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星辰》 第一章锁妖塔暴乱 有人说,人堕成魔,兽堕成妖,神堕成堕神。这不过是一种说法,究其根本不过是贪婪在作怪。他们追求强大的力量,明知无法掌控,依然甘愿成为力量的奴隶。这样的生灵不是没有,而是很多。在西罗大陆东南交界处就有这么个地方,那里聚集着大量的妖魔。他们有的为人所变,有的为兽所化,有的本就是魔。 远古时代,妖魔作祟。上古神人为守卫这世间的净土,在此修建了一座巨塔,塔内遍布封印,成为作乱妖魔的囚牢。神人留下无上法决,命人开创山门,世代守卫。这,便是奉天殿的由来。而那巨塔,也就是如今的锁妖塔。 锁妖塔,一个专门关押妖魔的巨塔,里面关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妖魔。它们为了维持自身的力量,不被锁妖塔里的符咒超度,互相蚕食,变得越发凶猛。到后来,连奉天殿也无法掌控锁妖塔里面的情况,更不敢轻易涉足,只能任由其发展。 这里的天空昏暗,浓重的妖气卷着黑云在不停的翻滚。 女人背靠在一根遍布符文的巨柱前,双手双脚都被拴上了粗大的铁链。她的额头已经沁出汗珠,眉头紧皱,疼痛让她的嘴唇都开始泛白。她抚摸着浑圆的肚皮,忍住想要用手指抓挠的冲动,拌着轻微的喘气声,偶尔传出些微痛苦的呻吟。 “桀桀”,整个锁妖塔里,大量的妖物朝着那个空旷的大殿赶去。 那里,有只千年蟒蛇精正在分娩,她的肚子里似乎孕有什么灵物,总是会不定时的散发出强大的灵力。妖魔们早已经对她腹中胎儿心存觊觎,只是碍于这只蟒蛇精的实力太强,妖魔们都不敢妄动。但今天不同,蟒蛇精开始分娩了。 分娩,就意味着她会处于衰弱期。她的实力将直线下降,正是妖魔们蚕食她的最好时机。 看着正在发光的肚子,感觉到甬道里已经挤满了的妖魔,兰牡丹的心里充满了担忧。她本以为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只是肚子里的小调皮在捣蛋,但不断收缩的肚子本能的告诉她,她的孩子就要出世了。 兰牡丹的眼睛里充满了魔气,嘴里已经开始显现出尖牙。她樱口一张,从嘴里喷出一口绿烟来。 锁妖塔里的妖魔是不惧怕毒雾的,它们望着这轻飘而来的绿烟,丝毫没有警惕,眼中依旧露出贪婪的目光。只是,还没有等它们反应过来,看似无害的轻烟却轻而易举的就将它们的身体给瓦解了。 她在警告这些大胆的妖魔,不要轻易的试探她的底线。 妖魔们退后了,它们没有想到,就算处在分娩期,这只千年蟒蛇精的实力还是那么强大。但尽管如此,它们也只是稍微后退了些,在甬道的另一端来回的徘徊。 见妖魔们有所忌惮,兰牡丹硬撑着的身体终于坚持不住,进入了化形的状态。 她的腿部变成了长长的尾巴,蜿蜒,卷曲着。逐渐的,她的手臂消失了,那张美艳的脸孔变成了张着獠牙的蛇头。 化作原形的兰牡丹受不了腹中传来的剧痛,巨尾一扫,原本伫立在大殿正中央的巨型石柱轰然倒地。她来回的翻滚,卷起一阵飞沙走石。躲在暗处,本想伺机偷袭的妖魔被直接砸得粉粹。 随着分娩的进行,兰牡丹腹中胎儿散发的光亮越来越强盛。这不光引诱着锁妖塔里的妖魔,就连外界的妖物都被这样强大的灵力波动吸引了过来。由于地处蜀山,受奉天殿震慑,妖魔们也不敢造次,只敢在远处窥视着锁妖塔的动静。 蜀山,高不知几千里,山峦叠障,巍峨耸立。山壁如同被利刃剖开,光洁如境,直入云霄。而奉天殿便伫立在蜀山的最顶端,云来云去,隐约若现。奉天殿得神人指引,通晓神通,专克邪魔歪道,是所有妖魔的克星。殿内更有渡劫境强者坐镇,实力通天。妖魔们若非极限诱惑,轻易不敢招惹。 锁妖塔内剧烈的灵力波动早已惊动了奉天殿,他们紧罗密布,在锁妖塔下布下法咒,用以稳固住锁妖塔内不断攀升的妖气。看着锁妖塔上,漫天妖气中若隐若现的圣灵之力,奉天殿掌门九幽微眯着双眼。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但有的事情,上天早就已经注定好了,容不得任何人去改变。 那日兰牡丹胎气初显,化原形翻腾于碧波湖,惊扰了山下百姓。九幽独坐于山间,感悟天地气韵,偶见山下村民行色匆忙。捻指一算,方知山下有妖物作乱。九幽到得碧波湖,便看见兰牡丹原形毕露,将碧波湖翻起滔天巨浪。洪水所过之处,百姓居所皆被冲毁,无一幸免。为了遏止这场灾劫,九幽拔剑而起,与兰牡丹一场大战。兰牡丹因动了胎气,境界不稳,灵力耗损严重,不是剑圣的对手。几番相争,便败下阵来,被囚于法器之中,和剑圣一起回到了蜀山。 回去之后 九幽的双手快速转换灵厥,指挥着法器,将囚于其中的兰牡丹放了出来。 被释放出的兰牡丹化作了人型,她明眸怒瞪剑圣,没有说话,转身就想离开。 “想走?”九幽运转灵力,瞬间便又阻挡在兰牡丹的面前。兰牡丹指尖瞬时升腾起一抹黑色烟雾,朝着九幽的方向一指,一道黑色闪电就劈在了九幽使出的八卦轮上。“魔气?你是魔族。” “不想死,就放我走。”兰牡丹大睁双眸,怒斥九幽。 “我让你走可以,但你真的想好了?你现在身怀圣婴,不论是魔界还是神界都是容不下你的。对你来说,唯一还算安全的地方,或许就是我这奉天殿的锁妖塔了。就算是这样,你还想走吗?”九幽说道。 “别想要蒙骗我。你一界人族,能有什么办法避开神魔两界的耳目?不过是想要把我困于此地,好向上界讨得好处。”兰牡丹戒备的看着这个长着山羊胡的老道。 “呵呵。我是没有什么能力能够帮到你的,不过,锁妖塔里留有上古大阵,可以帮助你隐藏身上的气息。你硬是要走,我也留不住你。可惜了这个孩子,就算是生了下来,不是被上界的人诛杀就是被魔界的人利用,永远也过不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九幽转过身,摸着下颚青须,无不哀叹惋惜。 魔族,人界,神界。分属于这个世界的三域,受天地法则的约束,相互独立。九幽不清楚兰牡丹到底用了什么神通,能够穿梭于魔界于人界,甚至还与神族产生纠葛。这些他都不想知道,即便是他问兰牡丹,她也不可能说出来。只是这个孩子,实在可怜。如果自己不帮他,想必这天下怕是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九幽本就是个孤儿,若不是得了奉天殿上任掌门的救命之恩,恐怕早已经成了魔兽的腹中之食,更不谈成为渡劫境强者了。 兰牡丹眼神闪烁,她之所以趁还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状况前逃出魔都,就是担心有人会加害她腹中的骨肉。九幽的话语戳中了兰牡丹的痛处,让她的心中不断的翻起涟漪。 她知道,只要腹中的胎儿日渐长大,胎腹中的灵力波动必然会惊动神魔两界的人,到时候无论她躲在哪里,神界和魔界就算是挖骨掘灰都会把她给找出来的。 至此,兰牡丹便自愿留在了锁妖塔里,直到今日。 没有人知道锁妖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锁妖塔里会发出这样强大的灵力波动。但是强大的宝药或法器,不论是妖魔或者修炼之人都是趋之若鹜的。他们躲在暗处窥探,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别人不知道,九幽却很清楚锁妖塔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愁眉难展,回想起当日说服兰牡丹留下的场景,他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本是慈悲予怀,想要给兰牡丹母子一场机缘。却没料到,被封印了的兰牡丹会遭到锁妖塔里妖魔的觊觎。而且现在,锁妖塔的上古大阵已经难以掩盖胎儿的灵力波动,相信很快就会引来那些人的注意了。 眼看锁妖塔的妖气暴涨,外围的上古大阵变得异常薄弱,顶端处更有即将被妖气撕裂的迹象,九幽一冲而起,悬浮在高空中,用自身的灵力强行填补该处的漏洞。“尔等随我使用天罡正气,务必要把大阵稳固住,否则封印削弱,妖魔必定横空而出,祸害人间。” “是。”奉天殿的弟子们已经将锁妖塔围住,所有人运转手中灵力,不断的催动着上古大阵的阵眼。 “轰.......”感受着大殿里剧烈的响动,锁妖塔里的妖魔们显得有些畏缩,但还是不甘心就此离去。 浓烈的妖气让它们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它们也在等,等待这蟒蛇精力竭的时候,更在等待着冲破锁妖塔封印的时机。 “吼”“吼”巨尾扫动,大殿里的建筑不断的被损毁,又一块巨石化作了涅粉。 蟒蛇精的身上不断散发着一个个繁复的金色符文,那是封印的力量。随着蜀山弟子对大阵的催动,被封印的兰牡丹也受到了封印的影响。遍布的符文不但削弱了她的力量,还给她的分娩带来了一定的困难。她不断翻滚着,嘶吼着,让躲在暗处的妖魔们越来越蠢蠢欲动,最终引来了妖魔的第二次袭击。 无数的妖魔扑上去,咬在了兰牡丹的身上,它们不断的吮吸着从兰牡丹身体里渗透出的血液和灵力。 这千年蟒蛇精强大的血脉灵力让妖魔们惊讶,如此难得的珍贵宝药是所有妖魔梦寐以求的。顾不上防备强大的敌人,它们贪婪的蚕食着兰牡丹的身躯,用最大的能力去获取更多的血液宝药。 本已经精疲力尽的兰牡丹被这群妖魔攻击,因为分娩而变得异常脆弱的身体遭到了蚕食。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她不但保不住自己的孩子,就连她自己也只能命丧锁妖塔了。 “臭道士,我信错了你。” 兰牡丹喷出一口散发着寒气的精血,原本遍布在身体上的符文骤减,只余下一部分聚集在尾部,而上身竟然慢慢的又化作了人型。 她双目赤红,身上布满古老图纹,一股强大的血脉之力震慑了锁妖塔里所有的妖魔。原本躁动的妖魔们远远地就匍匐在地上,正大口啃噬着兰牡丹的妖魔们更是发出一声尖叫便逃命般的飘向远处。兰牡丹手中灵指大动,口中响起厚重的咒语,双掌一展,整个锁妖塔三层就猛然崩溃,所有的妖魔都化作了烟雾,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躲在暗处的妖魔们全身颤抖,对于魔族的气息,没有人会比它们更加熟悉。妖魔们没有想到,强大的蚺族居然会在锁妖塔里出现,即便它们再贪婪,也不可能会对这个庞大的种族出手。望着锁妖塔里不断增强的灵气,几乎所有强大的妖魔都选择了退避,就算它们能够诛杀掉里面的兰牡丹,它们也得罪不起整个蚺族。 第二章妖女诞子 “啊,啊。啊.....”兰牡丹翻滚着,疲惫的发出痛苦的叫声。 现在的她已经成为了强弩之末,只要一只弱小的妖物就能轻易的将她抹杀。然而,现在,没有任何妖魔胆敢靠近兰牡丹所在的地方,那是源自血脉之力的镇压,是魔族里绝对不能违背的约束。 巨尾扫过,又一根巨柱被拦腰劈断。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尽管损毁这些建筑对她来说完全没有一丝帮助,可是疼痛将她折磨得只能来回的翻滚。兰牡丹将所有的封印之力聚集在了尾部,她不知道现在的半人半蛇型能不能让她成功的诞下子嗣,只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化出原形了。 尽管奉天殿的弟子们用尽全力,锁妖塔内的妖气还是越渐浓郁。上古大阵年代久远,原本就已经不堪重负,现在更是被撕出裂口。如此下去,封印一旦破开,锁妖塔的防御将会十分薄弱,妖魔们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旦妖魔逃向人界,天下必将生灵涂炭。 “只愿,那兰牡丹不要助纣为虐才好。”九幽此时悔不当初,如果他当时没有发现兰牡丹胆子里的圣灵气息,如果他没有为兰牡丹肚子里的孩子卜上那一卦,大概也不会遇此灾祸了。 “啊.....”一声长鸣,兰牡丹的肚子下毅然出现了一枚白色的卵。 “终于出生了。我的孩子。”兰牡丹将卵放于胸口,温柔的抚摸着。 “轰隆。”幽暗深渊里,一座庞大的宫殿瞬间化作了飞灰。 “主上。”飞速赶来的暗月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跪在地上,不敢乱语。 “哈哈哈哈哈哈哈。”兰龙渊仰天大笑,虽是在笑,但跪在地上的暗月却不由地从心底生出一阵恐惧。果然没一会儿,兰龙渊对着暗黑的天空一阵咆哮,声音直达天空,像是要让神界的人也能听到。他震怒着,一向厚重的嗓音里居然也发出了颤音,“竟然敢,玷污我蚺族的血液。我与你,不死不休。” 另一片空间,这里没有人界的水深火热,也没有魔界的怒火冲天,只有如梦如幻的飘渺和宁静。 穿着一身白色长袍,束金色发冠的男子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嘴角牵出了一抹微笑。他稳健的下出了一子,心中无不轻松自在。 对面的老者扶了扶长长的胡须,点了点头,笑道:“君上果然深谙棋艺,这子一下,天下皆平。老道,已然不是君上的对手。” “哈哈哈。真人过奖了,棋局没有止尽,一切都不过是表象。”男子正爽朗开怀,却突然,有些不着痕迹的邹了下眉头。这表情,却也同时出现在了兰牡丹的脸上... 兰牡丹紧皱着眉头,她没有生产过,不知道到底还会发生些什么。她只觉得,产下巨卵以后,她的腹中仍然疼痛不断。 或许只是一般疼痛,她原本这样以为。可如今,腹中的灵光仍在闪烁,没有因为巨卵离体而消失,反而比之刚才犹有胜之。 “难道?” 灵光闪烁,毫无停歇。这灵光原是妖魔们互相争抢的东西,现如今却令妖魔们极为惊惧恐慌。它们逃跑着,躲避着,只要稍微慢上一些,被这灵光照耀立马便化作轻烟,消散在了这灵光之中。 妖魔们聚集着,它们冲撞着锁妖塔的封印。眼见着灵光越渐强盛,它们如果不冲破封印从这里逃出去,必然在劫难逃。 兰牡丹显得有些力竭,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似乎被这可怕的灵光所吸收。随着灵光的增强,她自身的力量已经几近于无,心口原本乳白色的巨卵在这灵光的照耀下竟然有开始发黑的迹象。她拼尽全力,将身上所剩不多的力量全部注入到了巨卵之中。但即便如此,此消彼长,在灵光的照耀下,巨卵中的气息依旧越来越弱。 “怎么会这样?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锁妖塔的封印本已经十分薄弱,遭到所有妖魔的共同攻击很快就被攻破,无数的妖魔从漏洞中钻出,逃向人间。 兰牡丹痛定思痛,知道再让巨卵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必然没有丝毫存活的希望,她想要孩子活着,就得让它从这锁妖塔里逃出去。她将目光锁定在这些逃窜的妖魔身上。 兰牡丹瞳孔黝黑,她控制住一头实力庞大的蜥蜴,将巨卵置于它的腹下。她将自己的先天魔气往巨卵中传送了一些,巨卵中蚺族气息渐显,足以威慑一般妖魔。只要假以时日,孩子便能平安的破壳而出了。 “原谅我这个做母亲的,现在能为你做的,不过是保住你的性命。”望着驮着巨卵从破碎的封印洞口远去的蜥蜴,兰牡丹的眼中流下晶莹的泪滴。 “啊。啊。”锁妖塔下,封印已破,所有奉天殿弟子皆奋不顾身与逃出的妖魔激战。这一场浩劫,仅是一个短暂的开始就饮恨万千鲜血。 手中灵力运转,饶是如此,封印的缺口仍在不断的扩大,九幽看着邪恶的妖魔一个个从封印中逃脱,看着山下弟子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心中愤恨之意大盛,怨气激增,险些堕入魔道。他仰天长吼,双掌向天,放弃了对封印的补救怒吼道:“上天,我就算做错了什么,惩罚我一人足以,何以苦尽天下苍生!” 上天好似真的听到了九幽的控诉,却没能改变任何正在发生的事。反而如发怒的狂狮,在天际劈出斑驳的闪电,乌云滚滚,集结着越来越多的劫云。 锁妖塔里,碎石遍布,塔顶上方还在不断的掉落石块。兰牡丹瘫在地上,她元气大伤,腹中的灵光像是一个无底洞,不断的吞噬她的力量。她的嘴唇发白,血液凝结,身体开始出现枯萎的迹象。 正当她双目失神,即将要失去意识之际,面前却出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暗月!” 毕竟是父女,即便是再有权位,再大的恩怨,也都敌不过血缘的力量。尽管主上十分震怒,但他仍然放不下自己最珍爱的女儿,最终还是将自己派往蜀山。 看着半人半蛇的兰牡丹,她的肚子仍在不断闪烁着灵光,暗月的心中难掩痛苦。他半眯着眼睛,手中灵力运转,周身魔气顿生。他要将兰牡丹带回去,但是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兰牡丹动用血脉之力,周身魔气泯泯灭灭,她张开獠牙,愤恨的阻挡住暗月的攻击,怒道:“你想要做什么?” “还不明白吗?如果再不除去你肚子里的孽障,你也活不下去了。”没有多说什么,暗月手中指阙连变,狠辣的对着兰牡丹的肚子攻去。 “你....”兰牡丹已经是强弩之末,对暗月的攻势毫无招架之力,她只能将身体蜷缩,尽最大的能力将折磨得她痛苦难耐的肚子掩盖住。或许这就是母性,在面对孩子的时候,母亲考虑的永远都不会是自己。 “嘡”长剑刮起一阵火花,九幽持剑挡在了兰牡丹的身前。他或许后悔过,或许痛苦过,也已经满身罪孽。但,他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过错。这个世界本就是是非非,生生死死,分不清对与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各人各自选择,各安天命,尽管去做自己觉得该做的事情便好。在刚刚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了这样的一种明悟。 这条蟒蛇精和她即将出生的孩子,或许将是引导这个纷乱世界归于道统的开始。 穿梭两界,即便是暗月也有些吃不消。他在这片天空,受到天地法则的约束,力量只堪堪圣魂境一层。即便是凭着蚺族强大的血脉之力,也不可与九幽久战。 九幽并不清楚暗月的情况,但现在锁妖塔动荡,又有强敌在侧,他分身乏术,恐怕没有办法救下兰牡丹母子。两人各有心思,却都各自使出最强攻势,想要尽快结束这场纷争。 然而,当暗月翻滚的魔气与九幽犀利的剑罡之气相接时,空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白光。 “啊”兰牡丹痛苦的尖叫声在空气中回荡。 回过神来的暗月和九幽同时朝着兰牡丹所在的地方望去。 他们清楚的知道,刚刚使出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那样恐怖的能量团竟然会毫无预兆的就朝着兰牡丹的方向而去。他们不知道,这能量团正是兰牡丹肚子里的孩子最需要的东西。 “什么?”暗月双目大睁,不可思议的望着躺在兰牡丹身边闪耀着神圣灵光的婴孩,手中长剑紧握,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要对着那稚嫩可爱的幼儿劈去。 正在兰牡丹惊恐的瞬间,暗月停住了疾驰而来的身影。只见天空中那厚重的劫云疯狂涌动,一道巨大的劫雷从天而降。饶是暗月,见到这恐怖的能量光柱都不禁头皮发麻。即便是他的真身,恐怕也禁不住这能量光柱的照射。 “不要。”兰牡丹惊叫一声,却被无形之力弹开。 在所有人错愕的一瞬,这劫雷已经不偏不倚的降落在了那才刚出生,尚在襁褓中的婴孩身上。啼哭声孑然而止,昏暗的天空也终于重现出光明。 “哼,看来连老天都容他不得。”暗月眼神闪烁,却还是捏紧了手中的长剑。 衣袂缺缺,九幽运转风灵决抢在暗月之前将婴孩抱起,瞬间便朝着远处爆射而去。 “休走。”暗月爆喝一声,就要起身追杀。 “暗月。求你。”兰牡丹摇着头,伸着手,望着暗月的方向流淌着血泪,身下蔓延着刺目的鲜红。 她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能的母亲,诞子本该是所有当母亲的最幸福的时刻,可她却当得如此可悲可怜。一个生下了,却留不住;另一个,却更是不知道生死。 “也罢。”力竭的兰牡丹最终闭上了眼睛,身体完全变成了原形,看不出是死是活。 “牡丹。” 那孩子被劫雷所劈,已经难有生还可能了。看着逐渐远去的九幽,暗月将兰牡丹的原形收起,朝着黑暗深渊的方向离去。 没有人知道,在另一个界面中,有一个人一直关注着锁妖塔。 竖着金色发冠的男子举着棋子,已经好半天没有动静了。看着男子眉头紧邹,心头似乎突然激增了好些困顿,旁人看来,都只以为他被棋局所惑,难以抉择。但真人却不解,因为这盘棋,分 明已经到得尽头,君上占尽优势,何以举棋不定呢?他虽疑惑,却也不敢开口问。 “哒。”男子漫不经心的下出了一子,他心事繁重,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君上弈术精绝,原本已经毫无悬念的棋局,仅一子,又让整个棋局充满了变数,即虚即实,难以窥破。老道我根本不是君上的对手,甘愿认输。”真人作揖,礼貌的认输。 “是真人过谦了。无论本君使出什么招式,真人都能一一破解。反之本君为了破解真人的棋局,真可谓是煞费心思。今日本君没有胜,真人也没有输,算是个平局吧。本君突然想起有要事处理,有机会,我们再来对弈几局。”男子温和的说道。 “是。君上慢走。”真人看着男子越渐远去的背影,混沌之眼渐显,能洞悉这世间一切真相。扶了扶长长的胡须,真人笑着感叹道:“天道酬勤,命数自有上天安排,你我不过是这天地间或长或短的匆匆过客。只是,这个孩子,是否会像这局棋局一般,充满变数呢?” 第三章鸾族 锁妖塔几千公里以外的卧龙山上坐落着一座残旧神庙,庙里供奉的是弥勒佛的神像。虽然道教在西罗大陆曾经盛行一时,但它的博大精深太过内敛,且禁忌众多,已经难以满足人们对力量日益膨胀的欲望。比起道术,修炼斗气和灵力的人类则越来越多,他们沉溺于直观的感受到力量的增长。 对于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众多异类,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在这样一个妖孽横行,追逐力量的世界里,只有极少数的人还依旧执着的在道教的路途中行径着,就像,那座残破的神庙。 一阵阵木鱼的敲击声悠扬的飘荡在空气中,一个脸上长满皱纹,穿着一身缝满补丁的纱衣的老和尚端坐在米勒佛前陈旧的蒲团上。他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已经停止,只是不断重复的敲击着木鱼。在这样一种沉寂的空间里,让人觉得生命消逝得很慢,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画面将永远这样定格在那里。 相对于那个端正而肃静的老和尚,几千公里以外的凤凰山上,那个正往梧桐树顶端爬去的小和尚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颗梧桐树诞生于上古时代,经历过无数次的雷劫却依然存活于世。对于鸾族而言,这是被赐福的神树,而对于这样的巨树,鸾族一般将它作为涅槃新生的重要居所。而今天,这个不知名的和尚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在鸾族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进入了它们的禁地,甚至已经爬上了它们的神树。 神树树干巨大,树身布满古老的树纹,一丝丝的热量不断的从树心里散发出来,将树干一直维持在一个温度,不受外界环境的干扰。树高一千八百多米,已经深入云霄,凡人以肉眼难以窥其全貌。饶是如此,和尚依旧不依不饶的在这颗巨树上爬行了三天两夜了。因为他看见了,那抹火红的光亮确实是从这颗巨大的梧桐树上面散发出来的。 老和尚已经垂垂老矣,他不想这个带给他巨大恩赐的老人就此辞世。经历过近千年人世的他已然知道,鸾鸟蛋具有起死回生,让人涅槃新生,从而长生不老的能力。所以,即便这棵树上没有鸾鸟蛋,他也要到顶端,找到新的线索。他要报恩,所以不怕艰险。 梧桐树上,一位身穿火红衣裳的娇俏小人儿正端坐在蒲团上。她眉眼紧蹙,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强大的磁场,周围纭绕着粘稠的灵力,正在不断的朝着她的身体汇聚。这些灵力看似在不停的朝着她的身体里钻,但仔细一看,似乎又有灵力从她的身体里跑出来。 灵儿是鸾族最具有天赋的子嗣,才出生两百年就已经完成了第四次涅槃。经过五十年的沉寂,长年修炼出的灵力终于在此刻变得越发浓稠,有开始质变的征兆。 “竟然要开始第五次涅槃了。这鸾族经历了数百年,居然又要诞生出逆天的强者了吗?不过,可惜了。我们魔族,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天敌的强者成长起来。”一头蜿蜒的恶蛟藏在树冠之下,它睁着一双贪婪嗜血的眼瞳,紧紧的盯着鸾鸟的动向。 这里本是鸾族的领地,但鸾族和蛟族是仇敌,越是夙愿极深的种族,越是懂得如何的在敌人的地盘上蛰伏。它也是刚刚才发现这小娃儿,如果将这小东西吞下肚子,他便又能平白多添几百年的修为了。恶蛟吞吐着信子,蜿蜒的爬上树冠,露出两颗巨大的獠牙,就要将这小女孩吞下肚去。 女孩的周身竟然就在此时开始发出明亮的火光。 鸾族的涅槃之火十分强大,就算这世上再强横的生灵碰触了涅槃之火都难逃灰飞之祸,也只有这承载了万千年雷劫的梧桐木才能抵御住这充满毁灭性的力量。而这,也就是芸芸众生往往难以明悟的天道之力。 恶蛟与鸾族乃是天敌,自然知道这股力量是如何的强大,它果断的沿着梧桐木下滑千米,尽管如此,梧桐木的树干呈现火红之色,依旧灼热得恶蛟来回翻滚,身上冒出一阵轻烟。 正在梧桐树上不断上爬的和尚也被这梧桐木忽然之间变得通红而惊颤,身体更是被一股灼热的力量穿透。他尖叫一声,口吐鲜血便从梧桐木上跌落了下去,掉在草丛中,竟然就变成了一只巨鼠。 涅槃本是鸾族最重要的阶段,所以鸾族之内,只要有涅槃征兆的族人都将得到祖老的悉心守护。虽然鸾族涅槃会有征兆,但事事总有列外。像是灵儿这样,总是压制自身的灵力,将浓缩的灵力皆以伪水滴的形式出现,当灵压不稳,灵力雾化,最终冲破瓶颈的情况也有少数。但一般情况下,鸾族是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修炼的。一来,这样的修炼需要强大的灵脉,二来,大收获必然有大风险。这些强大而困难的修炼方式,往往只有天赋极佳的族人才有资格修习。 灵儿本来也是不知道这样的修炼方式,但那日在殿阁之中无意得到的这本升华经让她很是新奇,修炼之后更是被这升华经的强大震惊。但她没有预料到的是,这样的修炼方式会让这次的涅槃变得这样突如其来。没有了祖老的守护,这就意味着,就算她在涅槃中完全不出差错,也要面对更多的风险。 蛟族和鸾族向来就是死敌,每当鸾族出现涅槃,总也少不了蛟族的窥视。涅槃的气机一旦出现,除了鸾族会有感应之外,蛟族也同样有所察觉。在为自己的力量能够再次得到提升感到喜悦的同时,灵儿也为自己即将面临的危机感到忧虑。但事已至此,躁动的灵力已经开始改造她的身体,涅槃一旦开始,就难以制止。这一切,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血红的火焰直冲云霄,仅仅瞬息之间,天空呈现赤霞之色,即便远在千里之外,依旧可以看出空中的异象。 “那是?”一身穿道袍,手捏长须的老头正来回的走动。 “北边?最近族中没有族人涅槃,可这景象分明是我鸾族人涅槃的情形。难道,是灵儿那丫头?可也不对啊,那丫头离上次涅槃不过五十年,不该啊,不该啊。”老头左右踱步,不知如何是好。他仰头再望远处,却见那隐隐火光中,竟闪现盘旋的黑气。 “啊。是蛟族!”老道的眸光闪动,无论是何种情形,它鸾族的领地里出现了蛟族,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念之间,道人便穿行百里。 恶蛟受创,血色更是激起了它的凶性。它卷起了一颗巨大的树木,将树木连根拔起后,竟投向了灵儿所在的火团之中。然而,树木尚一接触到灵儿的身边,便化作绵软的灰飞,消失在火焰之中。 恶蛟不甘,口中喷吐出一口灵力所化的利剑。利剑穿过火光,只带起一瞬剑影便又消失无影。攻击不成,恶蛟更是怒极,它使出浑身解数,依旧见不得半分厉害。眼见着涅槃之火越渐熄灭,恶蛟来回的盘旋,却依旧奈何不得。 它似乎在犹豫着,但看见远处疾驰而来的鸾族气息,他知道再不能有所迟疑了。眼中凶光凌厉,气势大涨。下一瞬,刚刚还面目狰狞的恶蛟竟然化身成一位穿着黑衣的少年人,只见他双手一展,一股浓浓的魔气竟然源源不断的涌出,诡异的将水火不侵的涅槃之火团团包围。 灵儿的身体已经处于改造的最后阶段,周身的涅槃之火已经开始渐渐浓缩回自己的体内,却没想到这之中竟然参杂着邪恶的魔气。面对着这样的境况,她无力去改变,她更不能知道,她接下来还将面临着怎样的转变。 “孽畜。”道人远远的就看到了恶蛟的所作所为,眼见着灵儿已经显现出真身,浑身上下却窜出一股股的魔气。 “祖老,救我。”只说完这句,灵儿就倒在了梧桐树之上,周身虽然散发着灵光,却也被一股黑气纭绕。 “灵儿,睡不得。趁涅槃之力还未散去,赶紧催动,好将你体内的魔气驱尽。这儿,自有祖老担当”老道赶紧提醒一句,就朝着恶蛟挥动火红之剑。 恶蛟所化的少年人刚刚使出了魔族的至高法则,体内魔气殆尽,已经难以招架匆忙赶来的道人。他转身一跃,化出蛟形,就要远遁。但道人却不依不饶,手中指阙连变,竟然召出一条捆仙索,将这恶蛟束缚在半空之中。 眼见着道人手持血红之剑,就要劈下,恶蛟口中喷出一股魔气,竟然将捆仙索玷污。趁着捆仙索松动之际,恶蛟上下蜿蜒,浑身纭绕着一层血雾,几乎眨眼之间,竟然再次朝着灵儿所在之处攻去。 灵儿驱动本源之力,周身魔气系数驱散,却因为刚刚涅槃成功,境界不稳,竟然有返璞归真的迹象。她的身体在不断的收缩,灵识也变得愈加模糊。眼见这恶蛟张大了肮脏的巨口要将她吞下肚去,灵儿却犹如待宰羔羊,竟变成了一枚巨卵,被恶蛟衔在了口中。 道人双目赤红,他没想到这恶蛟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到这境地居然还想要吞噬灵儿。他原本看这恶蛟不凡,担心真若将它伏诛,怕引来两族的大战,故而再三顾忌,不敢真下狠手。但不想,这恶蛟竟然好不分寸,真要打算吃了他灵儿。想到如此,道人便不再忌惮,手中火红长剑自发脱手,火速扎向了恶蛟的肝胆之中。 恶蛟吃痛,一阵挣扎,巨卵从它口中掉落,身体更是爆出浓浓血雾,尽管如此,也不知它用了什么秘法,尽然神行千里,躲过了火红之剑的再次攻击。 事已至此,如果不将这恶蛟伏诛,鸾族怕是又要面临一场大灾劫了。族老见族人已经火速赶来,他也不必担心灵儿了,便化出鸾鸟原形,势必诛杀恶蛟。 第四章白龙寺 和尚将巨卵收进空间戒指,两只灵动的眼睛来回转悠,快速的在这片充满神秘力量的梧桐林中穿梭。他没有想到,被梧桐树重伤之后,再次醒来竟然得到了意外之喜。他边奔跑,边欢乐的摸了摸手上的空间戒指。虽然嘴角还溢着鲜血,内府也受了不轻的伤势,但连日来的辛苦奔波总算没有白费。得了这神鸟蛋,他的师傅就可以长生不老,福寿永存了。 和尚快速奔跑,往来间总能隐约听见一阵阵惊呼之声。想起自己身有重宝,和尚不敢多惹是非,便行事匆匆,不再逗留。 和尚心无外物,可这一路上,天空中总有魔物来回窥视。和尚心中疑惑重重,却又怕是来与他抢夺神鸟蛋的,便更是不敢再细看,运转周身灵力火速赶回白龙寺。 白龙寺里,老和尚依旧一身破旧袈裟,端正严肃的敲着木鱼。 “师傅,师傅。”老远的,小和尚便看到了他。顾不上满头大汗,小和尚急切地,不管不顾地朝着老和尚奔去,心中却又喜又怕。 今日一早,老和尚便观天象异变,看这天地之间阴阳混乱,便已经预测到这世间恐有灾祸。只好敲钟念佛,希望上天能有好生之德,让这世间少些冤魂。 瞧见小和尚形势匆忙,身上更是带有颇多凡尘气息,老和尚不免遗憾的摇了摇头。“智光。何事匆忙,切忌浮躁。” 和尚智光跑到老和尚面前,没有丝毫停留便轰然下跪。他坦白道:“师傅。徒儿已知师傅福寿将尽,徒儿还未报恩,不想师傅早早而去。徒儿有错,徒儿听闻神鸟蛋能让人涅槃重生,不但可以增长修炼之人的修为,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让人长生不老,永朽不死。所以徒儿潜入鸾族,偷盗了神鸟蛋。只愿师傅吃了这神鸟蛋,尽徒儿的一份孝心。” “孽障。” 老和尚杵了杵手中拐杖,紧皱眉头,不住的摇头。“糊涂啊。人生来便是历劫,总有生死一说,何来长生不老。想不到,我老和尚教化了你几十年,你依旧劣根难改,野性难训。你走吧,你我师徒二人缘分已尽,无话可说。” “师傅,师傅。徒儿知错,求你不要赶走徒儿。师傅不要这神鸟蛋,我便将它还了回去,只求师傅不要赶徒儿离开。”和尚拉着老和尚的裤腿,涕泪横流。 突然,空中爆破之声不断,打断了这对师徒的对话。 老和尚疾走两步,手捏佛珠,朝着空中望去。竟见众多妖魔围绕,其中一道人披头散发,周身鲜血流淌,腹背受敌。 那道人或是大战了许久,眼看已经是樯橹之末,疲于应对了。但见他眸光忽然撇向老和尚所在,老和尚见状,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神术,竟然只轻抛出一件法宝,便将一头锯齿魔蜥洞穿而过。或是力疲,竟然连法宝也不收回去,转身逃向别处去了。那法宝也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就这么径直朝着老和尚所在的寺庙落去。 “智光,去,将那家什拿过来。”老和尚吩咐着智光。 “是,师傅。”智光见师傅不再苛责自己,心中不免庆幸,赶忙去将那道人落下的法宝给拾戳了过来。 老和尚接过法宝,来回端详。这竟是用法布包裹着的东西,想必是极其重要的物件。即便他的法力敦厚,也是用尽了力气才掀开了法布的一角。仅是一眼,老和尚便震惊了。 只见这法布之内,竟然包裹着一个婴孩。这孩子似乎遭到了难以想象的攻击,才刚出生的样子。可浑身上下都溢满了鲜血,有的地方更是皮肉翻飞,气息奄奄,只剩了个婴儿的雏形。但无论如何凄惨模样,始终难掩他周身散发着的神圣灵光。这孩子,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必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老和尚赶紧将法布重新裹好,吩咐了智光一同去往密室。 智光很是惊奇,这法布之中到底包裹着什么,连一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师傅都露出如此震惊之色。而密室,正是自己未化作人型之前,师傅每日诵经的地方。那里道力浓厚,轻易受不得玷污,怎么师傅却这样不管不顾的就将这占有血污的法宝给带了进去?自从自己化为人型,陪在师傅身边之后,师傅就显少出入密室了。今天,是要去做什么呢? 老和尚盘坐在蒲团上,面前放着那件法宝,又嘱咐智光拿出偷来的神鸟蛋,声音宏亮又慈祥的对智光说道:“智光。为师与你原本不属同类,但你极有慧根,陪同我这个刻板又顽固的老道共同修行了将近百年,老道很是感激。现如今修道艰难,但你却让我觉得很欣慰。这么多年来,你始终能坚守本心,与我一起经历这清苦的岁月。但为师只怕你凡心不泯,将来容易牵连祸事,总也对你严苛有加,极少赞许。可是在为师心中,早已将你视为亲人。只愿你能少些许的磨难,在这世间自由畅往。” “现如今你偷盗神鸟蛋,鸾族绝不会轻易饶恕你,即是如此,老道不希望你面临更多磨难,便在最后的弥留之际,助你一臂之力。只是,今后,你定要潜心修佛,不要再徒增灾祸了。” “师傅,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的福寿还有好几年,今日怎就成了你的弥留之际了。”智光被老和尚的一席话惊呆了,不可置信的问道。 “人总有一死的,遑论长短。今日,我便将这机缘赠与这可怜的娃儿,今后你便细心呵护,这西罗大陆的法则或将因为他的出现,而重新开启。”说罢,老和尚使出道力,将法布掀开,露出了里面散发着神圣灵光的婴孩。不待智光反应过来,老和尚从口中吐出充满道力的舍利子,将神鸟蛋和婴孩包裹在道力之中。 老和尚道语不断,周身力量大涨,神鸟蛋和婴孩的周身竟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道纹。没一会儿,神鸟蛋开始出现裂纹,只几个呼吸之间,竟也变成了一个浑身散发火红灵光的婴孩。而舍利子却在这时一分为二,钻进了两婴孩的体内,他们的周身也终于不再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和强大的气息。 然而,失去了舍利子的支撑,老和尚的身体开始萎靡,只是一瞬间竟然就如同一具干尸一般。智光惊呼一声:“师傅。” 老和尚笑着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的道:“好好照顾自己。”说完,便没了气息。 “师傅。师傅。”智光不能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自己是希望师傅可以永生不老,可师傅却离开得这样突然。这到底是为什么呀?密室里,一个和尚,带着两个婴孩不断的哭泣着。 锁妖塔之乱震惊了整个西罗大陆,在这个世界上,虽然大家同样修炼,但总有正邪之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开始贪念快速的提升力量,而忘却了心境上的修炼。世界也因为越来越多的修炼者走上修炼捷径的道路,滋生出了无法消散的邪恶。 在锁妖塔之乱以前,人们依旧乐此不彼的追求着强大的力量。但当妖魔在人间横行,人们才发现,这样急速提升的力量,在这些邪恶的妖魔面前竟然毫无反手之力。 当人们希望得到救赎的时候,才发现,正义的力量早在他们急于追求力量的途中被大多数人所抛弃了。人们眼看着周围的同类被妖魔蚕食,竟然不敢再伸出援助之手,眼睁睁的看着邪恶将世界侵占。最终,酿成了一场异常浩大的灾劫。死伤无数,尸横遍野。 妖魔多以邪恶的力量滋生,为了减轻死去的人们身上所带来的怨气,被人们早已放弃的道人们却在这个时候解了燃眉之急。也是因为这样,修道才重新被世人所重视和尊敬。 十二年的时间一晃便过去了。 这个曾经遭到致命打击的西罗大陆,开始一点点重现出生机。 “师兄,你又要到山里去?要是被师傅发现,又要责罚我了。”一个声音稚嫩的小道姑正死死拽着一小和尚,瘪嘴皱眉的埋怨道。 “不会的,师妹。师傅每次说要责罚你,最后也不都是我帮你把所有的活干完的吗?你放心了,不会有事的。”小和尚微微一笑,嘴边两个酒窝便悄悄的浮现了出来。 “你老是这么说。不行,今天是师祖的忌日。大忌开始,你要是没有回来,那可就惨了。总之,没有师傅的同意,我这次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走的。”小道姑依旧倔强的扯着小和尚的袖袍,不肯松上半分。 “哎呀。我的好师妹,我求求你了。其实我今天上山是为了上次看到的麒麟草啊。我计算了一下,差不多就是今天成熟了。等我摘了回来,给师傅吃,师傅定能无病无痛的。顶多,我要是见到了蜂窝,就像上次那样再给你掏一罐蜂蜜回来嘛。”小和尚眼珠急转,讨好的说道。 听到这话,原先还一副死也不松手的小道姑终于有些动摇,想起那黏黏的甜蜜味道,小道姑握着袖袍的小手也终于不那么紧了。小和尚一看有戏,马上转身就跑,边跑还边承诺,“我一定会准时回来的。” “师兄,师兄。”反映过来的小道姑知道已经来不及了,依旧不甘心的大喊了两声。关键现在师傅下山去了,她也没有办法。 第五章巨吞魔蛛 “哒哒噹噹哒哒噹”小和尚欢欢喜喜的在丛林里蹦达。他在这片山岙里穿行了上百回,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就连哪些魔兽经常在哪里出现都拿捏得十分的清楚。 在这个时间,丛林显得最是清静,是小和尚最喜欢的气氛。青葱郁郁,微风徐徐,空气里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让人感觉和自然融为一体。整个身体都在不断的和这个世界的气机交流,就像是一波波的能量一会儿从他的身体里进入,一会儿又从他的身体里出来,说不出的惬意爽快。 “也不知道我算得对不对,如果没有差错的话,那株麒麟草应该就要成熟了。也不知道那只可恶的蜘蛛是不是还守在那里,要是它没离去,我还能得到麒麟草吗?哎,不管不管,不论用什么方法,我必须得拿到它才可以。只有这样,师傅才不会老是咳嗽。”想起师傅总是隐着声音小声咳嗽的背影,小和尚的心里觉得生疼生疼的,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咦?”他刚走近树林子里,脚步就越发的轻了。刚刚,一只雪白的小狐狸从他的脚边窜了出去。 小和尚看得仔细,这只小狐狸正小心翼翼的朝着麒麟草所在的方向前进。他敢肯定,这只小狐狸并没有发现他,否则就不会把自己暴露在人类的眼皮子底下了。 他顺着狐狸前行的方向看去。麒麟草果然将要成熟,原本青绿的叶子开始逐渐变得紫红。当它的叶子完全变成红色的时候,这株麒麟草才算成熟,也只有它成熟了以后,才能有洗髓伐骨的功效。 于人类而言,麒麟草有增强体质,延年益寿的功效。于修行的生灵而言,这却是能帮助它们修炼的重宝。小和尚现在也同小狐狸一样的兴奋,可他不知道,在欲望越大的地方,危险也会越大。 小狐狸蹑手蹑脚的朝着麒麟草的方向前行着,它左右张望,周围似乎没有一点响动。以为没有危险的它终于大着胆子快速朝着已经变红的麒麟草奔去。 却在这时,旁边的树干上,一只体型将近1米的蜘蛛终于伸展开它的手脚,眸光更是阴冷狠辣。 小狐狸正处在急速的狂奔中,它只想要将麒麟草拿走,已经全然不顾身边的安全,更看不到这只巨型蜘蛛已经对它张开了邪恶的爪牙。 “小狐狸,小心啊。”由于走在后面,小狐狸看不到的视角却能清晰的呈现在小和尚的眼中。毕竟是小孩子,看着这样可爱的小狐狸将要命丧蛛网,小和尚还是不忍心的开了口。 小狐狸受了惊吓,往后一张望,正好看到蜘蛛挥动着如镰刀一般锋利的蛛腿朝它扎来。狐狸惊叫一声,抬起尾巴,放出一阵黄色雾气,便逃向了一边。 雾气散去,眼看着到手的猎物竟然就这样逃走了,巨蛛转过头来,对着小和尚的方向急速而行。 “啊。”小和尚惊得眼珠子睁得老大。心中大喊一声“惨了”便连眨都不敢眨一下,转身就朝着林子里狂奔。 蜘蛛的腿又多很长,速度极快,只是两个呼吸的功夫就赶上了小和尚。它长有尖牙的大嘴兀的张开,一团白色的液体在它的口中成形,蜘蛛将腿微缩,又猛地朝前一倾,将口中的白团子喷出老远,正巧粘在了小和尚的身上。 小和尚狂奔的脚步戛然而止,猛烈的冲劲不受控制得让他跌倒在地上。蜘蛛口中的白团子越吐越多,只一会儿竟然就将小和尚裹成了一个大茧子。任他在茧子里来回晃动,身体却完全无法动弹。 眼前一片黑暗,周围寂静得可怕。小和尚的心跳加速,额头上开始沁出汗滴。 以前,师傅跟他说山里的魔兽是如何的可怕,他总是不以为意。如今,他就要命丧黄泉了,才真的了解到魔兽的强大。但他不后悔,即便让他重新来过,他依然还是会来摘麒麟草,也依然还是会救小狐狸。 “去哪儿了,刚刚那只白羽狐狸明明跑到这边来了,怎么不见了呢?”女孩儿穿着一身粉嫩衣裳,两只娇俏的羊角辫高高的束在女孩儿滑嫩的脸庞边,显得十分的欢快。 “哥哥,快看,这里有只巨吞魔蛛。”银铃般的声音在这片寂静得恐怖的森林里响了起来。今天目的是陪哥哥到山上来选择成年礼的祭品。虽然她没能找到那只可爱的白羽狐,但能遇到巨吞魔蛛,运气也是极好了。 “啊。在哪里?妹妹小心些,不要老是一个人跑到一边。巨吞魔蛛虽然毒性较小,但它吞吐的蛛丝甚是厉害。你要是不小心被它伤着了,叫我回去怎么和父亲母亲交代。”一个穿着白袍子的少年人走了过来,远远地观望着魔蛛,嘴里仍然不忘小声地叮嘱妹妹。 “好了,好了,就你唠叨。再大声些,怕是连巨吞魔蛛都要被你吓跑了。”小姑娘学着母亲的口气,阴阳怪气的在少年人的耳边嬉闹。 “妹妹别闹。巨吞魔蛛似乎正在猎捕食物,现在正是他警戒最弱的时候,要辛苦妹妹你用束缚束将巨吞魔蛛禁锢住了。”少年人转过头,脸上是一副和炯的笑意。虽然他现在的灵力还很弱小,不过,在妹妹的帮助下,对付这只巨吞魔蛛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哥哥看我的。”女孩儿灵巧的双手缓慢的上升,一圈圈绿色的光点在她的手上聚拢着。寂静的树林里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可是,少年和小女孩的脸上却挂着满满的自信。 无数的蔓藤在悄无声息的疯长着,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不停的伸展着枝条,很快就将巨吞魔蛛包围了。可怜的巨吞魔蛛以为得到了一顿丰富的大餐,正暗暗高兴,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又成为了别人的猎物。没有等它反应过来,周围的蔓藤便迫不及待的朝它伸出了触手。但巨吞魔蛛着实厉害,坚韧的蔓藤在它镰刀般的蛛腿下没能坚持多久便要裂开。 “哥哥。快些,我快要顶不住了。”小女孩手上的绿色光点越来越弱,像是要消散的样子。 少年的额头沁出汗水,双手的秘诀还在不停的变换。 他是家族里族长的子嗣,可这并没有带给他多大的好处,反而因为这样巨大的光环,让他的处境变得极为尴尬。他虽然在族中颇有地位,可他的资质却是族里最差的,就连他手上这个艰涩的秘诀也是他苦练了好几年才有所小成。族里人虽然嘴上不说,但他知道他们早就已经放弃了他,就连父亲恐怕也已经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了。想起父亲口中老是念叨着:“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健康平安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他的心中是一阵苦涩。就算别人已经早早就放弃了他,他也不能就这样放弃了自己,所以他今天才会一大早独自上山为自己寻找兽魂。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或者就算失败了,死在这片林中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妹妹竟然悄悄的尾随着自己,和他一起上了山。 他可以无所谓,可是绝对不能让妹妹出事。想到这层,少年手中若隐若现的金色灵力终于浮现,化作了一把金色小剑,朝着巨吞魔蛛的方向攻去。 眼看着巨吞魔蛛就要挣脱束缚,金色小剑终于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它。 绿色的液体飞溅,巨吞魔蛛朝着两个少年所在的方向踉跄了几步便倒在了地上。 小丫头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瘫坐在地上,口中喷出老长的一口气。她笑嘻嘻的朝着少年人说道:“哥哥,你成功了。只要获得了巨吞魔蛛的兽魂,你就是一级魂徒了。呵呵。” “希望吧,我运气一向不好,或许这次并没有爆出兽魂呢!”少年无奈的笑了笑,表情里显露出淡淡的失落。 小丫头看着哥哥又露出这样垂头丧气的表情,心里有些酸酸的。她今年已经十岁了,小时候她不明白哥哥的眼中为什么总有悲伤,但现在她了解了,可却更感到伤心。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她的哥哥经历这样多的磨难,让这个才只有十二岁,本该毫无顾忌,放心开怀年纪的人脸上总是挂着忧伤。 她跳了起来,拉着哥哥的手,欢快地朝着巨吞魔蛛的方向跑去,说道:“瞎想有什么用,老天不会让我这样善良的哥哥空欢喜的。” “果然,我就说么。我这样的人,没可能这么顺的。”巨吞魔蛛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尸体上不停的流出绿色的液体,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的东西了。 “哥哥。”小丫头这次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哥哥真是可怜。 “咚咚。”一声声轻微的响动打破了林中厚厚的伤感。 “那是什么?”小丫头看着离巨吞魔蛛不远处正在耸动的大茧子,好奇的说道。那大茧子不停的抖动着,小丫头很好奇,想要过去一探究竟。 少年拉着她的手道:“别过去,不知道这茧子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现在我们的灵力都已经耗尽了,不要徒增危险。我们还是回去吧。” “哦”虽然口中乖乖的应着,可是好奇的她还是不停地用那双灵动的眼睛来回的打量着这个巨大的茧子。 突然,她好像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那只她原本想要猎捕的白羽狐狸正奋力地咬着这个大茧子。 看着自己发现了它,它竟然也不跑,依然费劲地在撕咬着那个巨茧。小丫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清楚现在是猎取白羽狐狸的最佳时机,但她现在更好奇这个巨茧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第六章白羽狐狸 “妹妹,我们走吧?”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带着妹妹想要离去,却没想到这小丫头一转身却是朝着那只晃动的巨茧而去。 小狐狸看着这个人类小姑娘风风火火的朝着它的方向而来,它眼睛呆呆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又朝着森林里跑去。看着白羽狐狸跑了,小丫头也不生气,她停在巨茧的面前,从袖口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上刻有凤凰,眼珠流转间,竟然还有灵光闪动。它叫凤鸣,是族长考虑到小丫头的安全,特意赐给她的贴身宝器。 蛛丝虽然坚韧,但还是不敌小丫头手中的匕首,只两下就在茧子上破开了一个口子。 “求求你,救救我吧。”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巨茧里透露了出来。 急忙赶来的少年也被这样的求救声震惊了。这巨茧里包裹着的竟然是一个人?他赶紧对小丫头说道:“妹妹,小心些,别伤着了里面的人。” 小和尚浑身沁满了汗渍,这山林间的冷风一吹,更是让他喷嚏连天。等他稍微冷静下来,才对着这两兄妹连声道谢,眼中充满了感激。 “小和尚,你怎么会被巨吞魔蛛裹到茧子里了?”小丫头从刚看到小和尚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她竟然从一只巨吞魔蛛的茧子里救出了一个大活人。 刚趟过了一趟鬼门关,小和尚的心里还虚着,身上更是使不上劲,说起话来也有些有气无力的。他道:“我是白龙寺里的小和尚,几个月前在这附近发现了一株没有成熟的麒麟草。我的师傅在年轻的时候受过重伤,到现在都还有很严重的后遗症,总是不时的咳嗽。到了下雨天,更是咳嗽得厉害。我推算着这株麒麟草该是时候成熟了,就到这山上看看,却遭遇了这巨吞魔蛛。对了,我还没有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呢。今天要是没有遇到你们,我或许就命丧黄泉了。” “小师傅不用客气,人本来就是应该互相帮助的。既然这巨吞魔蛛已经死了,那你还是尽快摘取麒麟草吧,不然它的灵性扩散,会引来越来越多的生灵的。”巨茧里裹着的竟然是个小和尚,他是怎么也没有料想到的。不过小和尚的赤诚和孝心让他很是触动,想他在家族中的境地,稍微表露一点自己的心意就会被认为另有图谋。想到这层,少年的脸上不禁又是一阵苦笑。 “施主说的是,我这就去将麒麟草摘了来。”小和尚没有犹豫,带领着两兄妹一起来到了麒麟草的所在。 麒麟草已经完全成熟,大红的叶子在这萧瑟的树林里显得尤其醒目。小狐狸摇着尾巴,看着小和尚走过来,才慢悠悠的从麒麟草旁边离去。 小丫头觉得今天遇到的事情都好神奇,如果她猜得没错,刚刚的那只白羽狐狸是在帮小和尚守护麒麟草。联想到白羽狐狸撕咬巨茧的情形,她开始怀疑长辈们教授的常识,也许魔兽并不是人们口口相传的那样?不,一定是自己多想了,魔兽怎么可能有人的感情。可是,小狐狸为什么会去救这个小和尚呢?难道它是小和尚养的? 小和尚将麒麟草摘了,刚想放进袖袋里,小丫头便扯了扯他的袖口。 小和尚疑惑着,却又突然恍然大悟起来。俗话说,救命之恩,当涌泉想报。这两兄妹救了他,他多少都应该有所表示才对,可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望了望手上的麒麟草,他今天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它。 小和尚捏了捏麒麟草,垂着眉,低下头说道:“对不起,本来两位救了我,我应该好好报答的。可是,我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能够拿来报恩。我师傅他又很需要这麒麟草,所以两位的恩情,我只有来日再报了。”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少年对于这丫头的行为也是不理解,但他转过头对小和尚说:“小师傅莫怪,我妹妹她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山下的一个小家族,虽然不是很富裕,但还过得去。这山中草药多得很,我们要是需要,很容易就能找到。倒是小师傅你,为了这麒麟草险些丧命,赤诚之心让人敬佩。” 看着这两个家伙不断的说着那些让人汗毛竖起的客套话,小丫头觉得无趣极了。她皱了皱眉头,伸手推搡着小和尚,斥道:“谁要抢你的麒麟草?你少看不起人,我只是好奇那只白羽狐狸为什么要帮助你而已。瞧你们两个文绉绉的样子,长得老一点就该被别人看成老头子了。” “额...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们救了我,我应该要报答的。不过,我也不知道那只狐狸为什么要帮我,这也许是一种因果吧。对了,我家在白龙寺,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和我一起过去坐坐吧。”小和尚诚心的邀请道。 “我们就不去了,天色也不晚了,我们两个修为尚浅,得早点下山。下次有机会,一定去白龙寺找你。”其实少年很想去看看小和尚住在哪里,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和这个小和尚交个朋友。 小丫头鼓着腮帮子,心里有些难受。她望了望远处一动不动的巨吞魔蛛,有些颓丧的说道:“小和尚,其实我们这次上山是为了给我哥哥找成年礼的兽魂。可是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杀了那头巨吞魔蛛,却没有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妹妹,你不要这样。难道你不相信哥哥吗?我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难道还怕这一点点的失败吗?”白袍少年抚摸着小丫头的头发,温柔的笑着。 望着这两兄妹亲密的模样,小和尚想起还在家等他的师妹,心里总算是开始惦记了。望着远处那已经躺在血泊中的的巨吞魔蛛,小和尚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他又说不上来。 “小师傅,我们就先下山去了。有缘再见!”白袍少年双手抱拳,道别一声就带着妹妹往山下走去。 紧了紧装着麒麟草的袖口,小和尚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微笑。望着两兄妹离去的方向,他的心中又不禁充满了疑问。这两兄妹心地善良,肯助人于危难,又不贪恋身外之物,是难得的好人。可为什么师傅老是说,山下的人类都有劣根,人心险恶,切不能与之亲近。越是如此细想,小和尚的脑袋越是纷乱。 从巨吞魔蛛的爪下逃生,他本该十分憎恶,敬而远之。然而当小和尚苦恼着小脸从巨吞魔蛛的尸体旁走过时,他的那双小眼睛不受控制的一直注视着这已经死透的巨吞魔蛛。对于心中稍有疑虑的事情,他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由自主的被牵引。 小和尚蹲在巨吞魔蛛的尸体旁快有半刻钟的时间了,时间越长,他的疑虑就越是浓重。 “这么久的时间了,这只巨吞魔蛛也早已经死了,为什么它的血液没有凝固,反而还温热着,在不断的流动呢?”小和尚也不管这巨吞魔蛛的血液是不是有毒,他用手拨开巨吞魔蛛浓稠的深绿色的血液,在巨吞魔蛛的尸体里来回探寻。突然,一股灼热的力量从他的指尖传来。小和尚手上的力气用得更大了,巨吞魔蛛的身体坚固,有的地方甚至十分的锋利,他的手指在胡乱的摸索中被划破了都不知道。 终于,他从巨吞魔蛛的脑袋里把那散发着温热的东西给掏了出来。这是一颗深绿色的珠子,样子十分圆润,内部还有灵力流动。 “嘶。”也到了此刻,小和尚才惊觉到自己的手指头被划伤了,手上都是巨吞魔蛛和自己的血液,看得有些触目惊心。不过很快他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东西上,那颗深绿色珠子的边上开始泛起一圈圈的灵力,很快就形成了一道光环。 “这是什么?难道。。。。这就是那位小施主想要的兽魂?” 想到这层,小和尚已经顾不上自己手上的伤势,朝着两兄妹下山的方向快步奔去。 大树的另一边,小狐狸摇晃着尾巴,眼中充满了惊讶。它呆在原地,没有远去,也没有去到巨吞魔蛛的身边看个究竟。反而是越发屏住呼吸,藏在了神香草草丛里,以此隐藏着自己的气机。果然,没一会儿,数只实力强劲的魔兽赶到了这里,不光是这附近的齿蟒,就连远在几十公里以外的姬猿都被吸引了过来。 一只体型更为庞大的巨吞魔蛛是最快来到这里的,它在死去的巨吞魔蛛身边徘徊了数圈,最终开始喷吐蛛丝,要将同伴埋葬。然而,很快便来了一位实力强劲的不速之客---齿蟒。在魔兽的世界里,从来都是以强者为尊。虽然齿蟒的力量强大,但这只巨吞魔蛛的力量也是不弱,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进入了僵持状态。 在这方圆500米的范围内,巨吞魔蛛与齿蟒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这样的局面,却早已在巨吞魔蛛的预料之中。虽然低等魔兽没有清晰的思维和情绪,但求生的本能足以教会它很多。从它刚开始发现同伴的尸体,它就知道将有一场大战即将开启。但它也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的同伴体内会出现力量庞大的血液宝药。 齿蟒张开巨口,两颗尖利的獠牙露了出来,身体紧绷,就要做出攻击之势。面对齿蟒的挑衅,巨吞魔蛛收紧了身前镰刀一般锋利的蛛腿,只要齿蟒一攻击,它就用自己像利器一般的身体划破齿蟒的肚皮。 第七章激战 齿蟒贪婪的眼珠不停的流转,它不想再等待,就要向巨吞魔蛛攻去,地上却传来一阵阵的响动。没一会儿,一只体格庞大的姬猿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斯斯。”姬猿晃动着脑袋,露出尖锐的利齿,双拳猛地砸到地上,作出威慑姿态。此时,巨吞魔蛛稍有疑虑,但很快就迈动蛛腿,朝着树林里退去。 齿蟒张大獠口,心有不甘。这碧罗山外围是它齿蟒的领地,姬猿跨域强占,是对它领主地位的侮辱。 没有犹豫,伴随着山林一次次的震颤,姬猿快步奔向齿蟒,齿蟒连逃窜都来不及便被姬猿一把抓住。齿蟒身长十米,体型庞大,可以轻而易举地拔出参天巨树,然而此刻它的束缚术却奈何不了姬猿分毫。 姬猿手上用力,只两下就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齿蟒给扯了下来,在空中连甩了几轮之后,更是跳跃着将齿蟒猛摔在地。齿蟒浑身抽蓄,已然不敌。 姬猿装过身,将此行的战利品--巨吞魔蛛的尸体扛在肩上,狠戾的双眼朝着某个方向望去,只犹豫了一会儿,便朝着碧罗山深处远去。 小狐狸摇晃着尾巴走了出来,望着生命正在消散的齿蟒,没有犹豫,口中喷出一口冒着寒气的冰剑,结束了齿蟒的一生。它用利爪凿开了齿蟒的头部,一口便将齿蟒的魂丹吃下了肚子。“吱”叫了一声,欢快得不行。很快,那雪白的大尾巴旁边又缓慢的生长出另一条丰满的白尾,这哪里是什么白羽狐狸,分明是一只返身的九尾魔狸。 老远地,小和尚就嗅到了山林间的血腥味。这一路下来,好些地方都还散发着微量的灵力波动,周围断掉的树木和坑坑洼洼的深坑都显示出这里曾经发生了激烈的争斗,看情况似乎也就刚一会儿的事情。 越是往前方走着,小和尚的心里越是有着不详的预感,特别是发现树枝上挂着的那抹白色布条时,更是加深了他的怀疑。“难道是那两个小施主?” 想起那两个善良的兄妹,小和尚顾不得自己有没有插手这件事情的能力,却本能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神情紧张地朝着争斗留下的痕迹寻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们两个小孩子下毒手?”女孩柳眉竖起,眼睛里装着满满的不屈和愤怒。在她旁边,白袍少年已经身受重伤,左胸还在不停地流着血,鲜艳的红色把原本白净的衣袍渲染地异常醒目。这两人正是刚刚猎杀了巨吞魔蛛,救出小和尚的少年。 “你不需要管我是谁,只要知道今天便是你们的死期就是。”说罢,男子挥动着巨剑朝着小丫头周围的保护光罩砍来。 男人蒙着脸面,小丫头认不出他是谁。这人一出现就要致他们于死地,即不问他们身份,也不图他们身上的钱财宝器。如果不是家族的仇敌,那就便是.... 他们今天上山根本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对方却能一直暗中跟着他们,显然是早有图谋了。真是想不到,那些人为了达到目的竟然连斗士境界的人都派出来了。哥哥原本就已经如此可怜了,这些人竟然还是不肯放过他。想到这些,小丫头按着哥哥伤口的小手不禁的震颤着。 小丫头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紫云项链,这是条加着法阵的宝器,能够在遇到危险时自主发动形成一道保护光罩。但是光罩的能力有限,完全取决于项链上那颗紫云宝石的能量高低。如果光是靠这条项链,他们是没有办法脱险的。 看着哥哥的鲜血像是决堤的洪流,止不住的往外流淌,而他原本清亮的眸子也渐渐变得无神。小丫头的眼里泛起一层不甘和浓浓地怨气。“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黑衣人不再理会小丫头的任何言语,在他看来,这两个孩子都已经是死人了。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让这个结果更快的成为现实。他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巨剑,一波波的力量冲击在光罩上。 小丫头虽然用手紧紧地按着少年受伤的胸口,试图阻止鲜血继续外泄,可是没能起到任何作用。他的嘴唇惨败,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身体瑟缩着,不停的发颤,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哥哥,你要撑住。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嘴里喃喃地念着,她不知道是在安慰哥哥,还是在安抚她自己。 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罩在巨剑的力量下开始晃动,居然有要开始溃散的征兆。 能量光罩变得越来越薄弱,小丫头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紧张的情绪让她的瞳孔也开始剧烈的收缩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施主请助手!”小和尚越过一颗大树,看到一个黑衣人竟然正挥动着巨剑砍向两个少年人。 黑衣人也是一愣,挥动着巨剑的双手停了下来。他朝着小和尚的身后张望,一会儿后才发现他身后再没有别人。黑衣人的眼睛微眯,行动迅速,就要挥动着巨剑朝小和尚所在攻去。 小和尚这才醒悟,自己不会武力,如何逃得过这黑衣人的毒手。他屏住呼吸,双目放大,呆愣在那里。 “小和尚快跑。”尽管已经是樯橹之末,小丫头眼见又有一个无辜之人要命丧黄泉,心头好生难过。 巨剑临近,一股罡风迎面而来,小和尚下意识的右手挡前。他想着,看来今天真是他的大难之日,不然为何刚逃过巨吞魔蛛一劫,又招来如此杀身之祸。 小丫头见这形式,知道已经回天乏术,语带呜咽之声,闭着眼睛,将头偏向了一旁。 只听“呯”地一声。没有等来想象之中的痛楚,小和尚放下挡在头前的右手。只见那黑衣人轰然倒地,小和尚吓得往后一跳。再看前方,平时脸上总是一脸淡然的师傅此时却站在他面前,面露怒色,双目更是凌厉摄人。 小和尚胆怯地唤了声:“师傅...” 智光知道这小家伙平日里总爱往这山上跑,想到佛门清静,对小孩子来说确实太过单调。所以以往他都惯着这小家伙,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知礼数,在祖忌的这天还往外跑。幸好他出现得及时,不然这孩子怕就要这般遭了歹人的毒手了。 “嘀。”小和尚的手上淌下了一滴鲜红的血液,一股巨大的灵力波动从他所在的位置散发了出来。 智光双目大睁,快步上前,对着小和尚大喝道:“你受伤了?” 没有等小和尚回答,智光双手急变,赶紧对着小和尚的手指施加了一道封印术,紧张的说道:“赶紧跟为师回去。” 看着还跌坐在地上的两兄妹,小和尚诺诺地低声道:“可是,师傅...” 没等小和尚把话说完,树林像是突然地震起来,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骤然响起。只一瞬间,姬猿就扛着巨吞魔蛛的尸体,穿过幽绿的树丛,奔到了智光的面前。 望着眼前的场景,嗅着周围还未散去的灵力宝药的味道,姬猿的眼睛散发着狠戾的凶光,赤裸裸的在周围所有人的身上流转。强者的力量是所有生灵都畏惧的,但也是所有生灵都觊觎的。姬猿原本也不敢造次,可谁又抵抗得了力量的诱惑呢,就连魔兽也是一样。 看见姬猿的出现,智光知道,想走已经晚了。他捏紧了小和尚的手,将脖子上的佛珠拿了下来,嘱咐小和尚道:“拿紧了。” 最终,姬猿那像猫一般尖锐的瞳孔锁定在了小和尚的身上。它将巨吞魔蛛的尸体甩在一边,转而急速朝着小和尚所在的方向奔去。 知道大战已经不可避免,智光不再犹豫,拿出手中宝器,和姬猿混战在一起。 从来没有见过师傅动武的小和尚惊得合不拢嘴,看着那一道道散发着绚烂光芒的灵力从师傅的手中飞出,然后一瞬间便将那一颗参天大树砍到,溅起无数沙石。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每天面无表情,不停的重复敲击着木鱼的师傅么? “小和尚,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你呆在这里,只会给你师傅增添负担。”眼见形式峰回路转,小丫头不知道这场大战结果会如何,可她知道姬猿的强大。他们能做的,只是拼尽全力争取生存的机会。 “可是,我师傅....”小和尚还是有些担心,他不想把师傅一个人留在这里。看那姬猿的模样,也不是一只善良的魔兽。 “小和尚,算我求求你了。我哥哥受了重伤,如果不赶紧找个地方医治,他会死的。你在这里也帮不到你师傅的忙,他还要担心姬猿对你突然出手,你只会让他束手束脚。”小丫头按着少年的胸口,心中很是焦急。 小和尚看了看远处激战的师傅,再看看少年仍在不断淌血的胸口,定了定神,还是搀起了少年的另一只手,几人匆忙地朝远处离去。 姬猿力大无比,每一次的出手都震得智光的手臂发颤。 看着小和尚渐行渐远,姬猿鼻翼耸动,显然是动了怒气。它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口中更是喷出一道本源之气。 就算凭借着法器,智光还是没能硬接下这一招,被击倒在地上,砸出一道数米深的巨坑,甚至喷出一口血来,绷断了几条经脉。 眼见对手被击倒,姬猿没有丝毫犹豫,就要朝着小和尚离去的方向追去。突然,一只双目血红的巨鼠从深坑里窜了出来,尖利的锯齿在姬猿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击便洞穿了它的腹部,鲜血霎那便欢腾地流淌开来。 姬猿发出一阵嘶吼,双掌发力,将这只伤到它的巨鼠从身上扒开,狠狠地猛砸在地上。它捶打着胸腹,发出一阵愤怒的嘶吼,而后从地上跃起,就要给已经瘫倒的巨鼠以致命一击。 第八章事端 也不知是从哪里,一阵厚重的梵音不断的响起。姬猿的怒气在一瞬间消散了许多,仔细一听,竟然是从这只已经昏迷了的巨鼠身上传来的。 姬猿挥动右臂,想要一掌拍开这巨鼠,看看它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然而,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巨鼠的身上反弹到姬猿的手臂上。姬猿惨叫一声,只感到一股霸道的力量钻进了它的身体,不断地毁坏着它的肉身。那张狠戾的双眼里终于浮现出来一抹恐惧。它不敢再留在这充满了未知的空间里,扛起甩在一边的巨吞魔蛛的尸体,姬猿快速的消失在了这片森林之中。 远远地,小和尚就看到自己的师妹正摇摇晃晃的顶着个铜盆子站在院子里。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被师傅罚的。想起师傅还在和姬猿缠斗,小和尚的心里就焦躁起来。 似乎是看出了小和尚的忧虑,小丫头安慰着道:“小和尚你放心吧,你师傅的实力很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丫头说话的声音引来了小道姑的注意,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外来人的声音了。这一转头她才看到,师兄竟然带了两个外人回寺庙。 他总是这样,不顾师傅的嘱咐。师傅从来都不喜欢外来人进寺庙的,就因为这样,还在寺庙的周围设置了好些阵法。有次她出去,却被困在阵法里好些天。所以她对外面的人都充满了敌意,觉得是因为这些凡人,她才失去了自由。也就是因为那次经历,她再不敢像师兄那样随便出寺院去。 “师兄,他们是谁?”小道姑放下头顶上的铜盆子,指着两兄妹问道。 “师妹,我今天遇到危险,多亏了这两个小施主救我。现在他们受伤了,先让他们去里间休息一下吧。”小和尚驮着少年走了很长的山路,体力有所不济,头上的汗滴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小道姑噘着嘴巴,觉得小和尚说得有理。换是平常,她也就让这两兄妹进去了。但是今天,她是怎么也不会妥协的。 “不行,今天是祖忌的日子,寺庙里不能有血腥。而且师兄你错过了祖忌的时辰,师傅已经十分震怒,你不能再做让他不高兴的事情了。” “师傅.....师妹,他们就是师傅救下来的。等他回来了,你自然就清楚是怎么回事。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善良的人在我们的眼前死去吧。乖,去给这位小施主准备些草药来,他非常需要你的帮助。”听到小和尚这样说,小道姑歪了歪脑袋,竟然无法反驳。什么时候开始,师兄竟然也学会了师傅的那套。 “噹噹。”王财贸最喜欢听这手关节敲击红木的声音,所以这间房子里的一切都是珍贵的红木做成的。然而今天,他的心情却显得尤为急切,因为他在等待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进来。”不知道来人是谁,王财贸端坐在红木椅上,一副很忙碌的样子。眼见是自己的亲信--王怀走了进来,王财贸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见王怀面露难色,王财贸像是突然失了魂儿似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主子,这是从王冰身上搜到的水晶球。我们到了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具体的情形我们也无从知晓,或许这水晶球能够告诉我们王冰遭遇了什么。”任务失败了,以王财贸的性子,就算王冰活着回来,他也不见得能走着出去。 “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王财贸紧闭口齿,虽然语气还是和平常一样,可王怀知道,他的心里可是像炸开了的锅,又焦又急。果然,前脚才刚走没多久,就听到这院子里好几声愤怒的咆哮。 王财贸等这个机会可是等了好久了,为了这个家主的位置,他可谓是费尽心思,只可惜,老天爷总是不站在他这边。 “主子何须动怒,这王启东虽然是家主的孩子,可他修炼资质极差,就算留他一条贱命,他也当不得王家的家主,不足为患啊。”从红木所制的书架后方,走出来一位身穿黑纱的妙龄女子,声音清脆,适逢其时的舒缓了王财贸的情绪。 “哼,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王启东虽然是个废物,可他母家的势利可是一日比一日强盛,家中甚至已经出了好几位灵者境的强者了。留他在这世上活着,那就是多为我们增添一份隐患。没有用的东西,留着只会徒增变故,还不如早点下手,好图个安宁。”王财贸的眼睛里迸发着可怕的凶狠。看着这样的王财贸,香莲已经不止一次的想过,有一天,他是不是也会这样对待自己。 “主子,那这水晶球?”香莲问道。 “你要看拿去看便是,不过一个下人而已,谁还管他是怎么死的。”说罢,王财贸摆了一下衣袖,怒气冲冲的走了。 香莲拿起水晶球,朝里面注入了灵力。她才不管那个下人是怎么死的,她只想知道那两个弱不经风的孩子是怎么活的。不一会儿,一副生动的影像便清晰地呈现了出来,随着影像的发展,香莲居然已经不敢再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龙寺的和尚居然是一只巨鼠,它甚至战胜了可怕的姬猿。这样说来,它身上一定有什么强大的宝器。呵呵,这可真是一个让人惊讶的好消息。”香莲捂着嘴呵呵的笑着,边走边摆动着衣裙,颇有摇曳生姿的风味。 智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这一路上他将寺庙外围的结界布置得更加严密。他的伤势严重,短期内不能再让这两个小娃子出寺庙了。 智光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道袍,鲜血已经深深地浸到了里层,风干之后呈现出暗红色。这个样子回去多半会吓到那两个娃子,手掌从右手的戒指上拂过,智光赶紧将干净的道袍给换上。 月光下,山间的溪水仍在欢快的流淌,智光将衣裳收拾好,猛着在脸上拍了两把溪水。这夜间的山泉水十分的清凉,但拍在伤口上,还是让智光不由得“嘶”了一声。然而,只一刻,他便忽然转身藏在一颗大树下,不再呼吸。 这茂密的丛林虽然在夜间变得尤为的安静,但也不至于什么声音都突然消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这是这片山岭所不具有的。在碧罗山生活了几百年的时间,智光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在瞬间便发现了异常。 黑夜中,一道灵巧的身子在丛林间穿梭。娇小的身材不难让人看出她的性别。就算是在夜间,她也依然毫不掩饰自己傲娇的双峰,那白皙的肌肤在月光的反衬下显得更为耀眼。此刻,她就像只灵活的猿猴,在山间纵横穿梭,来往反复,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香莲虽然不怕别人发现自己,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戴上了面纱。“明明这个老和尚被姬猿重创,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怎么会没了影子?”她睁着那双极具魅惑的眼睛在这周围仔细地观察聆听着,却依然毫无所获。 “哼。”在围着碧罗山外围寻找了数十遍之后,香莲只能无奈地放弃了。但她从腰间再次取出大量的十里香,朝着碧罗山的周围重新加固了一遍才匆匆地往回赶。这十里香的药性十分霸道,初闻会让意志力稍弱者丧失神智。其次,就算刚开始没能让人中招,但只要沾染上它,便会在身上残留很长的时间。 香莲已经暗中在碧罗山周边释放出了灵碟,这种蝴蝶对十里香极其的敏感,是她用来追踪目标的顶级手段。只要这老和尚走出她布置过的范围,很快就会被她知道。 待得香莲离去,智光才撤去了身上的伪装术。他想,若他不是生灵所化,今天定会被这黑衣女子给发现。虽然这女子只有灵者境七阶的实力,但她身法诡异,不像是普通人。再者他现在内外皆受到重创,如果再与人纠缠,恐怕后果难测。 智光皱着眉头,就算他再换上几次新衣都掩盖不住身上散发出的十里香。那女子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跑到这碧罗山上来,看她的模样,似乎就是冲着他来的。如此一来,他是不能再回白龙寺了,否则怕是连那两个娃子也会被人给发现。 “咚咚咚咚。”小道姑一边捣着草药,一边有些担忧地问道:“师兄,师傅怎么还没有回来?” 少年的胸口被利器洞穿,身体里的好些筋骨都受到损伤,好在没有伤及内府。好不容将他伤口流血的情况止住,小和尚的心情才稍缓了些。然而小道姑的一句话将小和尚一直压抑的担忧牵扯了出来,他不知道师傅到底怎么样了。但是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回来....他没有说话,默默地接过小道姑捣好的草药,仔细地敷在少年的胸口上,再拿来一条纱布将药草固定住。 看着这一切都弄好了,哥哥的脸色也不像先前那样惨白,也没有继续不停地流汗。小丫头转过头对着小和尚说道:“对不起,是我们害的你师傅。” “不要胡说,我师傅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不会有事的。”小和尚大声地吼道。小丫头的话就像一颗引爆弹,让小和尚原本的担忧转化为恐惧。 小道姑从来没有见过小和尚这样激动的情绪,看着他眼眶红红的兜着泪珠儿,小道姑终于知道事情很严重,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她最尊敬的师傅了。寺庙里很快便传出了伤心的痛哭声,“师傅,师傅。你们,你们还我师傅。” 第九章下山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声声慌张的啜泣声从朱红的大门里飘了出来。“都怪我,都怪我,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回了娘家。老爷,老爷。求求你,一定要把孩子们找回来。” “找,给我仔细的找。要是没有找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王家,一道雄浑的咆哮声扬起。 “是,是。家主请放心,小姐和少爷身上都有护体法器,断然不会出事的。族里的高手已经全都派到碧罗山上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管家毕璐小心翼翼的答着。他从来没有见过家主露出如此震怒的情绪,却在情理之中。若是他的儿女在一夜之间失去踪影,恐怕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了。 “那个下人确定吗?他真的看到凌霜和启动自己走进了碧罗山?”王卫筱想不明白,两个孩子连魂徒境都还没达到,怎么可能自己跑到碧罗山上去去? 毕璐低着头,他不知道自己猜测得对不对,但直觉告诉他,应该就是他想的那样。他迟疑的开口道:“老爷,这两天刚好是启动少爷的生日。或许,他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兽魂,所以才....” “呜呜呜,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沈青玉听了毕璐的话,哭得更凶了。 “兽魂?成年礼?是了,是了。”王卫筱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如梦初醒。为了应付刘家,他竟然连启东的生辰都忘记了。那孩子,怕是对他失望透顶了吧。 “启东也就算了,为什么凌霜也去了呢?唉,下去,下去吧。再派些精良的高手,深入碧罗山找找。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王卫筱说着,还不等毕璐反应过来,就已经踏着步子,出了门。 他已经坐不住了,仔细算算,启东和凌霜已经消了两天。要不是他因为琐事缠身,也不会这么晚才察觉到。下人来报时,他还以为这两个家伙是去哪儿玩了。现在想来,他这个父亲却是做得太失败了,因此更是觉得自责和揪心。 “这,家主。这....”望着行动如风的王卫筱,毕璐想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其实这两天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事情有太多端倪让他无法揣测。家主这一去,也不知道族中又会起个什么风波了。 碧罗山外围。王卫筱拿捏着一片有些发黑的树叶,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天,但是剧烈的灵力波动依旧残留着。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斗。难怪当时他总觉得这附近有强者出没,还以为是自己休息不足产生的幻觉。 差不多有十年了,碧罗山已经好久没有实力强大的强者关注,这里似乎已经成为了被世人遗忘的角落。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谁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呢? 王卫筱四处兜转,终于在灵力波动最剧烈的深坑旁有所发现。在离深坑约二十米开外的空地上,隐隐残留着自己篆刻在凌霜紫云项链的阵法上所留下的气息。他望了望距离如此接近的深坑,再看到这块地面上留下的大量血迹,一股心悸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喃喃道:“这两个孩子,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心口浇下,不好的预感逐渐的蔓延,王卫筱的心中满是慌张。他不能就这样放弃,哪怕是找到他们的尸身也好啊。王卫筱循着微弱的气息,疯狂的搜寻,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此处,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结界。”远处看去,他还以为只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如果不是他心急如焚,严丝密缝的搜寻,恐怕永远也发现不了这里的结界。 气息到得这里就消失了,或许有人搭救了启东和凌霜。想到如此,王卫筱先前还如一滩死水的心又荡起了一圈圈希望的涟漪。但是眼下,他必须要闯进这阵法,确认了启东和凌霜的安全才行。 一转眼,好几天就这样过去了。米缸里的米粒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吃空了,白龙寺附近的野菜也被几个少年挖来吃了个精光。听着小道姑的肚子正“咕咕”的叫着,小和尚的心中有些不忍。这几天她都只吃了些野菜,将香软可口的米饭都让给了那受伤的两兄妹吃了。师妹的性格他最是清楚,口中说话总是不饶人,可心地却是最善良可爱的。 如果是以前,小和尚早都跑到外面去寻好吃的去了,怎么可能让大家都饿着肚子。可如今这白龙寺附近的封印被加固,好些以前能走的路都被封死了。他们无法出去,但他们也因此获悉老和尚还活着的事实。要非如此,小道姑可不会这么容易轻饶了他,更不可能给他们烧饭吃了。 “师兄,白龙寺附近能吃的野菜都被我们摘光了,要是等新的野菜再长出来,估计我们都已经饿死了。”小道姑颓丧的说道。 “不要胡说,师傅一定会回来的。等他回来了,我一定出去给师妹你掏香甜的蜂蜜,我发誓。”小和尚十分认真的说道。虽然他也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回来,但是作为这里最健康的人,他必须给大家希望。 “谁要相信你,总是说话不算话。”小道姑嘟囔着嘴说道。 小和尚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巴心巴肺的想把这个难缠的小师妹给照顾好,毕竟平时有师傅在,他什么都不用想。他一片赤诚,真心想要对师妹好,可师妹却不信他。小和尚刚要辩解,小道姑便一把捂住他的嘴道:“师兄,你听...” 远远的,一声声带着些气喘的呼喊声传了进来:“启东,凌霜,你们在吗?启东,凌霜.....” “哥哥,是爹爹。爹爹来救我们了。”小丫头这几天许是被吓坏了,以前老是嘀嘀咕咕的小嘴硬是紧闭着。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这才激动了起来。 看着妹妹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王启东的心里终于落下了一颗大石头。他撑起身子,想往外张望,可胸口的伤口却疼得他浑身发颤。 “哥哥,你快躺下。一定是爹爹来了,我去带他进来。”王凌霜抹去了眼角的泪珠儿,快步朝着门外奔去。 王卫筱不谙阵法,这一路闯来多是凭借的蛮力。浑身上下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口,他无暇顾及自己的情况,正朝着白龙寺的院子走去。 “你是谁?为什么进我们白龙寺?”小道姑插着腰挡在门前。 “小师傅,我是来找我那失踪的一双儿女的,不知道这寺院里前几天是否收留了两个十来岁左右的幼童啊?”王卫筱虽然心中焦急,但能够设置出如此厉害阵法的人想必并非等闲之辈,虽然对面只是两个小道童,但他说话行为却严谨而礼貌。 小道姑一听,心道果然是来找那受伤的两兄妹的,只是不知道他是敌人还是朋友。她刚要严厉盘问,那个这两天一直闷不吭声的小丫头就大哭一声,嘴里委屈的大喊着:“爹爹。”便投入了来人的怀抱。 “至于吗?”小道姑嘀咕一声,回了屋。小和尚苦笑的摇了摇头。 王卫筱抱着受了重伤的王启东,王凌霜则乖巧的跟在一边。心中大石已落,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温和的对两个小道童说道:“小施主,你们的师傅现在不在寺庙中,你们是否愿意和我们一同下山啊?” “才不要,我要在这里等师傅。”小道姑抢先道。她才不能让师兄开口,以他的性格,肯定是巴不得下山。 “说来也是我的不对,不明情况便贸然破了这里的阵法。你们师傅在临走前加固了阵法,必然是为了防备那些不速之客。但是现在阵法已经破了,如果你们还呆在这里,恐怕会有很大的隐患。不如先和我下山,等过段时间再回来不迟。”王卫筱说道。 “这....”听他这么一说,小道姑果然有些害怕起来。 “师妹,就先依王老施主所言吧。师傅临走前加固阵法结界就是怕我们出事,现在阵法被破,留在寺庙里确实不太安全。我去里间给师傅留封书信,要是他回来了就会到山下去找我们的。”小和尚说完,径直去了师傅的房间。 王家的势力在天丰城虽然算不上一流,但也不是别人能轻易招惹的对象。他们家族里虽然少有强者,但却是以炼药为生。而药师虽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修炼的职业,却备受修炼者的爱戴。 他们王家拥有三位之多,其中更有一位三级药师。仅凭炼药师的数量,王家便在天丰城立足几百年之久。他们练出的丹药在天丰城供不应求,稍微有些能耐的家族都会明里暗里使着劲的讨好,毕竟有谁会愿意错过提升自己力量的机会呢? 小道姑胆怯的跟在小和尚的身后,她连白龙寺都显少出去,更别提来到这么一个人来人往的闹市了。眼见着身边突然多了这么多的陌生人,小道姑的眼睛里显露着稍许恐慌。 小和尚拨下小道姑拉着自己道袍的小手,紧紧的握在了手里,大着胆子,稀奇的看着这从来没有见过的事物。 随同王卫筱一众人,小道姑和小和尚走进了王家。 只一瞬间,两个道童便被这个庄子震惊了。庄子十分的宽广,院落错落,来往都是用上好佳木做成的通道,院子里种满了各式各样艳丽多姿的鲜花。路上,更是看到了好些个药圃,其中甚至有各类稀少的药材。 “好漂亮的地方啊,这里的药材也太多了,比我在碧罗山外围采摘了一年的还多。”小和尚惺惺的说道。 “那是当然,我们王家虽然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但好歹也已经在天丰城立足了几百年。这些珍惜的药草可都是先人前辈们幸苦累积得来的,自然会多些。爹爹说了,小和尚你就住在东院的厢房里,小道姑就和我一起住。明天,我带你们到天丰城到处逛逛。”小丫头王凌霜笑着说道。 经过这样一系列的事故,王凌霜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顽皮了,说话做事都变得更加的谨慎成熟。 看着王凌霜活蹦乱跳的走在长廊上,王财贸的脸上划过一抹阴狠的神色。他挥了挥袖袍,怒气冲冲的朝前走着。跟在后面的香莲嘴角不经意间浮现出一抹莫名的微笑,她狭长的凤眼直勾勾的盯着这两个小道人,直到他们消失在屋檐的拐角处。 她还在愁怎么才能找到那可恶的臭老鼠,没想到他的两个弟子竟然自己来到了王家。只要她耐心的等待,那只巨鼠迟早会出现的。 第十章天丰城 经历了好几天的折腾,王家的两个嫡系所幸平安的回了家,整个王府也终于变得平静了下来。 王启东受了重伤,之前被两个道童照顾,伤势已经稳固了下来,但毕竟伤及了内腹,必须静养一段时间。所以今天,王卫筱便将带两个小道人游玩的任务交给了王凌霜。虽然他对这个小丫头还不算放心,但将这两个小道童交给别的人照顾却更是不妥。他怕底下人误以为王家不重视他们,从而让族里的那些宵小之辈钻了空子。 对于现在的王家,他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但并不代表他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卫筱坐在那只有家主才能坐的紫檀木雕刻而成的木椅上,抚了抚这陪伴了他十几年的木椅,心中有股子深深的无奈。尽管他的实力比家族里的人都强悍,可惜,还是没有办法遏止人们对权位的贪念。现在,他们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子女身上。 王卫筱捏了捏拳头,他并不是真的什么都能容忍。人都是有脾气的,只是看你有没有碰触到他的底线罢了。“管家....” 天丰城虽然只是西罗大陆的一个小城镇,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街上的吆喝声不绝于耳,铁匠铺里不停的发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来往还能听见一些魔兽洪亮的吼叫。这里虽然不比大城市繁荣,但依然少不了一些佣兵和有实力的修士来到这里。 作为与魔兽森林衔接的城镇,天丰城比不上别的城镇繁荣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地方太过偏远。他们往来需要大量的时间,要采办的物资也很匮乏。所以一般情况下,能来到天丰城的佣兵或者修士都不会是大家族的人,大部分都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才会来到这里。 “滚滚滚,没钱也想要喝酒。臭要饭的,不要挡在门口,快滚远点。”一个小厮气急败坏的把一个拿着酒葫芦,头发披散的乱七八糟的老道给轰了出来。 “呵呵。给点酒吧,就一点儿。要不要学剑,我可以教你学剑啊。呵呵,给点酒吧。”老道摇摇晃晃,口齿不清的说着。 “去去去,就你这样,背上背一把剑就想学别人吃霸王餐的我见多了,走不走,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小厮说着,开始把衣袖往手臂上裹。 老道见要酒不成,便转身道了句:“大道无形,一切皆空啊。”仰头接着酒葫芦想再饮两口,可摇晃了几下,愣是一滴也没有出来。他也便安静了下来,往街边的台阶上一靠,就开始呼噜噜的大睡起来。 “啊,师兄。好可怕。”小道姑惊呼一声,躲在了小和尚的背后。 “呵呵。不怕不怕。你看,这只紫英白虎被人用铁链锁住了,伤不了人了。”小和尚安慰的说道。 小道姑一直在山上生活,就连山林都显少出去,一下子见了这么大的一只老虎,怕得有些蒙了,只是呆呆的点头。 “呵呵。我第一次在街上看到魔兽的时候,也很害怕。不过后来家里的大人告诉我,我们人类就是魔兽的克星。魔兽和人一样,有强有弱,可是他们没有我们人类聪明,低阶的魔兽更是少有灵智,所以对于那些体型较大,行动敏捷的魔兽,我们可以通过特殊的方法把他们驯化成供我们代步的工具。”说着,她伸出白嫩的小手,在这头紫英白虎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说道:“喏,这只紫英白虎就是以速度见长的四阶魔兽,一个时辰能跑上几百公里,是很难得的坐骑呢。”王凌霜说着,又伸手抚了抚紫英白虎的毛发,和它嬉戏起来。 “呵呵呵。”见王凌霜竟然敢如此近距离的接近紫英白虎,小和尚只能干笑两声,默默的嘀咕着:“山下的人,还真是什么都敢干啊。” 这贩子也是奇了,别的人都是将魔兽囚起来,或者放在店铺里售卖,他竟然就这么露天席地的把魔兽摆出来卖。光是看着这些块头粗壮,目露凶光的魔兽,就算想要买坐骑的人恐怕也会退避三舍吧。 小和尚见王凌霜这么简单就与这魔兽亲近了,看来这位摊贩在御兽方面应该很有道行。他很好奇,就大着胆子接着往里走了走。这一走,可把他吓得不轻。跟在小和尚身后的小道姑更是惊恐的尖叫一声,险些晕倒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回事?是不是魔兽咬到人了?”街上来往的人都停住了脚步,远远的朝里面看。可这些凶恶的魔兽挡在前面,他们又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观望,却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摊主神色颇为恼怒地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小和尚呆呆的伸手指了指台阶上。那里,一头毒牙蛇正紧紧的将一个老道缠住。老道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毒牙蛇杀死了。那毒牙蛇不惧周围人的围观,依然我行我素长大了獠牙,就要对老道下口。 小和尚这才醒悟过来,拉着摊主的衣袖说道:“施主,快,快救救那个可怜的道人啊。” 摊主一看到这个道人,眉头就紧皱,更是气愤的说了句:“他死了还更好呢。”转身便又走开了。 眼见着这毒牙蛇就要咬到道人的脖子,道人的手掌一番,就将毒牙蛇的蛇头抓住,抱在怀里,转身继续打起了呼噜。 “师兄,我们走吧。这里好可怕。”小道姑的身体颤抖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头毒牙蛇就会把这老道给咬死了,她实在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 “不行,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老人被魔兽缠着却不救他。他一定是被毒牙蛇勒昏了,我要上前去把他叫醒。”小和尚说着,竟然就真的朝前走去,试图唤醒老道。 老道早已经醒了,只是他觉得这两个小娃儿挺有意思。明明自己已经怕得要死,竟然还敢走过来,他倒是想看看这小娃儿能做到什么程度。 想着,道人将手中按着的蛇头给松了开来,打着哈欠转过了身。他睁着那双明明已经长满了皱纹还神采奕奕的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小和尚看。他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这么精神过了。 毒牙蛇失去了老道的禁锢,得到自由的它敏捷的直起了身子。阴冷的眼睛注视着小和尚,没有一丝犹豫的就朝着小和尚迸射而来。 看着长大了嘴的毒牙蛇攻向已经近在咫尺的小和尚,小道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着,眼睛里竟然有火花闪烁,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觉醒一般。她看着那毒牙蛇离小和尚越来越近,身体里突然窜出一股可怕的力量,在横冲直撞。那一刻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向来胆怯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那只毒牙蛇死! “啊.....”她惊叫一声,方圆十米的范围被一股强大的灵力冲击,所有的魔兽都哀嚎着倒在了一边。 “怎么回事?”王凌霜赶了过来,吃惊的问道。她和其他人一样,都只看到小道姑昏倒在了地上,远处的毒牙蛇死在了老道的身边,而老道只是静静的坐在石阶上,什么话也没有说。 “师妹,师妹。你怎么了。”小和尚赶紧将昏倒在地上的小道姑给扶了起来。他疑惑的望了望这周围的一切,但还是紧张的和王凌霜一起将小道姑带回王府。 老远的,人群里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又是你这个醉鬼,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每天拿我的毒牙蛇当棉被也就算了,现在还把我的毒牙蛇给玩死了。你陪给我,陪给我。”他今天真是倒了霉了,除了毒牙蛇死了,其它魔兽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更重要的是,这会削减他们的灵性,以后也就不容易卖出去了。 老道却只是大笑着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哈哈哈。” “师姐,我们几乎找遍了西罗大陆的角角落落,就连黑暗深渊那样的地方我们都已经派人暗中打探过,到现在还是没有得到灵儿的消息。或许,是不是,她已经....”穿着紫衣道袍的年轻女子神色凝重的说道。 “闭嘴。不要胡说八道,要是被族老知晓了你的这番话语,必然会受到重罚。”身穿白色道袍的女子看起来比紫衣道袍的女子年长几岁,步履轻盈。看得出,即便是在行走她也不忘修行身法。 “那有什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自从十几年前灵儿第五次涅槃失败以后,她的灵牌就再也没有闪烁过了。族中的灵牌一旦不再闪烁,就证明这个人已经死了,可族老还是让我们在山下兜兜转转了将近十二年的时间。这期间,这灵牌可是一次也没有闪烁过,师姐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才是啊。”紫衣女子有些抱怨的说道。 白袍女子的眉头紧蹙,她手中火红灵力浮动,转身便是朝着紫袍女子拍出一掌。紫袍女子猝不及防,只能硬接下来。却是功力不济,被抛出数十米远。“再要乱语,下次可不会这么轻饶了你。族老的决定你也敢非议,要是真觉得不服,就赶紧回去,我也乐的耳根子清静。”白袍女子转过身边走边说道。 “师姐,我错了。师姐,等等我,我不就是说说而已吗.”紫袍女子也不恼,拍了拍衣裳又紧着去追白袍女子。 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炊烟袅袅纭绕着整个天丰城。山下农田纵横交错,一片生机盎然,来往的路上还能看到一个个挑着蔬菜的农夫正急急的朝着城里赶去。虽然这里不比别的城镇繁茂,也没有别的城镇强大,却稍显出一副世外桃源的样貌,也看不到人类眼中那贪婪的神态。少许的,在人类的城镇里,火凤儿没有感受到那令人恶心的贪念,也没有了往日里紧迫的压力和厌烦。她按常列,拿出灵儿的灵牌,眼神有些涣散的盯着它看。其实她不是不在乎的,从刚开始出山寻找灵儿开始。将近十二年的时间,她也一直在想,为什么来找灵儿的人就一定是她呢?这十二年间,她厌烦了这烦恼的纷争,讨厌这漫无目的的寻找。可是,这或许就是她的命运。命运这种东西,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突然,那沉寂了十二年的灵牌闪烁出炙烈的红光,将陷入沉思的火凤儿给唤醒了过来。“天丰城?” 第十一章阴谋 “嘿。你们知道吗?听来往碧罗山上的猎户说,就在这几天,碧罗山外围的十几公里内突然出现了一坐陈旧的古塔。看那样子,至少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双眼散发着精光的说道。 “嗨。你自己就是个猎户,你见过吗?你们这些山野里逛来逛去的猎人,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谁信你啊!”与他同桌的男子不以为然的剥着花生,觉得有些无趣。 一个穿着粗布麻纱的佣兵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年轻男子的肩膀道:“哎,兄弟,这可不是假的,他说的话我就可以作证啊。我可是亲自去过那古寺的,那里面....”佣兵犹豫了一下,打了个哈哈,接着道:“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吧。” 两个男子正来了兴趣,见对方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顿时有些来气的说道:“嘿,兄弟,你不是耍着我们两兄弟玩呢吧?哪有人说话说一半的?” 佣兵挠了挠脑袋,有些为难的说:“我瞧你们俩只是一般人,该不会和我有利益冲突。不过我和你们说了,你们可得保证不许告诉别人。” “不说,不说。肯定不说,我们又不是长舌头,信得过的。”两个男子绕有气势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 “大家世世代代都在这碧罗山山脚下生活,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山上有过什么寺庙。就在前几天,王家的一双儿女不是失踪了吗?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碧罗山的山脚下竟突然就出现了一座古寺。我得到消息说,那古寺里住着一只得了道的巨鼠。那时候多半是瞧着王家的儿女长得细皮嫩肉的,发了野性,想吃了他们。幸好王家底蕴浓厚,靠着几件法宝撑了过来。那王家家主带着好些高手找到了巨鼠的老巢,愣是和那巨鼠斗了三天两夜。说来,王家的实力还真是不容小觑的,竟然连那修炼了几百年的妖道都是不敌。那巨鼠怀有重宝,虽然最后受了重伤,但还是给他逃脱了。不过那巨鼠的两个弟子就没那么好运了,被王家给带走了,也不知道会被怎样对待。”说着,佣兵摇了摇头,有些感慨的泯了一口苦茶又接着道:“现在好些人都在找那受了伤的巨鼠,说不定运气好直接能得个大便宜呢。” “嗨,亏得你会想了。那也不会落到我们这等人的头上了。天丰城虽然不大,可有权有势的也不少啊,你敢和他们这些人争东西,也不怕有命拿没命享。”男子听罢也觉得很惊奇,不过也只当是故事听听,谁敢去趟这浑水啊。 听着他们的对话,香莲满意的将帘子给放了下来。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把那巨鼠的秘密给透露出去,把那两个小道人推到风口浪尖上,就不信这巨鼠不肯现身。 “香莲,你别忘记我们到天丰城是干什么的。王家的事情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竟然还把心思花在别的地方。”男人眼眸阴冷的望着香莲。 香莲把玩着身上的珠翠,满脸不再意的说道:“这两件事有冲突吗?王家的人嘴巴都紧得很,也不知道王财贸那个贱男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竟然对药典一无所知。是不是我们的情报有误,王家根本没有什么神级药典。” “我看你是玩昏了头,竟然连主子的话也敢怀疑。我告诉你,马上停止你这些无聊的把戏,要是你再私自行动,暴露了我们的身份,不用主子出手,我就会先把你解决掉。”男人说完便不再理会她,径直离开了。 王家 “王老施主,我师妹她怎么样了?”小和尚睁着一双大眼睛,不难让人看出他此时的担心。他想,他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他们一直留在山上,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师傅已经失了踪,要是师妹再出什么事情,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小师傅你不用担心,你师妹她只是受惊过度,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王卫筱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见他还是一脸担忧的模样,便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房休息。我保证,明天你一早醒来,一定能见到你活蹦乱跳的师妹。放心吧,啊。” 小和尚犹豫的看了看师妹,还是无奈的往自己的房间行去。 恍恍惚惚的,小和尚在不知不觉间,竟也不知道自己是走到了哪里。他叹了一声道:“这样豪华的大房子,对于我来说,似乎确实是太大了。该怎么回去呢?”小和尚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已经不知道到底该往哪边走好了。 “嘿,小和尚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一个身穿绿衣的丫环眼中充斥着厌恶,大喝道。 小和尚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双手合十,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施主,我忘记自己的房间在哪里了。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少跟我来这套,你们这些妖道迟早会遭报应的。走,跟我来这边。”绿衣丫环没有好脸色的对小和尚念叨一句,还是把小和尚带走。 绿衣女子走在前面,没有再说一句话。小和尚更是闷不吭声,不敢再发一言,怕惹得这绿衣女子不满。 走着走着,这绿衣女子突然急行起来,还不停朝着身后的小和尚催道:“快些,快些。” 出于好奇,小和尚探出脑袋往前一看,一个满脸欢乐的粉嫩女童正在木栏边玩耍。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那女孩转过了脑袋,眼中一片茫然显得十分空洞。绿衣女子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突然尖叫一声,就朝着远处跑去。 小和尚不敢多呆,赶紧跟上那绿衣女子。他边跑着,边好奇的回头,只看见那女童还在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的方向。 那绿衣女子见着眼前有人,一把便抱住了同样穿着紫色丫环服饰的女子,就怕马上要哭出来的模样。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绿柳,你不是又碰到她了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紫衣女子的表情突然也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霓裳,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绿柳拍了拍胸脯,有些惊惧的朝着四处张望。看着小和尚,却是更加刻薄起来,说道:“都是你这个小妖道,要不是带你回来,我怎么会看见那....” 还不等绿柳说完,霓裳马上捂住了她的嘴,说道:“你不想活了?小心到时候她缠上你。” 霓裳瞧了瞧那满脸疑惑的小和尚,细声说道:“前面中间的那间就是你的厢房了,我劝你最好不要在我们府里乱走,特别是晚上。” “是,谢谢施主提醒。”小和尚双手合十的打着佛语道。 走远了,绿柳转过身看着那小和尚进了屋,对着认真走路的霓裳说道:“你何必去提醒他什么,他师傅是魔兽变的,想来他也不是人了。只有人才会怕鬼魂,妖兽多半是不怕的。” 小和尚翻了个身,一双眸子显得炯炯有神,在这漆黑的夜里散发着幽光。山下人的生活很丰富,有很多让人惊奇的事情不断的发生,可是,这并不适合他们师兄妹。在很多人看来稀松平常的事情,却总能让他们感到恐惧,他们不适合在这样的地方生活。 王家人虽然对他们师兄妹都不错,可这个地方处处透着古怪,总是让他隐隐觉得不安。现在他真希望自己和师妹没有离开古寺,还像往常一样躺在那僵硬的木板上踏实的熟睡着。 小和尚又翻了个身,他的身体突然僵住了。仔细一看,他的门外果然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谁?”尽管隔着一块门板,但小和尚却非常清晰的看到了那双澄澈的眼睛,是白天他们碰到的那个女童。他不明白,白天遇到这个女童的时候,那个绿柳为什么那么害怕。不过既然她来了,那定然是有事情想找他。 小和尚穿好了衣裳,打开门,女童便纯真的对着他笑了笑。但只是一眨眼,那女童竟然就走到了十几米外的地方对着他招手。小和尚的心脏在这个时候砰砰的跳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些神奇,还有些恐惧。 他只犹豫了一下,那小女孩竟然就走得更远了。小和尚不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哪里,可他分明没有从女童的眼中看到一点恶意。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白天与女童相遇的地方。 这是一个花园,月光高挂,给这个地方笼罩出一层朦胧雾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这样宁静的黑夜却被这显得有些癫狂的声音给打破了。 透过有些残破的木窗,小和尚见到了一个被绑在木桩上,浑身栓满了铁链的美貌女子。她的发髻有些散乱,衣裳也已经变得破碎,显然已经被关在这里很久了。她表情木讷,时而欢笑,时而悲呼,状若癫狂。这小屋虽然离得远,但这声音在王家的夜空里却依然响亮得透彻,却无人理会,好似这声音从没有出现过。 仿佛有一阵风儿吹过,漆黑的夜里只影闪烁,没一会儿,本来空旷的房间里竟然就多出来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 第十二章神级药典 望着眼前被绑在木桩上的女子,她仍在自顾自的傻笑,似乎把自己当作空气一般,视若无睹。黑衣女子也不恼,只是双手环抱着,那娇嫩的酥胸好似要被她挤出来似的,看的小和尚赶紧低头合十,不住的在心中默念着佛语。 “师姐,你还没想好吗?你为这王家生儿育女,可那王卫筱却这样对你,你就当真不怨吗?”黑衣女子眼中饱含着不解。 想当年,白沐风在宗门中备受推崇,不光达到了玄师六阶的实力,还和当时最有机会当上宗门长老的核心弟子柳宗元订有婚约。如此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时候,她却因为一个任务认识了王卫筱,甘心抛弃一切,嫁给了这个实力低微的男人。 白沐风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语有丝毫改变,偶尔低笑,偶尔狂呼。黑衣女子摇了摇头,当年她实力还低微,饱受宗门内门弟子的欺辱,白沐风就像个仙人一样,衣阙飘飘,解救她于水火之中。那样高贵的一个女人,竟然因为一个爱字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再想起这些年来,那些甘愿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被她冷酷夺取性命的男人,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转过身想要离开。却仍是一顿,说道:“宗门已经在王家花费了数十年的功夫,我想那人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你既然什么情报都不肯透露,我们又没有什么收获,这王家不留也罢。现如今碧罗山出了只巨鼠,他的身上有一件至少在天级以上的灵器。只要得到了它,我想,那人也不会在意这王家的死活了。” 那原本还在狂笑的女子霎那便停了下来,显得那样突兀。安静的夜里,本来无神的眼中莫名的浮现出一抹凝重。叹了口气,她叫住想要离去的黑夜女子道:“香莲。” 虽然香莲曾猜想白沐风是装疯,但她多次试探,却总是没有回应。没想到,她一说王家将要被灭门,白沐风终于不再装疯卖傻,肯好好和她谈谈了。 “王家确实没有所谓的神级药典,我在王家呆了十几年,在这一点上你要相信我。我希望你能看在我曾经帮过你的份上,放过王家。”白沐风看着香莲的眼中饱含着恳求,似乎为了这样一个诺言,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 “值得吗?”香莲冷冷的说了句,转身再次隐入了黑夜中。 小和尚不懂这两个女子在谈论些什么,但看木桩上女子的表情,确实与她刚才癫狂的样子有些出入。他想知道这个女子为何要装疯卖傻,又想知道她为何会被禁锢在这残破的院子里。但想想这始终是王家的私事,与他又有何干系。王家的种种神秘让小和尚越来越不安,他总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也更加坚定了要带着师妹离开王家的决心。 “嘻嘻。”小和尚是想走的,但她身边的女童却是大大咧咧的就闯进了囚禁白沐风的房间。 小和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果丢下女童走了,他会心中不安。可他又不想搀和王家的私事,心中有些难以抉择。 “你来了。”女子的话语中尽显温柔,笑着看着女孩在她面前蹦蹦跳跳的。 看这模样,她们似乎认识。小和尚越发觉得惊奇,这王家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多让人不解的事情在逐渐浮出水面。 “你可真是调皮,不论白天黑夜总是乱闯乱荡。你倒是逍遥自在,也亏得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女子喃喃的说道着。 那女童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一双眼睛空洞的望着白沐风。没一会儿,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竟就直直的朝着小和尚的方向走去。 白沐风顺着那女童的方向一探,这才发现窗脚边竟还藏着个小和尚。她神色一冷,只听“砰”的一声,原本紧紧禁锢着她的锁链应声而断,一股强大的威压将小和尚整个笼罩了进去。小和尚只觉得喉头一紧,全身的血脉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掐住了,身体开始膨胀,就像已经被撑到极限马上就要炸开。 就在此时,也不知是否是他的幻觉。极限的疼痛过后,一股股清凉的液体突然从自己的丹田里窜了出来,瞬间让小和尚整个身体都轻松了不少。也就在那一瞬间,那双眼空洞的女童歪着脑袋,似乎终于有了些神智,露出一丝不解。 白沐风望着小和尚,明眸晃荡。 她原本以为,只要宗门的人找不到神级药典,自然会安静褪去。可十几年过去了,宗门里的人已经换了好几代。他们费尽心机,耗费了十几年的光阴,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王家必然会因此承受这个庞大势力的滔天怒火。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她只不过是希望这一天能来得迟一点,或许也怀揣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这个和尚,他却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即便冒着身份败露的危险,她也必须要这个和尚死。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和尚的身上竟然有古怪。 看着女童伸出手指,白沐风的心中感到不妙,虽然她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但这个和尚的出现着实让她感到十分的不安。 果然,当女童的手指接触到小和尚的眉心时,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从他的身体里涌出。只霎那,白沐风体内的灵力便开始疯狂躁动,竟然不受她的控制,像滚开的泉水般不住的沸腾。 “沐风?”看着白沐风挣脱了锁链,正对着小和尚出手,王卫筱低喝了一句。不只是王卫筱,听到响动的王家人都急着赶来别院。 “快看,那奸细竟然挣脱了锁链。快将她擒住。”王财贸老远就大叫起来。 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白沐风收回看着王卫筱的双眼,重新将目光锁定在小和尚的身上。这里没人会帮她,如果不赶紧从小和尚的身边褪去,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因为灵力沸腾,全身爆裂而死。 白沐风顾不得太多,尽管她心有不甘,却只能看着道童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小和尚的身体里。手中灵决转换,强势封印住体内丹田。一口殷虹的鲜血喷出,终于摆脱了小和尚体内诡异的吸扯力。她扭转头看向远处的王卫筱,那一眼,没有任何言语,却有千般情绪。只停顿了一霎,终于还是毫无留恋的抽身离开,朝着远处飞驰而去。 小和尚云里雾里,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从丹田里冒出了阵阵让人舒适的源泉,一股股清凉的液体从外界涌入了他的躯体。而他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奇特的空间,这里黑漆漆的,可他又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 “我是死了吗?这里是哪里呢?” 没多久,那个可爱的女童也进入了这里。她就像在外面的世界一般,漫无目的的来回游荡。 随着她的到来,这片空间里逐渐多出一颗颗闪亮的光点。刚开始只是几颗,逐渐的越来越多,最后组成了一条条奇特的灵线。仔细一看,这灵线似乎像是活物,在不住的扭动,没一会儿便组成了一朵朵古怪的花纹。这花纹像是长了眼睛,全都在女童的身体上开放,仔细看去,那繁复的花纹竟然是在组成一条条的锁链。 果然,没多久女童便被花纹所化的锁链禁锢住了。她空洞的眼睛望着小和尚,没有一丝的情绪。 小和尚被眼前发生的一切震惊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用手指轻轻的触碰着这些花朵,花儿摇曳一下,像是被人挠了痒痒,却盛开的更是娇艳了。 眼看着锁链越来越紧,小和尚却无能为力。到得最后只听到“砰”的一声,小和尚那双自责的眼睛不敢再去看女童凄惨的下场。幽幽的叹着:“对不起。” 他无力的在这黑暗的空间里颓坐着,隔了好久,才敢抬眼朝着女童所在的位置看去。 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女童的身影,那些娇艳的花朵也已经消失了。原本女童所在的位置上却突兀地闪着蒙蒙的微光。一本布满符文的典籍悬浮在这漆黑的空间里,显得古老而神秘。 小和尚走了过去,围着那本书籍来回转悠,可过了好一会儿,他却依然没能找到女童的丁点踪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和尚疑惑着,他将视线固定在这黑暗空间里唯一的物品上。只见那书籍用各种杂乱的线条勾勒,繁复的古文不断的重组着,他费了好大的力气却始终看不懂这古籍上的文字。 正当小和尚想要打开这古籍,看看里面有什么别的东西时,一阵吸力朝他涌来,他好似听到了谁的呼唤。 “师兄,师兄。”看着已经昏迷了好几天的小和尚,小道姑的心里难过急了。 “嗯”小和尚想睁开眼,一阵刺眼的光芒让他眼瞳胀痛,看不清情况。 小道姑见小和尚终于有反应了,心中大石一落,竟是放声大哭起来。 王家众人都面露尴尬之色。这哭声这样悲切,若是让旁人听到,还真会以为他们在虐待这两道童呢。 “师妹,别哭。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的这么伤心?”小和尚有些不明所以。 “师兄,你都昏迷好几天了。这山下的生活真是吓人,师兄,我们回去好不好?”小道姑泪眼婆娑的说道。 “嗯,好。”看着小道姑哭得红肿的双眼,他便是明白这几天定是把她吓坏了。就算师妹不提,他也不想再沾染这纷乱红尘了。 王家的族会正在召开。对于这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临时召开的族会,王卫筱已经隐隐猜到是因为什么了。 他看了看王财贸,镇定自若如往常一般哈哈大笑的说道:“想我王卫筱当了家主这么多年,没想到得今日还有我不知道的家族会议。” 王财贸微笑着,毕恭毕敬的说道:“大哥,并不是大家不告诉你,而是那白沐风是你的族妻。你为了她,这十年都没有续弦啊,可见你和她的感情多么深厚了。我们这么做也无非是不想让你难过。” “我王卫筱当了族长这些年,有哪件事不是秉公办理的?如果我连自己的事都要靠别人来处理,我又有什么资格来到当王家的族长。好了,既然你要主持族会,那你就道出个所以然吧,我就在旁边听听罢了。”王卫筱嘴角一笑,无所谓的坐了下去。 第十三章王家 “几百年了,我们王家到这落魄的鬼地方已经生存了几百年了。想我们好歹也曾经是雄霸一方的大家族,可现如今我们却只能蜗居在这小小的天丰城。大家都知道,我们之所以一直留在这穷乡僻壤里,就是因为老祖宗留下的遗言。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能离开天丰城。我这辈子反正是不可能知道原因了,可有的人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我们。”说着,王财贸眼角不自觉的撇了王卫筱一眼,满脸的不忿。 他接着又道:“别的我就不提了,可这白沐风我们都是知道的。如果不是那伙贼人入侵,我们到现在为止都还指不定被蒙在鼓里呢!哼,堂堂一个玄师境的强者,竟然能屈居我们王家...亏得我们还以为她是真的仰慕我尊敬的大哥呢。谁知道她隐藏实力蛰伏到我们王家,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世人都知道我们王家祖上是出了名的炼药家族,感情她莫不上看上了我们王家的什么宝贝?说到这里,刚好大哥也在,有件事情,我就斗胆问问大哥。我们王家是否真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有祖上秘传的神级药典啊?” 王卫筱知道王财贸,他的亲弟弟,今天瞒着他组织这个族会必然有大目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将家族的秘辛搬到台面上来说。 所有的族人听到神级药典都是眼睛一亮,难掩面上的震惊,都疑惑的将目光投向了王卫筱。 “族长,这是真的吗?我们王家真的有祖上传下来的神级药典吗?” 王家确实是有部神秘的药典,那是每个族长继位时从上一任族长那里得到的传承。即便是这样,这部药典也没有到得王卫筱的手上。不只是他没看到过这部药典,就是之前的几位族长也没有见过。他们只知道有药典的存在,但到底在哪里却不得而知。 据说当年家族遇上了无法抗衡的强敌,迁移的时候,族人分散成了几支。族中的长老为了药典不被外人所夺,便将药典藏在了此地的某处,只把方位交待给了族中几位重要的嫡系。可是敌人实在太强大了,族中实力较强者都在那场搏斗中陨落,留下的王家人大部分都只是旁支,就更不知道药典的所在了。也正是因为如此,祖上才下令王家族人世代不能迁移此处。 王卫筱锋利的眼神看得王财贸有些胆怯,他眼珠子来回的转悠,不安的端着桌上的清茶喝了两口,却不小心呛住猛地咳嗽了起来。 “我没有见过什么神级药典,我从上一任族长手中得到的,莫不是两张已经磨得快要腐朽的药方子。要是真如族弟你说的这样,我们王家怕是早将这天丰城给拿下了。”王卫筱面不改色,微笑着避开王财贸的问题说道。 “是啊,是啊。哎,要是真有这神级药典,我们王家也不会没落了。”族中的长老在听到王卫筱的一席话后都突然明悟了起来,觉得自己真是被利益熏晕了头了。 看着这群势力的老头突然间转变的脸孔,王财贸的神色阴沉,不难看出他的愤懑。坐在一边的王卫筱只是轻笑了一声,又道:“至于沐风,她确是我的妻子,还为我生了孩子。但仅仅因为她的实力卓绝,你们就判定她到我王家是另有所图。可这十几年来,她没有做过一件伤害我王家的事情。就算她真的做错了什么,被拘禁了十年难道还不够吗?”说到此处,王卫筱的身上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威压。 “玄师境!卫筱,你竟然又突破了。”族老震惊道。 “这股气势,有赶上大长老的趋势了。”另一族老扶着白须点头,显然为家族又有一位强者诞生而感到高兴。 王财贸被王卫筱的这股气势所摄,险些掉在地上。他阴沉着脸,眼中充满了挣扎之色,他一直在犹豫香莲的提议,可那个女人又比王卫筱弱得了多少? 王财贸虽然看起来草包了点,但他长袖善舞,早已将面皮磨得油盐不进,让人难以看透。他一早就知道香莲不是普通的女人,从她一开始探听神级药典的事情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试想,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香莲这个外来的女人竟然比他知道的还多。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一直在提防着这个女人。但如今这局面,他要是还想要当上家主的位置,靠他自己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唯一能够帮上他的,只有这个看起来轻浮,实则危险得要命的女人了。 像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王财贸兀的站了起来。族老们看到他这样,神色中透出了不悦。他们都知道王财贸想要坐上家主的位置,但是以现在的形势来说,他的行为显然有些不知进退了。 没有理会族老们的不满,王财贸拿出了一颗黑亮的珠子,这颗珠子正是记录了和尚与姬猿大战的水晶球。香莲承诺了他,只要他肯帮助她把这两个小道童逼到风口浪尖上,她就会帮他完成心愿,助他登上王家的家主之位。 “各位可还记得数日前,碧罗山上的事?那白龙寺的和尚是只巨鼠的事情想必大家也已经有所耳闻,财贸我不才,恰好从一个佣兵手上得到了这颗记录了所有过程的记忆珠,也从这里面得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我想大家应该也都很好奇,那我们就来一起看看吧。”说完,王财贸往水晶球里输入了一丝灵气。随着他双手一抖,整个身子的肥肉都在不停的摇晃,像是马上就能从他的身上掉下来一般。而这时,珠子被抛到空中,一幅幅清晰的画面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香莲已经将王冰劫杀王启东和王凌霜的画面给删除掉了,只留下了和尚杀掉黑衣人并与姬猿大战的场面。当众人看到,救了王凌霜和王启东的和尚竟然变成了一只巨鼠时,都是一惊。就连王卫筱也觉得十分惊讶,有些难以置信。 “竟然是只巨鼠?” 画面急转,眼看着和尚将要命丧姬猿的掌下,那巨鼠身上竟然冒出了厚重的梵音。尽管只是记录在水晶球里的一个幻境,那梵音却像是正在众人的耳边吟诵,十分清晰且充满了力量。只是一霎,那姬猿竟然就被梵音所摄,惊恐的扛着一头巨吞魔蛛的尸体逃离了。 “是宝器,必然是顶级宝器啊。连五阶的魔兽姬猿都惊惧的宝器,那该是多么的强大。”坐在一边的王零族老激动的说道。 “是啊,真是宝物啊。我们王家要是能有这么一件宝器,应该就有资格争夺迁入风灵城的名额了。”向来不怎么言语的三长老也点了点头,意有所指的说道。 二长老摸了摸胡子,一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上多了几分赞赏,说道:“财贸,做得不错。这件事还需要你多跟进,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大可来找我。” 众族老的眼中都闪耀着贪婪的光辉,似乎在这一刻,众人中口念念不绝的宝器已经是王家的了。看着众人的转变,王财贸知道,自己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时,管家毕璐走了进来,见族老们都在,便低声在王卫筱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走了。原本王卫筱的脸色已经是不好看,听了管家的话后,神色更是凝重。王财贸见着王卫筱往大厅的方向走着,赶紧也跟了上去。 王卫筱一到大厅便看到了两个小道童,他们背着收拾好的细软,安静的站在大厅中央。 小和尚见王卫筱来了,便带着小道姑双手合十,鞠了个躬说道:“多谢王老施主这些日子的照顾,我们师兄妹叨扰了好些日子,该回去找我们的师傅了。” “小师傅,你已经在寺庙里留有书信,你师傅要是回来了,自然会到王家来接你。你们现在何必急着回去呢?”王卫筱挽留道。他们的师傅是巨鼠的事情传遍了,现在城里的民众已经将他们视为异类,如果现在让他们离开,一定会有危险的。不管那白龙寺的和尚是不是巨鼠,他们都对启东和凌霜有救命之恩,恩将仇报的事情,他王卫筱是做不出来的。 “多谢王老施主的好意,我们师兄妹实在习惯不了山下的生活,所以想早些回山上等师傅回来。若是王老施主不嫌弃白龙寺简陋,也可以偶尔过来坐坐。”小和尚挠了挠脑袋,腼腆的说道。 “师兄,我们走吧。”小道姑看着王卫筱好像不想让他们离开,她拉着小和尚的手就想往门外走,那双娇俏的眼瞳里不时有火光撩过。 “哎,等等。我说大哥,你怎么能让两个孩子自己回寺庙呢?这样吧,我刚好要到山上去猎捕魔兽,就顺便把他们送回去吧。”王财贸说着,肥厚的大手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小和尚,一起朝门外走去。 王卫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师姐,灵儿的灵牌刚刚又闪了一下。”火玉儿惊呼道。 果然,灵儿很有可能就在天丰城。想到这里,火凤儿的眼睛炯炯有神,她终于有希望找到灵儿了。“赶紧拿上东西,我们要尽快找到散发灵儿气息的地方。她的灵力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封印,不然不可能十几年都没有反应。” “如果灵儿真是被那只奸诈的巨鼠给偷走的,我一定要将它生吞活剥了。”火玉儿怒睁着眸子,赶紧把包袱带上,跟着火凤儿朝着碧罗山的方向追去。 第十四章血脉之力 “嗯...”小道姑伸手摸了摸脖颈,一股剧烈的痛感从后脑勺传来。她正奇怪自己怎么会坐在草坪上,远处“啪”的一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小和尚被绳子捆绑着吊在了天上,王财贸抖着肥硕的身体,一脸的狰狞。他再次将鞭子重重的打在树干上恐吓着小和尚,说道:“小和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要还是不肯交待那妖道的所在,我手上的鞭子可不会轻饶了你。” “我师傅不是巨鼠,你们胡说。你们这群坏人,等我师傅回来,一定会狠狠的教训你们。”绳子勒的小和尚越发的疼痛起来,他拧了拧身子,还是一脸倔强的说道。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王财贸软硬兼施,本以为小孩子该是好哄的,可这小和尚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完全不肯合作。看来他要是不发点狠劲,怕是不能让人知道他的厉害。想着,王财贸握着长鞭的手紧握着。他怒喝一声,鞭子便“啪”的一声落在了小和尚的身上。 “啊”,小和尚闷哼一声,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禁来回挣扎,绑在身上的绳索却是越发的紧了。仔细一看,他白嫩的手臂上留下了一条清晰的鞭痕。 “师兄,师兄。你们这些坏蛋,快放了我师兄。”见得这般场景,小道姑急呼着,心里却像是有一团炙热的火焰要冲出来一般,一丝丝的火光从她的眸光中闪过。 王财贸见着小和尚挨了一鞭子,那张倔强的小嘴反而抿得更紧了。他又看了看带着哭呛,被绑在大树下面的小道姑,眼珠子急转,原本还有些怒气的脸上忽然牵出了一抹笑意。他转身朝站在一边的护卫说道,“去,把那小道姑给我带过来。” “师兄,师兄。你们这些坏蛋,快把我师兄放下来。”离得近了,看着道童的衣服竟然被鞭子抽出了口子,小道姑更是急了。 “小丫头,不是我们不肯放了你师兄,只要你们肯交待你们师傅的踪迹,我一定放了你们。”王财贸那张赘满肥肉的脸上露出一脸的善意。 小道姑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师兄,又看了看这个满脸微笑着的男人。她皱着眉头,但很快又一脸急切的拉着王财贸的衣袖说道:“师傅早些日子就不见了,我们要是知道他在哪里也不会去你们王家了。你快放了我师兄,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哼。”王财贸撇了撇嘴,一把将小道姑推开,手中的长鞭重重的鞭挞在草地上。他也知道这两个道童应该不清楚他们师傅的踪迹,但是香莲告诉他那妖道就藏在碧罗山上,只要以这两个道童做饵,就不怕他不出现。 “小和尚,可不是我不给你们机会。既然你们什么都不肯说,我也就没必要再对你们客气了。”说着,王财贸肥厚的手掌一番,一丝灵气渡入长鞭内,脸上的横肉狰狞,对着小和尚就是狠狠的一鞭子。 “啊。”这一次,小河吃痛的大叫了起来,身上的衣裳瞬间就被扯碎,灰色的长袍很快便被鲜血侵染。 “师兄,师兄。”小道姑惊呼着。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王财贸使劲的挥动着小拳头,哭喝着:“你们这些坏蛋,我打死你们。” 小道姑的这么些力气打在王财贸身上像是在挠痒痒,可他听着小道姑的哭喊声十分的不耐烦,手掌扬起,就要对着她下狠手,却惊觉一丝火光从小道姑的眼中闪过。他皱着眉再仔细一看,小道姑的瞳孔中透着深深的仇恨,那里似乎有一团火焰忽隐忽现,像是下一刻就能变成颗火球,夺眶而出。王财贸越是盯着小道姑深看,心中就越是觉得慎得慌。 “这小丫头身上有古怪,赶紧把她给捆起来。”强忍着心中的不安,王财贸对着身边的护卫大叫了一声。 “师妹,你这坏蛋,放开我师妹。”小和尚见得王家人对小道姑动粗,忍着身上的疼痛呼唤着。 “哼,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王财贸被这么一个小丫头吓得心绪不宁,心中怒火更甚,对着小和尚下手也不再留情,连着好几鞭子打下来,差点没让小和尚昏死过去。 小和尚的身上已经遍体伤痕,鲜血开始顺着伤口慢慢的往外流淌,最后汇拢成水滴状,落在了草丛里。没有人发现,那血液落在草丛里的时候升腾出一缕缕的轻烟,这轻烟在空气中缠绕,使得周围变得雾蒙蒙的,就像被什么东西笼罩了。 “师姐,灵牌的光芒更强烈了,灵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火玉儿惊呼道。 “不能耽误了,这周围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大,一些强大的魔兽已经嗅到了异常,人类的修士也在朝着此处赶来,我们得尽快找到她。”火凤儿说着,手中指阙连变,身形竟然就像变成了残影一般,只一个呼吸便不见了踪影。 小河边,一直隐匿着身形的智光从一颗巨大的古树里走了出来。 因为中了香莲的十里香,只要他一走出这片森林,马上会吸引那些散发着灵力波动的蝴蝶。他自然知道这是一种独特的追踪手段,尽管他看到白龙寺的禁置被破坏了,也只能看着王卫筱把他们带走。当年老和尚施加在两个小家伙身上的封印十分厉害,就连智光自己都没办法识破,只要他们的身体不受伤,旁人是很难从他们的身上感知到什么的。 他当时受了重伤,把两个道童留在身边只会增加他们的危险,还不如就让王卫筱把他们带走,隐匿在人海中来得更加安全。 “糟了。”空气中,一股若有弱无的灵力波动缓慢的从别处飘来。原本还在疗伤的智光被这股气息惊动,仔细一辨认,他马上认出这是小和尚身上的气血味。 当年小和尚还是婴孩的时候,身上就散发着神圣灵光。他从那时就明白,这个孩子的身上流淌的绝不是一般人的血脉。某次小和尚不小心将手割破,流出的鲜血引来了大量的魔兽,他便知道这些魔兽是能感知到小和尚鲜血中的灵气的。 他自己便是魔兽所化,自然知道小和尚身上的血液对魔兽来说有多么大的诱惑力。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严厉禁止两个孩子进出碧罗山。眼下这血气越来越盛,尽管知道一场大战即将掀起,智光仍然义无反顾的朝着血气飘来的方向奔去。无他,这是当年自己对师傅的承诺,亦是自己的因果。 “扑哧,扑哧。”王财贸鞭打了小和尚十几鞭子,才停止抖动肥硕的身体,喘了两口粗气。但这一停下来,两声“扑哧,扑哧”的声音仍然在耳边纭绕,他终于察觉出了异常。 他看了看树上被鞭打的快要晕死过去的小和尚,又看了看绑在一边哭得快没声音的小道姑。正疑惑着,却突然,又是两声“扑哧,扑哧”的异响在耳边诡异的响了起来。 “你们听到没有,这是什么声音?”王财贸有些心悸的朝身边的人问道。 周边的人听王财贸这么一说,果然听到林子周围传来古怪的声音,他们朝着四周张望。突然,一个灵者境六阶的护卫手指有些颤抖的指着前方喊道:“是,是三阶的碧眼魔狼。” 众人朝他所指的方向一看,灌木中那双碧绿的眼睛散发着幽光,它脚步缓慢的走了出来,身体在微微的喘息着,像是从远处狂奔而来的样子。它的目光盯着悬在空中的小和尚,毫不掩饰着它的贪婪,接着那双凶狠的眸子又转头看向了王财贸等人。 “天啊,竟然是碧眼魔狼!那不是三阶的魔兽吗?为什么会出现在碧罗山的外围?”只有斗士境巅峰的护卫惊惧的说道。 “哼。”王财贸狠狠的盯了一眼那个护卫,转眼看着三阶的碧眼魔狼大声说道:“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制服不了这只三阶的碧眼魔狼。本来就是打着上山猎捕魔兽的名号过来的,只要杀了这只碧眼魔狼,还可以坐实了我们的名目。” “啊。”一声惨叫突然从背后的人群里响了起来。众人回头一看,是又惊又惧。 只见中间的一个护卫被一只巨吞魔蛛从身后扎透,蛛腿洞穿了他的胸口,鲜血不断的从他的伤口处流淌出来,一瞬间便没了声息。 巨吞魔蛛蛛腿一动,这名护卫便被它抛到了一边。就在这名护卫尸体降落的地方,一只浑身布满了花纹,体型巨大的蟒蛇蜿蜒着从他的尸体上爬过。而远处,似乎还有一些更加弱小的魔兽在轻声的低吟,嘶吼。 “天啊,我们完了。”护卫们绝望的看着身边的魔兽,拿着武器的双手在不自禁的瑟瑟发抖。 王财贸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魔兽会把他们给包围了。在死亡面前,他已经顾不上其它,转头朝着幽暗的树冠处高声呼喝道:“香莲,你这个贱女人,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要是不出手,我就杀了这两个小东西,让你什么也得不到。” 香莲的眼神闪烁,她也想不明白,这从不在碧罗山外围出现的三阶魔兽怎么会突然扎堆的出现。但是容不得她多想,伴随着又一声的惨叫,王财贸带来的五名护卫转瞬就只剩下了三人。即便是这样,香莲的目光也不过是略略晃动了一瞬便又沉寂了下来。她要等,王财贸现在的情况越是糟糕,那和尚出现的几率才会越高。她的目光从来都只是老和尚身上的重宝,又怎么会去理会王财贸等人的死活。 第十五章遭遇围攻 只是片刻,那碧眼魔狼就对着王财贸冲了过来,伸腿就是一爪,狠狠地拍在了王财贸的身上。 碧眼魔狼的体型比一般狼型魔兽要更加硕大,它们最擅长以利爪攻击敌人。一般的人类要是被碧眼魔狼一爪拍中,那是绝无生还可能的,但王财贸好歹也是个灵者境三阶的修士,自然不像一般人孱弱。可这一爪下来,还是让他体内灵力翻腾。王财贸双目赤红,从衣袖中拿出一枚红色丹丸,毫不犹豫地吞下了肚去。 这是一枚血爆丹,以燃烧自身的血脉之力为代价,瞬间提升服用者境界的一种丹药。这还是他瞒着族人,私下与天风城的敌对势力暗中交易得来,打算族比时与王卫筱争夺家住之位而准备的,没想到却用在了这里。他的实力暂时突破到了玄师境初阶,用尽全力,挥动着手中长鞭与那碧眼魔狼缠斗在一起,才一时得以应对。 香莲这个女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显然是不会管他的死活了。想他忍气吞声和王卫筱争了这么些年,最后却败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王财贸的心里憋屈极了。让他就这样死掉,着实心有不甘。那肥胖的身体灵活得诡异,一双眼睛极速的晃动。即使到了这样的危机时刻,他仍在找寻逃跑的时机。 那几个跟来的护卫看着周边的情形,心性好些的只是沉凝着眉,神色却也是面如死灰。心性差些的,呼吸沉重,眼神涣散,拿着武器的手不住的颤抖。 “都小心些,只要我们围在一起,总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虽是这么说着,可谁不明白,面对这么多的高阶魔兽,就他们几个斗士境低阶的武者哪里撑的下来。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想要拼尽全力的去抵抗。就算只是最后的挣扎,他们也不愿意放弃一点希望。只有在死亡面前,人们才能激发出对生命的执着。 在西罗大陆,只要是猎杀过魔兽的武者都知道,魔兽的肉体力量是人类的几十倍,就算是玄师境强者遇上三阶魔兽也有可能占不了上风。这三个护卫中只有两人达到了灵者境六阶的境界,还有一个才堪堪斗士巅峰罢了。面对着这头巨吞魔蛛,几人灰头土脸也依旧占不得上风。只见得其中一名护卫使出一记地裂决,一道从地上裂出的罡风正好落在了这魔蛛的背壳上。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飘散开来,绿色的液体顺着巨吞魔蛛的甲壳流淌着。 巨吞魔蛛吃痛,更是疯狂起来,挥舞着蛛腿攻向一直纠缠着它的其他两人人。两人人原本就有些招架不住,如何抵抗得了发狂的巨吞魔蛛使出的猛烈攻击。 只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其中一人便被巨吞魔蛛的蛛腿一下子凿穿。 三人原本就对巨吞魔蛛奈何不得,现在又死了一人,死亡的威胁直接击溃了实力最弱的护卫。他尖叫一声,神色异常的丢下了还在奋战的队友,朝着一旁逃去。 如此这般,那落在后边的一人哪里还有逃脱的机会。不待他反应过来,便直接被那巨吞魔蛛撕得个四分五裂。那逃脱的护卫也没落得个好下场,他逃跑的方向却正好是毒牙蛇的所在。可怜他连个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被毒牙蛇一口咬住了头,一会儿的功夫就整个被吞进了肚子。 毒牙蛇的身躯十分庞大,整一个活人吞下肚去却丝毫看不出变化。它蜿蜒爬行,径直就朝着小和尚的所在行去。 巨吞魔蛛八条腿十分灵活,它行至小和尚下方,便一口蛛丝喷吐了出去,要将这小和尚先裹起来。毒牙蛇直起身子对着树下的巨吞魔蛛“嘶”了一声,作出警戒之势。随后也不再理会它的动作,竟不畏蛛丝,张大了獠口,就要将小和尚吞进肚子。 小和尚的额头上已经浸满了汗珠,脚下也被裹上了一层蛛丝。他挣扎着,却依旧奈何不得。 “不要,师兄。”小丫头不明白这群魔兽为什么不先吃了在地上的她,反而尽都奔着被高高挂在树上的小和尚而去。 瞧着眼前的危机,她只能焦急的呼喊。这种焦灼的感觉让她的呼吸一窒,“砰”的一声,她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种灼热的感觉从她的四肢百骸传来,热得她十分的难受,连眼睛也变得模糊起来,直到失去意识。 空气中的灵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大量的灵力突然在瞬间聚拢,汇成一条条晶莹的灵线。灵线缠绕,刚刚还凶狠狰狞的魔兽在此刻缓慢了动作,隐隐的竟还透露出些微的恐惧。王财贸恍惚的看着对面的碧眼魔狼,它的身体竟在此刻微微的颤抖。 那些透着晶莹光泽的灵线在小道姑的身边纭绕,最后将她像茧子般一层层的包裹起来。没一会儿,那茧子竟然又缩小变成了卵状。 原本有些惊惧的毒牙蛇不再犹豫,张开獠口仍然要将这和尚吞噬。然而,不待它反映,一枚禅杖从天而降,直接击碎了毒牙蛇的头部。那毒牙蛇不明就里便遭受了这致命一击,虽然头部已没了声息,可身体还蜷缩着,在剧烈挣扎。 智光赶到时刚好看到小道姑化形的场景,还没由得他感叹一声,便又见得毒牙蛇行凶。 他将禅杖从毒牙蛇的身上拔出,对着毒牙蛇的尸体便是一脚,直接踹出了十几米远。重重的落地声带起一片灰尘,威慑着躲在暗处的众多魔兽。 没有犹豫,智光咬破手指,快速的在小和尚的身上布下封印。要是再让这气血溢出,恐怕会招来连他也无法招架的对手。。 小和尚一脱束缚,便一把抱住了智光,大喊着:“师傅,师傅。你终于回来了,徒儿好想你啊。都是徒儿的错,徒儿不该不听你的教导,私自离开白龙寺,招惹这么多是非。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出来了。” “还能走吗?”智光看着小和尚,关切的问道。 “师傅,我没事。只是,师妹她....”小和尚说话说到一半,便看到那巨吞魔蛛挥动着蛛腿就朝着智光的背后攻去,便大叫道:“师傅小心。” 智光好歹也修炼了一千多年,灵识自然要比这三阶魔兽强大得多,怎么会不知道这巨吞魔蛛的动作。他将佛手置于胸前,只默念了几个法决,那佛手便泛起了黄光,看得小和尚好生惊奇。 巨吞魔蛛已近在咫尺,只见智光神情镇定,身形一动,反身一掌便是准确的劈在了巨吞魔蛛的伤口处。巨吞魔蛛“吱”叫一声,那绿色的液体突然大量的爆裂开来。原来那竟然是巨吞魔蛛的心脏所在,智光刚刚的一掌正好将它的心脉震碎。那庞大的身躯轰然坠地,浓厚的腥臭味包裹了整个区域。 碧眼魔狼虽然只是只魔兽,但修炼了几百年的它自然能够嗅出危险的味道,这也是为什么它能在这片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存活下来的重要原因。不再理会这个肥胖的男人,碧眼魔狼转身便朝着背后的森林隐去。 望着碧眼魔狼的离去,智光眼中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变得更加凝重。他深知,狼是好战的种族,即便是对手强过自己,它也不会那么容易退缩。 “师傅,师傅。你看看,师妹她怎么变成了一只巨卵?”小和尚抱着已经变成卵的小道姑,疑惑的跑去问智光。 然而,一道短促的惨叫声响了起来,感受着周遭的气息,智光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原来王财贸见那妖道已经出现良久,却仍不见香莲现身,他开始怀疑香莲那个女人是不是骗了他,她根本就没来这碧罗山。虽然自己服用了血爆丹,两个小时内能让自身实力提升一阶,达到玄师境,却绝不可能是这妖道的对手。只要两个时辰一到,他的身体便会进入衰弱期,到时候随便一只弱小的魔兽都能轻松的取走他的性命。见一直与他纠缠的碧眼魔狼褪去,一番计较之后,王财贸故意选择了与碧眼魔狼相反的方向悄然离开。谁想到,刚看到一双凶戾的眼瞳,便感到一股狂暴的力量袭来。王财贸本能的想要尖叫一声,可那双掌一拍,直接将他的脑门拍爆,惨叫声也因此戛然而止。 “走,快走。”智光转身从胸口掏出一块金色布帛交到了小和尚的手上,告诫道:“带着你师妹赶紧离开这。快!” “不,师傅。我要和你在一起。”小和尚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想才刚和师傅相聚又要面临再一次的分离。 小和尚倔强的不肯走,而树林中,姬猿高大的身躯再一次暴露在阳光下。那双贪婪的眸子在不住的闪烁,手上还拿着一个血淋林的东西在吮吸。 被王财贸虐待了一个下午的小和尚自然将他的面貌记在了脑海,此刻那姬猿手上拿着的东西正好露出眼睛的部分,那竟是王财贸的脑袋。如此一想,小和尚的脸色瞬间惨白,喉头更是感觉像是有东西在蠕动一般。 “赶紧走,要是不想师傅死在这,你就赶紧离开。”智光一声咆哮,将吓呆了的小和尚唤醒了过来。手上接着一挥,转眼便已经将他抛出了十几米远。 第十六章千钧一发 再一次见到智光和尚,姬猿变得谨慎了些。作为魔兽,修炼到它这般的境界,已经初具灵智,所以即便看到小和尚又将从它眼皮下逃走,它也没有立即动作,只是那双嗜血的眼瞳变得更加爆裂起来。 “师傅。”小和尚哭哭啼啼的看着智光,抱着师妹所化的巨卵转身朝着别处逃去。 当智光现身时,香莲便是目露精光,但她并不急于现身。眼见着智光和尚实力强大,周边还有两头凶狠的魔兽在,她便打着先让智光与魔兽先斗上一斗。待智光力疲或防御出现破绽的时候再暗中给他致命一击,必然会少了她不少麻烦。她清楚的看到,智光好像给了小和尚什么宝贝,她猜想那一定就是那妖道身上的重宝。反正这妖道与姬猿的战斗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正好趁此机会,将那小和尚身上的宝贝给夺过来。 小和尚在这山间狂奔,他不知道自己该逃向何处,只是漫无目的的穿梭着。他要留下自己的性命,才不会辜负师傅的舍命相救,也才有能力保护师妹。可他却不知道,从他刚逃离的那一刻,一条黑影便一直如影随形的尾随而来。 “师姐,这里有凝重的灵力。”火玉儿惊呼道。 看着面前不断使出大招的和尚,火凤儿的眉头紧蹙,她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和尚。突然,她眼中冷芒一闪,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记忆水晶。 “那和尚不就是把灵儿拐走的巨鼠吗?师姐,让我去杀了他。”火玉儿看着记忆水晶的景象,这才想起那和尚是谁,娇斥一声。 “好。我接着去追灵儿,你把这里的事处理了就赶紧过来。” 见着火凤儿走了,火玉儿的眼瞳中爆出一团炽热的火焰。连同周围的树木都给一同点燃了起来。这方圆上百里的范围内都笼罩着火属性的气息,空气更是急剧升温。 姬猿因为谨慎,虽然已经占得上风,但由于上次的事情已经在它的脑中留下了阴影,所以即便他实力高过智光,却还是寻找着智光的破绽,想做得一击必杀。然而周遭的变化让他们同时一惊,一股强大的威压强势来袭,接着便是如狂风一般爆裂的力量迎面而来。姬猿的眼瞳一缩,灼热,毁灭的力量让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不再恋战,姬猿转身就想朝着森林里跑,只可惜火玉儿没有给它这个机会。在她眼中,这些低阶魔兽便像是蚂蚁一般微不足道。心中只是想要将这智光和尚化作涅粉,便直接启动了她目前掌握的最高灵决 烈火焚天。 只见一瞬间,火焰像是突然从地底涌现出来,方圆百里之内竟都成为了一片火海。如此,火玉儿并没有停下来,手中指阙连便,从指尖射出两道紫色火焰,直指智光和尚和姬猿。 听得两声惨叫,见智光及姬猿都落入了下方火海,火玉儿嗤笑一声,便转身朝着火凤儿离开的方向急行而去。 眼见着已经离得远了,香莲的终于开始动作。她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眼下小和尚奔跑的方向是碧落山深处,要是再让他继续跑下去,还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魔兽呢。 “和尚,别跑了。你已经没路了。”香莲说着,便从一颗巨树上落了下来,正好挡住小和尚身前。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小和尚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死死的咬着他们不放,非要致他们师徒于死地不可。他是害怕的,却只能紧了紧怀抱中的巨卵。巨卵在他流淌着鲜血的手上微不可察的闪烁着红芒。 “呵呵,我是什么人,告诉你你也不知道。和尚,聪明的话,就将你师傅给你的东西交给我,我高兴了,还可以留你一条小命。否则,你就只能去冥界找你师傅了。”香莲笑吟着,可眼中却一直闪烁着阴冷。 或许是奔跑了太久,小和尚觉得力疲,浑身都没有了力气,脸色也显得苍白。他并没有发现自己伤口处的鲜血在不停的朝着巨卵的方向流淌,他看着香莲眼中迸发的冷芒,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却还是咽了咽口水,有些气喘得说到:“你胡说,师傅一定会来救我的。” “哼,你师傅说不定已经死在姬猿的手下了,哪还有命来救你。你不给,那我就自己来取。”香莲不再多说,眼下机会难得,她担心迟则生变,便直指小和尚命门而去。。她深知,这小和尚不会武力,费不了多少事儿,手中变指为爪。她要直接捏碎这小东西的咽喉。 小和尚眼睛瞪得大大的,也不知是没了力气还是被吓的,竟然一屁股瘫在了地上。出于本能,眼见香莲袭来,他扭动着身子,还是把卵蛋护在了身后。香莲见小和尚这般孱弱,更是轻笑一声,手中灵力运转,对着小和尚的背上就是一掌。 小和尚身体受到重创,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像刀刃一般直接割碎了他的肺腑。一大口鲜血直接喷在了巨卵上,晕了过去。 “哼。”香莲冷哼一声,将小和尚翻过身来,就要取走他身上的宝贝。和尚手中的卵却突然爆发出火热高温,缓缓升到了空中。 香莲见状,眉头邹了邹,她知道这卵蛋是小道姑所化。与智光和尚一样,这个女童也不知是个什么妖孽所化。眼见着周遭温度越来越高,香莲不再迟疑,手指变幻,不住的勾勒着古怪的符文。没多久,她的身前便浮现出一枚透着阴柔力量,散发出幽光的火焰。要是被王卫筱看到,他一定会惊讶,这竟然是血煞谷的幽冥决。这是一种地阶的高级灵决,具有能焚化世间万物的特性,凭这一点,幽冥决实际上已经堪比天阶初级的灵决了。 没有想象中的烟消云散,当幽冥火碰到卵蛋时不但没有将卵蛋焚毁,反而像是被卵蛋给吸收了一般,消失在了卵蛋之上。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浮现在心头,虽然她不敢相信她引以为傲的手段竟然伤不了那样一个没有灵力的小丫头。但幽冥火确实消失了,而这卵蛋却还好端端的,从中透出的力量更是越来越强大起来。 眼见马上就能夺得宝物,她怎么甘心就这样放弃。香莲眼中闪过阴狠之色,双手捏出兰花印指向自己的太阳穴,空气中的灵气突然变得异常活跃,竟都朝着香莲的周身汇聚。此时,香莲的额上呈现出一朵蓝色幽莲,三枚散发着阴冷寒气的灵针从幽莲中孕育而出。像是耗损了大量真气,香莲的脸色苍白,可她的眼中却越发爆出狠辣的凶光。 巨卵在空中闪烁着红芒,不断沉浮。香莲神色一凝,便锁定巨卵所在,她要用夺魄神针终结这枚卵蛋里的生命气息,可见这卵蛋所透出的力量已经深深地令她忌惮。 然而,“呯”的一声,夺魄神针只在卵蛋上挂出一串火花,便被急速弹到了别处。被这夺魄神针射中的树木花草像是被夺走了生命气息一般,只散发出几缕黑气便都化作了粉尘淹没在了这丛林中。 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香莲的认知,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能抵抗夺魄神针的存在。她皱着眉头,突然眼睛一睁,那巨卵似乎要破壳了。 只是一刹那,方圆千里的灵气被瞬间抽空,一道道灵气随着卵壳的破裂组成一条条的灵线。这些灵线不断勾勒着繁杂的符文,那古朴的气息就像是融化了这大自然的道韵,肉眼可见的能量在一点点的被巨卵吸收。随着卵蛋的破裂,一团刺眼的光芒猛烈爆开,竟然比高空中的烈阳更让人炫目。小和尚也在这刺目光晕下悠悠醒转,只依稀看见,那白光中突然多出一个曼妙身姿。待得光亮消散,虽然女子背对小和尚,但他却清楚的看到面前伫立着一个寸缕未着的女子。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晶莹白皙透着一层蒙蒙光辉的皮肤,即便粉色长发已经将她大半个身子都盖住了,但依然让人目眩神驰。小和尚想,那一定是位非常善良美丽的女子。他心头微动,却又觉得哪里不对,似乎不该这样直直的盯着别人看,念了句道语便赶紧闭上了眼睛。 老和尚虽然道力高深,却也能力有限,随着时间的悄然而逝,即使再顽固的封印又如何能抵得住涅槃之火的觉醒。再加上灵儿吸收了小和尚身上大量的血液,最终使得封印松动,才能化出真身。 融合了记忆的火灵儿转过头看了一眼闭目的小和尚,即饱含着一股娇羞,又带着一丝愤怒,中间却夹杂着更多连她自己也理解不了的情愫。她回过头,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香莲,没有丝毫表情,就像是一个王者在审判着犯了死刑的罪人。 在西罗大陆的世界里,决定人们生死的并不是帝王,也不是法则,而是那些真正执掌着大力量的强者。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无论你达到了多么高深的境界,亦或是你身后有着多么强大的势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丝毫用处。香莲,也不能列外。 第十七章智光之死 咽了咽口水,香莲的眼瞳闪烁,她望着面前这个引动碧落山脉灵力变化的始作俑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没有只言片语,火灵儿玉手一指,周遭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嗒”的一声,血液掉在了草叶上。 这血像是从自己身上掉落的,想着,香莲恐慌的用手摸了摸胸口。却见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她的胸膛已经被一击轰碎,只剩了一个大窟窿。香莲的瞳孔放大,渐渐变成灰色,失去了生机,口中吐出了一缕黑气。 一个男人玉冠高束,穿着一身黑衣,正在紧紧地捂着胸口。这人,正是当日和香莲交谈的男人。 “大人,您没事吧?”身旁两个小厮装扮的青年人担忧的问道。 没有理会他们,男人立刻正襟危坐,手中快速的运起复杂的灵决。在庞大的力量下,两个青年只得调动体内灵力生生抵抗。而此时,碧罗山深处,香莲的身体上亦同时出现熊熊的黑色业火。这带有腐蚀性的强大火焰甚至堪比鸾族之火,让刚刚赶到的火玉儿感到惊讶。 “香莲死了。”男人运完灵决,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说道。 “什么?已经达到玄师高阶的香莲师姐死了?”这个突然的消息对这两个长期蛰伏在王家过惯平淡生活的两人来说无疑于天荒夜谈。 “天风城出现了大量的高阶强者,看来这里呆不了了。”男人说道。 “那这王家?”小厮问道。 “算了。连王家的主府都没有的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旁支。以现在天风城里的形势来看,我们尽量不要再引起什么骚动,暗中撤离就好了。”男人很清楚,自己被派来这里有很大一部分的程度上都是因为白沐风。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师傅竟然还对那女人有念想。为了不招来白沐风的报复,他自然不想没事惹得一身骚。 “是魔族的气息。”火凤儿眉头一邹。这灵牌里灵力的波动时有时无,总在不断的变换方位,到现在竟然还出现了魔族的气息,火凤儿心思急转,转身又朝着魔气突增的方位赶去。 虽说灵儿吸收了小和尚大量的精血,但老和尚留在她体内的封印十分顽固,到目前为止也只是被撕裂了一条小口子,稍稍能够动用一些鸾族的力量。此刻力量宣泄,封印又开始慢慢回笼,灵儿浑身颤抖,难受的发出呻吟。 小和尚听得周围没有了动静,觉得奇怪,但又不敢再睁开眼睛。可听着灵儿的呻吟,他担心这个女子是否受了伤,犹豫着,悄悄的将手指挪开,透过那条缝隙,他再次看到了那个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女孩。 看着面前被黑色火焰燃烧成灰烬的香莲,已经恢复了记忆的火灵儿神色凝重,思绪有些复杂。感觉到了小和尚的注视,想着自己现在还是赤身裸体,立刻以手遮挡娇嗔一声,斥道:“还看。” “师姐,快看,那是灵儿。”被魔气吸引过来的火玉儿很快就遇上了火凤儿,瞧见自己寻找了十年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她们的身体竟然从未有过的轻松,一股猛烈的高温瞬间从她们身上散发出来。她们有预感,还有好几年才能进行的第四次涅槃就要提前出现了。 可是没等她们高兴多久,火灵儿散发着微光的身体竟然慢慢的变小,最后在小和尚的震惊中重新化成了小道姑的模样。“师....师妹?” “怎么会这样?”火玉儿惊叹道。她不知道活灵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呈现退化的情形。 看了看手中的散发着光亮的灵牌随着火灵儿的变化又重新归于了平静,我凤儿的终于了然。虽然她也不明白火灵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她能肯定的是,眼前这个眼睛看起来水汪汪的小道姑定然就是她们苦苦找寻了十二年的火灵儿了。没有再多想,火凤儿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件长袍,走到了火灵儿的身边,轻轻地给她盖上,问道:“灵儿,你还记得我吗?” “师姐....”望着分离了十几年的族人,火灵儿的眼睛变得更加水润了。她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再感受到族人身上的气息了,那种亲切的味道让她控制不住的想要流泪。 “好了,不哭。我们这就回去吧。”火凤儿感慨的说道。 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要将他的师妹带走,被震惊的小和尚终于醒悟过来,大喊道:“你们,你们做什么?你们要带我师妹去哪里?” 火玉儿这才发现他们旁边竟然还躺着个小和尚,邹着眉头说道:“师姐,这小和尚多半和那只巨鼠脱不了干系,干脆让我解决了他。”说着,火玉儿手指轻枱,就要下手。 “不要。玉儿,放了他吧。”火灵儿已经变成了小道姑,说话瓮声瓮气的,但火玉儿却不敢对她的请求说不。 “走吧。我感觉到体内灵力膨胀,可能就要突破了。既然灵儿已经找到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多留了。这小和尚体内没有丝毫灵力,应该只是个平凡人,不要管他了。”说完,火凤儿便带着火灵儿转身离开。 “师妹,师妹,你要去哪里?”小和尚捂着胸口,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问道。 火玉儿沉默着,良久便回道:“师兄,你以后若是达到了渡劫境界,就到梧桐秘境来找我吧。可是,若你走不到那一步,那就将我忘记吧。” 小和尚愣愣的,他听不懂师妹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从今往后,他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了。直到火灵儿消失在森林的尽头,小和尚才喃喃的道:“不要走。” “砰。”远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突地将迷迷糊糊的小和尚给惊醒。回过神来的小和尚朝着远处望去,一场滔天火焰正在远处熊熊燃烧,但只是一刹那又凭空的消失了,空气中只能闻到一股浓烈的焦味。小和尚的心中莫名的不安,口中默念着:“师傅。”便突然撒丫子朝着火焰升起的方向跑去。 碧罗山外围,方圆百里的范围都成了一片焦土,浓重的火元素还大量的飘散在空气中,偶尔还能诡异的冒出火苗。被这股力量惊动的,还有天风城的几家大势力。他们之间利益冲突剧烈,彼此的关系都不是很好。王卫筱看到老对头刘华严也来了,嘴角撇了撇转身去了别的方向。刘华严见到王卫筱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鼻子动了动,嗤了一声朝着相反的方向查探。 老远的,王卫筱便看到远处有一个黑色的小东西来回晃荡,好像在找着什么东西。 小和尚刚到得这里的时候震惊得气都喘不出一口。他希望师傅还活着,他的心里一直重复的告诉自己师傅不在这里。可是他的身体却不自觉的在这片荒芜的焦土里来回翻找,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想知道。 像个游魂一样的他在看到那把已经被焚毁得不成样子的厚重禅杖深插在焦土中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可怕的结果。可是他却不想承认,也不能承认。直到,在一个堆满灰尘的土坑里,他刨出了那具被烧得皮开肉绽,不成人样的身体时,他才肯定了自己的那毫无根据的预感。 小和尚大张着嘴巴,好像下巴突然脱臼了,合不拢也出不了声音。泪珠子不住的从那双澄澈的大眼睛里流淌出来,他拉着那双被烧毁的手,又怕弄疼了师傅一般,只敢小心翼翼的捧着。就好像大脑在那一瞬间被剥离成了好几片,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良久才有些痴痴的问道:“师傅,师傅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眼珠子迟缓的流转,感觉到远处姬猿所在的方向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波动,智光才艰难的喷出一口气来。要不是曾经遭到过涅槃之火的洗礼,他也不可能撑到现在。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但看着面前有些陷入痴呆的徒儿,智光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力量渡入到小和尚的身体里,唤道:“孩子,快醒醒。” 受到刺激,双目涣散的小和尚好似感到脑海里突然涌出一股大力,把游散在周围的思绪又都重新聚集到了一起。也在此刻他才看到,那张被烧得面目模糊的脸孔上,那双显得有些恐怖的眼睛还明亮着。“师傅,师傅。”小和尚一把抱住智光,急切的哭喊着。 “乖,不要怕。师傅只是要脱离了这里,去到更好的地方而已。你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万事都要小心谨慎。答应师傅,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再受伤了。”也许是过于激动,说到此处,一口鲜血从智光口里喷了出来。 “师傅,不要说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师傅你也不会有事,我会带你去找医师,医师一定会治好你的。”小和尚扶着智光,眼泪还在一个劲儿的淌。 “乖孩子,师傅给你的那块布帛是从你出生就带着的,你要好好保管。要是有一天你想找你的双亲,那块布帛或许会起到作用。但是,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布帛的存在。咳咳咳咳...若有一天你还能见到师妹,帮我跟她说,说声,,对....对...不.....”说着,智光的口里不断的咳出鲜血,就像喉咙被鲜血给堵住了一般,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只发出“咯咯”的声音,便终于没了气息。一点点的灵光从智光的身体上溃散,不多久,智光的身体就消散在了这片天空。 第十八章王闯 回春阁里,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躺在摇椅上,嘴里磕着瓜子,好不悠闲自在。今天四月初五,正是刘叔每个月上山采药的日子,王平方脱离了刘瑜的监管,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回春阁是王家在天风城开的药铺,虽然天风城的药铺不只他们一家,可生意细水长流,一直都挺不错的。