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小厨娘》 第1章 相遇 雨后的大山新添了许多宝贝儿，那冒出头的竹笋，白白嫩嫩的蘑菇，以及长成的野果在苏澜的眼里就是一道道美味的佳肴。 身穿残衣的苏澜背着背篓，弯腰拾起草丛上的蘑菇，小心翼翼地放在背篓里。在看着那些新鲜的食材时，她的眼眸就像发光的珍珠似的耀眼极了。她哼着软哝的江南小曲儿，在湿滑的地上艰难地走着。 这具身体太娇气，这才小半个时辰，就开始没力气了。然而想到家里那大大小小的嘴儿，她找了个地方歇息一下，继续往山里走去。 咯吱！咯吱！咯吱！有人走来。 蹲在草丛里挖野菜的苏澜探出小脑袋，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汉子，脸色刷一下变得苍白。 她控制着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眼瞧着那人越来越近…… “呵！原来在这里。”那汉子发现了蹲着的苏澜，扬起狞笑。 苏澜放下背篓，转身拔腿就跑。 那汉子看着她的身影，笑容一点一点地扩大，表情无比狰狞。 “老子看你今天怎么逃。这荒山野林的，老子就陪你玩玩。” 苏澜什么也不敢想，更不敢停下来。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跑。 那中年汉子是村里的泼皮无赖，也是原身奶奶给她定的未婚夫。她不愿意嫁过去，那男人觉得受到了羞辱，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她不敢想象落入他手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苏澜一阵乱跑，不辨东南西北，专挑地形复杂的地方钻。 “跑不动了。”苏澜腿肚子打颤，无力地坐下来。“不行了。” 难道刚穿越过来就要死吗？这次死了，她还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吗？ 不！绝对不能死。老天爷不会再三厚待她，重生的机会只有一次。 苏澜吃力地爬起来。山林寂静，中年男人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她看了看四周，视线停留在脚边的木藤上。 或许，只有拼死一搏了。 过了一会儿，中年男人看着地上的脚印，嘴角咧开，露出发黄的牙齿。那牙齿上还有中午留下的菜叶子。 他一下子拉开身上的衣服，露出满是肥肉的身体。 “小娘皮，老子今天陪你爽爽。” 往前走了几十步，果然看见坐在树下喘气的苏澜。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不慌不忙的，就像逗弄垂死挣扎的老鼠。 对面的苏澜也看见了中年男人。她扶着那颗百年槐花树，看着那男人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汗水滴哒滴哒地淌着，浸湿了头发，打湿了衣衫。 她的呼吸越来越重，眼眸里浮现深深的恐惧。 “跑啊！怎么不跑了？”中年男人得意，眼神如狼，仿佛想要将她活生生地吞进肚子里。“你一个毁容的丑八怪，老子要不是看你还是黄花闺女，岂会要你？你还敢拒绝老子的提亲。既然给你脸不要脸，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你不要过来。”苏澜的声音软软绵绵，毫无威慑力。她不说还好，一说更加刺激中年男人。 那男人一听，果然更乐了，眼里的邪意更盛。 “来，伺候好老子，老子就放你走。”中年男人说着，扑了过来。 就在中年男人扑过来的时候，苏澜的眼眸一沉，抓着树杆的手一动。只见那里有一条木藤，而她往下一拉。 砰！一块巨大的石头从树上砸下来。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树梢，只见密密麻麻无数石头砸下来。那些石头虽说个头不大，但是数量极多。此时全部砸下来，有的砸中男人的肩膀，有的砸中男人的脑袋，有的砸中男人的腿。 而此时，苏澜突然出现在男人的身后，抱起另一块大石头砸向他的后脑勺。 砰！男人脑袋一沉，眼前出现无数金星，笨重的身体倒了下去。 苏澜颤抖地坐在地上，双手满是血痕。那是她刚才搬石头留下的伤痕。然而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她坐在那里，重重地喘息着。过了许久，心跳慢慢地恢复正常的频率。 终于安全了。 只是，这男人要是醒来，又有一场麻烦。要不要……杀了他？ 这里深山野林，廖无人烟，就算杀了他也没有人知道。 生在红旗下的苏澜第一次对一个人动了杀机。可是毕竟从小的教育在那里，她也下不了手。只是在脑海里想着如何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麻烦。 “你杀人了。”一道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苏澜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来。 只见树梢上，一男子坐在槐花之中，那俊美妖娆的容颜被绽放的槐花衬托得人比花娇。 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袍，华贵的琉璃锦锻被他松松垮垮地穿着，露出那白皙好看的锁骨。 纤长的手指摘下一朵槐花，放在鼻间嗅了嗅，嘴角上扬。 那双眸子扫向对面的苏澜，邪气如妖，媚惑无比。 苏澜看着那张桃花俊颜，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想到他说的话，她本能地反驳：“他没死。” 男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深邃的眸子扫过地上那肮脏的人一眼，眼眸一闪。 一块石头飘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狠狠在砸向中年男人的脑袋。 砰！鲜血四溅，血花点点，溅了一些在不远处的苏澜脸上。 苏澜呆呆的，手指摸了一下脸颊，只见上面沾着鲜艳的血液。 而地上的中年男人脑袋开花，大量的鲜血浸向地面。那张脸……一片死色。 这次是真的死了。 她抬头，恶狠狠地瞪着那妖娆男人：“人是你杀的。” “你想他死。我不过在帮你。不用谢了。”男子脸上的笑容漾开。他的容貌精美，似男似女。这么一笑，更是让天地都失色。 苏澜又一愣。 “不对！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苏澜戒备地看着这个男人。 刚才她搬着石头爬上爬下，可以肯定这里没有别人。这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男人勾唇一笑：“我吗？我可是见证你杀人的目击证人。” 话音落下，树上的男人消失无踪。 苏澜如若梦中。如果不是地上的尸体摆在那里，她还以为那是一场梦。 可是，就算是梦，也是一场噩梦。 第2章 谣言 一身狼狈的苏澜背着背篓回到山脚下的破房子里。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站在门外，看见她回来了，从远处跑过来，担心地打量着她。 “大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妇人，也就是原主的亲娘兰氏接过背篓，看着她满身伤痕的样子，眼里满是焦急之色。 苏澜扯了一个笑，提起精神说道：“娘，没事，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刚下了雨，山路比较滑。你放心好了，我没伤着。” “你大病初愈，身子骨还没有好，本就不该上山。”兰氏苍老的脸上满是愁色。“回去洗洗身子，换一身衣服。村里一个好心的大娘把她出嫁的女儿留下的旧衣都给了你。我还从她那里带回来了他们前几年的旧锅。今天晚上可以做饭吃了。” 原主在八岁的时候被奶奶王氏卖到大户人家做丫环。前不久原主得罪了女主人，被女主人喂了毁容的毒药，现在半边脸都是脓疮。 回到家里后，王氏又想把原主嫁给村里的无赖唐威，也就是刚才死的那个中年男人。原主的娘这些年一直被王氏折腾，从来没有反抗过。这次却铁了心大闹一场，把里正找来了，然后就这样分了家。 说是分家，其实就是把他们赶了出来。别说吃的用的，就是连他们的旧衣裳都不许带走。王氏做得绝，当着众人的面把他们的衣服剪成碎片。 “爹没有回来吗？”苏澜进了屋子，看着露天的房顶，面露愁色。 昨天晚上下雨时，这破房子里没有一片干地。他们全家人挤在角落里互相取暖。天还没有亮时，这具身体的小妹苏嫣就发烧了。 “你爹想去镇上看看有没有活计。现在还没有回来，想必有好消息。”兰氏对苏澜笑了笑，在苏澜回头的时候，她看着外面露出忧色。 天快黑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可别出事才好。 苏澜回房间换衣服。这破房子虽然残破，但是有三个卧室。苏澜和妹妹苏嫣一个房间，弟弟苏童一个房间，兰氏和苏大成夫妻一个房间。 苏澜一进屋，看见一个少年坐在床前，手里拿着碗，扶着躺在床上的少女喝着水。在苏澜进门后，少年看见她，冷哼一声，眼里满是嫌弃。 这人就是原身的弟弟苏童。 原身成为大户人家的丫环之后，被繁华迷花了眼睛，平时最看不惯的就是自己的爹娘和弟妹。她宁愿把那些好东西拿出来孝敬奶奶王氏和爷爷苏松，还有大房和三房，也不曾孝敬过自己的亲爹娘。有时候亲眼看见大房和三房的人欺负苏童和苏嫣，也不曾说一句好话。 原身还有一个哥哥，三年前哥哥出去做工，从此杳无音讯。 原身没有毁容前是个美人，她的弟妹长得也不差。苏童的容貌就很精致，像个女娃似的。此时他傲娇的小样子，瞧着倒有些可爱。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苏童对她积怨已深，想要让他改变态度是不可能的。苏澜对苏童笑了一下，拿起兰氏说的旧衣服去了另一个房间。 苏童看见苏澜的笑容，冷漠的脸上浮现愕然，眼眸闪了闪。 苏澜换好衣服，看着自己的手掌心。 她杀人了！ 虽说不是亲手所杀，却是因她而死。山林中多了一缕冤魂。 幸好唐威没有家人，一直是自己生活。他平时又作恶多端，所以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怀疑到她的身上。 只是，为何还是觉得心里慌乱？是因为死了人，还是因为那个似仙似妖的男人？ “孩子他爹，你这是怎么了？”从外面传来兰氏紧张的声音。 “嘘！我没事，别叫这么大声。”苏大成压低声音说道。 然而苏澜的听力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者的福利，她的听力和嗅觉都比以前好。比如说今天在山上的时候，如果是正常的情况，应该听不见唐威的脚步声。她却在唐威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听见了。 “你受伤了？”兰氏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原本在镇上找到个活计，结账的时候出现几个人，他们说大丫头在元府做事的时候欠他们钱，非要把我刚赚的十文钱抢走。” “真是欺人太甚。大丫头在元府做工，每个月都带钱回来，怎么可能欠别人的钱？他们根本就是认出你，故意欺负你。” “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他们三个人，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既然镇上也不太平，我们就不去镇上了。这附近都是荒地，我们开荒吧！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嗯。” 夜晚，苏家人端着碗，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吃饭。 碗里盛着玉米糊糊。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全家人都吃得满足。 今天兰氏从娘家带回十斤玉米面，几副碗筷，以及一些旧衣服。 兰氏的娘家也不宽裕，能够拿出这些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大丫头。”苏大成看着碗里多出来的糊糊，惊讶地看着苏澜。 苏大成三十几岁，看上去比同龄的年老。他的大哥在酒楼里当掌柜，小弟有自己的杂货铺。他带着妻儿留在家里做农活，起得最早，干得最多，吃得最少，还时不时被打骂。 “我吃不下这么多。”苏澜垂下头，不让他们看见她毁容的右脸。 苏大成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这是大女儿第一次亲近他。以前她的眼里只有大房和三房。 也是他这个爹无用，让她觉得丢脸，才会每次去元府找她的时候被她嫌弃。对元府的其他人，她都说他是老家的亲戚。 他是她的亲爹啊！每次听元府的下人对她说‘你亲戚来了’，那种辛酸只有自己才知道。所以他从来不让孩子他娘去元府看她。他害怕她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孩子她娘还对他颇有抱怨。 “你的病刚好。”苏大成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然而他对儿女的疼爱一点儿也没有掺假。 “所以吃不下。爹你干活多，要吃饱才行。”苏澜甜甜地说道。“以前女儿不孝，让爹娘操心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爹娘，疼爱弟弟妹妹。” 苏童狐疑地打量苏澜。 对这个常年没有一起生活的姐姐，他第一次露出认真的表情。以前苏澜看不上他，他也看不上苏澜。 他不由得想，看来这次的磨难倒是让她学乖了。至少知道好赖。 第3章 察觉 苏澜抱着脏衣服去河边。当她去的时候，在那里洗衣服的妇人和少女匆匆收拾衣服，抱着木盆就走。原本宽敞的地方只剩下苏澜一个人。苏澜没有理会，神色如常地洗着衣服。 没有那些三大姑六大姨在耳边唠唠，耳根子清净。至于他们眼里的嫌弃，她更不会放在心上。在她看来，他们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既然无关紧要，他们的态度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不过很快，苏澜平静的心情就被破坏了。 “张三哥，你这幅慌张的样子做什么？莫不是又被婆娘揍了？”对面的河岸上，一洗衣妇人擦着汗水，对从远处跑过来的男子喊道。 那男子神色慌张，结结巴巴地说道：“死人了。” 正在洗衣服的苏澜动作一顿，心里闪过慌乱。他看向那男子，只见他刚才来的方向就是大山。 “咋了？”那妇人本来只是打趣一句，没想到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谁死了？” “唐威。唐威的尸体被山里的野兽叼出来了。”张三脸色发白，慌慌张张地说道：“我得去找族长。” 河边的妇人们一听，连衣服都不洗了。她们把衣服抱回家，成群结伴往山里走去。 苏澜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三天，尸体又是被野兽刨出来的，想必早就不见原样。不会被发现的。 “你不怕吗？”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澜抬头，只见对面站着一个蓝衣公子。还是那张似妖似仙的俊颜，那双深邃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朵槐花，瞧着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似的。 苏澜眸孔一缩，锐利地看着他：“是你做的。” 人是她埋的。她非常清楚埋得有多深。野兽的鼻子再灵，也不可能闻到土里的尸体。再者，闻到了也刨不出来。如今这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又是一幅看好戏的样子，她怀疑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呵。”男子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又磁性的声音，配上那如花神般的俊颜，简直相得益彰。不过，那么好看的俊脸上露出的却是如同恶魔般的笑容。他嘴角上扬，如被石头击中的湖面，波澜一点一点地展开。“你觉得呢？” “为什么？”苏澜泡得发白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衣裳，一点一点地用力。“那人是你杀的。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杀的？有证据吗？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碰过那个人。相反，你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很多痕迹。”男子轻笑。 苏澜气极，狠狠地瞪着那人。然而只是眨一下眼睛，那人就从面前消失了。她愣了愣，心里更是烦燥。 那人的武功这么高，又只在她的面前出现，就算她告诉别人他是凶手，也没有人相信的。 “我的手帕？”苏澜想到随身携带的手帕，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 她记得清楚，当时坐在槐树下的时候还用手帕擦拭了汗水。手掌受伤的时候，还用手帕擦过血迹。然而从案发现场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用过手帕。难道那东西落到了那个地方吗？ “天杀的，真的是唐威。”一个妇人骂骂咧咧地下山。“脑袋上一个大窟窿，一看就是被人害死的。” “有人说看见苏澜那个丑八怪上了山。莫不是那个丑八怪杀的人？”另一人说道。 苏澜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 就算发现了尸体，那也需要调查死因吧！这么快就把罪名安在她的身上，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还有，谁看见她上山了？ 冷静！苏澜，你需要冷静！把你美食女王的脑子带上，不要受这具身体的影响。你不是小丫环苏澜，而是美食界第一女王，在世界各地都有酒楼的餐饮界龙头——苏澜。 苏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脑袋放空。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里已经一片冷凝。 “苏澜，你这个贱丫头！”啪！一个妇人跑过来，朝她挥出一巴掌。 苏澜看见那妇人的时候本能地觉得不妙，身子快速地避了一下，不过那巴掌还是从脸颊擦过。 那人打得极妙，挑的是没有毁容的左脸。那右脸上满是脓包，想必也不敢下手。 苏澜抬头，眼眸沉了沉。这妇人就是王氏，原身的奶奶。这些年她赚得的银子，从三等丫头的五百文到一等丫环的二两，每个月的月钱都落到她手里。可是她毁容被赶回来，这老太婆第二天就张罗着要把她嫁出去。 王氏被苏澜这样盯着，心里有些惴惴。换作以前，这臭丫头已经跪在地上求饶了。怎么今天这样安静？ “奶奶……”苏澜清冷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不知道澜儿又有什么地方惹你不快，竟让你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里正爷爷说过了，我们现在分了家，大家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王氏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贱种，杀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别说打你一巴掌，就是杀了你也是除害。” 王氏长了一张方脸，看着就是刻薄相。那双小眼睛里满是算计。在看见苏澜毁容的脸时，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如果是刚才，苏澜听她戳破杀人的事情还会慌一下。现在苏澜已经调整好心理，不会再被别人看出心思。 “奶奶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也听不明白？”苏澜凉嗖嗖地看着王氏。“奶奶，说话还是要三思才好。虽说我们分了家，可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我要是杀人犯，你们也别想有好果子吃。我还没有见过往自己孙女身上泼脏水的亲奶奶。还是说奶奶觉得苏家容不下你，想着败坏苏家的名声，再找个男人改嫁？那样你倒是可以无所顾忌地胡说八道。” “你！”王氏瞪着苏澜，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她认识的苏澜吗？今天怎么如此牙尖嘴利？不不不，苏澜向来牙尖嘴利，只是以前对他百般讨好，从来不敢在她的面前放肆。现在她倒是知道撕破脸了，连表面的孝顺也不装了。果然是个贱胚子！ 第4章 辩解 “族长来了。” 听说发生了命案，村民们放下手里的活儿，集体朝山里走去。 由众人簇拥着的七旬老者便是安宁村的族长苏启天。苏启天是村里唯一的秀才。为人公允，深受敬重。当今皇上重文，一个秀才足够让全村的人仰慕不已。 王氏被苏澜顶撞，心里燃起一股邪火。然，族长来了，她就算再泼辣也不敢造次。 她狠狠地瞪了苏澜一眼，眼里透露出来的讯息仿佛在说：以后再收拾你。 当族长来到山脚下，先一步赶上山的几个汉子已经把唐威的尸体运下山。 一股臭味蔓延开来。众人看着那长着尸虫的尸体，一个个面露恐惧之色。 苏澜走过去，看着放在担架上的尸体。 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不过头上的血窟窿非常明显。只要请个有经验的仵作就能验出来此人死于非命。 是人为。 “报官。”族长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吐出两个字。 这件事情牵扯到他杀，那就不是一个族长能够做决断的了。 “我去。”一个汉子自告奋勇。 族长看着众人说道：“滋事体大。大家先放下手里的活儿去祠堂等着吧！所有人都要到场，谁都不能缺席。” 