派,马上就要攻打颍川,荀氏免不了要受到牵连,而荀谌碍于身份又难以启齿,忠孝两难唯有请辞。 周仓恍然大悟,召伍纲面授机宜,重新调整部署:任伍纲为攻打颍川主将,而令于禁由汝南进入宛城,一是周信欲入川,故荆州防务需于禁主持,二是寻机攻打上庸。 在周仓的筹划中,周信是自己的接班人,杨锐是荀谌的接班人,端木凌是徐庶的接班人,伍纲是陆逊的接班人,韩虎或者韩狼是周冲的接班人,如此枢密院五巨头都有了后补。五军都督中,曲阿、邓艾正当壮年,张郃、徐晃、于禁见老,沙瓒可补一缺,中原大战中陈本和陈仍表现可圈可点,或可提携,如此五军都督也有人选;至于水军都督,却是不急,在他的记忆中丁奉、徐盛不是一般的长寿,七八十还能冲锋陷阵,何况此后水师怕是难遇大战,甘宁再也难上战场,却把水师学院办起来,不怕没有人才。 说到人才,大汉已是百花齐放,在周仓的推动下,众多的学院建成:工、商、医、农、金融的吸引力绝不弱于经学。端木庠、管宁时常对孙乾开玩笑,自己的学生不如葛均、刘象、袁涣、韩诚多,而且人家还笑话自己的学生,看似有学问,学的东西却养活不了自己。 华佗之死是周仓心中永远的痛,他也一直在寻找一个医术能够与华佗媲美者,这一等就是十年。江南巡查使周喜推荐一个奇人:闽州道医董奉医术高超而乐于助民,董奉定下了一奇特的规章:看病不收费用,但重病者病痊愈后,要在他居住的山坡上种植杏树五株;病轻者,种一株。由于他医术高明,远近患者纷纷前来求治,数年之间就种植了万余株杏树,成为一遍杏林。杏子成熟时,董奉写了一张告示,规定:来买杏的人,不必通报,只要留下一斗谷子,就自行摘一斗杏去。他把杏子交换来的谷,用以救济贫民。 在周仓的记忆里,人们用“杏林”称颂医生,医家每每以“杏林中人”自居,除了救死扶伤,常能见杏林春暖、誉满杏林的锦旗赞扬高尚品质和精良医术。自己一直不明出处,原来说的就是他!自己也免不了叹息一声,汝南大疫事隔多年仍有余害。 立即令主簿穆秋带自己亲笔书信请董奉,并令豫州刺史崔钧在汝南凤凰山建医学院,种杏十万株,再免汝南赋税三年。 相比董奉,另有一人使得周仓欣喜若狂,却又有些哭笑不得。张郃令人将马钧送来,马钧一路之上又犯其痴病,在青州沿途见葛均研制的水车大感兴趣,言道:中平三年,毕岚曾制造翻车,用于取河水洒路,可与此车相合。尽管随从一再催促,马钧还是耽搁十日造出翻车,称龙骨水车,用时极其轻便,功效其高。小孩也能转动,不但能提水,而且还能在雨涝的时候向外排水。这也兴得青州刺史靡芳和司农糜贞的大力支持,要钱出钱,要人出人,要物出物,造成之后糜氏父子惊为天物,马钧一个谢字没有留下一份图纸,转身离去。 糜芳派人驰报周仓,称马钧乃国之瑰宝。马钧口吃、不善言谈,却也知道自己遇到识货的人,自感有了用武之地。 周仓先一步得到糜芳的报告,暗觉惭愧,自己竟然不知马钧为何许人,书读的还是少,自嘲高考失误不是没有缘由。见到马钧之后,周仓实在是郁闷,问十句,马钧答不上一句,感觉自己还不如亲卫统领于山更引起马钧的注意。 “我看先生对我亲卫多有瞩目不知为何?” 马钧一声不吭,走进于山便要解下他腰间的连弩,于山大惊,正要阻拦,周仓喝止。马钧拿在手中啧啧称叹:“谁,谁,谁造?” 端木凌大感面上有光,拱手道:“此为在下……” “巧~”马钧一按绷簧,弩中堂门,一连十弩,马钧练练点头,又反复的观看,“不,不错。” 端木凌问道:“先生可改进否?” “试,试。” 端木凌满脸黑线,周仓暗笑。这是一个匠痴,能力超凡,却不能表达,这可怎么带学生。自王大锤这个半瓶子醋死后,匠作营就形同虚设,周仓重建匠作营,以马钧为大匠,不计军、民皆可研制,所需费用国库一律担待,令葛均从工学院中抽调二百骨干协助马钧,以干代学,学成之后再充当师资。主簿穆秋与马钧对接,满足需求,若有成果立即试水推广应用。 最为兴奋的是端木凌,力请周仓先研制军械和攻城器具。周仓直摇头:“马钧奇才,却有自己的性子,勉强不得,强要施加于他只会适得其反,不如随他所愿,反正皆为我所用。你有所需,尽可去找工院和器院。” 于是,马钧不设指标、不设时间、不设成本,仍其自有发挥。马钧既如鱼得水,又如痴如醉,沉迷其中一发而不可收。 第864章 兵将骄纵乎?怠于战乎! 甘宁休养闲游,偶见翻水车极为惊诧,若是以翻轮推动那战船岂不大大减少受风局限而且进退如飞,派儿子甘茂请周仓要求马钧按此改进战船,可为轮船。周仓终于按捺不住去见马钧,商讨此事,马钧却置之不理。 周仓只能苦笑对甘茂说道:“你可跟在马钧身边自学、自悟。” 马钧也不含糊,三个月改进连弩,从发射十次增加到五十次以上,只是受技术和用料条件约束还有两大缺陷难以再进:一是成本依旧高昂,二是旧连弩虽只装十弩,但射尽之后还可再装弩复用约七八次,而改进的连弩一次装射五十,却磨损厉害几乎报废。不过节省出装弩时间,那就是战机,就是人命。 接下来,马钧又改进织绫机,可提升效率五倍;重造指南车,车上有一个小木人,无论如何向前、向后、还是转弯,小木人的手一直指向南方;造记里鼓车,记里鼓车分上下两层,上层设一口钟,下层设一鼓。车上有一木人,车走十里,小木人击鼓一次;每击鼓十次,小木人就上升到上一层,击钟一次。 大汉学院又填董奉、马钧两名院士,周仓喜不自禁:得此二人胜过甲兵十万。从不抛头露面的马钧名声大噪,与葛均齐名,戏成二人势均力敌,周仓令穆秋将所有成果除去机密之物,汇编成册,起名:天工开物。 天子刘协暗自庆幸,幸亏《我的前半生》已完成终结得以大卖,晚上几个月或许会被《天工开物》所争美。《我的前半生》以刘协被贬山阳公为终结,复位登基中间那一段被略去,中间有许多不可告人之事,反正世人只需知道周仓把刘协救出来就以足够。在书中刘协果断摒弃春秋笔法,许多地方直接以白话体现,通俗易懂,算是在士林之中又开启一股新风。 最令刘协难以释怀的是迟迟不能还都洛阳,好在周仓给他透露大约再有半年时间就可逐走曹丕,于是刘协又开始紧张忙碌起来,筹划自己的回京大典,重建祖庙,以及该如何封赏、赐爵,还有一桩大事:如何迁移自己的产业。 周冲给周仓送来一封信,周渊在济州成婚,是水军一校尉之妹,找人从济州捎回一些特产,周良出府给周嫣姐妹、甘池、小妹两家及自己各送一份,并向自己禀明要前往济州将府事托付给周岚,因周仓有言在先,故周冲未做阻拦。 周仓未过太在意,他现在的心事全在益州。邓艾与周信先后来报,两人笃定出兵益州时机已到,决意入川。对于邓艾的分析,周仓颇有些意外,也有些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是邓艾为何如此大胆竟然不等益州再出现大的变故,意料之中是邓艾本就是这种性格。周仓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就开始顾虑多,就开始更加求稳。想想邓艾也有他的道理,刘循初上位再有孟达添乱,此时出兵并无不妥,若等到益州稳定,恐怕会损失更大,于是他找来益州地图仔细研究进军路线。 然而近过去几日,黄叙就从荆州发来急报,东军都督于禁由于轻敌,被司马望诱出宛城,夏侯尚与郭淮派出的陈泰和张虎联手将其围困,于圭得冯戬和曲平接应得以逃脱,而于禁为掩护儿子死于陈泰冷箭!大将韩龙抢出于禁尸首,亦被冯戬所救。 汉军一营主将战死沙场屈指可数,一军主帅更是绝无仅有,何况是五军都督。周仓勃然大怒,双手握拳道:“我军屡胜,兵将骄纵乎?我久不出战,怠于战乎!” 于禁之死为周仓敲醒警钟,行百里半九十,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曹魏名将众多,不乏智谋之士,怎可掉以轻心。周仓立即令端木凌向各军发出警示,严令各部戒骄戒躁,妄自尊大、藐视轻敌者一律严惩。 自己率典满、陈仍、裴峰领军三万杀奔宛城,而留端木凌、陈骞等与伍纲攻打颍川。 端木凌怪道:“夏侯尚、郭淮之流何劳首相亲征?文则虽死,于我军心并无大碍,且兵马损失不过两万,何足道哉?魏军侥幸得胜,其有余力攻我荆州乎?” 穆秋笑道:“子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公子现在益州,首相不亲自前往如何安心?”端木凌恍然大悟。 周仓兵到宛城,魏军早已退走,能够获胜并斩杀于禁已是奇功,对上算是交给曹丕一份满意答卷,对下则可稳定军心,若是强占宛城反是画蛇添足,自讨苦吃。 黄叙、冯戬将周信最新战况报给周仓,得知邓艾以极大代价拿下永安,周仓总算放下心来,令人将于禁尸体送往英烈祠安葬,自己亲自兼任东军都督。 接下来益州战报源源不断送到宛城,沙瓒夺取涪陵,汉军夺取江州,蜀将李恢被杀、邓芝归降;德阳大捷,李严被俘,周信让永安与姜维,继续攻占成都等等。待周信给枢密院的呈文先一步被抄录给周仓,周仓感觉大局已定,为便于儿子行事发出三道相令,并将之一并送往济南。 设西南道统管益州和荆州,算是周仓对周信最后一次大的考验,西南道与江南道既有相似也有不同,就看他如何应对士族、外族两只拦路虎,自己能做的除给周信最大的权利,就是提供林丰和邓芝两大助力,林丰是一步步培养起来的,执政理财都是把好手,邓芝则是周仓认为现在蜀中最具才能之人。 对姜维,周仓很感纠结,他的想法几乎与沙瓒一致,只不过又多出一些自己从历史上得来的认知,且不说姜维九伐中原劳民伤财,弃魏延在汉中据敌于外的策略实在是难以恭维,干脆任由儿子拿主意。 益州的心事已了,周仓便开始筹划进军,到底是西攻上庸还是北攻许都呢?陆逊、伍纲及锦衣卫几乎同时从来急报,洛阳巨变,曹丕晏驾! 第865章 曹丕与曹睿 曹丕有理想、有抱负,自登基以来呕心沥血,不可谓不勤政:整肃朝纲,严禁宦人干政、宦人为官确立九品中正制,成功缓和了曹氏与士族的关系;大兴屯田,施行谷帛易市,稳定经济秩序;除禁令,轻关税,禁止私仇,广议轻刑,提倡节俭、薄葬,禁淫祀,与民休养。 若是天下四海升平,曹丕不失为明君。只可惜,他遇到了周仓,周仓厚积薄发,不断的蚕食曹魏疆土是双方势力发生逆转,任凭曹丕如何殚思竭虑也难以阻挡大汉军队的步伐,兼之曹操死后魏将逐渐凋零,军事上的节节败退连累政治、经济等诸方面的衰退。 曹丕有十子:曹叡、曹喈、曹协、曹蕤、曹鉴、曹霖、曹礼、曹邕、曹贡、曹俨,除长子曹叡、四子曹蕤和六子曹霖,其余八子全部夭亡!仅一女东乡公主,也是郁郁而终。 内忧外困,儿女不寿,怎不令曹丕心伤神劳,何晏等人为曹丕献五石散,曹丕饮罢上瘾。沛郡人朱建平精于相术,何晏推荐给曹丕,曹丕初时不信,一日曹丕外出,令人牵马,朱建平在道上看见说:“看这匹马的样子,今天定死无疑。”曹丕正要上马,马讨厌其衣服上的香气,惊恐地咬曹丕的膝盖,曹丕大怒,下令当即把马杀死。朱建平之言传入曹丕耳中,曹丕才允周建平为自己相面。 朱建平看过,说道:“陛下寿命可至八十岁,四十岁时会有小灾难,希望您多加小心。” 中领军王肃,乃王朗之子,素得曹丕信赖,也请朱建平为其看相,朱建平看罢。“寿七十,位列三公。” 大汉四三零年,曹丕正赶四十岁,新年过后曹丕就格外小心,自我感觉身子骨还好,只是精神不济。 二月,雍州传来消息,司马懿入关,汉军退守,雍州之围得解。汉军没有在兖州和豫州再次发动攻势。 三月,汉军东线发动进攻,曹仁、郭淮退守陈留与颍川,言收缩防线后兵力充足,请曹丕放心。 除了夏侯楙轻敌被杀,各方形势还不算差,曹丕令满宠、蒋济等各地征兵,加紧操练以备大战。 四月,夏侯尚以郭淮之计诱于禁出战,将其围杀,宛城大捷。 曹丕龙颜大悦,多久没有获胜的消息,而且是大胜,斩汉军东军都督。“逆贼,你也有如此下场!”曹丕骂的痛快,心情大好免不了多喝几杯。 曹丕最好吃葡萄,曾言“南方有龙眼荔枝,宁比西国葡萄石蜜乎?”,因此也格外钟情葡萄酒,以冰镇之格外爽口。然而服用五石散必须冷食、饮温酒、冷浴、散步、穿薄垢旧衣,完全不对路,曹丕中毒渐深浑然不知。 五月,曹楷前来报丧,大将军曹仁咳血症不愈不日前病故。 经历大喜又传来大悲,曹丕血气上涌再难支撑,昏倒于龙榻。太医问诊只能摇头,开出几剂方子难以济事。病疴沉重,曹丕自觉大限已到,笑对左右说:“朱建平说我能活八十,是昼夜加起来计算的。我的命数该到尽头了。”急招曹真回洛阳。 月末,曹丕于病榻之上托孤,令曹真、刘晔、华歆、陈群共辅嗣主曹睿。嘱托曹真务必击败汉军夺回凉州以安后方。 让后宫淑媛、昭仪已下的都各自归其家,自己不树不坟,葬于首阳陵。 安排完后事,曹丕病故,在位七年,享年四十岁。曹子桓允文允武,才智虽逊曹操,然政治不输,惜时运不济,更惜不寿。曹冲之死扑朔迷离,曹丕之死多有离奇,冥冥之中莫非另有因果? 二十三岁的曹睿继位,大赦天下,以曹操妻卞氏为太皇太后,曹丕妻郭氏为太后,册封宠妃毛氏为皇后,原配虞氏未被立为皇后很是伤感和不平。太皇太后卞氏安慰和劝抚,虞氏道:“曹氏从来好立贱人为后,没有过以德取人的时候。皇后管理六宫内事,皇帝执掌天下大政,两人本是相辅相承,皇上没有一个好的开端,难说会有好的结果。也许在他们身上会发生亡国丧祀,断送祖宗创立的江山社稷之灾呢!”曹睿闻知此言大怒,遂废虞氏,永远不再相见。 或许老天给曹丕和曹睿开个玩笑,曹睿两子曹冏、曹穆亦是早亡,太子之位悬空。封弟曹蕤为阳平王。 按曹丕临终所言,以曹真为大将军掌管天下兵马,夏侯尚为大司马,以司马懿为骠骑将军、郭淮晋车骑将军。曹睿少时与自己近龄的叔父曹宇友善,封曹宇为燕王协力国政;又与曹真之子曹爽相洽,封曹爽为武卫将军。 王肃不久亦病,太医言难以康愈,王肃的夫人问他有什么遗言。王肃怪说:“朱建平曾说我会活到七十多岁,官位至三公,现在都还没达到,有什么担忧的!”不几日,王肃随曹丕而去,曹睿追封其为太尉,以夏侯霸之子夏侯献为领军将军。 王肃四子王恺无品行,但有才智,办事称职,生活却极其奢侈。曹睿闻之甚恶,罢其散骑常侍,而王肃另外三子:王恽、王恂、王虔仍为常侍。著名的石崇与王恺争豪就此远离历史。 曹叡处事沉着、刚毅,明识善断,即位不久就政由己出,刘晔、华歆几个托孤辅政大臣形同虚设。 曹睿感周仓以法治国,虽不能仿效却亦重律法,诏令设置律博士,改革汉法,制订新律;又下令删简死刑条款,减少死罪;除死刑外,可以用财赎罪;减鞭杖之刑,以免苦打成招。 曹叡下召:世上朴实有用的文章,都是深受王教的影响。黄巾战乱以来,儒家经典衰微,年轻人的兴趣和追求,也不放在经典的学习和研究上,这岂不是官府训导不力,在官员的选拔任用上不重德行造成的严重后果?官吏们只有真正学通一部经典,其才识方可胜任管理百姓的能力。对博学高才者要严格考核,从中选拔真正的优秀者立即予以重用,而对那些华而不实的无能之辈,则一律予以罢退。传令太傅三公,将文帝所著《典论》一书刻在石碑上,立于宗庙门外。 大将军曹真则催促司马懿收复凉州。 第866章 司马昭之心 曹丕病重,曹真急回洛阳。司马昭同司马师道:“陛下命不久乎?” 司马师同感,“正值多变,陛下危难,曹魏江河日下,我该当如何?”兄弟两人来见司马懿。 “父亲当年可曾与周仓有过节?为何他对我司马氏恨切如此?”这个问题司马昭已经问过司马懿很多次。 “我与他从无瓜葛,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何来过节?”司马懿也是一直困惑不解。 “陛下龙体有痒,若骤然而崩,朝野震荡,军心浮动,百姓难安,汉军再攻又能坚持多久?父亲可有良谋?”司马师问道。 “若想安稳,必解后忧。我只需夺回凉州,关中安则司州定,司州定则可与周仓周旋到底。” 司马昭噗嗤一笑:“曲阿、张郃两员大将在此,凉州岂是轻易可得?” “曲阿不过一武夫;张郃善机变,懂变化,擅布阵,然其老矣、过于刚直,若陛下给我节制调度之权,此二人可以计破之。”司马懿也是无奈,曹真在此就是主将,自己只能相辅,如成功英、庞会、蒯钧等无法调遣。 “父亲以张郃为于禁矣。”司马昭笑道,“父亲可曾想到,于禁兵败被杀,周仓为何会亲来宛城?” “嗯?”