也就是看中了这点,身为王家分支的王平方才使了手段到回春阁办事。本以为能在这里多捞些油水,谁知道刘瑜这人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油盐不进,完全不吃他这套。眼看着每日进出的大笔资金,王平方就是急红了眼也没用。也就每月初五这天,刘瑜人不在的时候,他还能捞点小钱。可谁知道,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王家又派了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来监视他。 想到这里,王平方甩掉手中的瓜子,撇了撇在一边理着药材的短发少年,毫不掩饰眼中的厌烦之色。转了转眼珠,王平方冲着少年喊道:“哑巴,刘叔走的时候说让你把昨天炼好的培元丹给族长送去,你送去了没有啊?” 少年转过身来,深黑的碎发有5寸来长,眼瞳散发着淡淡的紫芒,看起来有些慑人,像是少见的西蛮人。他眉头皱了皱,摇了摇头。 “那还不快去,还在等什么?难道你还等着族长自己来取啊?”小厮把桌上放着的紫色药瓶塞到少年的手中,又道:“赶紧去。” 少年被小厮叫嚷着推搡出了回春阁。 王闯挠了挠脑袋,他低头沉默了一瞬,还是转身朝着王家的所在行去。 王卫筱今天本想找刘瑜谈点事情,但到了门口才想起今天是初五,刘瑜上山采药的日子。已经到了门口的他原想转身离去,却听见里屋传来叫嚷声。没多久,就见到一个短发少年被小厮从里面推了出来。一见到那双紫眸,王卫筱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带着毕璐转身又隐入了人海。 智光死了也有好几个月了,王卫筱双目陷入短暂的模糊。他依稀还记得半年前的那场滔天大火,化作灵光溃散于天地的智光,以及给他们王家带来巨大改变的姬猿的尸体。没想到几个月的时间,那个小和尚的身体便拔高了好多,光是看背影,他都差点认不出来了。这孩子也是可怜,就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失去了自己最亲近的人,自己也变得迷迷糊糊的,连话也不会说了。若不是自己力敌争议,坚持把他留在王家,真不知道他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老爷?”毕露见着王卫筱的眉头聚拢着,轻唤了声。 听到毕璐出声,王卫筱才回过神来,问道:“毕璐,那回春阁的小厮是哪家的?” “老爷,那小厮是二老爷小妾家的小舅子。这回春阁原先一直在二老爷名下掌管,现在二老爷不在了,暂时是二夫人在代管。”毕露回道。 想起那张显得尖酸刻薄的脸,王卫筱就忍不住的皱眉,说道:“看来,是时候让二弟家的把规矩立立了。要不是王闯那孩子筋脉孱弱,丹田被封,修炼不了灵力,我也不会把他放在了回春阁来了。” “是,老爷。那和尚虽然不是我们王家人,但现在已经改了王姓,自然也是自己人,我会好好照看着的。”毕露小心翼翼的说道。 大街上人来人往。一个穿着麻布,长着白须的老汉神色悲戚的推着一辆小轮车在大街上走着。所过之处,无不飘来一股子的血腥味。大家都好奇的探出头,寻找这血腥味的源头。只见这老汉推着的小轮车里堆放着5,6只肥壮的公鸡,全都颈口断裂,浑身是血,像是被野兽给咬的。 “张叔,您的鸡怎么了,一下子死了这么多。”村尾的兰姑一向和村民们交好,见到老汉一脸的落魄,忍不住出声问了起来。 张老汉家的情况周围的人也都清楚。他老来得子,家里的老婆子去年病死了,只留了个十来岁的小儿子。他岁数大了,也没有人肯拿活儿给他干,生怕出了个什么事儿。 为了给儿子攒上私塾的钱,岁数一大把了还得到田里农活儿。这些鸡他都养了快两年了,寻思着再过几个月就过年了,想卖个高价钱。也不知哪里来的畜生,把这些鸡都给毁了。村里有俗话,被野畜咬死的家畜不能吃,他只能用小轮车给拉到城外埋了。 张老汉的泪眼模糊,知道情况的村民都拿出些银子递给他,好生劝慰着。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老乞丐背着把大剑在大街上摇摇摆摆的走着,看到张老汉推车里死掉的鸡,眼中迸发出一道凌厉的光。嘴角轻抬,像是颇有怒意,仰天灌下一大口烈酒,高呼道:“好酒,好酒啊。” 朦胧中,一个神色异常的短发少年从远处走过。他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小少年,那双紫眸,那双紫眸....突然,他眼睛变得晶亮,大叫道:“和尚,是和尚。哈哈哈。” “疯子。”大街上的人被他这么一嗓子,吓得直骂搡。 却只是一眨眼,原先还在大街上打着摆子的老乞丐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刚刚还大声叫骂着的青年张着嘴,也不敢多说什么,匆匆的离开了这个他看起来诡异异常的地方。 “嘿,哑巴。你又来族里干什么?”门口,一个长得壮实的少年正从外边回来,见到王闯,一脸的不悦。 王闯从怀里把药瓶拿了出来,指了指瓶子,一言不发。 “一大早就碰到你,真是晦气。知道了,我把这药给到族长就成,你走吧。”说着,张小花笑着颠了颠手里的药瓶,也不理会王闯是什么表情,转身便进了王家。 王闯望着离去的张小花,眼神有些空洞,他习惯性的抓了抓头,朝着回春阁的方向离开。 “这家伙就是个傻子吧,被整了好几次了,还不长记性。”关门的家丁摇了摇头,忍不住嘀咕着。 王闯按照来往的路线,正像个木头人一般僵硬的在大街上走着。这时候,那个浑身穿得破破烂烂的老乞丐又一次出现在了王闯的身边,问道:“和尚?和尚?” 王闯没有理会他,继续像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缓慢的行走着。 “和尚,怎么不理人?”老乞丐伸出漆黑的五根手指头,故意在王闯的面前晃了晃。 没有理会老乞丐的搭讪,王闯面无表情的继续行走着,就像已经自成一片天地,对外界没有丝毫感觉。 “这个小和尚是怎么了,难道已经傻了?”老乞丐惊讶于王闯的改变,但他仍是不死心的小跑上去,跟上了小和尚的步伐。接着,又笑嘻嘻的问道:“小和尚,那只鸟...哦,你那个聪明的小师妹哪儿去了?怎么没见她跟你一起啊?” 紫色的瞳孔有一瞬间的闪烁,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师妹....” 见小和尚终于有了反应,正期待着答案。却见下一瞬,小和尚又恢复了毫无波动的表情,神色漠然的径直离去了。 “傻了,真是傻了。”老乞丐看着前方远去的背影,摇着头。转身想走,却又沉凝了一瞬,望向了那个快要消失于人海的背影。 王平方掂了掂手里白花花的十两银子,乐得支不开嘴。“好久没有进过银子了,最近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刚收好银子,王平方就看见人群里僵硬的行走着的王闯。他皱了皱眉头,“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没等王闯踏进药堂的门,王平安就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竹篓子丢给他,假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的说:“瞧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我竟然忘记刘叔的吩咐了。都怪我,都怪我。” 他撇了撇王闯发着淡淡微光的紫眸,眼珠溜溜的转了转,说道:“王闯,刘叔说让你到碧罗山去摘点芨芨草回来。那东西正好生长在东边,和刘叔去的地方相反。看这天都快到中午了,你要是不赶紧去,恐怕天黑都回不来。正好我买的早饭还没吃,桌上那两个馒头你先拿着填填肚子,回来我请你吃鸡腿!” 碧罗山,那个他曾经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那个让他失去师傅和师妹的地方....越是回想,王闯的眼神越是闪烁,他紧抓着胸口,喃喃的摇头说道:“不。不去...” 王平方从王闯的眼神里看到了强烈的挣扎和抗拒。他曾经以为这王闯是个傻的,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现在,他被王闯突然间情绪化的表现惊呆了,他甚至一直以为王闯是个哑巴... “喂,你说不去就不去啊。”反应过来的王平方半天才憋出一句,心情也突然变得烦躁起来,就像是被谁给愚弄了。他推搡着王闯道:“你...你真是够有种的。你他妈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大半年了,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不是个哑巴。说,你到百草堂到底什么目的?” 不管王平方如何辱骂踢打,王闯都不再吐露出一个字。看到他这幅模样,没有得到答案的王平方顿时没有了兴趣。“我不管你到山上去找,还是去别的地方去偷,总之,你今天必须给我把芨芨草带回来。不然,我要你好受。”王平方说完狠话,拍了拍手,把浑身布满脚印的王闯给踢了出去。 第十九章吸血魔鬼 用沾满了灰尘的手擦着嘴角的血渍,不小心触碰到了伤口,王闯的眉头轻抬,唇边有轻微的抽搐。这不是最糟糕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在不断的发热,犹如烈焰灼烧。 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王闯的内心被恐惧遮蔽。尽管只是几只鸡,但它们的死状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在那一刻,他满嘴鲜血,即便心中充满了抵触,却依旧消除不了对鲜血的渴求。他原以为他的这一生,不会再遇到更悲惨的事情了。可是,像是恶魔在他身上丢了一颗诡异的种子,邪恶与悲剧犹如附骨之蛆,让他总是挣脱不了与之纠缠的命运。 王闯揪着衣领,他觉得这样就能把胸口急剧上升的灼热熄灭,哪怕无法呼吸,哪怕缺氧到满脸通红,他依旧死死的抓紧衣领,疯子似的急速狂奔。他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想别人看到他那幅丑陋的模样。 一直奔驰到了碧罗山下,王闯的体力逐渐虚脱,眼前的景象已经越渐模糊,他似乎看到了师妹,看到了师傅。这个世界上,只有师傅才会毫无目的的去保护他。可是,师傅已经死了。自己,也要逐渐被身体里的那个恶魔吞噬掉了吗? 几个佣兵正从山上下来,这一个月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几个人的身上都背着一个厚厚的麻布口袋。王闯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痛苦之色,空洞的眼眸时而诡异的透着一股子的凶戾。他不断的摇晃着脑袋,只能模糊的看见前面有几个人影经过。他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清晰的看到这些人身体里那不断流淌着的鲜红血液。王闯舔了舔舌头,他觉得口渴急了。他睁大鼻孔,努力的去嗅着这些欢腾的流淌着的血腥气,神情看起来很舒畅。 佣兵们也看见了草丛里的王闯。他细碎的头发很容易就让佣兵们认出了他的身份,只见他两只手按在地上,扭曲的身体像畜生一样趴在那里。 “我们走快点儿。”为首的刘益轻吐着这几个字。不知道为什么,他明知道王闯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却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他说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只能说这是一种职业佣兵的直觉。那双眼睛里充斥的,绝对是赤裸裸的贪婪。 “哼。”几个人看着盯着他们的王闯,眼神里都露出了不屑,但还是匆匆的前行着。 “头儿,这么一个废物,我们怕他干什么?”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他虽然看起来和人没什么两样,可谁知道他是不是跟他那个师傅和师妹一样,都是妖怪变得。小心着点儿,说不定哪天,你就被吃了。哈哈哈...”长得瘦高的佣兵嘴里嬉笑着,满是嘲讽。 “住嘴,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刘益大喝了一声,他们越是这样嘲弄,他就越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机。 王闯扭动着脖子,细碎的头发渐渐开始变白,以肉眼能辨的速度疯长着。那双眼瞳像猫眼一样突兀的竖立了起来,竟然变成了血红色。 “不....”一个好似来自地狱的声音从王闯的嘴里吐露了出来。 他不要,不要变得像个怪物。他讨厌这种来自身体的渴求,对血液的贪婪。即使他编造一万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也无法否认他的师傅是只巨鼠。就连师妹,也与常人不同,他甚至不知道她的任何秘密。难道,自己真的不是人类,真的是只怪物吗?感受着来自身体的变化,即便王闯用尽全力去压抑,那从心底涌出的渴望依然汹涌而来。他的脑子里最后只剩下了一片的鲜红,只能闻到那腥甜的血腥气。他晃动着竖立的眼珠,像只恐怖的野兽一般,瞬间朝着碧罗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吼....”“吼....” “怎么回事儿。”刘家的守卫此刻正围堵着一头狮虎兽,刀起剑落,奋力搏杀。可是,就在刚刚,他们的周围不断的响起兽吼声,令得他们胆颤心惊。 “别管那么多。子弟们也别藏着掖着,把所有招数都使出来,咱们赶紧将这狮虎兽给解决了。这周围嘶吼声这么密集,一定是出什么事了。若是逼不得已,我们就只能放弃狮虎兽了。”领队刘烨大喊着。 一个穿着破布衣裳的老头儿蹲在碧罗山的密林里,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碧眼魔狼,吱吱称奇。 普通的碧眼魔狼已经达到3阶的实力,等同于人类玄师境初阶的修炼者。想要达到一击必杀,至少得高出一个大境界才有可能。这头死掉的碧眼魔狼浑身肌肉萎缩,灵力耗散,全身更是没有半丝血气。周围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狼的尸体上只颈口有个洞窟,看起来不像是人类所为。 老头子站了起来,仰头猛喝了几口,大喊道:“好酒,好酒。” 老乞丐自从看见王闯开始,就一直尾随着他、他总觉得这小子身上有古怪,总透着着股血煞气。但他没想到,这一探究,竟然让他看到了更为意外的事情。 “那和尚看起来不像是妖啊,可他跑得也实在太快了...怪哉,怪哉。落在老道我的手里,也只能说你可怜了。”嘀咕了两句,老乞丐循着周围的痕迹,瞬间消失了踪影。 “就快结束了,子弟们,再加把劲。”刘烨大喝着。听着周边密集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多年在碧罗山摸爬滚打的刘烨都忍不住开始心惊。这实在是太异常了。如果是平时,他早都率领着大家放弃掉这次的围猎了。可是二少爷刚刚晋级到斗士境,正需要一颗金属性的魔核来提升武器,这也是他们此次上山的主要目的。 “啊。”一个守卫惨叫着摔了出去,原本坚固的包围圈瞬间倒塌。眼看狮虎兽已经是强弩之末,却在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这只魔兽,竟然狡猾的隐藏了实力。 以狮虎兽睚眦必报的性格,刘烨猜想它挣脱了包围圈后势必会发出最强攻势。哪曾想,它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朝着碧罗山深处跑去。几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都没有犹豫的马上追了上去。 “吼吼.....” “什么声音?”刘烨邹着眉头,耳边又一次响起了像是野兽发出的咆哮声。 看着正在慌忙逃窜的狮虎兽,刘烨的脑子里突然明清了起来。或许,狮虎兽逃跑并不是因为他们。也可能是这周围出现了更为强大的魔兽,令它非常的忌惮。想到此处,他大声喊道:“快退。” 正当他们想要转身逃离此处,前方正慌忙逃窜的狮虎兽发出一声绝望的兽吼声,便突然轰然倒地。他们看到,一个披着满头白发,睁着猩红瞳孔的东西正贪婪的趴在狮虎兽的尸体上。它咬着狮虎兽的脖子,嘴里不断的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 在碧罗山围猎多年,刘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看着它肃立着的猩红瞳孔时而撇向他们的方向,刘烨浑身的汗毛都要倒竖起来。他们之前站在原地,是被眼前的景象所摄。现在,更是不敢动弹分毫,深怕惹怒了这头恐怖的怪物。 那怪物抬起头,猩红的舌头滑溜溜的舔舐着满嘴的鲜血。对着刘烨的方向,露出诡异的笑容。 就在刘烨等人惊恐万分的时候,天空中突然掉落一把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大型巨剑。一个糟老头子从天上落了下来,立在巨剑上,披散着头发,脸上是一脸的怒容。一声“妖孽”,竟然震颤得刘烨等人的耳膜都要破裂。 那白毛怪物也不惧道人的威慑,双腿向后猛蹬,两只扭曲的双手就朝着道人攻去。这一动作,刘烨等人才发现这白毛怪物竟然是个人。 道人不以为意,脚下巨剑骤然变化,竟成千万道剑影朝着那白毛怪物激射而去。 那白毛怪物甚是厉害,剑罡临身,却只是发出“呯呯”的尖锐声响,竟没有损伤到他丝毫。道人也是一惊,转而手上迅速运出灵诀,一封大大的符文出现在他的身前。道人运指而挥,几息之间,便成一副大咒。那符文像是有眼睛,紧跟着白毛怪物的动作追去。白毛怪物也是不惧,眼看都要被那符咒包裹,却从口中喷出一道火来,瞬间将那具有灵性的符咒给化作了灰烬。见这道人厉害,那白毛怪物竟也萌生了退意。 道人见状,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从破烂的衣裳里掏出一个紫色葫芦,嘴里默念着什么,拔掉塞子,对着急速奔逃的白毛怪物大喝一句“收”。 刘烨等人只见眼前一阵大风吹来,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等再睁开眼时,道人化作一道光影浮空而过,而眼前除了那躺着的狮虎兽便再没有其它。 第二十章神器反噬 碧罗山东面的千里之外有一处断崖,崖边经常孕育出珍奇药材,但却无人敢于踏足于此。早年倒是有些人来过,那些采药人长年将脑袋悬在裤腰带上,总是在崖面上四处寻宝。这一不要命的技巧也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大笔的财富,鬼泣崖的传说也是从这些人的嘴里逐渐传了出去。 传说中,鬼泣崖是被诅咒的绝地。长年有妖魔作祟,幻化成各类稀有宝药,吸引人类接近。他们专门挑选精血充沛的人类,吮吸他们的血液,掏出他们的心脏。由于死前遭到了残忍的对待,那些死于非命的人们因为灵魂无法超度,成为了怨灵。它们聚集在崖边,无法消散,常常发出让人惊恐的哭泣声,故而被世人命名为鬼泣崖。也曾有人不信邪,亲自到崖边窥测,只见到浓浓的云雾,完全看不见悬崖的下方。没一会儿,就见到一株成熟的七窍琉璃莲只片刻便扭曲的幻化成比灵蛇的模样。那双细小的黑瞳幽幽的盯着他,口中还悠然的吐着信子,像是在嘲笑一般。他们中自然有胆子大的,直嘲笑着那些被吓破了胆的人,觉得不过是一般的幻境而已。可当他的手离比灵蛇不超过1米的距离时,那比灵蛇直起了身子,缓缓的吐出一口绿烟来。后面的同伴只看到那汗子突然顿了一下,便轰然倒地,身体却是在片刻间就消融成一滩散发着恶臭的肉泥,散落在比灵蛇的周围。从此以后,鬼泣崖就成了当地人闻之色变的存在。 “这是哪里?”王闯轻轻敲击着有些胀痛的脑袋,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他摇了摇头,只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又进入那种可怕的状态,在某个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他有些酿跄的从床上站了起来,只想尽快离开这间陌生的草房。可是一走出来,他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前方是万丈千尺的悬崖,一条像是来自天界,披着朦胧纱衣的瀑布滂沱而下。水流汇聚在一起之后,又变得悄然静谧,在零星的鹅卵石与青草间潺潺流淌,逐渐远去。草屋旁栽种的几株桃花树正花繁正茂,粉色的花瓣像精灵般舞蹈,旋转着飘然而下,化作一只只小船迎风飘荡。这一切显得如此梦幻,他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还是坠落在某个永远无法复苏的深渊里。 “你醒了。”道人背着刚从森林里采到的药材,吃惊的看着他。 王闯皱了皱眉头,他记得这个老道。他总是在镇上找人要酒喝,每天醉醺醺的,也不怎么吃东西,有时活得甚至不如一个乞丐。王闯对身边的事情其实并没有这么关注,但这个老道每次遇到他,总是会问起师妹。总是能让他在迷茫的生命中,回忆起自己曾拥有过的一切。 “我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王闯警惕的看着老道,他并不能看出他的用意。因为他的一无所有,他更确信,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 老道把竹篓放在一边,也歪着脑袋,疑惑的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像是在自言自语:“嗯,应该是救了你?但又有什么用呢?” “这是哪里,我该怎么离开?”这个老道整天醉生梦死,他说的话,自己一点都听不懂。 “哎,这地方就这么大。你想走,你走就是了,我又不拦你。”老道无所谓的说着,转身便回屋捣成着那些草药了。他不明白,这个小和尚的身体里怎么会有法则之力。更不明白,自己干嘛要把这个麻烦搞上身?老道摇了摇头,回想着那甘甜的美酒,舔了舔嘴唇,心想还是美酒好啊。 接下来的几天,王闯都在这个山崖下寻找着出路。他沿着溪流走了很远,可到得尽头却又是一处望不见底的悬崖。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眼中已有越来越多的疑惑。那个道人,似乎并不像他见到的那般普通,否则,他是怎么找到这处绝地的。有时他甚至觉得这是一场梦,迷茫又不真切,却让他有种回到了白马寺的悸动。 “嗯,回来了?”老道见到王闯狼狈的站在木屋前,有些随意的问道。 他知道自己会回来!看来,如果想离开这里,只有从这个老道嘴里才能知道答案。“你想怎么样,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呵呵。倒是想得挺多。那你说说,你能给我什么?”老道自顾自的捣鼓着草药,却也对王闯有问必答。 “我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你究竟,有什么目的.....”王闯的话还没说完,一股灼热从胸口传来。又来了,这种感觉王闯很清楚,他不想变成那种怪物,有谁能够救他。 “别动。”道人运转手诀,一股暖暖的力量从他的手指输入了王闯的身体。 转瞬间,那股灼热的力量便消失了。王闯的眼睛圆睁,他可以救自己。“谢谢。” “嘿,我老道别的本事没有,就喜欢除魔卫道。小子,你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如果我不把你困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弄出多大的乱子来。”老道愤愤的道。 “或许,我真的就是个妖怪。如果是这样,道士你不用留情,趁早将我杀了,免得遗祸众人。”王闯的眼中满是决然。要是真让他变成一个妖怪,他无法接受。 道人无所谓的扁了扁嘴,这个小和尚还真是个倔的。“这么容易就想死啦,真没意思。怎么?你没想过要为你的师傅报仇吗?我可是亲眼看到他是如何被鸾族的人给杀死的,死状可真够惨的!” “什么?你说我师傅是被鸾族的人杀害的?他们是谁,他们在哪里?”王闯圆目大睁,一步上前便揪着老道的衣袍,怒喝。 “哎哎哎,干什么,干什么?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就你这样,知道鸾族在哪又有什么用,人家随便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你灰飞烟灭。我看,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压制你身体里的反噬吧。”老道拍开王闯的手,把捣好的草药装在碗里。 王闯想了想自己目前的状况,一眨不眨的盯着老道,说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你既然能把我带到这里,那你不是个简单的人。你一定有办法帮我,对吗?” 老道摸了摸山羊胡子,眼神闪着精光。说实话,他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置王闯。他通过内视探知到王闯的肉身与常人无异,但奇经八脉以及丹田都受法则之力加身。如果不是体表遍布封印,恐怕早已被人看出异常。他真不明白这个孩子到底得了什么因果报应,竟然连天地都容他不得。总之,王闯的身体乱七八糟,想要修炼基本上是没可能了。可他的体内偏偏又融合了一件神器。 神器,顾名思义,是力量强大的法器。想要神器认主,那是非常艰难的。要么是修为已经登峰造极,要么就是真正孕有神格的修炼者才有可能让神器沉浮。神器认主时需要大量的灵力,还必须拥有强大的肉身。除此之外,神器认主后还需要从宿主身上源源不断的吸收少量的灵力。神器虽然是神器,但它还没有灵魂。它只能通过灵力的存在,来确认主人是否还活着。这一点,对真正的强者来说是没有影响的,但对于王闯来说却是个大危机。王闯受法则之力的影响,他的身体储存不了一丝灵力,遭到神器反噬是迟早的事。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他可能会成为神器的傀儡,成为一只嗜血的异类。 老道起初以为王闯是只妖物,抓回来才发现这家伙浑身都是秘密。他不杀凡人,只杀妖物。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救他。毕竟,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要是王闯真是什么被镇压的魔物,救了他,那他就是造孽。可是不救,那小东西熬不了多久,就真的会变成怪物。到时,自己又怎么下的去手。毕竟,他曾经有机会可以救这个小和尚的。 “道人,我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变成怪物去祸害人,也不想师傅他死的不明不白。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那还不如,你现在就把我给杀了。”王闯苦苦哀求着。道人是他唯一个机会,要是连他也没有办法,那他是真的宁愿就这么死了。 “哈哈哈哈哈....我王贤杨就赌了这一回。”看着王闯那视如死灰的神色,老道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是谁?醉酒行江湖,逍遥天地间。他王贤杨是谁,什么成神法则,什么人间规矩,关他什么事。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凭何给出结论,又有谁能主宰这世间的一切。他老道,今天就做了这个决定。就算造就了这世间的恶,那也是因果有报。“小子,遇到我,算你好运。” 第二十一章洗髓伐骨 黑牙木做的大木桶内,鲜绿色的液体冒出纭纭雾气。王闯看着王贤杨将一块紫色的如同石头一般的东西仍到水桶里,那鲜绿色的液体霎时间便沸腾了起来。一个一个的气泡在空气中爆裂,那液体沾在了王闯脸上,疼得他嘴角直咧巴。这还没完,王贤杨钻到床底下,神神叨叨的念叨着什么。“哎,抓到了,抓到了。” 王闯好奇的往他手上一看,一只鲜红的,腿足有八公分长的蜘蛛在不停的挣扎。“血,道长,你流血了。” “啊?哎呀,真是厉害,使了八卦印都不顶用了。”王贤杨像是随意的,把手上的鲜血和着那红蜘蛛丢到了木桶里。 “哎哟,得赶紧处理处理了。”说着,他又是一阵捣鼓,整了半天,才将手上的血止住。看了看王闯,王贤杨理所当然的问道:“嗯,怎么还没下去?” “啊?”王闯看着老道捣鼓,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可没有忽视,老道那刚刚被红蜘蛛哲过的手,只两三下就变得漆黑无比。任谁还看不出,那是剧毒无比的毒物。 王闯看着之前翻滚着的鲜绿色液体逐渐变得漆黑,忍不住吞咽着口水。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怎么?怕了!”王贤杨找了块纱布,认真的裹着刚刚解完毒的伤口,漫不经心的问道。其实他的心里也很忐忑,但试想,能被神器认主的肉身,再差也总有两层吧。 以王贤杨现在的实力,根本堪不破法则之力,只能先将他体内的封印解除一部分。这个孩子体内的封印他从未见过,符文勾勒之复杂繁乱,绝非一般人物能够做到。就算凭借道家的七塔封印,他也没有办法能够完全解开,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王闯盯着那沸腾的黑水,他知道,面前的这一步将会改变他的人生。他可能会死,也可能经历无尽的折磨得以重生。如果让他选,他只会选择后者。在这一刻,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年,在短暂的惊惧之后,脸上只剩下坚毅。 落水声响起,与此同时一声声痛苦的咆哮在这山谷来回震荡。 “啊啊啊,啊...”王闯只觉得,有数万只毒虫在体内游走,他几乎能看到自己的经脉中有无数的凸起,这些凸起胀满了他的经脉,不停的移动。那是怎样一种体验,简直生不如死。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经历着痛苦与折磨,全身上下都肿胀了起来,皮肤上开始有鲜血溢出,斑斑点点遍布周身。即便那双紫色眼眸因为痛苦而遍布血丝,他颤抖的身体还是稳如磐石的端坐在木桶里。 “忍着,过了这关,总能好些。”道长见这情形,也是不忍的。但如果不入这毒浴,不经历洗髓伐骨的痛苦,他又怎么能冲破封印,打通经脉,踏入修道之路。眼下,这孩子最紧要的,就是修炼出灵气,防止体内神器的反噬。 王家 十几个男人穿着兽皮衣服,还没来得及将打来的魔兽处理,就全都神色紧张,火急火燎的朝着主房跑去。 “族长,那王闯根本就是个废的,怎么还把他的名字报给上挺。我们王家那么多子嗣,分都分不过来了,还把这个名额让给一个没法修炼的外人。这是不公,天大的不公。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是不会同意的。”王家主房的门外,十几个妇人带着孩子在门口闹腾。 王卫筱站在门口,低头沉思着。他知道,他做的这个决定是一定会引来众人的反对。但是,王闯这孩子已经十二岁了,再过半年就十三了。过了上挺标示的年龄,只怕连最基本的武术都练不成了。族里的孩子,年龄都还小,根本就不着急,所以才做了这个决定。他沉凝着眼眸,朝着周围的妇人们看了一圈,心里已经有了眉目。 “说吧,是不是老二家里的怂恿的?”在场的妇人见他投来凌厉的目光,心头都有些虚着。 “族长,这和二夫人有什么关系。我们为自己的孩子打算,又有什么不是?”妇人里头,胆大些的还是硬着头皮说着。 见族长只是沉凝,并无回应,妇人们都觉得二夫人说的更有道理了,这族长就是有些藏着的,定与那王闯有关。 “住口,贱妇。”一声咆哮打消了这里的沉静。一个身上还沾着血腥的汗子大步走了过来,对着刚刚说话的那个妇人就是一脚,并大喝:“瞧瞧你自己做的什么事?族长的屋,你说来就来,还出口猖狂,看我不打死你个贱妇。” 不光是他,拥进来的男人,各个都揪着自己的老婆一阵喧骂。有的被揪着头发,呜呜的哭。有的被扇了巴掌,两个人搅打在一起。只剩了十几个才几岁的孩子,惊吓得捂着耳朵大哭。 王卫筱看着眼前的一切,怒不可揭。这都是什么事?刚度过一个劫难不久,就要开始内斗了?随即咆哮道:“都给我住手!” 玄师境修炼者的咆哮,即便只是用的声音,也自带了些力气。一瞬间便将扭打在一起的众人吹倒在地上,这下,众人总算是缓过了劲来,觉着不对。 “瞧瞧你们,还是王家的人吗?传出去,那是多丢人。你们的孩子才几岁,这么早送去上挺,是要去给人端屎尿盆子吗?上挺那是个什么地方,一个几岁的嫩娃子能在里面活多久?你们,你们眼里是早就没有我这个族长了啊....”王卫筱越说越气,即便知道众人只是被利用的,也觉得心里不舒坦。 “族长,这些个妇人没见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我们,这就先走了。”为首的男人赶紧道。牵着孩子,也不管女人,转身就走。心里不停念叨着,这些个女人,脑子都是浆糊做的么? 女人们见孩子和男人都走了,也就不敢再多呆。但那脸上却多了几分慌乱,回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对付。 “上庭,上庭啊。不知到启东和凌霜怎么样了。”王卫筱嘴里念叨着,深叹了口气,带着满脸的愁思又进了屋。 “哎呀,怎么和想的不一样呢?”鬼泣崖下,看着眼前全身漆黑,面目因为痛苦而显得异常狰狞的王闯,王贤杨急得来回踱步。“不该啊,不该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呀?” 没几下,王闯的身体就受不住了,颤抖着,从嘴里喷出好大一口黑血。血水里,好像还有小虫子在蠕动。一瞬间,王闯的脸色更是萎靡了几分,却依旧死死撑着。 “哎哟,这筋脉倒是已经通了。可这些个毒虫也真是强悍,怎么办啊?”看着黑血里的虫子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王贤杨的眼角不由自主的便看向了床边的那个竹篓子。 再看浑身战栗的王闯,好像下一秒就要不行了。他眉头一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像是下定决心了般自言自语道:“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竹篓里,一条红色的小蛇游移着,浑身闪着金光,还有点点绿色的灵气纭绕。王贤杨咬破手指,指撅变化,一道血八卦从掌中浮现。即使是他,也是颤颤巍巍的才将这条灵蛇从竹篓里请了出来。这可是一条真正的神兽,虽是幼兽,却同样拥有独立的灵魂,长久的寿命。但即便是幼兽,也极难有人能够驾驭得了。 人间有人间的规律,兽也有兽的法则,但都遵循着同一个道理,强者为尊。这也是王贤杨犹豫的原因,谁能知道他体内的神器是否会护主呢?如今王闯的情形已经是一个死结,只看他的命数了。 “小和尚,这回为了你,我可是下了血本了。给我撑着。”说完,王贤杨将王闯的下巴卸开,将扭动的小蛇放进了他的嘴里。 王闯睁大了瞳孔,只感觉到喉咙一阵滑腻,感觉到小蛇从他的嘴里穿行了进去,憋闷得不能呼吸,眼眶肿胀着装满了泪水。他能感觉到那小蛇还活着,在他的肚子里穿来穿去。 “吼……” 王闯下巴被卸掉了,惊叫不出,只从喉咙里发出了兽一般的嘶吼。他从药桶子里跳了起来,只听见“哧”的一声,那膝盖撞在桶子上,木片便瞬间散落一地。王闯整个人倒在了地上,翻滚着,嘶吼着,两只手不住的抓着自己的肺腑,像是要伸进去将那活物给扯出来。 王贤杨呆立在一边,神情也是紧张。那木桶可是用的上百年的楠木制成,坚硬度堪比精铁。王闯肉身的强度,可见一斑。但这样折腾下来,就算那血舍兽真的肯认他为主,只怕也要不成形了。 正担忧着,刚刚还扭曲得不成形的人却停住了。双目大睜着,呼吸已经戛然而止。 “到底还是没挺住啊!”看着王闯眼角流出的血泪,看着他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却还是没熬过来,心里也是一阵酸楚。到底是几十年不问世事了,即出世,便入世。这世间的一切因果缘由都有命数,谁也斗不过。他便是不想当这天地间活着的棋子,却还是逃不脱这七情六欲,这也是他为什么每天醉生梦死的缘由了。 “唉,醉酒行天下,逍遥天地间。呵,到底有酒喝才是对的。”王贤杨看着那血舍兽在王闯皮子里来回游曳,直道王闯的神器果然是不护主的。才这么点时间,血舍兽已经成长得这般可怕了,只怕到时候还得回一趟蜀山。这等邪物,虽是神兽,却还是留不得的。 正当老道思虑着,鬼泣崖上却是一阵阵的兽吼声响起,此起彼伏,让人心颤。刚有所疑惑,这天地间似有一阵狂暴的罡风席卷而来,整个屋子瞬间便被炸裂了。 第二十二章觉醒 王贤杨的动作也是迅猛,早在罡风袭来的一瞬便远遁数十米。 即便是如此,此刻他的右臂上仍然被豁开一道大口子。鲜血染湿了他的衣袍,最后一滴滴的掉落在草地上。王贤杨哪还注意得到这些,他一点儿也没发现自己受了伤,只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鬼泣崖上方原本密集的兽吼声也随着这罡风的到来瞬间归为平静。它们哪里有道人的厉害,只一息之间,却都丢了性命。有的被拦腰截断,有的被斩断了头颅,有的却被分成了碎尸,鲜血顺着崖壁下滑,把岩石都染成了红色,看起来如同地狱一般。 王贤杨逃过一劫,他清晰的感受到,那狂暴的能量竟然是灵气所化。 原本大千世界的灵气都是游离的,即便是修炼了高阶功法,那也只能通过经脉,慢慢引渡,炼化,转变为灵力,从而提升修为。可这罡风又与他所熟悉的不同,不,应是一样的,只是更加精纯浓稠。王贤杨想着,却见那罡风临近王闯的尸体时再添变化。 原本已是十分精纯的灵气竟然开始实体化,变成了一根根乳白色的丝线,它们将王闯托起,就开始围着他缠绕。王贤杨吞咽着口水,使劲用手擦了擦眼睛,本就清晰的老眼沾上了血水,反而变得模糊。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受了伤。就算是这样,他也依然觉得这是在做梦,即便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没想到,王闯一个无法修炼的孩子,竟然能引动天地灵气。“那孩子,究竟是谁呢?”。 灵气所化的丝线将王闯包成了个巨大的茧子,血舍兽的身影依然在绕行,白色的巨茧中不断闪过红色的影子。也是到了此时,道人才意识到,那凶邪的血舍兽竟然真的认了王闯为主。 血舍兽本为神兽,之所以称为凶兽是因为它是以鲜血为食物。只要被它咬伤,被伤者的血肉,精气,甚至于神魂都会被吸食一空。神兽,寿命悠长。但血舍兽与其它神兽不同,它的一生只会忠于一个主人。若是主人殒命,血舍兽亦生死追随。因此,血舍兽虽是神兽,却比其它神兽数量稀少。它们只认同实力强大的强者,只有在它们认主之后,血舍兽才会褪去嗜血凶性,变得异常温顺。 一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血舍兽的身影已经消失,只余下那只散发着荧光的巨茧悬浮在空中。 王贤杨吃下两口酒菜,盯着那巨茧叹了口气,心里却在想着前两天天发生的事。 原本的木屋已经被灵气风暴撕碎,他只能用一些简单的木材重新搭了个简陋的房间。虽是夜里透着冷风,却勉强能遮住些雨水,强光。也真是苦了王贤杨,一把年纪了,还得独自赶工搭房子。 所有材料都只能从山上捡来,他哪里想到花了那些个精力搭建的房子能随随便便就被弄塌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抢房,哪里还有心思管别的。也是在前几天,房子都搭好了,他才发现个奇事。 王闯在木桶子里的时候喷的那口黑血上,原先蠕动的虫子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只拇指大小的小茧子。那些个虫子不但没有死,反而开始进化了,王贤杨琢磨了好几天,却还是没个所以然来。他看了看王闯所在,又看了看盒子里的小茧,想着,也不知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还是没有消息吗?”王卫筱皱着眉头,沉吟着。 “确实是没有回来。周边的人都已经问过了,都没有王闯的消息。族长,我们……还要继续寻他吗?”毕璐说着,平静的看着王卫筱。 “找!”虽然药房那边拿着王闯私吞丹药为由,要求严肃处理王闯,其目的不过是想要夺下王闯到上庭的名额。看着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实际上却是二房家里的在给他故意找事。想到这里,一贯平和的面庞上也出现了冷冽。 “就快到去上庭的日子了,要是王闯不能赶回来,说不得也只能换个人了。要是没赶上也无妨,只是千万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鬼泣崖的厉害是众所周知的,即便王卫筱派出了族里所有的暗装,却还是一无所获。他们哪里想得到,在鬼泣崖的下方会有一处绝世桃园。 王贤杨忽然停下了咀嚼,有些怀疑的望着篮子里的小茧子。 那东西刚刚是在动吧,位置好像和刚才不一样了。放下筷子,他走近篮子,再仔细端详着。果然,那小茧子又是一阵轻颤。 “看样子是要破茧了!”王贤杨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他实在太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了。 尽管药材都是他配的,可他哪里知道那些个蛊虫在王闯的身体里经历了些什么。这蛊虫结了茧子,那破茧以后肯定不会再和之前看到的一样。王贤杨想象不了,这么毒的蛊虫,进化之后会变成什么东西? 不过片刻,老道便捂着鼻子,满脸惊诧的逃到了一边。 那茧子的一端已经变成了黑色,在变成黑色的一瞬间便融开了一个洞口,喷出一阵绿色雾气。那洞口的丝线断裂得整齐,根本没有丝毫挣扎的迹象,完全是被那绿烟给溶解开的。 “这什么鬼东西?邪物,果然是邪物。”可怜王贤杨还没见着从茧子里爬出的虫子的模样,就已经中毒,迷迷糊糊。 这毒气迅猛得很,才一眨眼的功夫,王贤杨的脸色已经铁青,眼看就要昏死过去。他只得赶紧从最里层的衣兜里拿出一颗黑色小药丸子,仰头就是一吞,盘坐起来,手指捏印开始抑制体内毒气。 再看那爬出茧子的毒物,绿色烟雾已经散去,只余下几只浑身湿糑的小东西。它们站立不稳,歪歪扭扭的挪动着。任谁也想不到,如此弱小的生物,却能将道法高深的奉天殿修士弄成那般模样。 周遭的一切似乎是静止了,安静的可怕。老道感觉到了周围气场的变化,就连他都觉得鼻腔被压抑着,呼吸困难。可他现在正处于驱毒的紧要关头,不敢乱了心神半分。索性既来之则安之,也闭着眼睛不再理会了。 王闯所在的巨茧在此时悄然变化,那一根根灵气所化的细线逐渐的脱落,消失。 刚褪去蚕茧的生物张开了柔软的翅膀,开始绕着王闯所在的巨茧慢慢飞行起来。仔细观察,可以看见,从巨茧上脱落的丝线掉到地上便消失了,小生物们赶在丝线落地之前,将它们吸到了肚腹之中。 正忙着驱毒的王贤杨也在此时感觉到了大量精纯的灵力在周身纭绕,竟然使得他多年不变的瓶颈颤动。他能感觉到,自己刻意压制修为的封印产生了缝隙,他本无意的那个层次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降临了。 随着最后一根蚕丝的离体,王闯的身体在一片茫茫中若隐若现。他浑身闪耀着白光,黑色的碎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及腰的白发。 灵力纭绕在他的周围没有散去,朦胧中那如牛奶的肌肤若隐若现,完美的肌肉线条如'自然之神的描绘,强健而有力量。 潜意识中的深呼吸,只是稍微的一点动作,周围的灵力瞬间聚成一股小风暴。只是做着如刚睡醒时的肢体伸展,一霎那的空隙,王闯的背上,一双闪耀着金色神辉的翅膀便咋然出现。他睁开了眼睛,金芒一闪而过,只余一双紫眸,爆射出森然之色。 王闯眨了眨眼睛,嘴角有些不适,总觉得牙龈处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驽了驽嘴,舌尖舔到虎牙的位置,小小的虎牙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尖锐锋利的獠牙。 王闯的眼中一片骇然,难道,失败了? 不对,如果是魔化,他不可能这么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一切。他的意识清醒,相比以往,他的视力和感知愈加敏锐。只是这獠牙?难道是道长所说的后遗症? 等等,后背上也感觉怪怪的…… 紫色的瞳孔迅速收缩,即便王闯勉强自己镇静,却还是忍不住微微颤动。他的背上怎么会长出了一双大翅膀?吞咽了一口口水,王闯往脚下一看,才发现自己是悬在空中。怎么回事?双脚离地的感觉让王闯很不踏实,他动了动脚,想踩到地上去,却像是两只划船的桨,只荡散了周围的灵力,显得搞笑而滑稽。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闯想了很多种可能,但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难道自己真是只怪物,有翅膀的鸟兽?可是道人不是说了自己是人吗?那这翅膀和獠牙是什么情况,莫非真是破解了封印的后遗症?唉,之前是因为遭到反噬才魔化成怪物,自己现在这副模样,那才是货真价实的妖怪了吧。唯一能庆幸的是,他现在至少能够掌控自己的行为了,不像之前,只剩下嗜血的疯狂。 想着想着,感觉到背后一声轻响,凉凉的。还没来得及细想,就从天上掉了下来。“哎哟,我的骨头。嗯……” 伸手摸了摸牙齿,獠牙不见了,两颗小虎牙好好的长在牙床上,就像从没发生过变化。背上,那一双神秘莫测的大翅膀也消失了,就像是做了一场梦,王闯摸了摸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咕咕,咕咕咕。”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王闯从木愣中醒来,瞧了瞧周围。直到胃里传来一股酸痛的辛劳感,王闯才发现是自己的肚子在叫。山中无日月,他这一昏迷,已然不知道是过去了多少时日。 也亏得王闯的感知力变强了,不然难以发现一身狼狈模样的王贤杨。他的嘴唇发黑,端坐在一堆破碎的木块中间,周围乱七八糟,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见他呼吸平稳,应该也没什么大碍,王闯随意在屋子里找了件王贤杨的道袍,便安静的退出了房间。 这里位于鬼泣崖的悬崖下,王闯是没有能力出去的,他只能顺着曾经找出口的那条路上挖些野菜。只是,刚找到一些鱼腥草,天色就开始变暗,一层层乌云蜂拥而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们,前仆后继的翻滚,雀跃。想象中的瓢泼大雨霎时间就飘泊了下来,打的王闯的脸上生疼,刺目的强光扑闪着,在远处的茅屋上汇聚。 “天啊,发生了什么?”道人还在茅屋里,得把他带出来。王闯想着,丢掉了刚挖出的野菜,狂奔了过去。 “咔咔咔咔咔”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瞬间劈中了茅屋。木削和稻草翻飞,房子已经崩塌,王贤杨的身形悬浮了起来,飘在空中,满头的青丝疯狂的乱舞,丝毫看不清他此刻的模样。 “道长,道长。快逃啊。”王闯声嘶力竭,他不明白,在如此可怕的天道面前,为何妄自抵抗。生不畏死,还是求死不生? 第二十三章魔兽暴乱 “终于,还是来了么?”已经在渡劫境盘桓了数十年的瓶颈终于破碎了,这一天还是来了。 早在探测到王闯体内的天地法则时,王贤杨的瓶颈就已经有所松动。若不是当日他强压下来,恐怕早就迎来这渡劫境的天劫了。渡劫境,天劫动。哪怕是神人承受,都要脱掉两层皮。更何况,王贤杨多年来醉酒迷心,肉身早被腐朽得不成样子。当年的事始终纭绕在他心头,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成为了他的心结,动摇着他的道心。任谁都看得清楚,以他目前的境况,这天劫一至,好一点还能有个全尸,差一点,或许就是魂飞魄散。 刚刚解完奇毒的脸上仍是漆黑一片,那纵横交错的沟壑也抵不了那双狭长的眼睛所散发出的精芒。王贤杨仰天长啸:“哈哈哈,贼老天。老子的命,就在这里。你若是稀罕,只管来拿。” 这天似真的通灵,王贤杨话语刚落,天上便落下一道白芒,准确的降到了他的身上。 “道长,道长....为什么?你快逃啊?”王闯睁着一双圆目,努力地将视线牢牢地锁定在王贤杨的身上。若不是刚通了经脉,目力变得比以往更甚,王闯是绝不可能看得到王贤杨所在的灵力漩涡的。 这一方土地前两天才汇聚了大量的天地灵气,如今稍显稀薄,聚集起来的天劫之力也不比一般时候强大。但只这一击,道人浑身巨震,头发倒竖,嘴角更是流出血来,滴到身上,花了白袍。“哈哈哈哈,再来!" 无数的黑云受到牵引,以肉眼能分辨的速度快速的凝聚。他们像是一群收到指令的军队,有条不紊的集结着。厚重的灵力在天空中翻滚,搅得这方世界都要崩塌。如此强大的力量,即便是无法沟通天地灵力的王闯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他望向王贤杨,那个刚把他从魔鬼的手中拯救出来的人,手捏成拳。再看向那不可力敌的恐怖劫云时,眼中的惊惧已然消失,只剩下满满的坚定。如若没有王贤杨的出现,他必遭神器反噬,失去意识,变得不人不鬼。这条命,是王贤杨救的。如今他有难,自己又怎能置身事外。即便是拼了性命,也绝不能让道人出事。这样想着,王闯怒睁着眼睛,使了浑身的力气也不得其法。只是周身还未散去的灵力开始朝着背后的肩胛骨而去,那原本消散了的翅膀却在此时如剥茧一般嘣弹开来,轻轻一振,带动起周围的灵气。 王贤杨早已经发现王闯,只是他如今道心不稳,又刚刚解去剧毒,这一身肉体凡胎在没有绝强的力量保护下,如何能够逃得此劫。他深知这是死劫,已无求生意志,呼呼呵呵,也不过临死前想与这老天叫板一番,也不枉他在大道上走的这一遭。但见到王闯在这恐怖能量聚集之地,不但没有逃跑,反而凝聚出一双巨翅,虽摇晃,却准确无比的朝他所在的位置飞来。他睚眦欲裂,忙大喝:“小崽子,快停下。” 使出了浑身的力气,那翅膀也不过只是若隐若现,没有初见时的那般真切。饶是如此,王闯的双脚也离开了地面,开始往天空中升去。从来没有过飞行体验的王闯在空中左右摇摆,却依然努力地不让自己跌落,坚定着方向,跌跌撞撞地朝着王贤杨的地方飞去。他想得很清楚,这方世界中,于他有恩的人他绝不能不顾,即便是拼个死,他也得护着。这方世界于他有仇者,若他还有未来,他必是拼命的生,也会求个因果报应。“道长,我来救你。” 王贤杨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他抬起头,眼见这乌压压的天空被刺眼的白光笼罩,却是头一遭不觉得恐慌,浑身透着的浓浓悲凉也俞渐消退。或许他曾经有过执念,正是这执念让他在那无望的过去中轮回,堪不破这世间的因果。如今在这天地伟力下,不断摇曳的渺小身影却如一束澄澈的清泉涤荡着他的心灵。他突然明悟,如他一般的人竟然也会被困在自己的执念中无法自拔。“哈哈哈哈。小子,如果你我都还能活着,咱们就上庭见。那里有个叫幽冥的家伙,你去找他。时候到了,我会去那里寻你。” “道长,道长。”王闯惊呼。就在刚才,那张因剧毒还漆黑的老脸,那被炸得焦黑的发须,一一变得模糊。王闯没能看清楚王贤杨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只在那双精光熠熠的眼瞳中看到了一丝明悟和决然。然后便见他拔地而起,如一道漆黑的流光,冲向那还在翻滚酝酿的劫云。就像不是他在承受天劫,而是天劫在被他攻击。那身影与天空交叉的一瞬,这昏暗的世界亮如白昼。王闯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轮耀阳在脑中炸开,除了光再无其他。王闯胸前的布帛猛然间爆发出金色光芒,虽如此,他依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剧痛,之后便是永无止尽的黑暗,如坠入深渊。 “那是?”王卫筱望着鬼泣崖的方向惊呼。他的眉头轻蹙,白龙寺的事情才过去一年,天丰城就又要迎来变故了吗? 这几日鬼泣崖方向的灵气的变动他不是没有发觉,那样强烈的波动并非一般修炼者能够引动。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降临,但他担心自己的探究会让对方不满,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冲突。 “上庭的侍者应该也快到了!”王卫筱喃喃地抬头看着天,那浓浓的黑云遮天蔽日,再无往日的宁静。 刘家 “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吗?”刘华严座在首位上,听着下人的报告。他转动着手里的茶盏,眯着眼睛说道:“上次白龙寺的事,让王家占尽了便宜。这次,怎么着,我刘家也必须得分上一杯羹。” 数千里外的栈道上,两名身穿白色长袍的修士一边奔袭,一边朝着鬼泣崖的方向凝视。白袍白净如雪,右上方刺着星月的标记。虽然两人都身着长袍,标志相似,却也有不同之处。他们,正是锁心殿的弟子。 “那是渡劫境的劫云吗?也不知道是何方大能,能否承受得了这滂沱的天地伟力。一步是鬼,一步是佛啊。过了这劫就能飞升渡劫境强者,若是没过,就又为这一方天地多添了一抹亡魂罢了。”竖着金冠的男子嘴唇轻佻,摇了摇头,脸颊两边留着长长的鬓发,颇为潇洒。此人正是上庭的内门弟子,锁心殿排名第十的玄师境强者墨痕。 旁边的男子神色未动,只一双冷眸轻睨了下。他不苟言笑,很难在他的脸上找到更多的表情。他叫秦云,在锁心殿排行十一。秦云背后一条黑色的布帛斜跨着,隐约能看出长剑的形状。他轻吐了几个字,语言简洁却又显得冰冷:“那地方,刚好在天丰城附近。” “哼”墨痕眉毛上扬,有所意会的道:“懂了。” 天丰城外,碧罗山的山脚下。 “快跑,快跑。天啊,魔兽疯了,魔兽要暴乱了。”一个拿着长戟的男子,顶着一头乱发,双目闪烁。他一边疯狂的逃窜,一边手足无措的狂呼。 “啊...啊..”大量的惨叫声从森林中传出,这些声音都是来自那些到碧罗山上猎魔的修炼者。 天丰城内,人心惶惶。有些居民已经开始收拾家当,争分夺秒的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炼药师协会里,惨嚎声此起彼伏。他们都是被魔兽袭击,从山上逃回来的修炼者。只是此刻,他们并无往日的威风,惶恐不安,仍未从恐怖的经历中解脱出来。 远处,无数的魔兽开始朝着碧罗山外围奔袭,大量的沙尘从森林中腾飞。 “看样子,我们来得很是时候啊。这天丰城,运气还挺不错的。”墨痕嘴边露出一抹邪笑。两人站在山巅处,刚好能观望到千米外的壮烈景象。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曹子钦急声问着旁边还在记录着账本的下人。 “都收拾好了,城主大人。” 一边,穿着绿色长裙的女子轻蹙着眉,有些期期艾艾的问着身边的曹子钦:“夫君,我们就这样撤离了好吗?这天丰城的百姓该怎么办?” “咯咯咯,姐姐你这就不明白了。就算没了我们城主府,不还有王家和刘家吗?他们怎么着也能撑些时日,正好给了我们撤离的时间。大人,您说是吧?”女人穿着大红的衣裳,光洁的胳膊全都露在外面,一双桃花眼夺魄勾人,嘴角更咧出绚烂的微笑。 “哈哈哈哈,还是檀儿懂事。紫玉,你该多跟檀儿学学。我可不希望外面的人以为我堂堂天丰城一城之主,娶的妻子却是个无知妇人。”曹子钦冷着眼说着。转眼看到下人正使劲的搬着他平时最喜欢的玉雕,却怎么也搬不动。“唉,你们小心点。算了算了。等这魔兽暴乱过去了,说不定还要回来的。这些重东西就不必搬了。” 窦紫玉拧紧了手中的帕子,瞧着眼前粘腻在一起的两人,心中充满了愤恨。想她堂堂正妻,却总是被偏房压得抬不起头,心中的妒忌之火止不住的熊熊燃烧。刘檀儿,你等着。 “大人,大人。”远处,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喊着。 “急什么?没看到我正忙着吗?要是又找我说魔兽暴乱的事儿,就说我不舒服。不见。”曹子钦手脚并用,拾撮着一些他平时最喜欢的摆件。 “呵呵。还真是挺忙的!”看着曹子钦手里大把的金银细软,墨痕的嘴角肆无忌惮的挂起浓浓的嘲讽。 “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城主府!来人,给我拿下。”曹子钦大喝一声。 “大,,,大人。这是上庭派来的锁心殿内门弟子,他们是来收试练弟子的。”小厮用方巾抹了抹额头不断渗出冷汗,却还是大着胆子开口道。 第二十四章上庭的人来了 “锁,锁心殿弟子?”曹子钦有些结巴的问道?他眼珠子来回晃动,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奢靡之物,大喝道:“来人啊,怎么这么慢?快将这些家拾都给城中受灾的百姓送去。王家的丹药昂贵,寻常的人家哪里买得起。把这些东西换了银两,多少还是能帮上点忙的。” 秦云睁着双冷眼,一动不动的站在客厅中间。墨痕则哼哼唧唧的,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到了椅子上。 “两位大人来得真是太及时了。这两年也不知怎么的,天丰城总是不太安生。小人我能力有限,殚精竭虑也没办法帮到些什么。最近这碧罗山里的魔兽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拼命的攻击到碧罗山猎魔的修炼者。天丰城的损失惨重,百姓们也都民心惶惶。恳请两位大人伸出援助之手,解天丰城之危啊。”睁着那双狭长的小眼,曹子钦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 这糟老头,还演。这副嘴脸,墨痕是一瞬间都不想再看到了,喝到:“好了。啰嗦。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真是说来话长了。一月前,这天丰城附近的灵气就像被抽空了,所有的修炼者都无法从天地中汲取到一丝灵力。可在碧罗山鬼泣崖的方位,灵气却浓郁得宛如一场风暴,所有生灵都无法靠近。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无从知晓。那之后半月之久,天地灵气才逐渐恢复正常。鬼泣崖是个十分危险的地方,但我们都想要了解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天丰城的几家势力商量着一同前去探查了一番。真是难以想象啊,方圆百里的范围,全是浓浓的血腥之气,甚至连鬼泣崖的崖壁都被暗褐色的血迹晕染得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除此之外,我们一无所获。不过我很肯定,当时的鬼泣崖是十分稳定的。可没过多久,也就是几天前,那里又生了变故。天地间的灵气变得十分不稳,鬼泣崖的上空集结起大量的劫云。这是有大能人要在碧罗山突破的征兆,可也是这场魔兽暴乱的开端。我们无缘知晓那位大人是否突破成功,可从他突破那日开始,碧罗山上的魔兽就变得和以往不同。刚开始只是一部分的魔兽围绕着鬼泣崖嘶吼,后来越来越多的魔兽开始从碧罗山的深处赶来。天丰城离碧罗山很近,经常有修士从城里进入碧罗山猎魔,一去通常都是好几个月。很多不清楚情况的修士都丧生在这场魔兽暴乱中,有些活下来的也受了极重的伤势。我们都希望这只是暂时的,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碧罗山上的魔兽集结得越来越多,以致到如今的这步境况。我也实在是无计可施了,所以才.....唉,让两位大人见笑了。”曹子钦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他堂堂天丰城一城之主,若不是到了绝地,也不可能如此决绝。 “说了这么多,看来关键就在这鬼泣崖。”墨痕皱着眉头,转眼看了看秦云。这家伙,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墨痕端着茶杯,泯了一口说道:“茶不错。祁山乌雨茶,满口的灵气啊。行了,也别大包小包的搬了,回来我还得再喝两口呢。走了,老头。” 风灵决起,两道人影瞬息百里,只在空中留下两个黑点。 曹子钦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神色凝重。上庭竟然会派两个锁心殿内门的弟子前来,这到底有什么用意呢?罢了,这到底是一个机缘。这场魔兽暴乱看来很快就能平息下来了。 两颗猩红如红宝石的眼珠在黑夜之中依旧绚烂夺目,只是那平时如丝绒般柔软的绒毛现在却硬如钢针。如弯钩般尖锐的爪牙也从肉踮中被释放出来,沾着鲜红的血珠闪现出晶亮的光泽。两只耳朵高高的耸立着,这世界中的所有声音,没有一丝能够逃脱。朱唇轻弯,挂着肆无忌惮的嘲弄,身后短短的小尾巴正来回的颤抖,表达着主人的愉悦。 “兔精,出来吧,你逃不了了。”王贤杨在这漆黑的森林中大喝道。那日他虽渡劫成功,却和王闯一样,身体受损严重。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却又遭遇了这只兔精。也不知为什么,她一直在找机会对王闯下手。无奈之下,王贤杨只好布置阵法,把王闯放在了一个隐蔽的山洞,自己则一直与那兔精纠缠。只是他不知道,王闯的鲜血对魔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也是这场魔兽暴乱的源头。 王贤杨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能堪破天地的束缚,飞升渡劫境,成为这方天地的顶级修士。他的前半生为道,后半生为情,而现在他又该为了什么呢?成就渡劫境,寿命又将绵延几百年,甚至千年。他虽然没有想清楚,却隐约的觉得,或许帮助那个孩子,成就他的道就是自己存在的最大价值。 幽幽的草垛边突然窜出一道矫捷的身影,“嘻嘻。老道士,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硬撑到几时。” “兔精,纳命来。”王贤杨追击着兔精,离天丰城越来越远。 鬼泣崖的边上,无数的魔兽围绕着一个山洞徘徊。 “有古怪。”墨痕从一颗古树上窜出,躲过焦躁咆哮着的众多魔兽,来到洞口。他虽能清晰的看到前方的道路,却无法前进分毫。 “是阵法。”秦云指尖变幻,掌中闪现金色光芒。他大喝一声,从背后抽出一把黑色大剑,对着虚无的前方便是奋力一斩。洞口边的草叶一阵摇晃过后,原先的道路已经变回了石壁模样,在草叶所在的位置重新出现了一条道路。 “吼,吼。”魔兽的咆哮声更加激烈,几乎所有的魔兽都开始朝着山洞的方向冲击起来。 秦云指尖抚过,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颗红色小珠子,用力朝洞口的方向抛去。 “晃”一阵波纹的光影浮动,所有的声音和景象都被阻拦在外,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我擦,好黑啊。”一簇蓝色的火苗从墨痕的手心窜出。他忐忑的看向一旁的秦云,“哇,你的样子看起来和鬼差不了多少。” “废话少说。前面有人。”秦云言简意赅的说道。 “这人....”只一眼,墨痕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闯的浑身上下全是血珈,虽然王贤杨临走时给他简单的处理了伤口,却还是没能完全的止血,他躺着的那块石台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褐色。令墨痕和秦云吃惊的是,那全是血珈的身体上闪烁着密密麻麻的雷纹,隐隐的还散发出法则的力量。 恍惚间,像是一瞬,又像是千年,万年。墨痕和秦云像被人夺了魂魄,双目无神的呆愣在了原地。 “噗”一口鲜血喷出,秦云冰冷的面庞一片惨白。随着王闯血液的渗出,山洞里的法则之力也逐渐蔓延开来。难怪碧罗山的魔兽会朝这里聚集,恐怕都是被这蕴含大道的法则之力吸引来的。短短的一瞬,那被压制的瓶颈又将突破在即。秦云只能顺其自然,如墨痕一样,运转功法,盘膝在地。这浑身是血的家伙,到底是谁? “你醒了?”墨痕手指轻抚着手中的令牌,噘着一张诱人的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转头看着旁边盘膝而坐的人,蓝色的幽光从秦云的眼中划过,他也突破了。“喏,这东西是我在这家伙的身边找到的。” “道途手令?奉天殿的长老令怎么会在这里?”秦云皱着眉头,沉眸望向还在昏迷中的王闯。 墨痕从石台上跳了下来,望着全身血珈的王闯,那浑身都渗透着隐隐的法则之力让他不解。这家伙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竟然能引动天地法则? 山洞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之前在突破的状态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总感觉令人作呕。墨痕毫不掩饰的用手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我看,还是将这家伙的血先止住吧。不然,他怕是活不了了。” “什么?你说锁心殿弟子去了王家?”曹子钦听着下人来报,不可抑止的大声问道。 “是。好像,还带回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王家人。”小厮小心翼翼的回道。 曹子钦双目微眯,望着碧罗山的方向,听着俞渐消退的兽吼声,心里却泛不起丁点的高兴。王家,真是一点都不把他城主府当回事,处处都要与他争啊。 吃了培元丹,王闯的伤势已经稳定,身上也没有再透出法则的力量。墨痕和秦云知道王闯是王家的人,所以索性就直接带他回了王家。为了解开他身上的疑团,两人也没有拒绝王卫筱的邀请,暂时留了下来。 “啧啧,可惜了。他的经脉比一般人宽阔两倍有余,只可惜丹田阻塞,根本无法聚集天地灵气。”墨痕瞥了瞥嘴,有些不置可否。 这两天他们一直在查探王闯的身体,却无法再查探到一丝法则的力量。任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那样一具散发着强大天地伟力的躯体为什在转眼间会变得像凡人一样平淡无奇,甚至,还略有不如。他们也尝试过读取王闯的记忆,却遭遇了一股晦涩难明的力量,将他们的探寻术阻挡在外,难以破解。想来,一定是那位奉天殿的大人出的手。 王卫筱带着两个侍女进到了房间,命人奉茶。他双手抱拳,满面恭敬的说道:“多谢两位大人施以援手,救王闯回来。” “行了,客套话不用说了。我倒是好奇,这小子什么来头?”墨痕接过侍女的茶,一脸兴趣的问道。 “他....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不知两位大人是否听闻一年前天丰城有鸾族莅临的事情?”王卫筱面色沉吟,他不知道将这些事告诉两位大人是好是坏。可即便他不说,两位大人要是想知道,也瞒不了。 “这我倒是有所耳闻,听说当时死了两只五阶高级的魔兽,其中一只好像还化成人形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一是要调查这里动荡的灵气波动,再就是想要查清楚这些事是否与鸾族有关。 “是了。死掉的那只鼠妖,便是这孩子的师傅。我们王家因种种原因,受了他们师徒的恩惠。所以他师傅死后,我就把他留在了我们王家。他师傅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来王家以后几乎都都没怎么开口说话,所以我们对他也是知之甚少。”王卫筱说道。 第二十五章苏醒 “哦?那...”墨痕还打算接着问,却被床上躺着的人所吸引。 “水,水.....”一声嘶哑的声音从王闯的嘴里轻吐了出来。 望着那张干渴皲裂却终于开阖的嘴唇,秦云面无表情的轻吐出两个字“醒了。” 王闯迷糊的滚动着眼眸,张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看到了面前的几个人影。 “喂,你醒了?这东西,是不是你的?”墨痕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奉天殿的令牌。 这些日子,他和秦云都不知道给这家伙贡献了多少回春丸了。王闯体内的伤势早已痊愈,原本以他们的推算,这小家伙早就应该醒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半个月了才有点反应。这么长的时间,早已延误了他们回上庭的计划。但王闯的身上有太多古怪,又是调查鬼泣崖异变的唯一线索,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有事。可照王卫筱所说,墨痕又很疑惑,这个小孩根本没什么机会和奉天殿的人搭上关系。可他,又是怎么得到这块令牌的呢? “嘶.....”疼。王闯的感官里只有这一个感觉。虽然如此,他还是抬了抬手臂,将这块令牌紧紧的握在了手中。他认识,这是王贤杨的。虽然他把这东西当垃圾一样随手摆放,但王闯还是很清楚的认了出来。 墨痕转头,与秦云无言的对视了一眼。 见王闯没说话,王卫筱怕惹两位大人不高兴,连忙上去打圆场。“王闯啊,还记得我吗?” “族长。”虽然这一年来他恍恍惚惚的,但周围发声的事他却记得清楚。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名字叫王闯,也清楚的知道王卫筱在这一年里明里暗里的照顾。 “呵呵。认得就好。王闯啊,你在鬼泣崖受了重伤,多亏了两位大人相救,你才能平安回来。他们是上庭派过来收试练弟子的大人,锁心殿内的强者,你要仔细回答他们的问题。”王卫筱解释道。 “好。”王闯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昏迷前那记忆犹新的疼痛他却很清楚。如果不是这两人,也许他真的会死,只是不知道王贤杨道长是不是还安好。不过,他既然能给自己留下令牌,那说明他还活着。 “这块令牌,是一位我认识的前辈留下的。”王闯老实的说着。他还记得,在那劫云聚集的时候,王贤杨说的那些话。他让自己到上庭去找幽冥。 “那位长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墨痕追问。 “他让我去上庭等他。”王闯睁着圆圆的眼睛,一双紫眸很认真的盯着墨痕。 “让你去上庭?这......”墨痕有些无语。他以为会得到一些与鸾族有关的线索,谁知... 王卫筱见墨痕面露难色,赶紧开口道:“大人不必为难,王家今年有一个送试练弟子到上庭的名额,刚好也决定让王闯去的。” “你想好了吗?你的丹田阻塞,根本就无法修炼。上庭可不像王家,没有那么安生....”秦云冷着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王闯。 “我要去,我等他。”王闯言简意赅的说着,眼中透着无法动摇的坚决。 墨痕摇了摇头,拍着秦云的肩膀,叹道:“唉,这回不但迟了几天回去,还得多带一个拖后腿的。麻烦。” 冷冷的撇了一脸哀怨模样的墨痕一眼,秦云冷漠的说:“你想去上庭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受的伤?当日鬼泣崖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你这么凶干什么,会吓到小朋友的好么?”墨痕阴阳怪气的说道,两只耳朵却异常灵敏的抖动着。 “鬼泣崖。原来那里就是鬼泣崖。”那个地方除了无法出去,一切都显得美轮美奂,没想到却有个那么恐怖的名字和传说。“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那天我醒来没多久,就看到一大团的乌云在我们住的草屋上聚集。然后那些乌云越来越来多,把天上的太阳都遮蔽了,接着就有雷电不停的劈向道长。道长他吐了好多血,然后像一道影子一样冲到了云里。我的伤大概也是被那可怕的雷电波及到的。” 秦云和墨痕的瞳孔急速收缩。喉头一口口水咽下,墨痕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王闯问道:“冲向云里?你说那道人主动冲到云里去了?你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或者当时受了重伤产生了幻觉?” 劫云,是天劫酝酿的时候产生的影像,是所有修士的噩梦,却同时也是追求最高境界的必经之路。修士的境界有九层,分别是魂徒,斗士,灵者,玄师,地尊,天宗,道王,圣魂,渡劫。每个境界下又分九阶,当九阶圆满,突破大境界时则会迎来属于那个境界的天劫。而随着境界的提升,天劫也会变得越来越厉害。他们是天地灵气聚集的产物,是属于这方世界的道与法则,其力量之强大普通人难以想象。。所有想要修炼的修士都必须经过这样的锤炼和打磨才能撬开更高境界的大门,所以即便这方世界的修炼者不计其数,能走到最高境界那一步的人依然少得可怜。 “难怪。”秦云感叹一声。他不太相信会有人主动冲到劫云里,但他依稀能明白那日找到王闯时,他身上渗透出的法则之力。天劫的劫雷果然非同一般,即便是余雷都残留着法则的力量。那力量虚无缥缈,如今他已经全然记不得那力量是何般模样。只记得如一道灵光突然窜入脑海,所有之前有疑惑的地方全都豁然开朗,如醍醐灌顶,自然而然的就要突破到下一阶。想来,墨痕的遭遇应该也与他差不多。 “在那之前的一段时间,你有没有看到其他奇怪的事?比如,狂暴的灵气。”秦云又问。 “没有。我没看到过。那个时候我被困在山崖底下,周围都很宁静,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王闯双眸澄澈,很认真的回答道。他打通经脉的时候早就痛晕了过去,才刚苏醒过来就遇到王贤杨突破,哪里知道这中间发生的那些事。 “好吧。该问的已经问完了。我们明天就要动身了,你早点收拾好行李。”秦云说完想说的话,转身就走了。 “唉,等等我。”墨痕从椅子上跳下来,赶紧跟了上去。 见墨痕和秦云都已经离去,王卫筱才微笑的对王闯说道:“孩子,你好好休息,行李我让下人准备就行了。启东和凌霜去年就去了上庭,到了那里你去找找他们,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多谢族长。” 清晨。高大的密林里,温度还有点低。一大早的就鸟语虫鸣,一派生机。只是昨天才刚下过雨,已经上了年头的老树上散发出一股股淡淡的霉味儿,却也不让人觉得讨厌。这里已经离上庭很近,只需再过半日的路程就能抵达上庭边上的最后一个小镇了。 “呀。大人,大人你看。我找着灵草了。”一个娇俏的小丫头雀跃的找到墨痕,莹莹洁白的小手内躺着一颗散发着微弱灵光的芨芨草。 墨痕瞥了瞥嘴角,象征性的用手指捏了捏,说道:“嗯。算是吧。好好收着,或许到了上庭会有用到的时候。” “呵呵。真搞笑,芨芨草这种普遍到到处都是,又只有丁点灵性的植物也拿出来显摆。还是个王家人呢,一点见识也没有。”沈佳宇挑着眉讥讽道。虽是个才十岁的孩子,可嘴里却吐出恶毒的话来。 感觉到身体的不适,王闯背靠着大树,没有理会他们。离开天丰城将近半个月了,最近几天身体开始越发的不正常了。 虽然王卫筱把王家的名额给到王闯,但墨痕两人还是多给了王家一个名额。不为别的,就凭王闯身上的奉天殿长老令,他就有资格得到进入上庭的机会。 同是王家的人,王倩却从来没有见过王闯。虽然她不认识王闯,却也知道他的故事。一开始,她很排斥与王闯靠近,而王闯也冷着性子一路上不曾开口说过话。但是时间久了,在陌生的环境下遭遇了沈佳宇等人的嘲笑后,王倩也没觉得王闯哪里可怕了,反而还有点同情他的遭遇。 “哥哥。你不舒服吗?我这里有芨芨草,你需不需要?”王倩说着,白嫩嫩的小手就伸了出来。她是王家二房的长女,虽然生在王家,却对药理一点儿也不清楚。 身体内的能量正在快速的流失,这种感受似曾相识。上次遭到反噬的时候,与现在的境况几乎别无二致。王闯不明白,自己忍着地狱般的折磨挺了过来,明明已经通了经脉,为什么还是难逃反噬的恶果。想着,他的心情焦躁,挥手拍掉王倩递过来的草药,恶狠狠的说:“滚开,别在这里假惺惺的,看着让人恶心。” “恶心.....”王倩的眼睛里瞬间便溢出了眼泪。 她捂着嘴伤心的说着:“你太过分了。”转身,便跑到另一个角落去了。 王闯十指插进短发里,狠狠的抓挠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从遭到神器反噬之后,他的性情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暴戾。这种变化在不知不觉间改变着他的心性,让他的内心忐忑,有时候连做梦都会梦见自己失去常性,嗜血残杀。 王闯使劲摇了摇头,将心头焦躁的情绪强压下去。他不该对那个小丫头发脾气的。想着,他伸手将被抛到地上的芨芨草捡了起来。可只有一瞬,那刚刚还散发着点点灵光的芨芨草在触碰到王闯的手没多久就开始生机消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枯萎,最后化作涅粉落入草丛。一丝凉凉的灵力从刚刚碰到芨芨草的地方流入了王闯的身体,虽然只是一点点,可王闯却清楚的感觉到经脉得到了滋养,难受的感觉也得到了一点点缓解。 王闯将手掌伸到眼前,喃喃自语的嘀咕着:“难道,我可以直接吸收灵草里的灵气。” 第二十六章柳洛镇 王闯不曾修炼,常年呆在白龙寺不与外界接触,自然也不晓得各种灵草灵药的真正妙用。以前也只是看到智光吞服灵草,但智光为魔兽所化,不能炼药,只能以最简单的方式汲取灵草中的药力。而在王家回春堂的这段时间,他虽然也见过丹药,却从不知这丹药是如何得来的。只是每当来了新药,常常看到刘瑜折出一些草药,以口试吃。其实那不过是炼药师在判断药性。所以在王闯的认知里,灵草灵药都是直接用来吞服的。但如果真如他想的这般,那这个世界那些备受尊崇的炼药师又要来何用? 无论如何,在西罗大陆,没有人能如他这般直接将灵草中的药力吸收个干净。即便是有些修士遇到特殊情况,也只能以口吞服,然后自体内用灵力引导,慢慢萃取炼化,最后才能引入丹田。就是炼药师,也得精通草药的习性,经过长时间的提炼才能剔除其中的杂质,练成丹药供人使用。王闯不懂这些,却也知道自己和别人有些不同,自然不敢声张。 既然知道吸收灵草能缓解体内的反噬,王闯自然不再坐以待毙。 王倩坐在一片清冷的水洼旁,脸上还残留了些泪痕,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刚刚对不起啊。我不舒服,心情不太好,所以说话有点难听。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吗?”王闯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小丫头的眼眶肿的不成样子。 望着刚刚还对着她破口大骂的王闯,王倩瞥了瞥嘴,又有一颗颗透明如露珠般的眼泪从脸上滴落。 看着对方这般模样,王闯用手挠了挠脑袋,脸上也爬起了红晕,尴尬异常。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一种欺负小女孩的感觉油然而生。 “噗。”王倩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嗤笑一声露出了笑容。“你这个人真搞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呵呵。”看着破涕为笑的王倩,心里叹了声,女人的世界真难懂。 “对了,我要谢谢你。刚刚的芨芨草我已经吃了,感觉对我很有用。你知道哪里还有吗?”王闯曾经上山找过芨芨草,那东西都是成片生长的。那个时候他还不能像今天这样直接吸收灵草里的药力,他猜想,这或许与他通了经脉有关。 既然王闯已经对她道过歉了,王倩也不想小气。“诺,就是右边的那颗古柳树,后边有一大片呢。虽然我采了一些,但还有很多。” 柳洛镇,上庭脚边最近的一个小镇。街道嚷嚷,无数的商贩在街边叫卖。这里靠近上庭,有很多修士往来,卖的一些商品也多与修炼有关。有的以物易物,有的真金白银明码标价,有的重金悬赏限时求购。总之,一派繁茂景象。因为离上庭很近,上庭内的很多补给都是从这里购买,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柳洛镇有今天这样热闹的景象,要多亏了上庭的庇护。但福兮祸兮,有得必有失。 “给我准备五金花十斤,红螺果二十颗,荷霍五斤,麒麟草十斤,无根木二十斤。”来人嘴角上翘,一双金鱼眼柔和的盯着百宝斋的掌柜。 被这人畜无害的双目盯着,柳明如芒在背,额上冷汗在慢慢溢出。“大人,您前几日才来过,这几样药材当时就已经买光了。新的补给还在路上,小店暂时没有您所需要的药材了。” “胡说什么呢?刚刚我还看到有人拿着无根木从你们家走出来。我看,这些东西你不是没有,是不想卖给我们吧!啊!”金鱼眼旁边,一个穿着青袍的少年人一脸凶相的说道。 上次也是这样,这个号称是上庭炼药堂的炼药师带着几个炼药堂的弟子来买药材。刚开始,见他们要的东西多,柳明的心里还很高兴。开店有些日子了,终于来了贵客。想着这是一单大生意,他还和对方套近乎,想把合作关系稳定下来。谁知道,货品都足斤足两的给包好了,那领头的人却以低于市场价三倍的价格来购买。不说三倍了,就是低一倍,有些药材也是要亏的。不论他好说歹说,对方生冷不吃,油盐不进,依旧横行霸买而走。 后来遇到隔壁街成衣店的老板,柳明才知道那个金鱼眼确实是上庭炼药堂的炼药师,叫杨琦。他经常出来补给,但没有人从他的手里赚到过钱,大都是亏得血本无归。原本他们那条街也有个药店,就是因为这个杨琦经常光顾,才搞得家破人亡。据说是那家店的掌柜的有个儿子,长得端正,可惜经脉太窄无法修炼。他见杨琦横行霸道,父亲母亲终日惶惶不安。虽不会武力,却也相信个理字,便与杨琦等人争论。谁料,杨琦虽是没说话,他手底下的武者却没有客气,一掌便拍碎了那孩子的心脉。见到孩子口吐鲜血,死状凄惨,夫妻俩虽有恨却也无可奈何,心灰意冷之下,终是闭门远走了。 “父亲,发生了什么?怎么老远的就听见争吵声?”一女子从内屋走了出来,她唇红齿白,满头青丝随意的馆着,青黛如柳,嘴角勾起便如沐春风。 看着女儿正要出来帮忙,柳明想起了成衣店老板说的话。他暴喝一声:“女儿家家的,成天抛头露面算怎么回事。给我回去。” “哦。”她不知道父亲怎么了,他平常不是这样的,却还是听话的回了屋。 杨琦那幽幽的金鱼眼爆发出莫名的光彩,但转瞬即逝。他转头望着柳明道:“既然这些药材还在路上,那你看看店里还有什么其他的药材没有,只要上了十斤的我都要。” 眼看是逃不脱了,柳明也是认了命,仔细的把有十斤的药材都给包了起来。 小厮正把一包包药材搬到马车上,杨琦盯着柳明问道:“总共是多少钱?” “大人,正好是三百两银子。”说着,柳明的心里在滴血。这样多的药材,的亏至少两百两银子。 “诺,给你。记得多采买些药材,你们店的药材太少了。”一投手,一个装着三百两银子的荷包便抛到了柳明面前的木桌上。 “这,这是....”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惦着手里足足的三百两银子,柳明的心里却涌出了巨大的不安。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里屋,隐约有种莫名的预感。 赶了半日的路程,他们来到了柳洛镇。 “哎哟,终于快到了。这一趟真是有够累的。”墨痕举着手,扭了扭脖子,高呼道:“小二,给我来点好酒好菜。” 秦云和墨痕都是玄师境强者,自然不可能真像他说的那么累。只是天丰城离上庭遥远,因为他们带的试练弟子实力太弱,又没有修习武技,所以他们也只能陪着一步一个脚印的攀山涉水。与其说是身体累,还不如说是心累。空有一身本事,却无用武之地的感受确实让人心焦。 几个孩子又累又饿,看到端上来的大鱼大肉都忍不住的吞咽着喉头,却还是等墨痕等人动了筷子才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几人吃得正欢,对面却响起了吵闹声。 “唉,大人大人,这银子不对。”玉器阁内,掌柜的声音慌张的传了出来。 见掌柜着急的从店里追了出来,一个青袍少年一手将他推倒在地,冷笑着说道:“说什么呢?我们可是上庭的人,在这里买东西一直都是这个价。不信,随便找个人问问。” 街上往来的人群众多,看到店老板被推搡在地也没人敢吱声帮忙。掌柜的见少年人面露凶相,掂量着自己的实力,也只能忍气吞声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嘴里低声咒骂了两句,便转身回了店里。 “又是这群东西。真是污了本大爷的眼。”墨痕嘴角一瞥,眼神里透着一股冷意。 刚刚那个人是他吗?王闯一边往自己的嘴里噻着鸡腿模样的肉,一边回想着金鱼眼的旁边,那个有些怯懦的提着重物的小厮。忽然,一股燥热的感觉从肚腹里流淌了起来。 “唉呀。好热。”王倩惊叫着,脸上已经一片通红。 不光是他们,桌上的其他几个孩子的脸上也不同程度的出现晕红,只是忍耐着没有叫出声音。感受着体内越来越重的灼热感,王闯皱着眉头想着,难道这些食物有毒? “哈哈哈。真是肉体凡胎,一点魔兽肉就承受不了了。又不是什么大补的东西,瞧这一个个脸红的。不过说实在的,趁这个机会多吃点吧,到了上庭可没有这么好的日子。”墨痕啧了一口,便又仰头喝下了一杯酒。 魔兽肉?过了没多久,原本灼热的感觉渐去。王闯只觉得有一股暖流从肚腹里流了出来,他不知道这股暖流去了何处,但只是瞬间便感觉到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原来,吃魔兽肉也能够吸收到灵力。可是以他的能力,魔兽肉又怎么可能拿得到。想着,王闯像是被饿鬼附了体,一口一口的魔兽肉毫无节制的往嘴里噻。现在能存一点是一点啊,万一芨芨草用完了,体内的反噬又该怎么办呢? 第二十七章试练石 “哎哟。”王闯一手挺着肚子,一手撑着腰。唉,看来刚才真的是吃得太多了。好撑啊。 王倩看着王闯的模样,小手捂着鼻子吃吃的笑。刚才她可真是吓着了,还以为王闯的肚子都能装得下一整头魔兽,原来也是会吃撑的啊。看着他一边撑着腰赶路,一边小小声的吆喝,真的感觉好搞笑啊。突然她瞪着小圆眼,吃惊的道:“哎呀。哥哥,你的脚指头偷偷跑出来了。” 马上就要到上庭了,几个小孩子都被墨痕今天在桌子上的话吓到了。听他的意思,他们到了上庭恐怕日子不太好过。几个人的心里都迷迷糊糊的,却又有些忐忑难安。悠一听到那稚嫩的惊叹,都回过神,看了过去。 只见王闯手撑着腰,原本一直扁平的肚子比之前胖了一圈。一双因赶路而有些污黑的脚上,穿着一双破了洞的草鞋。大脚指和和食指挣脱了束缚,光溜溜的露在了外面。红红肿肿的,好像还出了血泡。 “呵。真够寒酸的。”刘禅嗤笑着。原本听族长说王家和上庭有些关系,明明只有一个名额,却偏偏来得了两个人。可这一路上,沈佳宇对王倩的嘲弄却没有引来两位大人的丝毫不满,刘禅也逐渐暴露出他的本性。王家凭什么能拿到两个名额?他作为一个刘家的晚辈,长辈们的不满与不甘自然也逐渐习染到了他们的身上。 沈佳宇与刘禅对视了一眼,也满是嘲讽的道:“你们俩是来搞笑的吗?” “啊。哥哥,对不起啊。”王倩听着两人肆无忌惮的嘲讽,脸上瞬间就爬满了红色。王闯好歹也是王家人,能够到上庭应该很受家族的重视才对,怎么会让他穿着一双草鞋就上路了呢?王闯受辱就等于王家受辱,她一个王家的嫡系觉得羞臊的同时,将一路上对她冷嘲热讽的几人记在了心里。 墨痕手指从空间戒指中划过,一双精致的绸鞋递了过来。“诺,这个给你。刚好有一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鞋子,给你正好。” 王家也真是的。那时候看王卫筱对王闯挺照顾的,怎么连双像样的鞋子也不给他一双啊?这样仔细一观察,这小孩子身上穿着的也是最下等的粗麻衣裳。出发的时候穿的就是这套,别的孩子都换了好几身了,他还是穿着这套。本来还以为他不太爱干净,感情是就一套衣服穿。 王倩见王闯呆呆的,没有要接过鞋子的意思。她赶紧伸过手,俏生生的说道:“谢谢大人,我哥哥他不太爱说话。大人拿这么好看的鞋子给他,他一下子高兴的傻掉了。呵呵呵。” “嗯。赶紧换上吧。休息一下我们就接着上路。”墨痕说完话就走开了。 墨痕也不知道自己抽的什么疯,以前明明没那么爱管闲事的。那小子跟他非亲非故的,怎么老是会特别在意呢?可要不是因为遇到他,这次的突破又怎么会这么水到渠成。受过法则之力的熏陶,他在修炼的大道上将会一片坦途。果真是因果循环,受了这小子的恩,就必得回报的果。如果不对他好点,也许他就会成为自己的心障。墨痕低蹙着眉头,终于想通了这一切。再转头看向远方满脸漠然的秦云,那家伙也正在看着王闯那小子。 “哥哥,穿上吧。这是大人的一片心意。”王倩把鞋子递给王闯。 刘禅和沈佳宇等人默默的走到一旁,他们什么也没说,可那眼中的妒忌却都抵达进王闯的心里。他抬头看着王倩,想看清楚这个小姑娘的心里是否真如她的双眼那般纯粹。真的只是为自己好,她才帮忙接过这双鞋子的吗? “老大,你看,那不是玉飘飘吗?”周未一脸谄媚的对被几人围在中间的男子说道。 “玉飘飘?上庭高级院府的玉飘飘,才不过十岁就已经成就灵者境。不光如此,听说她不仅实力出众,人长得也是国色天香,乃是上庭外门美女榜的榜首啊。”另一人说着,也同其余几人一样,一双双散发着精光的眸子四处搜索着玉飘飘的身影。 “老大,在那在那,收试练弟子的地方。”李酉听着身边几人的谈话,眼角弥漫着浓浓的笑意。 一眉心点有朱砂的小女孩做完试练弟子的登记,就蹦达着朝着一个蒙着粉色薄纱的貌美女子走去。“姐姐,你来了。” “嗯。欢儿来了,姐姐怎么能不过来看看。怎么样,被分到哪个院府了?”少女的声音如出谷黄莺,虽还带着些稚嫩,但余音袅绕,让人迫切想要认识一番。 “哦,在初级院府....”说着,玉欢儿两手十指交点,有些委屈。 “看吧。叫你淘气,平时叫你好好修炼也不听。这次爹爹修书过来,让我对你严加看管。以后,都给我老实着点儿。”玉飘飘用食指点着玉欢儿眉心的朱砂,娇嗔着说道。 “飘飘,欢儿。”老远的就听到两个女孩儿清脆的低语,李酉和身边的几人急步走了过去。虽是与两人打着招呼,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一直紧盯着玉飘飘。 “哈哈。酉哥哥,你也是来看欢儿的吗?”又看到一个熟人,玉欢儿的心情很雀跃。 一双双炙热的瞳孔散发着令人厌烦的光芒,玉飘飘看着对面的几人,忍住将他们的眼珠挖出来的冲动,对玉欢儿说道:“欢儿,姐姐还有些事。等会儿,你就随试练官去你的住处。姐姐有空了,会再来找你的。” “啊。这么快就要走啦。”玉欢儿翘着嘴,不高兴的嘟囔着。 眼看着玉飘飘连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就转身离去,李酉却也不恼。他闪身挡在了玉飘飘的身前,笑着道:“飘飘,这么久没见,连句话都懒得和我说了吗?你要去哪里,我的狮鹫兽刚好在不远的地方,可以借给你代步。” “不用了,我.....”玉飘飘不耐烦的说着,出口的话却如风铃般清脆,只是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目光紧紧的盯着不远处。 试练官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朝着正往这边走来的几人行着礼。“墨痕大人,秦云大人。两位舟车劳顿,快到里面用点茶吧。” “不用了,这几个是天丰城的试练弟子。嗯,这次我们多带了一个。人都在这里了,该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们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墨痕说完,看了王闯一眼,转身同秦云朝着别处走去。天丰城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了,他们还须向长老们禀报。 “那个试练弟子.....”望着王闯,玉飘飘嘴里轻轻低语着。她认得那双鞋子,是师姐一针一线,亲手绣了好几个月才完成的。明明是送给秦云的,怎么会穿在那个孩子的身上,他和秦云又有什么关系?想来想去她也没理出什么头绪,转头一脸烦躁的看着李酉,决然的道:“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有事,先走了。” 望着玉飘飘越来越远的背影,李酉的脸上一片阴郁。 “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周未看着李酉脸色不好,低声咒骂了一句。谁知,猝不及防的,胸口便受了一击烈风掌。周未的胸口如有火焰灼烧,嘴角还涎着一丝鲜血,他惊愕的抬头看着李酉,万分不解。 似解说,又似命令。李酉的声音淡淡的,却直透周围人的心间。“以后,我不想听到任何人说她的坏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仍冒着一股冷意,转头看了看王闯的方向,转身走了。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其他几人却都将眸子看向了王闯。“仔细着点,看来,咱们有空得查查那小子的底细。” “火属性,先天七阶,都已经斗士境了。真不错,这个给你。”试练官从盒子里拿出一块木牌,给到了面前的小女孩。拿着中级院府的牌子,小姑娘兴高采烈的走到了一边。 与王闯一行的其他几人都依次拿到了初级院府的牌子,王闯是最后一个。试练官依样画葫芦,让王闯把手放到试练石上。 试练石,一种不知道什么材料的石头,它虽然没有灵力,无法助人修炼,也无法锻造成任何武器,却能让人依靠他散发的光芒窥探武者的先天灵力,以及目前的境界。 “把体内的灵力渡入到试练石内。”试练官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些话。 王闯的手触摸到试练石,圆圆润润的,很光滑。可与其他孩子不同,他们的手尚一接触试练石,这石头便会散发出各种眼色的光芒。可到王闯这儿,试练石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怎么回事啊?怎么没反应?让你把体内灵力渡入试练石,你照做了没有啊?重新来一遍!”试练官不知究竟。照理说只要接触到了试练石,不论是谁,试练石都能准确的判定出这个人的先天属性和灵力的。可怎么到了王闯这儿,就不灵了呢?即便知道与王闯没什么关系,但试练官还是把问题归咎到了王闯的身上。 王闯重新把手放到了试练石上。那股圆润的感觉再次在手心里流淌,这种感觉很奇怪,很像他曾经摸过的魔兽蛋。但与魔兽蛋相比,它又丝毫没有生命的气息。 “怎么还是没什么反应?”试练官埋头仔细的看向正抚摸着试练石的小手,满脑子的疑惑。 突然,手心里一股刺痛袭来。王闯本能的将手缩了回来,一丝鲜红的血迹瞬间便渗透进了试练石,让人无从察觉。王闯邹着眉头,总觉得有古怪。 “哎呀。真是怪了。不过不管你先天是什么属性,这灵力肯定是没有的。现在的境界姑且给你算个半阶吧。”试练官察觉到了微不可查的灵光,摇着头叹息着。锁心殿的大人这是带的什么奇葩啊,这样的人让他怎么来安排啊。 “哈哈哈哈。真是搞笑。半阶。完全就是个废物啊。”等着试练官领路的沈佳宇和刘禅瞬间便爆笑开来。 即便被众人嘲讽,王闯依旧面不改色,呆呆的立在试练官身前。不是他傻,而是他没有得到自己的院府牌子。 玉欢儿嘟着粉红的小嘴,有些看不下去的说道:“这些人真坏,有什么好笑的。” 听着玉欢儿的话,坐在她旁边的王倩紧捏着小手,冷眼听着周围的嘲讽却一言未发。 “你们看,他还站在那儿。真是个傻子,上庭也是你这种人呆的地方吗?还不滚。”都是些十岁左右的孩子,却早已经沾染了家族的习气。在这个到处都是争斗的年代,所有人都以将别人踩在脚下为乐。 试练官也是满脸的为难。毕竟是锁心殿的人带来的,难道自己还能将他打发走?要是回头墨痕等人问起来,自己该怎么解释。思来想去,还真让他想到了个地方,赶忙从另一个有些灰尘的盒子里拿了块发霉的木牌出来,如释重负的说道:“上庭有规定,以你的情况哪里都进不了。不过这里有个杂役房,没有什么限制。如果你原意,可以去那里。” “好。谢谢。”王闯收过木牌,没有管上面灰白的霉灰,紧紧的攥在手里。 第二十八章杂役房 “想吃饼啊!可以啊。来,跪在地上学狗叫,然后从这里钻过去。”几个穿着添满了补丁的麻布衣裳的汉子正围在一起。 试练官们带着其他院府的孩子去安排住宿的地方了,而王闯只能自己照着试练官说的方位和特点找寻自己的住处。刚走到这里,便看到聚集在一起的几个壮汉。他们,就是将要和自己一起生活的人吗? 在几个壮汉的中间,有一个身体孱弱的少年。他正颤抖的趴在地上,留着屈辱的眼泪从一个精瘦的汉子胯下爬了过去。随即,那方位置上便传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 精瘦男子趁少年不注意,一脚踹到他的背上,不屑的说道:“没用的东西。” 几个壮汉由远及近,刚好和找杂役房的王闯擦肩而过。看着黑发已经半盖着耳朵,皮肤如女子般光滑白皙的王闯,精瘦男子的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嘴角更是嵌着一抹冷笑。 王闯将倒在地上默默流泪的少年扶了起来,问道:“你没事吧?” “啊。我....我很好。”像是害怕什么,少年来不及擦眼泪,起身就朝别处跑开了。 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正趴在桌上,他的嘴边是一片口水聚成的小水滩,老远的就能听到他的鼾声,间歇的还带上两句呓语。 这里就是杂役房了吗?那他就是杂役房的管事了吧?想着,王闯大着胆子呼唤着:“大人,大人?” “谁,谁啊?”胖子似是在梦中受了惊吓,惊叫着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却不料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哎哟喂,我的一身皮肉啊。” 看着胖子摔到地上的一瞬,一身的肥肉都是抖了三抖,王闯的眼皮子都不禁跟着跳了跳。这人,竟然是杂役房的管事? 好不容易才从地上重新爬了起来,胖子眯着小眼把目光全都聚集到了王闯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你是谁?刚才是你在叫我?” “大人。我是新来的试练弟子,这是我的院府牌。”王闯说着,把已经被他擦得干干净净的牌子拿了出来。 “试练弟子怎么会分到杂役房?我看看。”胖子说着,一道灵光从手掌与木牌交接的地方闪过。“嗯,没有属性,还只有半阶?” 胖子的眼睛里散发着难以言明的精光,就好像他一身的肥肉都不过是这双小眼的点缀。“说说。这样的资质,你是怎么拿到试练资格的?上庭,可从来没收过废物。” “是墨痕大人带我来的。”王闯不得不开始扯大皮。之前墨痕就说过,上庭的日子不会好过。既然他们都怀疑自己背后有关系,为什么不将计就计,让别人不敢轻易对自己动手。 墨痕?锁心殿的大人怎么可能和他有关系?不过就他所知,今年锁心殿确实派了两名弟子前往天丰城。而且这小子明明就是个废物,试练官竟然还是把他塞到了杂役房。既然连试练官都不敢得罪的人,他曾胖子也不敢使绊子。“你天丰城来的?” “是。”王闯答道。 “行。既然试练官将你分配到了杂役房,你就得遵守杂役房的规矩。虽然杂役房不受重视,但好歹也是上庭的一部分。你最好安分守已一些,这里可没那么好混。”接着,曾胖子敲着桌子沉默了一瞬,又说:“我是这里的管事,你可以叫我曾管事。这里的活很多,整个上庭的卫生和补给都是杂役房负责。你刚到,就先扫上庭门口吧。每天辰时就得开始,须时试练弟子们开始修炼就得打扫完。如果你还有其他时间,也可以来我这里再接些别的任务。每个任务都能得到十钱报酬。清楚了吗?清楚了就去找瘦猴,让他给你找个铺位休息。” 这个时间刚好是杂役房开饭的时候,曾管事让王闯到后院的饭堂去找瘦猴。这里的人一起生活少说也好几年了,大家都知根知底的。瘦猴什么样的人,曾胖子自然知道。只是王闯刚刚打扰他清梦,让他摔伤了屁股,总要受到点教训的。 王闯到的时候,七八个人早已经吃开了。因为杂役房都是些没有修炼资质但又与上庭有些关系的普通人,所以不受重视,也没有分配资源的资格。虽然补给都是杂役房在负责,但条条框框都很清楚,少了什么全都一目了然,自然不敢有人监守自盗。每个人每天只能得到三个麦饼和两个窝窝头,生活得非常艰难。 陈旧的木桌边坐着三个汉子,王闯见过他们,正是来的路上遇见的那几人。旁边几个瘦弱的少年小心翼翼的蹲在墙角边分食着一个麦饼,其中一个王闯也见过,他只抬头看了王闯一眼便又接着默不作声的小口的撕咬着手里的食物。 “新来的?过来,让猴爷我仔细看看。”精瘦的男子坐在两个壮汉的中间,有些戏谑的对出现在门口的王闯说道。 王闯没有动,只是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来上庭的路上他就知道,这一路不会平静。“曾管事让我过来找你,麻烦你给我分配一个铺位。” “可以啊。当然。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有铺位,肯当也少不了你的。但前提是,你得懂规矩。”瘦猴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旁边的两人却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 “规矩?什么规矩?”王闯问。 “看来你不太懂,那我就让人教教你。大牛,你去。”瘦猴拿着块麦饼,猛的咬了一口。“真硬。” 大牛好像很听瘦猴的话,他三两步就走到了王闯的面前。大手揪着衣领一提,王闯整个人就都悬在了空中。另一只手则在王闯的身上到处摸索,可好一会儿过去了,硬是什么都没有。 “空的?连换的衣服都没有?”说着,赶紧将王闯像丢垃圾一样甩到了地上,将手伸到鼻尖闻了闻,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伸脚一踢,大喝一句:“你他妈多久没洗过澡了,臭得像从茅坑里爬出来的一样。” 那大牛虽是没有修炼过,可整个身体像牛一般结实,愤怒之下的力量可见一斑。王闯当时就被踢到了墙角,几个孱弱的少年吓得立马跑开。他嘴角流着鲜血,不言语,眼中却闪烁着愤怒与不屈。 “呵,还是个硬骨头呢?到我这儿,多硬的骨头都能碎成渣。大牛,把他的鞋给我拿过来。”瘦猴刚见到王闯的时候就看上了这双鞋子,怎么看不像是凡品。不等大牛把鞋子递给他,瘦猴就一把夺了过去,迫不及待的穿在了脚上。 鞋子里还有王闯的余温,穿上新鞋的瘦猴心情大好,也没有了再愚弄王闯的心思。“到了猴爷我这儿,就得听我猴爷的规矩。在这杂役房,我猴爷儿的话就是天,所有人都必须毫不犹豫的执行。这鞋子,就算是你送我的见面礼了。你呢,刚来。我也不为难你,每天必须完成杂役房五个任务,得到的报酬都得交给我猴爷。听话,你每天都能吃得饱,不听话可就不要怪猴爷我不留情面了。今天猴爷我心情好,这儿没人用的铺位你随便选。”瘦猴转头问旁边的两人道:“吃饱了没有啊,走了。” 王闯擦了擦嘴边的血水,想要起身,却因为腰间疼痛又皱着眉头跌坐了下去。 一只有些污渍的瘦若小手伸了过来,里面还躺着一点麦饼。“饿了吗?吃点儿吧。” 中午才吃过魔兽肉的王闯看着面前没滋没味的麦饼,心想墨痕说得果然没错,上庭的日子不会好过。看着面前的少年一脸的真诚,王闯虚弱的回道:“你吃吧,我不饿。” “哦。”少年被拒绝,也没有离开,就在王闯身边小口小口的啃起了麦饼。 “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会被瘦猴他们欺负?”想起早上的一幕,王闯问道。 少年啃麦饼的动作停了下来,想起受到的屈辱却无力反抗,手中的麦饼在那一刻被他捏得变了形。“我们每天都得完成五个任务,交五十钱给瘦猴。我今天没交够。” “呜呜,呜呜呜。”说着,旁边蹲着,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少年突然像是受到了刺激,边哭边呢喃着道:“玉哥,对不起。要不是你把钱给了我,他们也不会那样欺负你了。” “小二,别这么说。谁家没有亲人,今天是你妈妈的祭日,你要是不给她添些香油,她会怪你的。”崔玉安慰着说道。 “瘦猴经常做这种事吗?你们为什么不找曾管事帮忙呢?”王闯奇怪的问道。 “瘦猴他们经常去镇上买好酒好菜,烤鸡烤鸭送给曾管事,他们的关系不同一般,根本就不会管我们的死活。我们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怎么跟他们这些有背景的人斗?”少年低着头,看不出任何表情。 难怪了,没有足够的食物,还要每天干大量的工作,他们的身体能壮实才怪了。刚开始他还奇怪,明明曾管事说每个人每天只有三个麦饼和两个窝窝头,怎么会养出像大牛那样的大块头。这么一解释,一切都通顺了。再回想起曾管事摔到地上还要抖三抖的肥肉,王闯的眼中满是鄙夷。那都是从这些少年身上榨取剥削的结晶啊,总有一天会把他给摔死。 “我叫崔玉,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虽然我们的处境都不太好,但我在这里毕竟有些日子了,知道的还是挺多的。”少年一扫之前的阴霾,微笑着对王闯说。 他受了这么多苦,为什么还能有这么温暖的笑容?王闯心里想着,却也感动的说:“我叫王闯。” 第二十九章一双绣鞋 碧风抚柳,湛蓝的湖泊边立着一个蒙着粉色纱巾的少女。 虽是蒙着面,但那双紧蹙的眉头依然能透露出她此时的情绪。“师姐,我说的是真的。你怎么....” 白袍的袖口在胳膊上缠了几圈,红褐色的泥土把洁白如玉的纤手包围,女子不施粉黛,不点珠翠,蹲在玉飘飘的不远处。那是一块刚开垦出的田地,她正不急不忙的在里面种着草药,像是丝毫不在乎玉飘飘刚刚在说些什么。 “师姐!”见秦幂古井无波的样子,玉飘飘反而气得想跳脚。她虽然修炼天赋极佳,却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女娃,哪里能懂得秦幂的世界。她只知道,师姐为了那双绣鞋付出了无数的心思和汗水,到头来却被人无情的践踏。 秦幂站起了身子,用没有粘到泥土的手背轻轻的敲了敲后腰,转过身,对着玉飘飘灿烂的一笑。那笑容如阳春化雪,无论多么严寒的内心都能在这笑容中得到一抹阳光,一抹温暖。玉飘飘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如果自己是男子,定会沉溺在她的笑容里永远无法自拔。她始终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女子,为何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天资,攀登实力的巅峰。却每天都捣弄些花花草草,还费尽心机的去讨那样一个无情之人的欢心。 “他送给了别人,看来是我做的鞋子尺寸不对,不合他的脚吧。改天,我再重新做一双就是了。”秦幂呢喃着说。 玉飘飘微张着嘴,无法理解。在她看来,秦幂简直是一个陷在情爱里的傻瓜。但她不会因此就看轻了秦幂,别人不清楚,她却清楚的知道她的这个师姐到底有多强大。虽然师姐不说什么,但她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算了。那双鞋子,她要拿回来。 上庭,王家最崇尚的势力。似乎在他们的眼中,只要到了上庭就能使家族振兴,就能在渺茫的天地中看到一抹希望。但在王闯看来,上庭却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这里人情淡泊,处处都是竞争和掠夺。想起刚才,因为自己先到曾管事那里领取了最后一个任务,瘦杆眼中透露出的怨毒让他深深的印刻在了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王闯挥动着手中的扫帚,听着竹叉子刮到地上的声音,微微的叹着气。 一只小巧的三寸金莲踩在了扫帚上,王闯抬起头,只见到一个与他一般高,脸上蒙着粉色纱巾的女子。他见这女子看到了自己,却还是踩着扫帚不放,只能小声提醒道:“师姐,你踩到我的扫帚了。” “说,你的鞋去哪儿了?”玉飘飘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王闯的下落,却满心的疑惑。她不明白,这个人资质这么差,怎么会和秦云扯上关系? 女子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虽清脆却仍带有一些童音。王闯听到对方提起鞋子,两只赤脚就不由自主的交叠在一起,脸上也泛起一抹绯红,他的心中一片尴尬。他不明白,这个女子为何无缘无故的问起他的鞋子。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你的脸红了?”出行在外,她经常在一些好色之徒的脸上看到同样的表情。玉飘飘原本就对王闯有些迁怒,此时更是羞怒交加。手上长剑毫不客气的架在了王闯的脖子上,一双美眸紧紧的盯着王闯的眼睛。 王闯握着扫帚的手指有些颤抖,他望着女子的眼睛不敢眨一下,总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有可能会触怒她。“我....我没有鞋穿。你这样盯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鞋穿?前几天你穿的那双鞋哪儿去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玉飘飘蹙眉问道。 前几天,这个女子前几天就见过自己吗?她一直在问那双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双鞋现在已经不在我这里了。你如果想要,得去找瘦猴。” “瘦猴?他是谁?喂,你怎么了?你.....”玉飘飘原本以为这趟过来会很顺利,她堂堂高级院府的弟子在这上庭向来都是受人尊崇的,要回一双鞋子不过是手到擒来,却没想到鞋子早就不在这里了。心头怒气大胜,正想要发作,对面的人却自己出事了。 王闯的瞳孔突然竖立了起来,间歇的闪烁过红芒。他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从迷糊的状态里清醒过来,灵魂像是被一道枷锁给禁锢住,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又来了...在不知不觉中,他抓住了玉飘飘的手。就像是这世间唯一的一颗稻草,放开了,他就会在那全是血液的泉水里沉浮,永远得不到救赎。“求求你,救救我。” 手腕处像是被铁箍拴住,玉飘飘下意识的就想把他推开。可即便她用了八成的力气,却还是没能从那只被她伤得皮开肉绽的手掌中挣脱。事情发声的太突然了,她完全不知道这个少年发生了什么。可望着王闯从嘴边一滴滴掉落的鲜血,看着他虽然狰狞却还痛苦挣扎的表情,玉飘飘突然停下了想要斩断他手臂的冲动。 咬着牙,不再理会从手腕处传来的剧痛。玉飘飘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一个小玉瓶,她现在没有办法取出丹药,索性一股脑的整瓶往王闯的嘴里倒。手上毫不犹豫的倒,心里却在不断的肉痛。这是这个月才分配的培元丹啊,自己平时都舍不得用的。今天来这一趟真是亏惨了。 丹药一进到王闯的嘴里便化作了一股股精纯的灵力,透过王闯的躯体闯进他的经脉,急速而凶猛的顺着经脉进入了丹田处,最终汇聚在一起消失在了神级药典里。 王闯的身体像药炉一样滚烫,那缓缓流淌的灵力就如在沙漠中落下的一抹清泉,他甚至能听到猛火被浇灭时发出的“滋滋”声。身体里一片舒畅,他的眼睛也恢复成了本来的模样,紧紧箍着玉飘飘的右手也终于松弛了下来。 “你....没事了?”玉飘飘抚摸着被抓出淤青的手腕,有些捉摸不定的看着王闯。这个人,刚刚到底怎么了? “谢谢你,我没事了。你的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王闯看着玉飘飘的手腕,才一会儿就成了黑紫色,这么娇嫩的皮肤,一定很痛。 玉飘飘把手别在了后面,假装镇定的道:“一点小伤,不算什么。对了,你还没告诉我瘦猴是谁?他在哪?” “哦。他算是杂役房的老大了,现在饭点,大概在饭堂。”王闯如实回答。 “饭堂?走,你带我去。”玉飘飘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模样,推搡着王闯,让他带路。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虽然玉飘飘一副生冷不进的态度,却依然让王闯觉得这是个心地善良的丫头。外冷内热,却并不欺辱弱小,也不视弱小为蝼蚁。 “哈哈哈。昨天晚上都辛苦了,来,吃。哈哈哈。”瘦猴拿着鸡腿,大口的往嘴里噻着,还不忘豪迈的大声吆喝。 玉飘飘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抖着前几天才从王闯这儿抢走的绣鞋,满嘴流油的模样。墙角边几个瘦弱的人依旧战战兢兢的蹲在一起,脸上却欢喜的笑着,万分珍惜的分食着三两个麦饼。玉飘飘的柳眉微蹙,心中有些不喜,大喝一声:“谁是瘦猴?” 虽是大喝,也带了些怒气,却依旧是女孩子,还透着童声,竟没有半点威慑,反而惹得瘦猴几人哈哈哈大笑。“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找你猴爷儿我啥事啊?” 看着三人中最精瘦的男子,尖嘴猴腮,绿豆般的眼睛总是不老实的乱飘,玉飘飘的心里顿生厌恶。也不说什么,手中长剑一收。蓝色的灵力便从周围聚拢而来,素手轻轻一拨,瓢泼的水汽瞬间聚集在三人的头顶。只听见“啵”的一声,大量的水从空中落下,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便浇得几人浑身湿透。 “呵呵呵呵。哪里来的落水狗,也敢在本姑奶奶面前称爷?”玉飘飘翘着兰花指,捂着面纱吃吃的笑。说完,又觉得不对,一点儿都不像平时的自己。“喂。你。还不快把鞋子脱下来?那也是你能穿的?” “鞋....鞋子?”瘦猴被一瓢大水浇了个透,再一想起玉飘飘能沟通天地灵气,哪里还不知道对方的强大。没能从刚刚发生的事里回过神来,瘦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喊着:“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鞋子,鞋子现在就还。” 望着瘦猴颤抖的捧着的那双绣鞋,一股怪怪的味道从里面飘散出来。玉飘飘下意识的掩着面,有些不知所措,她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跑来要回这双鞋子了。她转过头看着旁边的王闯,再盯了盯他磨破了皮的赤脚,娇声说道:“你,你接着。” 第三十章炼药堂 是夜,天空如被黑纱笼罩,只余点点繁星渗透而出。皎洁的月光洗练如匹,仿佛一切黑暗都不可侵犯,朦朦胧胧,散发着圣洁而神圣的光辉。 卧室里,瘦猴几人和往常一样还没有回来,而崔玉他们早已经熟睡。或许是白天里太累,一道道鼾声此起彼伏,对于他们来说,卧室里的床榻或许是唯一能给他们带来幸福的地方。王闯没有觉得这声音恼人,嘴边露出了一抹难得的微笑。他拿着芨芨草的手缓缓的放下,转头看向乌云遮得若隐若现的圆月,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叹息。在这只有鸟鸣和鼾声的黑夜中,透出浓浓的惆怅与担忧。 该怎么办?白天里的事情直到现在还在牵动着他的神经,让他心有余悸。反噬发生的太突然了,要不是刚好遇到了玉飘飘,他可能....虽然玉飘飘给他吃了大量的培元丹,但体内的神器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他不知道这些丹药的效果到底可以让自己撑多久。他现在身份卑微,别说得到资源,就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如何找到办法来克服眼前的危机。可无论如何,既然上天让他知道了自己可以通过吸收灵草的灵力来压制反噬,那就代表着还有希望。 “要怎样才能得到灵草呢?”他努力了那么久,那么多的痛苦他都坚持了过来,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即便是死,他也绝不接受沦为嗜血残杀空有一身躯壳的命运。 王闯再次抬起手,手中的芨芨草早已经在来上庭的途中干枯。虽然还残留了些药力,却流失严重,起不了太大的用处了。一般的草药虽带有些药力,但只有运用得当,才能治疗普通人身上的疾病。只有吸收了天地精华的生命,自身便带有了天地灵力才能称为灵药。而灵药的生长需求苛刻,只有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地点,得到属于它们的机缘,才能应运而生。王闯手中的芨芨草,按西罗大陆的说法,称其量只能算是异变的草药,它的本身只有一丝淡淡的灵气。这一路上保管不当,那一点点的灵力也已流失得干净,就连体内汹涌残暴的反噬都有些瞧不上它。否则哪还有什么芨芨草,早就被吸收干净化作这片大陆的一抹尘埃。 “是不是,只要满足了神器的需求,它就不会通过自己的身体,胡乱吸收外界的灵力?”看着手中安然无恙的芨芨草,王闯猜测。这一切都没有人能为他解惑,他苦着脸摇了摇头。 王闯将目光从芨芨草的身上转移,看向了自己的手腕。那个女子,一定很疼吧。他微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在为自己担心,还是在为玉飘飘担心。他记得清楚,当时抓住玉飘飘的手掌火热,有一股热力透体而出,就如当日在树林里吸收芨芨草时的状况一样。如果不是玉飘飘果断的给他喂食了丹药,不敢想象,他是不是会直接将玉飘飘体内的灵力吸收。那她的下场..... 紧捏着芨芨草,王闯的目光撇向朦胧的月光。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尽快得到灵药。 清晨,天还有些昏暗,杂役房里的人却已经起来了大半,只有前半夜消失的瘦猴几人还蒙着被子鼾声震天。 “崔玉,你知道哪里有灵药吗?”王闯一边用泉水抹脸,一边轻描淡写的问道。 “灵草?上庭的炼药堂就有啊。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虽然我们也隶属于上庭,但是生病吃药都得不到照顾,是没有资格到炼药堂求药的。”说着,崔玉低头附在王闯耳边小声说道:“你要是不舒服,我这里有几颗家里带来的草药,我一直偷偷藏着,瘦猴他们不知道。等会儿我拿给你,你快点吃了。” “不。不是。我只是好奇,上庭的很多地方我都打扫了,却一直没有见到过提供草药的地方,还以为没有呢。”王闯解释着,心里却暖暖的。被人关心的滋味,真好。 “哦。是这样。其实有些地方我也没有去过。炼药堂,魔兽林都是瘦猴他们一直在管,从来不让我们接触的。”崔玉说着,瞟了瞟正朝着他们看的瘦猴。“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任务,先去打扫了。” 瘦猴掀开了被子,绿豆大小的眼睛仍然不偏不倚的看着王闯。这个小子,那人明明说这小子没有背景,让自己给他吃点苦头的。可昨天来的那个小丫头,身上佩戴着高级院府的牌子,比那人的身份还要尊贵几分。她和这小子什么关系?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呢?他眼珠子乱瞄,看着王闯脚上的那双绣花鞋,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情绪。 见瘦猴看着他,王闯亦毫不畏惧的看着瘦猴。两人目光交错,却没有一人发言,安静的环境却无言中透着些紧张的气氛。 “你想去炼药堂?”瘦猴穿上单薄的褂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对。我要去。”王闯的声音很坚定,像是不容置疑。 瘦猴穿外衣的手顿了一顿,转头有些疑惑的看向王闯。却只是一瞬,又状若平常的穿起衣裳。这个小子,为什么那么坚定的要去炼药堂?“好啊。我可以让你去。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和昨天来捣乱的丫头是什么关系?” “我跟她不过是一面之缘,她之所以来这里完全是因为这双鞋子。”王闯指了指自己脚上的鞋子,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最后玉飘飘把这鞋子给了自己。 “位置在低级院府的最右边,这个是手牌。拿好了,进出都要用到的。”瘦猴说着,人已经起来,随手把手牌抛给王闯后,渐行渐远了。 王闯捏着手中的木牌,心中却有些忐忑起来。这么容易?可他现在的状况,即便前方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上一闯的。 瘦猴一路直行,来到了通往中级院府的林间。左顾右盼,却除了一片浓雾,什么也没见到。 “那人现在怎么样了,是断了胳膊,还是缺了腿?”一道沙哑的声音通过雾气渗透到了瘦猴的耳中。 前方的黑影愈加清晰,来人背着手,脸上带着傲慢,眼中满是不屑。来人,正是几日前与李酉一起的周未。 即便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在这些能修炼的天才脚下如同蝼蚁,瘦猴还是不能适应像烂泥般被人蔑视的感觉。“大人,那人...那人现在还好好的。” “好好的....”青绿的火焰在周未的掌中升腾,才几息时间便将周遭的浓雾蒸发了个干净。 “大....大人。”瘦猴顾不上心中那微末的自尊,恐惧已在林间充斥,他擦着莫名流出的汗液,眼神晃荡的看着周未。 “连这点办事能力都没有,留着你有什么用?”周未手中的火焰没有熄灭,可也没有直接要了瘦猴的性命。 瘦猴此时哪还有在王闯崔玉等人面前的嚣张跋扈,双膝脆响一声便跪到了地上。大声争辩道:“不,不是的大人。小的遵循大人的旨意,确有对他欺凌打骂,慢慢折辱。可昨日来了个高级院府的小姑娘,她帮着王闯将我等痛打了一顿。小的,不是对手啊。” “高级院府的小姑娘?她是谁?”周未瞪圆了眼睛,有些怀疑瘦猴的话。 “小的也不清楚,她一袭粉纱遮面,看不到她的真面目。”瘦猴有些哆嗦的说着,生怕周未不信他的话。 “那个贱人....不用管她,只管照我说的做。要是再看不到成效,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说话了。”周未眉头一紧,手中灵光一闪,便冷漠的转身离去。 “啊.....”瘦猴捂着脸,感觉到手中湿腻一片。虽是有猜测,可看到满手鲜红时,小眼中迸发的怨毒却已经无人知晓。 老远的,一股药香就弥漫而出。穿过一条小巷,一座由木头搭建而成的尖角房子露出了本来面貌。一缕缕轻烟从屋子里飘出,带着些焦糊味。一阵猛烈的呛咳声从屋子里传出,然后便见到深褐色的大门被猛的推开。那人面目漆黑,手指上的黑灰涂得满脸都是,只余一双澄澈的眼珠白亮的惊人。便是如此,两行晶莹的泪珠从脸上滑过,宛如山谷间淌下的两条崎岖小溪。 “你,还好吧?”王闯问道。 “嗯,没事。你是来打扫炼药堂的吗?”穿着烟灰色的长袍,少年泪眼朦胧,两手奋力的揉搓着眼睛,想要将眼前的事物看得更清楚一点。 “额.对,这是木牌。”王闯回答。看着这个有些懵懵懂懂的少年,王闯的有些心虚。要知道,他来这里,可不光是为了打扫。 “嗯。不好意思啊。屋子里有些乱,可能要麻烦你多整理一下了。”少年的双眸已经撮得红肿,眼中却仍然如蒙着一层薄纱,看不真切。他转身,边继续揉着眼睛,便自顾自的说着:“完了,完了。怎么就睡着了。最近怎么越来越迷糊。大师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目送少年远去,王闯的内心如震鼓。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屋子里还弥漫着浓浓的焦糊味,周围都是些处理好的灵药,正一丝不苟的被码放在木架上。这些灵药根据其生长的环境和特性用特殊的方法保存着,有的用玉瓶盛放,有的用木盒盛放,有的只是用丝带包裹。琳琅满目,种类繁多,看得王闯双目泛光。“荷霍,芨芨草,红螺果,麒麟草,连五金花和无根木都有。这些又是什么?这么多灵药,真是太好了。” 略一接触,王闯手中的两颗红螺果便化作了飞灰,所有的药力都通过他的手掌流进了体内。看着原本红润剔透,色泽诱人的红螺果瞬间就消失了,王闯的心中哀叹,暴殄天物啊。他正愁自己下不了手,去行这偷盗的卑劣行径,谁想身体竟自发的就吸收了两颗红螺果。 “只是少了两颗,应该看不出来吧。”王闯悻悻然,但愿不会出什么问题。 第三十一章再遇王启东 天还没有亮,炼药堂门口,一个穿着烟灰长袍的少年便已经神色愤懑的伫立在那里。他左手紧握着扫帚,右手间歇的轻抚着遍布鞭痕的手臂。原本污黑的小脸已经洗净,眉目间虽没有上庭弟子才有的傲气,却也清秀俊朗,生的一张好皮相。他不是别人,正是王闯阔别一年之久的王启东。 王闯不确定自己的偷窃行径是否已经被揭发,但目前并没有人来找麻烦,他也就大着胆子,再次前往炼药堂。老远的,他就看到昨天见过的那个少年拿着扫帚立在门口,难道他已经被发现了?但既然已经来了,再调头离开恐怕更让人可疑。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逐渐的,一张和炯如风的笑脸在脑中炸开,那个光着脑袋的憨厚小和尚与眼前的人重叠。王启东还记得,离别时,由于智光和尚的逝去,那张脸上的悲恸。从那以后,那张脸上便再无往日活泼开朗,毫无神智的如同行尸走肉。他看着王闯,一头短发披散及肩,脸上又重新泛发着光彩,与初见时不同,与离别时亦不同。只是,熟人相见,往日种种也浮上心头。 也不知道父亲母亲在家中是否安好。王启东将扫帚放于一旁,看着有些呆愣的王闯展颜大笑:“是你,是你啊。你也来了。” “启东?怎么是你?”王闯疑惑着,王启东一身烟灰色长袍,并非试练弟子的服饰。他问道:“启东。家主说你被低级院府录用了,可你,怎么在炼药堂?” “哈哈哈。我是什么样的资质,你应该也清楚的。我那样说,不过是想让父亲安心,不必为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忧虑罢了。你呢?怎么也来了上庭?”王启东问道。当初父亲将王闯带到王家做资质鉴定的时候他和凌霜还没有离开,对于王闯无法修炼的事情也是知情的。 “有些事情,或许只能用机缘巧合来形容吧。凌霜呢?她现在又在哪里?”王闯高兴的说着,心头却开始摇摆不定。王启东负责看守炼药堂,要是上面发现药材缺失,会不会牵连到他? 王启东将手叉与胸前,满脸自豪的说道:“那个丫头,去了中等院府。偶尔过来拿丹药的时候,还能见上几面。下次她过来,大家一定要一起聚一聚。”说得兴起,他都忘记自己身上有伤,不自禁的“嗞”了一声。 “你怎么了?”王闯皱眉问道。在王启东手臂的一角,看到了些许瘀痕。 “没事,昨天不小心碰了一下。对了,差点忘了,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你忙你的,回头咱们定个时间,好好聊聊。”王启东有些疑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偷灵药的人,怎么可能是小和尚?他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两个人各怀心思的应和了两声,便分道扬镳。 灵药依然整齐有序的排列在木架子上。看着一堆堆的药材,王闯的眼中满是犹豫。他一边有气无力的挥舞着扫帚,一边若有若无的看两眼散发着微弱灵光的药材。到底拿,还是不拿?被发现了,不过就是被抓起来,大不了断头刀上过,不留身后名。可是,如果牵连上了别人,那人还是有恩于自己的人该怎么办?可如果不拿,反噬一旦发作,他又将变得不人不鬼,不知道要祸害多少生灵。要不是因为师傅的死还没有查明原因,师妹又失了踪,他早就想自己找棵树,干脆的做个了解。但他不能,他要知道一切,更要知道师妹是否安然无恙。所以..... “对不起了。”不过是瞬息之间,王闯却觉得已如隔世。他逼迫着自己,将手伸向无根木,快速的放进了空间戒指。也许,有时候为了心中的执念,人,不得不放下心中的道义,去做自己认为错的事。 墙角边,一直将一切看在眼中的王启东转过了身。他摸了摸受伤的手臂,眼神黯淡,沉默的离去。他想,也许,王闯有不得已的苦衷。 鼾声此起彼伏,瘦猴等人依旧夜不归宿,崔玉他们睡在温暖的被窝里,享受难得的幸福。可王闯,翻来覆去,一直想着白天的事。想到王启东手臂上的瘀伤,想到自己偷偷拿走的无根木,想到他可能会因为药材缺失受罚。王闯辗转反侧,难以心安。 “不行。我得把无根木还回去。”他现在体内的灵力还比较饱和,暂且不必为反噬的事情忧心。这些时间,总能让他想到别的办法获得灵药,并非非要从炼药堂下手。如果牵连上王启东,因为自己而让他出了什么事,自己又怎么对得起族长的照顾,又如何再立于天地之间。 黑夜如墨,王闯按这两日走过的路,摸索着找到了炼药堂。大门紧闭着,周围都是鸟虫的鸣叫声,安静异常。 “啊....嗬嗬....”一声声怪异的声音若有似无的响起。像是人的声音,又像是什么野兽被箍住了嘴部,只能从喉头发出的颤音。 “是什么东西?”王闯东张西望,奈何周围并无一点异动,只有间歇的怪声传出。“好像是从炼药堂里传出来的?” “吱吱”门开了。一个身体纤长,显得有些瘦弱的男子从炼药堂里走了出来。这个人王闯见过,在柳洛镇的那间餐馆里,他们强行以低价购买了店主的东西。他是那个带头的。 男子左右看了看,从怀中掏出三面旗子,手掌一番,旗子在炼药堂外的三个角落插上后便消失了踪影。做完这些后,他才略为满意的背着手离开了。这之间,那怪异的叫声不但没有停止,还愈发频繁,声音也变得更明显了。仔细一听,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愤怒却依然难掩痛苦。是人的声音,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闯迈着脚,轻轻的接近炼药堂的大门,他想一探究竟。 一只灰色的野兔像是被里面的什么东西吸引了,刺溜一下就往前面冲了过去。可刚触及瘦弱男子布下旗子的地方,便抽搐着翻倒在地,不过片刻就流淌着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只剩下一堆沾染着血水的兔毛。一只碧绿的虫子从兔毛里窜了出来,扭动了两下又重新钻进了地下。 王闯瞪大了眼睛,心有余悸的收回了刚要迈进去的右腿。太可怕了。他望着那男子消失的方向,再抬手看了看自己。在这样的人面前,自己和那只兔子有甚区别?转身,没有丝毫犹豫的朝来时的方向离去。 “拿来。”快天亮的时候,瘦猴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崔玉麻小二等人已经排着队,将五十钱银子好好的装在了袋子里。他习惯的将手掌摊开,可等了几息也不见人将银子奉上,抬头看原来是瘦杆。“怎么,钱呢?猴爷我的手举了这么久,不会累吗?” “猴爷,猴爷。银子都在这了。”瘦杆哆嗦的把钱放到了瘦猴的手中。 瘦猴将手中银钱一股脑的砸在了瘦杆的身上。“三十钱,你当猴爷我是要饭的?规矩在这儿,咱们按规矩来。银子没够,知道会怎么样?” “猴爷。这按以前,我可从来没少过。任务只有那么多,要不是多了那么个人,我也不可能没有任务做啊。猴爷,你开开恩,放了俺吧。”瘦杆的个子高,可常年没有足够的营养补充,整个身体像是被掏空,全无精神可言。 “别说猴爷我不给你情面。一天的时间,明天我要是没拿到说好的钱,你就等着遭罪吧。方法我也已经跟你们说过了,自己看着办。”瘦猴发了句狠话,调头走了。 瘦杆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中又怒又怨,却并非是对瘦猴等人,而是将这目光投向了王闯。显然,他将自己遭遇的一切都怪责到了王闯的身上。在他来看,如果没有王闯的到来,他依旧可以像以前那样,不用担惊受怕的活着。可他不明白,即便不是王闯,总有一天,他也会因为缺乏营养又过度操劳而生病,最终依然难逃瘦猴等人的毒手。 没有理会瘦杆的迁怒,他连自己都搞不定,哪来那么多时间去想别人对自己什么态度。 依然是那条路,炼药堂的路。昨天也是这样走来,可今天再走这条路却总有些不同了。或许是因为他看到了别人的强大,发现了自己的弱小,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每一步的迈出都不容易,因为你不知道在前方到底有什么危险在等待着你。 “真是可怜啊。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竟敢偷炼药堂的灵药。”几个穿着低等院府衣袍的少年摇晃着脑袋从王闯的身边走过。 “也不一定,你怎么就知道是别人偷的。没准是那个看炼药堂的弟子自己监守自盗的呢?”其中一人嗤笑一声,认定了就是他猜想的那样。 “炼药堂啊。杨琦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他手下做事,谁不得勒紧裤腰带。敢监守自盗,除非是不想活了。” “那谁知道,说不定那人就是脑袋秀逗了,自找死路呢?”几人各执己见,争得面红耳赤。 炼药堂的弟子?难道是王启东?坏了。 丢掉了往日的谨慎,王闯疯了一般的朝炼药堂的方向狂奔。 好些人堵在炼药堂的门口,指指点点。 “照我说,这种人直接杀了了事。一个废物,连灵药都看不住。” “啧啧。真惨。杨琦的手段越来越狠了。” 透过人群的缝隙,喘着粗气的王闯隐约的看到一个被绑在木桩上的人。他拨开人群,入目的便是满目鲜血。 王启东被绑在木桩上,入目的是一片鲜红。地上全是他流出的血水,已经积成了一个血泊。他的面目惨白,嘴唇皲裂,口唇大开,像是要大吼,却始终没能散发出声音。几条鞭痕从肩膀一直蔓延到腿骨,颜色暗黑,已经有些时候了。让人可怕的是,锯齿状伤口爬满了他的周身,伤口处不知道涂抹了些什么药物,使得他不仅血流不止,露出的经脉与血肉还在不停的抽搐。也不知他到底是承受了多么强烈的痛苦,只是他被绑的双手,十指嵌入腰间,生生插入自己的血肉。 看到如此,王闯踏出一步。他知道,王启东会缝此大难,多半是因为他。 可即便王启东的精神涣散,但当他看到王闯的出现,双唇便突然紧闭,神色坚定的强逼着自己颤抖的摇了摇头。 第三十二章魔兽林 一行男儿泪霎时间就夺眶而出。他知道,他一定知道是自己偷的灵药....他为什么不说,只要他告诉炼药堂的执事,告诉他们是我偷走了灵药,他就不会遭受这样的罪过。可是他没有,为什么? 王启东坚定而执着的眼神此刻并没有使王闯感动,反而愈发刺眼,似乎在昭示着他所犯下的错误。望着那双澄澈的眼睛,王闯突然间开始有所醒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师傅的死?师妹的离去?还是体内的反噬开始?他在逐渐的改变,一无所知的他像是居无定所的一片落叶,随着这个世界的角逐逐渐远逝。他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给自己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明知道这样是错,也在所不惜。 “错了,错了。都错了。”王闯模糊了双眼,却明澈了内心。无论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违逆自己的本心。 “让开,快让开。哥哥,哥哥。”一声娇斥响起,穿着嫩绿色的少女不由分说的就扑到了王启东的身前,不是别人,正是王启东的妹妹王凌霜。 随之而来的还有好几个穿着中级院府衣袍的少年,就连蒙着粉色面纱的玉飘飘也跟了过来。“杨琦大师在吗?我有要事求见。” “师姐。大师现在正在内堂炼丹,我这就进去通报一声。”守在门口的男子笑嘻嘻的奉承着。 一番周转,炼药堂的弟子最终解开了王启东身上的手链与脚铐。玉飘飘虽然是高级院府的弟子,却仅仅只是个弟子。为了讨杨琦的欢心,她可是忍痛给出了好几种珍贵的灵药,对方才肯息事宁人。毕竟在上庭,偷窃公物也算是件大事。 “启东。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王闯随王凌霜一同来到了王启东的宿舍。他虽不知该如何才能弥补过失,却还是明白该说的话一定要说。 “你?是你偷了炼药堂的灵药?”王凌霜虽然觉得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很眼熟,只以为他是哥哥的朋友。却没想到,他就是害自己哥哥遭罪的罪魁祸首。 王启东咽了咽口水,喝下解药之后,终于能吐出一些简单的话语来了。“凌霜,你不记得了吗?他是王闯,曾经救过我们的小和尚啊。” “王闯?是你?”难怪,刚一见面就觉得很眼熟。除去那及肩黑发,他还是那双紫眸,只是那里面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洒脱与欢乐。“就算是你又怎样,你为什么要害我哥哥?” “凌霜,别这样。”王启东虽然也不解,但他相信不到万不得已,小和尚是不可能做出偷窃的事情的。 王闯低垂着头,他目前的情况越少人知道越好。就算他告诉了王启东兄妹,也不过是徒增他们的烦恼罢了。“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对不起。” “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哥哥伤成这样都是你害的。所以,你必须好好的照顾他,直到他康复为止。”王凌霜噘着小嘴,心疼的看着王启东身上的伤口。 “我妹妹的脾气一直都这样,你知道的。她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再说,我也没那么严重,只是看着有些怕人而已。”虽然王凌霜有些蛮横,可王启东的心里是很温暖的。毕竟,他的妹妹也是因为担心他,才会发脾气。 “哥哥。本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应该留下来陪你的。可我身上还带着任务,今天晚上就要进魔兽林了。我怕你有什么事,身边没个人照顾。是王闯犯的错,不揭发他就已经任志云久了,他应该要对你负责的。”王凌霜紧张的说道。这个哥哥,跟他说了多少次,让他不要那么善良。在上庭这种地方,凡事都要先考虑自己,他为什么就是不听。 “杂役房那个地方,你也听说过。你何必为难王闯?”王启东说着,转头看向王闯又道:“我们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彼此有难相互帮助理所应当,王闯你千万不要有什么负担。我这么做,都是我自愿的。我相信,有朝一日我有难了,你也会帮我的,不是吗?” “对。但凡所需,倾尽所有。”王闯笃定的说道。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王凌霜说着。来上庭的一年,她经历了太多事。她很清楚,有时候一个诺言还比不上一个温热的包子。 挥动着扫帚,王闯将炼药堂打扫的一尘不染。只有门口王启东的血迹,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恢复成原来的模样。王凌霜不喜看见他,早早的就把王闯打发了出来。也许,活着就是如此。无论发生了什么,终究都会过去。只是尘埃落定之后,生活依旧。每个人都做着与以往同样的事情,却始终回不到过去。疼痛的记忆将会被封存,在平凡的生活里留不下一丝痕迹,只是到了特定的时候,它便会像一颗定时炸弹般,随时从心底里爆发出来。 转眼便到了夜间,漫天的繁星从黑暗中挣脱了出来。总是在这个时候,王闯的内心才能安宁,才能清醒的判断自己未来的道路该如何前行。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欠王启东的他始终会还。只是,今后绝不能再从炼药堂拿灵药了。没有足够的灵药,他该怎么来抵御体内的反噬?王贤杨道长让他在此等待,他又究竟会不会来,又何时才会出现呢?他说过,师傅的死别有他情,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自己,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撑到他来的时候? 瘦猴等人今晚还是未归,他们的事王闯管不了,也不需要去了解。只是往日里此起彼伏的鼾声却没有如常出现,空气里安静异常。王闯转头朝其他几人的铺位看去,他们都安静的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一动不动。或许他们不知道,真正熟睡了的人是喜欢翻来覆去,间歇可能还会发出鼾声和呓语的。他们没睡,却在装睡? 原本王闯就无甚睡意,加上宿舍里的异常,就更不敢合眼了。他总觉得,今晚可能有事发生。午夜更声一过,原本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人都睁着明亮的眸子,翻身就爬了起来。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衣裳,根本就没有脱下来过。几个人拿黑巾蒙着面,聚在一起低声说了句什么就朝着门外走去。 他们,想要做什么?待几人出去之后,王闯亦翻身而起,简单的披上已经有些破旧的麻布褂子,悄悄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们穿过了炼药堂,走过了低级院府,又过了中级院府,七弯八拐的,来到了一条巷子深处。前方只有简单的几堵墙,是条死路。 崔玉等人的为人他是知道的,踏实老实,虽然被瘦猴等人压榨,却依然坚守着自己的本心,是良善的人。但他们半夜不睡觉,违背上庭的规矩来这里做什么?这里,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玄机? 崔玉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将瓶内的液体对着有稍许裂缝的墙壁倒了上去,之后便退后数步以手捂住口鼻。只见墙面一被那液体浇灌,便冒出一股轻烟,使墙上的裂缝更甚了。待轻烟完全消散,几人合力以手推墙,竟然将面前的墙壁推出去一米来宽。 见几人都已消失,王闯尾随其后,刚穿过墙体便被人从后面勒住了脖子。 “你是谁?跟着我们干什么?” 是崔玉,王闯赶紧答道:“我是王闯,看你们半夜不睡觉,过来看看。” “王闯,你也来了?”崔玉拉下面巾,露出本来面貌。 “你来做什么?我们不欢迎你。”见是王闯,瘦杆的面上便不好看了。 没有理会瘦杆。既然大家都见了面,有话当然还是明说的好。“你们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这又是哪儿?” “魔兽林。这里很危险。还记得路吗?我建议你现在最好回去。魔兽林是上庭从碧罗山里圈禁出来,专门给弟子历练用的地方。里面遍布各种野禽,甚至还有实力强大的魔兽。前面会遇到些什么,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必冒险。”崔玉说着。 “怎么就没关系,要不是他来了,我们的任务会不够分吗?不过,就他那身子,就算来了魔兽林也不过是给魔兽当食物。跟着我们,也是拖后退的。”瘦杆满脸的埋怨。他自己也知道,不该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到王闯头上,可是他没办法接受因为王闯的到来,所要改变的一切。 “瘦杆,你闭嘴。”崔玉低声呵斥道。 “你们明明知道魔兽林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进去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听着瘦杆的话,王闯问道。虽然他和瘦杆不对付,但每次会让他怂自己的事,多半也和自己有些牵扯。 崔玉看了看天色,时不待人,不能就这么呆下去。“边走边说吧。” 一行人一路上睁着大眼睛,恨不得瞪得更大些,朝着大树下,草丛里东看看,西看看。间歇的还会趴到地上,用硬块刨土。“这是在干什么呢?” “反正你迟早也是会知道的。最近,我们都没有交够足够的银钱给瘦猴。每天五十钱的规矩,你也晓得。以前,咱们杂役房的人手和任务刚好能对得上号,每人都能领到五个任务,有时还能多一两个。但是自从你来了,我们的任务便分不均,总有人凑不够银钱。也不知道瘦猴是好心,还是另有计算。他告诉我们一条通往魔兽林的秘道,让我们上山采灵药,以此来弥补未凑够的银钱数。瘦猴没有收你银钱,这件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所以我们没有叫上你。毕竟,魔兽林是很危险的。”崔玉一边拨弄着草丛,一边跟王闯解释道。 “找到了找到了,是五金花。你们看。”瘦杆拨开一堆草丛,呼唤着身边的几人。 第三十三章陷阱 崔玉用木盒小心的将挖出的五金花装了进去。据崔玉说,为了防止药效流失,瘦猴等人还特别借了些能储存灵草的木盒和玉瓶给他们,让他们给灵药的时候一并还了就是。“太好了。这一株便能抵十钱银子。快,接着找找。” 王闯也加入了搜寻的大军,快到天亮的时候,几人才又返回了住处。也不知是否是运气好,这一晚上,他们竟然没有遇到一头野禽。 “五金花五株,红螺果十颗,芨芨草二十株,荷霍三株。没想到一晚上的收获居然这么大,不但足以弥补之前欠的银钱,剩下的这些都够抵咱们今天的任务了。”麻小二乐呵呵的抚摸着装着灵草的盒子。 崔玉将三个装有五金花的盒子推到了王闯的身前。“这个,是你的。” 没等王闯反应过来,瘦杆一把便将盒子都镐了过来,愤懑的说道:“凭什么?虽然他有帮忙找灵草,可他就是指个位置,一次都没有自己挖过。给他,我不服。” “瘦杆说得对,给我确实不合适。更何况,我拿着也没用。”王闯笑着说道。 “呐,他自己都说不要了。这些都是咱们的。”瘦杆抱着木盒子,一副谁也别想抢走的架势。 躲在窗外的瘦猴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暗自嘀咕。“拿着也没用吗?要是真没用,你又怎么会专门选择了炼药堂。那之后,又怎么会有炼药堂失窃的事。这次,不会有人救得了你了。” 虽然偷入魔兽林辛苦了一宿,但杂役房的弟子仍然如往常一般接着任务。只是一个两个全都哈欠连天,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王闯依旧在炼药堂打扫,空闲下来之后又接着去看望了王启东。他的伤好得很快,这一次的受伤似乎非但没有伤到他的根本,还让他的身体变得比以往更结实了。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王启东有了些别的变化,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凌霜进了魔兽林,那里凶险异常,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好。”王启东低垂着眉眼,满脸的担忧。 为什么总有人说魔兽林凶险,昨天,明明什么都没有遇到。“或许,魔兽林并不像别人说得那么可怕。放心吧,凌霜会好好的。” “呵呵。你是不知道。上庭立于碧罗山的中围位置,不知道多少年前,内门锁心殿的长老们齐聚,布下七星锁月阵法,从碧罗山内强行圈禁出了一块方圆千米的山林,这山林便是魔兽林的前身。里面不仅有原先生活在内的魔兽,这无数年下来,上庭又关押饲养了更多了奇禽进去。你说,怎么可能不危险呢?我现在只盼凌霜能少受些伤,只要她能平安归来就行了。”王启东说着,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要是我能有用一些,也不会干坐在这里,什么也干不了。” “启东哥,别这么说。这样的话要是让凌霜听到,又该担心了。”王闯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这两兄妹的感情一直很好。虽然,他们并非是同一个母亲所生。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又是黑夜。白天还懒洋洋,一副随时都能倒下去的几人眼瞳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张张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有些惨白的面目上,却露出亢奋的表情,这让王闯不安的内心更忐忑了几分。瘦猴不是什么善与之辈,联想王启东今天所说的话,他总觉得有一个阴谋在前面等着他。到底是什么,他不清楚,可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心绪不宁。 几人蒙上脸面,正要行动。王闯上前拉住了崔玉的手臂,说道:“我总觉得会有事发生,你们今天就别去了吧。” 瘦猴上前一把拍掉王闯的手,低声呵斥道:“你怕死就别去,少来吓唬我们。” 张蝉和麻小二立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崔玉蒙着脸,王闯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他拍了拍王闯的肩膀,叹道:“兄弟,这两天辛苦了。早点睡吧。” 说完,几人转身便隐入了黑夜。只依稀传来瘦杆的低嘲“胆小鬼。” 并非是王闯胆小,只是种种疑点让他不得不怀疑,瘦猴他们是否别有居心。安静异常的魔兽林,瘦猴突然转性好心的给崔玉指路,以灵药换银钱的条件诱使他们上魔兽林,这些难道真的都是巧合。 “呵呵。真是可笑啊。”王闯自嘲的一声,他身无长物,贱命一条,谁会来惦记。自己这么疑神疑鬼的,也难怪瘦杆骂自己是胆小鬼了。 看看天色,时间还早。既然已经和崔玉他们错开,他趁此机会,刚好可以给自己补充些灵药。空间戒指里的无根木王闯舍不得用,每次想起来都是王启东血淋淋的模样。他要以此来谨记,无论何时何地,做任何事都不能失了本心。 顺着昨天走过的路,王闯找到了那个墙缝,此时已经打开。昨天走的那个方向原本还有一些灵草,由于所带的木盒不够,未能采摘。 “崔玉他们应该是往那个方向去了。”王闯四处张望了一下,朝着湿度比较大的位置走去。 瘦杆顺着昨天留下的标记,找到了几株未能带走的灵药,兴奋莫名。他觉得幸福的日子来得太突然了,美好的前景带着浓雾在他的周身纭绕,如梦似幻,色彩斑斓。那是什么?眼珠,红色的眼珠?瘦杆缓过神来,定睛一看,眼前色彩斑斓的景物在缓缓的移动,三角锥一般的脑袋上,两颗红色的眼珠如蒙尘的宝石,掀开了薄薄的一层白膜,颜色变得更加鲜艳了。 它在看着我,在看着我。瘦猴呆住,看着眼前的齿蟒吞吐着信子,露出了尖锐的獠牙。“蛇,蛇。大蛇啊。”瘦杆大吼一声,想要逃跑却腿脚发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那是。齿蟒。逃,快逃。”崔玉上前,将瘦杆拉了起来,转身带着几人往相反方向一路狂奔。 如他所料,那几个杂役房的弟子再次来到了魔兽林。可瘦猴左看又看,也未能在逃跑的人群中找到王闯的身影。他的额上渗出了冷汗,却不敢有所动作。 “怎么回事?那个人呢?”周未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将三阶的魔兽齿蟒引诱了过来,却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要对付的目标。转过头来,看着瘦猴,眼神凛冽。 “这,这...”瘦猴支支吾吾,不敢再看周未的眼睛。 “我没功夫在这跟你浪费时间。记住,今晚若是他没死,那便是你死。”他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他没想到,王闯一个废物而已,竟然还要自己几次三番的亲自下手。“没用的东西。” 没有理会杂役房弟子的生死逃亡,在他看来,普通人遇到三阶魔兽,没有人能够活命。现在他自己的命都可能不保,哪来的心思去管别人。只是瞥了一眼,瘦猴紧张的往来时的路走去。他要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望着眼前拼命逃窜的几只人形动物,齿蟒睁着艳红的眼珠,戏谑的追赶。魔兽,遵循着弱肉强食的道理。他们不仅要面对同类的残杀,还得时刻警惕人类的猎捕。他们虽然肉身强大,却需要大量的时间来积累智慧。但多数,都在进阶的途中便会陨落。它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遇到过这般弱小的人类了,那些整日里猖狂虐杀的人类,今天你们的同伴也将死于我的复仇之中。齿蟒扭动的身体突然向前一甩,十几公斤的重量在加速中落在了跑在最后面的麻小二身上。 “噗。”麻小二被击中背部,一口鲜血喷出,整张脸如涂上了一层铂金,气息奄奄。 “小二。”崔玉停下脚步,将麻小二背在背上,继续逃命。虽是知道无用,却还是大喊着:“救命,救命啊。” 瘦杆跑在最前面,体质最差的张蝉如今却也跑在了中间。他向来胆小怕事,平时都是照着旁人的吩咐做事情,很少说话。如今被这样一吓,整个人的眼神都晃荡了,嘴里更是惊叫着,不知道在呼喊些什么。 “又找到一株荷霍。运气真好。”王闯正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却隐约听到有人呼叫的声音。 “救命,救命。” “啊....啊。蛇,大蛇。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将木盒收入空间戒指,王闯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却只见到一片漆黑。“好像是崔玉他们的声音。难道他们有危险?” 齿蟒存着戏谑这群人类的心思,虽然它速度奇快,却也只是不紧不慢的紧跟着他们。只是几人惊恐的大喊声听久了,也让他感到厌烦,一股戾气渐渐变得浓郁起来。空气中的血腥味俞渐清晰,刺激着齿蟒体内的凶性。 是王闯。跑在最前面的瘦杆一眼就看到了呆立在树边的王闯。他怎么会在这里?由于是黑夜,王闯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形。 齿蟒的追击越发凶狠,獠牙大张,就快咬住背着麻小二的崔玉了。虽然瘦杆一直不认同崔玉做他们的老大,但这个人帮过他很多次,他不该死在这里。而王闯,这个本就不该出现的人又出现了。是你自己要往死路上来的。这样想着,平日里积累的怨气逐渐占据了他胆怯的内心。他大喊着:“王闯,王闯。” “瘦杆,是你们吗?”王闯回应道。他看到了瘦杆,只是一瞬间,便被一股大力往后抛了出去。瘦杆的眼中,一片冰冷。 第三十四章吞噬 眼前的景物在倒退,他看到了尖叫的张禅,看到了浑身是血的麻小二,看到了背着麻小二累的满头大汗却还在奋力奔跑的崔玉。最终,王闯倒在了坚硬的土地上,压垮了一堆草丛。如一杆疾风袭来,凶猛而冷冽。王闯下意识的抬手抵挡,正巧撑住了齿蟒的上下颚。獠牙尖锐,在漆黑的夜里白得晃眼。置于生死关头,王闯无心去埋怨什么,只能拼尽全力,努力求生。可三阶魔兽,哪里是他一个丹田被封印的平凡人能够抵挡的。 一个束缚术,齿蟒十几米的身躯便顺着王闯蜿蜒而上,将他紧紧的缠绕。王闯被勒得满脸青紫,透不过起来,很快便晕了过去。 “王闯!!”看着被齿蟒困住的王闯,崔玉虽心有不忍,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稳了稳身上的麻小二,转身继续逃命去了。他只是个普通人,救不了所有人的性命。 玉飘飘蒙着粉色的薄纱,和王凌霜,周未,以及其余三个穿着中等院府衣袍的弟子蹲在树丛中。一个露出红黑色岩层的山洞安安静静的伫立在他们的左前方,偶尔能传出一两声尚还只有些神似狼吼的叫声。声音稚嫩,与小镇上家养的小奶狗声音相似。每每听到这样的叫声,玉飘飘等人的脸上就路出喜色。听声音,好像能有两三只的样子。 那是碧眼魔狼的洞穴,发出叫声的自然不可能是一般的野狗小狼。碧眼魔狼的速度如风,利爪尖锐,既能当坐骑也能做帮手。捉住它的幼崽,加以驯化,必能成为他们日后的利器。原本他们接的任务是拿到这只碧眼魔狼的内丹,却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它要出来了。”王凌霜说道。原本以她的修为,是不可能和玉飘飘等人一起执行任务的。但她身赋木属性灵力,可以沟通植物,在魔兽林能获得准确的情报。玉飘飘他们的任务时间比较短,又恰巧因为王启东的事情知道她是木属性灵力,便勉强接受她进了队伍。 “有兽纹?四道?这有可能是一只快要突破五阶的魔兽,看来我们不能跟它正面交锋了。”玉飘飘神色凝重的说道。以目前队伍的实力,和这只有子嗣的魔兽硬拼根本就没有侥幸可言。她在考虑要不要放弃任务,只要拿到了洞里的小狼,这次任务就算成功了。 “师姐。它已经走远了,离这里有近千米的距离。”王凌霜运转着手中若隐若现的绿色光点,有些乏力的说道。对她来说,探知千米的范围还是有些勉强了。 “以碧眼魔狼的速度,至少也要半刻钟才能回来。我们进去。等等,那是什么?”玉飘飘刚要起身,就发现了异常。连忙举手,示意停止行动。虽然她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几个少年人却始终以她的命令为先。不为什么,无关年龄,无关阅历,实力才是这个世界衡量人的唯一标准。 齿蟒蜿蜒着身躯,带着凹凸不平的身子滑进了碧眼魔狼的洞穴。它也是为小狼而来。 “这是只刚进过食的齿蟒,看来对小狼有兴趣的不仅仅是我们。”玉飘飘眼神清冷,这突然而来的变故让她很是恼怒。 “师姐,碧眼魔狼开始进食了。我们进还是退?”王凌霜见玉飘飘没有动静,继续禀报着情报。 她们辛苦的在这里蹲守了两天才摸清楚了碧眼魔狼的作息规律,这只齿蟒竟然想轻而易举的就窃走他们的劳动成果,绝不可饶恕。“我们进。” 几人从草丛中疾射而出,冲入碧眼魔狼的洞穴。三只魔狼幼崽蜷缩在草窝里睡得香甜,并不知晓近在咫尺的危险。齿蟒盘旋着身体,吱出獠牙,正准备下手。粉色丝巾犹若无骨的手臂,与齿蟒的三角锥头部相撞,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玉飘飘倒退三步,而齿蟒则歪着身子被弹出去了一段距离。 “下手。”望着急射而来的蟒身,玉飘飘没有犹豫,高声下达着指令。她原本以为齿蟒出击,会与她纠缠。不料,它尾部一卷,一只小狼便被它的尾部紧勒,发出凄厉的惨叫。 “不好。碧眼魔狼回来了,速度好快。”王凌霜抱着另一只小狼,脸上突变,高声呼道。 玉飘飘看着与齿蟒僵持着的周未,果决的命令道:“走。” 周未虽有不甘,但若只凭他一人,绝不可能争得过齿蟒,更别说还有正在疾驰而归的碧眼魔狼。虽同队伍一起撤退,可周未的心中依旧觉得玉飘飘太过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来不及了,它到了。”刚出了洞口,王凌霜语带绝望的说道。快要晋升五阶的魔兽,速度果然非同一般。即便这个队伍都同玉飘飘一样是灵者境强者,恐怕也只能与它斗个旗鼓相当。可现在...她的实力最为微末,如果出事,她一定是第一个。 一阵风袭过,一双强健的利爪瞬间便抓透了一个中级院府弟子的胸口,一口咬下去,血流如注,在他的脖子上,拳头大的窟窿屹然赤裸裸的呈现在几人的眼前。转眼不过一瞬,一声惊呼都没有,一个斗者境巅峰的强者就这么没了。 碧眼魔狼的大嘴微张,血液从牙缝中流淌,一滴滴的不似滴落在草地上,而是滴落在几人的心口。它轻迈着步伐,却没有人觉得轻松,而是从它的行动中看到了强大的力量。它走的每一步,都在搅动着周围的风。王凌霜抱着小狼,虽幼小,可它卖力的挣扎仍在王凌霜的手臂上留下数条血痕。小狼嗷嗷的叫着,它的呼唤牵动着母狼的心,更撼动着这支队伍的灵魂。谁也不知道,这头母狼会在什么时候扑向自己。 “五阶的魔兽都已经初具智慧,它好像通灵性。”玉飘飘观察着母狼的行为,发现她实力强大却不主动进攻。这与碧眼魔狼的天性有些出入,而这出入....她将眼神转向王凌霜的怀中,挣扎的小狼身上。 狼穴里,被齿蟒勒住的小狼已经成了青紫色,虽没有命丧蛇腹,却已没有了一点呼吸。另一只没有被禁锢住的小狼看着被勒得已不在动弹的兄弟,不惧齿蟒的威风,隔得远远的,努力的学着母亲的样子从喉头发出闷响,想要震慑住对方。齿蟒没有对它发出攻击,它以为这招奏效,叫得更欢实了。 齿蟒哪里是惧怕,一只小奶狼,它分分钟就能一口吞。只是它现在分身乏术,就连抽身逃走都办不到。体内,王闯被齿蟒的脏器包裹,全身浸泡在淡黄色液体里,无法呼吸。他已经昏死了过去,但眼瞳大张着,不惧齿蟒体内腐蚀性巨大的粘液,竖着一双猫瞳,变得尖利的爪子只一下便划开了它的脏器。跟着不停的游走,将它的内部破坏得干净,终于在离开了满是液体的环境之后,王闯来到了一个经脉遍布,空间巨大的位置。这里,是齿蟒的心脏。在它的心脏中间,幽兰的内丹在散发着强烈的光芒。 强大的威胁隐藏在体内,齿蟒蠕动着身体,獠口大张,一双红色的眼瞳像是鼓掌了出来。在那张满是鲜艳的面皮上,惊惧的情绪能从它夸张的动作中体现出来。小狼不知道齿蟒发生了什么,看着它露出可怕的面目却还透着浓浓的痛苦,仍是不断的吼叫。他的兄弟快被扭曲的齿蟒捏成肉泥。 一些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魔兽尸体从齿蟒不过半米的头部呕吐了出来,整个洞穴被弄得臭气熏天。它并未停止返嚼的行为,只想将体内的王闯给吐出来。 正准备将齿蟒内丹一口吞掉的王闯被一股吸力拉扯,即便他用变形的利爪插进齿蟒的血肉中,也依旧未能阻止自己被驱赶的趋势。色彩斑斓的花纹被一分为二,齿蟒的肚皮被王闯用利爪从腹下七寸一直划拉到它的头部,虽然没有见到流血,却能清晰的看到它被划伤的部位和痕迹。剧痛使它激烈的挣扎,即便无法缓解它所受到的痛苦,却终于使它从可怕的惊惧中解脱。 王闯的头发在白与黑之间转换,脱离了齿蟒的身体,未理会浑身的粘黏,他竖立的猫瞳仍是一眨不眨的看向齿蟒。受了重创,齿蟒面对始作俑者,一双鲜艳的眼睛如蒙上了一层水晶,透亮的可怕。它松开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小狼,将被自己打成麻花结的身体松懈开来。一张巨口张得发颤,獠牙铮亮,嘶嘶声不绝,怨毒的情绪竟然从一只尚还未及四阶的魔兽身上散发出来。。 王闯瞪了它一眼,大掌一伸,才刚触及到齿蟒疾驰而来的身躯,它嚣张的气焰便瞬间消弭了下去。原本色彩斑斓的身体开始变色,从慢慢变淡,到变成乌黑,最后迅速干瘪。小狼亲眼看着眼前的一幕,那双刚刚还充斥着愤怒的瞳孔变得涣散,原本爆发着的巨大力量在逐渐的从齿蟒的躯体里消散。它的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逝。 王闯的脸上露出诡秘的微笑,猩红的舌头像是被拉扯了出来,变得更长了。他舔舐着自己的嘴唇,看起来无比的享受。最终,齿蟒的肉身化作涅粉,分散在乌黑的蛇皮内。而王闯的身体则开始青红交织,发丝亦逐渐从灰白变回了青黑,那双紫色的眸子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王闯收回还立在空中的手掌,虽然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没法掌控,却清楚的记得发生了些什么。 第三十五章逃 洞穴外,听着穴内小狼激烈的吠叫声,母狼的的脚步踌躇,却依旧没有放松紧盯着玉飘飘等人的视线。 “把小狼给我。”玉飘飘伸出手,一把提着张牙舞爪的小狼后颈,便抱了过来。 母狼“噗哧”“噗哧”的喘着粗气,却只是警惕的盯着眼前的人类,没有动作。 “听着,只要你放我们走,小狼就还给你。”虽然和低等魔兽谈判是一件很荒谬的事,但玉飘飘此时已经别无他法。只能希望这只母狼能听得懂她的话。 几人将小狼举在身前,一步步的后退。见他们退走,母狼没有立刻攻击,只是玉飘飘等人每退一步,它便上前一步。 回过神来的王闯从洞穴中走出,刚要踏出去,腿上便是一沉。小狼见齿蟒死了,像突然间消失在了原地,下意识的觉得王闯是个坏人。它发出恶狠狠的声音,用小乳牙紧咬着王闯的裤腿,不让他离开。 王闯甩了几下都没能甩掉它,却无意中看到洞穴外正僵持着的母狼和人群。以及在玉飘飘等人看不到的后方,草丛抖动,一双散发着幽光的蓝眼睛露出阴毒的目光。“小心。”他大喝一声,却还是迟了。 “啊...救我,救救我。”听到王闯的惊呼,几人都紧急的防备着,但一个没反应过来的中级院府的弟子被从背后突然窜出的碧眼魔狼咬住了手臂,鲜血霎时便将他的衣袍渲染。百来斤的重量却如同抹布一般,被碧眼魔狼拉扯到了一旁。它体形健硕,比母狼还要大上一圈,额头中间,一道火焰的标志异常醒目。钢针一般的皮毛在脖颈部裹着厚厚的一层,鲜明的黑色魔纹在它的右腿上足足缠绕了六圈。除此之外,它所有的致命部位都被毛发覆盖,与一般的碧眼魔狼相差巨大。 “竟然是狼王。六条魔纹,它是六阶。”玉飘飘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前有母狼,后有狼王。如此强敌,她们还有退路吗? 看着眼前的局面,王闯的内心也如同钟鼓交擂,声如响磬。对面的人群里,有王凌霜。 他曾说过,但有所需,倾尽所有。如今他依旧是那个如同废物的他,唯一拥有的不过是这条毫无价值的性命。他看了看脚边龇牙咧嘴的小狼,心中已有决定。 “嘿。我在这里,快来追我呀。”王闯将脚边的小狼抱起,猛的便朝远处奔逃。他跑得很快,希望能转移碧眼魔狼的目标,为王凌霜他们争取生存的机会。 “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玉飘飘一眼便认出了王闯,那双绣花鞋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 “走。”瞥见正在动摇的母狼,玉飘飘大喝一声,朝着与王闯相反的方向奔逃着。 注意力被分散,母狼与狼王的包围局面被破,只能兵分两路,分别朝着两个方向追击。 王闯慌不择路,只知道用尽全力,拼命的奔跑。可无论他如何努力,他与碧眼魔狼之间的距离依旧在不断的缩短。五十米,二十米,十米,王闯不断的转头看向后方,内心就不断的被越来越近的碧眼魔狼冲击着。 “完了,完了,完了。额,啊?啊...啊......”王闯被急追而来的碧眼魔狼吓得六神无主,一不小心踩空了一脚,整个人便悬空,掉落在了一个山洞之中。 王闯拍了拍屁股,听着上方遥远的狼嚎声,抬眼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漆黑一片,光线都没能透进来。 “呜...呜...”似乎是吓到了,小狼弱弱的嚎叫着。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啊?”王闯摸索着,抓到了毛绒绒的小狼。很难想象,这么柔软温暖的毛发在它成年了之后,会变成如刀刃一般的利器。他怀抱着小狼,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却被地上的硬物铬的生疼。 “什么东西啊?”王闯将那东西举到还隐隐透着些微光的地方仔细的瞧,转来转去,当看到两个空洞的眼眶时,他终于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一把丢掉了手中的骷髅头,王闯拍了拍胸口,抓紧了小狼的皮毛,颤声说道:“不会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吧。” “呜呜....呜呜...”小狼吃痛,剧烈的挣扎。 “啊...呵呵。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王闯尴尬的抚摸着小狼的毛发,强自镇定的安慰着。 呆坐了一会儿,周围依旧很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王闯虽然心有余悸,却觉得不能再枯等下去,果断的摸索者穴壁,开始寻找出路。没多久,黑暗便被光明驱散,他从一个土坡里钻了出来。上去了之后,他回头朝里一看,洞穴里堆满了枯骨。很难想象,这么深的洞穴,他却踩着这些枯骨爬了出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周未见狼王一直将抱着小狼的玉飘飘当作目标,也不拖沓,趁机找了个岔道便逃了出来。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刚逃出生天,转眼便得了这么个大便宜。他肆无忌惮的从一颗古树中走了出来,眼神冷冽的说道:“是你。没想到,你竟然活着逃了出来。那是碧眼魔狼的幼崽吧?运气可真不错,一举两得。” “你是谁?我们见过?”感觉到对方眼中的不怀好意,王闯警惕的后退了一步。如果形势不妙,大不了接着逃。 “我是谁你有必要知道吗?对付你这种人,我都嫌脏了自己的手。可是没办法,有人看你不顺眼,你就不能存在于这世上。乖乖的把小狼交给我,我还能赏你个全尸。”周未说着话,手中的灵力也没有闲着,聚拢成一小蹙,转眼便朝着王闯的方向飞射而来。 王闯无以应对,他一个废人,遇到会修炼的武者,哪来的自保之力。他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不容易。就到这里了吧,师傅,我来见你了。王闯双眼朦胧,下意识的便要闭眼。 “什么?”周未大惊失色。 只见周未的指刀就快碰触到王闯的身体时,碧眼魔狼幼崽的小嘴一张,只砸吧了两下,便将指刀凝聚的灵力吞入到了肚腹之中。 “是了,碧眼魔狼天生就具有风属性的能量,小小指刀又怎么会是它的对手。算了,对付你,根本就不需要用到灵力,让我亲手来解决你。”周未双唇合拢,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便朝着王闯站立的位置冲了过去。他大掌前伸,指尖微曲。看得出来,要是被这一爪抓实在了,即便不是血流如注,恐怕也会瞬间被捏断了喉管。 抱着小狼,王闯转身想要逃跑。周未身法一动,迅如疾风,移动到王闯的正前方,一脚便将他踢到了地上。王闯以头载地,脸上瞬间便有淤青一片。小狼也如滚瓜葫芦般被摔得头晕眼花。 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周未将灵力运于足上,狠狠的踩踏在王闯的胸口。