苏澜站在人群的后面，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顺着视线的方向看过去，看见族长复杂的神情。 她不由得猜测。难道真的落下了把柄？ 所有的村民都在祠堂里等着，连发烧的苏嫣也被叫了出来。苏澜扶着苏嫣，找了个位置坐着。对面的少女兴灾乐祸地看着她。她认出那是大伯的女儿，这具身体的堂姐苏明凤。 原主当年也风光过。每次回家都挂满了首饰，虽说几乎是银饰，偶尔才会有小小的金耳环，但是在这个村里也算是独一份。原主长得美貌，更是让村里的小伙子惦记着。苏明凤嫉恨原主，见她如今又是毁容又是落魄，自然喜形于色。 衙门的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他们没等多久就听见了牛车的声音。从牛车上下来三个衙役，每个人都带着佩刀。 “大人，这边请。”赶车的汉子谄媚地请进衙役们。 衙役一进祠堂，所有人都站起来向他们行注目礼。 三人也不拖延时间，直接走到尸体前。 “唔……”最瘦的那个衙役捂着鼻子。“这么臭，死了几天了？” 另外两个衙役倒是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看上去有些经验。他蹲在地上，从怀里取出一双白手套，戴上手套后仔细地检查伤口。那么一具散发恶臭的尸体，他翻来覆去看得很仔细，让臭味散发得更快了。 白手套上沾着血污，还有尸虫的液体，许多村民跑到旁边吐起来。 “死者已经死了三天，临死之前经历了剧烈的运动，而且还与人发生过打斗。对方比他矮小，力度也不大，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不深。最重要的线索是他受伤的位置。从这个位置来看，杀害他的人比他矮一个脑袋。” 老衙役每多说一句，苏澜的手指就掐进去一分。 姜还是老的辣。这人说的全中。 “凶手就是她！苏澜。”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指着苏澜，愤愤地说道。“三天前，我亲眼看见她上山。然后没过多久，唐威也上山了。” 兰氏夫妇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反驳。苏澜拉住两人的手臂，看向说话的少年。 那双如宝石般的眸子眼泪汪汪，一幅哀愁的样子：“厉山哥哥，我知道当年拒绝了你，你一直怀恨在心。可是杀人是很严重的罪名，你不要因为我们的私人恩怨就诬陷我好不好？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连鸡都不敢杀，怎么敢杀人？” 少年听她这样说，眼神闪了闪。 苏澜见他的样子，知道自己赌对了。这少年没有看见她和唐威上山，只是因为被原主拒绝过，所以想借机对付她。 老衙役听了少年的话，本来有些怀疑苏澜的。现在见少年心虚的样子，对苏澜的怀疑也打消了。他不悦地看着少年：“查案是大事，岂是能让你胡闹的？再乱报假证，就把你关进大牢，让你吃三年牢饭。” 陈厉山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兰氏夫妇面面相觑，同时松了口气。 “带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的青年衙役淡道。 “对，案发现场是最重要的。”瘦个子衙役捂着鼻子，瓮声瓮气。 三个衙役之中，瘦个子衙役一看就是新上岗的，满脸的稚气。老衙役经验丰富，验尸之类的是他的任务。而青年衙役严肃冷漠，颇有威慑力。 “老大，你带三位大人去山上看看。在哪里发现尸体的，要一五一十老实交代。”族长吩咐旁边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就是族长的大儿子苏士清。 苏澜看着他们的身影变成小圆点消失。这一刻，她已经想好了各种应对方法。 刚才老衙役说出的条件完全与她相符。然而符合这些条件的又何止是她？村里大多数女子都符合这些条件。 那天她处理了唐威的尸体，并没有急着下山，而是去了更远的地方，留下了她在其他地方的痕迹。那棵槐花树下的所有痕迹，她也清理过了。她埋尸的地方离槐花树很远。按理说没有那么容易找到第一案发现场。 唯一的破绽就是那块手帕。若是那块手帕落在唐威的尸体上，那就真的没有摆脱嫌疑的可能性。那手帕上的花是原身绣的，上面还绣了一个澜字。整个安宁村，只有她的名字带澜。 “嫣儿，你身子无力，靠在我身上吧！”苏嫣烧了三天，从高烧转为低烧，虽说有些好转，但是身子还是很烫。 她身子不舒服，浑身无力，但是还是尽量自己坐着，没有往苏澜的身上靠。一是她与苏澜没有感情，二是她向来善良体贴，不愿意因为自己连累别人受罪。 听了苏澜的话，苏嫣与苏童一样颇为惊讶。不过，她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是亲姐妹，她也想得到姐姐的疼爱。以前姐姐亲近大房和三房，还跟着苏明凤一起欺负她，害得她背地里抹了不少泪。 “我没事。”苏嫣虚弱地说道。 “嫣儿，她又欺负你了吗？”一个高大少年突然挪到苏嫣的身侧，关心地问道：“她要是敢欺负你，我揍她。” 第5章 虚惊 苏嫣见到少年，脸颊变得更红了。她想要解释，可是身子太虚弱，动一下就难受得紧。 她捂着嘴，不停地咳嗽着。 那少年见状，以为被自己猜中了。那双眼睛像是刀子似的，刷刷的往苏澜的身上刺。 “鹏儿，回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妇人瞪着少年唐鹏，不高兴地说道。 这妇人就是唐鹏的娘，在村里与王氏并称为泼妇二人组的张寡妇。 张寡妇只有唐鹏一个儿子，平时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唐鹏喜欢往苏嫣身边凑，张寡妇不止一次指着苏嫣的鼻子大骂。那些难听的话一串接着一串，连骂几天都不重样。兰氏让苏嫣躲远点，可是唐鹏就是要往苏嫣身边凑。苏嫣善良，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想拒绝唐鹏的好意。而唐鹏也因为苏嫣与张寡妇吵了无数次。 现在有族长压阵，张寡妇不敢太过份，只能把唐鹏拖走，在不远的地方用眼珠子瞪苏嫣，瞪得苏嫣不敢抬头。 苏澜见了那张寡妇的作派，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怕她做什么？她儿子要找你，又不是你去找。下次她再骂你，你让她回去骂她儿子。自己管不住儿子，怪得了你吗？又不是你让他找上门的。” “唐大哥也是好意。村里的人都不和我玩，只有唐大哥愿意理我。”苏嫣红着眼眶，语气委屈。 “嫣儿，这次听你姐姐的。这样的人家，我们惹不起。”兰氏用湿手帕擦拭苏嫣的额头，给她降温。 兰氏的手里抱着一个木桶。她以为是准备的饮用水，现在才知道那是给苏嫣降温用的。 时间缓缓流失，衙役和苏士清还没有下山。刚才还挺规矩的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他们大胆地猜测着是何人所为。 当然也有人因为退亲的事情怀疑苏澜。可是想到苏澜柔柔弱弱的样子，不敢相信她会杀人。 就算王氏刚才冲动地打了她一巴掌，那也只是想借个由头收拾她而已，内心深处也不相信她有胆子杀人。她要是有这个胆子，还会被主家毁容赶出来？ “回来了。”祠堂外，守在外面的妇人高声叫道。 “肃静。一惊一乍的，惊扰了祖先，你担当得起？”苏启天不悦地瞪着说话的人。 那妇人缩了缩脖子，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大人。”苏启天毕竟是秀才，不需要对衙役行礼。秀才就算是上公堂也不用下跪，只需要行文人之礼。 青年衙役神情严肃，沉声说道：“山上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以肯定的是凶手是个惯犯。唐威在衙门的备案也不好，因为偷鸡摸狗的事情经常被关进大牢，他得罪的人也很多。凶手计划周密，应该是他在江湖中招惹的仇人。” “也就是说，凶手不是我们村里的？”苏启天只想得到这个答案。如果凶手是村民，那此人也太可怕了。 “对。”青年衙役点头。“我们会继续调查。如果抓到与唐威有恩怨情仇的人，总会水落石出的。唐威没有家人，平时也无恶不作，你们不要为他强出头，到时候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大人说得是。”苏启天拱了拱手。他回头锐利地看着众村民。“大人的话你们听见了？” 众村民哪敢不应？听说凶手是个惯犯，他们早就吓坏了，可不想为这么一个人见人厌的泼皮无赖惹上杀身之祸。 “老天爷保佑，终于证明了大丫头的清白。”兰氏双手合十。“还是大人们明察秋毫，不会冤枉我们大丫头。” 苏澜看着那个青年衙役陷入深思。 刚才那青年衙役数次看向她，那眼神十分奇怪，让她的心里毛毛的。 又来了！他又看她了！ 如果是以前，她还会臭屁地认为自己用花容月貌征服了他。然而这张脸毁成什么样子，她又不是没有见过。要是因为这张脸喜欢她，那口味得多重啊？ 案子调查清楚，唐威的尸体就没有必要留着。族长号召全村的村民凑点钱买幅棺材把唐威埋了。 “各位大人连杯茶水都没喝，不如移驾到寒舍去喝杯茶再走？”族长的大儿子苏士清客气地说道。 “不用了。”青年衙役淡漠地拒绝。“我们还有其他公务，先失陪。” 族长又客气地挽留了两句。三个衙役执意要走，族长自然客气地相送。 苏澜看着那三个衙役走远。她对旁边的兰氏和苏大成说道：“爹，娘，我的衣服还没有洗完，先回去洗衣服了。” 刚才许多人看见她洗衣服，现在说忙着洗衣服也说得过去。只是众人有些讥嘲。以前苏澜回到苏家，别说洗衣服，连只碗都不洗。明明是丫环命，偏偏摆小姐架子。现在落回污泥里，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身份。 苏澜一路大跑。就在她快要追上那三个衙役的时候，咯吱一声，紧急地踩了刹车。 她垂下眸子，看着不远处的河水，告诉自己道：村民们已经相信衙役说的话。衙役说是仇家所杀，那就是仇家。 他也没有说错，确实是‘仇家’。唐威想害她，自然就是与她有仇。 “苏澜姑娘。”青年衙役去而复返。 苏澜疑惑地回头，用完好的左脸面对着他，柔柔问道：“大人还有事吗？” 青年衙役嘴角微抿，黑漆漆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苏澜的眼睛。他在衣袖里掏了掏，一块脏污的手帕出现在他的手心。 苏澜捏紧手心，控制着自己的面部变化。她故作惊讶地说道：“呀？这块手帕怎么在大人手里？我都遗失好几天了。大人是在哪里找到的？” 手帕怎么会在这人手里？难道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这男人知道了什么？刚才的感觉果然是对的，这人一直在看她。也就是说，整件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无迹可寻。那手帕就是唯一的破绽。 “刚才在河边拾到的。我见上面有个澜字。又听那少年叫你的名字，猜测是你的。”青年衙役递给她。“姑娘可要拿好了。手帕是闺中之物，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拾走，姑娘的闺誉怕是有污。” “是。大人教训得是。”苏澜双手接过手帕，垂头说道：“幸好拾到的是大人。多谢大人。” 第6章 生计 锅里的玉米糊糊汩汩的煮着，清甜的香味传开。 苏澜坐在灶前，将柴火扔进灶里。火蛇燃烧着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展开手帕，上面的血迹是如此明显，赤裸裸地指明她就是凶手。那青年衙役明明知道却放过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不通，那就不用想了。此人要是想对她不利，刚才就不用包庇她。既然对她无害，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 手一甩，将那条手帕扔进火堆里。火蛇吞噬了手帕，眨眼间便烧成灰烬。 苏童将背上的柴火扔到苏澜的脚边。成捆的柴火滑下来，正好砸中她的脚。有一根带刺的荆条刺中苏澜的大腿。 她吃痛，低呼一声。在看见荆条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挪开。而那条长刺已经刺进血肉里，裤子上的鲜血漾开。 苏童擦拭汗水的动作僵在那里。他脸色变了变，眼里的情绪也是几次翻转。最终，咬牙斥道：“活该。” 他气呼呼地走出厨房。站在厨房外，想着刚才看见的血渍，只觉是那么刺眼。他应该感到解气的。毕竟这女人以前没少欺负他和妹妹。然而看见她委屈可怜的样子，胸口仿佛压着一块石头，连喘气都不顺畅。 苏澜没有责怪苏童。他也不是故意的。 此时她不再想那个死人的事情，却在开始为这个家发愁。 刚才苏大成从外面搬了些干草铺在房顶上，暂时遮住了露天的房顶。然而这不是长久之计。到了冬天的时候，大雪大风轮班侵袭，这破房子肯定受不住。这家里什么也没有，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苏澜什么时候过得这么狼狈过？ 得想个什么法子赚钱才行。无论现代还是古代，从商才能快点赚钱。古代的商人是被轻视的。不过无论哪个行业，爬到最高的地方，谁又能轻贱谁？乞丐王还不敢被人轻贱呢！ 做什么生意好？一穷二白，身上一文钱没有。这可难住她了！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那座山。等会儿上山看看吧！ “家里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你浪费。你连玉米糊糊都煮不好，真当自己是大小姐？”苏童去而复返，看见散发着糊臭的玉米糊糊，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啊！抱歉，我在想事情。”苏澜连忙灭火。 苏童还是那幅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的样子。他揭开锅盖，用旁边洗干净的碗盛糊糊。 玉米糊糊比昨天又清了些。现在就是一碗稍微有点稠的玉米水。爹娘每天都忙着开荒，可是远水解决不了近火。荒地还没有开好，菜种还没有种下去，他们全家人就要先被饿死。苏童一双眸子定在玉米糊糊上，好看的小脸皱巴巴的。 “嫣儿的烧终于退了。”兰氏将手放在苏嫣的额头上，连续阴了几天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爹娘，嫣儿的烧退了。我等会儿想和弟弟上山。”苏澜舔了舔嘴角的糊糊。虽说煮糊了，味道有些苦涩，但是现在可不是讲究的时候。她摸了摸饿得慌的肚子，下定决心必须想个法子解决燃眉之急。 苏童从碗里抬起头，凉嗖嗖地瞟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她不说，他也是要上山的。山里的柴火多，他想多砍点柴火挑到镇上去卖。一捆柴火也能卖两文。 “山上刚发生了命案。还是别去了吧！”苏大成忧心忡忡。 “是啊！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在山脚下走走就成。是不是想吃野菜了？你那天挖的蘑菇倒是美味。”三天前从山里带回来的野菜，他们昨天晚上已经吃完了。还别说，添加了野菜的玉米糊糊又香又饱肚子。现在没得吃了，这点玉米水根本就填不饱肚子。如果换作平时，她也不会阻止。现在出了命案，就不放心让娇弱的大丫头去了。 “正是因为出了命案，我才想让小弟陪我一起去。不过衙役大人说了那是仇家寻仇，既然寻完了仇，想必不会再留在咱们村里。爹娘放心就是。我会看着小弟，不会走远的。”苏澜脆声笑道。 苏童嗤一声。他需要她看？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他每天也要往山里跑几趟，从来没有出过事。 那时候王氏偏心，他们一家子干活多吃得少，肚子随时都得系得紧紧的，要不然饿得头昏眼花。后来他大了些，借着干活的空当捞鸟窝，抓小鸟烧着吃，有时候悄悄带给小妹和爹娘，一家人吃了后悄悄净了口，要是被发现又是一阵打骂。所以与村里的大多数人不同，苏童在山里也是走惯了的。 “我……我也想去。”刚刚退烧的苏嫣弱弱地表示自己的想法。 苏嫣被王氏戳磨得狠了，个性非常软弱，平时就像个机器人似的，别人叫她干啥就干啥。现在没见到最可怕的王氏，她试着向家人们表示自己的想法。 “既然要去，那都去吧！大丫头，童儿，你们好好照顾二丫头。”兰氏想着，二丫头大病初愈，让那两个皮猴带上她，量他们也不敢往深山里去。这样她就放心多了。 苏澜朝苏嫣笑了笑，表示欢迎。苏童与苏嫣互相扶持多年，感情自是不同凡响。对苏澜没有一个好脸色的苏童对苏嫣可是百般温和，连眼神都充满了宠溺。 苏澜见了，心里颇是吃味。她现在这幅样子还真是人见人厌。哎！老天爷，现在还能启程回二十一世纪不？她想搭个末班车。 心里抱怨归抱怨，苏澜也知道怪不了别人。原主作死，连累她这个穿越女受累。 她摸了摸右脸，那里的毒液蔓延得更快，脓疮的面积更大了。再这样下去，或许整张脸都要毁掉。 现在又多了一个目标——赚钱解毒，恢复花容月貌。 “大丫头，你别难过，等爹娘赚到钱了，就找个好大夫帮你瞧瞧脸上的病。”兰氏见苏澜摸脸，以为她在担心容貌。想到女儿以前的漂亮脸蛋，再看现在的样子，兰氏也不好受。 在她看来，以前苏澜对他们家的人不好是因为王氏和其他人的蒙蔽。现在没人蒙蔽她了，不是对他们好了吗？ 这是自家女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不会与她记仇。 第7章 竹鼠 山里风景如画。若不是肚子咕咕叫着，毁容的脸总是发痒，这样的生活还算不错。 苏澜背着背篓，不时扶一下旁边气喘吁吁的苏嫣。 苏嫣经常干活，如果不是大病初愈，也不会这样娇气。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这幅样子确实应该稍微走动下。要是总是躺在床上，反而不容易恢复。只是有了苏嫣跟着，她就不敢往远了的地方去，只有在外围逛逛了。 小说里女主角上山能挖人参是骗人的吧？那一上山就能抓野鸡野兔的作者不要走！她想和他聊聊人生。 “喝点水。”苏澜找个地方停下，把挂在腰间的竹桶递给苏嫣。 苏童要砍柴，早就甩开他们。临走之前他冷着脸叮嘱要看紧苏嫣，那幅苏嫣出事就找她算账的样子，真想揍一顿。 苏澜本来就没有想过和苏童同行。刚才那样对兰氏夫妇说也是想让他们放心。苏童不跟着她才好呢！她可以随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要照顾苏嫣，这样束手束脚的，许多想法都无法实施。 “姐姐，我们走吧！这里……有蛇。”苏嫣拉着苏澜的衣角，颤颤地说道。 “蛇？哪里？”吃了好几天玉米糊糊的苏澜一听见蛇这个词就想到了肉。她不仅是美食家，还教出了无数顶级大厨。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在她的眼里就是食材。她现在就迫切地渴望着带肉的食材。别说蛇了，来只蝎子她也煮着吃了。 苏澜的声音打着颤儿，苏嫣以为吓着她了，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姐姐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苏澜看着双腿发抖的少女，那苍白的小脸上挂着被吓出来的泪珠。她很想平静地告诉她：她不怕。 她是饿的。 顺着苏嫣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有许多小洞。那一个个小洞密密麻麻，有密集恐惧症的会浑身发毛。不过，她可是一个资深吃货，怎么可能看不出那些小洞并不是蛇洞？那与蛇洞有本质上的区别好吗？再说，真有这么多蛇洞，那这山上还不得闹蛇灾？她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蛇，可以肯定这山上还算平静，并没有那种可爱的小东西。 对其他女子来说蛇是很可怕的生物。许多女子都不喜欢这种长长的没长骨头的东西。她却很喜欢。因为美味啊！ 苏澜走向那些小洞。苏嫣叫她一声，见她执意要过去，忍着恐惧来拉她。 “姐，别去。”苏嫣带着哭腔。 “别怕，这不是蛇洞。其一，这么多洞，那得多少条蛇？其二，蛇洞没有这么大。要是真是蛇洞，那里面的蛇得多大啊？这山上还没有见过肥壮的蛇。”苏澜拍拍她发冷的手。“你要害怕，就找个地方躲着。” “真的不是蛇吗？”苏嫣向来单纯，苏澜怎么说她都信。 “不是。你要是相信我就跟着。”苏澜见甩不掉苏嫣的手，便拉着她走过去。 这里是一片竹林。地上有成片的死竹区。另外，她在地面上找到一些小小的痕迹。这些线索指向了一种东西。 “带火折子了吗？”苏澜问苏嫣。 苏嫣摇头：“要火折子做什么？要不要我下山去拿？” “不用你。苏童呢？让他跑一趟。”苏澜看了看四周，没有找到苏童。 这时候，一个挑着柴火的身影从深处走过来。苏澜见到此人，眼里闪过亮光。 “小弟。”苏澜朝那人招手。 挑着柴火的苏童看她一眼，没有理她。就在苏澜失望的时候，他又赤手空拳地走了过来。 他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因为砍柴，脸上和手上都有许多伤痕。此时汗水不停地流淌着，刺激得伤口火辣辣的。 “干嘛？”小小少年的语气很不耐烦。 “你要下山是吧？帮我拿两样东西。要是顺利的话，今天晚上说不定有肉吃。”苏澜扬起笑脸。“一个是火折子，一个是布……家里没布，就破旧点的旧衣服。我早上晾的衣服还没收，把我那件破的带过来就可以了。” 不情不愿的苏童听见了那个‘肉’字，眼里闪过亮光。不过那神情一闪而逝，仿佛没存在过似的。 他转身就走，也不说答不答应。直到他的身影看不见了，苏澜才问旁边的苏嫣：“这是什么反应？” “哥哥面冷心热，他定是听见了，等会儿就把你要的东西拿过来。”苏嫣抿嘴轻笑。 苏澜放下心来。蹲在地上，看着那些洞口，趴在地面听着里面的声音。她的听力极好，那些细微的声音已经确定了心里的猜测。想到即将到手的肉，嘴里的唾液蔓延，瞧着就有水漫金山的趋势。 砰！有两件东西落在她的脚边。 苏澜抬头，正好看见苏童冷漠的背影。而地上的东西就是他刚才扔的，也是她需要的东西。 苏澜心情好，也不计较那个叛逆少年的态度。她拔了些干草，用火折子点燃，然后伸进洞里。 另一边，把旧衣服展开，做成布袋的样子挡在洞口。当那吱吱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时，又过了一会儿，布袋一沉，一个极大的东西落入她的手里。 苏嫣吓了一跳，颤抖地说道：“姐姐，这是什么？” 苏澜抓到东西，笑容滟滟。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完好的左脸是如此清雅迷人，比起以前完美的她还要美丽。 