这问题,司马懿还真没仔细考虑,现在想想的确有问题,周信在荆州兵多将广,若说于禁是来帮忙的可以说的通,但不至于周仓亲自来。“难道不是为上庸和许都?” “以儿所见,周信此时恐怕不在荆州,而是益州!” “啊?”此言一出,司马懿与司马师都吃了一惊,司马昭极有可能说中。周信大军入川,再有周仓从后助力,那益州早晚落入他手。 司马师摇摇头:“即便如此,益州路险,黄权、李严皆是名将,兼之有姜维在,周信入川不会顺利。” “呵呵,问题就在姜维,难道父兄还未看破此人?汉军入川,姜维不是蜀人如何会替他卖命,怎不会反戈一击向周信邀功?” 司马懿倒吸一口气,真是这样,姜维在益州是外人,定然多受猜忌,此人心性又高不会受气,既然能降蜀也能降汉。姜维降汉,那周信岂不是如虎添翼,或许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拿下巴蜀。汉军拿下巴蜀,必然图谋汉中,在汉中掀起大战,那自己要收复凉州将化为泡影,甚至两面受敌,雍州、长安难保。 越想越心惊,司马懿感到后背发凉,司马昭所说无疑是周仓亲临宛城最好的解释。 司马昭三言两语竟然把战况说个八九不离十,问题是司马父子看得清楚、算的明白却是无计可施,汉军太过强大,自己没有发挥的时间和空间。 “子让,你说这么多,莫非已有打算?”司马师看着弟弟。 “陛下驾崩,大厦将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司马氏又不容于周仓,我又何必沉迷于此?”司马昭冷笑。 “依你之意?” “西域王拓跋力微新取其地,人心未附,听闻敦煌太守张恭投奔他后极获重用,我们何不以出兵凉州之名直奔西域寻机取而代之?” “不可!”司马懿摇头:“周仓将鲜卑、匈奴迫于漠北,然仍不留手将其剿灭,即便我至西域,只恐他不肯罢休。” “非也。当初段乞珍、慕容焉本可在漠北安享太平,然其不思修养反欲趁中原之乱擅自出击,不仅落得损兵折将还兼波才之死,引来周仓雷霆之怒,而周仓又有臧霸、孙观为助才得以长途奔袭。若无臧、孙人马相助,鲜卑两部不乱,周仓又怎肯如此跋涉?” 司马师接着说道:“以你之意,我只需与周仓称臣修好,令其无出兵借口,而又无相援之军,他就不会出兵?” “然,我远在西域与他无争,他何必劳师远征?按父亲之言,我与他无生死之恨,他又何苦斩尽杀绝?且力微毕竟是鲜卑人,我取而代之岂不更合情理?再者,其兵久逢大战,人马疲矣,即便有灭我之心,那又是多少年后?周仓年过花甲,还有余力乎?” 司马懿陷入沉思,此举釜底抽薪定然加速曹魏灭亡,可这又与司马一族有何干,当年自己还是被曹操强行征入府中,处处小心谨慎从不出错才有如今地位。父亲司马防有八个儿子,孙子几十个,这么多的家口怎能说没就没了,也唯有此才能保证司马一族长盛不衰。长兄司马朗已死,老二司马懿成为家主,他就要为一族考虑。 司马师在默默掐算时间,曹魏虽已飘摇,然仍有近十万人马,还有曹真、夏侯尚、夏侯霸、郭淮等大将,洛阳有虎牢之险,长安有潼关之戍,汉军再强也可支撑一年半载,此时不走待汉军攻破潼关、拿下汉中,想走都来不及了。 司马昭又添上一把柴:“听人差遣不如自己做主。自曹操以来重用曹氏,何曾信赖外人?吕虔为其计,只不过取宗族之财,便被弹劾罢免,如何令人信服?曹睿乳口小儿能有何为,以我父子之能仍其驱使乎?哪怕不要这西域王,周仓或许还会建西庭都护府,我在西域养精蓄锐,不需几年人马强劲,将来鹿死谁手未必可知!” “子上,你立即派人去西域联络张恭探听虚实,令派人往洛阳、汉中探听动静。”司马懿心动,素来谨慎的老狐狸要把西域作为司马一族的退路,但他需要做好万全之准备。“子元,你即告知几位叔父,让他们抓紧偷偷把家小和钱财送至天水,一定要分开走,隐秘行事。” 司马懿也是苦笑,自己家竟然出现断档,生下司马师与司马昭后竟近二十年没有添丁,何其怪哉。长子司马师比三子伷长十九岁,司马昭要长十六岁,眼前也就只有这两个儿子能出力。 “告知张既、成功英、蒯钧等,我欲反攻凉州,令州泰屯粮备战。”州泰好立功业,善用兵,深受司马懿赏识,提拔为将。 第867章 维为将者之尊严 周仓得知曹丕已死,曹睿继位,又喜又叹。喜的是,曹魏不稳,统一天下时日不远;叹的是曹丕武略不如曹操,但算得上明主,可惜早早的去了。 曲平积极建议出兵上庸配合周信拿下汉中,然后夺取长安,将曹魏困于司州一隅。 此计不失为上策,然周仓心中另有盘算,他唯恐曹睿会放弃陈留、颍川坚守虎牢关,腾出兵力增援上庸,曹魏兵力越收缩就越是恶仗,中原大战能够取胜是调动魏军然后一口口啃下来,故把郭淮歼灭于颍川更有利于今后战事。 冯戬、曲平仍守新城防范夏侯尚,周仓以韩龙为大将,陈仍为中军,典满为先锋,裴峰为后应,延当年曹操南下荆州之路,走博望本叶县杀向许都。 郭淮在许都得闻曹丕驾崩心骇不已,对曹睿提拔自己为车骑将军掌东线战事感激不尽。然他更加惶恐,陆逊、徐晃攻打陈留,伍纲攻打颍川已有多时,仰仗兵力充足、将士卖命才得以守住,自己与夏侯尚共破于禁于宛城,军心大振,汉军攻势放缓,好不容易博得喘息之机,曹丕死讯散播必然动摇军心,汉军士气恢复,怕是强撑不了太久。 钟毓、郭奕认为此时的中心不该在陈留、颍川一线,齐劝郭淮保存兵力,退守虎牢关,依仗虎牢之险东守西攻,形成东西割据,腾出人马再战宛城经略荆北,以待天时。所谓的以待天时,即趁周仓年老,将重心放在荆北,若果能击败周仓,甚至有所斩获将对曹魏极其有利,而汉将走向下坡路。 虎牢关位于成皋,为洛阳东边门户和重要的关隘,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当年十八诸侯伐董卓被阻于此关,若不是董卓听李儒迁都长安而弃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攻破。郭淮深以为然,一面上表奏请一面派人往陈留告知太守王昶等做好准备。 奏表至洛阳,大将军曹真以为东守西攻之策可行,当务之急是在西线的司马懿尽快拿下凉州,而司马懿亦上表准备出战请求支援,点名要上庸的司马望,还请派司马孚为其后援。虽然对司马懿征调族人有揽权之嫌,曹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只是把司马朗的儿子司马遗留在身边认散骑常侍。为下一步经略荆北,曹睿令夏侯儒、卢毓、李典等往上庸助夏侯尚。 诏书下达,郭淮开始组织撤民、撤军。不料惹怒一人,大叫:“气煞我也!” 曹仁死后,陈留便由王昶、曹彰、夏侯霸三人共同掌兵,三人俱通晓军略而且脾气相投,故陈留安稳。曹睿以郭淮为车骑将军掌东线,曹彰第一个不服,黄须儿叱咤北疆何来郭淮?郭淮之父郭蕴不过曹彰手下雁门太守,曹彰贵为皇子,听从叔父曹仁倒也罢了,那郭蕴可是出名的长败长腿将军,为何曹彰要受其子节制?这岂不是奇耻大辱!曹彰不是为挣车骑将军,也不是为挣揽兵权,而是羞于为郭淮之下。 夏侯霸一再劝解:“伯济与其父不同,资历虽浅,多有战绩,在汉中镇退刘备,在汝南力敌周仓,前又有宛城斩杀于禁之功,深通韬略,素服军心,由其领军不失为上好人选。” 其子曹楷说道:“天子诏书,我等又如何不从?天子中意此人,父亲等该尽力维护才是。再则,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都是为我曹氏江山,又何必计较。”说来奇怪,曹彰长子竟与曹仁次子重名,辈分差了一辈本该曹彰之子更名,但曹彰乃是曹操亲子,轮血缘又要比曹仁近,于是乎也就稀里糊涂的各用其名。 曹彰心中憋屈,只能压住心头怒火。 不几日许都传来消息,夏侯渊长子夏侯衡也就是夏侯霸的长兄病故,夏侯霸赶赴许都料理丧事。天子诏书下达,老家谯县已落入周仓之手,只能令侄子夏侯绩扶棺去洛阳,自己又急往陈留赶。曹睿厚葬夏侯衡,以夏侯绩为虎贲中郎将。 陈留,太守王昶与曹彰、荀悦、王祥、王览、卫臻等商议退军事宜。曹彰异常冷静:“文泽可与诸人令大军及家眷、百姓先行,我与子率本部万人及三千骑断后。” 夏侯霸未赶回,断后也只能交给曹彰,王昶令王祥、王览先带家眷、富商大户入司州,普通百姓能带走多少算多少,青壮优先;令荀悦、卫臻各领一万五千万人分别驻扎成皋、荥阳,自己带万人奔虎牢。 待王昶等人走后,曹彰令其子曹楷先行,曹楷不答应,执意曹彰先行。曹彰怒道:“你要忤逆吗?” 曹楷大惊,噗通跪倒:“父亲何来此言?” 曹彰长叹一声:“我好为将,力搏猛虎自谓勇武。失并州本已是我心病,封地任城落入敌手,上不能卫国下不能保家,试问还敢称英雄乎?人不笑我,我自耻之。叔父曹仁在世,我忍辱以图雪耻,奈何先后两帝不肯用,偏受旧部之子节制,颜面何在?今天子下诏再退出陈留,为将者当披坚甲,握利器,我弃王位甘愿为将,难道也不成吗?天子诏,我不敢违,然我当维为将者之尊严!” 什么是维为将者之尊严?曹楷哪里还听不明白,曹彰已是萌生死志,痛苦流涕:“父亲乃是千圣之躯,万不可如此轻视,大丈夫能屈能伸,又何必执于一时之得失。” 曹彰惨然一笑:“你去吧。听闻典韦死后,周仓曾言他:生为人杰、死亦鬼雄,我当为鬼雄也。” 曹楷痛哭不起。曹彰怒道:“难道你想我无为老死于榻上?我曹彰之后,只会战死沙场,哪怕尸骨无存,也决不能贪生苟且于世,违此者革出宗府!不为我曹彰子!” 曹楷含泪对父亲三叩首,起身恋恋不舍领军而去,路上遇到夏侯霸,夏侯霸听后唏嘘感叹,知曹彰之志不可移,不如遂了他最后的心愿,与曹楷一道奔司州。 第868章 悲哉,壮哉 曹彰召集三千轻骑,宰牛杀羊,大吃大喝。 “你等畏死乎?” 牙将李产道:“人岂不畏死,然跟随将军斩将杀敌,死有何足道哉。” “你等惧敌之盛乎?” 校尉王梁道:“我自奋勇,何管他多寡。” “你等以为我如何?” 校尉韩燕说道:“大王面临危难不顾自己,为将身先士卒,有功必赏,有罪必罚,我等信服。” 曹彰欣慰点点头,是自己带出来的兵。“我自幼不向往读书学习圣贤之道,却好骑马击剑。然而我却知道当年项羽之典故,项羽垓下突围仅八百余骑,至九头山只剩二十八骑,然其用二十八骑败追兵、斩杀汉都尉、溃围而出,只损两骑,何其壮哉!我欲效当年霸王之举再踏汉营,扬我等之名,诸君可愿与我共生死?” 三名校尉哈哈笑道:“刀山火海我亦与大王同往,世人当知大王远胜项羽。” “你等即刻告知众人,有愿与我赴死者即为我兄弟,歃血为誓;有求生者,不得勉强,发于钱粮任他自去,只需把兵刃、马匹留下。” 半个时辰过去,散去近半,还余一千六百骑。曹彰割破手指滴血入碗:“曹彰有幸最后能得如此之多兄弟,若有来世我必报之。” 曹彰双手举碗单膝跪地,一千六百人全部跪地:“能与大王同生共死,我之愿也!” “好!今日无泪唯有血!”曹彰割破手指,滴血入碗。“干!” 一千六百人割指滴血,喝罢一碗酒,曹彰掷碗于地。“酒不多饮,一碗足矣,吃饱喝足,休息一个时辰,日暮杀向汉营!” 曹彰亲自为每名兵卒添勺,问起姓名,全以兄弟相称。 七月十五,中元之夜,月未上枝头,曹彰将人马分为四队,以千余空战马为先,杀向汉营。 陆逊在东明,听闻曹丕已死,即向周仓陈报。五日后,魏军后撤,陈本恐重蹈于禁覆辙,急派人打探得知魏军确实撤走并无埋伏,遂领兵入长垣,徐晃也派人送信酸枣魏军亦退,于是两军相约在封丘会合,南下小黄。陆逊就此料定,魏军欲退出陈留死守虎牢,只是不知颍川许都情形,急派人告知伍纲及周仓,自与诸葛虔推进至长垣。 骁将方凯与周挺、徐盖、齐茂年纪相仿,四名年轻一代将领以徐盖居长,四人凑到一起欢喜雀跃,却又有些丧气,本想战场立功,不想魏军退走,有些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于是四人都憋着一股劲想要夺下攻取虎牢关的首功。 周仓最担心将士会有骄傲情绪,自以为天下形势已定,魏军沦为落水狗,三里五申令众将谨慎不得大意。四人还是以为魏军已经要遁走,没有足够的认识和警醒,营中守卫尚可,探马外放不够。 日暮时分,徐盖例行巡视。一骑探马飞驰而来:“将军,魏军来袭,俱是轻骑,似分为四部,每部不足千,离我三里矣。” “我有四将,他有四部,何其巧哉。”徐盖笑道:“请周、方、齐三位将军出营破敌!” 营中有两万人马,其中轻骑五千,五倍于敌,徐盖哪肯守营挨打。三将更是兴奋,唯恐落于人后,四将各领三千兵卒,一千轻骑迎战,余三千兵卒,一千骑守营。 很荣幸,方凯遇到的是曹彰。曹彰以三百匹空战马冲阵,打乱方凯骑兵阵型,如疯魔般挥戟杀向方凯,方凯举枪相迎。虽为骁将,方凯又如何是曹彰的对手,曹彰狂攻丝毫不顾自己是否受伤,交战十回合方凯气势完全被曹彰压住,手中枪不免有些软缓,两马交错,方凯枪穿曹彰肋甲,自己却被曹彰一戟挑于马下。 曹彰狂吼,四百魏骑跟着齐声呐喊,汉军惊诧,竟被魏军打得落花流水,死伤近半。杀散汉军,曹彰回顾左右只不过损失二十骑,大笑道:“如何?” “大王神人也!” 曹彰不再追击溃走的汉军,转向西,亦与王梁会合。 王梁很不幸遇到了徐盖,冲阵成功却被徐盖的大斧所阻,汉军也依赖于徐盖的拼力厮杀才不至于溃败。王梁战不过徐盖,招呼二十骑与徐盖游斗,其余人砍杀汉军。汉军虽有千骑,奈何魏军人人不要命,双方胶着,一时奈何不得对方。 王梁兵约战越少,徐盖砍杀五人,汉军胜利在望,冷不丁曹彰杀到,徐盖与曹彰力战二十合,气力不足落败,曹彰与王梁杀退汉军,见王梁已仅余二百骑。“尚有余力乎?” “余力可贾!” 曹彰哈哈大笑:“你去助李产,我去接应韩燕。” 李产遇周挺,韩燕遇齐茂,两人遭遇与王梁差不多。李产与王梁并战周挺,周挺不敌得徐盖所救,王梁知周挺为周仓次子后从后追杀,被周挺回马一槊刺于马下。李产不敢再追,急往助曹彰,徐盖、周挺亦领军杀来。 又是一场混战,三将捉对厮杀,徐盖斧劈韩燕,齐茂被曹彰斩去头颅。连斩二将,曹彰愈发神勇,画戟到处非死即伤,徐盖挂念周挺不敢死战,两人败退入营,曹彰追的紧切竟跟着杀入汉营。 营中尚有数千汉军围住曹彰,曹彰只管厮杀不退半步,李产亦杀入,令人四处防火,汉军慌乱自相践踏,又被魏军所破。 徐盖、周挺领败军疾走,曹彰紧追不舍,此时已近天明。 “将军无追,前有汉军大队人马!”李产大声喊道。 曹彰举目观看,一对汉军正急奔而来,原来是大将文钦率万人为第二路从封丘赶来,见小黄大火,丢下粮仓加速行军赶来救应。 “下马稍息。”曹彰身边仅余三百骑,李产一将。曹彰选在一个小土坡,下令暂时休息。 不过半注香功夫,文钦赶到,下令将土坡围住。文钦有万人,徐盖收敛溃兵亦有两千骑,五千人,却是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不等汉军布阵,曹彰大喝:“上马!”与李产抱拳道:“来世再见!”率先冲下土坡。 “放箭!”文钦下令。 刹那间,箭如雨下,曹彰身中数箭,战马扑倒,犹自冲向汉军斩杀数人后,双腿中箭再难行走,以戟驻地怒视前方站立不倒,瞬间被乱箭射为刺猬,李产与三百魏骑斩杀汉军数百后无一幸免。 第869章 悲烈之后 曹彰曹子文,以一千六百骑败二万汉军,破汉营、斩将两员。陈留,本是曹操起兵发起之地,他在这里散尽家财招募五千人开启争雄之路,四十年后,他最骁勇的儿子死在这里,捍卫了自己最后的尊严,时年三十八岁。 徐盖、周挺收揽败军,心中大戚。 “黄须儿猛如是乎?”徐盖自觉得父真传,仍不是曹彰对手,若不是文钦赶到,自己与周挺几不幸免。 “我在东里亭败于曹仁,其情可谅;今在小黄又败于曹彰,纵使曹彰勇猛,也是我等之过。”周挺难受的很,十倍于敌竟被杀败,愧对父亲,愧对大军,更愧对于战死的方凯、齐茂及众多将士。隐隐的,周挺对自己产生怀疑,不仅怀疑自己的能力,还以为是自己拖累了徐盖。 文钦来见两人。“两位将军不必气馁,我父子在并州时曾在曹彰手下为将,曹子文力博虎豹,有恶来、兴霸之勇,更爱兵如子,其部下皆愿为其赴死……” 说起典韦,周挺叹道:“我受教于叔至将军,他曾多次对我言襄平之战,恶来独挡辽东铁骑何其悲怆,然不能感受身悟,今日见曹彰如此,才知当日之悲烈,此皆英雄也。” 