王闯顿感大力袭来,一口气憋在心口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他双手猛力的箍着周未踏在自己胸口上的脚,却无论如何也移不开。一股热力顷刻间便自体内汹涌而出,如一条蜿蜒的灵蛇顺着王闯的经脉游移。这种感觉,他很熟悉。 “有古怪。”莫名的吸力从王闯的体内倾泻而出,周未体内丹田如同漏气一般,所有的灵力就像被开闸的洪水,全都朝着王闯的双手处鱼贯而入。周未想要抽身,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股力量毫无意识,每当王闯的身体抵御不了神器的反噬时,它便会悄然出现,不受王闯的控制,吸收周遭王闯能触及到的所有生灵的灵力。周未体内的灵力在逐渐枯竭,最终丹田干渴,如若死状。当他的灵力被耗尽,以为一切都要结束时,那诡异的力量却开始吸收他体内的生机。 周未骇然,想要开口求饶,却发现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从紧张,恐惧,到愤怒,绝望,所有的情绪都通过周未的眼睛准确的传达了出来,直到它变得空洞,再无生机。 “死了。他死了。”看着面前全身布满褶皱,原本充满力量的人转眼便如一个垂暮的老人,像一滩烂泥般死在枯萎了的草丛边。他浑身强大的力量不复,就好像只剩下一副空皮囊,随意一动都可能让他的身体错位。 “呕,,呕....”王闯半蹲着身子,在草丛边开始呕吐。明确的说,这是王闯第一次杀人。在他看来,每一个生命都是平等的。不管对方出于什么样的意图,是好人还是坏人,都和自己一样,拥有平等的生命。可刚才,他发现自己竟然随意的便剥夺了别人的生命。这种感觉,和杀死魔兽是不同的。 “是你先要杀我的,不能怪我。”适应过来的王闯盯着周未,蹲下身子,使劲一抱,却轻而易举的就将他抬了起来。王闯以为尸体应该会很重的,怎么这么轻,他低头一看,脸色又是一变。只见周未的体内丝毫没有血肉,被他这么一抱,尖锐的骨头刺破了他苍老的面皮,肉红色的骨头尚还带着些血丝,从里面探了出来。 忍住喉头不由自主的痉挛,王闯将周未的尸体放到刚挖出来的土坑里。人死如灯灭,往事种种亦如过眼云烟,奈何去执着恩怨。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让他死后有个归宿,免于风吹日晒,暴尸荒野,被野兽啃噬的业报。 “叮”做完一切,给周未念了好几遍转生咒才掉头离去的王闯像是踢到了什么,脚边一声脆响。银色,很显眼。他蹲下身体,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空间戒指?是周未的。”王闯拿在手上观摩,之前见周未运用灵力时,看到过他指间曾闪过的一抹亮光。 他转身看着刚刚堆成的土坡,将戒指握于手中,呢喃着:“既然你已经死了,我拿走它也不算违背道义。希望你摒弃身上的戾气,再世轮回。” 第三十六章再遭反噬 “呜....呜....”也不知是否是与王闯熟识了,还是出于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小狼安静的躺在王闯的怀抱里,不复之前的凶勇好斗。 手掌轻抚着小狼的毛发,安慰着它。王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对魔兽林不熟悉,完全不知道这是在哪里,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去。掉下的那个洞穴非常高,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从原路返回。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一声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 “有人?”可听情况,似乎来人有些危险。王闯抱着小狼,躲在草丛里,审视着从前方走近的人。 一妙龄女子顶着一头乱发,珠钗凌乱的倒伏在鬓发上,像是随时都会掉落。她的双手被人用绳子从背后绑住,身旁的男子拉扯着她强行朝着前方行去。“别怕,就快到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个坏蛋。”女子尖叫着。她夜里安安静静的睡觉,门窗都关得好好的,怎么会一觉醒来就到了荒郊野外。即便她强自镇定,还是难敌心中的恐惧,尖叫过后,便是震耳欲聋的哭喊,最后只能苦苦的哀求。“求求你,放了我吧。” 男子皮肤白皙,正是前几日王闯刚见过的杨琦。他伸开纤长的手指,抹去女子因恐惧而不停流淌的眼泪,微笑着轻声说道:“马上就到了,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慢慢告诉你。” 他轻描淡写,温润儒雅的举止没有使女子感到安慰,只从他的笑容中看到绝望。似乎如陷入一个遍布毒虫的沼泽,如何伸手呐喊也不过是无用的沉浮,无法挣脱。她安静了下来,被推着前往与王闯爬出的土坡相隔一段距离的洞口中。 王闯亦紧随而上,刚走到洞口,还未等他们进去,洞穴里便传出一波又一波的怪声。“不,不要,我不要进去。不要,大人,求求你了,放过我,放过我吧。” 没有理会女子的挣扎,他从地上将故意摔倒不走的女子单手提了起来,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九阴之体的人,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劝你还是别再挣扎了,有这力气哭闹,还不如留着准备承受接下来的一切。哈哈哈....” 王闯不敢走得太近,只能远远的观看到洞穴边缘的情况。洞口处摆放着锈迹斑斑的铁笼子,笼子里关押着王闯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那些,是人吗?” 那怪物有人的轮廓,可皮肤看起来和蛤蟆相似,有的地方光滑铮亮,有的地方却长出一个个像是肉瘤的小东西,泥土般的眼色,非比寻常。它的瞳孔全黑,没有一点儿瞳白,空洞洞的,好似没有灵魂的鬼怪。手指和脚趾间都连着肉蹼,跟蛤蟆的腿脚一般,指指相连,像个大蒲扇。除此之外,从他的肚子中间,长出了两只人的手臂,他们胡乱挥舞,没有一点章法却灵活异常。此刻他正歪着脑袋,朝着王闯的方位看来,嘴里“嗬嗬”的响着。 “啊。怪物,好多怪物。”洞穴中的女子透过光线,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切。 “啧啧啧啧。”杨琦用一根六彩翎挑拨着铁笼子里的异形怪物。长出猫耳朵的女人歪着脑袋,一脸舒服的发出呻吟。他转过身,看着跌倒在地的少女嘻笑着道:“别怕,很快,你也会和他们一样,脱离普通人的躯壳,同那些天才一样追逐这世间的强大力量了。只是有得必有失,从此以后,你便不能再感知这世界的所有恩怨与烦恼,不必为别人的践踏而感到无力了。哈哈哈哈。真期待啊,不知道这次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想怎么样?你要对我做什么?你这个怪物,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看着杨琦捣弄着手中的各种丹丸,女子奋力的挣扎,大声的咆哮,却于事无补。 金黄的丹药落入绿色的液体中,一阵轻烟飘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图案。仔细一看,有点像王闯之前摸到的骷髅头。接着便是五金花的花瓣,荷霍的根,无根木的的碎块,杨琦将它们糅合在一起,手中掌力一握,便都变成了粉末掉落在药液当中。他一边继续调配着莫名的药液,一边兴奋异常,诡谲而阴森的咧嘴笑道:“知道吗?这些药材都是从你们家买来的,用自己家的药材调配无与伦比的药液,喝下去以后还能让自己攀登力量的巅峰。是不是很特别,很有意思?啊。呵呵呵。真有意思。” 各种各样的药液与丹丸不断的混合,颜色从刚开始的淡黄逐渐变成青绿,然后变成了褐色,最后成了全黑。端着这碗经过漫长时间调配出来的药液,杨琦胸口起伏,强压着心头的兴奋,朝着女子走去。 “不要,你不要过来。拿走,你走开。不要,我不喝。呃...呃”没有理会女子的挣扎,杨琦卸开女子的下巴,黑色的液体便如流水一般迅速顺着女子的咽喉流淌了下去。 “啊。啊。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女子紧捂着腹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同时看着手上渐渐显露的黑斑,崩溃的大叫。“啊....啊..好痛啊,好痛。” 她的手指在逐渐萎缩,变细,变长。原本白皙的肌肤遍布黑色的斑纹,不断的被拉伸。精致的脸庞开始变形,额骨高高的凸了出来。一头黑发悉数掉落,只留下几根稀疏的垂钓于头顶。娇弹柔滑的肌肤片刻后便只余一层薄薄的皮,看起来用手指轻轻一撮,就能戳破。 “叮”一声脆响。杨琦摸了摸被砍出裂口的玄级灵宝,嘴里啧啧称奇。看起来一层薄薄的皮,不但没有被灵宝戳破,反而把灵宝震出了缺口,其肉身的强度,可见一班。 “嗬嗬。嗬嗬。”女子看起来还想挣扎着求饶,可出口的只是一些单调的音节,无法口吐人言了。她看了看抬起来的双手,眼中虽还能看到一丝不解,却已经没有剧烈的挣扎,只是茫然的来回走动。 “这个声音....”王闯清楚的记得,在炼药堂的附近,他曾经听到过这种声音。 “呜呜...呜呜...”王闯看到的,小狼自然也看到了。它嘴唇上翻,露出尚还只长着细白乳牙的牙龈,发出凶狠的声音。 “完蛋了。”没有顾虑太多,王闯不怕小狼咬到自己,迅速的将小狼的嘴捂住。可杨琦是玄师境的强者,哪怕一点异响也足以引起他的注意。“都怪你,都怪你。叫什么叫,要是被他抓住,我岂不是也要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奔跑着的王闯没有发现,他的双脚没有踏在地上,整个人隔着一层空气,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在狂奔着。没一会儿,他的体内便开始冷热交替,从若有若无的疼痛,转化为难以忍耐的撕扯,最后难以控制的一头便撞到了巨吞魔蛛用来捕获猎物的蛛网上。 “呜啊...哇啊...”见这巨吞魔蛛逐渐接近,小狼勇敢的大声狂吠,却一点儿也没能阻止巨吞魔蛛前进的步伐。 激烈的动作使小狼从王闯的手臂掉落,而王闯亦在此时裹着满身的蛛网,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弯着身子,来回的翻滚。猫瞳在这一刻重新出现,沁满汗渍的衣袍被撑裂,一头黑发逐渐变白,不断的变细变长,如触手一般悬浮在他的肩背上。几颗尖锐的獠牙从牙龈中吱了出来,猩红的长舌头兴奋莫名的舔舐着新长出的尖锐利爪。 “异人,天生的异人?”杨琦早已经跟上了王闯,他难以相信这个没有使用任何灵力和武技的少年竟然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尾随而来,果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他在想,是不是现在就出去将他抓住,好好研究一番。 遭到反噬的王闯扭曲着身体,像一只饿狼一般嗅闻着周围的一切。他先是看到了小狼,扭了扭脖子,又看到了疾驰而来的巨吞魔蛛。只是一挥手,遍身包裹的蛛网便应声断裂。一道黑影闪过,王闯已经不在原地。他整个人挂在了巨吞魔蛛的肚子上,獠牙已经透体而入,深绿色的液体自巨吞魔蛛的体内爆浆而出,溅得他满面都是。巨吞魔蛛“吱吱”的叫着,诡异的胡乱挥舞了几下蛛腿,便失了生机,瘫倒在地。 王闯面无表情的伸出利爪一撮,花白的脑浆从巨吞魔蛛被凿开的脑洞中流淌出来。一颗深绿的珠子出现在王闯的手上,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如同享受到满意的美味,继而肆无忌惮的朝着别的方向奔走了。 “天生的异人,果然非同一般。”杨琦微眯着眼,虽然他已经是玄师境,但深知异人强大的他自然知道自己是无法与现在状态的王闯匹敌的,只能暗暗退走,静待时机了。 魔兽林的深处矗立着一座简朴的小茅屋,茅屋的前方开垦着数块药田。一颗火灵木冲天而起,结出无数的果实,香甜的滋味隔得极远便能闻到。大量的飞禽坐落在附近的枝桠上,想要摄得一两枚果实,却都被阻挡在结界之外,无法寸进分毫。 第三十七章大战金鹰 一声嘶吼打破了这里的宁静,金色的大鸟从天而降,朦胧的眼膜一张一合。弯曲的鹰喙直指地上的某处,如滑翔翼一般速度而下,准确的攻击到刚被甩下来暂时还有些晕眩的王闯身上。 王闯的身体多处擦伤,手臂上的几个血洞正脉脉的流淌着鲜血。那里的血肉已经没有了,肌肉抖动间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 “嗬嗬”王闯对着复又盘旋飞上天空的金鹰发出沙哑的吼叫。身体不规则的蠕动,用常人难以做到的角度速度跃上正在飘落残叶的巨树,左右移动间,让人难以猜测他此时的方位。 金鹰振动着翅膀滑行,锐利的眼眸轻轻转动,凝视着下方的一切。 风在吹动,残败的树叶轻轻的摇晃着坠落到地上,两只黑色的灰灰兔被突然掉落的青蛇吓得“吱”叫一声,拼命逃窜。 除了一些野畜发出的细微声响,周围再无异常。金鹰盘旋着,失去了王闯的踪迹。 “呲”巨树的顶端,尚还翠绿的枝叶从树顶硬生生折断。一头白发乱舞,极细的发丝肆意张扬,王闯以诡异的姿态扭曲的从树冠中窜出。他抓住时机,以迅雷之势朝着金鹰的所在猛扑过去。獠牙大张,与金鹰一同从天空中坠落。 金鹰的羽毛坚韧,只是听到它痛苦的鸣叫了一声,却并未破开它皮肉分毫。 “砰”,一声巨响。一人一兽重重跌落在地,溅起一片尘埃。 王闯匍匐在地上,金鹰只踉跄一下便稳稳的站立,一双锐利的鹰眸此刻更锋利了几分。它立在地上扑腾着翅膀,一股风璇便从它的两翼处浮现,朝着王闯的方位极速而去,所过之处,沙石悉数粉碎。 王闯四肢着地,如一匹猎豹,躲过风璇的攻击,奋力朝着金鹰的所在冲去。獠口一张,咬住了金鹰的右爪。金鹰吃痛哀鸣,虽未破开它的防御,但巨力袭来,内里的筋骨血肉都受到损伤。 忍着强烈的痛处,金鹰使出全身力道,带着异常愤怒朝着王闯后背猛力一啄,血花飞溅,却未使王闯紧咬的獠牙松动分毫。 远处兽吼声此起彼伏,却碍于金鹰的威慑,不敢前进一寸。只是那充斥着血丝的瞳眸散发着兴奋的光芒,扑腾着四肢不安的来回游荡。 金鹰盯着眼前死命撕扯着自己的人类,眼眸中除了有浓烈的贪婪,还有深深的忌惮。它现在甚至搞不清楚,到底这个人类是自己的猎物,还是自己是这个人类的猎物。它只知道一件事,吃了他,得到他体内的血液宝药,它一定能凭此突破兽类极限,说不定还能晋升成为兽神。 香甜的味道在空中飘散,魔兽林内的魔兽竟都变得燥郁不安,暴躁异常。 “怎么回事?魔兽林出了什么变故?”玉飘飘等人一路奔逃,按照往日标注的路线,特意挑选了一些性情比较稳定,一般不爱主动攻击人的魔兽区域奔逃,竟也遭到了好几波猛烈的攻击。另一些在魔兽林历练的第子就更是苦不堪言,无奈之下只能与同来做任务的其它弟子结成队伍,从魔兽的猛烈攻击中一路逃生,迅速撤离。 “好香啊!”魔兽林深处,正躺在茅屋外,摇着无根木制成的摇椅的男人闻着突然而至的香味,难以抑制的吞咽了两口唾沫。两道粗眉立得端正而严肃,一张鹅蛋脸,皮肤光滑润洁,只是左右两边,各有四道红色的魔纹若隐若现。黑色长发如瀑布般垂顺而下,一张嘴唇鲜艳如血。似女非女,似男非男。妖艳中带着一抹阳刚,俊朗中带着些许娇柔。 他的鼻尖耸动,仔细嗅闻,确定这味道离这里有些近,却并非来自树上的果香。 “真香啊,可惜有些腥味。”放下了手中用梧桐叶制成的书籍,风一吹过,原先还立在此处的妖艳男子便失去了踪迹,只余下被微风吹开的书页。 “嗯?这是……道途手令?”从散落的草叶中捡起掉落在地的令牌。上面刻着“道途”二字,正是王贤杨留给王闯的令牌。抬眸看着林中依旧以怪异的姿态纠缠在一起的一人一兽,男人蹙着眉,有些不喜。 “那家伙,几十年都不曾出现过了。这次,又带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看着白发飞舞的王闯,猫瞳竖立,虽充满斗志,却全无半点神智。他的血液毫无节制的流淌,随着这些鲜血的流出,空气中甜腻的味道变得更加浓郁。“这味道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是魔化?还是……半妖?” “喵” 安静的树林中,一声猫叫声响起。 原本扑腾着的金鹰,抬起满是鲜血的鹰喙,朝着林子的四周忐忑的张望。突然,一条布满黑斑的长尾巴从幽暗的树林中垂落了下来。 金鹰扑腾的更加厉害了,嘴里发出焦急而惊慌的鸣叫。要知道,被王闯咬住腿部这么长时间,它都没有挣扎得像此刻这么激烈。它想飞腾空中,却被王闯死死拖住。 “啾啾……啾”伴着一声哀嚎,连王闯都没能撼动分毫的皮毛竟然如鸟毛般在空中飘荡着,缓缓下坠。几颗殷红的血珠从金鹰秃了的皮肤上渗透出来,它哀鸣着腾空而去。 “噗……”王闯吐着满嘴的鸟毛,伸着爪子一挥,却没能将有些摇摆的金鹰抓住,只能任由它跑了。 经历了一场大战,王闯肉身受损严重,可他的精力却似乎是无限的,仍想挥动着四肢继续发野。只是跑了几步,却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嘴里也喘着粗气。 布鞋踩踏在地上,将枝丫踩断。听到声响,王闯转头木然的瞧着前方。他的眼神虽还机敏,充满了斗志,可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瘫软在地,无法动弹。 “嗬嗬”嘴里响着沉闷的吼声,王闯看着对面妖冶而鬼魅的男子,转动着脑袋,却毫无危机意识。 “真是调皮,怎么能跑到我的地方来闹。怎么这么多斑驳的灵力?这可不是一件好事。”男子说着,阴柔的灵力从他的指掌间发出,如一团黑色的熊熊烈火囚禁着王闯的全身。 “噗哧,噗哧。”一股股轻烟从被黑色火焰包裹着的王闯体内飘了出来。体内的灵力被黑色的火焰淬炼,大量的杂质正在一点点的被蒸发。王闯此次反噬并非是因为灵力匮乏,而是体内灵力过于庞大,加上杂质众多,导致筋脉和躯体不堪重负。 神级药典,对王闯来说,亦正亦邪。它既让王闯遭受反噬之苦,却也在无形中保护着他的肉身,使之不灭。 第三十八章小奶狗 一夜过去,头痛欲裂,全身各处都如千虫万咬,痒痛难耐。沉闷的声音从王闯的喉头颤动,他脸色惨白,抖动着的咽喉干涩异常。“额,好痛。” “你醒了?”崔玉的胳膊上缠着白布,一丝红色的痕迹从里面渗透了出来。已经过去了几天,他仍未能从那个惊魂的夜里跳脱出来。但好在,他还知道自己还活着,所有的一切都将会过去。“要喝水吗?我给你倒。” “我怎么回来的?呃...”王闯捂着脑袋,记忆却只余一些零星的片断,始终无法拼凑在一起。整个脑袋就像被人从外面灌进了很多的水,肿胀难耐,感觉快要爆开。他转头看着崔玉,发现他亦带着伤,又回想起了那个晚上,一个个冷漠着倒退的身影。他眼神黯淡,声音低沉的问道:“你们怎么样?都还好吧。” “嗯。算好吧。只是麻小二他...”说到后面,崔玉的声音越发小了。说到底,他们一起行动,麻小二死了,可他们还活着,这种感觉带着些庆幸,却也说不上好。 瘦杆一直站在门口,没有看过王闯一眼。眼神漠然的看着门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张禅嘻笑着拿着根狗尾巴草,不断的逗弄着面无表情的瘦杆,却没能得到他的任何反应。莫名其妙的,他的眼珠阴鹜的转动,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无情的诅咒:“你为什么没有死。”转身便走开了。 张禅被他骇了一跳,受了刺激,突然大叫一声,高呼道:“蛇,好大的蛇。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吃王闯,吃王闯了。” “抱歉。瘦杆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只是当时情况太危急了,所以他才.....”崔玉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 “所以他才把我推向了齿蟒,用我来挡住一条三阶魔兽是吗?其实想想,我也是很厉害的不是吗?至少,给你们争取了逃命的时间。”王闯自嘲一声,接着崔玉的话说了下去。虽然他知道,当时的情况危急,每个人都很害怕,有些激烈的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那种被人出卖的感觉,却始终让他心里难受。“你不用觉得愧疚,毕竟,这在当时是最有效的方法不是吗?” “我应该听你的,那天晚上,我们不该去的。”崔玉痛苦的说道。他沉浸在心魔里,沉浮挣扎。像是在为自己开脱,又像是希望一切都是虚构,一切都不曾发生。 “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你没有必要再纠结过去,毕竟,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瘦猴,他在哪?”王闯安慰着崔玉,毕竟发生的这一切都不是他能主宰的。只是,瘦猴,这些事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死了。就死在宿舍里。我们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瞪着眼睛躺在地上,早没了气息。不知道是谁干的。”崔玉回答道,心里不由自主的疏了一口气。对于瘦猴,他觉得他是死有余辜的。 “死了?”王闯捂着额头,心里十分的不美妙。瘦猴,还有魔兽林里那个追杀他的人。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对自己这个废人穷追不舍呢?想得头疼,却仍没有丝毫头绪。“好吧。谢谢你崔玉,你去忙你的吧。我想休息一下。” 王闯闭上眼睛想要休息,可脑袋实在胀痛的厉害,全身也都如蛇虫鼠疫乱窜,疼得他无法入睡。 “如果一闭上眼睛,再醒来时,一切痛苦都消失了就好了。”这样想着,王闯闭上眼睛,神魂却是一阵颤动,像是一瞬间被吸了出去。 “我怎么了?难道我痛死掉了?”王闯无厘头的猜想着。周围一片漆黑,伸手摸不到边。虽然疑惑,他却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感觉? 黑暗,吸力,神魂拉扯,黑暗空间,小..女孩?对,那个时候,在王家住的那个晚上,那个和他一起被困在黑暗空间,最后被可怕的花纹勒死的小女孩。还有那本,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的,那本他一点都看不懂的书籍。 一定是在这里,王闯闭着眼睛,在没有一丝光线的黑暗空间里穿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走了多远,直到有一丝光辉照耀到他的眼皮,他知道他到了。神级药典悬浮在空中,繁复的花纹闪烁着灵光,那些线条比王闯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神秘,更复杂了一些。书页已经被翻开,展露出了它的第一页。 王闯不识外界的文字,只会一些古老的佛文。他虽然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可几遍下来,他却明白了这些内容的意思。那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文字像是经文一样,一点一点的印刻在了他的脑海,慢慢的篆刻,重组,然后自然而然便明白了其中所说的含义。 这是一篇提炼药液的法门,教人如何在极短的时间里从灵药中提炼出最精纯的药液。王闯想要翻看后面的内容,可书页却像是粘黏到了一起,无论他如何用力,都不能掀开丁点。“看来这本书,是一个炼药师留下的。” 当初王贤杨告诉他,他的身体里封印着一件神器,加上本身经脉未通,丹被受封,不能修炼,所以才会遭到反噬。他一直不知道让他遭受反噬之苦的神器到底是什么,如今见到这神级药典,却终于明白了过来。“是它,原来是它?” 他在白龙寺生活了十二年,从来没有遭到过反噬。从遇到王启东兄妹开始,他身边的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师傅死了,师妹失踪,而他自己更是被反噬之痛折磨得万分凄苦。“都是你,都是你。” 回想起当初香莲与那疯癫女子的谈话,联想到他们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神级药典,王闯的脑海如打开了一扇大门。明晃晃的真相直直的戳入他的心头,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本神器之书?师傅,师妹的劫难都是因为自己才引起的? 想通了一切的王闯心中怒意升腾,使出浑身的力气朝着神级药典砸去,却未得到任何改变。神级药典依然安然无恙的悬浮在空中,而王闯却被一股吸力复又拉扯了出去。 恢复了神魂的王闯从床上蹦了起来,霎时间便涕泪横流,大声喝到:“出来,出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根本就不是神器,你是诅咒,你是天下间最恶毒的魔鬼...” “啊....蛇啊。大蛇...大蛇又来了。大蛇吃王闯了。”张禅迷茫的在外面走来走去,却被突然跳起的王闯惊吓,又开始迷迷糊糊的叫喊起来。 激烈的动作拉扯到了王闯的伤口,虽然未能流出鲜血,却依然疼得他龇牙咧嘴。就算他知道了这一切的原由又有什么用呢?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现在他只希望王贤杨能早点履行他们的约定,快些来上庭与他相见,告诉他师傅真正的死亡原因。 “这是一本怪书,等有机会,一定要将它毁了。”在别人眼中,神器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多少家族倾尽一族之力都未必能拥有一件神器,而到了王闯这里,却成了务必要铲除的诅咒.... “崔玉他们至少还活下来了一些人,但是遇到狼王的王凌霜和玉飘飘她们是否还安好呢?”王启东刚因为他遭受重创,要是王凌霜也出了事...王家本就已经开始没落,要是再出什么意外,王家后继无人,恐怕还会迎来灭族之危。 “不行,我得去看看。”王闯强忍着体内传来的剧痛,从床榻上下来,看了一眼已经烂成破布的麻布外衣,咧了咧嘴,从屋里走了出去。 一只毛绒绒的小东西在地上嗅来嗅去,一步一个脚印的辨别着方向。 “好可爱的小奶狗啊,毛绒绒的。”玉欢儿老远的就看到了这个执着的小东西。“上庭还允许养野畜吗?真奇怪,不过你也太可爱了。来,给你吃的。” 看着一块精致的糕点掉落在眼前,香香甜甜的,可小奶狗没有理会。小爪子往前一挥,尚还没触碰到,那精致的糕点便翻滚着远离了小奶狗。它龇着牙,发着闷吼声,一边偷偷的看着玉欢儿,一边仔细的辨别着味道,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呵呵。真有个性。好软萌啊。你是谁家的野畜,需不需要我帮你找家呢?”也不管小奶狗是不是听得懂,玉欢儿便非常仗义的提出帮忙。 没有理会玉欢儿的热情,小奶狗举着黑乎乎的鼻子在空中猛的一嗅,突然朝着一个方位快速的奔跑了过去。 “好快。好厉害啊。”看着小奶狗弱小的身躯却爆发出堪比家里饲养的狮鹫兽的速度,玉欢儿惊呼一声,更是好奇非常。她运用身法,跟在小奶狗的身后,追了上去。 拖着受伤的身体,王闯一瘸一拐的走在长廊上。看过王启东,知道王凌霜无恙后,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下。说起来,他体内的这本神级药典也与王家脱不了干系。等大家的伤势都好得差不多了,他得把这件事和王启东他们说说,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藏在他体内的神级药典给剥离出来。只要没有了这神级药典,他也就没有必要再为反噬的事情伤尽脑筋。 想着想着,原本便有些挪不动的右腿被什么东西猛的往后一拖,王闯重心不稳,结实的与地面来了个大碰撞。他牙齿紧咬,面目扭曲,看起来非常痛苦。 “呜呜...呜呜”小奶狗发出声响,吸引王闯的注意力。 “这是....”看着小奶狗,王闯有瞬间的呆愣。原本还有些不信,但翻开小奶狗的屁股,看到它肚皮上那个月牙形的印记后,王闯整个人都有些懵了。像是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他神色紧张的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左看右看,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喂,这是你养的野畜吗?好可爱啊,能不能送给我?我可以用我们家的三阶狮鹫兽和你换。”玉欢儿看着小奶狗围着王闯转圈,以为王闯就是小奶狗的主人。 其实这哪里是什么野畜,虽然长得和一般的奶狗相似,但王闯确信,这绝对是当日在魔兽林遇到的那只碧眼魔狼王的幼崽。它怎么会来这里?王闯迷迷糊糊的,想不出个究竟。 “喂,你这个人真没有礼貌。我在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玉欢儿见王闯不搭理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王闯是不愿意将小奶狗换给她,所以假装听不见。 王闯抬头看着玉欢儿,她粉嘟嘟的脸上噘着小巧的唇瓣,看起来十分的俏皮,丝毫没有盛气凌人的姿态。她穿的是低级院府的衣袍,是个院门弟子。王闯眨巴着眼睛,又低头看了看小狼,伸腿将拉扯着他裤腿的小狼踢到了一边,抬头对玉欢儿说道:“它不是我的野畜,你如果想要它,就问它愿不愿意跟着你。” 玉欢儿小嘴微张,看着那个人一瘸一拐逐渐远去的背影,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虽然被王闯无情的嫌弃,小狼却还是蹦达着小短腿,不依不饶的跟在王闯的身后。 第三十九章王启东的邀请 王闯挤碎了两个麦饼,和着清泉搅成了奶糊,递到了小狼的身前。小狼虽然一脸嫌弃,可看着王闯咬着干瘪的窝窝头,还是蹲着后腿,慢条斯理的舔舐起来。 麻小二和瘦猴都死了,杂役房又来了三个新来的弟子。张禅的家人已经没了,他家的房产和田地都被他父亲身前输给了赌坊。张禅无家可归,上庭没有办法将他送走,索性就还是把他留在了杂役房。曾管事拿这个整天疯傻,啥都不干,还要占着铺位,白吃白喝的家伙没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了。没有了瘦猴,也就没有了每天五十钱的规矩。常常和瘦猴一起出没的壮汉使不动大牛,原本想要谋夺瘦猴地位的他也只能偃旗息鼓,慢慢的沉寂了下去。杂役房,终于不再充斥着哀怨与剥削,只是他们生活得依旧卑微。 而这一段日子,玉飘飘成了这里的常客。她从玉欢儿那里知道,王闯也有一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奶狗。别人不清楚,她可明白的很。那可不是什么小奶狗,而是碧眼魔狼王的幼崽,等它成年了,得到好的机缘,说不定也能达到七阶,晋升狼王。虽然她也得到只小狼,只是很可惜,是只母狼。虽然也具有很好的天赋,却没有晋升狼王的资格,永远不可能成长到七阶。 “萌萌,过来。”玉飘飘的声音如银铃般在空气中飘荡。萌萌是她给小狼取的名字,可惜小狼似乎很不领情,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名字。它抬头看了蒙着粉纱的玉飘飘一眼,接着继续无精打采的啃噬着毫无滋味的麦饼糊糊。 “看看这是什么?萌萌,想吃吗?快到我的怀里来。”玉飘飘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根烤的焦香的鸡腿,眼睛笑得弯弯的。 一见泛着油光的鸡腿,小狼的鼻子高高的举到空中,左右摇晃着脑袋,短短的尾巴不由自主的摇摆,两个小眼睛瞪得圆圆的,微张的吻部像是在微笑。滴答滴答一阵小跑,轻巧的一跃便跳到了玉飘飘的怀里,大口大口的撕咬着她拿着的鸡腿。 “真没骨气。”王闯不屑的嘀咕了一声,喉头却有口水滑过。咬了一口窝窝头,鼻子却在狠狠的吸着空气里飘过来的肉香味。真香啊。王闯哀叹着,心里滴着辛酸的眼泪,这年头,活得不如狼。 “呵呵。真乖。”玉飘飘很有经验,这段时间她只要有空都会过来看看小狼。刚开始它也是不理睬的,不过根据家里那只小狼的喜好,每次玉飘飘都会带一些好吃的来诱惑它,屡试不爽。 玉飘飘抚摸着小狼厚实的皮毛,抬头看着王闯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多谢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玉飘飘常常过来,但他们之间基本没有什么交流。每次她都只是给小狼带些吃的,逗弄一下便走了。 玉飘飘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套朴素的衣袍,递给王闯。“给,这是给你的。你不要误会,上次我看萌萌有些冷,就把你的衣裳给它睡了。作为补偿,这个给你。” 王闯顺势接下衣袍,有些转不过弯来。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说不通。那件衣裳就是已经破碎的麻布外套,拿自己的衣服给自己的小狼睡了,为什么要玉飘飘来作补偿呢?还没等王闯想通,玉飘飘已经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穿上新衣,配上绣鞋,王闯洁了面,一米七的个子,虽稍显纤瘦,却也带着些书生气,看起来很是俊朗。他提着些鲜果,来到王启东的住处。杂役房里的奉银很少,可他从来不会在这上面克扣,毕竟王家和他之间有一道剪不断的联系。 小狼躺倒在地上,两只爪子抱着一颗红色的果实,整张嘴都被咬破的果汁沾染,仍在不断的与它奋斗。 “王闯,你来得正好。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虽然跟王闯说过很多次,让他不要将辛苦得来的银钱浪费在这些果品上,他却每次过来依旧要带些鲜果,还老说是自己在外面摘的。可今天王启东却没再理会这些小事,眼里带着化不开的笑意。 “什么好消息,看你笑得这么开心。”王闯被王启东喜悦的心情感染,竟也觉得兀自高兴。 王启东用袖子擦了擦一颗绿色的果实,递给王闯说道:“来,先吃着。” “谢谢启东哥。”王闯也没有拒绝,顺势接了过来。这段时间他们来往密切,彼此间的关系越来越亲近。 “现在炼药堂缺一个打杂的,每月的奉银有三两银子,工钱是你以前的两倍,这可比你在杂役房干活要轻松得多了。我跟执事提起了你,他也见过你两次,觉得你还行。你看看,什么时候收拾收拾,过来和我一起吧。”王启东兴奋的说道。 王闯略一听闻,心中却是一个咯噔,觉得事有蹊跷。毕竟,他在魔兽林里发现了杨琦的秘密。虽然他不清楚杨琦是不是看到了他,但他却清楚的知道杨琦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他将那个女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见王闯低头犹疑,原本还高兴非常的王启东瞧出了异样。王闯他似乎并不想到炼药堂来啊。可是为什么呢?明明炼药堂的条件各方面都要比杂役房好啊。“王闯,怎么了?你....不原意到炼药堂吗?” “不,没有。我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只是不太敢相信,这么好的事竟然会落到我的身上。”王闯笑着说道,心里却有了另一番打算。 虽然他知道炼药堂是个龙潭虎穴,离得越远便会越安全。可是王启东还在那里,如果放任不管,也许也会被当成药奴,拿他来试药。自己留在炼药堂,至少还知道提防杨琦,让他没有机会对王启东下手。 “呵呵。王闯啊王闯。你看看我,废柴一个,不也能被炼药师收归门下。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这片天地,总是有机会的”王启东看着王闯,眼神有些飘渺。 王闯眉头一簇,某个瞬间,他发现王启东的瞳眸散发着黑丝,整个眸子似乎都被染成了黑色。难道....他忐忑的开口道“启东哥,你没事吧?” “哦。呵呵。不知怎么的,想太远了。”王启东强自睁了睁瞳眸,最近一段时间,他老是没什么精神。“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收拾了东西就过来吧,我去给你要个好点的铺位。” 王闯穿着一身素衣,走在去高等院府的路上。小狼显得很兴奋,蹦蹦哒哒的,竟然还走在王闯的前面。 “那人是谁?一个普通人怎么跑到高等院府的门口来。他难道不知道上庭的规矩吗?” 从门口路过的弟子满脸漠然,冷眼嘲讽的看着立在高等院府门前的王闯。面对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王闯面不改色,只是静静的等在那里。他不知道该去找谁通知那个人,只能呆呆的立在那里,希望能遇到她。 小狼小巧,没有太多人注意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钻过木栅栏,进到了高等院府的里面。 没多久,那个蒙着粉纱的女子便出现在了院府门口。看着王闯,四目相对。难道她知道自己要来找她,还是真的有命运这么一说? “呜呜。”玉飘飘怀里的小狼挣扎了一番,便从她的手臂处跳了下来,回到了王闯的腿边。看到小狼,王闯突然明悟过来。“原来如此。不算白养了你。” “你找我?”玉飘飘轻声问道。 “对。我要请你陪我去一个地方。”王闯回答着。他不确定玉飘飘是不是会答应他。 玉飘飘抚弄着耳旁的鬓发,娇声笑道:“好啊。那,你能给我什么报酬呢?” “我身无长物,给不出报酬。”王闯无奈的说。 “那你把小狼给我,我就答应跟你走一趟。”玉飘飘接着说,表情严肃认真。 果然,就知道你一直在打小狼的主意。王闯心里澄如明镜,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不是滋味。“不行。小狼不是我的。我没有权利决定它的归属。如果有一天它自愿跟你离去,我绝不会阻挠半分。” 看他坚决的模样,玉飘飘蒙着面纱下的小嘴紧闭,银牙交缠。不就是一头小狼,这么舍不得,真是小气。她虽是心里这么想着,可嘴上却还是“呵呵”一声,粉饰太平。 “虽然我没有办法现在给你报酬。但是我答应你,只要我活着,无论我今后能力如何,只要力所能及,我都可以为你办三件事。但这三件事,都不能违背我的本心和道义。”王闯声音平静,像是聊着家常,眼神却异常坚定。他不一定能帮到玉飘飘什么,但就像对王启东那样,但有所需,倾尽所有,是他目前唯一能办到的事。 “飘飘。不要自误。这种人,不值得你为他浪费一点时间。”李酉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打断了相视无言的两人。 玉飘飘眉头一拧,有些恼怒。“什么叫这种人?我的事,跟你没关系。麻烦你,不要随意的参合。”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产生交集的,我希望你能明白,随便一个能修炼的人都能将你视作蝼蚁,踩在脚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回你的杂役房,安安静静的苦苦求生吧。”李酉没有理会玉飘飘的冷言冷语,转头意有所指的警告着王闯。他从来没把这个废人当回事,却总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他与玉飘飘频繁来往的事。李酉狭长的眼睛在此时迸发发出强烈的杀意。 第四十章殉情 “李酉,你不要太过分了。王闯是我朋友,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他。”玉飘飘柳眉紧蹙,娇声呵斥。 看着性情一向冷清的玉飘飘竟然因为王闯这个废物,满脸不悦的跟自己说话。李酉眼睛微眯的又看了王闯一眼,虽再无明显的敌意,却更让人觉得危险。他与玉飘飘自小相识,青梅竹马,早已将她视作自己的痉挛。 似乎完全没将玉飘飘的冷漠看在眼中,李酉双目饱含深情,一脸忧虑的对玉飘飘说道:“飘飘,内院争夺战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么紧张的时候,你何必为这么个废人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我的事,不劳你操心。王闯,我们走。”玉飘飘一脸冷意,对李酉的关心毫不领情。 “那个人……他好像很关心你。”王闯状若寻常的随意问道。话一出口,又觉得那是人家的私事,自己有些唐突了。 玉飘飘蒙着粉色的面纱,除了那双灵动的眼睛,很难让人再看到任何的情绪。她看着王闯,沉默了一瞬,声音平淡的说道:“无关紧要的问题就不要问了。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现在的玉飘飘与他平时见到的有些不同,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疏离。可是,他们又什么时候亲近过?恍惚了一瞬,王闯盯着那双有些冷意的眼睛说道:“今晚凌晨,魔兽林内,碧眼魔狼洞穴外相见。” “魔兽林?你去那里做什么?”玉飘飘眼中满是震惊。那两头魔兽实力强悍,几日前的凶险还历历在目。而王闯,这个连灵力一阶都称不上的人,他去那里做什么? 既然人家不想和自己有太多牵扯,王闯虽是孤家寡人,却也懂得进退。自己一个废材,还能妄想和天之骄女做朋友不成,一切,都只不过一场交易。转过身,清冷的声音从他的背面飘来。“去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呜嗷……”一声狼嚎响起,凄凉而悲痛。 此刻,碧眼魔狼的洞穴外一片漆黑,散发着浓烈的焦土味。周围,几人合抱才能围住的树干闪烁着火星,偶尔还能窜出一两簇火苗,将这个原本应该陷入黑暗的绿林照耀得清楚。 这里发生了一场大战,方圆百里之内都遗留有爆裂的灵力波动。一些来不及逃窜的低等魔兽也被波及,尸体凌乱的散落在四周,却并无生灵胆敢冒犯,闯入进来吞噬它们。 听着一声声狼嚎从前方的洞穴内传荡出来,玉飘飘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悲戚,在这片荒芜而死寂的空间里摇曳,一点一点的轰击着玉飘飘的内心。魔兽并非都是毫无感情的生灵,他们也会悲痛,也会为了自己在意的同类而以命相搏。自己偷走它们的子嗣,又与偷走人类的孩子有何区别。 “这个王闯,怎么还不来?”玉飘飘双手紧捂着耳朵,每听这狼嚎一声,她的道心就动摇一分。 干枯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王闯踩踏在这片还散发着火属性灵力的土地上,面露惊诧。这里,和上次见到的时候相差巨大。 “喂。是你求我做事情,怎么你自己来得这么晚?”玉飘飘藏在薄纱下的小嘴撅着,眼里有层水雾像要泛起。 自从上次从魔兽林里逃脱后,崔玉便再不敢动到魔兽林的念头,再加上杂役房里没了那些剥削人的规矩,就更不需要他到魔兽林冒险了,所以那可以用来化开墙缝的药水也就被他随意搁置。也是费了好些周折,王闯才在崔玉的帮助下找到了药水。 望着眼前透着一分柔弱的玉飘飘,王闯的心里犹如鹿撞。他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更不明白玉飘飘的多变。“对不起。出了些意外,所以晚到了一会儿。你没事儿吧。” 退开快挨着王闯的身体,玉飘飘恢复了镇定。“我很好。你还没告诉我,我们到这儿来做什么?” “这儿发生了什么?怎么变成了这样?”王闯看着周围的一切,心情逐渐下沉。 “不知道。但是之前我们被狼王追杀的时候遇到了一只……怪物。”玉飘飘回想着,却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她所见到的生灵。“如果不是因为它的出现,牵扯住了愤怒中的碧眼魔狼王,我们不可能平安的逃离此地。你还没告诉我……” 不待玉飘飘将话说完,王闯鼓胀的胸口处略略耸动了一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就从里面钻了出来。 玉飘飘低声尖叫道:“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我要把小狼还给那对狼夫妇,上次把小狼抱走,实在是逼不得已。但是小狼是它们的孩子,只有在它们的身边,它才能够活的幸福。”王闯说着,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你疯了,就算你现在把小狼还回去,碧眼魔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怎么能用人的思想来看待魔兽?”玉飘飘无法理解。 听着玉飘飘的话,看着那双不能苟同的眼眸,王闯沉默了一瞬,说道:“这是我要做的事,你只要在这里等我就可。若是天亮我还没有回来,你自行离去便是。” “你……”看着王闯义无反顾的背影,玉飘飘想要劝解的话语没能说出口。 洞穴里,额头带着火焰标志的狼王瘫倒在地上。一泼泼的血水从它的口里流淌着,如钢针般的坚硬皮毛被撕出一个豁口,内脏从那里流了出来,沾染着大地。气息微弱,眼看就要活不成了。母狼匍匐在地上,以头碰着狼王的前吻,间歇的舔舐着狼王的眼眸。一声声低吟,微弱的从狼王的口中吐出,响彻整个洞穴。 看着眼前的情景,王闯无言以对。即便是实力强悍如匹的魔兽,也依然以低微的姿态祈求真情。生命无常,无论再强大的力量和权位,一旦失去生命,一切都不过镜花水月,转眼即逝。王闯将小狼放下,任由它迈动着小爪子,小步朝着紧挨在一起的碧眼魔狼而去。 不待小狼接近,狼王的低吟已经停止,强健的肌肉开始松弛,平坦的胸口亦不再起伏。母狼悲鸣一声,一截血肉从它口中掉落,满口的鲜血喷溅。它,竟然咬舌自尽了。 “呜哇……呜哇”小狼跑近,狼王夫妻却都已躺到在血泊之中。 它伸出稚嫩的舌头,亲吻着满是血迹的母狼,又舔舐着已没了气息的狼王。声音呜呜,却并无惊慌的情绪。或许它还小,什么都不明白,却也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得不同。 “啊……怎么会这样?”玉飘飘担心王闯的安全,谁知进入洞穴看到的竟是这样一番光景。 母狼口中喋血,望向玉飘飘和王闯的眼中满是哀怨。没有理会摇晃着尾巴,胡乱舔舐的小狼,母狼坚实的前腿猛的将它推开。小狼如滚瓜葫芦一般,翻滚了两下便跌倒在王闯的脚边。 “它这是?”玉飘飘瞪着美目,有些不确定。 母狼想要哀鸣,却只能从喉头发出哽咽的声音。虽是不通兽语,也不懂狼性,王闯仍从那双饱含深意的眼眸中明白了母狼的心意。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它有事。” 听着王闯坚定的声音,也不知母狼是否能听懂,那双充斥着血丝与疲惫的眸子最终闭合了。 两人一路沉默,无法从刚才的事情里解脱出来。王闯将小狼压在怀中,感受着它激烈的挣扎,伴随胸口传来的刺痛,内里开始有些粘黏。 “原来,魔兽也懂得感情。”玉飘飘眼神迷蒙,说出的话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与她这十年里接收的知识差异太大,以至于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玉飘飘目前的境况看似无碍,其实内心震撼,道心不稳,存在很大的隐患。王闯皱着眉头,看着神魂动荡的玉飘飘,轻声说道:“世间万物皆有灵,无分高低贵贱,只在于是否悟道。道之一解,虽只有一字,却通万理。所以,生灵生而平等。你我懂得的,它们也可能会懂,只看机缘罢了。” “你好像,很明白它们。”玉飘飘看着王闯,眼中的迷雾散去,满眼清澈,只余王闯的倒影。 “哼....”王闯低笑一声,略带自嘲的说道:“如果你是我,你也会懂。”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这里不是出魔兽林的路。”玉飘飘睁着美眸,看着前方的背影。这个少年,明明弱得不行,十几岁的年纪灵力却还不到一阶。此刻,却真实的让玉飘飘觉得伟岸。 他一边用手隔着衣服抚摸安抚着小狼,一边强忍着不适,勿自镇定的与玉飘飘说道:“还小狼只是顺便,这次我请你过来是因为别的事。三言两语我也解释不清楚,不如我带你过去,你亲眼见了,就会明白。” “你上次就是因为掉入了这个深坑,才逃过了母狼的追击?”周围一片漆黑,玉飘飘抬头看刚才掉落的位置,却只能看到少于光线透过。 “运气好罢了。”王闯伸出手,想要抓住玉飘飘的手,好带她离开这里。却只触及一片薄纱,他知道,他摸到了玉飘飘的脸。 第四十一章进入炼药堂 感受着透过薄纱传入的热力,玉飘飘心头一紧,灵力一震便将王闯击飞到石壁上。大喝道:“你干什么?” “砰”,王闯背靠着石壁落下,胸口如被大锤击中,呼吸滞涩。“对不起。我只是想带你离开这里。这里光线不好,我没法用言语形容方位。” “你怎么样?没事吧?”从小到大,她从不在外人面前露出面容。方才,她确实是反应太大了。想着,她伸出手,道:“我的手在这里,别到处乱摸了。” 指尖冰凉,她的手好冷。王闯将玉飘飘的一双玉手握于掌中,摸索着一旁的石壁,将她带到了之前逃出的土坑。 “好多的骸骨……这里怎么死了这么多人?王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回头看着刚刚爬出的土坑,玉飘飘浑身毛骨悚然。她刚才,不知道踩踏了多少死人骨头。 “你小声些,再往前走一段路,你自然就明白我到底想说些什么了。”王闯依旧牵着那双冰冷的小手,完全忘记他们已经出了土坑,不需要再十指相交的摸索方位了。 玉飘飘看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又看了看仍一心一意带着她前行的王闯,紧咬着粉唇,却并不发一言。 “怎么回事。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松开了那双玉手,王闯毫无顾忌的朝着前方的山洞奔去。 洞穴里除了些粉尘和杂草,再无其它。 “你怎么了?”玉飘飘仔细的观察着洞穴的周围,这里很干净。 小狼从王闯的怀里跳了出来,对着地上猛嗅,而后便是狂吠。显然,它也是记得这里的。 “什么都没有了....我说的话又有谁会信?”王闯嘀咕着。杨琦把那些异人都转移了,显然是因为上次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只是,他是否已经知道是自己发现了这一切。 看着王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玉飘飘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我带你来,原本是想要你亲眼见证一切。没想到他竟然将这里的痕迹抹去了。我若是告诉你,杨琦在用邪药害人,你信吗?”王闯看着玉飘飘说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杨琦他可是练药堂的执事,地位尊崇。你的话要是被他听到了,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玉飘飘显然也是一惊。 事已至此,这一趟,看来是白走了。王闯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地上有些发黑的痕迹,说道:“人人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更何况是我这样一个废人说的话,你不信,很正常。” “我没有那个意思。上庭虽然竞争激烈,却也不容门下弟子修习邪术。虽可比试切磋,却也禁止同门相残。只不过,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用邪药害人。”玉飘飘说道。 “上次我被母狼追杀,无意间看到他制作邪药,将一名如花似玉的少女变成毫无神智的怪物。也曾在晚间,于炼药堂外听到那同怪物一般无二的诡异叫喊。虽然不知道他目的何在,但我肯定他是在用邪药害人。如果不尽快揭穿他的真面目,我担心上庭的弟子恐怕也要遭劫。”光看那日杨琦对那女子的哭喊哀求无动于衷,就知道他的心肠歹毒狠辣。 “你想怎么做?”玉飘飘看不懂,就算杨琦真的坠入邪道,成了个魔人,又与王闯有何干系。他一个无法使用灵力的普通人,能做得了什么? 王闯明白玉飘飘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王启东以及王家与他之间的纠葛,他又怎么会理会这些事情。他现在自身都难保,又如何帮得了别人。“他来找我了。我不知道那天杨琦是不是发现了我,但炼药堂突然招收新的学徒,而这个学徒的位置恰好又给了我。虽然有些危险,但这未尝不是一个寻找证据的好机会。” 手中紧捏着一枚发钗,那是刚才在一堆草丛中捡到的。他记得,这是当日那名被害的女子头上所戴。没有告诉玉飘飘,他将这钗子放回了空间戒指。 刚回道杂役房,王闯就碰到正挺着个大肚皮,在宿舍门口流着汗的曾管事。他把炼药堂这边的木牌带了过来,嘱咐王闯今天就得搬过去。那张脸上满是肥油堆成的褶皱,难得的是王闯竟还能从里面看出笑意,带着些许的谄媚。 王闯准备好行装就打算带着小狼去炼药堂,谁知道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玉飘飘。想到以后还要看望小狼,认识一下王闯的新住处也好,玉飘飘便随同王闯一道前往炼药堂。 “快看快看,竟然是真的。也不知他到底耍了什么手段,那个杂役房的废物竟然真的得到了外门第一美女的青睐。” “什么世道,一朵鲜花竟然插在了牛粪上。我看这玉飘飘眼还没花,心却瞎了,竟然喜欢这么一个废物。” “看她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对我们不理不睬的,原来也是个装模作样的白莲花啊。” 一路上听着众人的闲言碎语,玉飘飘置若罔闻,但王闯却一直低着头,沉思了很多。 王闯到高等院府门口找玉飘飘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有很多人将看见玉飘飘经常出入杂役房的事情拿出来说。刚开始大家都不相信,以为是谣言,随便听听,一笑了之。现如今亲眼见到两人走在一起,那些真真假假的故事竟然就被旁人当了真。遂,两人的谣言如狂风过境,被宣传得沸沸扬扬。 炼药堂的学徒弟子本来还想给这个走了大运的废物一个下马威,但一看到面戴粉色薄纱的玉飘飘便怯懦了下来。十分老实乖巧的走在前头,将他们引到分配的住处。 这竟然是一个独间。王闯见过王启东的宿舍,知道炼药堂虽然要比杂役房更加轻松富裕一些,却也是几人一起睡的宿舍。自己刚到炼药堂,竟然就得了一个独间。王闯摇了摇头,满面苦涩。 玉飘飘倒是觉得很正常,也没有理会周围的环境,只一心安抚着小狼。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过来?”王闯收拾着被褥,看着玉飘飘的背影问道。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很担心小狼。”玉飘飘回道。声音清脆坦然。 小狼耸拉着着耳朵,身上绒绒的毛发贴服着身体,有些粘黏,不复往日的蓬松。两只小眼睛微眯着,像是睡着了,却依然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偶尔转过头来无精打采的瞄王闯一眼。看起来奄奄一息,毫无活力。 “萌萌,你快吃啊。香香的鸡腿都不要了?”玉飘飘摇晃着流油的鸡腿在小狼的鼻端晃悠,可小狼仍旧四肢无力的趴在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家伙,虽然小,却已经开始通灵智了。这种情况,在魔兽中也属罕见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它的。听李酉说内门争夺战快开始了,你应该会很忙。” “嗯。那你在炼药堂,好自珍重。”玉飘飘摸了摸小狼,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还是透过背影,传出清冷的声音:“有些事,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凡事,量力而为。” 翌日。 “五金花,三棵。”杨琦手中的火属性灵力不息,控制着鼎炉内的药液,使之不断沸腾,逐渐淬炼。另一只手伸了出来,等着王闯将他所说的药材递上。 王闯花了二十钱银钱,从曾胖子那里换来了一副旧了的手套。他怕在炼药堂整理药材的时候,万一不小心吸收了灵药,又会生出事端。虽然不知道戴着这手套有没有用,但他别无他法,只能试试看了。 即便那双手套看起来脏兮兮的,杨琦也没说什么,还是拧着眉毛,异常专注的盯着鼎炉。王闯想不明白,自己是刚来的新人,杨琦不挑有经验的学徒,竟然让自己来做他炼药的助手。要知道,这份差事,是炼药房里最吃香的活。 得到这样的殊荣并没有令王闯觉得高兴,却使他的心情更下沉了几分。木树于林,风必催之。他如今不但可能成为炼药堂学徒的众矢之的,还时刻都将自己暴露在了杨琦的眼皮子底下。他现在只能安慰自己,他离得越近,越能掌握住杨琦配置邪药的证据。 红色的灵力从杨琦的身体里透体而出,形成一簇摇曳着的火苗。虽然看起来很弱小,但它的温度却能轻易将坚硬的矿石融化。药液在不断的沸腾,杨琦将五金花扔到空中,另一只手亦同时以灵力催动火焰,将空中的五金花尽数凝练成淡黄色的药液,最后轻轻的将它投入到鼎炉之中。一股清香渐渐飘散出来,混合了各种灵药的药液变得粘稠,最终形成了一瓶百草药剂。 “百草药剂,顾名思义,需要一百种药材,经过仔细的凝练,萃取,融合,最终形成的可以治疗一切有创面的伤口。与普通人所用的金创药有些相似,但它最大的优点是只要不是伤筋断骨这种不可逆的伤势,在创面上抹了百草药剂,便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新的血肉。”杨琦摇晃着鲜绿色的药剂,嘴角带着笑意,淡淡的介绍着药剂的名称和用途。 第四十二章抢夺魔兽 王闯双手作揖,恭敬的说道:“大师大能,让弟子开了眼界了。” “怎么样?要不要学?”杨琦睁着双金鱼眼,像在笑,又像在看着远方。 “大师说笑了。弟子连一阶的灵力都还没达到,如何能像大师你这般将灵力透体而出,炼制神药。”王闯笑着答道。 杨琦将药剂放进了空间戒指,说道:“说的也是。好了。这些药材我不需要了,已经拿出来的灵药放不了多久,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闯看着一桌子的药材,再想起杨琦刚刚炼药时的方法,心中蠢蠢欲动。无它,他记得自己在那本神级药典里见过一张萃取灵药的方子,与杨琦刚刚使用的颇为相似,却更加复杂,更为精辟。“我一个废柴,连灵力外放都做不到,想这些有什么用?” “叩叩”房门声响起。 两个穿着炼药堂特有衣袍的少年走了进来,摇头晃脑,自顾自的便来到桌旁,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脸上带着挑衅与敌意。“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小师弟?刚来就把最好的房间,最好的活都得了。兄弟,挺厉害啊。” 王闯从桌上拿起几株荷霍。杨琦用剩下的灵药大都被他仔细的保管好,放在了空间戒指里。为了打点炼药堂的人际关系,他特地留了几株放在桌上,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了。 没有理会他们的不怀好意,王闯将灵药递给两人,说道:“师兄,小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你们多见谅。这房间和活都是炼药堂的执事分配的,小弟也没办法。这是杨大师用剩下的灵药,我挑了几株,送给二位了。” “杨大师炼剩下的灵药?你小子....” 没等那人把话说完,另一人便接过话来说道:“唉,谢谢啦。师弟真够意思,做师兄的当然也不能含糊。来,这两瓶是炼药堂发的雪藏丹。每个弟子都有的,也不能少了你的。这雪藏丹的功效巨大,虽不像院府弟子们使用的培元丹那样能帮助修炼者聚拢天地灵力,却也能起到改善体质,强化经脉的作用。师弟只有半阶灵力,可能刚开始感受不到什么效果,但只要坚持服用,必能有所建树。” “那就多谢师兄了。”王闯接过丹药后,两人便转身走了。 贴在门口,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王闯听着远远飘来的对话。 “那小子不要命了,杨大师从来没有用剩过灵药。他这分明就是偷来的,你怎么也敢接。” “你懂什么?即便是发现灵药少了,那能怪到我们头上?有便宜不占,你是不是傻。”吕浩与那弟子随便掰扯了几句,便借口走到了僻静处,瞥了撇周围,行为鬼祟。 “叩叩”暗紫色的大门应声而启,香楠木配置的装饰多不胜数,整个房间显得有些暗沉,带着岁月的痕迹,满是香冽浓厚的味道,。 “把药送过去了吗?”隔着一层床帘,吕浩只能看到杨琦盘膝坐在床榻上的影子。 虽只是一道身影,吕浩也不敢多瞧。身体伏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回道:“大人,已经听你吩咐,将那两瓶雪藏丹给那小子送过去了。” “他吃了吗?”杨琦又问,声音与平日有些不同,沙哑森冷。 “吃了,吃了。”吕浩心头略略发颤,口上却回答得异常坚定。 虽是隔着一层床帘,吕浩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一道凝如实质的目光正在他的身上来回审度。 “嗯,出去。” 风乍起,吹皱一拢薄纱。隐约中,吕浩看到杨琦裸露的脸面和脖颈上错落着好些青紫斑驳的痕迹,像是被人用大锤击打过。却忽而泯泯灭灭,一张脸面虽看不清楚,却隐约有些怪异。杨琦这个人心狠手辣,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看到了他的异样,灾祸恐怕就不远了。 吕浩控制住自己的手脚,却仍禁不住心头的害怕,畏畏缩缩的从那间古朴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摸了摸空间戒指,那里面安静的躺着两瓶雪藏丹,正是杨琦命他给王闯送去的丹药。他想不明白,像王闯这样的一个废物,却能得到大师的百般照顾。甚至连外门第一美女玉飘飘也与他有些关联。那个小子看起来弱不经风的,他到底有哪点 比自己好,能得到诸多贵人的帮助和庇佑。看了看左右,吕浩压下满心的妒火与燥热,转身离去。 碧罗森林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和我们锁心殿的人做对。”墨痕的嘴角流着血,眼中皆是怒火。他想要往前冲,却遭到对方的阻拦,两人缠斗在一起,分身乏术。 十几米远的位置上,金羽猎鹰已经被对方的人用法宝包裹,所有的攻击不断的打在它的身上,铿锵声不断,爆出灿烂的火花。锁心殿的其他弟子亦被人压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找寻了良久的猎物被别人窃取。 对方的步法诡异,每次自己的攻击都只能击中他的虚影,无法伤他分毫。对手明明就在眼中,可一转眼的功夫,自己的背部却挨了他结结实实的一掌。秦云往前踉跄了两步,定住身子朝后便是一击,却只看到一个消散的模糊影子。“好厉害。” 一个穿着青花衣袍的男子坐在高大的古树枝上,意兴阑珊的看着下面的一切。嘴角嘲讽的一笑,他以手为枕,慵懒的靠在树干上,无精打采的道:“真没意思。” 眼前的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狭长的眸中泛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似乎,是怒火.....这人难道跟他有仇?不可能,他这么帅,这么幽默,这么仪表堂堂,从来不和人结怨,怎么可能和人有仇。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他从没见过。上庭在东界已经是最强大的宗门,这些人实力丝毫不比他们差,甚至超出很多。还有那个坐在树枝上,一直没有出手的少年,虽然他看起来弱不禁风,可墨痕却能隐约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抹危险。这些人,难道是外来的?一边招架着对方的招式,墨痕的脑中亦在不断的分析着一切。 金羽猎鹰这几日与墨痕等人大战了好几次,即便身上并无多少创伤,可连日的战斗却也大幅的削弱了它的防御,攻击也变弱了很多,面对对方强势的进攻,反应迟钝,开始难以招架。它锐利的眸子狠戾,不住的悲鸣。那叫声刺透耳膜,正在争斗的修士只觉得耳中一阵嗡鸣,头痛脑胀,却还是使着自己的技法,与对方争个不休。 猎杀金羽猎鹰的几人手上加快了速度,一波波的灵力从体内倾泻而出,各种各样的技法全都不遗余力的朝着它身上招呼。金羽猎鹰已经略有神智,或是知道自己已经难逃一劫,一声长鸣,声音凄厉果决,便见到它浑身金色的鸟羽从身体上脱落,尽都化作一道利刃洒向四周。这羽毛如带了旋风,速度极快,所过之处,所有物体皆尽搅碎。一修士不查,只感到臂膀处一疼,转头一看,手臂便齐肩而断,切口平整,如被刀削。那羽毛沾了血水,竟就化作点点青光,随风飘散。 墨痕连忙躲闪,却也被羽毛扫到了手背,顾不上欢腾而出的鲜血,只得赶紧闪避。他看着树上的少年,那少年或是太自负,抑或者真的实力通天,否则怎会依旧不痛不痒的仰躺在那里,状若无睹。当看到好几道金羽一靠近那少年的所在,便如碰到了异常坚硬的东西,瞬间被反弹到别处,他瞬间便释然了。那少年身上,定是有件十分了不得的法宝。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东界,还和他们抢一只金羽猎鹰。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专门出来捕杀魔兽的。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当所有的金色羽毛脱落,金羽猎鹰便如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丝毫没有抵挡之力,被一个穿着绿袍,眼眶紫黑的男子一枪穿透,一颗带着血迹的青色内丹被他握在了手中。与此同时,与秦云等锁心殿弟子争斗的几人也迅速撤退,走在了一起。只有对面的人,一直缠着自己,不愿意放手,且处处出手狠辣,想要置人于死地。对方穷追不舍,墨痕不断催动着手中的灵力,却也开始有些力竭。“朋友应该不是东界的人吧?我们之间似乎并无过节,为何要与我等为敌,抢夺我们猎捕的魔兽呢?” “你是上庭的人,就该死。”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抖动着刚刚冒出的胡茬,嘴里说的话尽显杀意。 一只泛着红芒的玄阶匕首带着一片绿叶急速刺来,墨痕长剑一挥,却只能堪堪改变匕首前进的方向,一瞬间便插在了他的脚边。而与此同时,一声刺响亦在墨痕的耳边炸开。他看得清楚,刚才,要不是那突然疾射而来的小石子,那叶片或许就会割破自己的咽喉。原来,那才是真正的杀招。 “适可而止。”树枝上的少年此时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袍,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一群人,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又这么莫名其妙的离开。望着周围大战的痕迹,受伤及死去的弟子,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看来,东界,怕是要出事了。 第四十三章冰神草 碧罗森林里,三名身穿上庭高等院府衣袍的男子正在急速前行,追随着前方的两名女子。两个女孩儿的年龄不大,却似乎比那三个男子的实力更强,即便奔驰在前,呼吸仍旧平稳。一人挽着袖口,露出洁白的玉臂,脚上戴着串铃铛,奔驰中却并无发出丝毫声响。一只看起来有些陈旧,做工粗糙的木制发钗随性的叉在发鬓上,两只眼睛不时的左右张望,却不像是在提防魔兽,更像是在探寻着什么。旁边,另一个女子蒙着面纱,忍俊不禁的看着她左顾右盼,却又小心翼翼掩饰的模样。 身后一带着白玉头冠的男子往前疾奔了两步,在女子耳旁问道:“飘飘,赶了这么久的路,有没有累着?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玉飘飘受了秦幂的邀请,一同前往碧罗森里寻找冰神草。师姐邀请她一同做任务,她自然欣喜得很,当时便满口答应了下来。可谁知道,同行的竟然还有李酉。这个人,她一直都不喜欢。原本还有些窃笑的她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眼中只余漠然,让人不敢亲近。她不冷不淡的说道:“你想多了。” “师姐,你这次来碧罗森林怕不光是为了冰神草那么简单吧!”玉飘飘躲开李酉的亲近,身上透着冷意,在秦幂的旁边嘀咕。 “呃,呵呵。”在上庭,她不喜与人亲近,大多时候都只是呆在自己搭建的房舍里,打理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栽培稀有的灵药。唯一懂她的,除了那人,大概也只有玉飘飘了。被她这么一问,秦幂呆愣的一瞬,脸上便浮现出可疑的羞红,却还是硬着嘴说道:“没有啊,真的是为了冰神草。我需要一枚降封丹,冰神草是主药。刚好我又知道,这里可能会有,所以才叫你来的呀。” “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冰神草啊?谁告诉你的?就算是摘冰神草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吧,连忙着内院争夺战的李师兄都被你请来了。”玉飘飘的眼中带着戏谑,口上又略带嗔怪。 秦幂自然是知道李酉和玉飘飘之间的事情。虽然明白玉飘飘对李酉并无男女之情,但他们之间的事情与自己的遭遇何其相似。也因为这样,秦幂在某种程度上能够理解李酉的行为和情怀。“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知道的消息,自己跑到我那儿,怎么撵都不走。你说,我该怎么办?不过师妹,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吗?你们青梅竹马,打小便相识,他对你可谓是真心实意。你们真的,就没有一点儿可能吗?” 说到最后,秦幂的眼眸有些迷蒙,似乎神魂已经飘到了某个未知的角落,问的也并非是玉飘飘的事。看着这样的秦幂,玉飘飘驽了驽嘴,虽有些恼意,却并未真的生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一看到李酉,她就从心底里不愿意接近。“考虑个头。他是他,我是我,以后别再我面前提他。否则,我就把你新做的绣鞋偷走,一把火给烧了。哼。” 冰神草是冰雪蟾蜍的伴生灵药,一般生长在冰雪蟾蜍的洞穴口附近。所以想要找到冰神草,就先要找到冰雪蟾蜍。但冰雪蟾蜍虽然是六阶魔兽,但却生性胆小,轻易不会出巢。有好几种天阶灵丹都需要用到冰神草,却很少有人能够炼制,就是因为冰神草很难寻获。不过,炼药师确实是很神奇的修炼者,他们通晓灵药的药性,通常都能找到药性相近的灵药相互替换,只不过这样炼制出的灵丹比不得真正的天阶丹药罢了。 据玉飘飘所知,秦云和墨痕等人在几天前接到一个诱捕七阶魔兽,金羽猎鹰的任务。这种魔兽带有风属性,而冰神蟾蜍恰好又具有风与雪双属性灵力,在某种程度上对金羽猎鹰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因此,对于活动范围内是否存在冰雪蟾蜍,金羽猎鹰能够极其敏锐的在第一时间里发现。即便是需要花极大的功夫和时间,依然无法消弭它对冰雪蟾蜍的渴望。 虽然秦幂矢口否认,但玉飘飘清楚,她这躺过来,不过是想要见上秦云一面罢了。她无法理解秦幂的痴情,却被她的执着撼动。她不明白,是什么让秦幂这么不计代价的去付出,让她甘愿做一个平凡人。 “师姐,快看。前方的水潭正冒着白烟。”几人躲在草垛里已经有些时候了,面前的水潭终于开始有了些变化。 “果然是个寒潭。冰神蟾蜍喜低温。看样子,我们运气很好,这么快就找到了。”李酉蹲在玉飘飘的身后,嘴上说着话,可眼睛却一直盯着玉飘飘脸上的薄纱。 秦幂粉嫩的脸庞上没有其余几人一般的愉悦和兴奋,反而兴致缺缺。甚至在那双明亮的眼眸中,还略染上了一层焦虑,下意识的摸了摸尾指上的空间戒指。 “左边有动静。” 众人仔细观察,发现寒潭左边的中心位置偶尔会结出一点薄冰。虽然很快被水纹荡去,破碎的小冰花便一闪而逝,却还是让人看出了一些端倪。 “如果没猜错,这冰雪蟾蜍的洞穴一定在那里。我们此行的目的并非是冰雪蟾蜍,只要将它赶走,得到冰神草,此行的目的也就结束了。”玉飘飘低声说道,看着一旁有些心不在焉的秦幂,无奈的叹息。 李酉却在此时出了声,说道:“飘飘,冰雪蟾蜍不过六阶的魔兽,以我们的实力,足以战胜它,取得它的内丹。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冰雪蟾蜍极其灵活,想要杀他怕是要花很多时间。而且这里是水潭,时间久了,可能会有意外。我们不能冒这样的险。”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了王闯,和他经历了一些事情,玉飘飘对待魔兽的态度再不像以前。那日碧眼魔狼夫妇的死依旧历历在目,王闯的观念和这十几年来师尊和父母亲的教导是截然不同的。他们相互碰撞,让玉飘飘对猎杀魔兽本能的感到排斥。 以为玉飘飘面对六阶魔兽有些惧怕,李酉深情一笑,对她说道:“放心。很快的。你和秦幂师姐去取冰神草,我和几位师兄一起捕杀冰雪蟾蜍。” “随便你吧。”见李酉一再坚持,身后的几位师兄似乎也有些意动,而秦幂依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玉飘飘便不再劝说。 一双鼓鼓的眼睛从碎开的小冰花上冒了出来,眼膜一张一合,便又沉寂了下去。没一会儿,一道身影激射,瞬间便落到了水潭边的草丛里。白色的皮肤一接触到草地,那片地方便如被冰封了一般,全都布上了一层薄冰,正散发着寒气。它的浑身长满了肉瘤,尖端锐如冰尖,那副满副攻击性的模样与它生性胆小的性格大相径庭。 眼见冰雪蟾蜍已经出现,李酉不再犹豫,手中握住一件法宝,嘴里亦振振有词。随着李酉的催动,法宝在它的手中滴溜溜的一转,便散发着红光,朝着冰雪蟾蜍的位置激射而去。 原来,他一开始就已经做了捕杀冰雪蟾蜍的准备。看着闪身而出的李酉几人,玉飘飘看着他们的眼神愈加冷漠。“师姐,我们去拿冰神草。” 冰雪蟾蜍的洞穴并不在寒潭的底部,离岸边很近。冰神草的生长除了需要低温,也需要光照,所以一般来说,都会比较靠岸。一眼看过去,便看到透如冰块,细如针尖,正随着水流左右摆动的冰神草。 “竟然有三株。太好了。”亲眼看到冰神草,有些魂不守舍的秦幂此时也难得的回过神来,眸中带着喜色。 不远处,任务失败的秦云与墨痕带着一队人正快速的从魔兽林撤离。 “好像有动静。会不会是他们?”墨痕怀疑道。 “过去看看。”秦云从没遇到过如此强大的对手,失败并没有让他觉得沮丧,反而激起了无穷的战意。 几人急速奔驰,没一会儿便赶到了寒潭边上。与此同时,对面的岸边上,刚刚抢夺魔兽的几人也恰逢其时的赶到了。两方势力隔岸相对,而李酉等人正与冰雪蟾蜍争斗,玉飘飘及秦幂则正忍着寒意将冰神草从寒潭里取出来。 “呵呵。又遇到了,缘分不浅啊。”穿着青花衣袍的男子淡淡的一笑,转头朝着身后的某人看了一眼,便不再说话。 在这群人过来的时候,几人便已经有所察觉,即便加快了速度,却还是没能比他们快。但看到秦云出现的那刻,秦幂的脸上便炸开了花。整个人却呆愣着,不敢太亲近。她走到墨痕等人的身前,说道:“你,你们来了。对岸的那些人是谁?你们认识?” 秦云一出现,她的这个师姐就变得呆呆傻傻的,连冰神草也不管了,光留自己一个人在这寒潭边上苦战。玉飘飘都搞不明白,这冰神草对她来说到底有用没用。摇了摇头,用特意准备的冰铲认真的挖掘着。“终于出来了。” 刚刚将冰神草掘出,正打算将这灵草仔细瞧一瞧,一阵风刮过,手上便是一空。虽然对方的身法极快,但经历过多次争斗的玉飘飘马上便察觉出了不对,虽然肉眼看不见,却凭着感觉在左前方丢出一柄飞剑。 第四十四章雪藏丹 只见飞剑所过之处,一道影子若隐若现的浮出。一个少年,手中包裹着灵力,将飞剑上的力量化去。“女人的直觉,真是可怕。” “什么直觉,这是实力。你什么人,竟敢抢夺锁心殿之物。”玉飘飘柳眉倒竖,眼中冷芒尽出,厉声喝道。可对方一晃眼,便又成了一道影子。再细看,已经站到了穿着青花衣袍男子的后方。 一边,李酉的法宝变成一个光罩,将冰雪蟾蜍禁锢在了里面。可它的浑身都布满坚硬的雪刺,诸多技法使出也没能破开分毫。眼见两边的形势僵持,冰神草被夺,对方是的实力又非同一般,他们随时都有可能陷入一场苦战。这冰雪蟾蜍,怕是到不了手了。 “怎么这么费劲,我来帮你一把。”那个穿着绿袍,眼眶紫黑的青年人突然窜起,手持着一把长枪便从天上一跃而下,一抢便刺破了李酉光罩法宝,瞬间便夺了冰雪蟾蜍的命。一颗青蓝相见的内丹在他的手心闪闪发光。“作为帮你们猎杀魔兽的酬劳,这个东西就归我了。” “你...”两名年纪较大的师兄满脸恼意,就要冲上前去。 “师兄,别冲动。有内院的师兄们在,不会让我们吃亏的。”他的那件法宝虽然不算多好,却也已经是灵阶中品。这个人一击就将自己的法宝击碎,要不是那武器好,要不就是实力超绝。李酉看了看墨痕秦云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听他们的对话,之前应该遇到过。既然对方敢当着墨痕他们的面抢夺自己的东西,想来应该是很强大的。即便看着他们吃了亏,两方都还在僵持,说明他们处在弱势。 “你们锁心殿很穷吗?怎么连件地阶的法器都不曾看见?”穿着青花衣袍的少年睁着大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地阶的法器上庭不是没有,但很少。即便是在锁心殿,也只有几位长老才拥有。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一张口就是地阶法器。听他口气,好像地阶法器很是寻常。 “好了。我们还有别的事,就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好好祈祷吧,千万别再遇上我们,否则你们这趟碧罗山之行,怕是什么也得不到了。”穿着青花袍子的少年人随性的嘀咕了两句,不再理会面前剑拔弩张的气氛,面带微笑的带着一行人转身离去。 竹片制成的方形笼子里,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兔子正活泼的来回蹦达。大堆的青草料放在一边的旧框子里,够它吃上很多天。这只兔子是王闯特意从山上捕捉来的,他很小心,没有让兔子受一点伤。 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一枚红色的丹药从里面倒了出来。看着手中那枚圆润的丹药,他的眉头紧蹙,接着便有些释然。他打开兔笼子,将胡乱挣扎的小兔子牢牢的捉在手中。有些许的不忍,却还是依照惯例用双腿夹住它的背部。一只手提着它的耳朵和背毛,防止它逃脱,另一只手则掰开它的嘴皮,避开锋利的大白牙,将掌中的丹药丢进了它的嘴里,再喂了些清水,以防它将丹药吐出来。 将小兔子放回笼子,王闯的背上已经沁出一层薄汗。没有理会身上的粘腻,他又取出了一颗雪藏丹,像是在仔细的看,又像是朦朦胧胧的在走神。 已经十五天了,王闯用这只小兔子试了十五天的药。杨琦此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严肃认真,但骨子里的阴毒狠辣全在那天被王闯看在了眼里。他隐约有些担心,却又祈祷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叩叩”房门声响起。 来炼药堂有一段时间了,玉飘飘似乎有什么事情,自从那天在魔兽林分别便再也没有联系过。因为刚到炼药堂就分得了好的资源,炼药堂的学徒弟子自然带了些情绪,与他很是疏远,几乎没有人会主动和他打招呼,更别说串门了。可以说除了王启东,他在炼药堂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王闯放下手中的丹药,起身打开房门。脸上一笑,爽朗的说:“启东哥。” “王闯,在呢。难得杨大师今天不在,又没吩咐我们什么事情,要不我们一起下山,到柳洛镇去逛逛。”虽是只比王闯大上三岁,但看惯了冷言冷语,世态炎凉的他,对权利和地位看得很淡,更多的是在意真诚的友谊和感情。虽然王闯一到炼药堂就受到极好的待遇,他却并没有觉得失落和嫉妒,反而为王闯能有这样的机遇感到由衷的高兴。 王闯用自己制作的竹筒给王启东接了一杯茶水,递给了他,说道:“启东哥说得是,也该是时候出去透透气了。” “这竹筒子自己做的吗?用来喝茶真是不错。看看你,真是不知道雪藏丹的珍贵啊,竟然这么随意的便摆在桌上。不过...”王启东看着桌上那颗雪藏丹,一副肉疼模样,嘴里也禁不住嘀咕了王闯两句。可随后他的眉头却是一邹,不再说话,仔细的将那丹药捏在手中反复查验,又将丹药拿到鼻尖猛的嗅了嗅,期间神色严肃。 “怎么了,启东哥。”王闯见他神色有异,赶紧问道。 王启东脸上莫名的浮出一抹怒色,伸手从胸口的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也倒出了一颗雪藏丹。只是这丹药看上去要比王闯的颜色更深一些。他将两粒丹药都递给王闯,压制着恼意,对他说道:“你看看,这两颗丹药有什么不同?” 王闯接过王启东手上的两枚丹药。从外观上看,这两枚丹药很相近,除了颜色有些深浅外,几乎别无二致。但与王闯拥有的雪藏丹相比,王启东的丹药拿在手上便能感到一股燥热的药力从里面渗透而出。轻轻一嗅,便能闻到一股诱人至极的香味。这味道怪异,无端的让王闯想要将它吞进肚子。“是有些不同。” “这药,是谁给你的?吃了多长时间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王启东一脸的担忧。很明显,这雪藏丹是假的。那王闯得的丹药既是伪造的,就难保不会有什么危害。 王闯看了看角落里那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又看了看王启东,脸色一下便暗沉了下去。这药,应该没什么危害,否则,那兔子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可这样一来,就证明王启东及炼药堂的所有试练弟子都不能排除已经被杨琦当作药奴的可能。“这药,是吕浩给的。不过启东哥放心,我没觉得哪里不适,身体挺好的。” “唉。我猜得没错,果然是他。上次耗子的药,也被他给换了。可惜耗子生性胆小,虽然知道吕浩的作为,却只能打碎了牙往里吞,不敢声张。当时我想帮他把这件事告诉杨大师,可他一心只想息事宁人,还求我保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没想到,这次,他竟然又欺负到了你的头上。不行,绝不能再让他为所欲为...”说得激动,王启东怒拍桌子,力气惊人,一股暴戾的情绪从他的体内弥漫而出。 见王启东一副雷厉风行的模样,王闯有一瞬间的呆滞。那个虽然没有修炼天赋,脸上总带着些忧郁,却一直坚韧执着,苦苦挣扎的身影,与眼前的人简直大相径庭。眼前的王启东更像一个已经成熟,思维清晰的长者,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上隐隐的透露出与他资质不太匹配的力量。王闯想要抓住他的手,却只觉得被一股大力往前带,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王闯,你没事吧。都怪我,没能控制好体内的灵力。看到了吗?我的灵力增长得十分迅速,能到如今这地步,都要多亏了雪藏丹。它的妙用,简直让人不敢想象。所以王闯,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把你的那份雪藏丹给要回来。”王启东扶着王闯,面上一脸崇敬的说着雪藏丹的好处。 王闯拉着王启东的手,说道:“启东哥,这事,就这么算了吧。虽然换走雪藏丹是吕浩的不对,但就算我们把这件事告诉了杨大师,也不会改变什么的。杨大师不会为了我们,就将吕浩这个得力助手赶走。而我们,今后又该怎么跟炼药堂的学徒弟子相处呢?” 王启东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没想到,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和尚,如今竟然也学会了这世间百态,知道进退了。他低着头,沉默良久,突然眼中的红芒一闪而逝,嘴角契着一抹怪异的笑,说道:“王闯,你成长了。这丹药你留着,下次好好比对,别又被人骗了。”说完,便转身走了 王启东的异样又一次重重的撞击着王闯的内心,他的状态太不正常了。仔细记下丹药的模样和气味,王闯将真正的雪藏丹随意的丢在木笼子边的草料中。哪知,那药刚刚落在上面,笼子里的兔子便暴躁的蹬着腿,原本可爱的小脸因为大力的挤压变得有些畸形。隔着框架,它探着脑袋,大兔牙上都磨出了血,却死活将那粒雪藏丹给咬住,一口吞进了肚子。两颗黑黝黝的瞳眸中霎时便闪过一道红芒,与他在王启东眼中所看到的一般无二。 第四十五章找上门来 “出来,快出来。叫你们上庭的长老出来。”柳明一脸怒意,盘着腿坐在上庭的大门口处,大声的叫喊。不光是他,柳洛镇的很多居民都站在那里,熙熙攘攘的喧闹。 “你们干什么?上庭也是你们这种人能来的地方。再胡闹,就取了你们的性命。”守门的弟子大喝一声,瞪着眼眶威胁道。 “这就是上庭,伤天害理啊。这么多年,要不是从我们这里剥削了大量的钱财,哪有你们的逍遥日子过。你们这些人,光是横行霸道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强抢民女。什么东界最大的宗门,你们都是些强盗。”被守门的弟子一吼,柳明更是豁出去了,开始大声的叫板起来。 “胡说什么呢你?啊,再欢言乱语,我可就不客气了。”那弟子被这么一说,脸上嗤的一笑便涨红起来,怒意腾升,就要动手。 “上庭的人打人了,凭着自己是修炼之人,就欺负我们这些普通人,还有没有天理啊。叫你们长老出来,叫你们长老出来。”无论守门的弟子如何态度,柳明就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他的女儿不见了,即便闹得天翻地覆,他也必须把她找回来。 上庭的规矩森严,各个院府和位置都有专门管事的执事。而这门口和与山下居民采买沟通的事情一直都是苏泊在执掌。出了这事,他很快便得到消息。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必须马上解决才行,否则这事情闹得大了,有损他的威严。 “什么人在闹?”苏泊一到,便在声音中渡了些灵力,震慑着门口的所有人。 “大人,大人。求求你,把小女还回来吧。”见苏泊一来,那原本有些嚣张的守门弟子便退到了一旁。知道终于来了个说事的,柳明赶紧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 “胡说什么?老朽什么时候拐了你闺女。”听柳明这么一说,苏泊的两条长长的白胡须差点没被气飞起来。 “不是大人您拐的,却一定是上庭的人干的。一定是杨琦,一定是他。”柳明说得激动,却异常肯定的道。 那日他和妻子照常早起,简单梳洗过后还不见闺女起来,便去她房里一瞧。这下,可把他吓坏了。只见闺女的被子凌乱,周围散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却始终不见其人。他还在被子上发现了无根木的碎渣,这东西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全部卖给上庭的人了。抱着侥幸的心理,夫妻两人在家里等了整日也不见闺女回来,便道她确实出了事,怕是出了大事。 虽然柳明来的日子短,但杨琦在柳洛镇作威作福的时间却很长,得罪的店家也是多不胜数。大家本就对上庭存有抱怨,但听柳明这档子事,却都不怕厉害,全都跑到上庭叫屈,让他们交出柳明的闺女。 苏泊颤抖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便是满面严肃的说道:“你可要知道,你所说的杨琦乃是我炼药堂的执事。你们一介平民,若真能高攀得上,那也是祖上烧了高香。可你无凭无据,污蔑我上庭执事的清誉,那就饶你不得了。” “你可叫他出来对峙。此人长年在柳洛镇横行霸买,多少商家因为他的光顾连生意都做不下去。偏偏那日他一见我闺女,竟然就没再克扣我的银钱。我当时手中拿着那沉甸甸的钱袋子,心里就开始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果然,没个几日,我闺女就不见了。房间里,残留着浓厚的丹香和无根木的碎渣。这种药材我半月前便全都卖给了杨琦,镇中除了我家有售卖此灵药别无他家。你说,这柳洛镇附近哪里还有炼药师,那里又还有无根木。就是杨琦干的,快将我闺女交出来。”柳明虽是猜测,可种种痕迹无不将目标指向杨琦。 苏泊听了柳明的话,额上起了褶皱,却仍旧强硬,说道:“你这都不过是猜测。口说无凭,你可拿出证据,我便信你。诸位既是一同前来,那可有人亲眼看到杨琦将这位老者的闺女带走?” “这....”众人瞬间熄了声,面露难色的低声呢喃。 “大胆,既无证据,便是出口污蔑。尔等扰我上庭清静,顾念你们初犯,便不再追究。若还要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们雷霆手段。”见这群人唯唯诺诺,苏泊大声喝道。旁边的守门弟子站成一排,蓄势待发。 柳明见对方态度强硬,心情沉到了谷底。他们即同是上庭的弟子,定是要互相包庇的。若他们查出确有此事,考虑到会影响到上庭的清誉,也定不会承认。珂儿离得又远,现在还有谁能帮得了他呀。自从闺女失踪之后,夫人便伤心的卧榻在床,她还等着我把闺女给接回去。现在这样,我还能怎么办,大不了便是鱼死网破了。“你们上庭的人互相包庇,不讲道理。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用鲜血污了你这上庭的门口,让世人皆能知道你们的险恶。” 见柳明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挽着袖子就要对门口的守卫开抡。大家都谓他真是不要命了,赶紧用手去拉。可不待柳明走进,对面一把发着蓝光的宝扇便旋转着飞了过来。 “啊.....” “哎哟.....” 好几人被这宝扇击中,飞了出去,口中吐着血沫。 “杀人了,上庭杀人了。乱杀人了。” “你们是做贼....心虚。想要....杀人灭口了吗?”柳明咳出一口鲜血,不恼,反笑。 “谁让你出手的?”苏泊嘴角一抽,对出手的那人低声喝道。门口一下子躺了好几个人,苏泊虽心中不喜,却还是规劝道:“你们走吧,上庭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不要自误。” 越来越多的上庭弟子得知了门口的事情,都赶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正在房中休息的王闯也被王启东叫了过来。毕竟,听说此事与炼药堂还有些关系。看到那柳姓老人即便被打倒在了地上,仍旧不肯妥协离去,并一口咬定是杨琦掳走了她的女儿,王闯的脑中便浮现起那名被杨琦用邪药坑害了的妙龄女子。 那枚在山洞中见到的发钗还静静的躺在他的空间戒指中。或许,那老人要找的闺女就是那名已经变成异人模样的少女。他拨开人群,拿出了那枝闪耀着珠光的钗子,站到正僵持着的两方人中间,看着柳明,开口问道:“老伯,这个东西你可认得?” “这,这是凤儿的钗子。是她十六岁生辰时,我特意从天安买回来送给她的。这钗子,怎么会在你的手里?”柳明说得激动,年迈的他使出了不同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力道,抓得王闯的手臂生疼。 王闯急蹙了一下眉又恢复如常,没有理会手臂上的疼痛,回答道:“这是我在魔兽林的某处山洞中捡到的。” “这....”苏泊惊疑不定。 “啊?” “这废物说什么呢?他这样的资质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进魔兽林。” 听王闯这样一说,围在门口的弟子尽都吃惊不已,不敢置信。 “王闯,瞎说什么呢?那样的地方,怎么是你能去得的。别开玩笑了,快跟我走。”见王闯突然走到中间,说出这样一席话,王启东直感大事不好,想要将他带走。 “魔兽林?那是什么地方?”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尽都不知道魔兽林是什么地方。 王闯没有听王启东的劝解,复又接着说道:“魔兽林是上庭从碧罗森林中圈出的一片山林。里面饲养了大量魔兽,专门用来供弟子们修行历练的场所。那里,只有上庭的弟子才能进出。” “只有上庭的弟子才能进入的地方?这事果然和你们上庭的人脱不了干系。快将我闺女交出来。否则,即便今日我血溅当场,也誓不罢休。就算我死了,还有我妻子,还有我儿子,定要叫你上庭今后臭名远扬,鸡犬不宁。”柳明握着拳头,怒瞪着双眼,对着苏泊说道。 “你是哪个院府的,在这儿胡言乱语,污我上庭清誉?”苏泊吹胡子瞪眼,气不打一处来。眼见此事就要就此揭过,却又从哪里跳出来个荒唐子弟。 “我知道,我知道。他之前是杂役房的弟子,近来刚被调到炼药堂当学徒弟子,还和玉飘飘打得火热。”一个满脸幸灾乐祸的院府弟子在人群中回答。 “杂役房弟子?即便你之后被调到炼药堂,成为了学徒弟子,也是没有资格进入魔兽林的,又怎么可能在魔兽林中捡到这劳什子?你这么说,简直是要存心污蔑,其罪当诛。”苏泊呵斥道。对山下这群庸人,苏泊没什么办法。可王闯是上庭的人,苏泊心口的怒气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说出的罪责不可谓不重。 “不管我用的什么方法,我都进了魔兽林,并在那里捡到了这支钗子。此事,有玉飘飘和王凌霜可以为证。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了这位老伯的女儿。”王闯知道,当他说了这一切,或许会为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可既然他遇上了,他就不能退缩。 “什么?你看到了我闺女?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她现在在哪里啊,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柳明得到女儿的消息,面露喜色,激动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她....”说道这里,王闯很犹豫。这样的结果,这位老人能不能承受得住。 “她怎么了?”见王闯语气吞吞吐吐,柳明的心里一个咯噔,连手掌都有些不自禁的颤抖。 “我亲眼看到,那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满面的惊恐,却被杨琦强行灌下他亲手制作的药液,变成了一个面目全非,毫无神智的异人。原本,我将此事告诉了高阶院府的玉飘飘师姐,想让她亲眼见证杨琦的恶行。可当我将他带到杨琦关押异人的地点时,那里却已经被搬空了,所有的东西都被转移,只在草丛中捡到了这支钗子。” 第四十六章吕浩变成异人 王闯没说完,柳明便已经支撑不住,睁着大眼睛,脑袋抽搐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他手指颤抖的指着上庭门口的诸多弟子,艰难的开口道:“上,上庭,邪宗啊.....” “喝。”长老大喝一声,指着王闯道:“小子休要胡言。” 听着王闯所说的话,王启东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如若王闯所言非虚,那他一早便知道了杨琦的为人,又为何还答应自己调到炼药堂。又想起那日杨琦对他说想要再找一个学徒弟子,看起来只是随便说说,可现在细想,又何尝不是刻意说与他听的。王闯到炼药堂内所得待遇也是令人匪夷所思,这林林总总,无不令人生疑,他竟然一直没能发现。 “啊?竟然真是杨大师干的?” “哼,连这种谎话你也相信。他一个半阶的废物,竟敢说自己进得了魔兽林。若是他真的进去了,哪还有半条命出来。竟敢在这里污蔑杨琦大师,还毁我上庭的清誉,他怕是不想活了。” “可我看他不像是说谎啊。这炼药堂专门给咱们外门弟子炼制丹药,若这杨琦真是个邪药师,那我们会不会也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当成药奴,拿来试药了?希望不是真的,这都不是真的。” 一时之间,上庭的门口闹得不可开交,而炼药堂内亦发生了一件不可控的事情。 “啊。怪物,怪物啊!”一名手臂断裂炼药堂学徒弟子,左手紧紧捂在裸露出的鲜红血肉上,却依旧止不住不断流淌的鲜血,他双目失焦,也不顾方向,边跑边喊叫。 “怎么回事?”老远的,杨琦便听到了弟子的呼叫声 “救我,杨大师救我。吕浩他,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怕的怪物。他,他的力气好大,冲过来,一口就把我的手臂给咬断了。满嘴的血,他在啃我的肉,啃断掉的手臂。好可怕。大师,救我。”那弟子眼神晃动,虽口齿不清,却还是将自己所见到的一切清楚的说了出来。 “哦,是吗?”杨琦看着眼前的弟子,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指尖一点,一道青光晃过,面前的弟子满脸的不可思议,随着一滴鲜血顺着额头的血洞流出,便全身僵直的倒在了地上。“人心,真是贪婪啊!那家伙,一定是服用了过量的雪藏丹才搞成现在这样。难怪每次都觉得他的血味道最鲜,原来是这样。看来,这儿怕是呆不下去了。” “啊。执事,执事救命。”一个弟子运转身法,脸上夹杂着血迹,满是汗水。眼中透露着惊慌,犹如逃命般疾驰而来。 原本就因庸人在门口闹事而有些焦头烂额的苏泊,见又有弟子大呼小叫,慌慌张张的的样子更是让他怒火重生。“怎么回事?” 随着那名弟子逐渐近前,众人才发现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正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追赶。那怪物看起来像个人,可全身像是披着一层绿色的薄膜,原本该是手掌的位置却只有光秃秃的五根肉刺,又细又长,看起来十分的锋利。身后,竟然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他的眼球突出,看不见下颚,牙齿暴露在外面,一滴滴的鲜血还在顺着那牙齿蜿蜒着流淌。嘴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这是什么东西?”苏泊眉毛倒竖,他活了几百年,从不知道西罗大陆有这种魔兽。 “他,他是炼药堂的学徒弟子,吕浩。我今日照常去炼药堂领取丹药,却听到院内有异动,好几个弟子的呼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我亲眼看到,那吕浩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好端端的一个人却突然变成了面前的这幅鬼样子。他,他还吃人肉,杀了好几个弟子。要不是我修习的身法已经练到了第三阶,怕是很难从他手上逃脱。”那弟子拍打着胸口,眼中还露着惊芒,却已经安心了好多。 “天啊。是真的。刚刚那小子还说杨琦将那老人的闺女化作异人,这炼药堂就真的跑出一个。这该怎么办?我们会不会也遭了毒手?” “啊。他来了,速度好快。” “不过是个废人,变成了异人又怎样,一样是手到擒来。”几个自视甚高的弟子嘲笑的看了一眼那正汗流浃背的弟子,牙齿一咬,便冲了出去。 一阵技法招呼 ,几人皆是灵者境强者,可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奈何不了那吕浩所化的异人分毫。反而处于下风,被打得毫无反手之力。一记风刃使出,非但没在那看起来薄薄的膜上留下一丝划痕,反被那异人掐住脖子,口中霎时便喷出一口血沫,就要没命。 “畜生。休要伤我上庭弟子,拿命来。”苏泊大喝一声。这吕浩变成异人之后,已经无法和之前的他相提并论。照他推断,这吕浩的肉身,此刻怕是已经堪比七阶的魔兽,不过好在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神智,只懂得反击和进攻。 一柄一米长,宽约九寸的雷木戒尺出现在苏泊的手中。他跃至空中,戒尺随即在半空划出一道太极印记,便是大喝一声,将那印记狠狠的砸到异人的体内。一击即中,那异人如被圈在了那两米宽的圆圈之中,浑身闪烁着电弧,却始终无法从那里逃脱。苏泊口中法决不断,那戒尺上的光泽越发强盛,一眼看去竟如一把长刀。 眼看苏泊就要蓄势待发,那异人似乎亦有所感,眼中红芒爆裂,躯体亦在此时碰碰作响。只见那坚硬却如薄膜般的皮肤开始皲裂,一丝丝的血迹在裂缝中游走。他狂吼不断,竟然突破桎梏,冲将了出来,一掌拍在正要攻击的苏泊身上。苏泊见状,只能化攻为守,却没料到这异人强悍无匹,他倒退了几步,虽还立在原地,却喷出一口老血,被震得内腹俱伤。 “啊...啊...” “啊....” 因柳明等人聚众闹事,门口的人数众多。这一失控,好些个商户和弟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那异人一掌拍死。有些动作快的,身上也被刺穿了几个血洞,受伤不清。一时之间,上庭的门口惨叫声不断,爆发出浓重血腥。 苏泊见状,不敢怠慢。虽身受重创,却依旧挺身而起,却只能勉力抵抗,命令众人尽快疏散。 “哼。真是不堪一击。上庭,果然只是个不入流的宗门。”眼眶紫黑,穿着一身绿袍的男子眼见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却丝毫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反而还略带嘲讽的冷言冷语。 那个与墨痕缠斗,刚长出胡茬,略显冷漠的男子此刻却满面的担忧。他急身上前,将离站圈极进的柳明从地上扶了起来。焦声询问道:“爹,你怎么在这里?有没有事?身上有没有伤?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会来上庭要人的吗?你怎么不听劝,自己跑来了?” “珂儿?珂儿?你终于回来了。几年不见,真是长成了大人了。可惜你的妹妹....呜呜呜....都是上庭这个邪宗,养出了杨琦这样的邪药师,将你的妹妹变成了异人。异人...异人...”看着柳珂,柳明如终于找到了救星。可看着眼前的吕浩,变成了异人的吕浩,他便无法承受自己的女儿竟然也变成了这般模样。那个孩子,即美丽又善良,怎么会这般命苦。 “爹,你放心。此次回来,我定要让上庭给个交代。”柳珂语气冰冷,眸中更是杀意凛然。 “是他们?”自从遇到这群来路不明的人以后,墨痕等人便没有在路上耽搁,一路急行而回,想要尽快将这件事上报给宗门。却没想到,刚回到宗门,竟然又见到了那群人。“他们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抢我上庭的魔兽和灵草,现在还敢上门挑衅,就不怕有命来,没命回吗?”没等墨痕等人开口,李酉就大着嗓子怒斥道。之前在碧罗森林,他们不是对手。现在回了宗门,有长老们和众弟子帮忙,定要让这群人好看。 玉飘飘的眉心一凝,神色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却还是很快便将视线重新放在了与苏泊相斗的那怪物身上。对墨痕问道:“师兄,那是什么魔兽?怎么从未在典籍中见过?” “我亦不清楚。苏泊已经在玄师境浸淫多年,却依旧不敌,落于下风。看来那魔兽的实力不弱,至少也有七阶魔兽的实力。我去帮帮他。”墨痕回道。 “我也去。”秦云答应了一声,两人便飞身出去,对着那异人便是一阵猛攻。苏泊得了援手,终于能够喘口气来。 见自己大声呵斥,对方却如看不见他,毫不理睬。而身边的人亦不作声,尽都将目光放在了那怪物的身上,李酉顿时觉得脸上无光,满面臊红,心中嫉恨丛生,却无可奈何。 “那东西。好像怕火。”离得极近的穿着青花衣袍的男子突然挠着耳朵,一副若有所思的说道。 虽然此人一路上与他们为难,却并未想要取他们的性命。听了他的话,墨痕也毫不避讳,掌中灵力升腾,蓝色火焰爆裂而出,对着那异人便是一掌。只一瞬,那异人胸口便被烧焦一片,原本全身流淌着血色缝隙也变细了很多。他的行动开始缓慢,声音也变得微弱。 “果然。”那穿着青花衣袍的男子摸着下巴,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模样。 第四十七章殿上问话 得知了异人的致命弱点,吕浩很快便被墨痕制服,在一片蓝色火焰中,化作劫灰。 此事传播的速度很快,逃跑的弟子将此事告知了长老,几位多年都不曾到外门走动的长老却都在此时出现在了门口。他们并非为了吕浩之事而来,却是如同迎接贵客一般,将在碧罗森林里抢夺墨痕等人魔兽和灵草的一群人恭敬的迎到了锁心殿内。而王闯及苏泊等人则被带到了上庭的殿内,询问今日门口所发生的事情。 “此人丹田被封,毫无修炼根基,怎么会在我上庭?是谁将他领回来的?”宗主看着殿下的王闯,满面不喜。可要不是因为王闯,杨琦这件事也不会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现在他上庭的千年清誉,就丧在此个毫无灵力的废人手中,换了谁都不能淡定。 “禀告宗主,这件事几个月前我曾与您提过。他便是我们从天丰城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墨痕说道。 “原来他就是那个孩子。”宗主看着王闯,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个毫无修炼可能的废人怎么能让他留在上庭,简直荒唐。”二长老曹峰呵斥道。墨痕他是知道的,锁心殿里潜力不错的一个苗子。可这次的事事关上庭的清誉,此子丝毫没有顾念上庭的收留之恩,反而将宗门丑事宣扬出去,决计留他不得。 “长老有所不知。这小子的身上,有道途手令。且据墨痕所言,他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奉天殿长老的意思。”宗主开口道。 “道途手令?这个废物?他能有道途手令?”曹峰吹动着胡须,语气之中满是嘲讽,完全不相信。 “王闯,二长老不信你有道途手令。你且将令牌拿出来,让众长老勘验。若此事属实,我们也不会太为难你。”宗主说道。当初墨痕来报时,他并未重视此事,没想到酿成今日之祸。 “好。”说起来,那令牌他一直都贴身保管,并没有放在空间戒指之中,好长时间都不曾拿出来看看了。他摸了摸左胸口袋,又摸了摸右胸口袋,满是疑惑的呢喃道:“咦,怎么不见了?” “呵呵呵。我看不是不见了,是根本就没有吧!”曹峰嗤笑一声,满是嘲讽的道。 “王闯,你可别害我....”墨痕见王闯不明就里的模样,暗道不好。 “奇怪,怎么在这儿来了。咦,怎么多了个东西。这是什么?我不记得我有这东西啊。”王闯从衣带上解下了挂在上面的道途手令。只见木牌还是原来的那块木牌,只是在木牌的下方,多了截紫色的条纹状尾毛。 王闯拿着那尾毛左右观看,时而使劲的搓揉,时而狠命的拉扯,看得殿上的众长老眉开眼跳,惊出一身冷汗。这尾毛正是当日王闯遭受反噬之力,遇到幽冥时,他所留下的。 “你....你...你别这样。”向来嚣张跋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曹峰此时莫名的结巴了,弱弱的要求着王闯。 “啊。怎么了么?别这样是....这样吗?”说着,王闯又狠狠的捏了捏那截紫色的尾毛,还感叹道:“摸起来很柔软呢,真暖和。” “这...你这东西哪儿来的?你见到...他了?”苏泊也有些心惊,强忍着身上的伤势,有些咳嗽的问道 。现在他总算相信,他确实到过魔兽林了。 “他?谁啊?”王闯不明就里。 “就是给你这件信物的人。”曹峰满脸的焦灼。他向来暴脾气,今天却遇到个这么磨人的小子。心中有怒气,可看着那截尾毛,却又不敢发作。 “这个?信物?是你们的东西吗?是不是很重要?我也是才发现的,莫名其妙就挂在上面了。我看我还是还给你们吧。”说着,王闯使劲的拽着尾毛,却怎么也拨弄不下来。说来也奇怪,王闯的力道虽然不弱,却也不小。这么用力的折腾,这尾毛竟然一根都没弄掉。 “不用了,不用了。你别...这样,私闯魔兽林的事我们长老会再商议。你先下去吧。”宗主看见王闯不知轻重,似乎并不知晓这尾毛为何物,便随便找了借口,让他赶紧离开,免得看得心焦。 “是。宗主。”虽然王闯不知道这群长老到底想知道什么,一堆稀奇古怪的问题。但是他还是非常配合,乖巧的退走了。 看着王闯离去的背影,殿内的诸人神色各异,一时间都有些沉默。此时,墨痕的眼中亦布满了凝重。先是道途手令,现在又得了那位大人的信物。他开始怀疑,王闯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凡。仔细探究,他甚至想到当初刚见到他时,他浑身法则之力外溢的情形。那样一个毫无修炼根基的肉体凡胎,到底是如何承受住那可怕的天地能量的呢?难道,他真的只是福运逆天? 待他走后,宗主向殿下众人问道:“你们觉得,此子如何。” “一个废柴,即便是运道惊人,却又能走得多远?”就那孩子本身而言,曹峰不以为然。 “我看不然,这孩子,怕是不简单。”苏泊想得比曹峰要多些。今天在上庭的门口,这孩子不畏惧权势,不畏惧地位,亦不畏惧邪能,毫无修为,却胆识过人。他思维清晰,行为果敢,即便遭到所有人的质疑,依旧能够坚持本心,非常人能有。若是有一天能打破桎梏,破开体内封印,怕是不得了。 月朗星稀,鸦兽虫鸣。一道娇小的身影从窗口一跃而入。而门口,亦有一道消瘦的身影正蹑手蹑脚的打开大门。 “是你。”王凌霜小声的说道。 “嗯。你也是来带他走的?”王闯问道。 王凌霜看着面前的人,没有说话,眼神肯定的点了点头。两人轻声将熟睡中的王启东叫醒。 “你们俩怎么来了?”王启东睡眼惺忪。虽然有些诧异,却略有所悟。 “哥哥,我们来带你回家。”王凌霜道。 “走?去哪儿?我吃了杨琦的丹药,怕是也会变成异人。要是真回了家,让父亲母亲和众族人看到我那副鬼模样,岂不是让更多人受伤?”王启东紧了紧被子,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消沉,不肯起身。“我不走了,我就在这儿。” “哥哥。上庭已经知道炼药堂的弟子都服食过雪藏丹了,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来处置此事。我担心你要是继续留在这儿,恐怕会有危险。”王凌霜道。 “或许,这就是命数。我天生资质就差,遇到杨琦的时候,还以为我的生命有了转折,从此会褪去废物的称号,有个光明的未来。谁知道,这原来不过是个笑话。或许,死亡才是我最好的归宿。”王启东眼神空洞,毫无生机。 “啪”安静的夜里,这一声脆响尤其清楚。旁边熟睡的人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了过去。 “你干什么?干嘛打我哥哥。”听着王启东的话,原本就感到揪心的王凌霜有些气极。 “你就这样轻言生死,问过你的父母亲人了吗?我一个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被众人视为异类的人都能活下去,你凭什么不能?起来,现在就跟我走。”没有理会王凌霜的眼神,王闯看着王启东,一脸的严肃认真。 三个身影在路上急行,由于是黑夜,一路上磕磕碰碰,一个个灰头土脸,都带了些小伤。但三人都看着东方,向着那里狂奔,就好像那里马上就能有一轮耀阳升起,驱尽一切黑暗与恐惧。 “真是傻的可怜。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得了了吗?”黑暗的树林中,一道阴冷的声音带着嘲讽的意味在空气中飘荡。 “谁?是谁?”王凌霜睁着美眸,不敢眨一下。即便她全神贯注,甚至驱动灵力,也未能在此地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如果不是幻听,那便是此人的修为超过了自己很多。 “杨琦?”这个声音他虽然接触的不多,可王闯却清楚的分辨了出来。 “不错。果然,天生的异人就是不一般。上庭的那些个老家伙都瞎了眼,竟然将这么有潜力的弟子给分到了杂役房,真是暴殄天物啊。只有我,才能发现你,懂你。过来,跟我走吧。我能化解掉你体内雪藏丹的药力,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的顶级强者。”杨琦诡笑着,轻声引诱道 。 “你说谎。如果真如你所言,你现在恐怕已经无人能敌了,又怎么会如丧家之犬一般在暗夜中袭人。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能化解掉王启东体内雪藏丹的药力。”虽然不知道杨琦所言的真假,可但凡有机会,他都希望能尽自己的力量来保全这两兄妹的安危。 “王闯,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做。”王启东抓住王闯的手,摇头否定。复而又转头看着杨琦,说道:“大师,我服用你的灵药最久,对你会更有用。我跟你走,只要你能放过王闯和我妹妹。” “你?哈哈哈。你不过是我圈养的血奴,一个不算失败的试验品,我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怎么能和王闯相比。他可是天生的异人,对我有大用。不过只要你说服他,甘心情愿的跟随我,我还是能继续给你丹药,让你拥有强大的实力又能保留神智以及正常人的样貌。怎样?好好想想。我的耐心一向不好,不要让我等太久。” “哥哥,别信他。他已经入了魔,是个邪药师,他不可能会这么好心。”王凌霜说道。 “好。我答应你。”王启东沉凝了一瞬,不顾两人的劝解便踏步朝杨琦的方向走去,转身看向王闯和王凌霜。 第四十八章逃离 “哥哥。” “启东哥。” 杨琦冷笑一声。“真听话。” 王启东朝后一瞥,使出最大的力量,双手紧紧的抱着杨琦的双腿,大喝道:“快跑。” 杨琦突然被制,双手法决运转,对着王启东的后背就是一击烈火掌。王启东满脸潮红,一口血喷出,却丝毫不曾放松。“快跑,快跑王闯,凌霜,快....快跑。” “啊...哥哥。” “启东哥?凌霜,快跑。”王闯拉着王凌霜的手,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该跑,但他不能让王凌霜也遭遇不测。 “哼。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了吗?痴心妄称。这可是你自找的。”一道青色的灵力自杨琦的身体内渡入到王启东的身上。杨琦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青黑的瘢痕开始若隐若现的遍布全身。 王启东的手慢慢的松开了,脸上露出痛苦的挣扎和疑惑。他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的改变,看着自己的皮肤和四肢变得面目全非。随着那痛苦在脸上逐渐消散,那双眸子里再无半点感情,露出的是赤裸裸的贪婪。 杨琦口中法决连连,变成异人后的王启东被杨琦控制着开始追捕正在逃离的王凌霜和王闯。百十米的距离转眼即逝,王启东一掌便拍到王凌霜的背上。 一口血水喷出,王凌霜飞身出去,就要磕到碎石上。王闯扑了过去,堪堪将她接住,却使自己划伤。他心中暗叫一声“遭了。” 一股饱含着无尽力量的奇香从王闯的血液中流淌了出去。在王凌霜和杨琦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尽数被王启东所化的异人吸收。它的眼中红芒爆裂,只一息便挣脱了杨琦的束缚和指令,彻底失控。它张着一口锋利獠牙,就要将王闯撕碎,整个吞入腹中。突然,几道光影浮现,王启东的身体片刻便被肢解,躯体散落了一地。“我想要的人也敢贪?找死。” “哥哥。哥哥。”王凌霜双手沾着血,将洒落的尸块一块接一块的收集起来,抱在胸前。眼中满是绝望。 “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已经变成了异人,能任凭你的差遣了,你为什么还要把他杀了?”王闯全身满是鲜血,脸上亦绽开点点血花。他有些失神,又有些魔愣。 “是他自己不识时务。我要的只是你,天生的异人。要是你之前果断的跟我走了,他也不会死。是你害死的他。现在,你又该选了。是跟我走,还是要她死?”杨琦指尖成刀,凌于王凌霜的头顶。 “我跟你走。”王闯道。 王凌霜泪流满面的跪在王启东的尸体旁,听着两人的对话,没有啃一声。她看着王闯,没有丝毫的情绪,如同完全不在乎近在咫尺的危机。 “太好了。我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快要如愿以偿了。你是个异人,却能保有神智,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杰作。等我找好地方,配好丹药,将你的血液抽出,再一口饮下,我便能突破自身的极限,神智清楚的追逐这世间最强的巅峰。” 秋风萧瑟,卷起一阵落叶,吹打在几人的身上,一阵的冰凉。杨琦沉浸在自己即将到来的梦幻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变化。一片绿叶夹杂在落叶中随风起舞,看起来异常的醒目,却并没人有心思去留意它。 “碰”一道重物砸落在地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杨琦满是得意的氛围。只见,在毫无察觉中,杨琦突然摇晃着脑袋,看着手臂从他的肩上掉落到了地上,伤口如被刀削一般,光滑如境。 “唧....”一道不属于人类的声音从杨琦的口中发出,那声音中满是暴戾与邪气。在尖叫的同时,他的全身遍布青黑色的瘢痕,一条条的细长触手从那瘢痕中生长出来,将他全身包裹了起来。 那绿叶掺杂在落叶之中,仍在随风起舞。只是随着那落叶舞动一次,就有无数的触手从杨琦的身上脱落,掉在地上,却还在不断的扭动。当一切散去,林中再次归于平静,杨琦的面目才重新落于众人眼前。看起来被斩得浑身破败的杨琦脸上没有丝毫的颓势,反而兴奋的舔着舌头,一脸兴致盎然。刚刚被斩掉了的触手又从那青黑的瘢痕中重新伸展了出来。张牙舞爪,那如凌迟的技法竟然未损他丝毫。而大树上,一个下巴上刚长出一截胡茬,满面杀意的人正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你竟然连自己都下得了手。把自己变成异人,难道就能成就无上境界了吗?那不过是一只毫无神智,只会杀戮的机器。”他不敢相信,杨琦为了得到强大的力量,竟然甘愿放弃自己的灵魂。 那张布满瘢痕的脸上长出了两根犄角,眼瞳闪烁着嗜人光芒,似乎只要被他看到,便会被他吃掉。那阴冷的声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略带嘶哑的森冷之音淡淡的吐露而出。“我很清醒。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你是我的。我们会一起,永远强大下去。唧.....” “强大?你觉得你配吗?”柳珂望着那自以为无敌的丑陋怪物,不屑的说道。就是这个人,将他的妹妹化作了异人,连尸体都找不到了。柳珂毫不动作,却站在那树枝上冷冷的看着,如同看着一个将要进入地狱的死人。柳珂这个人虽然技法并不是最强,但他能排在宗门高手榜的前十,靠的就是每次都能比别人多走一步。在敌人还沉浸在眼前的招式中的时候,他的下一招就已经用了。杨琦的身上,早已被他埋下火种。 如同黑夜中点亮的一颗星星,越来越多的光点从杨琦的身体上出现。逐渐的,点点火星毫无预兆的从他的身上逐渐蔓延,直至在他的尖叫中逐渐燃烧了起来。他的肉身确实坚固,还拥有重生的奇能,可他始终无法研制出能对抗火属性力量的药剂。那个视生命如草芥,奉力量为主宰的邪药师终究也难逃一死。 杨琦死后,柳珂没有过问王闯和王凌霜两人,只身离开了。 王闯在征求了王凌霜的同意后,将王启东的尸首焚化,把遗留下的骨灰尽数装于一个坛子中。两人由此踏上了回天丰城的路。 “你胡说,不可能的,不可能。东儿明明在信里跟我说,他得了炼药堂长老的看中,赐给了他很多的丹药。他进步神速,灵力增长得很快,已经被破格提拔到了低等院府学习。怎么可能会死?你师傅是个妖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我东儿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还诅咒他。拿个这么个东西过来,就想骗我相信你?你做梦!”沈青玉望着王凌霜手中的骨灰坛,先是错愕畏惧,而后竭斯底里。完全不听王闯所说,口中直嚷着两人串通起来,胡言乱语,欺骗族人。在她心里,她始终相信,某一天她的儿子能够成长起来,成为王家的主人。 “姨娘,哥哥她为了让你们安心,一直都没让我说实话。他确实得了炼药堂长老杨琦的照顾不假,但他并没有被低等院府收纳,一直都在炼药堂做学徒弟子。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可是杨琦,他是个邪药师,他炼制邪药,暗地里用学徒弟子试药。得了丹药,很多的弟子都不明就里,只以为是得了机遇,遇到了好师傅。那丹药服用以后并无明显异常,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药量的逐渐累积,服用者会在毫无察觉中失去神智,最后身体亦产生变异,成为嗜杀成性,不人不鬼的异人。这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没能及时发现这一切,哥哥他也不会魔化成异人,死于杨琦的手中。”王凌霜眼眸通红,即便眼眶已盛满泪水,却始终隐忍着不哭,将一切原由都说给沈青玉听。 沈青玉大睁着眼睛,摇着头,满面的排斥。她即伸着手指,颤抖的想要抚摸那骨灰坛子,眼中又露着挣扎与抗拒。她始终无法相信,那个坚韧的孩子突然就这么没了。这么多年来,她从原配变成姨娘,不但要忍受着王卫筱的背叛,还要看着自己的孩子受同龄人的欺辱不敢作声,她们母子忍辱偷生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对。是你,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娘来了,那个疯婆子白沐风。她生了你,天赋极好的你,这一切都会发生。都是你,是你们害了我的东儿。”沈青玉像是突然着了魔,也不管王凌霜手里还抱着王启东的骨灰坛子,冲过去就是一巴掌,手中的指甲亦毫不留情的朝着她的脸上招呼。 王凌霜娇嫩的脸上瞬间便被划破了口子,她吃痛一声,却还是紧紧的抱着王启东的骨灰坛子,不敢松动分毫。眼中的泪水,却在此时再也忍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王卫筱见状,大喝一声,也顾不得沈青玉的悲恸,一掌将她推至一旁。他虽并未怎么用力,沈青玉激怒之下,却自己不小心头部着地,磕出了一头的血。 血液顺着额头淌进了她的左眼眶,整只眼睛都蒙上了一层血色,亢奋的情绪亦随着她突然的一声大笑而冷静了下来。沈青玉未在理会旁人,像是突然失了魂,只是一边呓语着,一边兀自疯笑着离开了。 第四十九章回天丰城 “凌霜,怎么样?疼吗?”王卫筱看着王凌霜的脸问道。那双眸子透过王凌霜的手看到那安然无恙的骨灰坛子,眼中满是悲戚。他的这个儿子虽然天资不好,却尤其懂得孝顺。知道族人们一直以他的资质不好,处处为难自己,便没日没夜的勤学苦修。他受尽嘲笑,那双懵懂青涩的眼眸早早的就染上了自卑,可他却并不胆怯。他对武道的追求,从不因为天分的不足而懈怠。即便进度迟缓,为人所耻笑,却依旧不能将他的恒心与毅力磨灭。 “父亲,我会努力的。”言犹在耳,那个总爱笑着努力着的孩子就这样消失了吗?抚摸着骨灰坛子,王卫筱的眼眶禁不住湿润了起来。 王凌霜从王卫筱的眼中看到了痛惜,看着他花白了的头发,她甚至觉得面前的这个正值壮年,应该意气风发的男人突然一下子苍老了下来。“父亲....” “老爷,有个小叫花子把这封信送了过来,说是一定要交给您。”管家将一封被印签封实的信件递给刘华严。 “哦,拿来我看看。”这天色不晚了,谁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送信呢?抱着疑问,刘华严将信签拆开,目光所及,便震惊得不敢动弹。 “这...这是真的。”刘华严仔细辨认,确认手中的东西不假,大喜过望。“哈哈...这是哪位贵人,给我送了这么大一份厚礼。那小乞儿可还在?” “回老爷。那小叫花子把信件给了我,就乐呵的走了。”管家见主子高兴,脸上亦带着一片喜色。 “嗯。”刘华严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将信纸叠好,拿出贴身佩戴着的钥匙来到一个眼色暗沉的盒子前,割破手指,滴上自己的鲜血。只听见一阵清响,那盒子便自己弹了开来,刘华严将信件仔细的放进了宝盒里。要开启这宝盒,必须要同时拥有钥匙以及自己的鲜血,他也不怕被管家看见。做完这一切,他又急切的坐回了椅子上,摊开一张白纸,手中笔墨横飞,急书了一封。 把信签印好,刘华严慎重的对管家说道:“快,连夜将这封信件送到城主府去。千万小心,绝不能让旁人知道。” “是的,老爷。”得了刘华严的吩咐,管家匆匆离去。 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刘华严想不通。他们费了十几年的心血都没能到手的药方,怎么会突然自己送上门来?“难道有诈?可那药方是真的。是谁送的这封信呢?他有什么目的?呵呵。无论如何,这单方到我手里,都是帮了我大忙。从今往后,这天丰城怕是再无王家了。”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家主。”一大早的,刘瑜便一边呼喝着,一边急步的朝着主屋行去。 王卫筱还穿着昨天的袍子,整个人都显露出一副日落西山的颓势。他一整晚都呆坐在椅子上,未有一刻合上眼。只要一闭眼,王启东那张略带忧郁却露出能融化人心般温暖笑容的脸便会浮现在眼前,悲恸的情绪便复又难以遏制。 “回春丹。刘家,也炼制出了回春丹。他们正以比成本还低的价格大量抛售,还对外称我们王家欺名盗世,用低等药材炼制的丹药却卖出高昂的价钱。说我们徒有其名,是剥削钱财的奸商。而且那药我叫人买回来查验过,确实是回春丹不假呀。”刘瑜见到了王卫筱,也不管他邋里邋遢的模样,焦急的将目前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王卫筱双目怒睁,熬了一夜的眼瞳中布满了血丝。刘瑜清晰感觉到,暴戾的情绪正从王卫筱的身体里渗透出来。这样的家主,他从未见过。 感受着从家主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战意,刘瑜的眼眶亦有火光流动。“就在今天早上。” “带我去看看。” 回到天丰城,王闯唯一想要去的只有一个地方。 方圆百里,没有一丝生机,及至边缘处都还残留有当年被火烧过的痕迹。大火一过,寸草不生。即便那已经过去了两年的时间,还是没能使这片土地缓过劲来。中间的那个大坑依然存在,就是在那个地方,他用手指将智光和尚给刨了出来,看到了那个被烧的不成人形的师傅。他看着师傅死去,看着他化作灵光,消失在这片天地。从那以后,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世上苦苦挣扎,努力求生。也知道了师傅原来是一只巨鼠所化,从此自己亦被当作异类,在这尘世中穿行游走。“师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和姬猿最终都死在了一片火海中。是谁,杀了你?” 暗夜无声,这一方灭土上已别无生机,却在寂静当中响起了一声异动。王闯转过头来,透过月光,隐约看到后方百米开外,立着一个赤着脚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白衣,嘴角含着一丝笑意。青色的纱衣将她玲珑的身躯包裹,虽是一张少女的脸,却透着优雅成熟的韵味。“小和尚,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这个女人他见过,就在得到神级药典的那个晚上。当时,她似乎很想杀了自己,却阴错阳差,被自己体内莫名出现的吸力而主动抽身退走了。“你一直在等我?” “当然。”白沐风看着王闯,又像是在看着他身后的黑夜。“要不是为了保护这本神级药典,我堂堂玄师境强者又怎会甘愿装疯卖傻,留在王家那暗无天日的密室里。为了守护王家的这个秘密,我背叛宗门。可我也知道,若是真让王家人得到这神级药典,怕更是难逃灭族之祸。所以我也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只能一直在密室里等待着。我不奢求王家人能够感恩,他们一直将我视作奸细。我亦无心思夺了这神器,成为这世间的绝世强者。我只想守护着这个秘密,守护我珍惜的人,能远远的看着他们平安的度过这短暂的一生。可是,你出现了。是你破坏了这一切,你让我无法再留在他们的身边,你偷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白沐风平静的说着她所度过的这十几年,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能将一直隐藏在她心中的秘密全部分担出去。 “如果你有什么方法能将这神器取出来,就尽管来吧。我不在乎这东西,它的存在也只会带给我痛苦。”王闯知道,白沐风将这一切说与她听,便是下定决心想要让他死。玄师境强者索命,岂是他一个普通人能够抵挡的。更何况,若不是因为神级药典的存在,他就不会遭到反噬的痛苦,亦不会认识王贤杨,不会去上庭,也不会发现炼药堂的秘密。如果真如杨琦所说的那样,或许王启东真的能突破自己的极限,不会落得变得面目全非身死道消的下场。 “还挺识相。乖乖别动,说不定你还能捡回条性命。”白沐风说着,玉足轻点,漫步而来。 老远的,便有一阵罡风迎面而来。王闯瞪大了眼睛,她是想要掌力,震碎自己的心脉吗?虽知道白沐风是要对自己下杀手,王闯却突然觉得很疲惫,腿脚没有挪动分毫,在这一刻,他亦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吗? “母亲,不要。”寂静的夜里,这声呼喊显得突兀。王凌霜像是断线的风筝,从空中抛了出去。白沐风的一掌,结实的印在了突然闯过来的王凌霜身上。 看着倒在地上的小人儿,白沐风有瞬间的恍惚。她还记得王凌霜小的时候,亦是这样呼喊着自己。声音嚅嚅,可爱至极。当年的那个幼小的孩童竟然已经长得这般大了。她的手掌有些发颤,刚刚就是这只手击中了她自己的孩子,好在她使出的力道不大,应该没受到什么重创。她看着王凌霜,说道:“凌霜,这个人,他得了王家的祖传神器。我现在不过是让他物归原主罢了,你何必替他受这一掌。那神器,该是属于你的。” “不,母亲。”看着面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王凌霜有些无法适应。毕竟,她一直以来都以为她的母亲是痴傻的。在王家的那些年里,她也曾无数次的见过她,与她说过很多的话,却始终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可现在,王凌霜知道她这些年来竟然都是装的,她从未傻过。对于她刚刚说出的那些理由,王凌霜没有办法接受。 “你应该知道,神器通灵,它们都是要择主的。这么多年来,王家历代先人都没能得到神器认主,就连达到玄师境的你和家中的长老,父亲都没能得到它的认可,你又怎么能说它就是属于我的。若它真属于我,便早已认我为主,又怎么会选择了小和尚。母亲,算了吧。放过王闯,也放过你自己。”王凌霜撇去嘴角的血渍,看着面前的女人,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白沐风重复着王凌霜的话,她一直执着于王家的祖训,一直想要帮助王卫筱守护王家的神器。可到头来,这一切都如梦幻泡影,终成了一场空吗?白沐风以手抱头,她执着于过去无法自拔,眼眶通红,自身的灵力混乱,有坠魔的征兆。“不行,不行。必须让他还回来。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必须死,他必须死。” 第五十章血舍兽苏醒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王凌霜尖叫着,无论如何,对面的那人终究是她的母亲。 白沐风灵力暴走,玄师境强者的全力出击哪里是王凌霜能够追逐得了的。只是一息之间,百里的距离形同虚设,一股大力便向王闯使来。王闯慘嚎一声,他的五脏六腑同时被灵力冲击,肝肠寸断的感受清晰可见。 就在王闯以为此生就此结束的一瞬间,体内浮现一层血光,所有受损的脏器都在同时被修复。就如同做梦一般,王闯大睁着眼睛,体内的一幕幕清晰的浮现在他的眼前。而与此同时,几近疯魔的白沐风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血红色的身形透过她的额头清晰可见。 “啊....血舍兽?竟然是血舍兽。”白沐风面露惊恐之色,口中惊叫着大喊着。血舍兽正在她的体内,缠绕着她的神魂,撕咬的感觉从灵魂的最深处一点点蔓延。它在吞噬自己的神魂。 “怎么会这样?王闯,你快放了我母亲。”看着白沐风惨白着脸,抱着头胡乱的挣扎,哪里有玄师境强者的风范。虽然知道这与王闯无关,但熟知了他身上总能发生的怪事,仍是对着他惊怒的叫道。 “血舍兽?那是什么?我不知道啊!”王闯看着电火光石,瞬间反转的状况有些找不着北,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主人,你不记得我了吗?”一道稚嫩的声音在王闯的脑中炸开。 “谁?谁在说话?出来。”王闯惊叫道。原来此处还有旁人?连白沐风此等玄师境强者都不曾感应到的人物,怕是实力通天的高人。 “你在胡说什么?哪有人说话?快帮帮我母亲,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看起来如此痛苦?”王凌霜哭喊着。 “主人,是我呀。我是血舍兽,你的契约神兽。难道你不记得了?上次你觉醒的时候,引动了太多的天地灵力,若不及时吸收,你便会爆体而亡。所以我便将那些灵力都吸收了,但由于那力量过于庞大,所以便陷入了沉睡。我可努力,才两年就能和主人神魂交流了呢!这个女人真可恶,不但要抢你神器,还要伤你性命。主人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好好的折磨她。先让她痛不欲生,然后再一点点的让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神魂被吞噬,让她陷入永远消失的绝望当中。”血舍兽在白沐风的额间若隐若现,像是盘绕着什么东西,紧紧的盘旋着。 “啊....”随着血舍兽的话语,白沐风的尖叫声更甚了。她想求对方饶恕,可她不知道该求谁。王闯虽得了神器,可他身体孱弱,丹田被封,只是个废物,根本承受不了血舍兽认主时的痛苦。 “不行,马上放了她!”王闯焦急的大喊着。 王凌霜见到他的异状,却不敢作声了。她知道,王闯的身上一直有很多的秘密。 “为什么?主人,这个女人的杀意如此浓烈,放过她,她有可能还要害你。”血舍兽有些犹豫,它虽是兽,却已经拥有独立的神智。它的存在便是为了守护主人,对所有可能危害到他生命的生灵都犹如仇敌。 “既然你奉我为主,便要听我的命令。我不允许你伤害她。”王闯眼神凌厉,他虽然看不到血舍兽的本体,却通过目光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其实究其根本,若不是他无意中夺走了王家的神器,也不会招来今日之祸。即便这些事非他所愿,却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 “好的,主人。”血舍兽得了王闯的命令,也不敢再自作主张,胡乱施为了。 禁锢一去,白沐风惨白的脸上虽然还渗着些汗滴,躺在王凌霜的怀中,却也不再痛苦的挣扎嚎叫。此刻她的脸上很安详,王闯甚至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心满意足,幸福欣慰的情绪。她移开看着王凌霜的眼瞳,再次看向王闯。眼中时而凌厉,时而疑惑,最终还是平静的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有血舍兽?它似乎还认你为主了?” “好像是这样的。不过我并不清楚它是什么时候认我为主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身体里原来还住了个小东西。”王闯回答。 “据我所知,想要血舍兽认主,非绝强者不可忍受。你竟然能得到它的认可,肉身及意志一定非同小可。没想到你一个丹田被封,毫无修炼根基的人竟然浑身是宝。真是天意难测。”白沐风摇头苦笑,看了看王凌霜,又看了看王闯,一时间思考了很多。“血舍兽其实是我血煞谷的神兽。几十年前莫名被盗,可那偷盗之人不明真相,只以为偷走了神兽便能得到这神兽体内的天命技法。他却没料到,血舍兽要继承传承,必须吞噬上一任神兽的躯壳。他盗走了血舍兽,却未能盗走上一任神兽的躯壳,得之无用。原本血舍兽有追寻本源的能力,只要那人将血舍兽弃掉,血舍兽也能顺着对本源之力的探寻回到血煞谷。却不知那人用了什么方法,几十年过去,宗门都未能如愿将血舍兽找回。没想到,它竟然在你这里,并且还认你为主。你要知道,当初血煞谷的前几任长老中也曾有两人自信非常,都曾尝试将血舍兽收为己用,却全部遭到反噬,被血舍兽吞噬神魂,身死道消。你能做到这一步,确实不凡。不过,你丹田被封,无法修炼,是如何做到给它提供灵力的?” “给他提供灵力?血舍兽也要吸收灵力的吗?”王闯惊诧,体内已经有了一本每日都得提供灵力的神级药典了,略一知道血舍兽也需要提供灵力,王闯的心肝开始颤抖。 “那是自然。它需要成长,自然需要吸收灵力。看你的情形,似乎已经可以与它沟通了,它成长的速度应该不慢,你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通过这一番折腾,白沐风恢复了理智,释去了对神级药典的执着。 “呵呵。”王闯此刻的心情实在难以描述,各种情绪纷乱掺杂,只得干笑了一声。“既然血舍兽是你们血煞谷的神兽?那你有什么办法能把它收回去吗?” “主人。你不要我了吗?我做错了什么吗?主人,不要抛弃我。”刚一说完,血舍兽的声音便在脑中尽数炸开。如被千万只蜂鸟鸣叫,吵得王闯晕头转向。 “那可是神兽!你受尽千般痛苦得到了它,现在却甘愿让我收回去?别说我与血煞谷的关系已经破裂,就算我还当自己的血煞谷的弟子,那也没办法。如果血舍兽没认你为主,杀了你便好。但它已经认你为主,杀了你就等于杀了它。你们二人已经成为一体,强行剥离,必有一死。”白沐风看着王闯,眼中尽是不解。这个小子,废人一个,还呆头呆脑的,怎么什么好东西都往他那儿凑。 “这样啊。”王闯摸了摸鼻子,反正回了天丰城了。该把神级药典的事跟族长说一说了,说不定他能有什么方法把神级药典给收回去呢?这样,弄不走血舍兽,至少也能丢掉个神器啊。王闯的心里哀嚎着,又养神器又养神兽真的是好痛苦啊。 王家 “你是说我王家确有神级药典,且已被你所得?”王卫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数百年来,王家历代祖先所书的典籍中虽都有提到神级药典,却从未有人拥有过。他一直认为,那只是个传说,是先祖为了激励他们这些后代,让他们能继续在炼药的道路上行径下去的谎言。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从一个外姓人的口中得知了神级药典的真实存在。 “是真的,父亲。母亲为了收回神级药典,差点儿就将王闯给杀了。”王凌霜见王卫筱一脸的质疑,开口作证道。 “族长。我知道,神级药典是王家祖上传下的至宝。我愿意以性命起誓,得到它并非我的意愿,我亦无意霸占你们的至宝。既然这药典为王家所有,族长您也应该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将它从我体内驱除。一来,我可以释去这神器带来的麻烦,二来我也算是物归原主了。”王闯满面诚意。 “呵呵呵。这或许,就是天意。天要我王家流落到天丰城,等待了这么久的岁月或许就是在等你的出现啊。别说我到今天才知道这神级药典的传说是真的,即便王家真有收回神器的方法,大概也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化作劫灰了。既然,这神器与你有缘,你又何必舍弃这机遇,将它归还给王家呢?”王卫筱说道。他从未想过,有人得到神器竟不生丝毫贪欲。换做自己,怕也要自愧不如。奈何这神器瞧不上王家人,却选择了无法修炼的王闯为主。 “族长,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能将它从我体内驱除了吗?实不相瞒,大家都知道我是个无法修炼的废柴资质,可神器乃天地间最强的法宝,又岂是我这样的人能驾驭得了的。它需灵力滋养,可我却无法提供。自从我得了这神器,便终日难安,日夜受这神器带来的反噬之苦。”王闯说道此处,口中满是辛酸。这各种苦楚,非亲身经历无法体会。 第五十一章告知王卫筱 “反噬?怎么会这样?照理来说,只有天赋极佳,鸿运非常且具有强大血脉的人才可能得到神器的认可,择为主人。虽然我亦觉得它选择无法修炼的你作为主人有些异常,却总该有些我们无法理解的道理。它竟然没能给你带来好处,反而让你遭受反噬?若是这反噬发作,你会如何?”王卫筱有些无法理解,却也觉得非同小可。 “神级药典每日都须吸收些许灵力,若我体内无法供给,身体便会产生异变,神智也会浑浑噩噩,在不受本我意识控制的情况下,变得嗜血残杀,汲取所有蕴含天地灵力的生灵。但凡所见,无一幸免。”王闯说道。既然他想得到王家的帮助,他便只能坦言,将后果如实相告。 “竟然这般可怕。但既然你说你会神智全无,那你又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异常,又是用的什么方法控制到了现在?”跟王闯相处了好些日子,在王凌霜看来,他一直都很正常,没想到在这平静的眼眸背后,竟还有如此多的危机。 “你们可还记得一年前魔兽暴乱的事?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自己有些异于常人。刚开始,我清楚的记得自己如往常一般清洗干净以后便躺在床上休息了。可第二天醒来,我的嘴里全是咸腥的味道,身上,手上沾满了已经干渴的血迹,脑中只有些鸡被杀死的片断。我知道自己变得不一样了,非常的害怕。我以为我也是只妖,只是自己不知道。无论将嘴和手脚洗得多干净,都无法抹去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无论我多注意,多紧张,哪怕晚上熬夜不睡觉,但依旧避免不了再次被反噬的厄运。或许真如族长所说,我鸿运非常。那次,我遇到了一个老道,他救了我。帮我洗髓伐骨,通了经脉,却始终无法将我体内的封印破开,使我踏上修炼之路。后来,跟随墨痕等人回上庭的途中,我发现自己能够直接吸收灵草中的灵力,以此来满足神器所需要的灵力,便一直依靠这个方法撑到现在。这段日子虽也遭到过一次反噬,却还是得贵人相助,平安的过来了。所以,族长,请你帮帮我,仔细查找典籍,看看族中存有如何将神器收回的法子。”王闯将一切都梳理了一遍,想到走过的道路,心头依旧胆战心惊。连他自己都觉得,能平安到现在,真是一个天大的奇迹。 “因为这样,当初你才会去偷炼药堂的灵药吧。对不起,当时我不清楚你是这个情况。”王凌霜若有所思,终于开始有些理解王闯的奇怪行径。为什么他偷灵药,到后来在魔兽林遇见,怕都是为了寻找灵药,抑制反噬。 “我原本以为,你得了神器,怕是应该会一飞冲天。没想到,过程却这般曲折。好吧,虽然我不记得神级药典的相关典籍中有记载到如何收回它,但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再查查。”王卫筱承诺道。 “多谢族长。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族长你原谅,因为当时我并不晓得体内的这本秘典乃是王家的至宝,出于好奇便窥得了其中一二。但您放心,翻开此神器需要强大的实力,我无法修炼,只看到了一张萃取药液的方子。我向您保证,终此一生绝不将此方授予任何人,否则天地不容。”王闯道。 “萃取灵药的方子?是什么方子,快与我说说。!”王卫筱听王闯这么一说,丝毫不觉得生气。这神器即认王闯为主,便已经是王闯的东西。他要怎么看,看多少,又有谁能干涉。 王闯将记在脑中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卫筱。他虽不懂炼药,可也见过杨琦炼制。相比他的手法,这丹方的内容无疑要精妙得多。 “妙啊。妙啊。王闯,多亏了你啊。你是我王家的贵人。”王卫筱听着王闯所言,忽而皱眉,忽而双目疑惑,直至听完,才一拍脑门,眸中绽放神光,神情激动。 “这...族长。都是小子我该做的,哪里担得起您如此说。” “你们还不清楚王家现在的局势。不知道谁将我王家祖传的丹药回春丹的丹方泄露了出去,落到了刘家的手中。现在刘家大量炼制,低阶销售,到处散播谣言毁我王家清誉。王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受到诸多修炼者的抵制和骚扰。那些人,看来是坐不住了,要把王家赶出天丰城了。我正为此事担忧,却没想到今日竟得了王闯你的及时雨。只要依靠你给的丹方,我王家便不算完,必能起死回生。”王卫筱说得兴奋,这些日子来殚精竭虑总算得到个好消息。 “原来如此。我实力微末,却总算歪打正着,能帮到点忙。”呆在王家这几年,一直受王家的恩惠。王家已经是他的第二个家了,能帮上忙,他的心中也稍显安慰。 “别这么说。我都听凌霜说了,要不是你护着,我这个女儿,怕是也回不来了。”王卫筱看着王凌霜,脑中却浮现着王启东的样子,言语中带了些许伤感。“好了,我现在就将这丹方运用起来,解决眼前的危机。等此间事了,我定会仔细查看历代典籍,帮你寻找收回神器的法子。”王卫筱说道。 “多谢族长。” 得了王闯所给的萃取方法,王家根据祖上流传的原始药方又研制出了新的丹药,长寿丸。虽然价格要比之前卖的回春丸还要贵上一筹,却因有治愈奇效,迅速被众多修炼者接受。一时之间,一改往日冷清,门庭若市,供不应求。 “你说什么?王家出了新药?”刘华严大喝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 “是的,老爷。那丹药名为长寿丸。功效不但比咱们改良后的回春丸好,甚至还能强健肉身,延年益寿。”管家道。 “强健肉身?延年益寿?这王卫筱看来是急疯了,这种鬼话都想拿出来唬人。”听了管家的话,刘华严反而安心下来,平稳的坐回了椅子上。 管家看了看刘华严,唯唯诺诺,想说却又觉得不是好时机,怕引来刘华严的怒火。但纸包不住火,要不了多久,这个消息还是会传到家主的耳中,到时候或许就不止是迁怒这般简单了。“老爷,那药,咱们家的炼药师已经勘验过了。功效确如王家人所说,并无虚假。” “不是假的?这么短的时间,他王家就几个灵级的炼药师,能炼制出比回春丸更好的新药?这段时间,可没消息说他从别处请了高级炼药师啊。就他们家的底蕴,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炼制出新药?等等....底蕴?难道那个消息是真的?神级药典?....”刘华严的眸中波谲闪烁,满脸阴谋。 等了几个时辰,曹子钦才悠哉悠哉的从内堂里走了出来。只撇了刘华严一眼,就满脸不喜的端坐在主椅上慢悠悠的喝茶。他一点儿都不想搭理这个人,可这刘华严就像只拍不死的苍蝇,一直缠在这儿,如何推脱都不肯走。下人拿来把椅子,想要搬给刘华严坐,曹子钦赶紧不悦的斥道:“刘家主事忙,说完话马上就要走的,哪有时间在这儿坐着。” 刘华严也不恼,依旧一副笑脸嘻嘻的模样,朗声道:“城主大人,该您出手的时候到了。” “你竟然还有脸过来。你请我给你演了这么大一场戏,竟然三两下便叫人给摆平了。现在你骑虎难下了,还想叫我给你擦屁股?”曹子钦嘲讽一句。 “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我们商量如何瓜分王家家产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戏还没演完呢,谁输谁赢还没个定局。大人,可不要押错了宝啊。”刘华严大着胆子道。 “噢。听刘家主这么说,似乎有了什么不错的法子。可这妙计若是有用,大可力挫王家,独享富贵。却又上我城主府作甚?”曹子钦说道。没有 好处的事,他向来不参与。现在王刘两家如一潭污水,谁染上都得一身黑。 “难道大人就一点都不奇怪?王家的新药,出得是不是太快了。”刘华严点醒道。 “你想说什么?”曹子钦停下了揭开茶杯喝茶的动作,朝一旁的下人开口斥道:“客人都来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看座吗?” 第五十二章灭族之危 漆黑的夜里,王卫筱的卧室中。一个娇柔的身影不顾形象,即便头发因为激烈的动作弄得乱糟糟的,却还是在胡乱的翻找着什么。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到底在哪里?”沈青玉睁着一双大眼,满脸的焦虑。原本王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名誉受损,眼看就要被天丰城的各个家族联合起来驱赶出去。却没想到王闯这个废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张萃取灵药的药方,使王家的生意又起死回生了。她还没有高兴到两天,王家就又死灰复燃了。她的儿子王启东都死了,还要王家做什么?王家,就应该灭族,全部都去陪她的儿子。 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在房中发疯似的搜寻,王卫筱的内心如同刀绞。儿子已经死了,连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的她也要叛离自己了吗? “竟然是你。青玉?”王卫筱看着眼前的人。十几年的相处,那个从来唯唯诺诺,据安一隅的女人,竟然就是偷走王家药方,勾结外人,打压家族的罪魁祸首。他实在想不明白,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错看了她,还是有什么别的理由逼迫着她做出的这个决定。 沈青玉如一个僵硬的木偶,动作停顿了一瞬,有些不太连贯的站直了身子,转身看向了王卫筱。多少年了,这个男人有多久没有再叫过她的名字。“你回来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王家不光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啊?”王卫筱无法理解。他始终不敢相信,那样一个怯懦了一辈子的女人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沈青玉突然爆笑出声,眼泪霎时便流淌了下来,口中却满是嘲讽的重复着王卫筱的话语。“你还记得吗?当年我是怎么坐着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嫁进你们王家。你又是怎么承诺我会爱护我一生一世?” 当年的事,王卫筱自知有愧,重重的叹了口气,不敢接话。 “因为白沐风,她出现了,你就什么都变了。竟然为了她,拿私奔来要挟我交出主母的位置,退居为妾。好,我答应了。为了你,也为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他那么孝顺,就因为他天生资质不好,就不受你的待见,从小到大被族里的同龄人嘲笑,被族中的长辈们瞧不起。可无论多少的风言风语,冷嘲热讽,都浇不灭他渴望变强大的心。他一直说,长大了要保护我。多么可爱的孩子。这么多年来,我忍辱负重,即便感到屈辱,也一直坚强的撑下去。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我儿子活得好好的,有一天能成功,让所有看不起我们的人都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可是现在呢。东儿他,死了。连他这样可爱又孝顺的孩子都死了,你们这些内心丑陋,行径卑劣的人还活在世上是为什么?这太不公平了,你们就应该为我的儿子陪葬。死,都要死。哈哈哈....你以为我拿不到药方,王家就能太平了吗?你错了,今天,就是王家毁灭的日子。哈哈....咳咳..咳..”沈青玉踉跄了两步,随着一声声的大笑,一口又一口的污血也从口中流淌了出来,呛得她不停的咳嗽。 “青玉?”王卫筱快走两步,将她快要跌倒的身体接住。 沈青玉嘴角嵌着一抹笑,一如二十年前,两人初见的那一幕。她抚摸着王卫筱的脸,当年那个俊俏的小郎君已经成长为了一个英伟的高阶强者。可即便岁月流失,初心不再,却依旧抹不去曾经那怦然心动的一瞬间。她缓缓的闭了眸子,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报复,往事尽去,只余一片祥和与安宁。 “老爷,不好了。王家,被包围了。”管家火急火燎的冲进卧室,却看到沈青玉死于王卫筱的怀里,眸中也是一惊。暗道不详。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王卫筱平静的说道。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霓裳大喊着快步朝池边跑了过来。远处,亦有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王凌霜神色肃穆,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王家,王家被包围了。好几家的修士冲了进来,见人就杀。家主他正带着族里的人挡在门口,可来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好多都受了伤。家主叫我带口信给您,叫您不要过去,尽快找机会从这里逃走。”霓裳眼中含着泪,哭哭啼啼的,却还是把重要的东西都清楚的交代了出来。 “不行,我要到前面去。”王凌霜一脸凛然。 “我陪你一起。”王闯亦不退缩。虽然他是个废人,却也有手能打,有手能踢,有牙能咬。无论如何,他都想尽一份力。不为别的,就为王家是他的第二个家。 “王卫筱,王家气数已尽,你就不要再作无谓的抵抗了。”刘华严立于众修士之前,满面春风,得意非常。他终于能得偿所愿,铲除王家,从此在天丰城一枝独大了。 无数的修士从四面八方攻来,一波一波的技法不断的在他们的身上招呼。即便强如王卫筱这般的玄师境强者,一时间都有些吃不消,更别提那些境界低微的弟子。不过多久,王家的大门口堆尸如山,血流成河。 “父亲,我来帮你。”王凌霜冲入前端,用木属性灵力迅速搭建出了一面坚韧的蔓藤墙壁,阻挡着敌人的进攻。“竟然连城主府的人都来了,看来这群人是铁了心不给我们活路了。” “凌霜。我不是叫你走吗?你到这里来做什么?”王卫筱一边应付着遗漏进来的技法,一边怒骂着王凌霜。却在此时,又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天而降。她赤着脚,穿着一身白衣,浑身都透着一股仙气。 那张脸像是得了上天的眷顾,十几年的岁月也没能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丝痕迹。“你说,现在的情况,像不像当年那伙山贼?” “像,像极了,也是群饿极了,想吃人肉喝人血的饿狼。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多希望自己已经在那场纷乱中死去,这样你就不会被牵绊住,放弃太多。”王卫筱由衷的说着。 “无论多艰难也要活着,我始终相信,只有活下去,才能有未来。不是吗?卫筱。”白沐风一直都是这样,坚强而执着。 “血舍兽,你要是出手,能帮到忙吗?”王闯记得之前血舍兽对付白沐风的手段,觉得它应该也能帮上忙。 “恐怕不行。”血舍兽无奈的开口道。 “为什么?你刚醒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怎么现在就不行了?”现在情况如此紧急,血舍兽却在这个时候歇菜,着实令王闯鄙视。 “也不是我的错啊。主人,你体内一点儿灵力都没有,我都没敢开口说呢。大招,是需要灵力支持的,我再厉害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啊。”血舍兽着实委屈。它虽然是神兽,可在很大程度上,需要借助主人的力量。 王闯噘着嘴,搓了搓鼻头。这家伙,肯定还藏了什么招。要不然,大敌当前,怎么一点儿都不紧张。要知道他们现在是一体的,他要是受伤,血舍兽也会受到影响。他嘴角突然牵出一抹笑来,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没关系啊。你做好准备啊,等会儿遇到不得了的敌人,没有武技,我可以用牙齿咬。虽然打不死他,总能让他留下二两肉来。我尝过了魔兽肉,还没有尝过人肉呢。今天,就当又开一次葷。” “主人。你可别乱来,我真的没什么办法了。要是随便再动用灵力,你可能会被反噬的。”血舍兽左右思想,还是将自己的顾虑给说了出来。 王闯吞咽了一口唾沫,没敢再接话了。 “曹子钦。我王家在天丰城数百年,从来都是安分守己。你凭什么带动这么多势力,前来围剿。”王卫筱看见曹子钦,睚眦欲裂。大声责问。 “你说反了吧。不是我煽动他们,而是他们检举你王家与魔族勾结,所以我才顺意民心,前来清剿。”曹子钦冷笑一声,满口正义之词,却做着龌龊之事。 敌人太多了,整个天丰城的修士几乎都被他们聚拢了起来。大势所趋,王家损失惨重,已经无法支撑。几个长老的身上也都带了伤,有些力不可支。“难道,真是天要亡我王家?” 远处,沈家族长正将一柄长弓拉至圆满,灵力引渡,那箭便如离光之铉,直指王凌霜而去。看着这一切的刘华严脸上的笑意更甚。“灵者境巅峰的实力,又配以玄阶法器,那王凌霜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了。” 正疲于应对的王凌霜自然难以察觉,可一直关注着战局的王闯却清楚的看到一抹光点在无限的接近王凌霜。他没有犹豫,起身就用自己的身体挡了上去。 第五十三章夺破封石 “噹”一声巨响。虽未被击中,可耳膜被余音震动,脑中有些嗡鸣。 “你没事吧?”秦云看着他,虽然觉得毫无修炼的他这么冲出来有些愚蠢,却也被他敢于承担的勇气而折服。 面前这个人王闯记得。就是他和墨痕带着自己去的锁心殿,好像是叫秦云。“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墨痕得到指令,专门来保护你的。”秦云难得说了这么长一句话,要是被墨痕听见了,大概又该嫉妒了。 王闯受宠若惊。“保护我?我没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长老就是这么说的。别问我为什么,我不喜欢解释。”秦云一口气,把王闯想要问的话全都堵在了他的嘴里 “那我能问问,要是我遇到生命危险,你们会帮我杀敌吗?”王闯眨巴着眼睛,咧着嘴巴,有些期待的看着秦云。 “可以。”秦云复又开启了言简意赅的模式。 “啊....啊...他们要杀我,他们都要杀我。”王闯指着对面数以百计的修士,冲着秦云大声的嚷嚷。 一抹发丝将秦云的眼眸遮住了,却还是能从他的额头上看到暴起的青筋。却没有犹豫,飞身冲了出去,将一片怒火化作战力,惊退了无数跟来起哄,想要捡些便宜的修士。 一夜过去,天丰城的几家势力的高阶修士都在这一战中陨落,就连城主府也是损失惨重。曹子钦,刘华严等人在墨痕与秦云面前如同蝼蚁。无须思索,便如菜上砧板,一刀便削。一夜之间,天丰城的局势几经反转,最终以王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从此在天丰城再无敌手。 和风月色。天气渐凉,满池的荷叶绿色尽去,只余褐色的残枝与败叶。一蓬蓬的水雾在月光的映射下,妖娆的在空气中袅袅而上。 看着那池中月光的倒影,黄色的光泽带着温暖,让这个秋风萧瑟的集结变得不是那么冷清。一张满是笑意的脸浮现在那轮圆月之上,明晃晃的,有些刺眼。这一夜的争斗死去了很多的人,或许是他在冥冥中守护着,才让王家平安的走了过来。 “你在想什么?”王凌霜站在离王闯五十米远的位置,抬着头,亦在欣赏着夜里的安宁,也或者说在逃避喧闹的内心。 “对不起。你哥哥是因为我才死的。杨琦要的人至始至终都是我一人,如果一开始我就答应跟他走,你哥哥就不会被他催化成异人,更不会因我而死。”那张脸还那么年轻,却因为他消失了。 “那不是你的错。你没到上庭之前,这一切就已经上演了。哥哥会变成那样,是迟早的事。虽然我一直将所有的错都怪到你的头上,但我很清楚,这一切都不是你造成的。到上庭修炼,到炼药堂当学徒弟子,吃下杨琦的邪药,到最后拼命抱住杨琦想让我们逃走。做这些事的人不是你,而是我的哥哥。我想,当时他应该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否则,也不会做这些选择。”回想起之前的一场大战,王闯奋不顾身的挡在自己的面前,王凌霜看对王闯的埋怨也就此而去。她着王闯的影子,这个人长得很快,他的影子已经和哥哥一样修长。 “谢谢你。王家的事已经圆满解决了,你想好之后怎么过了吗?”王闯问。 “我哥哥虽然天生资质不好,但一直希望上庭得给他机会,让他得到机遇,改变命运。王家几百年来都没有人能够突破玄师境,他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堪破这层境界,成为族中的中流砥柱,得到家族的认可,带领族人走向更美好的未来。所以,我要带上我哥哥的那份梦想,回到上庭,继续修炼。”王凌霜浅笑着,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我还以为你会留下来,或者跟随你的母亲。”王闯道。 “家里的事自有父亲主持,至于我母亲,她有她的道路,我也有我的梦想。虽然我从小便不与她生活在一起,可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她会理解我。那你呢?今后有什么打算?”王凌霜问。 “回上庭。我答应了一个人会在那里等他,只有他才知道当年我师傅死去的真相。师傅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只是,不知道这次回去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毕竟我们是逃回来的。”王闯道。 “是啊。不过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王凌霜与王闯对视着,除去了无奈,两人的眼中都异常的坚定。 漆黑的夜,枯叶败落,随风而舞。墙角边上,一道人影一动不动的靠在黑暗之中。这个人蒙着面目,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这么一闭住呼吸,便如同隐在夜间的幽灵,让人难以觉察出分毫。 待里间值守的弟子离去,藏阁的灯熄灭,这道影子才终于有所动作。他双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口中默念法决,额头中隐有光影浮现,如一颗硕大的果实,被一分为二。下一刻,那被分离出的半分光影离体而出,渐渐模糊的勾勒出一个身影,开始生出血肉,竟与那男子别无二致。肉体凡胎,散发着强大的生机。“去。” 那身影得了主体的命令,隐身至藏阁数十米的地方便逐渐浮现,刻意制造出些许动静。 “什么人?”只见一道指剑闪过,刚好落在那分身避开的位置。伴随着一声大喝,一个道王境巅峰的老者从藏阁现身,追了出去。 虚影闪烁,蒙面男子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而出现在了藏阁的最顶楼。一颗干枯的种子正安静的躺在一方古老宝盒上,毫无生机。 男子灵力聚于掌间,八卦印使出,刚一触碰到盒子的边缘,那绿色的种子便如突然得了生机,散发着绿光,以极快的速度发芽,生长,最后变成了挂有五个枝条的藤蔓。这藤蔓浑身长满倒刺,莹莹的绿光闪烁,刺尖上还略带了些黑色,看起来有剧毒。那藤蔓如通神智,枝条乱舞却并未砸中房中一物。只是那男子稍一接近,它的每一条枝条便瞬间如锋利的利剑,带着强大的力量突进。 男子不敢轻举妄动,却从腰间取出一只贴身带着的紫色葫芦。他轻轻抖动,竟然从葫芦中倒出了一只雪白的蚕虫。咬破手指,运用血八卦将那蚕虫放到了正疯狂舞动着的植物上。 初一接触,那急速抽动的枝条便开始动作变缓,慢慢僵硬,最后被冰封。虽是不再动弹,可那枝条似是感受到了危机,开始分泌奇怪的液体,从嫩绿逐渐变成的黑色。 男子查探着周围的动静,亦用神识支配着分身带着那看守的老者四处乱逛。直到白色的蚕虫将那粗壮的藤蔓啃噬干净,浑身都变得漆黑,他才用葫芦重新将蚕虫收了回去,却不敢再戴在身上,丢进了那荒废了上百年的空间戒指里。 做完这一切,男子小心翼翼的将宝盒打开。里面除了一块银色的石头,再无其它。正当男子想要将它取走,一道凌厉的剑罡之气从身后袭来,阻止了他的动作。“师弟,别来无恙。” 男子拉下面罩,一张脸略显苍老,下巴上挂着一撮山羊胡。虽然看起来年迈,却已无之前的邋遢。不是别人,正是摆脱兔精后回道奉天殿的王贤杨。“师兄,百十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一点儿没变。” “是啊。你我竟已经有数百年未见了。不曾想,再见面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师弟,你要取破封石?”九幽问道。 “是。我有地方需要用到它。”王贤杨回道。 “你要知道,破封石是远古时期,开创锁妖塔时,那名上古神人留下的神石。虽然此石并无强大的灵力,亦无任何的技法,可它能够破开这世间一切封印。我奉天殿创立于此,一为看守锁妖塔,二便是为了保护这破封石。以免它落入妖邪手中,打开这世间遗留下来的邪魔封印,为祸人间。你要将它带走,便是逆了我奉天殿的宗旨,便会成为我奉天殿的叛徒。”九幽道。 “叛徒?早在百年前,我便已经叛出奉天殿了。师兄,难道你忘了,这可是师傅亲下的指令。”王贤杨说道。 “那件事不同。师傅虽口上传令,但你的名字依旧存于弟子名录中,并未划去,你还是奉天殿的弟子。”九幽回道 “原来,奉天殿还有我这号人物。真是没想到。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吗?” “师傅几十年前已经仙逝了。告诉我,你要这破封石作甚?”九幽问道 “师傅他,竟然仙逝了。这百年来,太多事都变了。我要这破封石并非要为非作歹,只是想救个孩子。他的体内有三道封印加身,犹如神来之笔,晦涩难明,世间罕见,恐怕只有破封石才有可能破开。他现在遭神器反噬,如果不破开封印,引天地灵力于体,供那神器所需。要不了多久,便会落得神智全无,坠入魔道的下场。你我都是修道之人,能救而不救是什么道?你放心,我只是借破封石一用,用完便会归还。”王贤杨道。 第五十四章王贤杨来了 “天命难改。人都有自己的命数,那是天道,你又何必逆天而行。此子得了这三道封印,必有其因缘。你帮她,便是扰乱世间的因果,可能会招来大劫。你想渡他,我又何曾不想渡你,收手吧。”九幽道。 “我这一生,生而何为。我活了这么久,又悟得什么道?修炼终有尽头,生命亦有寿数,活着就是为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师兄,我不是你,我甘愿执着。”王贤杨说着,手中巨力一握,便将那石头握于手中,朝着分身的方向凌空一抛。体内灵力雄浑,将想要追去的九幽拖缠住。 “你竟也踏至了渡劫境?师傅他果然没有看错,论天赋,你在我之上。”九幽分身乏术,只得与王贤杨交手。他的师弟近百年来道心涣散,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整日疯癫以酒为乐,竟也能渡过大劫,堪破到渡劫境。若非非常机缘,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或许,是与那孩子有关。 两人皆是渡劫境,技法早已修得炉火纯青,却始终控制着灵力,不曾毁坏奉天殿的所有。 “师兄,送你个礼物。”王贤杨从空间戒指中将那已经变得漆黑,还散发着寒光的紫色葫芦拿了出来。口中法决连变 ,一条黑色蚕虫便疾射而出。同时身法运转,快速撤离此地。 那黑色蚕虫刚出现在那空间中,冰封之力便极速蔓延。九幽体内的灵力变得滞涩,动作也变得迟缓。他赶忙将那蚕虫封印,亦在周围布置了结界。可如此一来,王贤杨早已逃离此地。 魔兽林内,果香四溢。三尖状的红色叶片缓缓飘落,如一场盛大的宴会在隆重上演。可无论那叶片有多少,飞多远都永远落不到树干下的那间茅舍,全都在半空中碰到一层透明的光罩,顺着那道结界滑落下去。远远看去,那茅屋竟像位于一朵盛开的花朵之中,美如仙境。 幽冥的日子向来单调,到了他这般境界,早已辟谷,对饮食都已经失去兴趣。每日除了修炼,便是看看近年来西罗大陆上的各种典籍。他也并非是稀奇这些无聊的故事或奇珍,只是希望能在这些消息中得到母亲的线索。 “咦,我记得好像是这个位置啊?怎么什么都不见了?”王贤杨的身影在林间穿梭,依着几十年前记得的位置,寻找着幽冥。 