苏嫣看着面前的少女。脑海里浮现她以前的样子。那时候她的容貌绝美，每次回来眼睛盯在天上，看着她这个亲妹妹的时候充满了不屑和鄙视，甚至还用手帕捂着鼻子，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似的。而现在，她自己满身是泥，那双眼睛却纯净无暇，比夜间的明亮还要美丽。她突然觉得姐姐毁容是件好事。虽说容貌变丑了，可是那颗心变得更加纯粹。 苏澜不知道苏嫣脑子里想了这么多。她把抓到的东西放到背篓里，苏嫣这才看清是什么东西。 “呀！老鼠吗？”苏嫣吓了一跳。 “不是老鼠，是竹鼠。竹鼠是专门吃竹子的。”苏澜火热地看着不停扑腾的竹鼠，仿佛看见了许多肉。 这可是野生竹鼠，营养价值高。竹鼠全身是宝，肝肺心脑之类的还能制药。 苏嫣听说不是老鼠，而是竹鼠，心里好受些。与到处乱吃乱钻的老鼠相比，这种喜欢吃竹的竹鼠看着干净多了。 第8章 计划 竹林里这么多洞，要是每个洞里都有竹鼠，那得变成多少肉？ 竹鼠一般晚上出来活动，白天就休息。她现在要是抓，一抓一个准。 苏澜不打算抓光。这里的人不知道竹鼠的存在，就算看见了也会当成老鼠。这附近又没有野菜，平时上山挖野菜的少女和小媳妇发现不了这里。她要慢慢取用，不能一次性把金窝给端了。这样会吓着她的小宝贝的。 苏嫣刚开始挺害怕的。毕竟竹鼠的体积挺大，又挣扎得利害。苏澜说它会咬人，苏嫣就更不敢碰了。不过看见苏澜利落地抓了三四只竹鼠，瞧着非常轻松的样子。她毕竟正是喜欢追求新事物的年纪，很快就能配合苏澜的行动。这样一来，姐妹两人合作着抓了七八只。把它们装在背篓里，满满的一背篓，背着沉甸甸的。 苏童已经挑了三捆柴下山。在第四次下山的时候，苏嫣跑过去拉住他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苏童回头看向苏嫣，目光中带着惊讶。不过，傲骄少年才不会为了一点利益轻松地接受这个不受待见的姐姐。一眨间又变回了那个高冷少年。 “小妹，你们先回去，我还要找点东西。”苏澜对苏嫣说道。 苏嫣从苏童的身侧跑回来。经过短短的相处，苏嫣与苏澜亲近了许多。 “姐姐还要找什么？我帮忙找。” 苏澜朝四周张望，视线停留在地上的东西上。她想做好吃的饭菜，调味是必不可少的。然而几天前她翻遍了这座山也没有找到辣椒，倒是找到茱萸，花椒，姜，蒜，葱之类的。茱萸也很辣，古代人喜欢用它做调味。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没有看见辣椒这样的东西，看来在这个架空世界还没有出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手里的资源做出美食。 其实这个架空世界发展得不错。比如说酱油，醋在这里也是必不可少的调味品。还有茴香，甘草，陈皮，八角。只要有银子，想要什么调味料都有。再加上她的手艺，在这里建立一个美食帝国是早晚的事情。 “有小妹帮忙的话，我应该会少很多麻烦。我需要大量的姜，蒜，葱之类的调味品。你在附近找找，找得越多越好。我先把背篓里的东西带回去再回来陪着你找。”苏澜听着背篓里的竹鼠在打架。她得赶紧把这些小宝贝安置好。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她的背篓。苏澜抬头看见苏童。苏童什么也不说就抢走背篓，只留给苏澜一个潇洒的背影。 苏澜揉了揉发疼的胳膊：“家里还是得有男丁。你看我们小弟，多善解人意啊！” 苏嫣扑哧一笑。那张小脸红通通的，眼睛弯如月牙，肌黄的脸上出现两个深深的酒窝，看着格外喜人。 苏澜想着，这丫头长得也不差。只是长期营养不良，皮肤又黄又粗糙才会显得平凡。原身从小在大户人家长大，虽说是做丫环，但是吃住方面还是比乡下好多了。元府这样的豪门世家，一个小小的丫环与普通人家的小姐也差不多了。 “姐，这就是孜然吗？”苏嫣把找来的东西递给苏澜查看。 “对，你找到这么多？在哪里找到的？”苏澜挖了些生姜，见苏嫣手里的东西，眼眸里满是惊喜。 她仿佛看见了许多烤肉在向她招手。 烤肉？ 或许他们家马上就能赚取第一桶金了。 野生竹鼠配上用现代手法做出来的烤肉，仅是想想就要流口水。她不相信会没有市场。 原本她打算把抓来的竹鼠拿到集市上卖。野味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供不应求的。现在她改变主意，打算卖烤肉。 有了主意，苏澜干活的劲更大。直到天色转暗，她才带着精疲力竭的苏嫣以及过来帮忙的苏童下山。 竹林中，一道身影一晃而过。瞧那人的位置，竟是从苏澜刚才休息的大树树梢上下来的。而苏澜完全没有察觉。 “澜儿，厨房里的东西是什么？”兰氏在门口徘徊，见到他们回来，拉着她的手激动地说道。“老鼠吗？又不像啊！老鼠没有这么大的个头。瞧着也挺干净的，没有异味。” “娘，我知道，那是竹鼠。”苏嫣的脑袋从苏童的身后探出来。“我和姐姐一起抓的。姐姐说今天晚上吃肉。” 兰氏连连点头：“好，好，今天吃肉。我现在就去杀一只。” 一只竹鼠就有三四斤重。他们全家人吃一只足够了。剩下的七只全部拿去卖，说不定能卖个一百文。 兰氏想到马上就有钱，紧皱了几天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再看女儿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得不够。看来在大户人家生活过就是不一样。他们整天往山里跑，就没有见过这种竹鼠，更别说把它抓住了。 “娘，全部杀了吧！”苏澜微笑。 “我们吃不下这么多。”苏童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她，仿佛她有多贪吃似的。不过与前几天相比，这样的变化是好的。如果是以前的话，就算苏澜做了什么蠢事他也不会理她，现在倒是难得主动说话。 “不是我们吃，而是拿去卖掉。“苏澜笑容不变，看着苏童的眼眸柔柔的，就像今天的太阳一样。 “大丫头，死物卖不了好价钱。这种野味还是要活着才好卖。”兰氏以为苏澜不懂行情，慈爱地解释着。 苏澜神秘地笑了笑：“娘亲只管全部杀了，反正不会让你们后悔就是了。东西是要卖，不过我有另外一个法子。” 苏家人看着苏澜从一个目中无人的小丫头变成一个懂事听话又尊重家人的好孩子。兰氏还是很信服她的。毕竟苏澜是家里唯一一个识字的，又见过大世面的人。这几天她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因此，她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吧！ 苏大成从荒地里回来。现在开的荒地也不少了，他们打算明天就种几种时兴的蔬菜，以及易活的大豆。 当浑身疲惫的当家人看见那肥嘟嘟的竹鼠时，口水不停地咽着，两只眼睛都红了。他卷起衣袖，对兰氏道：“孩子他娘，我来，杀生这种活儿是女人干的吗？” 第9章 吃肉 苏嫣在旁边咯咯地笑着。 冷着脸的苏童嘴角扬了扬，很快又沉了下去。 苏澜见状，拉着他的脸往两边一扯，露出八颗白牙笑着，声音柔柔软软：“开心的时候就要笑笑。你还这么小，装什么老头子？” 苏童瞪着她，眼里闪着凶光。 苏澜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越是瞪她，她越要扯他的脸。很快那张小脸一片红色，他还是没收回目光。 苏澜觉得没劲，小嘴一撇，没好气地说道：“不陪你玩了。这些竹鼠处理起来挺麻烦的。那些小毛需要刮干净，我们一起帮忙吧！” 经过全家人分工合作，八只竹鼠全部清理干净。- 此时天色已经漆黑一片，他们全家人在河边又杀又洗。竹鼠凄惨的叫声在夜间特别清晰。若是有人经过的话，胆子小的会被吓一跳。幸好没人看见，他们家得到这么一笔‘不义之财’才没有让别人眼红。 “脑，心脏，胆，肝，睾丸，肾都可以入药。这些东西不能丢，明天可以卖到药店去。”苏澜把那些小东西收起来。七八个竹鼠也存不了多少内脏，不过聊胜于无。他们家太穷了，只要能换钱的，绝对不能扔。 “大丫头真能干。”兰氏再次感叹‘大丫头’的学识渊博。 苏澜很想告诉她。她的大丫头在元府的时候只知道和府里的丫环争奇斗艳，想要引起男主人的主意。那男主人什么女人没有见过？不过就是喜欢被这些女人捧着争着，那样能够膨胀他的自尊心。她倒是得了男主人的一句夸，下场就是毁容以及被赶出府。想必那男主人连她是谁，长成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而原身却付出了一张脸和一条命。 院子里，苏家人用木柴点起篝火，将串好的竹鼠架在火堆上烤着。苏澜一边翻着竹鼠一边想着明天的生意。 想要做精致的烤肉，就要有一具合适的烤架。然而他们家没有烤架，所以明天的生意没有想象中的简单。看来她只有烤全竹鼠了。先把竹鼠烤好，再将它切成肉片，然后再用竹签串起来。这样倒是不用烤架，不过现场要架火堆。 她倒不用担心别人发现她烤肉的秘诀。因为今天晚上她会提前腌制，那些调料也会提前配好，明天直接用上就行。 “好了吗？”苏嫣可怜昔昔地看着苏澜手里的烤肉。 浓郁的香味传入众人的鼻间，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澜的手。 苏澜想着，今天晚上的烤肉就是一个实验。等会儿看大家的反应就知道明天的生意能不能成。 想明白之后，她不再纠结，只用心地烤着面前的美食。身为一个美食家，对待每一份食材都要专心，全身心地发挥每道食材的原滋原味。不仅要让它保持原材料的美好口感，也要让调料的清香发挥到极至。 一整只烤竹鼠烤得金黄黄的。再用菜刀将它切成肉片，将它分到每个人的碗里。 苏嫣毕竟只有十二岁，正是孩子心性。平时被压得死死的，现在没有人压她，就恢复了一点孩子的活跃。 她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肉片放进嘴里。香喷喷的肉让她差点把舌头咬破了。她顾不得疼，一脸陶醉地享受着美味的食物。 苏童冷硬的脸色缓和了几分，看着苏澜的眼神也有了柔意。 至于苏大成和兰氏，两人更是吃得眼泪汪汪。这些年来，他们累死累活的，可是却没有得到几块肉吃。现在他们分家了，本来应该绝望，却在几个孩子的身上看见了阳光。兰氏突然觉得后悔，他们应该早点分家，几个孩子也能少受些委屈。穷怕什么？只要全家人在一起，他们的心就是满的，身体就是暖的。 一只竹鼠生前是三斤半，杀了之后就是三斤。现在分成五份，每个人的碗里都是满满的。大家没有说话，只一心一意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幸福时光。 在很久很久之后，全家人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月色，那天晚上的烤肉，那天晚上的苏澜是那么的美丽。 “爹，娘，明天我就想做烤肉生意。”吃饱后，全家人坐在火堆前烤火。苏澜趁机说出自己的想法。“大户人家的烤肉都有个烤架，把肉切成小片小片的，或者切成丁，用竹签串成串放在架子上烤。可是我们现在没有烤架。所以我想明天就用今天晚上的方法，先烤一整只，然后切成片用竹签串着，一串就是一文钱。” 噗嗤！正在喝水的苏童喷出嘴里的水。 “咳咳……”他低着头，狼狈地咳嗽着，把鼻腔以及气管里的水渍咳出来。 其他三人也是一脸见鬼的样子。一文钱一串？抢钱呢！这么一只活竹鼠最多就卖个二三十文，这还是遇见出手大方的才有这个价钱。若是卖到普通的酒楼，能卖个十几文钱就不错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型的野味，价值不大。 如果真按她的做，一个竹签上也就十块肉片，这么一大只竹鼠那得卖多少钱？岂不是要卖个近百文？ “大丫头，不是娘泼你的冷水。而这肉片薄薄的，分量也不重。这么小小的一个肉串卖一文钱会不会太多了？”兰氏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看啊，味道虽说不错，要是把人吓着了，后面就不好做生意了。” “娘，你要相信我的手艺。在外面是吃不到这个味道的。再说了，野竹鼠可是好东西，全身都是宝。我烤的肉保留了原材料的营养和美味，那是其他人办不到的。只要懂得吃的人就会知道一文钱真的不贵。”她还没有收手工费呢！ 要是现代的那些吃客知道她这位几年不曾出过手的顶级大厨跑到古代卖一文钱一串的烤肉，怕是会笑掉大牙。 兰氏求救似的望着苏大成，显然还想让苏大成劝劝。苏大成沉吟片刻，大手一挥：“听大丫头的。” “爹真好。”苏澜咧嘴一笑，明媚的眸子在夜色中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如星辰，又如那晨曦的第一道光。 苏大成被苏澜一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那憨厚的样子让兰氏一阵恼：“就你爹好，你娘不好。” “我娘也好。”苏澜抱着兰氏，撒娇道：“不管我做错了什么，娘亲永远爱我。你是最好的娘。” 兰氏一听，眼眶里发热，湿热的液体滴哒滴哒地淌下来。 “娘亲别哭，我们全家人在一起，不管面临多少困境都能走过来的。我有爹，有娘，有弟弟，有妹妹，我觉得很幸福。”苏澜是真心这样觉得的。二十一世纪的餐饮界女王是个孤儿，从来没有感受过亲人的疼爱。所以她很享受现在的一切。穷怕什么？她相信以前能够办到的事情，现在也能办到。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第10章 试卖 苏童目光柔和。篝火映照着对面少女俏丽的容颜，连脸上的脓疮都好看了些。 因为她刚才说的话，还有这几天的表现，苏童对她的心防正在一点一点地崩塌。他决定再给这个少女一个机会。如果她从此改过自新，保持着现在的样子，他就认她这个姐姐。如若她再变回原来的样子，他就——把她赶出去。 做生意不是那么容易的。苏澜详细说明了要准备的东西，全家人连夜赶制。苏童和苏嫣负责削竹签，苏大成负责砍竹子，兰氏和苏澜去河边找荷叶。油纸的价格不便宜，他们家是小本买卖，又是第一次做生意，可买不起油纸。 把荷叶洗干净，再割成两个巴掌的大小，明天就可以装烤肉。 本来兰氏要一个人去的，苏澜不放心她走夜路。母女两人快去快回，很快就把手里的活儿忙完了。 兰氏又去帮苏童兄妹。苏澜负责腌制竹鼠肉。 竹鼠的身体特征已经被清理掉了，只留下鲜嫩的肉。就算摆放在其他人面前，也没有人能够认出这是什么东西。她倒不用担心有人抢她的生意。再加上她用了独家的腌制方法，手续复杂，就算是最有经验的大厨也别想研究出来。 忙到亥时，终于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全家人疲惫地爬上了床。 躺在空空的床上，身上盖着旧衣服，苏澜却睡不着。她告诉自己，明天一定会成功的。 隔壁房间里，兰氏和苏大成也没有睡着。兰氏侧对着苏大成，看着面前这个不再俊美的容颜，她眼泪涟涟。 “孩子他爹，咱们大丫头变了。” 苏大成看着房顶，他在想等赚了银子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个房子翻修一下。 “嗯。”苏大成应道：“孩子死里逃生，想必被菩萨点化了，现在为人处事明理多了。” “以前我一直后悔没有拦着娘把大丫头送去做丫环，现在发现这件事情也不坏。至少大丫头学到了本事。”兰氏依偎在苏大成的怀里。“孩子他爹，虽然我们现在住在破旧的房子里，没有衣服穿，没有被子盖，连碗都是破的，但是我觉得很安心。今天大丫头有句话说得对，只要全家人在一起，再苦都是甜的。你记着，不要做冒险的事情，知道吗？” 苏大成看着沉沉进入梦乡的女子，想着刚才计划的事情。他今天在开荒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那人说城里的镖局在招镖师，条件要求不高，只要是个有力气的男人就行。他还想着去试试，说不定能赚点钱回来。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孩子他娘在外人面前凶悍，其实最柔弱不过。他要是远行，她怕是天天晚上都要以泪洗面。 苏家人各忙心思无法安睡，在那破旧的房顶上，一蓝衣男子躺在那里，仰望着空中的月亮。 “家人……我的家人在哪里？我……又是谁？”男子抿着唇，眼眸迷蒙。 第二日天未亮，苏家人开始忙碌。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苏家众人踏上了去城里的道路。 从安宁村出发，走上一个时辰有个大集市。平时大家就在那里买卖东西。安宁村的人也经常去那里。 然而苏澜不想遇见安宁村的村民，打算去两个时辰之外的庆城。元府就在庆城里。 为了遮住受损的右脸，苏澜把长发放下来。右脸被长发遮住，露出好看的左脸，倒是有另外一番风味。 两个时辰之后，庆城东街，一个空旷的地方。 苏大成把扛进城的木柴放下来，找个地方引燃。兰氏摊好旧衣服，把碗筷之类的放在旧衣服上。荷叶，竹桶，各种各样的用具整齐地摆好。 虽说设备简单了些，但是处理得干净，打理得也很整洁。大多数百姓的生活都不富裕，所以也不嫌弃他们。 只不过，他们这里的异样让众人不明所以。见过在街上卖东西吆喝的，没见过一言不合就架柴火的。 “小嫂子，你这是在做什么？”一个提着篮子的妇人停在摊位前，好奇地问道。 兰氏爽快地笑道：“妹子，你要是想知道，就在这里等着。见你面善，又是第一个问的，免费送你一块吃。” “敢情是吃的？也是，你们烧着火，又闻到了肉香味，肯定就是吃的啦！那我就不客气了。”那妇人一听不走了。 谁不想占便宜？有便宜不占，那不傻吗？再说大家的生活都不好，几个月不闻肉味都是常事。 苏澜听着兰氏和那些人交谈，笑容温和。兰氏的温柔只对子女，在外人面前就是一幅快人快语的爽快样儿。 不过这个样子的兰氏倒是天生的商人。有她的手艺，又有兰氏的推销能力，还愁他们家的日子过不下来吗？ 第一只烤竹鼠完成。香味早就把附近的人都勾来了。现在摊位上围了密密麻麻几大圈。兰氏被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盯着，也没了聊天的勇气，只干巴巴地笑着，让众人稍安勿躁。 苏澜有意展示自己的能力。只见她一手拿着烤肉鼠的木棍，一手拿着菜刀。菜刀利落地飞舞着，大小和厚度一模一样的肉片在空中飞起来，不轻不重地落入对面的碗里。 “好！”围观的百姓一阵叫好。 虽说还没有尝过味道，但是这手艺已经称得上大师极别，他们相当于看了一场免费的表演。 苏童和苏嫣串着肉片。兰氏将串好的肉片放进碗里，然后开始刷调料。 苏澜在烤制的期间已经刷过调料，只不过因为要削成片，这样又要经过几道手续，所以再刷一次调料会更美味。 “这位妹子，我刚才说过送你一片尝尝。我可是说话算数的。”兰氏用筷子夹了一块肉片递到那妇人嘴边。 那妇人也不扭捏，张嘴就含了。肉片一入口，顿时露出满脸的幸福：“太好吃了！嫂子，这是什么肉？绝对不是猪肉，也不是羊肉，更不是我吃过的各种肉。还有这味道，让我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了。你们打算怎么卖的？多少钱啊？” 第11章 赚钱 问起价格，兰氏就不作声了。昨天晚上大丫头说过价钱，可是她觉得有些荒唐。这么薄薄的肉片十片串上一串就要卖一文钱？大家的生活都不宽裕，谁舍得拿出这个钱香这两口？ 苏大成和兰氏都是老实人。这个口他们开不了。几双眼睛同时看向苏澜。 苏澜的手里还有竹鼠的残渣，那些残渣正好拿来试吃。她将残渣放到碗里，一个竹签上插上一小块递给围观的人，脸上扬起得宜的笑容：“各位大娘大婶小嫂子，东西好不好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各位尝尝就知道了。实不相瞒，肉不是普通的肉，而是我们从一个非常有本事的猎户那里买的。那位猎户大爷从深山中找来了这种野味。然后我用了独家的配方调制了味道，你们闻闻这味道，是不是特别香？不过今天是第一天做生意，价钱稍微便宜些，一文钱一串。” “小丫头，一文钱也不便宜呀！”第一个试吃的妇人噗嗤一笑，一双眸子扫向她。“三文钱一斤的玉米面，一文钱的也够我们家吃两天了。” “婶子你还是第一个吃的呢！那你说这肉好不好吃？”苏澜见妇人点头，眸光一转笑道：“那就是了。今天是第一天，一文钱是开场价，明天就要两文一串了，不过同时买两串的话就三文，可以稍微便宜一点。” “娘，俺要吃，俺要吃。”人群中，一个白白胖胖的小胖子朝唐澜伸出爪子。 那妇人脸颊一红，没好气地瞪了小胖子一眼。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倒出一文钱：“给他一串。” 无论哪个朝代，孩子永远是最受宠的。当然在古代，受宠的孩子可以要什么有什么，不受宠的还换不了一两银子。 苏澜最讨厌任性的小屁孩，不过今天看这胖子怎么看都觉得顺眼，所以不介意给他一个笑脸。 苏澜要是没有毁容，称得上这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女娃儿。此时遮住了毁容的半边脸，露出半边精致的容颜，就连小胖子都看呆了去。苏澜将肉串递给小胖子，小胖子很快就回过神来，用胖嘟嘟的爪子抓住肉串大口地吃着。 “好吃，好吃。”小胖子吃得快，几口就吃了。旁边的妇人见他几口就吃了一文钱，肉疼不已。 当小胖子再来扒拉妇人怀里的荷包时，妇人连叫几声小祖宗：“儿啊，这是你奶奶给娘买米面的钱，不能花了。” “奶奶要是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给我买的。奶奶说了不能饿着我。”小胖子瞪着妇人，不高兴地说道：“我不喜欢娘了，娘没有奶奶疼我。” 妇人的眼里露出受伤的神色。她咬咬牙，对苏澜说道：“再来一串吧！” 苏澜没有拒绝。她接过铜钱之后又递了一串过去。看向小胖子，对他笑眯眯地说道：“只能吃两串哦！再多吃的话嘴巴会长虫。你要是真爱吃，下次把奶奶拉来买好了。我们家明天还会来的。” 小胖子眼眸一亮，连连点头：“好。” 妇人本来对苏澜有些不满，现在见苏澜搞定了自己不听话的儿子，看向她的眼神就柔和多了：“多谢。” 有了小胖子这个插曲，其他人再闻着空气中香喷喷的味道，肚子里的馋虫开始叫嚣了。 “姑娘，给俺来一串。”一个粗糙的汉子挤进来，将一文钱递给苏澜。 苏澜眼眸一转，看向旁边的苏童。苏童立即明白过来，从汉子的手里接过铜钱。 开玩笑！就算再不待见那女人，她也是自家姐姐。怎么能让她和一个粗糙汉子肌肤相亲？ 万事开头难。接下来就顺利多了。尝过烤肉的人都赞不绝口，其他人最容易跟风，于是一串两串的就卖了起来。 苏童和兰氏分别收钱递货，苏澜又要回到后面继续烤肉。烤肉的香味越来越浓，传出了很远的地方。没过多久整个庆城都知道了这里有新兴的烤肉售卖。闻讯赶来的还有大户人家的家丁和婢女。 总共几只竹鼠肉全部变成了铜钱后还有许多客人没有尝到鲜儿。苏澜承诺明天会来这里继续烤肉。众人听了这才散开。经过这一场大战，苏家众人被汗水打湿了衣衫，一个个都狼狈不堪。 不过，看着那铺着厚厚一层的铜钱，众人的眼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对未来的生活，他们不再迷茫了。 “大丫头。”兰氏拉着苏澜的手，指尖撩开她的长发，碰了碰那满是脓疮的脸颊。