听周挺如此说,徐盖心中一惊,却不知自己惊从何来。 文钦见两人伤感,赶紧转换话题:“怪哉,怪哉?魏军既退,曹彰若是为其断后,败我军之后既已扬其威震我卒,便可一走了之,缘何仍滞留在此,莫不成自寻死路?” 周挺亦是好奇,曹彰,曹操的亲儿子,现魏主曹睿的亲叔叔,身份何等尊贵,如文钦所说,目的达成后完全来得及退走,为何却要慷慨赴死。 注定没有答案。为表示对曹彰的尊重,文钦没有下令将曹彰枭首,将其葬与黄水之畔,李产等魏兵将合作一墓与曹彰相伴,收敛方凯与齐茂;遣人报之与陆逊、徐晃,又派出探马打探魏军动向。 曹彰散去的千余骑,有心中愧疚者不舍远离,暗中窥测两军交战,待得知曹彰万箭攒身后羞愧难当,都尉单英领十余兵卒于夜间盗出曹彰尸首,背负赶往司州。 曹楷一路不宁,与夏侯霸赶至荥阳便又派人打探。三日后,单英背尸赶到,哭败于地。“末将贪生,兴得大王之骸骨。” 曹楷泣不成声,夏侯霸安抚单英:“令子文之尸归家,不落敌手,你已尽力,无需自责。” 将曹彰尸首擦拭干净,体内无血。撬出箭头达三十六,身中刀创七,枪创五,无一在背后。尸体装入棺椁,曹楷令单英与子曹芳扶棺入洛阳。 曹植为曹彰著诔:王虽薨殂,功著丹青。人谁不没?贵有遗声。慨于曹彰之死,上书曹睿恳求任用,言辞恳切、慷慨激昂,拳拳之心可以使铁石心肠之人动容。 曹睿登基后勤于政事,用优罚劣,百官信服;曹真卧薪尝胆,与将士共甘苦,军心安稳,曹氏政权平稳过渡,曹魏又萌发出生机。不久,曹丕心腹,曾为曹丕上位立下大功的四友之一吴质病故。吴质为人放荡不羁,曹丕在位时依仗曹丕宠信飞扬跋扈,为曹睿所不喜,即位后一度将其冷落,曹真常对人说吴质是怙威肆行,吴质既哀于曹丕之死,又恐不容于曹睿和曹真,忧虑过甚成疾乃至病死。曹睿谥为丑侯,其子吴应数次上疏申辩称枉,曹睿未予回应,因吴质之女嫁给司马师为妻,故吴应托陈群将自己调往关中,投奔司马懿去了。 单英将曹彰战死始末道来,曹睿潸然泪下:“子文叔父之死,朕之过也。”下诏,追谥曹彰为威王。 曹睿对曹芳极为喜爱,收为养子,起字兰卿,留养于宫中。因曹睿亲自皆夭,故曹睿有意将曹芳立为太子。曹植的表白未打动心如古井的曹睿,只是派人给与嘉许。 曹彰下葬之时,曹睿又赐銮辂龙旗、虎贲勇士一百人。待曹睿及文武散去,单英跪倒良久无语,勃然起身拔刀自刎。曹睿以为壮士,葬于曹彰之侧。 郭淮退出许都,与陈泰、张虎、钟毓、郭奕等驻扎于阳翟,何夔、何曾驻扎于新郑,各自修筑长垒以作固守。原先曹彰散去的旧部,怀愧疚之心,约五百人投至曹楷营中,曹楷不以为恶,视如心腹。 伍纲唯恐有诈不敢追击,待魏军撤尽追悔不已,端木凌亦是惋惜。数日后,文钦送信人到,两人颇为震惊,既慨于曹彰之死,又忧于汉军之娇,遂下令整训,引以为戒。 陈留、颍川二郡归附于汉,兖州全境收复,只是可惜两郡府库为之一空,百姓只余老迈病残,田地皆荒,当年绝收已是定局。伍纲将刺史府迁址许都,从徐州、青州调集物资救济各郡,又向各州求援移民。 伍纲的主要任务是在政事和民生,恢复兖州生产,军事将会以陆逊、徐晃为主,而周仓给陆逊下达六个月攻破洛阳的指令时间过去大半,因郭淮的撤逃,难度将倍长。 端木凌在许都难以发挥作用,与马云禄赶赴宛城与周仓会合。不期在叶县与正图许都的周仓相遇,与周仓一道的还有内侄马承。马云禄先得马岱归附的好消息,又见之子马承,心中欢喜。 得知魏军尽退,本欲将郭淮留在许都的计划落空,司州将以虎牢关为重点,铸成铜墙铁壁;郭淮还把两郡青壮裹挟,无疑增加兵源,推算此时司州已有十五万兵马,随时可扩充至二十万,粮草足可支撑两年,周仓蹙眉。司州铁定难挡大汉,但战时拖长令他很不爽。 思来想去,周仓决定还是把司州交给陆逊,这份功绩必须由陆逊得到,令马承赴济南向徐庶报道,并附书信一封,建议马承北上为曹性之副,雁门八将只剩一人,年纪也是不小。 将叶县防御交给黄叙,周仓率端木凌等退回宛城准备向西攻打魏兴,行军途中,周仓得知曹彰逆袭,汉军落败,折损大将两员、兵卒过万,勃然大怒,天下未定,兵将骄横如此,取败之道也。令将徐盖、周挺贬斥为校尉,计大过;陆逊、徐晃罚俸半年;再令各部以此为戒,加以整训。 第870章 司马一族之阴谋 多年来魏军几无胜绩,夏侯尚自败于禁,意气风发,欲再施拳脚,洛阳却传来曹丕驾崩的消息,曹睿晋他为大司马亦难以令他开怀。 曹真送来东守西攻、再以荆北为突破的战略引发夏侯尚雄心壮志,尽管将司马望调往天水颇有些不舍,然为曹魏大计只能忍痛割爱。遂以卢毓为魏兴郡太守,夏侯儒与李典领军三万在此据守;自己与子夏侯玄、侄夏侯亦领军三万奉守上庸,每日练兵,只等司马懿袭凉州得手,自己再与郭淮再度合作拿下荆北。 无论是曹睿、曹真,还是夏侯尚,他们全然没想到司马懿在四处招揽族人齐聚天水,却是别有打算! 天水,司马氏八兄弟,除老大司马朗病故、老四鸿胪丞司马馗滞留洛阳,老三汝南太守司马孚,无官职的老五司马恂、老六司马进、老七司马通、老八司马敏或明或暗先后赶到;下一代中长子长孙司马遗在洛阳,年长者司马师、司马昭、司马望,共达九人。 七月初二,司马懿召集了家族会议,首先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势,最终得出结论,大汉势大,曹魏时不长矣。 老七司马通、老八司马敏年青不明时事很不以为然,改朝换代那是常事,大不了投奔新主,仍可保留富贵,何必杞人忧天。老三司马孚久在朝野,极言汉制与以往不同,对士族颇多打压甚至屠戮,清河崔氏、襄阳蒯氏的遭遇就是前车之鉴,而凡汉地士族几乎不存;老五司马恂则说起汉军夺取河内后族人的下场,免不了咬牙切齿痛骂周仓。 司马进言道:“兄长将我等唤来,想必已有主意,不妨直接说出,免得多费口舌。” “我为骠骑,统雍凉之兵,我欲率军带族人前往西域,即可保全我族人又可令我司马一族长盛不衰,你们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众兄弟开始七嘴八舌争议起来。无非分为两派:一派以为西域偏远、苦寒,远离家乡故土。另一派则认为若能在西域为王,远胜留此为奴,有朝一日或许会打回老家河内。 司马孚学识深厚,给众人科普一下知识:《汉书》说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侧接汉隔以阳关、玉门,西侧限于葱岭。原有国五十,汉宣帝任命郑吉为第一任西域都护时辖三十六,历经近三百年仅余伊吾卢、蒲类、车师、鄯善、龟兹、于阗、小宛、精绝、且末等十余国。据《汉书》记载光武帝前历任都护十八人,其中尤以班超为名,故西域各国与汉人多亲近。西域广袤并非全为大漠、戈壁,多有绿洲、沃土,物产富饶而有盐池可用。 既然不是贫苦之地,争来争去,问题的焦点落在能去得成西域吗?能在西域站稳脚跟吗? “子元,你来说。”司马懿把话语权交给长子司马师,也是为提升司马师的地位。司马师轻咳一声,娓娓道来。 拓跋力微在龟兹它乾城称王。敦煌太守张恭投奔拓跋力微后,虽受力微所用,但终为外人,颇受猜忌,司马师派人与其接触后,张恭欣喜若狂,将西域虚实和盘道出。 力微看似成为西域霸主,风光无限,其实在其内外危机四伏: 内部:一是,力微本身踌躇满志,不免开始骄横,往往听不得人言,而且日益骄奢,大兴土木造宫造殿;二是,力微为扩大自己的权势,为打破原联盟体系,开始削弱各部,引发各部不满;三是,各部不愿袭汉制,认为这是忘宗背祖,将导致拓跋部灭亡,以为力微学汉制是沙漠汗所怂恿,于是寻机向力微进谗言寻沙漠汗的不是,三人成虎,力微开始对沙漠汗疏远;四是,沙漠汗失宠,引发各王子开始窥测王储之位,相互之间拉帮结派争权夺利,只是瞒住力微一人。 外部:一是,匹孤部反叛归附力微后,与力微旧部难以融合,常有摩擦,力微要么不管,要么各打五十大板,难以服众;二是力微在西域废各国,推郡县制,引发原西域各国的不满,国君变为郡守后隐匿财货、兵力,虚与委蛇,力微鞭长莫及;三是,力微开始征税,鲜卑从未有过征税之说,首领拥有本部所有,只需向大王进奉,此举引起部民的强烈不满,更引起各部首领的愤怒;四是西域各国多习于耕种,鲜卑各部仍以游牧为主,习惯不同,两家时常为领地产生争歧。 综上信息,司马师得出结论,西域矛盾重重、极不稳定:鲜卑部有远见的不过力微与沙漠汗父子,可惜力微变得骄横而刚愎自用,常受属下蒙蔽;沙漠汗步子太大,为族人所不接受;西域各国固步自封,只求眼前之利,故力微虽有十万控弦之士不足为虑,只需要略加挑拨,内部必乱,再兼之有张恭为内应,西域可得。而在雍州,总兵力可达十万,其中从兖州带来三万,陇右成功英处约一万,乐綝、徐质在北地有三万,蒯钧在天水有一万五千人,刺史张既在长安有两万人,其中司马懿可调集的约在八万,也就是说可率八万人征西域;可调遣之将,司马氏自不必说,成功英可利诱,庞会、乐綝可忽悠,徐质有头无脑,还有吕虔、吕翻父子、大将州泰可用,有此七人足矣,蒯钧正可留守天水。 司马昭插入一句:“徐质虽有头无脑,终为曹真心腹,宜早除之。” 司马懿微微摇头:“此人悍勇,我还有用。” 经这么一分析,似乎西域之行大有可为。家族会议足足一日一夜,敲定步骤,开始分解任务,落实到人。 次日,司马恂、司马进、司马通、司马敏等过游说,若其能起兵相援将许其复国。 司马孚去见张恭,商讨如何制造内乱。 司马师、司马昭持将军令,召集成功英、庞会、乐綝、徐质、蒯钧来天水议事;令吕虔去长安请张既调运粮草,只说是为出兵凉州。 司马望整顿兵马,准备出征。 第871章 司马一族之阴谋 七月初十,文武齐聚天水,吴应带着吴氏家族亦赶到。司马懿拿出曹睿诏书:“天子下诏令我收复凉州,尔等当尽全力。” “听后将军调遣。” “成功英,我以你为前军都督,庞会为先锋率本部人马攻打西平;乐綝、徐质率万人为右路,司马师、司马昭率万人为左路。州泰领军万人为接应,我与吕虔率两万为中军,司马望押送粮草为后。蒯钧率万人留守天水!” 蒯钧大惊:“将军几乎尽起雍州之兵,雍州岂不空虚,那曲阿在金城、张郃在武威若是趁虚而入,雍州、长安危矣,请将军三思。”司马懿至少调走七万人,蒯钧如何不惊。 司马懿笑道:“狮子搏兔尚尽全力,天子令我收复凉州怎可掉以轻心?今汉军居于三地,我正可集中优势兵力逐一灭之。至于张郃、曲阿么,我本就愁他不出难以攻破,他若领军出战,你能收则守,不能收则退,诱其深入,我自领大军断其后,纵使张郃兵临长安,也令他来的去不得!” “调虎离山,此计大妙。”成功英抚掌称赞,“末将佩服。” 换了新主子,成功英角色转变极快。而司马懿的策略的确有可取之处,诱敌深入,断绝其根据地,张郃、曲阿孤军于雍凉,插翅难飞。蒯钧被成功说服,交出一万人马归司马师兄弟指挥。 徐质蒙圈,既然众人都说好,他也无话可说,乐綝有些担忧北地,司马懿告知,庞山民回来接管,亦与蒯钧一般,于是乐綝、徐质部两万人被司马懿调走,却只给他们一万,另外一万归于州泰指挥。司马懿三万人马纹丝不动,两万为中军,一万则给司马望。 七月十二,司马懿在天水誓师,成功英等攻打西平。 马岱闻司马懿倾巢而出,自问难以阻挡,与马铁领军退往金城,并向曲阿求援。 司马懿不战而取西平,下令成功英继续西进张掖,成功英从命。司马懿令徐质领兵五千追击马岱,令司马师、司马昭与乐綝合兵为成功英后应,州泰、吕虔一路裹挟百姓西进,吕翻押运粮草,司马望断后;遣吴应前往它乾城见力微。 徐质追马岱五十里,曲阿大军赶到,徐质兵少遂退军,曲阿疑有埋伏不敢追击,派人打探得知司马懿大军早已离开西平,只剩徐质一人。曲阿大惑不解,难道是司马懿奔向武威?此时救援已然来不及,与马岱商议先灭徐质再回军。 徐质在西平欲哭无泪,司马懿怎么就抛弃自己奔向张掖了呢,寻思起调虎离山之计,便领军往天水试图与蒯钧会合。两军在乐都遭遇,徐质自恃骁勇与曲阿大战三十回合,终不是曲阿敌手被曲阿所斩,稀里糊涂为司马懿西进献出最后一份功劳。 马岱继续留守西平,曲阿急往武威赶,路上得毌丘俭报告,司马懿兵过张掖继续西行已经前往酒泉,看样子是往玉门而去,沿途还掠走很多百姓。 司马懿这是跑,曲阿恍悟。能跑哪去?无非是西域,就让司马懿与拓跋力微争斗去吧,两败俱伤对大汉有利。曲阿不是想放过司马懿,而是对长安更加感兴趣,拿下长安便可东西夹击洛阳,天下一统。遂领军回金城,将之告与张郃,约共攻长安。 成功英原是韩遂心腹,久在西凉对各部极为熟悉,行军亦是轻车熟路。受命往酒泉,成功英心中不解又不敢多问,待到玉门又来将领再往敦煌,他终于看出司马懿的图谋。什么调虎离山、收复凉州都是假的,西进求生才为真。 看出来又怎样?身后就是司马懿的大军,自己只能听命向前,而且儿子成功礼来信说全家包括庞氏一族尽在军中一切安好。什么安好,分明是人质。看来庞会也得到了书信,他压根就没提,叫往哪就往哪。 乐綝与二人一样,他还受到司马师兄弟的牵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跟着走。 司马懿的队伍不断扩大,家眷、百姓足有六万多人,这将是司马一族在西域繁衍生息的根本。 吴应求见力微,言为骠骑将军司马懿率本族及三万人马欲投奔西域,请力微收纳。司马懿当然不会告诉力微自己有七万人马,那只会引发力微的猜忌。 力微问张恭,张恭答道:“汉地战乱,为求生计寻求庇护乃是常理,此亦是大王恩威所致,然臣本汉人不宜多言,请大王与众王子、大臣共商之。” 知道进退,力微对张恭的回答很满意,立即招拓跋沙漠汗、拓跋悉鹿、拓跋绰,王叔子胤,相国莫那,大将昆塔及原龟兹王鞠利商议。 沙漠汗道:“我听说过司马懿,据说此人有狼顾之相,曹操在世多有忌讳,他若来投,绝非善事。再则,魏与汉交战,我收纳其兵其将,又失盟约,请父王三思。” 拓跋绰笑道:“大兄缘何也听所谓狼顾之相?我族人素来敬狼,此人若有狼之爪牙,能为我所用,何尝不是美事?再则,我在西域自成一国,他若是来投,何碍大汉,莫不成我全仰起鼻息不成,这与傀儡又有何异?” 力微面露不快,沙漠汗却并未察觉,反而更加焦急:“汉人有言:鹊巢鸠占。司马懿有雄心豪志,我只怕他别有用心。” 力微脸色更加难看,不仅是他,其他几个人看沙漠汗的脸色也不善。沙漠汗着汉服、行汉礼、张嘴闭嘴就是汉人如何,汉人有什么话,这令各部首领十分的反感。 鞠利躬身道:“臣以为,大王子这是忧虑过度。大王名扬西域,各国咸服,百姓爱戴,司马懿仰大王之名前来投奔,正体现大王的恩德,我料不仅司马懿,以后会有人源源不断赶来投奔。” 力微听得极其入耳。沙漠汗却大声说道:“此乃谗佞之语,父王勿被鞠利之言所蒙,儿以为该当问罪。” 力微皱眉:“鞠利只不过说几句赞美之言,如何就成谗佞之人?” 第872章 沙漠 “汉人有句话: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断不可听阿谀奉承之言,此乃小人之语!父王该当远离!” 鞠利匍匐于地大声喊冤。 沙漠汗斥道:“你为臣子,不思辅王勤于政事、教化百姓,而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是其一;*贤能,只献歌舞,堵塞大王耳目是其二;阿谀奉上,不进良言是其三。如何不为奸佞?” “我龟兹人本就善歌舞,此为罪乎?我见大王日夜操劳,心神疲惫,恨自己无力才想出以此来缓释大王之疲惫,以愉大王之心。可怜臣一片赤诚之心,望大王明鉴!” 又一句汉人说,王叔之胤虽极少再参与政事,见鞠利可怜,又涉及族事忍不住要说上几句。“鞠利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如何就是小人?那以后还能让人说话吗?还是说以后都要听你一人之言?再则,大王难道就只能日夜操劳就不能休憩养身?荒谬!你是想把大王累倒不成?” 