一簇黑色的火焰突然在王贤杨的周围燃烧起来,那方土地很快便化作了一片焦土。王贤杨位于中间,灵力之湖如被焚烧,极速干涸。一条布满黑斑的尾巴在此时横扫而出,直指王贤杨的腰部。若是这一击拍实,即便强如王贤杨,恐怕也要带些伤。“臭道士,骗了我几十年,竟然还敢出现。” 当他和王闯约好要来到上庭相聚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好,要将幽冥的事一同解决了。“我哪里有骗你,我不是来了吗?只要你帮我个小忙,我就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又想蒙我为你办事?这次,无论你是要疯,还是要傻,我都会赶在那之前,让你把我母亲的下落说出来。”八道魔纹在他的脸上闪现,额上的玄印此时亦发散着朱光,那竖立的猫瞳上深深的铭刻着不容置疑。 “我没骗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母亲的下落,可我知道你的身世。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从何而来?”王贤杨如实回答着。有些事,逃避不能解决任何事。无论时间过去了多久,都不会将这一切在历史的长河中掩埋。 “我的身世?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世?”幽冥瞳孔晃动。他也曾问过母亲自己的身上,可每次他一问起,母亲便会情绪失控,整日暴戾。几次之后,他便再不敢提自己的身世。 多年前,当他第一次遇到幽冥的时候,便一眼认出了他。只因,他额上那枚特有的印记。“你要想知道这各种原由,你就帮我把王闯带来。等我处理了他的事,自然便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天丰城的事情一完结,秦云和墨痕便将两人带回了上庭。王凌霜因兄长身死,送丧回家,情有可原。至于王闯,先是私闯魔兽林,将杨琦之事宣扬得人尽皆知,后又私自离开上庭,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不尊师长,目无法纪。奈何他身上有两件信物,此二人又都是实力通天的绝强者,上庭亦不敢得罪。遂诸位长老虽不喜王闯,却对此人奈何不得。所以重罪轻判,只是将他关押在囚牢中,反思两月。 “小子,你身上有古怪。”一道雄浑的声音在王闯的识海里响起。 “是谁?谁在和我说话?”王闯看了看四周,几个炼药堂的学徒弟子颓丧的蹲在角落里,远处凶神恶煞的几个邪人正聚在一起斗闹叫嚣。这方囚牢里人人都在自顾自的事情,王闯没能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一点儿蛛丝马迹。 “血舍兽,你能感知到是谁在跟我说话吗?”王闯用神识唤醒血舍兽。 “主人,我感知不到。这个人很可怕,能够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沟通主人的识海,他的神识难以想象。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我有古怪。不是只有签订了契约的魔兽才能用神魂沟通吗?他怎么也可以?”王闯疑惑。 “于魔兽而言是这样的,只有契约魔兽才能与主人神魂沟通。但于人类而言,只要神魂足够强大,是可以直接用神识沟通的。” “原来是这样。那它为什么要跟我交流呢?我虽然能知道他在跟我说什么,但是我要怎么才能让他听到我的声音呢?”这个人突然和自己说话,是有什么目的? “小子,你想跟我交流?”对方又来了声音。 “血舍兽,他能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吗?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血舍兽?怎么不回答了?” “我用结界搭建了一条能够和你沟通的桥梁,但这需要隔断外界的一切,才能传递你和我的意识,现在它回答不了你,你也听不到他的声音。”那声音浑厚,却透露出苍凉与死气。 虽好奇此人的目的,可他阻断了自己和血舍兽的交流,王闯的心中略有不快。“你是谁?凭什么阻断我和神兽交流。” “神兽?哈哈哈。那个小家伙也能被称为神兽?时间流逝的实在太快了。那些远古的兽神都已经陨落,残存的血脉之力竟已经被弱化到这般境地。那小家伙的体内不过保有一滴昆蛇的原始血液,便被人称作神兽,真是讽刺啊。”那声音带着沧桑,让王闯仿佛真的看到了远古时期,魔兽称雄的年代。 “昆蛇?那是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要是再避而不答,我就将耳朵塞住,权当听不见你的声音。”王闯的世界很小,他本只是个诵经念佛的小和尚,即便这两年在俗世中行走,却依旧混迹在普通人的层面。这些远古时的秘辛,他又怎么能清楚。这个声音说出的话语,他虽全都不曾接触,却又觉得似乎会对自己有大用。至少,它知道血舍兽的一些来历。 “我吗?太久了,我都快记不得自己的名字。好像叫嗜天,又好像叫蒙厄。我只知道,我是来自神界的兽神。多年前我跟随主人来到凡界,后来一场大战,让我把很多事情都遗忘了。我之所以跟你交流,是因为我需要帮助,也因为只有你才能听到我说的话。” “只有我才能听到?为什么?既然你是兽神,实力通天,又怎么会被关押在这里?你休要诳我。”虽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想跟自己说些什么,可到底是在囚牢之中,他担心对方是个邪人。 “谁说我是被关押在这儿的?我的肉身早已经石化,无法与凡人交流。之所以能和你沟通,是因为你的体内有神格,这也是我觉得你古怪的地方。” “我体内有神格?那是什么东西?”因为体内的神器,他受到反噬之苦。因为体内有神兽,又需要分享出灵力。现在又来了个神格,怕又是一个听起来威风,实际上没什么用处的麻烦。 “神格。那是所有想要突破到渡劫境,飞升神界所必须孕育的东西。只有真神的体内,才有可能孕育出神格。虽然你的神格有些破碎,却先天便拥有了旁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只要有足够的机缘,将神格修复,一旦突破渡劫境,便能不受这天地法则的约束,飞升神界了。” “也就是说,这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什么用都没有是吗?还好,只要不给我再添什么负担,我就感天谢地了。突破渡劫境?飞升神界?我一个丹田被封的废柴,有神格又怎样?不过就是一摆设。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王闯听着蒙厄兽所说,又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些了解。他不明白为什么,似乎无论自己怎么做,有很多事都会将自己牵扯进去。 “我之所以会石化被困在此地,全是因为此地下方所封印的一头邪魔。这邪魔应是远古时期被封印在此,实力虽被无尽的岁月削弱,却依旧不能小看。当年我重伤未愈,落于此地,却不想被它抓住空隙,魔气倾体。我无奈之下只能拼尽全力压制,却也因此被石化,困在此地无法脱身。可十二年前不知为何,大量邪恶之气汇集,尽数被这邪魔吸收。此消彼长,打消了我们相互压制的平衡。如果得不到外力相助,我的肉身很可能被邪魔霸占,神魂消散,永不复生。而这人界恐怕也难逃毁灭。” 第五十五章蒙厄兽神 此时事关重大,无论真假,都需要上庭介入。“我将这消息告诉上庭,他们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那些个蝼蚁,根本抵挡不了这邪魔的一击之威。我只需要一物,乃圣世净莲。它能净化这世间一切邪能。它生长在洛土的一个秘境之中,过段世间就是它成熟的日子。我撑不了多久了,你必须尽快将它带来。还有,此事切不可让旁人知晓。”若是他是来自神界的兽神一事被别的人知道了,依人类的贪欲,它可能会死得更快。 “不能让外人知晓的意思是让我去帮你取来吗?圣世净莲。听名字就极其不凡,我一个一阶灵力都不到的凡人,如何去取得这般圣物?”王闯哑然。这兽神的实力不是通天吗?难道查探不出自己毫无修炼根基? “你不用担心,那处秘境中有境界压制,超过灵者境的修炼者都是进不去的。只是,那圣世净莲生长于极限之地,以你的肉身恐怕难以承受。我可教你一套隐身法决,一炷香的时间内可以隐藏自己的身形避开其他的修炼者,又能抵御极限环境。” “我又没有灵力,如何修习得了你的隐身法决?”王闯头皮发麻,总觉得又有一件麻烦事要缠上身。 “你不是有灵石吗?隐身法决所需要的灵力不多,只要一块普通的下等灵石便已经足够你使用十次。它既能逃命,又能窃听,你不想学?” “等等。灵石?我哪儿来的灵石?我一穷二白,连吃饱穿暖都很艰难,哪来的那种奢靡之物。”那声音厚重而悠长,听起来明明是个十分博学的长者,怎么说起话了这般猥琐,还如此虚妄。灵石?那种东西,他怎么会有。 “就在你的空间戒指里。我感觉到,隐隐透出的灵光。” “空间戒指?你偷窥我?我哪有那东西?”说着,王闯的空间戒指中一目了然,除了些灵药和银钱,便什么都没有了。等等,那个银色的东西,好像是周未的空间戒指。自从得到以后,他从来不曾打开看过,怕惹来麻烦。“这东西可以用吗?会不会被某些人发现?” “某些人?放心,这空间戒指的灵魂印记已经消散,如今是无主之物。里面也并未刻有灵魂追踪的技法。那些灵石就在这个空间戒指之中。” 好吧。虽然我什么都不会,连自保都有点困难。可看你所言所做之事,尽皆都是大义,身为兽神却能舍生忘死,造福苍生。我一介蝼蚁,又怎能贪生怕死。即便是冒险,我也会帮上一帮。”算了。豁出去了。 突然,一阵晦涩难明的法决莫名的灌注到了王闯的识海之中。一道道由灵力所化的虚影在不停的闪烁。等王闯若有所悟,便听到那声音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如同一声叹息,那声音变得苍老,尽显疲惫。“我便等你消息了。” 借助周未空间戒指内的灵石,王闯修习了蒙厄兽神传给他的隐身法决。他的进度很快,使用之后只能隐隐看到他的轮廓,整个人几近透明,诡异异常。这期间,蒙厄神兽没有再传来任何的消息。 “王闯,你可以离开了。” “我可以离开了?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王闯诧异,他明明被责令思过两月,现在才刚过了几天。 那人撇了撇嘴,不想搭理他。这个人这段世间犯了那么多错事,令上庭的千年名誉受损,原本被责罚思过两月就已经是轻罚了。可才过了几天,长老就责令放他离开,囚牢的看守弟子看王闯很不顺眼。“怎么,你不想走?” “呵呵。”看出了他的不悦。王闯干笑两声,跟着他走出了囚牢。 那弟子也不告诉他要带他去哪里,只是一路通行,过了一道拱形的大门,便听到魔兽嘶吼的叫声。王闯仔细辨认,终于认出了这是哪里。魔兽林。“师兄,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我只是得令办事。你就在这里,哪儿也别去,自然会有人来找你。”那看守弟子没给王闯好脸色,要是能突然窜出些魔兽,将他活刮了,那才叫解气。 那看守弟子离去了。整个魔兽林里在不断的飘散着落叶,秋风卷起,落叶聚拢如一堆的花瓣,却又缓缓的从天上掉了下来。他记得那个晚上,柳珂的那招技法便是这样夹杂在一群枯叶之中。难道,也有人,想要他死吗? “嘿。和尚。这么久不见,还是愣头愣脑的。”王贤杨从大树后走了出来。 和尚?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王闯看着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道,心头颤动。“道长?你终于出现了。” “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幽冥看着王贤杨,眸中全是警惕。他担心,这老家伙不会遵守诺言。 “放心,我既然来了,就定会给你个交代。但我要先解决他身上的事。王闯,跟我来。”王贤杨郑重的对幽冥保证。却没有征得人家的同意,便将王闯带到了幽冥的茅屋中。 幽冥虽略有不喜,可自己有求于他,却也没说什么。 “你的经脉通了,竟然被拓宽至此。喜事。”探知到王闯体内的经脉情况,王贤杨高兴的合不拢嘴。 再见故人,王闯亦很激动。心中高兴的同时,却又有些沉重。这次,他一定要让道长将那师傅身死的真相说出来。“那也要多亏了道长,若不是您,或许我已经不在人世。” “你的道路还长着呢。我今日来,就是要助你打破体内的桎梏,拥有攀登修炼大道的资格。”王贤杨神情激动,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块银色的石头。那石头刚一露头,幽冥的眸子便是一阵晃动。 “这是破封石,乃奉天殿的至宝。我要用它,破掉你丹田上的封印。等会儿你听我指令,我来帮你。”王贤杨说罢,让王闯端坐在幽冥的床榻上,两人相对而坐,破封石在中间悬空浮动。 “这是摆明了要让我给你们护法了是吗?”用他的茅屋,用他的床榻,现在还得给他们护法。王贤杨这个老道,摆明了就是要利用幽冥。可是有什么办法,他的手上有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王贤杨将自己的灵力渡入到王闯的体内,带动这灵力,在他的经脉中游走了数个周天,终于汇聚于丹田处。当灵力一触及到那封印,便如滔滔江海落入一空旷的无底洞。灵力消散,却丝毫未能抵达丹田。无论王贤杨渡入多少,那封印纹丝不动,将灵力尽数吸纳,而后化作点点灵光,从王闯的体内倾泻而出,融入到空气之中。这片天地有越来越多的灵气飘散,吸引着魔兽林里的诸多魔兽。却没有一只敢于越过雷池,因为这里,是幽冥的地盘。 王贤杨的额上尽是汗滴,找准了封印的位置,王贤杨将那破封石往王闯的丹田位置一放,绝强的吸力便从那银色的破封石中释放出来。 “啊....”王闯嚎叫一声,周身如被千万只虫蚁嗜咬。经脉中充斥着的浓厚灵力虽然不再消散,却不断的冲撞排斥。而丹田处,亦如将要破碎,周身的生机开始被抽离,尽数没入那封印之中。似乎是要一损俱损,一亡俱亡。 王贤杨没有想到这封印竟然如此厉害。可事已至此,必须进行到底,否则功亏一篑,王闯的下场依旧凄凉。“你不是想知道,是谁杀死了你师傅吗?挺过来,只要你活着,我便告诉你。” 是啊。我还要为师傅报仇,还要将师妹找回来。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无为的死去。王闯的神魂动荡,浑浑噩噩,却被王贤杨的话一激,竟又恢复了过来。既然我能够吸收灵药,亦能吸收人的生机,为何我不能吸收这片天地的灵气?既然天不给我活路,我就要逆了这天,将它当成我的踏脚石,变成这世间的绝强者。再也不要被欺压得毫无反手之力。 霎时间,这方世间的灵力开始混乱,法则动荡。无尽的灵气从四面八方袭来。方圆近千米的范围内,所有生灵中的灵力开始流失,空气中的灵气如被巨鲸吸水,全部被纳入王闯体内。幽冥见势不对,提起呆愣的王贤杨便是全速撤离。 即便隔了很远,依然能见到,那片天空如遭大劫,无数的生灵生机渐逝,化作劫灰,成为一方死地。而那正中心的位置却蒙蒙雾霭,全是灵力。“太可怕了。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他吗?或许是这方世界的一个异数。”王贤杨看着那处绝地,眼中空洞而悠远。 这异动惊动了上庭的所有人,可却没有人敢于接近。一是因为,那里是那人的居所,二是那里危险异常,无人敢去。 “这个锅,难道又要我背?”幽冥的额上青筋暴起。转头恶狠狠的看着王贤杨道:“你最好祈祷他不会被撑爆掉。哼。” 第五十六章破开封印 半月的时间,这场异变仍旧在继续。魔兽林内已无生灵,那吸纳之力却还在蔓延,又往外延伸了数百里。尽都成为废土,恐怕再难有生机。王贤杨位于边界处,一直注视着那里的动静。 “竟然坚持了这么久,连我都好奇,他能不能挺过来了。”幽冥拨弄着长发,呢喃着。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缠着王贤杨,让他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可那家伙如坐定老僧,充耳不闻,就是闭口不言。 反观王闯。 那破封石依旧紧紧附在他的肚皮上,吸纳着封印。而那封印,承受着无匹的灵力终于开始晃动,快要溃散。这两件都是天地孕育的神物,相生相克,互相制衡。可王闯不过是肉体凡胎,即便他天生神魔之体,可没有超凡神力庇佑,又如何经得起这般碰撞。只在灵力汇聚的当日,他体内的经脉就已经被涨破,肉体皲裂。而血舍兽也因与王闯生生相息,王闯所经历的所有的痛苦它都能感受到一些,那力量才刚开始没多久,它就禁不住折磨陷入沉睡。所有的灵力,直接通过他的躯体尽数被那封印吸收。也多亏了智光临死前留给他的那块金色布帛,关键时刻,包裹住了他的肉身,释去了他被灵力分割得四分五裂的隐患。 痛苦已经不足以形容王闯此时的感受了,他早已感觉不到躯体所带来的疼痛。只是神魂如被天地碾压,一道无可匹敌的重力落在他的神魂上,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稍微松懈,恐怕就会神魂泯灭。他只能拼尽一切力量,即便神智已经模糊,却还在苦苦支撑。疯狂的灵力在他的躯体内四处乱窜,他只能凭着那坚不可摧的意志默默承受。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放弃了,这个世界便再不存在王闯这个人。他被天所压,被命所弃,却还是有人原意为他而死,为他而伤。如果就这样屈服于命运,他又怎么对得起那些为他付出生命的人。 “咔嚓。”一声脆响从丹田处传出。那道封印经历了半月的对抗,终于破碎开来。而银色的破封石此刻亦变成灰色,再继无力,从王闯的肚子上脱落了下来。那封印一破,终是释放出了丹田。在那丹田之中,隐隐可见一个金色的小人儿悬浮在中间,它闭合着眸子,毫无生气。 汇聚的灵力风暴已经停止,但方圆百里内仍旧是浓的化不开的灵气。王闯依照着之前王贤杨在自己体内运转灵力的方法,将周围的灵力引入体内。一开始只能吸纳一丝,而后便如洪峰过境,无数的灵气被他吸收,在他的体内小周天,大周天,不断的循环。他的肉身在灵力的滋养下开始自我修复,而修为也在不断的突破,攀升。直到半月过后,他突破至灵者境,才睁开那双紫眸。口中吞吐着灵气,宛若新生。 “好像结束了。”幽冥看着那处绝地,灵力从几日前便已经稳定,现在开始向周围消散了。 两道身影相继而来,立于茅屋之前,那里已成一片废墟。一道修长而瘦弱的身影,浑身沾着血迹,赤身裸体的立在那里。在他的背后,一道巨大的身影开始消散。那道影子自半月前便已经出现,即便远在千里之外,那强烈的金色光芒依然不分昼夜的将这片天空照耀得绚烂非常。虽然只剩了个模糊的影子,王贤杨和幽冥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它的轮廓。它有一双金色的巨大羽翼,正义而严明的金色眸子,两颗尖锐的利齿悄悄的在口唇上冒出了头,一头白色的长发正在随风而舞,仿佛真的已经降临在这片天地。 “这是?”几百年来,幽冥从没见过这般情形。 王贤杨看着那人,眸中竟泛起湿润。王闯走过的路,他看得最是清楚。这个孩子,总算打破了自身最大的屏障。虽也为他身后出现的影子感到惊讶,可那个孩子的身上,总是有很多连他也无法理解的东西。曾经更是亲眼看到王闯的体内凝结出透明的翅膀,在毫无修炼的时候便已经能够翱翔于天地。“好。太好了。” “灵者境。这小子....”幽冥略一查探,目露惊容。要知道,从魂徒境到灵者境,这中间有三个大境界,二十一道小境界。他竟然,一次便跃到了这种程度。 声音沙哑,如从地狱中踏出,王闯口唇干渴起皮,却还是欣慰的感谢道:“谢谢你,王贤杨道长。” “你也不怕,从自己的手里亲手养出个最可怕的邪魔.....好了。你们的事也算了结了。现在,你该告诉我,我的身世了。”无论这世间如何沧海桑田,于他又有何干系。朝着王贤杨感叹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他只想知道自己最关心的事。 “我答应了你。便说到做到。”王贤杨沉下兴奋的心情。看着幽冥,眸中闪烁着难明的光彩。 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神迷蒙,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奉天殿,位于西罗大陆上,人界各域的交汇处。那里的弟子修习道术,恪守门规,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不同于僧人,他们可以下山历练,娶妻生子,体会这世上一切的人间百态。所以,西罗大陆的各地都散落着奉天殿的修士。他们隐姓埋名,暗中守护,使这片大陆能得片刻安宁。有那么一个人,也是奉天殿弟子。他天赋极高,颇受宗门长老的重视。初出茅庐,青年才俊,立于人群中亦能一眼看见。与一般弟子一样,下山历练,除魔卫道,结识友人。同时,他也遇到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劫数。 王贤杨说着,看向幽冥叹道:“那个劫数,就是你的母亲。妹姝。” “我的母亲,她叫妹姝?”幽冥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也是有名字的。 “她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曾告诉你吗?孽缘啊。”接着,他继续说道:“你的母亲乃是只猫妖,道妖无情,是死敌。可她却对初次谋面的那名奉天殿弟子暗生情愫,服用隐息灵草,将自己的妖气克制,化身成一名普通女子,与他相恋。可即便她如何伪装,都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妖魅只要身怀有孕,便可能化出原型。两人早已经结亲,耳鬓厮磨,种下孽根,终是让那弟子发现了这一切。他本是个弃婴,得奉天殿掌门的收养,才长大成人。多年的教导,早已将奉天殿的宗旨和责任奉为真理,却不想自己竟与妖孽生情,痛悔不已。遂抛弃一切,只身回了奉天殿。妹姝无法斩断情根,即便知道奉天殿危机重重,却仍旧追了过去。当时的掌门知道了个中原由,对那弟子痛斥并重罚,将他囚禁了起来。妹姝没有找到那弟子,却迎来了不断的追杀。” “由此,妹姝因爱生恨,勾结妖魔,与奉天殿弟子生死相搏。那一战,奉天殿弟子死伤无数,而妹姝亦身受重伤。也许是她命不该绝,遇到一位怀有身孕的炼药师。那女子见她亦身怀有孕,又受了重伤,同情之余便将她带回家中。可妹姝得救后,却并未因此感恩。她无意中发现,那女子的丈夫竟也是追杀她的其中一人。人人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竟化作那修士的妻子模样,暗杀他。那修士逃过一劫,回到家中却又在他的妻子身上闻到妖气,便毫不犹豫一剑刺向妻子的胸口。他的妻子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丈夫要对自己痛下杀手。那修士的妻子和孩子都死在了他自己的手中。” “你是那个与我母亲生情的男人,还是被我母亲害得家破人亡的修士?”幽冥问道。 似是陷在了自己的回忆里,王贤杨没有回答幽冥的问题,眼中充斥着红芒,继续说道:“那个修士四处寻找妹姝不得,便终日疯疯癫癫,以天为枕,以地为席,成了个到处要酒的浪人。可无论他是否神智清醒,心中始终都能谨记一件事,那就是斩尽这世间的妖魔。” 王贤杨转过头来,本已经是心中最痛,却还要再揭开伤疤,将当年的痛楚重新提起。他不但想起那些回忆,也想起当年那撕心裂肺的仇怨,斩钉截铁的说道:“不错。我就是那个亲手杀害自己妻儿的修士,而你就是人妖结合所生的半妖。” “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母亲当年所生的那个孩子?”幽冥有些无法接受。 “你的额头有个特殊的印记,是我奉天殿独有技法的纹路。当年我与你母亲相斗,曾用那技法打中了她的身体。”王贤杨回道。 幽冥看着王贤杨,这个男人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能夺走他的性命,却始终没有下手。幽冥不懂,他为什么用约定将自己束缚于此,却又一个人隐着伤痛游荡于四海。“所以,我们是敌人。” “呜呜呜呜”一声震耳欲聋的兽鸣声传荡了出来,那声音中甚至还有灵力涤荡。 被那声音一惊,王贤杨从悲痛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他以至渡劫境,却始终摆脱不了过去。没有回答幽冥的话,王贤杨叹息一声,望着关押过王闯的囚牢的方向喃喃道:“又要动荡了吗?也不知道上庭这次还能不能顺利压制。” 蒙厄兽神的声音曾经在王闯的神识中留下过痕迹,所以只一瞬,王闯便清晰的听出了这声音的出处。“是蒙厄兽。它怎么了?” “蒙厄兽?那头远古凶兽叫蒙厄?你见过它?”王贤杨大惊失色,那魔兽虽被禁锢住了,实力却依然逆天。即便上庭在此创立无数年,都依旧奈何不得。从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王闯竟然清楚? 第五十七章幽冥的身世 “蒙厄兽曾用神魂与我交流,向我求助。它并非凶兽,之所以留在此地,是为了镇压这地下封印的某个远古邪魔。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它力所不及,恐怕撑不了太久了。”在这世上,王贤杨可以说是王闯最信得过的人。所以对王贤杨,他不想隐瞒,也不想欺骗。 “它竟然找上你?它想让你帮它做什么?”王贤杨疑惑道。王闯才刚刚破开封印,在此之前,那凶兽竟然已经找上王闯。无数年了,难道真因为支持不住,所以才肯开口求援? 幽冥眉头紧蹙,有些不耐烦。那凶兽每隔个几十年就慘嚎几声,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还没将自己的身世弄清楚,哪来的心思去管这蒙厄兽要干什么。“臭道士。快告诉我,那个与我母亲相恋的奉天殿男子是谁?” “别理他,你先告诉我,那蒙厄兽到底想干什么?”王贤杨捏着王闯的肩膀,完全不搭理幽冥的问题。在他看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早说晚上没什么区别。但是王闯,他不能有差池… “是 。他让我去洛土找寻一处秘境,将圣世净莲带来给他...”王闯说着,可还没说完,王贤杨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了。 “不,不去,不能。不能去那里。”王贤杨后退数步,却似乎眼前被蒙上了一层雾气,看着虚空处,一脸畏惧。 “道长,你怎么了?道长?”王闯见状,想要上前慰问,却被幽冥一把拉住。 “他陷入了自己的心魔。这个时候,你最好离他远点。渡劫境的修为,可不是开玩笑的。”幽冥将王闯推至一旁,凌身而立,防备着有些疯傻了的王贤杨。 “不。为什么?为什么?”王贤杨仰天大叫两声,纵身一跃便难觅踪影。 “道长他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王闯虽知道王贤杨贪杯爱酒,说话为老不尊,却从未见他如此疯魔过。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年,我问他我母亲的事,提到洛土这个地方的时候,他也曾陷入自己的心魔之中。只不过,当时的他沦陷得更深,是真正的疯了。几乎没有神智,遇到活物便杀,遇到强者便战。那一次,我差点就死在他手上。说起来,他那时候看起来比我更像妖魔。洛土,他似乎对这个地方特别忌讳。”幽冥的瞳孔竖了起来,显得阴冷诡谲。 “你怀疑他?”王闯问道。 “他实在太可疑了。毕竟,这个世上,知道我来历的人不多。可他,知道的竟然比我这个本人还清楚。我从小便跟着我母亲,一直到成年的那一年。有一天她突然对我说,要到锁心殿去找一个人,却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听很多人说,锁心殿镇压着一头实力强大的妖兽,我想那一定是我的母亲。可那时候的我实力弱小,即便是上庭的门口都进不去,更别说到锁心殿救出我母亲。索性我的机缘不错,找到了一处妖神的洞天福地,得了传承。修炼了几十年,终是杀上了锁心殿。我以为那一战一定艰苦异常,谁知道那群人不过是徒有虚名。不费吹灰之力,便成我手下亡魂。若不是王贤杨这个臭道士的出现,这里怕是早就成为了一方厄土,难有生机。也是那时候我才这知道,原来这里镇压的并非是我的母亲,而是你刚刚提到的蒙厄兽。那个家伙很厉害,上庭和锁心殿都拿这家伙没折,每过五十年,便要找强大的宗门协助,共同镇压它弥漫出的魔气。而那臭道士竟然以知道我的身世为由,与我定下生命契约,骗我当了这鬼地方的挂名长老,帮助上庭一同镇压蒙厄兽。而他自己却如得了失心疯一般,一消失就是四十几年。” 奉天殿 一座陈旧的墓牌,上面的字迹似乎是用鲜血铭刻,由于时间过于悠久,字体已经变成了黑色。一道人披散着花白长发,不停的在木牌前叩头。即便额头已经磕破,血液溅花了身前的地面亦不曾犹豫,还是不停的起身,拜下,叩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疯疯癫癫运用符咒从上庭离去的王贤杨。他此刻哪里还有渡劫境强者该有的风范和仪态,整个人看起来邋邋遢遢,疯癫异常。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迫切的想要得到他人的原谅。可他的身前没有任何人,只有一块毫无灵魂与感情的墓牌。明知得不到回应,他仍旧如疯了一般,满面血迹,亦无法停止。 “师弟。”九幽运气于指,直指王贤杨的中枢位置,将他全身经脉禁锢,失去行动的能力。 被人控制,无法动弹的王贤杨终于还是从那罪恶的一幕中转醒了过来。他迷蒙的眼珠转动,看向一旁神色淡然的九幽,突然爆笑出生,模样可怖。那笑声声音悠长,传出千里。可那笑声丝毫不让人感到喜悦,反而充斥着无尽的苍凉与悲戚。似乎是笑得太厉害,眼角竟都有泪花抑制不住的开始流淌。良久,他才停了下来。面上,却满上严厉和控诉。目光看起来亦如失去了焦距,似有诸多疑问,又似有无数的迷茫和压抑。他看着九幽,沉声问道:“师兄,你可曾悔过?” “悔吗?或许有过吧。”九幽看着面前沉溺在痛苦中的王贤杨,只是淡淡的回着他的话。 “或许?不,你悔过。如果不是你后悔了,如何会有十四年前,帮助兰牡丹生子一事。你敢说你当时没有想到别的?你所谓的那一场机缘,最终却迎来了又一场浩劫。这难道不是错?”王贤杨看着九幽,毫不避讳的将十四年前的那一庄灾祸重提。 “是。十四年前,当我第一次遇到兰牡丹,看着她身怀骨肉却不被神魔两界所容,疲于奔波,进退无路的时候,我想到了妹姝。我多么希望,能有个人像我救兰牡丹一样,救起她们母子。可这一切终究已经成为了过去。那个孩子当时遇到我,或许也是命中注定。”九幽依旧一脸的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王贤杨目露惊诧,他一直以为,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都已经死了,除了师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将这个秘密守在心中,会永远烂在肚子里。 “不。是师傅临死前将一切告诉我的。他这一生最重承诺,可在我的这件事情上,他失信了。几百年来,他一直耿耿于怀,陷在心魔中难以自拔。他说,他悔了。不该将诸多弟子派到山下,与妹姝相斗。不但损失了大批精英,连最喜爱的小徒弟也因此事变得痴傻。师傅临终前,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一直在请求你的原谅。这么多年,你只回来过三次,每次都不愿与我多说,这些事也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师弟,放下吧。”九幽瞳孔回缩,收回了陷在回忆中的神魂,直视面前的王贤杨,开解道。 “是我自己没本事,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杀不了妹姝,不关师傅的事。可你呢?你就没有想过去找妹姝,将这一世恩怨尽数化解?”王贤杨问道。 “往事已已,所有种种不过镜花水月,随它去吧。何必执着。”九幽回道。 “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你追寻你的道,看似道成。可这世间只能渡己不能渡人的道修来何用?你将这一切看作虚妄了,却徒留他人在恩怨中执着沉浮。不过如此,不过如此。”王贤杨摇晃着脑袋,手臂一震,复又可以行动了。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九幽问道? “哪个孩子?你的孩子还是那个用万千性命保住的孩子?”王贤杨早已走远,可声音却还在空气中飘荡。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老家伙怎么会这么帮你?”幽冥不解。虽与王贤杨交往得不多,但这个家伙突然一改嗜酒如命,邋遢无为的性情,费尽心机的将破封石都从奉天殿偷了出来,如此种种不过是为了帮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瘦弱少年。而且这个小家伙,才刚破开封印竟然就一举突破了三个大境界,背后还浮现出那样强大的神灵虚影。连石化在此不知几何的远古凶兽都会主动与他沟通交流,怎能不叫幽冥惊疑。 在某种程度上,王闯和幽冥可谓是同病相怜。只不过幽冥要比王闯幸运,自小能与母亲一起生活,又得机遇修成实力强大的半妖,现在更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而王闯呢?将他抚养长大的师傅已经死了,自幼与他一同成长的师妹也失了踪,父亲母亲更是一个不解之迷。王闯其实非常羡慕幽冥,虽然他的身世和际遇算不上好,却至少清楚自己是谁,仇人是谁,来自哪里,如何诞生。“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就是一个刚突破封印,无父无母的孤儿罢了。” 看着那双迷茫的眼睛,也不知是从他身上,还是在那一片废墟之中,透着无尽的荒凉与孤寂。 “诺。这个给你,接着。”一块古朴的玉佩抛过天空,被王闯抓在手里。幽冥看着他道:“这东西能帮人隐藏自己的修为。我拿着没什么用,送给你了。不过,你难道打算就这样走回去吗?人类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 第五十八章寒潭中的野蛮少女 王闯刚修炼醒来,便一直关注着王贤杨与幽冥的谈话。这么长时间,他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赤身裸体。面上羞红,浑身沾满的干涸血渍让他很是不舒服,双手却还是下意识的遮挡住某个部位,转身镇定自若的朝远处走着,只是那动作却越来越快,最后开始狂奔。 “那边高阶魔兽很多的,我的尾羽带了没有啊?有震慑魔兽的作用。”幽冥看着王闯逃命般的动作,竟然使得他抛开得知身世时的怅然,一脸的好笑。“去东边,那里有个清泉。” 这个小子的身上,似乎总能给人出人意料的东西。当初第一次在魔兽林遇见时,便觉得此人不凡,原来也不光是直觉作祟。无论如何,他似乎对王贤杨很重要,只要他在,王贤杨一定会回来。幽冥的眼中突然冷冽异常。“那个抛弃母亲的男人,到底是谁?” 经此变故,魔兽林方圆千里已成劫灰,数十年内怕是难有生机。这一路向东,路径魔兽林的地境,那些参天大树已经化为乌有,四处散落着各类魔兽的尸骸。看着这一切,王闯震惊不已。他知道这一次解开封印,自己毫无节制的吸收天地灵气,必然会对魔兽林造成一定的影响,却没有料到会波及的如此之广。 突破了体内的禁锢,雄浑的灵力运转周身,王闯被自己现在的速度惊讶。一个个场景从身边流逝,而双目亦能轻而易举的观看到二百米的范围。王闯第一次感受到修炼的神奇,他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碧罗森林作为西罗大陆最大的魔兽山脉,接壤西方大泽,北荒大漠,东界,南域,横跨面积之大,魔兽数量之众,简直无法估量。幽泉清冽,波光潋滟。此处位于碧罗森林东面,是魔兽林外五百米的深潭处。 这里的空气比正常的温度低了很多,是天地自然孕育出的一处寒潭。一颗古老的垂彬树下放置着一枚蓝紫色的石头。这是一枚结界石,能隔绝方圆百里内的一切生灵。这边的环境李非灵早已经摸清楚了,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她将发钗取下,一头青丝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只几下,一身红色带黑边的绸缎衣裳便尽数脱下,叠好后整齐的放置在了岸边。洁白如玉的娇躯浸泡在泉水里,若隐若现,如蒙了层薄纱,尽显神秘。简单清洗过后,便一头扎到了潭底,双腿盘膝,屏住呼吸,开始运转周身灵力。 跑了近千米,却始终没能找到水源的王闯暗骂一声。一定是幽冥想要看他出丑,骗他这边有水源,故意看他裸奔。可仔细用鼻尖嗅闻,又能闻到一股水里才有的腥草味。“明明应该就在附近的,怎么会没有?” 索性,王闯闭着眸子,凭着鼻子的嗅觉,顺着那味道的方向摸索过去。果不出其然,没个多久,便见到一池縕纭,波光粼粼,十分清澈。 “好冷。”王闯进到潭中,只一下便冻得他直打哆嗦。可泉水虽冷,他却还是忍着寒冷,将身上的血水洗净。一丝丝的腥红如飘飞的彩带,在潭中越积越多。 “主人,下面好像有东西。”血舍兽的声音在此时响了起来。王闯破开封印之后,血舍兽也在大量灵力的滋养下苏醒了过来。 “嗯?”王闯看着水面,想透过这清澈的水流看到下方有些什么,却却只看到一层的水幕,看不清潭底。“看不见啊!那东西有危险吗?” “我下去看看。”血舍兽从王闯的体内游离而出,蜿蜒着向潭底游去。一个女人正赤身裸体的浮在潭底,没有呼吸,全身上下却又透着灵光。血舍兽游到近前,在她的周身蜿蜒而动,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女子。 李非灵处在修炼的状态,却隐约感到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她的身体。一双圆眸缓缓的睁了开来,便见到血舍兽正伸直了脖子盯着她猛瞧。李非灵惊叫一声,却忘记身在潭底。一口潭水猛的便灌进了口里,只得捂住嘴巴,努力的朝血舍兽相反的方向游去。 还没浮上水面,李非灵便见到两条修长的腿正在顺着潭水轻轻摆动。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白嫩的俏脸霎时便通红了起来。那绝不是一个女子的娇躯。因为在潭底的时间太久,又受了惊吓,此刻她的胸口憋闷,极需呼吸到新鲜空气,便也顾不了太多,在那个身躯的旁边冲出了水面。 四目相对。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瞪着张带有怒气的俏脸从水中突然冒了出来。王闯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他没有想过这个地方会有别人,还是个漂亮得如同精灵般的女子。 “你看什么?谁让你到我的寒潭中洗浴的?”虽然被看光的是王闯,可李非灵还是厚着脸皮,一副我是主人的口吻娇声责问王闯。她不明白,明明自己设置了结界,而且再三确认了周围没什么隐患,怎么还是突然冒出了一条蛇,还有这面前的少年。 “这是你的寒潭?姑娘你别开玩笑了,此处位于碧罗森林中部,乃是西罗大陆共有的地境,怎么可能是你的?”王闯听出了李非灵口中的不悦,却不再怯懦的退让回避。连天命他都可以逆,又怎怕这区区小事。 “是又如何。可现在我在这儿了,这寒潭它就是我的。你这个怪人,快离开我的寒潭。”李非灵噘着嘴,从小到大,她想要的,没人敢逆。 血舍兽见这女子虽生的好看,却刁蛮任性,竟然欺负到他主人的头上,便顺着那如玉般毫无瑕疵的娇躯蜿蜒游走。 李非灵瞬间便如遭雷击。惊叫一声,如抓救命稻草一般,一把便抱住了离得较近的王闯,大喊道:“蛇。有蛇。” 这寒潭冷得很,若非身上都是血渍,王闯也不愿意在里面多呆。时间久了,便如被冻僵了一般,手脚都不灵活了。略一被抱住,李非灵身上火热的温度便如同沸水一般将他一身的冰冷尽数驱尽,只余柔软与温暖。 听到耳畔的这声声响,李非灵如同醍醐灌顶,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与这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赤身裸体的抱在一起。 继被血舍兽吓到之后,李非灵又一次惊叫出声。立马蹦开,躲到了极远的位置。“你这个流氓。” 她的眼角带着泪。从小到大,从没人敢这样欺负她,也从没人近过她的身。可眼前这人,从出现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就对她做了这么多出格的事。他不但不懂得怜香惜玉,还不懂得避让。自己的衣服都放在那个少年身后的岸边上,要让她视若无睹的从他身边游过,再处之泰然的在他面前穿衣服,那岂不是都被他看个清楚。想到如此,痛哭之声便骤然从那个粉嫩的殷桃小口里响彻出来。 岂料祸不单行,还没等李非灵从羞怒之中缓解过来,四周异变突起,传来一声声兽吼,碰撞之声也随之传来,颤抖着结界。王闯看了看被染红的潭水,眸子便是一沉。 “拿着。穿上就赶紧走吧。这里怕是不安全了。”王闯已经穿上了空间戒指里存放的一套麻布衣裳,将岸边的衣服拿了过来,递给了还在潭水里默默流泪的女子。 虽还是哭哭啼啼,看着王闯的眸子里亦装满着不喜。但她还是接过了衣服,见王闯走开了,才开始从水里走了出来,闪身到树后,快速的将衣物都穿上。 “我们好像被困住了。你的队伍或者朋友在哪个位置,我先把你送过去。”王闯看着李非灵,那双眸子里还带着水汽,却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慑住了。 这里位于碧罗森林中部,虽然此处的魔兽等级不算高,最多也就五阶左右。若是遇上了,她也有自信能逃得过去,可面前除了那等阶最高的鬼面毒蝎,还有计不可数的众多魔兽。他们在结界的边缘徘徊,将出口围得水泄不通。即便往日里见多了大场面的她,此时竟也手足无措,吓得面色苍白。“怎么会这样?这些魔兽怎么了?从前从来没发生这样的事啊。” 刚才她惊慌失措,并未仔细的观察面前的少年。此刻,却只能从他的身上感到微弱的灵力,看来他的修为不高,却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护送她回队伍,恐怕也是想找帮手相救吧。“我哪儿来的朋友和队伍?不过,虽然我只身一人,却自有手段,不需要你的护送。我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你确定?这儿可是在碧罗森林中部,你一个女孩子会孤身跑这儿来洗澡?既然如此,那你应该是很厉害。我就先走一步了。”王闯见对方处处提防自己。虽被眼前的魔兽惊吓了一瞬,却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想来该是有些手段,便告辞一声,大步朝着结界处走去。 “喂。你不想活了?我的结界还没收呢,你根本出不去....”李非灵看着他莽莽撞撞的,直道这个人的脑子不好使。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外面的魔兽便浑身颤抖的,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而那结界在他面前,亦如同虚设。那个少年,就这么信步走了出去。待他一离开,那些魔兽便又重新集结着,将外面给围住了。李非灵目瞪口呆,呢喃着:“这个人,是谁?” 第五十九章陌生地域 李非灵不明白,可王闯却十分清楚。结界外的那群魔兽不过是被他洗净的血腥气吸引来的,只要离开那里,便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也不知道那个女孩能不能安全的从里面逃出来。正想着,身旁就传来了动静。 “哎哟。”一声尖叫。一个透明的光罩重重的撞击在一颗古树上,而后掉在地面,被弹出去很远。王闯看得清楚,那光罩里面蜷缩的身影正是刚刚遇到的那名女子。那张因为碰撞和挤压弄得有些变形的脸和刚才那个嚣张跋扈,野蛮刁钻的样子相差甚远,莫名的让人觉得滑稽,就连王闯也禁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女子逃离了险境,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刚解去保护罩,便听到一声嘲笑,心中怒火升腾,气冲冲的跑到王闯的面前,指着他的下巴道:“你这个胆小鬼,自己一个人跑了。还敢嘲笑我?” “是你自己拒绝了我提议,现在怎么又来怪我?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能一个人战胜那么多的魔兽,原来竟是要把自己缩在一个球里,像个滚瓜葫芦般被踢出来。哈哈哈哈....”不知道有多久,王闯没有这般的开怀大笑了。 “你还敢嘲笑我?”对面的少年不但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还当着她的面嘲讽她刚才的形象和遭遇。李非灵看着那张得意忘形的脸,顿时气狠了,抓着对方的手便是一阵狠咬。咸腥之味瞬间便从口中漫延。 察觉到了不妥,手臂上的刺痛已经袭来。王闯一掌便将李非灵拍了出去,看着已经开始渗出的血液,整张脸便黑的如同鬼煞。“你....” 李非灵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没有料到王闯会对她这样一个女子下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腥味,这是从那个少年身上咬破的味道。她嘴角挂着一抹不服,倔强的笑道:“让你欺负女人。” 一声声震动从周围传了过来,那刚刚才从视线里消失的魔兽又重新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王闯用树旁的草叶将伤口处的血擦净,却还是有红丝不断的沁出来。“该死。” “不想死,就离我远点儿。”王闯冲着李非灵怒斥一声,朝着西边狂奔而去。 看到刚才魔兽主动给王闯让路的情形,李非灵运转灵力,不但没有听王闯的话,还一路朝着王闯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她原以为跟着王闯便能安全,谁知道,这一路上追赶他们的魔兽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怎么回事?这碧罗森林的魔兽都疯了不成?” 直到好几日以后,那魔兽群才逐渐减少,渐渐安静了下来,各自回到了自己生活的范围。而李非灵和王闯也已经越过无数的丛林,远至数千里以外,一个不曾到过的地域。 王闯虽然破开了丹田处的封印,一举突破三个大境界,成为了灵者境的修士。可他并不会任何武技,只是凭着一股蛮力诛杀了一头三阶魔兽长角羚。看着王闯将这魔兽暴戾杀死后,还将它开膛破肚,剥皮拆骨。李非灵便对一路上跟着的这个少年又是一阵腹诽。觉得他手段残忍,心肠歹毒。那魔兽都死了,还要这般虐待。直到被打理干净的长角羚在火堆上泛起了油花,一股诱人的香味传了出来,李非灵才停止了对王闯的批判。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架子上的烤肉,嘴里禁不住吞咽了好几口口水,完全忘记自己是如何批判王闯血腥手段了。 虽是没有任何言语,但那双美眸干巴巴的盯着王闯,一眨不眨。王闯与女子相处得本就不多,更不曾被人这般盯着,如同赤身裸体的呈现在对方面前。他们本就曾经坦诚相待,回想起那一身洁白如玉的娇躯此刻正牢牢的裹在那层层叠叠的衣服里,王闯下意识的喉头鼓动,脸上亦浮现出了可疑的羞红。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王闯心中默念几句道语。他将烤好的魔兽肉递了过去,兀自好笑的道:“行了,别馋了。都是你的。” 这段时间两人疲于奔命,一路上只能寻找些野菜灵草填充肚子,嘴里早已经淡出鸟来。一听有肉可吃,李非灵的双眼冒着绿光,夺过魔兽肉便毫不顾忌的大口啃咬,大口撕扯起来。满嘴的油腻,却一脸的享受,仿佛吃到了这世间最美的美味。“好嫩,好好吃啊。喂,你在上面放了些什么?怎么这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 “你真的是个女人吗?”看着面前被吃得连筋都不剩的一堆骨头,王闯的眉毛开始抽搐。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遇到一个吃相如同猛兽,食量大得惊人的女子。 “呵呵。好像吃得有点儿多了。”李非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一口饱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弄得她只能哈哈哈大笑,掩饰尴尬。 “当时我不是让你离我远点儿吗?你怎么反而一路追着我不放?”打开了话匣子,王闯便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这一路上他看到这女子不止拿出一件法宝,保命手段多不胜数,足够她逃出碧罗森林,可她却一路都跟着自己,令王闯很是不解。 “我以为你那么说是想撇下我,一个人跑路,所以便一路跟着。哪知道后来魔兽越来越多,我想脱身也来不及了,索性就一路跟着你了。”李非灵吃过了王闯的烤肉,说话也客气了不少。“我们也算患难与共了,交个朋友吧。我叫李非灵,你叫什么?” “王闯。”王闯简单的回了两个字,他和这女孩不过萍水相逢,以后怕是没有见面的可能了,又何必多说什么。他抬着头,看了看四周。这一路上他朝着西边逃窜,已经跨过很大的地域,连这些参天大树都与之前所见的有所不同了。看来这里,离上庭有些距离,但具体在哪里,怎么出去成了他现在最大问题。 林间阴冷,除了虫鸣鸟兽,便只剩下一片冷清。这么长时间以来,李非灵与王闯只顾着一路逃命,危机时刻没觉得什么,现在安全了,却无端蔓延出些许的寂寞。这一路上他们的交流很少,她并不清楚王闯的为人,却也看出他并不是个坏人。看着王闯一脸的冷漠严肃,李非灵禁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我答应了别人,要去帮它做一件事。但是现在困在碧罗森林里,找不到出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走出去。”王闯皱着眉。他答应了蒙厄兽神,要帮它取得圣世净莲。可现在他身在何方都不知道,该如何赶到洛土,进入通玄秘境。 “放心吧。这一路上,追赶我们的魔兽等阶最高的也不过是六阶魔兽,想来应该还在碧罗森林的中部,离出口应该不会太远。说来也是运气不好,跑了这么远的距离,竟然也没有从林子里跑出去,碧罗森林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李非灵不由得感叹道。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觉得倒霉。像他们这样胡乱的跑,要是冲进了碧罗森林的深处,后果可想而知。 翁水城,东界五大城池之一,因地域富饶,人口众多,各大商会,炼药师工会,与佣兵工会都在此地驻扎,被誉为修炼者的天堂。 “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一声脆响,茶杯破损,茶渍溅了一地。君高寒牙龈紧咬,额间青筋暴起,双目怒瞪,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却还是一挥手,将桌上的东西都摔了出去。 “回少爷,李家那边现在已经炸开了锅,整个车前城都被封锁了,可是即便挨家挨户的搜寻了三日,还是没能找到三小姐。”陈辉看着眼前破碎的茶盏,哆嗦的将目前的情况如实说道。 君高寒喘着粗气,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眶无人胆敢直视。他没有说话,整个屋里的下人也不敢乱动,连呼吸都细细的,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把我们的人都派出去,不管是翁水城,天域城,闯城,车前城,天星城,还是其它偏僻小镇,全都派人去找。把三小姐的画像贴出去,谁若是能提供她的线索,厚赏。” “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陈辉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便火急火燎的朝门外走去。 君高寒一拳击打在木桌上,那木桌不堪重负,瞬间便成了残堆废木。“非灵,你到底又跑哪儿去了?” 翁水城作为东界五大城池之一,地域颇广,所涉产业多不计数。佣兵工会与其它产业不同,他们的成员多数没有背景,他们的实力是靠着用鲜血拼搏,用勇气探险一步步积淀起来的。而他们赖以生存的地域,是碧罗森林。所以佣兵工会的驻扎之地,一般都会坐落在与碧罗森林接壤的城镇。而翁水城不但物产富饶,恰好又与碧罗森林比邻,是众多佣兵最乐于逗留的城镇。 “谢天择,不要不识抬举。就你现在的修为,也想进通玄秘境,简直痴心妄想。念在你是大长老的孙子,我不与你为难,交出玄木灵碑,我便饶你不死。”断崖便,一个身材修长,穿着紫衣的少年面上一脸得意,大声呵斥道。 第六十章爆裂虎猿 身后是万丈悬崖,身前是一众护卫。虽然谢天羽嘴里说着会放他一条生路,可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又怎么会不了解那个人的心性。他如此说,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交出玄木灵碑罢了。“谢天羽,你我同是谢家子嗣,身上都流着谢家的血。如今,你竟然要为了一个进入通玄秘境的名额,就对我暗下杀手。如若今日之事,被族长知晓,恐怕你也难逃厄运。” 谢天羽左右看了看身后的众多护卫,暗中命令他们悄然行动。面上却冷笑一声,说道:“谢天择,你也知道自己是谢家人,那你就不该私自偷窃玄木灵碑。既然你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走,那你作为谢家的子嗣,也该为谢家的大局着想,将玄木灵碑交出来,让更有实力的人进入通玄秘境,以此来壮大谢家的实力。而不是将它据为己有,满足你个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是幻想吗?难道,我就不能为了我自己争取一次?哼。谢天羽,你不是想得到玄木灵碑吗?那你就跟我来…..”谢天择痴痴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毅然决然的神情。 悬崖下方 “有动静。”李非灵撩了撩耳畔的发丝,有些脏污的小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一抹神采。 “过去看看。”在碧罗森林里摸索了几日,却还是不得而出的两人终于有所收获。听到前面的打斗声,激动异常。 蹲在草丛中,两人对视一眼,观察着前面的情形。三个穿着青色玄衣的女子正与一头爆裂虎猿纠缠在一起。 眼前的爆裂虎猿实力不俗,仔细看它的右肋处,六道黑色魔纹缠绕,显示着它六阶魔兽的卓绝实力和悠久生命。魔兽的等级和它们的生命息息相关,越是等阶越高的魔兽,它们的生命越是长久。 碧罗森林地域极广,在这片大陆的无数岁月里诞生了多不胜数的生灵。不同与人类只能在它的外围活动,这些魔兽在碧落森林里生存,游走,无数年限极高的珍稀灵药灵草都唾手可得。所以即便没有人类的智慧,没有修炼的功法,却依然能诞生出天赋神通,拥有强大的灵力和肉身。这样的机遇与条件,着实令人羡慕。或许,这也是人类对魔兽的杀念俞渐强盛的原因。 这些魔兽经年累月的吸收天地灵力,吞噬珍稀灵材,久而久之,体内亦会凝结出由精纯灵气所化的兽丹。这种东西也等同于天材地宝,对人类修炼也有很大的用处,所以即便人类与兽神山的神兽签定了契约,却仍是禁不住心中的贪念,不断杀戮魔兽。这三个女子,想来也是为了猎取兽丹,才会对这头爆裂虎猿下手。 这头爆裂虎猿已经拥有神智,行动极为矫捷。但令王闯不明白的是,它的力量应该不止这个程度,却表现得力有不及,落于下风。看似就要不敌,可它的身上并无特别严重的伤势。反观那正要乘胜追击的三个女子,虽斗志昂扬,实力不凡,却或多或少的都带了些伤。不知是不是他想得太多,王闯总觉得那三位女子要是再继续与爆裂虎猿缠斗下去,怕是要出事。 “那爆裂虎猿不是六阶魔兽吗?看起来也太弱了。不过这样也好,等这几位姐姐把那魔兽收拾了,咱们就出去跟她们问问路。这样,我们很快就能从这鬼地方出去了。”李非灵虽也觉得有异,却还是兴奋的同王闯小声说着。 她才刚说完,前方的局势便发生了变化。 一条条枯黄的蔓藤突然从四面八方袭来,抽向正跟在爆裂虎猿紧追不舍的三位女子。一女子不防,虽飞身而起,却还是被那藤蔓拍中,喷出一口血来。另两名女子反应迅捷,迅速闪避。一人退至一古树下,却被脚下突然窜出的藤蔓蜿蜒而上,绑了个结实。就连跑在最前面的爆裂虎猿都没能逃过去,被那蔓藤捆住了脚掌,正倒吊在树枝上。 “魔灵古树?”红魅儿目露骇然的看着周遭不停扭动着枝条的蔓藤。 “碴,咂”火焰中,树干爆裂的声音在这片带着浓重战意的空间里响了起来。那干枯的蔓藤,很快便被一片火焰燃烧,缠绕在爆裂虎猿脚掌上的蔓藤瞬间便化作灰烬,风一吹便没了踪影。 爆裂虎猿从天上落了下来,几百斤的重量砸得这片土地都在颤抖。它那双细小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红魅儿,这个追逐了它好几日的人类女子。 虽没有任何的言语,可红魅儿看着爆裂虎猿那故意露在外面的利齿,那表情,似乎带着满满的嘲讽。这魔兽,竟然像个人类一样,一步步的将自己三人引向这片绝地,真是阴险至极。“畜生。” “怎么办啊?王闯。这三个人怎么被困住了?只剩下那一个姐姐,怎么可能打得过六阶魔兽爆裂虎猿啊?我们,要不要出去帮帮她?”李非灵看着外面的局势,紧张异常。 “就你我这样的实力,出去恐怕也帮不上忙。”好不容易遇到这几个人,却又碰到这样的事。他也不想看着面前的三人命丧黄泉,要是以前,他可能还会傻傻的冲出去。可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李非灵的修为比他还低,冲出去便是送死。真是因果报应,人类为了得到兽丹而猎杀魔兽,魔兽又何尝不憎恶人类的贪婪与残杀。 “以血为引,以命为势。畜生,莫要小看了我。”随着她口中说出的话语,红魅儿用手掌将宝剑包裹,猛的一划,便溅出诸多鲜红。那长剑也在瞬间,爆发出火红色的刺目光晕。周身的气势急速攀升,她似乎在一瞬间便拥有了更加强大的力量。 这种情形王闯曾经在王财贸的身上看到过,但是当时王财贸是吞食了一粒丹药才变成了那样。“她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变得厉害了很多。” “她在燃烧自己的生命。这是一种特殊的功法,它可以使人在瞬间获得更多的力量,但同时必须消耗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这个姐姐,真可怜。王闯,不如我们帮帮她吧。”李非灵看着红魅儿不顾一切的战斗,突然为自己只能躲在草丛里冷眼旁观而感到羞耻。 “别动。”王闯拉着李非灵的手,看着那双焦虑的眼睛,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 爆裂虎猿一直隐藏着实力,便是为了引诱这三个女子来到此处,借用魔灵古树见到活物便缠绕的本性,将她们困住。此时目的已经达到,面对红魅儿的攻击,却也不再掩饰,伸手便将急刺而来的火红长剑握住。身后长尾一扫,便将红魅儿横扫了出去。它扭动着身躯,细小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跌落在地上的红魅儿,嘴里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极了人类戏谑弱者的样子。 “啊。啊。。。。啊。。。”一声洪亮的声音在这片地境响了起来。听声音,像是一个男子。 爆裂虎猿歪着头颅,用细小的眼睛朝着周围探查,却并未看到任何的异样。直到无数的蔓藤开始扭曲,朝着它的头顶汇聚,它才看到一个黑点正急速的从天上坠落下来。 “是个人?”李非灵看着那急速落下的人影,惊得用手捂住嘴巴。他是从上面的悬崖跳下来的吗?这么高的地方,要是落到地上,怕是活不成了吧。 风刮得谢天择的脸生疼,他从悬崖上跳下来的时候便在想,今日也能做道王境强者才能做到的事了。在天空中飞翔的感觉真不错,就像是浮在云朵里,被天地托着。可惜,他这样做的代价却太大了。辛辛苦苦修炼了十年的灵力恐怕就要在今日,一朝散尽。“应该快到崖底了吧。” “那些蔓藤….好像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有动静便会缠绕。”王闯仔细的看着魔灵古树的枝条。明明天上那人还没有掉下来,它却早已在空中对着气流勾勒缠绕。 听王闯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突然,她的脸上绽开一抹甜笑,似乎想到了什么让她开心的事。 一颗黑色的铁球突然出现在那双嫩白的小手中,她眼中满是得意,甚至还带了一抹坏笑。挥动着手腕,李非灵将那铁球朝着爆裂虎猿所在的位置一抛,说道:“看我的。” 铁球一落在爆裂虎猿身前的地面上,便如同温水遇到滚油,无数的黑色箭镞突然从铁球里弹了出来。虽然并未对爆裂虎猿造成伤害,却引得魔灵古树不断的缠绕,将爆裂虎猿的周围编制成了一个牢笼。 “没用的。它会火属性神通技法,这个牢笼困不住它。”王闯低声斥道。话刚说完,熊熊火焰便从那个牢笼里燃烧起来。 正从天而降的谢天择一直歪着脑袋看着下方。当看到一条条枝蔓随风摇曳,他还以为是此地的树木茂盛,生长速度快。但当那枝蔓以肉眼的速度编织出一个牢笼时,便觉得情况不太对。直到那熊熊的火焰开始燃烧,而自己马上就要掉落进去的时候,那张肥硕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恐慌。“什么情况啊?来不及了啊。” “那是什么?”李非灵看着天上,刚刚发现的那个黑影已经越来越近。那是个肥硕的胖子,在路上随处都能遇见。可是,在他的背后,仔细的说,在他的臀部位置,突然冒出了大量的白烟。那白烟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冲到了正在燃烧的牢笼上面。 第六十一章从天而降的神秘人 “哄”那白烟一接触到火笼子,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一下子烧得更猛了。噼里啪啦的一阵炸裂,隐约还能看到一道影子在那火焰中挣扎。火蛇喷吐,就连王闯他们所在的位置都被波及到了。 “啊….”红魅儿尖叫一声,她离得近,也被这火蛇灼伤了。 随着那天上掉落之人身上蔓延出的奇怪白烟,魔灵古树蔓藤编制的牢笼燃起了熊熊大火。火焰蔓延,不光被困在其中的爆裂虎猿发出惨烈嚎叫,那原本如鬼怪般不断伸展枝蔓的魔灵古树也不断响起吱呀之声。那火焰沿着枝条,找到了魔灵古树的本体,虽然绿叶满冠,却还是耐不住那火焰的强度,整个被点燃起来,喷吐火蛇,散发着红色光亮。李非灵和王闯本就离得比较远,只是在那火焰喷吐的瞬间稍微烫到,并无严重伤势。待得火势渐消,点点星芒逐渐消失,只余滚滚白烟,面前景象才得以重见天日。 原本阴险狡猾的爆裂虎猿所在的位置除了一片灰烬,只剩下焦炭般的躯体。火星闪烁,它竟然死在了自己使出的火焰技法之下。而原先被缠绕的两名女子在魔灵古树被烧伤的时候,便已经脱去禁锢,躲在了远处。只有那个离爆裂虎猿较近的红魅儿受伤最重,身上的衣裳被点着,烧了个干净。或许是清醒时来回翻滚,脸上,身上都是擦伤,已经躺在那里,不醒人事。 “她伤得真重,胸口都肿成那样了。”王闯皱着眉,看着红魅儿裸露的酥胸,满脸惊诧的说道。 李非灵赶紧走到王闯的身前,用一双白嫩的纤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并生气的呵斥道:“胡说什么呢?别看。流氓。” 自从离开白龙寺,这两年里他虽然也见过不少人,交了不少朋友,其中也有玉飘飘这样的大美人。可是,他与旁人交流的时间其实很少,也从来没有关注过男人与女人有什么不同。曾经在白龙寺,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女子的身体,有时候也会同师妹一起洗澡,两人的身体看起来也并没什么区别。就算那日火灵儿显现出本来的样貌时,他也只是看到背影,所以严格来说,王闯从来没有见过成年女子的身体。看到红魅儿娇躯的那刻,看到她浑身的擦伤,他真的以为红魅儿是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势,胸口才会高高的耸起。“为什么又说我流氓。” “登徒子,你看了我师姐的身体,我要杀了你,以保师姐的清白。”红魅儿的同伴已经第一时间用衣袍将她的身体遮住,却不想还是被王闯看见。听着他嘴里的污言秽语,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戏弄,两人的眼中都充满怒火。 王闯举着双手,不太明白这几个女人的思维。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句真话,怎么这三个女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都那么不善。那两个穿着青色玄衣女子的眼神凌厉,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真想取他性命。“小子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但我绝非有意惹怒几位。但你们要是想故意为难,我也不会束手就擒。” “别说了。同你一道,真是丢人。”李非灵捂着额头,一脸的难堪。在感到无言以对的同时,心头也微微庆幸。这个小子,那日在寒潭果然没有偷看她。 “哈哈哈哈…真是搞笑。你这个小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你把人家女子的身体看了,还出言调戏。”一个浑身都是灼伤,鲜血潺潺而下的流淌,穿着十分不合体的宽大衣袍,体形消瘦的少年从远处走了过来。 谢天择的情绪原本低沉黯然,却被眼前这个少年懵懂的话语逗得哭笑不得,心情竟也豁然开朗起来。他修炼了十几年的灵力,今日一朝散尽,成为一个灵力全无的废人。之前在天空中,从他身上爆发出的白烟,其实就是他这十几年来勤学苦练,慢慢积累出的精纯灵力。那灵力浓度非常,已经实体化,肉眼即可窥得。这样一股灵力,遇到熊熊火焰,便成一绝强助力,火焰蔓延也是自然。 “你是刚刚从天上掉下来那人?奇怪?你的样貌怎么和方才差那么多?”李非灵觉得惊奇。她看得清楚,这身衣裳和方才掉下来的那人穿得一模一样。可那人身材可不是现在这般,长得肥硕,整张脸上都是肥肉,看起来像是被什么撑成了那样,肿胀异常。 谢天择抬了抬手,看着被烧得破破烂烂,臃肿厚重的衣服。那双肥厚却长满茧子的大手消失了,满手的褶皱密密麻麻的粘贴在清晰可见的手骨上,松松垮垮的。原本沉重的身体,也在此刻轻便异常。他不知道该感到高兴,还是难过。这么多年,那累积的灵力始终无法沉淀到丹田处,全部被肉体吸收,以至于身体的每处经脉,每块肌肉,甚至每个毛孔里都沉积着他修炼所得的灵力。如今一释放,即将他多年来厚重的身体解放,也将他多年来的辛苦和尝试白费。“是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 “穆青,师姐的伤不轻,我们还是尽快找个地方,给她疗伤吧。”那扶着红魅儿的女子见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师姐又有伤在身,不便多生事端,叫着旁边的女子一道离去。 那女子恨恨的看了王闯一眼,虽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却也觉得辛格说得在理。“臭小子,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有你好看。登徒子。” “李非灵,那两个女子好像很讨厌我。我是哪里做得不对,得罪了她们吗?”王闯见她们扶着那受伤的女子渐渐走远,却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别问我,我不知道。呆子。”李非灵抿着嘴唇,这样的问题,她怎么回答。难道要自己跟他解释,男子和女子有什么区别? 谢天择嘴角镶着笑,向前走了两步,用手搭着王闯的肩膀,抬了抬眉毛,满面轻佻。“你问她干什么?女人的事,你得问男人。兄弟,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今天爷高兴,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这个人突然从天上掉下来。这里只有一处悬崖,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不死,自然非同一般。 李非灵将王闯拉到一边,警惕的看着谢天择,这个从天而降的怪人。现在的她要是能看到自己的表情,一定会惊讶。就像个保护小鸡的鸡妈妈一般,李非灵把王闯小心的藏在身后,生怕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伤害或者带坏了。她仔细的审度着面前的人,眼珠子慢悠悠的晃着,却始终不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丁点灵力。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喂,你知道出去的路吗?” “这你算问对人了。虽然我谢天择没去过什么大地方,不过这翁水城我可是门清。怎么,你们是外地来的?”谢天择听李非灵这么一说,也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李非灵听了谢天择的话,好看的眉毛像毛毛虫一般紧缩在了一起,心中满是忧虑。“翁水城。” 见终于有希望能从碧罗森林里走出去了,王闯激动异常,对谢天择也亲近了一些。“这真是太好了。烦劳兄台前头带路了。” “你们要是以前碰到我,出去我还能请你们吃上顿好的。现在嘛,我只能给你们当个领路的,把你们带出去就得各走各的咯。”谢天择边走着,便说着话。他偷了玄木灵碑,家族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定会让人到这里搜寻自己的下落,此地不可久留。即便是从这里出去了,他也不能再回家族。但无论如何,即便散尽了自身十几年修炼的灵力,即便背离了家族,他也要竭尽所能,做最后的尝试。通玄秘境,这个改变他人生的最后机遇,他绝不能错过。 穿过茂林,沿着一片草地继续行走了一段距离,便见到遍地花草,远处便是房屋林立,人群嚷嚷。 “终于出来了。”顶着一头乱发,满是污痕的脸上洋溢着微笑。这段时间王闯虽有李非灵作伴,可离开人类的城镇,长久与魔兽打交道,心中难免产生莫名的孤寂。如同被整个世界遗忘,他甚至要忘记自己在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阳光下,那张白皙的面庞上并没有喜悦的表情,反而带着些忧虑与不安。李非灵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张泛着灵光的宝器,薄薄的,像是一层皮。王闯好奇的看着她,这个在碧罗森林里遇到的女孩。出来了,也就意味着分别的时间到了,以后应该再也不会遇到。他看着李非灵灵巧的手指翻飞,将那法宝贴在脸上。很快,李非灵的样貌便发生了变化。“这是什么东西?你贴着它,变得好丑。” “不许说我丑。走吧。进城去。”李非灵恶狠狠的对王闯说道。这段时间的相处,李非灵在王闯面前,已经没有所谓的矜持形象了。 看着李非灵随手便能拿出变幻样貌的法宝,谢天择羡慕异常。谢家在翁水城虽然只是一个小家族,但族里的法宝也有一些,可都分给了比较受重视的子弟,而这些子弟中自然是没有他的。虽然没有改变样貌的法宝,可他现在的样子,恐怕就算爷爷见了,也认不出了吧。 第六十二章翁水城 大街上熙熙攘攘,来往的行人很多。有的人穿着厚重的盔甲,身上沾染着血迹,背上驮着一头处理过的长角羚,正朝着一家坐满了客人的酒楼走去。有的人蹲在一边的杂货摊上,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遇上喜欢的便拿在手上,与老板讨价还价。耳边铁器的敲打声离得很近,旁边的铁匠铺里,一个修士兴高采烈的拿着刚入手的宝器,和友人一起,不断的抚摸称赞。 “怎么样?我们翁水城是不是很兴旺。这还只是在边上,城里还有很多商会的驻扎地,佣兵工会和炼药师工会都在我们翁水城设有分部。要是运气好,还能见识到拍卖行组织的拍卖会。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资源,才可能进得去。”谢天择热情洋溢的给王闯和李非灵介绍着翁水城的一切。他还是穿着那身破衣服,旁人从他身边经过时,总是很自然的捂着鼻子。经过半天的时间,他的身体又有了变化。那原本松松垮垮堆在皮包骨头上的褶皱渐渐的消失了,皮肤看起来要比之前紧致了许多。 木头制成的方形木桩边上,围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拥挤在那里,都在惦着脚跟,努力的朝里面张望。 “那是翁水城的告示牌。只有城主府和少有的几个大家族才能在那里张贴告示,有时候是些报酬丰厚的悬赏任务,有时候是昭告一些比较重大的官方消息。今天人这么多,看来又有什么好事了,过去看看。”谢天择拖着一身不合体的破布衣服,也不在乎别人的指指点点,就插到人群里面。 那告示牌有五米长,两米宽,本是很大的,却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了,大家也只能看到它的一个角。王闯和李非灵并不是喜好热闹的人,只是站在外面,等谢天择出来。 原本还兴致高昂的谢天择看过告示牌出来之后,整个人便有了些不同。他看着李非灵那张假面,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下去。几个人坐在餐馆里,等着饭菜。 “唉。时过境迁啊。当初仓澜宗虽算不上是多出名的大宗门,却好歹也是个三流的小门派。门下弟子好几百,竟然在一夜之间都突遭横祸,全部被灭了。听说,这事,好像和通玄秘境有些关系。”坐在右边,一手上握有宝扇的男子说道。 “仓澜宗?这个宗门我知道,曾有能人修炼至道王境界,实力不俗啊。竟然一夜之间便被灭门了?朱兄似乎知道这其中缘由,何不与我等说道说道,也让我们开开眼界。”一人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粗犷的声音即便隔得很远,却还是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道王境?即便是,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十几年前,锁妖塔暴乱之后,这个世界的势力便如同被彻底清洗了一般。一些大宗门还好,像仓澜宗这样的小门小派,大多已经泯灭消失了,能坚持下来的少之又少。现在,又逢每隔五十年便会开启的通玄秘境,便又是雪上加霜,恐怕难逃灾祸了。”他拿着宝扇,口气里尽都是感叹,似乎为那些正在面临危机的门派感到惋惜。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通玄秘境开启,怎么竟成了不祥之兆。朱兄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得到玄木灵碑而绞尽脑汁。怎么到朱兄的口中,那通玄秘境却如同灾祸之地一般了。”粗犷男子脸上不悦,通玄秘境的开启,是东界的一件大事。所有人,都期盼着能进入里面,获得机缘,他也不例外。他性格向来直爽,听朱峰这样说,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 “韩老弟莫要急,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如老弟你所言,无数修士的眼睛都在注视着通玄秘境的开启,所有人都想要在里面获得造化。可是想要进去的人实在太多了,而玄木灵碑却是有限的。为了能够得到进入通玄秘境的资格,有些人自然会将目光放在那些没落的小门派身上。这些门派虽然没落了,可底蕴尚在,很有可能遗留有玄木灵碑。面临强敌,它们如何能在这股急流中保全自己。可悲啊。”男子将宝扇合了起来,端起桌上的烈酒,一饮而尽。 听着旁人说的话,小厮已经将酒菜都端了上来。谢天择有意无意的总盯着李非灵看,连王闯都看出来了。难道那小子喜欢上李非灵了,这才见面半天而已啊。 “喂。你是不是在看我?刚才从告示牌那里出来,我就觉得你怪怪的。说,你在想什么呢?”李非灵拿着手中的筷子,指着谢天择喝道。 想着刚才告示牌上贴着的画像,那画的分明就是李非灵。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翁水城最大的世家君家,要悬赏找她呢?说起来,那奖赏可不是一般的丰厚,一千块下品灵石。要是被他得了,说不定能直接回到以前的实力。不过….谢天择撇了撇嘴,吃了口菜,用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盯着李非灵说道:“你长得那么漂亮,我管不住我的眼睛啊。怎么样,我已经把你们带出来了,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啊?” 谢天择说得直白,李非灵脸红彤彤的,用筷子朝着他胡乱比划了两下,却还是没有真的对他动手。“色狼。” “是啊。该是时候告别了。谢兄可知道此地离洛土有多远,该如何去?”王闯问道。周围原本着了很多的修士,大家也都在闲聊着各自的话题。可王闯此话一出,整个餐馆便陷入了莫名的沉浸。喝酒的人只是端着杯子,夹着菜的人目光已经不在筷子上,而是立着耳朵,关注着王闯他们。 谢天择感受着周围的所有变化,知道不好,便扯开话题道:“虽然我们刚认识,但好歹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你也不要这么着急离开。翁水城物产丰富,各方势力齐聚,你留下来多呆些时日,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小兄弟,刚刚好像听你说要去洛土。那儿我知道,离这儿不远。不知道小兄弟到那里,是去做什么呢?”一个戴着蓑笠的老人声音嘶哑,抖动着长长的白须问道。 见有人知道洛土的方位,王闯马上就将自己的目的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他刚刚听旁人琐事一般的说着通玄秘境的事,想来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我听说在洛土有一处秘境,里面有我需要的东西。” “王闯。”谢天择的神色瞬间便凝重起来,低声叫住他。 “哦。小兄弟真是年少有为。不知道小兄弟是哪个宗门的弟子,如此年轻便能得宗门重视,得到玄木灵碑,进入通玄秘境。”那老人说话慢条斯理,戴着蓑笠,让人看不真切。但那双满是精芒的双眼,还是透过阴暗让人感到森冷。 王闯看了看谢天择,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叫自己。旁边坐着的李非灵虽然一直没有插话,可手却一直搭在空间戒指上。每次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的手总是会下意识的做这个动作。难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他看着老者,疑惑开口:“玄木灵碑?那是什么东西?” “小兄弟说笑了。你既然知道通玄秘境在洛土,又怎么会不清楚,要进通玄秘境就必须要用玄木灵碑。一碑一人,若是没有玄木灵碑,你如何进去找寻你想要的东西?”那双苍老的眼睛微眯着。仔细的打量着王闯,却又看不出他是否在说谎。 “哼….”听王闯如此说道,周围都还注意着这边的众人,又开始自顾自的做着眼前的事,寒暄,吃饭。 听这老人如此说,再想起刚刚旁边几人的交谈,王闯才略有所悟。蒙厄兽只告诉他,在通玄秘境中有圣世净莲,却没跟他说需要玄木灵碑才能进去。要是这样的话,他就算到了洛土,也根本进不了通玄秘境。“怎么会这样?” “哈哈哈哈。”谢天择突然大笑着,将一块肥肉塞到王闯的嘴里,说道:“王闯啊王闯,你就不能改改你这说大话的脾气。你以为你是哪个大宗门大世家的核心弟子吗?连玄木灵碑都不知道,还进通玄秘境。我看你是喝太多了,走了,走了,免得等下还发起酒疯来。” 老者一直立在一旁,听着几人的谈话,也没有动作。那双精芒闪烁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几人,不曾移开。饭馆里的其他人虽然看着像是在认真的交谈,吃饭,却始终都将这边的动静看在眼里。 李非灵帮着谢天择,将一脸懵逼的王闯给拉着走出了饭馆。进了一处偏僻的小巷,她便伸出两只如玉般的纤细手指,狠狠的拧了拧王闯的耳朵。“王闯!你是不是傻?” “哎哟。你干什么?”耳朵遭受大力的扭动,疼痛过后,便如灼烧,变得通红。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他也不敢用力反抗,怕伤到李非灵。 “算了算了。我看这家伙就是个缺心眼的。旁人都在那儿说,为了得到玄木灵碑,一个有几百修士的宗门都能被灭掉。他竟然还堂而皇之的说自己要去洛土,要进通玄秘境。有心人听到,必然以为他有玄木灵碑。唉。惹祸上身,竟然还全然不知。”谢天择看了看左右,总感觉有人在跟踪他们。王闯有没有玄木灵碑他不知道,可自己的空间戒指里却确确实实的躺着一枚。 听谢天择这么一说,王闯才知道,自己竟然在无意当中又招了祸事。仔细探查,竟然真的感觉到有好几道神念在有意无意的探测他们。“人心,真是难测。” “唉,少年。入世不深,还须磨练。”谢天择掀了掀嘴皮,拍着王闯的肩膀说道。虽然和王闯相识不过一天,他却从这个少年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第六十三章混沌帝经 “玄木灵碑,我要怎样才能得到它?”王闯看着夜空。遍布黑暗的空中,星光闪烁,宁静悠远,却也给人一片迷茫,分不清方向。 他本只是个普通的人,对这世间的诸事种种都漠不关心。自从入了这尘世,总是无意间被牵扯到很多事情里。不论他如何小心谨慎,都如同被魔神眷顾,不详之事缠身。到洛土通玄秘境中寻找圣世净莲本就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现在又遇到无法克服的壁垒。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但想起蒙厄兽神那苍凉的声音,那是岁月流逝,风霜积累的声音,更像是时间的见证者。那声音始终呼唤着王闯的内心,使他不能辜负。将他人性命交托与己身,是如何的沉重。 黑暗袭来,远处的天空两色交织,将这片昏暗的空间点亮。王闯整个人轻飘飘的,悬浮在天上。他似乎有了飞行的能力,能在这片天地中自由畅往,像是一场梦,却又无比的真实。 那是一片汪洋,却也是水与火的交汇之地。没有滚滚的浓烟,红与蓝在相互交融,像是两尾巨大的海兽在相互交缠,彼此侵蚀。碎石落入那红色的岩浆中眨眼便被消融,它翻滚着,吐着一个个红色的泡泡。它在空中不断的炸开,如一颗颗凝固的泪珠,在空中变回了石头却又落回岩浆中,重新化作了红色的灵精。它们欢呼嬉闹着,沿着一定的方向和轨迹,不断的奔流,不断的重复着冰冷与火热。 在那一片火红之中,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莲花散发着五彩神光,从里面缓缓升腾。它神圣洁净,花瓣摇曳,如毛发般轻盈飘逸,蓬勃生机。在这一片火海之中,无叶无根,只有片刻芳华,复又沉浸到岩浆之中,难觅踪影。那花朵消失之处,两只灯笼大的红色瞳孔若隐若现。那光亮极盛,隐约还能看到下方有个祭坛。似是有所感,那两只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王闯漂浮的方向。 “啊。”王闯从惊愕中醒来。只是一眼,那两个灯笼大的眼睛不过是略略瞟了他一眼,他便瞬间觉得整个人被定在了空中,无法挣脱。恐惧差点让王闯在那片空间中迷失,让他不禁暗暗后怕。汗水已经将他的衣裳浸透,一杆凉风袭来,冰冷刺骨,提醒着王闯,他已经从噩梦中醒来。“真的只是个梦吗?” “主人。那个金色的小人,好像有动静了。”血舍兽见王闯醒来,马上用深念与他沟通。 金色的小人。王闯破开丹田封印后,它便一直悬浮在那里。王闯用神识内视,能够清楚的了解到体内所有的变化。那小人儿一直盘着双膝,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毫无生机。它的样子和王闯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体形缩小了无数倍。全身上下遍布黑色的符文,如同一条条法则之链,将它牢牢锁住,使它陷入沉睡中无法醒来。 原本沉寂的小人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隐约闪耀着金色的光辉,使那毫无生气的面貌终于有了些许的生机。王闯看着它,轻声呼唤着:“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金色小人只是隐约闪耀着金光,却并未有任何的反应,还是紧闭着双眸,静静的悬浮在那里。 “它还活着吗?”王闯隐隐有些担忧。在自己的丹田内莫名出现一个小金人,就如长出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东西,使人惶恐。 金色小人散发的光辉虽然黯淡,却仍将王闯的丹田照耀得明亮。在它的下方,曾经见过两次的神级药典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它就像是一本已经老旧的普通书籍,看起来十分的平凡。若不是那上面偶尔流动的黑色花朵,很难让人觉察出它的价值。王闯走了过去,用手将它捡了起来,神念一动,便将它带到了 体外。 “这么容易就把它剥离出来了?”王闯感受着丹田的变化。他虽然将神级药典带离了体内,但那种莫名的牵引和灵力的流失依然存在。王闯皱着眉头,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把它从体内拿出来也解决不了问题,这东西与我的身体似乎已经融为一体了。” 天丰城的危机一解除,王卫筱就马上翻找历代族长留下的摘录和族中有关神级药典的书籍,却没能找到任何能将神器剥离的内容。若是换做以前,王闯或许还要恼上一恼。但现在他已经破开了封印,能够沟通天地灵力,自我修炼。已经有足够的实力,提供神级药典所需。所以它的存在,便也算不上是个麻烦事了。 “混沌帝经?原来这本神级药典有名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好像可以翻开后面的内容了。”依然是那些王闯从没接触过的符文,但是这次,他很自然的便看懂了上面的含义。 抚摸了它封面上的几个大字,薄薄的纸张,摸起来像是丝帛,竟然还带着些温度,十分奇妙。之前王闯曾经尝试过,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没能翻开第二页,如今不费吹灰之力,便一举接连翻开两页。再往后,便又如之前那般,难以撼动分毫。“难道,翻看这本书,对自身的境界有一定的要求?” 第一页还是那张萃取药液的丹方,讲的是炼药的基础。第二页便是一副奇怪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一种炼丹的阵法。勾勒繁复,玄之又玄,却又似乎在哪里见过,像是风的轨迹,又像是树木生长时的变化。“这阵法竟然蕴含着天地运行的规律。写这本书的,到底是社会那么人?” 那阵法图虽然精妙绝伦,蕴含大道,却并不是现在的王闯能够参透的。只是看了两眼,他便觉得脑中一片空虚,神魂消耗巨大。不敢再细看,王闯再翻开第三页,这是一张真正的丹方。淬灵丹,百年红螺果三颗,五十年黑木腾一支,芨芨草十株,两百年廖兰花一朵。道王境以下,所有天赋属性修炼者皆可服用。初时药力最强,会有微弱腹痛,却可将体内修炼之灵力淬炼,剔除杂质,使之更为精纯。 “道王境以下?口气还挺大。这里面的灵药也就两百年份的廖兰花要珍贵一些,其他的灵药都很寻常,甚至连芨芨草这种介于寻常药材的材料都有,能厉害到哪里去。”王闯的空间戒指里还有一些灵药,正是当初给杨琦打下手时留下来的。保存这些药材的器具简陋,这么长时间过来,很多灵药的药性都大量流失,让王闯很是肉疼。 双目闭合,神念一动,混沌帝经便从王闯的手心消失,回到了金色小人所悬浮的下方。看了看空荡荡的双手,王闯的嘴角染上一层喜色。他原本只是想试试,没想到这本神级药典竟然真的能任凭他的调遣,随意收放。即便是已经将混沌帝经收了起来,王闯的脑中还是隐约能浮现出第二页上篆刻的图案。似若有所悟,又或者是出于好奇,王闯将空间戒指里的灵药取了出来,拿在手上,开始仔细的打量起来。 这是一颗红螺果,只有十年分的药力,原本鲜艳的果皮因为保存不当,药效流失,已经变得有些暗黄。虽然药力不足强盛之时的十分之一,却仍有灵丝闪烁,在灵果的表面游走。 一缕红色火焰从王闯的掌中升起,微风吹过,却未能撼动分毫。在碧罗森林里逃亡的这些天,没有旁人教导,王闯通过无数次的尝试和琢磨,虽未能准确的找到如何使用灵力的方法,却终于能够在指尖凝聚出火焰。若非如此,在碧罗森林里的那些日子,他们也不可能吃到烤肉了。李非灵虽然也有灵者境的实力,可惜她天赋为水属性,与火相克,根本沟通不了天地中的火属性灵力。 灵力运转,王闯一手控制着红螺果悬浮在空中,一手控制着火焰的燃烧。红螺果在火焰中旋转,暗黄的果皮开始收缩,却并不见它干枯,反而越发水润。看着红螺果的变化,王闯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掌中灵力加强,火焰更甚。那红螺果在这股火焰中升腾,原本有些水润的表皮却因为突然加大的火势变得焦黑,只瞬息便冒出一丝白烟,浑身带着火星。“只是略微改变了火焰的大小,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将已经变成一颗碳球的红螺果放到一边,王闯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很多的灵药。这些灵药药力都快散尽,继续放着也只是浪费,还不如让自己尝试着如何炼药呢。 又是一颗红螺果,这颗比刚才那颗的药力要强一些,还略略带着些红色,果皮上闪过的灵丝也更加的多。王闯如法炮制,让红螺果在火焰中旋转。这是这一次他控制着火焰,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大小。红螺果渐渐缩小,果皮越发水润,从红色慢慢开始变成淡绿。当缩小到拇指大小的时候,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了,它虽仍在火焰中翻滚,却再无半分变化。“怎么回事?不是会变成灵液的吗?为什么还是颗果实模样?” 王闯收回了灵力,想要把红螺果拿在手上仔细瞧瞧。可灵力一收,原本还闪烁着绿色灵光的鲜嫩果子冒出一缕白烟,又变成了一枚报废掉的碳球。“难道火焰的强度又不对?” 第六十四章萃取灵液 “最后一颗红螺果了。希望能成功。”王闯看着手心躺着的红螺果,回想着在上庭时,杨琦炼药的情景。那时候,他用了一个小巧的鼎炉,在鼎炉的下面用灵力所化的火焰不断的炙烤投放进去的灵药。难道必须要鼎炉,才能提炼出药液。可是混沌帝经里并没有提到必须要用到这类的辅助工具啊。 手中的火焰升腾,红螺果在火焰中旋转收缩,慢慢的变得和之前的那颗差不多大小的时候,王闯控制着灵力之火,让火势稍微小了一点。虽然只是略微的调整,但红螺果还是有着些许的变化,那淡绿色的果皮露出一丝淡淡的黄色。意识到火势不对,他又赶紧调整着灵力的强度,缓慢的使火势又重新变强起来。虽然红螺果的颜色有了些微的变化,但当温度逐渐攀升,他便又开始缩小。直到某一瞬间,王闯发现红螺果的果皮有了融化的征兆,便停止了火势的变化,一直维持在同样的大小。果然,红螺果开始融化,细不可察的微尘慢慢的从上面脱落,一滴滴的药液逐渐形成,全都漂浮在火焰上。虽然还是球状,却灵光闪烁,液体流转,看起来尽显神秘。 王闯将从店家那里要来的瓷碗拿过来,将药液小心翼翼的投放了进去。淡绿色有些带黄的液体在白色的小碗中散发着光亮,看着第一次萃取的药液,王闯的内心一片动荡。 “成功了。” 带着内心的小激动,王闯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开始用桌上剩下的灵药继续淬炼。可是这次老天没有再眷顾他,所有的灵药都用光了,也没能再萃取出新的药液,房间里全是焦糊味,还有萃取失败的药渣。“难道是火势太大了?每种药材的炼制对火焰的温度都不同,想要成功炼制出丹药,就需不断的了解灵药的药性,以及积累炼药时的经验。稍微控制不好,无论多么珍惜的灵药都有可能在一瞬间变成残渣。难怪炼药师那么稀缺,就算底蕴再深厚,又能拿出多少灵药来培养呢?” 用木盆将炼药失败的灵药残渣装好,王闯来到房门外的院子里。外面漆黑一片,他却仍在一块大石后面看到一道正在耸动的人影。看样子,是在挖着什么。 既然对方趁着黑夜在那里挖掘,想来必定是不希望被人看到。王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出了百米,便在一颗树下挖了个坑,将药渣埋了进去。虽然药力尽去,但他们好歹也是自然孕育出的灵药,即便化作了灰烬,也比一般的谷料有养分。希望这颗大树得了这堆药渣,今后能长得更好。 他一晚上都在萃取灵药,不知不觉都已经到了深夜。刚想从树下起身,回到屋里,便见到几道黑影闪过。一个男子正在拼命逃窜,虽是在夜间,腰间的亮玉仍旧闪耀着光泽。这个男人王闯认得,就是刚才蹲在院中挖掘的那人。那些黑衣人紧追不舍,修为不弱,眼看就要将他追上。也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手段,一张符咒在他的指尖燃烧,瞬息便不见了踪影。几个黑衣人呆愣了片刻,却兵分三路,朝着远方追了出去。 “那个男人,怕是活不过今天了。”王闯感叹了一声,紧了紧衣裳,秋日渐去,转眼冬天便要来了。 一大早,客栈的餐馆里便热闹非常,人人聚在一起,都在谈论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听说了吗?死了的那人正是仓澜宗长老的儿子,今天早上竟然被来往的商人发现。浑身浴血,暴尸荒野啊。”男人撇了撇嘴角,缓缓摇头。 “唉。这都是早晚的事。据可靠消息说,夜星阁已经算出通玄秘境的开启时间了。就在,七天之后。时间是越来越短了,这要死的人,却怕是要越来越多了。”众人正热闹的说着,几个穿着长袍,一脸冷面的男人匆匆的走了进来。 掌柜听那带头之人说了句什么,脸上便瞬间煞白,满是惊惧。颤颤巍巍的抖动着胡须,老实的回答了。 见着那群人朝着里间的客房行去,正在餐馆里吃着早饭的众人仔细闭了口,默默的吃着碗里的食物,口中却如同嚼蜡一般。这些人一看就来历不凡,径直便朝着客房而去,很难不让人怀疑那昨晚离奇死在郊外的人,是否与他们有关。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一大早,李非灵就被旁边屋里的动静吵醒了。她问着站在一边的王闯,有些不明所以。 旁边的房间开着门,几个人毫不避讳,便在房间里胡乱翻找起来。东西被弄得乱七八糟不说,那带头的人脸上满是森冷和愤怒。看着正在不远处观望着他们的王闯和李非灵,眼中闪过冷芒。 他走了过来,对两人问道:“你们认得这屋里的主人?” “不认得。不过拜托你们,下次找东西不要那么大声,这样会吵到旁边的人休息知道吗?”李非灵咬牙切齿的指着自己的房间,厉声斥责道。 没有任何征兆,一道水矛从屋里急射了出来,直指李非灵。“敢这么跟我们师兄说话,找死。” 闻风而动,在那水矛射出的一息之间,便被一道灵力锁住,变成一柄冰剑,从空中掉落到了地上。“就这水平,也敢这么嚣张?” “小丫头,看来不对你动真格的,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那使出水矛的男人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三两步走上前来,就要动手。 那带头的人仔细的瞧了瞧王闯和李非灵,就像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抬了抬手,制止了那个正要攻击李非灵的男人。“别多事。看来不在这里,走吧。” “算你们走远。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几人从王闯和李非灵身边经过,匆匆的离去,只余下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 李非灵大着嗓子,对着已经快走得没影的几人喊道:“姑奶奶等着你。有胆你就来。” “别闹了。你就不怕他们真的把你给杀了?”王闯看着她跳脱的样子,有些无奈。这个丫头,自打从碧罗森林里出来以后,整天戴着张假脸,变得呱噪得很。 李非灵摇头叹息道:“太博学,有时候也是会感到孤独的。不是我说你傻,你真的有点太孤陋寡闻了,真不到你是从哪个旮旯角里蹦出来的,还得给你普及常识。” “哼哼。”看着王闯满面的不以为然,他即不生气,也不答话。李非灵只好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这里可是翁水城,东界五大城镇之一。它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这样庞大,完全是依靠着翁水城里最大的势力,东界五大世家之一的君家。你以为,这翁水城商会众多,各地修士齐聚,还能保有一方太平是为什么。当然是靠着五大世家共同定下的规矩,凡在城镇内,皆不可伤人性命。这光天化日的,客栈里还有这么多人。即便是他们出手伤了我,恐怕也出不了这店。” “原来如此。有规矩,方能得秩序。”王闯听着李非灵的话,点了点头,总算有所意会。 看着王闯呆愣琢磨的模样,李非灵眼帘闭合,深感无奈。她转头看着满屋子的凌乱,抚摸着下巴,满面疑惑。“这群人,到底在找什么呢?” 想起今早在饭馆里听到的话,回想着昨天半夜在院子挖掘着什么的男人,再来想面前发生的这一件怪事。似乎有一条线,在逐渐的牵引,让王闯若有所悟,却又总是欠缺了点什么。 “王闯,之前你说你要进通玄秘境找东西,是真的吗?是谁让你去那里?你又要进去找什么呢?”面前的这个少年,自己与她整整相处了一个月,却对他知之甚少。除了知道他叫王闯,拥有灵者境的修为,火属性天赋,会烤的一手好肉,其它便一概不知了。想起初时相遇的场景,那个时候,他浑身浴血,想必是刚经历了一番大战吧。 王闯看着李非灵,不明白她为什么想起要问他这些。蒙厄兽神的事,他不能说,更不能告诉别人圣世净莲的存在。“这个,是秘密。但是,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一定要进入通玄秘境。这是我答应了别人的,我就一定要做到。只有七天了…..” 李非灵看着王闯,他的脸上虽然带着愁容,却更多的是镇静与坚定。莫名的,她竟然很想要帮到他。现在自己正在翁水城,如果她到君家去找那个人帮忙的话,或许真的能为王闯求来一块玄木灵碑。可是…“我会帮你的。” “你们在这儿啊。我听说六道商会正举办一场拍卖会,咱们一块去凑凑热闹怎么样?”谢天择手里拿着一块鸡腿,边咬边含糊的说道。 李非灵皱眉,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道:“拍卖会那种地方,我们进得去吗?就算能进去,我们买得起吗?花时间看别人买好东西,自己在一边眼馋,有意思吗?” “谁说我们要进去了。那拍卖会我们虽然进不去,门口总能逛逛吧。哪次拍卖会不是人声鼎沸啊,虽然好东西都在拍卖会上才看得到,但那些没被拍卖会瞧上的好东西也有不少。好多人,都只能在拍卖会门口的摆地摊。我们过去瞅瞅,说不定还能淘着好东西呢。”说着,谢天择从储物囊里拿出了一块散发着蓝光的石头,颇为得意的说道:“瞧见了没,蓝珀石,镶嵌在武器上,能增加水属性灵力的威力。这个,就是我在拍卖会外面的地摊上,用五十枚银钱买的。当时这块石头外面裹着一层英盐,这石头的主人误把它当作了炼药的低等材料,白英。就这一下,就给我省下了十块的下品灵石啊。到现在想起来,我这心尖都还在发颤呢。好啦,走吧,走吧。别耽误时间了,等下好东西都被别人捡走了。” 第六十五章拍卖会 拗不过谢天择的邀请,几人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广场上。烟灰色的砖瓦整齐的排列,尖角的屋顶,极为讲究的窗咎,精致的玉石台阶。这是一座略为古朴,却又庄重而威严的阁楼。在阁楼的外面,几百米的空旷草地上挤满了来往的修士。数以百计的摊贩席地而坐,摆弄着自己积攒了多年的宝贝。他们的脸上都戴着面具,让人辨不出模样。身上都戴着顶黑色的斗篷,斗篷上印有六道二字。这些人的物件虽然没能被六道商会的人看中,却还是有些价值。商会收取他们一些钱财,让他们有权在六道商会的场地上进行交易。一方面是为了聚集买家,另一方面便是为了博得众修士的好感和认可。让他们以后有了好的东西,能够第一时间想到六道商会,有了补给的需要也可以首先选择进入六道的商铺。商人,不会浪费手上的每一分土地。 卖灵药的,卖法宝的,卖奇石的,卖典籍的,分门别类,应有尽有,看得王闯眼花缭乱。“好多东西啊。” “看吧,是不是很繁茂。这里的好东西,多着呢。走,进去看看。”谢天择首当其冲,三两步便冲到了人群中。 李非灵撇了撇嘴,满脸的不乐意。“有什么好看的,左右都不过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广场的中央设有一条繁花篆刻的青石路,所有的商贩都有意识的刻意将这条道路让了出来。有来往的修士想要去到对面,却被摊主给拦住了。 那青年人脸上有道狰狞的疤痕,从眼角一路延伸到了下颚,身材高大威猛,眼神冷冽,看起来脾气不太好。他抓起对面带着面具的摊主衣服,将他整个人都带离了地面,冷冷的问了句:“你说什么?” “小伙子,脾气太大对你没什么好处。那条路是留给将要进入拍卖会的尊贵客人行走的,所有未经允许走上青石路的修士,都将会受到六道商会的驱逐。”摊主平静的说着,在这里,他根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远处,几个六道商会的修士已经将法器握于手中,如果那青年不守规矩,伤人或是踏上那青石路,恐怕马上就会遭到他们的攻击。 青年将摊主缓缓的放回地面,仍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的说了句“谢谢”,便转身避开了青石路,朝着别的方向走去。 王闯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为六道商会的强势感到惊讶。李非灵也一直注视着青石路那边,经常朝着四周莫名其妙的张望,看起来很是不安。她将王闯拉着,走向东面,那里离青石路最远。 “干嘛走到这么个小角落里来,离青石路越近的地方,才有更多的好东西。这里就两个卖药材的,能淘到什么好东西。来都来了,你怎么还这么变扭。李非灵你要是不想逛,那就回客栈,赶紧的。王闯,咱们去那边看看。”谢天择一路跟着两人,却没想到,这路越走越偏,只余三两个摊子摆在那儿,无人问津。 没有理会谢天择的抱怨,王闯朝着边角处的一个摊位走去。他看到了一件东西,那是一块玉佩。如果他没看错,那就是那天晚上被追杀的那个男人身上所佩戴的东西。 摊子上主要摆着的都是些药材,从几十年份到几百年份的都有,林林总总的,种类还挺多。炼制淬灵丹所需要的材料全都有,不禁又让王闯生出了炼药的热情。他看了眼那玉佩,摊主只是将他随意的摆放在角落了,似乎并不怎么重视。 王闯蹲下身子,拿起一株黒木腾仔细的嗅闻,一股鲜嫩又带着些参味的苦涩味道在鼻尖蔓延。黒木腾生长在山巅,最喜缠绕苦参树,年份越久,这股苦味便会越浓郁。“这株黒木腾有一百年份,摘取的时间很近,应该是在今天早上吧。” “小兄弟真是好眼力。我们是城里的一队佣兵,在碧罗森林里游荡了数月,今天刚从山里出来。这黒木腾也是今天早上,在一棵快要枯死的苦参树上找到的。小兄弟要是喜欢,只要一块下品灵石,我便将它卖给你了。”摊主是一个壮年男子,他没有戴面具,身上穿着件染血的粗布麻衣。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被排到了这么偏僻的位置。他看起来得有四十来岁,头发花白,浑身的肌肉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整个身体,遍布伤痕,应该是长年在碧罗森林中,与魔兽拼搏所留下来的。他性格直爽,说起话来也十分真诚豪气。 谢天择看了看王闯手上的黒木腾,他对药材一点认知都没有,完全看不出好歹来。只是觉得一块下品灵石,开价太高。“这玩意有那么好吗?一块下品灵石,也太贵了。” “没见识。一般的黒木腾自然要不起这个价,但是百年份的就不一样了。一块下品灵石,也算公道。王闯你又不是炼药师,买这个东西来做什么?”李非灵也觉得奇怪,他竟然只闻了一下,就辨出了这药材的年份。若是想要灵药,在碧罗森林里逃命的那些日子,他们也遇到过一些,但是王闯从来没有去采摘过。 听着两人的话,王闯只是笑了笑。又拿起了其他的药材看了看,王闯盯着摊主,一脸认真的问道:“大哥,这些药材我全要了需要多少灵石?” “全要了。王闯,你不会真是炼药师吧?”谢天择听王闯如此大的口气,心中虽是不信,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现在还不是。但我想试试,或许要不了多久,我也能炼制出丹药。”王闯笑着说道。 摊主听王闯说要买下所有的药材,自然喜出望外。但他想了想,还是开口劝道:“小兄弟,你可要想清楚。这炼药师可不是谁都能当的,这么多药材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买回去,要是运用不当,可是会全都变成废渣的。” “多谢大哥的好意。我既然要买这些药材,定有我的打算。你只需告诉我,我需要给你多少灵石便可。”王闯神色坚定的说道。既然混沌帝经已经与自己血脉相融,他便不想让这本神级药典蒙尘。无论自己是否具备成为炼药师的资质,他都想奋力一试。 “好吧。我们小队这次近山几月,途中遇到一头变异魔兽,几个兄弟都伤得不轻,指望着卖掉这批药材,好买点丹药疗伤。我也不要你多的,就二十块下品灵石,就当这次上山的药钱了。”男子简单的说了他们在碧罗森林的遭遇,没有狮子大开口,胡乱要价。 王闯笑了笑,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二十块下品灵石。这些灵石都是周未的空间戒指里储存的,除了拿出来的二十块下品灵石,里面还躺着差不多百十来块下品灵石,十来块中品灵石。想来周未这号人物,在家族中应该有些地位,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来找寻他的下落。 把所有的药材都装进了空间戒指中,王闯看着那枚玉佩,对摊主说道:“大哥,这玉佩看着挺不错的,也是拿来卖的吗?” “这倒不是。是今天我们下山的时候,队里的孩子在林子里捡到的。这东西也没什么稀奇,小兄弟要是喜欢,送你便是。”那壮年男人见一下子便将药材都卖了出去,脸上是一片喜色。兄弟们都等着这钱救命呢,对王闯这个小伙子是越看越顺眼,索性便将那玉佩送给了他。 王闯不动声色,将玉佩接了过来,放到了空间戒指里。远处一片嘈杂,不知道什么时候,广场的边上突然多出数十名少女。一队护卫在前头开路,走上了青石阶。随后,便是一众人等,接连现身。锦衣华服,气势凝然。走在最前头的竟然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人,身材修长,长得眉清目秀,却有一股不弱于玄师境的灵力从他身上发散出来。即便刻意压制,却仍旧不能完全阻拦这股气势的流露。一双亮如星昼的眸子,淡淡的朝着四周一瞥。周遭的众多少女便羞红了脸,却并不退避,还是亦步亦趋,跟着那长长的队伍,一直看着那走在前头的少年。 看着君高寒的目光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李非灵赶紧猫着身子,躲在了王闯的背后。她没有想到,一向不喜欢热闹的君高寒竟然会在这里出现。“你们俩好了没有啊。这拍卖会逛也逛了,买也买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你干什么呢?躲躲藏藏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呢?”谢天择掀着嘴角,看不惯李非灵的古怪行为。这一路上,这个丫头片子一直嚷着回去,害得他都没机会找找这摊子上的宝贝。现在一看到君家少主出现,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难道她与君家真有嫌隙? 李非灵瞪着一双大眼睛,毫不客气的把眼白的部分最大限度的施舍给了谢天择,拉着王闯的衣袖,一直躲在他的身后,快速的从六道商会的广场上撤离。 此时,谢天羽正好带着随身的护卫也来到了广场的门口。四目相对,如同针尖对麦芒。一见是谢家的人,谢天择竟也躲在了王闯的身后,忐忑的带领着他们与谢天羽的方位错开,朝着一处偏僻的小巷行去。 “那人是谁,怎么感觉很眼熟?你们见过吗?”谢天羽顿住了脚步,若有所思,却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问着身后的护卫。 见众人都摇头,谢天羽也只道是自己过于敏感了。便带着众人,继续前往拍卖会场地。 嘈杂之声尽去,或许是大部分的人都跑去拍卖会凑热闹了,几人所在的小巷竟无丁点声响。安静异常的环境透着诡异,让三人都察觉出了危险。 第六十六章黑祭老人 静默的小巷里,几道穿着蓑笠的人影急速的朝着王闯他们所处的位置移动了过来。三人看着面前的景象,都是一脸的凝重。 谢天择背靠着王闯,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修士。想到刚才遇到的谢天羽,当时那双眼中满是阴险。暗道,难道被发现了?这些人带着蓑笠,看不清面貌。虽还离得远,可浑身透出的杀意却仍然让人很容易便感受得到。他们,绝不是来找自己的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趁着拍卖会的当头,要对他们下手。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王闯很平静,双手自然的下垂,镇定的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几人问道。 几个穿着蓑笠的修士近到他们身前,便停了下来。几人的身后,走出了一人。那人也是穿着蓑笠,但一截白须延伸至脖颈处,蓑笠下的两道精芒让人印象深刻。 “是你。”王闯蹙眉。 “没错。你还记得老夫。既然如此,识相的,就把玄木灵碑交出来。”苍老的声音里透着笃定。他故意挑的今天,就是想趁众人都去参加拍卖会,等城中的守卫也将大部分的人手都派到拍卖会外围,才敢堂而皇之的下杀手。 “你搞错了。当日我就说得很明白,虽然我有不得不进入通玄秘境的理由,可是我身上并没有玄木灵碑。但是,如果你们有,倒不妨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通玄秘境他必须去。这群人,是为了抢夺玄木灵碑而来。他们即能抢得了自己,必然也抢过别人。说不定,他们的身上就带着玄木灵碑。 无论王闯等人配不配合,他都有把握能在短时间内将他们杀了,夺了他们的储物袋。看着王闯和李非灵手指上闪烁着灵光的戒指,那双满是精芒的眼中尽显贪婪。“竟然还有储物戒指,你们看起来不简单啊。可惜,不管你们到底是何方人物,今天都只能栽在我们的手里。” 从这群人的现身,王闯便知道今日之事,不可善了了。既然世间诸人非要拼个你死我活,那么为了生存,为了心中的执念,他甘愿放弃心中一直坚守的善,而选择惡。王闯怒红了眼眶,眼中尽是森然,他运转着灵力,猛速朝着其中一人冲了过去。“啊…” “他是想干什么?难道他不会武技?就凭你,也想近我的身?痴心妄想。”滚滚的火焰从那男子的身前浮现,他竟不怕炙烤,双手糅合,便将那火焰驱成了一枚火球,在风的助力下,火球越滚越大,径直朝着王闯飞掷而去。“去死吧。” “王闯!”李非灵面前凝结出一面冰盾,将自己和谢天择保护了起来。她没有想过,王闯竟然会主动攻击面前穿着蓑笠的人。那眼中蔓延的冷冽与杀意,是这两个月以来,自己第一次看见的。没有犹豫,李非灵分心二用,一面维持着冰盾所需要的灵力输出,一面使出冰封决,帮助王闯克服面前的凶猛攻势。 火焰滚滚,却在一瞬间冒出一股白色浓烟,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火球凝结成了绚烂的冰花,没人看得见的绝艳之美无法长存,从天上掉落下来,便碎成了一堆冰渣。 “咔”伴随着冰球破裂的声音,李非灵面前的冰盾也发出一声声响,一丝丝裂痕在冰盾上蔓延。而李非灵,颤抖着身体,嘴唇逐渐开始发紫。 谢天择如今灵力尽失,即便之前修习了一些技法,可没有灵力的支持,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变化。他察觉到了李非灵的异样,凝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这个东西你拿着,等会我要是支持不住了,你便用他带着王闯走吧。”李非灵浑身颤抖,却仍旧在苦苦支撑着面前的冰盾。如果是以前,她或许早就用眩光罩逃走了。可是这段时间,她认识了王闯,谢天择,知道了什么是朋友。她不想丢下朋友,一人逃生。 火球爆裂,王闯面前再无阻碍,一息之间便近到面前男人的身前。他不会技法,也不太懂得如何有效的使用灵力,却是凭着一股蛮劲,对着面前的人猛地挥出一拳。这一拳夹杂着灵力,一挥出去,王闯整个人都摇晃了两下,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刚刚的一拳全部耗尽。 “啊...”只听到一声短促的慘嚎,声音便戛然而止。浓烟散去,众人方才见到,刚才使出火焰技法的男子头部炸裂,瘫倒在血泊中,已没了气息。 余下三人皆是一惊,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如同女子一般的少年竟然只凭肉身的力量,便将一名灵者境修士一招秒杀了。 “呃….王闯,平时看你儒诺得很,怎么手段这么血腥残暴啊?”谢天择见那人半边头颅都碎裂了,脑浆和血水流的满地都是,嘴里忍不住控诉他的手段残忍。 “做得好。”还在苦苦支撑的李非灵抖动着快要发黑的嘴皮,爽声说道。 面前碎裂的冰盾虽然已经被修补好,但是对方控制着木属性蔓藤不断生长,将那冰盾纠结缠绕。藤蔓粗壮,正用力的绞碎着冰盾。 “小女娃,竟然是水属性变异的冰属性,天赋异禀啊。可惜了,冰属性如何,肉身强悍又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今日,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玄师境强者的实力。”那白须老者双目鲜红,满面狰狞。也是没有想到,只是杀几个年幼的小娃,竟然让他损失了一名助力。 “少主,这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在翁水城里私斗。”护卫看着前方僵持的两方人马,发现竟有一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谢天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总觉得那双眼睛在哪里见过。所以思索再三,仍然带着人朝着王闯他们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没想到,才一会儿的时间,这里便已经开始了杀戮。 谢天羽抬了抬手,几人躲在了一旁。“先看看他们为什么打了起来。说不定,这里面隐藏了什么大秘密。” 那白须老者浑身闪耀着绿色灵光,整个人漂浮在了空中。他的脚下,如投入了千百颗种子,无数的荆棘发疯了一般生长起来。方圆数十米的范围,全部被茁壮的荆棘笼罩,稍微动一下身子,便会被荆棘上生长出的硕大尖刺扎到。三人均被笼罩在内,不敢动弹分毫。 “谢天羽,快用眩光罩。玄师境的力量,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抵抗得了的。”李非灵着急的说着。面前的冰盾早在荆棘生长的时候便破碎开来,那张细嫩的小脸也被划破了开来,一丝薄薄的闪耀着灵光的皮衣正蜷缩在她的脸上。 看着李非灵脸上一闪而逝的灵光,白须老者缓步走了过去。每走一步,荆棘刺便会自动消失,待他离开,复又生长出来。老者捏着李非灵的下巴,右手摸索着她的耳旁,然后用力一撕,将她脸上一直贴着的假面给揭了下来。“早就看出你的脸有异,没想到竟然是用了冰蚕茧所化的玄级材料制成的面部法宝。这东西,我拿着比你合适。” “老东西,真是不知羞,连女人的东西都要抢。”谢天择见那白须老者看着李非灵的真颜,目露贪婪,忍不住破口大骂。没有听李非灵的命令,他是个男人,可不能靠一个女人付出生命,得以苟活。他相信,王闯也不会是那种人。 “啪。”荆棘条狠狠的在谢天择的身上抽打起来。只是一下,衣服便被豁开了大口子,一条浅浅的血痕从他的肋骨边一直延伸到脖颈处。没有特别明显的血迹,只是皮肉如被无数的小刺挑了起来,一丝丝皮屑脱离了原来的位置,全都翻飞在伤口处。他的全身开始颤抖,如同被无数的蚂蚁啃噬,即麻痛又瘙痒。“好痛…妈的,真男人,不怕痛。再来。” “那个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谢天羽凝神细看,越发觉得那女子面善。 “少主,是李非灵。君家正在找的那个女人。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当假面被揭开的一瞬间,那护卫便已经认出了李非灵的身份。 谢天羽看着前方的局势,那老者是玄师境的修为,必然不止眼前一种手段,若是自己这群人贸然现身,恐怕不会占到什么优势。 “原来是你。翁水城君家跟你是什么关系?这城里的告示牌上全是你的画像,看来你的身份怕是不简单。”白须老者阴冷的眼睛一直盯着李非灵。这个女子的情况似乎很不好,她的嘴唇发黑,浑身透着彻骨的寒意,似乎被自己的灵力反噬了。他在审度,如果现在杀了她,会不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一缕红色的丝线在王闯的手臂闪现,曲折蜿蜒,正顺着他的体表游移。看着白须老者的疑虑,王闯大喝道:“老先生不过是想要玄木灵碑,何必赶尽杀绝。玄木灵碑对我虽然重要,但没了性命,留着它又有何用。你过来,我把它给你便是。” “你果然有玄木灵碑,交出来,便饶你们不死。”老者闲庭信步的走到王闯的身边,手心向上,等着王闯将东西交出来。 王闯眉毛微挑,手握成拳,似乎真的把什么东西放到了老者的手里。 第六十七章恶魔之眼 “啊…..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老者握着自己的手臂,感觉到一股如火焰灼烧的气息正从自己的手臂处蔓延。它像是具有生命一般,顺着自己的经脉,竟然突破了神识障壁,攻击着自己的神魂。 老者双目怒睁,瞪着王闯想说什么却无法说出口。他指尖微动,想要暴杀王闯,却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的灵力,疼得在地上胡乱翻滚。蓑笠在他激烈的动作中破裂,一张满脸遍布黑色符文的老脸显露在了众人的眼前。那茁壮而庞大的荆棘牢笼瞬间便土崩瓦解,旁边原本心存戏弄的两人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惊。“那小子的身上有古怪。” “该我们出场的时候到了。这次,我定能在君少主面前立个大功。”谢天羽戏谑的笑了。那玄师境强者似乎被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用诡异的方法给制住了,旁边那两人都只是灵者境的实力,不足为患。 谢天羽带着身后的几名护卫快速冲到阵前,几名护卫上去便是烈风掌,崩地术,将二人打得手足无措。 那尚在地上来回折腾的老者见有其他人参与了进来,立即从怀中拿出了一柄黑色尖锥,没有丝毫犹豫,竟然对准自己的眉心便是狠狠的一扎。血舍兽的虚影在老者的眉心处一阵扭曲,竟自发的从他的体内退出。一缕鲜血带着些紫红,从他的眉心处流淌了出来。 王闯捂着胸口,突然喷出一口血来。他与血舍兽是为一体,血舍兽遭受了攻击,他亦无可避免。 “竟然敢坏了我黑祭老人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老者放下狠话,带着受伤的两名手下急速退走。 李非灵此时已经瘫倒在地上,无力支撑。谢天择将她抱在怀中,朝着身后的王闯疾呼道:“王闯,你快来看看。她怎么了?” “这位姑娘大概是用了她自己暂时还无法掌控的技法,遭到了反噬。兄弟你要信得过,就将她交给我吧。”谢天羽脸上带着抹温和的笑意,对一脸焦急的两人说道。 谢天择神色一凝,脸上满是怒意,看着谢天羽恶狠狠的说道:“相信你?谢天羽,你就只会像只野犬一般,讨君家人的欢心吗?” “小子,你怎么跟我们少主说话的?”身后的护卫怒喝一声,就要动手。 谢天羽看着谢天择。这个人从刚一见面就觉得眼熟,可记忆里并没有见过。听他的口气,似乎跟自己还有过节。“小兄弟认识我?” “不要争了。君高寒,我认识。现在我体内的寒毒发作,只有君家有办法能够救我。你们先回客栈,等我消息。”李非灵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没有想过,自己处心积虑的从家里逃出来,竟然还是逃不过与君家的牵扯。 望着渐行渐远的一队人,王闯和谢天择都陷入了沉默。这一分别,或许便是再无相见之日了。能与君家有关系的人物,又岂是他们这样的人能够高攀的起的。 “下一件拍品,请呈上来。”一位穿着暴露的女子,挺着傲人的双峰,站在目光聚焦的高台上。她毫不在意那些充满着情欲的打量,一双桃花眼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朝着下方的某个方位看去。那里,正是君高寒所在的位置。 可惜无论她如何迷人,对方都从未正视她一眼。即便遭人漠视,她还是想要多看他两下。可工作,还是要继续的。“大家猜猜,这是什么?” “什么?看起来像是一块黑曜晶。” “不是。什么黑曜晶啊,那中间有一道亮白,分明就是一颗朱颜果。” “朱颜果?哎,仔细看看,还真是。” “听说朱颜果生于混乱深渊的边缘,是人界魔界和神界交汇之地所生的天地灵物。虽然并无助人修炼的功效,但若是女子服用,却可永葆青春啊。” “哪里是什么朱颜果?那东西上面细丝缠绕,遍布经络,与朱颜果果皮晶亮华润不符,应该不是朱颜果。廖姬,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这哪里是让我们猜宝物,分明就是想让我们再多花点时间,看看廖姬的风姿啊。哈哈哈….” “廖姬,你要是寂寞了,大可来方家,我定会仔仔细细,好好的招待你的。” 廖姬眉微挑,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意,故作镇定的娇嗔道:“诸位公子就是喜欢调戏奴家。好了,我也不瞒着诸位,这,是一颗恶魔之眼。” 原先还在嘻笑嘲弄的诸人听着廖姬的话,都是一惊。好几个人站起了身子,想要再细看,却始终看不清那东西的样貌。 “廖姬,你不是怪我们戏弄你,故意说谎来骗我们的吧。恶魔之眼?那东西,世人只听其名,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方家少主满脸轻浮,可那双眼睛却闪耀着灵光。 “方公子,廖姬虽只是个拍使官,却怎么也是六道商会的人。诸位可以不信廖姬,却难道连六道商会都不信吗?恶魔之眼,只有有缘人才能使它睁开魔眼。在那魔眼之中,篆刻着无数人类的高深技法,得之一招,便在同一境界领先无数。恶魔之眼的价值,想必各位比奴家更是清楚。现在开始竞拍,底价五百万灵石,每加一次,上浮五十万灵石。” “六百万”方家少主目光闪烁,越看那恶魔之眼,越是想要得到。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这一时刻盯着恶魔之眼,好像只要一直看着,就能等到它睁开眼睛,显露高深技法。没有人再盯着廖姬丰腴的身材,在所有修士的眼中,女人永远不过是点缀。 “六百五十万。” “八百万。” “八百五十万。” 加价的声音此起彼伏,短短几息的时间,价格便已经上浮到了九百万。如此高价,让人不禁咂舌。继续下去,恐怕迟早要破千万。即便是在翁水城,也很少有拍品能够拍出上千万的价格。 君家的护卫从门口走了进来,附耳在君高寒的旁边说了些什么。那原本淡漠的眸子竟然瞬间溢满了担忧,浑身上下竟还透着些怒气。他仍然保持着高雅的姿态,淡淡的说了声:“两千万。” 突然从一千万叫价涨到了两千万,众人都还在惊愕中未能回过神来,君高寒已经冷着脸转身带着人离去了。 廖姬看着君高寒匆忙离去,眼中瞳孔闪烁:“是谁?走进了你的心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非灵怎么会变成这样?”君高寒盯着手下一众人,情绪失控,难以自持。 少主一向冷静,很少会有这样激动的时候。被他这么一喝,众人都有些畏缩,生怕少主责怪自己。只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睦南敢于说话。“少主,非灵小姐是谢家公子送过来的。据说,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被黑祭老人攻击。大概是为了抵抗,小姐才使用了灵力。” “黑祭老人?”君高寒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像是要将它深深的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这个丫头,偷偷跑出来就算了。跟她说了多少遍,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使用灵力。她怎么就是不听,搞成这幅模样。”虽是愤怒的说着,可那双眸子里渗出的分明是担忧与心痛。 “少主不必过于担心,长老已经请出纯阳火晶替非灵小姐疗伤了,相信她很快便能痊愈。”睦南自小便跟在君高寒的身边,打小便知道自家的少主对李家小姐用情至深。只是那李家的小姐对他们少主,却并非如此。虽然想要劝解少主收回真心,可情之所至,又哪里是人能自己控制的。 “你说,李非灵现在怎么样了?”谢天择啃着鸡腿,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没有带走李非灵是做错了。 王闯看着他,笑了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君家在找她?看你平时那么吝啬,怎么没有直接将她交出去,好换那一千块下品灵石。” “我是那样的人吗?唉,王闯,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想我的。我谢天择虽然年近二十还一无所成,可我还知道什么是义气,什么是对错。我他妈的,今天就不该带你们出去。”谢天择本就担忧着李非灵的安慰,被王闯这么调侃,更是怒气横生。 王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说道:“放心吧。她始终是一个女孩子,不应该一直在外面飘荡。君家既然敢这么大范围的寻找她的下落,想必他们之间的交情匪浅,不会有什么事的。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即便暂时离开,也总会有回去的时候。” “是啊。总会有回去的时候。”听王闯一番话,谢天择也想通了。李非灵已经回去了,那他呢?通玄秘境,这次,如果不能在里面脱胎换骨,他就在里面粉身碎骨。 回到房间中,王闯将昨天夜里淬炼的药液一口饮了下去。原本有些灼痛的地方如被清水淌过,隐痛的感觉弱了几分,小腹处暖暖的 ,正在发散着药效。 第六十八章启程 “难怪这世间的修士都对炼药师尊崇有加,这样一瓶简单的灵液就能对伤势有如此的治愈效果,要是高阶的灵丹,恐怕再重的伤势都能在瞬间化腐生肌。”王闯摸了摸胸口,那里的疼痛已经缓解,整个身体都舒畅了很多。 他将白天从那个壮年人手上买来的灵药从空间戒指里取了出来。大量的灵药堆积在一起,灵光闪烁,散发着药香。一块晶莹的玉佩夹杂在里面,这是他特意问那个摊主要来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块玉佩,他总是想起那天晚上一闪而过的男人。那个人的房间已经被人整理了,白天的时候,他还在门口看到很多被丢弃的衣服。或许早上人们议论的那个死在野外的人,就是昨天被那群黑衣人追杀的男人。 越是深究,越让人好奇。那个人已经死了,那他埋在院子里的东西恐怕也再不会有人去取了。王闯看着院子的方向,犹豫了一瞬,还是慢步走了出去。 那是一块与成人一般高的大石,人若是躲在后面,很难被人发现。若不是昨天王闯怀着与那人同样的目的,想要找个地方挖坑,恐怕也不会发现他的怪异行为。他走了过去,仔细的观察,发现有处地方的植物有些衰败,周围的泥土看起来很新,被人翻动过。 “应该就是这里了。”王闯蹲了下去,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柄铁锹,开始挖掘。没一会儿,一个古朴的盒子露了出来。王闯将它取出,带回了屋里。 盒子不大,只有巴掌大小,周围都是暗色的花纹,没有开口,看起来如同一个整体。可拿起来摇一摇,里面又有东西响动,是空心的。“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闯拿着来回摆弄了半个时辰,却仍是找不出任何的头绪。这盒子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丝毫的裂痕,用力摔撞,仍是铮亮如新。只是那花纹….. 王闯拿着那块从摊主手上要来的玉佩,上面的的纹路与盒子上的纹路很是相似,却又有些不同。“是倒着的。难道?” 将玉佩上的花纹处与盒子上印有的花纹相叠合,那盒子便终于有了反应。好多方形的木头在自动的伸出,又缩回,直到数十下,那盒子才“咔”的一声,自己弹开了。一块菱形的令牌出现在眼前,看起来像木头却又更坚硬,像玉石却又更柔软。绿色的光辉从不间断,它看起来不像是死物,如同拥有灵魂,会对王闯的触碰产生反应。 “玄木?”看着令牌上印刻的字体,王闯的心跳突然急速增强,强到他的耳朵里全都是自己的心跳声。这个东西就是玄木灵碑,王闯突然醒悟过来,不敢再多看,他赶紧将令牌放进了空间戒指。四处张望,房间还是如同之前一般,没有什么异常。略略松了口气,他此时的内心十分的矛盾,即激动着,又莫名有些害怕。 没想到,别人处心积虑,灭门杀人都没能得到的东西,他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收入囊中。或许真如王卫筱所说,他的福运真是逆天的。如此,只要知道如何去洛土,找到通玄秘境的入口,他就可以借用隐身法决,偷偷进去寻找圣世净莲了。 君家。 “寒哥哥,你就给我一块玄木灵碑吧。”李非灵脸色苍白,躺在床上,还不忘拉着君高寒的衣袖央求道。 君高寒看着李非灵,眉头紧蹙。她从来没有这样跟自己亲近,更没有这样对自己撒娇过。虽然和非灵亲近让他觉得很高兴,可她这样放低姿态来央求自己,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想去通玄秘境?” “我好不容易想让你帮点忙,你还这么不情不愿。要是在车前城,只要我想要的,勾勾手指头,老爹铁定放到我手心里,才不会像现在这样来求你呢。”李非灵噘着殷桃小口,虽还是个病美人,却看得君高寒心神荡漾。 他享受现在的这一刻,可他心里却很清楚,李非灵这样的表现是有目的的。而她越是跟自己亲近,那种危机感就越强烈。“你伤成这样,通玄秘境不能去。玄木灵碑,我也不能给你 。对不起,非灵妹妹。” “喂。君高寒,你要不要这么小气。臭男人,滚出去。”李非灵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他周旋了半天,结果还是没能把玄木灵碑要到手。既然要不成玄木灵碑,她也就不再压着性子,立马把君高寒给轰了出去。 站在房门口,君高寒深深的叹了口气,嘴角终于牵出一抹笑来。“这才是你。非灵。”他转过身,看着身边的睦南问道:“她前段时间都跟什么人在一起?” “两个十几岁的少年。”睦南如实说道。虽然知道少主会不高兴,但他还是将知道的告诉了少主。李非灵的性子跳脱,他们根本就不合适。 尽管呼吸很平稳,但君高寒的额头上还是冒起了青筋,一拳狠狠的打在了窗咎上,击出了一堆的木屑。他捏了捏有些伤了手骨,从齿间蹦出两个字。“男人。” 火焰跳动,灵药在火焰中翻滚,却并未伤及分毫,这是这两日王闯从不断的失败中累积出的经验。刚开始的时候,灵草被包裹在火焰中,会莫名的燃烧起来,后来又很容易将它们炙烤成灰烬。但是一遍遍的尝试,一点点的积累,总是会有收获的。他的空间戒指里已经躺着好几瓶萃取成功的药液。 “叩叩。”房门声响了起来。谢天择小声的在门口喊了声王闯的名字。 这声音,听着像是要去做贼。王闯觉得好笑,谢天择这个人总是担惊受怕,有时候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他将门打开,便见到已经收拾好行李,一副临别模样的谢天择。“你这是….” “我要走了,过来跟你说一声。那个,其实我是要去洛土。”虽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他还是想把这件事告诉王闯。 王闯看着谢天择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虽很澄澈,却有些了愧色。王闯转身将桌上的灵药全部放进了空间戒指,三两步便走到谢天择的身边,满脸微笑的对他说道:“那挺好,我们顺路。” 谢天择惊讶的看着王闯,却从他的眼中看到满满的喜悦。如同心有灵犀,两人会心一笑,趁着黑夜,从后门离去。 “着火了,着火了。”快出城的时候,耳边便响起了惊呼之声。王闯与谢天择转身一看,之前居住的客栈竟然燃起了熊熊烈火。四目相对,尽是凝重。是蓄意,还是巧合。 前往洛土的人马有很多,但多数都隐藏着自己的踪迹。毕竟通玄秘境开启在即,能够前往洛土的人大多数手上都有玄木灵碑。这种时候,难保不会有人浑水摸鱼,趁着人多,杀人越货,抢夺令牌。 但这些人之中也有不同的,比如树下的这支队伍,声势浩大,几乎人人都有一头三阶魔兽当坐骑。 “这是车前城李家的队伍,是五大世家之一,背景强大,没人敢这么不识趣,打他们的主意的。”谢天择拿出储物囊里带着的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 看着他的样子,王闯想起了那只碧眼魔狼王的幼崽,萌萌。当时,为了逃离上庭,他没办法,只有把萌萌交给了玉飘飘。不知道现在,它怎么样了。 “呃….吼…吼”一声小奶狗的声音从下方传了上来。谢天择朝着周围瞧了瞧,除了那支队伍,并未发现其它的地方有什么动静。“什么声音啊?” 是她。玉飘飘,她也来了,就在李酉队伍里。那张薄纱依旧将粉面完全包裹,看不到她的丁点容貌,却总会让人觉得眼前一亮,臆想着那会是怎样的一张花容月貌。李酉跟在她的身后,丝毫不在意她的冷脸,只是那么默默的守护着。 一阵风涌起,干枯的落叶翻飞,却在中间带着一片鲜亮的绿叶。王闯拉着一旁的谢天择惊呼道:“小心。” 前方的一颗巨树上,亦站立了一人。这个人王闯也认识,正是那个到上庭门口寻找闺女的老人柳明的儿子,柳珂。这招技法他曾见过,在那个逃亡的夜晚,正是这个人的出现,才挽救了他与王凌霜的性命。 绿叶伴着枯叶仍在风中旋转,却并为发生任何的异常。柳珂一脸戏谑的看着王闯,看着他一脸的谨慎,就像一直受惊的小兽。“又见面了。你好像,很喜欢呆在树林里。不过小心了,渺小的落叶有时候也是喜欢鲜血的。” “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们认识吗?”谢天择看着对面的人,那人的年龄不大,下巴上刚冒出些胡茬。可王闯看着他,似乎有些害怕。 看着急速远去了柳珂,王闯的眼神迷茫而悠远。那些人也来了。虽然当天在上庭门口只是匆匆一瞥,与这些人基本上只是一面之缘。可当时墨痕与秦云他们在看着那群人的时候,脸上的凝重与谨慎却不得不让人重视。只是柳珂一人,便能将变异后的杨琦斩杀,那其他人,又该强到什么程度。只希望进了通玄秘境,不会与这些人遇上。“走吧。面前的路,很长啊。” 第六十九章抵达 随着目的逐渐接近,越来越多的修士聚集了起来。一路上,王闯和谢天择亲眼看到,好几队人因一时不察,被躲在暗处的势力偷袭而亡。如浴血之花,鲜血在这条路上浇灌出多少的生命。为了得到进入通玄秘境的令牌,这些人无所不用其极,生命在强者的面前如同蝼蚁。蝇营狗苟,驱去复返。这苍茫大地,永远都在为变得强大而互相残杀。而这一次,自己也将参与其中。 前方的道路上,五人穿着黑袍,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柄与成人一般高的弯月形法宝。那法宝通体漆黑,只有在刀刃处闪耀着银光。王闯见过那些人使用这法宝,当灵力渡入进去,那法宝便通体血红,一挥动,必能带走一人的头颅。那法宝似乎能吸血,被杀之人瞬息便浑身漆黑,没能流出一滴鲜血。而那使用之人,每杀一人,脸色便会更加红润一分。听那被杀之人死前的惊叫声,好像是在喊叫他们的名字。“死神的使者。” 死神,是这个世界的人在死亡的恐惧下,自己创造出来的神。他是否存在无人知晓,但这个名字却是始终让听到的人胆寒。这群人借由死神的名义,任意的收割他人的性命,却并未有人愿意挺身而出,勉力声讨。反而端坐一旁,满脸趣味的欣赏着这一场屠戮。王闯和谢天择都明白,这或许便是进入通玄秘境的第一关。面对同族,铲除对手,减少竞争,将有更多得到资源的机会。 王闯看着谢天择问道:“若是有一天你也成为了实力高强的修士,你也会像他们一样,为了利益而伤害其他人吗?” “会。这个世界便是这样,即便你不与别人争,别人也会把你当作敌人。面对敌人,谁先手软,谁就更先死。无论选择如何做,我都是为了活下去。王闯,人类,没有永远的和平。”谢天择看着王闯,为他的良善感到担忧。在这个充满争斗的世界,有时候一不小心,连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王闯看着他又问道:“那如果是你我之间呢?将来,我们也会因为这样的争斗,而成为敌人吗?” “当然,不。我们是朋友。”谢天择拍了拍王闯的肩膀。他自小在族中的地位便低下,看着王闯,总觉得他的身上有些东西与自己很像。王闯是自己结交的第一个朋友,他不希望将来的某天会失去这个朋友。 他们已经到了洛土,还有半日便到了通玄秘境开启的时间。前方的地形开阔,没有了高大挺拔的巨树,没有绿草如茵的草地,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沙石和四处散落的怪石。没有地方再给修士藏身,所有人都只能踏上那茫茫的黄土。 几家大势力乘坐着坐骑,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隐藏在茂林中的修士一个个的开始现身,跟在大部队的后方,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王闯他们立在树冠上,只能看到无数的头颅在那片黄沙中汇集。还没到洛土,便已经有很大一批人饮恨了,可眼前不断冒出的人影在清晰的告诉王闯,真正的杀戮不在这里。通玄秘境,那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王闯,咱们恐怕不能一起行动了。”谢天择望着那数以千计的身影,低声叹道。他灵力散尽,只能凭着这一身外在功夫小心隐匿。如果他与王闯一起,若是一不小心被人发现,自己必成拖累。生死由命成败在天,他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绝不能因为自己而误了别人。他知道王闯此次进入通玄秘境是去找寻东西的,两人要去的方位也可能不同。看着王闯抬头看着自己不明所以,谢天择又道:“我们两人的实力太弱,聚在一起很容易成为目标。” “可你…”王闯想说什么,却又犹豫着没有说出口。看着那张坚毅的脸上带着抹痞笑,王闯嘴角也漾开了一抹笑。“那你要小心,说好了,出来以后还在翁水城见。” “那是当然。再回那里,我一定好好招待你。”谢天择眼中精芒闪烁。越接近通玄秘境,他的内心越是激荡。这里,将改变他的一切。 远处,两条腾升的巨龙雕像凌空而立,栩栩如生。龙,在西罗大陆是一个传说。据说千万年前,天地未分,人族魔族和神族在同一片土地上生存。龙族是天神的化身,所有的生灵都有龙族的血统,其中神族的血液最为纯正,他们可以肉身化形,变作真龙遨游于天际。即便是千万年过去了,人类对龙族的尊崇依旧不衰。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个传说,可不论是东界, 南域,北荒大漠,西方沼泽,所有有人类居住的巨大城镇,镇中都有巨龙雕塑伫立。古往今来,从未变过。 王闯与谢天择已经分开,看着那悬浮在空中的巨龙雕像,王闯震撼不已。他不明白,如此巨大的雕像,没有外力的相助,是凭借着什么才能一直悬浮在空中不掉落。那两颗巨大的眼眶上镶嵌着红色的烈火晶石,明知是宝物,众多修士中也有人目露贪欲,却并未有人敢于窃夺。那是龙神的化身,是整个大陆的至尊,神明之怒,无人胆敢尝试。 太阳高挂,很快便悬至正中。如同被耀阳之光直射,两头巨龙中间,那原本可以通行的道路产生了变化。巨龙的身体开始绽放出黄金光泽,逐渐蔓延,最终衔接在一起,一层如同薄纱般的透明光罩隐隐出现。那光罩透明,还能看到里面模糊的景象。那里,不再是荒原与怪石,巨木林立,灵光闪烁,灵药与灵石随处可见。可在那诱人的景象中,也有无数鲜红的瞳孔隐藏在暗处。 “开启了,开启了。时隔五十年,这通玄秘境终于又开启了。”一夕落魄,一夕荣耀。通玄秘境,它拥有改变一个人,一个家族的神秘力量。虽然里面充满了危险,即便数以千计的修士得到了进入通玄秘境的资格,但最终能从里面出来的人,可能不过三位数。但即便如此,依然吸引着无数人舍生忘死。毕竟,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若注定苟且,还不如进通玄秘境中舍命一试。谢天择,也是这无数人中的其中之一。 虽然通玄秘境的入口已经开启了,可却没有人率先进入。四大世家的人都在,他们都没有进去,又有谁敢动作。 “闯城,白家人也来了。这下子,五大世家齐聚了。”一队人乘坐着白色狮形巨兽缓步而来,长长的白色毛发无风自动,威风凛凛。四个青年穿着一身白色 兽皮衣,三男一女,男的俊朗,女的娇俏。他们的身后,一位穿得严严实实,层层包裹的老人正眯着眼睛,审视着眼前的场景。那是一身祭祀服,在东界,很多的大家族族中都有世代更替的祭祀。他们能通过神秘的技法,堪破未来的某些碎片。 “白庄?白老狗,你也来了。”一个穿着黑衣长袍的老者骑着一头狮鹫兽走了出来。他是天星城陈家的长老,陈炳。白家和陈家向来不和,以至于两家的核心弟子,从上一辈至下一辈,都是针锋相对。只要见面,必少不了争斗。 “老匹夫,你再说一句试试。小心我哪天做梦,去天星城将你陈家给灭了。”沙哑的声音自白庄的口中泄露出来,冷漠而没有生气。 虽然看不惯白庄的强势,但陈炳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那人可是个祭祀。祭祀的力量,神秘而诡谲,据说能通天命。 “哈哈哈。陈炳,好久没有见到你吃瘪的模样了。也只有在白庄的面前,你才能闭上那张臭嘴。”李酉的身后,一个穿着红色衣袍的老妇人也骑着坐骑走了出来。虽已满头银发,可那张脸却还俏如少女。肌肤光滑瑞泽,若非那双眼睛浮现着岁月遗留的沧桑,不会有人相信她已经有百来岁的高龄了。 刘家和君家也走出了两名老者,却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看着这几人聊天。刘宗见李若走了出来,那双原本就只有绿豆大小的眼睛笑得几乎看不见了,一脸的褶皱上却还能看出些谄媚。他从坐骑上下来,走到那银发老妪的脚边,抬头看着那尚且如花似玉的脸庞说道:“若儿,好久没见了。你最近怎么样?胸口还像以前那样,经常会疼吗?” “咳咳咳。”刘北冥见自己爷爷这么明目张胆的献殷勤,一张脸羞怒交加,满是燥红。可惜他的咳嗽声并没能将刘宗的魂魄给拉过来,竟拉着李若的脚踝,状若痴儿。 打从知道要往这通玄秘境走一遭,她便知道会遇到这个煞星。李若一脚猛踹,却也没有用上灵力,声音如同黄莺,喝道:“滚一边儿去,老不知羞。” “哈哈哈哈哈。刘宗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几人大笑。数以千计的修士,就这样围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闲聊,却也不敢发出丝毫声响。这几个老者,看起来平易近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天宗境界的高阶修士。动辄一怒,便能血溅八步,死伤百人。如此强者面前,谁敢造次。 第七十章白允 “闲话说够了吧。赶紧让小辈们进去,只有一月的时间,须得争分夺秒。”白庄悠悠的说着,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荡过来的。“白及,白浪,白远,白允,都进去,不必管这群老东西。” “陈骁,带着你的几个兄弟进去,可别被别人给抢了先。”陈炳见白家有了动作,也大声喝道。即便陈炳不说,陈骁也已经带着诸位兄弟下了坐骑,走到了光幕之前。 几家人互不相让,尽都来到了入口前。足足二十多人,并排站开,竟还不能将入口占满。手上绿光莹莹,众人将玄木灵碑置于额前,双手端握。那光幕如同水纹,略为荡漾,陈骁便从原地消失。逐渐的,所有人的身影都渐渐模糊,消失了踪影。 见五大世家的人都已经进入,无数的修士蜂拥而上,有的站在地上,有的借助法宝或坐骑林立于空中,有的则被无情的反弹了出去。数以百计的人来到了入口处,其中不乏一些没有玄木灵碑却抱着侥幸心里的修士。他们横冲直撞,以为能够蒙混过关,可通玄秘境既然需要玄木灵碑才可进入,便必有其存在的道理。他们刚一触碰到那光幕,便觉一股灵力通体而入,搅碎着体内的经脉和血肉。慘嚎一声,拼尽所有力气,才得以从光幕上解脱,摔在地上,喷出细碎的内脏。受此重创,这些修士不但没能得到所谓的机缘,甚至修为下降,终生只能止步于此。 王闯使用了隐身法决,混在人群中,照着刚才那些世家子弟的样子,正要进入通玄秘境。 “哈哈哈。白老狗,你们白家真不愧是万年老二。这次,可又是我陈家走在前头。”陈炳见到陈骁先行进入,得意非凡,朗声嘲笑。那笑声爽朗,却突然戛然而止。他看着白庄那双漆黑的瞳眸,不敢再发出丝毫声响。 白庄手中握着的法器在这一刻突然颤动起来,那双瞳孔中已经没有了眼白,整个呈现出黑色,在那黑色的瞳孔之中,映照着正要消失的王闯的背影。“是他。” “他?是谁?你看到了什么?”陈炳在这一刻也紧张了起来。祭祀的力量,可以窥得天机,堪破命数。刚才,白庄一定发现了什么。 其余的几个老者皆是紧盯着白庄,想要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白庄神色凝重,盯着眼前的光幕,迟迟没有开口。“远古的邪魔将要苏醒,只有天神复苏,才能化解这一灾劫。” “远古邪魔?天神?谁是天神?”对于白庄的预言,李若略有猜测。上庭镇压的魔兽近来异动频繁,那所谓的远古邪魔,极有可能便是那头凶兽。那天神又是谁?几千年以来,西罗大陆已经没有人再羽化成神。多少渡劫境的修士在世间盘桓千年,都始终堪不破那最后的一道桎梏,脱离人界。若真如白庄所言,人界会出现天神,那西罗大陆数千年来不能飞升的诅咒是否也将出现变数。 上庭作为东界最大的宗门,深受五大世家的青睐。自立足东界,族中所有有修炼天赋的弟子悉数送往上庭。可以说,上庭聚齐了东界最大的力量。也因此,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几大家族都能得到确切消息。而蒙厄兽神的异动,自然也瞒不过这些人。但是在他们看来,那只是一头快要死去的远古凶兽。即便近来爆发出的邪恶力量越来越盛,可他们却认为,这只不过是那凶兽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可白庄今日一言,却让五大家族的人不得不重视。如他所言,杀死那凶兽的人便是天神,那这天神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家族成长起来的天才。 几千人都从那片透明光幕中穿过,来到了一片陌生的世界。那光幕似乎拥有某种传输功能,可以把同时进入通玄秘境里的人传送到不同的位置。 这里是一方阵台,脚下遍布奇妙的阵图。有人看着这阵图,便端坐在地上,开始推敲。而更多的人则是看到前方无尽的茂林,不住的感叹。这里的灵气浓郁,星光点点,一些灵草和灵石遍布四周。如一片净土,除却自然衍生的一切,再没有其他人为的痕迹。有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抢得先机,夺得机缘。他们争先恐后的冲进茂林,将眼前能看到的 一切资源尽收囊中。 王闯看着这阵台,为他的的奥妙惊叹。他转身看着外面,那里,两条聚拢雕像仍旧盘旋在空中,几百位灵者境以上的修士停留在那里,等待着族中弟子的回归。他们似乎看不到这里面的情况,似乎是许久不曾见面的老朋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着。那些人中,有一老者满目漆黑,如同穿过那层光幕,正在牢牢的盯着他看。那人,是白家的祭祀,白庄。 想要再确认他是否真的能看到自己,王闯走近了那层光幕。可此时,白庄的眼睛已经恢复成正常的状态,看着光幕的其他方位,没有再继续盯着王闯了。 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王闯退了回来,再看着那空中的巨龙,依然觉得震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巨龙的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凝神锁定,神魂却如同被撕扯,看到了一些从未见过却又略显熟悉的场景。 那是水与火交织的画面,如浪花般的岩浆在不断的冲击着蔚蓝的海水,就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这阻碍它的桎梏,遍及大地。那岩浆的下方,有一处祭坛,若隐若现。吸力渐去,王闯回过神来,立即谨守心神。通玄秘境,机缘与灾祸并生。他来这里,并非是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和资源。强烈的好奇心,会使自己偏离原有的初衷和行驶的轨道。刚才看到的那个模糊场景,在他的梦里也曾出现过。他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能看到,却觉得那里或许就是自己将要去的地方。 一叶障目,眼前的茂林和刚刚零碎闪过画面中的场景大相径庭。想要找到那处地方,怕是不容易。时间不等人,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必须要争分夺秒。想到如此,王闯不再犹豫,身法运转,也投身进入了密林。 在阵台上,看那茂林如同宝地。可当真进入了这里,置身其中,才能发现它处处充满危险。幽密的草丛,巨大的树干,凹凸的水洼,这些看起来平常的地方,或许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王闯越过一棵榉树,攀到另一棵古树的枝干上。那枝干的下方,一篷奇特的蔓藤正茂盛的堆积在一起。相互纠结的枝桠上,结出了很多豆荚状的果实。那果实翠绿,散发出的灵光比之藤蔓上闪过的要更加夺目。 一个修士发现了它,满目的兴奋。他刚从旁边的树干下摘取了一株荷霍,现在又找到这样一株散发着浓郁灵光的植物,自然喜不自胜。他伸出手,想要摘取那鲜绿的豆荚。可手指刚一碰触,那豆荚便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竟然裂开来。三个绿色的光点从里面飘飞出来,仔细一看,有点像是绿色的小飞虫。当一个豆荚打开,藤蔓上的其他豆荚也相继反应,无数的绿色小光点飘飞而出,如萤火虫般围绕着他旋转。那修士不明所以,以手驱赶。绿色小虫受到攻击,竟然全都朝着那修士咬去。幽蓝色的萤火瞬间便将那修士点燃,火焰遍及全身,只听他慘嚎了两声,便倒在地上。只两息,便尸骨无存。 这个地方,危险异常。也不知道谢天择怎么样了。玉飘飘也进来了,不知道她传送进来以后,还有没有跟李酉那些世家子弟在一起。王闯担忧着其他人,却完全忘记,他自己才是最不懂得如何在这种环境中生存的人。 “嗯。救命,救命啊。”远处,一声带着痛苦的微弱声音响了起来。谢天择说过,进了通玄秘境,不要随便去插手别人的事。有时候看起来弱小的人,其实最具威胁。原本王闯也不想多事,可地上的一串手珠引起了王闯的注意。 那珠串通体血红,却并非是用珠翠制成。看起来,像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虫子尸体连接而成。东界各大宗门崇尚诸神,对这种邪物很是抵制。它的出现,让王闯想起了一个人,当初为了所谓的天阶法宝,在碧罗山追杀他的香莲。她是血煞谷的人,使用的技法很是诡异,他似乎在她的身上也见过这种虫子。 “难道血煞谷的人也混进来了?”带着疑问,王闯使用隐身法决,逐渐的接近声音的来源处。 一个穿着兽皮衣服的小女孩被几条红色的触须缠绕,结实的捆绑着,无法动弹。那是一株类似花朵的植物,浑身散发着灵光,其内渗着透明的液体,正散发着奇香,引诱着生灵接近。它不动时如同一株高阶灵药,可实际上却是一只木属性的魔兽。那女子被它缠绕着,勒得很紧,却并不致命,正一点点的被它拖进自己的肚子。 那个女子王闯认识,就是在通玄秘境的入口处,白家子嗣其中的一人,名唤白允。看她也不像是坏人,王闯将那串血红珠串放进了空间戒指,同时从里面取出一柄散发着银光的匕首。它叫龙啸,与王凌霜的凤鸣乃是一对,原本留给王启东的。他死了以后,王卫筱便将它转赠给了王闯,嘱咐他要多照顾王凌霜。这是他与王家斩不断的牵绊,也是王启东曾经舍命相救,他们友谊的见证。 第七十一章血煞谷的人也来了 “救命,救命啊。哥哥,爹爹,救我。”那女子似是被吓傻了,只知道不停的呼救,哭泣。此刻却是再也不计形象,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 她一进来便发现处境不妙,几个哥哥都不在身边,周围都是些陌生的修士。她是世家子弟,自然不可能与这些不起眼的散修混在一起。原本见这茂林中遍布灵石,宝药,欣喜之余竟忘记谨慎,一不小心便中了这红花魔芋的诡计。现在她也顾不得什么世家,什么散修,只求有人能发现她,救她脱离苦海。可眼见着双脚就要掉入红花魔芋体内的浆液,哭声颤抖,带着绝望。一旦肉身碰触到那浆液,变会瞬间开始消融,尸骨不存。 “别怕。我来帮你。”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白允激动的朝着四周张望,却并无发现任何人的身影。她以为自己吓得惨了,出现了幻觉。可下一刻,一道温暖的触感从腰间袭来。“啊…..” 从来没有人触碰过她的身体,略一感知,白允便紧张的尖叫起来。她慌乱的看了看四周,却还是没能发现任何人的身影。可身体的触感却依旧在明确的告诉她,有人正伸着手臂揽着她的腰。 王闯的耳朵被白允突然高声的尖叫震得嗡嗡直响,心里不停的嘀咕,自己这是在找虐。“瞎叫唤什么,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你要是不愿意,我走了便是。” “不要,不要。求求你救救我,我不叫了,不叫了。”缓过劲来的白允突然意识到,或许这个人是动用了什么能够隐身的法宝,所以自己才发现不了他,也因此,这红花魔芋也没有应激的反应。 王闯拿着龙啸,仔细的观测了红花魔芋的薄弱部位,只要击中它的要害,必要能使他放弃猎食。“准备好,我要动手了。” “好。好。”白允看不见王闯的位置,却还是凭着本能,往王闯的胸口处靠近了一些。 或许是感受到了白允以外的体温,红花魔芋动作缓慢的触手突然极速收缩,动作迅猛,就要将白允抽近自己的体内,将花瓣闭合。王闯眼疾手快,火属性灵力投入龙啸当中,狠狠的朝着那触手中段,略带白色的部位一挥,五条触手无一幸免,全被一刀削去。 红花魔芋遭受重创,拔地而起,想要逃窜。可体内火焰升腾,竟然就这么燃烧了起来。“吱呀”之声不断的从它的身体里响起。 看着面前燃烧的熊熊烈火,白允惊愣了一瞬,突然暴声哭泣。像是从死亡的恐惧中回过神来,那双略有些茧子的小手顺着身体感觉到的方位,对着隐身的王闯便是一阵猛锤。边锤边哭诉着:“都是你,为什么不快一点刺它。我差一点就被它给吃了。呜呜呜….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王闯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救了她,她却对着自己打骂,简直不可理喻。“够了。你也没事了,就此别过吧。” 感觉着那温暖的触感就要离体而去,白允终于冷静了下来。她拉着王闯的手,对着虚空说道:“你是谁?你救了我,等我回了白家,我会报答你。” “不必了。我不需要。”王闯说着,想要抽出手臂,却怎么也无法从那双小手中逃脱。“我说白允小姐,你已经脱险了,能不能放开我的手。” “我放了你,要是再遇到危险怎么办?你知道我是白家的人,就应该知道白家在东界的地位。只要你帮我找到我的哥哥们,回了白家,我定能许你无数的好处。求求你,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白家立足于闯城,向来以英勇善战出名。白允原本的性格也是豪爽,天不怕地不怕。只是突然从生死边缘走一遭,又被王闯所救,自然对他产生了依赖。 原来麻烦并不是单纯的解决了就可以的,它就像是不断生长的藤蔓,可能刚斩断了一截,又会长出新的。王闯内心哀叹,狠狠的抽了抽被白允抓住的手,却怎么也不能挣脱。他哀叹一声,身影渐渐的显露了出来。 虚空中,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皮肤光洁,体形消瘦,看起来略显儒诺的男人渐渐的浮现。他看起来虽是满脸的无奈,却也并无半分厌恶。这就是刚刚救了自己的人,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少年。 “可以放手了吧。”王闯看着白允,那个娇俏的小女孩儿正愣愣的看着自己。 白允脸上羞红,可抓着王闯手臂的小手却丝毫没有放松。她直直的盯着王闯说道:“不放。放了你,你要是又像刚才那样隐身,丢下我跑掉了怎么办。” “你说,你要找你的哥哥?通玄秘境能将数以千计的修士传送进来,想必地域十分宽广,你要如何找寻你的哥哥?”王闯脸上满是忧愁,考虑着目前的状况,觉得想要找到白家的其它人有些不太现实。难道,自己要带着这个少女去找圣世净莲? 说到这里,白允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有些得意的拿出一块圆形的罗盘。“这个,是星罗盘,可以根据星相来定位方向。诺,看到上满的红点了吗?这就是我的哥哥们所在的位置。只要你带我找到哥哥,我一定说话算话,许你绝对好处。” “好处就不必了。好了,你指方位,我们一起过去,争取早点和他们汇合。”王闯看了看白允,猛速前行。 随着红花魔芋的消失,一团洁白的灵光从它消失的地方形成,朝着王闯飞驰而去。一股温暖的灵力透体而入,汇入丹田,壮大着体内的灵力之泉。王闯偏头朝着四周观望,却并没能找到任何奇异之处,对这突然出现的灵力略有些无所适从。 看着那身影如同猛禽一般奔向前方,白允也不示弱,运转身法急速而行。“你等等我。” “嗬…嗬”一名男子瘫倒在地,嘴里想要呼喊却只能发出喉头被堵住的声音。他的身体赤裸,浑身的血脉在皮肤上清晰可见,无数的血液正透过皮肤逐渐的游离出来,形于表面,如拥有生命,像细小的蠕虫一般渐渐的从他的身体上脱离,全部汇聚在一起,凝结成一枚血红的结晶。 这个同所有人一起进入通玄秘境的男子,才刚刚开始寻找资源,便遭遇了邙貅等人。尚且不明所以,便失去了全身血液,张着一张大口,瞪着双眼,死状凄凉。 “这次除了寻找师尊所说的冰晶蓝魅,还要找一个叫王闯的小子。邙貅,现在一个任务都还没有完成,你就只顾着凝练血精。要是此次任务失败,你来担这个责任吗?”觞奘冷眼看着正用舌头舔着血精的邙貅,漠然的说道。 邙貅穿着一件紫黑色的单薄纱衣,随意挽着的黑丝有些松散,胸前大片的洁白裸露在外,修长的大腿只遮住到了臀部。一步一走之间,尽显风情。她微笑着,凤眼直视着觞奘的责备,未有丝毫怒意。缓缓的从他的身边走过,手指捉住觞奘披肩上散落的长发,一点一点的卷起。“急什么,通玄秘境这么大,总是要些时间的。遇到了可口的食物,你还不让我吃饱吗?” 觞奘没有犹豫,指间灵力为刃,将邙貅摸过的长发割断。那长发落地之后,黑色的丝线便从里面蔓延出来。觞奘看着邙貅,冷漠的说道:“闹够了没有?” “别这样嘛?男人对女人太冷漠,以后那方面,会有问题的。你的血永远都那么香,真想好好的尝尝。”邙貅无所谓的伸着脖子,左右扭了扭。白皙的脖颈上,锁骨尽显,看得一旁的其他两人直吞口水。 桀彧走了过来,熏黄的瞳孔中满是情欲,毫不避讳的紧盯着邙貅高耸的酥胸。声音阴冷却尽显宠溺。“觞奘,你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像邙貅这样的美人,你得把她喂饱才行。” 桀彧无所顾及,将邙貅一把拉了过来,对着那张有些乌黑的薄唇就吻了下去。邙貅怒瞪着双眸,大量的黑色丝线从她的口中弥漫而出。桀彧没有丝毫退避,舌头长驱直入,将邙貅的甘甜吸住,极尽缠绵。 “嗯。嗯。”嘤咛之声持续了很久,桀彧才满意的将邙貅放开,舌头舔舐着嘴唇,还在回味刚才的甘甜。 “师尊竟然将血鬼盾赐给了你?”猛的吐出几口唾沫,邙貅擦拭着嘴唇,满脸的惊愕。 桀彧嘴角裂开,露出森冷的白牙,一脸诡笑。“邙貅,既然你师尊把血鬼盾赐给了我,你就应该明白了他的意思。要不了多久,你就是我的了。” 听着桀彧的话,觞奘微不可查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原本松放在两侧的手也在无意识中紧捏成拳。“够了。通玄秘境如此之广,想要在一月之内找到冰晶湖本就需要莫大的机缘,我没空在这里跟你们浪费时间。” 桀彧看着觞奘从自己的身侧走过,嘴角咧得更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中满是森冷。 “什么人?”一只黑虫在天空飞过,落在了邙貅的肩膀上。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她的脸上便露出骇然,竟然对着天空大喝一声。 “真是一出好戏啊。可惜,扰了爷的清静。” 龙羁烈半依在树干上。从那个修士不曾踏进这片地境开始,他便一直躺在那里休息。谁知道觉没睡成,戏倒是看了一出。 第七十二章再见玉飘飘 桀彧肩膀耸动,脖子收缩,森白之牙大开,竟从口中吐出一块血肉。那血肉掉落在他的手中,瞬间化成了一顶暗红色盾牌。盾牌上大量的人脸极尽扭曲,似乎是地方太小,被挤得有些变形。它们张着空荡荡的大嘴,凄厉的嚎叫。“去。” 一张带着滚滚黑雾的人脸从盾牌中释放了出来,张牙舞爪越变越大,冲着龙羁烈凶猛攻去。邙貅也没闲着,指挥着大量的黑色虫子将龙羁烈团团围住。觞奘仍旧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点小伎俩,也敢拿来对付我?”龙羁烈看着那汹涌而来的攻势,却只是开合着嘴皮,有些好笑。 “等一下,你就笑不出来了。”邙貅被桀彧强吻,心情本就十分不好。看到龙羁烈脸上的笑容,是越看越不顺眼。她舔了舔舌头,只想马上得到一块新的血精,好生安慰自己。她指挥着黑色小虫,下达着攻击的指令。 鬼脸和黑色虫子同时来到龙羁烈的身前,那张俊脸没有丝毫的紧张,看着那些发散着邪恶力量的异物,一动不动。一道金光亮起,遍及龙羁烈的全身。那强势袭来的黑虫和鬼脸如同遭遇了一层看不见的壁垒,尽数在离少年半寸距离的位置停了下来,再难进分毫。 龙羁烈看着树下正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四人,耸了耸肩,叹息的说道:“没办法,你们太弱了。” 觞奘微眯着狭长的眼睛,冷静的盯着那个满面惬意,肆意嘲弄的少年。眉心处,一朵蓝色幽莲显现,周围的灵气如受指引,大量的朝着觞奘的体内涌入。九枚夺魄神针悄无声息的形成,寒风中渗着阴冷的寒气,隐晦的针芒无影无形,正对着龙羁烈激射而去。 似是感知到了危险,原本静立不动的龙羁烈朝后一个翻身,又纵身一跃,跳到了地上。他原本站立的那颗参天大树上只闪过一抹星芒,便瞬间溃散,化作尘埃,消散无形,只留下一个十米来宽的大坑。松软的泥土未能适应这突然的变故,正一点点的掉进那略为湿润的坑洞中。其它几处闪过星芒的地方,亦是寸草不生,只余新鲜的泥土,散发着湿润的味道。 “你们打扰到我了。”龙羁烈的脸上终是有了些愤怒,他看着额头悬浮着蓝色幽莲的觞奘,眼神冷冽。手中灵光闪烁,一条洁白的长鞭握于手中。看似柔软,实则是以魔兽的尾骨锻造而成。在东界,这样的灵宝绝无仅有。 “你不是东界的人?”觞奘看着那长鞭,突然有些意识到,这次的通玄秘境之行,恐怕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顺利。 龙羁烈一个旋身,那长鞭一被挥动,竟然自动伸长至二十来米。那鞭骨上遍布倒刺,若是被击中,恐怕瞬间便会被刮掉一层皮。伴随着那鞭形灵器的挥动,五个小型的风漩成型,呜呜之声大作,如同龙啸。“你又是东界的人了?” 那风漩速度极快,眨眼及至,邙貅躲避不及,被划伤了俏脸。桀彧见状,连忙释放出血鬼盾里的鬼脸。鬼哭狼嚎,风漩夹杂着阴风,席卷着这一方土地。草屑翻飞,沙石乱舞。等平静下来,血煞谷的众人早已没了踪影。“算你们跑得快。” “这人的实力绝对在玄师境六阶之上,这样的人也能进通玄秘境吗?难道,这里的法则发生了变化,灵者境之上的修士也可进入了吗?”邙貅满是恼意的捂着受伤的脸,一边飞奔,一边对着身旁的几人问道。 “应该没有。通玄秘境已经存在了一千多年,从古至今,从没有灵者境以上的修士能够进入这里。即便是刻意压制修为,勉强进来了,可一旦使用灵力便会瞬间被通玄秘境内的法则感知。轻则驱逐出去,重则灰飞烟灭。没人胆敢挑衅法则的力量。他们进入此地的目的,我们并不知晓。现在只能抓紧时间赶紧找到冰晶湖,否则迟恐生变。”觞奘神色凝重,他们的力量在这通玄秘境中并非无敌。若是也有人知道冰晶蓝魅的存在,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哎,前面的树林在冒烟,那里一定有人。”白允满脸欣然的对着一旁疾奔的王闯说道。 王闯看了看白允手上的罗盘,那上面最近的红点离此地还有些距离。即便前面有人,也一定不是白家子弟。“不要多事。找到你的哥哥要紧。” 一直与王闯一起赶路,一路上见着其他的修士,他们也是一昧的躲藏。白允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堂堂五大世家之一,白家的嫡系子弟要像个贼一样,只能躲在暗处。她心中不喜,行走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你怎么了?不是你说要去找你的哥哥吗,怎么停下来了?”王闯觉得奇怪,只能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情绪低沉的白允问道。 那炊烟离得很近,一股烤肉味正丝丝绕绕的缠绕着白允的鼻子。她摸了摸肚皮,一脸无辜的看着王闯。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饿了。我们离他们这么近,过去吃一点不会怎么样的。” “再走一段路吧。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杀只长角羚烤给你吃。”王闯无奈的看了安冒着炊烟的地方,却还是摇头拒绝了白允的要求。 哪知白允愤恨的盯着王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瞪着一双美眸,仰头看着王闯,大声说道:“我不要,我就要过去和他们一起吃。” “是谁?谁在那里?”似是听到了异动,正负责查看周边环境的李森从巨树后走了出来。 是李家的人。王闯看着来人,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这个人他在上庭见过,经常跟在李酉的身边。既然他在这里,那么炊烟那边的人的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王闯叹了口气,幽幽的看着白允。 白允不以为意,自顾自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看着李森回道:“我是白家白允,看到附近有炊烟,过来看看。” “原来是白小姐。