“咱们现在有钱了，去看看脸上的病吧！要是拖得久了留下疤痕怎么办？” “娘，我的脸没有多严重，我自己就能治好，不用紧张。”苏澜没有说慌，她既是美食大师，对中医术当然也有所涉猎。中医术博大精深，要是用在食材里，不仅能够发挥食材最原始的美味，还能让它的营养价值提升到最高。 为了学习中医术，她跟着一个老中医整整七年。虽说并不是随时跟在老中医的身侧，但是老中医布置给她的任务，她总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那时候她已经管理着十几个分店，连国外都有她的酒楼。她却还有闲暇做这件事情。 苏澜脸上的毒并不严重。严重的毒不会只是毁容那么简单，那是会致命的。 元家的女主人是个狠的，她不会杀了苏澜，因为苏澜死就死了，元家从来不在意死掉的丫头。她只是毁了苏澜的容貌，又把苏澜发还回来。一是让所有人知道苏澜爬了男主人的床，是个下贱的丫头。二是表示元家仁慈，没有要她的小命。三是让苏澜受尽流言，被所有人唾弃，最终受不了崩溃而死。所以说后宅里的女人比战场上的男人还要可怕。 “我相信你。”苏澜这么有本事，兰氏有什么不信的？听她这样说，她总算是安心了些。“那现在去做什么？” “我们家缺少的东西太多了。米面，油盐，各种调料，被子，这些都需要添置。今天先买重要的，明天我们赚了钱再去添置好东西。”苏澜一一盘算着。 第12章 买物 苏澜带着众人找了个小摊各吃了一碗混沌。一碗混沌三文钱，全家人花费了十五文。除了苏澜外，其他人都肉疼不已。那十五文可以换五斤玉米面，足够他们家吃上半个月了。 虽然肉疼，但是苏澜执意如此，众人也拗不过她。 又去买了二十斤玉米面，五斤白米，五斤面粉，接着就是最便宜的被子来了三床。如此花费下去，还没有捂暖和的铜钱大把大把地花费出去。苏澜清楚地看见了兰氏抖动的眼皮，以及那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咳！”看着满满两挑子的东西，苏澜见好就收。要不然她真担心全家人群起而攻之。“回家吧！” 他们出门的时候天没有亮，赶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不过此时大家各自在家里，没有人留意他们。因此他们家带回这么多东西也没有引起麻烦。 “大丫头，这么晚要去哪里？”兰氏正准备做晚饭，见苏澜背着背篓出门连忙询问。 苏澜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趁着还没有天黑，我去山里抓竹鼠啊！要不然明天的生意怎么办？” 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山里的竹鼠是宝贝，见过的也把它当作肮脏的老鼠。她要趁着大家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多抓点回来。等村里人发现他们家做生意，跟风的人多了，山里的竹鼠就保不住了。 兰氏明白她的意思，看了看四周，也用同样低的声音对她说：“那我们都去帮忙，多抓点回来，晚上一起杀了。” 苏澜看了看天色。现在确实有些晚了。等天色彻底漆黑后就只有打着火把行动。那样就太招摇，容易引人注意。 她轻轻地点头：“成，把大家都叫上。我们全家人一起行动。” 苏大成刚准备去开荒的土地上巡视一番，听说苏澜的计划后马上推翻了之前的安排，扛着锄头朝山里走去。 苏童已经拿着火折子以及大布袋出来了。苏嫣把家里剩下的背篓也背上。 苏澜见两人配合得这么好，朝他们竖起大拇指。苏嫣咯咯地笑着，刚刚恢复元气的小脸上红通通的。苏童冰冷的眼里闪过淡淡的笑意，也是难得的没有怼苏澜。 竹林中，几道身影从刚开始的生疏到后来的配合默契。一只又一只竹鼠落入他们的布袋里，嘴里发出吱吱的声音。 “好了，已经有十五只了，比昨天整整多了一倍。”苏澜劝住众人。“我今天才跟他们说这是从山里深处抓来的稀有野味，要是一下子出现太多的话，那不是自打嘴巴吗？物以稀为贵。要是不贵重了，也卖不了高价。” 众人讪讪地收了手。 回到家里又是一阵忙碌。不过相比昨天的生疏，今天收拾这些竹鼠快了许多。 饭桌上，众人看着苏澜端上桌的东西，一个个露出不解的神色。 “刚才在竹鼠窝的旁边发现了一批野韭菜，我就割回来了。这是韭菜盒子，这是炒竹鼠肉，最后是玉米糊糊。”苏澜耐心地解释着。“今天闻了一上午的烤肉味道，想必你们都腻了烤肉，所以我就作主烤了半只竹鼠肉。” “好香。”苏嫣捧着玉米糊糊吃着。“这真是我们吃的那种玉米糊糊吗？原来玉米糊糊也可以这样好吃。” “那是因为今天在杂货铺买了调味料。以前家里什么也没有，就算有再巧的手也做不出美食。现在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我可以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厨艺。”苏澜示意大家动手。“快尝尝，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可以告诉我。” 苏童嗤一声：“你都说自己厨艺高超了，我们要是说不满意那不是打你的脸吗？” “童儿。”兰氏瞪了苏童一眼。“就不能和你姐姐好好说话吗？” “她以前也没有和我好好说话啊！我说一句又怎么了？”苏童撇嘴，傲骄少年又上身了。 “没事的娘，我们姐弟之间也不用那么客气。小弟就是这个个性，我知道他有口无心。”苏澜善解人意的劝解又换来苏童的冷哼。不过瞧那张俊俏的小脸比以前柔和了。 “来，你们几个多吃点，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苏大成把竹鼠肉夹到几姐弟的碗里。 “爹，娘，你们这些年辛苦了，以后我们会好好孝敬你们的。”苏澜给苏大成和兰氏夹肉，嘴甜地安抚道。 兰氏含泪笑着点头。她与苏大成相视一笑。这一刻，家里的气氛如此温馨。 以前没有分家，他们家的人别说吃肉，连玉米糊糊都只能吃半饱。现在日子这样自在，让他们的心格外温暖。 躺在床上，苏嫣发出舒服的声音：“姐，棉被好暖和。” “这是最便宜的。以后我们赚了钱就买最好的。”苏澜在旁边说道：“你身子受不受得住？要是受不住就在家里休息。一来一去的又要一整天时间，你大病初愈，可不能强撑着。” 苏嫣依偎在苏澜的怀里：“姐，你真好。以前肯定都是奶奶他们挑唆你，你才会对我们视若不见的。早知道这样我们应该早点分家。我好喜欢现在的姐姐。” “别打岔，我问你话呢！”黑暗中的苏澜脸颊羞红，有着别人看不见的不自在。 她不习惯与人这样亲密。然而苏嫣依赖她，信任她，祟拜她，她也并不排斥她的靠近。 噗嗤！苏嫣窝在她怀里低笑：“我受得住的。你忘记了吗？以前就算我高烧不退，奶奶也要拖我下床挑水煮饭。那时候我才七岁呢，身子比现在还要弱。我能撑过这么多年，现在怎么可能撑不住呢？再说这几天我吃得那么好。相比以前的环境，我现在真的很开心。” 房门外的纤薄身影听着里面姐妹的交谈，眼里的担忧消散。他嘴角抿了抿，转身钻进对面的房间。 虽说最近苏澜的表现很好，但是苏童终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刚才听见她关心苏嫣的话，这才彻底地打消防备。 苏澜，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变，就保持现在这样就好。 第13章 喜宴 连续三天的一售而空让苏家众人喜气洋洋的。经过三天的奔波努力，除掉花费掉的，家里存款有一两半钱银子。 兰氏整天守着那一两半钱银子。苏澜给她出了个主意，找钱庄把散钱兑换成碎银子，然后找个小洞藏起来。一千多文铜钱太招摇，一两半钱的碎银子真没有多少，随便在卧室里找个地方就能藏起来。 兰氏听了苏澜的话，真的把铜钱兑换了。那轻飘飘的碎银子又让兰氏有些不确定起来。她一次又一次询问这点银子有没有一千多文钱，苏澜不厌其烦地回答她只多不少。她这才安心起来。 “昨日族长的儿媳妇给我说，他们家老三要娶媳妇，让我过去帮忙做饭。”兰氏忧心忡忡。“族长家娶媳妇，你爹也得帮忙。你们要是不出席的话，也会被别人说道的。看来明天我们不能做生意了。” “那就休息一天吧！正好最近客源越来越少，趁着这个机会先冷几天，等大家消化好了，我们再去卖。”苏澜一边编簸箕一边说道：“一口气吃不了大胖子。我们想要赚钱还得慢慢来。要是为了赚钱把自己身子累垮了，那得花不少银钱治疗呢！另外我也想去山里采些草药治脸。趁着有这个闲工夫，就把这件事情办了。” 本来有些肉疼的兰氏听说苏澜借机要去治疗脸上的脓疮，这下子算是放下心来。 第二日，兰氏和苏大成一早就去帮忙。村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的活动，全村的人都聚集在族长家。 如果是别家办喜事，也不会这样热闹。然而娶媳妇的是族长家的三儿子，那老三可是最受宠的。这次娶的又是一个商家的小姐，婚嫁的场面在这个村里是头一份，近五十年没有这么隆重的场面了。 苏嫣和苏澜毕竟是未婚的姑娘。婚嫁的地方混乱，她们也不好往上面凑。她们只管乖乖呆着，到了吃饭的点儿再过去就是了。苏嫣在家里做针线活儿。苏童进山砍柴。苏澜则是去山里找草药治疗脸上的脓疮。 苏澜蹲在地上挖草药的动作僵了一下。脖子后面冷嗖嗖的，像是被吹了一口气似的。然而当她回头的时候又什么也没有瞧见。 撞邪了？ 她能穿越，就算见鬼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再者她一来就背上一条人命，内心何尝不是惴惴不安？哪怕那个男人是自己找死，也不能否认他是因为自己而死。第一次背上人命的苏澜还是留下了阴影的。 “最后那一击是那个男人干的，你就算要找人报仇，也别找我啊！”苏澜碎碎念道。 “呵！”一道嘲笑声从身后传来。 苏澜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离她极近。以她现在的听力，绝对不会听错的。 她再次转身，然而身后还是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你在这里？不要装神弄鬼的。”苏澜蹙眉。“你跟着我做什么？我一个落魄的小女子有什么是你能看上的？公子瞧着就不是普通人。难道还因为那条人命赖上我不成？” 没有声响。 那一切仿佛是她的错觉。 她在寒风中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等着。 算了！他不出面，或许也是觉得跟着她没有意思，所以不打算跟了。 但愿如此吧！ 山林中，苏澜如快乐的小蝴蝶似的挖着山神馈赠的珍宝。原本打算来采药治脸，没想到挖了一大堆食材回去。眼瞧着她越走越远，快要往山林深处走去。突然脚下沉重，仿佛有什么拉着她的腿似的。她一时不察摔了一跤。再抬头时看见的便是荒凉的丛林。那一刻她觉得浑身发毛。 只差一点她就进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山林深处。那里连最有经验的猎人都不敢踏入。 苏澜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好还是有人在暗中帮她。如果是有人帮她的话，除了那个男子再没有别人。 她不能确定原因，还是非常慎重地道了谢，然后匆匆地往山下走去。 苏童挑着木柴下山，见到她的时候皱了皱眉：“怎么还在乱跑？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去族长家吃席面了。” “你还不是在乱跑？”苏澜特别咬重乱跑两个字。 她纵容苏童的傲娇脾气，但是也不会完全地迁就他。偶尔与他拌拌嘴更有助于姐弟之间的感情升华。 苏童将肩膀上的木柴放下来，从她背上抢过背篓。他大步地离开，声音从前方传来：“你背回去。” 苏澜看着脚边的木柴，再瞪着远处的苏童。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臭苏童！” 苏童这是吃死了她好说话的性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苏童还是很了解她的。他拿捏住了她不敢扔下木柴不管。 那些木柴是苏童辛苦砍回来，并且从山里扛下来的。苏澜就算再堵气也不会扔下它。毕竟他们家的日子太苦了。 原主在府里做了几年丫环，身子骨比普通的女子娇贵。当她从山脚下扛回那些木柴时，手指尖上全是伤痕。她看着细嫩的萝卜变得血肉模糊，委屈得快哭了。 苏童刚换好衣服出门，见到她手掌心的血痕，眼里闪过懊恼的神色。他拉着她来到厨房，舀了水先给她清理伤口，然后用她采回来的草药嚼碎了擦了她受伤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这草药止血？”苏澜见苏童仿佛很有经验的样子，也顾不得与他堵气了，问道。 “像我们这种贱命，这样的伤几天便会遇见一次，如果不懂得自己照顾自己，哪能活到现在？你以为谁都像你可以衣食无忧，不用被人辱骂着干活吗？”苏童冷嗖嗖地看她一眼。 苏澜脸色一变，从他手心里抽回手，对着他大吼道：“我衣食无忧？聪明的小弟难道不知道大户人家的婢女跟牲口没有什么区别，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就算死在府里也没有过问一句。你知道我刚入府天天被同屋的人欺负吗？大冬天棉被里全是水，我还不能叫喊出声，一叫就有管事嬷嬷打骂吗？你真以为我是去当大小姐了是吧？” 第14章 争吵 正在房间里做针线活儿的苏嫣听见吵闹声，小跑着出来问道：“怎么了？你们怎么吵架了？” 厨房里的两人都不说话。苏澜瞪着苏童，苏童垂着眸子沉默不语。 苏嫣紧张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眶不由得红了。 “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要吵架？我们难道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吗？”伤心的泪水哗哗掉落下来。 苏童转身走向苏嫣，拉着苏嫣离开那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向苏澜道歉，更没有看苏澜一眼。 苏澜原本只是气不过，把原主受过的苦告诉苏童而已。苏童这样明显的差别对待让苏澜心灰意冷。 “擦干净，丑死了。”苏童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块手帕毫不温柔地擦着苏澜的眼泪。 苏澜的眼睛有些迷蒙，看着面前的小小少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苏童一愣，看着面前这又哭又笑的少女，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奈。他别扭地侧过头，声音瓮瓮的：“对不起。” “算了。我前几年确实对你们不好，你心里有怨气也是正常的。只是小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都只是普通人，都有普通人的情感。我八岁就被扔在大户人家那个大染缸里，看的学的都是他们教的东西。我做过错事，走过错路，现在我已经回头了。以前的事情咱们就翻篇吧，不要纠着不放。这样你累，我也累。是不是？”苏澜看着他。 苏童沉重地点头：“你说得对。我以后再也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只要你保持现在就好。” “我保证。我会一直对你们好的。”苏澜重新扬起笑容。 “好啦！这样就好了。”苏嫣再次跑过来，一手拉着一人。“这才是我喜欢的哥哥和姐姐。” “刚才的事情不要告诉爹娘，不要让他们给我们操心。”苏澜不放心地提醒一句。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傻吗？”苏童本能地刺她，刺完了就后悔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情。 苏澜真没有放在心上。苏童本性如此，要是一下子变得规矩起来她还不习惯呢！ “走吧！吃席面去了。”苏澜拉着苏嫣走出大门。 安宁村以苏姓为主，有十几户是从其他地方搬迁过来的。然而族长家里办喜事，不仅苏姓成员要来帮忙，外姓人也会争着来帮忙。毕竟踩在人家的地界上，要是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的话，那小日子就不要过明白了。 苏澜对苏族长还是挺有好感的。这人不偏不倚，处事公允，显然是个懂道理的人。 “澜儿娘，你这碗是怎么洗的？洗成这个样子。你让我们怎么盛菜？” 苏澜带着弟妹赶到族长家里。苏童在前院呆着，苏澜带着苏嫣来后院找兰氏。刚迈进后院的大门就听见有人斥责她娘。兰氏在旁边委屈地解释：“我明明洗干净了。狗子娘，你是不是蹭到其他地方了？”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把碗弄脏的了？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个爬床的闺女一样不要脸吗？”狗子娘长着一张尖酸刻薄的脸，倒三角的眼睛里闪烁着幽幽的冷光。 其他妇人见到兰氏被欺负，不仅不帮她，还在旁边帮腔。见到这一幕，苏澜气坏了。她一把拉起兰氏，冷冷地看向那个狗子娘：“是不是人为弄脏的，其实很容易辨别。要是真的没有洗干净，碗里的脏污会很均匀。然而你这碗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的，只有两片污垢。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真当别人的眼睛是瞎的吗？我劝狗子婶不要在这里耍花样。今天是族长家的大喜日子。你故意找麻烦，知道的是你跟我们家不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族长不顺眼呢？” “狗子娘，我这里人手够了，你出去歇着吧！”族长的发妻雪氏出现在厨房门口，脸色不悦地看着狗子娘。 狗子娘讪着笑，连忙说好话：“嫂子，你别听这个贱丫头胡说八道。明明是她娘没有洗干净，不是我的错。” “狗子婶，雪奶奶的脑子和你长得不一样。”苏澜在旁边插刀。“你说的话她能信吗？” “你这个贱……”狗子娘的话没有说完，兰氏就甩开狗子娘的手臂，一把推她倒地。 兰氏阴冷地看着狗子娘：“你骂我就罢了，数次骂我闺女。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割了你的舌头。” 嘶！旁边的众媳妇婆子从来没有见过兰氏如此色厉内荏的样子。他们面面相觑，暗暗对苏家母女多了几分畏惧。 雪氏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老三苏士湖是她的命根子，今天又是他大好的日子。在这个时候闹他们家的场子，真是没把他们家放在眼里。 不过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老婆子。惹事的是狗子娘，应该被赶出去的也是她。于是雪氏再次逐客。 狗子娘面子挂不住，却不敢再招惹雪氏。她把这笔账记在苏澜母女身上。临走之前，她狠狠地瞪着苏澜母女。 “咱们走着瞧。”狗子娘在他们面前恶狠狠地威胁。 “行了，大家再麻利点。今天要招待的还有城里来的贵客。”雪氏缓和了脸色，对众人温声说道。“只要让贵客满意，我们家也不会亏待各位。” 苏澜眼眸闪了闪，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山里的竹鼠再多又如何，就算取之不尽用之不完，她也不能卖一辈子的竹鼠肉。她的理想是赚足够的创业资金，然后开一家饭店，像前世那样将分店开到每一个角落，最好开到各个国家。既然来到这个古代了，就不可能局限于这一个小小的城池。她是渴望翱翔于天的人。 既然有了目标，那就要慢慢地去实施。她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手艺。所以，任何表现的机会都不能错过。 “雪奶奶……”苏澜拉住雪氏。“咱们借一步说话。” 雪氏看了苏澜一眼，跟着她走向旁边的角落。 如果是以前，雪氏早就甩掉苏澜的手臂。然而最近苏澜没有做什么让她厌恶的事情，所以就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 第15章 露一手 雪氏听了苏澜说的话，用惊讶的神情看着她。 苏澜目光清澈，眼里满是诚意。她拉着雪氏的手臂，轻轻地笑道：“刚才的事情虽说不是我娘引起的，毕竟也与她有关。雪奶奶不与我们计较，澜儿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就想报答雪奶奶不怪罪的恩。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丢脸的。” 雪氏见她如此真诚，想到她以前呆过大户人家，便有些动心。不过毕竟是自家儿子成亲的大场面，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她想了想说道：“你进去炒个菜让我尝尝，如果真的不错，我再交给你。” “好。”苏澜毫不犹豫地应下来。 雪氏见她如此自信，又信了几分。她朝苏澜点点头，继续检查其他人的工作。 苏澜走进厨房。厨房里的大厨师是从酒楼里请来的。那是个中年汉子，长得五大三粗的，满脸横肉看着凶神恶刹。苏澜进来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接着便自顾自的忙碌，没有把她当回事。直到苏澜开始动那些食材，他把手里的铁锅一扔，手里的锅铲敲得咚咚响。 “哪来的野丫头，这里是你能进来的地方吗？”大厨师一双凶眸恶狠狠的瞪着她。“出去！” 苏澜秀眸淡淡扫过去，艳丽的红唇轻吐讥嘲：“大师傅这么紧张，莫不是担心被我偷师？放心好了，我没兴趣。” “这是怎么回事？当家的，还要不要本厨炒菜了？要是改变主意，本厨直接走了就是，不用叫个毛丫头来驱赶本厨。”那大厨师还傲上了。 “澜丫头。”雪氏听见声音赶过来，见到大厨师与苏澜扛上了，苍老的脸上满是不悦。“算了，你出来吧！” 苏澜委屈地红了眼眶：“雪奶奶，你刚才答应过我的。只是一盏茶的工夫，要不了多久，不用耽搁多长时间。” “可是……”雪氏见大厨师把手里的活儿都扔下了，心里不由得焦急起来。“算了算了，你还是出去吧！” 苏澜见到那大厨师得意的样子，抿嘴挑畔地看着他：“大厨师这样紧张，不会是担心自己不如一个乡下丫头吧？” 这中年男子虽说不是庆城最好酒楼里出来的，那也是在仅次于第一酒楼的明月酒楼里掌厨。这些年受到了明月酒楼上上下下的尊敬，就算是第一酒楼的大厨也视他为劲敌，现在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挑畔，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好，很好。