诛心之语,拓跋悉鹿、拓跋绰偷着暗乐,堵塞言路这顶大帽子谁也担不起;想把大王累到,潜台词不就是沙漠汗想要上位呗。 沙漠汗莫骨悚然,跪倒在地:“儿绝无此意,肯请父王莫只听赞美之词……” “沙漠汗,你是有些跋扈了。”力微轻轻说道。 “儿不敢,儿一心只为我拓跋部……” 相国莫那出班言道:“大王子言辞失当,大王不必过于纠结。还是先议司马懿来投之事,臣以为,我若能得三万甲士无疑将壮大我军威,此事可行。若将来周仓问罪,我遣二三武士将司马懿缚之送与周仓,有何难哉?” 昆塔冷笑:“我有十万之众,他不过三万人,只要大王一声令下我便可领军屠之,有何担忧?” 沙漠汗大惊:“我非是忧其兵多,而是虑其多智……” 子胤摆手:“这你更是多虑,他是汉人非我族人,如何令他掌权?无权他又能如何,张恭还不是牢牢掌控在我手中,乖乖的听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句非我族人,鞠利心中一凉,鲜卑人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他们!各国本来对司马懿派人游说还有些持观望态度,如此看来,鲜卑人不可靠;还是司马懿靠谱,他只有三万人,得各国相助后击败力微,这只能依靠各国,不敢难为各国。 “张恭如何能与司马懿相比?”沙漠汗更加着急。 “长兄为何如此气馁,这可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啊。难道你以为我兄弟的才智还不能镇服一个小小的司马懿?”悉鹿不住冷笑。“父王,儿想问沙漠汗推三阻四究竟为何?” 拓跋绰跟着落井下石:“西域乃父王之西域,若是为这点小事,大汉就难为父王,那又何称为西域王?与沦为汉人之奴又有何异?儿宁死也不愿我族落入此等下场!” “我老矣,然先单于拓跋诘汾何等威猛,我被迫迁离祖地来此西域,已是愧对先祖,若我族被汉人所奴,何敢再称拓跋之人?” 比别人快一步那是先行,快两步就是前驱,快三步可能成为先烈。沙漠汗不懂,他坚信自己是对的,但他的族人没有人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沙漠汗会把他们引向灭亡。 所有的箭头全部指向沙漠汗,沙漠汗有口难辨,这已不是司马懿归降问题,而是拓跋部消亡大事,沙漠汗给了他们最好的时机开始发难,两个弟弟趁机推波助澜。 力微沉默良久,众人不服,沙漠汗难以再为王储,否则势必引出大乱。“沙漠汗,今日你过于劳累,去且末替我巡视,不得王令勿回它乾城。” 啊?沙漠汗如五雷轰顶:“父王,儿去且末无妨,但断不可轻信司马懿啊!” 力微摆摆手:“去吧,昆塔送沙漠汗上路!” 力微招来吴应,答允司马懿投诚,并令拓跋绰和莫那前去迎接。 沙漠汗心如刀绞,丧失魂魄,如游魂来到且末,大漠之南。 眼望茫茫大漠,沙漠汗伫立良久任凭风沙扑面。一个时辰后,开口言道:“此为我名,世间再无拓跋沙漠汗。” 时日,沙漠汗孤身如大漠,有遇者知其名:沙漠。后,沙漠汗踏高山、涉江河遍走天下,再无踪迹。 同日,李云儿在襄阳生下一女,周仓喜出望外,亲自起名周娥,视若掌上明珠。 挤走沙漠汗,悉鹿最为得意,对之胤和鞠利极显拉拢之意,悉鹿的用意两人心知肚明,由鞠利做东大摆宴席,酒至半酣,鞠利说道:“悉鹿王子英明果武远胜沙漠汗,我将与众臣上书大王立为王储。” 之胤点头:“沙漠汗心不在我族如何为储,我意联合各部上书废其储位。” 悉鹿大喜,举杯道:“我若为王,王爷当为国师,鞠利可为相国。” 三人开怀畅饮。 拓跋绰则一路与莫那攀近。“听闻相国有爱女,我意取此女为妻。” 莫那欣喜道:“王子垂爱,小女之幸。昆塔与我交往深厚,会它乾城之时,王子宜多与其交往才是。” “早有此信,还请相国代为前线。”旋即拓跋绰言道:“父王将沙漠汗放之且末,然其储位仍在,不知是何意?” “王子欲为王储,沙漠汗不可留。”莫那手一挥。拓跋绰会意,立即招来几名心腹死士令其往且末刺杀沙漠汗,不料沙漠汗早已远走高飞。 莫那又言道:“能与王子挣位唯有悉鹿,我看悉鹿与之胤关系甚密,不可不防。” “那该当如何,相国教我。”拓跋绰态度极好,姿态放得极低。 “此次来迎司马懿就是王子大好时机,若是王子能拉拢此人为己所用,又有昆塔相助,兵权尽在王子之手,悉鹿纵有之胤相助又能如何?”莫那手捻胡须一副高人模样。 拓跋绰目漏杀机,既然能杀大哥沙漠汗,也就能杀二哥悉鹿,叔公之胤若是开眼投靠自己就放他一条生路为自己安抚族人,若之胤的心思全在悉鹿,嘿嘿,那就怪不得我手辣! 第873章 引狼入室 司马懿过敦煌走伊吾卢,司马进等人早已说服伊吾卢、车师前和鄯善几国王叛离力微,几国王见司马懿人马众多,近万骑士,还有骁勇之将,更兼司马懿学识渊博、态度谦和、饱含儒雅之气而又有大将之度,心已有所属。 司马懿令吕虔、吕翻将百姓、家眷藏于三国,率成功英、庞会及司马师、司马昭和三万步卒继续向西,而令司马望率万骑、乐綝率军两万隐匿于后。 拓跋绰在路上接到它乾城中密保,悉鹿与之胤相交甚欢,多次饮宴,而之胤大赞悉鹿之贤,言诸王子中唯悉鹿有先祖之英豪,是拓跋部未来的希望。拓跋绰人大惊,这么快悉鹿和之胤就走到一起,看来之胤是铁了心要扶植悉鹿,悉鹿若是上位,那沙漠汗就是自己的下场!之胤是王叔,无论是在力微心中还是在众部落里地位都不是莫那所能比,一个莫那不可能扭转自己被动不利的局面。必须要除之! 拓跋绰在交河与司马懿相遇,吴应引荐之后司马懿极显奉承之意,献上早就备好珠宝玉器,拓跋绰乐的拉拢,司马懿顺坡下驴,三人相处极洽。 莫那言辞话语之中暗示鲜卑部对司马懿到来多有疑虑,是拓跋绰力排众议予以接纳,而西域储位悬空,只有拓跋绰为王才是司马懿最大的指望。 司马懿装模作样表示感激,并表示愿意听从拓跋绰的调遣,把自己两个儿子介绍给拓跋绰,请拓跋绰给予提携,司马师与司马昭对拓跋绰恭敬有加,拓跋绰以为二人可用。 “我初来宝地,对贵部知之甚少。王子是否可为解说?” 拓跋绰很简明的说上几句。司马懿问道:“不知大王有子几人,何人为储?” 拓跋绰神色不定,莫那说道:“大王子嗣甚多,然年长者唯沙漠汗、悉鹿与王子,至于王储嘛,还不知大王是何意。” “王子圣贤,如何不为王储?听闻贵部与我朝不同,不以长幼为序而以才能为先,王子该当为储。” “我亦是如此这般想,奈何王叔之胤看重悉鹿,而悉鹿贪奢无度,你却要小心被他勒索。” “啊?竟有此事。”司马懿装作大惊。“我之财物半数献于王子,半数准备先给力微大王,哪还有余财。恳请王子代为周旋,若用到我父子之处,万死不辞。” 莫那斜视司马懿:“之胤老而昏聩,仲达如能为我除之何当为首功。”莫那已经打定主意,杀之胤和悉鹿,逼力微立拓跋绰为储,而自己可以与昆塔收编二部。 司马懿皱眉道:“之胤不足虑,然我若出手势必动用兵将,贵部若以为乱出兵阻碍,岂不误了大事?” “无妨,你尽管动手,我会知晓各部只作壁上观。” 司马懿大喜,那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动用兵卒,而不会受到阻拦。“如此甚好,但我唯恐有言语不到者,又恐力微大王有兵马在旁不听二位所言反以作乱处置,不能说服大王,前功尽弃,我有一计可保万无一失。” “仲达说来。” “届时,王子可领各部聚集于一处,只说是操演,他们既不知道外面之事,也就添不得乱。待我大事已定,再放他们出来。” “妙。”拓跋绰拍手,莫那紧急派人给昆塔传信,将兵马纠集到一处。拓跋部号称十万控弦之士,实际常备之兵不过三万,其他人非战之时则为牧民,自备弓马,召之即来。 司马懿则令司马望与乐綝昼宿夜行,赶到它乾城按计行事;又令吴应、司马英再往它乾城密见张恭与司马孚。 昆塔见力微言已将沙漠汗送走,力微长吁短叹,希望沙漠汗能够回头转意。昆塔进言,聚集兵将加以操演,待司马懿来到示之以威,既显我西域之强也可骇汉人之心。难得张恭首次对昆塔大为称赞,言昆塔所言甚是,悉鹿有心拉拢昆塔,亦以为然。力微大悦,令昆塔聚兵,在它乾城外三十里扎营操演。 昆塔扎下大营,拨出两千人守住营寨及操场,无令不得随意进出。接下来的两日,昆塔也极其卖力,指挥兵卒操练不辍。 这日日暮,拓跋绰等离城五里停止前进,派人报告力微次日一早司马懿入城受降。 鞠利为昆塔送来牛羊两千,言昆塔练兵辛苦,自己略尽心意犒劳将士,张恭则以力微的名义送来五千坛美酒。昆塔喜出望外,令人宰牛杀羊痛饮,鞠利趁机又说军中无以为乐,有歌舞可助兴。于是鲜卑战士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听着美乐、看着舞蹈好不惬意,鞠利则频频向昆塔敬酒,吹嘘昆塔之勇盖世无双,不仅是西域即便是汉地也无能人与之相比。 论打架,十个鞠利不是昆塔的对手;轮喝酒,三个昆塔喝不过鞠利;论美言和劝酒,鞠利顶五个昆塔,不到一个更次昆塔就已醉眼朦胧,飘飘然不知身处何方。 主将畅饮,鲜卑战士更加放开,醉酒者昏睡,半醉者相互比谁酒量大,不好酒者极少却混迹在舞蹈人群中,乐哉乐哉。 没有人察觉,司马孚与司马英等带人分头协作,有人偷偷将鲜卑战士的兵刃藏匿;有人将马匹牵走;有人在操场四周堆积柴草;有人在把风,等候司马望的到来。 司马懿大营,莫那正在纸上勾画它乾城,指指点点道:“正中此为王宫,这里是悉鹿的住所,这里便是之胤之府,然除去大王议事之时,之胤很少留宿城内。城北五里即其帐所在,其部民多在更北方,其王帐约有两千护卫。” 司马懿表示了然。“两千护卫,我发动夜袭万人足矣,我可再分出万人截断军营与其王帐,免得再出差池。” “仲达谨慎。”拓跋绰点头道。“今夜我再回它乾,你派一将及五千人与我通行,与我府中之兵合计悉鹿。明日一早便接你等入城面见父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能不发! 第874章 引狼入室 司马昭、成功英随拓跋绰入城。司马懿开始调兵遣将,令司马师领军一万先灭之胤,然后切断它乾与外界之交通;令庞会领兵一万埋伏于操场之外,待司马望骑兵到围杀鲜卑兵卒,令乐綝尽快行军天明之前务必赶到它乾城,再派人告知众国王大事已成,四处出击剿灭各部鲜卑余众,只留妇孺。 司马师攻打之胤部毫无悬念,之胤年事已高早早睡下,王帐没有任何提防,万人围攻不消一个时辰便杀戮一空。 鞠利已不知去向哪里,昆塔半醉半梦之间,操场四周火起,急令人灭火,或尚未灭喊杀声四起,司马望万骑分为十对队冲入操场逢人便杀,成功英与庞会则在外围游猎漏网之鱼。 心腹武士将昆塔扶上战马,簇拥着冲出操场正遇庞会,昆塔强打精神与庞会交战,只三回合被庞会挥于马下。 单方面的屠杀,可怜骁勇的鲜卑战士近半数手无寸铁,大半被酒精麻痹了神经,如何与司马望的铁骑抗衡,尸横遍地。 拓跋绰领司马昭入城,即调遣府中兵将围攻悉鹿府,悉鹿虽有守卫谁能料想有此之变,四更十分府门攻破,五更再无活口。 城内打乱,力微睡梦中惊醒,派人探寻究竟。不多时手下来报,拓跋绰围攻悉鹿,足有数千人,而且军中有汉人;而守城兵卒亦来报城南大营有火光。 以力微的才智怎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顿足道:“悔不听沙漠汗所言,引狼入室!”又派人招张恭入府。 与张恭一道前来的还有司马孚。“司马孚参见大王。” 力微盯着司马孚:“这么说都是司马懿所为?” “非也,家兄是受拓跋绰王子所逼不得已而为之。王子言此为大王之意,相国莫那也是这般说,言城中有人欲谋害大王,事出紧急来不及调兵请我相助。然家兄不知真伪,大为忧虑。”司马孚摇头道。“故派我深夜入城请张大人带我来见大王,唯大王之命是从。” 是拓跋绰要谋逆,莫那从中相助?力微难以决断。“既如此,你立即召集兵卒将拓跋绰拿来相见。” “这?我虽可前往,但请大王派一心腹和亲卫甲士一同传令,免得我说出有人不信,殃及无辜。” “有理。”力微即派出亲卫首领甘离率一千武士与司马孚前去传令。 甘离赶到悉鹿府,悉鹿与他相交甚密,多有馈赠,眼见死尸一地不住哀叹。“传大王令,请拓跋绰王子入府。” 拓跋绰此时哪肯跟甘离走,要见力微也是带着兵将,不是去见力微而是劝退。“甘离,我知你与悉鹿关系,你回复父王天明之后我自会去拜见。” “大胆!”甘离怒道。 “你大胆!竟敢如此对我说话!”拓跋绰腰板硬的很。 甘离对司马孚喝到:“还不动手?” 司马孚微微一笑:“我之兵马自然可以节制王子部下,然擒拿王子还需将军动手,总不至于假手我一外人,既是对贵部的不敬,也是我等所难为,如何在贵部立足?” 甘离被司马孚所诱,亲自带人来拿拓跋绰,拓跋绰令司马昭出战,司马昭不动。 拓跋绰大叫:“我中你之圈套也。”自带府中兵将与甘离相斗,被甘离所擒。拓跋绰府中人战死,甘离亲卫仅余数百。司马孚、司马昭、成功英将两人护住,亲卫被隔离在外。 “你知罪乎?”司马孚轻笑道。 “我有何罪?” “你谋害拓跋绰王子,不是大罪?” “你何出此言?”甘离大惊。 成功英拍马向前一刀将甘离看砍死,司马昭顺势将甘离长矛刺入拓跋绰胸膛。 司马孚大呼:“甘离将拓跋绰王子杀死矣。” 亲卫们向前,只见甘离手握长矛,矛透拓跋绰,心下骇然。 司马孚领亲卫武士来见力微:“臣有罪!” “可是未能拿下拓跋绰?” “拓跋绰已拿下,然不知甘离将军为何如此痛恨王子竟然将其刺杀,臣不急救助,而部将救人心切误将甘离将军杀死。” 力微心神一恍,怎么又一个儿子死了,还死在自己亲卫首领手中,甘离是与悉鹿关系密还不至于刺杀拓跋绰,力微十分不信,问及亲卫,答复与司马孚所言相同,只是混乱之间未看的真切,看到之时两人已亡。 力微在发呆发愣,鞠利求见。“大王,城中混乱不知出了何事?” 张恭装模作样向鞠利解说。鞠利装作六神无主,这该怎么办? 力微猛然狂笑:“好计谋啊好计谋,不愧是司马懿。先是假拓跋绰之手杀悉鹿,再假我之手杀拓跋绰,兄弟挣位倒戈相向,双双殒命,想必军营大火亦是他所为,嫁祸于拓跋绰,与他一点干系没有。它乾已是孤城,落入其掌控将我陷之绝地,只能将西域拱手想让。再以我的名义安抚各部听其号令,司马懿之毒便如此吗?我能如其愿乎?” 力微太小看司马懿了,岂能只有这么一点点毒,他又挑起西域各国与鲜卑部之争,力微若令各部归顺,则各国出于无理,司马懿就可顺理成章扫平各国,对各国的复国承若成为白纸;而西域,无论是鲜卑人还是各国人马损耗,司马懿又坐收渔翁之利,真正实现对西域的统治。 鞠利叩头:“大王,万不胜绝念,或许还有转机。大王不妨伪臣服于司马懿,以稳其心,只要大王保全,臣召集各郡人马前来救应。” 鞠利给力微送来一根有毒的稻草。力微暂时不能死,司马懿留着有用,唯恐力微自尽。 张恭令人将司马孚看押在偏殿,向前附在力微耳边小声说道:“臣一时不查被司马孚所蒙蔽,难辞其咎。然鞠利所言极是,司马懿凭奸计得逞必然疏忽大意,大王只需遂其心愿,便可再做筹谋,悉鹿、拓跋绰两位王子虽死,沙漠汗还在且末,大王可给我一封密信,我去联络他秘密招揽各部,届时王子在外,大王在内,司马懿可擒,西域可定。” 张恭担心力微一怒之下斩杀司马孚,更担心沙漠汗在外登山再起,留下祸患。 第875章 狼入室 鞠利所说多少影响力微之心,听张恭所言,力微不由眼前一亮,是啊,自己的长子还在,只要沙漠汗能够收揽各部足可再聚数万骑士,再有西域各国相助,司马懿不过三万之兵,复国有望。 力微以前所没有的和蔼亲自扶起鞠利:“你之心,孤感怀于心,待我收复西域,必为你复国,西域你我共有!” 一山岂能有二虎?力微的话,鞠利一个字也不相信,这个许诺太大、太假,受不起。 力微咬破手指给沙漠汗写血书,附带着自己给各部的指令,令各部听从沙漠汗调遣,如同自己。最后力微又坠上一句,如果自己有什么闪失或被囚禁,沙漠汗可继位为王,以光复拓跋部为重自行其事,不必顾忌自己安危。 