我们是车前城李家的人,正好在前面烤黄金角獐,如果白小姐有兴趣,可以同我一起过去。”白家地处闯城,最喜猎魔。看她身上穿着的兽皮短衣,李森便已经信了几分。 “黄金角獐?”白允听了李森的话,嘴角不由得开始流口水。察觉到周围都是男子,她又不好意思的咂了咂粉唇,咧嘴憨笑了两声。 黄金角獐是一种四阶魔兽,擅长土属性技法,隐藏和逃遁对它来说是家常便饭。想要抓住黄金角獐,是一件即费时间又费精力的事。她没有想到,在通玄秘境,所有人都费尽心机,争夺资源的地方,竟然还有人愿意花时间在吃食上。饿了一整天的她,如何禁得住口中的寂寞。王闯摇头的动作直接被白允漠视了,她一把抓住王闯的衣袖,笑着说道:“走,走走。我也好久没有和你们李家联络联络了。好歹我们同是东界五大世家,以后,总会有交集的。” 明亮的篝火旁,一只被烤得焦香的黄金角獐正滴着透明的油脂。两只半大的小狼正窝在一起,撕咬着一条已经烤好的长角羚的大腿。似是突然嗅到了什么味道,其中体型稍大一点的小狼举着黑乎乎的鼻子,紧张的辨认。如同确认了什么一般,那双平时懒洋洋的眸子突然爆发出欢愉的精芒。迈着四条发育得粗壮的长腿,朝着李森所在的方位跑去。 “萌萌,你去哪儿?”蒙着粉色薄纱的女子从木凳旁站了起来,追着小狼走了去过。她本就不想和李酉呆在一起,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离开。 “这个畜生。”李酉咬牙切齿的暗骂了一声。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能和玉飘飘单独相处,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被一头小狼坏事。他起身,跟在玉飘飘的身后追了过去。可眼前的一幕,让他本就不悦的脸上,不可抑止的有些狰狞。 小狼跑到了王闯的脚边,对着那几月不见的人的裤腿,又是咬,又是撕扯,如同有不共戴天的生死之仇。可仔细看,它除了对着王闯的裤腿发疯,却并未伤及到王闯分毫。 “啊…”白允看着突然窜出来的小狼也是一惊,可看到它猛烈的袭击着王闯,便立刻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柄紫色长弓,想要一箭射杀它。 玉飘飘见状,柳眉倒竖,长长的丝带一卷,便将白允的长弓收走了。娇斥道:“住手。” 两名女子四目相对,竟闪烁着火花,谁也不让谁。王闯看着还在脚边不断折腾的小狼,蹲下了身子,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它的颈毛,看着那双晶亮的眸子说道:“好久不见。你长大了。” “呜呜…”小狼嚎叫了两声,停止了疯狂的举动。伸出长着柔软肉刺的舌头,轻轻的舔舐着王闯的手背。 李森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狼不是玉飘飘的吗?自己平时逗弄一下,它都要对着自己龇牙咧嘴。这会儿,怎么对这个陌生的小子这么亲近。白允和玉飘飘之间的对峙明眼人都看在眼里,李森只好出来打圆场,却没有直接和玉飘飘说话,而是对紧随而来的李酉说道:“二哥,这是闯城白家族长的次女,白允。他们正好从旁边路过,我便请他们过来一同享用角獐。” 第七十三章一个大坑 “原来是白小姐,幸会。在下车前城李家,李酉。角獐在前面,我带你过去。”李酉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两人,脸色阴晴不定,却并未让人看出异样。 玉飘飘看着王闯,这个少年,只几月不见,便又拔高了不少。他还是那么瘦弱,只是那张脸开始变得菱角分明,眼神也越发坚定。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没想到你竟然也进来了。”李酉看着王闯,眼中尽显戏谑。 白允即便再迟钝,也发现了些异常。王闯与这些人好像认识,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她看着那个戴着粉色薄纱的女子,从刚才到现在,她的目光都一直锁定在王闯的脸上。白允尴尬的笑了笑,转头看着一旁的王闯问道:“王闯,你们认识啊?” 王闯听着白允的问话,淡淡的回了句:“我们都是上庭的弟子。” 小狼依偎在王闯的腿边,蜷缩成一圈,感受着轻缓的抚摸。另一只小狼吃饱喝足,跑过来对着王闯猛嗅。体型大些的小狼便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对着同类凶猛的龇牙,将它惊退。待它走后,那小狼才又蜷缩起来,窝在王闯的脚边。 看着小狼的行为,李酉不禁右眼抖擞,心头翁怒,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嘴角轻掀,口气凛然:“你算吗?是杂役房打杂的,还是炼药堂那邪药师的学徒啊?” “李酉!”玉飘飘睁着一双大眼睛,只是叫着李酉的名字,却不难看出她的责骂。 李酉却是嗤笑一声,口中的嘲讽意味更甚,看着白允意有所指的说道:“白小姐,不知道你看中这个废人哪一点?即没有修炼资质,长得嘛,也不尽如人意。怎么如此得白小姐的喜爱,连玄木灵碑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愿意浪费在他的身上。” 这个李酉似乎对王闯有敌意,可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却对王闯很是维护。他们之间到底什么情况?看样子,李酉以为王闯是自己带进来的。可是,他怎么说王闯是废物?如果连救了自己的人都是废物,那自己成什么了?白允翻了翻白眼,看着李酉说道:“李公子,我怎么觉得,王闯长得比你好看呢?” “哈哈哈哈。好看。对对对。这样的人,当玩物确实不错。”李酉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放声大笑说道。 “你….”白允看着面前肆无忌惮的男人,心里突然有些愧疚。她不该将王闯带过来的,他在这里,就如同在自取其辱。“王闯,我们走。” “你什么时候回去?”一直没有说话的玉飘飘盯着正要离开的王闯问道。她知道自己不该再与他有什么牵扯,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王闯偏过头,虽看不到玉飘飘的身影,却依旧回答道:“出去以后。” “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上庭不是东界最大的宗门吗?怎么内部矛盾这么深啊。”白允牵着王闯的衣袍,缓步走在林间,一双澄澈的眼睛正小心翼翼的偷偷看着王闯的脸色。她知道自己错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王闯。正神游着,手边湿润顺滑的感触袭来,手指上满是粘腻。白允低头看去,突然跳了起来,抓住王闯的肩膀,惊恐的叫道:“它,它,它怎么也跟来了。这不是那个蒙面女子的魔兽吗?它怎么跟着我们走了。” “不要怕。它只是,想回到我身边罢了。”王闯笑了笑,弯腰摸了摸小狼的头颅,解释道。有些人能够再见到,有些事却再也回不去。 白允却是驽了驽嘴,一脸坏笑的问道:“你喜欢那个蒙面女子啊?” “喜欢?那是什么?”王闯看着白允,不太明白她所说的话。 白允张着嘴,可看到王闯满脸懵懂的表情,却再也说不出话来。有些感情,或许注定扼杀在摇篮里。如果结果会是不美好的,又何必去深究呢?听李酉说的话,王闯的家境应该很差,他与玉飘飘之间有着必然的差距,明知不可能又何必再继续。 正神游的白允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一不小心便撞到了已经停住脚步的王闯。“哎哟。你干嘛停下来啊。” 王闯蹲下身子,神色凝重的盯着面前的尸体。 “啊…”正揉着鼻子的白允看见地上张着大口,惊惧的瞪着双目,浑身赤裸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大叫一声,便蹲在一旁,开始呕吐。因为没吃东西,吐出来的都是些透明的酸水。 王闯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将他裸露在外的身体遮蔽。仔细的观察,他发现此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液,全身漆黑,并无半分挣扎的痕迹,对手的修为必然在他之上。东界,不会有正派宗门修习这样的邪术。再联想到之前捡到的虫子珠串,还有柳珂,难道进入通玄秘境的还有很多东界以外的修士?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人进入通玄秘境的目的何在?这里只能容得玄师境以下的修士进入,即便此地资源丰富,也不可能驱使他们不远万里聚集而来。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这些人?圣世净莲,必须要尽快找到才行。 小狼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嗅闻着地面,耸动着鼻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行去。那里有个巨大的深坑,四周有争斗过后遗留的灵力,零落的碎石和泥土正在朝里面掉落。石子滚落的声音悠长,从刚开始的碰撞,到之后越来越大的回声。王闯有理由相信,这坑洞下面可能有条很长的隧道。 “这里有脚印。”白允看着那奇怪的纹路,再看看自己和王闯所留下的鞋印,确定那绝不是自己两人鞋底的花样。 王闯仔细的看了看,因为泥土即新鲜且湿润,所以那脚印上的花样非常的清晰。那是两柄巨型大剑交叉在一起的图案,在交叉的正中央雕刻着一个如同带着王冠的人脸。这样的纹路,王闯从没有见过。它看起来像是一枚徽章,代表着与众不同的身份。“看来那个人进去了。” 白允捂着鼻子,瞟了眼还在不远处的那具尸体,看着王闯说道:“那我们要进去还是离开啊。要不,我们还是走吧。我不想呆在这儿了。” 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坑洞,王闯眉头紧锁。他闭上眼睛,想起之前从神龙雕像那里看到的片断。那个地方,寸草不生,没有高山,没有光明,会不会是在地底下?王闯睁开眸子,从白允的手上拿过罗盘。上面闪烁的红点中,有一颗已经离他们很近了。这几天,这颗红点也一直朝着他们的方向移动,想来白允的哥哥也正在找她。如果不出意外,只要半天的时间,他们应该就能汇合了。 看着那张娇小的脸,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光,看起来十分的健康。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可通玄秘境中充满了争斗,处处遍布杀机。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她能够活着走出这通玄秘境。王闯笑了笑,说道:“你走吧。顺着这红点的方向,不过半日必能找到你的哥哥。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再继续送你了。” “你要进去?进这个坑里?里面有什么你都不知道,你这样进去,不是去送死吗?”白允盯着那双平静的眼睛,却无法从里面看到丁点的信息。 王闯看着她,嘴角牵出一抹笑来。这样的表情,白允从未在王闯的脸上见过。他一向是安静而儒诺,甚至会让人觉得懦弱。可此刻,那张脸上却洋着放肆的笑,那笑容邪魅,竟让白允觉得,自己从未真正看清这个少年。突然,他纵身一跃,就顺着那深坑滑了下去。 “喂。”白允反射性的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王闯的衣摆。“哧啦”一声,便撕下了一片碎布。她看着手上的那截陈旧的布料,喃喃的道:“真是不要命了。” 小狼见王闯跳了下去,也不犹豫,一跃而下。“呜嗷” 顺着那坑洞一路下滑,周遭都陷入了黑暗,只能听到背部与石壁摩擦的声音。方才他隐隐听到了小狼的嚎叫,再仔细感受,发现有东西正顺着自己的方向,越来越近。“呜嗷。” 知道是小狼,当它临近时,王闯一把将它抱在了怀里。因为重量的增加,他们下滑的速度徒然加快。 “呃。”这通道狭窄,感受着因摩擦而产生的灼烧感,王闯只能隐隐的发出闷哼声,却无法变化动作。那石壁并不光滑,偶尔突出的碎石异常尖锐。王闯甚至觉得尖锐的石头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背部的血肉正在被切割。粘腻的液体顺着那受伤的部位流淌,将破碎的衣袍全部粘黏在了一起,稍一动作,那衣服便磨得伤口更是疼痛。 “呜嗷”似乎是感知到了王闯的痛苦,小狼伸出绵软的舌头,舔舐着他抱着自己的手臂。一股异香从王闯的身上悄然蔓延,小狼摇晃着头颅,蓝色的瞳孔中闪过红芒,口中发出凶戾的闷吼声。 察觉到了小狼的变化,王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血液有异,小狼必然已经发现到了他的不同。感受着那逐渐伸出的利爪,王闯只是低声唤了声:“小狼。” 似是听到了王闯的呼唤,尚还保有些神智的小狼借着王闯的身体,猛地朝着下方跳去。在它的心里, 变强并没有王闯重要。可是那致命的吸引力,是现在的它还摆脱不了的。 “小狼。”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闯的脸色已经苍白,额头也渗出汗珠,才终于在下方看到了蒙蒙的微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即便是在没有阳光的地底,竟也能将那黑暗驱逐。只是背后的疼痛仍在继续,双脚也依旧未能着地,那越来越重的严寒开始逐渐的凝结着他体表的汗液。 “快到了吧。”那紧咬牙关,极度收缩着的脸上,一双晶亮的眸子一直盯着那越来越盛的光亮。他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出去,但那唯一能看得到的光亮却是他目前仅有的希望。 第七十四章小狼发狂 “嗯。”双脚终于踩踏到了实物,王闯却是眼前一花,跪在地上,昏了过去。 灵光闪烁,一片氤氲。无数散发着灵光的透明晶体镶嵌在石壁上,灵气浓郁,如有一缕缕灵丝在这跳甬道里游走。王闯右手臂弯处,很长时间没有动静的纹路开始缓慢的蠕动。自上次与黑祭老人一战,血舍兽受创后便一直窝在那里,陷入了沉睡。没想到,一进到这里,它便有了反应。“好浓郁的灵气。” 红色的丝线蜿蜒而动,下一瞬,一条小小的红色灵蛇便悬浮在了空中。小狼一见到那扭动着身躯,在空中游移的血舍兽便警惕了起来。原本浑身柔软的绒毛,在此刻竟然硬如钢针,正一根根整齐的竖立着。小狼站在王闯的对面,前驱紧绷,比以前更细了的长吻上,嘴皮掀开,露出了铮亮而锋利的獠牙。那双原本是蓝色的眼睛此刻已经被一片血红取代,它看着昏迷中的王闯,贪婪尽显,毫不遮掩。 “嘶嘶”血舍兽一醒来,便见到眼前的局势危急。王闯浑身浴血,陷入了昏迷,而面前一只半大的碧眼魔狼正对着他虎视眈眈。若不是自己被这浓郁的灵气吸引转醒,后果不敢想象。 “呃” 似乎是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想要起身的王闯咬着牙,禁不住发出闷哼。定睛一看,才发现血舍兽和小狼正针锋相对,蓄势待发。 小狼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同,双目赤红,情绪亢奋。灵力沿着它的皮毛,正快速的被吸纳。察觉出了小狼动作,若再不阻止,它恐怕就要对血舍兽攻击了。王闯不畏小狼,走上前去,朗声安慰道:“小狼别怕。它是血舍兽,是我的契约神兽。” “主人,它现在出处于暴走的状态,是听不懂你说的这些话的。”血舍兽紧张的悬浮在王闯的身前,就怕眼前的碧眼魔狼突然暴起发作。 想起之前下滑的过程中,小狼便已经不太正常。那个时候它应该还能控制自己,故意推开他,也许就是为了不伤害。他不信,不信所谓的血液宝药能够使已经拥有神智的生灵迷失。王闯不畏小狼的狰狞,缓步走上前去,伸出修长的手指,想要触摸小狼钢针般的毛发。“它不会伤害我。” 空气中,血腥之气越渐弥漫,到得小狼的鼻端,却是无法压抑的渴望。它看着王闯,眼中虽有半分犹疑,却很快便被满目赤红取代。看着越来越近的王闯,那张流着涎水的大口猛然张开,对着那伸过来的手臂咬去。 “主人小心。”血舍兽冲了过去,红色的躯体在空中蜿蜒游移。滑润的身躯接触到小狼钢针般的毛发发出铿锵之声,却丝毫不能破开它的防御。娇小的身躯将小狼的脖颈缠绕,不惧那毛发的尖锐,越勒越紧。小狼被困,无法挣脱。随着束缚的加重,浑身虽还充斥着战意,但两只眼球越发凸出,如同即将爆裂。 王闯实在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他不希望小狼出事。当初在魔兽林中,看着那魔狼夫妇死去时,他曾说过,会好好照顾小狼。如今,却要因为自己,而夺去它的性命,这对它来说,不公平。眼见小狼就快不行了,王闯怒喝道:“血舍兽,快放开它。” 血舍兽虽是不解,却也不敢违逆主人的命令。身躯灵活,放开了对小狼的缠绕,蜿蜒而行。可当它放松了警惕,缓过劲来的小狼却没有丝毫手软,竟然从口中喷出一颗火球。血舍兽虽躲避及时,却还是被火球擦到,一股轻烟飘起,那原本如同红色彩带的身躯的某处,晶透的鳞片被炙烤得焦黑,正散发着淡淡的肉香。 趁着血舍兽自顾不暇,小狼朝着尚还在发愣的王闯冲了过来。抬起重达百斤的前腿,便是凶猛的踩踏。王闯只觉得小狼的身体越来越大,随着一股大力袭来,眼前一花,便整个被撞飞到了晶石壁上。 血舍兽见到主人受伤,再顾不上其它。红色灵光闪动,瞬间便钻进了小狼的体内,找到了小狼的兽魂,便使出了最为猛烈的攻击。兽魂受损,小狼的口中吐着白沫,倒在了地上。 “血舍兽,小狼它怎么样了?你把它杀了?”王闯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紧张的问道。被他撞到的晶石壁上残留着殷红,给这片原本朦胧的涌动增添了眼色。 血舍兽已经从小狼的体内出来了。只是此时那红艳的眼色越发淡了,整个看起来也很疲倦。它蜿蜒游移着,缠绕在了王闯裸露出来的手腕上。“主人放心,它没什么事,只是痛晕了而已。可是主人,这头魔兽想要杀你,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它?” “它不过是被我体内的血液迷失了神智,这并不是它的本意。我相信只要给它时间,总有一天,它能克服这样的诱惑。就像,我的师傅那样。”王闯说着。他的师傅智光,虽然他不愿意相信师傅是只巨鼠,却无法否认事实。既然师傅是魔兽,他能抵御得了自己体内血液的诱惑,那就证明这血液的吸引力并不是无法克制的。 王闯拖着小狼,从入口处离开,走到离有血污较远的位置,便开始处理起身上的伤势。灵力运转,聚集在背后,那种麻木却深刻的肉痛之感总算有所缓解。即便已经破开封印,达致灵者境,他却总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无法修炼的废柴。遇到突发的事情,空有一身的修为,却不知道使用。 深吸了两口气,忍着伤口被撕扯的痛楚,王闯将身上多处破损的衣袍脱了下来。他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瓶药液,也不管到底有些什么用处,弯着手臂,将那液体顺着后背缓缓的流淌,及至伤口处。那药液滑过之处清凉,可触及到伤口处,却满是灼烧,犹如千万只虫蚁嗜咬,刺痛难耐。 王闯浑身颤抖,额上青筋暴起,却仍是拼命忍着,未发出丝毫声响。疼痛不会因为嚎叫而有所减弱,那只会不断的冲击着自己的心灵,让自己觉得孤独。也许经历得多了,人就会发生改变。面对一个陌生的环境,才有能力能够去承受。重新拿出一套衣服,慢条斯理的穿上。做完这一切,王闯终于不堪疼痛,昏迷了过去。 柔软又有些刮疼的感觉在脸上刷过,一遍又一遍。王闯模模糊糊的,扭了扭头,用手将脸上的异物拨弄开,却摸到一丛温暖的绒毛。仔细的查看,发现小狼的身上并没有受伤,如同之前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王闯宠溺的抚摸着它的脖颈道:“傻瓜,怎么就跟我一起跳下来了?” 和王闯不同的是,血舍兽一双阴冷的眼睛一直狠狠的注视着小狼。王闯的身上还隐隐残留了些血腥气,它担心这头魔兽在嗅闻到这味道后,再次发狂。 “呜嗷。”听着王闯的话,看着王闯手腕上满是警惕的血舍兽。那双圆溜溜的小眼睛一脸忧郁的盯着王闯,慢慢的竟然有些水润,看起来又无辜又可怜。 “你怎么了?”看着小狼情绪化的表现,王闯竟觉得这小家伙,越来越像个人了。 “主人。它在问你,为什么不等他长大?”血舍兽用神识与王闯说道。转而又吐着信子,绕着小狼的脖子蜿蜒而动,像是在跟它说着什么,又像是在示威。 “呜嗷…呜嗷”小狼龇牙,伸出利爪,努力挥动着,想要将空中的血舍兽给抓下来。大声的嚎叫声在这狭窄的范围里不停的响起回声。一时间,如同数十头的狼嚎声在一起发作。 王闯看着还处在焦灼状态的小狼,眉头一凝,对血舍兽问道:“你跟小狼说了什么?他怎么突然这么暴躁了?” “他说他长大以后会很厉害,能够成为神兽。可他竟然敢嘲笑我只是一条小蛇,不配成为你的契约兽。人可辱,兽不可辱,我当然要给他点下马威了。我就告诉它,等它成为神兽,也只配给我提鞋。结果他就恼羞成怒了。”血舍兽绿豆大的眼睛闪烁着阴柔的光耀。王闯知道,血舍兽定是还想着刚才被火球伤到的事,小狼怕是被它给记恨上了。 明白了这之中的缘由,王闯蹲下身子。他与小狼没有契约,是不可能知道它内心的想法的。但至少,他能让小狼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小狼。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契约兽,我们都是朋友不是吗?人与兽,不是只能依靠契约的约束,才能一起生活。虽然分别有一段时间了,可你依然记得我,愿意跟随我。这不是契约的力量,而是心的归属。明白吗?” “呜嗷….”小狼用嚎叫一声,用前腿刨了刨面前的晶石,缓步走到了王闯的旁边。将头放在王闯的臂弯处,温柔的擦拭着。 第七十五章龙羁烈 “血舍兽。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通玄秘境,需要尽快找到一处水与岩浆交融的地方。此处应该是在地底,你看看附近找有 没有我说的那种地方。”搞定了小狼,王闯用神魂与血舍兽沟通道。 接到指令,血舍兽从王闯的腕间松开,对着一旁的晶石墙壁飞去,瞬息便不见了踪影。严格来说血舍兽现在的形态更多的是类似于魂体,因为没能继承上一代躯体内所蕴含的传承,它的实力和发展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除了还保有吞噬神魂的本能,甚至几乎不会任何的天赋技法。 “我们走吧。”有契约的联系,无论王闯身在何处,血舍兽都能回到他的身边。与其在此处等待,还不如去找找出口。 “轰”一声巨响,整个地道都产生着震动,一些细碎的灵石零星的掉落了下来。 “难道是那个人?”想着刚刚在入口处看到的那枚印记,王闯加快了脚步,寻着声音传出的方向找了过去。 越是往前走,这地道的空间便越是巨大。无数的根须从上方晶石中的缝隙处延伸出来,它们的生命力旺盛,正安静的悬浮在空中。“根离开了土壤,竟然也能存活。” 一丝丝闪烁着光亮的灵丝在空中闪过,有一些则直接被悬浮在空中的根须吸收。因为不知道方位,也不知道这地面上生长的到底是什么植物。吸收了这么多的天地灵力,或许会诞生出如魔灵古树和红花魔芋那样的异类。但看它们安静的样子,不像是具有攻击性。王闯带着小狼,朝着甬道的前方行去。 这里应该是一座灵石晶矿,若是被其它修士见到了,恐怕早在入口处便停了下来,开始了没有止境的挖掘。那人竟然对此毫不在意,恐怕已经行至深处。 “什么人?”老远的,龙羁烈便听到了隐约的脚步声。这里深处地下,不可能有人生活在这里,向来也是发现了地面的深坑,想要探得宝物,便冒险一试。 从刚刚踏入这片神秘的土地,他和几个师兄弟便已经分道而行。他走的这一方地境才不出几百里远,便在一株巨树下发现了异常。那巨树十分高大,隐隐还透着灵光。用神识试探,竟发现在远处地底的深处,汇集着大量的灵气本源。可那里方位模糊,难以确定。若不是邙貅等人的打扰,或许还发现不了那条通往此处的 甬道。 若不是他的身上带有能够探测到天材地宝的法器,是不可能发现那甬道正是通往这里的捷径。只是他没想到,竟然有人会不顾危险也进入了这里,难道他的身上也有能够探测宝物的法器?东界这样的地方,应该不会有这样高等级的辅助性法器才对。 越是往深处走,周围的景象越是不同。远远的,一道身影模糊的出现,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那里,灵气汇聚的灵丝互相缠绕,变成了一个个漂浮在空中的光点,浮浮沉沉,如同星耀。它们围绕在那个少年的身边,弗如天神降临。而在少年的身后,不同于一路上所见到的所有晶石,那晶石菱角分明,极有规则,是一种长型的六菱晶体。但只是一眼,王闯便又将视线放回了那少年的身上。“你好,我是王闯。” “你胆子挺大,这么长的甬道,你也敢下来。不过你运气不错,这趟,不算白走。”龙羁烈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平稳,淡泊。看到本源晶石,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即便不知道这晶石的珍贵,也应该能看出这些东西的不凡。他却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这个小子,如果不是真的心思单纯,那就是隐藏的极深。看他的修为,似乎只有斗者境。这样的实力,也敢下来冒险?他,恐怕没有看起的那么简单。 那少年一直盯着自己看。王闯也不避讳,就那么笑着站在那里,任面前的少年审视。这处地方深及地底,他本来还有些担心该怎么出去。现在此处多了一个人,自然也就多了一个可能。“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龙羁烈。”见王闯老老实实的,龙羁烈便不再理会他,拿出晶铲,开始开采起本源晶矿来。这里的晶矿十分的丰富,即便开采个一年半载,恐怕也没法将这些晶石全部带走。更何况他还有些其他的事,自然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开采,也不妨让这个家伙沾点便宜。 眼见着又一块本源晶石即将被开采出来,原本镇定的龙羁烈却全身紧绷起来,警惕的朝着四周观望,当那略带茧子的大手刚要将开采完毕的本源晶石取走,一道影子急速而过,那原本应该被握在龙羁烈手中的晶石竟然不翼而飞了。而在晶矿的上端,一个浑身散发着蓝光的小兽露出了面容,嘴上正叼着一块本源晶石,“吱溜”一声,便被它整个吞进了肚子。 “啊….又是你。最好别被我给逮住,否则我拔了你的皮。”龙羁烈大怒,一条白色的骨鞭在那小兽现身的一刻,便已经被握在了龙羁烈的手中。那骨鞭略一出现,原本安静的甬道便瞬间风声大作。几道小旋风在骨鞭的周围形成,对着那小兽所在的方向便是猛的一挥。“轰隆”之声不断,终于让王闯明白,之前在入口处听到的响动是如何而来的了。 “小畜生,你别跑。”龙羁烈像是发了狂,追着那迅如疾风的小兽四处乱窜,早没了之前风轻云淡的气度。他也是被气极了,这已经是第十次了。没当他将本源晶石开采了来,那小兽似乎就能循着味儿,将他即将到手的晶石给抢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苦挖掘的成果,竟然如同小牛嚼草一般,囫囵的被吞进肚子,龙羁烈就不能淡定。 随着龙羁烈的长鞭挥洒,四处的晶矿都留下了损毁的痕迹,这处坑洞也变得不太稳定,有大块碎落的晶石摇摆着从天上掉落下来。王闯见状,神色一惊,赶忙唤道:“龙兄,快停下。你再这般胡乱施为,我们怕是要被埋在这里了。” 那小兽如同影子般,无论龙羁烈手中的长鞭挥洒的如何迅捷,它总能循着空隙逃到别处。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矿洞中又多出了一个人,小兽身体轻盈,蹦蹦跳跳,竟然窜到了王闯的身上。 龙羁烈的骨鞭对着王闯挥来,竟没有半分犹豫。东界不过是一方偏隅,在这里,没有人能入得了龙羁烈的眼。一方面,他是真的想捉住那小兽,另一方面他也是想试探 一下这小子的深浅。 危险来临,小狼龇着牙,獠牙大张,将席卷而来的风漩吸入腹中。猛然跃起,想要将那挥舞而来的骨鞭踩在脚下,却被那霸道的灵力甩飞,摔到了晶矿上,砸出了好几颗本源晶石。 龙羁烈眼疾手快,冲了过去,捡起了本源晶石便快速的收进了空间戒指里。他是真的怕了,这小兽速度太快,根本就难以追寻。他挥动骨鞭,不过是气极了,想要发泄罢了。转眼一看,龙羁烈的眼珠差点没有瞪出来。 那浑身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小兽并没有理会龙羁烈的动作,站在王闯的将头,竟然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在舔舐王闯的侧脸。 “嗯。”王闯也是一惊,觉得这小兽古怪,伸手将它从肩膀处捉了下来。那小兽也不逃,任由王闯抓在手中。王闯想要将它抛开,它却张着一张小口狠命的咬着王闯的手指,怎么也不松开。它就像一直鼓鼓的小皮球一般,不管王闯将它怎么揉圆搓扁,它都紧咬着王闯的手指不放。 龙羁烈见状,更是觉得王闯非同一般,却也没再理会。一边手头的矿铲急速挖掘,一边乐呵呵的说道:“就这样别动啊,乖乖的在王闯的身上,别跟我抢晶石。” 王闯知道,这小兽怕是把自己也当作了那晶石一般的宝贝,想要把自己给吃了。它虽然速度极快,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手段。索性只能蹲下来,开始开采本源晶矿,每采出一枚,就给它吃上一枚。它也乖巧,见有东西吃,便松开王闯的手指,将晶石吞进肚子。可转眼,便又吊在了王闯的手指头上。 小狼一直掀着嘴皮,恶狠狠的看着小兽,却也并未攻击。见王闯没有受伤,便也伸出利爪,帮着王闯开采起矿石来。远处,一道红色的游丝从矿壁上摇曳而出。 似是感觉到了变化,眨眼之间,龙羁烈的指尖便旋出一道风刃,朝着那灵力有所变动的空间挥动。 察觉到了敌意,血舍兽凌空飞舞,避开了攻击。王闯见状,立马停下了手中开采的动作,甩着还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兽,冲到了血舍兽的位置,大喝道:“别动手,这是我的契约兽。” “你是驭兽师?”龙羁烈见着面前毫不顾忌的遮挡在那红色异兽面前的王闯,觉得这人越来越有意思了。先后不过一会儿,三只魔兽聚在身边。他手上挖掘的动作没有停,还在心有余悸的看着掉在王闯手指上的小兽。 “主人,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地方。”血舍兽细小的身体缠绕在王闯的手腕上,细小的眼珠盯着龙羁烈,火光闪现。“主人,那个人是谁?” “他叫龙羁烈,他也许不是东界的人。”王闯以神识回答着血舍兽,转而笑着对龙羁烈说道:“我不是驭兽师。这跳小蛇是我的契约兽,这只小狼是我的朋友,不过这小兽,今天第一次见到。” “魔兽,朋友?呵呵,你这人,真的很有意思。”听着王闯说的话,他竟然不觉得滑稽,反而还有些羡慕。人,能无忧无虑,全凭性情的活着,也算是一件幸事。 第七十六章交易 “我不过是一个刚刚踏入修炼之路的普通人,很多事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回事。”王闯无奈的摊着手,胡乱的甩了甩手指上的小兽。可那小兽如同奈上了他,闭着眼睛正津津有味的吮吸着王闯的手指,弄得他奇痒难耐。“龙兄可知道此处哪里有出口?” “你要出去?”龙羁烈听了王闯的问话,眼中满是惊奇。他竟然真的对这本源晶石不敢兴趣?要知道,即便是在中州,本源晶石也是不可多得的奇宝。只有在巨大的灵石晶矿中,才有可能产出少量的本源晶石。 本源晶石不同于一般的灵石。灵石分三品,低级,中品,极品,而本源晶石是超脱这品级之上。因修士可 以通过吸收灵石中的灵气修炼,所以受到西罗大陆所有修士的追捧。因为它的通用性,也在一定的程度上用于充当交易的货币。普通灵石的内部只能视品级,孕育出不同纯度的灵气。与它不同的是,本源晶石的内部,却能孕育出本源之气。它是天地初开,由受天地之力,蕴含法则之力的本源灵气聚集而成。如果机缘足够,修士能通过吸收本源晶石,窥测到法则的力量。若不是因为他此行还有别的目的,这一月的时间龙羁烈可能都会用来挖掘这晶石。而王闯,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不懂得这其中的奥妙。半座山的本源晶石摆在他的面前,他竟然弃如蔽履。 “嗯。不瞒龙兄,我还有其它要紧事要去办,不便在此久留。”王闯直言。他始终明朗,此次的目的是圣世净莲。原本此处的修士就数以千计,争夺激烈,现在又有东界以外的人闯入通玄秘境。再不抓紧时间,那圣世净莲怕是要落入他人的手中。 龙羁烈看了看本源晶石,又看了看王闯。他摸了摸下巴,突然有些好笑的说道:“你一个人?带着这三只魔兽?不管你想要办的事情是什么,你可要知道,你在和数千人争夺。就你这样,你能赢吗?” “无论如何,答应了别人的事,我就得去做。”血舍兽倒是没什么,它已经回道自己的臂弯处。王闯看了看吊在手指上的小兽。那小兽虽不知到底是什么兽类,却浑身散发着蓝光,看起来十分的显眼。原本与小狼一同上路尚还勉强,如今这小兽奈上了自己,即便自己会隐身法决,行动起来也是不便。 “这样吧。你告诉我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或许我能帮得上你。”龙羁烈看着王闯,眼中精芒闪烁,夹杂着没有说完的话。 “条件?”这世上,不会有白吃的午餐。既然龙羁烈想帮他,那必然也会有要求。只是不知道这要求,自己能不能做到。可以他一人之力,很难在这些修士中争夺资源。 龙羁烈挑了挑眉,将手中的矿产丢给了王闯,自己又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柄。根据恩师提供的情报,他知道通玄秘境中有很多富含晶石的矿脉。只是他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然能碰到这世间最为稀少的本源晶石。“三日,为我开采本源晶石。无论你开采出多少,我取其中百枚,便助你办妥你要做的事。如何?” “你连我要去哪里,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快做好决定了?也许我要去做的事十分危险,可能会丢了性命。”龙羁烈豪爽,可王闯却觉得自己似乎占了很大便宜。毕竟这本源晶石近在眼前,而那圣世净莲的生长之地却万分凶险。 龙羁烈蹲在矿山旁,细心的将本源晶石粘黏的灵性碎石小心的刨开,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你是瞧不起我?连你都能去的地方,能做到的事,我会做不得?你方才说你到 这通玄秘境是受人所托?那人是想要你帮他做什么?” “圣世净莲。我要那东西。”王闯也蹲着身子,拿着矿产,也不管吊在自己手指上的小兽,认真的挖掘起来。看起来,这本源晶石开采不易,也不知三天时间能否开采出百枚来。 龙羁烈一听,挖掘的动作本能的停顿了一瞬,却又开始动作。“圣世净莲?那东西,不是生长在极限之地吗?通玄秘境中茂林遍布,处处都是一片生机,遍地都是灵石宝药,哪里来的极限之地。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确定是真的吗?” “我信它。不会有假。而且….”在他的梦中,在那两头巨龙雕像的眼中,他都看到了那方位置的零星碎片。这里一定有极限之地,只是目前他们尚未发现罢了。 看他语气这么坚定,龙羁烈不由得一笑,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也许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同一处。”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应该不是东界的人吧。既然你不远万里而来,想必也是想得到这通玄秘境中的什么东西?”小狼也挥动着爪子,帮忙刨弄着。很快,一块本源晶石便成功的开采了出来。小兽松开了王闯的手指,站在地上,闭着眼睛,张着那粉嫩的小口,等着王闯将手里的本源晶石如之前那般,送到它的口里。王闯却是一抛,将本源晶石丢给了正对着他挤眉弄眼的龙羁烈。 等了好久都没能得到食物的小兽睁开眼眸,正好看到一块透明的本源晶石消失在了龙羁烈的手中。它见过龙羁烈收存晶石的景象,自然知道他定是将那晶石变到了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小兽怒了,整个小球一般的身子在地上蹦蹦哒哒的跳着,嘴里叽叽的叫着,不断的对着王闯抗议,却也忘记了要重新咬着他的手指头了。 “哈哈哈哈哈。”看着小兽吃瘪的模样,龙羁烈捧着肚子笑开了。连日来,在那小兽身上吃亏的怨气,也总算有些减轻了,看它的样子也不再那么仇视。“这噬灵兽也有跳脚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世上没人能降得住它呢。你身上是有什么法宝吗?怎么它这样缠着你?” 见龙羁烈避而不答,王闯也不再追问。听得他口中的话,似乎知道这小兽的来历。“它叫噬灵兽?” “对。若它真能跟着你,或许对我们找到圣世净莲有些帮助。噬灵兽天生嗅觉敏锐,对天材地宝有本能的探知。他们速度极快,能飞天遁地,几乎没有什么地境是它们去不了的。不过它们以天地灵材为食,想要饲养恐怕不太容易。”龙羁烈也是好奇,这样的一种奇兽,怎会对王闯这般纠缠。 似乎是累了,噬灵兽的身影模糊,竟然突然不见了踪影。王闯一惊,刚知道它对自己有用,这小东西竟然就跑了。直到一股温暖又毛绒绒的东西在颈部出现,王闯又看了看在一旁认真刨着晶矿的小狼,这才确认到,这小家伙这次没再咬着自己的指头,转而跳到了自己的脖颈上窝着。一股酥麻顺滑的感觉传来,王闯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噬灵兽正伸出小小的舌头,舔舐着王闯的脸颊。王闯能感觉到,这只噬灵兽有可能是把他当作了天材地宝,正想着要怎么在他身上下口。 “哈哈哈哈。”龙羁烈不顾形象,又再次笑崩。遇到王闯,可能是他活着的这十几年来最新鲜的事了。“它是不是看上你了。” “它可能,真的把我当作了食物。”王闯无视龙羁烈的嘲笑和噬灵兽的上下其手,可挖掘本源晶石的手越发的猛了,连小狼都离得他远远的,似乎感受到了他身上不同于以往的怒意。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吸引这噬灵兽的罪魁祸首,极有可能又是他身上流淌的诡异血液。以前,他从不曾想过自己的身世,自己是从何而来。可经历了幽冥的事,他竟也越来越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身上又是流着谁的血脉。 三日过去。两人中间未再有半句言语,都一心扑在了挖掘本源晶石上。为了能够节省时间,王闯将挖掘出的本源晶石都放在了从周未那里得到的空间戒指里。里面的东西都已经被他腾空,除了留下来的八十枚,王闯将这几日开采出来的其他两百多枚本源晶石都放在了里面,交给龙羁烈。 龙羁烈一看空间戒指里的数量,便知道王闯并未留下多少,基本将这几日辛苦得来的晶石都给了他。他笑了笑,取出其中的一百枚,便又将空间戒指还给了王闯,说道:“我做事,向来说一不二。说好了一百枚,便不能多一枚,也不能少一枚。这是原则,你莫要欺我。” “若是那样,你怕是要吃亏了。”王闯见状,也不推诿,将那空间戒指又收了起来。虽只是几日的相处,他也知道龙羁烈此人性格豪爽,不太喜欢那些虚的东西。 龙羁烈只是掀着嘴角笑了笑,朝着一条窄道走了过去,手中灵决古怪,连续变换。空中的灵力原本就浓厚,被他牵扯吸引,竟然从掌中腾飞出一条青色巨龙。那巨龙游出,如有神智,蜿蜒而上,竟对着那处晶壁猛然轰击。整个矿洞剧烈摇晃,无数碎石从顶部掉落。被轰击的晶壁处,除了掉落闪烁着灵光的晶石,也夹杂着鲜土和木屑。 那巨龙游走,将一株根系粗壮的古树缠绕,搅碎,打出了一条通道。龙羁烈看着一旁的王闯,大喝道:“走。” 第七十七章异种 “嘭”轰隆一声巨响。地面之上,一道猛烈的罡风袭来。众人感知这力量的来源,竟然是从地底而来。之间那罡风持续了良久,一道青光闪现,若同龙影,将一株参天古树尽数搅碎。众人惊退,不知是有灵宝出世,还是另有隐情。直到那满是罡风与碎屑的地方出现一个深坑,两名少年位于其中,正在此处猎魔的修士才惊疑不定的查探起来。可几人也不敢靠近,若那刚刚席卷而来的技法是他们所施展,那这两人的实力则远在 他们之上,又如何胆敢造次。 “走吧。”没有理会那聚在一边的几人,龙羁烈叫着王闯,朝着茂林的深处行去。 “他们是谁?那般技法,不可能是灵者境这样的修为能够施展出来的。难道通玄秘境的壁障不存,灵者境以上也可进入了?”几人诚惶诚恐,完全忘记了一边已经受伤,正要逃窜的魔兽了。 王闯眉头紧锁,跟在龙羁烈的身后。他也同那几人一样,觉得龙羁烈的修为已经远远超出了玄师境的范畴。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通玄秘境里。 “异种。”龙羁烈走在前方,虽没能转身,却能够猜到王闯此时在想些什么。 “什么?”王闯不明所以,但他知道,龙羁烈可能要说一些在他目前所处的位置上,所不知道的事。 龙羁烈停了下来。此处幽静,并无其他人。几日来的相处,他也看清了王闯的为人。这个人虽然现在还很懵懂,可他身上似乎有中某种魔力,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在他的身上发生。他有直觉,这个人若是成长起来,或许会比自己更可怕。“异种。我来此处是为了寻求异种。我相信,不止是我,很多其它的势力也得到了消息。他们到通玄秘境来的目的,很可能也是为了异种。” “异种?那是什么?”王闯问道。 “你的实力应该已经在灵者境,你的师傅没有告诉你,突破玄师境是需要觉醒血脉的吗?”龙羁烈看着王闯脸上的愕然,有些不太理解。 王闯挠了挠头,傻嘻嘻笑道:“我没有师傅。” “没有师傅?那你是如何修炼的?”龙羁烈睁大了眼睛,这人,难道是个散修。可即便如此,总有个领进门的人吧。 “曾经,我的体内被种下封印。有位德高望重的道人,拼尽全力助我破开封印。那时我记住了他运转灵力在我体内顺着经脉运行的路径,所以,只要有时间,我便照着那样的法门,吸收天地灵力。” “有时间才修炼?你倒是清闲。算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便当你一回老师,告诉你一些突破玄师境将要遇到的障碍和解决的方法。”龙羁烈摇了摇头,若是这人不尽快归入师门,找个像样的师傅。今生,怕是要被耽误了。“人生于天地间,得神灵庇佑,天生灵智便要高于其他生灵。在幼年时期便会觉醒魂力,只有觉醒了魂力的人类才能感知到这世上游离的灵气。觉醒了魂力的孩子需要在突破魂徒境界之前找到适合自己的兽魂,只有融合了兽魂,它们才能将吸收到的灵气更加有效的转换成灵力,聚集在丹田处,用于冲破体内的阻碍,达致下一个境界。能听懂吗?” 将王闯虽懵懂,却也若有所思的点头,龙羁烈又道:“及至灵者境,修士丹田处的灵力之海饱和,即便不断纯化灵力,也再不能寸进分毫。唯有打破自身的壁垒,才有可能达致玄师境。而达致玄师境,则需要觉醒血脉,以血脉之力使灵力产生质变,以更加强大的力量冲破自身的壁垒。这其中的关键,便是异种。异种的体内通常蕴含着远古时期,某些强大魔兽的原始血液。这种血液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人的原始本能,激发出他们体内隐藏的血脉之力。当然,也不排除那些凭着自己的实力,觉醒血脉之力的人。这些人一旦突破玄师境,那绝对比一般的玄师境修士要强上数倍。” “所以,你来这里便是为了得到异种,突破玄师境?”王闯问道。 “是,也不是。”龙羁烈转身看着王闯,看到了那双眸子越渐明朗,知道他明白了这之中的关键。“我来此处确实是为了异种,但并不是给我自己突破玄师境的。我龙羁烈,天生不会止步于此。即便不使用异种,我也能靠着自己的力量,觉醒体内的血脉。” 虽然他已经在灵者境巅峰停留了五年,体内灵力不断的被淬炼,纯化,却始终未能踏出那一步。但他相信,他龙羁烈注定不凡,未能突破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 “既然你此行有自己的目的,又怎么能空出时间来帮我取得圣世净莲?虽然我很希望能得你的帮助,但也绝不能因此而误了你的大事。龙兄,我看你还是尽快去办你自己的事情要紧。”王闯说着。 “放心。我说了,我们要去的位置可能就在一处。因为我要找的异种,正好也是生活在极限之地的。”龙羁烈笑了笑,知道王闯是在为他担心,心头竟蔓延出一股暖意。他在宗门受长老重视,诸位师兄弟虽然向来尊崇,却从未有人能像朋友一样与他交往。而王闯,他做到了。 “快追,别让它跑了。”一道粗犷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只受伤的白羽狐狸正瘸着脚,却动作迅猛的从前方狂奔而来。一见王闯等人,却又惊吓着停了下来。白羽狐狸王闯曾经在碧罗山上见过,眼前的这只虽然也是纯白色,长着条大尾巴,但四条腿却很粗短。虽是像极,却还是有些不同,怎么看它都没有当初见到的那只漂亮。 追赶的人来得很快,还没等那白羽狐狸回过神来,一道风刃便要了它的命去。只“吱”叫了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之中。一道灵光从白羽狐狸的体内游离而出,瞬间便被那击杀了白允狐狸的粗犷大汗所吸收。他呻吟出声,似乎极为享受。随后,两名同样长相凶狠的男子追了过来。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白羽狐狸,稍显遗憾。 察觉到了危险,噬灵兽缩紧了身体,不安的朝着王闯的脖子上拱了拱。几双贪婪的眼睛正毫不掩饰的盯着王闯肩膀上的噬灵兽,他们讥笑着朝前走了过来,其目的不言而喻。不过是觉得王闯他们只有两人,同境界下,人多胜过人少。更何况噬灵兽浑身散发耀眼蓝光,很难不让人起歹心。 “小子,留下那小兽,我们便不与你们为难。”那粗狂的大汗大吼一声,明明是仗着势大,却露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 “哼。”龙羁烈暗笑一声,那双眸子里尽是淡漠,声音冷清:“想要噬灵兽,问过我了吗?” 白色骨鞭瞬间便出现在龙羁烈的手中,那几个大汗见状,不忧反喜,眼中贪婪神色更甚。几人眼神交织,从不同的方位朝着龙羁烈围攻而来。龙羁烈所站的土地上,几道地刺突兀的出现,正弯曲而上,刺向他的腰腹处。身前半寸,金色灵光闪现,那地刺近前发出刺耳声响,却未能再进分毫。 “这小子的身上法宝可真多。今天果真是走了大运了。”那粗犷的男子见状越发的喜悦,见龙羁烈行为受制,冲向前来,想要近身击杀。 “就凭你们?”骨鞭挥洒,瞬间便伸长了二十来米。没人预料到这法宝竟然突然竟延伸攻击范围,一个躲避不及,竟然让这骨鞭给扫中。 “啊….”惨叫之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冲在前方的大汗伤得较轻,手臂却也被刮掉了一层皮。落在后边的两人却没有那么幸运,被那风漩卷起,浮于空中时又被骨鞭狠挞,整个人的身上都被凿开了一个血洞,内脏和经脉碎裂,眼看无法活了。那受了轻伤的男子大骇,眼中满是惊惧。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少又轻浮的少年竟然如此强大,即便受制,亦能伤他们的性命。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土属性的技法是那倒在血泊中,已经昏迷的男子所使。他已失去意识,那技法自然也就烟消云散。见龙羁烈就要脱开束缚,那粗狂男子便大吼着,撇下其余两人,惊慌失措的朝着背后的茂林逃去。 虽是站在原地,一道风刃却急速而去,如同那粗犷大汗猎杀白羽狐狸那般,风刃切割了他的脖颈,竟也死在了风刃之下。龙羁烈没有留手,直接给了其余二人一个痛快。三道比之前白羽狐狸身上凝结出更加雄厚的灵力逐渐的他们的身体内游离出来,尽都朝着龙羁烈的体内钻去。 “竟然有如此多的斑驳灵力,麻烦。”感受到这三股灵力入体,龙羁烈不喜反恼。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便吞入腹中。看了看王闯,便将那小瓷瓶朝着他扔了过去。“这东西给你,能淬炼玄师境以下修士的灵力,我留着已经没用了。” 王闯接过龙羁烈的小瓷瓶,也没客气,直接放进了空间戒指。他现在受人恩惠,来日必当报答。混沌帝经里的锁灵丹他还记得,是道王境以下都能使用的丹药。等他出去以后,必定认真钻研,争取早日炼制出来,也可还了龙羁烈这份情。走过那几人的尸体旁时,还是忍不住邹起了眉头。 “这个世界便是这样。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凌立于这方土地。而那些宁愿抛弃战友,独自逃生的人,更不能留于世上苟且。”似是想到了什么,龙羁烈向来淡定的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冰冷。 第七十八章分崩离析 一晃十日过去了。通玄秘境还是那个通玄秘境,茂林依旧浓郁,灵药与灵石遍地,却已经无人再拾。只是短短的十日,通玄秘境未变,可进入此地的修士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们陷入杀戮之中无法自拔。当他们意识到猎杀魔兽,能直接得到魔兽体内所蕴含的灵力开始,就注定了这是一场鲜血与力量的交锋。 一开始,这些修士还能看到美好的山川,遍地的灵宝,可之后却沉沦在了猎杀魔兽的快意之中,体会着体内急剧变强的灵力,再也无法自拔。到后来,又无意中发现只要斩杀了遇到的修士,那修士从此地获得的力量也会被自己尽数所得。从开始的猎杀魔兽,到后来疯狂的屠戮,越来越多的修士死在同族人的手中。在这里,强大的魔兽已经不具威胁,真正危险的,是人。强者成为狩猎者,弱者则成为了猎物。 两具暗黑色的尸体赤裸着横陈在一颗巨树之下,这个症状不陌生,王闯和龙羁烈都曾经见过。而龙羁烈更是亲眼看到邙貅是使出如何诡异手段,将这些人残忍杀害的。“是他们。” “他们?你认识?”王闯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龙羁烈。虽然不希望龙羁烈和这些人有牵扯,可理智却时刻提醒着王闯,龙羁烈并不是东界的人。 感受到了王闯口中的试探,龙羁烈并未觉得不妥。毕竟,他确实不是东界的人,被人怀疑也很正常。“不认识。只是之前在入口处交过手。” 一路上,两人又陆续发现了很多具这样的尸体。看来那群人,在这段时间里杀了不少人。那些被发现的尸体从刚开始的惨不忍睹,到后来保存完整,未伤及丝毫皮肉,可见这下手之人的手段是越来越娴熟了。除此之外,很多地方都好似发生过激烈的战斗,血迹挥洒得厉害,除了倒在血泊中的一些人,应该还有很多人受了伤。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修士找到了自己的队伍。人群开始集结,却发生了更大规模的战争。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群饿狼正在逐渐的壮大,当它们的力量膨胀到一定的程度,这些遍及东界各地的修士,不论散修还是世家或是宗门,恐怕都要难逃一劫。 数道身影在林间疾驰,他们在追击着一个人。这人身材肥硕,行动却机敏的很。正追赶着他的那一队人里,有两人因为大意,被此人暗杀而死。 谢天择好不容易找到了碧玺草,眼见着破除体内壁障有望,竟然又被一队天星城的小家族给遇上了。 虽然这段时间里他猎杀了一些魔兽,吸收了大量的晶石,将灵力又一次聚集于体内,堪堪达到了斗者境顶峰。可身后几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连日来猎杀魔兽,已经让他们的境界尽数踏入了灵者境。双方的实力悬殊,谢天择根本就不是对手。只能凭着自己从小到大锻炼的体魄和敏捷的身手,躲在暗处,伺机袭杀。可杀死两人之后,谢天择的境界虽然突飞猛进了两个小阶段,突破至灵者境二阶,却还是没有与几人一战之力,反而让对方提高了警惕。“该怎么办?” 前方,远远的便听到了激烈的争斗声。谢天择没有犹豫,如同灵猿般在巨树上攀爬跳跃,只一会儿就窜入了前方正气氛紧张,激烈对峙的人群中。 “那小子去哪儿了?”为首的一人见那肥硕的身影只是抖了一下,便不见了踪影,气得浑身颤抖。 “老大。情况不对啊。”跟在身后,见到前方诡异氛围,一名穿着黑袍的男子说道。他身材矮小,骨瘦嶙峋,可一双褐色眼睛却比一般人的目力要强上数倍。令人惊诧的是,他竟然有个与他形象毫不相干的名字,巨人。 听到巨人的声音,鳌光带着几人蹲在了不远处的大树后。 前方的一片空地上,大量的修士齐聚。两方人马,一边是五大世家和一些小有名气的宗门子弟。而另一边,则是临时集结的大量散修。他们本是一路人,因为受到几个实力强大,能够使用邪魅技法的外来人的攻击而凝结在一起。却不知因为何事而起了争执。 在遇到那些邪人之前,队伍里的多数人都在这通玄秘境中因为争夺资源而结下恩怨,手上或多或少的沾染着其他势力的鲜血。他们内部矛盾本就严重,若不是为了应对外敌,是不可能放下恩怨,同仇敌忾的。因五大世家与上庭弟子地位尊崇,自然便成了这一只庞大队伍的领头人。可是,这通玄秘境宝贝遍布,众人又都聚集在一起,难免因为利益分配而产生冲突。新仇旧恨,再加上又没有强敌来袭,这支才组织起来不过两日的队伍,便因为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而分崩离析。 “你们五大世家大多数人都是上庭弟子,可谓不分二家。这段时间我们采摘灵药,收集灵石。而你们就顾着猎杀魔兽,吸收灵力。我们不但没有机会猎杀魔兽,提高实力,采集到的天材地宝还要分一部分给你们。这是什么道理?”那为首的男子戴着斗笠,虽看不到面容,王闯却从那声音中断出了此人的身份。正是那日在客栈中,在他人房间里胡乱翻找东西的带头人。 李酉挑了挑眉,面对反戈相向的这群人,眼中皆是蔑视。“你要知道,跟着我们就是在寻求我等的庇护。让你们付出些代价,再正常不过。” “哼。没想到你们这些大家族,竟也要打我们这些无名无份的小人物的主意。这样的庇护,不要也罢。从此,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那人手中一柄大剑,半米来宽,一米来长。似是想要代替身后队伍表明决心,运转灵力,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极深的界限。转身便朝着那些带着情绪的修士大喝道“我们走。” 谢天择轱辘着一双小眼,胆颤心惊的看着周围的树桠,总觉得似乎有一道目光正紧紧的锁定着自己。与这几天一直追击着自己的人不同,这人似乎只是在关注着自己。可无论是谁,被一道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从暗处窥视,都会觉得毛骨悚然。谢天择混在人堆里,缩着身子,随着这群修士缓慢的从此处离开了。 “老大,那人在里面。我们怎么办?”巨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胖子夹杂在正要离去的那群人里,却束手无策,只得听从鳌光的号令。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跟上。”鳌光低吼一声,带着几人在林间穿梭,慢慢的汇集到了那正在撤离的队伍里。他们在那满是峻岭的山坳里寻找了两日,浑身上下不知被荆棘刮出了多少伤痕,好不容易在那峭壁上找到了碧玺草,却不料被人捷足先登。好在那人修为不高,长得又肥硕,只是单身一人。他原本以为此人不过运气好,拿到了那仙药。只要许些好处引诱,等得到了灵药后,再伺机夺取他身上的灵力。却没想到这小子实力虽不怎么样,那长满肥肉的身体却灵活非凡,似乎是经常在茂林中行走,暗杀之术使得是炉火纯青。自己队里已经有两人死在他的暗杀之下,不提那碧玺草,光是血海深仇便是不能不报的。 “一群乌合之众。祈求吧,别再遇上那伙人,否则恐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李酉冷笑,暗自嘲讽。 听了李酉的话,虽有人亦趋炎附势的大笑起来,却也有人面露不喜,脸色深沉。君高寒盯着李酉,冷峰尽出。他一把拉起李酉的领口,低沉而闷吼的声音从紧咬着的牙缝中蹦了出来。“不是跟你说了,队里搜寻到的天材地宝我们不分吗?” 君高寒突然的发难打破了这群人自以为是的笑骂,原本满是哄笑的声音戛然而止,凝重的气氛令那些乖张的人哑口无言。这些人中,多数人都分到了不少的灵石与宝药。虽站在李酉这边,却也不敢公然与君家人对抗。 “为什么不分?因为这群人的加入,我们损失了多少资源?蝇头小利你君家看不上,可不代表我们就能吃这个亏。若是看不惯,就请吧。”看着那锐利的眼眸,李酉不惧,摊开手臂,竟要驱逐他们。虽然君家势大,君高寒的实力也已经到得灵者境巅峰。但这支队伍里,有不少人承了他的情,暗中都达成了共识。 李酉如此说着,千百来人的队伍,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君高寒说上一句话。看着这样的一群人,君高寒浑身的暴戾逐渐收敛,那原本满是怒意的俊脸恢复了平静,冷漠的气息逐渐蔓延。“我们走。” 数千人集结的队伍,说散就散。原本聚在一起,逐渐相识了的朋友,因为观念和站队的问题,只能相互抱拳,各自道别。数百人逐渐从原先的队伍中走了出来,他们怀抱着各自的目的和对未来走向的预测,做着自己的选择。 “你去哪里?”李酉抓住玉飘飘的手,面色凝然。 半大的小狼见主人被制,嘶嚎着,警惕的看着面前短暂的相处了一段时间的男人。玉飘飘安抚的摸了摸它的脖颈,抬眸,看着李酉一字一句的道:“我看不起你。” 第七十九章黑吃黑 “你说什么?”李酉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几乎要捏碎玉飘飘的腕骨。这个少女是自己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从小他就知道,长大后,她将成为自己的新娘。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女孩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越来越排斥他。即便如此,他依旧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能用真心化开她心头的寒冰。可是,那个男人出现以后,他发现玉飘飘变得越来越多。那个曾经自己能轻易猜透的女子,现在却让他渐渐看不透了。 “我不屑与你这样的人为伍。放手。”风吹动着玉飘飘的面纱,却吹不走那伤人的目光。 “飘飘,你难道忘记了自己的家在车前城,忘记了你姓玉吗?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李酉看着她,做着最后的挽留。一个男人被女人当众说看不起,已经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可他还是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松开玉飘飘的手。 那双眼睛充斥着倔强与不甘,像一头小兽,在亮出自己锋利的爪牙,却始终未能再挪动脚步。他可以看不起这个男人,却不能看不起李家的势力。玉家虽然在车前城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小家族,但在李家这头庞然大物面前,依旧只能谨小慎微仰其鼻息的生存。“我恨你。” 一直隐藏在树桠后的龙羁烈看着王闯一向漠然的脸庞上此时竟多出了些严寒,不由也盯着玉飘飘细看了几分。他转头看着王闯,小声说道:“你似乎很关心这名蒙面女子?我记得她好像是上庭的弟子。怎么,你看上她了?” “我不过是和她打过几次交道罢了。”王闯不以为意的说着。之前白允也曾拿他打趣,说自己喜欢上了玉飘飘。可是,那可能吗?玉飘飘是上庭高等院府的弟子,而自己算什么? 龙羁烈皱了皱鼻子,深以为然的道:“原来如此。你的世界不在这里,能让你动心的女子自然也不会在这小小的东界。” “我们走吧。只剩下半个月时间了,要找的地方却没有半点头绪。你此行的目的不是异种吗,怎么还有闲心停下来看热闹。”王闯没能从龙羁烈的身上看到一抹迫切,似乎一切都胸有成竹。 龙羁烈看了看天空,今天艳阳高照,和风日囧,正是难得的好天气。他却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说道:“短则两天,多则数日。应该快来了。” “快来了?什么快来了?”王闯不明究理,龙羁烈总是会说一些他听不懂却又似乎带着奇妙预言的话来。这次,他又在指什么? 没有回答王闯的问题,龙羁烈转身便隐匿在一片幽暗中,已经朝着东面急行了数十里。王闯见状,马上跟了上去。而树下,正顺着队伍打算离开的白允停下了脚步。 “怎么,你们李家这么厉害吗?”白允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原本她是看不惯李家这群人的,连带着看玉飘飘的眼神也有些不喜。但见到玉飘飘将很多人的心声都说了出来,对她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她将玉飘飘的手从李酉的手中拉了出来,说道:“我白允就不信了,你能拿我怎样。” 李酉身后的修士见状,立马走上前来。白家的几个子嗣见白允又惹了祸,面上带着责骂,却还是挺身站在了他们的前面。剑拔弩张,两队人几乎要为了一个女人而开打。 “寒哥哥,你帮帮他们。”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竖金色发冠,站在君高寒身侧,始终不曾说话的男子小声的说道。他高不过一米六,身形又瘦弱,众人虽对他有些好奇,却没敢仔细探究。毕竟君家势大,若是惹得对方不喜,恐有杀身之祸。 君高寒冷笑一声,没再理会。看到一旁开始有些不高兴的少年,还是淡淡的解释道:“李酉,他不是那种人。” “那种人?”那少年嘀咕着,并未明白君高寒话中的意思。 两方僵持,那李酉却是先退步了。他甩了甩衣袍,愤怒的说了句:“咱们走着瞧。”转身,便带头离开了。他是李酉,他的实力没有其他家族的子嗣那样惊艳,他要夺得资源,只能借势。如果他因为玉飘飘失去这些修士的拥戴,那么他,与一个丢了壳的蜗牛没有什么分别。 “窝囊废。”白允大声的朝着那越行越远的队伍吼道。 “白允!”白及大喝。这次,白家和李家可算是解下梁子了。先不说在通玄秘境中再遇上会是如何,出了这通玄秘境恐怕便会直接影响到两个家族的关系。“等回了白家,有你好受的。” “她说的不错。李酉,就是个窝囊废,李家的脸都给他丢尽了。”站在君高寒身材的少年身量虽小,说话的口气却是不小。一直关注着他的修士都隐隐有些猜测,觉得这少年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最终,东界的修士分成了三派,分别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寻找着资源。其中由不少散修集合的一派人数最多,却也最先出事。 原本以为,只要混进了人堆里,那群人便会知难而退,主动退走。没想到,他们不但跟了过来,竟然还在队伍里耍阴谋。 谢天择蹲在树冠上,一双清冷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这一伙人,已经先后三次,以发现顶级灵药为由,引诱几个修士来到此地,趁机将他们斩杀,获得他们身上积聚的灵力,并夺走了他们的储物囊。这样的事情不止他们在干,队伍里的其他人也在隐蔽的做着这些事。他们这队的人太多了,偶尔少上那么些不合群的,也没人发现什么异常。只是这回,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你确定碧玺草会生长在这种地方?”穿着白色大褂子的男人眉头微凝,瞳孔晃动。他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一旁黑色斗篷及地的巨人,又撇着头瞧了瞧有些阴暗的四周。他看的方位很有讲究,好几处地方都有隐藏着埋伏在那里的修士。 眼见那人已经进入了他们早已设下的陷阱了,原本伪装弱势的巨人将斗篷掀开,娇小的身形显露了出来,紧缩在一起的五官让人一看便能生厌,可偏偏那张脸上还带着阴谲而诡秘的嘲笑。男子一见,便知道大事不好。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只是稍微吃了一惊,却又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来了多少人,都现身吧。” “口气倒是硬,不知道你的命是不是也那么硬。”鳌光从一颗古树背后走了出来,狞笑出声。对着巨人使了眼色,便整个人燃烧起来一般,隐隐带着火焰,便朝着那穿着白色大褂子的修士攻了过去。 那被设计的修士倒是不惧,巍然不动,眼珠子却对着周围的环境急转,似乎在观察着方位,统计着人数。“五个人,一人阵中,东南一人,正北二人,西南一人。缓速阵法配合三角夹击,的确是个不错的陷阱。但是你们,似乎眼神不太好啊,竟然选中了我!” 鳌光听罢,也觉察出了其中的异样。这个男人只是一眼,便看出了他们所布下的阵法,连方位和人数竟然也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没有时间再给他细细思量了。近在咫尺,鳌光周身弥漫着火焰,如同烈火焚身,可那火焰粘黏在他身上却并未损害他分毫。 一拳挥出,迅如疾风。可那风里没有凉爽,只有无尽的燥热。高温将空气炙烤得扭曲,即便只是看到,都能让人闻到火焰的味道。“受死吧。” 在那男子的身后,巨人也同时出手了。两条深色的茎蔓从他脚下的地面破土而出,深色粗壮的条状茎蔓顺着男子的双腿快速的攀爬,将他牢牢的固定在那里,无法逃离。 “轰隆”一声,巨大的声响惊动了远处的众人。鳌光虽有一瞬间的诧异,却也和巨人一样, 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躲在树桠后和藤蔓中的几人也同时走了出来。每次到了这个时候,被纠缠住的修士都只有死路一条。即便是别的修士想要赶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通玄秘境中凶险,到时候他们随便杜撰一条理由,便能蒙混过关。而那些修士,却只能死得不明不白。只是这次,那熟悉的温暖感觉没有来临,也就代表着对面的那人,没有死。 鳌光的一拳确实挥了出去,巨人的束缚术也确实绑住了那人的脚。可是,等他们看清楚,神经便是一紧。只见原先那穿着白色大褂子的男人所站立的地方根本没有人,只有一个人影的石人被缠住了双腿,胸口被轰出一个焦黑的大洞。依稀闪过的火星,在告诉着鳌光,这正是自己的技法所造成的后果。而百米处,四个修士正对着他们不怀好意的笑,其中便有之前被鳌光等人锁定的那名男子。 “你们是什么人?”鳌光知道,这次,他们是踢到铁板了。那几人浑身散发的灵力波动都已经达到了灵者境顶峰,既然他们敢于现身,就必有倚仗。 第八十章牧野军团 “我们什么人?自然是你们得罪不起的人。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们牧野军团的身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站到了前头,横狞的神态让人望而生畏。他的皮肤熏黄,浑身的肌肉紧绷,散发着油光。一把宽约半米的巨斧正稳稳地抗在肩上,眼中尽是蔑视。 虽然修为不及这几人,但胜在自己这边有五人,而他们只有四人。原本即便是打不过,总能逃得了。可听了那络腮胡子的话,鳌光顿时有些下不来台。怎么说,他们这批人虽算不上这通玄秘境中的强者,可进来以后却一直顺风顺水,所向披靡。如今遇了强敌,被人如此羞辱,那膨胀出来的自信心还如何掂量得准目前的形势。 鳌光怒红了眼,即便明白最好的方法是暂避锋芒,也读出了身后四人眼中萌生的退意。可他就是吞不下这口气,朝着那络腮胡子嚷道:“哪里来的废话。管你是什么野猪军团,还是什么野狗军团。我鳌光只信奉实力。你们今日辱我,若我没死在你们手里,便是你们死在我的拳下。” “做着宵小之辈所做的事,死到临头却想当一回英雄好汉。真不知道这群人是蠢,还是笨。”。谢天择望着下方浓烈的火药味,却饶有兴致的躺着看戏。若是那牧野军团将这作恶多端的五人小队给杀了,那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得了碧玺草,更不用一直躲躲藏藏的了。 那络腮胡子听罢,整个人身上爆发出一层土黄色的蒙蒙雾气,大喝一声,带着两百来斤的身躯,重重的踏在土地上,留下半寸来深的脚印。虽是动作缓慢,可那一抬一踏之间,竟如同带有山岳之力。“小子敢尔。今日我不削下你的头颅来,便半月吃不下肉食。” 巨人见那络腮胡子来势汹汹,也不藏拙,大量的茎蔓从土地里钻了出来。一些将那原本就没怎么动静的三人隔离,一些则迅猛的生长,将正要攻来的络腮胡子双腿缠绕。那茎蔓也是厉害,越发粗壮不说,竟然已经蔓延至那男子的大腿处,再发展下去,恐怕就要勒到他的肚腹了。可蜉蝣如何撼动大树。不管那茎蔓再粗壮,又如何能够留住移动的山岳。 “哎”腿上都是纠缠的粗大结节,络腮胡子怒吼一声,动用蛮力却未能挣开,可那张凶煞的脸上并无半分胆怯。整个人如一只旋转的陀螺,开始快速的扭转。那茎蔓毕竟只是植物,即便韧性再好,也禁不住这样毁灭性的扭曲。“咔嚓”一声,轰然碎裂。 几人见那络腮胡子被困,想要一涌而上,来个以多剩少,各个击破。却没想到那大汗的肉身如此强悍,只是几个旋转,竟然就将束缚于身的蔓藤尽数瓦解。几人的技法同时落于他的身上,竟然都被他的那柄巨斧给挡了过去。鳌光也是精于炼体之人,自然看出了此人的肉身不凡。可越是如此,越是激起了他内心的那份骄傲与尊严。如果在自己专精的领域上遇到强敌,不能一战便落荒而逃,那绝对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可能会因此而生出心魔,修炼之路恐怕从此再难寸进。 “呀,看拳。”鳌光的脚步迅如疾风,整个人的身上如同裹着一层火焰,及至络腮胡子的前方,便一跃而起。空气中的火属性灵力受到牵引聚集在了一起,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一个如同拳头模样的火拳,朝着络腮胡子所处的方位落去。 络腮胡子身上,那层土黄色的蒙蒙雾气开始消散。刚才他正是凭借着这个护体法决和一身的蛮力,才得以承受下来那几人的攻击。眼见那火拳越发接近,络腮胡子只得渡入灵力,再次猛力挥动着巨斧。火球未能击毁那巨斧,那层土黄色的蒙蒙雾气将火属性的力量隔离在外,而锐利的罡风则将火拳切成了两份,从络腮胡子的身侧飞了出去。 “什么味道?”络腮胡子的两臂都被火焰灼伤,散发着焦糊的味道。然而,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那火焰猛烈,竟然将他的胡子也给点了起来,将那看起来狂野又充满男人味的胡须烧得坑坑洼洼。那双眼睛顿时炸裂,气得哇哇直叫起来。 远处,用茎蔓生长编织而成的牢笼“嘭”的一声便支离破碎。只见到有数道剑光在空中亮起,那一堆的蔓藤便都被切割成了细碎,从空中掉落。见到络腮胡子吃了亏几人不但没有动怒,还哈哈大笑起来,幸灾乐祸的说道:“大胡子,你也有今天。” “啊…”那被唤作大胡子的男人被他的队友一激,更是恼怒,便将这一切过错都归咎到了鳌光的身上。咬破舌尖,将一口鲜血喷在了巨斧之上。那鲜血喷到的位置上,正好有一枚形状古怪的符文。那符文见血,发出一阵光亮。随着这光亮的闪现,这方土地似乎都被惊动了,正微微的颤抖。肉眼可见的黄色灵力正逐渐的汇聚到那巨斧之上,大胡子将目光牢牢的锁定在鳌光的身上。 在见到大胡子怪异的行径时,鳌光就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他不知道这危险来自于哪里,像是从地上,又像是在那密集的丛林里,又像是从那柄巨斧中。他本能的想逃,两条长满肌肉的长腿在林间纵横,鳌光觉得自己的速度从来没有现在这般迅捷。然而,那巨斧如同长了眼睛,即便已经隔了五百米的距离,被大胡子一扔,就准确的砸到了他的背上。那一瞬间,鳌光觉得砸中自己的并不是一柄斧头,而是一座巨大的山峰。内部所有的脏器都在那一瞬间爆裂开来,血沫控制不住的从口里流了出来,陷入昏迷,人事不知。 “大人,小的错了。小的已经到了灵者境,小的愿意归顺大人,为大人披荆斩棘,效犬马之劳。”巨人一见鳌光的下场,便马上跪倒在了地上,对着几人磕着响头。其余几人见了,都皱了眉头,有些看不下去。往日里,这队人马皆是以巨人和鳌光马首是瞻。如今鳌光败落,巨人又俯首称臣,几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往日里这群人仗着势大,有意无意的得罪了很多修士,如果不能攀附到更强的势力,恐怕日子也要不好过了。几人无奈,只得也跪在了地上求饶。 大胡子拿着蜿蜒而回的巨斧,同其余三人一起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直道这些人天真。死到临头了,竟然连逃跑都不会。他们就没有想过,自己杀人夺宝的时候,会留对方一条活口吗?“我们不需要没用的人。” “呜呜….呜呜….”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咏笛声响了起来。只要这笛声一响,就说明集结的队伍附近可能出现了危险。难怪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却一直没有人过来巡视,看来是出了事了。 “啊…”伴随着惨叫声,几人手起刀落将面前的四人尽数斩杀。大胡子看着远处躺倒在地上的鳌光,皱着眉头问道:“那个家伙怎么办?” “不管他了。这附近危险,我们还是先回队伍里再说吧。”说完这话,穿着白色大褂子的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转身便朝着那笛鸣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那笛鸣声自然也瞒不过谢天择的耳朵,可他并没有急着回到队伍里去。他擅长的本就是隐匿,人群越是稀少,对他越是有利。之所以会跟随在这支队伍里,也不过是为了躲避鳌光这群人,现在他们都死得八九不离十了,他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回到那支队伍里,听那些呱噪的大老爷们儿唠嗑。 停留了数息,见周围并无异常响动,谢天择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到了倒在血泊中的鳌光面前。这家伙的命还真是硬,五脏俱损了,却还留着一口气,看来是输得不甘啊。谢天择掏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抵在了鳌光的脖子上,脸上是一抹冷笑。“这段时间是不是追得我很爽啊,我看你也累了,给你个痛快。” 周围很安静,匕首入肉的声音非常的清晰。随着鲜红的血水肆意流淌,大量的灵力也从鳌光的体内倾泻而出,尽都被蹲在地上的谢天择所吸收。原本谢天择的全身已经充满了灵力,再被如此磅礴的灵力入体,整个人都鼓胀了起来,活像一只圆滚滚的球。还没能适应这片刻的变化,谢天择颤巍巍的举起手,看着那被涨得铮亮的皮肤,心有余悸。他真怕要是再吸收一点灵力,身体便会被撑破,到时候自己整个人都可能会被直接报废掉。 “啊…啊….”远处,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响了起来。那里正是那群集结的散修扎营的方位。听着那轰隆声,烟尘与灵力的震荡在如此远的地方便能看到。惨呼声不断,看来那群人遇到了不能抗衡的力量。那里至少有三千多的修士,其中一般以上已经达到灵者境的实力。这么多的修士,谁敢主动招惹?可听这情形,他们似乎毫无招架之力,竟是一片哀嚎与求饶。 此地不可多留。谢天择凝眸沉默了瞬间,便立刻意识到了危险,转身便隐入丛林,离那片绝望之地,越来越远。 第八十一章变故 “前面的是什么人?”李森站在前头,对着远处正疾驰而来的人大声喝道。 随着他的声音,远方那人的样貌是越来越近,人数也是越来越多。似乎是怕对方误会,隔得极远,那人便大声应道:“各位大人,我们是几日前分离出去的那支队伍。我们没有恶意,还请大人不要攻击我等。” 这些散修并不知道,他们离去之后,这群世家弟子中又离开了一批人。这支队伍里,领头的正是提出要分配他们所得天地灵宝的李酉等人。可不管这领头人是谁,他们现在的境况都需要得到帮助。有了宝贝却没了命,那又有什么用。 “看样子,不是君高寒的那群人啊。”李森对着一旁的李酉说道,等待着他给出答复。可李酉只是笑着站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群修士走得近了,众人才看到他们的狼狈模样,好些人的身上都带着伤,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身后的众修士见状都蹙着眉头,唯恐李酉将这群人收了,拖累了他们。 待他们停了下来,李酉便一改作壁上观的态度,转而满面担忧的问道:“诸位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伤得这般重?” “李公子,在下寒烟门任子文。我等三千人众,在一片山坳扎营,却不料遭到那群邪人偷袭,死伤惨重。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竟然将我东界数千人众尽数囚禁了起来。我们也是拼着一口热气一起发力才冲出重围,才从敌人手中逃脱,特来相告。”说完,那跑在最前面,浑身狼狈的男子像是发了狠,一下子便跪倒了地上,满面哀求的说道:“李公子,我知道数日前我们这群庸人不懂规矩,惹怒了你。请你大人有大量,让我们也加入你的队伍,一同抵抗那群邪人。” 李酉嘴角不动声色的微微掀起,却很快便掩饰了过去。躬身将任子文扶了起来,笑着答道:“同是东界修士,自当互相包容,同仇敌忾。你们快近到队伍里吧。” “李公子宽厚,任子文感激不尽。” 见着李酉接受了任子文,原本位于远处犹豫着是否靠近的修士也最终放下了芥蒂,渐渐的融入到集体当中。这数百人本就实力稍弱,身上又或多或少的带着伤,原本队伍中的修士见的他们走近,都闷哼一声,离得远远的。 随着最后一人逐渐接近,李酉的脸上突然洋溢着阴冷的嘲笑。冷冷的说道:“你停下。” “李公子,请问有什么吩咐?”那男子略一被叫住,心头有些紧张,却还是唯唯诺诺的迎了上去,想知道他叫自己做什么。 “我突然觉得不对,数千人的队伍,怎么就你们这几百人逃了出来。你们?不会是那邪人专门派过来害我们的吧?”李酉看着他,那脸虽是在微笑,却让对面的男子感到浑身发冷。 即便实力不高,可人的本能总是能分辨出什么时候会有危险。那男子觉得不对,转身便想运转身法逃走。可是,迟了。 “啊….”只听一声惨叫,一柄长剑已经贯穿了那男子的后背,剑尖从他的肚腹中穿出。他低下头,竟能看到那一滴滴的血液正顺着长剑往那青色的草地上滴落。 那群刚刚逃出生天的修士还没能从眼前的变故中醒过神来,便见原本离得较远的修士突然一脸怪笑的朝着他们走近。原来,他们逃离了邪人,却近了真正的魔鬼。 “李酉,你不得好死。”无数的咒骂在一片慘嚎中弥漫。所有刚刚融入到人群里的散修都死在了站自己身边,那些装模作样的世家子弟的手中。 听着他们的慘嚎,李酉只是若无其事的冷笑了一声。弱者,只能成为强者成长中的踏脚石。 那些世家子弟满面污血,感受着瞬间凝聚出的又一股灵力,他们的脸上洋溢的满足。那种清醒中屠戮修士,为夺取他人性命而得到灵力的行为不但没有使他们的内心觉得愧疚,反而越发入迷。那赤裸裸的贪婪与嗜血,竟然比王闯遭到反噬时突变后的样子还要可怕。 “啊…啊…”似乎他们的诅咒真的灵验了。那数百人死后,这支数千人队伍的杀戮却并没有停止。血腥点燃了他们体内一直隐藏的邪恶,对实力的渴望遮掩住了应该清明的理智。他们施展着技法,挥动着灵宝,对着身边越来越熟悉的朋友和同伴伸出了魔鬼的爪牙。 李森的眸中闪着红芒,手中闪着银光的短刀毫不犹豫的举了起来。他看着李酉狞笑,张狂的大吼着:“懦夫,被自己看重的女人羞辱,竟然也不知道反击。你这种人,不配成为李家的子嗣。” “怎么回事?”还没能从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的李酉转身便看到李森满脸杀意的对着自己挥舞银刀。听着他所说的话,李酉的眸中亦有红芒闪过。感受到自己的异状,李酉控制着自己的心神,不被那莫名出现的邪恶冲动所侵占。 李酉的身上佩戴着好即便护身灵宝,这是临行前母亲特地为他求来的,没想到竟然真有用到的时候。失去理智的李森虽然实力未能大涨,可那股不怕死的气势和渴望一战的斗志竟然使他与实力高出自己三个小境界的李酉不相上下。 这群人陷入了魔障,杀死了一人,又将手中屠刀指向另一人。杀,成了他们唯一想做的事,永远没有止境。看着惨烈的现状,既要勉力抵挡着李森的进攻,又要拼命谨守本心不被控制的李酉简直水深火热。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改变现状,但他无论如何不想死在这样一个地方。 天上,一片片乳白色的雪花缓缓的飘落。他们晶莹剔透,粘到皮肤上是冰冷的沁凉。那只出现一瞬便会被瞬间融化,消失于天地间的雪花却像是唤醒人们邪恶心灵的纯洁天使。它们如自由的精灵,不知道何时降临,亦不知如何才能停留。 那声嘶力竭的屠戮慢慢息了声音,在这漫天的雪花中,鲜艳的红异常的醒目。人们迷蒙的心神终于被唤醒,看着手中利刃正刺中旁边的修士。他们可能是亲人,可能是朋友,亦可能是恋人。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那样,在心有余悸的后怕中,也夹杂着不为人知的哀伤。哭泣,成了这块土地上最后的声音。 “终于来了。”没有去管身后的惨烈,李酉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天空,喃喃的道。 “开始了。”龙羁烈抬着手,看着那片六棱形的雪花消融在自己的掌心中。他抬头,看着天空,眼中满是期待。“终于要来了吗?” “什么要来了?龙兄,这已经是我第二次问你了。”王闯摊开手,觉得很无奈。他知道龙羁烈既然肯带着他,自然不会瞒着他。可那种神秘的话,总是能牵扯出人内心中的好奇。那种明明没有什么东西,却总感觉心脏被抓挠着,麻麻痒痒的,无法控制的想知道真相的心情实在让人觉得煎熬。 “你不是想找极限之地吗?这不就来了。”龙羁烈看着王闯,有些幸灾乐祸。他发现王闯这人,有时候憨得可怜。将一片雪花用衣服接住,放到了王闯的手中。 “雪花?”王闯看着手上逐渐消融的晶体,还是弄不太明白。 不只是龙羁烈,李酉和君高寒以及白家等五大世家或者稍微有些底蕴的家族对通玄秘境都有些了解。毕竟通玄秘境在这方世界屹立千年,每五十年便会开启一次,从里面走出来的修士也有很多,对里面的一些情形自然知道的比别人清楚。 既然要来这里寻异种,他自然知道要如何才能寻得。临行前长老就告诉了他,通玄秘境中正常情况下都是温暖得很,所有的树木和灵药都生长的极好。修士们虽然能够猎杀魔兽,从它们的体内直接获得灵力。但那灵力杂质太甚,如果吸收得多了,可能会遭到反噬,直到失去神智。所以一路上,龙羁烈总有意无意的警告着王闯不要动杀念。但王闯似乎并不在乎那些,总是一脸忧虑的搜寻着自己的目标。不过,对于那些灵草灵药什么的却无比执着,总是跟他抢。却也因此,他又从王闯的身上套到了不少的本源晶石,也不算亏。 “别小看这雪花,说不定它的出现,会救下很多人。再等等吧,到得大雪纷飞之时,便是那异种出现之日。”龙羁烈望向远山,如果没有记错,长老们所说的龙牙形山脉就在前方了。 王闯凝视着那已经消融,只剩下一点水渍的掌心,神情忧虑。他是要找极限之地不错,可那些古怪的碎片中所记录的场景并非遍地的飞雪,也无明亮的天空。他总觉得,自己要找的地方,或许不在地面上。 邙貅用舌头舔了舔落在脸颊上的雪花,白嫩的肌肤在这冰冷的天气里变得更加晶透。那红润的小舌从脸颊间滑过,无端的让人觉得诱惑,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可熟知她的几人都不敢随意的对她动手动脚,要真的惹怒了她,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第八十二章极限之地来临 透过绵延的山峰,龙牙形的山脉若隐若现。再过半日的时间,他们便会抵达那里。到时候,这些被拘禁起来的人就将会体现他们的价值,成为桀彧等人用来吸引那头异种的诱饵。 望着那浑身赤裸着大半的女人,受伤被俘的修士中,多数的女子都为她放浪的行为和 穿着而感到不耻。即便已经成为阶下囚,却仍是高昂着娇媚的头颅,不肯让这群人小觑。 “下贱。”裘子欣原就是个火爆脾气,被人以邪术囚禁本就感到屈辱,心中有气,忍不住低声咒骂。 “你以为你就能好到哪里去吗?管住你自己的嘴,别因为你的愚蠢,连累我们也遭劫。”坐在她旁边穿着灰袍的男子呵斥道。他是怕了,三千来人,竟然都不敌这同境界的五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邪人,此刻又是敌人,他都不得不对这几人感到佩服。 裘子欣冷笑一声。“你以为,他们抓了我们,暂时没对我们动手,就安全了吗?如果我们没有用,他们何必留着我们这么麻烦,直接把我们杀了,获得我们体内的灵力不是更好?” 那灰袍男子听了裘子欣的话,虽觉得在理,可直觉里他是拒绝这样的事实的。因为如果是真的,那么他们的下场终是无法善了。刚想要找个说辞反驳两句,铁链的嗒啦声又开始响了起来。这两天,他们似乎在顺着一条指定的路线前行着,他不知道这群人究竟要将他们这些人带往哪里,但他本能的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有尽头。 大雪飞扬,让这些从未见过如此银装的修士们都目露惊艳。它们像是漫天的精灵,旋转着不顾融化的结局,亲近着人群,接近着大地。慢慢的,巨树上结出了冰晶,如柳絮一般轻薄的雪花越积越多,竟堆出了厚厚的一层。如同松软的泥土一般,被人踩出一个个的脚印,甚至将人的腿悍在雪里,得耗费极大的力气才能把腿拔出来。半日的路程,不算太久,却让人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举步维艰。 邙貅与觞奘囚禁这群修士是为了献祭之用,并没有夺取他们的储物囊。感受着异端天气,众修士受不得这越来越寒冷的温度,即便运用体内的灵力抵御,脚上却依旧被冻僵了,寒冷刺骨的疼痛开始侵袭全身。他们将储物囊中准备的其他衣物全都披散,却依旧缓解不得。 “啊....”其中不乏实力稍弱的修士,在耗尽了体内灵力的一瞬间,正迈动着步伐,将那插在雪层中的小腿抬出的瞬间,那小腿便出人意料的被冰封住,整个平整的断裂掉。断面处,没有一丝鲜血流淌,只余幽蓝如冰凌般的细碎,以及缭绕着升空的寒气。那修士断了腿,却并未觉得疼痛,只是被惊吓住了,恐惧的嚎叫。没多久,那张看起来狰狞惊惧的面目便僵硬了下来,他整个的身体上开始结出透明的晶体,躺在地上,保持着那挣扎的姿势,整个被冰封了。 如此变故,令这群被俘的修士更加惊恐起来。看着旁边穿上皮袄,戴上毡帽的修士,好些人都抵御不住严寒与惊吓,开始争夺。无数人倒在雪地里,相互抢夺,拳脚相向。 “住手!再闹,我的乌灵虫可就不客气了。是不是刚才还没享受够?”邙貅见状,大声喝道。此时已经有几人死在地上,被冰封住了。马上就要到地方了,这群诱饵要是在半路上死透了,她拿什么来引出那异种。 邙貅只是默默吟诵着咒语,那些修士的身上便弥漫出扭动的黑色小虫。触须一般,如同拥有灵智,从他们的身体里钻出后,还在他们的眼前摇晃。有的从肩膀上钻出来,有的从手掌中钻出来,有的从脸上,脖子上,甚至直接便是从他们的眼瞳中钻出来,吓得这群修士鬼哭狼嚎。但却似乎是留手了,那些女子的身上倒是没有这古怪虫子。 就是这东西,像是一滩污水一般,悄然的流进他们所挣扎的营地。趁着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化作万千的黑色小虫,钻进了这些修士的体内。有人及时发现,运转灵力,巨力相握,却被它趁机溜进了掌中。有的修士亲眼看到那虫子要钻进自己的肚子,狠命的把它抓住,使劲往外扯,却只弄得腹痛无比,肚子上一个血洞开始淌血,吃痛之下一放手,竟也让它得逞了。三千修士,在惊呼中不明就里便迅速被这群黑虫给感染,最终受制于邙貅等人。 这么多修士的体内都被邙貅给种下了乌灵虫,若是她想,瞬间便能使用秘法,将这群人凝炼成血精。可是再多的血精也没有办法助她突破至玄师境,只有得到那头异种体内的原始血种,才能助她觉醒出体内的血脉。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将喋血术修炼到更高的等阶,师傅才不会将她指给桀彧。 那是一座离奇的山峰,看起来如同一颗獠牙,却十分的巨大。说它离奇,是因为在这严寒的天气下,那山峰却一半茂林密布,绿树如茵。而另一半则完全被冰雪覆盖,不断升腾的寒烟让人一看便知道,那里必是绝寒之地。 担心这群人撑不住这极端天气,邙貅等人指挥着他们踏上了那茂林林立的半边山峰。即便知道邙貅等人带着他们攀上那古怪山峰必有目的,却无人胆敢再反抗。那乌灵虫吞血嗜肉,在体内四处乱窜的痛苦让人不敢回味。 “咦,那是什么?”王闯穿着龙羁烈给他的厚袍子,整张脸窝在那满是绒毛的领子里,一顶毡帽将已经可以扎出小辫的头发完全盖住。如果他不动弹,隐在雪里,恐怕没人会觉得那里立着的是个活人。此时,那双紫色眸子正盯在正在逐渐接近的那处古怪山峰处。那里,有腥红的血光弥漫在空中。 “有人想要捷足先登呢!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龙羁烈自然也发现了那里的异状,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一张画着奇怪纹路的黄色符咒。最终默念了几句,脚上便如同冒出了火气,将厚厚的白雪尽皆消融。拉着王闯的手,便是一阵狂奔。 眩光罩将君高寒与那位小个子的少年笼罩在内,两人立在树干上,看着前方发生的一切。“他们怎么了?” 觞奘最是靠近那巨树,即便二人离得他极近,却还是没能将他们发现。而被他们拘住的那数千人,在经历了一开始的厮杀,极寒天气的突袭之后只剩下了千百来人。一进入那块绿洲一般的地境,温暖便将他们包裹,严寒散去,却散不去遗留下来的痛苦。几乎所有的脚都被冻伤了,原先冰寒,还不能觉得疼痛。如今寒冷渐去,人的知觉苏醒过来,那些红肿僵硬的地方则又成为了一种幸福中的折磨。他们坐在地上,使劲的揉搓着自己的脚,却并未发现此时的停留将会是另一段恐惧的开始。 “终于到了。邙貅,还等什么,快开始吧。”桀彧伸着满是厚茧的宽臂,一把搂过邙貅,满脸兴奋的说着。 “轰”无数的黑色小虫从邙貅自己的身上蔓延出来,她没办法在桀彧的体内种下乌灵虫,总能在自己的身上动手。她怒叱道:“滚开。” 感受着那不断蠕动的冰凉触感,原本满是情欲的桀彧直觉得恶心,原先亢奋的情绪也终是被扫了兴,不得不将邙貅给放开了来。“算你狠。” “哼。急什么?看天上。”邙貅鄙视的看了桀彧一眼,用眼色告诉着他周围的变化。在那群正在休息的修士的正上方,腥红的血色越来越明显起来。 早在他们刚刚到得此处,邙貅便已经在这方圆百里的范围内结下了拘魂血灵阵法。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浪费时间,让这群无关紧要的人停下来休息。入了此阵法中的修士会在无知无觉中丢失体内的气血,即便是他们有所察觉,也无法从那阵法中脱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血红的游丝从自己的体内流失,直到鲜血干涸,血竭而亡。 “怎么回事?”裘子欣仔细的看了看手背上的伤口,终是发现了不妥。那伤口是在雪地里与人争抢棉服时留下来的,原本被这冰寒的天气给冻住了,没有再淌血。可是刚刚,她发现有血丝从那伤口处游离出来。一丝一丝的,在空中摇曳着缓缓上升。她顺着那血丝游走的方向抬头一看,一团流动的血海正在她们的头顶上方逐渐凝结。她转头朝着四周一看,在所有修士的身上,都有一丝丝黯淡的血红之色从他们的身上析出,缓缓上升,最红汇聚于那血海之内。而那修修士的脸色也随着气血的逐渐流失呈现出苍白之色,远处,那五名一路上并未对他们动手的邪人站在远处,脸上森冷的笑容漾开,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她颓然无力的跌坐在地上,面无血色的呢喃道:“终于,要结束了吗?” 第八十三章死神的使者 穿着一身黑袍,五个人如同鬼魅般步伐统一的行径着。远处,一个身上负伤的少年正在拼尽全力的奔逃。一滴滴的鲜血掉落在厚厚的雪层上,如同白纸上盛开的娇艳花朵,血腥却美丽异常。那少年虽然受了伤,面对如跗骨之蛆一般紧追在后的神秘强者,脸上除了一脸寒霜并无半分胆怯与慌张。他看着前方,那里一阵腥风血海,隔得极远,都能听到绝望的哭声。 “嘭”轰隆声突然从龙羁烈身体的某个部分炸响起来,惊得王闯一跳。看着前方突然停下脚步的龙羁烈,王闯已经预感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龙羁烈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块水晶。那水晶是十二面体的透明结晶,原本应该刻有什么字体,可现在水晶炸裂,成为了一堆碎渣,正安静的躺在龙羁烈的手中。他们现在已经到了这两极山峰的脚下,望着那血海翻腾的山峰,龙羁烈的眼中有火光闪动。 “我的人,可能出事了。” 王闯只能听到这简短的一句话,便被龙羁烈拉着,如一只风筝,用比之前快上数倍的速度朝着山顶急速前行。 拘魂血灵阵法仍在继续。已经意识到不对劲的修士不论是运转灵力,或是奋力出逃,都无法脱离那阵法施展的范围,无法阻止体内流失的气血。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体内的血液逐渐流失,只能用怨毒的神色盯着那站在阵法之外的五个人。他们怒吼,他们狰狞,狂暴,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那阵法之中挣脱。那里,如同有一层看不到的结界,法宝,灵力都无法将它渗透。人们围在边缘,一双双充斥着血丝与仇恨的眼睛却始终不能化作利剑,对他们产生丁点的伤害。 “贱人,你用邪术害人,总有一天是会自食恶果,遭到天谴。”裘子欣咆哮着。虽然进通玄秘境之前,她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里的残酷,远超她的想象。她不是输在热血沸腾的争斗中,而是倒在了憋屈的囚牢里。 “啊...啊...”无数愤怒的嚎叫,与灿若星河的各种技法,都在那拘魂血灵阵法中一一炸开。 藏身于林中的瘦弱少年将君高寒的的衣袍拧得转了两圈,紧锁的眉眼不难看出他此时的愤怒。他转过头,看着君高寒,什么都不曾说,却明显透着质疑。 “我知道你在恼些什么。同是东界的人,我自然也希望能救出这些人。但我是我之前,我还是君家的少主。我可以拼上性命去救他们,但是作为君家的少主,首先要考虑的应该是君家的立场。目前的形势,即便我们出手,也不可能从那些人的手上将被困的修士救出来。”君高寒也很困扰,他不希望自己在李非灵的眼中是个只知道躲藏的懦夫,可如今的形势并非他能掌控。保全,才是最目前可行的唯一方法。 那个穿着男子服饰,始终立于君高寒身侧的少年正是李非灵。当她得知王闯所在的客栈发生了火灾,又没能得到他们的确切消息时便一直寝食难安。王闯于她而言,是特殊的。他是这么多年来,自己第一次愿意敞开心扉交谈的人。像朋友,更像是知己。既然王闯说过他一定会来通玄秘境,那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一定会来。所以李非灵便从君高寒那儿,求来了一个进入通玄秘境的名额。他没能在客栈等她,那她就在这通玄秘境里来寻他。也许是为了寻求心里的安慰,她希望能在这里遇到王闯。只要见到他是安然无恙的,那便一切都好。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不但没能见到王闯,还在这里见证着这世界弱肉强食的残酷。原本以为五大世家和上庭的力量在东界足以称霸,无人胆敢一战。但是在这里,她发现这一切都只是表象。那风平浪静的湖泊下隐藏着无数的波涛暗流,还有比五大世家与上庭更加厉害的力量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在那些人的眼中,他们这些势力或许也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弱者。看着眼前痛苦嚎叫,生命逐渐消散的修士,李非灵的心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伤感。她向来霸道惯了,从来都是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生活得太过顺利。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拥有的实在比别人幸运太多。 “嘭”一声巨响突然炸开。空中,一道人影落了下来,砸到地上,激起了一篷黄土。朦胧中,两道人影缓缓的站了起来。 “什么人?”桀彧望着掉落在阵法边缘处的人影,大喝一声。 没人回答。随着那两道人影的越渐清晰,远处,又有五道身影从天而降。他们的穿着一身黑袍,手中拿的是与人齐高的弯月形灵宝。这群人在东界有个响亮的名字,叫死神的使者。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又是何时出现的。只是凡是被他们锁定的目标,没有人能够逃得过。就如同被死神盯上,便难有活命的机会。这两人,恐怕也很难善了了。 五个人,虽然身上的衣袍有些破损,也难看到他们是否受伤,但那股强大的灵力却能让人清晰的看到双方力量的悬殊。那负伤的两人,一人眼眶紫黑,手中拿着一柄染血的长枪,一人脸上刚冒出胡茬,可那冷厉的眼神却让人不敢小瞧了他。他们位于拘魂血灵阵法的前方,进退无路,已是强弩之末。 “哈哈哈。我道是谁,竟然是你们。”李酉此时带着剩余的世家子弟也攀上了两极山峰。见得当初那抢夺了自己冰雪蟾蜍内丹的两名男子受难,心中的怨气得到了宣泄,嘴上是脱口而出的冷嘲。“既然你们是拿着上庭的名额进来的,就千万要守着我上庭的清誉,别做些贪生怕死的下作行径。” 众修士一见那被拘在阵法中,生死不能的数百人,眉头便是一皱。那些人虽然多少都只是些名不见经传的散修,可好歹也同时东界的修士。那五个邪人如此折磨他们,等同于是在羞辱东界的修士,怎能让人不愤怒。有些人已经忍耐不住,踏出一步,想要一战,却被李酉给制止了。虽然这些异人人人得而诛之,但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可能这个血腥法阵真能将那头异种给引诱出来也不一定。望着那无数的哀嚎与求救声,李酉纹丝不动。强者成长的道路上,注定要踏着无数的枯骨。 面对突然出现的几路人马,邙貅等人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们不知道,在暗处是否还有些他们不知道的势力。而李酉等人席地而坐,也没有主动闹事。只有那群穿着黑袍的人没有丝毫顾忌,朝着那两人挥动着手中的灵宝,就要动手。 那圆月形的弯刀被轮到空中,银色光辉高速转动,那晶亮的眼色逐渐变化,如同一轮在白昼中升出的血月。没有留有余地,五个黑袍人同时转动手中灵宝,五轮血月几乎一致的朝着两人袭来。圆月黑镰,每一柄,每次出手,被会削掉一人头颅。如今,为了对付这二人,五柄黑廉齐出,可谓是不同一般了。如此一来,众人更是惊觉这两人身份不一般。 “哥。你说他们是拿着上庭所赐的玄木灵碑进来的,那你应该很清楚这两人的底细了?他们,是什么人啊,竟然能得死神的使者这般郑重。”李森愕然,死神的使者的规矩在东界,很多人都清楚。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李酉又怎么可能知道。自从那日在上庭门口一见之后,宗主便带人将他们领走,所得待遇可是从所未见。这一次,上庭将仅有的四枚玄木灵碑都给了他们,让自己只能从本家才能求到。可有了玄木灵碑又如何,他们不过是给自己求了个死亡之地罢了。他得罪不起这些人,可亲眼看着他们死,却也别有一番趣味。“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那五轮血月说到就到。紫黑眼眶的少年人面目狰狞,睚眦欲裂。身上本就有伤,如今怒气汹汹,如同鬼刹。那一柄长枪怒势而出,一举圈住两轮血月,那看起来几位坚韧的银制枪头霎时便被削掉,而后又被狠狠弹开来。而身侧那人就没那么好运,一轮血月呼啸而过,就绕着他的脖子狠狠剜去。众人只叹可惜,又有一名修士就这么没了。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血月似只割中了空气,仍旧旋转的朝着前方运行。而那少年所在的方向,已经没了踪影,似立在了别处,转眼又在另一个方位现身。五轮血月,转眼便去了三轮。可余下两轮,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躲闪过去。即便是死神袭来,避无可避,那二人的神态也不示弱,立于那里,便如一座山岳,虽死不灭。 一滴鲜血落了下来,却只是稍微划破了那紫黑眼眶的男子的下巴处。一条长至二十来米的白色骨鞭在空中挥舞,夹杂着凶猛的风暴,席卷着方圆百里的范围。血月被骨鞭扫中,弹飞到远处。而头顶上,那磅礴的血海似乎也受到了那风暴的影响,如同漩涡一般旋转起来。龙羁烈大吼一声:“谁敢动我兄弟。” 此时,没有人再去关心突然现击败死神的使者不败传说的人物了,他们看着头顶上如惊涛拍岸的动荡血海,惊心不已。拘魂血灵阵法此时极其不稳定,稍有不慎,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就要白费了。邙貅一次捏碎了十块极品晶石,将浩瀚的灵力尽数投入到阵法之众,勉力维持。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两人,大喝道:“愚蠢。” “嗷....”此时,伴随着这突然的变故,一声悠远而洪亮的兽吼声传了出来。那声音如来自虚空,又如来自地下。 第八十四章局势 “寒哥哥,这是什么声音?”李非灵问着身侧的君高寒,可那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那突然出现的两个人里,其中一人,他的背影像极了王闯。可是那里风大的厉害,卷的黄土与沙石齐飞,实在让人看不真切。 君高寒望着那动荡的血海,看着那突然挥动着骨鞭出现的少年,直感觉这一战恐怕不会结束的太快。那声音响的越来越频繁,他的脸上也不由带了抹喜色。“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李非灵原本无太心思去知道这些人聚于此地到底是为了什么,可见君高寒认真的眼神,知道他们要等的东西就要出现了。 “异种。”君高寒低头看着一旁的李非灵,她的眸中没有这个世界人人都有的贪欲,那双眸子澄澈如水,懵懂却单纯。 “异种?你是说原始血液吗?那东西我知道啊,很多达到灵者境巅峰的修炼者都会用到。但是他们只要在商会里花钱就能买得到了,有什么稀奇的?”李非灵毫不在意的嘀咕着。 “不一样。异种也有强弱之分,它们体内的原始血液自然也有区别。商会里售卖的原始血液所蕴含的真实血脉只有一丝。真正拥有原始血液的异种,只有在诸神战场里才有。但是那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而这里,就有我们要找的,真正的异种。”君高寒清冷的说道。这些,都是属于家族中的核心成员才知道的秘辛,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李非灵虽是李家的嫡系,却也是第一次听说。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异种的?难道,你这次进入通玄秘境就是为了那头异种?”李非灵问道。 “是曾祖父说的。有一年,这通玄秘境中也如今天这般,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当时天气突然转冷,很多没有准备的修士都在这极寒的天气里丢了性命。幸好我曾祖父洪福齐天,刚好在这两极山峰的附近,于是便到了这绿林来避难。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发现了那头异种。但是当时因为没有准备,族里的好手已经所剩无几,而那异种又在那极寒之地,只能放弃了。之后每当通玄秘境开启,族里都做了充足的准备,却再没碰到过这种异端天气,也再没看到那异种的出现。”君高寒将知道的一切都如倒豆子一般,尽数说给李非灵听。没有人知道,只要李非灵肯安静的听着他说话,他便能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 “那我们运气挺不错的。难怪,你进入灵者境顶峰多年,却一只不肯突破玄师境,原来是在等这次机缘。可是外面的对手这么多,你有把握能抢到原始血液吗?”就算不把李酉那群人放在眼中,可那几个邪人,那死神的使者,还有那突然出现的几个人,他们看起来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君高寒伸出手臂搂着李非灵,趁她没有反应过来,便控制着眩光罩向着山腰处飞去。这件法宝原本是自己十三岁生辰,父亲为了他的安全而送给他的。用了几年,发现它确实是件不可多得用来逃命的法宝,想到李非灵那跳脱的性子总是不让人省心,便又将眩光罩转送给了她。可以说,比起李非灵,君高寒才是真的能将这眩光罩使得炉火纯青的那个人。“这里危险,我得先把你送回去。” “嗷....嗷....”那吼叫声越发的大了,震得人的耳朵直嗡嗡。这山峰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另一半的山峰上,大量厚厚的白雪从山峰上往下滚动,如瀑布降落一般,激起雾蒙蒙的一片。似乎是受不了这突然崩溃下来的雪堆,大量的古树发出“啪啪”的声响,尽皆被折断开来,顺着那雪层继续下滑。 人人都在小心戒备,警惕着身边的敌对势力,又防备的看着周围的风吹草动。那吼叫声虽然依旧响亮,却让人觉得它在逐渐接近。随着气氛逐渐紧张,人们感受到地面在震动。原先那雪层崩塌的时候,虽然也能感受到地面在颤抖,可现在不同,那种震动似乎来源于脚下。仔细一看,那裹着草苗与枯叶的土地上裂开了一条条细小的裂缝。如同蜘蛛结网一般,霎时间便遍布了整个土地。而与另一半山峰交界的位置,那里,如同被天神劈了一般,竟然裂出了一条半米来宽的沟壑。两极山峰在此刻,真正的成为了两座山峰。 “得救了,得救了。”拘魂血灵阵原本就极不稳定,因为山峰的开裂,彻底崩溃开来。空中那密布的血海也终是如同落雨一般,从天而降,落在那沟壑的边缘上,浇灌出一道血色悬崖。而被拘禁在里面的修士虽然死得七七八八,却好歹还是活下了几百人。这些人的修为和底牌自然是要比其他人殷实一些,略一脱困便自成一派,同气连枝,也不搀和到其他势力之中。只是那一双双仇恨的眼眸,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那差点要了他们性命的几个邪人身上。 邙貅嘴角轻掀,那些怨毒的眼神她不是没看见,她甚至觉得如果眼神能够折磨人,她此时已经被扔到翻滚的热油里了吧。可即便是脱离了拘魂血灵阵的约束,这些人她依旧不放在眼中。如果她想,他们现在就能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全部化作血精。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哪有心思来理会这群人。看着那挥长及二十来米的骨鞭,几人便已经认出那人正是初入通玄秘境时交过手的那个少年人。“很近了。觞奘,有把握吗?” 桀彧咬了咬牙,捏着邙貅的手腕略略使力,吃味的说道:“你问他做什么?我才是你男人。” 地面仍在震动,那沟壑越来越宽,已经有两米来宽。后方,那几人擅用邪术的几分还在那争风吃醋,而面前五个穿着黑袍的神秘人被挡回攻击后,便一直没有动静。龙羁烈警惕的审视着四周,退至受伤的两名同伴身边,问道:“怎么样,伤得重吗?” “好的很,死不了。”紫黑眼眶的男子咳出一口血痰,一脸的平静。可自从龙羁烈出现之后,他紧绷的身体才终于可以松弛下来。 “噗。”可旁边一直不动声色的男子却是突然喷出一口血来,吓得龙羁烈赶紧将他扶着坐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尽显苍白,看起来受伤不轻。 喂下两枚白凤丹,那张看起来几近透明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些血色。稍微缓过劲来,那少年便是一脸愧色的对龙羁烈说道:“烈哥,对不起,我拖后腿了。” “没有什么东西会比我兄弟的命重要。好好养伤,剩下的事交给我,别让大家担心。”龙羁烈平静的说着,可那双眼睛看向那几个黑袍人所在时却满是锋芒。 “龙家人?”那蒙着面目的黑袍人终是忍不住,看着那条已经缩短的骨鞭,肯定的问道。 龙羁烈站了起来,看着他们手中握着的弯月形灵宝嗤笑出声:“死神的使者?不过是被中州驱逐,落荒而逃的低等势力。在一个小地方称霸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好到忘记你们是只能躲在暗处苟且偷生的失败者。” “你...”那黑袍人被龙羁烈这么一说,心口的愤怒蓬勃而生,那弯刀上的银辉逐渐被血红取代。“龙家只派了你一个人来?我会让他们知道,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来战。”龙羁烈怒嚎一声,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兄弟。 “轰隆隆。”比之山峰开裂之声更为惊颤的声音响彻了这片空间,也令正要开打的几人停了下来。 “嗷...”一头巨兽的头颅从那裂开的沟壑中探了出来,两只眼睛比磨盘还要大,被它一盯,连神魂都要颤上两颤。逐渐的,那长至百米的身躯蜿蜒着摇曳出来,在他们头顶的天空中欢腾的游移。那巨兽浑身满是冰晶般的鳞片,在阳光下散发着夺目的光芒。若是它的头上再长出四只巨爪,头上再顶两根犄角,说是巨龙也不会有人不信。它们实在太像了。 “龙,是龙。”龙神的雕像在西罗大陆的很多城镇都有,即便不知道的,在进入通玄秘境的入口时也能看到那两头腾飞的巨龙雕像。那巨兽一现身,就有人禁不住大声叫喊起来。 “师尊不是说这通玄秘境中的异种乃是冰晶蓝魅吗?这根本就不是。”刚刚那巨兽看向自己的眼神,让邙貅禁不住胆寒。即便是集此处所有人的力量,恐怕也很难战胜眼前的庞然大物。她在想,他们到底还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虽然这巨兽与门口所见的巨龙雕像有几分相似,却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那巨龙雕像虽然毫无生气,可无论从哪里看,都能自成一种威严之势。可眼前的这头巨兽,却明显有着邪念,那双瞳眸中尽是杀念与贪婪。王闯望着那不断摇曳的巨兽,朗声说道:“它不是龙。” 第八十五章结盟 “呵呵。连半阶灵力都没有的废物,竟然敢大放厥词的说自己知道什么才是神龙?任谁来看,都能知道那天上遨游着的就是龙。你这个废物,竟然诋毁。小心神龙发怒,将你灭杀。”李酉眯着眼睛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王闯对他而言什么都不算,可每次见到他,都莫名的想要杀了他。 原本立于一旁的修士见到那巨兽现身,自发的拜服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无非是说些敬重和祈求的话。见到这些人还在争锋相对,顿时怒骂道:“你们还争什么,在神龙面前站立,是大不敬!还不快跪下磕头。” “跪下?还磕头?哼,一群蠢货。”龙羁烈不以为然。虽然不知道王闯为什么那么确定,但他也看出来了,那巨兽虽长得与龙极为相似,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嗷....”那巨兽在天上撒够了欢,盯着地上如同蚂蚁的人类便是赤裸裸的贪婪。它并不明白这些人做的这些奇怪动作是什么意思,在它的眼中,这就是一场巨大的盛宴。它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来活动了,上一次出来也只是吃到一些被冻得僵硬的尸体。而眼前,这些人类都是活生生的,体内流动的鲜血还温热着,新鲜而美味。如同猎鹰搏兔一般,那巨兽逮准了一个人数最多的方位便俯冲而下。 “啊....”跪在地上的一片修士瞬间便去了几十人,尽皆在虔诚的祷告时被从天而降的巨兽吞入了口中。如同嚼豆子一般,“咔嚓”之声从它的嘴里传了出来。伴随着那奇异的声响,还能听到那些修士悲痛的慘嚎声。他们连发生什么了都不知道,便成了那巨兽的腹中之食。原本还在劝解着其他人赶紧跪下的修士此时也不再淡定了,惊魂般从地上蹦了起来,逃得极远,边跑边惊呼道:“神龙发怒了,快逃啊。” “果然是个畜生。”龙羁烈大骂一声,同王闯一起扶着受伤的两个少年便朝着丛林密布的方向躲避。 一群人从山腰上走了上来,在来的路上他们便发现了这里的异常。看着那头遨游于天空的巨兽,君高寒也是一头雾水。只能整合着众人躲藏在密林中,静观其变。只是没想到,还是有人发现了他们。 “王闯,果真是你。”当王闯扶着身边的少年走到一棵高大的巨树旁时,一声银铃般的脆响在幽暗的前方响了起来。见到王闯还好好的活着,李非灵高兴极了。没有顾忌到君高寒的队伍,只身来到了王闯他们所在的位置。看着王闯,满脸的笑意。 “这位小兄弟,我们见过吗?”虽然那声音明明是个女子的声音,而且听起来还有些眼熟,但面前站着的确实是个少年不假。 听了王闯的话,李非灵摸了摸自己的脸,有所意会。她伸出手来,扯着下巴边上的细小凸起,“吱啦”一声,将脸上的假面给揭开了。一张白皙粉嫩的面庞出现在眼前,她娇嗔的道:“这下,总认识了吧。” 远处,看着李非灵的一举一动,君高寒垂放于两侧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他之所以让李非灵戴上假面行动,就是不想让那张漂亮的脸蛋被别人看见。那张脸,那个人,都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他闭了闭眼眸,将心口喷发的怒火强压下去,脸上又重新带上了一抹淡然的微笑,朝着王闯他们走了过去。 “原来是你啊。你不是正在修养身体吗,怎么也来了?”王闯见是李非灵,有瞬间的惊诧,却还是高兴的说道。此时,君高寒也走了过来,看着王闯礼貌的笑着。“这位是?” “哦。他是我表哥,君高寒。”李非灵抿着嘴,跟王闯介绍着。她知道,她没有按照进入通玄秘境前的约定,听君高寒的指挥。此时,他一定是生气的。李非灵晶亮的眸子却没有因此而有所胆怯,她就是这样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转头看着君高寒,像他介绍道:“这是王闯,我的朋友。” “你就是王闯?久仰大名。”君高寒笑着,可那双眸中分明藏着阴寒。他没想到,那场大火,竟然没有将这个人烧死。 “呵呵。幸会。”王闯纳闷的看着他们,似乎看出了君高寒眼中的不喜,他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原本见这些人是王闯的朋友,龙羁烈也不在意。但看那君高寒的神态,只恐这王闯又是惹到烂桃花了。他走了上去,隔开了两人,问道:“两位只是单纯的过来寒暄,还是有什么别的事吗?” 没有等李非灵开口,君高寒便拱手一鞠。他刚才在林中已经见识到了龙羁烈的不凡,能从死神的使者手中救下他人性命,这份胆识与能力都值得让他放下身段。“龙兄。这通玄秘境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关闭,眼下这凶兽肆虐,龙兄可有什么计策?” “计策?这倒是没想过。怎么,你有想法?”龙羁烈问道。那巨兽的实力不凡,至少也是头八阶魔兽,但它的身上没有魔纹,更显得古怪神秘。单靠他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战胜眼前的巨兽,若是有人想要找他结盟刚好能够应对面前的局势。可刚刚遇到的那群人,都不适合。 君高寒温柔的笑着,那笑容如阳春白雪,让人不禁感到温暖。他本就生得俊朗,加上性子向来冷清,淡淡一笑就有别样魅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笑容竟然会让龙羁烈感到危险。在这么一个闭塞的小地方,竟也能生出如此有气魄的俊才,再加上浑身都是变数的王闯。龙羁烈突然觉得,这东界,或许没有他想的那样简单。 “莽古幽蛇,相传是龙族的仆人。一出生便坐拥五阶魔兽的实力,但无论几十万年还是几百万年甚至更久,究其一生它都不可能超过八阶。或许,这就是亲近龙神的代价。但它们也同时得到了其他的好处,那便是是世代都能继承到龙的血脉,即便只是很少的几滴,却使他们享有极其悠久的寿命。”君高寒可以肯定,站在这里的修士只有他一个人了解这巨兽的来历。当年曾祖父将在通玄秘境中遭遇到的事告诉他时,他还很小。分不清楚那所谓的冰晶蓝魅到底是什么,所以才翻阅各种典籍和手札,观看过大量的冰属性异种的资料,当时便看到了这莽古幽蛇的记录。因为它的样貌与龙相似,所以印象特别深。“所以龙兄,无论这莽古幽蛇再可怕,也不过是只八阶魔兽罢了。只是因为长得太像龙了,才将那众修士吓破了胆。只要龙兄肯与我们结盟,事成之后,咱们各得一半的原始血液,你看如何?” “莽古幽蛇。你竟然这道这异种的由来。既然君兄不嫌弃我们人少,我也不介意占这个便宜。”龙羁烈笑着回道。也许这真的是莽古幽蛇,可既然说它是龙的仆人,又怎么会只是八阶魔兽这么简单。这君家少主是真的只知道这么多,还是故意有所隐瞒? 莽古幽蛇才刚开始进食,吃了满满的一口,却只不过是打了个牙祭。看着那些惊慌失措,四处逃窜的人类,它怒了。如此分散,它张个口都觉得费力。“嗷....” 五轮血色圆月从黑袍人所立的位置飞了出去,这些人来历神秘,既然他们肯来,那对这里的情形必然已经了然于胸,自然知道这异种的来历。当下,便是展开攻势,与莽古幽蛇一战。 “他们出手了,我们怎么办?”邙貅看着旁边的几人,心里打起鼓来。再怎么说,那异兽看起来都像是只巨龙。 空中,游离的灵气在逐渐的聚拢,朝着觞奘所在的位置大量汇聚。他的额间是一朵紫色的幽莲,幽莲中有极细的小针在缓慢成形。此时,桀彧耸动着肩膀,脖子一哽,从喉间取出了鬼面盾。虽然刚开始与龙羁烈一战浪费了很多的鬼魂,可这段时间他们又虐杀掉不少人,那鬼面盾比起之前不但没有缩小,反而越发膨胀壮大了起来。“我来帮你。” 黑色的虫子也瞬间从邙貅的体内爆发出来,漫天的黑点在空中飞舞,都朝着一个方向猛烈进攻。那巨兽体表的防御十分强大,五轮血月旋转出击也只是在它的鳞片上撞出了一片火花,竟未能损其分毫。为了对它进行干扰,邙貅和桀彧都指挥着那浓浓的怨气与无尽的小黑虫攻向巨兽的眼瞳。 眼睛,一向是所有生灵的弱点。即便他们的攻势伤不了它,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分散掉它的注意力。看着觞奘额间凝聚出的紫色幽莲,那可怕的细针正闪闪的发着银光。只要被这夺魄神针命中,量你多大本事,也难逃一死。 莽古幽蛇原本就因无法畅快进食而感到恼怒,再被这些弱小的人类一挑衅,两只鼻孔睁得极大,喷出的气息竟掀起狂风。那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和雾蒙蒙的黑气被这风一吹,尽皆溃散。两只磨盘大的红瞳盯着那投出五轮血月的几人,张嘴便是一喷,无数细小的冰尖从它的口中喷吐出来,如同万箭齐发,朝着死神的仆人疾射而去。 第八十六章莽古幽蛇 那狂风猛作,冰剑肆虐。死神的仆人迎面便是被那狂风刮得面皮耸动,帽檐和黑袍都被那冰剑临身,尽都变成了一堆碎布,零零散散的挂在身上。他们的脸和身体终是呈现在了众人面前,黑色的符文勾勒,遍及周身。就连幽深的瞳孔中,都能清楚的看到有古怪的符文攀爬其中。冰剑数以万计,数之不尽。不但割破了他们的衣裳,也割破了他们的身躯。深及脏腑的伤痕清晰可见,可那几人如同中了梦魇,只站在原地,任那冰剑伤体也无半分退缩,那一张张满是符文的脸上,似乎在爆发出狰狞的狂笑。只是如同被人割去了声带,没能传出任何的声响。那模样,如同从幽冥地府中爬出的鬼魅,盯上了可口的食物。 鲜血淋漓,直到五人身上的黑色符文被鲜血浇灌,终是开始产生变化。夺目的红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发散了出来,那符文的颜色如同被血色侵染,竟也逐渐变得鲜红。身上刚被割开的伤口,转眼便开始愈合。 强大的气血味游进了莽古幽蛇的鼻端,那贪婪嗜血的瞳眸霎时间便如同发现了什么宝贝,冲着那五人便俯冲而下。赤裸裸的贪婪不难让人看出它想要做些什么,可那五人却如无知无觉一般,硬是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下那莽古幽蛇警惕得很,即便是觞奘将夺魄神针激射而出,也未必能将它命中。望着那俯冲而下的巨兽,觞奘在等待,等待那一击必中的时机。 越来越近了,莽古幽蛇的速度极快,转瞬便从空中浮游而下。那五人决然是必死无疑,躲在暗处的众修士都暗自摇头。没想到名动东界的死神的仆人,在面对那与巨龙一般的魔兽时也只能伏尸于此。 然而,死神的仆人即便遭到中州的驱逐,亦能够在短期内立足于东界,自有他存活的道理。源源不断的鲜红符文终是完全成形,就连他们的瞳孔此时也已经化作一片血色。原本被那血海浇灌的悬崖逐渐变得灰白,那一丝丝早被大地吞噬掉的气血竟然从里面游离出来。先是一缕缕,而后便是方圆百里的血色迷雾。吸到那血气的众修士只闻到浓浓的腥臭味,却没发现,自己的身上竟也开始出现气血流失的现象。他们瘫坐在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将一颗鲜红的血精吞下肚子,邙貅满脸的惊诧,这种气血流失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以往,她都是用这种手段提取他人体内的气血,没想到今天,自己也遭到了这般待遇。也许是因为之前拘魂血灵阵汲取了大量的血液,所以这从活体上汲取之力不是很强,气血损耗的不多。如果不是因为她修炼的功法特殊,可能也不会察觉,只是不知道这流失的情形要持续多久。 所有的气血游丝都在朝着立于场中的五人而去。与其说是被他们所吸收,不如说是被他们身体上的古怪符文所吸收。那符文的颜色越来越甚,如同流动的血液,就要从他们的身上淌出来。 一只巨大的头颅凌于五人的上方,那瞳眸中尽是贪婪。即便发现了这几人的古怪现象,却还是不敌它心中的渴望。或许是在这通玄秘境中呆了太久,久到它以为在这世上,已经没有敌人能够对它造成伤害。尖利的獠牙突显,就要将这鲜嫩可口的美味吞下肚去。 却在此时,那赤身裸体的五人终是有了动作。红色的符文如同活了过来一般,连着那些人的皮肉,从他们的身体上脱离了出来。只是一瞬间,那五人便丢失了大量的血肉,瘫软在地。而那古怪的符文则在空中重新勾勒,组合,如同在自行勾建神秘的法阵。 似是感受到了威胁,莽古幽蛇摇晃着身躯,打算退走。而那红色的符文却没能让它如愿,如同虚无的符阵,鲜红的图案直接打入了莽古幽蛇的头颅中。 “嗷....”似乎是极为痛苦,巨大的身躯在空中急速扭曲,那鲜红的符文如同跗骨之蛆,遍及莽古幽蛇的周身。如同之前印刻在那五人的身体上一般,此时那符文也长在了莽古幽蛇的身体上。无论它如何挣扎,都奈何不得。 “就是现在。”觞奘找准时机,看着那莽古幽蛇在空中折腾了半响,终于力有不殆,对准了那被符文钻入的血红伤口,将早已酝酿好的夺魄神针激发而出。他看得清楚,即便是那红色符文绕体,也很难就这样将那巨兽擒住。如今死神的仆人已经失去了再战之力,躲在暗处的修士都不足为惧,而那个挥动骨鞭的少年也已经退走。只要他们把握住时机,一定能领先获得原始血液。 “嗷....”夺魄神针从伤处贯入,巨大的灵力不断的损毁着莽古幽蛇的肉身。痛苦让它终于有所忌惮,纵使浑身力疲,仍旧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朝着那道裂开几米宽的沟壑处鱼贯而入。 “它逃了。”邙貅低头俯瞰着那极深的沟壑,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嗖嗖”身旁一道清风刮过,失了血肉的死神的仆人竟然没有丝毫疑虑,就从那崖山跳了下去。他们运用着灵力,踩着一旁的崖壁,朝着崖下极速滑行。 “下去。”觞奘大喝一声,首当其冲也跳了下去。 见那巨兽终于被打退,捡回一条性命的修士们都心有余悸。纷纷的大雪终于开始停了,即便冰雪消融,寒冷依旧。人们不愿意再在此处多呆,运转灵力护体,尽皆从此地撤离。 龙羁烈和君高寒等人立于崖上,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决然。但看向王闯的时候,眸中闪过不解。似乎是不确定,君高寒看着龙羁烈问道:“他,也下去?” 从开始相遇时王闯就说过,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找到一个冰火交融的极限之地,寻找生长在那里的圣世净莲,至于用那东西来做什么王闯倒是从未提及。不过他收了王闯的报酬,自然也要做到自己该做的事。虽然不知道这沟壑下是否是王闯要寻找的地方,但若要细究这通玄秘境哪里会有两极交融之地,除了这两极山峰,怕也没有别的地方了。看到君高寒眼中的质疑,龙羁烈长臂一伸,搭着王闯的肩说道:“我的人,你也不信?” “当然不。龙兄这么安排,自然有你的考量。如果没别的问题,咱们就下去吧。”君高寒面上虽在笑,可心里却在冷嘲。那个傻子自己找死,难道自己还去阻拦吗? “王闯,别下去。”李非灵不解,以王闯的实力,即便下去了也不可能帮到什么忙的。他不是那种利益的人,为什么也要去犯险呢? “呆子,别去。”与李非灵一同开口的还有玉飘飘。王闯是什么样的修为,她最是知道。那样一个毫无修炼根基的人,怎么会想要下去与那八阶魔兽一战,难道是被人胁迫?可看他的表情,又不是那么回事。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忧。虽是有疑惑,但两人的目的是一致的。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今日王闯已非昔日不能修炼的废人。他的心中虽无大志,却清楚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去办的道理。他笑了笑,一如往常,说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做这一件事。谢谢你们的担心,我会活着回来的。” “咳。”君高寒一向清冷的眸眸微颤,他低头,不再看那正为别人担心的李非灵。自己即将下到这危险不知几何的昏暗沟壑之中,而李非灵却只知道劝说王闯那个看起来再平凡不过的少年。这么多年来自己对她的情谊,她真的就丝毫都感受不到吗?君高寒不想再呆在这里,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会一掌拍死那个少年。冷冷的道:“我先带人下去。” “艳福不浅啊。我怎么就没有两个如花似玉的红颜知己来替我担心担心呢?王闯,我羡慕你。”君高寒的怒意龙羁烈尽数看在了眼中。在感叹着王闯女人缘太好的同时,也在担心他是否会因此招惹祸端。让人不解的是,那君高寒长得极为俊朗,修为至少也在灵者境巅峰,那隐隐外泄的灵力甚至让龙羁烈猜测,他的实力与自己是不相上下的。只是那样一个完美的人,竟然输给了旁边看起来不知咸淡的王闯。真是怪事年年有,王闯特别多。 听龙羁烈这么一说,再配上他一脸的痞笑,两个女孩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可疑的红晕。玉飘飘转眸,看着一旁的李非灵,心中不是滋味。她是车前城李家的嫡亲,身份斐然。眼见着自己的亲表哥要去危险之地,也不知她是对他有绝对的信心,还是真的没将他放在心上。不但对他没有只言片语,反而对着王闯忧心起来。两人的关系,看起来非同一般。玉飘飘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去计较,只是心里感到莫名的难受。叹道:“小狼我帮你看着,我等着你回来给我重谢。” “王闯,你别犯傻了。就你这样,还没到谷底恐怕就得摔死。如果你是像要那异种的原始血液,等我表哥上来,我帮你求来便是。”李非灵骨碌着大眼睛一脸认真的说道。即便她知道那异种的血液不一般,却也无法与一条鲜活的性命相比。她如此想着,却忘了那是君高寒是拼着性命去争夺的东西。 第八十七章冰火交融之地 “别胡说,她们都是我的朋友。”王闯打断龙羁烈的调笑,对着两个女孩笑了笑,有些拘谨的转头催促道:“赶紧吧,他们还在下面等着。” “王闯。” “王闯。” 没再理会两个少女眸中的担忧,龙羁烈带着王闯一跃而起,瞬间便消失在了那幽暗的裂谷之中。 “傻子,自找死路。”李酉看着王闯消失,心头竟然莫名的产生了一丝快意。那嫉妒的双眼也因为王闯的消失重新归于平常。 “那也比你好。懦夫。”白允原本也想劝劝那个呆头鹅,但一见队伍里的两个女子都走上前去了,她也不好再掺一脚。毕竟人家浓情蜜意话分别,自己跑上去,岂不是多余的。可听到李酉说王闯的坏话,却是忍不住要噎他两句。 除了李家,五大世家里其余四家的领头人都一起下来了。毕竟大家同气连枝,这种时候,也没有哪一家能独吞下这块肥肉。与其落入他人手中,还不如一起出击,等此间事了再来分配利益便是。龙羁烈代表的是上庭,上庭与五大世家之间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他结盟倒是没人反对。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周围有些什么,没人能看得清楚。只能凭着感觉,慢慢的摸索。在极远的地方,有微弱的亮光,之前下来的那些人大概也是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嘭。”一声异响在旁边响了起来,白及只感觉有虚影一晃,便有一道大力朝自己袭来。被击得退后了两步,他紧张的道:“什么东西?” “别紧张。是我。”王闯不好意思的呢喃着,赶紧从白及的身边站稳了脚跟,连忙解释道:“地上有东西。我被那东西绊住了,抱歉啊。” “真他妈黑啊。我说王闯,我记得你是火属性天赋啊,你就不能弄点火来,让我们看得清楚一点儿吗?”龙羁烈嚷道。原本这些人对王闯的到来就觉得不妥,此时他又如此冒失,恐怕已经让很多人都不满了。 “啊。是啊。对对对。”龙羁烈这么一说,他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能够灵力透体,凝结火焰了。 “噗”的一声,猝不及防的,好多人都被那突然冒出来的巨大火焰吓了一跳。离得近的,差点就被点着头发。 “你小心一点儿啊。冒失鬼。”刘北冥向来直爽,有话说话。他对王闯的到来也没什么意见,反正跟他又没什么关系。只是刚刚窜出的火焰着实太大了些,他的衣袍都被熏黑了些。 火光一大,周围的环境自然也看得真切了。只见王闯的脚边上,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正倒在那里。嘴张得很大,全身漆黑,毫无血色。整个躯体如被镂空一般,白森森的肉质都能透过那遗失掉了的皮肤处窥见。这个人,正是死神的使者其中之一。 “是他们做的。”龙羁烈一看到这尸首,便断定出是谁下的手。在通玄秘境的这段时间里,这样的尸体他和王闯已经见过很多。相信其他的一些人,也不陌生。毕竟,他们应该也已经交过手了。 “是那个叫邙貅的女人。他们已经追上了死神的使者,看样子,似乎还占了上风。”君高寒冷冷的道。 “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没有了血符的庇护,那些人与灵者境的普通修士没什么两样。”龙羁烈拧了拧眉。但如果让他们把莽古幽蛇体内的血符收回,那就麻烦了。那血符汲取到莽古幽蛇体内的原始血液,后果恐怕难以想象。“我们得快点找到他们,必须将死神的使者全部杀掉,否则后患无穷。” 没有人问为什么,他们没有因为龙羁烈不是东界的人就排斥他。一个是因为他本身的实力够强,也是因为他对死神使者的来历比较清楚。既然连他都有所忌惮,说明那群人确实很危险。一队人没有再说话,朝着前方的光点处急速而行。 蓝色氤氲,袅袅而升。透明的冰晶湖上,漂泊着细碎的冰渣。落石从天上落下,才刚靠近半米的位置便瞬间被冻结成粉碎,融入到了那澄澈的湖泊中。明明极寒到极致,却始终未能凝结成冰。远处,肉眼可见的便是翻滚的火红,是岩浆。冰与火不断的交融,却始终没有一方能够占据上风。水不能凝结成冰,岩浆亦无法冷却成岩,他们互相节制,维持着一种难以明悟的平衡。 龙羁烈转眼看了看王闯,带着亢奋的情绪。他没想过,这通玄秘境中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地方。他越来越好奇,王闯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会知道这里,又是谁告诉他这里会有圣世净莲。 王闯看着龙羁烈微微的点了点头,这里灵光大盛,能轻易的看到极远处,自然也不再需要他凝结火焰。收回了灵力,看着那一片火海,王闯犯了难。他记得那圣世净莲是生长在岩浆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浮出来。但就是浮出来,他又该如何去取呢?虽然蒙厄兽神说那套隐身法决能够助他抵御极限之地,但那可是滚滚的岩浆,温度不知几何,哪敢轻易尝试。周围又有那么多的修士,他突然隐身也是不妥。 陈骁往前走了两步,蹲在几具冰雕前,眉目凝重。是随邙貅等人一起进入此地的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冰封住了。似是看到了什么,陈骁伸出手触碰了那冰雕上的某个地方。“叮”的一声异响,原本躺在那里两米来长的躯体竟然霎时便粉碎成晶亮的冰屑,在空中游荡,逐渐消融。只余一片银色的鳞片躺在沙石上,璀璨夺目。 “那些人都去了哪里?难道都被莽古幽蛇给吞了?”这里除了这两具尸体,其余人都不见了踪影。看着平淡无波的冰晶湖,众人都有些茫然。 刘北冥在北面二百米的地方发现一滩蓝色的液体,走近一看,像是魔兽的血液。凝结在地,冒着寒烟。他正要用手沾染一些,仔细查看,却立刻被叫住。 “别碰。”君高寒大喝一声,丢了块小石子打在刘北冥的手上。刘北冥一吃痛,本能的缩回了手指。可那小石子落在了那滩液体上,却整个被冰冻住了,与刚才所见的被冰封的尸体一般凝出了一层冰晶。“小心一点。这可能是莽古幽蛇的血液,虽然比不得它体内的原始血液,却也厉害得很。” “有打斗的痕迹。看来是往那个方向去了。”陈骁看了看石壁上被划出的爪痕,以及地面上的脚印,推测道。看着那爪痕,陈骁满面的疑惑,为什么那里会有烧焦的痕迹?那爪痕又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众人各有所思,根据路上观察到的痕迹逐渐前行。因为越来越接近岩浆的方位,空气中的火属性灵力密集,温度奇高。即便脱下好些衣物,众人依旧是汗流浃背。除了王闯只是面颊微红,别无异样外,所有人都感到吃力。同时,心中的疑惑更甚,觉得可能找错了落。连他们都觉得痛苦异常,那莽古幽蛇乃是冰属性的魔兽,岂不是更家难以忍受。可这路上的痕迹,确实在指引着他们朝着这里而来。 “救命,救命。”远处,一道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邙貅此时浑身浴血,原本艳丽妖娆的一张美颜已然不复,半张的脸皮都被火焰烧得面目全非,让人看得浑身惊杵。临得近了,她软身一倒,还想凭着那往日里令他傲然的身姿来博取怜爱。美目盼兮,柔软的说道:“公子,救救我。” 白及猝不及防,竟然被她撞进怀里。周围的人闷不吭声,可看着他的眼神明显就是在示意他,让他牺牲色相,套些话出来。面对这群不仁义的东西,他也只能咬牙忍了。“姑娘,你怎么怕成这样?那凶兽已经是苟延残喘,怎么还会让你受如此严重的伤势?” “快走,这里不止一头凶兽。除了那莽古幽冥,还有.....”邙貅神情激动,正要说着什么,却不小心拉扯到脸上的伤口。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神情紧张的问道:“好痛。我的脸,我的脸怎么样了,还是好好的吗?” 白及看着她那毁了的半张面目,忍不住吞咽着口水,嘴角不经意间轻轻抽搐了两下,却还是笑着说道:“没事,好好的呢,只是有点红而已!你接着说啊,这里还有什么?” 女人的直觉向来准确,更何况看惯了男人眼色的她更是敏锐。手指抚摸着脸部,感受着坑坑洼洼的皮肤,那双眼睛变得无比的惊恐,哪里还有心情来回答白及的话。她猛的抽身,伏在冰晶湖边上,朝着里面猛看自己受伤的脸颊,只是一下便将她吓得惊恐的叫喊起来。“啊....那是谁?不可能,不可能。你们,你们快将湖里的那个女人杀了。” 众人互相看了看,无奈的摇着头。尽都对着白及投去一个个的白眼。那个女人祸害了东界无数的修士,没人会为她感到可怜。只是白及竟然没能抓住机会,将最重要的信息问出来,让人不觉遗憾。 第八十八章两头异种? “不,不会的。”邙貅看着那平静的冰晶湖倒影里扭曲的一张鬼脸,吓得神魂不见了七魄。她向来爱美,早已习惯了被人捧在心尖上。如今容貌被毁,即便她从这里出去了,也要受尽他人的冷嘲热讽。连带着,她看向这里的其他人,都觉得他们是在嘲讽自己。 “嘭”接受不了现实的邙貅最终还是以投冰晶湖自裁来了结自己的性命。众人只看到那浑身是伤的女子纵身一跃,便要跳入冰晶湖。只是那身体还未真的接触到湖面,整个人就在半米来高的距离冻成了个冰人。破碎一声,便尽都化作冰渣消散在了空中。这冰晶湖依旧不起波澜,却在无声无息中又带走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哼。罪有应得。”刘北冥怒斥一声。他的三弟就死在这群邪人的手上,如今见邙貅伏诛,心中是一阵快意。 “算了吧,人都死了。好歹她死前还做了件好事,给我们带了些消息。”陈骁劝说着。毕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前面的情况。“这里已经是在冰晶湖与岩浆泊交界的地方了,再往前走,可能会有未知的危险。” 白及拍了拍胸口的衣袍,小心的闻了闻,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味,整张脸顿时就绿了。使劲的搓了搓手臂,刚才那女子整个倒在她的怀里,现在他的身上是怎么也弄不掉的讨厌味道。听陈骁的言辞,似乎已有退意。若是如此,那他刚才的牺牲岂不毫无意义。“我们人都下来了,哪有还没搞清楚情况就退走的?这事要是被人知道了,我们五大世家的面子往哪搁。” “如果大家都没什么异议,我们还是再继续往前看看吧。”君高寒说道。他在灵者境巅峰已经很多年了,之所以没有急着突破,就是为了来寻找这头异种。如今他已经来到这里并找到了它的行踪,他自然不可能这样轻易的放弃。 龙羁烈答应过王闯要帮他取得圣世净莲,和这些世家弟子不过是临时的结盟。他们的去留并不影响二人此行的目的,所以王闯和龙羁烈倒是无所谓,趁着几人在一旁商量的间隙,仔细的探查着周围的痕迹。 一路走来,随着越来越接近岩浆泊,便有越来越多的火属性灵力残留,这绝不是那头莽古幽蛇留下来的。“那个女人说,这里不止莽古幽蛇一头凶兽。难道?还有头火属性的异种?” “两头异种?怎么可能。一头莽古幽蛇的存在已经是一个异数了,怎么可能又冒出来一头。不过,说来也奇怪。这通玄秘境在东界已经存在千年之久,可那天地异象却是近百年才出现的。莽古幽蛇生性贪婪嗜血,如果从一开始它便存在了,又为什么会在如此悠久的岁月里这么安分。难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它沉眠?可如果是这样,又是什么契机让它苏醒了呢?”白及抚摸着下巴,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说的话有些逻辑不清,但有些地方却也是其他人正在疑惑的。 “嗷....”一声嘹亮的吼声从前方响彻。未待众人想明白,一团熊熊的烈火便从前方奔袭而来。它没有真实的躯体,只是那奔跑的模样像极了古籍里提到的麒麟兽。此时,它正在追赶那浑身鳞片斑驳的莽古幽蛇。抬起前腿,便是狠狠的一挥。火焰本是无形的,谁也没想到它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将那头巨大的凶兽一把拍在了地上。三两步上前,用脚爪踩在它的身上,张口便是一咬。 莽古幽蛇早前与人类一战中受了创伤,到得现在浑身都还遍布着血符,未能驱逐。但那火兽猛力一咬,啃开了它的鳞片,满嘴的蓝色血液。那血色符文如同受到动荡,竟自发的从伤口处流淌了出来,尽数被那麒麟模样的火焰焚毁。如此一看,却也让人搞不清这两头异兽到底是敌是友了。 莽古幽蛇躺在地上,看着前方站立的人类,眼中竟饱含情绪。那模样和神态,像极了挣扎与愤怒。而那立于它身前的火麒麟却尽显轻蔑与戏谑。好像这两头异兽已经认识了很久,也争斗了很久,今天终于分出了胜负。在这场争斗中,人类,成为了看客。 似乎是不解气,那麒麟兽见莽古幽蛇还是一副不甘的模样,便是对着它的躯体一阵猛蹋,踩得莽古幽蛇磨盘大的眼珠都快整个掉出来。或是踢到了胃部,它张口连呕,却从那张腥臭的大嘴里吐出了好些尸体和骸骨。其中能看清楚的便是几个失去皮肉的死神的使者,其他人的血肉都被莽古幽蛇的胃液腐蚀,辨不出身份来了。想来,大概也就是先追下来的那群人吧。 感觉到事态不对的几人都察觉到了危险,正打算迅速撤离,却发现浑身无法动弹,灵力也无法使用。刘北冥惊道,转身看看其他人,竟也站在原地没动。“怎么回事?我不能动了,你们也一样吗?” “看来,我们是遇到了无法预知的危险。”君高寒淡淡的说着,可那声音里也明显多了层担忧。 “嗷....”似乎是认了命了,被暴打了一顿的莽古幽蛇突然变得温顺起来,绕着火麒麟缓缓的转悠,竟让人凭空生出一种猥琐的感觉。 莽古幽蛇飞到冰火两极的交界处,蜿蜒盘旋,与通玄秘境入口处的两头巨龙雕像的形态一般无二。那火麒麟飞奔而上,化作一条喷吐信子的火蛇,围绕着莽古幽蛇的身躯逐渐上扬,与那莽古幽蛇纠缠在一起。看起来,如同两头互相爱慕的灵蛇在紧紧相拥。 滚烫的岩浆如被掀起的巨浪,在不停的翻滚。原本一直风平浪静的冰晶湖此时也如惊涛拍岸,愤怒的呼啸。岩浆与冰晶同时涌起,将那纠缠在一起的两条灵蛇包裹了起来。远处看去,如同一只正在旋转的球体。 “唉,你们说,他俩在里面干啥呢?”刘北冥一脸猥琐的问道。虽然不知道那两头异兽在搞什么,不过他们更清楚刘北冥此时在想些什么。 “龌龊”白及毫不避讳的便脱口而出。他是白家子嗣,白家人像来是想什么便说什么,从来不藏着掖着,耍什么阴谋诡计。就是因为这一点,白家人才和刘家不对付。因为刘家人更注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对什么人说,都分得特别清楚。 “就你们白家人清高。”刘北冥冷笑一声。 “我说你们烦不烦啊?听你们说话,我耳朵都痒了。现在什么情况?还吵架。”龙羁烈看着那冰火交融的场面,头一次生出紧迫感。直觉得,这次能够从这里捡回一条命来,那就是赚了。 三天的时间,那冰与火的碰撞从未停歇。从刚开始猛烈的滋滋声,到渐渐的彼此相融,可以看出,它们融合的非常顺利。任谁也想不明白,那被包裹在内的两头异兽到底是什么情况。冰和火是天生的克星,它们那样彼此纠缠,难道是为了用生命来较量? “变了,变了。”猛的眨了眨眼睛,陈骁再一次确认,自己的眼睛没花。 “是红,看来最终还是那火麒麟胜了。”白及道。 那冰火相融的场面维持了三天,最终呈现出红色。但那红又与火红不同,带了些水色,看起来非常的水润。这样的感觉让人觉得很奇怪,火焰应该是让人觉得干燥,高温,激烈的。可这颜色却给人一种柔和的体验,就像是一个拥有火爆身材的淑女。 那火焰越来越小,及至人高,终于开始露出里面的场景来。两头相互交织的灵蛇已经不见了踪影。在那红色的火焰里,只有一道曼妙的身影。 艳若桃花的火色双眸,一头及至腰间的血色长发,身上裹着一小段精致的冰晶色兽皮,手臂和腿上都隐隐有鳞片闪现。这是头魔兽,还是个人?王闯看着那女子,有些傻眼了。 “好美。”连跨过了好些地界的龙羁烈也不由的感叹出声。他从没在哪个地方,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 “是神吗?”白及愣愣的看着眼前浮在空中的女人。他向来以爽朗大胆的女子为美,如今一见,方才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圣洁。 “卑微的人类,为什么来到这里?”飘渺的声音从她的口中传出。如同那不是个询问,而是必须要响应的神祗。 “为求原始血液而来” “受朋友所托而来” “为得圣世净莲而来。” 几个世家子弟都是为了得原始血液而犯险,只有龙羁烈和王闯的答案不同。那女子眼神空洞,当听到王闯的理由时,眸中闪过了一丝晶亮。 “我可以满足你们的愿望,但前提是你们要完成即将出现的考验。”女子的声音很缓,却让人觉得十分有力量,直摄人心。说罢,手中便是一道晦涩的指法。六个人,六个幻境。只有突破了他们心中的障碍,方可能从幻境中走出来。 画面转换,身边的人和那个如神一般的女人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去到了他们熟悉的世界,那里,是他们的内心世界。 第八十九章幻境 高耸的古树,茂密的丛林,花朵与蘑菇散落在角落里。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得即便是在梦里他都能闭着眼睛不被撞到。 王闯看着眼前的一切,手指有些微的颤抖。但很快他又镇定了下来,朝着一条有走过痕迹的草丛走去。正在落着白灰的巨岩,逐渐清晰起来的篱笆,这一切都让王闯的脚步越来越快,最终小跑着奔向了记忆中那破落却温馨的古寺。 白龙寺,他又回到了白龙寺。这里是自己与师傅和师妹一起生活了十二年的家。自从师傅死了以后,他再没回过白龙寺,即便上次回天丰城,他也没敢踏入那里一步。白龙寺是王闯一生中最幸福的回忆,但那美好的生活却是因为他的冒失而失去了,在他的心里一直将那一年发生的一切都怪在自己的头上。 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越是走近,越是能回忆起往昔与师傅和师妹在这里的点点滴滴。那块长着青嫩幼苗的草地上,曾经总有个影子顶着水盆立在那里。每次师妹做错了事,师傅都会这样惩罚她。王闯的泪眼朦胧,却不想将眼眶中的泪水流出,抬头望着天空,却看到一阵阵的白烟从烟囱里冒了出来。“有人?” 推开那扇经历了无数载风雨的旧木门,屋子里的摆设还和记忆中一样,都安安静静的呆在固定的位置。只是两年多过去了,这屋子里竟然一点灰尘都没有。是谁呢?他们走了以后,是谁住在了这里? “师兄,你今天又跑到哪里玩儿去了,害我一个人在山上挖菜。”小道姑嘟囔着嘴,俏生生的站在门口,眼中满是愤懑。 王闯看着那张娇俏的小脸有些不敢置信,两年了,这张脸已经在王闯的记忆里渐渐的模糊。即便他再要努力的记起,却还是无法将师妹和师傅的样貌重新勾勒出来。如今一见,却是将一切都想了起来。“师妹。” “傻愣在那儿干嘛呢?快来帮我把背篓放一放啊。今天挖了很多的野菜呢,够我们吃两天的了。”小女孩笑眯眯的说着,两步走了进来。 王闯觉得自己真是该死,两年的时间,他为什么就不鼓起勇气,哪怕只有一次。如果他早些回来,就不会让师妹一个人在这古寺里生活这么久了。王闯看着那张依旧开朗的笑脸,走上前去,一把将小道姑抱在了怀里。两年过去,他长高了很多,而师妹却好像还是以前那样高,只到他的腰间。“师妹,苦了你了。师兄没用,没有好好照顾你。” “说什么傻话呢?”小道姑被王闯这么一抱,小小的身子缩在宽厚的臂膀中,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突然警醒,皱着眉道:“快说,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师傅这两天心情不好,你可别又给他添堵。” “师傅?”王闯正纳闷,师傅已经死了两年了。师傅躺在他的怀里,化作灵光消散在天地间的情境他永远也忘不了。师妹她怎么了,难道是这两年受了太多的苦,迷糊了? 王闯松开紧紧抱着小道姑的手,轻轻的捧着她的脸颊,想要好好的检查师妹的状态。 “皮孩子,今天又到哪儿去野了一圈?”一道沧桑严肃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听到那声音,王闯整个人都僵住了。那是..... 门口,一道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一张古板,没有好颜色的和尚站在门口,那双眼睛正清冷的看着王闯。 “师傅,您回来了。快来看看,徒儿今天挖了好多的野菜呢!”小道姑笑嘻嘻的跑了过去,抓着那和尚的衣摆,活泼极了。 “师傅。”只是简单的两个字,王闯喊着,眼眶里的泪却同时淌了下来。他一步跨开,拜倒在智光的脚下,依着他的腿哭道:“师傅,原来你没死,原来你没死。”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还能回到白龙寺,还能见到师傅和师妹,还能回到那无忧无虑的生活。 “啊”梧桐树上,一道娇声响起。 粉色及腰的长发,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发着蒙蒙光晕。一双幽深的黑瞳上,两条纤细的眉毛正痛苦的凝结着。回到鸾族后,族老不惜耗费半生修为,替她解开了身上种下的封印。如今的火灵儿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可在漫长的生命中,没有比那段意外渡过的十二年更让她记忆深刻的。她本该痛恨那个将她掳走的和尚,可在那十二年的相处中,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却让她恨不起来。当得知火玉儿出手将他处决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无法摆脱那莫名的悲痛。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她却仍然无法重新纳入鸾族这个集体,每日都在梧桐树上修炼,可进度却慢的可怜。族老们只以为这十二年她受了很多的伤害,还无法从那痛苦中走出来。虽然智光已死,却仍是无法平息他们心中的愤怒,连带着对人类都产生了怨恨。 火灵儿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正闪耀着红光,痛苦正从那里逐渐的蔓延出来。她不懂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修炼出了岔子,盘腿端坐在梧桐树上,手中捏着手印,谨守着本心。可那痛苦非但没有停止,她的脑中还莫名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 那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是火与冰交织的极限之地。一个极美的女人浮在空中,红色的瞳眸,白色及腰的长发,身上裹着白色鳞片状的兽皮衣,裸露出来的四肢上隐隐闪着鳞片状纹路。在她的身前,有六个少年正端坐在地上。有的人在皱着眉,有的人在狂喜,有的人似乎在害怕,还有人在哭..... “那个人...”那些画面越来越清晰,火灵儿似乎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仔细凝结自己的意识,将那个满目泪痕的少年看得清清楚楚。“是他,真的是他。” 那个人是王闯。即便两年过去,他的样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火灵儿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来。她是看着他长大的,所有的欢乐与哭泣都一起经历。两年的时间,他的身上一定发生了很多事。那张青涩的脸上,如今也爬上了严肃与防备。他怎么了,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似乎是神明听到了她的疑问,画面一转,火灵儿竟然真的看到了王闯现在正在经历的事。在那间他们一起生活了十二年的白龙寺里,他紧紧的拉着小道姑模样的自己,跪在师傅的面前,哭得是那样伤心。一瞬间,那张白皙的脸庞上,紧闭着的眸子霎时便流淌出晶莹的泪滴。 “是幻境。他中了幻境。”即便知道师兄现在的处境堪忧,火灵儿却没有丝毫办法。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胸口处还是针扎般的疼痛。她拉开自己的衣服,竟然在心口处看到一个正闪耀着红芒的图案印记。 这个久违的印记的图案她认得。记得十岁那年,师兄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奇怪的雕像,那是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娃娃。还记得那时他说,那是在哪个奇怪的山崖下发现的,见那个雕像上脸涂的红彤彤的女童像极了她,所以特意带回来给她的。 每次师兄偷跑出去,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一般她都会将得到的东西放在一个小木盒子里,想起来的时候会拿出来看看。但是当时,她非常喜欢那个雕像,便放在了枕头下面。可是哪知道,才过了一夜,那娃娃便不见了。就因为这样,她还哭闹了好几天。也就是自那以后,他和师兄的身上都多了个奇怪的印记,那印记的模样像极了那两个娃娃背后的花纹。 那娃娃消失也有四年之久了,这四年来一直平静的印记今天终于有了反应。当时她返祖成幼年时期,根本就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如今看来,这图案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既然自己能通过它看到师兄所处的境况,那自己是不是也能通过它帮到师兄? 想到如此,火灵儿正襟危坐,手中捏着指印,控制着神魂慢慢的靠近了那正在发光的印记。如被巨力拉扯,火灵儿的神魂不受控制的钻进了那印记之中。一阵头晕目眩,她睁开模糊的双眼,入目的便是跪倒在地,不断啼哭的小和尚。 他的头发长得长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只是身材纤瘦,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智光和尚和她小时候的幻象已经在那里呆着不动好长时间了,他的师兄似乎陷在那种失而复得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或许在他的心中,他希望这样的时刻永远不要改变,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情景。 “师兄。”火灵儿翠莺般的声音在这片空间里响了起来。这里,本该没有她的,她却凭着印记,强行闯了进来。 王闯转过头来,眼眶已经红肿,满脸的泪痕。他看着火灵儿的真身,那道身影逐渐与当初师妹从巨卵中化形而出的模糊背影重叠。他看了看立在智光和尚身边的小道姑,又看了看火灵儿,整个人横档在智光和尚和小道姑的身前,伸着手指责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们师徒三人的家,请你马上离开。” 第九十章冰火尧螭 “师兄,快醒醒。这里只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幻境,他们都不是真的。”火灵儿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王闯,焦急的说道。 哪知,听着火灵儿这么一说,王闯却更是激动,如同魔障了一般,大声的吼道:“ 不可能。我师傅他没死,他活得好好的。我的师妹也没有失踪,我们三个人会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生活。你别想破坏这一切。” “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才是真正的火灵儿。我没有失踪,我只是回到了我本该停留的位置上。师兄,你快醒醒,再继续下去,你们六个人都会死的。”火灵儿摇着头,苦口婆心的劝着。 王闯转过身,看着那木讷的智光和尚和单纯嘻笑着的小道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捂着脑袋,痛苦的挣扎起来,低声重复的说着:“六个人,六个人?” 猛的一下,王闯喘着粗气,从那令人窒息的幻境中醒转了过来。四周,五个同伴都盘腿坐在地上,脸上表情各异。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站起身,朝着四周焦急的寻找着。嘴里喃喃的念道:“师妹,师妹。” 一道模糊的身影渐渐从虚空中显现出来,她看着王闯,眼中有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师兄。” “师妹。”虽然火灵儿现在的样貌和当初千差万别,可王闯还是一眼便认出她来。两年没见,王闯跑过去,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却扑了个空。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火灵儿,满目的慌张。 “师兄别怕,这只是我的神魂。我的躯体仍在梧桐密境当中,无碍的。”见王闯脸上尽是惊恐,火灵儿赶紧解释道。 “真是感人。你是怎么知道他有危险了,竟然冒着神魂离体的风险前来搭救。”漂浮在空中的女人轻声的开口,语气里满是魅惑。 看着那全身带着灵光的美丽女子,火灵儿的神色凝重。“冰火尧螭。” “竟然能看出本尊的真身。小主人,你的眼光倒还有准的时候,这小姑娘不赖。”冰火尧螭看着两人,淡淡的笑着。可眼中的凌厉却并未掩饰。 王闯看了看火灵儿,见她满目的疑惑,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着冰火尧螭问道:“小主人?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哈哈哈哈...我在说什么?”冰火尧螭重复着王闯的话大笑着,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痛苦,眼角淌出了冰晶般的泪水。“无论我怎样挣扎,想要逃离这约束,却始终没能逃出主人的预言。我活了几千年,都是为了你。” 几千年,这魔兽的生命也太漫长了。她是个有灵智的生命,一直蜗居在这个地方,将经历怎样的寂寞与孤独?是谁把她困在这里的?但即便她再可怜,也没有理由将她痛苦的遭遇归咎到自己的身上。王闯反驳道:“为了我?你搞错了,我只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不,主人的预言不会错。他是神,是最伟大的神。”冰火尧螭大喊着,丝毫没了刚开始淡泊如水的模样。她所说的那个人是她的信仰,即便无数次的想要背叛他的旨意,她却绝不会对他有丝毫的质疑。 火灵儿看着她,命中她心中的脆弱。轻声说道:“即便他真的料事如神,他也没有想到你会背叛他。” “不。你胡说。我没有。”冰火尧螭更是光火,随着她眼中的愤怒,冰与火都在剧烈的沸腾。不仅是王闯,端坐在地上的其它无人似乎陷入了更为痛苦的绝境。 “你有。如果你真是你主人留在此地的,而你又称王闯为小主人。试问,有哪个父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杀手。你,背叛了你主人的意志。”火灵儿继续说道,体内的灵力在急速的凝聚。虽然不知道仅凭神魂之体能否发挥出她原本的实力,但现在冰火尧螭的杀意明显,如果不趁机反杀,师兄很可能逃不过此劫。 察觉到了空气中极不稳定的火属性灵力,冰火尧螭冷冷的笑了。“在这里,我就是主宰。主人已经死了,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破开这方世界的法则,重获自由。如果我猜得不错,小主人你的体内一定孕有神格。只要我杀了你,夺了你的神格,我就能够直接飞升,重回神界了。你们,都奈何不了我。” “那倒未必。烈火焚天。”火灵儿大喝一声,整个躯体都如燃烧起来了一般,脸色潮红。空气中的火属性灵力一瞬间便被点燃,将冰火尧螭整个淹没。 眼前一片火海,任谁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形,自然也不知道冰火尧螭怎么样了。似乎是故意挑衅,一道戏谑的声音从那片火海的后面传了出来:“天赋果然不错,都快道王境了。鸾族总算出了个天才,可惜来错了地方。” 一道冰剑突然从那火海中窜出,不偏不倚的朝着火灵儿的所在飞去。猝不及防之下,那冰尖从火灵儿的胸口位置飞了过去。她虽不是实体,可神魂受到攻击,她的躯体也受到了影响。坐在梧桐树上的肉身此时正从口里淌血,神魂明暗,却始终不曾退去。 “师妹。你怎么样了?”他看着那道冰剑从火灵儿的胸口透过,虽然没能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却明显感觉到火灵儿的躯体比之刚刚出现时透明了几分。 无边的火焰如同遇到了一个没有底的漏斗。所有的火焰都朝着冰火尧螭的方向聚拢,尽数消失在她的体内。伸出还未退完鳞片的手臂,纤长的手指摸了摸白色的长发,悠然的说道:“别忘了,我是冰火尧螭。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冰和火都是我。” “血舍兽,有没有把握?”王闯的心中尽是怒火,眼睛瞪得极为凶猛。两年了,好不容易见到师妹,却亲眼看到别人伤她。他是没用,但为了最重要的人,他可以用尽一切力量来守护。 “主人....”血舍兽答应了王闯一声,沉默了数息,又回道:“我可是血舍兽,我很厉害的。看我的。” 红色的丝线如火属性灵力一般游走,潜藏在岩浆中。王闯为了吸引冰火尧螭的注意力,大声叫骂道:“你这个叛徒。即便你再厉害,当初也不过是我父亲麾下其中之一。你背叛了他,即便是你回到神界,也会被我父亲其他忠诚之士灭杀。我劝你,早点收手吧。” “你....”冰火尧螭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这些年来她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如何从这里逃离,如何跳出这个精心编织的牢笼。为了达到这目的,她甚至忍痛将自己的神魂一分为二,将火属性的神魂留在此处镇压祭坛的封印之力,再将冰属性神魂化作莽古幽蛇脱离这里,寻找机会。只是她没想到,神魂脱离以后难分主次,化作莽古幽蛇的冰属性神魂贪欲太大,根本无法掌控。若不是此次它遭到人类重创,恐怕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重新凝聚出真身。 感受到了她起伏的情绪,血舍兽抓住时机,从她的身后游移着,想要接近。却突然,一篷火焰在它移动的范围内燃烧起来。血舍兽吱叫一声,便从天上掉了下来,落于岩浆之中。 “血舍兽。血舍兽。”无论王闯如何用神魂沟通,都不能再得到血舍兽的丁点回应。 “拥有昆蛇的一滴原始血液就敢在我的面前放肆,不知死活的东西。要是它能拥有完整的天赋神通倒还会费些手段,如今不过是个空窍竟也敢胡乱现身。”冰火尧螭怒斥着。她是彻底被王闯激怒了。与其说是被他的狂妄激怒,倒不如说她是被自己今后的处境感到忧虑。 “啊....啊....”得不到血舍兽的回应,火灵儿的状态也堪忧。王闯在这一刻终是怒了,他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不能保护身边的人,更恨那个处心积虑在此地设下陷阱的那个人。在他的额头上,一块不完整的立体图案在散发着金光,于此同时,一对雪白的巨大翅膀也撑破了他的衣服,从他的背后转了出来。整身躯和个瞳孔都此时显现出金色,笼罩着神秘的光辉。空间内的所有灵气都朝着他的方向聚拢,贯入他的体内。 “师兄。”火灵儿看着王闯的改变,难以置信。这真的是那个懵懂跳脱的小和尚吗?他也是师傅从哪里掳来的神秘人物? “你体内果然有神格。虽然有些破损,却绝对是真神才能拥有的神格。”冰火尧螭并未因王闯的变化感到担心,她深信,在这里她才是主宰。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王闯,如同盯着一块到嘴的肥肉。此时的神情才越发像极了之前在两极山峰上肆意的莽古幽蛇。 “师兄,师兄,你要做什么?”火灵儿惊呼道。王闯与冰火尧螭的实力相差的太多了,即便他现在发生了一些离奇的变化,也不可能在力量上胜过达到十阶魔兽的冰火尧螭。纵身一跃,她跳了起来,将要朝冰火尧螭飞去的王闯紧紧抱住。此时,那胸口上一直闪烁的古怪印记突然爆发出炽烈强光,这一片空间尽是白芒。 第九十一章两极合欢功 这是一片纯白的空间,在这里,没有冰火尧螭,也没有五大世家,没有龙羁烈,只有王闯和火灵儿。此时,他们正紧闭着双眸,全身赤裸的盘着腿,紧紧的相拥着。仔细看,火灵儿身上的奇异印记此刻如同活过来了一般,从她的心口处移动,开始在全身游走。原来那印记不只火灵儿有,王闯的身上也同样存在。只是,那印记长在他尾椎旁的位置上,试问,一个人又怎么能看得到自己盲区上的东西呢。所以长久以来,王闯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上还有个奇怪的图案印记。 那印记在他们的体表游动,最后还是定格在了他们的背上 。此时,他们的模样,像极了当初王闯送给火灵儿的那对人形雕像。那雕像也是如他们此时一般紧紧相拥,背上也有那奇怪的图纹。 似乎是过了很久,也似乎只是一瞬间。王闯和火灵儿同时睁开了眸子,见到对方都没有穿衣服,眼中都显露着慌张。毕竟都已经不是小孩子,王闯虽只有十四岁,对男女之事不慎懂得,却也从李非灵那里知道,女子的身体是不能给男子看见的。他赶紧闭上眼睛,两人都试着摆脱目前的尴尬姿势,可身体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法咒,动弹不得。 大眼瞪着小眼。火灵儿虽在这世间存活了几百年,但在鸾族的寿命中,这岁数也还算不上成年。从来未与男子如此坦诚相待的她此时羞红了脸,可奈何现在情况特殊,她退无可退。白皙的小脸上,洁白的贝齿轻咬着粉唇,那双澄澈的大眼睛此时被染上了一层羞怒。她娇斥一声,叫道:“闭眼。” 王闯本也不想冒犯,只是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正要和冰火尧螭决斗吗,怎么会突然就到了这么个鬼地方?更要命的是,竟然以这样的姿态面对着师妹。他紧闭着眼睛,心里不断的默念着佛语,可不管他怎样克制,身体的某个地方还是非常诚实的昂起了头来。顿时,他咽了咽口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却想要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这让他以后如何面对师妹?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师妹她没发现,师妹她没发现...... “师兄,你可以动了吗?”火灵儿疑惑道。 “我试试。”王闯用尽力气,想要改变自己的姿势,却始终无法移动分毫。微张了一下眼,又赶紧闭上了,无奈的说道:“不行,师妹。我动不了。” 火灵儿皱了皱眉头,仔细的看着王闯,看着他的额头,看着他的鼻子和眼睛,看着他的脖子,再往下最多只能看到他的胸口了。那里,一个红色的印记正在隐隐透着红芒,如同从他的身体里映射而出的一般。这印记她很熟悉,就是通过它,自己才能用神魂来到这里。“师兄,是那个印记。” “什么印记?”王闯问道。 “你睁开眼,看看我的胸口。”火灵儿说道,一说完便觉着不对,脸上立刻浮现出霞红。 “可以吗?”王闯虽是在问着,但两只眼睛此时却已经睁开了。他依着火灵儿的话,朝着她的胸口处看去,顿时脑中如同有火焰喷出,两管鼻血毫不矜持的流淌了出来。虽然师妹这样的身体看起来别样的诱惑,可他的心中却是瞬间便腾升出怒火来,他的师妹竟被冰火尧螭伤得如此的重。胸口上,如同长出了两个超级大的馒头来。“好...好大。师妹,你伤得好重,胸口肿的厉害。” “胡说什么?那里,本来就长得那样的。我是让你看我胸口上的红色印记,你看什么呢?”火灵儿见王闯一副呆子模样,怒从中来。他刚才明明只是在幻境里走了一遭,并未受到伤害,此时怎么还流起血来。看来这空间不安全,得尽快从这里出去才行。 本来就长得那样,本来就长得那样,本来就长得那样......王闯的脑中自动重复着火灵儿所说的那几个字。原来女子长大以后,胸口都会变成那样吗?“晃”的一声,王闯终于明悟过来,难怪当日在碧罗森林遇到那三个穿着白色衣裙的时候,他只不过说了句那女子的胸口伤得好重,便被她的同门说是流氓。原来流氓这个词是不好的。也不知怎么回事,越是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王闯就越觉得心口有一把猛火在烧。可他又不想师妹看出他的异样,在拼命的压制。 “还看?闭眼。”见王闯一直盯着自己的胸口看,火灵儿羞怒至极,简直希望自己能马上消失。 