你竟敢大言不惭。本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班门弄斧。”大厨刘大奎挥着手里的铲子冷笑道：“不要说本厨欺负你一个丫头片子。你点个自己最擅长的，本厨与你一较高下。要是没有几分本事，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兰氏和苏嫣拉着苏澜。苏澜安抚她们道：“不用紧张。我不会输的。” 刘大奎更是被她狂妄的样子气笑了。 苏澜看了看四周，淡淡地笑道：“我没有什么最擅长的，因为我每一种菜都达到了最高境界。还是你来挑吧！” “黄口小儿，真是过于猖狂。”刘大奎气红了眼睛，指着对面的鸡说道：“那我们就做一道关于鸡的美食。” “成。”苏澜无所谓的点头。“那就开始吧！前院还等着我们这里的菜，时间不能太久了。” 厨房里不只刘大奎一个厨师，只不过其他的都是助手以及打杂的。 苏澜与刘大奎各忙各的，助手们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他们的对决。刘大奎见这么多人看他做菜，暗暗担心自己的手艺被传出去了。不过想到用一道菜来敲打一下不知死活的小辈也不算什么。 苏澜只看一眼就知道刘大奎准备做宫爆鸡丁。这道菜入味快，而且很适合喜欢下酒菜的男人。她决定做口水鸡。口水鸡也是一道重口味的菜。在味道方面，两道菜不分伯仲，所以就看他们的手艺如何了。 既然族长家里是做喜宴的，当然是任何东西都准备齐全。苏澜来到古代这么久，第一次看见齐全的调味料。见到那些各式各样的调味品，她身体燃烧着火焰，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动起来。不过在那之前，她还要好好地处理那些食材。 古代人真是太不懂处理食材了。好好的一只鸡被他们乱切一通，根本就惨不忍睹。 “她是怎么回事？时间那么短，她还要重新杀鸡不成？”有人见苏澜走向关鸡的笼子，露出兴灾乐祸的表情。 他们没有猜错，苏澜真的准备杀鸡。旁边有现成的开水，她处理起来也方便。 苏嫣紧张地拉着兰氏：“娘，姐姐现在才杀鸡，那里都快好了。” “急什么呀？又不是比谁快。反正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就行了。”兰氏嘴里安慰苏嫣，心里也非常紧张。 她倒不担心苏澜输了会没有面子。对手是个大厨师，她家闺女输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谁还会因为她的手艺不如一个大厨师而笑话她？如果这样都要被笑话，那全村的女人都应该被笑话。她兰氏可不是吃素的，绝不会让人欺负闺女。 “呀！”众人见苏澜利落地杀鸡，放血，接着就是拔鸡毛。那动作之快，他们根本就看不清。眨眼间一只活生生的鸡就变成了白白胖胖的食材。而那杀鸡的女子连滴血都没有沾上。 刘大奎切菜的动作僵住了。直到苏澜抬起脸颊对着他一笑，他才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 “娘，姐姐好利害。”苏嫣仰慕地看着苏澜。“姐姐一定会赢的。这样的手艺没有几年绝对练不出来。” 兰氏却没有苏嫣这样乐观。苏澜处理食材的手速确实快，但是也不代表着苏澜有着大厨师般的高超厨艺。她在想闺女在元府不是贴身伺候主子的大丫环吗？难道她其实一直在厨房干活？那一手杀鸡的本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 刘大奎见到那丫头杀鸡的本事，浑身冒着冷汗。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然而弦在箭上，又不得不发。他堂堂明月酒楼的掌厨总不可能临阵脱逃吧？那他还想不想在这行业混了？ 第16章 击败 围观的村妇看着苏澜利落的动作，一个个眼眸发光。凭苏澜这一手就让他们大开眼界。 “婶子，澜丫头行不行？”一个妇人拉了拉雪氏的衣袖，在她耳边说道：“要是因为澜丫头耽搁了良辰吉日，叔还不和你急？你怎么让这小丫头片子胡闹？” 雪氏凉凉地看那少妇一眼：“这里没你什么事儿。要是闲着无聊，就去院子里把碗洗干净了。” “凭什么呀？那活儿是澜儿娘干的。”又脏又累的活儿向来是留给兰氏的。他们这些人贼精着呢！洗碗不仅要把衣服弄脏弄湿，而且碗洗多了手还皱巴巴的，瞧着就难看。再说了那么多碗，那得洗到何年何月？ 雪氏复杂地看了一眼满脸担忧之色的兰氏。以她多活这几十年的经验来看，兰氏以后是个有福气的。澜丫头有这样的本事何愁吃不起饭？看来兰氏与王老婆子他们分家是明智之举。说不定这些年韬光养晦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突然有些看不透这家人。如果说装模作样吧！前段时间的狼狈没有任何伪装的痕迹。如果不是装的，这一身本事放在那里，要不了多久就会飞黄腾达。以前怎么过得如此清苦？ 苏澜与刘大奎之间的决斗已经进入尾声。两人选择了不同的做法。香味从空中散开。众人闻着香喷喷的味道，一个个直咽唾液。 当最后的装盘完成之后，两道菜摆在雪氏的面前。 作为当家女主人，雪氏最有发言权。这两道菜的试吃只有交给她才合适。 雪氏用筷子夹起刘大奎的宫爆鸡丁尝了一口。香味很浓，吃得她满口留香。不愧是大酒楼出来的，确实非同寻常。雪氏忍不住看了刘大奎一眼，严肃的脸上满是赞赏。 刘大奎得意，高傲地看着苏澜，仿佛已经胜利在望。 苏澜面不改色，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雪氏见她处变不惊，首先给这沉稳的性子打了十分。夹起她碗里的鸡肉，放在嘴里吃着。 当雪氏品尝苏澜手艺的时候，刘大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那满脸紧张的模样仿佛毛头小子，还不如人家小姑娘。从性子方面来看，孰高孰低一见分晓。当然今天考的是厨艺，最主要的还是两人的手艺如何。 “把这两道菜送到前院去，就说两位大厨斗技，一时分不出哪个菜做主菜比较好，请贵人做结论。”雪氏对旁边的小媳妇，也就是老大家媳妇说道。“不要说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按我说的去说就行了。” “是。”肖氏和站在旁边的妯娌黄氏一人端着一盘子菜走出去。 刘大奎皱起眉头，神色微恼：“东家是什么意思？本厨与一个小丫头片子斗技还要弄得人尽皆知不成？再说那丫头的厨艺登得上台面吗？” “大师傅不要怪罪。我一个妇人见识浅薄，就算做了主，那也是当不得真的。前院有个从京城来的贵人。他觉得谁好那才是真的好。”雪氏做了个请的动作。“大师傅继续吧！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是我们请的大师傅。这席面还是应该你主刀。” 刘大奎的脸色缓和了些。在他看来，雪氏还让他主刀，说明那小丫头片子的厨艺不如自己。她这是不想闹得太难堪才给那丫头一点面子。 苏澜对雪氏的安排没有意见。虽说有些失望，但是也可以理解。刘大奎是花银子请来的大师傅。既然要给银子，就没有浪费的道理。再说对外称酒席是明月酒楼大师傅做的与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做的，仅是名声就好听了许多。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和刘大奎争这几桌席面的菜肴。她对雪氏说想要做两个菜表示一下心意。原本就是想在桌上加上她做的两个菜，让别人知道她的手艺如何就是了。不曾想刘大奎如此小心眼，连食材都不许她碰一下。 闹成这样不是她所想，对她也没有坏处。她对自己有信心。刘大奎过于自信，没有留意雪氏的神情。刚才她看得真真的。雪氏在尝到她的菜时目光震惊，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变化，却没有错过她的眼睛。 黄氏和肖氏端着两个碗回来。一个碗里是空的，一个碗里还剩下一些。肖氏对雪氏说道：“这是贵人的回复。” 刘大奎正在准备食材，见到黄氏和肖氏回来连忙大步走过来。他看着面前的两个碗，脸色变了数变。 剩下一些的是他的宫爆鸡丁，空着的碗里明显装的是苏澜的口水鸡。贵人用一个空碗明确地告诉他们，口水鸡略胜一筹。这是狠狠打了他这个大师傅的脸面。 刘大奎只觉身侧有无数的眼睛盯着自己，那眼里满是嘲讽和不屑。肥胖的脸上涨得通红，大手把刀握得紧紧的，浑身散发着愤怒的气息。砰！他手臂一挥，将那把大刀扔在桌上，怨毒地瞪了苏澜一眼，大步地离开后厨。 “呀！大师傅。”黄氏见刘大奎要走，连忙叫道：“客人都到齐了，你去哪里啊？” 刘大奎讥嘲地看着苏澜：“这里不是有个更有本事的吗？既然她这么有本事，想必这么一桌乡下席面难不住她。” “我们可是花了银子请你的。你这样撂挑子不干，只怕会有辱明月酒楼的名声吧？”肖氏不悦道。 “本厨做了多年的大厨，还没有人这样打本厨的脸面。你们找个小丫头片子踢我的场子，就应该想过后果。”刘大奎倨傲地抬着头，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那模样仿佛在说：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做下去。 “娘……”肖氏是秀才的女儿，平时知书达理，为人处事也很有分寸。这次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黄氏是雪氏二儿子苏士平从外面带回来的。这女人长得妖媚，但是却不得雪氏喜欢，平时也四六不分。 “澜丫头，你能接下这个重担不？”雪氏没有理会那个等着众人求他的刘大奎，而是问着苏澜。 苏澜自信满满，笑容如清晨的兰花，雅致又美好。 “苏奶奶，你瞧好了。澜儿不会让你丢脸的。” 第17章 名显 雪氏是个严肃的老太太。平时不喜言笑，就算在最喜欢的儿子和小孙子面前也不常笑。今日她的眸光柔和，看着苏澜的眼里满是欣赏。她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现在澜丫头是主厨，你们全听她的吩咐。要是有不听的，那就是和我过不去。吉时快到了，敢耽搁我儿子的好日子，就别怪我老婆子不饶人。” 雪氏是族长夫人。对安宁村而言，族长的地位还是挺高的。雪氏作为族长夫人也有威望。再加上她是个处事公允的老太太。族里女人们有什么争执，一般都是她出面调停。族长总不能连女人家的事情也管着。 刘大奎不是村里人，当然敢得罪雪氏。他带来的那些学徒也跟着他气急败坏地走了。厨房里一下子空落下来。 本来这件事情让刘大奎失了颜面，如果雪氏说几句好听的话也能翻过去。可是雪氏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刘大硅威胁雪氏，雪氏直接默认了他的决定。这把刘大奎气得够呛，不仅记恨上了苏澜，还记恨上了族长这家人。 兰氏和苏嫣又喜又忧。喜的是苏澜完胜了第二酒楼的掌厨，用实力狠狠打了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的脸。忧的是这么一个大席面，整整三十几桌饭菜全部交给苏澜一个人负责，要是有什么闪失的话岂不是得罪了族长家？ “各位婶子，小嫂子，姐妹们，澜儿经验不足，需要各位的帮助，麻烦各位了。”苏澜先是客气地福了福。 在场的都是村里的女人。平时大家粗糙惯了，突然来这么一个细致的姑娘，让他们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不过礼多人不怪，苏澜对他们客气，他们也不会给她脸色看。再者雪氏在旁边盯着，就算与苏澜有不合的，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她的霉头。得罪苏澜并不可怕，得罪族长还想不想平静过日子了？ 苏澜接管大厨的位置。她不像刘大奎对着众人一阵使唤。就算她也在使唤，却用了大家能够接受的态度和语气。这让那些粗手粗脚的妇人们感觉到了她的尊重和客气。原本对苏澜印象不好的妇人们对她改观了不少。 以前苏澜回到村里总是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面对村里的泥腿子也是非常嫌弃。甚至不愿意和村里的姑娘玩，说她们上不了台面，一个个就是泥里打滚的村姑。现在的苏澜变化太多了，瞧着眼眸清晰，脾气也不再跋扈张扬。 “兰嫂，你们家澜丫头变了。现在瞧着正派多了。”一个妇人拉着兰氏嘀咕道：“不过还是要小心你那婆母。澜丫头这么有本事，你那婆母知道了又得闹起来。到时候就不是把澜丫头嫁给泼皮无赖这么简单了。” “多谢弟妹提醒。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兰氏忧心忡忡。“可是我总不能把女儿藏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也不用太紧张。你们已经分了家，她还能管到你家里去？只要你们别心软就成。”那人见把兰氏吓着，又安慰了几句。两人在那里嘀咕了半天。兰氏不时点头附和，一幅受教的模样。 苏澜正忙得不可开交，眼角瞟见兰氏和一个同龄的妇人说着话。兰氏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旁边的妇人。苏澜不由得失笑。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她发现兰氏是全家最奸滑的。只要她有心与人交好，就容易收买人心。只不过以前被王氏打磨得利害，把那性子磨得像镜子似的没有菱角。现在脱离了王氏，本性一下子就出来了。 这样挺好。兰氏越聪明，就越懂得保护家里的人，也能更好地配合她的行动。她也不想爹娘拖她的后腿。 “食材准备得差不多了，各位可以去前院准备用餐。这里留下两个人端菜就可以了。”苏澜回头对众人一笑。 众人看着苏澜漂亮的小脸，只觉那满头汗水的小姑娘瞧着是那么招人疼。可惜那名声，还有那脸，以后怕是难嫁。 雪氏早就聘请了几个婆子端菜送饭。其他人都是村里的妇人。现在杂事忙得差不多，也该让他们去入席了。 前院已经开始喧闹，想必是新娘子已经到了。雪氏作为高堂，当然要去前院等着新人跪拜。 “澜丫头，这里交给你。你不要让我失望。”雪氏再三提醒苏澜。得到苏澜的保证之后，她才大步地赶向大堂。 兰氏想要留下来帮忙，苏澜让她和苏嫣去前院看热闹，这里用不上她们。兰氏只有带着对苏澜的担忧被众人拖走。 一道又一道菜肴端到前院去。送菜回来的婆子们满头的汗水，对着苏澜说着前院宾客对她饭菜的满意。苏澜听了笑了笑，让送菜的婆子轮着吃了几个韭菜盒子，让他们垫吧垫吧肚子。几个婆子对她的善心更是赞不绝口。 “澜丫头，你要不要吃点？忙了这么久，饿坏了吧？”一个婆子吃饱了，开始关心苏澜的肚子。 苏澜微笑地拒绝：“我尝了那么多菜，肚子早就饱了。奶奶不用担心饿着我。没有哪个厨师能受委屈。” “说得也是。不过你小小年纪没想到挺有本事的。就你这手艺，要是能开个酒楼的话，肯定满堂喝彩。”妇人把苏澜刚装好的菜肴端出去。 如此忙了一个时辰，总算把三十几桌席面安排好了。婆子们收回的盘子全是空的，可见宾客对她手艺有多满意。 雪氏看着收拾干净的厨房，眼里满是惊讶。她用欣赏的眼神看着苏澜，暗暗点头：“你去吃点吧！这里不用你收拾了。对了，你辛苦了那么久，我也不能让你白忙活。这点钱不多，你就当作我的心意收下。” 苏澜看着塞过来的一串铜钱。那一串应该有一两银子。她没有拒绝，对雪氏福了福：“多谢雪奶奶。以后你还有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做的，只管来吩咐就是了。” 雪氏点了点头：“行。” 苏澜没有胃口，不过还是不好拒绝雪氏的好意。她在厨房里吃了几口，然后就去前院找兰氏等人。 雪氏看着苏澜的背影，暗暗想着以后和他们家可以走近些。有女如此，苏大成家早晚会一飞冲天。 第18章 刁难 王氏满是褶子的脸上怒气冲冲。那双阴暗的眸子在人群中扫视着，找到了兰氏还有苏嫣两个贱人，就没有找到苏澜那个死丫头。王氏的耳边全是对苏澜那个死丫头的赞美，让她心里的怒火越来越重。 “王大娘，你们家澜丫头真是好手艺。有这样的手艺，还愁找不到活干吗？就算她容貌被毁了，没有办法再做大丫环，但是去厨房里打杂也是没问题的。大户人家打杂的一个月也能赚上五百文呢！”一个妇人在王氏的耳边蛊惑着。 王氏想着那五百文钱，内心十分的火热。这些年苏澜每个月往家里带几百文到一两银子不等，让他们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王氏更是被养得满身都是肥肉。自从苏澜被赶回来后，家里少了这笔收入，现在已经好久没有闻过肉味了。 早知道苏澜还能赚钱，王氏才舍不得把她嫁出去。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苏澜不是没嫁人吗？还在她的控制之内。 “苏澜那个死丫头呢？”王氏带着火气冲到兰氏的面前，伸出大掌就是一巴掌。 兰氏正在和旁边的妇人说话。那妇人有意与她交好，兰氏当然乐意卖她个面子，所以说着家里家外的闲话。王氏这么一大巴子甩过来，兰氏防不胜防就被打个正着。 啪的一声，清秀的脸上便多了一个五指印。兰氏愣在那里，旁边的妇人也皱起眉头。 “娘，你这是做甚？”兰氏捂着被打的脸，眼里闪烁着泪花儿。“今天是族长家的大喜日子，你这一大巴掌甩过来，知道的是你不满意我这个儿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满族长家办喜事呢！” 这话说的好像有些耳熟。旁边的妇人想了想，恍然大悟。刚才苏澜不是就是这样说的吗？让那狗子娘哑口无言。 王氏没想到刚分家出去的儿媳妇有一天会堵得她说不出话来。平时兰氏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现在分家了，长本事了，敢和她顶嘴了。一想到这里王氏就更加生气了。就在她又想挥出巴掌的时候，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掌抓住了王氏。 “奶奶，听说你找我。你想孙女了，可以直接叫人来唤我，不用如此兴师动众的。”苏澜拦在兰氏面前。 王氏看着面前这个目光明媚，神情锐利的少女。不同了！与以前不同了！那个总是谄媚地讨好她的臭丫头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尖锐的眸子？还是说把他们家分出去，她心里产生了怨恨，所以不像以前那样听话了？这可是大大的不妙。 “澜丫头，奶奶确实想你了。这段时间怎么不见你回来？就算分了家，你也是奶奶的孙女。难道是有人不让你回来？”王氏说着狠狠地瞪着兰氏，仿佛兰氏就是那个不让苏澜回‘家’的恶人。 苏澜见王氏不像上次那样见她就打，心里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原因。想必是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王氏耐着性子想要与她周旋。她以为自己还是原主那个傻丫头，随便几句话就会被王氏哄得失去主见，变得六亲不认。 “奶奶说什么呢？怎么会有人不让孙女来见你呢？孙女不回来，当然是因为自己不回来。毕竟两条腿长在我的身上，谁还能绑着我不是？孙女怕啊……要是回来了，奶奶再把我嫁个什么林威李威王威的，孙女这条命也不用活了。” 王氏把毁了容的苏澜许给泼皮威在村子里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原本还觉得兰氏等人不敬孝道，分家后就不管老人。现在苏澜提起这件事情，众人看王氏的神情就变得奇怪了。 哪有亲奶奶把好好的孙女嫁给那样的泼皮无赖？难怪孙女冷了心，现在连回去都不愿意了。 “你们在闹什么？”雪氏听见声音赶过来，见王氏和苏澜对峙。雪氏不悦地看着王氏：“今天有贵客在，有什么话你们回去再说。要是再惊扰了贵客，小命就别要了。” 显然雪氏的这句警告产生了作用。王氏暗恨地瞪了苏澜几眼，最终不情不愿地离开了那里。 苏澜看着王氏的背影，明白王氏没有那么容易放手。他们家很快就会迎接王氏那肥胖的身影。 哎！她只想安静地成为天下第一厨，为什么要让这样的戏份影响到她的发展呢？苏澜表示非常不满。 “娘，以后你离她远点。你是媳妇，不敢应付她。惹不起就躲着。躲不起就叫我。”苏澜转身吩咐兰氏。 兰氏旁边的妇人噗嗤一笑。她打量着苏澜，再看了看满脸通红的兰氏，眼里满是羡慕。 “澜丫头，我是你方姨，我家离你家不远。你一直在外面想必不记得我。以后常来我家玩。我家有个姑娘与你年纪相仿。”方氏慈爱地看着苏澜，指了指不远处安静地坐着的小姑娘。“诺，就是她。是个笨丫头，总是被人欺负。” 苏澜打量着那个小姑娘。她孤零零地坐着，明显被苏明凤等人排挤。那幅小白兔的样子惹人怜爱。 “她与我妹妹倒是有些相似。”苏澜摸了摸下巴。 “姐……”苏嫣在旁里不依。 她哪有这么柔弱？那位姐姐明明比她还要胆小好不好？瞧那幅样子，几个人就要把她吓哭了。 苏嫣在村里没有朋友。以前被王氏压着干活，也没有时间交朋友。这位小姑娘倒是可以结交一下。 “方姨好。不知道妹妹怎么称呼？”苏澜询问的是方氏的女儿。 “她叫苏苏。”方氏愁眉苦脸。“她在六岁的时候染上风寒，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不会说话了。” 苏嫣捂着小嘴，惊讶地看着苏苏的身影。这一刻，苏嫣心疼苏苏，也想要结交这个朋友。 几乎没有废什么力气的，苏苏和苏嫣成为了朋友。苏嫣说话，苏苏只管听着。两人居然也能相处融洽。 苏澜在整个宴会上没有一刻放松。那些刻意想要讨好她的人，她要一一应付。那些明显对她不怀好意的，她也要小心防备。最让她不放心的是王氏和大伯母。那两个女人眼里的算计就算是瞎子看出来了。 第19章 闺密 肖氏从里面走出来，拉了拉苏澜的衣角：“贵客给了你赏赐。你跟我来。” 苏澜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财。她跟着肖氏走进内堂，隔着一面帘子，里面的贵客给了苏澜十两银子。 贵客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所有的意思都是族长转达的。不过苏澜也没有指望巴结上这位贵客。毕竟她现在就是一个被毁容的小村姑，除了一身厨艺外也没有别的本事。厨子做得再好，对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来说也不过是个下人。 苏澜没有推迟赏赐。反正只是一次的买卖，以后也见不着这位贵客。对贵客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打赏，可是对他们家来说这十两银子非常贵重。积少成多，总有一天她能赚到足够的银子。这样才能盘下一个店铺开酒楼。 “多谢老爷。”苏澜福了福身，礼仪周全地道谢。“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小女子就告退了。” “去吧！”