交代完毕,张恭与鞠利两人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当然是与力微的期望完全不同:鞠利是告知各国,力微完矣按计行事;张恭则是告知吴应,挑选几名武艺出众的勇士随自己去刺杀沙漠汗! 力微亲自去偏殿见司马孚,告知司马孚自己愿意将西域让给司马懿,请司马孚代为传信。 折腾一夜,天已大亮。力微自缚,手捧印信孤身站立城门之外,心中刀搅。 司马懿列阵,见力微如此急下马驱步向前:“大王何须如此?” “将军身处名门,智谋超群,远胜力微,力微自愧不如,力微不才愿效古人让贤与将军。”力微不敢有半点讽刺之词,双手将印信奉上! 一大早,司马师将子胤的人头送来,莫那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计划不是这样的啊。莫那策马而知:“大王,为何要让出西域?拓跋绰王子何在?” 力微怒视莫那,从牙缝里挤出:“拓跋悉鹿、拓跋绰已死,如你愿乎?” “啊?怎么这样?”莫那脑袋瓮的一声,险些载落马下。 司马懿大声喊道:“我被莫那所蒙蔽,今已查明莫那蛊惑拓跋绰王子挣位欲逼力微大王逊位,并刺杀子胤老王,如今之胤人头就在莫那身上,请大王及各部首领查验!” 城门内,幸存的几部首领还在惊异城中巨变,又诧于力微让位,听司马懿这么一说,结合力微前面一句,立马得出结论:莫那煽动拓跋绰挣王位,杀死之胤和拓跋悉鹿,而拓跋绰被力微派甘离杀死。 呼啦啦,冲出数骑,其中还有之胤在城中的子侄不由分说将莫那拉下马,从其坐骑马鞍上的包裹中翻出之胤的人头!这本是莫那要对力微逼宫的重要道具,此时变成铁一般的罪证。莫那蓬头垢面,哪还有什么机会争辩。 众部首领齐声高喊:“请大王为王叔报仇!” 力微恨呐,恨莫那煽动拓跋绰,恨莫那被司马懿当枪使,所有的罪名都落在莫那和拓跋绰身上;更恨各部被彻底蒙蔽,自己现在根本无法对各部做出解释,人证、物证,铁一般的事实如何解释? 力微无助的点头,司马懿侧脸。鲜卑武士上前将莫那乱刀砍死。 力微再次奉上印信,当着诸部的面,司马懿推辞三次后最终接过。 司马懿大军入城,此时有细心的鲜卑人才发现司马懿不是三万人马,足足有五万之多,而且并无家眷,也就是说在后面还有人马。这些人很聪明的夹起尾巴保持沉默,显示出对司马懿的恭敬。 力微让出王府,搬入之胤府中。 司马懿令厚葬之胤,收敛拓跋悉鹿和拓跋绰,将莫那尸体弃之荒野。 鞠利、司马孚、吴应在城内安抚民众;司马进、司马通统计户数登记造册。 司马师、司马昭将之胤、莫那、拓跋悉鹿和拓跋绰部众收为己有,准备将来与裹挟来的汉民混居。 司马望、成功英、庞会、乐綝整军准备出击。 力微心怀忐忑,唯恐司马懿对自己不利,结果是司马懿只将自己圈在府中不闻不问,司马懿既不称王,也不出战,似乎将自己忘记,心中更加不安。 一个月后,张恭赶回,连日奔波,张恭满面憔悴,有些脱相,带回一个既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沙漠汗下落不明,据最后看到他的人说沙漠汗乘马牵骆驼一匹入大漠,从此再无踪迹。他已留人查找,不过结果难料,至于那封血书自然已化作飞灰。 它乾城安定,沙漠汗失踪,司马懿终于可以放开拳脚。按照司马昭最初建议,司马懿在它乾城设立西庭都护府,自任大都护,司马师、司马昭为左右都护。司马孚为相,张恭、吴应为从事。司马望、成功英、庞会、乐綝出任前后左右将军,州泰为中领军。 遣张恭去见张郃,请张郃送其入京进表,称愿归附大汉,向大汉纳贡。 遣司马英、乐綝去伊吾卢将家眷及百姓接回,待其归来。司马望、成功英、庞会分别以各部鲜卑骑士为先锋征讨伊吾卢、车师前和鄯善三国,名义就是三国擅自攻击已经归降的鲜卑各部,鲜卑人以为这是司马懿在搭救他们的族人,却不知司马懿是在消耗他们的力量。 待灭掉三国,将三国设为郡,司马馗、司马通、司马敏出任三郡太守,因伊吾卢临于敦煌,司马望与乐綝在此驻军两万。 司马懿将兄弟安置在四方把持军政,自觉西域足可稳定。 龟兹王鞠利惶恐不安,既不敢提复国之事,又担心司马懿对自己下手。 “原许你复国,然我现暂为都护,尚未得朝廷昭名,若贸然行事恐朝廷问罪。”司马懿满脸赤诚。 “都护所虑极是,臣仰慕都护之神威,早无此念,凭都护差遣。” “我看你可暂领鸿胪丞,西域之地广大,西、北仍有各国,你可替我安抚并与之接好,虽不能称王仍可受各国之馈赠,也是美事。”司马懿对鞠利称臣不做纠正。 鞠利哪还不明白,以后自己只能做鸿胪丞替司马懿招待使臣。“都护圣明,我龟兹人好客最善歌舞,臣愿领此差使为都护分忧。” 第876章 历史的玩笑 力微被隔离、被彻底的遗忘。 一个月后,捷报传来:三国已定,王国覆灭,司马三兄弟出任郡守。而在司马望等人刻意运作下,鲜卑骑士损失巨大,已然难成气候;因三国被鲜卑人所灭,故其民众恨鲜卑人而感激解救他们的汉人,甘于受其统治。 沙漠汗依旧杳无踪迹。 司马懿终于把心放下,下令开始屯田,鼓励汉民与当地人通婚,生子皆为汉姓,入汉籍。 司马昭遣心腹校尉成济率军包围力微府,断其饮食。力微攀树取鸟卵、掘地挖鼠穴,只盼望沙漠汗能够归来。十日后,被活活饿死在府中。 司马懿对外宣称故鲜卑单于、西域王拓跋力微由于哀痛于二子之亡,愧对、思念下落不明的长子拓跋沙漠汗,崩殂于它乾城,以王礼厚葬。鲜卑族人多有来观望者,司马懿不禁,众人见力微全身无伤又无中毒迹象,只是形如枯槁,以为真,他们也愿意相信力微是由于哀思过甚而亡。司马懿这才发出布告,有找到沙漠汗者赏千金,有其音讯者赏百金,请赏者不少却,探明后发现皆非沙漠汗。 可怜一代拓跋霸主,与中、东鲜卑部并立,被周仓所破西迁,受部下蒙蔽逐走长子,中司马懿之计让出王位,落得如此下场。而鲜卑一族分崩离析,就此也告一段落。 张恭没有见到张郃,只见到满脸悲怆的曲阿,大将张郃出战天水被蒯钧所诱,命陨岐山木门道! 司马懿西遁,曲阿约张郃共伐长安,张郃以为曲阿部刚在西平与金城之间来回疾驰奔波,马岱又取陇右,故建议曲阿的北军暂休整,自领南军攻打天水。 途径街亭,张郃亲自勘测地势,不住叹息:姜维、马谡皆将才也,惜马谡择地不善,竭尽全能亦难免一败;经魏延斩王双之处,张郃含笑道:文长有胆而勇矣,不没往日之学。 蒯钧在冀县得知张郃兵到,心中暗喜,司马懿调虎离山之计成矣,他担心东向长安之路已被汉军所断,故此撤离冀县向南走西县,若张郃不追就此停住,若张郃来赶则走岐山道往武都奔汉中。他期盼司马懿能够从背后杀来,还完全不知此时司马懿正在遥远的西域搅动风云。 张郃取冀县不做停留,令马休继续追赶蒯钧。蒯钧乐得汉军深入,弃西县入岐山道。马休得岐山大营,不知该当如何,张郃却升起贪念:雍州已无多少人马,以曲阿的能力和兵力攻至长安不是问题,若是自己能够从岐山道杀入汉中则可与益州相接,曹魏被彻底包围在腹心。 由于道路不通,张郃手中最新的消息还是数月前周信出兵益州,他急于夺取汉中也有为周信解压,对刘循施压之意,他也完全不知此时益州已被周信所得。 于是张郃令马休继续追赶,自己领军在后,而孙礼的玄甲骑不利于山道,留守天水。 蒯钧见张郃紧追,又喜又愤,定下一条毒计:以三千人在后为诱饵,因汉军紧追,以三千人佯做大军在前作奔逃状,而自领四千人备足箭矢埋伏于木门道。 木门道,俗称峡门,一说,当地人将其砍伐的木材贩运进城必经此路,也就是通过峡门运送木头的路,故名木门道;另一说为汉将段颎为御羌人,结木栅,广二十步,长四十里,故又名木门。古道东西两面雄山对峙,壁立千仞,道长一里,宽五十余步,状若天然门户。 三千断后兵卒被马休一鼓击溃,马休进入木门道,蒯钧稳如泰山。天色渐暗,张郃兵到,见马休前军安然已过不疑有埋伏,往后一招手,汉军进入木门道。 蒯钧隐藏在山顶草木中看得真切,暗思此应为汉军大将,遂下令击鼓。山顶鼓声大作,火把点起,大石乱木滚将下来,数千弩箭齐发,汉军大乱,狭窄的空间无处躲避,张郃急要下马却是来不及,深中数箭落马而亡! 马镫利于奔驰、骑射,然而下马却不如没有马镫那么溜,只差那么一点点。毕竟张郃已有六十六岁,腿脚虽然还算麻利,远不如年轻时那样身轻如燕。若是周仓知道张郃是由于马镫的原因导致下马耽误只有那么刹那间的功夫,不知该悲伤、懊恼到什么程度。 蒯氏父子创造了一个奇迹,蒯越向黄祖献计射死江东猛虎孙坚,蒯钧又设计射杀宿将张郃,两个名将竟死的如此憋屈。 河间张郃二十五岁跟随周仓,为周仓崛起打下坚实的基础,为保全周仓孤身入曹营忍辱负重,又为后续逐鹿河北立下赫赫战功,就在即将统一天下之计却命丧黄泉,而且与历史上一样被射死在木门道,只不过对手不是诸葛亮,换做了蒯钧,莫非历史又给周仓开了一个玩笑? 汉军急抢张郃尸首,前军马休得知后方有变调转方向奔回木门道。 魏军射尽箭矢,蒯钧见汉军奔回,自己兵少不敢再做停留,下令撤往武都。他以牺牲三千人为代价,引诱张郃入圈套,又隐忍放过前军的马休,不可谓不毒。回军途中,得知射杀大将张郃,蒯钧狂喜,只待司马懿赶到,凉州可得,只不过他只能在武都苦苦等待。 马休退回岐山大营,急派人报告曲阿。曲阿万分震惊,不敢相信张郃竟然会死,继于禁之后又有一大汉都督阵亡! 张郃在军中威望极高,汉营悲哀四起,众将请令出征汉中杀蒯钧为张郃报仇。理智却告诉曲阿,此时更应攻打长安,夺取潼关,实现对司州的合围。营中激愤,曲阿只能安抚,因马岱熟悉汉中,令马岱至岐山替回马休,而令马休、孙礼向东攻打扶风。自领军与马铁等攻打北地。 庞山民依调虎离山之计,撤出北地退回长安。庞山民亦是智士,曲阿恐其有计,稳扎稳打令马铁攻占冯翊,三辅之地只余京兆。 曲阿正欲合围京兆夺取长安,司马懿的使者张恭赶到。 第877章 攻长安 司马懿竟然窃取西域?曲阿不是不相信,这也太快了吧,算算日子,不过三四个月而已,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且司马懿既然派出了使臣,说明西域已经完全落入其掌控,拓跋力微还有沙漠汗,以你们的能力、兵力怎被司马懿如此轻易得手? 面对曲阿的惊讶,张恭回答的简略:力微听信属下谗言逐走沙漠汗,拓跋悉鹿和拓跋绰两个王子分别得王叔之胤和国相莫那相助为挣位大大出手,相继而亡。丧失王子和重臣,力微心力交瘁无力再为王,让位与司马懿,而司马懿心附大汉苦无良机,愿将西域奉上,拟请朝廷效设北庭都护之例设西庭都护府,愿为大汉经略边陲。 沙漠汗走了?曲阿感叹,早知如此就该留在大汉不该去西域。这里面没有司马懿的计谋,曲阿不信,不过曲阿对司马懿可没那么多戒备,他认为设立都护府远胜于西域王,何况力微是鲜卑人,司马懿还是汉人,谁也不愿见到一个由鲜卑人建立的强大西域。 送张恭入京没问题,问题是该不该把司马懿归降的消息放出去?他非常希望张既、庞山民等依然寄希望于司马懿而死守长安,否则他们会逃亡司州,司州的兵力更加充沛。然而放张既逃走也有好处,自己可以顺利拿下长安。 就在曲阿纠结难以取舍之计,把守岐山大营的马岱派人急报西南道安抚使以邓艾、姜维为大将逆出阴平奇袭武都,蒯钧被杀,邓姜二人已转向攻打阳平关准备占领汉中。 岐山道被打通,雍凉汉军与益州汉军联成一片,曲阿大喜,此时已不必再纠结,把张既留在长安! 曲阿下令,马铁自冯翊南下、马铁自扶风走蓝田合力攻打潼关,切断关中与司州,形成关门打狗之势。自为中军,孙礼、波霸、马岱、陈式分为四路围攻长安。 长安,刺史张既愁眉不展,按庞山民所说司马懿早该袭取汉军,汉军该已大乱才是,然而汉军不仅未乱反而攻取冯翊、扶风两郡,使京兆陷入危机,什么即便兵临长安也令张郃来得去不得,瞎扯!司马懿不是归降就是跑路,否则汉军不会如此出击。 除了派人急报曹睿和大将军曹真,张既开始积极备战,即使城中只有两万兵马,他从未想过退出长安。长安太过重要,不仅因为是曾经的故都,更是司州在西北的坚实屏障。经过夏侯渊、张既的苦心营造,长安城较以往更加坚固,城墙高六丈、厚三丈,城外护城河引渭水宽近二十丈;曹丕大批从兖州和豫州迁移人口,使长安已有昔日的繁茂,人口达二十万;即使被司马懿带走近半,城中粮草丰足支持二三年不是问题。有地理优势,有人、有粮,张既、蒋济对曹氏又极其忠诚,两人对守住长安很有信心。若是司州和上庸的援军若能赶到,长安便可转危为安。 蒋济还进言,哪怕出现最坏的情况,汉军攻破长安,也不是无路可去,一是走潼关回司州;二是子午道入汉中;三是武关入上庸。 张既最担心汉军会先取潼关,蒋济举荐在弘农屯田的温恢,温恢有谋略当年在合肥曾以数千人阻住孙权数万大军的进攻达数月。最可贵的是温恢善机变,能够审时度势,故虽不归张既节制,一定会及时赶到,不会默守陈规等天子下诏。 蒋济之子蒋秀受张既委派前往弘农,果如蒋济所料,温恢听雍州之变,不得曹睿诏立即召集万名兵卒赶至潼关,潼关守将孔向甘于听从温恢调遣。温恢再次拿出合肥保卫战的策略,令兵卒四处搜集油脂、草席、被褥等。 张既令长水校尉段默在京兆各处守备兵卒齐聚长安,又得近万人,因子午道北口在长安东南杜陵县,张既令长子张缉与段默率此军把守作为退路;令庞山民搜集城中粮草统一调配,令蒋济招募青壮加以集训,蒋济招募得青壮万人,虽不能上阵厮杀,搬运投掷滚木、礌石不在话下;自带人在城内巡视安抚百姓,以定民心。 胡遵与长子胡奋死于曹丕南征,其二子胡广、三子胡烈已长成青年居住于长安,向张既请战,张既令二人伐尽周边树木运入城中。 马休、马铁二人率两万攻打潼关,温恢善守而又有准备,接连十数日攻关不成反折去三千人;发动夜袭,温恢待汉军临近,将沾满油脂草席掷下,以火把点燃,臣汉军混乱乱箭齐发,汉军又折去千人。 两兄弟觉潼关难取欲诱温恢出关,于是佯退华阴,温恢不出,亦不令蒋秀去长安报信。马休马铁只能暂屯扎于华阴以防司州的魏军来援,虽未能夺占潼关,占据华阴也算是断掉通往司州之路。 张既是等不到司州和上庸的援军了,陆逊因周仓给与的限期已至,正欲徐晃奋力攻打虎牢,而上庸的夏侯尚则疲于应对周仓的大军。没有援军的长安也不是曲阿能够轻易拿下,曲阿的五万人马也不可能将偌大的长安城团团围住,即便是围三缺一也很难,只能从西、西北、西南三处进攻。 且不说沙瓒制出飞梯,东军、南军皆已装备,唯西军和北军因出征在外只闻其名而未见其型,即便曲阿军中有攻城器也难有所为,故此只能强攻。 张既治理有方,极有民心;蒋济沉稳而善守,庞山民多智,两人总是能够准确判断汉军的主攻方向做好部署;胡广、胡烈用心尽力。 声东击西、挖掘地道,曲阿把能想到的办法用了遍,面对坚城,汉军数次进攻皆被击退,始终难以叩开长安大门,孙礼恨不得率领玄甲骑飞上城头。 马岱献计,令人断渭河之水,将护城河水引出,再领兵卒筑土山与城齐便可攻入城,骑兵可发挥大用场。最笨的办法往往是最有效的,曲阿纳此计,只要把张既留在长安,哪怕用去三五个月也值得。 实际上,曲阿也没有用去这么长时间,仅过去一个月沙蒙来到曲阿大营,数日前沙瓒与罗宪兵出子午谷,袭破杜陵已经从东南方向将长安围住。 第878章 征汉中 周信在益州本欲一面在益州练兵,一面分化益州当地势力,使益州能够彻底融入大汉。然而,派出的细作打探回的消息,迫使周信不得不作出调整,提前出兵汉中。 大将张郃在追击蒯钧中伏身亡!东军都督于禁之后又一大将死于阵前!周信除了惊讶就是哀伤,更有忧虑。惊讶于,眼见大汉形势如此之好竟然连损大将,前所未有;哀伤于一代名将出师未捷身先死,而且竟死的如此不值;忧虑于张郃之死,势必影响军心,而曲阿在凉州势单力薄,别出什么闪失。 汉四三零年八月,周信以张翼、廖化在剑阁为疑兵牵制金牛道的文厚,以邓艾为大将,姜维为先锋领军三万逆出阴平道袭取武都。 姜维对张郃之死没什么感觉,却认为那是蒯钧的本事,这么有本事的人应该擒而降之。 邓艾摇头道:“我非忿于儁乂将军之死而不惜蒯钧之才,伯约可记得郭修刺杀费祎之事?当年田丰之子田光为父仇迁怒于首相,设阴谋害了典韦及数百人性命,若不是老师赶赴辽东,裴元绍、波才差点又被其所陷。此皆前车之鉴也,如蒯钧这等人留之必然为祸。“遂下令,对蒯钧不俘不降,斩蒯钧首级者商银元千元。 自周仓从戎,临阵杀敌斩将不少,汉军还从未有过杀俘杀降先例。