虽是有些迷糊,可会意之后的王闯也终于将注意力投向了那个隐隐透着红芒的印记上,那个图纹,虽然陌生,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闭着眼睛,喃喃的说:“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我记不起来。” “十岁那年,你从寺外带回来的那对雕像还记得吗?”火灵儿问道。 “雕像?没印象了。” “你什么记性,才四年而已,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了那个雕像,我可是哭了好几天的。”火灵儿突然觉得心灵受到了伤害。原来,只有自己才把那十二年的经历记得清清楚楚吗? 感觉出了火灵儿语气里的责备,听她这么一说,他倒是有印象起来。那一天,他本是到林中去捉灰灰兔的,可是走到一处山崖下,发现那里隐隐发着光亮。红与青相互交缠,如同彩虹一般。出于好奇,他便小心的顺着山路往下走了走,本想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能发出这样漂亮的光彩。可当他走到一半,那光亮便消失了,有些丧气的他正准备往回走,却在一个破损了的石头框里发现了那对雕像。想到师妹喜欢这些小东西,便将它带了回去。结果还没一天,那雕像就不见了,还因此惹哭了师妹,被师傅罚着劈了两天的柴。 他睁开眼眸,再仔细观看起来,那一双眼睛中除了认真别无其他。如同确认是什么一般,王闯惊奇的对火灵儿说道:“师妹,你心口上的印记和当初那对雕像背后的图纹好像。” “你的心口上也有。师兄,你再仔细想想,当时找到这对雕像的时候,周围还有些什么?”火灵儿问道。想要知道怎么离开,就要知道这图纹的来源,也不知道师兄还想不想的起来。 王闯闭着眸子,这两年一直尘封着不敢触碰的记忆如同海水倒灌一般,在他的脑中走过。直到在那处崖间,那条山路上,那个破损了的石头框上。隐隐约约的,那石头框上好像有字,是什么字呢?王闯凝着眉,逼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去想,去回忆,那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良久,那紧紧拥挤在一起的额头终于松弛了下来,他睁开眼睛,看着火灵儿说道:“血与肉的交织,灵与魂的相融, 阴阳交汇以斧析薪,可成此法。两极合欢功 ” 听王闯说着,火灵儿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如果她没听错,那分明是形容双休功法的要诀。原来早在四年前,她和师兄的身上就烙下了这双休功法的烙印。那时候没有发觉,多半是因为自己和师兄都还是小孩子。可如今他们都长大了,这潜在的牵引也终于显现了出来。 “师妹。为什么我觉得好渴,好想喝水。”王闯眨巴着嘴巴,唇上已经结出了一块块的干皮。看着火灵儿水润的粉唇,他竟然有想要吮吸她嘴里的甘甜的冲动。 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听了王闯说的那几个字之后,她的身体似乎也产生了异样。一种麻痒的感觉传透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的心里甚至在渴望能有人用手轻轻的替她抚摸。 如同听到了她内心的呼唤与渴望,一双手掌触碰到了她的脸庞。那手掌很宽,很温暖,让她如同坠入了一片浩瀚的海洋。那感觉很舒服,让她流连忘返。可是突然间,她眉目一睁,发现了此时的异常。“师兄,你在做什么?” 此时的王闯已经能够行动,他的姿势没有改变,只是那双修长的双手正轻轻的抚摸着火灵儿的脸颊。他的眼神很澄澈,没有丝毫的情欲,却又透着极尽深沉的爱恋。“师妹,我很想你。答应我,别再离开我了。” 第九十二章结印 “师兄....”话还没说完,火灵儿就惊诧的睁大了一双眸子。唇上柔软轻薄的触感真真切切的传达到了她的感官里,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师兄的唇是很冰凉的。反应过来的她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动弹。 王闯极尽温柔,他根本不懂得如何来向一个女子表达他的爱,只能由着本能将这种感情化为行动。他闭着眼睛,凭着本能用唇瓣轻轻的触碰着火灵儿晶亮的粉唇。如羽毛一般轻,一般柔软。王闯张开嘴,将那唇瓣含入口中,用牙齿轻轻的碰触,却舍不得真的咬下去。 火灵儿被王闯的举动吓懵了,好几次想要说话,可王闯并不给他机会。羞红的脸颊变得滚烫,整颗心也跟着砰砰的极速跳动起来。触电般的感觉很快就传遍全身,她甚至觉得原本还有感知的身体在这一刻麻木了,只能感觉到唇上那冰凉的触感。王闯不经意的碰触让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他将她紧紧抱住, 如同一个温柔的囚牢将她禁锢。她不明白,她只是魂体,怎么还能被王闯触碰到。难道?她的眸子大睁,此时的王闯,竟也已经能神魂离体了?怎么可能..... 甘甜的滋味很快便传入了王闯的口中,那味道,比他想像的还要美妙,让他欲罢不能。灵舌探出,追逐着火灵儿的香舌,彼此纠缠,你追我赶,如同嬉戏。那双纤长的大手此时竟也无师自通起来,从火灵儿的脸颊上放了下来,顺着她光滑的背部,缓缓而下。 这两极合欢功难道是什么邪功不成,怎会将他们二人的神魂引到了这样的地方?感受到轻柔的掌温,火灵儿心口的灼热没有缓解,可那莫名的渴望似乎得到了一定的满足,全身的毛孔在这一瞬间都张了开来,极细的绒毛竟都竖立着,期待着王闯那温暖大手的检阅。火灵儿此时羞涩难当,却又并不觉得难受,王闯的温柔让她觉得很舒服。即便心里有些反抗,可身体却还是很配合的作出了反应。 尝出了火灵儿的美味,此时的王闯如同着了魔一般,越发的情难自禁。火灵儿身上散发的淡淡的幽香一缕缕的飘进王闯的鼻端,那香味催动情念,引诱着王闯将注意力放到了别的地方。他睁开了眸子,一双眼睛此时遍布了血丝,盯着火灵儿是满满的占有欲。他亲吻着火灵儿的额头,她的鼻子,眼睛,顺着她的脖子,吻到她的锁骨,一路向下。 灵活的舌头和凉薄的嘴唇游遍她的全身,感受着前所未有的酥麻与刺激,这种陌生的触感让她感到害怕。但一想到这个人是师兄,她内心的抵触却又慢慢隐去。如触电般,一道极其舒适又带了些微的异样从胸口传来,她的指尖不由一紧,捏成了拳头,口里也忍不住娇呼“嗯~” 火灵儿此时亦被王闯挑拨得动了情,白皙的双手也攀上了王闯的后背。可她的灵识尚算清明,轻咬着舌尖,压抑体内燥动的欲念。她知道,王闯此时会有这样异常的举动,一定和两极合欢功脱不了干系。两只手将王闯的头紧紧的抱住,不再让他动弹。“师兄,快醒醒。我们只是受到了那邪功的影响,快醒过来。” 一下被制住,此时的王闯哪里还有神智,整个人都被那深深的渴望所控制,全身滚烫,血脉喷张。也许是被师妹的惊吓声叫住,脑中画面闪烁,极其模糊。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却知道自己与师妹现在的处境。他只是个灵者境的修士,而师妹已经达至道王境,两者之间差距太大。在这世间行走的两年时间里,他也渐渐明白,有些人一生下来或许就拥有常人无法奢求的一切。资源,地位,多数人都在为此拼搏的东西,他们却从一开始便已经拥有了。如玉飘飘,如李酉,如君高寒.....自己,有什么资格拥有师妹呢? 他浑身依旧滚烫的厉害,可却没有了动静,火灵儿松开了两只紧紧束缚着王闯的手。面色含羞的将王闯那颗没有反抗的头颅抬了起来。鲜血从他的口里淌着,似乎是不想将那血流出来,他的喉头默默的咽了好几下。那双眼睛血红,迷糊,却泛起淡淡的自卑。轻轻的笑着,一张嘴刚张开说话,就见满口的鲜艳:“师妹,我不会伤害你的。” “师兄?”火灵儿的心在剧烈的颤抖。这个人,这两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原本的他天真单纯,性格敦儒,那张脸上向来没心没肺,绝无忧愁。如今,沧桑爬上了他的脸颊,自卑侵占了那澄澈的双眸。他的师兄,被这个世道伤成了什么样?想到如此,火灵儿的心真的痛了。放下所有的心防,她抬起头,主动吻上了王闯的唇。咸腥与情感在口里交织,那是最直接的应允与告白。 原本,王闯就靠着那仅存的一点意识在拼命的压抑着体内的躁动。如今火灵儿主动吻他,如同最真挚的邀请,瞬间神智崩塌,他便跌入一个无法挣脱的温柔漩涡。 与此同时,两人背后的红色纹路发出耀眼的红芒,如两枚对称的印记,终是结成一体,将两人紧紧包裹。火灵儿发现,体内的灵力正在逐渐的流失,顺着与王闯相融的地方游走。这种感觉很奇怪,如同她和王闯此时成为了一体,体内的灵力正在自发运行着周天循环。她的境界没有任何的变化,可体内的灵力似乎消失了一些,而王闯的力量却在急速攀升。通过魂体相融,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王闯此时的境界只在灵者境巅峰。可如此强大的灵力入体,他能承受得住吗?会不会因此毁了他的筑基? 时间渐渐的流逝,王闯体内的灵力越来越庞大,却似乎对他并无影响。整个躯体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辉,一双雪白的巨翅瞬间张开,轻轻震动,竟将原本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带到了空中。两人都沉浸在欲念之中,竟也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变化,只是随着那舒适的感受越积越累,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想要冲破那最后的压抑,破体而出。 “啊....”随着一声高亢的呐喊,火灵儿的头颅微微后仰,整个身体紧绷,阵阵轻颤。激烈的动作快要将她的神智击溃,那极致的感觉如同将她带入云端,久久不能平息。而王闯此时亦是闷哼一声。两人酣畅淋漓,竟已不知天地,不知时过几何。 缓过劲来的火灵儿将黔首轻埋在王闯的肩头,整个人说不出的慵懒。王闯小心翼翼的触摸着那如同丝帛的美背,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咽了咽口水,被温暖包裹的坚硬如同苏醒,刚刚沉寂下去的欲念似乎又要燃烧。 “师兄,能让你的脚趾头安分一点吗?”火灵儿如莺鸣一般的翠声响了起来。 王闯一脸的尴尬。看来谎言,总有被识破的一天。那紧紧相贴的温暖清楚的告诉着王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师妹,真的属于他了。可是留在这里的,不过是火灵儿的神魂,那她本人现在在哪里呢?“师妹,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师兄,还记得当年我离开的时候,对你说了什么吗?”火灵儿趴在王闯的肩头抬眸望向王闯,问道。 “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没有到渡劫境,不要去寻你。”王闯蹙着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涌现。渡劫境,那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强者。可是为什么? 火灵儿不知道王闯的真实身份,而他自小被智光和尚收养,想来他自己应该也不清楚。只是,看他身上离奇的变化,或许他真的有能够攀上这世界最强修士的可能。虽然,谎言并不是好东西,可是善意的欺骗或许才是最深沉的保护。“你还记得。师兄,其实我本名叫火灵儿,是鸾族人。鸾族,在这片天地算是一个很强大的种族。族里有规矩,如果族人要与外人婚配,那人必须是渡劫境以上。” 第九十三章祭坛 “可我...”果然是因为身份吗?这世界始终逃不出力量的束缚,只有强者才配拥有最好的。最好的资源,最好的名誉,最好的人。 “呃....”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胸口传来,或许是神魂离体太久,又受了冰火尧螭的一道攻击,此刻火灵儿的神魂开始泯泯灭灭。再不归体,恐怕有难。她伸出手,想要再抚摸他的面庞,却已经难以触及。“师兄...” “灵儿...”王闯慌张的伸手想要将火灵儿抓住,却只抓到一片虚空。灵儿的影子终是在那一片白茫茫中消失。看着那已经没了人影的苍白,王闯大喊着:“我要怎样才能再见到你。” “怎么回事?那封印不是已经解了吗?怎么灵儿还会发生这些怪事?”族老站在梧桐树的顶端,看着端坐在中心,口吐鲜血的火灵儿,着急的来回走动。他本来是想要过来看看灵儿怎么样了,却没想到让他碰到这么个情况。 族里的祭祀此时正举着祭器围着火灵儿大跳祭祀舞,不断的高呼着火灵儿的名字,召唤着火灵儿的神魂。“回来吧。火灵儿,回来吧。” “呃...噗”一大口鲜血喷出,火灵儿终是睁开了一双清明的眸子。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她知道,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灵儿啊。你怎么样了?来,快,把这吃了。”族老将火灵儿醒了过来,将早已拿在手中的瓷瓶倒出一颗纯白的丹药,快速的喂到了火灵儿的嘴里,暗示她赶快吸收。 自己离开了,也不知道师兄能不能渡过那个难关。他,会不会死在冰火尧螭的手上?火灵儿心系王闯,整个身体灵力混乱,神魂动荡,如要坠魔。 “怎么会这样?”族老皱着眉,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醒过来,却还心神不宁。指尖轻点,便将火灵儿整个囚住。默念着灵决,使她陷入了沉眠。“唉,都怪我啊。当年若是没让她流落在外,受人类欺凌,如今也不会还让她受这诸多苦难了。” 王闯的神魂逐渐归体,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茧子当中。冰属性与火属性灵力正在这巨茧的外面猛烈交织,将这巨茧逐渐消融。 当见到那巨茧生成,火灵儿的神魂便如被巨鲸吸收一般消失在那巨茧之中,冰火尧螭的心中就已经燃起了一簇不详的预感。没有丝毫保留,她将自身所有的力量尽数释放出来,想要将那巨茧完全烧透,连灰烬都不留下。然而,让她愕然的是,那巨茧上金色符文闪现,竟能抵御掉她使出力量的八成之多。燃烧了数息,也才留下一个丁点大的小坑。见如此情形,那心中的不安更是厉害。冰与火齐出,势要将那对小情侣灭杀在破茧的摇篮中。 王闯将右手伸了出去,他也是火属性天赋,自然也有对火属性灵力的驾驭能力。那火焰虽然势猛,却依旧手到擒来,化作火灵力尽都归入王闯的体内。也在此时,整个茧子瞬间便被冰冻住。 感受到那火焰逐渐的流失,又见那巨茧终是被冰封住。冰火尧螭虽是奇怪,却也停下手来,想要看看到底会发生些什么。她可是活了几千年的远古兽神,又何必惧怕一个尚未长成的残神? 寒冷袭来,那是一种极细小的冰属性灵力,它们如同一颗颗漂浮的颗粒,没有归宿,漫无目的的在茧子里游走。如他一般,像孤立无援的弱小。可弱小,也会有改变一切的转折。王闯抬起左手,将那游离的小东西放在手心,它如同找到了家,欢快的钻进了王闯的手心。感觉着那冰凉的感触,那感觉,和火不一样,却是沁人心悬的清凉。似乎拥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将王闯仍在为师妹的离去而感到的伤痛镇压了下去。 他不需要伤心,只要突破到渡劫境,他就可以再见到师妹。那么,这天地所有的一切,都成为我踏上强者之路的力量吧。左手奋力一伸,大量的冰属性灵力涌入他的体内。巨茧上凝结的冰层逐渐的消融,而那白色的茧子也终是慢慢的消散开来。一个伸展着金色巨翅,通身神光的身影出现在了空中。“冰火尧螭,你伤我师妹,必须死。” “哈哈。天大的笑话。就凭你?”冰火尧螭极尽愤怒。多少年了,就连当年主人在世的时候,都没有对她说出死这样的话。身形一变,莽古幽蛇的形态再现,只是现在那除了依旧没有龙角,那蛇的腹下竟长出了四只巨爪,浑身的鳞片也闪耀着蒙蒙的金色光辉。它蜿蜒在空中,口里喷出一颗冰火各半的巨大火球。那火球没有半分冰寒,蓝色的冰属性竟也能燃烧出幽蓝火焰,极尽猛烈。所过之处,就连空间都裂开如蜘蛛网一般的黑色缝隙。空间动荡,如要坍塌。 王闯见势,却丝毫不惧。既然决定必须攀上这世间的巅峰,那便不能再退缩。没有勇往直前的决心,如何拥有踏上高台的勇气。只要不死,他就不能退。隐身法决运转,那道闪耀着神圣光辉的身影终是消失在了这片空间。冰火尧螭蜿蜒而动,却始终不能在这空间里找到他的踪影。难道那家伙竟然懂得空间技法,已经从这里逃遁了出去? 巨翅煽动,整个空间的气机都被带动。无尽的冰属性在逐渐凝聚,随着王闯挥舞着翅膀而高速旋转,无数细碎的冰晶开始凝结,聚拢出一柄闪耀着寒气的冰剑。王闯知道,单单是聚集出的冰属性,是无法战胜冰火尧螭的双属性烈火球的。他向来知道,自己的血与常人不同。只是他从未尝试过,将他体内的血运用成攻击会变成什么样。没有犹豫,王闯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朝着那冰剑上一挥,便洒上三滴。 如被魔气侵染,刚凝结而成的冰剑瞬间便被墨色染黑,黑气纭绕。这片天空突然巨震,天上劫雷滚滚,有如天罚。只因王闯的三滴鲜血,这冰剑竟成了一把撼动天地法则的魔剑。 “是魔族,你怎么可能是魔族?主人是神,是天神,为什么他的子嗣是魔族?天劫,是天劫。你竟然引出了天劫?啊....”冰火尧螭一见那魔剑的出现,便复又化作了人形。整个人嘴里大声的叫嚷,如同疯魔。那神情中有难以置信,却更多的是恐慌。 这片天地早在万年以前便已经破裂,由一片巨大的空间裂成了三届。神界,魔界,人界。三届各自独立,受天地法则约束,相互都不能逾越,否则将会引来天罚,受难者将神形俱灭。冰火尧螭本是神界的远古兽神,数千年前被主人用隐秘之法带到了人界。受那术法的庇护,即便在人界逗留了数千年,她都仍旧活得好好的。她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要从这里逃出去,也是担心有一天这术法消失,自己将会受到天地法则的排斥,引来天罚,神魂具毁。只是那种担心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变质,令她的整个思想和灵魂都产生了变化。以致于如今违背主人的意志,想要劫杀小主人。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小主人的到来不是她解脱囚牢的机会,却是她泯灭的终结。 魔剑与冰火巨球相接,空间动荡,裂开一道可怕的黑色大门。那大门似有无穷吸扯,将那可怕的力量尽数吸纳,石头,岩浆,冰晶湖水尽都倒灌而入。索性那时间并非很久,随着魔剑与冰火球的消失,那黑色裂缝如被人强行拉扯,复又恢复如初。好在王闯反应及时,挡在尚还陷于幻境中的五人身前,才使他们免于一难。 天上劫雷不停,终是如同一道巨大光柱从天而降,击溃巨大山峰。可恨冰火尧螭刚刚抵御住那可怕空间的拉扯,便遭到天雷加身。只是一道,便将她打得现出原型,口中喋血,鳞片四散。一双巨大的瞳眸看着王闯,那里面有怨恨,有嫉妒,有解脱。数千年来的等待,即便她最终违逆了主人的旨意,却终是等到了主人预言中的结果。无论如何,她终是完成了主人的任务。她朝着王闯所在的位置,从口中喷吐出十滴金色血液。 王闯以为冰火尧螭临死反扑,赶紧往后退去。而那劫雷又再次袭来,落在冰火尧螭的身上,将她轰得皮开肉绽,生机不复。可如此还未结束,又一道劫雷下来,终是将冰火尧螭的身体浇成了灰烬。看着眼前漂浮着的十滴血液,王闯谨慎异常。他能感觉到那血液中蕴含的天地伟力,竟还有淡淡的法则隐隐流动。天上的劫雷似乎还不停歇,有隐隐的黑云翻滚。 王闯从空间戒指中拿出白色净瓶,小心翼翼的将那十滴原始血液收入瓶中。抬头看着天空,那天空如同感知到冰火尧螭的力量彻底消失在这世间,最终缓缓隐去,复又天明。 王闯没有发现,自己在咬破手指,将血液撒向冰剑的时候,伤口处的血液并没有停止流淌。一滴滴的鲜血通过他的指尖,滴入那滚滚的岩浆,有一些未知的改变也因此悄然发生。 睁开眼睛的五人见面前减少了一半体积的冰晶湖与岩浆,感到难以置信。头顶,明媚的阳光正透过一个巨大的天坑照射到他们的身上。冰火尧螭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几片隐隐散发着金色光辉的鳞片。除此之外,远处的墙壁上,劫雷劈过的痕迹还若隐若现,一丝丝的法则之力在涤荡。只是一眼,五复又盘腿坐下,陷入了领悟之中。 在五人醒来之前,一股拉扯的力量突然从岩浆中冒出来,将王闯拖了下去。 克服了一时的恐慌,那岩浆并未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顺着那拉扯之力,王闯逐渐下沉,来到了一个奇妙的空间。这里没有冰属性,也没有火属性,似乎其它的各种灵力也不存在。在那片空间的中间地带,有一个十米来宽的祭坛,正安静的伫立在那里。一朵旋转着的美丽莲花,正在一张一合,悬在祭坛的上方。 王闯缓步走了过去,同时试着将背后聚拢的灵力散去。这一尝试果然有效,那金色的大翅膀终是消失在了他的肩胛处。王闯伸手,将那圣世净莲摘了下来,放置在早已准备好的空灵木盒子里。做完这一切,他才将目光看向自己所处的祭坛。 这祭坛上爬满了神秘的符文,勾勒简洁却蕴含天道。只是简单的一瞥,却让王闯头晕眼花。这种感觉他有过,曾经再看混沌帝经的那副古图时,也是这般情形。只是这一次,他还没看仔细,便已经支撑不住。不过,在那祭坛中悬浮的一枚钥匙他却是可以仔细的看清楚。那枚钥匙金灿灿的,悬浮在祭坛的中央,像是一个重要的宝贝,可自己似乎伸手就能拿到。不可是这周围,并没有什么宝盒。那这钥匙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那钥匙闪耀着神光,竟然就自发的飘到了王闯的手里。只是那一瞬间,一阵白光猛然爆发,王闯的身影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第九十四章血煞谷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连天罚都出现了?”陈炳惊愕,看到那惊人的天地伟力,整个颗心都要忍不住颤栗。即便是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那力量的庞大,那里面的孩子岂不危险。 “百年前的事,你们没忘吧。”李若双眼迷蒙的看着已经散去的劫雷。明朗的天空一如王闯,刚刚看到的一幕仿佛根本不存在。 天上劫雷出现的一瞬,刘宗就已经想到了当年的那件事。在通玄秘境里生存着一头异种,这件事,五大世家的人都清楚。毕竟当年为了躲避那突然出现的雪灾,五大世家的继承人都聚在了两极山峰上。“你是说,那头莽古幽蛇?可即便是莽古幽蛇,也不可能引来天罚啊。” “通玄秘境被发现距今已有千年,里面有些什么,我们谁都不清楚。当年的那场雪灾是如何的突如其来,数千修士最后活着出来的不足两位数。距离通玄秘境开启还有数天,真不知道,这些孩子能不能躲过此劫。”君莫言皱着眉头,心思沉重。 看着那腾飞在空中的神龙雕塑,白庄虔诚的双掌合拢,口中默念着祝福的祈祷。 神龙,是西罗大陆的信仰。通玄秘境是偶然被一名散修发现的。据说他当时寿限将至,却因资质平平,无法凭自身修炼来突破壁垒增长寿命。为了寻找传说中炼制道灵丹的主材料--先天灵石,他孤身犯险,来到了这片怪石嶙峋,有时甚至魔兽成群的绝地。世人都笑他是痴心妄想,即便他真能得上天庇佑,找到先天灵石,又有谁会帮他炼制出道灵丹那样的神级丹药呢。 人对生的渴望是难以置信的,仅仅只是一个传说,却被他当作救命稻草。可是当他来到了这里,躲过无数魔兽的攻击,足足逗留了数十日之久,都未能找到所谓的先天灵石。不过却找到一种材质特殊,会散发灵光,对人的碰触有反应的奇怪木牌。因为奇特,他足足捡到数十枚之多。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找不到先天灵石,得不到道灵丹,这些东西在他的手中和废物又有什么区别。正当他心灰意冷之际,他所在那片区域却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两条游龙雕像若隐若现,中间一层透明的薄幕兀自出现。在那薄幕中,有着与外界完全不同的奇景。 那便是通玄秘境第一次出现在人类的视野了。据说,那道士真的在通玄秘境中找到了先天灵石。他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当时闻名南域的第一圣手,用捡到的其余数十块玄木灵碑换得他出手帮忙炼制道灵丹。至于那道灵丹最终是否炼成功,那散修又是否延续了寿命却没有人再去关注。 通玄秘境之所以能吸引各地的修士前来,就是因为在那里面存在着无数的可能。很多传奇和珍贵的机遇都在这里诞生,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修士明知道凶险,却仍旧趋之若鹜。他们这些老东西年纪上去了,修为也上去了。看到里面的恐怖变化,却是丁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期盼这些个小的都能聪明些,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哎呀,还是来晚了。”一声叹息先声夺人,极远便能听到。 这声音的穿透力极强,如此之遥都能明辨清楚,来人的身份恐怕不简单。除了虔诚祷告的白庄,陈炳,李若,君莫言,刘宗都朝着那人的方向观望,都好奇那人的来历,想要结实一番。 要不是上次陷入心魔,将唯一的一张神行千里的符箓用掉了,王贤杨也不至于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从奉天殿赶到这里。可惜他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不知道王闯有没有得到玄木灵碑,进到那里面。看了看前方的几人,他还是打算过去问问。“几位朋友,老朽是从远方来的散修,来这里是想寻一人的下落。不知道几位,方不方便。” “道友客气了。不知道道友是想找谁?”刘宗笑眯眯的道。他想这人的修为高深,想找的人多半也是个声名显赫之辈。 “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灵者境的修为,看起来憨厚老实。你们有没有见到他进入这通玄秘境啊?”王贤杨满脸期待的望着几人。 刘宗看了看身旁的几人,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道友说笑了。进这通玄秘境的修士数以千计,大部分都是灵者境的修为,我们又怎么区分得出你说的这位少年呢?” “怎么会区分不出?他不一样啊!别说是几千修士,即便在西罗大陆所有的修士中,他也是特别的。难道,他没进去?”王贤杨听了刘宗的话,立马反驳道。他是亲眼看到王闯成长起来的,自然清楚他与常人有很大的不同。可是,他却理想当然的以为,别人也能看出王闯的特殊。他哪里知道,当日王闯进入通玄秘境的时候,是隐身进入的,这些人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 白庄听了王贤杨的话,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道影子。那是通玄秘境开启的当天,引起他开启祭祀之眼的奇怪孩子。他睁开了眸子,转身看着王贤杨道:“我想,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他应该进去了。” “果然。唉,也不知道他此行是吉是凶啊。”王贤杨叹息道。 “放心吧 ,他还有大事要做,不会有事。”白庄回答着。以后会怎样他不清楚,可据白庄得到的启示来看,他至少不是陨落在这里。 不只是王贤杨,连白庄身边的其他几人都有些愣住了。他们不知道白庄和这个突然出现的修士说的到底是谁,但那个人绝不普通。这让他们不由得想起了通玄秘境开启当日,白庄的古怪表现。那个时候,他好像看到了什么,难道就是那个孩子? 王闯眼前一花,神魂如被吸扯了一瞬,又恢复了过来。等他再睁开眸子,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没有火红滚烫的岩浆,没有寒气刺骨的冰晶湖,有的只是一种静谧。 这里好像是一个特殊的地窖,里面的陈设精巧,布置的很简洁。地窖的中间摆满了红色的晶石,那晶石闪耀夺目,却透着淡淡的血腥味。在那晶石的中央,有一颗巨大的卵。只是那卵似乎已经被孵化,只剩下一个残破的碎片留在那里。除此之外,这地窖中便只有一口十分大的陈旧木盒悬在天上,正好在那卵的正上方。 看着眼前的一切,王闯莫名非常。他不是在那个祭坛上吗?金色钥匙牢牢的躺在他的手心,虽不可思议,却在切切实实的提醒着王闯,他可能通过那个祭坛,从通玄秘境中出来了。可这儿,又是哪里呢?正当王闯疑惑之际,一丝微弱的红色游丝从他的体内摇曳而出。 血舍兽经常用这样的方式出现,王闯自然第一时间便确定了那游丝的身份。可是无论他怎么用神魂沟通,血舍兽都没有半点回应。或许他这次真的做错了,血舍兽还只不过是个没有得到完整传承的魂体,他却让它与冰火尧螭相斗。它定是受到了极其严重的伤势,否则是怎么都不可能不回应的。只是现在,他既没有苏醒,又缘何会主动脱离自己的身体呢? 还不待王闯想明白,那血丝先是落在那残破的卵壳碎片上,红色的晶石爆发着璀璨的光亮,红色的雾气凝结,使初始的那一缕游丝逐渐的壮大,慢慢汇聚成形。随着血气的消耗,那晶石爆发的光芒越来越弱,最终尽都爆碎成涅粉,而血舍兽也终是在这助力下缓缓睁开了眸子。 “血舍兽。你终于醒了。对不起,都怪我。”王闯走了过去,自责的道。 血舍兽看着王闯,那双细小的眸子此时正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它惊喜的对王闯说道:“主人,这里是哪里?我感知到了本源的力量。” “本源的力量?”王闯看着血舍兽所在的空地,看着那碎开的巨卵,突然想起了白沐风的话。血舍兽是血煞谷的神兽,当年是被贼人所盗才遗失踪迹。原本它是可以根据本源的力量,回到这里的,可它被王贤杨圈禁了数百年,恐怕早已忘记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了。 它现在之所以这么弱小,全是因为没能得到传承。而这里,很有可能就是血煞谷。本源的力量一定是来自于上一代血舍兽的躯壳,只要找到躯壳,再让血舍兽吞噬,那它就能真真正正的成为一只令人胆寒的神兽。“你能找到那力量的来源吗?” “就在上面。”血舍兽说着,化作游丝,摇曳而上。 王闯看着它钻进了那口陈旧的木盒里,如果所料不差,那木盒里装的很有可能就是上一代血舍兽的躯壳。他来到这里也有一会儿了,却一直没见有人在这里走动,看来这里没有什么人关注,算是比较隐蔽。 “主人,我需要一些时间。这段时间我可能保护不了你了,你要多加小心。契约的力量会让我找到你,等我融合了传承,我就回来找你。”说完这一切,血舍兽便突然断了声息。 第九十五章鬼畜与寮夏 创造那个祭坛的人到底是谁,连冰火尧螭都尊称他为主人,难道那个人真的是个神?他为什么要将冰火尧螭囚禁在通玄秘境之中,而这把钥匙到底又有什么用呢?更家让王闯不解的是,他和血舍兽被传送到血煞谷的这个密室中,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越是细想,王闯就越是觉得惊惧。他是受蒙厄兽神的请求才会到通玄秘境中走这一趟的,而蒙厄兽神想要的圣世净莲又刚好和祭坛息息相关。无论王闯怎样说服自己,潜意识里都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可初识蒙厄兽神的时候,自己尚还是个一阶灵力都没有的平凡人,又有什么能让一个“神”来惦记?想得他头疼,王闯都未能从这桩桩件件中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这一切,或许只有回到了上庭,从蒙厄兽神那里才能得到一些他想知道的答案。 眼下血舍兽需要融合 传承,王闯不想将它单独留在这里。毕竟血煞谷与血舍兽之间的渊源极深,说不得会有些什么特殊的手段能追踪到血舍兽的踪迹。可能是因为血舍兽失踪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没人在这里进出,正好给了王闯一个隐蔽的空间。 通玄秘境不愧受东界修士的追捧,才短短一月左右的时间,王闯的两枚空间戒指竟都已经装满了。里面除了有几百块本源晶石,其他的全都是上了年份的珍惜灵药。他与王家缘深,既然得了人家的传族之宝,就定不能让它蒙尘。等将眼前的事情搞清楚,他还是要回一趟天丰城,将淬灵丹的丹方也告诉族长才行。 从空间戒指中取出芨芨草,黑藤木,红螺果,等各种年份的材料。这些灵药因为生长在通玄秘境中,未能沾染到人类的掠夺,所以留下来的基本都在百年份,他的空间戒指里甚至还有久远到让他辨不出年份的灵药。这一趟,他确实是硕果累累。 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灵光闪烁的灵草,王闯的心中却并无半分喜色。“还是太少了。” 也许对于旁人而言,这些灵药灵石举族不及,可对于王闯来说,这是不够的。他没有背景,没有势力,没有伸手就能得到的资源。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他,却要靠自己攀登实力的巅峰,达致渡劫境。或许对旁人而言,这就是个荒诞的笑话,是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对王闯来说,这是一个绝对要去实现的诺言。 在山下的这两年,王闯见识到了很多,知道了人与人之间那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区别,也了解到了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信奉力量的生存法则。即便有很多的事情和规则并不为他接受,但人若生活在这样一片天地中,只能挣扎沉浮。 “噗”一篷黑烟升起,几瓶精心萃取出来的药液又在王闯的手中化作了一堆废渣。王闯没有将那废渣随手扔掉,而是放在手中小心的捏开,认真的观察着这废渣的模样。这十天以来,他一直躲在这处地窖中着手淬灵丹的炼制。不过很可惜的是,即便耗费了大量的灵药,他也未能炼制成功。这也又一次让王闯深刻的意识到,一个炼药师成长的代价是多么的巨大。即便有师傅的教导,有足够的手记可以研究,可对灵药的认知和熟练却是需要一点一滴积累的,在这一点上,任何的外力都起不了作用。 王闯醉心于炼药,地窖隐蔽,这几日来,也未曾有人来到此处。可这里并非是久留之地,他迟早都是要从这里离开的。血煞谷不是寻常宗门,从在通玄秘境中遭遇的那几人便可看出,这是个邪宗。想要不动声色的安全离开,恐怕并非易事。正好空间戒指里的食物也已经消耗光了,他出去探路的时候顺便还可以再找些吃的。 地窖中全是由明亮的光珠照明,所以也辨不出现在是白天黑夜。这周围又都是石墙所砌,看不出到底哪里是出口。找了好半天,才终于在一处地面上,发现了一块隐晦的石扭。谁也不知道这按钮之下设置的到底是出口的开关还是杀人的机关,灵力运于周身,王闯也只能防范于未然。 “轰隆隆……”按钮前,一块厚重的石壁慢慢的抬了起来。或许真是太久没有人来过了,灰尘扬起,如同一层蒙蒙的黄纱。也亏得此处少有人来,否则这么大的声响怕是早已惊动了周围的人。 石门打开之后,外面又是一条甬道。相对于地窖来说,这条甬道就要灰暗得多。知道此处少有人烟,王闯也就没那么多避讳,从掌中升腾起小火苗,将周围的情况照看得清楚。周围的石壁很光滑,篆刻着许多莫名的图纹,像是人像。这似乎纪录的是那些人曾经经历过的事,篝火,食物,女人,鲜血,小小的虫子,可怕的鬼脸,巨大红蟒?这条红蟒难道就是血舍兽的先祖?若是血舍兽完成了融合,会不会也变得这般巨大?还有那个是?一只睁开的魔眼?那魔眼看起来似乎很可怕,布满了一整方墙壁,将处于下方的人都灭杀了干净。 这条甬道很长,似乎凭借这长长的甬道,血煞谷在以此来诉说着自己的历史和由来。如果这样说的话,那这个地方应该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嗯哦.....”一声娇吟从前方传了过来。王闯赶紧将手中微弱的火属性灵力收回,四周恢复成一片幽暗。 “寮夏,你说,若是岑溪知道了你和我在一起,他会怎么样?”阴郁的声音在这片幽暗的甬道里彰显着诡谲。 “他知道了会怎么样我不清楚,但要是被宗主知道我们在禁地私会,那会怎么?呵呵呵。”寮夏将鬼畜放在自己胸口放肆蹂躏的大手推开。转身面对面的看着那张略为阴鹜的脸,纤细的手指很快便攀上了他的后颈。女人嘻笑的望着他,说道:“你就不怕我下手?” “哼。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有脑子。你需要我!”鬼畜漆黑的手指在寮夏苍白的脸上抚过,嘴角不自觉的镶着一抹笑。他当然知道寮夏把他引来这里,只是为了利用他。可他甘愿被自己喜欢的女人利用,这说明他还有价值。 鬼畜在血煞谷没有什么地位,在境界上也不过玄师境六阶。之所以被寮夏如此看中,除了他那隐蔽的野心,还有那张让人过目难忘的俊颜。寮夏勾着鬼畜的脖子,将他修长的身体拉低了一些,一张樱口便主动贴了上去。 听着这幽暗的空间里传来的呻吟和律动,有过短暂体验的王闯一瞬间便猜出这两人在做什么事。耳朵不由自主的红了,他想过要退走。可这两人的修为似乎都在他之上,若是一不小心弄出什么动静,自己能不能脱身难说,更有可能暴露出血舍兽的事情。王闯只能屏住呼吸,端坐于地上,心中默念道语。可眼前一黑,听着那糜烂的声音,脑中便不自觉的回想起与师妹共处在那一方苍白空间里的一切。喉头一阵滚动,脸颊也开始发烫。 索性,这两人到这里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商量,那让人浴血喷张的声音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 “你们血蛊脉的难道天生就是我们血鬼脉的克星。不说我,就连桀彧也难逃邙貅的魅惑。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鬼畜抚摸着女人的肌肤,脸上尽是满足。他收了报酬,自然就要付出回报。 “我要那本神级药典。”寮夏伸出纤手,将一旁凌乱散落的衣裳捡了起来,慢条斯理却又不失优雅的穿了起来。 这空间虽幽暗,但血鬼脉天生对黑暗的掌控就极强。即便是在毫无光线的空间里,也能清楚的看到眼前的一切。看着那曼妙的身体在眼前扭动,鬼畜嘴角掀开了一抹笑,扯住正被寮夏披在肩上的薄纱,薄唇覆上她的肩头,温柔的舔舐。“为什么找我?” “我得到消息,这次派去通玄秘境的邙貅,灵牌已经碎了。既然她都死了,那其他人自然不可能还活着。他们此行的任务失败了,更能说明天丰城传来的消息属实。那个叫王闯的身上,一定有那件东西。你和香莲在天丰城呆了十数年,对那里发生的一切最为熟知。我不找你,还去找谁?”寮夏说着,感受到鬼畜的行为,却也没有制止。她还需要鬼畜去做事,不给点甜头,怎么让他卖命呢。 “若不是当年香莲那个贱人横生枝节,为了从一只巨鼠的手中抢夺天阶秘宝,又怎么会导致我们多年的绸缪功亏一篑,白白便宜了那个被王家收养的小和尚。我会帮你。寮夏.....你真的好美。”鬼畜的声音里布满了惊叹和情欲,喘息与娇吟几乎成了这方世界的主旋律。 再次听到这些靡靡之声,王闯的心中再无半点波澜。血煞谷,竟然又将目光锁定到了自己的身上。当年,他们为了得到王家的神级药典,与王财贸沆瀣一气,以他与师妹为饵,引师傅现身。若非如此,又何来师傅与姬猿大战,惨死于一场大火中。师傅的死,血煞谷的人脱不了干系。没想到两年过去,他们又想卷土重来。 第九十六章被困在地窖的老者 古语有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想到两年之后,这群人竟然又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即便他明白,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抵挡住神级秘典的诱惑,可他与血煞谷如今是旧恨加新仇,过不去了。空气中还弥漫着湿黏的情欲,王闯站到方才那二人所处的位置,眼中尽都是血丝。“我不与人为惡,世人却诚欺我。” 回到地窖中,王闯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根漆黑的木条。这是一种藤类灵药,是在通玄秘境的一处悬崖边费尽九牛一马方才取得的。当时龙羁烈还嘲笑过他,连灵药和毒物都分不清。不错,这株藤条是一种毒材,名叫竭泽岩。这种植物生命力顽强,它的生存条件十分苛刻。不是在极为贫瘠之地,无法生存。它贴于岩面,受风吹日晒之苦,无根无叶,十年方得一厘。这么长一根,怕是快上千年了。与龙羁烈相处的半月时间最大的收获,并非是他空间戒指里的灵药,而是从龙羁烈那里了解到了很多关于灵药的知识。 王闯举着它,看着那乌黑的光亮,眼中空洞,毫无情绪。他要用它,将血煞谷搅得鸡犬不宁。怀揣着别样情绪,王闯将知道的略有毒性的灵药都取了出来。废寝忘食的炼制并没能让他突飞猛进,反而停滞不前。王闯捧着脑袋,喃喃自语道:“到底是哪里错了?” “你这样没用。急功近利,会毁掉你的根基。”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地窖中响了起来,吓得王闯一惊。 “谁?”这个人到底在这儿多久了?为什么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 “你又是谁?”那声音没有回答王闯,而是反问道。 “你是血煞谷的人?”王闯问道。如果是血煞谷的人,不可能任由他在这里这么长时间都毫无动静。可他突然开口却又是为的什么? “血煞谷?哈哈哈啊....几百年过去了,还是只能藏头露尾的当缩头乌龟。”听着这个名字,那暗处的人只是一阵的嘲笑。他的声音很大,好像就是想让人听到。 “你也不见得多光明正大。有本事,就站出来。”这声音如同从四面八方而来,让王闯断不真切。 “哼。小子,若不是老夫受制于此,早就一掌将你拍散了。”那人像是被王闯激怒,声音洪亮如钟鼓,撞击在石墙上荡起了回声。 原来他被困在了这里,可此处乃是血煞谷的禁地,血舍兽的安放处。这人竟然被关押在如此绝密的地方,看来身份怕是不简单。此地明明是处禁地,却并未有人把守。除了血舍兽的原因之外,或许跟这个人也有些关联。“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我是谁?哼,中州王家人。”那人的声音透着桀骜,似乎很以自己的家族为荣。龙羁烈也是中州之人,若是他在或许还能清楚些。可眼下,王闯哪能知道中州王家为何物。 想了想,这人既然是被困在此处,那他便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了。如此,王闯警惕的心逐渐安稳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翻看着炼制失败的药渣。越看,却越是心惊。这些药渣里不是透着过剩的火属性灵力,就是被高温炙烤得药效全失。炼药最忌心浮气躁,看来他真是冒进了。多亏了那老者的提醒,否则炼药的心境一旦污秽,今后恐怕再难寸进了。想到如此,王闯的语气中便多了几分恭敬:“王老,方才多谢您的提点。” “哼。要不是因为看你前两天拿出灵药的种类与我王家的一记丹药的配药一致,我才懒得跟你废话呢。”一提到丹药,那声音中便自带了些兴趣。 方才此人说自己姓王的时候,王闯就有过怀疑,他会不会是王家的族人。可是,王闯并未从王卫筱那里听说族中有人被抓走的事啊。在遇到那两人之前,自己一直都在尝试炼制淬灵丹,那老人所说的配药应该是指炼制淬灵丹的灵药。可淬灵丹的丹方是神级药典里记载的,这个人竟然也知道? “王老竟然也懂得这锁灵丹的配制?”王闯谨慎的问道。他故意将这丹药的名字说错,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知道这丹药的真正名字。如果知道,即便他不是王家人,那想来应该也是缘分不浅。 “嗨呀。什么锁灵丹啊,教你炼药的都是些什么半吊子炼药师啊?这是淬灵丹,道王境之下,能将人体内灵力萃取到极致的天阶丹药。”那老人声音气急败坏,似乎被王闯说出的名字气得不轻。 这淬灵丹原来是天阶丹药,难怪自己一直炼制不出。这就像是一个还没学会爬的孩子想要站起来跑步一样,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啊。听到老人准确的说出了淬灵丹的名字,王闯的心头又浮现出了新的疑惑。连王家族长王卫筱都不清楚神级药典的事情,那个丹方若不是自己告知他可能有生之年都不可能知道。那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知道一些连王家人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王老,你可与东界天丰城的王家相识?” “东界?天丰城?王家?”重复着王闯的话,老人似乎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思考。突然,那道声音如同炸雷一般,激动的呼道:“他们回去了,他们真的找到了祖地。” “祖地?你也是王家的人?”王闯问道。听这老人的口气,王闯觉得这个推测多半是八九不离十了。 “是啊。转眼几百年都过去了,王家或许早已不知我这号人物了。我是天藏老人的大弟子,王岐。”那声音里透着落寞,似乎为时间的流逝感到痛惜。他被囚在此处几百年,暗无天日,无人交谈的日子竟是被他生生的熬了过来。听到王家如今只能窝在一个小地方的角落里,非但没有觉得窝囊,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王老,你怎么会被囚在了这里?”王闯也是不解。这血煞谷到底想从王家得到什么?整整几百年的光阴,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一本神级药典吗? “这件事,要从几百年前的一场变故说起了。”王老的声音悠扬,似乎陷在了回忆当中。“我王家曾经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那个人就是几百年前响彻西罗大陆的天藏老人,也就是我的恩师。随着王家的声名鹊起,天藏老人身赋神级药典的秘密终究还是被有心人得知。原本,他也是个不起眼的普通散修,却因为能悟出祖地遗留的神级药典中的丹方,而修成了一个宗师级的炼药师。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名镇一方的大宗师,受到很多实力高强的修士庇护,无人胆敢来犯。而王家,也因此成为了中州最受人尊崇的家族。可是,诸神战场的开启,将这一切都粉碎了。天藏老人死在了诸神战场之中,而王家亦招来了无尽的追杀与掠夺。高等级的炼药师是所有势力都梦寐以求的,只要拥有了神级药典,便能培养出更多优秀的炼药师。即便过去几百年,这种渴求依旧没能斩断。” “原来如此,看来血煞谷与王家的恩怨由来已久。”王闯喃喃的道。 “狗屁的血煞谷,它不过是被血宗驱逐了的叛逆之徒。若是在当年,即便是血宗也不被我王家看在眼中。这血煞谷,就是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王老的声音苍劲,一阵咒骂,却并未让王闯听得不舒服,反而觉得解气。 “王老,你在哪里?我要怎么做,才能把你救出来?”王闯问道。 “我就在你的脚下。没用的,这方地界被下了血封印,没人能够将它开启。”王老的声音沉寂了下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几百年的孤独与寂寥是怎么被他承受下来的。 血封印?即便再高深的封印,与他丹田处所结封印相比,怕是都不能及的。只是那块破封石已经变成了银色,被王贤杨带走了,要不然此刻他定能将王家解救出来。真的就没办法了吗?突然,王闯眼前一亮。他知道自己的血不一样,它不但能吸引魔兽,还能令冰剑化作魔剑,似乎还能破开结界。或许,可以试试。 右手冰属性灵力聚拢,凝聚成一抹冰刃,轻轻的划开了左手手腕。之所以用冰属性,就是为了防范于未然。如果因为这血引来了其它的异动,他和血舍兽可能都会有危险。只要那血液没效,他就能迅速将伤口冰封,避免泄漏血气。 “你竟然有冰属性天赋?冰属性?火属性?这是两极属性,怎么可能同时拥有?”王老惊呼道。 “嗡”原本平坦的地面上,一副勾勒复杂的红色图纹闪现。王闯暗道,自己的血果然有效,真的能破开这血封印。这封印也确实厉害,竟需要用大量的鲜血将图纹尽数添满才能破开。 第九十七章王岐 鲜红血色在地面上复杂勾勒,如同娇艳的花朵终于盛开。随着图纹的填充和完善,那封印终是如阳春化雪,几近透明。原本平坦的地面上,隐约透出一条由青石板砌成的石阶。王闯用手摸了摸,竟能轻易将手探进去。看样子,王老应该就是被囚禁在下面。 火红的灵力在指尖晃动,这地底虽是被封印盖住,却也能透风。王闯顺着台阶,慢慢的往下方行去。越是往下走,那地底的潮湿和霉味儿便越是明显。试想,一个人若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独处几百年,怕是任谁都坚持不住。感受着周围的一切,王闯对这位从未谋面的王老凭空多处一些钦佩和敬重。 “叮铃”铁锁触碰地面的声响传了过来,透过微光,隐约能看到前方有个佝偻的身影。王闯将火焰的势头扩大,终是将眼前的一幕看得清楚。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被拘在一方平坦的空地处,四肢都被粗大的铁链拴住,那铁链的长短似乎精心设计过,限制了老人的动作,只能一直站立着。他的身上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肉,只剩下一层尽是褶皱的苍老皮肤将骨头紧紧包裹。但即便是如此,那双细小的眼睛还是爆发着极强的生命力。 几百年的时间,都没能让这个矮小的老头折服,这份魄力和坚持让王闯不得不震撼。再仔细看看,那铁链如同常常被人使用,漆黑的表面在火光下闪烁着油光,沾染了人气,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包浆。即便老人看起来骨瘦如柴,可他的身体里却隐隐藏着极强的爆发力,仿佛随时能从体内释放出一头洪荒猛兽。除了样貌看起来邋遢落魄了些,任何都难以相信,这是一个被困了几百年的阶下囚。 老人的神色凌厉,一双眼睛如同刀刻,能够看穿人的灵魂。他从不知道,这天底下,竟然有人能同时具有冰火双属性天赋。而且,他的血竟然能破开血封印。他看着王闯,耸动着苍老的面皮问道:“你小子,到底是谁?” “是一个与王家渊源极深的人,一个同样与血煞谷有着血海深仇的人。”王闯知道,自己的身上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东西。可他既然愿意在王老的眼前将这一切暴露出来,就是不想让他对自己有太多的猜疑。任何人看到一个陌生人的身上隐藏着让人未知的东西,都会本能的想要排斥。 这个小子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竟能无声无息的来到从虚空中来。不但如此,几十年前被那个疯癫老道偷走的血舍兽竟也同他一起出现了。看样子,那血舍兽似乎已经认此人为主了。血舍兽认主,极其凶险。几百年下来,他也曾看到过几人因想要强行炼化血舍兽反被吞噬的下场。这少年竟然能承受住如此折磨,心性何其坚韧。就看那一双透澈的眼睛,也能辨出此人定不会是血煞谷恶徒。“你想要救我?” “实不相瞒,王家对我有恩。即便我现在的名字,也是现任王家家主所赐。既然你是王家人,我定不会袖手旁观。”王闯说道。 “哈哈哈哈。小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你帮不了我。”老人抖了抖身上栓着的铁链子,朗声说道:“你仔细看看,这是玄晶铁链。早在数百年前,便已经扎入我的体内,融于我的骨肉。如果没有化开这玄晶铁链的朱砂葵水,任何的神兵利器都不可能将我活着带走。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冰火双生天赋,老天待我不薄了。你还是快走吧,这血封印是那个老东西当年留下的,若是被他发现了异常,你就危险了。” “朱砂葵水?这东西哪里有?”王闯皱了皱眉头。难怪刚才看到老人的时候便觉得奇怪,那铁链正牢牢的镶嵌在他的手腕上,如同一体。 “你小子是个好的。但你也别肖想了,就是几百年前我也才听人说起过几回,想要找到全看机遇。人人都说修炼艰难,其实最难的莫过于修炼己身。天赋都是从娘胎里生的,想要后天炼化出强大肉身,需要极其坚韧的心性与坚持不懈的毅力。这世间的修士,都在为提高自身的境界追逐,又有谁会抽出时间来锻炼体魄。如此,天地孕育出的锻体灵药便越发显得珍贵。这朱砂葵水就是这诸多锻体灵药中的一种,服食可淬炼体内血脉,激化潜能。若是有人得到了,还不赶紧服食,哪里还会等着你去寻来。听我的,赶紧走吧。”王老摇了摇头,娓娓道来。 虽是如此说着,可那双细小的眸子中乍现的希望却瞒不过王闯。这个老人被囚在此地数百年,不渴望自由那是不可能的。无论这世界千变万化,落叶归根,回归是每一个人内心隐藏的旋律。他看起来虽然还保有强大的力量,可体内隐隐透出的死气却也在告诉王闯,这个老人恐怕寿限将至了。“我叫王闯。” “嗯?王闯。是个好名字。”老人嘴里念叨了两句,脸上绽放着僵硬的笑。 “王老,我的名字请你记住。最迟三年,我一定会回来,将你带走。也请你,一定要坚持到那个时候。”王闯的眼眸铮亮,他还很弱小,但那也仅仅只是现在。 “好。我等你。作为回报,我也想送你一件小礼物。不过,那件东西不在我的身上。血煞谷外一座破屋前,三棵古柳树下,有我送给你的东西。快走吧,血封印现在很不稳定,极有可能引来可怕的敌人。”王老抖动着胡须,着急的说着。 看着青石板的方向,那隐隐透着的光亮越来越弱,感叹那血封印强大的同时,王闯也只能遗憾的从此地离开。 看着那血色封印越渐凝实,最终消失。青石板的阶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恢复成了一块再普通不过的地面。有谁能知道,在这块小小的地面下,埋葬了一个修士几百年的岁月。仰头看了看血舍兽所在的方位,那里很安静,如同死寂。如果不是因为与血舍兽签订了契约,王闯或许会以为它发生了什么事。但他通过感知,知道血舍兽安然无恙,甚至还有极其强大的力量隐隐的从它的神魂中透露出来。 看了看四周,王闯决定从这里离开。毕竟他动了血封印,不排除会引动血煞谷里的强者。与其留在这里,还不如出去探探路。走近那条漆黑的甬道,顺着之前遇到的那两人走过的洞穴,终于从那地窖中走了出来。这里,似乎是一座悬崖。 两座山峰仅凭着数条锁链相连。王闯所处的洞口位于其中一座山峰的半腰处,从上往下看去,只能看到缭绕的云雾,不能清晰的知道高有几何。山峰的边上立有一块石碑,碑上刻着两个鲜红大字,禁峰。 早便听那两个血煞谷的弟子说此地为禁地,平时没有人烟也算是正常。可若是从这里出去,恐怕还是会遇到看守的人。血煞谷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王闯不知,但他知道,只有勇往直前才能破开眼前壁垒。好在蒙厄兽神曾教授他隐身法决,短时间内可以隐蔽身影,不被人发现。 小心翼翼的踩踏着铁链,王闯摇摇晃晃的从禁峰离开。 这是一条丘陵地脉,三十二座山峰彼此独立,却又相互遥望,彼此相守。因为此地灵气浓郁,且地形险峻,易守难攻,对于当时正忙于奔逃的血煞谷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安身立命之所。这一停留,便是数百年过去了。血煞谷的弟子代代更替,那些活了数百年的老东西一直缩在自己的山峰中,很少出来走动。然而今天,却有了不同。 肉地龙,生活在土壤中的一种野兽。它没有攻击力,成年能有两米来长,以吃腐食维持生命。除了一身光洁分不清头尾的躯体,它没有别的方式能移动。它的身体需要大量的水,如果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很快便会因为失水而死去。然而,就是这样一种弱小的动物,却也会成为他人戏耍的玩物。一个血煞谷的弟子控制着黑色的小虫子钻进了它的躯体,虫子肆意的乱窜带给它无尽的痛苦。可是它无法发声,只能用弱小的躯体拼命的挣扎。 “什么声音?”那弟子耳力向来极好,一丁点声音都能引起他的注意。此时,它收起了玩弄肉地龙的声音,一脸疑惑的看着那不断摇晃的铁锁。 另一名弟子端坐在地上,身前摆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在努力的牵引那头颅中的黑气。突然被打扰,他没好脸色的瞟了那弟子一眼,颇为嘲讽的说道:“你们血蛊一脉如今这般没出息了吗?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你们脸色大变。这地方除了我们,连个鬼影都没有,你怕个什么?” “你....”那弟子被他预言一激,虽是翁怒,却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血蛊一脉势微,他不想因为一点小事挑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能打碎了牙往里吞,生生受着。可不是他多心,那叮铃的声音不绝,就像对面真的有个隐形的人在走锁链。那里,可是禁峰.... 身边一道凉风袭来,那蹲在地上的弟子再不敢继续逗弄肉地龙,指挥着小黑虫从那不断挣扎的肉地龙身上破体而出。感觉到身边阴风阵阵,如同被鬼魅袭身。再看那端坐在地面的血鬼脉弟子脸上阴恻恻的笑意,那弟子终是醒悟过来,觉得定是他在捉弄自己。怒从中来,不说二话,便将那弟子面前摆放的头颅给踢下了悬崖,立刻与他动起手来。 第九十八章血罡 “你蛊虫袭脑,疯了吗?”看着那头颅滚下山,血鬼一脉的那名弟子怒红了眼睛。如今谷里禁严,他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从山下面弄到一颗新鲜的人头,竟然被这个喜欢逗弄肉地龙的傻子给踢下悬崖。如此一来,他便又少了一只鬼面。想到如此,那弟子更是怒不可揭,从口中喷出好几头鬼面,正张大了凶口,朝着血蛊一脉的弟子凌凌而去。“你丢了我用来祭炼的头颅,那就用你的人头来换。”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搞鬼。这禁峰向来平静,位于三十二峰正中,平时连风都没有。今天却阴风阵阵,锁链大响,你敢说不是你在故意装神弄鬼的吓唬人?”血蛊一脉的弟子也不示弱,这血鬼一脉的弟子向来自以为事,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把他人放在眼中。在他的心里,早就想用祭炼已久的蛊虫吞噬掉那人的心肝了。 一时之间,两人各自使出看家本领。因动了真火,都下了死手,丝毫没有因为同是血煞谷弟子便手下留情。鬼面张开凶口,对着血蛊一脉的弟子狂吐阴气,那弟子阴气袭体,瞬间便面目狰狞,面满漆黑,如同承受着难以言明的折磨。而血鬼一脉的弟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片肉眼难辨的小黑虫集结而攻,让人防不胜防。那小黑虫虽是被他斩杀了一些,但一眨眼的功夫便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身上鼓起的一个个凸起。如同被什么东西生生撑开,皮肉分离,苦不堪言。 二人各自沉浸在痛苦的煎熬中,都在等着对方开口求饶,想要息事宁人。可偏偏谁也拉不开那个情面,都不肯开口。直到天上突然出现一片血色浮云,二人哪里还敢再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再继续纠缠,正要停下攻击,却被天上突然伸展下来的血色触手给勒紧了脖子,挣扎着被吊到了空中。狠狠的一摔,将他们重重的砸在地上。如同响雷般的声音同时在二人的脑海中想了起来。“说,谁入了禁峰?”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惧。血蛊一脉的弟子颤抖着声音说道:“禀老祖宗,我等并未发现有人进入禁峰。” “无人?”那浮云说完了这句话,便陷入了沉默,一直悬浮在二人的头顶,吓得他们一身的冷汗。良久便复又说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看着那浮云从天上游走,一直到得对面的禁峰,才朦朦胧胧的凝聚成一道身影,消失在了洞口。二人直到此时,才从那恐慌中解脱出来。百十年不出山一次的老祖宗竟然出现在了鲜有人来的禁峰,再仔细一回想刚才发生的怪事,二人心头的惊惧更甚。若是刚才真有人进入了禁峰,触碰到了里面的什么东西从而惊动了老祖宗,那二人便是渎职,怕是难逃一死了。 王闯抵在石壁边上,亲眼将之前的一切看在眼中。碰触血封印果然引起了他人的注意,那浮云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才在此处逗留了一瞬。这隐身法决确实厉害,连血煞谷里的老怪物都给瞒了过去。可惜隐身的时间有限,他得赶紧从这里离开。看了看尚还沉浸在慌乱中的两人,王闯以灵力包裹着脚底,轻踩在地上,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走过长长的甬道,一个身材短小的瘦弱老头出现在地窖里。那双眸子中尽是审视与警惕,朝着四周仔细的观察徘徊。瞳眸朝上,他看着那口死寂一般的棺材,有片刻的沉吟。却还是将视线移开,转而看着地上的一片空地。 指甲在左手掌中划拉一下,血水就从手心开始蔓延。他将那沾染了鲜血的手掌印在面前的那处地面上,血色的符文便开始勾勒,很快便露出地下的青石板台阶。没有想太多,老头轻身一跃便跳到了下方。那双闪耀着凌厉的精芒朝着黑暗处仔细探索。没有光线,他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个浑身如他一般长满褶皱的老头,正安安稳稳的被栓在玄晶铁链上,朝着他所在的方位冷笑。 “老东西,把你囚在此处几百年,倒是也让你炼就了夜视的能力。没有半点光线,竟然也能让你看到我的方位。”血色皮肤的老头暗笑着。见到王老的身形,那颗略为担忧的心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哈哈哈。我再厉害,也比不上你们这些当了几百年的丧家犬。”王老反唇相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血色皮肤的老头咬了咬牙齿,细小的 眸子一眯,戏谑的笑道:“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虽然王家依附龙家的势力苟延残喘,可这境况和你也差不了多少啊。丧家犬总比看门狗好,你说是不是?对了,我今天来,还特意给你带了礼物,好久没给你松松筋骨了,你就好好享受享受。” “呃....啊...”闷吼声在这地下响彻,却因为封印,将它隔绝。一条条肉眼可见的大虫在老者的皮下来回穿梭,啃噬着他本来就没有多少了的血肉。因为没能得到足够的食物,这些虫子在老者的身体里乱窜,却始终未能伤及他的内腹。血色皮肤的老头并不想让他死,活着,让他痛苦才是真正的折磨。 “你在这里耗了几百年,却又改变了什么?那本神级药典几经沉淀,最后还不是要落到我的手里。”血色皮肤的老人饶有兴致的看着王老痛苦的模样,似是觉得还不够,又抛出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那东西?你找到了?不...不可能。”在这一刻,身体所有的疼痛都似乎麻木,王老神情紧张的望着面前的老人。似是被刺激到了,从口里喷出一口血水来。 那血水一落到地上,王老体内蠕动的大虫便直接从他的体内破体而出,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个个幽深的空洞。里面除了森森白骨,再看不到一丝血液与筋肉。如此般的折磨,在这数百年里,也不过是偶尔一下的调味剂。 “当年王家内讧,除了嫡系,其余庶出和远戚分成了几支,各自奔往了不同的方位。我们一直将视线停留在了主家的身上,却没想到竟然被一直毫不起眼的分支给带到了东界这么一个偏僻的缝隙里。这一躲,竟是几百年的时间。若不是天丰城内的几个小家族暗中族斗,牵扯出了连王家的主家都炼制不出的长寿丸,想必没人会将神级药典和那个没落到快要灭族的小家族去。”血色皮肤的老人慢条斯理给王老解说着。他并非是要好心的让王老了解现状,只是想在那张苍老的脸上看到无能为力的痛苦。这个老家伙自从当年被困,无论自己用多么令人痛苦的方法去折磨他,都没能从那张铁嘴中套出一句话。随着岁月的流逝,身边的人相继陨落,久而久之,这个原本被他囚禁的老头反而成为了他这么多年里,唯一能够倾诉的对象。 闻着血腥气,王老皮肤下不断穿梭的血色大虫尽都从王老的身上破体而出,相互纠缠着吮吸着地上的鲜红。它们扭打在一起,吸完了地上的血液,便又互相攻击起来,将同类的皮肤咬破,吞噬着它们的体液。虽然身体上多了几个拇指大的血洞,王老却难得的喘息一口气,显得轻松了不少。这顿折磨虽然没能磨灭他的意志,坚毅的神色一如几百年前一样。可他毕竟老迈,身体的各方面虽然常锻炼着,却还是不难看出他的疲态,那双眼睛尽显萎靡。 “血罡。我不明白....几百年了,我始终想不明白。”王老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在他的心里已经很久了。他说:“血宗,向来以鲜血祭炼,大多时候都是用的自己的血。即便真的需要外物相助,也都是使用的兽血。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 你们的修炼方式和炼药师都搭不上关系。既然不是炼药师,那即便得到了神级药典对你们来说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神级药典的事即便是在当年也不过是一些谣传,就算真的存在,也不至于让当时贵为血宗大长老的你背叛血宗啊。” 血色皮肤的老人眼中闪烁着幽光,神魂似乎飘散到了很远的地方,想起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他看了看王老,桀桀的笑着:“老东西,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世人都说,人老了就会变得唠叨,总会回忆起一些久远的事来。看来,你也老了,撑不了多久了。既然你想不明白,又何必再去纠结。即便真的让你知道了些什么,你又能怎么样呢?” 地上扭打在一起的大虫相互残食,从一开始的几十条,到后来的十几条,到最后的两条。它们的眼色从淡粉逐渐加深,血红,深红,甚至有些开始发黑。两只颜色深沉的大虫如同拥有了神智,不如刚开始那般直白的攻击,而是竖立在那里,用刚长出的数十只短小的细腿牢牢的抓紧,然后便是张开小口,露出密集的细齿攻击着对方薄弱的部分。污黑的体内溅到了地上,随着它们的相互进攻,那虫子的颜色也在逐渐的产生着变化。一丝丝金色逐渐在它们的体内成形,越是占据着优势的一方,那金色的血丝便越茂盛。 第九十九章数百年恩怨的起因 血罡捡起了地上最终胜利的那条大虫。那大虫的身上闪耀着金色的光斑,看起来斗志昂扬,十分的神武。他咂了咂嘴,摇头叹息道:“可惜了,只差一点,就能晋升成蛊王。哪怕只是丁点儿,那都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只是一息之间,前一刻还挣扎着想要攻击血罡的蛊虫便化成了一篷白色的涅粉,而它体内的全部精血则尽数被血罡吸收。那原本血色的皮肤在那一刻,以肉眼能辩的速度变得更加鲜艳。原本苍老的容颜,也在此刻年轻了不少。他看了气息萎靡的王老一眼,这个当年年轻气盛受尽追捧的宗师级炼药师如今终究老迈了。“说来可笑,几百年前的纠葛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血罡,你究竟想说什么?”原本难以支撑的眼皮在此刻竟然被睁开到极致,王老看着血罡,直觉得他将要说出一些这么多年来一直困惑着他的问题。 血罡思绪飘飞,想起了几百年前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原本贵为血宗大长老,地位尊崇,又达致圣魂境,与当时的血宗宗主势力相当,可谓权势滔天,风光无量。可当时的他已经年近三百岁,自从突破至圣魂境之后,修炼之路便举步维艰,难以寸进。他知道,那已经是他的极致。但宗主不同,才堪堪百年,便已经突破圣魂境,且尚还有余力继续堪破,被超越是迟早的事。这不是最让他忧心的原因,修炼之路未能达致顶峰,对自尊心极强的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就在他为此恼怒的时刻,那个人出现了。他戴着黑色的斗篷,在自己的院中悄无声息的出现,如同神魔,也或许是真正的魔。 “那个孩子就是如今拥有神级药典的人。数百年前,便有人找到了我,让我将能够让神级药典认主的人灭杀。原本我还以为会是当年的某个青年才俊,而你则被我当作了首要目标。哪曾想,这一等,竟然是数百年。而那个人,也不过是个才十几岁的少年。 ”血罡也曾迷惑,几百年来,他甚至以为当年的那个晌午发生的一切都是个梦境。可手中的魔灵晶不断散发的魔血丝却不断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也或许他被骗了,然而,一步踏出,再无退路。 “有人竟能让神级药典认主?那人为什么要杀了他?你堂堂血宗大长老,又有什么能让你放下身段为那人卖命?”王老的心脏骤跳,竟然忘记呼吸,大声喝问,口中血丝张扬。 看着王老激动的神情,血罡肆意狂笑起来。他等了数百年了,找到神级药典从来不是他的目的,他只是想要尽快找到那个能够让神级药典认主的人。把他杀了,完成任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罢了。“王家守了了数百年的神级药典,最终还不是被一个外人得了。听说那人还是个丹田堵塞,无法修炼的废物。好像,叫王闯。你们王家为了守住那所谓的神级药典险些灭族,如今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笑话。不过不管他叫什么,是谁,我都感谢他。因为,他的身上有我最需要的东西。那个人告诉我,能让神级药典认主的人天生孕有神格。噢,你肯定不知道神格是什么。我们这方世界早在远古时期便天地分割,受法则之力约束,神界,魔界,人界相互独立。即便我们能修炼至渡劫境也无法通过渡劫飞升神界,无数年来,多少达致渡劫境的高人都只能蜗居在人界活活等死。我不同,只要我杀了王闯,拥有了神格,一旦突破渡劫境便能飞升神界,褪去这一生凡尘。” “你说什么?那人...叫王闯?”刚刚凭空出现的少年是从王家而来,也说自己叫王闯,难道他就是血罡想要找到的能够让神级药典认主的人?王老想不清楚王闯是怎么出现的,又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但这一刻,他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那个孩子不会死在血罡的手上。血罡要找的人就在他自己的地盘上,可笑他却却全无所知。而且,王闯根本就不像血罡所说的那样,是个无法修炼的废物。清楚了这一切之后,王老突然想要止不住的狂笑,即便剧烈的动作让他不断的的咳血。“哈哈哈哈哈....你不可能做到,你不可能做到。你都已经入魔了,还想着成神?” “魔?我不是魔!”听着王老猖狂大笑,血罡的双目血红,暴喝出声。他吸收魔灵晶中的魔气,孕育出魔血丝,魔气早已经侵入他的身体,这些他何尝不清楚。数百年来,他多次对王老出手,那血蛊中带着的魔气自然也能清楚的被王老探测。心中狂怒,那一双赤目也在此刻逐渐的收缩,竟有黑气开始侵袭着血罡的瞳眸。周身杀意大胜,再无戏谑表情。可手掌刚刚抬起,血罡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就在刚才,他竟然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身体变得不受控制。血罡神情恍惚,口中喃喃自语,在黑暗中逐渐退去。“不,不。” 从幽暗的地底出来,血罡咬破舌尖,用精血镇压着妄念。待得道心稳固,又用神识朝着这几十年再未来过的地方仔细的探查了一番。虽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可当他迈开脚步想要离开的时候,那双闪烁着精芒的眼睛再次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半空中的古老棺椁。即便那里平静依旧,寂灭如水,却依然让疑心颇重的血罡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威胁。那里,只不过是一具已经沉寂了数百年的尸体。 神识一探,如同遭遇一堵无法穿越的城墙,辨不清里面的情形。原本只是略为警惕的心理再添疑窦,当年这棺椁还是他亲自悬挂于此,对它是再了解不过。自血舍兽失踪以后,宗门对此地不如之前重视,门人的把守也变得松懈了不少。却没想到,这棺椁竟然有了变化。血罡飞身而起,悬于空中,掌中运转着灵力,谨慎的推动着棺盖,想要一探究竟。 只是掀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那棺椁之中便爆出刺眼红芒,瞬间便令血罡神情呆滞,浑身剧震。那红芒强盛却也没能一直持续,只是稍微弱下来了些,血罡便从那恍惚中醒转过来。口中喷出一口污血,惊慌的逃遁出数百米,直至接触不到丁点红光。他盯着那棺椁,眼中有说不出的凝重。 血舍兽即便在血宗也是被尊为神兽,日夜参拜的存在。为了它,即便血煞谷已经叛出血宗,血宗依旧每隔数十年便会派人客气的前来交涉。而他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血舍兽带出来,也是受了那个人的指示。那人竟然说,血舍兽将会成为让神级药典认主之人的契约兽。要血舍兽认主,过程极其凶险,即便是血煞谷修为极为高深的修士都在炼化它的过程中遭反噬而陨落了。他不相信,那么一个丹田堵塞的废物能承受住那非人的痛苦,能将血舍兽炼化。更何况,血舍兽失踪将近数十年,连他都不知道血舍兽在哪里,又怎么会被王闯那个废物所得。对于那个人的话,血罡一直存疑,不太相信。如今,见这棺椁异常,却是让血罡的心里突突的跳了起来。 才刚刚有了神级药典被王闯所得的消息,这棺椁就有了异动,难道那个少年真是有什么通天之力?望着空中依旧寂灭非常的棺椁,血罡不敢靠近,却也不曾挪动脚步。直到一声声响磬直传地窖,才让那张略带慌张的老脸聚拢了眉毛。血煞谷,有敌来袭? 血煞谷,三十二座山峰相连,原本就得天独厚,占据地理优势,又被血罡施以法阵,更是牢不可破。能够撼动此间大阵,又知道血煞谷立足于此的,除了血宗,恐怕找不到别的人了。离上一次血宗之人来血煞谷交涉也已经有百年之久了,血罡还以为血宗最终还是妥协,任由他们这批人在此地安身立命了。没想到时隔百年,还是有人找上门来。只是这次,不知道他又将谁舍了过来。 空中,两人施展着秘法,破解着眼前的阵法。在他们的身后,有四人抬着一顶金珠所制的轿鸾。粉色薄纱遮蔽,将里面端坐的人儿尽数遮掩。只是那朦胧中亦能看清,穿着大红衣袍的女子正倚坐其中。 眼前三十二座山峰相互交错相连,结成天地结界,又有七杀阵法阻拦,想要突破进去确实困难。姜苑美目微张,只是耐心的等待着前方之人施展秘法。此次,她主动请旨前来血煞谷交涉,其中凶险自然早有耳闻。这一趟,她必须成功。只有这样,她才能让所有人看到自己的价值,才能让父亲正视自己。 外敌入侵,血煞谷青铜磬长鸣,自然将所有人都惊动了。大量的门人朝着结界动荡之地赶去,随着弟子的集结,三十二峰的人力大幅度的削减了下来。这一声声悠扬的响磬自然也逃不过王闯的耳朵,他此刻正在这如同迷宫般的血煞谷中四处找路,却毫无进展。眼看隐身法决的时间就快到了,随着谷内弟子人手的衰减,他也随之安全了不少。 第一百章鬼牙 一只雪白的三尾白狐从王闯的脚边闪过,狡黠的眼珠盯着躲在墙壁边上的王闯转悠个不停。原本正要往前奔去的身影突然停歇了下来,亦步亦趋的朝着王闯藏身的方向移动了过来。竟然也学着他的模样,悄悄的躲在了王闯的脚边。 王闯目瞪口呆的看着它,耳边便响起了一声慵懒的女人声音。王闯看了看蹲在脚边的狐狸,牙龈差点崩碎。到了此刻,他哪里还不知道隐身法诀已经失效。如果那个女人跑到这里发现了他,即便他生出翅膀,恐怕也难从此地逃脱。更何况这段时间他尝试驱动肩甲处,却没有一丝回应,那双大翅膀虽然长在他的身上,可笑他却用不了,否则他也不必冒险出来寻找出路了。 “小白...小白....奇怪,跑哪里去了?”女子大声的呼唤着,明显是在找那只正与王闯呆在一起的三尾白狐。 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声音,王闯的心脏狂跳。看了看脚边趴在地上的狐狸,正舒适惬意的挨在自己的鞋上假寐,王闯就气不打一处来。反正那女子也是在找这狐狸,只要她找到了,自然就会离开。王闯想着,脚下一用力,便若无其事一脚踢到那狐狸的屁股上。那狐狸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翻了几个滚,便从墙角里滚了出去,正好落在了那正在寻找它的女人脚边。 王闯心中默念道语,祈祷着那女子找到了小白就赶紧离开。哪知那狐狸一见到女人,便叽叽喳喳的乱叫一通。那女人似乎懂得兽语,竟也响起咕噜之声回应着它。不详之感油然而生,王闯盯着那看不见的一角,想着若是那女人过来,说不得便要血腥一回,狠杀了她。血煞谷的人,不可能有好人。 “好了,小调皮,我们走吧。”女人的声音慵懒,即便看不到人,王闯也能想象出此人与那桀彧定是一丘之貉,妖媚艳俗。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王闯终于放下心来。这血煞谷确实是太大了,用了半天的时间,才只攀登几座山峰。绕来绕去,完全清不出方位,如同陷入一座迷阵。若真是如此,没有血煞谷的人带路,他恐怕很难从这里离开。看来,只能想个办法,假装成血煞谷的人,跟着他们才能找到出路。想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王闯转身想要从此地离开,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脚如同生根了一般,粘粘在地上,无法移动。 “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不算丑。可惜胆子小了点。还跑吗?”慵懒的声音在王闯的耳旁炸开,转过头来,才发现那女子不但没有离去,反而就立在了他的身后。那女子的穿着倒是正常,那张脸白皙滑嫩,光是看着都觉得吹弹可破。更引人注意的是,那双眼睛竟然瞳中生瞳,只一眼,便让人无法从那幽深的漩涡中醒转过来。王闯看得入迷,也听不见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了。如同行尸走肉般,女人没有施展任何的技法,便引得王闯自发的跟随着她去往她想要去的地方。 为了隐匿行踪,血煞谷的门人在三十二峰的山体内凿建行宫,让此处看起来如若无人之境,而实际上却暗藏杀机。几百年下来,原本贫瘠简陋的洞府早已修葺得金碧辉煌,珠翠闪烁,让原本毫不透光的洞府也能熠熠生辉。 女人的地位似乎不低,整个洞府比之别处要更加的华丽光鲜,连照明用的海明珠都比别处要大上几倍有余。 一见到女人走过来,一个穿着短袍的壮年男子恭谨的低着头颅,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上,整个人都在颤抖。见她走得近了,更是激动的开始叩拜,一边大力的磕着头,一边紧张的解释着。“少宫主,人我真的带齐了,只是有一个不小心在血煞谷走失了。您放心,我一定将他找回来,绝不会耽误您练功的。” 自从血舍兽失踪,血蛊一脉在血煞谷失宠,血鬼一脉和血魅一脉便如日中天,掌控了血煞谷里绝大部分的实权。而这个女人,就是血魅一脉的少宫主。要说血魅一脉大多都是男子,这个少宫主也算是个异类了。虽然她的地位超然,却并非人人所想那般受到重用。别说掌握权力,就连从这洞府中走出去的自由似乎都要得到批准才能拥有。直白来说,和软禁无甚区别。是以,血煞谷的人虽然对她恭谨,却还是看不起的。 血煞谷弟子有四脉,修习的方向不同,所需要的资源区别极大。血鬼一脉喜欢生生将人折磨致死,只有在极致的痛苦和怨恨中死亡,他们才能得到更加强大的死气。可怜那些死去的人,即便肉身陨落,灵魂依旧得不到安息,将会被血鬼一脉的弟子用秘法囚禁,成为对敌时的鬼面。而血魅一脉却与之相反,他们饲养活人,将她们培养成魅,用他们鲜活的身体与异性修士结合,从而窃取他人的血魄精气,供自己修炼。一个血魅弟子通常不会只养一个魅,只要找到合适的载体,他们便能培养出更多的魅。也是因为如此,血魅一脉才能在血煞谷发展得如此迅猛。而这个少宫主,却并非如此。 她虽然是血魅一脉,但至今为止却未能培养出一只魅。即便血魅宫主命人每日从山下携三人供她选择,却依旧没能得到合适的人。二那些被带来的修士,最后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从她的洞府里走出来,即便是尸体也从未见人从里面带出来过。少宫主今年已经二十三岁,她三岁便开始修炼,迄今为止已有二十年,即便那些被送来的人都化作了尸骨,恐怕也早该将她的洞府给堆满了。可这里二十年如一日,除了那不断从此处消失的修士,没有任何的不同。也因如此,即便大家对这位少宫主认识不深,在嘲弄她是只被关起来的金丝雀的同时,却依旧有种莫名的畏惧。也是因此,那壮年男子才惊惧难安。他弄丢了一名少年修士,他担心少宫主会拿他来抵数。 “我知道。人我已经找到了,你可以走了。”女人慵懒的声音不变,看也没看匍匐在地上磕出一头献鲜血的壮年男子,径直朝着洞府里走去。 虽口上说着那修士在血煞谷走丢,可实际上却是那修士察觉到不对,在半路上就逃跑了。如今,又能从哪里找出人来。他抬起那一张满是血迹的脸来,朝着女人身后失魂落魄跟随着王闯瞄了一眼。心中恐慌了一瞬,却还是稍稍镇静了下来。不论这人是谁,他死总比自己死要来得划算。“是,恭送少宫主。” 王闯此时如同陷入了一个永无止尽的黑洞中,周围尽是一片漆黑,只有前方有道模糊的光亮,带着他逐渐前行。慢慢的,那光亮越来越大,周围的环境也终是能够清楚的看到。 那个异瞳女子正半倚在一张宽大的雪白狸皮上,一双瞳眸尽显神秘。与刚才清冷淡漠的性子不同,她巧笑嫣然,温柔的伸出手臂,如同最真挚的邀请。薄纱飞舞,只是瞬间,那原本包裹着的粉嫩娇躯便毫不遮掩的呈现在了王闯的眼前。线条勾勒,曲曲折折,如同这世上最巧夺天工的艺术。王闯本能的吞咽着唾沫,却没有朝着女子所在的方向踏出一步。 “嗯?”此时的鬼牙穿戴整齐的站在王闯的面前,王闯所见到的一切都不过是她制造出来的幻境。看着面前的少年,他虽然已经情动,却并未有任何逾越的举动。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男子能坚持到现在。原本鬼牙也并未在意王闯,只是将他当作这些年送来的其他男人一样。可现在,她的眼里多了一份探究。 黑色的线条在鬼牙的眸中勾勒,逐渐的形成了一幅眸中阵图。她指引着王闯看着自己的眼睛,那阵图竟从鬼牙的眸中飞射了出去,钻近了王闯的瞳眸。鬼牙的嘴角轻掀,神情邪魅。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能够坚持到她使出这招,不知道效果是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 原本躺在狸皮上的异瞳女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然玉飘飘。此时,她正挥着粉色衣带,风情万种的朝着王闯撒娇。王闯只是一时的呆愣,却很快醒转过来。不对,玉飘飘怎么会在这里?原本有些迷糊的心智却在此刻敲响了警钟。他之前在做什么?他现在在哪里?接下来要做什么?此时,王闯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尽是茫然。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师兄。” 声音清脆如黄莹,无论王闯忘记了什么,都不可能忘记灵儿的声音。他抬起头,正好看着火灵儿盘坐在身前。周围一片白茫茫,他和火灵儿此刻坦诚相待,亦如在通玄秘境中那一瞬间。心脏在此刻剧烈的跳动着,王闯大睁着眼睛,仔细的看着眼前的火灵儿,什么都没做。他担心,稍微一动,灵儿就又会在他的眼前消失。 第一百零一章结契 “灵儿,是你吗?”王闯看着眼前赤条条的人儿,未敢有丝毫动作。唇齿启合,呢喃的问着。 眼前的人和火灵儿确实一般无二,同样白皙的面庞,同样娇羞的神情,同样娇柔的嗓音。稍有不同的是,此时的灵儿比起当初更加的热情,更加让王闯难以把持。可是不行,上一次他们之所以会有那样出格的举动,是受到身上鲜红的奇怪印记催动,身不由己。而现在,看着面前这具洁白的娇躯,他很清醒。他之所以能和灵儿见面,就是通过那印记促成的。如今再次进入这场奇景,却没能在火灵儿的身上看到那印记。从那一刻开始,王闯的内心就清楚,这个人是假的,她不是灵儿。可是,那张娇艳的容颜如同篆刻,站在面前,便如灵儿亲至。不能怪他太贪心,他只是想再多看灵儿几眼罢了。 “师兄。我想你。跟我在一起吧。”火灵儿伏在王闯的怀中,双手捧着他稍显僵硬的脸,迎头便要用那柔嫩的唇瓣亲吻。 王闯紧闭着眼,心跳加速。感受着如花瓣般娇嫩的唇瓣轻轻的啄吻着自己的唇,内心却越发的平静了下来。怀中娇嫩的人儿温柔多情,极尽热烈的表达着自己的深情,暗暗牵引着王闯回应。可无论她如何热烈纠缠,始终都只是她一人的独角戏,王闯并未给到任何回应。 他睁开眸子,眼中一片清明。将那张埋在他胸口的脑袋温柔的抬了起来,看着那张娇颜,王闯像是呢喃,又像是再一次的坚定着内心的信念。“灵儿,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一定会把你找到。” 口中的话语说完,王闯的手中灵力运转,浑身一震,便将眼前鲜活的人儿震碎开来。原本还面露情欲的火灵儿终是如烟尘一般消散,而那白茫茫的空间也在瞬间崩塌。幻境被破,王闯的神智终是清醒过来。他看着面前的鬼牙,眼神冷漠,泛着淡淡的杀意。 “竟然破了我的幻术?”鬼牙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的脸上泛过各种各样的表情,似乎在幻镜中的那个人带给了他太多的情绪。 这二十年来,几乎所有的男人在进入她所制造的幻境中,露出的都是一脸的猥琐和淫欲。如今,这个少年倒是头一次让她看到了别的情绪。他竟然还破开了自己的幻术,实力应该不会太弱。看着王闯眸中的杀念,鬼牙倒是并不在意。 “你想怎样?”王闯问道。如今他身在血煞谷,稍微异动便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若是让人知道了他就是得到神级药典的人,那他的结局可想而知。 “你很不错,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把你收了。我如今还没有面首,你要是从了我,今后便是这玉消宫里除我之外,权利最大的人了。”鬼牙看着王闯,越是细看就越是喜欢。王闯虽然不是那种玉树临风的俏面郎君,可五官端正,皮肤白嫩,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儒雅味道,很是耐看。 “面首?那是什么?”王闯问道。血煞谷的地形复杂,并非一时半刻便能找到出路。他的隐身法诀使用了之后需要隔上两个时辰才能再次使用,之前他还在想,与其偷偷的四处乱窜,倒不如混进血煞谷,正大光明的寻找出路。如今,这女人倒是给他这个机会。 “啊...啊....宝贝儿。舒服。” 才刚刚从幻境中醒转的王闯没太注意,如今听着那高亢的叫喊,耳朵便是瞬间通红了起来,转头朝着一旁发出这声响的方向看去。那里,一个精壮的男人正赤身裸体的抱着一个用稻草扎就的稻草人做着苟且行径。再转头看着身旁完好的稻草人,若他方才真在幻境中与灵儿欢好,或许就和面前的人无甚区别了。想到如此,王闯的浑身恶寒,毛孔大张。 “啊.” 一声惨烈的叫喊再次从方才那精壮男子口中传出。王闯惊愕的朝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鬼牙神情冷漠的将一只手残忍的穿透了正在极致享受的男人的胸口。一道道充斥着阳刚之力的气血不断的从那男子的体内流失,尽数被探入的手指吸收。一条条鲜红的血丝忽明忽暗的在鬼牙的体表闪烁,她的脸上浮现出满足。 直到最后一丝气血被吸收,精壮男子终是气息全无的瘫倒在了地上。鬼牙纤手一挥,便将那男子的尸首朝着洞府的一个方位丢去。尸体刚一抛到那方位置,便见到一条巨大的血色巨蟒从地底激射了出来,整个吞进了肚腹之中。 “想好了吗?”鬼牙看着王闯,似乎只要他开口拒绝,便马上就会遭到无情的攻击。 直到现在,王闯都没能看出鬼牙的修为。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不管鬼牙到底是什么境界,她的实力都一定凌驾于王闯。不论那面首究竟是什么,他何曾有过拒绝的资格?“你觉得我有选择吗?” 鬼牙拿着布帛,神情恹恹的擦拭着手指上的血迹。“算你识相。放心,只要你听话,我舍不得杀你。” “我需要做些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他落到这女魔头的手中,也只能唯命是从了。 “过来,和我结契。”鬼牙清冷的声音淡淡在王闯的耳边响起。 结契?那不是只有和魔兽之间才存在的东西吗?她想做什么?王闯看着鬼牙,暗道不好。难道这个女人,想要彻底控制他?若是他在这里失去自由,谈何报仇,又如何去寻找师妹。没有丝毫犹豫,王闯浑身的灵力尽数运转,以极致的速度转身动作,想要逃离此地。可鬼牙哪里会给他机会,双瞳灵光闪烁,直射王闯。 被鬼牙的视线锁定,王闯逃跑的动作如被定格一般,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难道,终此一生,我便只能止步于此了吗?我不服,我不服。王闯的眸中充斥着血丝,看着亦步亦趋优雅姿态的鬼牙满是仇恨。 “怕什么?成为我鬼牙的面首,将是你此生最大的荣耀。放心,我会对你很好的。”鬼牙的嘴角掀起一抹轻笑,邪魅的眼神竟令王闯有一瞬间的恍惚。迷迷糊糊中竟然觉得,如果能够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闯克制着那莫名涌现的情欲,心中惊骇,那双眼瞳竟然天生魅惑。他能肯定,鬼牙方才并未对他施展任何技法,那不经意的一笑竟能令他方寸大乱。此刻,拥有这双眼瞳的主人正站在他的对面,口中默念着未知的咒语。即便是向来淡然的王闯,此刻也是慌了神。一双眼珠子轻颤着,紧张的盯着面前女人的动作。 一串古老晦涩的咒语结束,鬼牙咬破食指,用沾染着鲜血的手指在王闯的额头勾勒。王闯并不知道她到底在书写着什么,只是随着那手指不断的挥动,体内的气血开始翻涌,如同受到某种未知力量的牵引,竟也朝着额头的方位汇聚。 结契对鬼牙来说是头一遭,指尖流淌的都是她体内最为精纯的精血,勾勒契约符文也是场不小的消耗。随着一道黑色的魔血丝的溢出,符文的勾勒即将结束。 看着王闯的精血被符文成功的牵引而出,这场结契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可正当她想要收回手指,指尖却传来一道澎湃的灵力,将她的手指牢牢的吸住,无法撤离。不但如此,随着王闯的血液逐渐的流出,那刻画在他额头上的符文竟然开始演变,而自己体内的精血亦在继续流失,如同永无止尽。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鬼牙惊叫出声。如此诡异现象,别说是在血煞谷,即便是在血宗也从未出现过。惊慌之下,鬼牙解开了王闯的束缚,大声呵斥道:“是不是你?快撤回你体内流出的精血。” 王闯不明就里,他本就不懂得血煞谷的邪术,哪里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即便奋力牵扯着血液停止流淌,亦或是控制着身体远离鬼牙,却始终无法摆脱那古怪的现状。契约在渐渐成型,只是却不再是鬼牙想要给王闯种下的契约了。 随着精血的大量流失,即便是鬼牙也开始承受不住。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瞳再次看向王闯时,没有了随性和淡然,充斥着警惕与防备。这个人,一定有古怪。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白皙的手臂上便渐渐浮现出了一枚闪烁着金芒的奇异符文。乍一见那枚符文在自己的手臂上出现,鬼牙在瞬间便呆滞了,随即便是一生惊恐的尖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随着那枚符文的出现,鬼牙和王闯便解开了束缚。似是受到了惊吓,鬼牙在挣脱了束缚的当下,便用力的摩擦着手臂上浮现出的符文。王闯不明所以,只觉得脑海中似乎多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但到底是什么,王闯无暇顾及。只想趁鬼牙慌神之际,快速逃离。 第一百零二章攻山 鬼牙陷在未知的惊慌和恐惧之中,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放在王闯的身上。可无论她如何擦拭,即便娇嫩的皮肤被擦得火红,冒出一点点的红色血珠,依旧没有停止。这金色符文王闯不懂,可鬼牙却清楚得很。这是灵魂契约结成之后,成为傀儡的一方,也就是魅的身上才会生成的一种符号。她的身上有了这种东西,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遭到反噬,成为了王闯的魅。此刻,在那少年的身上必定有自己的灵魂烙印。 鬼牙冷静下来,心思百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想通了一些东西,那张略微慌乱的脸逐渐清冷下来,随之便是满目的肃杀。但当她将视线重新归于王闯的身上时,他已经逃出洞府。更让鬼牙想不到的是,向来听从号令的血莽竟然自发的朝着王闯离去的方向追逐了出去。这二十年来,它一直乖巧,被饲养在这洞府中,从未踏出半步。今日,怎么会这般举动? 鬼牙十指挥动,口中默念有词,想命令血蟒回来。可那血蟒不过是顿了一下,便复又极速挪动身体,朝着王闯追击出去。 “呃....”控兽失败,鬼牙的灵力震荡。那双瞳眸中满是不可置信,血蟒竟然挣脱了自己的束缚。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由不得她多想。如今王闯的身上已经有了自己的灵魂烙印,若是他不敌血蟒,突然死掉,那自己的神魂必受重创。即便心中对王闯尽是杀念,但如今他还不能死,至少不能在解除掉自己的灵魂烙印之前死。一念之间,鬼牙闪身飞射出去,直追王闯。 血宗之人每隔数十年便会前来血煞谷交涉,距离上一次阵法动荡已经过去了百年。这一次的间隔时间长了些,以至于都快让血煞谷的人忘记,他们的前身其实是出自血宗。 时光流逝,这数百年间,血煞谷门人对血宗的态度,从一开始的畏惧,到警惕,到叛逆,到淡然,到漠视。如今,血宗于血煞谷门人来说,除了曾经同属一个宗门,再无其他纠葛。数百年的时间,血宗都没能攻下血煞谷,其实力令血煞谷弟子质疑,当初的敬畏之心自然也随之远去。 远远望去,那天上悬浮着六人。与以前不同的是,其中四位道王境强者,竟然如同奴仆般低垂着头颅,肩抬轿撵。而撼动着血煞谷阵法的修士,却仅仅只是走在前方的那两人。他们的修为,至少也该有圣魂镜。如此一看,此次,血宗来人的身份,怕是不简单了。 血煞谷中的几位宫主在察觉到阵法异动的时候,就已经朝着此地赶来。此时,他们站在崚魇峰上,看着那正在破阵的数人,目光凌厉。 “没想到过了百年,这群人又来了。只是这次,来的人似乎不简单啊。”鬼魅冷冷的看着那辆金珠所铸的轿撵,心思百转。 他的旁边,一个妖艳的女子轻慢的看了他一眼,口中说出的话却稍显阴毒,像是有些吃味。“你好像很关心那轿撵里的人啊?说不定真是一个貌美如花的绝色女子,刚好可以抓来给你当魅。只是啊,每次抓住的血宗弟子都会被大长老用来祭祀魔灵晶,你的心思恐怕是不能得逞了。” “这阵法抖动的是越发厉害了,还在这里说什么废话。缭繑,宗门给你们血蛊一脉投入了不少资源,现在正是需要你回报的时候,赶紧将你饲养的嗜灵虫放出来。”风邪看着身旁的女人,嘴角露出一抹轻笑。 那闯阵的几人一看就不像是简单的人物,境界也与他们几位宫主相当,谁冲在前面,谁的损失就更大。这也是几人已经来到此处有些时间,却都没有轻举妄动的主要原因。但奈何血蛊一脉在血煞谷的地位一向不及其它三脉,这挡在前方的差事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缭繑冷冷的斜视了风邪一眼,心中虽有些怨念,却还是依言,释放出如同黑色烟尘一般的嗜灵虫。 嗜灵虫极其细小,肉眼难辨。看起来只是小小的一团小虫,其实际数量至少上万。它们平日里以血为食,但想要长大和繁育,则需要吸食修士体内的灵力。培养出这样一群庞大的嗜灵虫,如同需要吸食掉两位渡劫境强者的全部灵力才有可能做到。因嗜灵虫肉眼难辨,很容易便被修士纳入体内。一旦被嗜灵虫沾染到,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将它从体内驱除。当宿主的灵力全部吸尽,它便开始吞食宿主体内的鲜血。直至那些修士彻底死亡,它才会主动的脱离宿主的躯壳,回到缭繑给它们安置的小窝内,开始待产。 如同黑雾一般,被风一吹,数以万计的嗜灵虫便游离在了空气里,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见此情形,风邪和鬼魅都下意识的手捏成拳。虽然血蛊一脉这些年被打压的厉害,但他们的真实实力却始终不曾衰弱。要知道,在血舍兽还没失踪的那些年里,血蛊一脉一直是一支独大。若真是把她逼急了,谁也不知道这随风飘散的嗜灵虫会飞到了谁的身体里。 缭繑释放嗜灵虫的举动自然也被空中正在破阵的几人看在眼中,只是他们似乎并未将这当做一回事,仍在继续攻击着七杀阵。阵法的波动越来越大,似乎就要被破了。 眼见这几人像是没事人一般还在自顾自的破解着阵法,崚魇峰上的几人都绽放着邪魅的笑。只是还没等他们得意多久,便见到那轿撵中伸出一只柔嫩的手来。手上戴着一支银色的镯子,那镯子尚一出现,便惹得缭繑尖叫一声。“是?荻镯,她怎么会有?荻镯?” ?荻镯是以混音矿,空灵晶加以秘银所制。即便是再厉害的蛊虫,也只是一种生灵。若没有人为的控制,不会造成大面积的伤亡。而控制蛊虫一般都是仰仗特殊的音波或是指节舞动空气造成的震荡。然而混音矿,它不但会对蛊虫有着难以克制的吸引,也能隔绝主人对蛊虫下达的命令。但由于混音矿的稀少,这世间便只有血宗才拥有一枚。那还是千年前,血蛊一脉的宫主耗费百年心血才铸造成功的。是以,?荻镯是所有蛊虫的克星,在血宗也算是至宝。缭繑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圣物竟然也被请了出来。看来这次,血宗是下了决心想要清缴血煞谷了。 众人没能理解缭繑的话语,但见天空中原本被风儿一吹就散的嗜灵虫又重新集结成了队伍,竟都朝着那只亮银色的镯子飞去。只是片刻,缭繑的数万嗜灵虫便不见了踪影。而那只纤纤细手复又慢条斯理的收了回去,如同解决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为了培养那群嗜灵虫,缭繑费尽心力和手段,培养了足足十年的时间才终有小成。原本她还想凭借着这群嗜灵虫挽回他们血蛊一脉在血煞谷里的地位,如今却在瞬间便被那女子尽数没收。如此一番,她悉心培养了十年,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缭繑转过头来,满面狰狞,对着一旁的风邪吼道:“你还在等什么,难道真想看到血煞谷被灭吗?” “哼。没用的东西。”风邪嘲弄一声。没有理会缭繑那张扭曲的面孔,口中尖叫一声,如同千万的怨灵在鬼哭狼嚎。 风邪的身体上此刻浮现出无数的鬼面,它们在风邪的皮肤上挣扎,凸起,如同想要撑破那层束缚,冲将出来。他盘坐在地上,眼珠如同将要掉落出眼眶,一张口也如同被虚无的东西撑开。嘴角从原本的位置开裂,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处。一团团黑色的雾团从他的口中喷出出来,摇曳了一瞬,幻化成无数的完整魂体。他们的身上有着浓重的鬼气,若是有修士被他们沾上,神魂便会受到污染。恐惧和怨毒便会从他们的内部激发,在无知无觉中被自己所杀。 他竟然以自己的肉身为载体,饲养冤魂!!缭繑和鬼魅都被风邪震撼到了。虽然血煞谷四脉同在这三十二处山峰修炼,但由于他们的隔阂甚重,并不熟知彼此间的修炼方式。漫天的黑气在这片空间中游荡,但在风邪的一声尖叫中,竟都朝着空中还在破阵的几人攻去。 那几人见到如此浓重怨气,鬼哭狼嚎响彻天际,却依旧没能转移他们的视线。七杀阵大晃,即将被破。风邪裂开的脸上是狠戾的狞笑,缭繑和鬼魅则是一脸的凝重。经过方才一事,对方的冷静执着不再被他们小视。他们能够如此淡定,定是有备而来。 果不其然,原本正在破阵的其中一人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着风邪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却让崚魇峰上的三人浑身剧震。 那人的其中一只眼睛突然变成了血红色,更让人无法惊悚的是,那眼珠突然从他的眸中窜了出来。那张原本清冷的脸上,此刻右眼空洞洞的,半张脸都被鲜血浇筑。而空中却突然闪现出了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绝色女子。 第一百零三章血魂 那女子刚一出现,空中游荡的大量幽魂便开始躁动不安。仔细一看,那些狰狞僵硬的鬼脸竟然如同带上了活人才有的情绪,即慌张又惊恐。 穿着红衣的绝色女子眼神冰冷,没有半分情绪。她仰头尖叫,那声音刺透人的耳膜,惊颤着人的灵魂。无数红色如飘带一般的古怪雾气从她的身上蔓延,遍布整个天空。被那红色雾状的东西一碰触,那些充满了攻击性的魂体便被瓦解成黑色的雾气,如同刚刚被风邪吐出来的时候一样。只是现在,那黑气却是顺着红色的飘雾尽数被那张着大口的女子所吸纳。随着空中魂体的减少,那女子的身影越发凝实,越来越巨大。 众人立在高高的山巅上,也如同站在她的脚边一般渺小。血色发丝迎风而动,那冷漠的眸子微微转动,竟开始朝着血煞谷内唱起了歌谣。那声音悠扬,传遍千里。虽清脆悦耳,却也夹杂些诡谲的轻声细语,如同有什么人在偷偷的说着悄悄话。 越是模糊,人们越是想要弄清楚那声音到底在说些什么。于是,他们张着大耳,更加仔细的去聆听。而他们听到的,却是他们心中的魔念和贪欲。 就像此刻的缭繑一样,她听到了一些此生都不愿再回想的声音。 “鬼魅喜欢的人是我,他绝不会爱上你,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血蛊一脉终究都是些靠着蛊虫活下来的东西,没有了蛊虫,他们连普通修士都不如。血蛊一脉迟早是要灭绝的。” “我不会爱上你的,永远不会。别说现在苟延残喘的你,即便当年你大权在握,我又何时认真看过你一眼!” 无数的声音在缭繑的耳中响起,从刚开始模糊的听不清楚,到后来即便是用灵力封住了听觉,却还是有无数的声音响彻她的脑海。不光是她这样,这血煞谷内的所有人都在经历着天人交战,与自己的心魔作抗争。 “啊....” “啊....” 崚魇峰下,才刚刚聚拢的血煞谷弟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磨。光是听到那歌声,他们便眼耳口鼻,七窍生血。能够坚持下来的人,又听到那窃窃私语,引出心魔后,便朝着身侧的人大开杀戒。 血煞谷脱离了血宗后,便再无忌讳。他们本就是以血修炼,脱了束缚,自然便开始窃取他人的生命。杀,在他们看来,那是强大之路的铺垫,是推动他们成为至强者的唯一道路。被这歌声引动,瞬间便陷入杀念中,开始了自相残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爱的人不是我!”一直强压着内心魔念的缭繑终是败下阵来,抓住一旁的鬼魅,哀怨的质问。 原本正与自身作着激烈斗争的鬼魅被缭繑一干扰,眸中虽有瞬间的惊诧,却马上便陷入了自身的心魔之中。 血煞谷门人自幼在这三十二峰中,即便地域广阔,各自又都修葺着洞府,却哪里会有永远见不到面的人。站在这里的几人,以及隐藏在黑暗中的血婪,竟都已经活了两百来年。这么长时间,足够发生太多的事情。撇开各脉之间的间隙,与他们同岁的人谁不知道缭繑对鬼魅的情谊。只是这么多年来,缭繑不曾开口,鬼魅又一贯冷漠,没有人去挑开这层微妙的关系。如今,在这歌声的引诱下,缭繑终是控制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鬼魅是血魅一脉,他们这一脉专门以饲养魅,窃取他人灵力来修炼。和他们在一起的异性,不论他们是否有意,对方都会被中下烙印,成为他们专属的魅。而成为了魅,就必须与主人交合,可是每次交合都会耗尽体内灵力。若单靠自身,他们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吸纳到足够的天地灵气的,所以选择吸取他人灵力则成了挽救自己性命的唯一方法。否则,他们只有一个下场,死于渴望欢愉的干涸之中。 缭繑不是血魅一脉,自然不清楚这其中的因由,只以为鬼魅对她无意。而鬼魅这些年来对缭繑的刻意冷漠,又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爱护。因为爱她,才不想让她成为自己的魅,不想看着她因为自己而痛苦的活着。只是在此刻,在哪歌声的引诱下,在缭繑楚楚可怜的哀怨声中,他哪里还把持得住。手掌翻过来便将缭繑整个脑袋包裹,薄唇轻附,极尽温柔。 整个血煞谷此刻,几乎在那女子的歌声中沦陷。鲜血与欲念交织,令这群早已失去信仰的叛出之徒相互残杀,沐浴在惨叫和哀嚎之中。 在他们的上空,一片游移的血色云海渐渐飘散了过来。直到临近了崚魇峰,才终于停下。与此同时,如晴空炸雷一般,整个天地都能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昂” 随着那声怒吼,绝色女子的歌声被中断,深陷在心魔中的血煞谷弟子才得以脱困,满目惊诧的环视着周围血腥的一切。 那吼声一断,便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嫪毐,你竟然将自己的女儿练成了血魂,够狠。我倒是好奇,这次血宗到底派来了什么人物,竟然连你都过来保驾护航了。” 那道苍老的声音如同从天地中来,一道道绝强的声波不停颤动,竟都朝着阵法外的几人攻去。那绝色女子眼神空洞的林立在那里,被那音波撼动,竟然片刻功夫便化作了一蓬血雾。再看那被称作嫪毐的老者,脸上流出的已经干涸的血迹又被浇灌,那原本空洞的右眼此刻变得完好无损。 血色云海逐渐凝实,最终显露出血罡的身影。他看了看阵法之外的几人,那辆轿撵为金珠所制,里面坐着个女子。他已经离开血宗数百年,即便每隔几十年便会有一场争斗,但血宗里的事情他能知道的始终有限。所以现在,即便他知道对方是个女子,也不能猜出她的身份。 “血罡,你终于肯露面了。”玉磬般的嗓音从轿撵中响了起来,光是听这声音,便能断定此人定是个柔美动人的绝佳女子。 听着女子直呼自己的姓名,那张堆满褶皱的面庞上没有丝毫异色,然而那双细小的眸中却难掩一丝让人无法察觉到的冷芒。会让血宗派到血煞谷来的人,实力从来都不弱小。然而,他能坚持下数百年的时间,靠的不单单是这天地结界和七杀阵。俗话说,请君入瓮,真正的杀招不会让人这样轻易的察觉。 “哈哈哈。远来是客,我血煞谷虽然早在数百年前便从血宗分离出来,可归根到底,还是同宗同源的。贵客不远千里而来,我血煞谷自然也不会拒之门外。”说着,血罡直接撤去了正摇摇欲碎的七杀阵,直面对面七人。他们的来意血罡心中有个大概,他相信即便他们进到血煞谷,在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这些人也不会再随意的出手。 位于前方的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恭敬的对着轿撵询声问道:“小姐?” “我们进去。”女子声音淡淡的,却有着一股子决然。她知道,这一趟,不会那么容易。 王闯冲出鬼牙的洞府,便朝着山峰相接的铁索桥奔去。原本看鬼牙没有追来稍稍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缓过劲来,一股腥风便从后方袭来。王闯本能的催动着灵力,朝着一旁闪了过去。回过头来一看,血色的大蟒一击不中,又昂扬着大口朝着王闯的面门而来。 铮亮的獠牙上还挂着一条粉嫩的肉丝,应该是刚刚被鬼牙杀死的那精壮男人所留下的。可怕的腥臭味随着它的凶猛势头而越发浓重,令人嗅之作呕。他实在不明白,鬼牙仰仗着什么才能忍受得了这血蟒身上的味儿。 他不想留在这儿被人种下烙印变成傀儡,亦不想死在鬼牙的手中最后还要成为这血蟒的吃食。离开,成为了王闯此刻唯一想做的事。是以,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血蟒,手中龙啸匕紧握,全神贯注的查探着它身上的弱点。 他现在尚未接受过正统的修炼,还辨不明白什么样的对手是自己能敌的,什么样的对手是自己见到就要逃的。所以无论在什么境况下,他都养成了一个特点,就是习惯性的找出对手的弱点。而事实也证明,这样做的结果,能够使他占据主动,在对战中更为有利。 血蟒被鬼牙精心饲养了二十年,每天都以三名修炼者的尸体生食,体型庞大,通体隐隐有深色花纹浮现,口中孕有极强的毒素。若是被它缠绕住,或者被他咬到,恐怕都无法善了。 它的身体实在太大了,一时之间王闯竟没能找到它的弱点,只能堪堪躲过它的攻击。一来二去,王闯虽然灵活,但那血蟒也是不俗,巨尾狂扫,又一次将王闯拦腰劈了出去。 叮铃之声大响,王闯撞击在了粗大的铁链上,若不是他反应及时,恐怕现在就落到了山峰相接处的悬崖下了。王闯吊在铁链上,控制着左右摇晃的身体,再抬头往上看时,才注意到那血蟒的头颅与脖颈相接的下颚处有一道紫黑色的裂痕。 这,应该就是它的命门了。 第一百零四章血蟒 血色巨蟒没有停留,蜿蜒而至,巨大头颅昂扬,随着躯体的弹射,张着蛇吻想要咬下王闯的头颅。那双长有覆膜的眼睛此刻晶亮异常,贪恋与欲念尽显。它本被鬼牙养在深闺,虽每日生食人肉,可实际上性子温顺,从不主动攻击活物。如今会有这般异常,完全是受王闯体内流淌而出的鲜血所诱。 王闯此刻悬吊在铁锁链上,眼见血蟒汹涌攻势,心思急转。他没有马上回到地面,相较地面的宽阔,悬吊在空中,反而更不容易被血蟒伤到。待得血蟒攻击一至,王闯屈指成抓,对着那巨大的头颅便是一抓。 冰属性灵力透体而出,顺着指尖锋利的破开血蟒的鳞片,鲜血顺着王闯的双手脉脉而下。抓到了机会,王闯如何会就此错过,手指深入,抓住血蟒的血肉,翻身而起,直接坐在了它的头颅上。 这畜生的弱点在下颚。王闯一只手依旧深深的插在血蟒的血肉里,另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则手握龙啸。只要再坚持一下,将龙啸扎入这畜生的命门,这场生死之战便能结束了。王闯匍匐在血蟒巨大的头颅上,即便如此也很难勾到那紫黑色的裂纹处。 鬼牙刚刚被献祭成魅,因为主人王闯的境界尚浅,修为受到了压制。等她终于来到铁索桥的前方,便见到了眼前的一幕。那个看起来纤弱儒诺的男子浑身染血,正一脸肃杀的骑坐在血蟒的头上。而血蟒则在剧烈挣扎,想将身上的这个大胆人类甩将出去。鬼牙见状,眉头紧皱,可不管她口中梵语念得多快,手上纤指如何挥舞,都无法再让血蟒听命与自己。 控制血蟒不得,鬼牙只得飞身而上,将这难舍难分的一人一兽分开。可灵力运转,却无法再像之前那般林立于空中。她虽是道王境强者,可此刻却只能运用出玄师镜的力量。她知道,这一切都与身上那莫名其妙的金色符文有关。可眼下,由不得她抱怨,只得运转身法,勉力一跃,顺着血蟒的躯体,来到王闯所处的位置。看着那个脸上沾染血污的男子,鬼牙的心中满是愤懑。可眼下,这个人还不能死。“想活命,就听我的。” “听你的?我可不想留在这里,如行尸走肉一般做个傀儡。”略一听到鬼牙的声音,王闯的身体禁不住颤抖。这个女人,可比这头血蟒可怕得多。 “放心,我改变主意了。留你这样一个古怪的人在身边,对我没什么好处。这血蟒现在失控了,我帮你一起灭杀它。”鬼牙说。 血蟒剧烈挣扎,让立在它身上的两个人都摇摇欲坠。这血蟒体型巨大,王闯摸索了半天也没能将龙啸插进那裂缝中。反而因为这样的举动,激起了血蟒更为疯狂的挣扎。他转头看着鬼牙,那双瞳眸摄人心魄,他无法在这个女人的眼中看出什么,不知道她帮他到底有些什么目的。 “你不信我?想清楚,靠你自己恐怕摆脱不了险境。”要不是因为种了咒,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巴拉的来救他。鬼牙在心里暗暗发誓,若她成功解除掉了体内的咒,收回寄存在王闯那里的神魂烙印,她一定要让这个男子知道血魅一脉最可怕的刑罚。 “怎么做?”冷峻的声音从王闯的口中传出。鬼牙说的没错,现在靠他一个人,根本制服不了这头血蟒。真不知道这个女人用的什么方法,竟然能将这头凶兽养在自己的洞府里。 一条洁白如玉的长鞭从身后袭来却并未对王闯造成半点伤害,那长鞭像是某种魔兽的经脉,及其富有弹性,整个腰部被它缠上一圈,竟没有一点压迫感。王闯看着鬼牙,等待着她的指令。 “松手。”鬼牙的声音冷漠果决,透出对王闯的厌恶与无奈。 此刻王闯的指甲正深深的抠进血蟒的血肉中,牢牢的将其抓住。血蟒挣扎剧烈,若他此刻松手,必会被甩将出去,受到重创。鬼牙将那长鞭捆在他的腰上,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王闯深吸了口气,虽然他知道鬼牙此人不能信,却依旧从那双紧张的瞳眸中看到了担忧。他不知道鬼牙到底在害怕什么,但如果不想救自己,她也没有必要站在这里。 王闯使劲一抽,终于将深陷在血蟒体内的右手解脱了出来。血蟒的脖颈处也算是个薄弱的位置,只是平素有坚韧的鳞片保护,自然无需担心。如今,王闯的手一从它的体内拔出,便惹得鲜血狂喷。剧烈的疼痛,亦引得血蟒疯狂乱舞。 此情此景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谢天泽经常说的一句话,趁他病要他命。脱了束缚,王闯从血蟒的头一跃,从它的眼前跳下。感受到还好好拴在腰间的长鞭,王闯嘴角咧开笑意,鬼牙没有骗他。 一只满是血污的大手伸开,攀住血蟒因痛苦而张开大口的下颚。浑身的灵力在此刻疯狂的注入龙啸,朝着眼前那条紫黑色的裂缝狠命的一扎。 “啊吽....”血蟒吃痛,身体如同脱节,挣扎出诡异的姿态。白色的覆膜开合之间,原本黑色的眸子此刻竟然变得比身上的颜色还要艳红几分,整个身体亦在此刻僵硬了下来。 原本看到王闯一击得逞,鬼牙还在想着该想个什么计策,才能让他将自己的神魂烙印抹除。可此刻,那个少年满脸呆滞,那双紫色的眸子忽然只剩下了眼白,而血蟒的状态也是异常。像是想起了什么,鬼牙惊声尖叫到:“快闭上眼睛。” 然而,太晚了。 “噗”大口的鲜血从王闯的口中喷吐出来,只在一瞬间,他便陷入了昏迷。与此同时,鬼牙忽然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一股极其尖锐的刺痛从脑中传开,那疼痛如同深入灵魂,让人生不如死。她的灵魂烙印留在王闯的体内,他现在神魂受到攻击,自然也连累到了鬼牙。 鬼牙自出生以来,便一直被幽在洞府,锦衣玉食,从未受到半点痛处。如今突然被这般刺激,如何能够承受得来。即便知道身下便是悬崖,她也没有能力再控制着身体落在平地上了。 她之所以将那血蟒养在洞府,是因为这血蟒的血脉惊人,若培养得当,很可能诞生出神魂技法。若此事为真,只要血蟒觉醒出天赋神通,鬼牙再将其灭杀,便极有可能从血蟒所结的内丹中领悟出神魂技法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有定期探查,却并未等到这血蟒觉醒出天赋神通。没想到今天,它倒是爆发了。可惜她现在神魂震荡,跌落悬崖,福祸难料。 一场缠斗,血蟒,王闯,鬼牙竟都从铁锁桥上跌落,坠入悬崖。 血罡眸中冷笑,佝偻的身影疾行在前,血宗七位来人毫无畏惧,跟着他穿梭在相互接连的山峰中。眼珠晃动,朝着身后几人冷冷一看,便引着众人朝着峰底而去。如同被层层云雾遮掩,越是往下,这方地界的光线便越暗。还未到底部,便难见百米的范围。血宗的几人都察觉到那隐隐而来的危险,却没有一个人露出情绪,他们这群人的实力即便在血宗也算是极为强悍的一股力量了,如何会怕一支叛出的势力。 虽是如此,可宗门数次派出实力不俗的弟子前来,却没有一人能活着回去。虽然血罡是圣魂境强者,也不至于让派来的人损失的这般彻底。以此可见,这血煞谷,有问题。在来这里之前,众人的心中便已经有了见解。 直至到达谷底,深入到一处地穴之中,穿行了足足两个时辰,嫪毐才大喝一声,对着血罡的背影怒斥到:“血罡,你到底耍什么花样?” “现在才开口说话,你不觉得迟了吗?”血罡转过头来,脸上浮现出狞笑。 一路上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姜苑终是从轿撵中走了出来,一挥手,便甩出一颗如同耀阳的珠子。那珠子悬浮在高空,将整个地底都照了个清楚。此时,他们正处在一处巨大的阵法中。这里的空间不打,血罡之所以带着他们走了这么久,全是为了将他们带到这阵法的阵眼中。 在他们所处位置的正前方,一颗百米高的晶石吸引了姜苑的目光。那晶石通体漆黑,一缕缕的黑色雾气从里面渗透出来,将整片空间都笼罩了起来。从一进入这里开始,嫪毐就尝试过用神魂探测,可魂丝如同被禁锢一般,完全不能离体。想来,恐怕和面前的这块晶石有着很大的关系。 “真真是个妙人。只可惜我血罡的心境已修到破镜,对男欢女爱已经无意,否则我定会为你深陷淫欲。”血罡的眼中闪过瞬息的惊艳,被眼前的女子的容貌震慑。 姜苑,血宗宗主之女,不说她的身份和修为,便是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便叫人不忍心挥动长矛,污了美人的眼。她天生肤白貌美,一张樱口如鲜血般红艳,可那双眸子却如世上最幽深的沉潭,似乎能吞尽这世间的一切烟火气。只要她站在哪里,哪里便如仙境。这样一位如同神女一般的女子本该受到万千人的喜爱,却偏偏是罕有的九阴体质。 第一百零五章姜苑 这世上的人数之不尽,千种万种。每个人从出生便拥有了自己的属性,但有的人能修炼,有的人不能。而那些能修炼的人又分为三六九等,天赋差的,天赋一般的,也有的则被称为天才。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种特别的情况,便是天生便拥有特殊体质的一群人。有特殊体质的人,通常都会对某一方面有着绝强的天赋猛力。这虽是与生俱来的实力,但同时它也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好的结果。 九阴体质十分稀少,即便在西罗大陆的编年史中也只是寥寥出现过数次。因为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多数在幼年便夭折,所以人们对它的了解并不多。但显然的是,拥有九阴体质,并不是一件让人可喜的事。 因此,即便姜苑生得貌美,又是天生特殊体质,却终是没能得到血宗宗主的重视。毕竟,明知道这个女儿可能活不了多久,多相处便会多一分不舍。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他又该怎么来面对失去爱女的悲痛。索性,从姜苑的体质被发现的那一年起,他就开始对她不闻不问,再也没有见过她,就像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一般。 姜苑自小便被安置在一座环境优美的阁楼里,偌大的地方,却只有几个贴身的侍女伺候。即便她再是美若天仙,却也没人能够欣赏。只是这一年,似乎特别不同。自从宗门里的炼药师例行惯例来查看过后,父亲突然接见了她,和她说了很多的话,并许诺给她一个愿望。对这个从未谋面的父亲,姜苑的心中无甚感觉。曾经她也哀怨过,为什么生了她又不管她。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充满希冀的盼望逐渐消散,只剩下了古井无波的冷淡。 这么多年来,没有感情的陪伴,唯一陪她成长的或许就是自己与日俱增的灵力。即便她只是躺着,那天地灵气都能自发的被她的身体吸收,转化成属于她的灵力。更为奇特的是,别人突破大境界都会引动天地异象,而她,只是睡一觉,修为就自行突破到了下一个大境界。是以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人看到她修炼过,又因为她本不得宠,也没有人愿意花心思去了解。以至于如今,她才堪堪二十岁就已经达到圣魂境,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虽然姜苑不能走出只属于自己的阁楼,却也能听闻到宗门的一些妙事。而血煞谷正是这诸多事件中,最难得一件。为了让父亲知道,他这二十年来将自己软禁在阁楼中是个多么愚蠢的错误,她将那个愿望变成了来血煞谷寻回血舍兽的要求。正因如此,才有了这趟血煞谷之行。 “血罡,我给你一个机会。交出血舍兽,诚服于我。”那双眸子平静而淡漠,说出的话语竟然一时间让人无法反驳。 血罡有片刻的失神,他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渡劫境,修为凌驾于众人之上,却依旧从面前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威压。仿佛若是他应声反抗,便是对神灵的蔑视。血罡心头翁怒,心头却越发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不过,即便她再厉害,也逃不过这个陷阱了。这里,可是安置魔灵晶的阵眼所在。 “小女娃,你的岁数怕还不过老夫的一个零头。几百年来,连你父都奈我不得,你算什么东西。”说着,血罡不再客气,从体内涌出大量的血雾。这血雾自然不可能是真的气血,而是以气血养出来的血蛊。 姜苑再次将?荻镯亮了出来,只是此次,这血蛊却丝毫不受影响,集结着队伍井然有序的朝着几人攻去。与其它蛊虫不同,这数万只的血蛊,每一只的身上都带了血罡的一缕神魂,俨然便是血罡的意志,如何还会主动投到?荻镯之中。一见那血色蛊虫出现,嫪毐便将祭炼已久的护体法宝使了出来,催化到最大才堪堪将几人尽数笼罩。“血罡,别忘了,老夫还在这里,断然不会让你伤到小姐分毫。” “你叫这小女娃小姐?看来她的身份果然不简单。既然身份尊贵,又何必来我血煞谷送死呢?不过也好,待我将你等灭杀,再将这小女娃造成魅,必能彰显我血煞谷威名。到时候,看他姜纪的老脸往哪放。哈哈哈哈.....”血罡皮包骨头般的指头疾速挥动,命令着蛊虫猛力强攻。 血色蛊虫不断冲撞,虽未能破开那护体法宝分毫,却也令它的神光晃荡,泯泯灭灭,极不稳定。再细看那血色蛊虫,原来它每撞击这光罩一下,便张开锋利的獠口撕咬一瞬。它撕咬的并非这护体光罩,而是维持这光罩所需要的灵力。不但如此,空气中细弱游丝的灵气也在朝着这群蛊虫的身上不断的汇聚。 而远处的血罡亦在此时,接连捏碎了数块充满灵气的极品灵石。将一切看在眼中的姜苑瞬间便反应过来,血罡指挥着这群血蛊行动,看来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只要控制了这片空间的灵气,或许他就没那么威风了。 看着血罡又拿出一块极品晶石,姜苑的眼神淡淡的,长及腰部的青丝无风自动,一股古怪的力量从她的体内窜了出来。霎时间,光罩之外数百里的范围内,所有的灵气都被隔绝,无法进入。就连血罡拿在手上的极品晶石也在瞬间便化作了涅粉,灵气被抽离,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了神,这世上哪有人能控制住天地灵气。血罡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觉得不可思议。他赶紧又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块极品灵石,那灵石在取出的瞬间,便又化作了一蓬粉尘,所有的灵力就这么突然消失不见了。他看着被困在护体光罩中的姜苑,看着她那双淡漠的眼睛,看着她不断飘飞的长发。虽然在她的身上感觉不到一点灵力,却让血罡觉得,她就是成这一切异象的始作俑者。 隔绝了天地灵气,血蛊后继无力。它们每撞击在光罩上一下,体型就缩小一分,力量更是直接减半。若是它们一直如此,姜苑等人无需再做什么,它们自己便会耗尽精力而死。 “是你。一定是你。”血罡细小的眸子微眯着,狠厉的盯着姜苑。这群血蛊的意志是他的精神所化,维持万道神魂游丝行动,自然消耗巨大。可它们能够自行吞噬灵力,正常情况下无需他费心。他从没想过,在这世上竟有人能够控制得了天地灵气。那这个人对他来说,绝对是一枚天生的克星。这个女人,万万留不得。 “血罡,我说过,给你机会。只要你肯交出血舍兽,诚服于我,我便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姜苑口气淡淡的,却让听得人本能的感到一种悲悯。 嫪毐等人看着身旁的小女子,完全不明白她身上那古怪的气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一路上,他们听凭宗主差遣,全力保护。只希望她吃上些小亏,赶紧回到宗门,继续安稳的过完她所剩不多的日子。谁曾想,这个从未踏出过香闺的女子身上竟然还有这这样离奇的本事。他们仔细琢磨了一下,是了,九阴体质,在怎么说也是这世上不多见的特殊体质。虽然前人未能发现这种体质有哪些特点,却总之还是会有着不为人知的惊人之处。 血罡听了姜苑的话,怒极反笑。“哈哈哈...天大的笑话。以为这样,我就奈你们不何了吗?数百年前我便当得了你们血宗的大长老,可别因此就小看了我。” 说罢,血罡的瞳眸瞬间染成了黑色,口中振振有词。那百米来高的黑色晶体在血罡晦涩的声音中散发着微光,开始从晶体中蔓延出大量黑色雾气。那雾气蔓延得极快,只几息便笼罩了整方天地。原本已经开始瑟缩萎靡的血蛊在血罡开始念起那古怪的法咒时,便开始由血红逐渐染上黑色。那血蛊被大量的黑色雾气包裹,如同得到了极大的滋养,很快便从颓势中醒转过来,圆润饱满,比之方才更具有攻击性。嫪毐的护体法宝被那黑色雾气侵染,还没等那蛊虫再次袭来,便灵性大失,自行崩溃了。 “魔气!!血罡,你果然与魔族勾结在了一起。”嫪毐惊呼。当年族中数名精英弟子无缘无故的死在了魔人的手上,接着血舍兽就被盗,在这样的时刻大长老宣布脱离血宗,无疑是叛逃。宗门中好些弟子指认大长老入了魔,以邪术残害同门。当时谁人相信?不为其它,这方世界受天地法则约束,神族,魔族,人族各有世界,魔族如何能够躲过天地法则的探测,来袭击他小小的血宗。如今嫪毐亲眼目睹,惊诧不已。 “都要死。”低沉嘶哑的声音从血罡的口中传了出来。此刻,任何的恩怨都不复存在,眼前的七人在血罡的眼中都成了卑微的蝼蚁。黑色的纹路遍及血罡周身,细小的黑虫漫天飞舞。整个空间都充满了邪恶与杀念,就连刚刚从护体光罩中暴露出来的几人,眼中都开始漫过黑色丝线。 第一百零六章神魔虚影的战争 黑色雾气缭绕,没了保护光罩的几人置身于浓烈的魔气之中,勾出了内心深处的欲念和杀心。除了一个人,所有人的身上都攀爬上了黑色的丝线。 姜苑身具九阴体质,拥有这种体质的人不受污秽沾染,能生出圣洁之魂。任何邪能与魔气都会主动避让,无法侵染分毫。那浓浓的黑色雾气从姜苑的身边飘过,如同伸出一条触手,可尚未真正碰触到她的身体,便又如同逃窜一般的避开了。 “长老。” 见到身旁的众人浑身爬上黑色丝线,神智亦有些迷蒙,姜苑的眉头紧蹙。那无数的黑色小虫已经消失,恐怕此刻早已经遍布几人的周身。那些黑色小虫虽然侵入了他们的身体,却只是蛰伏在他们的血脉当中,并无其它的动作。嫪毐等人正动用着体内所有灵力,勉力驱散着在夹杂在经脉中的魔气,抑制这魔气带来的恐怖杀念,无暇顾及其它。 这魔气全是因血罡沟通面前百米高的黑色晶石而来,只要杀了他或者毁了这晶石,一切便都能不攻自破。血罡以神魂控制血蛊,将神魂分出去数万缕,对他本身的实力一定会有很大的影响。同是圣魂境,姜苑没有怕他的道理。 此人与魔族勾结,便是人族的敌人,人人得而诛之。姜苑看着血罡的眼神变得冷漠,嫪毐这些人都是因她而来,若是在此间出了事,岂不是被她所累。这样的事,她绝不允许。 “血罡,机会我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姜苑说着,手上终于有了动作。 她平静的闭上了眸子,右手捏出一枚优雅的指印,缓缓的抬起,以突显而出的中指割破了光洁的眉心,留下一道约一寸左右的血痕。鲜血很快便从那血痕中流淌出来,竟自发的飘散,汇聚到了空中。随着鲜血的越聚越多,终是凝结成了飞剑的模样。那剑看起来十分凌厉,光是看着,都觉得一股肃杀之前扑面而来。没有片刻犹豫,此剑刚一出世,姜苑便指挥着它激射向血罡。 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血罡的眼皮子底下,当他看到姜苑能够不受魔气所侵的时候,便开始无法自持。在他的意识里,魔族相比人族要强上千万倍,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魔气的入侵,就连他自己也不行。可刚刚,就在他的面前,他见到了这世上还有能够让魔气的退避的人。除了不可思议,在他的心中,还有嫉妒。连他都做不到的事,一个才出世十几年的娃娃便能做到,这让他那颗不甘平凡的心如何能够平静。 眼见血色大剑急速而来,那颗好战的心狂跳了起来。越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他越是想要毁灭。量你天赋再好,又如何逃得过这世界弱肉强食的规律。血罡狞笑着,以极快的速度在身前结出了一面血盾。在他看来,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娃娃最多也就是玄师镜的修为,那血剑即便看着威风凌凌,却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然而,血罡自以为能够拦下姜苑一切攻击的血盾在还未接触到血色大剑,便被那大剑催生出来的剑气给破碎了。血罡惊骇,急忙朝着后方退去,无数黑色细丝从他的心口位置窜夺而出,在血罡的面前勾勒纠缠,很快便组成了一面新的黑色大盾。那大盾冒出浓厚的魔气,却也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血色大剑的速度极快,这黑色大盾刚一凝结,便与那大剑轰击在了一起。 随着那大剑的成型,姜苑的脸色惨白,口中却还是念念有词,指挥着大剑轰击黑盾。可那黑盾有魔灵晶的魔气支撑,力量源源不断,根本不可能被那血色大剑斩破。血罡抖动着苍老的面皮,呵呵直笑,说道:“没用的,在这里,我才是主宰。”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姜苑冷声说了一句,右手毫不犹豫的插入了自己的心口,竟活生生的挖出了自己的心头血,朝着大剑所在的方向挥洒了出去。 沾染了心头血的血色大剑剧烈震颤,瞬间便失了踪影。与此同时,一道模糊的血色身影突然出现了,一眨眼的时间,便直接穿过了黑色大盾,直接从使出护体宝器的血罡正前方透体而过。 血罡口中喋血,目露惊惧,神魂震荡。“你竟然已经达至圣魂境,练成了血魂!!!!” “受死吧。”姜苑娇斥,命令着血魂,再次朝着血罡攻去。 此刻的血魂虽还不太凝实,但他手持血色大剑,威力非凡,不是血罡能敌。可血罡既然便不是当年血宗的大长老了,他除了是血煞谷的掌权人,也是魔族在人界的势力。他的手上,还拥有着魔族的力量。 大势所趋,如今,他也顾不得太多了。血罡一边躲避着血魂的攻击,一边来到阵眼的所在。他现在的境况,根本敌不过同是圣魂境的姜苑使出的血宗的至强秘术。才几招应对下来,便遍体伤痕,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沾染得到处都是。 姜苑控制着血魂想要尽快将其灭杀。以她现在的能力,驾驭不了血魂太长时间。当她回过神来,看着满地血污,突然心头一跳。再望向那仍在散发着大量魔气的魔灵晶时,不详的预感大盛。 “想要杀我,先问问魔神同不同意吧。哈哈哈....魔神大人,我以我的灵魂召唤您的到来,请您庇佑您的子民。”血罡站在阵眼的中心,任由身上的鲜血脉脉的流淌。 随着那忽明忽暗的冷色幽光,鲜红的血液在地面消失,站在阵眼中心那佝偻的身躯越发的渺小。地面在颤动,数百米的魔灵晶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突然缩小了数十米的体积,而在那阵眼的中间很快便出现了一道体型威猛的身影。 随着这道身影的出现,艳阳的天空被乌云遮蔽,忽明忽暗,如同马上便要降下劫雷。那身影低头看向一旁的血罡,厚重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是你,将我召唤而来。” “是的,魔神大人。请救救您的子民,只要能将此女灭杀,我愿意献上我的灵魂以示忠诚。”血罡恭敬的低下头,声音颤抖。 “血罡,你竟然敢将灵魂献祭给魔族!!!我要替人族杀了你这个败类。”姜苑见状,终是透彻的看清了血罡肮脏的灵魂。她怒气大盛,命令着血魂绝杀血罡。 那浑身笼罩着魔气,明明灭灭,看不出样貌的巨大身影抬起了头颅,看着姜苑所在的方向,低沉的道:“无知的人类,必将死于魔神的刀下。” 那声音如同来自深幽,穿过了两个界域,直刺在场所有人的灵魂。只是一瞬,端坐在地的几人便抵御不住,眼耳口鼻尽皆冒出血来。姜苑早已浑身浴血,此时神魂再受震荡,血魂所凝结的身躯终是淡了几分。 血魂挥舞着血色大剑,直追血罡。此时,那黑色巨人手中握出一把同他一般高的长戟,挡在了前方。两者都是由力量所化的灵体,相互缠斗,竟如实质。 血宗主张杀伐,崇尚的乃是修罗战神。因缘际会,因血宗与修罗战神有些渊源,故宗门内有一秘法能够召唤出修罗战神的虚影。但想要召唤出修罗战神的虚影何其艰难,需要极其强大的天赋,数千年来,从未有人能够做到。经年累月,血宗门人经历几百代,早已不知道这其中的典故。是以,修罗战神的虚影也无人能够再认出来,只称其为血魂。 神与魔的争斗从远古时期便已经存在,那是永远无法更改的宿命,是见面便只有生死的生死之战。血魂与黑色巨人相互交融,难分胜负。而作为他们的载体,血罡与姜苑情况则危险得多。神和魔的力量远远超出凡人能够承载的范畴,他们使出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无论胜负,必将遭到极为惨烈的反噬。 血罡细小的眸中略过精芒,此刻的姜苑已经摇摇欲坠,可远处端坐的几人尚还无甚关系。待这魔神消散,自己必然会付出极高的代价。到时候没人收拾这群老东西,岂不是要白白便宜了他们。 利用神魂沟通,血罡已经探测到这几人体内的状况。虽然他们现在还没能全部魔化,但好歹也已经产出了部分的魔血。他之所以没有在黑虫钻入几人身体的时候马上命令黑虫攻击,就是在等他们在魔气侵体的情况下产出足够的魔血。吸收了强者体内产出的魔血,他的黑虫便又会变得更强,甚至可能进阶。 血罡露出衰败的牙齿肆意的笑着,手上古怪的指节变化,引出一段极有节奏的振动。那些沉寂在嫪毐几人身上的黑虫在此刻终于活跃了起来。原本就与体内魔气作着激烈斗争的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的黑虫搅得疼痛难当,惨嚎出声。“啊......” 听到端坐在地上的几人惨烈嚎叫,姜苑脸色苍白的将一双眼睛看向血罡。可她此刻便是倾尽全力,也只能维持着血魂所需要的力量,哪里还能腾出手来帮助嫪毐等人。 第一百零七章复仇 黑色小虫略一窜进嫪毐等人的血脉之中,便开始吸收那刚刚产生尚还游离在血液中的魔血。原本那魔血对嫪毐等人来说就是异端,此时被黑色小虫吸收以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异常的潮红,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滋养。但那魔血虽然与他们本身相斥,却也是他们体内原本的精血所化,随着魔血的离体,他们本身的修为不但开始下降,连身体也有衰败的迹象。 嫪毐忍受着体内黑虫窜动所带来的痛苦,看着血罡的方向是一脸的怨毒。若不是因为血罡,他的女儿又怎会惨死。百年前,约儿也是奉命前来血煞谷劝降,索要血舍兽,结果却死于血罡的手中。 或许她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临行前便将自己的一缕魂魄留在宗门内,嘱咐嫪毐,如果自己有什么不测,就赶紧将这缕魂魄炼化,省得自己落于他人的手中,受尽折辱。 一语成缄,到现在嫪毐都记得他是承受着何种悲痛将自己的女儿炼化成血魄的。他的复仇之心何其强盛,曾多次谏言血宗宗主出兵搅了血煞谷,却都被婉言拒绝了。 此事当时在血宗的影响颇大,宗门内的诸多长老因此对现任宗主的不作为而寒了心。以至于时隔百年,也未再有人愿意前来血煞谷寻回血舍兽。 对嫪毐来说,杀女之痛不共戴天。是以,得知姜苑请愿前往血煞谷,他也自荐前来了。他走得这一遭,已经不再单纯是为了寻回宗门至宝血舍兽了。唯一的目的,便是手刃仇人血罡。 黑虫不断吮吸着几人体内的魔血,躯体开始慢慢产生了变化。它们的腹下生长出六条细长的腿来,更长出两支如镰刀一般的前肢。 随着黑虫的进化,血罡的身形也有了不同。那干瘪苍老满是褶子的脸慢慢的舒张开来,看起来如同在瞬间便年轻起来。 看着血罡的变化,嫪毐的脸上浮现出狰狞。他似乎从这些改变中抓到了一些关键。 不再抵御从外界涌入体内的魔气,嫪毐运转着周身的灵力,猛然朝着那正流淌在血脉中的细小黑虫攻去。圣魂境的修为,虽在抵御魔气时有所消耗,却仍旧是一股绝强的力量。只是一刹那,嫪毐全身的血脉尽数爆裂,连同穿梭在血脉中的数千只黑虫尽数轰杀。口中一大口的污血喷吐了出来,可那双爆发着仇怨的目光却满是兴奋的紧盯着血罡。 嫪毐这般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的肉身当做战场,是血罡没有想到的。蛊虫的大面积死亡,直接令血罡的神魂受损,他的身影瞬间便佝偻了下来。原本变得有些年轻的脸庞萎缩得比之前更苍老了几分,一缕艳红的血丝从他的口边不可抑制的流淌了出来。 “哈哈哈哈.....果然如此。”嫪毐看着血罡略为萎靡的身体,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盯着血罡,怒喝道:“血罡,杀女之仇,不同戴天。数百年的恩怨,该是时候了解了。” “你以为你耗尽修为,自损肉身,就能杀得了我了吗?真是太天真了。”血罡吃了亏,自然再不敢放心大胆的让其它的蛊虫呆在几人的身上。口中默念着法诀,想要将血蛊尽数收回。 嫪毐哪里给他这个机会。身后几人是他这些年耗尽心血培养出来,专门用来对付血罡的手下。他们对血宗忠心耿耿,早早便立誓要为宗门铲除叛逆。如今,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又怎会怯懦退缩。 不待嫪毐下令,几人便动用体内灵力将血脉中的黑色蛊虫圈住,亦以自身肉体为焚炉,引爆体内灵力,将被困得蛊虫尽数轰杀。 随着一道道爆裂的声响,身后的几人皆被自身引爆的灵力炸得四分五裂,血肉分离。 嫪毐缓缓的闭上眼眸,这些人都是他培养出来的精英,虽然只是用来袭杀血罡的棋子,却也是与他相处了百十年的同门。可睁开眼,看着那越发萎靡的血罡,嫪毐坚定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数万只血蛊几乎全歼,血罡分离出的神魂与血蛊相连,血蛊大面积的死亡对血罡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他的神魂动荡,颅内生出尖锐的刺痛,折磨得他惊声尖叫。那双眼睛满是血色,如同要从眼眶中跳脱出来,痛苦得无法压抑。随着血罡的衰弱,魔君的虚影也越发的黯淡下来,原本稳胜于血魂的优势弱了下去。 “嫪毐,我要你死。”血罡受到重创,看着魔君与血魂之间难分上下的争斗,心中一横,将掌心划破,手中结出一个诡异的符文。 那符文中散发着淡淡幽光,似是受到那符文的牵引,魔君的虚影被聚拢而回,下一瞬便隐入了血罡的身体。只一刹那,似乎是无法承受魔君的力量,血罡的身体皲裂,浑身上下都流淌出鲜红的血来。 那双原本闭合了的眸子一张开,竟全是浓烈的墨黑。他深吸了口气,抬起那满是裂痕的手,看着一滴滴汇聚而成的血水,厚重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回荡着:“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只是这副躯体委实太弱了一些。” 姜苑看着眼前的一切,满眼的不可置信。魔君融入了人类的身体,他如今如同拥有了实体,岂非人力可以抗衡。再看血魂,那道影子已经很淡,眼看就要消弭。这一趟,难道还是要以失败告终了吗? “九阴之体?没想到人界竟诞生出了如此绝强的修士,且让我为你种下一枚磨魔果,赐予你尊贵的殊荣,归于我魔族的一员。”血罡开合着嘴唇,说出的话却并未非是他的嗓音。那声音深沉,充满了威严与压迫。 姜苑心中警铃大作,想要抵抗,却是眼前一花,血罡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那沾染着鲜血的手指轻抬,对着姜苑尚还在淌血的眉心就是一点。 “啊......”尖锐的刺痛如同来自灵魂。姜苑毫无抵抗之力,便在这痛苦之中沉睡了过去。 王闯被血蟒的神魂技法命中,陷入昏迷,跌入悬崖。待他醒转,已经一天之后。从数千丈的山崖上摔下来,他的身体倒是没受到什么损伤,只是头颅如同炸裂,蔓延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也正是这疼痛才让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他扶着头,慢慢的朝着四周观望。这片空间昏暗,顶上挂着血蟒的尸体以及大块的岩石。也许他们从天上跌落下来的时候击碎了岩壁,才将几人埋在了下方。 现在应该还是白天,从那隐约的缝隙中,还能稍微看到一些微光。 王闯疑惑,在他旁边十米左右的地方躺着一名女子。这女子他也认识,便是同他一同从铁索桥上掉落下来的鬼牙。她的肉身损毁得严重,浑身上下都带着血痕,有的伤口还在脉脉的淌血。 虽然这女子将自己捉了过去,还想要将他奴役,但好歹她没有伤到自己的性命。虽然王闯痛恨血煞谷,但也不至于趁人之危。毕竟,她也是为了救自己,才掉入了这悬崖,受了重伤。 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瓶用五星花淬炼出的灵液,掰开鬼牙的嘴,将这灵液倒进了她的口中。又以自己身上的布料撕成碎条,将还在淌血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王闯看着她,也许是因为坠崖的时候刮到了崖壁,鬼牙身上的衣服也被刮破了很多,有些隐蔽的部位若隐若现。他吞咽了口口水,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最后的一套衣服,盖在了鬼牙的身上,喃喃的说道:“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顺着漆黑的甬道,王闯举着用火属性灵力化成的火球,慢慢的朝前摸索着。 这血煞谷实在太大了,就是一个鬼牙便差点要了他的命。如今他的实力尚还弱小,无法与这个庞大的宗门为敌,只能韬光养晦,静待以后。现在最重要的事,便是尽快找到出口,从血煞谷中离去。也不知道蒙厄兽神如今怎样了,是不是还能等他回到上庭。 “吱吱。”一群蝙蝠散发着红芒,从漆黑的洞穴里飞了出来。如同嗅到了活人的味道,他们张大獠牙,对着王闯冲了过去。无数的蝙蝠聚集在一起,将王闯重重包围,形成了一个球状。 只是一瞬,周围的空气便瞬间下降了很多。嘭嘭之声不绝,一个个血色蝙蝠竟都被冰冻成透明的冰雕,掉落在了地上。王闯看了看自己的手,感受着它透出的严寒,脸上是一片喜色,感叹着冰属性灵力的强大。 越是顺着这洞穴前行,周围的空气便越是严寒。或许他是走到了山腹之中,王闯分析着环境,看着那越渐宽敞的洞穴,脑中却想起了那躺在血泊中的鬼牙。王闯甩了甩头,不断的告诉自己,血煞谷的人都是邪人,死其中一个就是救活无数人。 王闯的意识有些游离,竟不曾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处宽阔的矮穴当中。 第一百零八章尸傀 漆黑的空间里,数百具腐朽的棺材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四周,悄无声息。待王闯回过神来,瞧见眼前的一幕,禁不住深吸了口气。 此刻,他倒是希望能在这里听见些什么声音,哪怕是什么妖魔鬼怪也好。可是如今,整个空间寂静得很,谁也不知道这一具具横呈在那里的棺材里会忽然蹦出个什么东西。有时候强大的对手或许并不可怕,真正令人恐惧的是未知。 王闯抬起脚踏出一步,便忽然听到一声炸响。他仔细的辨别着这声音来自哪里,却发现那不过是自己的心跳声。王闯觉得诧异,却又不断暗示自己因为处在幽闭的空间,才使自己想得太多了。 然而当他提起勇气,再次挪动脚步,却是听到了更为强烈的声响。这一次,他听得清楚,虽的确是心跳声,却并非来自于自己。 再仔细瞧着眼前腐朽的棺木,原本沉寂的棺材在这漆黑的空间里散发出微弱的红芒,且都带着韵律。只是片刻,那异响又生了起来。 此刻,王闯才终是意识到,那红芒的韵律正是跟随着自己的心跳在律动起搏。原本这片空间是一片沉寂,是自己的到来,才有了眼前的异状。 王闯咽了咽口水,摈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朝着后方退去。越是紧张,他的心跳便跳得越快,那棺木里的红芒也是闪烁得更频繁,声响同王闯的心跳一般越来越响亮。 “嘭嘭”的声响随着王闯越来越快的节奏终是产生了异变。伴随着轻微的爆裂声响,那摆放着腐朽棺木的地面上开始溢出鲜艳的血液。布满蜘蛛网的棺材盖弄出“吱呀”的叫声,原本密封完好的棺木开始自行开启。 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王闯停住了逃离的动作。眼前的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地一瞬间,后方除了那个掉落下来时被堵截的坑洞,没有其他的道路可以离开。不论面前出现的是什么东西,他都避无可避,还不如亲眼看看这腐朽的棺木中到底能蹦出个什么东西,大不了就是拼死一战罢了。 一只只枯瘦的手骨抓住了棺材的边缘,血水从枯骨里渗出,在那棺材上留下一个个如同鸭掌一般的血骨掌印。手骨轻轻用力,一具具瘦弱矮小的身影便从棺木中一跃而出。它们身手灵活,一跃入这片空间,便张着骨齿朝着王闯所在的方向疾速攻去。 那血骨人的身形刚一暴露出来,肉身便如被高温炙烤了一般,所剩不多的血肉便消融了起来,一滴滴的掉落在黑暗的土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王闯从未见过能行走的枯骨,更没想到这枯骨的身上竟然能爆发出斗者境的实力。目露惊诧,却并未有丝毫的胆怯。 此处位于山崖的内腹之中,温度出奇的低,正好可以让他试试冰属性灵力的厉害。于是,看着进攻的血骨人,王闯催动体内灵力,一道道冰冷彻骨的寒气从他的掌中喷发。 那滴着粘稠血肉的枯骨虽被王闯使出的寒气侵染,却似乎并不畏惧,只是速度变得缓慢了很多,摆动的骨架也僵硬了一些。 “用火!”一道虚弱的娇柔声音传荡了过来。 王闯一听,便又催动体内的火属性灵力,朝着前方甩出一条火红的烈焰长鞭。仔细探究,那辫子与龙羁烈的骨鞭竟有八分相似。在没有前人引领的前提下,他竟已经能够自创适合自己的技法了。 火焰长鞭如同翻飞的火龙,不断的打击在机械的攻向王闯的血骨人身上。那血骨人一被火鞭接触,便瞬间消融成一摊血水,掉落在地上,冒出一缕血丝,被余火烧尽。转眼不过一会儿,伴随那最后一只从棺木中爬出的血骨人的消融,一切都尘埃落地。 王闯转过头来,视线与正端着他猛瞧的鬼牙碰撞在一起。他虽与这个女人相识不过几个时辰,但看她所住的洞府,以及其他人对她那恭敬的态度,便可看出此人的身份必定不简单。这样一个人,凭什么要帮他? 王闯知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但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直觉里,他只想与鬼牙保持距离,却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三番两次的救她。 “为什么帮我?据我所知,你也是血煞谷的人。”王闯移开目光,看着那双眸子,他总觉得自己有种不受控制,想要相信她所说出的任何话。 鬼牙捂着受伤的肩膀,看着王闯的眼神里透着哀怨。若不是受到契约的反噬,使自己堕落成了魅这一种尴尬的身份,她定会用十八般刑罚来折磨他,又怎么会眼巴巴的跑来帮助王闯。可恨此人一醒过来就跑了,若不是正好落到血僵一脉的地盘上,被尸傀给阻挡,怕是很难再找到这个人了。 “你以为我愿意?因为你,我养了快二十年的血蟒死了。而你,竟然将一个因为救你而受了伤的人丢下,自己一个人逃跑。你这样的人,死一百次也是活该。”鬼牙恨恨的盯着王闯,故左右而言其它。 王闯转身,不再看那张充满诱惑的小脸,他担心,再看下去,他会迷失自己。复又升起掌心中的火焰,王闯对着四周照了照,找寻离开的出口。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既然你这么恨我,又何必跟过来,再救我一次。” “我受了伤,若是想要修养好,起码还要几天的时间。这里没有食物又没有水,我自然要出来找出路。这里是血僵一脉的地盘,到处都散落着血傀,那种东西没有灵智,见到活人便会攻击。我帮你,不过是留着你来开路罢了。我救过你,你理当带我出去。”鬼牙半真半假的说着话。她因为成为魅,实力虽被封印到王闯一般的境界,却也有自保之力。但血僵一脉一直是血煞谷最为神秘的一脉,里面的沟壑曲折她是真的不甚知晓。 “真是可笑,你身为血煞谷的弟子,竟然也要害怕自己宗门内的邪魅手段。”王闯嘲笑的说着。他认定血煞谷的门人都是邪恶之徒,断然不会对鬼牙有好脸色。即便她救过自己,也难保她没有其它的目的。但这个人对血煞谷有所了解,带着她虽然有风险,但同时也能尽快从这里离开。眼前的情形,他没别的选择。 一路无话。这片黑暗的空间极其巨大,一条甬道里往往接连着好几个坑洞。有的坑洞是空着的,有的坑洞堆满了腐烂的各种生灵的尸体,有的地方则如之前一样,是尸傀的聚集之地。知道它们怕火,王闯也不拖沓,没给这群血骨人出场的机会,便连带着数百具腐朽的棺木一起燃烧成了灰烬。 走了大半天的时间,如果不是因为每一个发现的坑洞都没有他留下的痕迹,王闯会以为自己进到了一处迷宫。到目前为止,他已经烧毁了三千具左右的棺木。如此巨大的尸傀数量,不禁让人咋舌,这难道是某个战场的埋骨之地? 又是一记火焰技法,熊熊的火焰不断的燃烧。透过那些挥舞的影子,王闯能够想像到那群血骨人狰狞的模样。只是,这一次,与之前有了不同。 原先的那些坑洞中,棺木在王闯的火焰中燃烧,是看不到血骨人挣扎的身影的。如今,那群血骨人在火海里挣扎,竟还发出了惨烈的叫喊。王闯的眉目紧蹙,探究着周围的变故。随着那血骨人的惨叫与消散,这坑洞的石壁如同被鲜血侵染,变得越来越红。到最后,竟然真的掉落着一滴滴的血浆。 “是血尸将军。”鬼牙看着周围的变故,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血僵一脉长年居于地下,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墓穴。所谓墓穴,通常只有一个入口。想要从这里离开,他们恐怕得找到血僵宫主。 眼前的火焰散尽。地上开始涌出血水,那些皆是血骨人死去之后遗留下来又被土地吸纳的血浆。那些血浆如同喷泉,越聚越多,最终凝结出一个与坑洞差不多高的血色巨人。 那双闪烁着绿光的巨大眼眶,如同能够看到王闯一般。它低着头,只撇了一眼站在王闯身后的鬼牙,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王闯的身上。如流涎水一般不断滴着血浆的巨口一张一合,便有如同钟鼓一般的声音从血尸将军的所在传来。“是谁,杀了我三千子弟,打扰我的长眠。” “是我。我不过是被困在此处,想要找个逃生之路罢了。你的这群乌合之众想要生吞了我,却都没这个本事。既然你来了,就由你来告诉我,哪条才是我该走的路。”王闯不惧,大声回道。 鬼牙看着前面的王闯,好笑至极。这个人的境界已经到的玄师镜了,却只知道一些粗浅的灵力用法,想来恐怕并没有接受过什么正统的修学。就凭他现在的实力,竟然也敢在血尸将军面前大放厥词,真是不知所谓。 “大胆小儿。先是灭我三千子弟,现在又辱我威严,本将自让你沉眠于地下,生生世世不得超脱。”血尸将军发怒,右手一挥,便握着一把血色长戟,对着王闯,便是一记横扫。 第一百零九章血尸将军 腥臭味迎面扑来,血色罡风紧随而至,迅如闪电。即便王闯早有准备,也没料到那行动起来有些僵硬的血尸将军动起手来如此迅猛。 越是往地底深处走来,周围的温度便越是寒冷。此处最不缺的便是冰属性能量,随手凝聚,王闯的手中便急速凝结出了一面半米来厚的冰盾。 鬼牙在一旁看着。她的体质特殊,恢复能力比之常人高出十倍,虽然此时她的伤势看起来严重,可实际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之所以呆在一边冷眼旁观,就是想让这个对她满心戒备的少年吃些苦头。鬼牙想让王闯知道,没有她的帮助,他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只有玄师镜初期的少年,竟然能随意沟通天地灵力为己用,只在瞬间便凝结出了如此巨大的一面冰盾。 鬼牙的眸中闪过一丝冷芒,看来之前在山崖上,他并没有动用全力。这个小子从那么高的崖上摔下来,受的伤竟然比她还轻。再加上,他能够使出冰火双属性灵力,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一个只有灵者境的普通修士抓住。一路行来,王闯眼中对血煞谷的敌意始终没有掩饰,竟都落入鬼牙的眼中。他到血煞谷到底是为了什么? 血尸将军是由三千血骷髅的精血凝聚而成,实力至少也在玄师镜初阶。王闯与血尸将军的境界不相上下,鬼牙故意让王闯与它单刀独斗,正好可以让她看看这个少年到底藏了什么样的底牌。为什么连血魅一脉的血契都对他没用。 “嘭”鬼牙还在出神,王闯已经被血尸将军一记雷霆万钧给轰击在了石壁上。似乎是受到仇恨牵引,即便鬼牙就站在血尸将军的面前,它也不曾分出一分力气来攻击她。 穿着血色铠甲的右腿狠狠的朝着地上一跺,漆黑的地面旋即裂开蜘蛛网一般的裂缝,直击王闯落地的位置。与此同时,一把把尖锐的骨刀从那裂缝中刺出,只一下又缩了回去,接着又从另一个方位刺出,让人摸不准方位。这样的攻击范围从裂缝处延生了十米,鬼牙邹起眉头,运转身法急速退避,才堪堪躲过那神出鬼没的骨刀。 王闯刚从地上爬起来,便差点被一把突然出现的骨刀刺穿肚皮。他将身体扭曲出一个艰难的弧度,才得以避开。然而,血尸将军一旦出现,便是不死不休。只要王闯不死,他便永远不会停止。 他的肉身坚韧,堪比六阶魔兽,王闯使出全力,也未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即便如此,杵着不断颤抖的双腿,王闯依然挺起了胸膛。他的眼中没有畏惧,没有悲伤,没有丝毫的情绪。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正在安静的等待这一场不可避免的生死之战。 鬼牙气急,自己就站在他的旁边,他却始终不肯向自己求救。这个少年,真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蠢。可她还是淡淡的开口道:“血僵一脉对火的免疫都很弱。” 这东西怕火,王闯预想过。之所以没有马上使出火属性灵力,而是硬着头皮和血尸将军如此打上一场,并不是他托大。只是在他神识的感知中,这里不只这几道气息。他想试探出这血尸将军的深浅,才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噼啪”之声重燃,火焰长鞭毫不留情的鞭挞在血尸将军的胸口。正在滴落的血浆如烛腊之芯,一点就燃。但那也不过是一闪而逝的火花,除了带出一缕焦臭味,并未对血尸将军造成任何伤害。 鬼牙肃然。她的年龄小,又长年被禁锢在玉消宫中,但对血煞谷的势利强弱还是有些了解的。如今血蛊一脉势微,血鬼和血魅一脉掌权。血僵一脉一向中立,极为神秘,很少参与到血煞谷的行动中来。如今见到这三千尸傀已经十分惊讶,可面前的血尸将军更让鬼牙看出血僵一脉的非比寻常。 “没想到,血僵一脉竟然如此强大。”鬼牙低声叹息。只是现在却不是她该感慨的时候。 血僵一脉虽肉身坚韧,除了已经修到圣魂境以上的血僵宫主,其他的血尸几乎都没有清醒的神智。因此,一旦被缠上,除非将它彻底的毁灭,否则便是无休止的纠缠。即便鬼牙是血煞谷里的弟子,如今的境况也与王闯没什么两样。在血尸的眼中,都只不过是闯入它们禁地的活物,是需要灭杀掉的对象。 王闯挥舞着火焰长鞭,围绕这血尸将军。一团团的火焰在它的表面炸开,将看起来有些鲜活的血肉融化。 此时的血尸将军却不再动弹,如同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一般,任由王闯挥舞着鞭子不停的鞭挞。只是那燃烧着幽蓝之火的眼眶逐渐旺盛,廋了一圈的高大身影终于有了动作。 他展开一双长臂,血肉相连的口鄂撕裂,发出尖锐的叫声。整个身体高速的旋转,将身上仅有的血浆朝着四面八方挥洒,最终只余森森白骨,散落在了地上。 血尸将军的消失不但没有让王闯和鬼牙觉得欣喜,反而感知到更大的危险。他挥洒的血肉触及到土地,很快便蠕动起来,形成了一只又一只的血傀。他们的数量庞大,若是真让它们成型,可能整个坑洞都容不下。 当下,王闯便双掌一展,两条火焰长鞭延伸,对着那即将成型的无数尸傀便是一轮,直接将整个坑洞都点燃了起来。 “不要!”鬼牙尖声一叫,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还来不及成型的尸傀脆弱得让人惊诧,一接触到王闯挥动的火焰长鞭,就化作了一滴滴闪亮的红色精血直接掉落到地上,消失不见了。而与此同时,早前感知到的那一道道气息在逐渐的变强,到最后,终于有了一缕生机。 “还想不想活?”鬼牙看着王闯,神色肃穆的问道。 感受着脚下不断震动的土地,王闯回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不会让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那你就得听我的。不过,我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救你。这次我帮了你,你也得答应帮我一个忙。”鬼牙眉间轻抬,淡淡的说着。这个人对她的防备心理太重,想要悄悄的让他解除掉自己的神魂烙印恐怕不太可能。先帮他摆脱眼前的困境,给他同等价值的利益,再提他轻而易举便能做到的要求,自然也就容易得多。 “你也会需要我帮忙?少宫主!”王闯转头看了看她。如果不是因为遇到她,不是因为被她的血蟒追,他会掉到这么一个鬼地方来吗?“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我会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多亏了少宫主你啊!” 鬼牙紧咬下唇,却还是低声下气的道:“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吗?我有办法让你出去。” “什么办法?”王闯看着鬼牙,那一双星眸绽放出精芒。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着王闯紧张的神情时,鬼牙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在王闯的幻境中看到的那个女子。他,是想去找那个叫灵儿的女子吗? 坑洞里的八个方位同时破裂,一方方的石棺破土而出,竖立在地面上。 “轰”的一声,棺盖如离弦之箭,朝着王闯与鬼牙所在的位置飞来。王闯闪身挡在鬼牙身前,冰属性极速凝结,形成一面厚厚的冰盾,挡在两人的前面。 那棺盖用特殊材质打造,极其厚重。每挡下一面棺盖,王闯便被振得气血翻腾,倒退数步。可整整八面棺盖下来,王闯一直挡在鬼牙的身前,没有丝毫躲闪。 鬼牙知道,王闯会突然这样保护她,不过是因为她提出了能让王闯心动的条件罢了。可如此被人护在身后,这二十年来,却是头一遭。 那冰盾破碎了又凝结,凝结了又破碎。还未真正看到那石棺里究竟躺着什么东西,便已被击打得节节败退。无论他是拥有神器,拥有神格,还是拥有神兽,归根到底,他依然只是一个从来都不曾领悟过修炼真谛的平凡人。他反抗,挣扎,却也不可能敌得过境界上的差距。 八方位置上,八个与血尸将军一般高大的人站立在那里。他们有血有肉,全身铠甲,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黑色符文,脸上戴着一面银色面具。他们站在那里,毫无生气。可即便如此,王闯与鬼牙却依旧感觉到有八道神魂正牢牢的锁定在他们的身上。 “这是什么?”王闯背靠着鬼牙,问道。 “被魔化了的血尸将军。他们拥有实体,有道王境初阶的实力。我们,可能不是对手。”鬼牙回道。她开始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魔化?”不知道为什么,王闯听到鬼牙的解释,却突然冷静了下来。曾经,他的血令冰剑化成了魔剑。在他的心中一直有种猜测,他在想,自己与魔族是否也有着他所不知道的牵连。如今,或许就是一个印证这种怀疑的机会。 第一百一十章脱身 在血煞谷,被魔化了的血尸将军有另一个名字,魔尸。虽然站立在王闯与鬼牙面前的是八具魔尸,但要练就魔尸并没有那么容易。那需要血尸将军在魔灵晶的附近,无时无刻,修炼将近几十上百年的时间。还要有最坚硬的肉体,才能承受魔气炼体的痛苦。稍有差池,便会损毁肉身,变成不人不鬼的模样,就像之前那只由尸傀凝聚而成的血尸将军一样。 虽然血僵一脉的弟子看起来都非人非鬼,没有正常人的样貌。可是,又有谁知道,曾经的他们也生就了一具完好的肉身,也一样,拥有清醒的神智。只是因为修炼了血僵一脉独有的功法,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只有极少部分的人还能保有健全的身体,可即便神魂尚存,却也是神智模糊,只能听从指令。 “先前还说,要把你带出去,只怕是说笑了。我高估了自己。”鬼牙冷冷的盯着包围着他们的八具魔尸,自嘲的说道。 “或许,我有办法。”王闯淡淡的说着。 他有办法?鬼牙诧异,却不知不觉的信了。想开口问问,魔尸却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高大的身影只是一跺脚,整个坑洞里就开始颤动,顶部的石块不断的掉落。八具魔尸满是黑色魔纹的手臂大力一挥,墨色长刀舞动,罡风撕裂,直击位于正中的二人。 王闯与鬼牙位于正中,那罡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如同飓风。王闯急速凝结的冰罩只瞬间变被绞成碎渣。鬼牙睁大眸子,只看着面前的冰盾破碎,就如看到了即将支离破碎的自己。 王闯眼眶怒睁,眸中尽是血丝,脸上除了决然再无其它。他转身将鬼牙护在怀中。极尽所能的沟通这片空间中的冰属性灵力,在体表凝结出一面又一面的护体冰罩。可即便如此,他也如同千刀万剐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那罡风袭体,鲜血淋漓。 待得退避到一边,王闯的肉身,几乎没有人形。而鬼牙,虽然身上也布满伤痕,却并不严重。此刻,她不再关注那疾驰而来的魔尸,只是看着身边的王闯。 这个人,浑身浴血,已经开不出先前的俊朗模样。鬼牙甚至在想他还能不能撑过下一秒,可他还在喘着粗气,那双眸子中还闪烁的精芒。 魔尸吸纳魔灵晶内的魔气,经年累月,已经易于常人。王闯体内流淌而出的鲜血对他们有着别样的吸引。那血液香甜,引诱着魔尸疯狂的奔向王闯。 那双眸子,不一样了!!! 鬼牙看着王闯,看着他紫色的瞳孔突然变得腥红,收缩竖立如同猫眼。看着他的口中生长出两颗森白的獠牙,一头的乌发不但染上白色,还在急速生长。 他是妖?鬼牙的脑海凌乱,想不明白王闯身上的变化。他身如闪电,一跃而起。鬼牙想要抓住他,也不过是撕下了一片带血的碎布。 王闯的嘴角牵出一抹邪笑。此时的他尚还清醒,已经很长时间没被反噬过的他,如今依旧难敌那由内心深处迸发出的嗜血和疯狂。只是如今,他能更加主动的支配这具遭到反噬的身体了。 如果,真如他设想的那样,那么……. 王闯伸手为掌,按在跑在最前面的一头魔尸的身上。那魔尸一被王闯碰触,便如被定格在那里,无法动弹。体内的魔气如同破了洞的气球,在急速的流逝。 “别吸他们的灵力,你会被魔气侵体的。”鬼牙尖叫道。她看着魔尸身上遍布的魔纹变得混乱,那一团团的魔气受到吸引,正快速的朝着王闯的所在汇聚。 只是片刻,那魔尸体内的魔气便被吸尽,变成一具僵硬的干尸,毫无生气的倒在了地上。 一招奏效,王闯不再耽搁,朝着迎面而来的魔尸便是一咬。另两只手也没闲着,硬生生的插入了两名魔尸的腹部。只是一瞬,王闯便感觉到了大量的魔气涌入自己的身体。那魔尸只是被王闯一咬,体内魔气便在瞬间被抽空。连个身体也没能留下,化作了一培灰烬。 王闯如同一头猛兽,短短几息之间,便将这八只道王境的魔尸尽数抹杀。而他本身的实力,不过只是玄师镜初期。所有的一切,在鬼牙看来,如同梦境。 虽然王闯想弄清楚自己与魔族的关系,却并不代表他甘愿被魔化。使出这样的手段虽然度过了眼前的难关,却也为他的未来埋下了未知的隐患。而这一切,也尽都被鬼牙看在了眼中。 那双腥红的眸子冷冷的盯着鬼牙,牵着的唇角如同带上了嘲讽的意味。鬼牙看着面前邪魅的王闯,看着他一直盯着自己,却始终没有动手,她便知道,他是清醒的。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今天看到的一切。同时,我也开诚布公的告诉你,我被血契反噬,有一缕神魂印记被你得了去。只要你答应释放出我被你锁在识海内的神魂烙印,我便助你逃出血煞谷。如何?”鬼牙用牙齿咬着下唇,她不能接受自己成为魅的事实,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唯一的办法,便是接触契约后让这个人远离血煞谷,或者,彻底的消失。可是王闯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这让她不敢下手。更何况,他还救了她。 王闯知道鬼牙几次出手救自己,肯定有他所不知道的原因。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总算有些明白过来。原来她是在与自己结契的时候被反噬了。如今,被缚的人不但不是自己,反而是原本想要奴役自己的鬼牙。难怪她会一直跟随着自己,想来,多半与那契约有很大关系。 王闯低头沉默,他不需要奴隶,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才是真正的危险。毕竟,在他的身上,有着很多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可是如果按照鬼牙所说,解除掉他们之间的契约,难保恢复了自由的鬼牙不会对自己暗下杀手。毕竟,血煞谷的人,都不是善类。 “呵。真是个傻子。”巨大的空间中,一声略显虚弱的娇声响了起来。 鬼牙心下大惊,是谁?谁知道了她的秘密?她转动着眼眶,双瞳闪烁,透过石壁朝着虚空望去,曾经无往不利的瞳目技法,却终是被阻挡在了一块巨大的晶石之外。那晶石,竟然是魔灵晶?血煞谷虽然依靠着魔灵晶修炼魔血,却只在三十二峰的正中,才有一块被尊崇如瑰宝一般拳头大小的魔灵晶没想到,在血僵一脉栖息之地的附近,竟然还有一片如此之大的魔灵晶。难怪血僵一脉明明只能在暗夜中修行,整体实力却仍旧凌驾于血蛊一脉之上。那人的声音来自于魔灵晶所在的地方,不管此人是谁,想必身份都不会简单。“你是谁?” “他的修为不过玄师镜,恐怕连内视都还不会,你竟然痴想他能现在就把神魂烙印剔除,不是傻又是什么?少年,你可别着了她的道,血煞谷绒毛饮血,都不是善类。若有一天你真为她解开了契约,恐怕便就是你命丧之时了。”那声音很远,似乎正隐忍着什么,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住嘴!你这妖妇。隐藏在黑暗之中,连见人的胆量都没有,你就是个好东西了吗?”鬼牙被那声音一刺激,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狠戾。她长年生活在自己的洞府之中,往日里都是鱼肉他人的主宰,略一被契约反噬,只想到赶快解脱,哪里还考虑到王闯的境界根本就解除不了契约,亦无法剔除自己留在他体内的神魂烙印。 虽不知道这道传出这道声音的人是敌是友,但好在她所说出的话对自己是有利的。王闯转头看向一旁正狰狞着面孔的鬼牙,垂下的手掌缓缓握拳。他并不了解血煞谷的功法,自然不知道这神魂烙印对一个神魂极强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担心,这鬼牙知道契约解除不成,对他起杀心。 “少年,这个人天生魅瞳,你若一直与她在一起,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遭了她的道。我劝你,还是尽快找机会脱身,否则,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声音又起,却是在不断的挑拨二人之间的关系。 察觉到这一点的鬼牙紧紧的蹙起眉头,斜眼看向一旁的王闯,那双闪耀着紫芒的眼中尽是警惕。眼前的少年并不知道,身为魅,若得不到主人的释放,反身弑主,将面临神魂显然的风险。