族长淡道。“老大家的，带澜丫头出去。” 贵人的打赏不是秘密，村里许多人都知道了。一个个看着苏澜的眼神就变得怪异起来。 “奶奶……”苏明凤拉着王氏的手臂，在她耳侧说道：“现在贵人在呢！你现在去抢，惊动了贵人怎么办？” “那死丫头得了十两银子。那是老娘的。”王氏咬牙切齿地骂道。 “银子跑不掉的。咱们先忍耐着，等离开这里再找她拿。”苏明凤冷冷地笑着。 族长家的喜宴结束几天后，村民们羡慕地讨论着新媳妇那满满二十台的嫁妆，以及新媳妇俏丽的小脸，还有宴会上那极其美味的美食。据说族长家的贵客也很喜欢那些饭菜，临走之前还给族长不少好东西。 苏澜的好手艺也在村子里传开。村民们对她客气了许多。与她原本没有什么恩怨的，也会硬着头皮跟她打招呼。苏大成和兰氏也得到了不少人的敬重。 最大的收获是方氏与兰氏交好，方氏的女儿苏苏与苏澜姐妹经常来往。他们这家子总算是没有被村里孤立起来。 “苏澜，奶奶让你过去。”苏明凤站在苏澜家门外，对着里面的苏澜大喊。“要是不回去的话，有你好看的。你不要以为会做菜就了不起了。贱丫头就是贱丫头，长得这么丑还要装怪。” 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的苏澜听见苏明凤的话，眼里闪过讥嘲。有时候她真不明白这个苏明凤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不愧是王氏带出来的孙女，与王氏的脑子是一个回路。 苏澜走到门口，朝着篱笆院外的苏明凤大声喊道：“大姐，那十两银子是我治脸的银子。大夫说了，只要我有十两银子，他就能给我配治脸的药。大姐，那十两银子我不能给奶奶。我……我们分家的时候说清楚了的。” 苏澜的嗓门极大，现在又是回家吃饭的时间。经过的村民看见苏明凤，又联想到苏澜的话，一个个表情复杂。 “凤姐儿，给你奶奶说说，你们都分了家了，再占了澜儿爹他们的家产不太好吧？你们分家的时候什么也没有给他们。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有点银钱了，就别惦记了。再说了，谁家老子还惦记着分家儿子的家产？人家的日子不过了？” 村里辈份极大的三叔公对着苏明凤摇头：“王氏做事情越来越过份了。自家孙女的脸都毁了，还在算计人家。” “多谢三叔公说句公道话。奶奶想要这十两银子，做孙女的也很想给她。可是我的脸越来越严重了，再不治疗就要彻底地溃烂。再说了，我们家什么也没有。奶奶说过了不会再管我们的。现在再管我们的事情，里正叔也不会答应。” 苏澜在厨房里的时候就绾起头发，露出溃烂的脸颊。平时她遮着脸，村民们对她的伤没有多少印象。现在她故意露出狰狞的烂脸，把经过的村民吓了一跳。人们看着她的神情又多了几分怜惜，看着苏明凤的表情多了几人不善。 苏明凤也没有想到苏澜的脸烂成这样，顿时露出兴奋的表情。她的神情变化被村民们看在眼里，对她更加不喜。 “奶奶只是让你回大宅一趟，又没说要你的银子。”在这个时候苏明凤总算是说了一句聪明的话。 不过，苏澜岂会让她这么轻松地洗白自己？ 她拍了拍胸口，一幅松口气的样子。扬起笑脸，溃烂的地方更显得狰狞。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看着苏明凤的眼神充满了信任。苏澜抱住苏明凤的胳膊，用自己的烂脸蹭了蹭苏明凤的手臂：“原来奶奶是真的想我了，不是为了银子啊！我就知道奶奶还是疼我的。以前让我嫁给唐威，肯定是因为受到蒙蔽对不对？” 苏明凤在听见‘不是为了银子’的时候就开始浑身僵硬，苏澜用烂脸蹭她手臂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她一把推开苏澜，厌恶地擦拭着自己的手臂，对着她破口大骂：“丑八怪，你离我远点！真是恶心死了。也不知道这张丑脸会不会传染人。你这个丑八怪，要是再敢碰我，信不信我打死你？” 苏澜一幅受到惊吓的样子。她坐在地上，头发凌乱地披在身上，几缕发丝挠弄着她溃烂的脸颊。 “大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是你的妹妹。奶奶要是知道你这样说我，肯定会生气的。奶奶会骂你！”苏澜说得可怜昔昔，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一字一顿，仿佛在提醒苏明凤，也仿佛在警告她。 苏明凤一听这句话，果然对着苏澜冷笑起来：“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幅鬼样子，奶奶看见你就恶心。她怎么会为了你这个丑八怪责怪我这个孙女？奶奶最疼爱我了。从小到大，什么重活脏活都是你们几个贱蹄子干，我什么也不用干，只要保养好皮肤，以后嫁个好人家就是了。” 苏明凤说得得意，说完就后悔了。她察觉不知何时来了许多村民，他们对着她指指点点的。苏明凤脸色一白，恶狠狠地瞪着苏澜：“是你搞的鬼！是你故意诱我说这些的是不是？” 第20章 败露 苏澜当然不会承认。虽然确实是她故意引诱她说出那些话，让所有人听着，就算她想反悔也来不及。可是这一切都是苏明凤自找的。贪婪是原罪。他们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当然应该受到惩罚。 安宁村的村民都是见风使舵的。风向朝哪边吹，他们就朝哪边倒。苏澜早就见惯了这些场面，也不怪他们什么。只不过这些见风使舵的人也别想得到她的真心。虚情假意谁不会？她苏澜混迹商场多年，有着美食女王的称号，可不仅仅是个会做菜的厨子。 “大姐，你说的什么话呀？我是你的堂妹。虽然从小奶奶比较偏疼你，可是我也没有嫉妒。奶奶是我的亲奶奶，大姐是我的堂姐。我们的身体里有着相同的血脉。就算你嫌弃我的脸，我也……呜呜……也不怪你。不过我相信奶奶不会嫌弃我的。奶奶不是想我了吗？我现在就回去看奶奶。奶奶要是愿意的话，我就搬回家里去住。”苏澜说着从地上爬起来。她现在一身泥土，因为哭泣，脸上也被抹了不少泥。现在的样子可谓是非常狼狈。 村民们见状叹声不断。苏澜以前得罪了不少人，村民们对她的印象很差。这几天倒是改变了一些印象。 “你你……”苏明凤很想对苏澜大吼：奶奶才不会想你！她就是想你的银子。然而她再蠢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苏明凤气得够呛。面对村民们斥责的目光，她强行咽下这口气，想着等奶奶再来收拾这个贱人。 苏澜摸了一把泪水，对着苏明凤笑道：“大姐，你不是说奶奶在等我吗？奶奶肯定煮了好东西等我吃。我们快走吧！不要让奶奶等久了。 苏明凤表情一黑。这贱人还想吃好东西？想得美。奶奶的好东西是他们大房的。 “哼！”苏明凤不想再看苏澜。刚才被苏澜气得失了形象，现在她不能再冲动了。 苏澜对旁边的村民们说道：“奶奶在等我了呢！各位叔伯婶子，澜儿改天再向你们请安，澜儿要去找奶奶了。” 众人同情地看着苏澜的背影。其中一妇人摇头叹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那王氏的心里哪有她啊？” “这就叫傻人有傻福吧！你看她那一手好厨艺，王氏见了想必也会掂量一番。以后保不齐就对她好了。” “你说这话自己相信吗？八岁就把她卖到了大户人家做粗使丫环。这次被赶回来后更是把她许给一个泼皮无赖。这哪是亲奶奶能干出来的事情？” “别人家的事情你们在这里胡说什么？你们这些婆娘就是多嘴多舌。” “要你管。你回家去。”旁边的妇人没好气地吼完，又拉着旁边的闺密说着。“那丫头的爹娘呢？怎么不见人？” “她爹前不久开了一片荒地，现在俩口子在荒地上给菜种子浇水呢！要是在家里的话，听见响动早出来了。” 苏家老宅。王氏在门口踱着步子。那矮小肥胖的身子不时探出头看向远处，随着探出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叉着腰，望着门外的方向喃喃自语：“那贱人不会把银子藏起来了吧？想霸占老娘的银子，没门。” 刚进门的苏澜听见王氏的话，眼里闪过冷光。 这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真是活久见！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赚的银子居然是王氏生下的蛋。要不然，明明是她的银子，怎么就变成王氏的了？ “奶奶，听说你想我了。”苏澜扬起灿烂的笑容，一把抱住王氏的胖腰。“澜儿也好想你。” 王氏到嘴的唾骂嘎然而止。那张肥胖的老脸抽了抽，一双倒三角的眼睛里满是对她的质疑。 “银子呢？”王氏推开苏澜，脸色难看。 “什么银子？”苏澜眨了眨眼睛，满是迷惑不解。 “少来这套。把那十两银子交出来。”王氏摊开手，冷冷地说道。 苏澜脸色白了白，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控诉：“奶奶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那十两银子吗？奶奶不是想我了，所以才来叫我吗？我以为奶奶会煮好好吃的，让澜儿过来吃呢！原来是澜儿异想天开了吗？” 王氏用一幅活见鬼的神情看着她。 煮好吃的东西给她吃？她是没睡醒，还是大白天做白日梦？ 别说现在，就是以前她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上赶着讨好过她。现在分家了，别说好吃的，就是一碗玉米糊糊都没有她的份。 “老娘叫你过来，当然是为了你的十两银子。交出来！”王氏叉着腰说道：“我是你奶奶，你有银子不知道孝敬老娘，还想孝敬给谁？” “奶奶……大姐说过不会要我的银子的。大姐说奶奶叫我是因为想我。所有的村民都听见了。原来大姐是骗我的吗？”苏澜哇一声大哭起来。“原来奶奶的心里只有十两银子。我还以为奶奶心里有我。” 苏明凤见王氏阴恻恻地盯着自己，本来在旁边看好戏的她缩了缩脖子，畏惧地说道：“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没说，是她自己乱想的。” 苏澜的吵闹声引起了那些闲着无事就喜欢八卦别家事情的长舌妇的注意。一个又一个没事干的村妇在门外探头探尾。 咔吱！咔吱！一个中年妇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瓜子嗑着。 “娘，你和她一个丫头片子说这么多做什么？银子多半在她娘那呢！她哪里做得了主？”妇人，也就是大伯母云氏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 王氏脸色一沉，怒瞪着云氏：“怎么不早说？浪费我的时间。” 苏澜见他们还想找兰氏。她抹了泪，也不哭也不闹了，一幅想开的样子。 “银子在我这里。你们不用找我娘。现在我家是我当家作主。”苏澜哀怨地看着王氏。“可是十两银子不能给你。刚才我给大姐说过了，我的脸必须马上治疗。十两银子只够吃一副药的。” “哈！十两银子才能吃一副药，你的脸有这么金贵？那你怎么不去死了？”王氏指着苏澜破口大骂。“那银子必须给我，你休想花我的银子。” “我们已经分家了。里正和族长都可以作主。分家那天，族里的几位族老也在现场。奶奶现在闹起来，大家的颜面都不好看。”苏澜也不装小白莲了，恢复成平时的样子。 第21章 贪婪 王氏看着面前的少女，突然有些后悔。自从老二家分出去，家里的活儿就没有人干了。老大家全是一群好吃懒做的，连饭都不会煮。老三家一直在城里经营杂货铺，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 以前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老二家两口子带着几个孩子干的。还有苏澜那贱丫头能赚钱，他们家这些年添置的东西几乎是她赚钱买的。如今家里的大大小小全靠他们两个老东西，真是累死他们了。连向来老实的老头子都开始抱怨她不该怂恿着把老二家分出去。 现在这丫头容貌毁了，但是一手厨艺真是不错。以后给别人做做席面或许也能赚点小钱。这样算起来也不是一无是处，勉强可以养着他们几年。要不，把分家文书销毁了，再把他们叫回来？ “澜丫头，自古以来爹娘在不分家。我和你爷爷都健在，哪有把你们家分出去的道理？等会儿我们就把里正和族长请过来，让他们作主把分家文书销毁了，咱们两家再合并成一家过日子。”王氏一幅施恩般的态度，仿佛等着苏澜爬着过来感恩戴德。 苏澜演了这么久的戏，看到王氏这幅嘴脸真是恶心得不行。她也不想再和他们装模作样。这孝顺孙女的角色演了这么久，也算是给足了她颜面。接下来再闹出什么不愉快可就怪不得她，只能怪这个老婆子不知好歹。 “既然分了家，我们就没有想过回来。奶奶为了十两银子折腾族长和里正实在不应该。我说过那银子我会留着治脸，不会给任何人。”苏澜坚定地看着王氏。“奶奶不要再费尽心机，免得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你给不给？”王氏瞪着苏澜，老脸上满是怒意。“给——不给？” 云氏在旁边呵呵冷笑：“哎呀，澜丫头真是的。身为孙女怎么能顶撞自己的奶奶呢？你这名声已经够臭了，还想闹个忤逆的臭名不成？” “我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多一个骂名和少一个骂名没有什么区别。”苏澜的视线扫过王氏，云氏，以及兴灾乐祸的苏明凤。“这件事情就算闹到皇帝的御案上也没有人说我无礼。” “奶奶，看来这贱丫头真的不给了。奶奶不知道，刚才当着所有村民的面，她就说过不会把银子给奶奶。”苏明凤在那里挑拨。 “好哇！这才离开几天，你就忘了我的利害。今天老娘给你回忆回忆。”王氏一听彻底地怒了，也不再给苏澜改变主意的机会。 她抓起地上的扫帚，对着苏澜的身上挥去。 苏澜完全可以躲开。可是她没有。在王氏连续敲打了她几下之后，她身子一倒躺在地上。 “装死是吧？敢跟我装死是吧？”王氏又对着苏澜连挥了几下。 “奶奶，不对劲。”苏明凤连忙说道：“好像真的不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道怒吼声从院子门口传来。 众人一看，只见里正，族长，以及族里德高望重的族老们都走了进来。在他们的身后站满了村子里的人。 族长家刚办了喜事，这些人都是受邀的客人。本来他们还在院子喝酒的。听说这里出了事，大家一起就朝这里赶了过来。 族长认得躺在地上的苏澜，见到这场面顿时黑了脸。 “王氏，这是怎么回事？你想把你的孙女打死是吧？”族长苏启天气愤地骂道：“前不久才挑唆着分了家，现在又把分出去的孙女打成这样。我们安宁村民心朴实，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狠毒的泼妇。”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氏得了这样一个名声，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此时王氏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 “族长，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族长管天管地，管不到奶奶打自己的孙女。”王氏硬着脖子，嘴硬地反驳。 “真真是泼妇。刚才在吃饭的时候，你那二儿子苏大成和你那孙子苏童还在担心分家后没有人帮你们二老做家务，你们二老会不会累着。你那孙子甚至说后悔分家了，这么一分家他们倒没什么，你们这两个老人就要受累。谁不说你们两个老东西有福气，生了这么孝顺的儿子孙子。你们倒好，不识好歹的东西。”里正冷笑。 “姐姐……”苏童和苏嫣从人群中挤进来。 两人看见地上的苏澜，抱着她哭得伤心。 “姐姐，我都给你说过多少次，以后我会赚钱给你治脸的。奶奶要那十两银子，你给了她就是。就算拖的时间久了，你的脸会留下疤痕，那也总比被打死了强。现在打成这样，你让我们心疼死了。”苏嫣抱着苏澜哇哇大哭。“姐姐不要死。我不要姐姐死。” 苏童抹着泪，哀伤地看着王氏：“奶奶，银子真的比我们这些孙子孙女重要吗？你为了银子，一次又一次地卖掉姐姐。现在更是为了银子把姐姐打成这样。还是说我爹根本不是你生的。你才会这样不待见我们二房。” 王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几个小贱种话里话外听着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可是她总觉得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搞了半天，还是我的不是。那十两银子是我帮着贵人给的。你这是打我的老脸啊！”族长狠狠地瞪着王氏。“泼妇，泼妇。对自己的孙女就这样狠辣。这些年真不知道干了多少狠毒的事情。罢了罢了，以后你们二房不要再和他们有任何牵扯。既然他们不待见你们二房，我就把你们过继出去。” “不可。”苏澜的爷爷苏松提着锄头赶回来。苏松把锄头扔在地上，对着族长和里正等人拱了拱手。“族长，里正，我会好好管教这老婆子，不会再让她乱来。老二是我的亲生儿子，哪能过继给别人？这不是割我们的肉吗？” “你只道是割了你的肉，也不看看你的亲孙女被打成什么样了。三侄儿，今天我把丑话说到这里。你们和澜儿爹已经分家，以后就是各过各的。除了每年给你们一百文孝敬钱，以后你们老了付一部份棺材钱，他们平时给你们是他们孝敬，不给你们也没有人会说什么。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又折腾他们，就把他们彻底地过继给其他几房。”族长冷冷说道。 第22章 好处 苏松是个妻管严，然而此时他用从来没有过的狠厉眼神瞪着王氏，连王氏这个恶婆娘也觉得浑身发软。 族长训了话，苏松哪敢不从。虽然他心有不甘，但是也不得不承诺道：“族长放心，二房已经分出去了。他们自然过自己的小日子。以后我们两个老东西再不管二房的事情。” 说完这些话，苏松真是恨不得把那个蠢婆娘赶回娘家，免得被她气死。 “澜丫头伤成这样，必须找个大夫看诊啊！”族长睨着苏松。 苏松明白族长的意思。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到即将失去的银子，苏松就心疼得不行。 “老大家的，你去请大夫来给澜丫头看诊。”苏松只得吩咐云氏。 云氏愕然，脸色阴沉，阴毒地看着苏澜：“族长，里正，各位族老，这丫头皮糙肉厚的，哪里就伤着了？肯定是装的呢！你们千万不要被这丫头骗了。再说了，他们自己就有银子。整整十两银子呢！哪里需要我们帮她找大夫？” “你还想算计澜丫头的银子？”里正厌恶地看着云氏。“真是不讲道理的泼妇，跟她完全说不通。苏松，你说呢？这笔银子你是出还是不出？也不用让你们家的人去请大夫，直接给五两银子出来吧！” 王氏一听要五两银子，那简直就是割她的心啊！她不敢对着里正和族长乱来，只有拍着双腿大叫道：“哎呀喂，老婆子真是命苦啊！别人家都是奶奶管教孙女，老婆子被孙女孙子骑在头上撒野啊！我不活了！我活着就是痛苦！” “闭嘴！”苏松见围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人群中还有人哄笑不已。王氏这举动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哥哥，姐姐的气息越来越弱了。”苏嫣哭着大喊。“这可怎么办呀？” 苏童红着眼眶，冷冷地看着苏松和王氏。 “爷爷，奶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们。你们今天这样对我们姐弟，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认你们。” “你这个臭……”苏松被气得想大骂，然而被旁边的几个族老盯着，到嘴的话还是说不下去，最终讪讪地收了音。“乖孙子，爷爷会教训你奶奶的。五两银子是吧？给，马上就给。” 说完，苏松狠狠地踢了王氏一脚，在她耳边说道：“快去拿银子，否则就滚回你娘家。老子马上写休书。” 听了苏松放出来的狠话，王氏顾不得撒泼，马上就跑向房间里，没过多久就捣鼓了五两碎银子出来。 族长先接过碎银子，放在手里掂量掂量，立即察觉少了重量。看着被咬掉的一角，他脸色沉了沉，失望地看着苏松和王氏。哪有这样做爷爷奶奶的？这么好的孩子真是可惜了。 对几个孩子产生怜惜的族长从怀里掏出二两碎银子，放在一起交给面前的苏童：“童小子，别耽搁了，赶快坐牛车去请大夫。” 苏童看见族长的动作，把属于他的那份还给族长：“族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说书先生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手里的银子已经够请大夫。如果不够的话再找族长老爷爷借。” 族长听苏童说的话，眼眸晶亮：“好，你小子是真性情的好娃。” 苏童和苏嫣扶着苏澜离开院子。从始至终再没有看苏松和王氏一眼。村里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两个孩子是彻底地记恨上了。苏松和王氏虽然没有与老二家断绝关系，不过那关系犹如一张纸，薄得随时都会撕裂。 “大丫头。”兰氏和苏大成听见消息赶过来，正好看见苏童和苏嫣扶着苏澜出来。 苏大成看着昏迷的苏澜，冷漠地看了一眼大宅的方向。那一刻，苏大成彻底地丢弃了这对父母。 “我背大丫头回去。童儿，你去找大夫。”苏大成对苏童吩咐道。 “好。”苏童拿着银子就跑。刚跑了几步就见到族长家大儿子赶着牛车过来。 “童小子，我送你去，快上来。”苏士清叫道。 苏童也没有客气，马上就爬上牛车。牛车很快就赶往医馆的方向。 苏大成背着苏澜回到破旧的房子里。刚把苏澜放在床上，兰氏就推开苏大成，然后拉着苏澜的手掌担忧地看着她。 “娘……”苏嫣擦了擦泪水，在兰氏的耳边说道：“姐姐没事。姐姐现在是装的。” 兰氏眼皮动了动，看向旁边的苏嫣。果然苏澜把眼泪擦干后，眼里已经没有担忧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兰氏急着追问。 苏嫣看向旁边的苏大成：“爹，你先烧点开水吧！等会儿姐姐要是渴了还要喝水呢！” “成，我马上就去。”苏大成现在只想做点事情以减轻愧疚的感觉。毕竟伤害女儿的是自己的亲爹娘。 苏大成去了厨房，苏嫣便把苏澜提前交代的话告诉了兰氏。兰氏听苏嫣说完所有的事情，眼泪哗哗滚下来。 “大丫头早就知道你奶奶不会放弃那十两银子，想利用这件事情彻底地断了两家的牵扯，以后我们就算不孝敬他们，族长和里正也不会说什么。同时也是断了你爹最后的期望。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爹娘，等我们家的情况好了，指不定他就心软了。她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身上的伤却是实实在在的。