邓艾既然不抓俘虏不接受投降,那就不算违例。沙瓒与蒯氏有灭族之恨,邓艾不相信蒯钧会真心归降,接受蒯钧那是自取其祸。 姜维口中不说,心中已有芥蒂,原来汉将对降将也不是推心置腹,那自己在周信、邓艾眼中又是什么摸样? 沿两年前入川之路逆行,姜维的行军速度远过当初,一是路途已熟悉;二是无须再走摩天崖,而从玉垒关、阴平桥通行,节省大量时间;三是在蜀地境内得到源源不断的供给,非偷渡时的窘迫。 九月汉军突然出现在武都,完全出乎蒯钧意料。他的全部注意力还在祁山道,不提防汉军会从自己的背后杀到。 腹背受敌已是无处可逃。蒯钧昂首挺胸,痛骂司马懿豺狼贼子,怒斥姜维势力小人,仰面大呼:苍天有眼! 邓艾扑哧一笑,遥指蒯钧对左右道:“看他装模作样,别人不知我还不知吗?他父蒯越初为大将军何进东曹椽,不思为国出力而出为汝阳令,后依附于刘表,刘琮袭位又劝刘琮降曹,呵呵呵,他蒯家可是墙头草随风倒啊。” 这话传到姜维耳中,姜维隐隐觉得邓艾有讥讽之意。这能怪姜维自己多想,邓艾完全是冲着蒯钧去的,同为荆州人,邓艾非常瞧不起荆州所谓的四大家族。中原混战,荆州安定的功劳并不是四大家族的贡献,是四大家族把荆州陷入水火并导致家族灭亡。 姜维令糜威以一万旧蜀军发动进攻,混战之际傅彤率虎步军杀出,魏军兵少而处于绝地,勉强招架几下,虎步军一出立即四处溃散,蒯钧自知无法逃脱,唯恐被俘受辱,自破面相,死于乱刃之下。继蔡氏之后,荆州上卢蒯氏一族就此终结,不知隐遁山林的庞德公与黄承彦是否留有族人和血脉。 拿下武都,汉军夺取祁山道。邓艾派人打探,方知曲阿占据天水,把守祁山道的乃是降将马岱。打通了与天水的通道,从而与曲阿连成一片。邓艾与姜维兵进阳平关,准备与张翼、廖化共进兵汉中;马岱则派人驰报曲阿。 邓艾出兵后,沙瓒向周信献计继续走魏延出川之路,穿米仓道袭定军山。周仓笑:“长生这是执迷了。那时的汉中可谓名将云集,兵马齐聚:夏侯渊、夏侯尚、曹洪、夏侯德、郭淮、张虎、乐綝,如今嘛,呵呵,不过一程武一文厚而已,兵马不过二三万,何必要舍近求远?” 周信令林丰、阎芝、张毣守成都,以张翼、廖化为第一队两万人出剑阁走金牛道;以沙瓒、曲奉先、罗宪为第二队亦是两万人;自与法邈、邓铜率两万人为第三队。 文厚很不幸,当他得知前任守将郭修被姜维所擒,暗自心惊,金牛道不太平;待听说郭修被俘后刺杀蜀尚书令费祎,名声大振,受到曹丕嘉许,更觉难堪,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吗。文聘对侄子宽松,对儿子严厉,在江夏,差事基本被文岱、文休所包揽,文厚何曾领过兵出过战。勉为其难走马上任镇守金牛道口,日日担惊受怕唯恐天降奇兵将自己生擒活捉。 担惊受怕没有用,越是怕的事情越是容易发生,只不过不是文厚担心的天降奇兵,而是两万汉军!打不过就跑,是文厚坚定不移的信条,立即领军退往定军山。 邓艾与姜维攻打阳平关,这已是姜维二次攻关,没想到比第一次还要容易,兵临关下便发现收关魏军溃散,正当邓艾疑惑不解,糜威来报有两人求见。 “侄儿拜见叔父!”两个年青人一进大帐便哭拜于地。 邓艾一愣,看看姜维,既然是求见自己那么就是称自己为叔父,可自己根本不认这两年情人。“你二人姓字名谁?为何称本将为叔父?” “叔父,我们乃是魏延之子魏昌和魏荣!” 邓艾瞪大眼睛。“啊?你们竟然是文长之子。你们如何在此?”魏延的儿子可不是该称自己为叔父吗? “自魏军袭破汉中,我兄弟逃出府隐姓埋名藏于民间,陈武为汉中太守后捉青壮以充兵卒,我二人被其所掳,阳平关守将杨刚见我二人伶俐又有些勇力便留在身边为亲随。闻叔父领兵来到,我二人趁杨刚不备将其刺杀,又在军中散布杨刚已弃关而逃,不如各自逃命。守军逃走,我们携杨刚的首级来见叔父。”魏昌献上杨刚首级。 原来如此,怪不得夺关如此容易。邓艾恍悟,将兄弟二人拉起:“我在成都就四处寻访文长后人,得知你二人流落汉中,却未想到在此相遇,你们还立下如此大功。” 第879章 说张既 夺取阳平关的重要性绝不亚于占领武都打通岐山道。 虽然人马奔波劳涉,姜维仍建议趁热打铁进攻南郑,邓艾遂派糜威、傅彤随姜维出征,派人打探金牛道汉军动向。 不久张翼、廖化领军到,言沙瓒与周信在后,邓艾令二人继续攻打定军山。又过两日,沙瓒与周信陆续到达,邓艾带魏昌、魏荣兄弟见周信,周信不住唏嘘感叹,以二人斩将献关有功封为中郎将。 邓艾把司马懿西走,曲阿攻打长安之事一说,周信不由直皱眉,他的想法与曲阿不同,周信认为司马懿比力微更有威胁;沙瓒则十分担忧沙漠汗。不过现在考虑司马懿的问题为时尚早,当务之急一是拿下汉中,二是协助曲阿夺取长安,三是协助周仓攻占上庸。 既得阳平关,拿下汉中已没有什么悬念,姜维和张翼的四万人马绰绰有余。 邓艾道:“文长死于陈仓,我可领军走陈仓道即可进逼长安,又可取回文长之尸骨。魏昌、魏荣兄弟可与我通行。” 魏昌含泪道:“多谢叔父。不过当初蜀军北伐,家父曾献计兵出子午谷可直达长安东南,诸葛亮未于采纳。若此时再出子午谷或可成为奇兵。” 沙瓒拱手道:“我愿领军走子午谷。世人当知魏延之奇谋!” 周信点头:“我岂不能如愿?” 邓艾率曲奉先、魏荣两万人马往陈仓道;沙瓒与罗宪、魏昌带军一万走子午谷,周信自与邓铜等人奔向南郑。 世事境迁,蜀军北伐时,汉中归蜀,魏军主将曹真兵多将广;此时北伐,长安魏军尚不知汉中危机,还把子午谷当做退路,张既此时在长安是被动挨打。故此子午谷奇谋,也就不再那么奇,沙瓒出征之路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凶险。 沿途没有魏军的关卡和哨探,汉军畅通无阻突然出现在杜陵,张缉与段默密切关注西北方向,唯恐汉军不攻长安先取杜陵,丝毫没有想到竟然从自己的背后杀出一支汉军。 沙瓒在日暮后,下令防火,攻打魏营。段默临时召集的队伍本就缺乏默契和配合,又没有足够的准备和防御,更不知有多少汉军来袭,只见得火光四起,只听得喊杀声,未战先怯,沙瓒、罗宪、魏昌三路一冲,魏军抵挡不住溃败。张缉往长安逃;段默向潼关走,在华阴被马休所截杀。 沙瓒夺取杜陵,即派人与曲阿联络。 夺得杜陵,邓艾走陈仓道最多十几日也会赶到,从而对长安实现合围,曲阿喜出望外。 曲阿喜,张既忧。退路断绝,长安变为孤城,怎不叫他心急如焚。张既不仅忧长安难保,更忧攻打杜陵的定是周信的益州兵,汉中极可能已经失守,那么曹魏的江山难存!汉军围城近两个月,城中虽算安稳,但人心多少有些浮动,长久下去必然会生出乱子。 这也是庞山民最担心的事情,若对方是外族或叛贼还好说,可以发动城中百姓同仇敌忾,因为百姓也知道城破之日他们没有好日子过。问题是城外的是汉军,长安城就是大汉的故都! 不占大义怎么安抚百姓?空口白牙叫他们效忠曹魏?笑话! 以兵卒威慑?守城还依靠百姓相助,强力压制说不定民怨反弹,百姓造反,城中的兵力根本不够! 无义、无利、无力导致人心涣散,是现在长安最大的困难。 蒋济能够想出的办法就是许愿:一是许之以官,但凡有些勇力的都用为校尉都尉,哪怕就是一个手下无兵的光杆;二是许之与田,承诺战后每家赏田五亩,出兵源者十亩,免三年赋税;三是许之以释,放出囚犯,只要肯上阵杀敌便可免罪。 张既是只要有办法就用,立将此时交办给蒋济和张缉。此办法果然奏效,民心稍定,又招募出五千人,然而这五千人多是乞丐、地痞、无赖和罪犯,互称官位不成体统。 不几日,张既就发现这些人军纪败坏,除了好事什么都做,于是忽悠这群人出城袭击杜陵,尽被沙瓒斩杀。 罗宪见魏军如此,情知张既技穷;邓艾亦领兵到,罗宪以为时机已成熟,向沙瓒请缨入城劝降。 罗宪向张既发出三问: 一是,张既在雍州多有政绩,为百姓造福,广有恩德,但如今死守长安势必又将百姓陷之于水火,问张既于心何忍?难道就望着自己数十年的功绩就此泯灭?在百姓心中留下骂名? 二是,四方汉军齐聚,长安已成孤城,早晚必失,张既何必做无谓之斗?难道只是为证明自己是曹氏的忠臣?这与沽名钓誉、欺名盗世之人有何不同? 三是,天下本是大汉,宦官乱政、奸臣当道导致天下大乱,曹操虽扫平诸侯有功于社稷,然曹丕篡位实属不该,如今大汉政治清明、军力强盛,张既只因曹操提携之恩就枉顾天下太平吗?难道张既就不愿看到天下一统,百姓安居乐业吗? 张既归降大汉,愧对的只不过曹氏,然有利于雍州百姓,有功于社稷,孰大孰小、孰轻孰重请仔细思量。 罗宪虽然不过半瓶子醋,还是给张既又上了一课,讲解周仓的治国执政理念:国为重、民为先、君为轻;德与法刚柔并济用于治国,自力更生自食其力以教民;除皇帝,再无世袭,唯以德、以才之人用之;以议会为最高决策,以枢密院为最高执行,非一人独断,等等。 张既、蒋济、庞山民虽是智士却也听得云里雾里,至少他们搞明白罗宪的意思是若是能以百姓和天下为念就不该执拗于做曹魏的忠臣,更不应为做忠臣连累无辜百姓,三人沉默不语。 胡广、胡烈兄弟因父兄之死与沙瓒结下深仇大恨,宁死不降,见张既不语貌似心动,一同哭拜于地:“使君万不可听信罗宪之言,汉将狡诈,可怜我父兄被其所害,若使君执意归降请先斩我二人首级!” 第880章 真实的谎言 罗宪装作大惊,“两位将军何出此言?” 胡烈指着罗宪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虽不能手刃与你,但绝不归降!” 罗宪长叹一声:“将军误矣。杀你父兄者非我汉军,而是另有其人。” “哼!五溪蛮已归附于你,难道不是你军?”胡广朝张既叩首:“使君,罗宪如此推诿可见其用心,不可上当受骗啊。” 张既疑惑看着罗宪,你不会真把罪过推给五溪蛮吧,这与掩耳盗铃又有何异。罗宪拱拱手:“我说另有其人,并非我军,而是你魏将!那魏将不是别人,正是那领军主将孟达!” 五人瞪大眼睛,怎么又说到孟达。 “当初孟达率令尊胡遵及令兄胡奋攻打武陵,被沙瓒将军设计围困不假,然而沙瓒将军五溪部不过五千人如何能拿住两万大军?” 胡广、胡烈兄弟一愣。 罗宪接着说道:“那孟达本是蜀人,在上庸时便欲归蜀,迫于曹真和陈武的看护而难以成行,迫不得已随曹丕南征。被困于武陵之后,孟达派心腹对沙赞将军言,若能放他归蜀,愿将人马奉上。沙瓒将军许之,孟达遂将其军情泄露,又故意将胡遵、胡奋两位将军陷于绝地而不救,致使两位将军死于乱军之中。而战后,孟达即隐藏身形寻机从武陵遁入益州。” 呀!胡广、胡烈面面相觑,他们无法分辨罗宪所言真假,但孟达最终确实是回到益州,而两万人马尽没,孟达能够孤身保全,其中定然有不可告人之事。 张既与蒋济微微点头,他们早就怀疑孟达有反心,在上庸拥兵自重,出兵汉中时磨磨叽叽无功而返,申丹申遗连兄弟还向曹真报告过,小心孟达,陈武去上庸后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特地提拔心腹张特加以监视。姜维入益州带的就是孟达外甥邓贤和心腹李辅,结果姜维一去不归成为益州大将,或许这里面既有孟达的阴谋。再结合申丹申遗被杀,两人几乎可以断定其中大有文章。 所有的指向瞄准孟达,可惜死无对证。罗宪找到了最好的替罪羊,死了的孟达也难逃被利用。两军交战为国事,生死不为私仇,而被奸人所害那就另当别论。 “两军交锋死伤难免,各为其主情有可原,然始作俑者乃是孟达,若非孟达令父兄不会屈死,所以两位将军不该怪我大汉才是。” 胡广、胡烈愤然起身:“孟达虽死,其子孟兴还在长安,我当斩其子以报父仇!” 张既默许。孟达为了打消曹真的疑虑把儿子送作人质,也是想为自己留有血脉,孟兴还是没有逃过一死,孟兴的子嗣也被胡氏兄弟所杀。 张既、蒋济感恩于曹操,到儿子曹丕这里就弱了一层,到了孙子曹睿这里更是大大降低;至于庞山民,本就对曹魏无多少衷心,他更渴望回到荆州老家,庞氏一族还等着他发扬光大。 随着孟兴之死,拦在张既归降前的最后一道障碍被扫除,答允愿归附大汉。 罗宪回营告知沙瓒,沙瓒感慨罗宪心思敏捷,却又对嫁祸于孟达有所不安,待听问胡氏兄弟杀孟兴以报父兄之仇对两人恶之,孟达纵有千般不是,祸不及家人,如何就以此泄愤? 大汉四三零年九月初二,张既打开长安城投降,故都长安重新回到大汉怀抱。 短暂修整几日,曲阿坐镇长安,邓艾、马岱、陈式等东进潼关与马休兄弟会合,沙瓒、曲奉先与魏氏兄弟携魏延、张郃的骸骨再走子午道返回汉中。 此时汉中也已尘埃落定,张翼、廖化攻定军山斩文厚,姜维攻破南郑,陈武并不死板,在城破之时遁走上庸投奔夏侯尚。 见魏延尸骨,周信不住感慨,若魏延能够一直留在周仓身边至少是一军都督,或许还会早一些平定天下,于是令魏昌兄弟扶灵柩去荆州见周仓。 如父亲自宛城出兵,两面夹击,夏侯尚必败无疑。周信发出安抚使令,张既暂领雍州刺史,蒋济为别驾,庞山民为从事;毌丘秀暂领凉州刺史,法邈为别驾;姜维暂领镇西将军,领本部人马坐镇敦煌,盯住司马懿。 汉军出川一路马不停蹄已有两月,周信下令休整十日,准备出征上庸。 周仓对周娥喜爱至极,依旧在数日之后便领军赶至新城。上庸多山,夏侯尚依山设置层层防御,汉军如蚂蚁咬骨只能一口口啃,进展甚慢,而周仓似乎并不着急。 冯戬不解,端木凌、曲平、穆秋心知肚明,此并非周仓不急,而是如此就可把夏侯尚羁绊于上庸,便与周信出兵汉中。 然而到了七月,张郃丧于木门道的消息传来,周仓撼动。对张郃的感情可与于禁不同,是最早跟随周仓的大将,时间最久,交情不亚典韦,为周仓能够从诸侯之中杀出一条路立下汗马功劳,可以说是周仓部下功劳最大的将军,没有之一! 周仓最没想到张郃竟然死在木门道,与史书同出一辙,这使得他有些迷乱,怎么会这么巧?莫非是天注定?作为新时代的学生,他不禁开始怀疑,冥冥之中的轮回。 迷乱之余,周仓更忧虑于从来未有过的战损在即将统一天下之计发生,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又猛然想到,自己曾给陆逊定下半年的时限,如今已经过去两个月,自己虽然没有怪罪陆逊,陆逊又不知急成什么样,急则容易出错!甚至酿成大祸。 周仓匆忙令曲平即刻去见陆逊,言因益州和雍凉之战,半年夺取洛阳之令作废,四方已定可徐图洛阳,务必以稳为上,尤其是军中大将要加强防护,不得轻易冲锋陷阵。 周仓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当曲平赶到陈留,得知周仓次子周挺在攻打虎牢关时奋勇登关,被魏军冷箭射中,失足坠落城下,侥幸逃脱一死,然双腿骨折! 文钦将周挺背回送至陈留,陆逊调集所有郎中,把董奉请来,只能截掉周挺膝下双腿,周挺再也无法站立! 第881章 臣尽力矣 周挺先后败于曹仁、曹彰自以为耻,更因为自己身为周仓之子却屡战屡败、溃不成军而压力巨大。 出兵虎牢关,魏军凭借虎牢之险据关死守,汉军数次进攻皆被击退。羞怒之中的周挺趁徐盖不备,亲自登上飞梯并成功越上关墙,不料立足未稳,夏侯霸突发冷箭,周挺急闪避箭矢擦过脸颊留下深痕,而他又由于发力过狠脚下踩空被魏军撞下关墙,落地时双膝反折,虽被文钦救回,却只能截肢。 陆逊与徐晃惶恐不已,周挺反落下心中之石。曲平垂泪探望,见周挺浑然无丧腿之后的颓废,略觉心安。向陆逊传周仓令:西线获胜,洛阳缓图,以稳为上;大将不得再轻易犯险。曲平旋即又奔回新城报之周仓。 连损两员大将,险些又折去一子!周仓又痛又惊,自己不过三子:长子周信为西南安抚使,仕途正浓;三子周渊内有城府,不敢用而放之于济州;二子周挺本可培养成大将,却因重压而轻身落下残疾,不知以后是否还会有子嗣。 魏氏兄弟携魏延、张郃灵柩赶到,很久以来,周仓已没有去英烈祠,只怕睹目思人,现在人就在眼前,如何不伤。周仓为爱徒和爱将设祭,亲写挽联忠义千秋。 端木凌唯恐周仓悲痛伤身,劝周仓尽快将二人送往英烈祠安葬。周仓遂令魏氏兄弟再赶往徐州。周挺已残,周仓令统领于山将周挺亦送至徐州养伤,伤好之后接替年迈的周福主持英烈祠。 从来没有给马钧安排工作,周仓破例画图形请马钧研制轮椅。