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放下身段,一直跟随着他。“别相信她,现在只有我才能把你安全的带出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中计 “我猜她一定没有告诉你,此时她已经成为了你的魅。你只要用灵力凝结成刺,稍稍碰触她遗留在你体内的神魂烙印,她便会痛苦难当,不能自己。她什么都隐瞒着不肯告诉你,就是不信你。这样的人,你还敢跟她走?”那声音飘渺得很,像是隔了很远。 “住嘴!!!!你到底是什么人?”鬼牙听着那声音是越来越怒,那个人竟将自己的命门告诉了王闯。到底是什么人能进入血煞谷重地,不但知道血魅一脉的命门,又能接近如此庞大的魔灵晶呢? 王闯虽然什么都不说,可那双腥红的眸子闪烁不定,如同随时能够将她吞噬。鬼牙大怒,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薄弱,如今此人暗中挑拨,竟另他立刻生疑。如今他们身处血煞谷谷底,又在血僵一脉的地盘,没有她的帮助,王闯是绝对出不去的。反观这隐藏在暗中的人,修为虽高于自己,但从那颤抖的嗓音中也能听出她此时的状态很不好。既然如此,她何不先将那人找到,将其祭炼成魅,看她还能如何与自己唱反调。鬼牙心头抓狂,紧咬着牙关对王闯说道:“我先过去一趟,看看到底这说话之人是何方妖魔。你自己多小心。” “好。” 看着鬼牙离去的方向,王闯的嘴角裂开一抹笑。他原本还在想,该如何才能甩开鬼牙,没想到那突然出现的声音竟然帮他解决了这个大难题。随着王闯手中捏出的指印,耸动的唇形,他的身影修炼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噗”,一口鲜血从姜苑的口中喷出。“勉强动用神魂,果然受到了反噬。” 此刻的姜苑悬浮在巨大的魔灵晶上,虽并无法器束缚,却依旧无法逃脱。她被魔君种下魔种,如今那魔种尚在沉眠,需要大量的魔气来催生。魔灵晶内的魔气受到魔种的牵引,不断的涌入姜苑的体内。她虽是九阴之体,能免疫这世间一切污秽。可若是体内的魔种一旦苏醒,便会无知无觉的影响到她的神魂和心智,坠魔将是迟早的事。 她来到血煞谷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如今落入这般境地,叫她如何甘心。从此,这世上原本的姜苑将成为一个笑话,而真正的她也将失去神智,化身成魔。无论如何,这样的结局不是她能够承受的。即便冒着遭到神魂反噬的危险,她也要拼命相博。若非如此,她又怎么能发现误入此地的王闯与鬼牙呢?可惜她身受重伤,没能支撑太久。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 王闯使用了隐身法诀,运转着灵力在这片空间中胡乱穿梭。他就不信,这里会没有出口。只是他没想到,如此急速的搜寻,竟然依旧没能找到出口。这里就像一个迷宫,到处都是大小差不多的坑洞,让人迷失。 “难道,真的要去那里?”王闯站在一处空旷的坑洞之中,暗自感叹。 只是短暂的沉思,王闯表情凝重,朝着右手边的方向闪身而去。在他的感应中,有一处地方一直散发着源源不断的能量。那不是灵力,却是与魔尸体内吸收的魔气有些相似。他一直担心那里存在着他无法对抗的危险,才没有过去。如今,这个地方迷雾重重,也许越是危险的地方,才越有生机。 感知到那逐渐接近的气息,姜苑的心开始砰砰狂跳。这个人,会不会是解救她脱离生死困境的人? 黑暗的空间里,只有魔灵晶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只有靠近这里十米范围的事物,才能被印照出身影。姜苑只见到一片血色衣角,雪白长发随风而舞。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年逐渐显露出身影,虽然他的衣服上沾染着血迹,几乎碎成布条,可他裸露出的皮肤润滑光泽,竟无丝毫伤痕。 微弱的光亮中,一个心口染血的女子漂浮在巨大的晶石中央。她衣袂飘飘,肤如凝雪,唇如娇花,巧笑嫣然,如梦幻仙子。若不是那略显苍白的脸色,王闯可能会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仙女的洞府。 “你是谁?”王闯看着她。那张脸毫无尘烟,仿佛只是一点怀疑,都是一种释渎。 “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姜苑看着王闯,眸中闪烁着星芒。如同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找到了唯一的一根稻草。 “你等我?是你?刚才跟我们说话的人?”王闯听着姜苑的声音,终是明白了过来。 “是。少年,我在等你。请你救救我。”姜苑看着王闯,即便知道希望渺茫,可她不甘心。 白发飞扬,竖着的瞳眸微眯。腥红的眸子看着姜苑,没有丝毫的着迷,只透着阴冷。他嘴角轻抬,尽是邪魅,看着姜苑淡淡的问道:“你想让我怎么救你?” “你不信我?我是血宗宗主之女,前来血煞谷追讨遗失数百年的神兽。几日前与血煞谷弟子大战,随行之人尽皆陨落,我也被囚禁与此。我被魔君种下魔种,血罡将我束缚与魔灵晶上,就是想尽快催化我体内的魔种,另我坠魔。如今,只有你一人,才能救我。”姜苑回忆起几日前的事,眼中尽是恨意。 王闯回想起几日前那不断长鸣的钟声,原来是因为她。 “成者王,败者寇。你来之前,就应该考虑到可能会有的结果。既然你说你自己是血宗宗主之女,那你就更应当接受这该承担起的一起。”说罢,王闯转身就走。 “哈哈哈.....你就是个懦夫。你明明痛恨血煞谷,却救了那天生魅惑的妖女。如今,在你面前的是与你有着共同敌人的盟友,可你却见死不救,任由血煞谷逞凶作恶。你走就好了,去找那个妖女,让她带你出谷!!”姜苑大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扎心。 “激将法?”王闯按着太阳穴转身,看着那飘荡在空中,眸子里尽是恨意的眸子。她的不甘,透过那双凤眼,一丝不漏的刺进了王闯的心扉。 “随你怎么想。”姜苑咬着下唇。如今,自己能不能脱离险境,全在这个少年的一念之间。她的心急速的跳动着,将那一张邪魅的脸牢牢的印在了脑中。 王闯扭了扭脖子,双手互捏,发出一阵的脆响。躬身一跃,便如灵动的妖兽顺着魔灵晶爬到了姜苑所在的位置。“这么会说话,死了多可惜。怎么救啊?” “你不怕魔气?”姜苑震惊。之前用神魂感知的时候,她便发现这少年似乎不受这魔气的影响。难道他也是九阴之体? 王闯没有理睬姜苑的惊讶,大手一伸,揽住姜苑的腰,便要将她从魔灵晶上扯出来。可姜苑如同扎根在了魔灵晶上,无论王闯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无法将她从魔灵晶上剥离下来。 “啊!!!!!”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姜苑惨嚎一声。因为王闯的野蛮,乌黑的鲜血从她的心口流淌下来。 如此一番,原本还有些气色的娇颜变得更为憔悴,看向王闯的眼中充满了责怪。“你别乱来。我会被你弄死的。”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变成这样。现在你说,我做。好吧!”王闯收回了还带着馨香的手掌。看着那张气息微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没那么复杂。只要你亲我一口,就好了。”姜苑的声音弱如蚊蝇,脸上也飘上了淡淡的红霞。只是那双美眸中,却隐隐闪烁,敛去了一丝冷芒。 “我....”王闯皱眉,他的心中只有灵儿,怎么能亲吻除了灵儿以外的其他女子。 姜苑看出了王闯眸中的拒绝,可她只有这一次的机会。没有等他把话说出口,姜苑捧住王闯的头,不理会他的挣扎,直接印了上去。与此同时,姜苑体内聚敛的魔气喷薄而出,顺着王闯的口中鱼贯而入。那隐藏在姜苑心中的魔种受到了强大的牵引,还不待姜苑将它逼出体内,便自发的脱离,顺着两人的吻,进入了王闯的身体。 “呃。”被种下魔种,王闯的身体如同与魔灵晶结为了一体,无法分离。而姜苑,脱离了魔种,跌落在了魔灵晶的边上。她虽然依旧魔气缠身,却终是得了自由。 “你骗了我。”王闯冷凝,看着下方的姜苑,无悲无喜。 “是你自己傻。如果我不这样做,我就会坠魔。被种下魔种,我连死都做不到。我不想,做一个辨不明对错,只知道杀戮的魔人。你救了我,我会记住你的。”姜苑虽然有愧,却并不悔。 王闯及腰的雪白长发悄无声息的又蔓延了起来,他盯着姜苑,如同来自地底的魔神。像是对着姜苑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的存在,只能得到别人的一句记得。” 姜苑看着王闯,只觉得周围的魔气似乎随着他心情的变化越来越浓郁。她的内心忐忑,刚想转身离开,便被一团水球包裹。姜苑悬浮其中,眸中尽是惊惧。 第一百一十二章魔化 小时候,为了能见到父亲,她曾偷偷的离开自己的阁楼。在路过一个开满荷花的池塘边时,被人推了下去。那个时候,冰凉的水灌入口里,吸不到丁点的空气。这些,都不是令她感到恐惧的原因。而是,即便沉入了水里,她依然能听到别人的声音。 “今天宗主又在对着夫人的头钗发呆了。若不是为了生那个人,夫人也不会就这么去了。” “她还未出生,炼药师就已经看出她的九阴之体,断定她的命不长久,活不过二十。若不是长期为她忧虑,夫人也不会在孕中就心脉受损。不过,她才小小年纪,就已经生得跟天仙似的。真是让人羡慕。” “她天生貌美又如何,还不是克死了自己的娘亲,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抛弃,一生都只能生活在那个精致的阁楼里。” “小声点,若是被别人听了去,小命还要不要了。” 这些声音在姜苑的脑海中回荡。当年,她才仅仅六岁。在那个冰冷的荷花池里,听到了这世上最能冰封人心的话。如果不是碰巧遇到那个饲养金鱼的奴仆,她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可是死与活又有什么区别,这十几年来,除了那与日俱增的灵力,她的一切都是空白的。或许,死去,才是最能让人解脱的方法。 鬼牙没有想到才短短的两个时辰,王闯竟然比她先找到了这里。可恨,还被眼前的女子给骗了。看着那张貌美惊人的脸孔,那双空洞的眸子缓慢的闭合,鬼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种了她的心术幻境,可没那么容易活下来。 此时的王闯被制于魔灵晶上,一直以来被掩埋在心底的怨恨与不甘如同冲破土壤的嫩芽,在不断疯狂的生长。越来越多浓烈的魔气逐渐衍生,可那魔气却并非来自于魔灵晶,而是从王闯的体内渗透而出。整个空间都被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让人迷失。 鬼牙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量魔气侵扰,自然无法再空出心神来对付姜苑。心术幻境不攻自破,姜苑从那只透明的水球中掉落下来,摔在地上,咳出几大口潭水。 “幻境?”转头一看,姜苑才在昏暗的魔气中看到被魔气侵扰的鬼牙。原来是她! 这魔灵晶虽然能散发出魔气,却并不浓烈。才这么短短的几息之间,怎么就弥漫了如此之多,它的浓度甚至比血罡召唤出来的魔君还要纯正。难道,这里来了真正的魔?姜苑瞳孔闪烁,她如今重伤未愈,又被魔气纠缠,根本无法再与强者相抗。 是我,是我贪图玩乐才令白龙寺牵扯进了俗世争端,是我害死了师傅。 师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你到底在哪里? 到底是谁?是谁杀了师傅,是谁毁灭了我的人生? 是我的错.... 不,是他们,是他们毁了我!!!!! “呃....呃”王闯被自己的心魔所困,浑浑噩噩。他越是执着在过去,越是难以挣脱。魔种一进入他的体内,便迅速生了根。魔脉顺着他的经络遍布全身,将他的整个身体贯通,在体表衍生出古老而复杂的魔纹,与此同时,他的样貌也在发生着变化。 那疯狂生长的白发终是停了下来,却被魔纹勾勒,黑白相间,无风自动。他的瞳孔恢复了正常,不再腥红,却也不复平日的紫眸,而被晕染得满目漆黑。原本儒诺的五官变得棱角分明,那邪魅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的魅惑,令人见之便能立刻怦然心动。 魔灵晶受到纯正魔气的牵引,正在急速的消融,直至消失。他们游离在王闯的周围,如同拥有神智一般,在冷静的等待那一刻的到来。直到王闯身上的魔纹勾勒完全,才如洪峰过境一般鱼贯而入。王闯仰天怒吼一声,背后,一双墨色羽翼猛地张开。“啊.....” “那是羽翼?他竟然得到了天地灵宝!!”姜苑惊叹一声。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对,他的境界不高,即便得到了天地灵宝,也不可能现在就能将其炼化。只是..... 这个人不会简单,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更危险。想着,姜苑支起受损的身体,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张千里符。这是父亲临行前赐给她的,原本还以为此行根本用不到,只是她没想到血煞谷与魔族勾结如此之深,也低估了血罡的实力。想她心高气傲,最终也不得不承认父亲的高瞻远瞩。 “想跑?没那么容易。”看着姜苑指尖上的千里符,鬼牙暗道不好。她的神魂烙印还在王闯的手中,如今,他却被这个女人骗到魔灵晶上,被魔气侵体,连带着或许也会令自己的神魂受到污染。这样一个女人,放过她,怎么对得起自己。 掌风袭来,姜苑无奈,只得与鬼牙相争。 “怎么回事?为何谷底会弥漫出如此强烈的魔气?难道是姜苑那个女子被彻底的魔化了?”血罡皱眉,收回正从几个弟子的腹部破体而出的蛊虫,那张苍白的脸终于缓和了一丝。 几日前的一场大战,他使用了禁忌之法,身体大损。情急之下将灵魂献祭给魔族,现在想来还是太过冲动。好在因为天地法则的存在,魔族无法莅临人界。魔族还需要他,自然不会就这么让他死。如今魔灵晶的所在发生了异常,即便他此刻身有不殆,也必须去查个究竟。 与此同时,远在数十万里之遥的中州城内,一个行走在人群中,浑身被黑袍包裹的男人突然抬起了头。“终于找到了。” 王闯被彻底魔化了,等他神智清醒过来,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他看着手上如活物一般潺潺流动的古老魔纹,眼神虚无而冷漠。魔灵晶已经化作了涅粉,王闯的身体自由了。他煽动着翅膀,如一场狂风,分开了正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盯着下方的姜苑,王闯此时看起来不像是魔,而是沉稳如山岳的神。“是你骗了我。” 姜苑浑身惧颤,她的神魂如同被禁锢,瞳孔晃动,难以置信。这个人不过玄师镜初阶的实力,即便坠魔,也不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只是一瞬,王闯便从天上消失。下一刻,一双被魔纹勾勒得没有一处缝隙的大手牢牢的掐在了姜苑的脖子上,将她整个人带动,一直轰击在身后的石壁上,击溃大量落石,才停下了脚步。 姜苑原本便受了重伤,如此一击,直接震动了整个内腹。她喷出一大口鲜血,终是昏死了过去。 “喂。你还好吧。”鬼牙犹豫的走了过来,看着那缓缓振动的黑色羽翼,担心的问道。原本她是不敢过来的,但她发现自己的神魂并没有受到魔气的侵扰,便猜测或许此刻的王闯还是清醒的。 王闯转过头来,看着一旁的鬼牙。黝黑的瞳眸中,让人无法看出一点东西,连他的视线到底投射在了哪里都让人辩不清楚。被如此一盯,鬼牙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面前的根本已经不再是一个活人。 血罡一落到这祭坛处,便惊惧不已。魔族留下的魔灵晶和祭坛消失了,而原本应该是魔灵晶所在的地方,此刻却悬浮着一个伸展着巨翅,浑身遍布魔纹的少年。此刻的王闯还没有将姜苑放下,依旧掐着她的脖子,仿佛除了这件事,他什么都不会做。 这个人和魔族是什么关系,他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魔族责怪他数百年都还未能完成任务,还是真的来收取他这条已经献祭的性命的?血罡忐忑。无论如何,此人必定是魔族。 “大人,属下是血煞谷血罡。大人莅临,未能远迎,还请赎罪。”血罡颤抖的拜倒在地上,埋着头颅,不敢释渎一眼。 王闯的眸中时而漆黑,时而闪过一丝紫芒,此刻掐住姜苑的手也松了一些。看着爬在地上的血罡,他的嘴角掀起一抹轻嘲。黑色巨翅一扇,带着鬼牙与姜苑,只一瞬便无踪无影。“迟早有一天,我会将血煞谷移平。等着!!” “这.....”血罡震惊,抬起头来,却哪里还有人影。他凝眉,动用神魂搜索,竟也不能追踪到。血罡瘫坐在地上,血煞谷与魔族有结盟的关系,如今那魔族少年,为何会说出要灭杀血煞谷的话? 正在血罡愣神之间,面前的空间一阵扭曲,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若隐若现,最终凝为了实体,站在血罡的面前。 血罡惊惧,此人竟能无声无息的进入血煞谷,站在自己的面前。难道,数百年的固步自封,已经令他分不清这世界的变化。如今,随随便便就能出现一个让自己看不出深浅的人了吗? “血罡,刚才出现的那个人呢?”那声音冷漠,如同来自九幽。 “你认识我?敢问阁下是?”血罡狭小的眸子转动,他如今重伤未愈,担心来人是敌非友。 来人仍旧未摘下斗篷,亦不再多言,只是露出一只勾勒着魔纹的手掌,掌中飘出一抹震慑人心的黑火。 血罡一见,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拜在了地上,大呼:“属下有罪,未能认出大人,请大人饶命。” 第一百一十三章另一个自己 “刚才那人哪儿去了?”那人声音冷漠,依旧冷冷的问着。 “属下不知。属下刚到这里,那位大人就振动羽翼,飞身离开了。”血罡匍匐在地上,如实相告。虽心中疑虑魔族对血煞谷的态度,却也不敢问出口来。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黑色斗篷将他的面貌全部笼罩,但血罡仍是从那双若隐若现的眸子中感到一丝森然。他疑惑,自己是说错了什么,惹怒了面前的这位大人吗? “那位大人?哼!血罡,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从血宗脱离出来,为什么能得到我魔族的庇佑,保全血煞谷数百年安然无恙?”那人背对着血罡,冷冷的问道。 “大人,属下当然记得。我们已经得到消息,那个让神级药典认主的少年就在上庭之中。我已经派出血煞谷精英,不日便能取得他的性命。”血煞谷虽与魔族维系着盟约关系,可数百年来,这还是魔族头一次现身人界。他不知道这些魔族神人是通过何种手段来到这里,但是魔族的本源之火据说能玷污神的魂魄,又何况他一个区区的凡人。面前的人越是提醒他,他越是忐忑不安。毕竟,这数百年来,血煞谷一直未能完成魔族交代的任务。 “呃”还不待血罡反应过来,一记魔刃便避无可避的迎面而至,落在他的胸口上,血花四溅。 “这是给你的教训。自己要找的人就在眼前,竟然也认不出,要你还有什么用?”在这世上默默寻找王闯的人又何止血罡一个。他在这原本不容他的人界,已经了停滞数千年。如今,那个人终于出现了。即便他能逃得过这次,也绝不会有下次。 “什么?您说刚才那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可...他是魔族啊!?”血罡大惊。那少年的身上流露着极为纯粹的魔气,甚至,比面前的此人身上渗透的还要精纯。 血罡刚说完,便惊觉自己僭越了。或许,他知道了自己不该知道的事。 “轰。”面前的人一听血罡如此说,周身的魔气再也无法隐蔽。浓烈的黑雾不断的从他的体内涌出,如同演化成一条扭曲的触手,将血罡的脖子掐住,从空中一甩,轰击在了石壁上。 “你该做的事是让自己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怎么样才能让我看到你还有存在的价值。”黑袍人并未对血罡下死手。他冷冷的说着这句话,身影便逐渐消散。 血罡抹去口角流出的血水,捂着胸口爬了起来。那身影佝偻着,一双眸子轻颤。“魔族,到底要做什么?” 漆黑的山洞里鲜血淋漓,飘荡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鬼牙和姜苑摊倒在一片落石与碎尸的包围之中,一旁刚被击杀掉的斑斓蛇皇还在不断的流淌着温热的鲜血。 “你到底,是人还是魔?”姜苑身受重伤。即便她能逃脱魔灵晶的束缚,也没想过能安然无恙的从血煞谷里出来。没想到,却是眼前这个被自己欺骗了的少年帮助了她。只是,面对着眼前的人,她就真的安全了吗?一个人,即便被种下魔种,坠化成魔,也不可能散发出如此纯正的魔气。除非,他本身就是魔! 鬼牙知道王闯清醒时的样子,自然能明辨出此时的他,性情与正常情况下有着极大的差别。原本警惕慎重的心性如同被隐蔽了起来,此时的他全身都透着妖冶邪魅,肆意不羁。鬼牙捡起一旁的碎石,对着姜苑便是一掷,怒道:“你能不能别再刺激他了。难道你想变得和那条斑斓蛇皇一样吗?” 鬼牙嫉妒姜苑貌美,那小石子丢过去的方向正对姜苑白皙的脸颊。姜苑此时心绪忐忑,一时不察,竟真被擦破了一些。她的瞳眸中闪现着火花,可奈何此时神魂受损,灵力枯竭,只得作罢。此刻,她的心念百转千回。 虽然她与鬼牙份数血煞谷与血宗,是仇敌。但好歹她们都是人族,而面前的少年,即便他之前是人族,此刻也已经是被种下魔种,被彻底魔化了的魔人。这是魔界与人界之间的战争,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宗门之间的争斗又算得了什么。“你以为,在一个魔人面前,还能有活路吗?” “事已至此,当然是能活一会儿是一会儿。”鬼牙撇了撇嘴,魅人人的双瞳紧盯着背靠在石壁上的王闯。这个家伙,不会真的把她们撕成碎片吧。 此时的王闯哪有心思来理会他们,此刻,他正陷在自己的心魔之中,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多年。”此刻,一团看不清模样的黑雾正环绕着王闯的神魂。 他又来到了这里,那个混色布满黑色符文锁链的金色小人仍旧紧闭着瞳眸,神级药典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脚下。而那黑色的雾气,则一直纠缠着自己,难以摆脱。 他用手一挥,黑雾散去,转而又在他的背后凝聚成型。隐隐约约的散发着自己的声音,与它鬼魅的形态相比,那声音却如幼儿一般稚嫩,令人无意识的想要放下戒备。 “你是谁?快从我的身体里出去!!!”王闯怒吼,却仍旧奈之不何。 见王闯终于承认了它的存在,怒视着自己。黑雾悬浮在空中,就立在王闯的眼前,说道:“我就是你啊。从你一出生我就已经存在了。只是这么多年来,只有你一个人运用着这具身体。真不公平,明明我们两个一起诞生,凭什么一直都是你在占据肉身,而我就只能无声无息的活着。” 越是说到后面,那稚嫩的声音便越是尖锐。如同一场声啸,将王闯震得头痛欲裂。“你这个妖物,我不会信你。” “你信与不信有什么要紧。如今,我终于有机会能够重见天日,决不会再给你翻身的机会。你就乖乖的呆在这里,如同我过去的十几年一样,悄无声息的活着。我会让你看到,我是怎么一统魔族,统一三界的。”那黑雾凌厉,如刀刃一般切割着王闯的神魂。 如果不是因为被种下魔种,或许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体里,一直都住着一头魔物。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既然上天眷顾,让这具身体选择了我,那我就有足够的能力,让你永远陷入沉眠。”王闯不惧。他不明让这头魔物占据肉身,否则,这片天地不知会遭到多少劫难。 “由不得你。如今你已经成就魔身,也有了我的一片天地,你要如何阻我?”黑雾云绕,化作一丝丝一缕缕,如一条锁链,将王闯束缚。 无论王闯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魔气的纠缠。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魔气从四肢百骸之中渗透,朝着那黑色雾团聚拢。那雾团越积越大,最后竟然凝聚出了人形。仔细一看,那样貌与身形竟真的与王闯一般无二。 他,真的有两个自己。 那稚嫩的声音不复,王闯听着对面弥漫着魔气的人说话,如同在看着自己说话。 “既然我已经出现了,那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王闯的存在就是一种隐患,拥有了自由的他自然不想要再横生枝节。他的瞳孔黝黑,魔气聚拢,如一条扭曲的大掌,将王闯的脖子掐住,吊在了空中。 王闯蹬着双腿,用手去抓那凝聚而成的大掌,却只能抓住虚空。干渴与窒息充斥着他的大脑,王闯双目睁大,他不甘心。不,我不能死。我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去做。如果真的别无选择,也不能让他占据身体,做伤害人界的事。 而此时,立于他前方的那道魔气所化的身影却并无得意的神情。他突然跪倒在地上,双手也如王闯一般捏着脖颈处什么都没有的虚空。一双眸子血红的抬起头来,看着王闯,皆是怨恨。 那捏着王闯的大掌力道更重,如同要将他的颈骨捏断。与此同时,跪倒在地上的身影彻底倒在了地上,来回的翻滚。 他和王闯,一损俱损。 可是要让他再像从前一样,悄无声息的如同虚无一般活在这世上,还不如就这么一了百了的死了好。掐着王闯的黑色大掌没有松开,带着一抹决然,要将王闯彻底抹杀。 一直悬浮在空中的金色小人仍旧一动不动。只是那双紧闭的眸子,终是有了些许的变化。它轻轻的抬了抬眼皮,只露出一丝缝隙。满是金芒的光线从它的瞳孔中照射下来,准确的印在了由魔气所化的身影之上。 “呃。”黑色的雾气一被金芒照射,便如阳春化雪,触之即散。“不..不..” 待得魔气散去,王闯从空中跌落,终是得到一丝喘息。待他将视线重新看向悬浮在空中的金色小人时。那微掀的眸子已经重新闭合,原本浓烈的金色皮肤变淡了很多。 是这金色小人救了他。 心中只是想着这个念头,眼前便是一片白光。他的神魂重新回到了身体,看着眼前的一切,暗暗庆幸。 两个女子躺倒在满是血污与碎尸的地面上,周围一片血腥气。若真让体内另一个自己占据了身体,以他的手段,还不知道要制造多少事端。 第一百一十四章两女相争 “要不要合作?”姜苑看着鬼牙,隐忍的咬着牙邀请。 鬼牙看了看她,冷笑了一声,说道:“就你现在这样,能做什么?别异想天开了,落入魔人的手中,除了被剥皮拆骨,没别的结果。” “哼。也对。血煞谷勾结魔族,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早已经算是半个魔族了,又怎么会帮助人类对付他们。可你也别得意,这个少年已经被彻底魔化了。魔族残暴无情,不可能再顾念你们之前的患难之交。”姜苑咬着唇,眼神绝望,却仍旧不忘挖苦一旁的鬼牙。 “你胡说什么?竟敢污蔑血煞谷通敌,与魔族交好?若是你再敢妄语,不等他出手,我必定先活剐了你。”鬼牙怒喝道。 虽然血煞谷弟子都有用魔灵晶修炼,但魔灵晶只是作为一种修炼的辅助。它虽然散发着魔气,但并不浓郁。每吸收一丝,便要花费一两个月的时间来剔除其中的污秽,得到具有侵蚀性的黑暗力量。只要不大量吸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更何况,血煞谷通用的魔灵晶非常稀少,根本没有在血僵一脉的洞穴中见到的那么充裕。 血罡与魔族勾结的事情无人知晓。数百年来,血煞谷的弟子一直都活在血罡一人的妄念之中。他用言语欺瞒,以修为镇压。当年他的那些亲信,没有一个知道他叛出血宗的原因。所有人都只以为,是宗主不容大长老,所以才故意敌对他们。 “你愤怒,是因为你也听到了血罡的话,不是吗?”姜苑继续嘲讽着。看着如此激动的鬼牙,姜苑有些疑惑。难道,她真的不知道血煞谷与魔族之间的关系? “你住嘴。你这个妖妇!!”鬼牙震怒。她的确听到了血罡大长老称已经被魔化了的少年为大人,他甚至还拜倒在了地上。血煞谷最顶尖的人物,竟然跪拜于一个魔人脚下。她一点都不想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可姜苑却故意要不停的提起。 眼看两个少女怒目相向,如同马上就要拔地而起,争个不死不休。王闯呛咳一声,他刚经历了一场神魂之争,精神孱弱,以手扶额,叹道:“别吵了。” 人人皆道,生灵堕魔,多数神魂遭到玷污,失去本心,易遭邪能控制。可有得必有失,魔族之所以被生灵忌惮,就是因为一入魔道,力量和肉身都将实现质的蜕变,远超同等境界的修士。 原本鬼牙与姜苑已经不抱有活着从这个山洞走出去的幻想,可如今听到王闯的声音如此虚弱,在疑惑的同时,又激发出了求生的本能。 鬼牙和姜苑都生得极为貌美。只是一个充满魅惑意味,一个神圣而高洁,如披上一层神秘薄纱。如今这二人皆用一双晶亮的眸子紧盯着王闯,竟让他一时慌了神,不敢直视。 鬼牙与姜苑对视,更觉得有机会。 鬼牙蹙眉,她的神魂烙印还在王闯的手中。若伤了他,自己也会神魂受损,很难担保一旁这貌美女子不会趁机对付她。再三斟酌后,鬼牙还是看着王闯开口问道:“你,记得我是谁吗?”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少宫主!”王闯想笑,这个血煞谷的女子就像她养的那只三尾白狐一样,像挣脱束缚的同时又辩不清危险。若此刻他真被体内的那头魔物占据了身体,刚才她们哪里来的时间吵嘴。 “你没事啊!!早说嘛,把我吓得。”鬼牙拍了拍胸口,仔细一看,少年漆黑的瞳孔终于恢复成了之前的紫眸,只是一身的魔气仍旧在他的身上弥漫。 姜苑低头沉默。虽然人界和魔界,神界相隔数千年,血宗的藏书阁之中遗留的上古手札中对这两界的记载也十分有限。但她分明记得,书上记载,若是人类修士坠魔,几乎都只有堕落成杀戮机器这一种结果。如今,面前的少年竟然能在被魔化之后还保有神智,让人难以置信。 “既然你没事,那我也不必对你感到愧疚。咱们两不相欠,就此告辞。”姜苑思来想去,既然已经出了血煞谷,再与这二人纠缠对她没什么好处。 见姜苑站了起来,挥动着衣衫就要从这里离开,鬼牙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站住。” “你想怎么样?我跟你,似乎没有什么纠葛吧!”姜苑蹙眉。 鬼牙看着王闯说道:“你现在的处境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此时若是让她离开,很有可能会将我们的行踪泄露出去。” “你以为我受了重伤就奈何不了你了吗?让我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姜苑大怒。她乃九阴之体,无时无刻不受天地灵力的滋养。从血煞谷出来以后,她的伤势在悄无声息中慢慢恢复。虽不能与强者一战,可收拾个玄师镜的血魅费不了她多少力气。 “哟。还挺硬气。那你来啊!!”鬼牙从见到姜苑的第一眼就看她不爽。此时双眸中的四瞳不断变幻,如同循着神秘 的规律,竟让姜苑在无知无觉中陷入了幻境。 王闯看着姜苑怒瞪着眼瞳,却突然不再动弹,额间还渗透出大量的汗滴。看了看一旁露出一抹冷笑的鬼牙,王闯问道:“她怎么了?” “她啊。在做梦呢。”鬼牙得意的一笑。 这个女人不但将她的秘密听了去,还将自己的命门也告诉了王闯,让她陷入到与血罡血拼的幻境,简直便宜了她。想到这里,鬼牙就一肚子气。狡黠的眼珠子一转,心中生出一计。 “哎。我有办法让她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不过,需要你配合!” 鬼牙晶亮的眸子散发着星耀,令王闯无端不想拒绝。“你想让我做什么?” “让你流点儿血。”鬼牙嘻嘻一笑,说道:“别动。相信我,我的神魂烙印还在你那儿,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不会害你的。” 说罢,鬼牙拿起姜苑的手。那双白皙纤嫩的手,连指甲看起来都如海贝一般可爱之极。王闯愣在原地,感受到眉心处有些微刺痛,又略为熟悉的勾勒,终是明白了鬼牙的意图。她想让我和面前的女子结契? “别动。”王闯刚要反抗,鬼牙便按住了他。结契之时,稍有差池,便会损耗生机。她在没有绝对实力能够控制王闯的情况下,给他结契,着实有些狂妄了。 看着鬼牙因为自己的挣扎而瞬间苍白的俏脸,她颤抖的身形让王闯不敢再动弹。只是,如此一来,他与这两名女子之间的纠葛,恐怕短时间内不会那么容易结束了。 随着鬼牙刺破姜苑的手指,一滴鲜红的血珠融入了那繁复的符文之中。最终的结契就要完成了,鬼牙一直紧盯着王闯的眉间。之前她与王闯结契的时候,就出现了反噬的现象。她在报复鬼牙的同时,也想要知道王闯的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力量,能够抵抗血祭。 “果然。”鬼牙惊讶的看着那亲手勾勒而出的符文渐渐演化,最终形成了一幅比她了解的最高血祭图腾还要古老复杂的印记。 陷入幻境的姜苑根本不知道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本就受损严重的神魂,此刻如同被撕裂一般,被条条分割。她尖叫一声,跌在地上,抱着头翻滚。 “噗…”王闯感觉到自己的识海中似乎又多了一个什么东西。但一股及其强大的反抗力量也同时降临,在他的内腹中四处乱窜。若不是混沌帝经迅速的帮他吸收掉,此刻他不会只是喷出一口鲜血那么简单。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姜苑声嘶力竭,疼痛虽让她的面目些许扭曲,却依旧掩藏不了那惊世骇俗的容颜。 “哈哈哈哈,成功了。你不是嘲讽我成为了魅吗?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又是什么?”鬼牙掰下姜苑抱住头颅的纤手,那手腕处果然出现了一个形态古朴的图案。只是那图案,似乎又与自己的不太一样。 姜苑看着自己的手腕,眸中闪现惊愕。恍恍惚惚的摇头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现在,你和我一样,都是他的魅了。哈哈哈…..”鬼牙仰面大笑,眼泪从她眸间的缝隙流淌了下来。她不明白,她们同是道王境强者,竟然都被血祭反噬,成为了一个玄师镜初阶的少年之魅。只是如今,总算不是她一人如此。鬼牙只能以此慰籍。 头颅中虽隐隐作痛,却总算缓解了下来。姜苑盯着自己的手腕出神,转身看着往常,眼神凝重。“你竟然会没事。” “他当然不会有事,现在有事的是你。作为一只魅,你这样盯着主人,是犯上。”鬼牙嘲讽一声。 姜苑不懂,她的九阴之体极为强横,甚至差点引出天妒。也是因此,她才被炼药师判定天年不永,活不过二十岁。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有这样悲痛的命运。然而如今,竟然有人能够承受住她的体质,成为她的主人? 姜苑不知道这件事对她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可想通了这一切,她又觉得轻松了不少。至少,在这世上,或许不是只有她一个人那样特别。姜苑转眸,眼中仍有翁怒。任谁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别人的奴仆,都是一件令人生恨的仇怨。她看着鬼牙,斩钉截铁的道:“是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混沌帝经第四页 鬼牙被姜苑的怒气所摄,虽她现在也成为了王闯的魅,只有玄师镜的实力。可她可没忽略掉,刚才给王闯和姜苑结契的时候,虽然王闯占了主位,可也被摄得吐了血。这个小女子不光长得貌美,也许,还有些不同寻常。 鬼牙躲在王闯墨色羽翼后面,对着姜苑吐露香舌,挑衅道:“就是我,你能怎么样?” “你….”姜苑气急,胸口不住的起伏。连带着看到王闯,也是一脸恨意。怒哼一声,在洞穴中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冥想恢复去了。 见姜苑不再搭理他们,鬼牙从王闯的背后走了出来。看着那双巨大又散发着阵阵魔气的羽翼,鬼牙的眼中满是惊叹。随即又有些担忧,他这个样子即便不被他人当成魔族,也是异类。如何能在这片天地中存活? “怎么了?”王闯见鬼牙一脸悲悯的看着他,不知所以。 “你身上一直弥漫着魔气,有没有办法把它收起来?”鬼牙问道。 端坐在一旁的姜苑听到鬼牙如此问,心头也担心起来。如果王闯身上的魔气一直不灭,要不了多久,即便他们一直隐匿,也会被人循着踪迹,找到他们。 被鬼牙如此一问,王闯才突然醒悟过来。要是他变不回原来的模样,今后如何能在这世上行走?只是,这样的变化发生的太过突兀。经过心魔这件事,他也发现自己对自己并不了解。他不敢确定自己身上的变化到底是由种下魔种引起的,还是来自于自己的心魔作祟,或者,二者皆有。可是此时要让他控制住自己的魔气,他不得其法。 “我可能需要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王闯则一直在反复试探,如何将魔气敛入体内。而鬼牙与姜苑,经过天地灵力的滋养,都已经恢复了实力。此刻他们正立在一旁,看着端坐在正中的王闯。 几天下来,王闯浑身的魔气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越来越浓郁。那双紫色的眸子盛满了血丝,没日没夜的高度集中令他精力疲惫,身上的魔气也越来越不受控制。 看着一蓬蓬的魔气如同穿越的鬼魅不但的从王闯的身体上穿梭,一会儿敛入体内,一会儿又蓬勃而出。二人看的惊心胆颤,却谁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王闯身上的衣袍早已被浸出的汗水打湿,他的身影单薄,虽脸上神情坚毅,可苍白的脸,颤颤巍巍的身体,都无一不在告诉二人,他的情况堪忧。 鬼牙忐忑,低声对一旁的姜苑问道:“他不会走火入魔吧?” “这一关,他迟早要过的。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他若是出了事,你也会遭受反噬。”姜苑斥道。她被鬼牙摆了一道,如何能让她轻易放下芥蒂。 鬼牙撇了撇嘴,气愤的道:“彼此,彼此。” 王闯此刻后悔不跌。他还是急切了。一想到自己若真成了魔族,可能不被世人容纳,他就立刻想到了灵儿。若她知道自己成就魔身,变成了异族,她还会不会接受他?越是如此想着,他的心越是急切,以致于耗尽体内的灵力与自身的魔气相抗。可他不知道,那灵力需要他通过吸收天地灵气来炼化,而魔气却是直接从他的体内演化而来。 灵力散尽,即便王闯想要直接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也做不到了。那些灵气在一接触到王闯的周身时,便被他体表的魔气污秽,无法纳为己用。再这样下去,混沌帝经所需要的能量无法供给,恐怕又会被反噬。他无法保证自己是否每次遭到反噬都能保有清醒的理智,如今,他却没有丝毫办法。 “他是不是要被魔气控制了?”鬼牙看着王闯越发孱弱的气息,忧虑的来回走动。 姜苑神色严肃,却并不是很担心。能将她收成魅的人,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虽然魔气肆虐,但她相信,这个少年一定能够战胜这一切。“他眉心上出现的是什么?一朵花?” 王闯的神智已经开始浑浑噩噩,魔气再他的体内窜进窜出,那魔气如同张着一张巨口,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撕裂,咬碎。这剧烈的疼痛折磨的王闯欲生欲死,却也同时冲击着他的心神,令他始终记得自己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此刻恐怕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他能正常的呼吸,他才发现体内的痛苦变得越来越小了。那些弥漫的魔气如同受到了莫名的召唤,顺着那一条条的经脉竟都汇聚到了丹田的位置。略一感知到,王闯便大骇。丹田乃是一个修炼着最重要的位置,若是那里出现了污秽,便是摧毁了一个修炼者的根基。 或许是太过于惊惧,此时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正处在丹田之中。大量的魔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周围的一切掩埋。那金色小人依然散发着微弱的光亮,而此时,他的脚下,那本混沌帝经却爆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所有的魔气都在朝着混沌帝经的位置汇聚,如同一条黑色的海洋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正在猛烈的冲击。 王闯不知道在那混沌帝经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这些魔气,但只要看到混沌帝经发威,他就知道,自己的这次危机算是过去了。剩下的,只有等待。 直到金色的符文开始勾勒,一朵朵诱人的花朵如锁链一般成型,丹田处才开始安静下来。 “不公平….不公平….”或许是感知到了什么,临近最后的关头,那黑色的魔气如同一张人脸,想要拼命的从那勾勒着繁花的混沌帝经之中冲将出来,却如触碰到一面柔韧的光罩,只留下了一个凹凸的痕迹。随着花朵的不断绽放,那魔脸便在瞬间被镇压了下去。 原来那另一个自己并没有消失,只是化作了魔气,想要以此来争夺肉身的控制权。想着,王闯走到了混沌帝经的所在,翻开了书页。 这是混沌帝经的第四页。王闯不知道这里面有些什么,只是现在这整整一页都遍布了花纹,想来便是为了镇住那魔物。只是一瞬,王闯便将混沌帝经给关上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想要细看那繁复的花纹,便越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的神魂。 混沌帝经的由来他并不清楚,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几乎没有主动的运用过它,不只是因为他的实力太弱。越是知道了血煞谷与王家的过去,便越是发觉到这混沌帝经的神秘。当年一个平庸的修炼者只是因为参透了其中一部分内容,便就帮他促就到了大宗师级炼药师的地位。如此宝典,根本不像是人界所有。 风险和利益共存。曾经他坐拥宝物,却不屑这世间种种。如今,他也有了期盼,有了恩怨,自然不甘弱小。若真要付出什么代价,待得他日能够为师傅报了仇,能再见到师妹,那也值了。“物尽其用,混沌帝经,我一定会让你再次惊艳于世人。” 如同听到了王闯所言,那古朴的封面上,混沌帝四个大字散发着更为耀眼的光芒。被那光芒照耀,连悬浮于它上方的金色小人都更明亮了一些。 “他怎么样了?应该没事了吧!都好几天了,一点反应都没有。”鬼牙坐在篝火前,一边翻动着手里的烤肉,一边看着对面的王闯。 刚刚能感知到外界,王闯便听到鬼牙的嘀咕。这个女子,自己跟她不过泛泛之交,如今怎么这样关心他了。想起这二人现在都与他是契约关系,王闯就禁不住皱起眉头。 鬼牙见王闯有了面部变化,便走上前去仔细观察。早在数日前王闯身上的魔气便尽数散去,如今在她们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修炼者,鬼牙自然不如之前那样害怕了。她挑了挑眉头,伸出手来,抚摸着王闯的胸口。感受着那坚实的肌肉,心头一阵惊叹。“完美。” “他怎么样了?”姜苑看着背对着她的鬼牙,关心的问道。她自己也觉得奇怪,这几日,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关心起这个少年。 “没事,没事。好得很。”鬼牙收起手来,窃喜的走了回去。 王闯一阵尴尬,这个女人,竟然偷偷摸摸的吃他豆腐。刚才只差一点,他就要睁开眼了。只是这两个女子,怎么这么快就和好了。 王闯不知道的是,他这一入定,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姜苑与鬼牙已经带着他转移了好几次,若不是他最近终于将魔气收敛了,恐怕又该再次转移了。 “咳咳。”王闯假装咳嗽,提醒着她们他已经醒来了。虽然他不太想面对这两个女子,却也不可能一辈子不醒过来。 “太好了,你终于醒来。”鬼牙兴奋的走了过来,抓着王闯的手臂一阵摇晃。 “呵呵。”王闯不好意思的将她的手掰开。触碰到那双手,王闯的脑子里还能回想起刚才那一双手抚摸着他胸口时的冰凉。 第一百一十六章三年之约 他的心里只有师妹,绝不能与其他女子牵扯不清。即便眼前这两名女子生得貌美如花,也不能撼动师妹在我心中半点位置。 王闯看了看天空,现在是正午,阳光浓烈。他想了想,开口道:“谢谢两位姑娘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现在大家都已经平安无事,也该回到各自原本的位置了。” “你要去哪里?”鬼牙一听,便急着问道。 “自然是我该去的地方。”王闯冷眸。知道鬼牙已经对他生出念想,心中便不由自主的排斥。 “我们如今成了你的魅,已经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如果你不愿意让我们跟着你,当初就不应该跟我结契!!”姜苑翁怒。难道有人会甘愿成为他人的魅吗?他趁着自己陷入幻境,便强行与她结契,现在竟然想要当个甩手掌柜,一走了之? 王闯扶额,低头沉默。都是鬼牙这个妖精干的好事,现在让他如何收场?今后又该怎么跟灵儿交代! 鬼牙与王闯虽然相交不深,却也知道王闯此人心慈手软。只要让他知道后果,他就下不了这个狠心抛弃她们二人。 “你不是血煞谷的人,自然不知道魅到底是什么。我现在就来告诉你,我们血魅一脉的男子一生可以有无数个魅。但作为魅,却必须忠于主人,只要主人不喜欢了,可以随时被抛弃。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便要与主人交合,否则便会精力枯竭而亡。那些被主人抛弃的魅,最终都逃不脱一死。你懂我的意思吗?”鬼牙的双瞳重叠,幽幽的看着王闯,楚楚可怜。 听鬼牙说着,姜苑的脸色越发的羞红。她当然知道魅是什么,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走到这一步。血祭的力量确实强大,自己对王闯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怨恨,到后来的关心,如今竟然也变得心甘情愿起来。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姜苑也知道继续和王闯呆在一起,恐怕会因为契约的力量被彻底俘获。可是如今,她别无选择。 王闯原先还不明所以,以为魅只是一般的仆人。如今才知道,原来不仅仅如此。可越是明了,王闯的内心就越是煎熬。他不想对不起师妹,也不愿意与两个才刚认识不久的女子发生莫名的关系。他看着鬼牙,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过,有能够剔除神魂烙印的办法吗?” “有。当然有。可我忘了那是需要条件的。修炼者到了地尊境界才会诞生出神魂,而真正能够运用神魂,做到将自己的神魂撕裂,一般都要到天宗境界才有可能。而你,只是一个刚刚突破玄师镜的人而已。”鬼牙说着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就是这个刚刚才突破玄师镜的人,竟然能将身为道王境的她们收成魅。 地尊境界才能诞生出神魂?他不是早就有了?只是现在,他确实还做不到内视,更别谈撕裂神魂了。“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相信你们也一样,不想要因为契约的牵绊而改变自己的一生。” 姜苑虽心头不悦,却也与王闯有过相同的想法。她明白自己之所以会对王闯改观,全是受那契约的摆布。做为主人,天生就能吸引着魅,使他们甘愿为主人放弃自己的一切。她不想要变成这样。 “我知道有个方法可以再拖三年。”她是血宗宗主之女,自小又被禁锢在阁楼里,博览群书,自然通晓血宗古往今来的各种事迹。血魅一脉,曾经也诞生过女性宫主。 鬼牙一听,眼中充斥着怒意,想要阻止姜苑再说下去。可姜苑又岂会如她所愿。 “只要主动结契的一方是女子,她又还是个处子,即便不与主人行鱼水之欢,也能有三年的时间像以往一般活着。只是三年之内,若没能解除契约,或是没能与主人在一起,便会和其它魅一样,精竭而亡。”姜苑羞耻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去。她也不相信王闯能在三年之内修炼至天宗境界。毕竟就连她的九阴之体都无法让她一年一个大境界的提升。更何况,修道之路,越是往后,便越是艰难,有的人一生都只能卡在一个小境界里。 姜苑一说完,王闯便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能做到。三年之内,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一定会来找你们。” “你说什么鬼话?三年,三个大境界,二十七个小境界。你以为你是神吗?”鬼牙怒斥。说她甘心成为一只魅也好,说她卑贱也罢,她只是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洞府里,每天过着同样的日子。 王闯低头沉默了一瞬,走了过去,抚住鬼牙的双肩,说道:“你忘了吗?你刚发现自己变成了魅的时候,也是很想解除契约的。甚至因此,十分怨恨我。” “我知道…可是在你眼中,我连做你的魅的资格都没有吗?”鬼牙怨怼。王闯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见到的外人。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让她踏出那个洞府的人。 王闯摇头,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不,你身份尊贵,长得也很美。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成为一个人的魅,一生只为别人活着。而且,在我的心中已经有一个爱的人,我不想对不起她。” “是那个叫灵儿的女子,对吗?你会后悔的!你要知道,在你面前的人拥有着西罗大陆首屈一指的天资,有我们当你的魅,你能在短时间内踏入这世上最顶尖的境界。”鬼牙严肃的看着王闯,她在引诱他。攀登上修炼之道的顶峰,是这世上所有修炼者梦寐以求的事。她不信,眼前的少年会因为一个区区的女子,便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机会。 可惜,她还是低估了王闯的执拗。 王闯缓步走到一旁,背对着鬼牙,手中指印暗暗连动,叹了口气道:“我相信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去做到我想做的事,而不是靠别人的牺牲。你们放心,三年之内,我必定会兑现对你们的承诺。就此告辞。” “人呢?”看着眼前的人刚刚还在说着话,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空中。鬼牙用神魂搜寻,却毫无所获。“喂,你到现在都还没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你是个不敢承担责任的懦夫。” 王闯以这种方式离开,反而让姜苑缓下了心境。或许,她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了。理了理衣袍,没有理会仍在怒骂的鬼牙,轻声说了句“好自为之”,便也离开了。 王闯挠了挠耳朵,刚才他运用隐身法诀离开的时候,自然听到了鬼牙对他的谩骂和诅咒。他这样选择,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血煞谷三十二座山峰相连,遥遥望去,便能分辨出方位。此时,他离血煞谷的入口处只有千米之隔,离王老所说的那间破屋应该不远。 疾行数百里,王闯在一处残垣断壁处停留了下来。无它,他在这里发现了三颗古柳树,却并未发现王老说言的破屋。看到那残破的木桩与碎石,那屋子经过几百年的时间,大概早已经坍塌了。好在这几棵古柳树尚存,东西应该就在树根处了。 几百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王老所说的东西是不是也同那木屋一样,破损消融了。怀着忐忑的心情,王闯小心翼翼的扒拉着新鲜的泥土,终于在离地面二十来寸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精致的木盒。 想来这木盒的材质应该非同一般,数百年的时间,竟也没有损伤丝毫。那东西虽然看起来不简单,可只是旋转了两下,王闯便将它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里面是一本老旧的手札,记录了一些炼药的单方和心得。想来王老之所以将他埋在这里,大概就是想等那有缘人,有朝一日能够得到这本手札,将他毕生所学继续发扬吧。 这本手札对目前的王闯来说,是如获至宝。他没有师尊指导,做任何事几乎都是靠着感觉与经验,在炼药这条路上举步维艰。如今得了王老的手札,便如同得到了一位引路之人,王老在无形之中,也可算作是自己的师傅了。 王闯对着血煞谷禁峰的位置叩拜三下,起身便朝着另一个方向飞身离去。血煞谷,三年之内,我一定会再回来。那时,定让你不复存在。 他从通玄秘境出来便到了血煞谷,如今又过去了两月有余。不知道蒙厄兽神怎么样了,自己现在赶回去还来不来得及。如今,只能先找到最近的城镇,探听一下最近发生了些什么大事。 王闯顺着一丛密林,一路沿着低级魔兽生存的领域行走,果然不过半日,便看到了远处的农田与村庄。 “狮王部落?”竖立的青色大石上印刻着古朴的四个大字,上面长出新鲜的青苔,年代久远。 这是哪里?王闯警惕的继续前行,渐渐的终是看到了来往的行人。他们样貌与王闯平日所见的有些不同。他们留着短头发,瞳孔五光十色,别具一格。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不是只有自己才拥有与他人不同的瞳色。只是再这里,紫色也不常见。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到谁有这种瞳色。 王闯拉住了一旁走过的少年,轻声问道:“你好,这儿哪里有饭馆?” 第一百一十七章狮王部落 “嗯,前面直走左转就到了。”少年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听起来有些模糊。 王闯道了声谢,便朝着饭馆的位置找了过去。不为别的,经历得多了,他便知道,最容易获取信息的地方往往都是人最多的地方。 “阿娘,那个人的头发怎么这么长?”旁边一个头发只有寸许来长的小娃娃牵着他的娘亲,颇为羡慕的问道。 那妇人轻轻的捏了捏他的小手,小声的说道:“小孩子,别乱说话。” 按照少年所说的方向,王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人们诧异的眼神中来到了面前的饭馆。西林楼。 王闯刚踏进饭馆,便看到了正在急速拨弄着算盘,几个不停的跑来跑去的小厮。闲下来的一人看见他走了进来,眼中闪过瞬间的诧异,却仍旧连忙热情的跑了过来,恭谨的问道:“小哥想要吃些什么?咋们西林楼可是整个狮王部落最好的酒楼,烤肉,熏肉,煎鱼,炖骨,应有尽有。您看,您要来点什么?” “呵呵。就随便来两样就好了。”王闯应付两声,便随着小厮来到了酒楼人群较为聚集的位置。 这里的人似乎都好肉食,他们桌上除了一些肉类,就看不见丁点的素色。他们大口吃酒,大口喝肉,三两个人聚集在一起,说起话来也是粗声粗气,非常豪迈。如此,王闯只是安静的呆在那里,便能清晰的听到他们说些什么。 “听说了吗?族长的小儿子费率普像是与暗猫部落的女人有些不清不楚啊!”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暗猫部落与狮王部落相隔了两个流域,这样的两人是怎么搅和在一起的?” “哼。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费率普仗着自己是族长的子嗣,从来都不参加部落里的训练。你说,他一天到晚这么多时间能去干什么?” “说得是,那样的人,与暗猫部落的女人勾搭上,也不是不可能。” 听着旁边的几人交谈,王闯有些失望。他们说的都是一些与他们部族里有关系的事情,至于他想要知道的一些消息却是一点儿也没得到。如果不尽快搞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他很难辩清楚该从哪个方向回到上庭。 王闯招了招手,将一旁忙碌的小厮唤了过来,问道:“小兄弟,你们这里还有客房吗?” “有的,有的。”小厮看了看王闯简陋的行装,讪笑的说道:“但是我们这儿入住前需要交一部分押金。您看,您是想要住多久?” “先住两天吧。”他从上庭出来已经有四五个月,要是这里离上庭太远,加上回程几乎就是半年的时间。他离开的时候,蒙厄兽神的状态就已经不是很好了。不知道这么多日子过去,它能不能熬得住。他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块下品灵石递给小厮,问道:“这么多够吗?” “这…这个!!够了,够了。您想住多久都可以,到了退房的时候,您再到掌柜那里结账,他会将多出来的钱补还给您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人一看就不是部落里的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还以为是个落魄了的可怜人,没想到是这么有钱的富户。 饭馆的一间包厢里,一双紫色的瞳眸在看到眼前一幕时,眼角闪过肆掠的笑意。只是一转眸,再看到之前一直在议论族长小儿子的三人时,那眸子的冷意如同刀锋。“竟敢随意在背后说小爷的坏话,那就得随时准备受到小爷的报复。” 小厮端过来的饭菜几乎都是肉食,让人看着过于腻味。王闯只是稍微碰了两口,便不想再吃。正准备起身,拿着门牌回房时,却看到之前的小厮战战兢兢的从一旁走过。端着面前的酒罐,小厮的手在颤抖,却仍旧亦步亦趋的走到之前谈话的三人面前。 “三位大爷,这是你们的酒。”小厮的脸皮虽在笑着,可说话的声音有些微的抖。 几人诧异,却都朗盛说道:“这酒不是我们的。小子细着点儿,若是送错了,小心店家扣你工钱。” 小厮的脸上有些愧色,却看了看包厢的位置,颇为无奈的说道:“大爷,这酒确实是你们的。是前面包厢里的爷,点名请你们几位喝的。” “哦?是哪个人物这般豪气。叫他出来,咋们和他好好喝上几大碗。”三人一听,觉得脸上颇有面子。朗声大笑着,收下了小厮端上来的酒罐。 小厮眼中闪烁,怯怯的说道:“那位爷已经走了。他说相逢便是缘分,这酒水权当他请的。” “哪里来的妙人。好。好啊。不过小子,咋们狮王部落尽出豪迈之人。咋们不过是嗓门大点儿,你就这般胆小怯弱,实在有失狮王部落的脸面。走吧。”那粗壮汉子念叨了两句,赶走了小厮,便就倒起了送来的酒罐。 三个人,三大碗,竟都直往大口里灌。只等咽下了两大口,一股腥臊味儿才蔓延了出来。几人急忙喷了出来,憋得脸红脖子粗,眼中布满血丝,震怒大吼。 那小厮知道摊上事,早已经溜得没了影。不知道那酒罐子里装得到底是什么,刚才还酒气绕梁的饭馆里瞬间便被一股熏人的骚气弥漫。好些正在吃食的客人都用手捂着鼻子,急匆匆的从饭馆里走了出去。 “是谁?是谁戏弄我们?”三个大汉怒吼一声,见众人都捂着鼻子逃命一般从他们身边走过,几人便觉颜面大失。怒从中来,竟直接怒化成了一只只庞大的狮人。他们的身体似乎还维持着人的形态,只是头颅整个化成了狮子头,双手长出了爪子,四肢都长出了长长的毛发。 王闯早已被人群挤到了边上,亲眼看到这三人变身成为了狮人。他们是妖? “哈哈哈。还没到族斗怎么就化成狮身了,没脸见人了是不是?竟然敢在背后说小爷我的坏话。怎么样,这猫尿的味道如何?”一个穿着兽皮衣裳的短发少年走了出来。他虽对面前的三人说着话,可眼神却朝着王闯所在的位置看了看。 那少年的瞳孔是紫色的。王闯见那少年撇向他,觉得有些奇怪。眼前这三人化成了狮面人身,那便是妖。可不光眼前的少年不觉惊惧,周围的群众似乎也是习以为常。难道这里,有什么不同? “费率普,原来是你。你不过是出生比我们高贵,便仗着贵族的头衔侮辱我们。士可杀不可辱,我要向你决斗。”那站在最前面的狮人哑着嗓子,嗡嗡的说着。 “决斗。决斗。”那狮人身后的两人也同时大吼着。他们受此侮辱,即便不杀了他,也要给他个教训。 “呵呵。都吵着要决斗,是想要轮殴吧。干脆你们三个人一起上好了,反正也没什么区别。”费率普嘲笑的说着。 那少年吊儿郎当的,说出的话却未免有些大言不惭了。眼前的三人浑身的灵力涤荡如波,像水纹,显然已经进入玄师镜。这少年的年龄不大,就算他天赋再高,也不太可能胜过这三人。 “费率普,这可是你逼我的。一起上。”先是被骗喝下猫尿,现在又被费率普言语挑衅,任谁处在那个位置,都不可能再冷静下来。 一旁的掌柜的急急忙忙的从柜台里小跑了出去,边跑边说道:“遭了,遭了。王歇尔三个人是真的被气疯了,要下狠手了。” “打。打。”刚刚从饭馆里跑出来的食客们非但没有离开,还饶有兴致的想要看看这些人打斗。 眼前的情形让王闯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东界,若是有异人在大庭广之下现身,饭馆恐怕早就人去楼空了。可到了这里,似乎这一切,都不过平常。人们甚至乐于看到打斗,竟都在用言语推波助澜。 三人迅疾如风,两只手搭落在地上,如同奔跑的野兽。一跃而起,就能将瘦弱的人类扑倒在地上。 少年身影很快,他似乎能预料到三人的方位,在他们攻击前的瞬息,便闪避开了。他嘴角带着笑,一边躲避,一边冷冷的嘲讽道:“速度太慢了,太慢了。” 被少年一讥讽,几人的速度又提升了一倍。如果不是前段时间王闯突破了玄师镜,现在他的瞳力恐怕还看不到他们的影子。“这些人的速度好快。” 见始终无法再速度上取胜,其中一人便改变了策略。他双掌握拳,朝着地面狠狠一击,直接将正在逃跑的费率普给击飞了起来。另一人见机会来了,猫腰蓄满了力气,便是猛力的一拳。 一拳击中,少年被抛飞到墙面上,直接将那墙面撞出个人形。少年从地上站了起来,摇着头,淡淡的说:“你们,真的惹到我了。” 说完,少年的身体也开始发生着变化。只是,他并没有变成狮面人身,而是化成了一头完整的巨大牟狮。他的鬃毛色深却散发着闪亮的光泽,体型庞大,额头皱起的纹路无端添上一抹严肃,无形中蔓延出王者的威严。 第一百一十八章超级传送阵 “是牟狮,竟然是牟狮。” “天哪,费率普的牟狮血脉竟然如此精纯,竟能直接兽化出牟狮形态。” “这下,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费率普从来不参加族里的训练了。或许,族长对他并非纵容,而是想要隐藏他的天赋。” “难怪他平时总是一副纨绔子弟样子,或许正是做给别人看的。” “是啊。要是让其他部族知道我们狮王部落觉醒出了如此精纯的牟狮血脉,恐怕不知道要引起多少纷纭了。” 围观的众人从一开始的惊讶,到之后的忧虑。但那一双双异彩的瞳眸中,无一不散发着骄傲的光芒。 狮王部落已经近千年没有出色的血脉诞生了,如今部落凋零,每年都会受到临近部落的骚扰。日积月累,让狮王部落的人们染上了一层愁云。费率普的牟狮形态略一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如同点燃了一簇希望的火苗。这火苗如今可能还很微弱,但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牟狮形态。不可能,你这样的人怎么配拥有牟狮血脉?”王歇尔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形,不敢置信。 化成牟狮的少年似乎无法口吐人言,却还是眯着眼睛,一只腿稍稍弯曲着,慵懒的发出一声“牟。” 牟狮,在狮王部落是不败的象征,是所有族人耐以生存的信仰。即便王歇尔不甘心罢手,可他稍微一动作,围观的众人便投来森冷的眼神。似乎只要他胆敢有什么不敬,所有人都会将他视作敌人。 王歇尔打了个响涕,和一旁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踏着健壮的身体挫败的转身离去了。只是那双眼睛如刀削一般凌厉,透着浓浓的怨毒。 “费率普,这梁子咋们是结下了。你最好祈愿,千万别哪天落到了我的手里。”王歇尔暗暗嘀咕,却不敢再朗声放狠。 待费率普走远了,一队穿着铠甲的勇士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不待众人回答,便见到了正中央那正在打着哈欠的牟狮。那带头的勇士挥了挥手手,将手下众人散去。眉头紧蹙着走了过去,担忧的说道:“少爷,大人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您千万不要在人前显露牟狮形态吗?你怎么….” 少年所化的牟狮似乎与这勇士认识,听他念叨,脑袋带动着脖间茂盛的深色鬃毛一阵摇晃。两只蓝色的瞳孔一瞬便变得血红,再一细看,就又变成了人类的模样。他伸了伸懒腰,一副不耐烦的说道:“别说了,你烦不烦啊。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总黏着我。” 他转身朝着尚还完好的客房里走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停了下来。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跟在后面。他背对着众人,声音不如之前那般戏谑,似乎有了翁怒,道 :“别在跟着我了,否则,我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把你给杀了。” 那勇士一听,终于还是停下了继续上楼的动作。转身看向楼下依旧没有散去的一干众人,冷峻的说道:“今天发生的事,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一个字都不准向外透漏。若是有人胆敢散播谣言,军法处置。散。” 众人一听,都窸窸窣窣安静的离去了。王闯见此事已了,便慢步朝着楼上走去。岂料那勇士伸手将他拦住,问道:“你干什么?” “我上楼休息啊。我在这儿定了客房,房间在楼上。”王闯不明所以,拿出手上的房牌给面前的人确认。 谁知他朝着楼上看了一眼,便对王闯说道:“里面有人了,你去别家吧。” 王闯看着面前的人,这人脸上面无表情,说话语气僵硬,就像一个执行任务的机器。但是人若是想要在这世上立足,首先便是不能被人小视。所有小觑他的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大掌一伸,体内的灵力开始汇聚。可不待王闯出手,楼上便甩出一盏茶杯,正巧打在那勇士的身上,碎落一地。“滚。” 那勇士也没回头,悄然无声的看了看王闯,朝着楼下走了。却也没有再离开,而是守在了西林楼的大门口。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眼神冷厉。所有想要走进西林楼的客人被他这么一盯,便都不敢进来,绕道走开了。 “哎哟,真是送走了三只狮子,又来了一尊佛啊。这生意还怎么做?”掌柜的看着面前的情形,却只能小声的嘀咕,也不敢真的说出话来。 费率普在西林楼留的押金很多,足够用来抵偿损毁的墙面和物件。但这么一尊佛处在那里,影响了生意,却让掌柜的有苦说不出。 “这是我的房间。”王闯一进屋,就看到了之前化成牟狮的少年。他正端着茶杯,惬意的品茗。 他放下了茶杯,看着王闯满脸的笑意,一改之前的不羁与霸道,淡淡的问道:“你是外来人?” “对。我是从上庭来的。敢问,有何指教?”王闯回答。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若是此地是妖物聚集之处,他恐怕还是只有先回到丛林,再另找出路。 “上庭?”那少年一听王闯所说,两只眼睛如同冒出精光,问道:“是东界的上庭吗?听说那里有很多的修士,那里的藏书阁里有数以万记的功法与技法,珍藏的宝器也是琳琅满目。这些传闻,是不是都是真的?” 王闯虽是上庭弟子,可他一直身在外门的最底层。藏书阁他知道,玉藏楼他也见过,但都不过只能看到大门,他哪里有资格进去看里面是什么样子。可听这少年所言,他似乎对上庭有些了解。东界的上庭?难道这里已经不在东界了?“你似乎知道的挺多,你去过?” “没有。不过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去了。你还没说,到底是不是?”少年知道王闯真是从别处来的,激动的拉着王闯的袖袍,像是怕他跑了。 “不知道。我在上庭仅是个学徒弟子。你说的地方那里都有,但并不是任何人想进就进的。不过,既然你知道上庭,那你知道该怎么从这里过去吗?” 听王闯这么说,王歇尔便知道王闯在上庭的地位应该不怎么高。但这么多年来,很少有外人能够进入西域兽人的领域,想要到达狮王部落还要穿过危险的格西森林。不管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不管实力如何,能够从上庭来到狮王部落,单是这份勇气就值得他佩服。 “我当然知道。不过你运气真是好。要知道,在狮王部落,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分布的。”费率普自得的说道。就像一个做了事的小孩,想要迫切得到他人的奖励一般。 “听你的意思,这里离上庭很远?”王闯问。 “当然。这里可是西域兽人的领地,离上庭没有百万里,也有几十万里之遥。”费率普说着,随手拿起桌上的香果吃了起来。“对了。我叫费率普,狮王部族。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又有谁能告诉我呢?在通玄秘境的时候,冰火饶魑的话历历在目。他到现在为止,都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在血煞谷时,体内蓬勃的魔气也让他心生疑窦。说起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谁。“我叫王闯。” 几十万里的距离,等他真的回到了上庭,也不知道要多久。王闯想到自己答应蒙厄兽神的事情可能做不到了,整个人的身上都弥漫出了一种挫败感。他千辛万苦从通玄秘境中夺得圣世净莲,到头来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没能帮到蒙厄兽神。 “你怎么了?是不是在担心那头远古凶兽的事?放心吧,数日前东界好几家邻近上庭的大势力都聚集了一批精英前往,一定能将那凶兽伏法的。”费率普以为王闯是在担心上庭的境况,出声安慰道。 “什么?真的来不及了吗?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王闯疑惑,既然这里离上庭如此遥远,几天前才发生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传了过来。 “这些都是我从那些往来的商户那里听来的啊。诺丁主城里有个远距离传输的超级传送阵,很多东界的修士经常会通过那里的传送门做来些生意。”费率普说道。 超级传送阵?那是什么?听费率普的意思,他可以直接通过那个传送门到达东界吗?“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也可以通过那个传送门回到东界?” “可以啊。不过听说需要高昂的费用。因为路途太远,需要八天左右的时间才能抵达。而且远距离的空间传送对身体的消耗很大,人会感到特别不适。当然,这些都是我听说的,具体什么样的我没试过。”费率普能够看出,王闯似乎急着想要回到上庭。 “诺丁主城有多远?你能不能带我过去?”王闯问道。虽然他与费率普刚认识,但他现在归心似箭,只能寄希望于费率普的身上。 费率普拍了拍王闯的肩膀,笑道:“当然,我们是朋友了,对吗?王闯。” 第一百一十九章西域兽人部落 两道人影在丛林间奔驰。感觉到身后有人的痕迹,费率普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也未做其他的反应。他看着一旁的王闯,为他介绍着诺丁主城的消息。 “诺丁主城虽然坐落在西域兽人的地界里,但建造它的却是一群外来人。他们似乎是来自于一个庞大的商贸工会,拥有数之不尽的灵石。在那里,你可以买到各种各样的功法,技法,丹药,灵材,甚至宝器。但那些东西价值高昂,一般很少有兽人部落能够买得起。但他们也收取稀有矿石和各种材料,我们可以凭借这些东西换取大量的灵石。他们真的很聪明,即便是外来人,也因为满足了兽人的需求而得到了兽人的尊重。甚至很多的部落都愿意对他们伸出援手,对抗那些反叛的兽人军团。” “反叛的兽人军团?”王闯疑惑。 “就是那些因为犯了大错,被逐出部族的兽人。他们因为失去根基,但凭个人无法在艰苦的西域立足,便只能与其他被驱逐的兽人一起,组建成兽人军团。这样的军团在西域有很多,他们依靠自己强大的力量,以残暴冷血的手段屠戮弱族。他们监禁女人,用她们做生育的工具,强大自己的势力。为了生存,有时候也会做打劫诺丁主城的事情。”费率普说到他们,手中的拳头捏的咯咯响。或许狮王部落,曾经也遭受过兽人军团的袭击。 “从这里到诺丁主城有三天的路程。如果顺着道路走,我们需要穿过两大流域,经过三个部族。但因为在西域兽人的地界上,部族之间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是不允许私自进入其它部族的,所以我们只能通过穿越格西森林到达诺丁主城。但是,因为兽人部族对反叛军团的敌视,他们无法在领地上光明正大的生存,只能躲在格西森林。所以这一路上,我们要担心的不光是凶猛的魔兽,还可能与那些混迹在格西森林里的反叛军团不期而遇。”费率普说着,转头看向王闯问道:“怎么样?怕吗?” “你觉得呢?”王闯反问。 两人对视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 格西森林其实与碧罗森林是相互连接的,只是因为地处西域,干旱缺水,所以能在这里生存下来的植被没有在碧罗森林中的茂密。它们没有宽厚的叶片,浑身布满尖刺,大部分都是些枝干。但也正是因为这些尖刺,不光减少了水分的流逝,在寒冷的天气里也能顽强的存活下来。 “渴了吗?”费率普看着一旁疾驰的王闯问道。 他们已经在格西森林中穿梭了两天,再过一天应该就能到诺丁主城了。因为西域的水源分布的局限性,部落将水作为重要的资源,每个人能取到的分量有限。两天过去了,他们的水早已经饮尽。 王闯是外来人,自然不知道西域的条件艰苦,水源的珍贵。在饭馆的时候他就感到奇怪,为什么这里的人只喜吃肉食,喝浓酒。如今,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因为把最后的一点水给了王闯,费率普的嘴唇此时已经干渴起皮。 “我还好。要不然我们先休息一下好了。再过一天就能到诺丁主城了,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喝几口热酒。”王闯感激的说道。 西域干渴,很少有植物能够存活,根本种不了东界随地可见的蔬菜。他们只能运用现有的资源,每年种植大量的谷物,再将它们酿造成酒,才能解人们的一时饥渴。饭馆里能得到的水也很有限,但是酒水却是充足的。 “你知道了。”费率普看了看王闯,又看了看远处的一颗大树,无奈的笑着。 王闯会意的点了点头。他的神识比一般人要强大一些,早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发现了那个一直尾随着他们的人。那人,似乎是那日在饭馆守门的勇士。 两天相处下来,费率普也看出了王闯的为人。他哈哈笑着,拍了拍旁边一颗粗壮的大树,说道:“想喝酒,不用等那么久。咋们现在就能喝到。” “啊?”王闯不明所以。但他知道费率普,他虽然生在兽人部落,却并非像其他兽人那样野蛮粗暴,反而非常细腻,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定是有了什么发现。 “把水壶给我。”费率普从王闯的手上接过水壶,从腰间掏出一把闪亮的匕首,朝着一旁的大树深深的扎了下去。一下,两下。很快,那颗大树里便流出了血红一样的汁液。 那液体一流淌下来,便传出浓浓的奶香味。只是闻着味道,便能感受到一股股淡淡的清甜。一些远处的飞禽走兽闻到这股味道,都伫立在暗处,远远的观望。 “咋们运气好,遇到了很少见的血滴树。这树的外表看着与一般的树木没什么区别,但它的根部往往都会生长出一种伴生植物。”说着费率普从树根处採下一株红彤彤的植物递给王闯,又接着说道:“这叫闻腥草。它的根部具有针孔一般的尖刺,能够刺穿血滴树的树干,从里面汲取少量的汁液。因为吸收了血滴树红色的汁液,所以通体血红,还带有异香。它的存在,就是为了吸引林中来往的生灵的目光。那些生灵被闻腥草的味道吸引,自然就会忽略掉真正的宝物,血滴树了。” “真是神奇。虽是植物,竟也能相生相伴,懂得韬光养晦。”王闯惊叹。 费率普将水壶丢给了王闯,直接用嘴对着那洞口便是吞咽了几大口。然后将手中早已经捏碎了的杂草塞了进去。那汁液虽还在流淌,却也慢慢少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费率普才满足的笑了笑。他拍了拍手,说道:“是啊。万物皆有灵性。若非如此,又哪里能便宜了我们,早被这林子里的生灵汲取了。愣着干啥,快喝啊。这滋味,保管你回去以后,还得天天念想。” “光是闻着,我就觉得醍醐灌顶了。哎,不叫他出来一起尝尝?”王闯问道。之前虽是有些不愉快,却也感觉到那勇士的忠诚。他根本不知道费率普这一趟是要出远门,想来这两天怕是都没喝到水。即便如此,那人依旧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们。如此一看,他也并非像看起来那样让人讨厌。 费率普看了看远处那颗大树,将手中的另一只水囊丢了过去,说道:“出来吧。都被人发现了,还躲什么啊?” 那勇士从树后走了出来,嘴唇已经皲裂出血。他捡起地上的水囊,有些不知所措的道:“少爷。” “你看看你自己,丢不丢人!还不赶紧喝了,好一起上路。”费率普转过了身,也不看那勇士,却能看出他的于心不忍。虽然他恨老爹派这么一个人像狗皮膏药一般的黏着他,却没想到这人这么呆板。都两天没喝水了,还一直锲而不舍的跟着他们,也不怕把自己给渴死。 王闯看着这一主一仆,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楚。这世上,想要遇到一个真心为自己,不离不弃的人,是何其艰难。费率普能得到这样一个下属,是他的幸事。 那勇士许是渴极了,如珍宝一般的捧着水囊,咕噜声不断,畅快牛饮了一番。转过身来,却发现前面两人疾驰而行,就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便立马又追了上去。 王闯看了看身后,对着一旁费率普道:“他也挺不容易的,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说不上是讨厌吧。只是他是我老爹的人,这样一直跟着我,很多事都变得不太方便。”费率普回道。 “你是怕你父亲。”王闯了然。 “不。我不怕他。只是他的观念太守旧了。兽人部落数千年来,一直固步自封,与其它部落的交流都很少。原本西域这块土地已经很贫瘠了,部落与部落之间还存在着竞争。我担心,再这样下去,我们兽人部族可能会迎来很大的危机。我不像其它族人,我希望走出西域,让西域的各族人都摆脱现在的困境。只是,老爹他并不理解我。”说到这里,费率普的脸上有了些许的惆怅。或许,有些道路注定是孤独的,只能一个人走下去。 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但如果自己知道应该去尝试一些东西,却因为没有人支持而放弃,那人的一生岂不是会变得虚无。突然之间,王闯似乎有一点明白费率普眼中的寂寥了。 “不管别人怎么说。费率普,我支持你。”王闯笑着说道。他相信,有费率普这样的人在,这里的餐桌上,总有一天会摆上蔬菜。 “谢谢。” 经过一天的行程,王闯几人终是来到了诺丁主城的所在。 一进入诺丁主城,王闯便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东界。除了这些行走的兽人,几乎与他在翁水城所见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不过,似乎在这里主要都是些收售的摊铺,贩卖的十分少。 第一百二十章六道商会 费率普虽然也来过诺丁主城两次,可都是跟着老爹来用矿石来换取物品,对这里也不是很熟。他拉过一旁走过的行人问道:“您好。请问传送阵在什么地方。” “哦。前面一直走就到了。”那人一听两人要找传送阵,便多看了他们两眼。毕竟能用得起传送阵的人,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费率普与那人道了声谢,便招呼着王闯道:“走吧。” 两人顺着大陆朝着前方一直走。诺丁主城的范围很大,来往的行人也很多。王闯虽然归心似箭,但见到费率普看到城中的商铺满眼的惊讶与好奇,便只能放慢了脚步,与他一同观看着诺丁主城的风光。 走过了繁茂的商区,前面的路变得安静下来。两根大石柱立在街道的两边,石柱的上方连接着一方巨石,巨石上印刻着几个苍劲的大字,六道商会。写这个字的人应该是惯于用剑的,字迹透露着凌厉,看来为人应该很严肃。 六道商会王闯在翁水城也见过一次,虽然没能进入他们举办的拍卖会,但那个露天的广场,那些临时聚集的小贩给了他深刻的印象。他还是在那里,得到了那块玉佩,才能因缘际会的打开那个被埋在土里的木盒,拿到进入通玄秘境的钥匙,玄木灵碑。真没想到,即便是远在几十万里之外的西域兽人部落,竟也能看到它的风景。 眼看马上就能见到传说中的超级传送阵了,可费率普雀跃的心情却逐渐冷了下来。虽然他与王闯相交不深,但真正能懂得他的人实在太少。朋友易交,知己难求。他这一去,也不知今后还能不能再相见。“进去吧。” 王闯与费率普接着往前走了一段,便见到一处极为甬长的阶梯。抬头望去,竟然看不到尽头。在阶梯的下方,一位穿着道袍,留着白须的老人家正座在椅子上沉眠。 王闯与费率普对视一眼,便走了上去。他没有开口,但等了半天,也不见老人家醒转过来。王闯敦儒,始终记得要敬重长辈。可费率普却没那么稳重,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个贪睡怠工的糟老头子。心中如此想着,他便大声的唤道:“老人家。” 那老头被费率普的大嗓门一吓,从梦中惊醒了过来。王闯摸了摸脖子,虽然费率普的行为有点不厚道,但胜在管用啊。 老头睁开迷糊的眼睛,入目的便是两个少年人。他骂骂咧咧的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厚道了。” 费率普砸吧砸吧嘴巴,却是当做没听到一般,厚着脸皮说道:“老人家,请问这里是传送阵的入口吗?” “刚才就是你把我吵醒的吧!两个小屁孩在这里来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你们肆意玩耍的地方。赶紧离开。”老头抖弄着胡子,显然还在记恨他们打碎了他的美梦。 “哎,你这老头。”费率普双手握拳,在胸前互锤,想出手却忍了下来。 王闯赶紧将他拉到了身后。从一进入这里,他就感知到有数道气息隐藏在暗处。费率普一个简单的动作,那几道气息便直接锁定到了他们的身上。若是真出手,恐怕他们此刻的下场会很惨。 王闯对费率普道:“别说话,交给我。” 费率普听王闯如此说,便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生起了闷气。他们兽人率真随性,最受不得别人装模作样。若不是因为诺丁主城能帮助兽人更容易的存活下来,大概早都被兽人部落联合驱逐出去了。 王闯双手作揖,恭敬的道:“对不起,老人家。打扰了您休息,我很抱歉。我叫王闯,来自上庭,因为一些原因无意间来到了西域兽人的地界。我想要回去,不知道能不能借贵商会的传送阵一用。” “用是能用。可这报酬可不低啊。”老头用那双朦胧的眼睛淡淡的撇了一眼王闯。 这个少年的年纪不大,看身上的衣着配饰,又不像是大家族的子弟。这样的一个少年,如何穿越如此遥远的距离来到西域?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从这里进来过一个这样的少年。要知道,在西域兽人的地界,只有诺丁主城才有一个超级传送阵。难道….他是通过穿越碧罗森林来到的这儿?如此想着,他手中拿着的蒲扇都不禁抖了一抖。 王闯一笑。如今,在他的身上有着上百块的本源晶石,兑换成一般的灵石,已经不知几何了。“老人家尽管开口。上庭,我是必须要回去的。” “恕我多言。如今上庭危机重重,你一个玄师镜的少年人回去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烦恼,多添上一条性命罢了。”老头见王闯性子平和,这般小的年纪便已经有玄师镜的境界,如此天赋,若是死了,委实可惜。 王闯凝眉。看来蒙厄兽神那边,支撑不了多久了。众人无法与蒙厄兽神沟通,恐怕都将它视作异类,欲杀之而后快。若是蒙厄兽神被众修士灭杀,那真正被镇压的凶兽恐怕立刻便会冲破囚牢,扰乱人界。 “我是上庭的弟子。宗门有难,我又岂能坐视不管。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回去的。老人家,说出你要的报酬,我给你便是。”王闯说话直接,言语中的急切不难让人看出。 是个好苗子,可惜不懂得变通。老头摇了摇头,伸出五个手指,说道:“五百块中品灵石。” “五百块中品灵石?你怎么不去抢啊?”费率普一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在兽人部落,仅仅一块中品灵石,就够一个部落一个月的开销了。五百块中品灵石,足以够一个没落的兽人部落崛起。 老头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就走吧。” “五百块中品灵石我没有。但是这个,够吗?”王闯说着,手掌一番,便拿出一块本源晶石。 老头一见,用手擦了擦模糊的眼睛。两只手颤抖着从王闯的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再仔细的辨别了一番。看着王闯的眼神变得更不一样了。这个小子的身上,竟然有本源晶石。他赶紧将晶石收了起来,对王闯说道:“够。你放心,多出来的,我会兑换成上品灵石给你。但是,我又个疑问,还请小兄弟解惑。” “老人家请讲。”王闯笑道。成了,终于可以回上庭了。 “敢问小兄弟的身上,还有没有与刚才一样的晶石?你放心,我们商会在西罗大陆都是首屈一指的,只要你有,我们就愿意用公正的价格跟你兑换。”老头的眼中散发着精光。本源晶石在西罗大陆十分少见,即便有人得到,也不会舍得拿出来卖。 王闯笑着道:“没有了。我只有这一块。” 老头一听,眼中有些许的失望,却又不甘心的问道:“那小兄弟你还记得是在哪里得到的这块晶石吗?若你能告诉我明确方位,六道商会必有重酬。” “抱歉老人家,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馈赠给我的。我并不知道这晶石的具体来源。”王闯回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在这些年来逐渐的让王闯懂得该如何在这混乱的世间行走。 “噢…那真是遗憾。不过若是小兄弟哪天有好东西,身上又没有带足够的灵石,欢迎到六道商会换取。我们商会一定会给您最好的价格。这是我们补给您的灵石,这个是我们六道商会的令牌。有了它,以后您到西罗大陆上的任何一家六道商会采购物品,都能得到八折的优惠。”老人家拿出一只储物袋,还有一块紫黑色印刻着六道的令牌。 费率普见老头一下子变得热络起来,不屑的呢喃着:“翻脸比翻书还快。” “如果小兄弟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到传送阵去吧。”老头笑着问道。 “老人家,麻烦你等一下。我还有些话,想要对我的朋友说。”王闯礼貌的说道。 “好的。好的。” 王闯拉着费率普的兽皮衣将他带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将手中的储物袋递给他,说道:“这个给你。” “我不能要。兽人,从来不接受没有理由的馈赠。”费率普愤怒的甩开了王闯的手,他甚至觉得王闯在用金钱侮辱他。 王闯严肃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费率普,这几天谢谢你。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带领西域兽人部落,过上更好的生活。也或许有一天,我会需要你的帮助。这是我作为朋友,对你的支持,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王闯。”费率普拿着储物袋的手有些颤抖。这个人,与他相交不过两天,却深知他的一腔抱负。“我不会让你失望。绝不。” “好。我期待着有一天能在东界,听到西域兽人部落的故事。我要走了,你多保重。”王闯说着,转身离开了。 看着拿道消失的身影,费率普的眼中有些许的失落。他的朋友,来日,必能相见。费率普打开储物袋一看,震惊得连瞳孔都在颤动,赶紧将储物袋收了起来。里面大概有十立方的空间,全部堆满了上品晶石。 “朋友,你要我何以为报?总有一天,西域兽人部落会响彻西罗大陆。” 第一百二十一章车前城 王闯跟随着老头朝着阶梯的地方一走,却触碰到一层光幕。原来那阶梯是一道幻境,真正的传送阵并不在那看不见云霄的高处。 超级传送阵的建造艰难,不但需要大宗师级的空间大师,还需要大量的空灵晶以及建造图纸。西罗大陆上的空间传送阵建造图纸十分稀少,有也只是一些普通的图纸,甚至只是残破篇。各地现在能用的传送阵,基本都是靠以前遗留下来的阵基加以重建才能运用。即便如此,在一定程度上依然有漏洞,进入远距离传送阵时经常伴有风险。 六道商会之所以会花费大量的灵石投资在贫瘠的西域兽人部落,就是因为找到了这处在西罗大陆上为数不多的超级传送阵的阵基。他们不惜耗下血本建造出的诺丁主城,就是为了保护这费尽千辛万苦才重建起来的超级传送阵。 眼前是一道如拱门一般的石柱,柱子的中间涤荡着透明的波纹,里面是一片漆黑,看不出半点光亮。 “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传送了,但在这之前,我要和你说一声。因为这是超级传送阵,远距离的传输会让人体感到不适。同时,他也具有和其他传送阵一样的通病,在传输的过程中,可能会碰到意外的动荡。不过不用担心,你只要一直呆在空间阵法中,便不会出什么问题。准备好了吗?可以的话,我就开启传送阵了。”老头讲解着运用传送阵可能出现的问题。 “我准备好了。”王闯说着,按照老头的指示,走到了传送阵的前方,空间阵法的上面。 待王闯准备就绪,老头从手上的银色戒指中取出了八块上品灵石,分别放在围绕着拱门的八个方位的凹槽里。随着最后一块灵石到位,整个拱门开始散发出蒙蒙的光亮。王闯只觉得面前的透明光罩如同有一股吸力,瞬间便将自己扯进了一处黑暗的空间。 王闯所处空间阵法中带有微弱的光亮,但在那光亮下,他却只能看到自己。周围一片漆黑,用肉眼什么都看不到。王闯尝试过用神魂查探,却只能触及到一方六棱形的空间,再往外试探,便没有任何回馈了。很有可能再那六棱形之外,有着极大的恐惧,甚至能吞噬人的神魂。 知道这空间传送阵中可能存在着危险,王闯便不敢再随意试探。他冷静下来,端坐在空间阵法内,开始冥想修炼。 那老人家说过,在东界,离上庭最近的传送阵在车前城。那里离上庭大概有一天的路程,加上从这里到车前城的八天,算下来还有九天,他才能回到上庭。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他原本以为血舍兽接受传承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打算等它完成传承再回上庭。但这么长时间以来都不见血舍兽现身,王闯只能先行一步。事急从权,他能等,蒙厄兽神等不了。反正血舍兽原本就是血煞谷的神兽,即便那些人发现了它,也不会对它怎么样的。只是短时间内,怕是难再见到它了。 八天的时间一闪而逝。这期间,王闯一直运转着灵力,在体内进行着周天循环。也因此,感知到了体内存在的问题。他的灵力里包裹着太多的杂质,明确来说,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修炼。体内大部分的灵力,都是通过对他人和外界的吸收得来的。王闯知道,正常的修炼并非如此。“看来,是该给自己找个师傅了。” 如此想着。脚下的空间阵法一阵晃荡,在这八天的时间里,这样的波动有过好几次。他通过神魂感知到,有一些未知的力量在攻击着八棱形的空间。好在这空间还算牢固,并未出什么事。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在漆黑的空间里,王闯的正前方遥遥可见一处光点,随着逐渐的靠近,那光束最终照耀在了王闯的身上。 王闯身形一晃,尽都那片封闭的空间里脱离了出来。回过神来,才发现很多修士都在不断的从他的身边经过。这些人,也是通过传送阵来到了这里。 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使用传送阵的不适,刚一出来,就急匆匆的朝着外边赶路去了。王闯深吸了口气,看来,他已经到了车前城。 川流不息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商品,紧致豪华的店铺,热闹吵杂的呼和,这是一座繁荣的城市。这里的人过得安逸满足,却不禁让王闯想起了那个被人遗忘的西域兽人部落。环境创造人,但劣势造英雄。王闯相信费率普,总有一天会改变西域。 “那位老人家说过,上庭在车前城的东南方。只要顺着这个方向走,一天的路程就能到上庭了。”王闯回想起诺丁主城那老头的话,朝着东面的城门口走去。 “哇。好多礼物,这是谁家采买的?” “这你都不知道?这是翁水城君家给咋们车前城李家送的聘礼啊。啧啧啧,这么多东西,都能堆满我们家小屋了。” “啊?君家不是三个月前刚送了一批聘礼过来吗?怎么又送?” “嗨,什么又送。你看不出来他们是朝着出城的方向去的吗?这聘礼是李家退还给君家的。” “什么?退回去的!” “你是不知道。这君家与李家,虽然早在十几年前就给双方的子嗣定了娃娃亲。可李家小姐对这门婚事十分抗拒,在收到李家聘礼的当天晚上就跑了。” “不会吧。我听说翁水城君家的长子君高寒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不但是翁水城万千少女日思夜想的俊俏郎君,其天赋也是惊世骇俗。才二十几的年纪,就已经到玄师镜的初阶了。李小姐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如此优秀的青年才俊都不要。” “谁知道呢。不过李家小姐是真的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才回来没几天,又跑了。李家家主见女儿这般抵触,也只有先将这聘礼给退回去了。谁都知道他爱女如命,这李家小姐跑了,最苦的还不是她爹。” “你是谁啊?这两大世家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刚刚聊着八卦,那商户来了兴趣,只顾着瞎聊。这好奇心一了,才发现面前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正毫不客气的吃着桌上的饭菜。 那人抓了一只鸡腿拿在手上,边啃边走的说着:“在车前城谁不知道这两家人的事啊。李家小姐三天两头的玩失踪,隔不了整个车前城就得被人搜一遍。你要是住在车前城,你也不会好奇了。” 那商户叹了一口气,虽不喜那人趁吃趁喝,却也没办法。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也没了再吃下去的兴致。正准备掏钱结账,却发现无论在哪个口袋,都找不到自己的钱袋了。瞬间反应过来的商户大喊着,可面前哪还有刚才那人的踪迹啊。“小偷,你这个小偷。” 看着被店小二拦在门口的商户,李非灵咬着手上的鸡腿,惦着到手的钱袋,嘻嘻笑道:“没人告诉你听故事是要给钱的吗?这算是你给我的报酬吧。要不是因为本小姐跑得太急没带钱,还轮不到你来孝敬。” “麻烦问一下,南门往哪儿走?”王闯买了一些药材,对摊主问道。 摊主收到了满意的酬劳,热情的给王闯指了指路。“往那边走。谢谢您啊,欢迎下次再来。” 李非灵揉了揉眼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人,像是王闯。 顺着南门出来,王闯朝着东南方向疾驰。他转过眸子,盯了盯自己的左后方。那里,一直有一道气息尾随着自己。会是谁呢?他从车前城路过时偶然的事,血煞谷的人不可能知道。 他朝着东南方走,是想回上庭吗?李非灵藏在一颗古树后面,跟着王闯,一路疾行。 手中指印连闪,隐身法诀骤起。王闯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林子里,无声无息。李非灵只是一个闪身,再往前看,便失去了王闯的踪影。“人呢?” 周围寂静无声,却有一道凶猛的气劲朝着自己的所在袭来。李非灵凌空一跃,退后数步,瞬息便在身前凝结出一面冰盾。那攻击落在冰盾上,留下了一条鞭痕。李非灵朝着四周观望,神魂查探,却一无所获。 正当她想要释放出眩光罩,逃离这里的时候,背后突然变得温热起来,喉间也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给掐住。 “你是谁?跟着我想做什么?”王闯冷声问道。 一听是王闯的声音,李非灵狂跳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她拍了拍王闯的手,道:“是我,我是李非灵。” “李非灵?”王闯掐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看着面前这个中年男子的模样,有些怀疑。 李非灵见王闯盯着自己的脸猛瞧,脸上满是疑惑。她突然明悟过来,伸着纤指,指着自己的脸说道:“假的,假的。我戴了面具。” 听见她女子的声音时,王闯便信了八分。只是他不明白,她跟着自己做什么?王闯松开了手,问道:“你怎么在这?” 第一百二十二章回上庭 “开玩笑,这林子是你的。只许你走,不许我走啊。”李非灵看着那张俊朗的脸,眼中有些许的水花。从通玄秘境里出来的时候,她在门口等了很久,一直都没有看到王闯的出现。她还以为,他死在了里面。 “可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快回家吧,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安全。”王闯说着。他要赶紧回上庭,没有时间再耽搁了。 “哎…..”见王闯说完就走,李非灵没有离去,依旧跟在他的后面。 这样的场景,让王闯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相遇。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这个丫头以为跟着自己就会安全,便一直尾随着他。王闯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跟过来的李非灵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是要回上庭吗?”李非灵担心的问道。 “嗯。”王闯答。 “你最近还是不要回去的好。我听说,那只被上庭禁锢的远古凶兽就要挣脱牢笼,从封印中冲出来了。那里很危险。”李非灵说道。既然王闯此时不在上庭,又何必再去趟那一滩浑水呢。更何况她也听说了王闯在上庭的境遇,那里不值得他回去。 王闯摇了摇头,他知道李非灵是为了他好。但他答应过蒙厄兽神,有些事不能对其他人说。“谢谢你。但上庭我是一定要回去的,有件事我必须去做。” “那我和你一起去。”李非灵说道。 王闯看着李非灵,眉间有了些许的凝重。他严肃的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啊。我就是要跟你一起去。就你可以做英雄,我就不行吗?”李非灵不服气的说道。 “你别闹了。你是李家的大小姐,灵石宝药应有尽有,你跟着我瞎胡闹什么?”王闯性急,不想再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说话的声音也带了些厉色。 李非灵被王闯这么一说,眼睛里溢出了泪花。那双红彤彤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王闯,说话的声音却有些颤抖:“是啊。我是世家小姐嘛,天生就和一般人不同。拥有金山银山,享受高贵待遇。可别人能做的事,为什么我就不能做?难道就因为出生不同,我就活该被人异样对待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上庭,确实太危险了。”看着李非灵哭泣,王闯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上庭,她确实不能去。 “知道危险,那你还去。”李非灵吸了吸鼻子,不服输的说道。 “我有我的理由。”王闯说罢,叹了口气。这个丫头,他怕是劝不下来了。“好吧。一起走也行,但要是遇到了危险,不用管我,一定要跑。” “嗯。我明白。”见王闯终于妥协下来,李非灵乖巧的点了点头。 王闯还在赶往上庭的途中,而上庭却已经处于紧张的备战当中。 车前城李家,翁水城君家,天星城陈家,闯城白家,天域城刘家,五大世家都派出了族中修为高深的长老前来相助。不光如此,靠得较近的许多宗门都自发奋勇,加入了抵抗魔气的行列。而上庭从中州请过来帮忙镇压远古凶兽的龙羁烈等人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停留了下来。 原本他们只需要帮助上庭的人将封印再巩固一些便好,只是这一次,封印不但没能加强,反而被一股凶厉之气冲击,摇摇欲坠。这是自上庭发现这凶兽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两个月前,通玄秘境的事情尚未结束,强烈的煞气便从天牢中爆发。上庭的弟子原本便一直在忙着做五十年一次加固封印的准备,锁星殿的内门弟子也都齐聚未出,虽是猝不及防之下,倒也勉强应付了下来。 待通玄秘境一结束,五大世家还未来得及分配此次在通玄秘境中的所得,便收到上庭发出的求助信号。恰巧当时五大世家的长老都在,便直接前往了上庭,帮助锁星殿众弟子一起维持住了封印的正常运转。 只是这段时间那封印中的凶兽并不死心,仍在不断的冲击着封印,想要逃出桎梏。此时,在上庭的大厅里,几乎齐聚了东界最强大的力量。他们聚集在一起,正在商量着如何镇压那躁动的远古凶兽。 “白庄,我记得通玄秘境开启之前,你曾经得到过类似的启示。”李若坐在长椅上,看着穿着一身祭祀袍的白庄问道。 “对。你还记得,你说远古的邪魔将要苏醒,只有天神复苏,才能化解这一灾劫。这远古的邪魔,莫非指的就是这上庭的凶兽?”陈炳也回忆着当天发生的事情,发现白庄所说的话与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不谋而合。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些道理。但这天神指的又是谁? 不光是五大世家的长老,其他各势力的人听到这句话,都是眼前一亮。若那远古的邪魔指的真是上庭镇压的这头凶兽,那是不是说,谁要是消灭了它,谁便是那复苏的天神? 看着周围人眼中的期盼,白庄摇了摇头,并未言语。无它,他能看到未来将会发生的某些片段,但并不能知晓那到底是在哪里发生的事,又发生在什么时候。但,那启示之所以突如其来,完全是来自于那个从未谋面的少年。不知道他到底是运用了什么法宝,竟没有一个人能看见他的身影。 “各位说笑了。上庭镇压的不过是一头被封印了千年之久的远古凶兽,并非白长老预言中所说的邪魔。再说,若真有神族在人界复苏,也会遭到天地法则的约束,引动异象。如今,这里除了那不断冲击着封印的凶兽闹出些动静,可并没有值得让人关注的事发生。依我之见,大家还是赶快想想,用什么方法来将这凶兽灭杀,以结我上庭的千年困扰。老朽在这,多谢诸位了。”宗主以手作揖,深鞠了一躬。 正好奇此时的其他宗门见上庭的宗主如此作态,也不敢再继续询问下去。纷纷说道:“不敢不敢,宗主客气了。” “萧宗主言重了。这远古凶兽被封印在东界,便是我东界众修士共同的责任。这些年若非上庭出手压制,只怕那凶兽早已冲破封印,又哪来的今日这般安宁的东界呢!”刘宗扶了扶长须,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李若说道:“若儿,你说是吧。” 李若冷着一张娇艳的脸庞,撇了他一眼,说道:“你还不算老糊涂。既然那凶兽已经被封印了上千年,按道理来说,恐怕该到了樯橹之末。或许正是因此,才有如此强烈的反弹。” “若儿所言甚是。这凶兽已经被封印千年之久,其实力不比巅峰时期,我等齐聚众人之力,定能将其镇压。”君莫言赞同的说道。 刘宗一听,便瞬间变了脸色。整个人吹胡子瞪眼,一副马上要与君莫言干上一架的阵仗。怒吼道:“你叫谁若儿?若儿也是你能喊的?” “这老东西,越老越不知羞。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吃飞醋。”龙羁烈杵着头靠在木椅上,暗暗的嘀咕。 他虽然声音小,可这大殿上的人,哪个的修为不在玄师镜以上,这么点儿听觉,还是有的。龙羁烈的年纪在这群人之中最小,虽然修为也到了玄师镜,可只要他杵在那儿,便是最显眼的。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少年人虽然年纪小,却是上庭专门从中州的一个大家族请过来的。即便大家听到了他的嘀咕,却都不敢言语半声。他们都知道,这个人 虽然只是个刚突破玄师镜的少年,但他的背后却伫立着一个庞大的势力。而他,在将来的某一天,或许真的会站立在众人仰望的位置上。 幽冥仰躺在大殿的横梁上,斜看了下方的众人一眼,眸中带着神秘的笑。他们以为那凶兽已经是樯橹之末了,可在他看来,那不断波动的煞气是越发凌厉了。就像有一头饿狠了猛兽,马上就要张开獠口,俯冲过来。可笑这群人还凝聚在一起,说些完全无关紧要的东西。 说起来,那个小子是不是也该回来了。自从他破开封印,进入碧罗森林中围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既然他答应了那蒙厄兽神要进入通玄秘境,帮它带回圣世净莲,以他那执拗的个性,便一定会去办。只是那通玄秘境都已经关闭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无论幽冥作何种设想,他都不会觉得王闯会出事。毕竟,能把魔兽林毁了,在刚破开封印一个月就能到达灵者镜的人,只要他自己不主动招惹,没那么容易被人给灭了。更何况那小子看起来呆萌得很,怕是很难让人对他起杀心。 “轰…..轰…..” 一声声兽吼声响彻天际,上庭关押犯错弟子和被兽化了的异人的天牢上空,一直盘旋着可怖的嘶吼。 “来了。又来了。” “时间竟然又变短了。封印对那凶兽的压制越来越小了。” 那声音刚出现,一个上庭的弟子便匆匆忙忙的奔驰了进来。可能是怕惨了,竟然一下摔倒在地上。却还是战战兢兢的跪了起来,恍惚的说道:“禀报宗主。凶兽又开始作祟,天牢里突然涌现大量的血雾。那血雾有异,有弟子接触到,瞬间便被消融得尸骨不存。现在还在继续漫延。” 第一百二十三章血色迷雾爆发 “什么?”萧尽惊怒,大喝一声道:“众位修士,此次还要仰仗各位帮助上庭度过难关,萧某不才,带头领路。” 王闯与李非灵一路疾驰,已经进入了上庭的范围。王闯归心似箭,一路上没有丝毫怠慢。李非灵看着前方一晃而过的身影,有些惊讶。 这个少年,两个月前的修为尚还不及于她,如今,却已经走在了她的前面。若非她拼尽力气,恐怕连他的影子也无法追赶上。正遐想着,却无意中看到王闯前方的树林上空飘荡出血色雾气。那个方向,正好是上庭。 “王闯,你看天上。”李非灵叫住前方的身影,提醒着他周围的异常。 王闯此时的境界已经高出李非灵许多,如果不是为了配合她的脚程,此刻他恐怕已经回到上庭了。一听李非灵出声,他便停下了脚步,仰头看向高空。 天上,一股浓郁的血色雾气从远方飘荡而来。王闯的目力比一般修士要强上很多,他清楚的看到,那被笼罩在血雾中的生灵,只片刻便生命消逝,化作劫灰。那血雾,不是什么好东西。 与此同时,一声声狂暴的兽吼之声也不断响起,回荡在众人的耳中。王闯乍一听到那声响,原本担忧的神色骤然冷凝了下来。那吼声,并非是蒙厄兽神的声音。再加上眼前血色雾气的蔓延,难道….. 想到如此,王闯的身影徒然加快。李非灵只是一晃眼,便不见了王闯的踪影。她只能凭借着神魂的感知,顺着王闯模糊的方位追赶过去。 天牢中关押这上庭中犯了打错的弟子,以及那些被杨琦当成药奴兽化了的异人,最深处,便是那远古凶兽的所在。 众修士亲眼看到活生生的上庭弟子在一被那血煞之气纠缠便瞬间消融逝去,所有人都只得站立在远处,停下了脚步。 萧尽看着门下弟子在自己的眼前被带走生命,双目赤红,睚眦欲裂。看着那血色雾气不断从天牢中扩散,逐渐弥漫,萧尽的脸上便是深深的仇恨。这血雾,果然是那凶手搞的鬼。 “开启护山大阵。”萧尽吵着正被血色迷雾侵染的高空大喝一声,五道分别位于五个不同的方向的苍老身影便随之浮现。 这五人的出现,让在场的众修士都暗暗吃惊。他们身上倾斜而出的恢弘灵力,不难让人看出他们生魂境的修为。上庭,果然不愧是立足千年不倒的大宗门。 随着这五位老人的现身,他们不断的默念着咒语,手中的指印接连变化,这天地间的气韵似乎也在逐渐的发生着变化。 “轰隆隆。” 众人先是到一些沉闷的声音,脚下便迎来一阵震颤。五道漆黑的石柱分别从几位凌空而立的老人脚下缓慢升起。它们冲出泥土,神秘的力量在其中缠绕,将它们连成一体,改变着这一方世界中的生机。 “那是什么东西?” “红色雾气似乎被阻隔起来了。” 这五道石柱散落在天牢的附近,形成一道天然大阵,将肆虐而出的血雾尽数困在其中。可大阵不过成形数息,那雾气便将整个大阵充盈。人们从外面看去,只能看到一只鲜红的巨大光球。 “大阵虽然将血煞之气阻隔,但也让我们无法再看清楚天牢中的情形。”陈炳凝眉,暗暗摇头。 刘宗亦叹口气道:“这凶兽真是狡诈,如此一来,我们岂不被动?” “这吼声越发的厉害了。看来封印起不了多少作用,那凶兽马上就要冲出来了。萧宗主可想到了什么计策,能够降服这凶兽?”众修士虽愿意帮助上庭度过难关,可他们除了这一身本事,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萧尽摇了摇头。虽然上庭坐落在此上千年,一直为困住这凶兽的封印加固。可与这凶兽相斗,却是从未有过的。谁也不知道关押在这封印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怎么能想到计策来对付它呢。 “实在不行,大概只能硬拼了。”李若柳眉倒竖。如今,这凶兽肆虐,想要冲破枷锁。覆巢之下无完卵,如若真让它得逞,遭罪的不光是上庭,还有整个东界,甚至更远。 远远的,王闯便看到了凌立于空中的众多修士。他们聚在一起,似乎就要对面前的血色光球出手。蒙厄兽神曾经告诉过他,如果真让被镇压在封印之下的凶兽挣脱下来,眼前的这些人都不会是它的对手。 手中指阙连便,王闯的身影逐渐消散。他悄悄的接近着护山大阵的所在,用冰属性凝聚成冰尖,稍稍扎破了些皮肉,溢出一丝血珠。轻轻将溢有血珠的手印在光罩上,那坚固如磐石一般的光罩漾开如水纹般的波动,王闯整个人便趁机溜了进去。这是他第一次不再厌恶拥有一具这样独特的躯体。 立在人群中的白庄转过头,身上的祭祀袍一紧,眼中的白色尽去。他看着大阵上那条闪动的波纹,以及一道模糊的身影,冷冷的道:“有人进去了。” “什么?白长老莫不是说笑了,这护山大阵乃是我上庭的先人所创,即便是渡劫境的修士轻易也是破不开的。”萧尽一听,心头有些不喜。若真是有渡劫境的高手破阵,他们也不可能毫无察觉。更何况那大阵中的血色雾气肆虐,又有谁胆敢一试。 李非灵失去了王闯的踪迹,却明确的感知到了他消逝的方位。她性子冲,心思又极为单纯。看着那发光的血色光罩,下意识的便认定了王闯进了里面,想也不想的也朝着那个方位冲了过去。 众人听白庄所言也觉得不可置信,但白庄乃是白家数百年来最出色的天才祭祀,他的预言不可能不准。正在迷蒙之际,众人皆察觉到下方有异动,转眸一看,却是个稚嫩的妙龄女子。 只是一眼,李若便认出了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女子,正是族长的小女儿。她身形一晃,便将李非灵抓在手里,带到了人群中。“你不是应该在车前城吗?” “长老….”李非灵挣扎着想要脱离李若的桎梏,奈何如蜉蝣撼大树,丝毫无法动摇。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这里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找到你表哥,让他赶紧带你离开。”李若严厉的命令着。她真的不知道这个孩子已经任性至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上庭现在的情况,已经让李若看到了山林浴血,横尸满地的惨烈场景。 白庄黑色的瞳眸已经恢复了正常,此时正紧紧的盯着前方的血色光罩。众人都以为白庄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是李非灵,而白庄也不愿与众人再去解释。他作为数百年来最杰出的祭祀,非常明白能得到几机指示是上天所赐的恩惠,更懂得天机泄露的越多,越容易造就未知的变数。 那个人,为什么不惧充斥着血煞之气的迷雾?白庄不明所以,他更不知道,那个人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够让这么多高阶修士都无法看到他的身影。而他不顾危险,拼尽所有的冲到里面,又是为了什么? 入目,便是红。那些红色雾气如同一条条闪耀着气血的丝线,想互纠缠,重叠,将一切隔绝,让人看不到其它。 王闯一进入光罩,便觉得浑身难受,无法呼吸。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蒙厄兽神传授给他的隐身法决不但能够隐蔽身形,还能抵御极限之地的恶劣环境。他以为,凭借着隐身法决或许便能抵抗住红色血雾的侵蚀,没想到这血雾的力量如此霸道,几乎让他寸步难移。 “蒙厄兽神!你在吗?”王闯使出全力,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蒙厄兽神?” “还是来晚了吗?”王闯的呼唤并未得到回响。他感觉到那些如游丝一般的血雾正在缠绕着他的身体,似乎想要从他的体内汲取什么,却被莫名的力量阻挡在外。王闯知道,那可能是隐身法决正在保护他的身体。 或许,蒙厄兽神已经消失了,否则这凶兽也不可能这般凶狠。隐身法决虽然能够保护他的身体不被侵蚀,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现在的灵力消耗得比平时使用隐身法决快百倍。如此下去,他撑不了多久。 正当王闯想要抽身离去。一道若如轻叹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我终于等到你了。” 是蒙厄兽神!王闯惊喜的道:“太好了。你还在。” “过来吧,小主人。来到我的雕像前。”蒙厄兽神的声音悠扬,即便只有微弱的音量,却依旧给人古老的感受。 “小主人?”王闯听到这三个字,不由自主便想到了在通玄秘境中遇到的冰火尧魑。她曾经,也用这三个字称呼过他。他更不懂,蒙厄兽神为什么要这样叫他。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一切或许都与自己的身世有关。一层氤氲开始围绕着王闯。 即便心头充满了疑问,王闯依旧照着蒙厄兽神的话做了。他挪动着脚步,感受着体内急速流失的灵力,依旧在不停的前行着。 既然有这么多的事情不明白,既然已经进入了这个漩涡,那为什么不将这一切搞清楚。至少,我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活在这世上。 第一百二十四章身世之谜 “将你的手放在我已经石化了的肉身上。”蒙厄兽神的声音衰败,如同马上就会消逝一般。 他的肉身在人界伫立数千年,早已经石化得辨不清模样。王闯依言却只能找到一块恢弘的大石头,将手掌小心翼翼的触碰。 “那是什么?刚才大阵中是否闪现惊人灵力?”有人见到了血色光罩中一闪而逝的场景,对着旁人询问道。 刘宗哼哼一声,将视线从李若的身上挪开,嘲笑的道:“老东西真是老了,老眼昏花。” “你…..”那人想要发作,但奈何对方是五大世家中的长老,自己得罪不起,只能不再做声。隐在人群中,继续听着众人商议攻打远古凶手的策略。 光罩中的异象不光是他一人见到,白庄 一直关注着那里的情形,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异常。他默不作声,却再一次为那从未谋面的少年人感到惊颤。他的境界似乎只有玄师境,又如何能爆发出如此强烈的灵力? 白庄转眸,睁眼却看到对面一双如猫瞳一般的眼睛在紧盯着自己。那人长得惊若天人,看起来即宛若如水,又透着一份刚霸之气。即男似女让人辨不清雌雄,却又无端生出莫名的好感。这人是谁?之前一直未在上庭见到他的出现? 幽冥看着白庄呆愣的眼神,邪魅的一笑。世人,都逃不脱贪嗔痴,即便是天选之人,不也一样。他转头,继续看着那光罩的所在。 早在王闯进入上庭的那刻,幽冥便已经觉察到他的存在。虽然他也不知道那小子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连自己都无法探查到他的准确方位。但自己留在他身上的那段尾羽,却骗不了他。那小子回来了,还进了那里面。 白庄看着幽冥一直盯着血色光罩,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此人一定也发现了那进入天牢的少年。或许,他们还认识。 这里,是一片朦胧。虽不再被血色雾气包裹,却氤氲雾气,让人看不清前方。王闯在这方天地中行走,心中忐忑。他总觉得,他可能会知道一些自己从未去想过的事情。 “蒙厄兽神?你在哪?”王闯呼唤着,却未能再得到蒙厄兽神的回答。 越是往里走,周围的环境便逐渐清晰起来。高山流水,天地灵力浓郁至极,魔兽嘶吼之声此起彼伏。这里,是一方净土?王闯以手触碰,那千年药力的灵芝草便从指缝间溜走。点滴翠绿,竟如虚无一般,无法被人握在手中。 “难道,我陷入了幻境?”王闯低头呢喃。再看向前方,便觉察出了不同。 可眼前所见,清晰得如同现实,就像他曾经真的到这里来过。画面一转,风云诡谲。凶兽肆虐,妖魔遁出,周围一片血腥。一个男子手持大剑,从天而降。 王闯一见,瞳孔颤动。这个人,他的背后也张着一双大翅。只是那翅膀金芒大作,充满了灵性。只见他指尖一晃,便多出一座小塔。只默念了几句法决,那小塔便瞬间变大数百倍,轰然一声,便被他丢在了一座山巅之上。 那人翱翔于天际,所过之处,妖魔皆被击落,掉入下方的巨塔之中。不消片刻,原本猖獗的黑暗能量便都被他尽数化解,天地又重归一片祥和。 王闯正为此人超绝的实力所惊骇的同时,发现了那山峰之下,正蜿蜒而行的一条大蛇。那蛇与冰火尧魑有些相像,但头部多出两枚大角,浑身的鳞片散发着幽光,如同一副身经百战的铠甲。 那大蛇是想作什么?王闯见它一直在山峰下游弋,感到有些奇怪。而山巅上的那名男子,似乎并未察觉到它的存在。正当他放下警戒之时,那大蛇便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瞬间便窜到了男子的身后。王闯大惊,连忙叫喊道:“小心。” 此刻,王闯哪里还记得,自己所处的地方,只是一片幻境。那大蛇长大了獠口,从嘴里喷出一股精纯的魔气。男子不查,瞬间便被魔气缠身,修为大减。 正当王闯以为这人难逃一死之时,他的眉心突然闪耀着一方六棱形的晶体。随着那晶体的浮现,魔气顿去。男子整个人都被神光笼罩,墨色发丝随风飘荡,俊朗非凡。他嘴角带出一抹温柔的笑,看着前方狰狞的大蛇,朗声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那大蛇似乎也没料到,眼前的人竟然会是一个神。它正待遁逃,却仰面迎来一把神光巨剑。那男子跃入高空,对着下方便是奋力一斩。一座山峰,便被一剑劈开。那石壁光滑如镜,如同刀削。而那大蛇,被削去两角,掉落在地上,化出一个女子的形态。 她摸了摸自己流血的额头,朝着天上那正紧盯着她瞧的神怒斥道:“你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的。” 女子飞身离去,那天神也并未阻拦。只是站在原地,爽朗大笑。 王闯正好奇,那天神为何就这样将一个魔女放走,周围的画面却在逐渐弱化,直至消失。他差点忘记,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找到蒙厄兽神。在懊恼的同时,他也在感慨,这幻境竟然如此厉害。幸好设计这幻境的人并未存有恶意,否则,他此刻恐怕难逃一死。 朦胧雾气如同受到什么力量的牵引,逐渐汇聚,凝聚在了一起。眼前,一个由雾气凝聚而成的身形逐渐显现。难道,这就是蒙厄兽神? “小主人。你终于来了。”苍老的声音在王闯的耳旁炸开。他可以清楚的在这声音中感觉到那一份疲惫与释然。 王闯望着那由雾气凝聚而成的虚影摇了摇头,说道:“蒙厄兽神,你错了。我只是一个凡人,并非是你幻境中出现的那个神人。” “你当然不是幻境中出现的神人。那个人,是你的父亲,我的主人。”蒙厄兽神声音悠扬,如同带着某种回忆,与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的父亲?不可能。我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我是人。”王闯觉得蒙厄兽神被石化在这里数千年,它的记忆已经十分久远,大多模糊了。它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才会在弥留之际,回想起记忆深处的人和事。 蒙厄兽神沉吟半刻,说道:“不。你就是小主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生在几千年之后,但你一定是小主人。因为你通过了通玄秘境的考验,拿到了只有小主人才可能得到的诸神战场的钥匙。我感觉得到,那钥匙,就在你的身上。” “钥匙?”王闯回想起那个祭坛,回想起冰火尧魑,心头的疑惑逐渐开始明朗。“你说让我去寻找圣世净莲,其实是为了试探我到底是不是你所谓的小主人?”王闯翁怒,他总觉得自己似乎走进了一个泥潭,处处受人摆布。他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选择,可到最后却从未逃出别人的设计。是谁?是谁要这样处心积虑的玩弄他? “是的。这一切都是主人的预言。小主人,虽然我骗了你,但这封印之下的远古凶兽却是真实存在的。我的肉身之所以石化在此,是为了掩蔽魔族的耳目。在这上庭的下方,掩埋着一处诸神战场的薄弱处。普通的远古凶兽无法从这里挣脱,但若是被魔族利用,便无法估量。”蒙厄兽神只是一缕残魂,它的时间不多,无法顾虑王闯的心思。 王闯皱眉。他虽然痛恨自己的遭遇,却也明白此时的境况。现在所有人都处在危难之间,过去种种又何必去深究。“你说这里只是诸神战场的薄弱处,凶兽无法冲破。为什么现在它却能挣脱一切,从里面跑出来?难道那薄弱处已经破碎,诸神战场里的远古凶兽马上就要入侵人界?” “不。不是的。这里的通道并未破开。只是这只凶兽有些不同。它通晓空间力量,又知道了此处的弱点,所以一直伺机冲破牢笼。若非主人将我的肉身安置于此,它恐怕早已经挣脱了。” 怎么会这样?那上庭,东界,真的要迎来一场鲜血盛宴了吗?“你不是兽神吗?你不是说让我找圣世净莲吗?难道这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我虽然是兽神,但其实在几千年前便已经陨落。能和你神魂交流,也是靠主人的特殊手段。如今,我只是一缕残魂,随时可能消散。圣世净莲只能净化这凶兽释放出的煞气,无法彻底将它诛杀。这远古凶兽就要冲出,我也无能为力,只能靠你们自己了。”说着,蒙厄兽神的声音越发弱小了。 王闯默然,如今,这一场灾难怕是在所难免了。“蒙厄兽神。” “小主人,一定要进入诸神战场。主人将他的佩刀留在了那里,它正等待着你的出现。”蒙厄兽神说完这句话,那凝聚在一起的虚影便彻底消散了。 看着那空旷的地面,王闯的心中充满了怨念。蒙厄兽神好歹也是远古时期的强大神兽,却被那个人用诡异手段禁锢住神魂,生生弥留了数千年。这一切,都只为了他所谓的预言,都只为了他一个人的私欲。 即便你真的是我的父亲,为什么这样对待这些与你同生死过的生灵,又凭什么来支配我的人生?佩刀?就让它留在那里慢慢腐烂吧,我永远也不会去将他取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凶兽脱困 随着蒙厄兽神的彻底消失,王闯所在的虚幻空间也瞬间崩塌。无尽的血色雾气将王闯的肉身包裹,让他彻底陷入困境。 体内的灵力在急速骤减,想要凭借着隐身法决的保护离开这个大阵已经不太可能。 五指张开,那个被王闯一直放在空间戒指中最角落的空灵木盒被拿了出来。一朵闪耀着神圣光辉的灵动莲花在王闯的手心一张一合,如同活物。原本浓郁的血色雾气随着圣世净莲的出现,如同遭遇到天生克星,缕缕的血线都在争先恐后的退避。 只一会儿,王闯所在的位置便是一片真空。那可怕的窒息感终是离他远去,而体内快速消耗的灵力也终于稳定了下来。“蒙厄兽神说的果然没错,圣世净莲能够克制这恐怖的血色迷雾。” 他的能力有限,无法将圣世净莲的效力发挥到最大。为今之计,只能从这阵法中出去,将这里面的一些因果告知给上庭的能人。也不知道靠阵法外面的这群人,能不能成功的将这头凶兽镇压。 隐身法决是蒙厄兽神传授给他的,相当于来自于远古时期的顶级身法。他现在的实力还太弱小,如果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从这方大阵中出去,定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想到如此,王闯在大阵的边缘,将圣世净莲收回了木盒。 那血色雾气感知到圣世净莲的消失,霎那间便又聚拢了过来,变得更加凶猛。王闯甚至觉得自己的皮肤开始被什么东西咬破,如游丝一般的刀刃在自己的体表切割。隐身法决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王闯加快速度,从那阵法中脱离了出来,躲藏在了远处的一棵巨树之下。 王闯看着远处的那颗血色光球,眼中惊颤不已。他看了看自己发颤的手臂,此刻,他的全身上下,都遍布着划痕。 “轰” 蒙厄兽神所化的石像崩塌了,一直抵抗在那里的阻隔终于消失。那兽吼之声越来越近,地动山摇,有东西从地底冲出来了。 “喂,你终于回来了。”幽冥看着王闯,那张脸无论何时都无法让人产生敌意。 王闯讶然。虽然隐身法决已经失效,但幽冥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藏身在这里的?“那凶兽就要冲出来了,你不去帮忙,来这里做什么?” “我好奇啊。你不是说那不是凶兽,是一只远古兽神吗?不过是进去了一趟,怎么就搞成现在这副样子?”幽冥看着王闯,这个少年此刻浑身浴血,与当初离去时几乎没什么两样。 王闯蹙眉,问道:“你看到我了?” “没有。你忘了,你身上还戴着我给你的尾羽。我是感知到的。怎么?你跟那凶兽谈得不愉快?”幽冥说着,脸上却带着明显的嘲弄。 “你不要笑得那么贱行吗?我承认,我是被骗了。但我这趟到通玄秘境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想要抵抗眼前的困境,你们会需要到我。”王闯冷眸道。 幽冥枕着手,靠在树干上,看着远方的血色光球说道:“你错了。不是你们,而是他们。这凶兽和我没什么干系,他要出来腥风血雨那是他的事,我为什么要去管?” “你不是答应了道长,要帮助上庭镇压这凶兽吗?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了吗?”王闯问道。 幽冥盯着王闯,眼中闪耀着狠戾的凶光。似乎下一刻,他就会飞扑过来,咬碎自己的咽喉。王闯为这样的感知感到后怕,他不懂得这种预感是从哪里来的,但直觉就是在告诉他,他触碰到了幽冥的禁区。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既然如此,也不怕再多说两句。“你是不是怕了。你怕王贤杨道长告诉你真相,你怕自己会将自己的亲生父亲杀害,还是怕自己对他伸出利爪的时候不敢下手?” “你知不知道你只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哪怕我稍微用点力气,你就连尸体都没有了。”幽冥屏息看着王闯,心中的杀念在逐渐变强。却又有另一股意志在不断的提醒着他,这个人不该死。 “我知道,但那只是现在。总有一天,你也一样会成为只能仰视我的存在。但前提是,你我都能活着离开。”王闯盯着幽冥,神色决然。 “是吗?你觉得我会逃不掉?”幽冥嗤笑一声,笑王闯的狂妄,笑他的无知。 王闯用自己提炼的药水将身上的气血尽数抹去,将染血的衣服和布条都扔进了空间戒指当中,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看着王闯娴熟的处理着身上的创口,不难看出他的成长。这个小子,多给他点时间,说不定真能攀上这世界的巅峰。毕竟,他是不同的。 王闯叹息一声,说道:“你觉得,你能从一只懂得空间法则的凶兽手中逃脱吗?” “空间法则?你是说这凶兽…..”幽冥双目大睁。在西罗大陆上,连空灵晶都极为少见,更何况是懂得运用空间法则的高阶魔兽。这家伙,不会是在炸我,想让我去帮着那一群傻帽吧。“你怎么知道这凶兽有动用空间的能力?” “是蒙厄兽神告诉我的。天牢连接着诸神战场的薄弱位置,这只凶兽具有驾驭空间的能力。可能因此感知到了这里的特殊,想要从这里冲出来。”王闯说着,从空间戒指中将装有圣世净莲的空灵木盒丢给幽冥,接着说道:“还有这个。是我在通玄秘境中得到的圣世净莲,它能够消除掉这凶兽释放的血色雾气。我的能力不够,用不了它。” 幽冥将盒子打开,一朵圣洁的莲花便在他的眼前绽开。这个小子,竟然真的去了通玄秘境。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即便这里的所有人联合,都不可能战胜这头来自诸神战场的凶兽。 幽冥盖上木盒,对着王闯说道:“小子,逃吧。这里的人,都会死。” “所以我说的是真的。你在害怕。”王闯看着幽冥,看着那张让人只看一眼便永远无法忘记的脸,眼中尽是不屑。 幽冥纤细的手指眨眼便化作锋利的利爪,抵在王闯的脖颈处。只要他稍微蹭破一点皮,毒液便会顺着伤口侵入王闯的体内。但是对面的小子只是冷着一张脸,一点都没露出怯意。“你真的不怕死。” “谁都会死。如果注定无法完成我要走的路,那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得有价值。不像你,哪怕行尸走肉,也要苟活于世。”王闯怒骂,手中灵力运转。弱小,注定只能任由强者宰割。他不信! “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就留着你的灵力去对付面前的凶兽,不要对着自己的战友。我也很头疼,光靠这么一群人,恐怕连让我逃跑的时间都争取不到。既然如此,还不如让那凶兽看看我的厉害。看是它的肉粗,还是我爪细。”幽冥收回了自己的利爪,看着王闯,兀自好笑。很多年没有人将他当成人来对待了,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睛除了惊艳便是畏惧。 “那凶兽怎么没声了?”随着那一番地动山摇,那血色光罩中再没发出任何声响。 “莫非那凶兽是回光返照,这血色雾气尽是他的气血所化。如今气血盈亏,已经血竭而亡?”人群中议论纷纷,尽都各自找着理由,做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啊….啊….”远处,惨嚎与尖叫声骤然响起。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上庭的众弟子皆聚集在广场正中,他们实力低微,只能尽力做一些绵薄之力。听师尊与长老的吩咐,把守宗门,安排补给。 远处的打斗声没有响起,众人见到那么多的高阶修士立于上空,皆战意滂沱,热火朝天的干着手头的事情。可谁知,虚空中突然窜出一只巨型魔兽,一张口便将躲避不及的弟子给吞进了口里。 惨嚎伴着骨头碎裂,血浆喷薄的声音不断的从这凶兽的口中发出。它的全身都流淌着血液,分不清是那些被害的弟子的,还是那凶兽体内原本就有的。 “不好。宗门遭袭。”曹峰暴喝一声,便闪身而去。 五大世家的长老互相对视,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不解。这天牢如今死寂一般,而远在百里之外的广场却突然遭袭。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也去看看吧。”李若说道。她刚刚才让人将李非灵带入上庭,千万不要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吼…吼….” 才片刻功夫,萧尽带着众修士来到广场处,入目的便尽是残肢断臂,血染广场。曹峰手持一柄太阳金石所铸的天阶宝器武陵天锤,正对着那凶兽猛烈进攻。但武陵天锤击打在凶兽的肉身上,便如金石凿山,竟无丁点创伤,倒是将他的一双大掌震得满是鲜血。 众人还没醒过神来,那凶兽的身上便开始弥漫出血色雾气,竟与之前在天牢中所见一般无二。 “这是怎么回事?这凶兽不是在天牢处吗?” 此刻,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了下来。他们一直守在天牢之外,那光罩也并未被人打破,何以这凶兽能悄无声息的便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脱离天牢来到了这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众人围攻 血色雾气蔓延得极快,转眼广场上便已经布满。有些弟子胡乱逃窜,不明所以,还以为躲到那血色迷雾中便能躲过杀机。结果一被那迷雾触碰,整个人就无法解脱,生生被那血丝吸干,化成了灰烬。 “赶快离开广场,撤离上庭。”萧尽大喝。他是上庭的一宗之主,命令门下弟子彻底退出上庭,这对一个宗门来说,是耻辱。但他不能因此,就让门下弟子做无谓的牺牲,将上庭的未来抹杀。这样的污名,就让他一个人来承担罢。 五大世家的长老以及从别处赶来帮忙的修士都为萧尽的话感到惊讶,撤出上庭,就意味着告诉全西罗大陆的人,上庭畏惧凶兽,不敢与之一战。虽然众修士对这样的行径略为不耻,可这事无论落在谁的身上,都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他们不但并未撒手而去,反而愈发敬佩萧尽的为人。他下这个命令,等于是将这一切的责任都担在了自己的身上。有这样的宗主与门人,上庭能在东界伫立上千年,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今,这凶兽的出现,已经不再是上庭一个宗门的灾难,而是整个东界,甚至西罗大陆的危机。它能够在无声无息中从天牢来到广场,那也能够突然出现在西罗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可以想象,无论是谁,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遇一头远古凶兽,都不可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雾气的弥漫已经无法让他们看清那凶兽的所在,若是如此,它很有可能又会从此处消失,去到他们无法预料的地方。世人修真,一为强大自身体魄与实力,二为惩恶除奸诛妖邪,三为脱离苦海成天神。他们修行至此,虽未达这世界最顶尖的实力,却也有与这凶兽一战之力,决计不能让它逃脱。 幽冥与王闯从林间赶了过来,见那凶兽又开始释放血色迷雾,都神色凝然。 “它可能想逃。毕竟那里虽然是诸神战场里最薄弱的地方,想要从里面出来想必也要付出不少的代价。绝对不能让它离开,否则后患无穷。”王闯沉思道。 幽冥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像是在夸他聪明,又像是在说他还不算傻。再转过头时,他已经满目肃然。浑身的紫黑雾气愈发浓郁,一朵透明如冰晶一般的圣洁莲花从他的手心缓缓升起。 如黑暗遇到光明,如冰雪遭遇火焰。随着那莲花的一张一合,无数沁凉的气息从里面渗透出来,那血色雾气隔得极远便开始收缩回笼,节节败退。周围的一切开始渐渐清晰,那远古凶兽的模样又重新暴露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散了。散了。”众人见那血色雾气逐渐消退,兴奋异常。 “那人是谁?”白庄看着悬浮在空中,全力催动着圣世净莲将血色雾气不断逼退的幽冥,开口问道。 萧尽也是诧异。幽冥虽然是上庭的长老,却从来深居简出,更因为他半妖的身份,很少与人来往。没想到,这个一直被他们排斥在外的家伙能够在上庭最危难的时候出手相助,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的观念和做法。“他是我上庭的长老,叫幽冥。” 那凶兽的脚下正闪烁着一个极大的法阵,如同一面六芒星。这样的阵法王闯曾经见过,他在使用诺丁主城的远距离超级传送阵的时候,跟他当时脚下踩的那空间阵法极为相似。他真的想逃。 “不能让它勾勒成功,这阵法能够让它遁出极远。”其它修士也看了出来,口中大喝着。也不知道是谁先投了一柄飞剑过去,其他的修士也如梨花暴雨一般,将自己最强大的技法施展出来。 “吼…吼…” 似乎阵法被打断,这凶兽瞬间暴怒,发出极为撕裂的吼叫。它浑身如同披着一层铠甲,一块块的,就像龟裂的土地。在那裂开的缝隙之中,鲜红的血液在不断的流动,时而冲出体表,爆炸开来,形成血色雾气。 无数的攻击降临,也并未给它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这凶兽的防御能力之强,让人不禁咂舌。可无论如何,哪怕只能给它造成一点伤害,众人也不敢停手。它现在还在衰弱期都如此强大,若真让它恢复到巅峰,还有谁能将它诛杀。 “不要停,大家继续攻击。它好像除了释放那血色雾气,便没有其它杀招了。无论它肉身再强悍,我们磨也能将它磨死。”萧尽看到了希望,对着众人大喊。 它是远古凶兽,不可能只是肉身强大这么简单。那家伙,是不是在酝酿着什么?王闯一边催动着火属性灵力,不断的攻击凶兽,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它的动向。此刻,它被众人围攻,只能立在正中被动承受。 白庄召唤出的高阶腾蛇正紧紧的在它的脖间缠绕,李若的天绝剑不断的斩在那凶兽的身上,虽未能伤它分毫,却也将那鳞片刻下无数划痕。锁星殿的众长老与弟子亦拼出全力,在那凶兽的周围布下杀阵,不断消耗着灵力,释放出绝强风刃,欲将 其活剐。 在无数修士的联合围攻下,那凶兽似也察觉到了危机,终是有了动作。 “成功了,它的鳞甲被击破。”陈炳大叫。 众人大喜,眼前的情景却又变作了另一番景象。“小心。” 那凶兽的眼睛变得血红,身上的鳞甲脱落,却拼出了一面真正的甲盾,将那凶兽包裹在内。不光如此,所有人的攻击落在那甲盾上,竟兀自反弹,将周围围攻的修士击中。 “快住手。”君莫言高呼。 “现在怎么办?”萧尽问:“那凶兽不会又逃了吧。” 刘宗握住龙牙弓,对着那悬浮在空中的甲盾射击。“噌”的一声,竟真的射到了盾甲的缝隙处。一抹艳丽的鲜红从那盾甲中滴落。“有用。” “那凶兽脱了鳞甲变得更虚弱了,只要找到它的薄弱点,就能击伤它。我们有希望了。”李若说着,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老东西,这次你总算管点用了。” “我一直都很英明神武好吗?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刘宗摸了摸胡须,李若的夸奖对他很是受用。 “你看它的眼睛。”众世家还在为能够击伤凶兽而感到高兴,王闯却发现了让人担心的事情。 幽冥站在王闯的旁边,听他一说,也在那甲盾的缝隙之中看到了那凶兽的眼睛。它正凝神关注了外面的一切,丝毫没有胆怯与退意。那家伙,想要一战,更或者说,想要这里的所有人死。 作为半妖,幽冥能够更容易了解到兽类的行为所表达的含义。他转头看了看王闯,觉得这少年越来越让他看不透。这么远的距离,即便他圣魂境的修为也要仔细查探才能发现这凶兽躲在缝隙中的双眼。他才什么境界,就能看到这些? “小心点。这东西不会逃了,它想把我们全杀了。”幽冥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众人修为都不弱,自然听到了耳中。 他们正庆幸有希望能将这凶兽灭杀于此,这人就立马泼了冷水。所有人看着幽冥的眼神都带着怒意,却并未再继续理睬他。大呼道:“继续攻击。” “果然,他们不信我。”幽冥无奈的摊了摊手,但全身的肌肉紧绷,神魂洒落到整个广场,时刻关注着突如其来的变故。 无数的技法落在广场中央的甲胄上,有的被弹开,有的正好命中了甲胄的缝隙处。眼看着那甲胄的下方有越来越多的血液开始流淌,众人如同杀红了眼,拼命的消耗着体内的灵力。 “快看,那甲胄要炸开了。”有人大呼。 虽然五大世家的长老以及各位高阶修士都没有将幽冥的话放在心上,但本能的还是提高了警戒心,担心这凶兽又使出诡异的招数。 “它要行动了。”幽冥紧盯着凶兽的眼瞳,在那双血色的眼中看到了狰狞与愤怒。 于此同时,幽冥明确感觉到五大世家所处的位置处,那里的空间有微弱的波动。如果不是他用神魂探察,必定发现不了这些异常。 “快离开那个位置。”幽冥对着萧尽暴喝出声。 萧尽一听,虽犹豫一瞬,却也下意识的急速闪避。见萧尽都如此做了,一旁反应得快的五大世家长老也随同他一道远离了之前所在的位置。 他们刚离开。之前所站的空间周围突然裂开十几道裂缝,两片如刀锋一般的鳞甲从那裂缝中爆射而出,如砍瓜切菜一般,将那群杀红了眼,未能成功逃离的修士尽数切割。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这些人,都是为了我上庭才惨遭横祸。我萧尽,是个大恶人啊。”萧尽看着眼前的场景,悲痛欲绝。现在他的身上,又背上了数条性命。再看向那凶兽时,露出决然的神色。“今日,若这凶兽不死,我便不退,直到留下我的尸体。” “快看它的盾甲,有了两处破绽。”王闯看得仔细,刚才破开虚空,斩杀众修士的鳞片,很有可能便是从这盾甲中脱离出去的。 “好了。我看到了。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还是赶紧离开吧。”幽冥对着下方的王闯淡淡的说。此刻这凶兽暴怒,竟将保护自己的鳞甲都当成了杀招,这是打算拼命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提前感知到了空间的波动,根本不可能知道这凶兽攻击的目标会在哪里。它的鳞片数量巨大,就算在这整片广场形成飓风都不为过。这个家伙,留在这里根本活不下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破甲血淙 “啊?”王闯不明所以。幽冥怎么突然赶起人来了? 幽冥邪肆的笑着,对王闯说道:“刚才广场上,有个叫王凌霜的小姑娘受了重伤,快要活不了了。我听说你们挺熟的,不用去看她最后一面吗?” 一听这话,王闯的眉头聚拢,神色震惊。王凌霜是王启东的妹妹,更是王卫筱的最后一个孩子。他与王家渊源极深,若是连王凌霜也遭了难,他还有什么脸面再见王家人。他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眼前的凶兽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少意义。 “她去了哪儿?”王闯问道。 “当然是和其它弟子一起,去了柳洛镇。”幽冥回道。“走吧。要快。否则,你那个青梅竹马,怕是见不到你了。” 王闯没有言语,转身便急速而去。 “马上就要开始了呢?小子,能不能逃得掉,要看你的造化了。”幽冥死死的盯着凶兽的眼睛,那瞳孔中如同酝酿着血色风暴,就要开启。 数百人的修士,转眼间便被那凶兽以诡异手段灭杀大半。剩下的人,看着广场中央的那个银色甲胄,都萌生出了畏惧。即便它现在暴露出明显的破绽,却没有人再对它发起进攻,反而神情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四周。就怕身侧突然出现那空间裂缝,还没回过神来便被那鳞片削的四分五裂。 “都要死。”一直没有动静的远古凶兽突然怒吼道。 这声音夹杂着神魂波动,方圆百里的范围内,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大脑都如同针扎,伫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众人惊颤,这远古凶兽竟然已经能够口吐人言。只是,不等他们想清楚其中的厉害,广场的周围便瞬间裂开数百道空间裂缝。 人们瞪大了眼睛,只能看到铮亮的鳞片如螺旋一般从空间裂缝中冲出。而于此同时,包裹着远古凶兽的甲胄已经完全消失,露出了一直被保护在里面的一身血肉。 可现在谁能有能力去击杀它呢?五大世家以及锁星殿的各位长老顶着被反噬的风险,冲破困住神魂的禁锢,只能拼尽全力聚拢在一起,抵御着如绞刃一般的漫天螺旋。 天空中如同下起了一场血雨,无数的修士被锋利的鳞片切割。所有人的身上都带上了颜色,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别人的。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挣扎与恐惧,看着那被包围在正中完好无损的远古凶兽,皆是一脸的怨恨。他们失败了,即便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没能将其诛杀。 陈炳被斩掉了一条胳膊,李若的脸上被划出数道伤痕,受伤最重的莫过于刘宗。他为了保护李若,被那旋转而来的鳞甲搅碎了胸膛。鲜血从他的身上脉脉而下,虽然此刻勉力强撑,却也是神魂涣散,命不久已。 五大世家的长老是应援来帮助上庭的,上庭的人自然不会让他们有事,一直将他们护在中央。可即便如此,现状依旧是惨不忍睹。这一战,锁星殿的弟子几乎全歼。即便上庭能够从这一劫难中残存下来,也不可能再恢复到当初东界第一大宗门的雄风了。 龙羁烈看着前方的广场,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发现血色雾气的那一瞬,他就已经捏碎了父亲给他的追魂令。父亲曾经说过,若是哪天在外遇到无法匹敌的对手,只要捏碎他给的追魂令,族中便会有人前来相助。“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龙羁烈是来自中州的贵人,修为又只是初入玄师境,让他参与到猎杀远古凶兽的行动中来,太过凶险。对上庭来说,他们不但不能让龙羁烈直面凶兽,还必须要保护好他的安全。所以商议对策之后,萧尽便让锁星殿中的长老将他和宗门中的一些好苗子,都带出了上庭。 “破甲血淙,休得猖狂。”天空中一声暴喝,无数气劲从天而降,将旋转的鳞片击落在地。 一个浓眉大目,留着粗浅胡茬的中年人从天而降。手中一把散发着金色火焰的巨大长刀在空中一阵狂舞,将周围不断肆虐的鳞甲尽数抛飞了出去。 “破甲血淙?”萧尽惊怕,叫到:“原来这凶兽便是破甲血淙,难怪它能口吐人言。可它不是应该在诸神战场吗?怎么会在这里?” “萧宗主,带着这些人先行离开吧。”那人悬浮于空中,脸上尽是高傲。 “敢问尊驾是?”陈炳眉角轻抬,有些翁怒。他们这么多人都无法战胜面前的破甲血淙,此人的到来虽然化解了这凶手的攻击,却也不可能单靠个人的力量便能取胜。他现在这样要求,是想要独得宝物,还是看不起他们这一群人? 那人只是稍稍撇了他一眼,便有些不耐烦的道:“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若是不想走,死了可别怪我。” “这是….”萧尽从刚才就一直注意着那人手中闪耀火光的长刀,那长刀的刀身上似乎篆刻着一枚特别的图文。那是….萧尽猛然惊醒,心中大喜,赶紧将还有些不悦的陈炳拉住,说道:“陈长老莫怪,这位大人,来自中州。既然大人已经到了,不如我们先行撤退,以作后援。” “来自中州。”陈炳一听,低头沉默。 其余修士一听,都明白了萧尽话里的含义。既然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们,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增添麻烦。看着摇摇欲坠的刘宗,李若率先说道:“那李某就带着刘宗先走一步。” 看着一个个如蝼蚁一般的人类从它的技法中逃脱,破甲血淙阴冷的眸子紧盯着停留在广场中的那个人。这个人,拥有渡劫境的实力。 “破甲血淙,还不受死?”那中年人飞身而起,一把长刀注入强大的灵力,朝着前方一劈,那灵力所化的刀劲直接掩埋了整座广场。 “吼吼….”兽吼声不断,这一击,怕是击中了它的要害。 知道来人势强,破甲血淙不顾身上破开的巨大伤口,将散落在四处的鳞甲又召唤而回,凝聚成一面巨大的盾墙。 “想逃?”中年男子将手中长刀抛到空中,口中默念法决。那长刀竟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足足凭空化作八柄。 长刀急速旋转,在那名男子的指挥下猛的朝着前方的盾墙攻去。那盾墙被长刀攻击,闪亮的银白很快变红,就像烧化的烙铁,终是被消融而去。其中一柄长刀更是直接扎在了那破甲血淙的肉身之上。 众人都以为那凶兽终是被伏法了。哪知,破甲血淙原本所在的位置上只留下了一层皮和庞大的兽骨。而天上,大量的鲜血汇聚,如一道流光般一闪而逝。 “血遁?”中年男子看着还留有一丝气血的远方,蹙紧了眉头。 “霍叔叔,原来是你。”龙羁烈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颇为高兴的呼喊道。 那男子叹了口气,也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看着龙羁烈便豪迈的大笑,摸了摸他的头,问道:“小烈,怎么样,没事儿吧!” “还好霍叔叔你来的及时,否则我这次怕是看不到我那可怕的老爹了。”龙羁烈不好意思的推了推男子的手,说道:“霍叔叔,我已经是大人了。你这样摸我,有损我的威严。” “哈哈哈。人小鬼大。在霍叔叔的眼里,你永远都只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儿。”男子仰面大笑,心情极佳。 萧尽见到广场中的大量尸骸,还以为那破甲血淙已经被男子击杀,感激的道:“多谢大人出手相助,将这凶兽击杀,否则我上庭恐怕有灭门之危。” “你错了。”男子摆了摆手,说道:“破甲血淙还没有死。” “什么?”正在疗伤的众修士一听,皆是愁云惨淡。没想到耗费了大量人力,连中州的大人都不能将其灭杀。 “破甲血淙脱离了肉身,血遁逃脱了。不过它最大依仗便是自己坚硬的鳞甲,如今脱去强大的肉身,它的实力已经不足畏惧。放心吧,它掀不起什么风浪了。”男子说道。破甲血淙是诸神战场之中才有的远古凶兽,它拥有通晓空间法则的天赋神通。若此次能将它诛杀了,或许还能得到它的兽晶,窥探空间法则的力量。只是可惜,让它给逃了。 “原来如此。大人您远道而来,我这就给大人您安排住处。请跟我来。”萧尽恭敬的道。 “不了。我是来接人的。此间事了,我也该带着我的人回去了。”男子的声音宏亮,让人听着便不自主的臣服。 看着逐渐远去的男子与几个尚还稚嫩的少年。萧尽的脸上满是无奈。如今这破甲血淙逃遁,上庭也释去了这每隔五十年便要加固封印的烦扰。可与此同时,他们也失去了与中州龙家这个大靠山之间的来往。这次,上庭的损失尤其惨重,或许,上庭将会在他这一代人的手上,逐渐没落。 经此一役,原本就十分势微的东界,又被削弱了力量。这个不为人知的边陲小境,人们对魔兽的怨恨,又加深了一层。 第一百二十八章大战之后 “老祖宗,您最疼非灵了,就让我留下来好不好嘛。我保证,我一定在上庭乖乖的,绝对不惹祸,也不逃跑。”还有些破败的院子里,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正痴缠着脸上留有两条疤痕的妇人。 李若看着李非灵,她的眼神淡漠,却比之以往更显空灵。脸上的那两条疤,让她娇嫩的皮肤更添几分残缺的美。刘宗的死,让这位已经年逾几百的女子感受了心伤。让她对这世间的一切,又有了新的领会和感悟。 “胡闹。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吗?即便是在车前城,你父亲都得将你当至尊宝贝一般,时刻护着。你想想,他要是知道,能答应吗?”李若拉着李非灵的手说道。 这个丫头,真不知道她是命好,还是福薄。虽然天生便是变异的冰属性天赋,却因为这灵力过于霸道,身体不堪负荷,早年成疾。如今,只能靠翁水城君家的传世之宝,纯阳火晶才能勉强压制。若非如此,李家也不会这般强迫李非灵接受与君家的婚事了。 “哎呀,老祖宗。我不管,我就是要在上庭。除了上庭,我哪儿也不去。”李非灵见李若不同意,开始撒泼。 “哼。你爹吃你这套,我可不吃。在我这儿,还由不得你来做主。”李若斜眸,严厉的说道。即便是闭着眼睛,她都能想出无数种把这丫头带回去的办法。随李非灵如何哭闹,李若依旧无动于衷。 见威胁不成,李非灵的瞳眸急转。刘宗死的时候,她正好在一边,亲眼看到这位终年以冷面示人的老祖宗流下了一滴清泪。曾经,她也同其它族人一样,都以为老祖宗是个只知道修炼,冷血无情的女人。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她并非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没有感觉,只是把自己的情绪和想法隐藏得很深罢了。 “老祖宗。我知道,我的身子有病,可能活不了多久。因为这样,我爹才把我当宝贝供着,从小就锦衣玉食的养着。别的兄弟姊妹都在日夜不休的勤学苦练,而我却只需要游手好闲,还总是给别人捣乱。这些,我都知道。”李非灵抿了抿嘴唇。她想要说服李若,就必须以情动之。有时,对手看起来最坚硬的地方,才是最容易攻占的地方。 李若皱了皱眉头,难道这丫头在族里被人欺负?她问道:“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不用被人跟我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李非灵摇了摇头,咬唇楚楚可怜的看着李若接着说道:“老祖宗,我的命可能没有多久了。我这一生都是活在父亲和族人的羽翼之下,如今,我也想要为自己活一次。我想呼吸新鲜的空气,我想亲生经历这世界的残酷,我想和别人活得一样!” “唉。”李若叹了口气,抚摸着李非灵长长的黑发,问道:“告诉老祖宗,你为什么非要留在上庭?你说的别人,又是谁?” “我….”李非灵转头,不敢再直视李若的眼睛。她怕自己泄露出不该有的情绪,更怕老祖宗知道自己的秘密。“我只是,想要一份正常人的生活。” 李若活了几百年了,她虽然老了,可又有谁没有年轻过呢。眼前的这个小妮子虽然什么都不肯说,可她脸上那少女怀春的神色又能瞒得了谁?可笑这样的表情她也曾在一个男人的脸上看到过,如今,他却已经死了。是自己的犹豫,耽误了他的一生。 “好了。你这丫头,从出生到现在,这折腾的劲头从来没有歇停过。”李若斥了一声,转身便要走。 李非灵大喜,可转念一想,又连忙问道:“老祖宗,那我爹那儿?” “放心罢。”这妮子,太能顺杆子往上爬了。 与破甲血淙的大战,几乎让上庭损失了大半的弟子。如今,人才凋零,急需要新鲜血液的扩充。所以,原本定在每年年底的试练验收被提前启动,不但名额激增,验收的要求也比往年降低了不少。 上庭的内部,大量高阶修士的陨落,让原本可能永远只能当作陪衬的一些人有了说话的机会。整个上庭,将面临着一次大换血。可无论外面的人如何变,都影响不了伫立在碧落森林中部的那间隐蔽小屋。 王闯将自己辛苦从断崖上寻找到的千年菩提子放在一座简陋小屋的门口,也没说什么话,和往常一样转身走了。 小屋搭建得很随意,就如天丰城里,那些往来的猎户,为了方便捕杀野禽临时构造的住处。这小屋的前方耕出了一方药圃,这药圃里的灵草灵花皆是十分名贵且稀少的。与这样一方简陋的小屋搭配在一起,让人觉得不伦不类。 幽冥躺在寒冰石上,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抽了什么疯,非要拜自己为师。那上庭的高阶修士虽损失了一些,但留下来的也不少。他不去找那些长老教导,非要死皮赖脸的来求自己。 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好奇,虽然他不稀罕王闯送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灵药,但每次他一来,自己总是会不自觉的想知道他又拿来了什么。他朝着窗户外面一瞥,颇感无奈。他每日定时来这儿,如今这院子里,已经生生被这家伙开垦出了一方药圃。 “该怎么样,才能彻底打消这家伙的念头呢?”挠了挠脑袋,向来不管他人死活的幽冥如今也被折腾得没辙。可想而知,这段时间,王闯的存在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困扰。 “哎 ,又失败了。”秋明看着丹炉中的黑球,不住的摇头叹息。 秋明是上庭外门新任的炼药执事。这个人痴迷炼药,但他的炼药天赋却并不能让他在这条道路上走远。因此上庭里的很多人都看不起这个有些执拗的老头,可他好歹也是一名三品炼药师,受到药师协会的庇护,没有人胆敢明目张胆的戏谑他。更何况,他每个月为上庭供应的两百枚筑基丹,就已经证明了他的价值。 “这个老头,太没有自知之明了。明明没有这个天赋,却偏要在炼药这条路上死磕。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崔玉对着一旁的王闯悄声说道。自从上庭大改,很多的弟子重新进行了编排。崔玉也从杂役房调到了炼药堂,进行一些简单的工作。 “他脑子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他现在是我们炼药堂的执事。你这样在背后议论他,若是被他知晓,恐怕没有我们的好日子过。”王闯说话的声音很平淡。他不明白秋明的执着,但就凭他不怕任何困难,全力以赴去追求自己的路的勇气,便值得被人尊重。 崔玉感知到了王闯的冷淡,尴尬的走开,继续着手头的事情去了。这两个人,曾经在杂役房中的情谊,似乎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发的淡薄。 王闯经历了这诸多事情之后,不光视野变得更为开阔,连心境也与曾经有了很多的改变。王闯如此,崔玉又何尝不是。每个人,经历了不同的事情之后,都会得到很多的东西。那可能是正面的,也可能是负面的。这些能量将会慢慢的改变一个人的人格,让他们越来越了解世界,去发现真实的自己。 秋明应该是在炼制培元丹。培元丹是一种玄级丹药,除了能够增强人的肉身强度,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拓展人的经脉。 人体的经脉一般都定格在出生的那一刻,它是判定先天资质优劣与否的重要凭证。经脉是承载灵力运转的重要载体,它的宽度越大,承载的灵力越多,发挥出来的力量便会越强大。 是人,都不甘弱小,不甘被人践踏。人们追求力量,想要突破自身的极限就必须要借助药力的作用。培元丹就能帮助他们实现这个愿望,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能够让他们的生活发生不同寻常的变化。因此,炼药师在西罗大陆一直是备受尊崇的存在。 要想制造出培元丹,至少也要有玄级炼药师的实力才有可能成功。秋明虽然在灵级已经浸淫多年,可他至今为止也只会炼制筑基丹这一种丹药。即便是筑基丹,也是因为上庭的需求量大,他有足够的炼制材料,才勉强成功。可那些丹药的品质,却依旧差强人意。 “秋大师,我听说黑核芽和无根木在遇到高温的时候会相互克制,是不是真的?”王闯正在整理灵药,一手拿着黑核芽,一手拿着无根木,状若好奇的问道。 他在王老给的手札里看到过培元丹的单方,清楚里面有黑核芽与无根木这两种材料。手札记载得十分详尽,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都有标示,这两种药材之间的变化也有作特别的说明。 这两种药材一般情况下都很温和,相互之间并不冲突。但一遇到高温,两者之间的药性发生变化,便会开始相克,改变药力。 王闯看得清楚,刚才秋明在炼制丹药的过程中,这两种灵药的顺序首先出现了错误。 第一百二十九章秋明 炼药师之所以受西罗大陆的修士们尊崇,除了他们能为修士提供丹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炼药师的稀少。 想要成为炼药师,首先便需要具备火属性灵力或木属性灵力的天赋。虽然有的人并不具备这两种属性,却也能成为炼药师,则是体质特殊的那极少数的一部分人。 天赋上的限制已经淘汰了大半的修士。又因炼药师生性高傲,敝扫自珍,即便世面上有流传的丹方也基本都是普通的丹药,稍微上些品质的不是价格太高便是一些难以寻觅的残篇。初入门径的修士想要钻研进阶,除了靠不断的消耗灵药积累经验,别无他法。 因此,只有一些大宗门才会有深厚的灵药底蕴,培养出高阶的炼药师。一般的散修想要在炼药师这条路上行走,基本上都走不了太远。所以有的人即便拥有成为炼药师的天赋,也更愿意走修炼者的道路。 种种因由导致了炼药师的稀缺,高阶炼药师更是受到极大的追捧。这种情况,直接影响到丹药的价格。即便是秋明炼制的品质最差的筑基丹,在市面上也能卖出很高的价钱。 秋明正陷在自己的苦恼之中,略一听王闯所言突然茅塞顿开。他虽然天赋不佳,但好歹也在炼药师的道路上行走了数十年,即便他没能成功炼制出除筑基丹以外的丹药,但在对灵药灵材的辩识上还是有丰富经验的。 他没说话,趁着丹炉下的腐竹木还未燃尽,便又开始将药材一一投放。这一次,他特意将黑核芽与无根木分开淬炼,逐次投放。直到此时,丹炉中的灵液依旧正常。秋明大喜,加大了掌中金属性灵力,腐竹木在灵力的催动下燃烧出更为旺盛的火苗。但当进行到熔炼的步骤时,嘭的一声,一蓬黑烟冒了出来,丹炉里又重新多出一枚黑色的碳球。 “唉,还是失败了。”秋明看着燃尽的腐竹木,摇了摇头。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了之前的失落,眼中还带着丝喜色。 王闯状若往常的整理着灵药,神识却一直关注着周围的情况。感觉到秋明的靠近,王闯却依旧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的事。 “小兄弟,刚才多亏你点醒了我。你叫什么名字?”秋明找到王闯,面带笑意的说道。 “我叫王闯。秋大师您言重了,我只是个学徒弟子,根本不懂炼药。刚才的那些胡言乱语,不过都是些道听途说罢了。”王闯惊讶的摆了摆手。刚才他只是感慨于秋明的执着,明明是金属性灵力的天赋,却偏偏要执着于炼药。见他这般义无反顾,一时不忍,才出言提醒。现在想来,他对外还仍是一个没有灵力的少年,又如何懂得这些在炼药术上浸淫多年都不曾参透的隐门呢。 秋明听王闯这般说,立刻正了颜色,说教道:“孩子,这怎么能用道听途说来形容呢!你这是路遇高人却不识啊,说这话的人很可能是天阶炼药师。多少人,这一辈子都难见到。” “是。弟子受教了。”王闯双手合拢,恭敬的鞠了一躬。 “嗯。你是什么天赋属性啊?”秋明又问。 “回大师,我是火属性天赋。”对外,他使用得较频繁的便是火属性灵力。 原本秋明也是习惯性的一问,但一听到王闯的天赋是火属性,整个人的眼睛里都爆发出了精芒。“你是火属性灵力?那你的天赋灵力如何?是几阶?” 王闯无奈,他不过是多嘴提了一句,却没想到引来了秋明的关注。 “呵呵。大师,我只有半阶。”也不是王闯说谎,在没破开封印之前,他的天赋灵力本来就只有半阶。 “半阶?怎么会只有半阶?”秋明皱着眉头,有些想不明白。接着,他又仔细的瞧了瞧王闯,叹息了一声,说道:“半阶就半阶吧,我用金属性灵力都能炼成丹药,半阶又能说明什么呢?王闯,你想不想跟我学炼药术?” “啊?”王闯呆愣。但看着秋明一副认真的表情,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能得到炼药师的指点便已经是得了大造化了。若是拒绝,定会引起怀疑。 “弟子的天赋灵力太低了,恐怕会辜负大师的期望。” “唉。算了,算了吧。我知道你不想拜我为师,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至少你没有像其它人那样嘲讽我。”秋明的话说得很平淡,可那双深邃的瞳孔中却掩饰不了落寞。 上天真是不公平,为什么要让一个天生金属性天赋的人偏好炼药。王闯看着秋明孤寂的背影,默默的想着。他现在虽然有王老给的炼药手札,可理论和实践有着本质的差别。手札里的很多内容他都看不懂,若真要计较,或许拜秋明为师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大师,如果你不嫌我笨,我愿意终生奉您为师。”王闯说完这句话,明显看到秋明的背影抖动了一下。他或许没想到,自己收徒的意愿,有一天竟然真的会实现。毕竟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个疯子。 秋明转过身,看着王闯说道:“你真的愿意拜我为师?我的天赋是金属性,并不是成为炼药师的理想属性,迄今为止,我也只能炼制出筑基丹这一种丹药。如果你拜我为师,不但学不了多少东西,还可能会被众人嘲笑。你确定还要拜我为师吗?” “我只是个半阶灵力的废柴,早就习惯了周围人的冷嘲热讽。再说,有句话叫师傅领进门,修行靠各人。我觉得能有机会拜秋大师为师是我的机遇。”王闯挠了挠脑袋,真诚的说着。 “好。王闯,以后你就跟着我学习炼药吧。”秋明缓缓的点了点头,颇为欣慰。 “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王闯双膝跪地,恭敬的拜服。 秋明连忙将王闯扶了起来,脸上皆是喜色。 “那个,师傅,有件事我想先跟您说一下。”王闯犹豫了一瞬,却还是说道。 秋明问道:“有什么事就说吧,跟为师不需要客气。” “师傅,我在别处还有其他的师傅,您不会介意吧?”王闯试探性的问道。他的路注定是要登上高峰的,学炼药术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补助自己的需求,让自己更快的提升力量。 秋明吃惊,王闯一个半阶灵力的孩子,竟然还有别的师傅!“孩子,你能有更多的人教,我当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你要记住,贪多嚼不烂。你要是想突破自己,最好朝着一个方向走。” “多谢师傅教导,我记住了。”王闯回道。他必须想办法让幽冥尽快同意收他为徒,这样,他才有可能在三年之内突破至天宗境界,救出被困的王老,兑现在血煞谷时对那两名女子的诺言。 只是,距离上庭大战已经过去两个多月,自从自己表明了想要拜幽冥为师的意愿之后,他便一直避而不见。王闯没有底蕴,拿不出什么能够打动人心的礼物,只能每日将自己在碧罗山上找到的珍稀灵药送到幽冥居住的简陋小屋处。 虽然没能亲眼见到幽冥,但他以神魂感知,幽冥就在屋里,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可惜,他还是不肯相见。 绿色的叶,紫色的花,微风摆动,吹出一拢奇香。鞭草,生于潮湿之地,一百年发芽,一百年成长,两百年开花。花有香,人嗅之提神,兽闻之退避。它有滋养神魂的功效,是炼制混元丹的主要灵材。 王闯用手指小心扒拉着鞭草的根部,它的药效已成一体,少了拿个部分,药效都要减半。他用尚还干净的手背,擦了擦浸满汗滴的额头。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只气囊,用水将鞭草清洗干净。 这只气囊还是王闯在西域兽人部落的时候,费率普赠送给他的。想到那个少年,不知道他是不是用自己送给他的灵石让狮王部落变得更好了。王闯笑了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感觉到孤独。即便是在遥远的西域,也有人像他一样,在为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不断的奋斗。 王闯将一截根须留在了土里,重新将土壤埋平。虽然不确定这节根须是否能够再长出一株鞭草,但这至少给这些有灵的生灵留下了一丝契机。或许等这里的环境和条件适合鞭草生存的时候,这截根须便会再次发芽生长。 将鞭草放入玉盒,王闯看了看林子的某个方向,叹了口气,又如王闯一般走了过去。 小屋外,昨天留下的少年菩提子还静静的躺在木盒子里。王闯并不担心有其它的人或者魔兽闯入这里,将这些珍贵的灵药带走。幽冥在这里早已经下了结界,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上带着幽冥的尾羽,有了他的气息,也不可能这般随意的来到这里。 