她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让我们家摆脱那些人。” “姐姐是这样交代的。她说等她进了大宅，让我们晚点再出现。要不然她受的苦就白受了。”苏嫣垂泪。 “你姐姐的苦不能白受。这次咱们要和大宅彻底地脱离关系。只是族长和里正的几句警告还不够，最好把咱们这房过继出来。”兰氏明白苏澜的想法后，便打算完成苏澜的安排。苏澜现在昏迷，其他事情必须其他人执行。 苏澜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才会让苏嫣告诉兰氏真相。因为她知道能够配合她的人只有兰氏。 兰氏是个聪明的女人。只是出嫁从夫。苏大成愚孝，她也只有跟着愚孝。现在好不容易脱离了大宅，说什么也不会回去。 第23章 后续 苏士清把牛车停在外面。苏童拉着苍老的大夫走进来。苏士清没有进门，而是在外面等着。 毕竟老大夫看诊后还得回去，帮人帮到底，这是他爹告诉他的道理。苏士清一直以爹的教导做人，所以在村里深受村民们的拥戴。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族长就是他了。 “大夫，我姐姐怎么样？”没过多久大夫就提着药箱走出来。苏童尾随在他的后面询问他有关苏澜的伤势情况。 “伤得很重，主要是内伤。你跟我去医馆拿药吧！这伤得静养，要是没有养好的话，以后要留下病根啊！身娇体贵的女娃娃怎么被打成这样？谁下的狠手？你们家瞧着也是老实人家，怎么招惹了这么心狠手辣的仇人？” 苏士清听着老大夫的话，不由得同情地看着苏童。 打伤苏澜的可不是什么仇人，而是与他们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可惜这亲人还不如仇人呢！ “多谢大夫。我们会好好照顾姐姐的。”苏童脸色难看，努力按捺住心里的怒意。“清叔，你能不能帮我把药带回来？姐姐伤成这样我不太放心，想留下来帮忙。谢谢清叔了。” “放心好了，我会办妥的。你和你爹娘照顾澜丫头吧！”苏士清朝苏童点头，扶着老大夫坐上牛车。 当老大夫和苏士清走后，兰氏发疯似的跑出来。苏童愣了愣，连忙跟上兰氏的步伐。 “孩子他娘，你去哪里啊？”苏大成朝着兰氏的背影喊着，见兰氏完全不理会他，心里便慌了起来。“嫣丫头，嫣丫头……你娘跑出去了，我要去瞧瞧。你留下来照顾你姐。有事再叫我们，听见了吗？” 苏嫣知道兰氏去哪里。向来好脾气的她也恨不得摆脱大宅的那些人。她在里面回应：“听见了。爹，你快去看看娘亲。千万不要让她做冲动的事情。” 这个冲动的事情是指不要伤着兰氏自己，而不是不找大宅的麻烦。这一场大仗早晚也得发生，还不如早些发生。要是以后让大宅的人发现他们家赚了银子，到时候再闹就没有现在这么好解决了。他们家要背负的骂名会更多。 “娘，你等等我。”兰氏发疯似的跑进族长的家里。苏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然而兰氏根本就没有理会他。 族长刚被苏松气得胸口闷痛，正坐在院子里抽土烟。他把烟叶卷起来，放在烟杆上。兰氏突然跑进来吓了他一跳。特别是看见兰氏崩溃的表情，他的心里顿时咯吱一声暗叫不妙。看来今天是安静不了了啊！ “大成媳妇，你这是做什么？”族长放下手里的土烟。“可是澜丫头……” 想到这里，族长也紧张地站了起来。 扑通！兰氏跪在地上，朝着族长磕着头。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又重又狠，仿佛想要磕死在这里。 族长吓了一跳。他朝着里面喊道：“老婆子，老婆子，你快出来。” 雪氏正在里面陪新媳妇说话，听见族长的声音连忙跑出来。与她一起出来的还有新娶回来的三媳妇华氏。 “这是怎么了？”雪氏想要扶起兰氏，然而兰氏铁了心跪在那里磕头。雪氏恼了。“你不说事情，磕死在这里也没法有人管你。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就说出来。你叔还能不管你吗？” “请族长作主，把我们二房过继出去。我们二房宁愿被全村的人唾骂，也不想再做苏松家的子孙。”兰氏的额间流着鲜血，眼眶流下泪水。血水与泪水融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苏童先赶过来，看见兰氏额头上的伤，眼里浮现痛色：“娘，你怎么能折磨自己的身子呢？” “我也不想折磨自己。可是看着大丫头浑身是伤，痛的是我的心！大夫说了，以后大丫头的身子差不多毁了。要是不好好调养，指不定能活多少年呢！今天，我就做这苏家的罪人。我要带着孩子离开苏松家。”兰氏坚定地看着族长。 苏大成赶来的时候就听见兰氏说这样的话。他的眼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大成，这也是你的意思吗？”族长深深地看着苏大成。“虽然刚才我确实说了类似于这样的气话。然而只是气话而已。你爹是苏松，你娘是王氏，这是命中注定的。哪有做子女的背弃爹娘？你们像现在这样分家就可以了嘛！要是你们担心他们再找你们的麻烦，大可以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会给你们作主。不会让你们再受委屈。” “族长。只要我们族谱上写的是苏松的儿子，孙子，孙女，我们就永远也摆脱不了他们。一个孝字就把我们压得死死的。”兰氏看着苏大成。“孩子他爹，今天你也表个态。如果你舍不得你的爹娘，我也不怪你。我自请和离。” 兰氏闹成这样，刚散开的村民们又闻讯赶来了。这苏松家的好戏真是一出接着一出，他们都没心情干活了。 有人说苏松活该，二房一家这么好偏要赶出来。现在二房想彻底地摆脱他们，以后看谁再帮他们干活。也有人说苏大成忘恩负义。不管爹娘有什么过错，始终他们都是生养他的爹娘。怎么能做背弃爹娘的事情？ “你这个贱人……”王氏，苏松，云氏，以及苏云凤赶过来。王氏一出现就扑向兰氏，扯着兰氏的头发扯打着。 苏大成连忙从王氏的手里救下兰氏。而此时兰氏模样狼狈，额间的伤口流血更汹涌。 “我先帮你包扎好伤口。再流下去，你这条命也别想要了。”雪氏皱眉，转身从屋里找来包扎伤口的布条。 王氏还在哭闹，而苏大成拉住她，不许她再碰兰氏。苏童也护在兰氏的身前。 “老二，你也想过继到别人的名下吗？不认爹娘的东西，那是要被天打雷劈的！”王氏恶狠地瞪着苏大成。 那幅想将苏大成吞进肚子里的神情，哪里看得出来是自己的儿子，还以为是自己的仇人。 第24章 绝裂 苏大成曾经犹豫过。哪怕他们分了家，他的心里还是念着自己的爹娘。然而刚才看见苏澜九死一生，他真的恨上了自己的亲爹娘。这些年来，他感受到爹娘明显的偏袒，也把妻儿的隐忍和委屈看在眼里。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现在他只想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刚才兰氏提起和离这个词，他的脑子里仿佛有东西炸开似的。他的爹娘不止他一个儿子，而且也不喜欢他这个又蠢又笨又无能的儿子。这些年是妻子陪在他的身边，宽慰他那颗疼痛的心。是儿女的依赖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如果连他们都离开他了，那他还是一个人吗？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在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真正在意的是什么。那对偏心眼的爹娘，他不想再去挂念了。 “族长，这就是我的意思。是我想要过继出去。族里已故的三叔英年早逝，没有子孙继承香火。请族长把我们这房过继给三叔吧！以后我就做三叔的儿子。逢年过节，三叔的忌日，我们都会拜祭的。”苏大成跪在族长面前半天不起。 族长皱眉看着这满院子的人。王氏和苏松对苏大成的厌恶和恼怒进入他的眼里。他们对苏大成这房是真的没有感情。或许这些年他们这房的辛苦付出在这对老夫妻的眼里与仆从没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还不如彻底地做个了断。 族长知道苏澜的重伤只是个引子。其实他们两家的恩怨早就形成了。就算今天不爆发出来，早晚也会爆发。 “苏松，王氏，你们不愿意过继他们，不是有因为有多么重情重义，而是不想放走免费的劳力，我没说错吧？”族长锐利地看着苏松和王氏。“大成嘴里说的三叔是我的亲弟弟。他英年早逝是我心里的痛。没有人继承香火也是我心里的疙瘩。实话告诉你，要是大成愿意的话，我是很乐意这么做的。现在就看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放他们过继。” “这……必须过继吗？”苏松非常不情愿，可是又不敢得罪族长。 族长管理着整个苏姓宗祠，对许多事情都有大权。得罪了族长，他们在苏家就别想过好日子了。 “嗯。”族长决定帮苏大成一把。苏大成摆脱了苏家，他那早夭的弟弟有了后人继承香火，这也算是一箭双雕。 王氏眼眸转了转。他们两口子都不喜欢木讷的老二。老大聪明，老三圆滑，老二像木头桩子似的。不过最近把他们家分出去后，两老口又有些后悔。毕竟家里的重活没人干了，他们老两口特别辛苦。这样想着苏大成也不是一无是处。 “给我们一百两银子，就把老二过继给三弟。”王氏贪婪地看着族长。 族长看着王氏丑陋的嘴脸，在心里嘲笑她见识浅薄。老二家的价值岂是一百两就能买下的？真想看见她以后悔不当初的样子。现在她想要一百两银子，他手里也不缺这一百两，便给她就是了。 族长想要应下来。旁边的苏童不平地说道：“族长，不能给。姐姐生死未卜，我们有权去衙门告王氏谋财害命。她还想要一百两银子。我们现在马上报官，可以直接把她送到衙门吃牢饭。” “你这个贱种，竟敢让自己的亲奶奶去吃牢饭？老娘打死你！”王氏怒不可遏，扑过去就想打苏童。 苏童不躲不避，任由王氏粗大的拳头落下来，看着族长说道：“族长，你也看见了。这就是我的亲奶奶。我姐姐躺在那里生死不卜，她不但没有半丝悔过，还想把我这个亲孙子一起打死算了。我就问问，我爹娘到底怎么对不起她？” 苏松表情僵硬，一把扯过王氏那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啪！老实巴交的男人第一次打了王氏一巴掌。 王氏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松：“你……打我？” “再不打醒你，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那是你的亲孙子，你在这里闹什么？”苏松眼神闪烁。 本来想要快刀斩乱麻的族长见状，那一百两银子也不想给了。他冷着脸：“来人，报官。” “什么？报官？”族长的话让王氏尖叫起来。“族长，这是咱们的家务事，用不着报官吧？” “澜丫头都快死了，你的手里马上就有条人命，还不让报官？现在的这位县令大人公正严明，想必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到时候你就知道你这个亲奶奶杀了亲孙女会不会被抓去吃牢饭了。”族长冷冷地说道。“有什么话趁早说完。到时候衙门的人来了，只怕连给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别，我不要见官。我是亲奶奶，打亲孙女两下怎么了？”王氏还是咬着这个亲字不放。 这也是苏澜和兰氏想把这件事情闹大的原因。就算分了家，只要他们的户头上还是王氏和苏松的后人。王氏的手里就握着他们的命脉。以后他们家赚了钱，王氏可以随便来拿走，因为她是——亲奶奶！ 苏松咬咬牙，愤愤地看着苏大成：“孽子，你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吗？” 苏大成那张比同龄人更加苍老的脸上露出冷嘲的神色。他抿着嘴语气冷淡地说道：“你都叫我孽子了，难道还不明白我会说什么？你不需要孽子，我也不需要对孙子孙女当成奴仆般打杀的爹娘。我要过继出去！不做你们的儿子。” “你想过继出去也行。一百两有点多。可是我们作为你的爹娘，生你养你一场，五十两总要吧？五十两就买断你我的血缘，你想过继出去就过继出去。”苏松倒是聪明，知道此事闹下去也不能收场，还不如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苏大成沉声道：“这些年大丫头拿回来的银子和首饰，你们全部都拿走了。就算是分家，连个破碗都没有给我们留。我们是直接被你们赶出来的，不是分出来的。你让我们去哪里找这五十两银子？” 第25章 过继 苏松咬咬牙，满脸不耐烦。现在大家闹僵，他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再做。以前看不惯这个儿子，现在看着更是觉得还不如生下来的时候就把他溺死，免得看着来气。 “这是你的事情。又不是你老子我想把你赶出门，是你自己上赶着认别人做爹。你不留情面，我还要顾及你？” 苏松老好人的样子在众人面前崩塌。众人一直不明白这些年王氏虐待苏大成，苏松为什么不帮苏大成说句话。有人说他性子如此，还说他是老好人。直到现在众人才明白，他不是老好人，而是跟王氏一样看不上苏大成。 苏童看着兰氏，俯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兰氏连连点头。再次抬起头来时，她看着苏松和王氏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叔，可否借四十两银子？”兰氏的这句话是对族长说的。整个村子里只有族长有这个财力拿出五十两。 族长连一百两银子都愿意拿出来，更何况四十两？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对苏松和王氏说道：“我给你们五十两，马上开祠堂举行过继仪式。我可不想以后再来和你们浪费时间。” 村民们没想到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刚才族长就提过过继的事情，只是被苏松拒绝了。现在苏澜伤势严重，兰氏大闹着要过继，明显把苏松家当作仇人。近几十年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情了。上次闹得开祠堂还是一个妇人红杏出墙，族里开祠堂审问，最后把那对奸夫淫妇浸了猪笼。然而能够闹得开祠堂的事情是很少见的。他们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 别人家的事情向来都是看个热闹。村子里有同情心的人不少，冷眼旁观看戏的更不少。 “大成媳妇，你还好吧？”族长见兰氏脸色苍白，眼神也有些涣散。“要不，改天再开祠堂？你瞧着不太好。” “不！叔，现在就开祠堂。我一刻都不想再做苏松大爷家的媳妇。”从刚才开始兰氏就不再叫苏松爹。可见在兰氏的心里，苏松和王氏就像心头刺。她恨不得早些摆脱这个名头。 族长见她坚持如此，只有点头同意她的决定。开祠堂不是小事，还得把族老们请过来。 这一场闹得非常大。过继的事情非常复杂，持续了几个时辰才结束。当苏童扶着兰氏再次走出来的时候，他们脑袋上那座名叫孝义的大山彻底地移除了。从此以后，他们与苏松家只是村民的关系。连每年的一百文钱都省去了。 苏童和兰氏都非常激动。只有苏大成的心里有点酸涩的感觉。他最后看了一眼苏松和王氏，带着妻儿从他们的面前离开，再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他的背挺得直直的，是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过的释然。 苏松看着苏大成越行越远。那一刻他有些后悔，还有些不安的感觉。总感觉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老头子，你还看那家子白眼狼做什么？以后老娘和他们没完。”不是儿子媳妇了，对他们下手也不用再留情面。 如果兰氏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问她一句：这些年你何曾留过情面？只要你稍微留一分情面，也不至于如此。 “闭嘴！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你要是对他们好些，也不至于闹出今天的笑话。”苏松心情烦燥：“不想看见你。你这几天回娘家呆着，什么时候我让媳妇去接你，你再回来。” “你要赶我回娘家？”王氏尖锐的声音传出很远。 苏松察觉没有散开的村民们讥嘲的打量，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他恶狠狠地瞪着王氏：“没休掉你就不错了。” 当苏大成一家人回到破旧的小房子里时，苏嫣正扶着苏澜喝水。 “大丫头，你醒了？”兰氏见到苏澜的样子，激动地跑过来，抓住她的手上看下看。 苏澜也在观察其他人。兰氏的额头上有血液渗出，显然受了伤。而这个位置，以及他们刚才干的事情，不难想象发生了什么。她敛了眼里的冷意，看着兰氏的时候还是那幅温和的样子：“娘受委屈了。” “傻丫头，什么叫娘受委屈了？”兰氏听见苏澜善解人意的话，一把抱住苏澜的肩膀，语带哽咽：“我的女儿才是受了委屈。这些年来，娘从来不怪你怨恨爹娘。是我们没用，才让你从出生开始就被人欺凌。还有你那苦命的大哥，要不是我们没用，他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出去帮人做工，直到现在也不知道生死。儿啊，娘绝对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们。” “以后好了，我们再也不用叫他们爷爷奶奶。以后我们过自己的日子，没有人再敢欺负我们。”苏童红着眼睛，握着拳头愤愤道：“姐，你的仇我们慢慢报。” “报什么仇？我们摆脱他们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过得更好。小小年纪戾气那么重。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抓点竹鼠回来。”苏澜没好气地瞪着他。“我最近要静养，不能跟你们去卖烤肉。不过现在我们有钱了，可以换个其他的生意。明天你去城里给我买些十三香，品种越齐全越好。我们在家里做竹鼠肉干，再由你去卖到城里。” “肉干？肉干不好吃的。”苏童想到以前吃过的肉干，皱起眉头。“姐，换个其他的行不？肉干太干了。” “我保证我做的肉干不会干，一定让你想把舌头咬下来。”苏澜自信满满。“你先把我安排的事情做好。” “是是，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乖乖听话。”苏童佩服苏澜能屈能伸的性情。见她解决了家里的后患，也不像以前那样排斥她。 “刚才大闹了一场，村民们想必还在谈论我们的事情。天黑后再去山上抓竹鼠，然后要麻烦爹娘把它们清理出来。我这次虽说是装的，但是为了装得真实点，只稍微挡了一下，身上的伤确实需要静养。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容我先偷懒半个月。这半个月我只在家里活动，不能出去走动。”苏澜说几句话就累得慌。她身上的伤可不是假的。 苏澜是现代人，可是从来不敢低估古代人的智商。电视剧里穿越女大杀四方，把古代人玩得团团转都是艺术加工。真正的古代人智商高于大多数现代人。再者，这里不缺各行各业的大师。 第26章 见鬼 苏澜看着爬满蜘蛛网的房梁。好看的柳叶眉深深的蹙起，那双水润的眸子更是露出纠结的神情。 躺在床上十日，除了动口外，就像个木头人似的，这样让她怎么活？可是为了摆脱王氏和苏松，这点牺牲又是很有必要的。现在他们家的后患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就在苏澜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只见房梁上出现一道挺拔的身影。那人悬浮在空中，如神砥般的脸上似笑非笑。 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苏澜一边念叨一边闭上眼睛。 猛地再次睁开，那道身影果然消失不见。她不由得松口气，喃喃自语：“果然是错觉。难道我的身体虚成这样？” 呼！一道冷气喷在耳垂上。 苏澜浑身僵硬，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妖孽俊颜。 放大的脸就在眼前，而他整个人飘浮在空中。披散的长发，高挑的身材，美得不像人的俊颜，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你到底是什么人？”半晌，苏澜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连她自己都能听出声音里的颤抖。她暗暗骂着自己没用。这男人就是想看她狼狈的样子，怎么能在他面前服软？ 男人慢慢地勾起嘴角，邪佞的眸子里满是恶意的嘲笑。 接下来，苏澜看见了此生再也无法遗忘的画面。 只见那好看的男人在她的面前消失，接着又在她的面前出现。那身形如鬼魅，绝对不像是正常人。 她本来就受了内伤，现在被他这样一刺激，只觉胸口有些不舒服。 “够了！”她抓住那作乱的身影，不耐烦地瞪着他。“你有完没完？我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总是和我过不去？上次的事情我没有找你的麻烦，你还送上门来了？报上名吧！至少让我知道我的仇家是谁。” 这人把山里的尸体挖出来，害得她差点被衙役抓走，这笔账还没有找他算呢！他倒好，还敢出现在她的面前。 男人愣愣地看着苏澜的手。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苏澜，清楚地感觉到她的体温。那一刻，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犹如绽放出烟火，里面的光芒耀眼得让苏澜的怒意都消了不少。 在苏澜沉迷于男人炫目的笑容中时，男人两只手抓住苏澜的两只手。两人十指相扣，紧紧地握在一起。 苏澜打了个冷颤，神色难看地想要甩开他。然而男人偏偏不放，仍然死死缠着她的手指，仿佛找到了新的玩具。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澜不耐烦。“这位大哥，我的脑子里没有你这号人，以前我们认识吗？” “夏侯暄。”男人说出他的名字。“我想了好几天，终于想起我的名字。我叫夏侯暄。” 苏澜愕然，打量着夏侯暄的神情，确定他的表情不像作伪。她挑了挑眉，取笑道：“不要告诉我你失忆了，无处可去，想要找我收留你一段时间。瞧你穿的衣服就能知道出身不凡，大可以去客栈住着。我家庙小，容不下你。” 夏侯暄靠近苏澜。那张脸近看毛孔细得看不见，皮肤嫩得能够掐出水。苏澜也算保养不错，与他一比差远了。 呸！她为什么要和一个二世祖比试这些东西？