周挺回徐州后弃武从文,重新编纂《大汉英烈志》,销量仅次于《治国大纲》、《我的前半生》。陈到将此书列为武院学生必修之课,大汉造纸、印刷业达到顶峰,葛均见马钧制出轮椅造福于民,遂将银行所收旧币回炉造出铜字,活字印刷问世。天子刘协回京被拖延,因收复长安,心情依旧大好,授马钧、葛均天子勋章,令派刘明、刘亮往长安搜寻往日旧典。 张恭始终不明白如今的大汉是什么情况:天子不设朝,所有事务取决于枢密院,枢密院大臣便可做出重大决断,司马懿请设安西都护府自请为大都护,枢密院商讨一日又扩大至各部尚书,三日后形成一致意见,同意司马懿所请,天子刘协压根就没出面,甚至都没有周仓的批示,只有朝廷委任状而无天子诏! 想不明白的张恭犹豫再三,请求朝拜天子。荀谌引张恭见刘协。刘协大加抚慰,言西域归汉朕心甚慰,叮嘱张恭回见司马懿要勤于政事教化百姓,免不了要暗示奉上贡品。刘协只是多问了一句沙漠汗的下落,毕竟沙漠汗还挂着散骑常侍的衔,而且刘协对沙漠汗印象极佳。 张恭一一解答,带着雾水赶回西域。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突然之间,周仓萌生退意。他曾经密令周冲打探遗迹,也曾想从天师道那里寻找路途,哪怕周渊寻找海外三山也是默许,此时他已无意再回自己的世界。在隐退之前,周仓还要统一天下,为后世子孙留下一个完整、太平的大汉。 如果司马懿在西域能够消停,周仓暗思不妨暂时留着司马懿,但他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司马氏一族都是野心家,就按周信的安排由姜维去跟他们斗吧。 周仓在此下令冯戬、玉圭、曲平、裴峰等猛攻上庸。 夏侯尚彻底悲催,前有狼后有虎,周仓的进攻猛烈,背后周信的大军沿汉水水陆并进,沙瓒、曲奉先、张翼、廖化四员大将走旱路,徐盛走水路,攻破新城。沙瓒、曲奉先又转向魏兴,太守卢毓逃亡弘农,李典被曲奉先所杀,其子李祯死于乱军之中。 李典之父李乾死于吕布,李典又死于吕布的外孙之手,莫不成吕氏专克李氏? 邓艾攻潼关,马休兄弟言温恢多智守备严密,邓艾笑道:“我既能逆出阴平,也能逆取潼关。” 当初曹操破马超,绕道蒲坂渡黄河过渭水在华阴与马超大战,邓艾令马岱、陈式继续攻关,自带马休兄弟北上河东,留守河东的柳志按邓艾之令调丁奉黄河水师在此等候,汉军侵入弘农郡! 所谓的司州,河内、平阳、河东三郡早已被汉军所得,余下不过弘农、河南尹两个大郡罢了。四处被围,四处透风,大将军曹真苦于无米之炊,张既求援,温恢驻潼关,他实在抽不出更多的人马、派出领军大将。 当年跟随曹操南征北战者只剩年已七旬的满宠一人,剩余诸将不是未经历练就是少不经事,只能从新郑调陈泰、钟毓二将前往弘农。 三十年了,从刘协从李傕郭汜手中逃脱,弘农再未经历过大战,成为曹魏重要的屯田之所,此时硝烟再起。 邓艾、马休、马铁与陈泰、钟毓、卢毓展开大战,没有阴谋、没有诡计,完全是两军将士的殊死拼斗,交锋三日大小十余战,双方死伤无数。三日后,丁奉将五千轻骑送到,轻骑大发神威压倒魏军,卢毓死于乱军,陈泰大败退往函谷关。 邓艾迅速向西将潼关围住,可怜温恢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孤立无援,守城十日后粮尽,温恢不降。蒋秀得父亲蒋济密信,向温恢献策可以死伤兵卒为食,温恢痛哭:“我不能御敌,图令将士死伤,又怎忍食其骨肉!” 言罢,温恢向洛阳方向三叩首大呼:“陛下,臣尽力矣。”拔剑自刎。 蒋秀开关投降,马岱入潼关。回想当年随马超东征亦曾占领潼关,马岱不住唏嘘。 潼关既得,邓艾请曲阿领军继续攻打函谷关,自领兵再次北渡黄河直奔河内,兵临孟津。司州,或者说仅剩的河南尹面临东线虎牢关,受到陆逊、徐晃的进攻;西线函谷关面临曲阿的进攻,而在北面孟津则被邓艾所迫。 第882章 无条件投降 上庸的夏侯尚再难阻挡周仓与周信的围攻,族弟夏侯奉战死!长子夏侯玄战死!上庸失守,夏侯尚被俘。 周仓与周信会师,父子两人阔别数年,周仓白发见多,周信已从当年血气方刚的青年成长为稳重的大吏、大将。周仓从自己腰袢解下倚天剑:“此剑原归曹操所有,你周岁抓周之时不取别物专拿此剑,如今将此剑交付于你。” 周信跪拜受剑:“儿必不负父亲所望!” 遂周信向周仓介绍张翼、罗宪、邓铜等益州众将,周仓对三人各有点评,张翼执法严厉、罗宪机谋多变、邓铜忠肝义胆,张翼实不宜领军,故在军政院设军法司,张翼出任侍郎;罗宪授军事中郎将;邓铜则继续为周信的亲卫大统领。 邓铜向典满讨教武艺,大为叹服,称之为满师。 如何处置夏侯尚? 于圭跪求周仓杀夏侯尚为父于禁报仇。 不杀俘、不杀降已成为周仓的习惯,他还真不想就此打破此惯例。见于圭又是如此悲切,心中有所不忍。 女婿沙瓒善解人意:“此时曹睿已是四面楚歌,不如令夏侯尚前去劝降,若能劝得曹睿归降,既可免去刀戈又可使百姓免于涂炭。” 夏侯尚闻言恼羞成怒:“我夏侯氏与曹氏为一脉,你怎可如此羞辱于我!”他哪有脸去见曹睿,更哪有脸去劝降,怎么面对死去的曹操和阵亡的曹氏、夏侯氏之人。 周仓无奈将夏侯尚交给于圭处置,夏侯尚担心再次受辱,挣扎着自撞邓铜铜锤而死。邓铜只能一脸无辜看周仓和于圭:这可跟我没关系~ 将夏侯尚与夏侯玄、夏侯奉收敛到一处。沙瓒再次提议派人入洛阳劝降曹睿,罗宪再次请缨愿去洛阳。 洛阳已然大乱,弘农再告失守,不仅失去了一道重要的屏障,也失去了粮仓。一隅之地,四面被围,如何能守?河南尹弹丸之地如何养活近十万之众? 除去曹氏、夏侯氏,几乎所有的朝臣都有投降或隐退之意,只是碍于手握兵权的曹真不敢出声。军无战心,将无战胆,不断有兵卒逃亡,军营里越来越乱。 曹真一夜愁白了头,大好河山尽然要落入他人之手?我为曹氏罪人!尽管他只是曹操的养子,内心却把自己当做曹家人。 二十八岁的曹睿再无刚继位时的意气奋发,只有苍老和憔悴。被他寄予厚望的司马懿釜底抽薪,不仅带走七万精兵数员大将,还导致雍州沦陷,抽走了曹魏救命稻草,莫非天亡曹氏? 汉使罗宪赶到洛阳,他无需再夸耀武功、陈说厉害,要求曹睿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 弃曹氏宗庙,只可为家祠;凡投降之人保障人身及家眷安全,除民间积怨,不咎以往罪行,按照双向选择的原则可继续留用为官,不为官者则为民,守大汉律;府库及家财尽归大汉所有,朝廷给与一次性安置费,曹睿为银元十万,大将军及三公八万,尚书等六万,其他人按现官职以次不等;凡大汉之疆土,任择地而居,然田产宅地的花费由己出……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如此苛刻严厉的条件闻所未闻,却鲜有人怀着鱼死网破之心。也只有刘晔默不作声,无他,刘晔本就是宗亲。 曹真之子曹爽怒道:“陛下即便退位,亦当为王公,奈何为民!” 罗宪笑道:“按大汉律,除宗室只有为国立下奇功者方可赐爵,然不可世袭,如你所言可有功于社稷?这只是其一;其二,当年曹丕迫天子禅位,本就属犯上作乱大逆不道,天子复位不念旧恶已是开恩,难不成还想再向陛下讨爵?” 燕王曹宇说道:“天子离开山阳之时,皇后与二子尚在,如今在洛阳,我可送归天子,天子可复其位乎?”所谓的皇后,即曹操之女曹节,曹宇还抱着曹节能够继续为后,曹氏仍不失为外戚,或可握有权柄。他却不知此问引起荀氏不满,都已知道刘协娶荀谌之女立为皇后,难道说曹真还想废荀氏之女? 罗宪拱手道:“如此美意,相比陛下必然欣慰。然此为陛下之家事,非我等臣子所能闻。” 陈群言道:“我之九品正中制甚得民心,为士林所称颂……” 罗宪摇头道:“大人如有条陈自可上书枢密院,由众位辅臣商议,或可提报议院,行与不行自有定论,却非眼下探讨之事。” 鸿胪丞司马恂问道:“西域之地可行乎?” “然。凡大汉之疆土,守大汉律皆可去。”罗宪的回答汤水不漏。 尽管司马恂所问为众人所关切,却引起众人不满。曹爽怒不可遏,我劝父亲将此贼斩杀,奈何不听我言。 曹真捺不住心中的火气:“你是欺我无兵乎?匹夫一怒血溅十步,你可回复周仓我曹家只有断头将军,绝无投降将军!” 罗宪肃然,向曹真深施一礼:“壮哉!将军之志何人刚强求?我有一言请将军思之:令祖曹腾、曹嵩及令尊曹操皆为汉臣,为我大汉立下不朽功绩,周大人与令尊原为知己以匡扶汉室为己任,曾多次言,曹孟德英雄也。然政见不同,虽有分歧,只为国事,并无私怨。他与子桓、子建、仓舒等公子亦是结交甚密,以友待之,即便子桓公称帝,周大人也只是叹息,恨不能劝其回心转意;子文将军以死铭志,周大人叹道:悲哉?壮哉!今将军欲再次行此举,我却不以为然。将军为酬壮志,固然令人钦佩,然如此行事岂不是要断绝曹氏一脉,在下以为断不可取!另则,令祖即为汉臣,再次辅汉又有何辱?以将军之才能,又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偏偏执意与大汉为敌,落下乱臣贼子的骂名,所有的功绩被抹杀,令祖上蒙羞,将军愿见曹氏一族永世为贼记入史册吗!” “这!”曹真哑口无言。断绝曹氏子嗣的罪过,他担不起;曹氏永为叛贼的恶名,他更担不起。 曹睿听了良久,心中澎湃,何止是曹真担不起,自己也担不起!一念至此,曹睿豁然起身:“朕意已决,归附大汉!”言罢拂袖而去。 第883章 天下归一 大汉四三零年九月初九,魏主曹睿率宗族及文武告祭祖庙,下诏退位,归降大汉。诏令各地守军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虎牢关,曹楷、夏侯霸痛哭流涕,夏侯霸大骂司马懿,以司马懿叛魏为亡国罪魁祸首,暗自发誓有朝一日必讨之、灭之。 荥阳,曹植纵饮后狂歌,舞剑如疯,再无往日风流倜傥;王昶、王祥等闭门不出。 新郑,郭淮叹息不已:时也?命也!张虎顿足捶胸,父仇未报,缘何就要投降,悄然离开军营不知所踪。郭奕哀叹:父亲啊,可惜你英年早逝,你若在定可力挽狂澜。 函谷关,陈泰沉默不语;独钟繇幼子笑对其兄钟毓言道:“早该如此,可惜天下太平,我无用武之地也。” 成皋,老将满宠哀叹无力回天,背生毒疮,半月而亡。 程武逃出汉中,上庸之战免于遇难,听闻此讯隐姓埋名远走辽东,后入济州,周渊见其多智而山辩,收留以为谋士,只是无人知此即为程昱之子程武。 曲阿、陆逊、徐晃、周信收纳降兵近十万众,留其精锐,其余尽发放钱粮放之归乡,汉将齐聚洛阳。 九月二十八,周仓领军入洛阳,故地重游感慨万千。对沙瓒等人说道:“我初至洛阳,正值十常侍乱政,然彼时洛阳繁茂;再至洛阳,值董卓西迁,洛阳沦为废墟;今日再入洛阳,又见当初之盛。幸不曾用兵,否则百姓又遭涂炭。” 沙瓒笑道:“小婿还记得岳丈所做之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从此在我大汉治下再不会出现此情。” 曹睿献上降书顺表、户籍钱册,恳请周仓容他回归故里。 周仓叹道:“我与孟德惺惺相惜,其子嗣当护之。”遂令于山拨出千名亲卫保护曹睿,又对曹睿说道:“拆孟德之庙,我心不忍,然与理不合,只能为之,你可与我共祭之。” “曹公忧国家之危败,愍百姓之苦毒,率义兵为天下诛残贼,功高而德广,可谓无二矣。”这或许是周仓能给与曹操的最好评价。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这是周仓离开时所吟唱。 死在汉军手中的曹氏宗族甚多,曹洪、曹休、曹彰、曹整、夏侯恵、夏侯奉、夏侯和近十余人,能获周仓如此评价,曹家人无话可说。再看看大汉的军威,只曾听闻沛郡阅兵,今日所见名不虚传,有此雄师又如何不败? 九月二十九,次相荀谌和吏部尚书杨锐赶到。谁又能想到,荀氏最为出众的荀彧和荀攸辅佐曹氏未竟全功,反而是荀谌成为大汉元勋。荀谌和杨锐的主要工作是安抚百官,清点户籍、整理账册。 随后,汉臣陆续从济南赶至洛阳,各院、部迁至洛阳办公,刘循、刘明、刘亮重建宗庙,洛阳城增扩一倍。 十月初七,天子刘协终于返回故都,回想当年自己自长安逃出,颠簸流离,食不果腹、露宿荒野,洛阳却是一片荒芜,只能被曹操强留在许都。往事历历在目,他竟忍不住流下热泪,有生之年真的回来了。 十月初八,刘协下诏还都洛阳。他本欲与荀谌等商议大赦天下,却被众人规劝:违法者以法处置,只能视其改过情况予以酌减,大赦之举不宜再有。 曹氏想奉曹节为后的愿望没有实现,刘协只册曹节为妃。二子碌碌无为,只能协助张陆打点皇产。 随着刘协的诏书,宣告大汉再次一统天下,只是皇权已被君主立宪所替代。大汉的疆土暴增一倍,东至瀛洲,南至大海,西至葱岭,北至极寒之地,何止千万里;可统计的人口达三千五百万,虽远不如桓帝时的五千六百万,但须知历史上三国末期只有七百六十万,归晋时也只有一千六百万! 南越王孙权遣诸葛瑾来贺。两年间,孙权西征再次拓地三千里,此时他是又纠结又痛苦:广袤的土地就在眼前,羸弱的土著难敌大军的碾压,自己的人口实在是太少、太少,十年时间不足以繁衍更多下一代,百万之众洒向五千里大地如石入大海,夺取再多土地又有何用? 以恒河命名,再设恒州,诸葛恪为恒州牧。至此南越已有恒州、泰州、缅州、越州,大大超过原江东之地。诸葛恪在恒州大造战船,南越成为西南海域霸主,次年海师都督全琮远攻至红海,劫昆仑奴和无数新粮种而归。 在刘协的计划里本欲晋周仓为王,被周仓所拒。荀谌、徐庶、陆逊、周信封侯,不至于没了刘协的面子。 周仓貌似甩手掌柜,将所有的事务尽托付给荀谌、徐庶、陆逊、杨锐、周信等人,实则暗中观察,发现一切与他所料大相不差,就此干脆退居幕后,一个月后迁至济南。 岁末,裴元绍染风寒病故,是年六十五岁,裴峰未将其送入英烈祠而葬于卧牛岗。裴元绍自小志愿为校尉,终为一军都督,如偿所愿。故人一个个远去,周仓哀痛不已。 不久,周仓召集工匠在青州云门山凿石窟,刻人像:张颌、典韦、华雄、裴元绍、波才、于禁、黄忠、郝昭、曹性、魏续、管亥、方凯、齐茂、郑伦……周文、张炯、陈登、赵昱、刘政、王烈、王修……华佗、刘洪、木东、张隐、韩虫、王大锤……魏延。 合称云门二十八宿。很对人对此颇有微词:木东、张隐、韩虫、王大锤为何人?魏延于大汉又有何功。只是碍于周仓的威望,不敢多言;周仓听说后不做解释,一笑了之。 穆秋解说:此为大人追怀故人,非是彰显其功绩,亦非因其为大汉所立功。周仓闻听后亦不做矫正。 穆秋多次劝周仓为周信再娶,多生子嗣,周仓只是含笑:这等事如何还需我费心? 第884章 曹氏的后人 周仓离京前,曹睿以重金在家乡谯县购得宅邸,将宗庙迁移为宗祠。曹爽意举全族之力共得谯县,被曹睿所阻,如此聚族而居势必为曹氏招来滔天大祸。曹睿只与燕王曹宇、养子曹芳居于谯郡,而令曹氏族人四散而居,不得滋事,一是创出一份家业;二是将曹氏开枝散叶。 因曹腾为宦官,曹嵩名声不显,故曹睿将曹操定为本枝曹氏之始祖,每年曹操诞辰,在宗祠祭祖,各方族人可来此相聚。次年,曹睿得子,名曹殷。曹睿遂定下家规,本家子嗣不得从政、从军,安稳守住家业守护宗祠。曹殷并未在一岁时亡故,曹氏嫡传得以延续。 曹植曹子建,仗剑把盏走天涯,所过之处留下无数名句,唯有那首洛神赋得存。数年后,曹植再登铜雀台,举杯邀明月,酒醉捉月失足跌落台下,重伤不醒,旬日而亡。曹植二子早亡,绝后。 曹操尚有子十人,按曹睿所言四散各地,或从商或从工或从学,极少有为将为官者。 曹操有养子三人:大将军曹真,耻于汉军众都督之下,愤懑成疾不久病故。其子曹爽受曹操养子何晏所惑,饮五石散上瘾,却不知大汉早已将其列为禁物,双双被拿入狱,三年放归。曹爽投奔曹楷,受曹楷接济。 说是家财尽归大汉所有,周仓没有那么绝情,凡祖传之物、藏书字画等仍归个人,何晏乃是大将军何进的孙子,其母尹氏也有家财,故何晏生活无忧,只是五石散断不了,依旧偷着在家中服用。 曹操另一养子秦朗,拿着钱财做自己的富家翁去了。 两个曹楷,一位曹仁之子,一位曹彰之子,二人亦不为官。曹仁子居住于宛城;曹彰子回到任城,过起安稳平静的生活。 曹休有两子曹肇、曹篡;曹洪有两子曹馥、曹震。因父皆死于汉军,四子隐居于田园。 夏侯渊长孙夏侯绩为朝廷所用,为一郡太守。次子夏侯霸深恨司马懿,请令守御西北,陆逊遂令其至敦煌为姜维副都。不多久,锦衣卫密探便送回消息,夏侯霸私下曾数次怂恿姜维出兵西域,姜维以西域安定、时机不成熟为由未予采纳。 夏侯惇长子夏侯懋死,另有二不肖子,败净家产寻曹睿庇护,曹睿恨其纨绔,用为守门人。 夏侯尚一脉唯族弟夏侯儒幸存,因成名于关中,用之为汉中太守。 曹氏一族相对刘备来说算是得以保全,然从此再无出人头地者。曹氏每年一度的清点,因无达官显贵日益销落,唯以人数众多而出名。 陈群上条陈力推九品中正制,枢密院予以驳回,陈群遂与子陈泰及司马恂之后前往西域投奔司马懿。 刘晔遇到难题,按大汉例若为宗室则不得为官,思来想去,刘晔还是再入宗蝶,为刘协筹办皇家学院。只是可惜学院之人,虽有文名却难堪大用,于是成为镀金之所。 华歆本欲致仕回乡颐养天年,受管宁、邴原所邀至各学院讲学,时隔数十年龙首、龙腹、龙尾终弃前嫌再聚。华歆有四子:华表、华博、华周、华炳出仕,其中华炳官至御史。 郭淮出任北军副都,与马承共同镇守漠南;数年后与臧艾等西征至莱茵河畔,郭氏数代皆为名将。 钟繇之子钟毓才能出众,出任兖州刺史,伍纲接任于禁为东军都督;以太平盛世难出英雄而感慨的钟会与羊祜、陆抗、端木濬、典战等相识大为震惊,以为皆是人中龙凤,从此收敛很多。 南越王孙权却是很挠头,其一大夏希腊人、塞人、安息人和大月氏人先后来犯;其二恒州当地人精神生活十分活跃,出现了许多哲学或宗教流派,其中影响最为久远的即佛教和耆那教。外敌还好说,迎而据之可也,大将凌统、朱然、朱据斩获极多;然内部难治实难调和,万般无奈孙权想起天师道,遂向张盛求援,张盛迁教众三千入南越传道,于是道教大行。 十年后,全琮子全怿、侄子全端远征希腊无功而返。三十年后孙权亡故,世子孙和继位,继续为大汉藩国。 司马懿坐稳了西域大都护,司马恂、陈群、陈泰等来投,使他的根基越发稳固,司马父子三人皆有雄才,陈群、吕虔、张恭皆是干吏,陈泰、周泰、成功英、庞会、乐綝等亦为悍将,西域各国咸服,发展势头迅猛,司马懿不忘按时向朝廷进贡,以示恭敬。 二十年后,司马懿病死,沙瓒献计以大漠为界将西域分为南北,司马师、司马昭兄弟各称南北都护。此分化之计在两兄弟在世时未见成效,又过去十五年司马师、司马昭相继病死。本为长治久安将兄弟族人安置在各郡却成为天大的祸患:司马昭有嫡子长子司马炎与幼子司马攸,司马攸生性温和聪慧,有治理才能,因司马师无子而被过继给他,在群臣煽动下兄弟二人挣位,由此展开司马氏各子孙为争权不顾血脉之亲、手足之情窃相互攻伐,本该在中原上演的八王混战出现在了西域。有人说这是司马氏取西域,迫害力微父子的报应;还有人说这是沙漠汗王子回来了,沙漠汗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和公道。 年已七旬的夏侯霸听闻司马氏之乱,遥指西域大笑三声气绝而亡。夏侯霸无嗣,仅有一女。 六十二岁的姜维,率钟会、杜预、王浚、关彝、文鸳、典墨、徐英、曲凌等新一代将军出征,钟会连出奇计屡破敌军,文鸳单人独骑冲阵七进七出未遇对手。西域被平,司马一族覆灭。大汉收复西域,保留安西都护府,姜维为大都护。 汉四三一年正月,次辅荀谌高老,徐庶接任次辅,周信入枢密院。荀氏只有荀悦一人在朝,鼎盛时期就此一去不返。 在周仓不懈努力之下,影响着三国走向的大家族、大士族没有成为主角,而以学院为主导的人才培养体系、以竞选为主要手段的选人制度逐渐成为主流,大汉人才辈出长生而不衰。 第885章 归去来兮 四三二年春,六十六岁的周仓上书请辞。 天子刘协、枢密院大臣、满朝文武、各地官吏、四方百姓无不恳请周仓留任,周仓心意已定不容再变。“我为朝数十年,本该去矣;今天下已定,还政于民,理所应当;我生于乱世,少时为求生,青年为保国,长成为安民,诸愿已偿,心满意足,据朝堂不如归去。” 周仓辞官,周冲欲要请辞跟随周仓,被周仓所斥。“你我,家事也,岂能以家事误国事!”周仓以家人待自己,周冲欣喜,只盼尽早到年龄退休。原亲卫,现任锦衣卫副使于异符合年龄要求,周冲安排退休与周仓协伴而居。 徐晃以老请辞,陆逊在长安增设武院,徐晃出任院长,即可培养人才又可稳住西北。 周仓捐出半生俸禄令主簿穆秋办学院,穆秋问名,周仓问吖吖学语的周娥,口出海河两字,遂以海河名之,地点设在金陵建,穆秋出任首任海河学院院长。 徐庶成为新任首相,陆逊弃戎从政成为次辅,周冲、端木凌、周信、杨锐为辅相;伍纲接任大将军,曲阿、邓艾、沙瓒、姜维、陈本为五军都督;典满任执金吾。 羊祜、陆抗从师两年,周仓极少授学问,多传新思想、新理念、发展观,周仓离开后将两名弟子托于退休在家的荀谌代为管教;周信之子周南败徐庶为师还算合情,邓艾之子邓忠拜周冲为师、端木凌之子端木濬拜韩悦为师,实在有些不合理。周仓哈哈笑道,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不是很好吗,何必强求。 刘协欲再为周仓封爵,周仓坚辞不受。 文武百官设宴为周仓饯行,周仓畅饮,第一次将馈赠之物全部收纳,很多人暗自后悔早知如此就该好好准备才是。周仓呵呵笑道:“礼重就自得心安吗?非也,不在于贵重多寡,哪怕一张白纸,皆是一片心。” 周信、周挺、周嫣、周岚、陈仍、沙瓒、李云儿等难离难弃,问周仓是否会返乡卧牛岗定居,周仓摇头道:“我当去无人所知之地,人皆知我乃卧牛岗人,岂不是叨扰不断,不得片刻清净,我已选好在青州潍水古渡头,只有你们几人知晓不可再告之他人,如要相见也需事先约好,我自会去济南。”周信兄妹欲为周仓建豪宅,周仓笑道:“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足矣。” 临行前,周仓猛的想起一事,将周信、周周冲唤来:“主簿刘淼与韩鼠在蒙州研制火药,具体详情可问此二人。我只有一事交代:火药威力极大,为现世所不容,然终有扬威之时,不可弃之。何时用之,没有章程,只有一句需谨慎谨慎再谨慎,是非祸福非我能知。” 周仓离京,百姓驾到百里相送,箪食壶浆以表拳拳之心,周仓独取黄豆一粒藏于匣中。 潍水古渡头,周仓凿土为井,井旁筑一方土堆为标志,与当年裴家村裴大户所筑土台颇有相似。 邓艾、沙瓒从外地调来五十名退伍老卒及其家人,环绕周宅之外,老卒不知周仓与于异为何人,只以为是某将军之家人,以老周头和老于头相称。 老卒凑到一起时常言及以往战事,免不了夸大其词,又有人自诩曾亲见周仓、周信等人,说的周仓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周仓付之一笑。 老周头砌了一个池子,里面有很多鱼,老周头却从来不钓也不吃,据说老周仓想要繁殖更好看的鱼。池旁有槐树,槐树结槐花,老周头看似老迈,身子还灵巧竟能上树摘花。 老周头、老于头极少耕种,老周头专门种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据说其中的胡瓜是从西域得到的种子,老周头却管它叫黄瓜,而且有很多品种。黄瓜结果了,老周头从来不吃,也不让人动,说是要留给人。 经常有人来给老周头送羊毛和棉花,却从来没见到老周头做成衣裳,不知道他用来做什么,偶尔能见到老周头在院里烧,一边懊恼:“怎么就做不好呢?” 除了这一些怪异,和老于头对老周头异常恭敬,老周头再没什么他特别之处。想想也是正常,老周头虽然儿女不在身旁,却也不必为吃食担忧,这点闲情逸致算不得啥。 终于,众人看到老周头等来的人,老周头的孙女,唤作小娥,宽宽的额头、大大的眼睛,深深的酒窝,明明只有两岁,却非要说自己三岁。 小娥牙未长全偏要啃黄瓜,说好吃,却又抱怨自己来晚了,没有见到槐花。老周头满脸纠结,一会说晚,一会说早,自己还没准备好。 于是,有人看到夜里老于头给老周头照亮,把早已采摘下来收藏的槐花挂回树上;又有人看到老周头每日半夜屋中灯火通明,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活计,不过能看出老周头手上不少针扎的痕迹。 有人数落老周头,又不是男丁为何这么宠。老周头先是黯然,然后摇头道:”不够,不够,还差得远。“ 从来不见外人的老周头家里来了客,老周头管他叫穆金,据说是从遥远的地方来,老周头说:“回来了,就不要走了。留在此地也行,前往金陵与你弟共办海河学院也可。” 穆金呵呵一笑:“我又非读书人,哪知道如何办学,我就在此地开店吧。”数日后,穆金在土堆旁开店,名:坊子店。 夜深人静,周仓令于异在外守候,独见穆金:“是不是济州出了什么变故?” “正是!公子周渊带巨船五只,精锐甲士三千,五百童男童女出海说是寻访仙山,三个月不见踪迹,后有人来刺史府下书言为公子所留,我打开观看原来是信中有信。”穆金小心从怀中掏出锦盒,露出信函。 外封未缄,内有一纸、一信。 纸上只有一句话:请穆金亲手将此信送与周仓,一切自知。 信被密封,信封四个大字:周仓亲启。 穆金苦笑,儿子怎可亲呼父之名,信中的内容可想而知。 周仓手持一纸、一信,心中惊起千层浪。不是周渊对自己的称谓大不敬,而是字的写法,一行字不是当前的竖体由右向左,而是周仓非常熟悉的横题由左向右!这究竟怎么回事? 或许答案就在信中,周仓小心的挑开封条,看罢第一句话更是目瞪口呆! 第886章 大结局之一封信 你是谁?我知道你不是关爷身旁的周仓,尽管波才是你兄弟,裴元绍是你发小,你仍不是那个扛刀的周仓。 对这个问题,不用感到奇怪,唐诗宋词信口拈来,料想你该是明清之后的人物,不断的鼓吹君主立宪,我几乎疑心你是维新的保皇派;毫不手软的杀戮倭人,我才能断定你至少来自侵华战争之后,对否? 我好奇你是出生的时候而来,还是成年之后灵魂附体来到这世间?那样最好,否则我会很瞧不起你。 你没看错,我就是瞧不起你!你不甘心做扛刀之卒,也不甘心自绝于麦城,可你都做了些什么?不知该说你是无能,还是懦弱。 作为后来人,不知你看过几遍三国,什么人物、事件还不是一清二楚,早就该把谋臣良将收至麾下,能收就收,不能收派人早早的把曹操、刘备、孙权还有诸葛亮、司马懿刺杀,你去跟关羽、张飞、赵云结拜去啊,多则二三十年,少则十年八年就可以统一天下,你都在做什么?黄巾起义多好的机会,就被你轻易的错过。现在倒好,到了七老八十才想明白?你不觉得有点晚了? 莫非你原本就姓刘?为何非要扶植一个刘协?我不知道君主立宪好与不好,但为什么你自己不君临天下,听人吩咐不如自己做主!以后这天下都是周家的,永列史册,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忙了半天就给人做嫁衣吗?你现在风光无限,周信蒙荫,老人说富不过三代,自古以来哪有三世不倒的权贵?再过十年,五十年,还有谁能记得周仓,你就不怕后人把你的名字从史书上抹掉? “民之难治,以其智多”。办学院、用贤人,我不反对,但你不觉得太早了吗,不合时宜啊,就算再过三五百年也不晚。你又为何打压士林、大族?甚至还有屠族之举?自毁长城、自断脊梁啊!士大夫是可恨,却是国之中流砥柱,为祸者无非是朋党和特权,把这两个问题解决不就行了嘛。搞什么法院、议院,平头老百姓懂些什么,大事搞不明白,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整这些虚头八脑的有意思吗? 寿春一声巨响,我就知道你把炸药研制出来了,不知是刚刚制造出来还是早就握在手中,为何从此不见再用?现在的技术即使造不出枪炮,手榴弹、地雷、炸药包总是可以的吧,有了炸药,你还在等什么?不用一年就可统一天下,不用十年就可以征服世界!什么汉尼拔、什么亚历山大、什么马其顿、什么神圣罗马、什么日不落,统统踩于脚下。 至于杂七杂八的小事,简直数不胜数,我就不说了。真不明白,如此优柔寡断,你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客气?或许你我有血脉之连,但我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不是你的儿子,我有自己的思想和记忆,你也不是所谓的周仓,因此你我的情分没有那么深。不要说什么养育之恩,长这么大我总共没见过你几面。 你是不是觉得我隐藏的很深,为何一直没有表露出来?呵呵,我敢吗?你既然是穿越来的,能容得下第二个人吗?而且我看出来了,你没有那么忠厚,心思缜密阴沉,做事几乎汤水不漏,我只能像普通人那样发育成长,不敢显露出一点异常,否则在别人眼中我是妖孽,在你只会成为眼中钉,别想否认。 可惜啊,若是我早来五十年,这天下早已落入我手,虽然对你不满,现在只能看着你成为压在我头上的一座大山,我一直小心谨慎,直到你出征不在京才微微有动,呵呵,我还没怎么露头,就把我贬至济州,可见你对我猜忌之深,在我身边有不少探子吧; 可惜啊,我不是长子,否则靠死你之后一切仍旧是我的,有周信在,我难以出头,他是压在我头上的另一座大山; 可惜啊,我无财无权不,难以招揽到人,不得不说,你的布局很稳,犯错的时候不多,有荀谌、徐庶还有周冲在,什么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他们是第三座大山。 三座大山,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为什么?凭什么! 你也不是一无是处,你把女真、匈奴和鲜卑灭了,把倭人屠了,解恨!解气!你不做,将来我一定要做。 当你见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远走高飞,确实没想到求仙访道这么卑劣的借口也能瞒过你,想来想去,也只有你对我已不重视或没兴趣这一种解释。因此尽管很想知道你是谁,却已无法再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只不过忍不住还是有一点好奇,咱俩到底谁先谁后,又能相差几载? 是不是同感? 公平起见,我也不能告诉你我是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去处: 你把倭人屠了,我决定前往新大陆!明白告诉你,我准备了两条线路,而且都准备的很充分。一条是海路,你应该知道,夏威夷的基地以后可以让给你。另一条,是利用冰冻期穿过白令海峡到达阿拉斯加,不用担心,去年我已经找人探测过,完全可行,今年北地大寒冰冻极厚,尤胜去年。在那里,我将创出一番新天地! 记住,以后我的名字叫唐闯! 如果可能,以后大汉与大唐永不攻伐! 哈哈哈,地球只剩下汉唐那该是什么样?可惜你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另外,告诉你一件事,你也别生气,甘翔跟我走了,确切的说他是想知道我们是否生活在一个圆的地球上…… 告诉你这么多,只有一个意思:不要派人追我。这点度量都没有,我可就真的瞧不起你了。我很好奇,我们既然来了,你我结局又是什么,对你我来说可有前生,可有来世? goodluck! “呀!” “呵呵,有意思。” “自以为是。” “自相矛盾…..心比天高,却只知抱怨。” “好呀……” “是该叫闯。” 周仓看着手中的信,那是熟悉的字体,熟悉的白话,边看边念念有词。轻轻将几页纸靠近蜡烛点燃,静静的望着直到燃为灰烬。 突然说道:“有来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