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是应该高叫着把他赶出去吗？ 咯吱！苏嫣推门进来。她的手里端着今天的肉粥。 “姐，肉粥熬好了，我按照你说的方法熬的，真的好香呢！”苏嫣端着肉粥走过来。 苏澜看着对面的夏侯暄，又见走向她的小妹。她想着怎么给苏嫣解释房间里多了一个男人。主要是她对这个男人也一无所知，连名字都是刚才知道的。这样的解释别说别人不会相信，连她都不会相信。 然而接下来苏澜看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苏嫣越来越接近夏侯暄，当着苏澜的面穿过夏侯暄的身子。 穿过…… 就这样穿过去了。 在苏嫣穿过他身体的时候，他犹如一团白色的雾气，待苏嫣走过来时，他又幻化成了实体。 就算她见识少，也不会把这种能力看作武功。刚才他整个人悬浮在她的面前，她还可以当他是武林高手。现在呢？她还会这样认为吗？ 或许，她应该和这个男人谈谈。他是谁？为何要缠着她？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苏澜吃完了肉粥。用放在床边的手帕擦拭嘴角，对面前的苏嫣说道：“谢谢嫣儿。这几天辛苦你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下床走动的时候再叫你。” “姐姐还是觉得不舒服吗？今天已经是第十日，姐姐的伤要是还是疼痛，咱们再找个大夫看看吧！这些天爹娘带着你说的肉干去城里售卖，每天能卖七八百文钱呢！十天也存了几两银子了。”苏嫣关心地询问她的情况。 苏澜现在满脑子只有面前的男人，与苏嫣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苏嫣见她的样子更加担心了。 “那姐姐你先休息，等会儿我再扶你下床走动一下。”苏嫣端着碗走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苏澜和夏侯暄。苏澜平复着心情，重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他长得真俊。然而这样的俊就像画中的美景，一切过于完美，完美得并不真实。 “你……是人是鬼？”尽管心里已经有答案，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如你所猜测的那样，其他人都看不见我，只有你能看见我。其他人也碰不到我，只有你……可以。”夏侯暄飘到苏澜的面前，捏着她的下巴。“我碰不到其他人，但是可以碰到你。你说你是不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礼物？” 啪！苏澜拍下他的手掌。她恼怒地瞪着他，就像炸毛的小猫。 对面的男子倒是没有受到她情绪的影响。相反他能够碰到她，这让他心情大好。原本以为她只是能看见他而已。 那日在山上见到她，他坐在树上看戏。在她清楚地听见他的声音甚至看见他时，他表面冷淡，内心却很火热。 那火热就像沉寂的火山突然迸发出来，滚出来的火焰能够将世间的一切吞噬。 他真的太孤独了！整个天地间没有任何生物感觉到他的存在，他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直到这一刻，他好像有些明白。或许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等这个丫头。这个……有趣的丫头。 第27章 存在 苏澜沉默了会儿，伸出手拉住夏侯暄的手掌。 他的手冰冰凉凉，就像握着一块冰似的。这不是正常人类的体温。所以，这个人真的有可能是……鬼？ 这么好看的鬼，死了真是可惜。也不知道他死了多久了。说不定可以做她的祖宗了。 “你是这个村里的人吗？瞧你身上的衣服，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我们这个村子出不了你这样的人物吧？”苏澜打量着他，询问道。 “如果我说，除了名字之外，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你会相信吗？”夏侯暄挑眉淡笑。 “没什么不能信的。听说人变成鬼魂之后，要是在世间飘荡太久就会变成孤魂野鬼，生前的记忆也会逐惭消失。或许是你飘荡得太久，所以那些记忆消失了吧！”苏澜淡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原本我只是随便飘着，飘到哪里就停在哪里。见到你之后，本……公子改变主意了。我要跟着你。” 苏澜用嫌弃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俊美男鬼。一想到身后随时有个鬼跟着，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然而他是鬼，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而她是没有任何武力值的凡人。就算她拒绝，有用吗？ so，所有的拒绝就咽到肚子里去吧！她只安静地做自己就好啦！那男人就让他自生自灭，随遇而安。 想明白了之后，苏澜的脸色恢复了许多。她想着自己僵硬的身子，眼眸闪了闪：“你想跟着我，总不能看着我在这里痛苦，你却见死不救吧？有没有办法帮我减轻身上的伤势？我想早些下床走动。” 夏侯暄嗤了一声，清冷的语气里带着嘲笑的意味。 “这是你自作自受。既然要演戏，当然要演全套。如果太早恢复的话，别人不会怀疑你居心叵测吗？” 苏澜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任由王氏把她打成重伤。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王氏的性子，肯定还要自己作死。她倒不急着收拾她。以后不再挂着王氏孙女的名头，想收拾她也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半个月，苏澜终于恢复元气，不仅可以下床走动，而且身子灵活如精灵。 夏侯暄在她的房间里长久住下来。苏大成和兰氏怎么也想不到她的房间里有个男人，嗯，男鬼。 平时夏侯暄不在的时候，苏澜就清理着自己的身子。毕竟夏侯暄在的时候就不方便了。 厨房里，苏澜翻炒着肉干。当香喷喷的肉干出锅时，苏童不顾烫，迫不及待地抓了一把。 “烫不死你！”苏澜见他猴急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用得着这么急吗？我什么时候少你吃的了？” 苏童吃着香辣可口的竹鼠肉干，满脸陶醉的神色。 “我们用你说的方法做出来的肉干，为什么和你做出来的相差这么大？”苏童的嘴里含得满满的，说话含糊不清。 苏澜并不觉得奇怪。要是没有差别才奇怪呢！ 犹如同样的菜谱落在不同人的手里，做出来的味道也有本质的区别。 她苏澜是餐饮界的女王，各方面的经验足足的。苏家人才刚接触这方面的，无论是对食材的处理还是对火侯的掌握，甚至对调味品的利用，那些都是很不合格的。因此就算他们掌控了苏澜说的菜谱，也不可能有她的手艺。 “你觉得我刚才切的肉有什么不同？”苏澜询问苏童。 苏童侧头想了想，一边吃一边考虑着，试探地说道：“更小巧，更精美，更好看？” “处理食材也很有讲究。同样的食材，你要根据每份食材的不同在处理上要稍微做点变化。你在做菜之前要先了解你的食材是什么样子的。比如说刚才的两只竹鼠，有一只生前特别喜欢吃嫩竹，有一只生前喜欢吃苦竹。于是就造成两只竹鼠的肉质有着不同的味道。那么我就要对不同肉质做不同要处理，让它保持着食物的营养与美味。” “然后就是对火侯的掌握。锅到了什么温度我才会下油，到了什么温度我才会准备肉，那些也要好好地观察。至于更深沉的东西，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会懂的。反正你也做不成厨子，所以听听就算了，不用想那么多。” 苏童不满地瞪着苏澜：“你的意思是我笨，学不会你教的东西是吧？” “原来我说得这么隐晦你还是听出来了。”苏澜挑眉一笑。“至少脑子不笨，这一点令人欣慰。” “你……”苏童对这个笑得得意的姐姐又爱又恨。她现在不仅越来越狡猾，而且牙尖嘴利的，真是不好应付。 夏侯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苏澜的身侧。苏澜完全感觉不到他的神出鬼没。她现在也习惯了他的存在，所以就算他悄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连个眼皮也不会抬一下。 夏侯暄拿起一块肉干放在鼻间闻了闻。在苏澜不解的目光下，他张嘴含住了那块肉干。然而过了一会儿，那块肉干重新出现在他的手心里。 他根本就不能吃东西。 他是鬼，鬼哪里能吃人界的东西？ 苏澜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失落。这一刻，她是有些同情他的。然而她也帮不了他。 “好香啊！”兰氏从外面走进来，穿过夏侯暄的身体。“大丫头，今天比平时卖得更贵。我按你吩咐的，对客人说这次用了几十种食材，还用上了我们家的家传秘方。那些客人一听，果然更感兴趣，尝了后就哄抢一空。” “今天卖了多少钱？”苏童好奇地问了句。 “你们猜。”兰氏的脸满是愉悦的笑容。相比一个月前，现在的兰氏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像是年轻了五岁。 苏家人吃穿不愁，日子越过越红火，而且又没有大宅那边压着，当然过得舒心。现在家里也算是有些余钱了。就算没有手里的生意可做，撑个半年是没有问题的。 “一两银子。平时不是卖七八百文吗？娘说今天卖得更贵，想必有一两银子。”苏嫣从外面走进来。 第28章 元府 苏童坐在那里烧火，听了苏嫣的话，又观察着兰氏的反应。 兰氏始终是那幅笑容满面的样子，看不出内心的想法。苏童心里没底，试探道：“一两银子零两百文？” 扑哧！兰氏笑起来。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苏澜，仿佛想让她也加入猜谜阵营中。 苏澜没有办法，只得说道：“一两半钱吧！” “哈哈……”兰氏高兴地说道：“大丫头猜得很对。不过有一点你没有猜到。今天我们的客人当中有个非常有钱的大爷，正好他孙子尝了我们的肉干后非常满意，他一时高兴就给了我们赏银。赏银就有五两呢！他还说明天再卖给他。他是城里酒楼的掌柜。如果我们有多余的，他们酒楼全都收了。” 苏澜没想到兰氏的运气这么好。她原本就想着和酒楼合作，只是身子刚好还没有机会进城。兰氏能遇见酒楼管事，她也省了一些力气。 “谈好价钱了吗？那掌柜为人怎么样？”苏澜问了句。 苏嫣和苏童都被五两银子的打赏震住了，一时半会儿没有清醒过来。等他们回过神时，听见苏澜和兰氏冷静地商量着这件事情，两人不由得更加敬佩自家姐姐。 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心性就是与他们不同。听说有五两银子的打赏居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还没有呢！你知道你娘大字不识一个，什么也不懂。”兰氏讪笑。“大丫头，明天你和他谈吧？” 苏澜点头：“行，我也好久没有进城了，顺便去逛逛。” “好，那明天就交给你了。”兰氏一听苏澜要接手这件事情，立即高兴起来。 不知为何，现在大丫头就是她的主心骨。只要她愿意出面，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是难事似的。 “我要去。”夏侯暄站在她的身侧，声音传入她耳内。“我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村子。” 厨房里还有苏童和苏嫣，可是他们都看不见他。苏澜轻应一声，算是回答他的话。 房梁上有个男鬼吊着是什么感觉？ 苏澜的反应就是翻身，眼不看心为净，继续睡觉。 反正这样的事情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从刚开始还会被吓得心跳失控到现在心如止水，这是一个并不漫长的过程。 庆城，韩氏酒楼。苏澜走向大门，刚走到门口就被那里的门童拦下来。门童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苏澜。 “这位姑娘，你不能进去。”门童用鄙视的眼神打量苏澜。“这里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地方。” 苏澜淡淡地扫了门童一眼：“我找你们掌柜的。他让我今天来找他。你进去通传一声，他要是不见我就走了。” 门童讥嘲地打量苏澜，哈哈笑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们掌柜今天不在，所以故意这样说的？还挺有心机的嘛！” “不在？”苏澜挑眉，眼含不耐。“既然不在，那就没有必要谈下去了。昨日说好今天来见，竟如此失信于人。” 就在苏澜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苏澜转身，正好看见马车里的人在随从的搀扶下走下来。接着随从从里面拿出一个轮椅，扶着那人坐到轮椅上。 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他身穿蓝色的衣袍，略带病容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他看见对面的苏澜，慢慢地移开视线。而这一眼，苏澜知道了他的身份。 元府大公子元子辰。 原主在做元府丫环的时候，原本就是元府大少爷的近身丫环。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原主被调到元子辰的爹，也就是元府当家男主人的身边做了一等大丫环。对元子辰，原主是非常熟悉的。毕竟陪在他的身边五年时间。 哪个少女不怀春？原主八岁就做了元子辰院里的粗使丫头，后来因为相貌不错成为大丫头。伺候的主子是如此俊美的男子，而待人又温和知礼，美貌的婢女经过有人心的挑唆之下难免会做些荒唐的事情。 他应该没有认出自己吧？毕竟现在的自己穿着粗布麻衣，还用头发遮住半边毁容的脸，与以前可是天差地别。 提起这张脸，是时候调制草药给自己解毒了。她是外貌协会的，没有办法顶着这样的脸生活。 “大公子。”门童见到推着轮椅出现的元子辰连忙行礼。 苏澜与元子辰擦身而过。就在两人快速分开的时候，元子辰开口了：“姑娘……” 这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子，除了苏澜没有别人。苏澜停下脚步，转身疑惑地看着元子辰。 “你提着的篮子里装的是最近很受欢迎的肉干吧？”元子辰清雅的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可否移步说话？” 元子辰是元府大公子，却并不受宠。他长得极其俊美，有着元家玉树之称。天下女子见到这张脸，上到八十岁老妇，下到三岁女童，无不受其诱惑。哪怕是男子见到这张脸，也难免会产生几分龌龊之心。 他的笑容如冬日里的暖阳，洒在脸上暖洋洋的。特别是被那双眸子盯着，仿佛被吸进了灵魂似的，半晌也移不开。 苏澜自视见过的美男也不少。各国明星，名模，只要她愿意，什么样的男子都只需要勾勾手指头就能得到。可是以前见到的男子与这元家玉树相比，简直就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哦，其实还有一个可以与他一决高下，那就是夏侯暄。 只不过夏侯暄是妖孽，勾人魂魄，吸人精元那种。元子辰是天神，让人心甘情愿沉沦。 “呸！怎么又在胡思乱想？男色是祸害，千万不要沉迷其中。”苏澜在心里警告自己。 眼角瞟过元子辰无力的双腿，因为他坐在轮椅上，她只有俯视这个精致的男人。她在心里为这个男人遗憾。 可惜这么完美的男人天生是瘸子。这也是他明明那么完美却不受元府宠爱的原因。元府不需要一个瘸子继承家业。 “公子想谈什么？如果想谈合作，我倒是可以给公子一点时间。如果想买我手里的货，也不用谈了，直接付钱即可。”面对这样俊美的男人，苏澜还是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竟然没有对他心软。 第29章 面熟 元子辰眼里的兴味越来越浓。世间竟有小姑娘面对他这张脸的时候无动于衷，这是有始以来的第一次。这丫头是不是以前见过？怎么感觉有些面熟？不过应该没有吧！这么‘正经’的小姑娘要是见过的话，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本来只带了几分应付的笑，现在笑容真实了几分。他推着轮椅靠近苏澜，俊美的面容更加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王掌柜昨日拿着肉干找过本公子，本来他打算今天和你谈的，临时他的孙子旧疾复发，让他没有办法赶过来。不过他非常重视与姑娘的合作，便把我叫过来亲自与你谈。如果不是重视这次的合作，他也不会在忧心孙子的同时还惦记着与姑娘的约定。难道这个诚意还不够吗？” 元子辰的声音如同他的长相一样温润如玉。每一句话恰到好处地让她动心，也让她把刚才的那点不快也散去了。 “好。我跟你走。”苏澜平静地看着元子辰。 元子辰见着苏澜的眼里没有任何惊艳甚至痴迷的神色。这让他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感觉。这些年来，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哪个见了他不是满脸娇羞面红耳赤？这丫头是真的无动于衷，还是眼神不好使？ “跟我来吧！”元子辰把苏澜带进他在酒楼的书房。 桌上摆放着苏澜做的肉干。元子辰放在嘴里尝了两口。当香辣的味道袭击着他的味蕾时，虽然不是第一次品尝了，还是为这个味道惊艳。连向来挑食的元子辰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姑娘愿意卖你手里的方子吗？”元子辰控制着自己的食欲。 他是一个自控力很强的人。这些年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失态。他可以一直保持着最优雅最完美的样子。世人当他是神，他便是那个完美的神。 嗯，其实也不完美的。 元子辰紧紧地抓着无力的腿，眼里的温度消失，整个人变得暗沉了几分。 他的腿并不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然而想像普通人那样行走却没有办法。这些年寻遍天下名医，无人能够医治他。 苏澜嗤笑：“这位公子……” “元子辰。”元子辰说出自己的名字。 苏澜在心里自喃：废话，连你都不认识，这些年的丫环白做了。 “元公子。”苏澜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你觉得我像个傻子吗？” “姑娘能够制作出这么精致的食物，怎么会是傻子？”元子辰微笑地看着他。 “既然公子知道我不是傻子，那么这个问题我不用回答了吧？”苏澜端起茶杯，优雅地喝着茶水。 房间里有片刻的寂静。没过多久，元子辰继续说道：“我买你做的肉干，一百文一斤。你不能再在外面售卖。” “成交。”苏澜也是个爽快人。既然元子辰没有把她当成傻子，她也不会再推脱。“你们需要多大的量？” “我们酒楼的客源多，不管你有多少，我们都能吃得下。不过我尝了你们的肉干，这肉质不像是普通的肉。掌柜特意给本公子提起过，你们每天最多卖二三十斤，所以你们应该提供不了多少是吧？” 元子辰双手交叉，与苏澜认真地商谈着接下来的合作。 “现在我们卖的肉干全是山里的野物。经过这段时间的消耗，还真是没有多少。我只能说尽量提供野味给你。可是我不能保证数量。”苏澜如实说完，又有了新的建议。“明天我带些猪肉干给你，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我用便宜点的价格卖些猪肉干给你如何？” “行。明天你带过来让我尝尝再商谈合不合适。”元子辰端茶。“今天有多少肉干，每斤一百文，找账房支付银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姑娘可以请回了。” 苏澜应了一声，将篮子交给在旁边等着的账房。 账房对苏澜客气地说道：“姑娘，请跟我来。” 没过多久，苏澜拿着两块碎银子，放在手里掂量一下。 “二两银子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笔横材，可是对我来说还是远远不够。今天多买些猪肉回去，明天多做些货送到韩氏酒楼吧！一天赚个五两银子，一个月也有一百五十两。到时候就可以在城里买个店铺，然后开家酒楼。” 韩氏酒楼。明明是元子辰的酒楼，为什么姓韩？对了，那个毁她容的老巫婆好像姓韩。这里是韩氏的嫁妆铺子？ 可恶！怎么又遇见那个老巫婆？早知道是那老巫婆的酒楼，就算穷死饿死，也不想把东西卖进来。可惜与元子辰见过面了，而且已经商量好了如何合作。现在要是临时反悔，只怕他们家的人别想在庆城混了。 “夏侯暄去哪里了？这家伙不会有事吧？”苏澜在人群中寻找着夏侯暄。 夏侯暄进城后就与苏澜分开行动。苏澜来了韩氏酒楼，夏侯暄想要到处走走。他们商量着在这个门口碰面。 “小凤凤，有没有想我？”吊儿郎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别这样，现在是大街上，有人看着呢！”一道熟悉的女声钻进苏澜的耳朵，让准备离开的苏澜停下脚步。 苏澜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被一个男子抱在怀里。那男子在大街上就对女子动手动脚的。女子表面在拒绝，其实是欲拒还迎。 “最近怎么不来城里陪我？听说你家里在给你相亲？嗯？想找其他男人了？是不是我没有满足你？” “胡说什么呢？他们找的那些丑男人，我一个都瞧不上。我的心里只有你。”那女人就是苏明凤。就算化着浓妆，苏澜仍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啧，真是看不出来苏明凤这么大胆。还没有出阁就敢和男人不清不楚。可惜古代没有照相机，要不然可以拍下来。 “意思是说，如果那些男人长得好，你也会同意了？果然还是不安于室啊！”那男人发出讥笑声。 “还不是怪你！说好了早些叫媒婆来提亲，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来？我都是你的人了！” 苏澜没有兴趣看这出大戏。只特意看了两眼那个男人的长相，发现非常陌生，记忆里没有这个人，便没有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