千年菩提子的生长周期十分的长,如果用来培育要花费的时间就太长了。这种灵材,用来炼制锻体丹最为合适。 王闯将这小木盒拿起来,放在了小屋前的一个大箱子里。他找到的不适宜栽种的灵材基本上都被他放在了这里。他的手脚娴熟,已经熟能生巧。 “王闯,你是不是把我家当你的私人藏宝阁了?”一道慵懒的声音自小屋里传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章拜师考验 两个月过去了,如今,他终于肯开口和自己说话了吗?那是不是代表,他愿意收自己为徒了呢? “长老,请您收我为徒。”王闯拜服在小屋的门口,等待着幽冥的回话。 狭长的眸子微眯着,幽冥杵着一张柔嫩的脸颊透过窗户看着外间的那道身影,有些无奈。为了躲避王闯,这两个月以来,他甚至不敢在白天出门,连阳光都照不见。原本就十分白嫩的脸庞,如今更显得透亮,让他男子气概大失。要是再不想办法将这个家伙支走,他担心自己可能会郁闷死在这屋里。 “两个月了,你还不死心。”幽冥淡淡的说着,让人辨不清情绪。 如今上庭百废待兴,正准备大力培养有潜力的弟子。王闯不是没有想过暴露自己的实力,引起上庭的重视,得到更为丰厚的待遇。但他的身上有着太多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而这些秘密恰巧又让幽冥知道了一些。对于重新去寻找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真心教导他的师父,王闯还是更倾向于幽冥,至少他们彼此都更熟悉些。 “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不会轻易放弃。长老,请您收我为徒。”王闯看着面前的屋子,如同透过那层层壁垒,看到了坐在木椅子上的幽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拜幽冥为师。 果然,这家伙跟那老道没两样,都是一样的执拗。要不然,怎么会因为那蒙厄兽的一句话,就千辛万苦的跑到洛土进入通玄秘境呢。既然如此,就别怪我狠心。“要我收你为徒也可以。前提是,你能通过我的考验。” “什么考验,长老请说。”王闯说道。 艳红的薄唇轻掀,幽冥的眸中闪现着莫名意味。“我们所在的位置在碧罗森林的中部的边缘位置,再往前千米便进入高阶魔兽的生存领地。我要你,进入碧罗森林中部,将五千里之外那头变异姬猿的獠牙给我带来。” “姬猿!”王闯在听到幽冥提到姬猿两个字的时候,浑身肌肉紧绷,隐隐有些颤抖。他不会忘记,当年就是因为一只姬猿才让他们陷入了危机。 幽冥作为八阶魔兽,圣魂境的实力,神魂伸展,能够覆盖从他所在位置方圆上千米的距离。王闯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脑海中呈现,自然也发现了他的不同。这小子,是害怕了吗?“对。姬猿的实力一般都在五阶左右,但这只姬猿得了奇遇,产生了变异,晋升成了六阶魔兽。不过这已经是几十年前了,如今它的实力如何我无从知晓。” “六阶魔兽?”王闯凝重。他现在虽然已经有玄师境的境界,可他真正能发挥出的实力却十分有限。幽冥提出这样的考验,实际上是一种变相的拒绝。他用这样的理由,让自己知难而退。 “不错。变异魔兽比一般的六阶魔兽又要强上几倍。当年,我还未得到传承时曾与它交过手,屡次都败在了它手里。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强。不过,我不需要你将它击杀,你也没这个实力。你只需要从它那里,带回一只带血的獠牙就行了。”幽冥平淡的说着,如同讲述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闯捏紧了拳头,却始终坚定的看着幽冥所在的位置。他不怕艰险,只怕自己懦弱,让所有人的等待都变成悲剧。他的路,如同高山,时刻需要攀登。只有在艰险的石块下,他才能攀登到更高的山峰。“我去。” 幽冥吃惊,猫瞳竖立。他竟然答应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王闯这个人,幽冥还是有些了解的。一旦他答应了的事,无论如何他也会去做。让他去找变异姬猿,会不会不太妥当?可是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等他知道了那家伙的厉害,便会悄然退缩了吧。幽冥臆想着,却仍是有些忧虑。他突然觉得自己想的这个主意简直是在给自己找罪受,那王闯还没起身去找姬猿,自己就开始先忐忑起来。 “这个考验永远有效,若是不敌,也可退避。来日方长,必有时机。”幽冥见那身影渐渐消失,还是轻声提醒道。 王闯对着小屋作了一辑,说道:“旦必有诺,珍而重之。” “唉。” 即便是走出极远,王闯也能听到从那小屋中传出的微弱叹息声。世道艰难,若无大苦,何来强杰。 王闯刚走出幽冥所设的结界,便瞧见前方的古树下,站立着一名娇俏的少女。她似乎在那里伫足了很长的时间,显得有些百无聊奈。见周围有了动静,转眸一看,终是看到了王闯。 “你去了哪儿?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这里好奇怪,我都进不去。”李非灵看着前方的茂林,对着王闯问道。 王闯不明所以,自从上庭大战之后,王闯便忘记了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了。没想到今天,尽然会在这里遇见。但看样子,这似乎不是巧合。王闯冷下了脸色,看着李非灵问道:“你跟踪我?” “我…我只是关心你。”李非灵看王闯一副生冷的模样,不知该如何解释。但她毕竟生在大家族,像来只有她责问别人的份,何时被人这样怀疑过。于是,又耿直了脖子,声讨道:“你还说呢。当日你跑得飞快,将我一个人甩下。如今我来找你,你反倒先兴师问罪起来。” “噢,对不起啊。那天,我有急事,不得不先走一步。你后来没事吧?”王闯叹了口气,确实是他理亏在先。 李非灵骨碌着眼珠子,对王闯的道歉颇为受用。只是她还是不太明白,眼前的树林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王闯进得去,她却进不去。“我刚刚恰巧遇到你,本来想和你打个招呼。看到你走到那林子里,我却进不去,只好在这里等你了。” “这里,是上庭一个长老的居所。周围都设置了结界,没有他的允许,旁人都进不去。”王闯想了想,在上庭,幽冥的事也不算秘密,没有必要对李非灵隐瞒。 只是王闯不知道,经过破甲血淙一战之后,上庭人才凋零,都忙着重建宗门的事宜,很多隐秘的事鲜少有人提及。幽冥的事,自然也被人遗忘。 李非灵看着王闯,觉得好奇。上庭的长老基本都住在上庭的阁楼里,怎么会有人住在碧罗森林里。但能设置出如此大范围的结界,也定然是实力绝强者。但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和王闯有关系呢? “还有别的问题吗?如果没有,咱们就一起出去吧。”王闯说道。 如今,魔兽林已经消失。原来所在的那片区域被上庭改造成了比斗场,幽冥嫌那里太吵,便将居所朝着比斗场千米远的位置重新搭建了一间小屋。他们所在的位置毕竟就在碧罗森林的中部边缘,若是停留的时间长了,很有可能遇到强大的高阶魔兽。 李非灵一路跟着王闯,看着那道瘦弱的身影,李非灵的心中有着莫名的心疼。她在上庭的时间不短了,要不是终于脱离了家族派来的人的监视,她也不敢来找王闯。毕竟,她的身份和情况,不允许和王闯有过密的来往。 想着,前方的一个小姑娘便闪身,挡在了二人的身前。这个小姑娘扎着两条羊角辫,岁数不大,长得眉清目秀,很是娇俏。此刻,她正怒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王闯。 “请问,你是?”王闯不明所以,不过这个小女孩,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玉欢儿双臂伸直,挡在王闯的前面。看了看王闯身后的李非灵,脸色更是不好。她问道:“王闯,这个女人是谁?” “啊?”王闯呆愣,但瞬间,他又皱起了眉头。面前的小姑娘素未谋面,一开口,就是严厉的质问。他虽还弱小,但不是人人可欺。“姑娘,她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玉欢儿气结。果然,小气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当初问他要小狼他就不肯给,如今一边赖着姐姐一边又在这儿招惹别的女人。“枉我姐姐对你那般好,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玉欢儿越说,王闯越迷糊。姐姐?感情这小女子是来替人讨债的。只是,她姐姐又是谁?自己从未招惹过女人,又何从赖着谁?“你姐姐是谁?” “我姐姐就是玉飘飘,高等院府的第一美女。”玉欢儿噘着个小嘴,这话确是对着李非灵说的。 王闯明白过来。眼前的少女原来是玉飘飘的妹妹,可她怎么说自己赖着她姐姐呢?“原来是欢儿。你姐姐近来可好?” “好?好什么好。”玉欢儿想到姐姐为了眼前的男子所做的那些事,就觉得心疼和不值得。“你知不知道,我姐姐为了你被家族重罚。而你,却在这里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王闯看着玉欢儿泫然欲泣的表情,也感觉出了事情有些不对。“你姐姐她,出了什么事儿?” 第一百三十一章兴师问罪 “你还记得那两只碧眼魔狼王的幼崽吗?”玉欢儿看着王闯,问道。 王闯点了点头,这件事不光是对上庭,对整个东界都是一种打击,又有谁会忘记呢? “当日破甲血淙袭击上庭,我姐姐恰巧也在广场中为众人奔劳。那破甲血淙来得突然,要不是我姐姐反应快,差点儿就把萌萌给吞了。虽然萌萌逃过了一劫,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养的另一只小狼命丧破甲血淙的腹中。这些,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你把萌萌交给我姐姐培养,她又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宠兽去死?”说到这里,玉欢儿的情绪很激动。姐姐的小狼虽然是只母狼,却并没有其它雌性魔兽那样难训,反而十分温顺。 王闯的瞳孔晃动,这件事是他的不对。小狼虽然还没有与他结契,却始终是跟随着自己的宠兽。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总是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将小狼托付给玉飘飘。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将这当作了一种习惯。如今,竟然连累她失去了一只可能进阶到六阶的宠兽。“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说对不起,有用吗?小狼是碧眼魔狼王的后代,家族备受瞩目,千叮咛万嘱咐让姐姐好生饲养。可结果,却死在了这场灾祸之中。原本在通玄秘境中,她离开李酉的行为就遭到长辈们的责骂。这次,你的小狼没事,她的却死了。大爷爷说得对,一命抵一命。爹爹准备将萌萌作为礼物,赠送给李家,以求得在通玄秘境中结下的纠葛。可姐姐知道了,又偷偷的将萌萌给放走了。族中的长辈们,怎么可能轻易的饶恕她。她现在所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是因为你。”玉欢儿说着,眼泪哗哗的流淌,止不住的啜泣。 王闯蹙眉,玉家竟然想将他的小狼赠送给李酉?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玉欢儿这么说,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玉飘飘为了他,承受得太多了,他也没有脸面去责问什么。虽然这些事,都是因他而起,可那毕竟是玉飘飘的家事,他也不好去插手。 王闯冷着脸,说了句“我知道了。”,转身便要离开。 “你就这么走了?你这个混蛋。”玉欢儿看着王闯离开的背影,破口大骂道。虽然姐姐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露过自己的心意,但她感觉的出来。曾经,她知道自己族中想要撮合她和李酉,看到李酉只是想要躲避。如今,她却显得十分的抗拒。这一切,都是从她和王闯开始接触以后才发生的。 李非灵跟在王闯的身后,自然也听到了玉欢儿说的一切。这个小姑娘,似乎误会了自己与王闯的关系。在离开的时候,从她稚嫩的脸上,那憎恶的表情便能够看得出来。只是此刻,李非灵虽然有些难受,却并非是因为无意中成为了他人的幻想敌。她只是没想到,玉飘飘对王闯竟然如此情深。 要知道,一个家族中,女子,从来都是被当作牺牲的对象。她们从小便得不到家族的重视,长大以后,更会成为笼络强大势力的联姻工具。玉飘飘的天赋虽然很好,却始终是个女子,逃不脱被牺牲的结局。或许这些事,她的心中早已经明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能有挣脱命运的勇气。自己呢?自己是否也能为随心所欲的只为自己而活? 王闯走在前方,却发现即便到了上庭,李非灵依旧跟在自己的身后。他转身看着身后那个沉默走神的少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非灵还在想着玉飘飘的事情,全然不知道王闯已经停下了脚步,依旧靠着感觉,朝着前方的黑影的方向走着。 “啊…”李非灵撞在了王闯的胸口上,有些错愕。 王闯看着怀中的少女,也有些懵。他以为李非灵看到他停下来了,结果,她依旧在走神。只是眼下,两个人靠在一起,就像是在亲密的拥抱。 李非灵一个激灵,赶紧退后了两步。她现在已经进了上庭,很有可能被族中安排在这里的人发现。若是让他们看到了自己与王闯的行为,恐怕会给王闯招来灾祸。“那个…对不起啊,我没看见。” “没关系。已经到上庭了,你快回去吧。”王闯说着,与李非灵道别。 李非灵看着王闯。他的眼瞳中有一抹担忧,这个少年,是否也在担心着玉飘飘。什么时候,他的眼中也能有自己的影子。或许是来自于内心的探求,李非灵下意识的就问道:“你喜欢玉飘飘吗?” 王闯笑了笑。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是第三个人问了。曾经白允和龙羁烈也这样问过他。他不知道自己对玉飘飘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在他的心底,灵儿永远是他最爱的人。“我有喜欢的人了,永远不会变。我先走了。” 李非灵听到王闯如此说,心里却渐渐安定了下来。至少他喜欢的那个人不是玉飘飘,只是,到底是谁进入了他的心底呢? “师兄,你帮我看看。这厄石,好像出问题了。”黄玉峰穿着一身试练官的衣服,着急的对一旁的苏泊说道。 “出问题了?怎么可能?这东西即便过得千年万年都不会有丝毫变化,就只有勘验弟子灵力的功用,还能有什么问题。”苏泊斥道。曾经管理比斗场的长老在与破甲血淙一战中陨灭,如今他一人分管两处,上庭又处在忙碌兴建之中。此刻他恨不能多生出两只手来,又哪来平日的淡然情绪。 “不是,前端时间我哥哥的孩子突破了魂徒境界,今日本来想用这厄石给孩子测测灵力等级,结果它却毫无反应。要不是因为我清楚那孩子的情况,怕也只以为他是无属性无灵力的普通人。眼看这批试练弟子就快到了,要是没有厄石,如何对他们进行分配?”黄玉峰见苏泊不信,又明明白白的将经过重新说了一遍。 说起来,一年前测试试练弟子的时候,也有个孩子是这么个情况,后来因为是崔玉带回来的,黄玉峰便将他打发到了杂役房。他猜想,会不会那个时候厄石就有问题了。那样的话,那我岂不是误了那孩子。可无论黄玉峰作何想,他都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去。毕竟现在是上庭的特殊时期,任何一点纰漏都可能会引起上面的重视。 厄石虽能查探灵力的等阶和属性,却只能对魂徒境以下的孩子使用。超过魂徒境的修士是无法通过厄石测探灵力的强弱的。听黄玉峰如此一说,苏泊将视线重新反到了厄石上。仔细探究,那厄石的颜色似乎也与以前有了些许的差异。 “长老,师尊让我将这个给您送来。”一名穿戴着初级院府衣袍的少年走了近来,手里捧着上庭历年来记录试练弟子的名册。 苏泊点了点头,说道:“来得正好。先将东西放在桌上,你过来。” “是,长老。”少年走了过去,看着苏泊,有些忐忑。 苏泊笑了笑,轻声说道:“别怕。来,将手放在厄石上。” 每个试练弟子进入上庭之前都会接受厄石的测验,当初他见过这个东西。少年将手搭在厄石上,可是足足过去了一刻钟,这块厄石也没发生什么变化。 “咦?”少年觉得好奇,当初他摸这块石头的时候,它明明散发出了微微的土黄色光芒。可如今,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记得曾经有个孩子,在摸到厄石的时候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周围人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而那个少年最后只能去了杂役房。如今,这厄石没亮,是不是说明他的天赋出了问题,也要被潜到杂役房去了?想到这,少年的眼眶微红,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苏泊摸了摸少年的头,毕竟年纪笑,容易害怕。他安慰的说道:“没事,不是你的问题,是这厄石出了问题。去吧,回院府接着学习。” “是,长老。”少年听苏泊这么一说,惧怕的心终于平稳了下来,溢在眼眶里的眼泪也被生生的憋了回去。 “这件事要尽快通知给上面。试练弟子就要来了,正是测验我们未来鲜血的重要时刻,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苏泊对黄玉峰说道。他也搞不明白,这厄石的存在在西罗大陆也有几万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会有不灵的时候。 黄子峰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的厄石,觉得有些诡异。问道:“师兄,那这厄石怎么办?” 苏泊蹙着眉头,看着有些泛红的厄石,莫名觉得有些不详。“扔了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世家子弟入主上庭 幽冥让他对付的是一只变异的魔兽姬猿。它的等阶在六阶甚至六阶以上,实力至少也相当于一位道王境的修士。而王闯,如今只是刚刚踏入玄师境的境界,对自身力量的运用还十分欠缺。虽然他也有高爆发的时候,但那力量时有时无,并不受他的控制。这个考验对他来说,难度很大。 “姬猿。”王闯轻唤着这个名字,五指不自觉的手握成拳,眼中也透着难得的狠绝。他向来崇尚生命,认为一切生灵都是平等的,唯独对姬猿,有着深深的厌恶和仇恨。他会答应幽冥的这个考验,一是因为他想让幽冥看到他的决心,二便是他深知姬猿生性凶残并非良善。 “不管怎样,还是先炼制一些丹药,为此行做些准备才行。”王闯思虑一番,决定先到炼药堂找到秋明,跟他学习炼丹。 “这是我的。”白允穿着兽皮短衣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方紫金瓶,霸道的宣布着主权。 “白小姐,这丹药是我前些日子托秋明大师炼制的。连制作丹药的灵材都是我自己亲自搜集齐的,怎么现在竟成了你的东西?”李酉冷笑一声,看着白允的眼中透着凶光。 白允扬了扬白皙的俏脸,满面傲娇。她当然知道这是李酉千辛万苦才收集齐的灵材,否则她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来抢丹药呢?她就是看不惯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嘴脸,就是想要给他添堵,让他难受。谁让这个人在出通玄秘境的时候,和各大家族的长老说王闯的坏话来着。王闯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得罪他,不就等于是得罪自己吗? “那真是不巧,前几天我也正好托大师给我炼制培元丹来着。不过很不幸的是,大师只炼制出了这一枚丹药。古语有云,先到先得。李师兄可是车前城李家的少主,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白允摇晃着手里的紫金瓶,颇为得意。秋明能炼制出培元丹,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事。索性白允一直惦记着这里的情况,报信的人也跑得快。否则,这枚培元丹怕是要落到李酉的手里。如果是那样,可就真是糟蹋了。 “你…..”李酉甩了下衣袍,额头的青筋暴起,就要动手。 这时,一名穿着豹衣的少年走了近来。他摸了摸脖颈,手上拿着一杆长枪,状若悠闲的走到了灵材摆放的位置,漫不经心的查看着灵材的种类。 白及是闯城白家的少主,虽与李酉同等地位,可人家未用原始血液便自行进阶到了玄师境。他的修炼之道注定要比一般人走得长远,从前景来说,李酉不堪匹敌。 白及的到来,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凝固了下来。李酉收回了手中闪动的灵力,斜眸看着一旁的白及,透着深深的忌惮。他愤恨,为什么当日他没有进入冰晶湖?否则的话,他也能得到机缘,成功突破壁垒进阶到玄师境。他更不明白,为什么破甲血淙一战之后,原本都在五大主城修炼的世家子弟竟都入主了上庭。 “哥哥。你怎么来了?”白允看着李酉远去的背影,想起他那一副吃了苍蝇的嘴脸就觉得好笑。 白及正挑拣着架上的灵材,听到白允的声音才抬起了头。看到她一脸的奸笑和得意,便皱起了眉头。他刚才错过了什么吗? “我过来兑换些灵材,准备请内院的长老炼制丹药。”白及说道。在上庭,弟子靠做任务获得积分。积分可以累计,用于兑换各类资源。 原来哥哥不是有意过来帮她的。不过没关系,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就行了。“哥哥,内院不是也有灵材吗?品质还比这里的好。你干嘛跑到外院来兑换灵材啊?” “呵呵。这里的灵材年份虽然没有内院的好,但需要兑换的积分比内院少很多。我们刚到,当然要计划着来。”白及无奈的道。 白允撇了撇嘴,叹道:“抠门。” “你以为我像你啊,只要撒下娇,爹爹和长老们兜里的东西有哪样是你要不到的?可怜我白家的儿郎,开启了天赋灵力之后做什么都得靠自己。在家族里好歹还能有些资源,到了这里简直要渴死英雄汉。真不知道大长老是怎么想的,非要让咱们到上庭来。”白及一想到这些,嘴里就止不住的唠叨。说来也怪,他们来了没多久,陈骁,刘北冥这些往日里见不到的家伙竟也来了上庭。 虽然白允也不知道这之中到底有什么因由,但还是稍稍从爹爹和长老的口中知道一些消息。他们之所以会被指派到上庭,似乎和这里的某个人有些关系。 秋明是炼药堂的炼药师,一直都在内堂炼丹。内堂和大厅没有隔断,他所在的地方正对着大门,只要一抬头就能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大厅里的争执和吵闹他虽然听到了,却无心去管束。在他的眼里心里,没有什么比炼制丹药更加重要。 看着面前升腾起的一蓬黑烟,秋明惋惜的摇了摇头。就差一点儿,他便能用这省下来的灵材再炼制出一枚培元丹了。“可惜了,可惜了。” 也是保持一个姿势久了,秋明扬了扬头,恰巧看到前方行来的一道身影。他喜滋滋的从内堂走了出来,在白允和白及诧异的眼神中极其热络的将门口的一道身影迎了进来。“哈哈哈。王闯,你来的正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天晚上,我终于炼制出了第一枚培元丹。” “恭喜师父又在炼药的道路上踏出一大步。”王闯掀起唇角,由衷的为秋明感到高兴。 具他所知,离秋明炼制出筑基丹到现在已经有数十年的时间了。人人嘲笑他没有炼药的天赋却偏要走一条看不见光明的路。也许一次成功可以说成是偶然,但第二次呢?如今秋明成功的炼制出培元丹,便是在用事实堵住悠悠众口。他秋明,即便没有炼药天赋,那也是个能人。 “哈哈。说到这儿,为师可不敢贪功。若非你指出为师的不足,为师又哪里能够这么快勘破培元丹的玄机。”秋明兴致高昂,对王闯是赞不绝口。这让一旁的白允与白及长了见识,原来一向寡言少语的秋明也能有这般热络的时候。 白允见到王闯,自是喜不自胜。虽然通玄秘境中他们未能等到王闯的现身,但是她一直坚信,王闯决不可能就这样消失。这个人,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更何况,她知道他的身上有一种能够隐蔽身形的宝贝。“王闯,又见面了。” “好久不见。”王闯抬眸,这才看到立在大厅里面的白允和白及。这个穿着兽皮短衣的俏皮丫头成长的真是快,才三四个月不见,身材竟然又丰腴了不少。只是她的旁边,白及看到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凝重与审视,这让他摸不着头脑。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这个世家子弟吗? “王师弟真是福大命大。”白及说着模棱两可的话,一双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王闯。就像想要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他所有的秘密。 当日在冰晶湖的时候,当那个貌美女子出现之后,他们都陷入了幻境之中。之后虽然短暂的醒来,却已经不见王闯的踪影,只余下大战之后的痕迹。或许,那个时候的王闯发现或者看到了什么。白家人向来豪爽,但有疑问都不想憋闷在心里。于是,白及开口问道:“那日在冰晶湖,我们从幻境中醒来后并未见到王师弟。不知道王师弟后来遇到了什么?” 虽然白及的话中带了些质疑,但白允也十分的好奇。在冰晶湖中只有王闯是与其它几名世家子弟分开了的,那么在此期间他到底遇到了什么?又为什么在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呢? “抱歉。我当时昏迷了过去,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醒来的时候,已经出了通玄秘境了。”王闯回答道。他省略了自己与冰火尧魑的一场大战,但之后他确实是被莫名的传送了出去。而且,还是去的血煞谷。 当日,在冰晶湖中,王闯使出的火属性灵力境界应该是在灵者境初阶的程度。因为他是龙羁烈带去了,众人对这个等阶低下的少年无心探究,甚至是嗤之以鼻。如今看来,这个小子的身上,似乎带着些诡秘。至少,他通过神魂感知,并不能测探出他的境界。“是吗?但愿你说的是真话。” “哥哥。我都说了,王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准这么跟他说话。”白允见白及的语气欠佳,赶紧出来给王闯撑场子。 白及撇了撇嘴,抬眉看了看王闯。瞧他一脸的细皮嫩肉,消瘦文弱,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转身踏出门口,还能遥遥的听到他在小声的嘀咕。“胳膊肘往外拐。” “我哥哥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不太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你别在意。”白允看着王闯。说那些话的人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哥哥,原本气氛还好好的,现在她却有些不好意思再呆在这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炼丹 秋明看着白允远去的背影,摸了摸颌下的青须,露出意会的笑容。“王闯啊,这个姑娘挺不错的。” “师父。您想多了。徒弟今天过来,是想借师父的丹炉一用。”王闯说道。 秋明眉眼一挑,顿觉好奇。往日里,他这个小徒弟都是在一旁看着自己炼制丹药,今天终于开了窍了?“准备好了?想要炼制什么灵液?” 炼药师的修炼在西罗大陆是十分困难的,所有初进门的炼药师学徒都是从最基本的萃取灵液开始。随着灵液品质的逐渐提升,以及炼药师对灵材的熟悉,不断累积的炼药经验,才有可能炼制出丹药。而能炼制出丹药的修士,才能成功获得炼药师的称号。随着丹药品级的提升,炼药师的尊号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我想炼制筑基丹。”王闯思考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秋明眉头一皱,看着王闯郑重其事的神态,摇头叹息。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学习炼药需要循序渐进,切不可贪图冒进!” “师父。几个月前我已经会提炼灵液了,这些日子,我又看你炼制过无数次筑基丹。我觉得我有把握。”王闯虽然拜秋明为师,但关于自己的很多事都没有说。只要秋明不问,他就不会主动告知。 “好罢。也借此机会,让为师看看你的实力。”秋明低头沉思了一瞬,虽然觉得王闯这么快就炼制丹药有些不妥,却拗不过他的一腔热血。想着,若是不成功,让他吃些苦头也是好的。 王闯已经有过提炼灵材的经验,拿起灵材的动作得心应手。他炼药从不用丹炉,但为了不引人注目,他还是借用秋明的丹炉来炼制。这段时间他观察秋明炼药,发现他使用的方法十分的单一,接近于原始的状态。王老的手札里有很多炼药的诀窍,这些东西若是被普及开来,炼药师在西罗大陆的地位恐怕又要提升数倍。 王闯初学炼药,虽然能够看出手札里的精妙,却并不能完全明白里面的意思。但手札里的内容还是让王闯解了很多的惑。在看秋明炼药的时候,这种体验尤其明显。 看着在丹炉上方不断翻转萃取的灵液,秋明讶然。果然是火属性灵力,天生便能最大化的提取出灵材中最为精纯的药力。看那色泽,药业的纯度几近完美。秋明看着一旁神情肃穆,正一丝不苟的王闯,默默的沉思。这个孩子,带给他的惊讶实在太多了。能够将火属性灵力离体,至少也应该有斗者境的实力了…. 秋明凝神,将所有的疑问都抛诸脑后,聚精会神的看着王闯所有的动作。能够将灵液提纯到这个程度,若是最终炼制成功,那丹药的品质绝对能够让人惊喜。无论王闯有多少的秘密,他都是自己的徒弟。若他想要在炼药师这条路上走得长远,他愿意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秋明在炼药这条路上惹人非议,今生恐怕无法靠自己来证明自己。既然这样,何不让王闯来结束这所有的一切。 王闯的额头浸出汗渍,一双紫色的瞳眸紧紧的盯着鼎炉之上的各种灵液。灵液的淬炼已经完成,接下来便是进行融合。这一步看似简单,但稍微有些差池,这一炉的灵药都将报废。 先是百年分的紫花,再是五十年份的无根木,十年份的红螺果,三百年份的五金花….王闯将这些灵液一一投放,丹炉里的药液在逐渐融合变化。秋明细看,这些灵材的年份都与自己平时使用的有些差距,但又透着些莫名的规律。不知为什么,秋明竟觉得这样的配比才是最王道的。 灵药的年份王闯是根据王老手札里的单方来配的。炼药堂里的灵材年份最高的也只有两百年份,像五金花和紫花都是王闯从通玄秘境中取得的。在他的空间戒指里,几乎有与炼药堂匹敌的灵材,且年份都在百年以上。就连如今拿出来的几种灵材,都是空姐戒指里最次的。 王闯控制着火属性灵力的强弱,配合着丹炉中药液的需要,渐渐变化。这是他第一次炼制丹药,急速消耗的灵力让他惊讶。竟没想到,炼制丹药,对灵力的需求竟然如此强大。感觉到即将枯竭的灵力,王闯的内心忐忑不已。若是灵力不济,眼看就要成功的一炉丹药怕是要前功尽弃了。 王闯紧咬着牙,看着眼前的灵液已经完全汇聚,可体内的灵力也已经枯竭。他不甘心,不断沟通着混沌帝经,几乎将自己周身的所有灵脉全部敞开。在这世上,怕是没有一个修炼者胆敢如此。王闯疯魔了,可他的胆大妄为竟让他感觉到了另一种境界。似乎自己的身体与整个天地都融合在了一起。 天地灵力如同受到牵引,逐渐汇聚在王闯的周身,使他沉浸在迷雾中。秋明看着眼前的天地异象,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没有停留片刻,他赶紧走到炼药堂的门口,将大门关了起来。伫立在门口,那颗震惊的心仍旧在碰碰弹跳。王闯,他绝不是一般的人。 天地灵力汇聚于体,缓解了王闯已经枯竭的灵力。手中的输出没有停止,明黄的火焰仍在丹炉下方摇晃。丹炉中,已经完全融合的药液开始变得粘稠。它们缓缓的旋转,流动,如同拥有了自己的生命。王闯的指尖连动,摆出一个奇妙的手势。 “叮”一声脆响。王闯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眸,看向面前的丹炉。 周围凝聚的天地灵力还没有散去,随着丹药的成形,这些灵力汇聚在丹炉的周围,只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王闯讶然,这丹药难道还能够吸收天地灵气不成? 揭开炉顶,三枚圆润的丹药安静的躺在丹炉之中。让王闯惊讶的是,这一炉丹药不但多产,其中一颗还有所不同。那颗丹药的表面似乎隐隐有流光闪动…. 王闯从空姐戒指中取出瓷瓶,将其中两颗装好,收了起来。食指和拇指将最后一颗丹药捏在手上,仔细的辨别。丹药中透出浓浓的药力,药效几乎是秋明炼制出的十倍有余。他想过自己炼制出的丹药可能会比秋明的要强上一些,却没想到,差距会如此的大。 看到周遭的异象消失,秋明便知道,炼制已经结束了。炼药堂是上庭外门弟子每月领取丹药的地方,若是闭门太久可能会引起他人的注意。秋明将大门打开,心绪紧张的朝着内堂走去。 “怎么样?”秋明看着端坐在地上打坐的王闯问道。 王闯睁眸。炼药对灵力的消耗果真是太大了。仅仅只是炼制最基础的筑基丹,就将他的灵力消耗一空。即便得到天地灵力的滋养,此刻王闯的身体依旧虚得很。王闯将装有一枚筑基丹的瓷瓶递给秋明,说道:“成功了。” 秋明喜不自胜,王闯炼制出丹药,比他自己炼制出培元丹还要让他高兴。这个孩子如今才十五岁不到,就能炼制出丹药,成为一名魂级炼药师了。只是当他看到那枚翠绿的丹药时,眼中除了震惊,便是一脸的苦笑。 果然,一个拥有天赋的炼药师是他这样的人无可匹敌的。躺在他手心的,是一枚极品筑基丹。炼制出这样的一枚丹药,是他毕生的追求。可即便数十年过去了,他依旧只能炼制出次品丹药。极品,对他而言,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如今,这样的梦,竟然轻而易举就被自己的徒弟实现了。 “好,好啊。极品筑基丹。”秋明笑着对王闯说道。这样一个天赋俱佳的弟子,却拜自己为师。秋明一心沉醉在炼药术之中,虽对其它事情漠不关心,却也知道像王闯这样极具天赋的炼药师不应该留在自己这里,蹉跎岁月。“王闯,你的实力恐怕早在为师之上了。这段时间若非你在从旁指点,我根本没有可能炼制出培元丹。与其说是你在跟我学炼药,不如说是我在像你求知。你应该拜更好的炼药师为师啊。” “师父,您别这样说。若非这段时间从您的身上汲取到经验,我决不可能炼制出丹药。更何况,今天能炼制出筑基丹纯属偶然。我的实力还是太差,灵力早已经挥霍一空….”王闯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觉得眼前一黑,彻底昏迷了过去。 秋明大惊,连忙将王闯扶了起来。用手一探,果然如王闯所说,他体内的灵力枯竭,连经脉都有些萎缩。这个孩子,太勉强自己了。秋明尚在感慨,便惊觉从王闯的体内传出一股吸力,若非自己反应快,怕是就要将他摄住。秋明凝眉,王闯体内的吸力在逐渐蔓延,周遭的灵材遭到累及,竟然开始变得枯黄起来。 不敢大意,秋明赶紧从怀中取出一只净瓶,将一枚血红的丹药喂进了王闯的嘴里。随着那丹药入口,王闯周身弥漫出的诡异吸撤才终于撤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锻体丹 到王闯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他迷迷糊糊的睁眼,入目的是一个穿着翠绿衣裳的少女背影。她正专心致志的在桌旁拧着毛帕,丝毫没有预感到王闯已经醒来。 或许是避免尴尬,或许是为了保守住自己的心房。即便王闯已经苏醒了过来,却仍旧紧闭着眸子,不敢睁开。他怕,怕自己将这道身影映入心田。只是王闯不知道,当他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爱的种子便已经埋入了心田。 纤细的手柔软又冰凉,轻轻触碰到王闯的额头,让他差点忍不住颤抖。李非灵将温热的毛帕摊开,仔细擦拭着王闯的脸颊。这都三天过去了,虽然秋明大师说王闯服用了锻体单,没有大碍。可看着他一脸的苍白,李非灵满心担忧。 “王闯,你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或许是因为王闯陷入了昏迷,李非灵才敢将自己对他的在意表露出来。 王闯能闭着眼睛,可他闭不了自己的耳朵。尽管他并不想知道,这段时间照料自己的人是谁,可心里却不受控制的辨别着声音主人的身份。他隐隐猜到,面前的人,是李非灵。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说破,将会改变很多。王闯已经有了灵儿,他不允许自己的内心再去在意任何一个另外的女人。所以他选择紧闭着眸子,假装不知道对方是谁。也让面前的人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维持现状,希望他们之间还能像以往一样相处。可他并不明白,自己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能够继续见到她罢了。 待得李非灵走后,王闯才睁开了那双澄澈的双眸。他看着那早已没有人影的门口,沉默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按理说,他将自己体内的灵力挥霍一空,几近枯竭。如今只是沉睡了三天,醒来却浑身充满了力气。捏了捏拳头,骨节啪啪作响,每一块肌肉和筋骨都饱满而充盈。这种感觉,比他巅峰时候都还要强。 王闯尚还疑惑,秋明正好迎面进来了。看着王闯端坐在床上,一副精气旺盛的模样,高兴的摸了摸胡须。“总算醒过来了。你小子,以后可不能这么胡来。” “师父。”王闯看着秋明,脸上洋溢着微笑。这次他是因灵力耗尽而昏迷,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异样? 秋明看着王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开解道:“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并非都要告诉身边的人。王闯,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也不知道你身上有多少秘密。既然你认我为师,我还是希望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够来找我。” “师父。谢谢你。”听着秋明如此说,王闯的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这种久违的温情,他只在师父智光的身上感觉过。 秋明点了点头,问道:“孩子,身体感觉怎么样?” “很好,甚至比之前还要好。身体的每寸肌肉和细胞都充满了力量,感觉只要稍微动作,就有强大的能量从体内爆发。师父,我这是怎么了?”王闯疑惑,他找不到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原因。 “呵呵。看来是奏效了。”秋明抚摸着长须,满脸的笑意。“你强行炼制筑基丹,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亏损。如果不及时调理,恐怕对以后的修炼会有影响。所以,我给你服用了锻体单。它不但能够及时弥补你身体的空虚,还能在一定程度上炼化你的肉身。看你的状况,这丹药的药效应该是完全发挥了。” “锻体丹?那是,天阶丹药?”王闯震惊,看着秋明的瞳孔在轻微的晃动。天阶丹药,是只有天阶炼药师才能炼制出的丹药。以秋明的地位,在上天能够根本得不到如此厚重的礼遇。 秋明如今不过才刚刚勉强踏入玄阶炼药师的等阶,不可能是他自己炼制出的丹药。他对炼药术的痴迷王闯是了解的,这样一个人手中能拿着一枚天阶丹药,对他来说想必是莫大的荣光。恐怕,这还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一样东西。而他,却舍得将这丹药给自己吃了。王闯越是想,越是想,便越是觉得愧对秋明。秋明对他真心实意,而自己却不得不对他有所隐瞒。“师父,谢谢您。我以后,不会再如此孟浪了。” “锻体丹虽好,于我却如同鸡肋。再说,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子,有好东西不给你,给谁?”秋明哈哈大笑,对这样温情的对话有些不适。毕竟,几十年来,他除了炼药,一无所有。 “好了。王闯,待你身体完全康复,就着手丹药的炼制吧。等你熟练了,再到炼药师协会去注册炼药师资格。在西罗大陆,炼药师是受到炼药师协会庇护的。不但每月能从炼药师协会领取到灵石,还能再危险的时候出示炼药师勋章。这样,任何势力都不敢对你轻易下手。要知道,伤害炼药师协会的炼药师,就是与整个西罗大陆的势力为敌。”秋明说着,眸中是说不出的高傲自豪。 王闯在车前城和翁水城的主城里见到过很多的势力,其中佣兵公会,炼药师协会他都见过,只是没有想到,炼药师协会在西罗大陆的影响里会如此之广。他原先还在担心自己的实力低微,又没有强大的背景,随时都会遭到血煞谷的暗杀。只要有了炼药师协会这张底牌,至少那些家伙不敢在明面上对付他。“我会尽快去的。” 秋明点了点头,但还是严厉的告诫道:“莫要激进。” “哈哈。不会的 ,师父。我再也不敢了。”王闯挠了挠脑袋,知道秋明是在担心他,尴尬的道。 王闯特意查看了一下锻体丹的单方,竟在其中意外发现了一记灵材,朱砂葵水。这种东西专克玄晶所制的武器,也是打开王老身上锁链的唯一物品。虽然锻体丹是师父所赐,但天阶丹药若非机缘不可能得到。他也是偶然救了一名重伤的老者,才得此馈赠。天道茫茫,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他又哪里还能记得那人的音容相貌,更别谈去寻找了。 但这件事还是给了王闯启发,既然朱砂葵水是炼制锻体丹的主要材料。那么,只要有人找到了朱砂葵水,便必然会寻求天阶炼药师炼制丹药。只要他能早日将炼药术修炼至天阶,那么寻找朱砂葵水又能事半功倍。到时候,他再在佣兵工会发布悬赏任务,两年多的时间,一定能够找寻得到。 打定了主意之后,王闯对炼药开启了狂暴模式,每日吃喝拉撒几乎都在炼药堂中度过。不过这次,他没再炼制丹药,而是不断的淬炼药液。王老在手札里说了,任何一种修炼方式,基础都是最为重要的。只有拥有坚实的基础,才能稳稳的立于顶端。 “王闯,不好了。王凌霜出事了。”崔玉急急忙忙的从门外跑了进来,焦急的说道。 王闯正在提纯一株二十年份的红螺果,结果被崔玉这么一打断,马上就要成型的灵液立马变得焦黑,成了一蓬散发着臭味的黑灰。“什么?” “王凌霜被人给打了,现在受了重伤,正躺在房舍里。”崔玉解释道。 王闯一听,立马变了脸色 。收起丹炉,便马不停蹄的朝着初级院府的区域赶去。原本,他一个炼药堂的学徒弟子是进不了初级院府的。可因为他与王凌霜是亲属关系,而王凌霜又受了重伤,所以特许他短时间的进入。 “凌霜,你怎么样?”王闯一进到房舍里,便看到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王凌霜。 王凌霜也是硬气,右臂上的骨头都碎裂了,却还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你怎么来了?没关系的,只是一点小伤。” 王闯没有说话,此时他也不再顾及男女大防,温热的大掌仔细的检查着王凌霜的伤势。当触摸到她的右臂时,王闯的眼中散过一丝狠戾,而王凌霜也因疼痛而轻微的哼鸣着。 “是谁?”王闯怒不可揭,王凌霜的右臂几乎被人折断,下手的人丝毫不留情面,反而像是刻意为之。 王凌霜摇了摇头,她咬着唇说道:“算了。只是因为一点小事。” “小事能下这么重的手?”王闯怒吼。王凌霜如今是王家唯一的嫡亲子嗣,自己对王家又诸多亏欠,若她出了事,自己难辞其咎。此刻,他只想知道,到底是谁心肠这般歹毒。 或许是过于激动,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上又开始浸出鲜艳的红色。王凌霜闷哼一声,终是将即将暴怒的王闯给拉了回来。此刻,先给王凌霜治伤为重。只是这伤势如此的重,即便治好了,对她之后的修炼恐怕也会有所影响。 好在,王闯的空间戒指里有一味治疗断骨的良药,金石子。金石子并非真正的石子,它是一味生长在地下的灵药。每年春天发芽,夏天生长,秋天开花,冬天又变回石子,埋在底下等待来年继续生长。 第一百三十五章王凌霜受伤 自然之力的演化是奇妙的。或许是为了保护自己,金石子的植株一一般的野草没什么两样。它的气息内敛,也只有在冬季才会散发出微妙的灵力波动。即便是被长年生活在森林中的魔兽发现了,也因为它坚硬的外壳,无法被摄取。就算是被胡吃海喝吞下去,也只会被当成是异物排出体外。被堆积在养分中,来年长得更加旺盛。 王闯所得到的这颗金石子年份久远,几乎能有八百年的年份。金石子虽名字里带了金字,可实际上却是绿色。年份越短,颜色越是鲜嫩,反之颜色则越浓郁。王闯手中的这颗金石子已经是深绿,其中蕴含的药力庞大,若是再精纯提炼一番,绝对能将王凌霜的伤势力挽狂澜。 只是金石子坚固异常,他虽然能够用灵力强行将其破开,但其中的灵质一被破坏,可能会药力大失。虽然希望渺茫,但他还是希望能找个什么东西将其完整的破开。 “你等我一下!”王闯对王凌霜说完,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初级院府的房舍是用墙砖砌成,精致而庄重。因为年代久远,又透着浓浓的古老味道。王闯在房前的一片空地上徘徊,想要找两块称手的石头。可连续几块砸下去,金石子安然无恙,那些石块反而全部碎裂。金石子的坚硬程度,可见一斑。 正当王闯几乎不抱希望,准备转身离去,却看到寄放坐骑的棚舍处,散发着一丝黝光。 坐骑棚离初级院府的房舍很近,很多上庭的弟子都将从家族中带来的坐骑寄放在此处。此时,一只狮鹫兽正解决完人生大事,刨着泥土,掩埋粪便。那狮鹫兽越是刨得厉害,那黝光便越来越多,像是块石头。 王闯走了过去,想要将那石头拿起来,试试能不能敲碎金石子。可当他走进,一双巨大的瞳眸便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忘记了,狮鹫兽虽然是被人类驯化了的坐骑,但它本质上仍是一头三阶的魔兽。生人靠近,他也会产生警惕和敌意。 看着面前的狮鹫兽,王闯犹豫的停下了脚步。但他没有退却,而是伸出手来,毫不畏惧的抚摸着它的头颅。即便几年过去,但王闯内心对生命的认知依旧没有改变。曾经,在白龙寺里生活的那十二年,他也曾这样亲近过野生的魔兽。只是那些魔兽性情都极为温顺,且等阶并不高,不会害人性命。 他如今,也是一名玄师境强者,又怎么会惧怕一只三阶的魔兽呢? 魔兽虽然少有灵智,却都极具尊严。他们的寿命悠久,比人类更明白适者生存,强者为尊的规律。在它看来,王闯只是一个毫无灵力的平凡人,那便是个弱者。被弱者抚摸头颅,那是最可怕的侮辱。那双眼瞳布满血丝,风灵力正在急速凝聚。 似乎是感知到了狮鹫兽的变化,王闯的掌心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冰属性灵力。冰刺瞬间便抵在了狮鹫兽眉心的位置,浓重的灵力不断的从王闯的掌心渗透,几乎将狮鹫兽的内部全部冰冻。但只是一息,王闯便将灵力撤去。他只是想震慑住狮鹫兽,不想节外生枝。更何况,这原本就是狮鹫兽的地盘,真要说起来,自己才是那个闯入者。 狮鹫兽感知到了王闯的强大,眼中皆是惊惧,任由着王闯继续抚摸着自己的头颅,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王闯见它不再抵抗,便蹲下身子,将那土坑里的石头捡了起来。 “这是?”王闯见过这种石头,好像叫做厄石。当年他初入上庭,便是用这石头测试的天赋灵力。只是当时,那如挣扎般的疼痛,他到现在还记忆如新。“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当年自己用过的那块石头。” 可是这种石头既然是专门用来测探天赋灵力的,又怎么会被埋在了这里呢?王闯疑惑,心中却同时燃起了希望。听说这种石头十分坚硬,在西罗大陆存在数万年的时间。不知道用它,能不能破开金石子。 王闯找了块平地,在地上铺了一块蚕帛布。这种布很少见,专门用来收集液体灵材。以王闯的底蕴,当然不可能拥有这种东西。但当初他和龙羁烈在通玄秘境中相识,知道王闯对灵材的喜好,在一次收集完冰魄玉髓的时候,将这块蚕帛布留给了他。没想到,现在有了大用。 做完这一切,王闯将散发着浓绿黝光的金石子放在蚕帛布的上方。怕把它敲碎,王闯举着厄石,轻轻的敲击了一下,试探着力度。 王闯的力度虽说不大,却也不小。这么一敲击下去,竟没在金石子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好在,厄石也依旧黝光如一,并未破损。“有希望。” 王闯调整着力度,不断的敲击着金石子。他的头溢出了汗渍,但脸上却越发洋溢着希望。只是他不知道,当他的力度越大时,敲击出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到最后,整个初阶院府的房舍里几乎都能听到如同敲打铁器的声音。只是现在正在修学的时候,弟子们都在院府内学习,才能有引来别人的关注。 随着厚重的一击,厄石与金石子相撞,发出雷击一般的声音。周围精致的山石与景树都在这声音传出的一瞬爆裂开来。王闯愕然,感觉到手掌发麻的同时,也有些懊恼。他忽略了做这件事会带来的影响。也是他太心急了,他应该到了幽冥的结界里再动手的。 索性,那金石子终是不敌厄石,最终裂开了一条缝隙,有翠绿的液体从裂缝中流淌了出来,滴在蚕帛布的上方。王闯将蚕帛布裹拢,放进了空间戒指。正当他要转身离开,面前却多了几个不速之客。 “这些,难道是他造成的?”周楚惊叹,一双眼睛紧紧的摄住王闯。但看到他穿着一身的学徒弟子衣袍,又蹙起了眉头,有些不解。 李酉的嘴角抽搐。他早就觉得,这个王闯有问题。如今一看,果不其然。但他的内心深处,绝不会承认王闯变强了。那双眼睛深沉,却隐隐透着阴狠:“不可能。他就是一个半阶灵力的废物。” “半阶灵力?”周楚仔细一探,果然只从这个小子的身上感知到微弱的灵力。不是他。 李酉看着王闯,对他出现在初级院府并不感到突然。他咧嘴一笑,说道:“怎么,来看你的小情人?” 既然李酉帮他做了解释,他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本能的不想再留在这个是非之地。可是,李酉,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他斜着眼眸,看着李酉,冷冷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出事了?” 上庭这么大,李酉与王凌霜又重来没有交集。他也不可能专门来探听她的消息,那么答案只有一个,王凌霜的伤就是他弄的。 “你说呢?”似乎是故意挑衅,李酉满脸洋溢着笑,反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王闯就无法克制内心的怒火。与其说他是在势凌弱小,不如说他是在嫉妒。嫉妒王闯明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却仍旧有那么多的人愿意与他交好。嫉妒他明明只有半阶的灵力,却能攀上龙家这个大靠山,能够进入冰晶湖。到如今,他都不知道王闯在冰晶湖内是否得到了好处。对他的消失,也颇感诡异。他以为,自己对王闯的恨来自于玉飘飘,却始终没能察觉到这些情绪源自于对王闯的忌惮。他害怕,有一天,这个曾经被他视作弱小的人,凌驾于他的上方。 “果然是你!!为什么?”王闯的脸上青筋暴起,可他依旧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现在,不是他对付李酉的时候。 李酉哈哈大笑一声,脸上却是一脸的狰狞。明明占据着理由,可他却感受到一种被人背叛了的情绪,说道:“你让我的女人受了伤,我自然也不会让你的女人好过。” “你的女人?玉飘飘?她承认过你吗?”王闯收敛了情绪,一脸平静,所处的话却满是挪耶。玉飘飘的事王闯已经从玉欢儿那里知道了,可这并不能成为李酉伤害王凌霜的理由。 难怪不管自己怎么问,王凌霜都不愿意说出事情,她这是不想让自己为难啊。没想到,即便是大半年没有联系,自己的存在依旧连累了她。 “你....”李酉暴怒。风属性灵力已经不由分说,凝聚出无数风刃。它们齐聚而出,李酉这是想将王闯凌迟。 王闯看出了李酉眸中的杀意。感知到正在急速而来的人,他嘴角轻笑。他没有动用灵力,丝毫没有退避,像一个完全不懂灵力运转的人,鲁莽的想要进李酉的身。 “蝼蚁就是蝼蚁。”李酉一见,阴狠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嗜血。 风刃划破王闯的衣袍,在他的脸上,身上留下无数道伤痕。鲜血从沾染着大地,连空气里都被浓浓的气血充盈。只是,如破布一般被分割得四分五裂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王闯无视疼痛,冲到了李酉的身前,执起厄石便是猛烈的捶打。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炸裂,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转瞬之间,李酉便被按在地上。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首先想到的是,他的肉身,怎么会这么强大。 “在干什么?”一声咆哮响起。 第一百三十六章暴打李酉 黄玉峰没有想到,他只是稍微离开了一会儿,院内就出现了问题。刚才,那铿锵之声到底是什么?看着周围散落的碎石及破碎的景树,黄玉峰的瞳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即便是听到了黄玉峰的声音,王闯也没有停手,仍旧挥动着手中的厄石,狠狠的砸向李酉。即便李酉已经达致灵者境巅峰,以灵力护体,却依旧吃下不少暗亏。王闯虽未动用灵力,但他刚服用过锻体丹,原本体内的能量便得不到宣泄,此时正好全用在了李酉的身上。 黄玉峰看到眼前场景,大喝一声,飞身将王闯的后颈擒住,举到了空中。“给我醒来。” 即便是被黄玉峰擒住,王闯依旧在张牙舞爪的攻击,如同疯魔。他恨,恨自己空有宝山却无法自用,恨即便过去几年的时间,他依旧像过去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发展,无奈的接受所有的结果。如今,他只学会了一件事,只要有机会,他一定要让面前的敌人流下血泪。 “师伯,这个人擅闯初级院府。我们好心告诫,没想到他却暗中偷袭。”周楚恭敬的鞠着恭,看起来安静本分。他本来只是好奇,想要过来凑凑热闹。如今见王闯此番作态,心中竟开始相信李酉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黄玉峰斜眸撇了撇周楚,又看着被揍得面目全非的李酉,说道:“是吗?此事,我自有定夺。既然这里已经有我主持,就不耽误中级院府的弟子帮忙看守了。” “这....”周楚低着头,眸中闪过一瞬的阴狠。“是。弟子这就带师兄离开这里。” 李酉被击伤的部位基本都在面部,鲜血炸开,几乎让人认不出他本来的样貌。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明朗,杀气不断的从中涌现。经此一事,他与王闯不死不休。 “哼。”黄玉峰冷哼一声,将王闯抛在地上。 王闯手脚灵敏,稳稳的落在地上。看着黄玉峰,双手抱拳,说道:“多谢师伯。” “不过是让你近来看看亲戚,才多久的时间,便就给我惹事。”黄玉峰责骂道,但看着周围凌乱的痕迹,问道:“刚才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 王闯知道瞒不过,索性直接将事情的经过告知给黄玉峰。“师伯,这厄石是我在寄养坐骑的棚栏里捡到的,绝没有偷拿。” “我知道了。”这块厄石出了问题,无法检测天赋灵力,是他亲手掩埋在此处,结果竟被王闯捡到,还因此伤了李酉。不过这个小子,也没有传言说的那么没用。虽然只有半阶的灵力,竟也能将中级院府的弟子伤成那个样子。至于那金石子,想必是秋明给他的。 “呃?”王闯没有想到黄玉峰竟然这么好说话,只是听自己辩解了几句,就有不再追究的意思。 正当王闯疑惑,黄玉峰便说道:“对了。告诉秋明,不要再来找我了。上庭有上庭的规矩,即便勉强让你入了初级院府,你也不可能适应得了激烈的竞争。既然你已经拜他为师了,就好好的跟他学。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黄玉峰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了,徒留王闯愣在原地。原来老师一直在暗暗的帮助他,想要给他更光明的前途。这种始终有人惦念,默默关心的感觉让王闯的内心感到温暖,连眼眶都罕见的湿润了。“老师,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金石子已经破开,只要将里面的灵液收集,再加以萃取,就能得到极佳的疗伤药。只可惜他现在的炼药能力不足,否则用其它灵材辅助,炼制成丹。其药力,又能提升好几倍。 王闯将包裹着金石子的蚕帛布拿了出来,右手使出冰属性灵力,凝聚成一只冰碗。翠绿的液体从坚硬的壳里流淌,尽数滴入冰碗之中。待药液流尽,王闯将金石子的外壳放回了空间戒指。这东西如此坚硬,说不定还可以拿来炼器。 做完这一切,王闯双掌伸展,火属性灵力离体,将冰碗烘托。冰火相融,用来盛装灵液的冰碗瞬间消失了,只盛翠绿的药液再火焰之中翻转,逐渐收敛。 王凌霜看着王闯的动作,眼中不难掩饰惊讶。王闯的炼药术竟然进展的如此迅速,而且,她从未听说过有人炼药不需要丹炉。看着王闯,即便身体上的疼痛折磨得她没什么力气,可内心却由衷的为王闯感到高兴。神级药典会选择王闯,也是有道理的吧。 炼药堂离初级院府有一段距离,若是回去萃取灵液后再拿过来,太浪费时间。而且,他也不确定到时候还能不能进得来。所幸,现在弟子们都在院府内学习,此处又僻静,应该不会有人过来。王闯得到混沌帝经的事王凌霜也早已知情,他不需要避讳太多。 无视王凌霜迷妹般的神情,王闯单手握住王凌霜破损的衣袖,低头用牙齿小心的将衣服撕碎,露出已经红白相间的伤口。王凌霜虽然与王闯熟识,却也有些娇羞的把头扭向了一边。王闯将浓缩了数倍的药液用灵力烘托着,直接包裹在了王凌霜的手臂上。 灵液一接触到血肉,便自行融汇,修复着已经破损的肌腱和骨血。神识一探,感知到王凌霜的伤势正开始缓慢的愈合,王闯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总算,效果比预想的要好很多。王闯看着王凌霜满脸的潮红,以为她被疼痛折磨,担心的问道:“疼吗?” “不疼。只是有点痒。”王凌霜说道。她的整只手臂都露在外面,一想到王闯可能正在看,她就不由自主的感到难为情。 王闯虽然少不更事,可与灵儿的事,也让他明白了很多男女之间的不同。很多事,男人和女人不一样,需要有所避讳。他看着包裹好的纱布已经不再渗血,便将头转向了一边,不敢再看那刺眼的雪白。王闯此时也有些尴尬,说道:“凌霜,药我已经上好了。你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了,等过几天伤口结痂了你到炼药堂来找我,我再给你看看。” “嗯。”王凌霜声音如蚊蝇。不知道为什么,周围很静,她此时脸红心跳,竟能生生感受到强烈的心博。 回到炼药堂,王闯一边萃取着灵液,一边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王凌霜的受伤,让他开始意识到,如果不尽快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所有与他亲近的人都可能受到伤害。玉飘飘因他而受到牵连,王凌霜也因他而受伤,那么之后呢?会不会是秋明?还是那些对他还抱有善意的人? 他没有背景,没有靠山,那他就做自己的背景,做自己的靠山。如今,他唯一会的,就是炼药。炼药师在西罗大陆受到追捧是有原因的,没有人会唾弃能够帮助自己的人。即便秋明不具有炼药师天分,但他能够炼制出筑基丹,一样能够得到上庭的重用。即便有些人在背后嘲笑,也不敢当面将他得罪。 王闯摇晃着刚刚凝聚而成的药液,看着那散发着厚重药力的翠绿液体,凝神一笑。他要起势,就先靠手中的灵液吧。 翁水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饭馆的肉香味极远便能闻到。铁器的敲打声,人们热络的调侃声,这里依旧繁茂。不过一月的时间,上庭的一战似乎已经远去。无数修士的凋零,并未让这座主城受到丝毫影响。就像那可怕的一切,从未波及到这里。 “六道商会。”王闯抬头,看着这座被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阁楼,暗暗咂舌。六道商会的势力似乎很大,不论是在东界的哪座主城,甚至在遥远的西域都能看到它的身影。 他要炼制一些低阶的丹药,需要大量低阶的灵材。这些丹药他想要留作己用,就不能动用上庭的灵材。毕竟那些药都是登记在册,少了哪一样都是要有理由的。更何况,他要的量,上庭的药库根本就不够。想要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灵材,除了买,别无办法。 “你干什么?”一个穿着蓝色侍袍的男子伸出一只手臂,将正要进入商会的王闯的拦住了。 王闯蹙眉,那个男子看向他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蝼蚁,满是高傲。王闯的神色瞬间冷凝了下来,看来,不管是哪里,都逃不脱弱肉强食,恃强凌弱。“当然是来买东西,难道是来看你白眼的吗?” “就你?”男子被呛,冷笑着反问。 王闯穿着简单,是他素来的惯例。他从来不在乎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只要能穿,他从不换新的。所以此时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洗得褪色,看起来十分老旧了。 王闯不喜不怒,假意从胸口那东西,然后将一枚令牌置于男子的眼前,说道:“就我。” “这....这是!”男子即便再不会看人,自己家的东西总归是认识。眼前这块紫黑色的令牌只有被六道商会认可的高阶客人才能得到,而且这令牌的数量十分有限,能够拥有的几乎都是大家族的子弟。越是想,男子越是觉得王闯怕是哪个隐士高人的弟子。自己将他得罪了,后果..... 第一百三十七章冷漠的少年 “发生了什么事?”一道清逸的声音从阁内飘荡出来。 王闯只是一听,便觉得心神微荡。这种感觉,似乎和之前面对鬼牙的时候有些像。他抬头像阁楼的窗口处看去,正巧看到一个纤瘦的少年正倪眼撇向位于楼下的他。这个人,即便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也能感受到他浑身透着的冷意。只是那张脸,看起来,似乎过于漂亮了一些。 守在门口的男子正左右为难,听那少年一说,倒是突然送了口气。“少爷,来了位贵客。” “那还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把人迎上来。”男子说话的声音很冷硬。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十分严厉的主子,可实际上他分明有些四两拨千斤之嫌。三言两语,竟让王闯找不到由头来继续危难这个守卫。 “是。是。”守卫连连点头,低头哈腰,极尽谄媚,再不复初时的嚣张。“公子里面请。” 王闯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找事的。既然主人想要息事宁人,他也不是个好事的人。冷眸撇了一眼一旁的男子,也没说话,跟着朝阁楼里走了进去。 六道商会的生意遍布极广,资源雄厚,开的店铺里各种灵丹灵宝,亦应具有。他们采用莹晶这种东西来当作陈列的框架,既能遮挡宝物的灵力外泄,也能让购买的人清晰的看到宝物的全貌。这种东西即便是在夜里,也能让人清楚的看到里面的物品。 这处阁楼在外面看与其它店铺没什么两样,走进来才发现是另有乾坤。里面拓展的很宽,即便已经走了两个展房,依旧还能看到一处广阔的空间。里面的人很多,几位侍人都在热情的为客人介绍。那男子将王闯引着走在前方,朝着阁楼上走去。 一开始人们看着这个少年被带着走,有些惹眼,却也没太再意。但当看到他们朝着阁楼上走时,众人的目光都露着惊诧,齐齐的朝着的王闯的身上看去。要知道,在六道商会,很少有人能够直接上到二楼。 “少爷,人到了。”男子恭敬的半躬着身子,说话时,身体有轻微的颤抖。 “嗯。回去领二十荆,到地方镇子上去历练两年吧。”少年平淡的说着,那守卫瞬间便低垂了脑袋。他知道,即便少爷化解了他与王闯的冲突,也不可能毫无责备。 少年抿了一口茶水,看着王闯说道:“兄台,可还满意?” 这个人,三言两语便能笼络人心。即护短,又律人,末了还能给起冲突的一方台阶下。他看起来弱不经风,却又隐隐透着危险。此人,不简单。 “我只是个客人,过来买东西而已。”王闯摊了摊手。那守卫虽然可恶,可他也没想把他怎么样。 “可我是个商人。商人,做的任何事都要先有足够的价值。”少年盯着王闯说到。他的眼神澄澈,却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王闯被他这样盯着,就好像整个身体都被看穿。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随便的交流了两句,王闯便突然想从这里撤走。这个人,让他感到不安。但是就这么毫无理由的褪去,恐怕会让人误会。“我是来买灵材的。低阶灵材。” “噢?用六道商会的高等令牌,只是为了过来买些低阶灵材吗?你是炼药师?”少年疑惑的问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疑问,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没有丝毫的低看。 王闯点了点头。他想了想,今后说不定还要用到很多的灵材,与六道商会的交易恐怕会越来越多。既然对方于他并无敌意,他又何必去刻意提防。王闯坦然的说道:“对,不过我才刚刚开始学习,所以用的都是些最基本的灵材。” “炼药师,可是种很尊贵的身份呢!你想要些什么灵材?要多少?”少年将烧开的瓷壶提起来,又倒了一杯茶,对王闯作了个请的动作。 “百年分的紫花,五十年份的无根木,十年份的红螺果,三百年份的五金花,两百年份的朱雀果,这些各来一百份。还有其它五十年份的低阶灵材二十种,各来两百份。这些,一共需要多少灵石?”王闯问道。 当王闯说到三百年份的五金花的时候,少年正准备饮茶的动作微微停了一瞬,之后又恢复自然的继续品起茶来。他状若平常的说道:“确实都是些低级灵材,但份量要得有些大啊!不过你是我六道商会的高级顾客,八折下来,只要两百中级灵石。” 两百中级灵石,很公道。王闯在别处也买过灵材,价格相差不大。不过能凑到这么大数量的灵材,恐怕也只有六道商会这种大型商会才有这种底蕴。王闯取出一只装有两百中级灵石的储物戴,放在了桌上,双手合十说道:“多谢。” “客气。稍后我会让掌柜将你所说的灵材准备好,兄台若是不介意,就在此处吃点茶水,看看楼下的风景如何?”少年说道。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王闯沉思了起来。他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可说话做事井然有序,十分沉稳。自己出世几年了,却依旧对这方世界懵懵懂懂,跟他比起来,自己似乎更像是个稚嫩的孩子。窗外的人流湍急,新奇有趣的事情也有很多,可王闯却无心再去欣赏。 很快,少年走了回来,手中多了两个精致的储物袋。“这是你要的东西,点点看。” “不用。我相信你。”王闯说道,笑了笑,躬身作了一辑,朝着楼下走去。 少年看着窗外,楼下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唇边露出难得的一笑。“这个人,似乎有很多秘密。” 王闯往返车前城,花去了半日的时间。回到上庭时,已经到了黄昏。 看着门口那道清瘦的身躯,王闯一眼便认出来人是自己的师父,秋明。王闯走了过去,恭敬的唤了声:“师父。” “王闯,你回来了。”秋明一脸笑意的说道。 “对不起,师父。我今天....”王闯正准备跟秋明解释,毕竟他身为炼药堂学徒弟子,却未经允许,整日外出,不合规矩。 秋明摆了摆手,说道:“你又没做错事,说什么对不起?先前看你整日的萃取灵液,我还担心你太急攻进切,反而自误。年轻人,出去走走是好事。” “多谢师父开导。不知师父专程过来找弟子,是有何要事?”王闯问道。平时,秋明若是有什么事都会在炼药堂的时候,直接跟他说。像这样来到他的房舍,是少有的。 秋明拿出一个紫色的瓷瓶,递给王闯,说道:“这是上庭这个月发的培元丹,品质要比我炼制出来的好很多。你拿去。” 王闯拿着瓷瓶的手有些颤抖,即便那瓷瓶是温热的,想必之前一直被握在秋明的手心。那温暖的触感,一如王闯此刻的心情。秋明是上庭的执事长老,在上庭,每位长老每个月都能享有厚待。他们的地位超然,得到的丹药都是锁星殿内的高阶炼药师炼制的。药力与秋明所制,不可同日而语。 “师父,我不能要。”王闯眼眶微红,却不敢将锁在其中的湿润滴落,他不想让师父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秋明叹了口气,说道:“长者赐不敢辞,为师给你,你收着就是了。我都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要这些也无甚大用。” 秋明乃是金属性天赋,在炼药师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原本他的天赋灵力的等级其实不错,刚觉醒就有六阶灵力。可惜,他半生蹉跎,全将心思用在炼药上,耽误了自身的修为。在西罗大陆上,修炼之所以被人尊崇,除了它能赐给人类强大的力量,同时随着境界的提升,还能增长人的寿命。秋明疏于修炼,以至于如今都还停留在玄师境初阶的层次。照目前的情形下去,他的寿命,与普通人恐怕没什么两样。 王闯握着瓷瓶的手有些颤抖,师父在他的门口等了这么久,就只为了将原本属于他的丹药赠送给自己。这种爱和赠予,让他这颗一直以来孤寂的心有了依靠。“师父,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王闯的房间里,被子叠放的整整齐齐,五人动过。挂着帐子的床榻空空的,并没他的人影。此刻,他端坐在地上,身下坐着早已准备好的蒲团。在他的面前,左方是散发着灵气的大量灵药,右边则是炼制失败的灵药残渣。即便他近日来没日没夜的炼制丹药,又有王老的手札和秋明的现场指导,炼制成功的几率依旧不高。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尝试,想要找出这其中的奥秘。 “为什么呢?我明明已经将这些灵药的纯度萃取到极致,又在它们最为适合的时机使它们融合,为什么失败的几率还是这么大呢?”王闯杵着脑袋。这一整夜下来,他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 第一百三十八章领悟 转眼漆黑的天空便开始泛起蒙蒙微光。一夜过去了,王闯还是想不通这一切。王老在手札里所过,炼药师依靠自身天赋炼化万物之灵,而万物皆是有自然演化。无论是他的手札,还是这世上现存的无数典籍,都不过是人类修士对炼药的经验和感悟。而这一切的根源,皆来自于天地。一名出色的炼药师,一定是一位亲近自然,能够沟通天地的伟大修士。 既然无法在炼药的过程中明白这其中的奥秘,自己何不像王老的手札里所说的那样,去到这些灵材生长的天地中,感受它们成长过程中的变化。或许,这天地万物便会告诉他答案。 想到如此,王闯没有耽搁。将灵材收到空间戒指中,将用掉的废渣放进了六道商会赠予的储物袋里,起身便朝着碧罗森林里驰去。虽然幽冥居住的小屋前已经种植了大量的灵材,且种类还很多,但那都不是它们最原始的生长环境。想要得到最真实的感悟,就要找到能使它们诞生的地方。只有那样的环境,才是天地最原始的开端,蕴含着从无到有的奥秘。 王闯要去的,是一处悬崖。因为幽冥兴建房屋的地方离当初他与李非灵相识的那个寒潭不远,而当时奔逃的时候他留意到一处悬崖的上方,生长着一株数百年份的龙涎草。据说在远古的时候,龙涎草只是一种生活在龙穴附近的普通小草,因为受天地灵气的滋养,无意中沾染到龙涎,才逐渐生灵,演化成拥有巨大能量的灵草。要知道龙族,在远古时期就已经化身为神。得到神的眷顾的灵物,说它是仙草,也不为过了。 虽然当时王闯尚不知晓它真正的名字和作用,却总能通过灵力分辨出它的好坏来。如今回想起来,若非当时形势紧张,王闯一定会想办法将它得到。若真是那样,或许才真是祸福难料了。因为能够生长到如此年份而丝毫不损的灵药,旁边必定拥有实力庞大的守护兽。以他当时的状况,若是触怒了那魔兽,即便是运用王凌霜的护体神器,恐怕也很难逃脱。也因此,虽然距离他发现那颗龙涎草已经过去大半年的时间,他却有十分的把握那珠龙涎草一定还在那里。 他此行主要是为了参悟这炼药过程中灵液无法融合的奥秘,能不能得到龙涎草倒是其次。毕竟,谁也不知道那隐藏在暗处的魔兽到底是什么。 王闯一夜未眠,天还灰蒙蒙的时候,他就已经坐不住前往了碧罗森林。前后不过两个时辰,看着前方的断崖,那凹陷的断石处,果然还闪耀着浓郁的灵气。 天边的那一道道的亮光将黑暗驱赶,照亮了整片世界。所有的飞禽走兽都从隐蔽的草丛和树干中重新出现,它们敬畏自然,依赖于自然。或许比起人类的修士,这在森林中生活了无数岁月的生灵更能够懂得天地中的奥秘。也正因此,它们的生命才会如此古老而悠久。 王闯遥望着这片大地山河,看着高空中冉冉升起的太阳,感受着身体从带着微微严寒的清爽,逐渐被越来越明亮的温暖包裹。空气中的水分如同跳跃的精灵,细小而无根。当它们随着风,找到一处适合的地方,便慢慢的汇聚,成为眼前能够看得见的水滴。 王闯看着火龙涎草翠绿的叶片在摇曳,清晨的露水将它沾染,一滴滴清亮的液体汇聚成型,使它无法承载。最终,它低垂着脑袋,无奈的将那晶亮的水珠滴落。 只是一刹那,王闯亲眼看见,一道亮绿的身影突然出现。那是一条十分细小的青蛇,此刻它正吞吐着信子,将那一滴滴的液体尽数吞咽入腹。王闯看得仔细,那青蛇每吞噬一滴龙涎草少滴落的晨露,身体便自发闪亮一瞬。看来那青蛇,是依赖着龙涎草而生。它每日受龙涎草上的晨露滋养,即便血脉不强,恐怕也被催生出了强大的实力。 王闯为感悟天地奥秘而来,知道了这龙涎草对小青蛇的重要性,也打消了夺取龙涎草的打算。可那小青蛇似乎早已发现了王闯的存在,一双毫无情绪的小眼冷冷的看了看他所在的方位,看他没有进范,却也没再理会。 阳光,晨雾,龙涎草,水滴,蛇。这似乎是一个循环,少了哪样都不行。炼丹也是一样,在火属性灵力的炼化下,灵材改变了它原有的形态,恢复成了它的本质。但到了这里,一切就开始变得不顺利了。灵药的融合,丹药的成型都似乎受到了一种阻碍。这种阻碍到底是什么,王闯有时候能够明白一点点,可一晃眼便又迷迷糊糊,完全找不到那昙花一现的感悟。“到底,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空气中的水份开始减少,也或许是龙涎草对水滴的挽留。那一滴晨露挂在叶片上好久,却始终无法落下。微风拂过,带动着叶片,竟将那最后的一点执着也尽数斩落。小青蛇吸收了最后一滴晨露,似乎是不想让人看到它的真身,很快便又隐入了丛中。 “风。”王闯的眼神晃荡,脑海中似乎突然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即飘渺又真实。王闯知道,只要他抓住了这种感觉,明白了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这一切便都有了答案。 很快,王闯在模模糊糊中,似乎看到了一副简易的图文。那图文,来自于清晨看到的第一缕阳光,是那些游离的水汽飘过的路线,是水滴惠及成型的轨迹,是小青蛇信子吞吐的勾勒,是微风拂过的丝线。那是一副图啊,所有的一切在王闯的脑海中汇聚,却只勾勒出一副简陋的图文。而那图文,让王闯的双目瞬间睁大。因为那纹路,王闯虽只寥寥看过几眼,却印象深刻。 不敢怠慢,想通了这一切,王闯就地打坐,沟通着心神,想要进入丹田中一探,验证自己的猜测。他如今只有玄师境初阶的实力,按道理,他是无法做到内视的。曾经他也曾主动尝试过多次,都无法顺利进入丹田。而今天,或许是他对天地万物的感悟与混沌帝经有了共鸣,神魂虚晃,便又进到了那散发着金光的地方。 自从上次帮助王闯对付了那邪物,小金人身上的金光便一直暗淡了下去。即便过去了两月,还是没有恢复过来。而小金人下方的混沌帝经在不受王闯的控制下,已经自发翻到了第三页。符文勾勒,古老复杂,带着浓厚的道韵。 自从上次看过一眼,王闯便头脑昏沉了数日。如今,他境界提升,再看时眼睛虽仍有些胀痛,却总算能够直视。专注的看着这灵图中的一丝一线,王闯终于在这灵图的边角位置发现了自己刚才看到的图文轨迹。仔细的看那图文中的每一条勾勒,王闯都如同看到了这时间的万事万物。所有一切,都在随时变化。可无论它如何演变,都逃不脱这灵图中勾勒出的痕迹。 王闯未能将自己原先看到的那部分灵图完全领会,便头脑一黑,被迫从丹田中脱离了出来。清醒的那一刻,王闯双手抱头,大吼一声。那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自己的头颅都要爆裂,口鼻中甚至渗出了浓浓的血腥气。他知道,造成现在这种情形,一定和自己醉心于灵图有关。 越是明白,王闯便越是震惊。这混沌帝经究竟是何人所创,竟然能将天地大道领悟至此。他所领悟的,不过只是那灵图中的一小部分,还是在他本身已经对它有所领悟的情况下再去细看,竟然也能受到如此严重的反噬。 “原来炼药,也是对天地大道的一种领悟。世人都错了。”王闯叹道。也不知是为什么,王闯隐隐明白了这其中的一些道理。可心情,却比一开始更差了。 在西罗大陆上,无论是修炼者,还是炼药师,都把炼药当成是获得力量的一种捷径。它们在追求力量的同时,忘记了炼药的本源。但既然有混沌帝经的存在,那就证明,曾经也有人能够明白这之中的奥秘。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开始朝着一条歧路上发展了呢? “王闯,你回来了?刚才去哪儿了?秋明大师还跟我问起你了呢?”崔玉热络的走了过来,和王闯打招呼。 王闯刚刚从领悟中醒转过来,心中一片悲戚,心神也无精打采的。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崔玉的话,径直从他的身边走了。 崔玉蹙眉,看着王闯逐渐远去的背影,咬紧了牙。他见秋明肯收王闯为徒,也动了学习炼药的心思。本想着若是炼制不出丹药,成为一名普通的药师也能受人尊重。可是他千求万求,秋明也没有答应他。直说他和王闯不同,王闯能做到的事他做不了。 “有什么不同呢?你能做的事为什么我不能做?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正视我。” 第一百三十九章灵图 一颗丹药的诞生如同天地万物的衍生,是人类模仿自然造化所产生的手段。炼药如造物,若不能通晓其中的奥秘,如何能够确保丹药的生成。西罗大陆的炼药师们仅仅靠着简易的单方,用消耗无数灵材得到的经验又能得到几成的成功率? 王闯回到房舍,端坐在蒲团上,手上一挥,便取出几株灵材。这些,都是炼制筑基丹的材料。他要试试,用自己领会到的灵图炼制丹药。 王闯将秋明所赠的培元丹放在了一旁,他想好了,若是再出现上次那样灵力枯竭的情况便能及时补给。把培元丹如此用,有些辜负师傅的好意了。但若现在不验证,他担心自己现在的意境一过,便无法再证实自己的猜测。 火红的灵力无端从王闯的手心升腾起来,他看着在自己手中不断跳跃的火焰,感受着这律动带出的轨迹。越是亲近体验,王闯越是感觉到自己与火属性灵力变得更加亲近,连带着周围的火属性灵气也变得比平时活跃。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自己对这天地间的一切都灵敏了很多。 记住了火焰跳动的轨迹,王闯将灵材投放到火焰之中,看着它们在火焰中沉浮,变化,最终形成一团散发着灵力的液体。它将这些灵材的变化的痕迹都一一记住,与印刻在脑海里的灵图一一对应。 做完这一切,王闯的额头已经浸出汗渍,体内灵力的消耗却比第一次时小了很多。接下来,便是最难的一步,融合。 大部分的炼丹师炼制丹药时都败在了这一关上,稍微一点的差池就能让药液相互排斥,功亏一篑。即便是强如大宗师级别的炼药师,走到这一步都须万分慎重。 王闯将悬浮于空中的灵液再次按顺序逐一投放进火焰,药液在火焰中翻滚,交织,发出轻微的声响。这像是一场热烈的舞蹈,勾勒出复杂的痕迹。当所有的灵液投放完毕,看着那逐渐交融的液体,王闯的心神极度紧张。就是现在了...所有的动作已经完成,就看是否像自己猜测的那样了。 “糟了。”王闯惊诧,他发现灵液的活动已经停止,可所有的痕迹组成的灵图并不完整。这就意味着,这一次的炼制,可能会失败。 果然,原本浓郁的药液在逐渐变淡,才几息的时间便有些枯黄。 “怎么办?”王闯皱眉。灵图不完整,便无法造物,完成不了丹药的成型。 突然,王闯的灵光一闪。它需要动力?如果人为的补充它不完整的那段轨迹,使它完整,它是否就能完成最后的使命?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王闯没有顾虑到自己这样做的后果。远古时期的炼药术早就已经失传,现如今的炼药师对炼药术的认知十分有限。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是现金整个西罗大陆都不敢想象的事。 看着药液中了灵力渐渐消退,王闯知道,要不了多久它便会变成一片焦灰。他有了想法,便马上开始动手。只是接下来的事,让他始料未及。 “轰”。当王闯以自身灵力干预火焰中的灵力时,他才发现这件事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容易。体内的灵力如同漏了气,在急速流逝。不光如此,当他动作的那一瞬,身体和灵魂突然感到万钧加身,无比沉重。似乎下一刻,自己便会被这无形的力量挤压成肉饼。这难道,是天道!!! 王闯震颤,可如今即便他想收手,也做不到了。身体无法动弹,神识也如同被禁锢,他竟然连周围的一切都感知不到了。所有的感知,都被封印在了灵图之中。他现在,除了将那灵图补充完整,别无他法。 可干预灵图都如此困难,勾勒其中的气机,更是难如登天。王闯使出了体内所有的灵力,也只能补充完那残缺的一部分。如今,他樯橹之末,恐怕无力回天了。他没想到,只是为了验证一个感悟,便将自己置于死地。 “没用的东西。既然没有这个命,何必要去踏这条道。”空虚的体内,一道妖邪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谁?谁在说话?王闯神智模糊,已经分不清自己听到的声音是真实的还是虚幻。 丹田处,混沌帝经自动翻开。如同锁链一般的复杂花纹在渐渐松开,露出了丝丝缝隙。那里,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外面的一切,虎视眈眈。“终于,又给了我机会。” 闷响声不断的从混沌帝经中传出,那张遍布花纹的书页被撞出一个个凹凸的痕迹,却依旧坚韧异常,无法挣脱。“该死。这到底是什么?狗东西!我也是你的主人,你为什么只认他,不认我?” 花朵攀爬,在它的冲撞中枯萎了又盛开,不断的生长。似乎认定了它不属于王闯的体内,要将它囚禁。只是那露出的一丝丝缝隙,似乎能够让它的魔气蔓延。 “这东西,难道有神智?竟然知道借我的力来帮助那个废物?”王闯体内的魔体有些抓狂,但无可奈何的是,他和王闯共用着一个身体。若是王闯死了,他也就不存在了。 体内的魔气翻涌,竟透过王闯的身体,将剩下的残缺一一添补。虽然经历了诸多变故,但那时间似乎比现实中流逝得更慢。当一切完成,那灵液也只是比方才枯黄得更厉害了一些。 灵图勾勒完整,似乎与天地间的气机相融,五颗嫩绿的丹药安静的躺在王闯的手心。而他体内弥漫的魔气也在渐渐消失,随着丹药的形成,王闯的魔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混沌帝经的第四页上盛开出绝世娇艳的花朵,密密麻麻,将所有角落占据的一丝不露。一道声音极其虚弱的叹道:“玛德,用完了老子就立马过河拆桥。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你主人。” 此时的王闯哪里还知道这些,早在耗尽灵力勾勒灵图的时候,他便已经昏厥过去。在他想法中,魔体或许早已不复存在。只是他不知道,在他无能为力的时候,是他认为的魔拯救了他。 等王闯醒来,已经是十天之后了。他恍惚的摇了摇头,全身无觉,更丧失了目力,即使他将眼睛瞪得极大,也完全看不见身边的一切。但唯一庆幸的是,他还能听到一些朦胧的声音。 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化作了一缕青烟,漂浮在云上,听着那忽远忽近的细语。是谁在哭吗?怎么那样伤心。 “王闯...大师,王闯他是不是醒了?”李非灵眼中泛着泪,激动的问道? 秋明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会?我明明看到他手指头动了动。他醒了,他一定醒了。”李非灵激烈的争辩。随着时间的流逝,李非灵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甚。秋明曾告诉她,王闯这一生,恐怕都没办法再苏醒了 秋明叹息一声。这是他的第子,他又怎么会不希望他能好起来呢?只是王闯此时的现状和没有苏醒又有什么区别。他除了神识清醒,能够听到一些声响,其它的什么都丧失了。 秋明拍了拍李非灵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他是我的弟子,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救他的。” 这个时候,他怕是只能去求她了! 西山幽谷,空灵绝色。亭台楼宇,歌舞升平。这里,是上庭与车前城的交界处,位于碧罗森林边缘。 阁楼之外,安宁自然,阁楼之内,热闹非凡。阁楼的门上高悬着一块横匾,名叫绝情阁。 秋明望着那铁笔银钩,挥笔凌厉的三个字,黯然神伤。或许,他不该来。但是在他认知里,现在能救王闯的,只有她一人了。她是他唯一认得的大宗师级炼药师,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 “上庭练药堂执事长老秋明,求见兮若大宗师。”秋明放开了嗓子,大声喊到。 然而,或许是秋明的声音太小,或许是阁楼中的乐声太大,前方并未有人回应。 “上庭练药堂执事长老秋明,求见兮若大宗师。”秋明再次喊道。这次,他动用了灵力。即便阁楼中的乐声再大,也不可能敌过修士的全力一吼。 这次,阁楼中总算有了动静。一个娇俏的小女子开了门,指着阁楼下的秋明问道:“师尊问你,找她何事?” “兮若,我想见见你!”秋明说道,声音复杂。 小女子转身回了阁楼,再出来时冷着小脸回道:“师尊说,相见不如不见。” “兮若,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你又何必找个小丫头出来传话。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出手,帮忙救救我的弟子。”秋明直言。若非王闯出事,他是永远不会来这儿的。并非他憎恨眼前之人,相反的,是因为他亏欠的太多,无颜相见。 “我原本以为你会来这里是因为你知道自己错了,没想到你只是在觉得我有用的时候,才想起还有我这号人物。哈哈哈……很好。不过可惜,我已经数十年不曾炼药,帮不了你了。”阁楼里,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秋明心颤,她竟然几十年不曾炼药?曾经,她是那样热爱炼药,有一次甚至数日未眠。这样一个人,是怎样的恨才能让她放弃自己曾经最挚爱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章兮若 “兮若,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帮我?”秋明没有退却。现在能救王闯的人只有兮若,若是自己连她都打动不了,又还能求得了谁? 这次,女童没有再出来。门虚掩着,秋明依旧没能见到兮若的身影。沉寂了一瞬,只听那阁楼中穿着传出一声即飘渺又空洞的声音。“我一直以为像你这般高傲,看重自尊的人,一生都不会懂得什么叫退让。原来是我错了,有一天你也会低三下四的求人。只是让你放下身段的那个人,不是我罢了。”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秋明叹息。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有想过来找她,只是一想到是兮若如今变成这样都是他造成的,他便没脸来到这里。 “呵呵呵。”银铃般的笑声,却让人听不出一点生气。“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你认为以你的身份,能入得了我的眼吗?” 身份。不错,若不是因为堪不破这两个字,他又怎么会同兮若走到如今这一步。一切,都是他的错。因为身份的低下,他一直感到卑微。可越是自卑的人,反而越看重自己的尊严。因为在他们看来,除了尊严,他们一无所有。然而,就是这可笑的执着,让他们一步步走向无法圆满的结局。“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修士,明明不具备炼药的天赋,却偏要拧巴出一条不可能实现的道路。在很多人眼中,我都是一个笑话。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被尊贵的大宗师级炼药师看在眼中。” 几十年不见,他果真变了。这种改变是她曾经做梦都希望能实现的,只是眼下,一切都太晚了。或许是想到曾经,兮若的眼中闪过一瞬的温柔,却很快又被冷漠占据。她与秋明的那段情,缘起于炼药,也缘尽于炼药。她的眼中有冷忙闪过,包含刻骨的恨意,说道:“想要我帮你救人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吧。无论什么,我都接受。”秋明掷地有声,态度坚决。 是什么人让他不计代价也要救治?到底是谁?几十年来,她远离炼药,就是不想再想起与秋明的过往。她以为这么长久的时间,她的内心平静如水,早已放下往日恩怨。如今秋明的到来却彻底的打破了这种平静,让她意识到,这一切仍然没有过去。但她决不承认,自己的怒意来自于对秋明的爱。 “很简单。只要你从此以后,再也不碰灵材,不使用灵火,不开启炼丹炉,那我就帮你这一次。”兮若的声音很平淡。她知道秋明痴迷于炼药,就偏要让他永远也碰不了这些东西。 “呵呵。”秋明放声大笑。果然,即便几十年过去,这个女人依然记得自己最执着的是什么。可是她不知道,早在十年前,他便已经悟了。 数十年前,秋明与兮若因误会,阴差阳错的相识。那个时候,秋明初识灵材,对这世上诞生的一切灵物都很好奇。而兮若,天赋异禀,才两百来岁便已经勘破地尊境界,更修成了大宗师级炼药师。这两个人,无论在家世还是境界上都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正常情况下,他们一生都不会产生交集。可上天弄人,他们偏偏相遇,甚至相恋了。 感情很玄妙,它总是降临在你尚未察觉的时候。两个人因炼药而相识,秋明对炼药的执着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为了了解炼药术,他每日缠着兮若,求她教授自己炼药术。而兮若,虽有两百来岁的年龄,却因为一直闭关修炼,研习炼药术,与人疏离,不懂得如何同他们交往。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有一天,被一个年轻且俊俏的男子寸步不离的痴缠,任是哪个女子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兮若教会秋明炼药术里的知识,而秋明亦甘之如饴的了解这其中的学问。一来二去之下,二人日久生情。原本兮若以为,只要教会秋明如何炼药,他便会自行离去。可是相熟之后,见他因自身属性不能炼制丹药而愁苦时,她却也觉得颇为忧虑。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又一起尝试如果不用天赋属性,而用其它的木料或者灵活,是否也能炼制丹药。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之后,果然让这两个走过千万地界的人找到了能够用其它方式取代天赋属性的方法。 原本,这件在他们看来最困难的事已经解决了,之后的路一定会顺风顺水。可是,在他们欢呼雀跃,为光明的未来感到高兴的时候,一切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秋明当时只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才俊,而兮若已经是一位名动天下的大宗师级炼药师。他们的结合让所有人所料不及,都认为秋明配不上兮若,说他身份卑微的有,说他实力低下的也有。这种种的一切让秋明感到了压力,他拼尽一切力量,想要让自己的炼药术尽快提升。可即便灵活和特殊木料能够取代天赋灵力的使用,却也取代不了他与天地灵材的感应,了解不了最适合灵材萃取的时机。 刚开始,他为了能够追逐兮若的脚步而疯狂的炼药,到后来,他的心神整个的沉浸到了炼药当中,再也看不到那个整日为他担心忧愁的兮若。而兮若,她爱着秋明,所以尊重秋明的选择,无论他想要做什么,她都愿意陪在他的身边。可看着秋明对炼药越来越痴迷,等她开始提醒他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 或许,所有的距离都不是阻碍,真正的阻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再也看不见我。我就在你的耳边细语,你却一点儿也听不到。或许闭上心门,兮若仍旧能够与秋明相守。但是时间久了,兮若才渐渐明白,或许秋明爱的已经不再是她,他爱的只是炼药。自此以后,兮若与秋明虽有牵绊,却再不相见。 没想到数十年过去,他们再见,竟然是因为他的弟子。“我答应你。” “好。” 没多久,那阁楼的房门终是被人彻底打开。小女童走在前面,而其后便是一位蒙着斗笠的女子。她的身形纤细,露出的玉手吹弹可破,可这一切都掩盖不了她由内而外透出的淡淡死气。 人类修炼,领悟天道。境界越是高深,寿命也会越长久。兮若已经是地尊境界强者,一般情况下,至少也有六百年的寿命。可她如今不到三百岁,竟已经有寿陨的征兆。 “你....”秋明惊诧,刚想开口问,却被兮若打断了。 “你不是想救你的弟子吗?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走。”兮若冷声说着,身形已经率先动了起来。 一路上,看着前方女子斗笠下遮盖的朦胧纱布,秋明如何仔细都无法看到兮若的容颜。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在兮若的身上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可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要蒙着纱布?是不肯相见,还是不能相见? 等到秋明带着兮若赶到上庭,已经是三天之后。这之间,王闯的神识一直是情形的,他能听到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但却无法挪动身体,无法睁开眼眸,也无法开口说话。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没有丝毫用处。这期间王凌霜来过,墨痕和秦云来过,很久没出现的玉飘飘来过,一直与他不对付的李酉也来过。只不过前者是真心过来看他,而后者则是过来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好在这段时间李非灵一直在照顾他,李酉不敢做得太过火。只是叫人将他拖到了地上,又用冰水将他全身浇透,冷了他一宿罢了。 即便此刻他毫无办法,但他不会就此放弃。不是他舍不得自己的这一条贱命,而是他答应了太多的人,有太多的事还等着他去做。师妹也还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等待着自己的到来,他不想让她失望。 “是他?”兮若看着面前躺着的年轻人,蹙着眉头。 眼前的人看起来年龄不大,却已经有玄师境的境界了。虽然他的身上带着能够隐蔽气息的法宝,但兮若已经是地尊境界的修士,又怎么能够瞒过她的法眼。 秋明点了点头。三天过去了,王闯除了换了身衣服外,和分别时没有两样。如果不仔细观察,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兮若走了过去,玉手轻抬,王闯的手掌便自动浮起,落于她的指下。只是一瞬,兮若纤瘦的身影便是不自觉的一抖。一直空洞的眼神在此刻绽放出精芒,看向王闯的眼神越发的凝重。将王闯的手放回原处,兮若瞬息便闪身到秋明的身前,语气里透着质问:“他是谁?” 秋明惊诧。兮若的性子一向温润,能让她有这么大反应的,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王闯的身上,难道有什么惊人的秘密?不论怎样,他是自己的弟子,永远是。 “他是王闯,是我的弟子。”秋明看着兮若,坚定的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天地之力 “你的弟子?你对他,到底了解多少?”薄纱下,兮若的嘴角轻掀,露出一抹轻嘲。他永远是这样,无论身边的人靠的有多近,从来不知道去了解别人。 秋明淡然一笑,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我作为他的师父,只需要将我所知道的一切教授给他便可。他的人生,能走多远,都靠自己。” 兮若蹙眉,不再理会他。王闯的伤势很重,但这并不是让兮若感到棘手的原因。他的伤并非从外界而来,是从他本身衰败的。 身为地尊境界的修士,兮若能够渐渐开始感知到天地能量的存在。就在刚才,她在王闯的身上感知到了这种力量。他似乎遭到了天地之力的排斥,所以才造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天地之力,造化万物。即便是渡劫境的修士,在强盛期都无法与天斗,更何况他才是一个刚刚突破玄师境的孩子。 兮若年纪轻轻便能踏入地尊境界,除了靠他自身出色的天赋,也归功于家族的大力栽培。因为他们知道,渡劫境之后,虽然修士的修为达到了这个世界的顶峰,更能沟通天地之力,却也容易遭到天地能量的排斥。 原本,人类修炼到渡劫境,只要能够成功度过天劫,便能飞升成神。可是数千年前的神魔之争,天地分隔,人,神,魔三界独立,相互不可跨越。自那以后,人类修士即便达到渡劫境,也无法再飞升神界,反而容易遭到天地之力的排斥,动辄被劫雷轰击而亡。 兮若的家族深知这一点,所以想尽办法将兮若培养出来,就是希望她能够炼制出隐蔽自身气机,不被天地之力探索到的丹药。这一切原本发展得很好,兮若也有了些眉目,然而,因为秋明的出现,这一切都产生了偏差。而那丹药的炼制,也就此被搁下。没想到如今,竟然是这个孩子让她的人生轨迹回到原点。 “我有办法,但是有几样东西需要你们想办法去找来。”兮若看着窗外,落寞的说道。她深知,自己要的那些东西,以秋明的能力,恐怕一样也找不到。几十年了,她都快忘记那种把灵材那在手上,将它们慢慢淬炼成本源模样的感觉了。这一次,她是否能够重新开始炼药呢? 李非灵连忙问道:“大师,请说。” 兮若看着门外突然走近来的小姑娘,思绪悠扬。她在这个女孩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为了在乎的人,宁愿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要纯阳火晶,高品质的原始血液,新鲜且至少八阶以上魔兽的本命精血。”兮若说着,让周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李非灵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既然能够说出的灵材越是珍贵,那么她的实力也一定非比寻常。可是,即便她是车前城李家最珍爱的小女儿,也没有见过所谓的高品质的原始血液。八阶以上魔兽的本命精血李家也曾猎取过,那是为了给族中的赵老炼制魂境丹,助其突破至圣魂境所需要的灵材。但即便是在当时,他们猎取的血液也没能保持住最新鲜的状态。 魔兽有灵,虽然它们的神智不如人类高端,却也能够感知到危险。当他们面临巨大危险的时候,身体便会自动分裂出一些神秘的物质。只要它们没有死去,这种物质便会被身体自行吸收,最终完全消失。但如果它们死去了,这种物质便会发挥作用,在极短的时间内破坏魔兽体内的经脉和结构,筋骨和血液。所以即便人类得到了它们身体内的灵物,也必须在短时间内消耗。否则,便会灵性散失,失去作用。所以,想要得到新鲜的,而且还是一头八阶魔兽的本命精血,十分困难。 或许,这不光是魔兽对自身的一种保护,也是这个世界生生不息的循环。 高品质的原始血液一般只有进过诸神战场的大家族中才可能拥有,它能够为一个家族创造出杰出的俊才,是整个家族壮大的关键。即便谁家里有这种东西,也不可能让别人知道,更不可能拿出来售卖。若真有人愿意出售,其价值恐怕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承受的。 说道底,这三样东西里面,只有纯阳火晶稍微容易一些。可即便是这样,放眼整个东界,李非灵也只知道在翁水城君家有那么一块。而那东西,还是君家的传世之宝。若非自己的病需要用到它,或许也不会有人知道君家有这么一样宝贝。 “什么人?”兮若感知到自己刚一说完需要用到的灵材,阴暗的角落处便有了些异动。虽然只是一瞬,可她毕竟已经达致地尊境界,对天地间的感应十分敏锐。刚才的空间波动显然是人为弄出来的,周围一定有人隐藏。 幽冥没有想到,这个废材秋明竟然能够请来这么一位修为高深的炼药师。他原本以为,这个人就是个整天倒弄药渣的疯子。没想到,疯子也有疯子的用处。毛尾倒挂着,他从横梁上跳了下来,看着那个戴着斗笠又蒙着面纱的古怪女人,若无其事的说道:“新鲜的八阶魔兽本命精血我可以给,只要你们能够带来其他的两样东西。” “就凭你?”兮若嘲讽一声。幽冥的样貌即男似女,不光一头青丝光滑油亮,就连皮肤都嫩得能够掐出水来。兮若身为女人,虽有两百多岁的高龄,可和她久远的寿命相较,她仍处青年。只这么一瞬,便败下阵来,心中自然不悦。 幽冥转头,回眸一笑,竟让在场的人都痴了。但下一刻,那尚还仅为他的美而折服的人很快便露出了惧色。 只见,幽冥原本光洁的脸上,左右各出现了八道魔纹。这是,八阶魔兽的象征啊。眼前的人,身上流着的,竟然是魔兽的血脉。他来得悄无声息,若是心存恶念,即便兮若这个地尊境界的修士在,恐怕也无法将这里的所有人保全。 “原来,你就是寄居在上庭的半妖长老,幽冥!”秋明惊叹。听他方才所言,他似乎认识这孩子,想要帮助他。可是为什么呢?幽冥长年独居,不曾听说过与什么人有过交集。 兮若点了点头,说道:“你倒是挺大方。” 原本以为最难获得的八阶魔兽之血竟然转瞬便有了眉目,若是她能够借来纯阳火晶,便只差高品质的原始血液了。李非灵原本灰暗的心情,也随着幽冥的到来而觉得有了希望。她开口说道:“我知道哪里有纯阳火晶,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看着李非灵转身离去的背影,秋明低头看着一脸苍白的王闯。这个孩子平时安静老实,没想到周围竟然聚集了如此多的贵人。如今纯阳火晶和魔兽精血已经有了眉目,可那最难的原始血液又该去哪里寻呢?秋明摇着头,暗自神伤。他一生无子,如今算是把王闯当作了自己的孩子。见他小小年纪就要遭受这么多的磨难,不由感慨。 原本,兮若以为自己对秋明只剩下了恨。可如今看他百转千回的模样,心头竟隐隐有了不忍,亦如当年。其实,在她的空间戒指中,便有着一滴高品质的原始血液。可那东西,是用来.... “呵呵。”兮若自嘲一声。却在这一笑之后,整个人的身上都透着一抹飘逸,似乎身于尘世,却烟尘不染。这样的兮若,看得秋明心中一惊。 “秋明,数十年转眼即逝。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可曾念想过我?”兮若背对着秋明,轻声说道。此刻,她的话语平静,再无分别时的竭斯底里,也无再遇时的争锋相对。她就像是在与一个分别多年的友人,诉说着这漫漫岁月里的寂寞和无奈。 秋明不知道兮若到底是怎么了。他只是想着,等王闯的事情结束之后,他再来细细询问她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于兮若的问题,他必须认真的回答。 “可曾念想?如何不想。其实早在十年前,我便醒了。只是那个时候,我已经蹉跎半生。即便重新振作,也不可能再追赶上你的脚步。天道长存,然而寿数有限。我,终究只是你漫长生命中的一段过往,迟早会在你的记忆中渐渐消失。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情感,再去打扰到你,让你看到我渐渐衰败,老态龙钟,身死道消,徒留你一人在这世上伤感。”秋明娓娓道来。他曾经想过,永远不去打扰兮若。但是如今他们相见了,便不想再为这段感情留下一个没有理由的结局。 兮若戴着斗笠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她纤细的身形仍旧微微的颤抖,让人一眼便看出了她此时的震颤。她原本只是感叹的一问,却哪里想到能得来如此直接的告白。只是,这一切来的都太晚了。 “高品质的原始血液我正好就有一滴。只要那小丫头真的能将纯阳火晶带回来,我便能马上为他炼制丹药。”兮若掷地有声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偷纯阳火晶 “太好了。这孩子,终于有救了。”秋明喜极而泣,像个孩子似的,竟然从眼中滑轮出两滴透明之露。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炼药之事你也清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没人能够保证这次的炼药一定会成功。”兮若冷淡的说道。她看得出来,秋明对这个孩子很不一样。 秋明抬起手臂,遮掩住自己的丑态,迅速的用另一只手的衣袖将眼中的湿润擦干,坚定的说道:“我信你。” 接下来两天,秋明将兮若安排在了客舍,而他照常到练药堂炼制丹药。他与兮若的约定是在兮若能够成功救治王闯的前提下的,所以现在他还能够为上庭炼制一些丹药。这么多年来,虽然上庭的修士一直看不起他,可他们从来没有克扣过他炼制所需要的灵材。这里是他梦想的沃土,他想用最后的时间来报答这个培养他的地方。 除了炼药,秋明每阁两个时辰,便会到王闯的房舍里检查一番,看看他的情况是否稳定。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也能够及时发现,及时控制。 兮若的到来自然瞒不过上庭的长老们,她刚入住的第二天便有人捧着大把的灵石找上了门。若非被秋明阻拦,恐怕兮若的门槛早在第一天就被踏破了。 秋明在上庭的地位并不高,能来找兮若的长老都是地位在他之上的。若非清楚兮若是秋明请来的,恐怕早就跟他翻脸了。秋明不想让兮若为难,可兮若却并不这样想。 她制止了秋明,反而大开房门,接受长老们的请求。秋明以为兮若是不想自己为难,才大开方便之门。她的状态,秋明看在眼中。她的身体,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 “别多想了。我接受这些长老的请求并非勉强,而是我已经有几十年没有炼制过丹药了,有些地方难免生疏。这次给王闯炼制的丹药等阶高,材料又极其难得。若是因为我的原因造成炼制失败,恐怕日后会生出心魔,阻碍我未来的道路。这些长老们来得正是时候,我刚好可以借用他们的灵材熟悉炼制手法。”兮若看出秋明的愧疚之意,决定点破这其中的玄妙。 “原来如此。可你的身体能承受得了吗?”秋明担心的问道。 炼药虽然看起来只是端坐在那里,弄炉燃薪。可实际上,它对修士灵力的消耗十分庞大,同时对心神的损耗也很严重。这么短的时间,兮若要炼制五份道阶丹药,还要筹备王闯的丹药炼制。这番劳心劳力,恐怕会给她的身体带来不可逆的伤害。 兮若眼神冷冽了下来,说道:“我怎么样不劳你费心,你只要记得自己的承诺便好。” “我当然记得。只是眼下我们处于上庭,我又还是练药堂的长老,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等此间事了,我自会向上庭请辞,日后决不再碰任何关于炼药的东西。”秋明说得铿锵,有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但愿你说到做到。”兮若叹息。 李非灵从上庭离开,便快马加鞭的赶往翁水城君家。她知道,纯阳火晶对君家来说,是与众不同的。那是君家流传了几辈人的东西,一度被君家奉为珍宝。就连被定了娃娃亲的自己,若是病情复发也只能通过传送阵去往君家,从未成功将其外界过。自己想要得到它,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君家,高大的朱红门庭。李非灵看着这熟悉的庭院,突然感到莫名的寒凉。她知道,这件事以后,君家和李家的关系恐怕再也回不到从前。 “表姑娘,您来了。”门口的守卫一看立在门口的是李非灵,便笑脸相迎,将她恭敬的请了进去。 “表哥呢?他在府里吗?”李非灵试探的问道。 李非灵与自家少主自小便定了娃娃亲,两人相交甚笃,一直很亲近。虽然前段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少主惹恼了表姑娘,弄得李家把聘礼都被退了回来。但君家的下人都很清楚,在这场情感的战争里,一向常胜的少主是彻底的败在了李家小姐的手里,如何也不会放手了。如今看来,两人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这不,表姑娘都自己找上门来了。想必,这段时间也是想极了少主。 “表姑娘莫着急,少主去了庄子上,不久就会回来。”守卫说道。 李非灵在守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内堂。她左顾右盼,寻找着每次为自己疗伤的那间小屋。可是无论她怎么看,似乎都没能找到和自己印象中一样的房间。既然靠外貌已经无法辨别出来,那就只能靠特征了。她记得,那屋里摆放着一尊十分剔透白净的玉佛。或许,可以从这上面下手。 李非灵转头,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绿色侍女服饰的少女端着茶水青盏走了进来。这个侍女年龄不大,看起来十分老实。 “小姑娘,过来些。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李非灵轻声引诱,将少女唤了过来。 那女子是君家收养的孤儿,在府内有段时间了,也见过李非灵几面。知道他是少主的表妹,今后可能还会入主君家,成为君家的主母。她一边将茶水递了过去,一边回道:“表姑娘请说。” “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掉了一件护体宝器,那还是你们少主送给我的。我记得当时身体不适,就将它随手放在了一尊十分漂亮的玉佛底下。你知道那间屋子在哪儿吗?我自己过去找找。”李非灵说道。 “玉佛?哦,大概是在主子的书房里。表姑娘恕罪,主子的书房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出的。若您想要找回护体宝器,可以等少主回来后,让他带您前去。”侍女下意识的说着,可又觉得有些不对,赶紧将李非灵的请求回绝了。 原来是在书房。那地方李非灵听君高寒提起过,似乎在一片竹林后面。她顿时站了起来,手掌不小心将茶盏扫在了地上,渐了一地的茶水。 “表姑娘息怒,婢子只是个侍女,做不得君家的主。”侍女匍匐在地上,生怕说错一句话,惹怒了眼前的小人儿。少主对她的在意,那是全府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是少主待会回来,看到佳人翁怒,恐怕马上就会将她打发出去,发卖掉。 李非灵拍了拍渐湿的衣裳,边走边说:“好了。是我自己打湿的,你怕什么?我的衣裳湿了,出去晒晒。” 侍女只是个仆人,又哪里敢将李非灵强留。她默默的将衣袍隆起,将打碎的碎渣包裹起来,悉心处理。 李非灵脱离了他人的视线,便立马钻到了一座假山后面,避开了那一来一往的巡逻。 “竹林,竹林,竹林在哪儿?”李非灵四处瞎逛,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哪儿。从前她到这里来时多半都是病发的状态,根本不知道是怎么进的书房。清醒了之后,又因为反感和君高寒相处,也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君家。如果这么一逛她才暗暗乍舌,君家真的太大了。 君家是翁水城最大的支柱,又是五大世家之一。底蕴雄厚,自然不差修为高深之人。君家的大宅,哪里是什么人都能乱入的。早在李非灵四处瞎逛的时候,隐藏在暗中的护卫便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只是少主与她的关系密切,他们不敢随意施为,便由着她去了。 只是看着李非灵的奇怪举动,也有人察觉出了不对劲。说道:“咋们就让她这么胡乱的走,真的没关系吗?” 另一人不屑的抬眸,看了看李非灵谨慎的背影,嘲讽道:“左右不过是一个灵者竟的丫头,你还怕她干了坏事跑了不成?” “找到了。竹林。”李非灵对这暗中的一切一无所知。看着前方绿油油的一片,李非灵兴奋莫名。 顺着竹林一路往前,不多久,果然看到了那间熟悉的屋子。没想到,这茂密的竹林内果真是内有乾坤啊。 “她到书房干什么?”那人再次担忧的问道?书房一般不对外迎客,就算是李非灵,清醒时也不能进入。 “接着看看吧!我倒想知道,她到底想闹出什么幺蛾子!”另一人回道,但说出的话却带上了些许冷意。 李非灵推开了书房的大门,一道厚重的香味便由远及近的传了出来。这味道,应该是新添的,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 顺眼望去,那尊洁净的白玉大佛仍然伫立在那里,等待着别人的观赏。只是,原本应该供奉着纯阳火晶的木盒是空的。“那东西,难道不在这里?” “不对啊?如果不在这里,为什么每次疗伤都要将她带到这里来呢?难道是藏了起来?那会是在哪里呢?”李非灵蹙着眉头。她来这里的事君家的人都知道,如果寒哥哥回来了,一定会立马就来寻她。到时候,她该如何脱身?必须快。 “会在哪里?会在哪里?”李非灵原本以为只要找到了书房就能拿到纯阳火晶,谁知道,得到的不过是一只空盒子。时间紧迫,她能去哪里寻找? 或许是被目前的情况击溃,李非灵无力的靠在白玉大佛上,却听到一丝奇怪的异响。 第一百四十三章君家禁地 李非灵快速转身,看着面前洁白透亮的玉佛,眼中满是希冀。一双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抱住玉佛的底座,试探着左右旋转。 “咔咔”声响起,随着李非灵的推动,那玉佛竟然真的缓慢转动。书柜的方向随着那一声声闷响,开始翻转,揭开了神秘面纱。没有犹豫,李非灵踏步行进,进入了君家的绝密之地。 “她进去有一会儿了,怎么还没出来?你说,她会不会……”暗影藏身于黑暗,心中一直不安。 另一人掏了掏耳朵,有些厌烦。自从这李家小姐一踏进府里,身旁的兄弟就一直絮絮叨叨个没完。他耐着性子说道:“怕个鸟啊。家主设置的暗格哪是这么容易找到的?若是真被她找到了,那就怪她的命不好。” “可……”那人还有话要说,却立马又被身旁的弟兄打断。 他挪噎的问道:“我说你小子不会是对李家小姐有意思吧。怎么,知道她可能会有危险,舍不得啊?” “你胡说什么?少主对她的心,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她真找到了密室,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少主他还能好吗?”那人虽有心相帮,但奈何君家规矩,爱莫能助,只得叹息一声。 面前是一条幽暗的阶梯,隐隐绰绰,似乎极其漫长。下方一片漆黑,石壁上的烛火随着她的行进骤然点亮。虽如此,却也只能看到方寸之地,和没有尽头的阶梯。 到得现在,李非灵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可能到了君家不为人知的禁忌之地。若是被君伯伯知晓,即便寒哥哥再庇护自己,恐怕都无法浇灭他的怒火。可眼下为了救王闯,她别无他法。 随着两只巨大火柱的点燃,这方穿行上百里的阶梯终于结束。入目便是琳琅满目,宝器,灵材应有尽有。有的台阶上直接就能看到数块稀有灵石,可惜里面并没有她要找的纯阳火晶。它们被安静的摆放在一阶一阶的石制框架里,周围設下结界,使它们无论沉寂多久,都不会因此蒙尘。 李非灵是车前城李家最宠爱的小女儿,从小就是堆在珍宝里长大的。但看到面前的珍器华宝,依旧止不住惊叹。可时不待人,她时刻提醒着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眼光只在这些珍奇上停留了一瞬,便迅速浏览,地毯般的搜寻起来。 “纯阳火晶。在哪?在哪?”这里的宝物实在太多了,虽然都井然有序的珍藏排列,却还是花费了李非灵大量时间。 看了看前方的最后两排石阶,李非灵原本忐忑的心逐渐镇定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她要找的东西,一定就在这最后的两排石阶之中,不会再耽误更多的时间了。 “什么人?”李非灵大喝一声。她看着被灵宝的微光照耀得熠熠生辉的空间,感受着周围的气息与生机,却并未搜寻到任何的活物。可是刚才,她明明感觉到有什么有东西将她锁定,就像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在暗中注视着她。“难道是太紧张了,产生了幻觉?” 没有再理会这瞬息的变故,李非灵继续将注意力投放到寻找纯阳火晶之上。如今,她想做的,就是成功的将晶石带走,救回王闯。别的,她一概不在乎。曾经,她羡慕那些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可以随性情肆意人生的人。没想到如今,自己也做了一回。若是王闯能够因此重新活过来,她此生,便也无憾了。 “找到了。”看着眼前爆发着炙热之力的瑰丽晶石,李非灵的眼中满是喜色。 可当她将手伸向石架时,便立刻被一道莫名的力量弹飞。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身处的这方空间里遍布符文。这里,隐藏着一处极大的阵法。 “大意了。”她早该想到,君家身为五大世家之一,怎么可能对禁忌之地毫不设防。可纯阳火晶她志在必得,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就此放弃? 然而,世家之力哪有李非灵想得那般简单。她在祖宗被娇宠惯了,任何危险在她到来之前,必定被暗处的人一扫而空。她哪里知道,世家,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弱势。 李非灵对结界的碰触间接启动了阵法,在她弹飞的一瞬间,整个阵法都被激活。无数的箭矢从四面八方袭来,还不待她反应,身上的护体宝器便自行运转。眩光罩加身,护得她一时周全。 凝眉,看着那激射而出的无数箭矢被反弹而去,李非灵知道无奈叹息。阵法被启动,想来已经惊动了君家的人,若是不赶紧脱身,她怕是出不去了。 想着,李非灵凭着护体宝器的庇护,再一次靠近石架。寒冰属性发动,灵力大量聚集,如同凝聚成一枚极为锋利的冰针,想要拼命扎破面前的壁垒。然而萤火岂能与日月争辉,李非灵一个灵者镜的修士怎么可能破开渡劫镜强者留下的阵法。 可李非灵如今像是入了魔障,竟然不管不顾,全力动用丹田处被封印住的大量寒冰属性灵力。冰属性原本就是水属性的变异属性,而寒冰属性的能量比起冰属性更难让人驾驭。也是因为该属性过于霸道,稍有不甚,便会对使用者的身体产生毁灭性的反噬。若非如此,李琮也不会任由李非灵胡闹,而不教授她半点修炼之道了。可即便是这样,这些年来李非灵的灵力仍旧在自行增长,转眼便有了灵者镜的实力。 这在外人看来是得了上天的恩赐,得天独厚的天赋。然而对李非灵而言,却是一场注定无法善终的悲剧。迟早有一天,她会死在体内无法压制的寒冰属性之下。只是那一天,来得早与晚罢了。 寒冰属性自李非灵的体内爆发,才几息的时间,她的体表便开始凝结出冰渣,整个人都开始不住的颤抖。 结界凝聚的保护光开始晃动,那去针尖一般的冰刃终是以点破面,就要将它击溃。可转瞬间,周围尚在强攻李非灵的阵法停滞了下来,转而凝聚出更为坚韧的护盾,出现在石架前方。 “这阵法,竟然有灵?”李非灵哑然。只是眼下,她已然倾尽全力,即便她此刻收手,体内的寒冰属性也会极速爆发。还不如拼死一试,也算没有遗憾了。“王闯,对不起。我可能帮不到你了。” 就在李非灵即将绝望的一霎那,一道耀眼光束自身后袭来。那光芒激烈,竟然晃的李非灵睁不开眼来。转瞬之间,原本牢不可破的护盾竟然瞬间崩塌,炙热的纯阳火晶触手可及。 没有犹豫,李非灵伸出手来,立刻将纯阳火晶收进了空间戒指。她神情严肃,刚才出现的光束到底是什么?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将这绝强阵法轰碎!只是一转眼,李非灵便抑制不住的睁大了瞳眸。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不停的从心底深处窜出,面前,一只散发着魔气的眼瞳正怒睁着。 神魂似乎被禁锢,身体无法挪动分毫。那眼瞳冰冷而威严,似乎只要被他一望,便能立刻将人的灵魂摄取,永坠魔道。索性它毫无生机,如同死物,只发动了一击便又将瞳眸闭合。 李非灵浑身渗透冷汗,看着面前紧闭的眼睛,惊恐莫名。她如今启用了体内的寒冰属性,支撑不了多久了,无论眼前发生了何事,都不能止住她救王闯的决心。她回过神来,不再理会那古怪的眼瞳,朝着那被光束击穿的残垣断壁处脱身离去。 在李非灵看不到的角落,那只禁闭的魔眼竟无声无息的钻进了她的衣袍。 “无心,无魂”君高寒对着虚空喊道。 两道穿着黑色衣袍的身影从暗处现身,跪伏在地上,恭敬的回道:“少主!” “你们可看到了表小姐?”君高寒浑身散发着冷戾之气,眼神冰冷。 两人都不敢答话,眼睛同时投向了林间的房屋。 “该死。”君高寒一见,眼中划过一闪而逝的杀意。他们明知道书房是禁地,竟然也将非灵放了进去。原本因为李家退聘礼之事,君李两大世家之间就出现了矛盾,令父亲对非灵有着极大的成见。如今她私自进入禁地,若是触碰到禁地中的结界,必然会引来父亲的注意。到时候,即便是自己有心偏袒,恐怕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可事情,永远会有更糟糕的时候。还不等君高寒踏进书房,便传来一声轰鸣,接着便是地动山摇一般的摇晃。 “敢尔!!”与此同时,天空中响起一声爆喝,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禁地。 是父亲。君高寒不敢耽搁,身影一闪,追了上去。他担心父亲震怒之下,会对非灵下狠手。 等他们到了地底,便见到眼前一片狼藉。几百里的地底,竟然被人硬生生轰击出一条隧道。而始作俑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谁!!!到底是谁?”君莫问愤极而咆,竟连周围的石架都被震得粉碎。 君家,竟然在青天白日让人闯入禁地,连闯入之人的身份都无法分辨。不管有没有丢失物品,这件事情都是对君家极大的侮辱。这里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要不了多久,就能传的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到时候,君家就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极大的影响到君家在东界的名望。 第一百四十四章寒气爆发 无心与无魂紧随而至,但看到眼前场景,尽皆不敢言语。 “你们有没有看到,是谁人闯进了这里?”君莫问紧盯着无心与无魂,凝声质问道。在来的路上,他便看到二人与寒儿均已到了书房的门口。他们,一定知晓些什么。 无心与无魂斜眸看了看君高寒,只瞥见了他余波里的寒芒。无论今天他们是否将李非灵到来的事说了,都将受到君家的严酷刑法。毕竟,确实是他们的渎职,才导致了眼前的情况发生。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李非灵的实力不过灵者境,根本不可能造成眼前的局面。但除了她之外,确实没有人再踏入过这里了。 君莫问见两人将视线撇向君高寒,眼中便闪过一抹厉色,朗声说道:“看到什么,都说出来。如若隐瞒,家规处置。” “回主上,此间,只有非灵小姐来过。”无魂犹疑了一瞬,还是开口说道。他无法忽视,当他说出李非灵的名字时,少主的眼神,如芒在背。 “她来这里做什么?”提到李非灵,君莫问的脸上便露出不喜,转而又是疑惑。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俯下身子,在原本应该放置纯阳火晶的位置四处寻找。越是找不到,他的脸上便越是散发出浓烈的戾气。最终,他怒喝道:“果然是她。李家,欺我太甚!!” “父亲。非灵不过是灵者境的修为,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弄出这一切的,一定是另有其人。”君高寒急切的解说,想要给李非灵脱罪。以父亲的性格,若是他认定了这件事是非灵做的,今后,君家和李家便再也回不到以前了。那他和非灵的婚事,也终难成现实。 君莫问怒意正盛,布满血色的双瞳转向君高寒,眉头紧皱。“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结实的印在君高寒的脸上。无心和无魂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光是听这声音,足够心惊胆颤。家主从来没有打过少主,这是第一次。 看着君高寒脸上的五道血印子,君莫问虽心疼,更多的却是恨铁不成钢。他的这个儿子,明明不好色,怎么就非要掉进李非灵这方破坛子里出不来呢?难道他们君家,真就出情种不成?他愤恨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给那小贱人找借口。造成这一切的罪魁即便不是她,也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不是她。她不会。”君高寒任由君莫问打骂指责,却仍旧要为李非灵说情。 “痴人!!!这里到处充满了极寒之气,你还敢说不是她做的!!她到这里偷走纯阳火晶,就是为了不再受我君家的限制。火晶在她那里,她便再也不怕极寒之苦,更不用隔三差五的与你虚与委蛇了。数月前退回的聘礼还没有让你清醒吗?她如今这样做,就是要和你断个干净。”君莫问苦口婆心的说道。他虽不确定这件事是否与李非灵有关,可君家和李家的关系已经成为定局,他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早日看清现状。 “哼。”见君高寒仍旧一副面无表情的神态,君莫问摇头叹息,转身离去。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会因为这三言两语便放弃李非灵。但他相信,这件事必能在儿子的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等到合适的时候,这颗种子便会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君高寒转眸看着那条仍旧透着淡淡寒冰气息的深邃坑洞,喃喃自语到:“非灵,真的是这样吗?” 车前城,一个裹着黑袍的瘦弱身影出现在李家的府邸。李非灵得到纯阳火晶便立刻改头换面,扮成一个病弱的少年人,通过翁水城的传送阵来到了车前城。一路上,她浑身透着的寒气越发冷冽。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的异常,还特意在身上绑了大量的皓石。这种东西在灵力的催动下能快速升温,是用来抵御严寒地带的消耗品。 “额。”李非灵嘶疼一声,将身上的皓石又挪了一个地方。她催动着灵力,将这些皓石的温度提到最高,虽然减轻了她身上寒气的蔓延,却也将光洁的身体烫得浑身结疤。这些伤即便是今后仔细调理,恐怕也要留下痕迹。可是她没有心思来担心这些,或许,她不会再有以后了。 透过朦胧的微光,李非灵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眼眶禁不住湿润起来。她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不但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也为李家招来了未知的祸患。在这件事上,她太任性,也太自私了。只是如今,她就快死了,她只想在自己临死前,再看一眼自己最亲的人。 “唉.....”屋里,那个看起来只有四十岁的男子坐在桌旁,落寞的喝了口茶水。 “这又是怎么了?今天一整天都听你在这唉声叹气。”一旁的女子年轻貌美,说话的声音都透着甜腻。然而,却仍旧未能抹去男子的愁容。 “也不知道非灵在上庭怎么样了。她从小到大从未离家,也不明何为愁苦滋味。如今到了上庭,也不知道吃饱没有,有没有冻着。”男子担忧的说着。 一旁的女子噘着鲜艳欲滴的小嘴,吃味的说道:“她在身边你也担心,不在身边你也担心。你的心里眼里,何时能将念她千分之一的好分到我身上?放心吧,以她的性子,在哪儿都是她欺负别人的份。再说了,你不是派了好多人暗中保护她吗?不会有事的。” 这个女人李非灵知道,她是李酉表姑家的女子。父亲与她好上的事她一直知情,可这个女人毕竟是李酉那一脉的人,她担心此人会对父亲不利,便一直不喜她。如今她去了上庭,父亲也没了那么多顾及,两人终于还是公开的在一起了。这一刻,李非灵也放下了。任何事物,都敌不过喜欢二字。这也是她在遇到王闯之后,才明白的道理。既然父亲爱慕这个女子,自己为何又非要棒打鸳鸯呢?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想非灵了吗?这么多年捧在手心的女儿突然有一天要自由翱翔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有些舍不得。这孩子命苦,如今我放手,只希望她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舒心的过完剩下的日子。”男人说了这些话,如同放下了最沉重的巨石,却一瞬间变得更老了。 李非灵看着这一切,泪珠已经像断了线一般不断的滴落。“父亲,对不起。这么多年,你为我付出了太多。如今我要走了,却不能让你见到最后一面。” 擦掉最后的一滴眼泪,李非灵强迫着自己坚定意志,转身隐入了黑暗之中。她的身体正在逐渐被寒冰之力冰封,如果不尽快赶往上庭,她担心自己无法将手中的纯阳火晶交到兮若的手中。 “她还没有回来吗?”兮若看着坐在王闯身边一脸愁容的秋明问道。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李非灵。秋明看着兮若,无力的摇了摇头。那个女子对王闯的关心,他是看在眼中的。既然她说知道哪里有纯阳火晶,便必定会去寻来。可如今三日已过,却仍旧没有她的消息。他担心,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正说着,一股极寒之气便从远处袭来。二人一惊,转身看向门外。那里,一个浑身裹着黑袍的人正步履蹒跚的朝着这里走来。他掀开戴在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副僵硬的面庞。而后,用手一撕,露出本来的面貌。人还未走近,便将纯阳火晶握在了手中,虚弱的说道:“前辈,纯阳火晶我拿到了。” 只是说完了这句话,李非灵便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此刻,以她的身体为中心,方圆数百里的范围开始凝结成冰。除了那块纯阳火晶笼罩的范围,包括李非灵在内,所有事物均被极速冰封。 “快退。”兮若对着秋明大声说道。 秋明捞起躺在床榻上的王闯,随着兮若快速从此地撤离。这个姑娘,果然出事了。 直到退出五百里的距离,那寒冰才无法继续侵略。秋明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冰霜,惊诧莫名。他不明白,那样一个较弱的女子,身体里怎么能爆发出如此绝强的寒气。但他至少明白一点,她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为了王闯。“苦了她了。” “又是一个痴人。”兮若看着远方,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李非灵。 “她这是怎么了?”秋明疑惑的问道。 “这寒气由内而发,是从她的体内衍生的。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和她的天赋属性有些关系。造成现在这样的状况,很有可能是因为她操控不了体内灵力引起的。”兮若分析道。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秋明感觉自己的衣裳有些湿润。他抓头,却正好看到王闯眼中滴落的泪花。这孩子,都知道。 “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她吗?”秋明于心不忍。若是王闯和李非灵能好起来,两人也是极配的一对金童玉女。 兮若沉默了一瞬,说道:“也不是没有。那东西,就在她的旁边。” 第一百四十五章救李非灵 “纯阳火晶?”秋明皱眉,疑惑的问道。 兮若看着前方,那透明的冰晶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着灿烂的光泽。所有的事和物都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场冰封禁锢,他们看起来充满了迷茫,所有的动作和情绪都如同被时间定格。她叹息一声,说道:“难怪她说她知道哪里有纯阳火晶。以她的情况来看,她本身受这种冰属性能量的折磨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之所以能撑这么久,多半是借助了这纯阳火晶的力量。” “那她将这纯阳火晶交给你,岂不是等于将自己置于险地?这个姑娘....”秋明讶然,再看瘫倒在冰界中心昏迷不醒的李非灵时,眸中多了些沉重。他转头看了看将头颅垂在自己肩头的王闯,那张脸毫无表情,可他知道,这孩子一定明白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若是李非灵因他而死,恐怕即便他能醒转过来,今后也会永世难安。 “如果这纯阳火晶是能救她的良药,可她明明拿在手中,怎么还会被寒气袭体,冰封数百里?”秋明看得仔细,那纯阳火晶虽能照耀得一方土地不被冰封,却并未护得李非灵丝毫。 兮若撇了秋明一眼,有些无语。这个人已经在炼药师这条路上行走了数十年,怎么连一些粗浅的道理都还弄不明白。她耐着性子说道:“没有人告诉过你,能最大程度发挥火属性灵石力量都是身负火属性灵力的人才能做得到的吗?” “喔...对,对,对。”秋明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随即耳朵微不可察的通红起来,他们分开数十年,即便自己每日钻研炼药术,所知的仍旧须臾。在兮若的面前,似乎无论他努力多久,依旧只像个稚嫩的孩童。这或许,就是天赋的力量。“若是如此,那她岂不是无人能救?” 此地冰封数百里,修为稍弱的人若是不慎踏入,立刻便会被冰封。即便是修为高些的,想要在抵御寒气的条件下催动纯阳火晶,也不是一件易事。 “发生了什么?”此时,被这场突如其来打扰到的众人也都慌乱的聚集了起来。看着前方被完全冰冻住的一切,惊魂未定。 众人才从破甲血淙一事中解脱出来,突遭如此变故,如惊弓之鸟,竟也逃出大部分的人。他们惊恐的看着面前如明镜一般透亮的冰封之地,不安与惊惧交加,深恐又突然从虚空中冒出一无法抗衡的可怕巨兽。 “静下来!!怕什么?你们都是我上庭的弟子,怎么能被丁点异象便吓得不能自己。传出去,你是要丢自己的脸,还是丢我上庭的脸?”苏泊大喝一声,稳住那些被惊吓到的弟子。 那个方位,像是王闯那家伙住的地方。李酉脸上的淤青还未完全消散,看着那躺倒在冰封处的正中央,看着那散发着炽烈红芒的地方,暗暗沉思。那东西,像是纯阳火晶。如果是这样,那李非灵....李酉冷笑一声,任天恩再厚,也护不得自己作死的人。 “纯阳火晶?糟了,一定是小姐出事了....”李响惊诧出声,身形微动,就要疾驰而去,却被身旁的人拉住。 “看。有人进去了。”萧魅拉着李响的手臂,制止了他的行动。任谁都看得出来,这蔓延出的寒气非同小可,稍一接触,说不定便会立刻被冻结。 “兮若!!!”在秋明震惊的一霎,兮若已经飞身而入,踏入了这片人人畏惧的寒冰之地。 这寒气,果然非同小可。若是能被人控制,用于对敌,试想,恐怕无人胆敢轻试。只是可惜,这力量虽然霸道强绝,可也难以被人驾驭。这个小姑娘天生寒冰属性,恐怕从小到大吃了不少哭。对她来说,这天恩过于厚重,难以承载啊。 感受着体内如流水一般逝去的灵力,兮若被冻得青紫的薄唇紧咬着。她站在李非灵的身侧,立于她正面的秋明只剩下了一个如同蚂蚁一般的影子。她轻声的道:“如果,上天愿意垂怜,我愿用我余生换你一世安好。眼下,我能做的,便是帮助你克服身边的一切困难。” 将纯阳火晶从地面上捡起,兮若催动体内灵力,将这一方冰封之力笼罩在如太阳一般的光芒之中。纯阳火晶是火属性灵石中含火属性灵力最纯,也最饱和的一种稀有灵石。它生于天地,是最接近火属性的能量,与冰属性天然相克。两相接触,阳春化雪,冰封之地渐渐萎缩,范围也在逐渐变小。 “兮若大师,我来助你!”几位上庭的长老感知到了此处的动静,飞身前来相助。 兮若在上庭的这段时间,为几人炼制了丹药。虽然钱货两清,却总归是欠着人情的。更何况,这件事发生在上庭,本来就是上庭自己的事。站在这样的立场上,他们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有了几人的加入,纯阳火晶散发出的灵光更甚。很快,原本被冰封住的范围开始融化。被解封的人们一头雾水,只是体内弥漫的严寒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身体,瑟瑟发抖。见危机解去,原本还在胆战心惊的众弟子也连忙走了进去,将那些被冰封伤到的人们妥善安置。 李非灵身上的寒气由内而发,无论几人如何催动纯阳火晶,都无法将她体表的冰层彻底消融。每当冰层溶解,露出李非灵的全貌,不一会儿,立马又有新的冰霜将她笼罩。不消几息,便又被冰层包裹,看不到真人了。 “大师,这可如何是好?”苏泊皱眉,无计可施。体内的灵力在不断的流逝,无论他们如何费力,都无法将李非灵身上弥漫的寒意彻底压制。只是继续下去,没人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到时,恐怕才刚刚解封出来的空间,又会是一片冰天雪地。 从兮若踏进这里的第一步开始,她在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只是,她一直没有等到她认为的,最适合的时机。 “嗯....”这一次,从冰层中消融的李非灵终于有了醒转的迹象。 “醒醒。非灵,快醒来。王闯他还在等着你去救他。”兮若清冷的声音不再,此刻,她显得急切。 “王闯?王闯....”李非灵呢喃着,如同精灵般的眼眸此刻只能微微撑开一条细细的小缝。她甚至只能看到面前模糊的影子,并不能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 “对。王闯。他快死了。是你的寒冰之气,伤到了他。你只有将自己体内的寒冰之气收敛起来,他才能从冰封中解脱。”兮若继续说道。她此刻就是要让李非灵知道,王闯命在旦夕,只有她控制住寒冰之气,才能救下他的性命。兮若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话是否有用,但以她看人的眼光,她笃定这个小妮子一定把王闯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寒冰...寒冰....”说到这两个字,李非灵浑身颤抖,似乎都这两个字感到极其畏惧。她生来便身负寒冰属性,从小因此吃了不少的苦。这霸道的力量非但没能让她得到应有的尊容,反而让她失去了更多,甚至是自己的生命。这种惊惧,来自于她的灵魂,来自于她无法战胜寒冰属性的记忆,来自于她卑微的内心深处。可是,如濒死垂危的娇小之躯在不断颤抖之后,却有一股力量从她的体内喷薄而发。周围的寒冰属性如同受到了某种召唤,竟然瞬间便收敛了不少。“救王闯。救王闯。” 果然,爱能让一个人战胜自认为无敌的东西。兮若见了李非灵的反应,知道她能听到自己的话,便又接着说道:“我是兮若,我来帮你。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把你的嘴张开。” 李非灵如今的状态浑浑噩噩,如同梦魇。让这样的一个人,按照自己的意指来控制自己的身体,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就像是一个人明知道自己在经历着一场噩梦,即便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却也很难控制着自己醒来。 兮若微眯着眼睛,一直专注的盯着李非灵的嘴。她在等待那一刻。只要李非灵将嘴张开,她就将纯阳火晶一分为二,直接将其中的一份喂进她的身体里。这样做的结果,没有人能够预料。即便是兮若,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救下李非灵。只是此刻,没有别的办法。 苏泊,王钰,楼靖远等人此刻叫苦不迭。他们见兮若一个女人都敢深入险地,救人行善,自然也不甘落后。合几人之力,也该有位渡劫境强者的力量了,可他们此刻如深陷泥沼,不能自拔。一双双的眼瞳中除了沉重便是担忧,再听这兮若说些小情小爱的东西,心中更是难熬。他们在心中腹诽,兮若却已经动起手来。 “咔嚓”如一柄火红长刀,火属性的灵力从纯阳火晶之上挥下。应声而断,煞是之间,纯阳火晶便一分为二。众长老还来不及反应,这灵石便破碎开来,手中挥出的灵力也因此被迫中断。他们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兮若,暗暗咂舌。她刚刚使出的灵力强度,已经达致地尊境界了吧。如此高深的修为,还是个宗师级的炼药师..... 第一百四十六章道劫丹 纯阳火晶被击碎,在兮若的控制下,投入了李非灵的口中。 冰与火天然相克,若是相遇,必然互相侵蚀,两相消弭。兮若如今孤注一掷,只希望这纯阳火晶能够与李非灵的寒冰属性相互克制,达到一种平衡。眼前的危机,也才能够得以解除。此刻,李非灵的身体便是冰与火的战场。没有人能够知道李非灵是否能在这场斗争中存活下来,或许,即便冰与火属性能够达到统一,她的肉身也很难坚持得住。 “全靠你了,孩子。”兮若暗叹了一口气,她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斗笠之下,那张俊俏的小脸又苍白了三分。 此刻,寒冰之气褪去,只余下李非灵端坐在原本王闯所住的房舍门前。她的身体青红交加,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似乎只要一眨眼,她便从此再无声息。 “小姐,小姐。”李响奔驰而来,直朝李非灵而去。 兮若闪身相阻,喝道:“你想要你们家小姐死吗?” “这到底是怎么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李响悲戚。他来到上庭,就是为了保护李非灵的。如今李非灵陷入险境,生死难料,心中满是愧疚之意。 兮若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她若是能醒,你便自己问她。” 如今,她的身体越来越难以支撑,如果不凭着现在的这口气,她恐怕很难再将道劫丹炼制出来了。纯阳火晶已经一分为二,大的那块给了李非灵。纯阳火晶只是炼制道劫丹的引子之一,对它的需求量并不是很大,真正的主材料是原始血液。这东西她正好有,所以目前唯一缺的只有新鲜的魔兽之血了。兮若缓步而行,走到秋明的身侧对他说道:“去找幽冥,该他出力的时候到了。” “可你才刚刚耗费了大量灵力,这对你的身体....”秋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斗笠下的那双冷芒震慑。那眼神如此冰冷,他从未在她的身上见到过。 兮若转过头,不再看秋明,又道:“你要还想救你的弟子,就按我说的话做。其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担心。” “不用那么麻烦,我人就在这里。”幽冥端坐在屋顶上,瞧着下方的众人,暗暗乍舌。上庭,真是越来越不安稳了。他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重新去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他瞥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修士,嗞嗞了两声,对下方的人说道:“还是跟我走吧,这地方,不适合炼药。” 秋明与兮若对视了一眼,背着王闯,朝着幽冥离去的方向移动。李非灵目前的情况已经稳定,有护卫守在一旁,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她闹出的动静很大,吸引了上庭大多数人的注意,她的安全便不必再担忧。道劫丹的炼制对天地灵气的要求很大,若是在上庭炼制,恐怕又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幽冥将众人带到了他临时修建的小屋处,打开方便之门。此刻他站在房门口,对着一园子的药圃,有些闷闷不乐。他常年独居,很少与人交往。没想到两次将住处借居出去,都是为了救这个小子。难道这小子真的跟自己有着摆不脱的缘分? “我要在里面炼药,不能让任何人干扰。把王闯放到床榻上,你们都出去吧。”兮若说话果决,一踏入这间小屋,便立马对两人下了逐客令。 “兮若,你真的没关系吗?我留下来,我可以帮你。”秋明请求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在兮若的身上感觉到一丝丝的死气。他原本以为这是错觉,只是这次在帮助李非灵之后,这种气息变得越发明显起来。 蒙着薄纱的斗笠朝着秋明的方向,秋明知道兮若在看着她,但他看不到她的表情,更看不到她的真心。“你以为,以你的能力,能帮到我吗?别留在这里耽误我的时间。” “对不起。”秋明秽然,叹息一声,转身出了门。 虽然分别数十年,她依然清楚的知道这个人的弱点在哪里。自尊已经被他深深的印在了骨子里,但凡稍微触碰到,他便会生出硬甲将自己包裹起来,然后找个无人的时刻独自舔舐受伤的心灵。只是,若是让他留在此处,看着她炼丹,自己的事势必便会被他发现。既然她已经时日无多,又何必再让另一个人徒增伤感。与其让他愧疚,不如让他憎恨,至少这样,能让一个活在这世上的人长长久久的将她记住。 秋明被兮若赶了出来却并未离去,而是守在小屋的外面,担忧的来回踱着步子。幽冥百无聊奈,自己的小院中突然多出几个外人,原本就已经让他很不习惯。再看着秋明忐忑难安的模样,心中更添了几分烦躁。可是他不能离开,兮若还没有让他进去,便是说明需要他的时候还没有到。他只能留在此处,随时等候兮若的呼唤。 “给我停下。再转来转去,我就把你扔出去。”幽冥实在受不了,出生恐吓道。 “哦,哦哦哦...”秋明愕然,呆愣的点了点头。可是转身,又开始来回的踱着步子,眼睛一直朝着屋里看,却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幽冥见状,气得能喷出一口火来。他咬牙切齿,却终是隐忍了下来。这老家伙,也是怪可怜的。好不容易和心爱的人见了面,可那人恐怕已经快到油尽灯枯之境了。若是让他知道,他求她的这一遭虽能救得了王闯,却也因此成为了要他心爱之人的催命符,他还能不能心安理得的活在这世上。 “幽冥。”几个时辰之后,屋子里终于传出了兮若的声音。 幽冥打了打哈欠,站了起来。若不是那屋子里一直有着微弱的气息,他甚至以为这个女人已经死在了里面。反正他能做的都做了,若是这二人都丧命于此,他也无愧于心。只感叹天道不仁,蝇营狗苟,限世人于困顿。 一息之间,幽冥闪身而入。但当眼前的一切印入他睡眼惺忪的眸子时,他能肯定,这一生恐怕都无法将面前看到的情景忘却。“你....” 兮若的斗笠已经摘下,露出了一头白发。她此刻的肉身明明灭灭,肌肤如若透明。有浓烈的死气从她的体内涌出,几乎将她仅存的气息湮灭。即便如此,那强大的灵力仍旧在她的体内游走。他甚至,能从兮若透明的皮肤上直观的看到灵力移动的轨迹。“别说话。我需要你体内的本源兽血。” 短暂的目瞪口呆,震惊了一瞬,幽冥俊朗的面容终归恢复成平常。没有犹豫,脸上魔纹闪现,手指在瞬息变化,成为堪比神器的利爪。他闷哼一声,将利爪直直的插进了自己的胸口。鲜血从心口处滴落,却并不像一般的鲜血那样下坠,而是漂浮在了空中,散发着强大的生命气息。 兮若纤手一挥,将滴落出来的十滴鲜血尽数圈住,开始了又一轮的炼化。只是才刚刚开始,她便忍不住喷出一大口血来。鲜红将薄纱侵染,留下骇人的痕迹。她淡淡的说道:“谢谢。你可以出去了。” 幽冥叹了口气,从容的离去了。他虽是半妖,但已经晋升至八阶巅峰,无限接近渡劫境的强者。他体内流淌的本源之血虽是宝贝,却也蕴含着极大的能量。兮若只是个地尊级别的修士,即便是在巅峰时期,想要炼化他的本源之血,恐怕都要费上一些功夫。更何况,她如今已是樯橹之末,根本就受不了这强大能力的冲击。 “幽冥长老,此次真是多亏了你了。”秋明见幽冥出来,满身是血,连忙道谢。 幽冥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人,留着一蓬青须,看起来极不讲究,并无男子应有的冲劲与野心,脸上也开始露出垂态,寿数最多也不过三十了。这样一个人,和屋里的那个相差甚远。如此两人,真是不配。他摇了摇头,感叹一声:“最难不过爱与恨。” 秋明皱眉,幽冥没有理会他的道谢,反而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便朝着森林之中窜去。他看着那早已没有人影的绿林,直叹此人难以捉摸。抬眸,再次看着眼前的小屋,却不安更甚。他总觉得,幽冥走之前的那句话,就是故意说与他听的。可是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却猜不出来。 兮若将瓷瓶中不断颤抖的原始血液倒了出来,只是瞬息,天地间的火属性灵力便如同受到召唤,从四面八方不断的涌来。她手指颤抖,将一整瓶准备好的冰清玉露丸尽数吞服。源源不断的灵力从天地之间汇聚,引入兮若的身体。它们不断的涌入,不断的被炼化,不断的被消耗。 火属性原始血液在这方世界是火属性灵物中排在最前面的,要用火属性灵力来淬炼这纯度极高的火属性灵物,须臾是见不得效果的。除非,炼药师以自身本源血液燃烧,方能在短时间内将其炼化。可本源之血乃是一个修士的根本,稍微流逝一点便会极大的影响到自身的修为。若是以本源血液燃烧,失血过多不但会对修为产生影响,更会直接影响到使用者的寿数。 第一百四十七章本源之血 如果心脏是一个人的根本,那么本源之血就是一个修士的根本。人没有心脏会死,修士若是失去本源之血,便会道基尽毁,体质逐渐衰败,到最后甚至连一般人都不如。丹田与经脉就像一个坚实的框架,它能储藏和运行能量。而本源之血则是支持这些能量运行的动力,如果动力不再,这些框架便是虚有其表,再无可用之处。但是本源之血只能由本人才能释放,所有运用都会量力而为。不会像丹田,经脉一样成为敌人的目标,肆意损毁和破坏。所以世人都以为丹田和经脉受损会毁掉一个人的未来,却不想能真正毁灭道基的,只有自己。 本源之血与一个人的灵魂息息相关。本源之血并非生而不变,它随着修士对道的领悟逐渐变强。它们相辅相成,既是道在引领人感悟,又是人在不断的支撑着道,使它永远前行。只有内心纯粹,对天地之道无限亲近的人才能够领悟出道的真谛,使体内的本源之血逐渐衍生出法则的力量。 当本源之血诞生出法则,那么一个人才能够成为完整的人,成为一个独立的世界。它支撑着一切能量的流转,与其说它是一个修士的根基,不如说它是万物的本源。因为不论是人类,还是兽类,或是其它的妖灵,在它们的身上同样存在着本源。它们蕴含天道,是一切事物的开始。 兮若的身体越发透明,但那双瞳眸却精明异常。一只手继续燃烧着原始血液,另一只手则幻化出一枚针尖。这针尖浑身透着寒气,竟是冰属性灵力所化。她还要继续炼制丹药,若是任由血液流出,势必会影响到她的炼制。用冰针既能刺出本源之血,同时也能控制伤势,是目前最佳的手段。她已经辨不清有多久没有动用过冰属性灵力,原本她生来也是冰火双属性天赋。只是世人都道水火不相容,遇则相争,必有损伤。可没有人能够真正明白,这二者之间也能有制衡的关系。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这冰针直插心脉。本源之血隐藏在心脉的最深处,受修士灵力的滋养。只有在本人动用意识的时候,才会随着创口从体内流出。此刻,一滴滴富含能量的血液顺着冰针滴落,被悉数投入到炼化原始血液的火焰之中。 熊熊大火越演越烈,即便是身在屋子外面的秋明都能清晰的问道一股焦糊的味道。似乎下一刻,这小屋便会承受不住炽烈的高温而被瞬间焚毁。若是换了其它人,或许早已经将这房屋损毁。只是兮若早已将这些情况料到,她为了不让秋明看出她的境况,早早的便在周围布下了冰层结界。这焦糊的味道不过是因为原本她坐立的那方木椅被烧成灰烬罢了。 随着本源之血的燃烧,那原本纹丝不动的原始血液终究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演化。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各种材料的淬炼,融合,凝结,最终,终于成丹。方圆千里的灵气被浓厚的药力牵引,如风暴一般集聚而来。原本晴空万里的上方,突然乌云笼罩,似有劫雷在隐隐成型。 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兮若的嘴角终是落出一抹笑来。她原本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让她不免庆幸。世人修道,都知道修士在度过大境界时会迎来天劫。却并不知道,丹药炼制时,若丹药有灵,也会引来丹劫。可想要让丹药有灵,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即便是兮若,也只在当年巅峰时期才出现过一次丹劫,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毕竟,在西罗大陆,所有的炼药师都是敝扫自珍,没有人愿意将自己得到的秘密告知他人。 天上的乌云虽然密集,但在丹药成型的那刻没有落下,那便永远不会落下了。兮若换上新的薄纱,戴上斗笠,叹息了一声。此生最后一次炼制丹药,还是没能炼制出神品。可是换个角度想,若是真炼制出了神品,引来了那劫雷,这丹药恐怕也就不复存在了。 “进来吧。”兮若的声音很薄,任谁听了都能看出她此时的孱弱。 秋明三两步赶紧走了进来,看到满室的血迹,却并未在兮若的身上看到半点伤痕。他料想,这血迹恐怕是幽冥留下的。但连番炼制丹药,耗费如此大的灵力,必然对身体有影响,他担忧的问道:“你怎么样?” “你要的东西就在桌上的瓷瓶里。”兮若的声音依旧冷漠,让人觉得做这一切的人不的她。 她明明一直在帮他,却总是装出一副我是个坏人的模样,这让秋明很是不解。可他只是个小小的炼药堂长老,又哪里来的资格让她将一切都托盘相告呢?“兮若,多些你。” “我不需要你的谢,我只要你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兮若说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晃动了一瞬。她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了,否则,恐怕下一刻她便会昏倒在秋明的面前。“服用此丹后,即便他醒来,十日内也不可下地行走。否则,出了什么事,概不负责。此间事了,我先行一步了。” “兮若....”秋明还想要上千阻止,对方却早已经消失在了天际。他们俩就是这样,若是兮若不想留,他是怎么样也追赶不及的。曾经,即便是自己如何过分,她都不曾离去。如今,只叹物是人非,是自己造就了这一切的后果。 秋明将王闯扶了起来,倒出丹药,喂进了他的口里。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王闯活着却如同死去,死了又如同还活着。他能够清楚的知道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能够感知到外界加诸在他肉体上的一切折磨。这一个月,他看到了自己一直抵触的认知,看到了所有人对自己的关心和帮助。他知道幽冥虽然百般推诿,不肯收他为徒,却在关键时刻慷慨相助;他知道师父为了他的事不辞奔波,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才请来了宗师级的炼药师;他知道这个被师父请来的炼药师嘴硬心软,明明是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却展现出善意的举动,帮助了很多的人;他知道李非灵为了他寻来纯阳火晶,却令自己身处险境。他终于知道,有这么多的人都希望他能活着。 受人恩惠,当点滴报之。他王闯虽是贱命一条,却知道一个人的善念无关年龄,无关身份,无关地位。只有那些真心以待的人,才会在你最危难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他要用这条重新活过来的命,却帮助更多心存善念的人。 “师父。”王闯口鼻生烟,干渴异常。虽然这些日子师父和非灵都有给他喂食温水,但长久未能活动的咽喉还是因为这些微的颤动感到灼热,生疼。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好小子,挺过来。”秋明怀抱着王闯,看到那一双紫瞳重新散发出光耀,心中百感交集。一激动,竟然流出泪来,滴在王闯的脸上,温热温热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王闯挪动着身体,想要起身。秋明赶紧将他制住,呵斥道:“你要做什么?” 王闯一愣,秋明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他虽然心里焦急,却还是急切的道:“师父,非灵呢?非灵怎么样了?” “她....”说到李非灵,秋明的心里也在打鼓。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个小丫头还没能彻底的从危险中醒来。他也不知道,那个丫头如今如何了。只是眼下,王闯绝不能下床。秋明放缓了声调,说道:“放心吧。那个丫头,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兮若说了,你必须在床上躺是十日,十日过后,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不会驹着你。” 是啊。十天。他刚才躺在那儿不是没有听到那位炼药师大人的话,只是李非灵的事,着实让他担心。毕竟,她也是为了救自己才出的事。王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李非灵这般执着,为了救自己连命都不顾了。她如此的情谊,自己怎样才能报啊.... “人家都说,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王闯,你总算是醒了。咳咳咳...”幽冥的声音由远及近,强如八阶魔兽的体质,此刻竟然也能听出些许的虚弱。 秋明抬眸看了看门口,却并未发现任何人的身影。但他对幽冥的话极其不满,好不容易才救活的宝贝徒弟竟然被人说成是祸害,他怎能服气。或许是太过高兴,竟也忘记了自己是处在幽冥的地盘,大嚷道:“幽冥长老,救闯儿你也尽了一份力,又何必如此奚落人?” “哈哈哈哈......”幽冥放声大笑。原本他在山林间寻了一处灵气浓郁之地恢复伤势,却不想,那个不要命的女人竟也到了那里。碧罗森林里魔兽遍地,等阶高些的更是能够清楚的辨别出气息的强弱。兮若的身体原本便已经破败,怎能不引起魔兽的注意。他无奈之下,只能出手,将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女子给救了下来。“你在这唧唧歪歪半天,有想过那个为了帮你不远千里而来的女人吗?你的女人,就要死了。” 门前一阵狂风,秋明尚未看清,便有一道影子急速飞来。秋明下意识的以手相接,只一霎那,便是入骨的冰寒。 第一百四十八章兮若的秘密 “兮若?兮若!!!”秋明瑟瑟发抖,此刻躺在他怀中的人真的是兮若吗?她怎么如此冰冷,她怎么了?有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间呼声喝喝,刮起一阵狂风。薄纱迎风而动,露出了兮若几近透明的面庞。看着那一头的苍茫白发,秋明惊诧莫名。一团团的死气将怀中的女子包裹,不难让人看出她已近迟暮的状态。她是兮若啊!地尊境界的强者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冷,好冷。”兮若已陷入昏沉,本能的叫喊着。 秋明将她紧紧的抱住,几乎将这冰冷的小人融进自己的身体。他的兮若,只是数十年不见,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难怪她要以薄纱遮面,难怪她一直都对他如此疏离。“你不会有事的,我会永远陪着你。” 眼泪是这个世上最贴近体温的液体,也是最能表达人真情的一种物质。它从秋明的眸中滑落,滴在兮若惨白如纸的面庞上,是那样滚烫而炙热,让兮若的身体禁不住震颤。她微微的睁开眼,入目的便是一张满面泪痕的老脸。这张脸上早已没有当年的俊俏模样,只能依稀的找到属于曾经的那些线条。这个男人,为了她,哭得很伤心。 “师父.....”王闯躺在床上,虽有心起身帮忙,却无力动弹。 道劫丹的药力发作,此时他的体内涌出一股极其强横的力量。这力量从他的丹田中窜出,沿着周天循环。灵力之厚重,几乎撑爆他的经脉。稍微动弹,整个身体便如同千虫万噬,叫苦不迭。兮若大师变成如今这样,一定与给自己炼药有些关系。可眼下,他却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原本,道劫丹是属于圣级丹药,其能量之庞大,旁人难以想象。若非王闯的状态只能服用此种丹药,兮若是不会给他炼制的。谁也无法估测,他的肉身是否能够撑得住这绝强的药力。若是他能撑过这一关,其前程必定恢弘无限。 体内的剧痛越来越清晰,王闯忍不住怒吼出声。“啊.....” “闯儿?你怎么了?”秋明转头,再看到床榻上的王闯时,再添愁容。只见,王闯的肉身此刻肿胀异常。周身的皮肤变得血红,无数的血珠从肉眼可见的毛孔中渗透出来。一股股的力量正在他的体内流窜,即便是秋明,都能从那鼓胀起来的皮肤上看到那急速而行的能量。怎么会这样? “他只有撑过这关,才能真正的活过来。”兮若此刻已经醒转过来,王闯的状态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否有承受极限痛苦的毅力了。 “兮若,你醒了?”秋明看着怀中的人儿睁开了双眸,喜不自胜。可看着王闯的情况,又高兴不起来。 “只有能承受非常人能忍受的痛苦,才有可能登上非常人所能登上的高台。生与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你我都帮不了他。”兮若轻声说道。 那声音如同蚊蝇,不细听,甚至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兮若,地尊境界的大宗师级炼药师,他秋明最放不下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兮若,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是谁让你变成了这样?”秋明悲痛的说道。或许他天生便是不详之人,所有与他关系亲近的人,不管是徒弟还是爱人,都在经历生死大关。 “这是我的劫数,从我出生起,就注定了的劫数。”兮若的目光悠远,似乎想起了久远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秋明听不明白兮若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却知道,即便是豁出性命,他也要将兮若救回来。 “没用的。已经来不及了。”兮若摇了摇头,看着眼前人的深情款款,突然还是后悔了。她后悔这么多年来,因为一时之气,因为所谓的脸面,就恨气与自己深爱的人永不相见。她错过了太多,却终是只能抱着遗憾消失。 “不!你是地尊境界的修士,是大宗师级炼药师,你什么都懂,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救自己的。你需要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秋明情绪激动,他不相信这个女人有一天会死在他的前头。即便他做过无数自己死时的设想,却唯独没有猜到会有眼前的情景发生。若是兮若真的死了,他可能会疯... 无论秋明将兮若裹得多紧实,她的体温依旧是冰冷的。她伸出的手臂上,毛孔处甚至有冰渣开始凝结。纤手触摸,再无曾经的温润,只余一片冰寒。似是在倾诉,又像是在对自己的一生做着总结。兮若微笑着,用微弱的声音娓娓道来。 “世人都称赞我是天之骄子,才两百岁便已达地尊境界,练就大宗师级别的炼药师。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有秘密。我天生便是冰火双属性天赋,拥有常人吸纳天地灵气的两倍能力。可家族为了将我培养成炼药师,便禁止我修炼冰属性天赋。此消彼长,冰火双属性原本在我体内的平衡到后来渐渐失调。我不是受到冰属性的折磨,便是受到火属性的折腾。我是家族的骄傲,却也只是一个为了家族利益随时可以被牺牲的傀儡。” 说到此处,兮若将视线又重新凝聚在秋明的身上,继续说道:“直到我遇到了你,知道了这世上原来有比炼药更让人陶醉的事情。与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建立独一无二的感情,一同看这天地演化,万物衍生,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其实,之后的数十年我不再炼药,也并非全是你的原因。我体内的冰火双属性灵力失衡,稍微动用火属性灵力便会助长冰属性灵力的气焰,使身体陷入极寒之苦。”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帮我炼药?”这段时间,兮若自从上了上庭,便在不断的运用火属性灵力。越是去回想,秋明的心便如同针扎,越演越烈。他实在忍不住,抽出手来便是狠狠的扇着自己的巴掌。哭喊道:“是我辜负了你,是我害了你。” “别这样。或许,这就是命吧。”兮若淡淡的笑着,就如夏日里盛开的芙蓉,清新淡雅,明艳照人。 难怪,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想出用纯阳火晶来抵抗李非灵体内的寒冰属性的吧。她在修炼之路上行径了两百多年,对冰与火的关系想必已经想得十分透彻,也明白了两者之间需要制衡的关系。其实她来的时候,身上的生机还很浓郁。之所以死气缠身,都是从救李非灵和帮他炼制丹药之后才引起的。王闯默默承受着道劫丹带来的极限苦痛,却也没忘记分出一份心神来关注兮若的情况。若是他活了过来,兮若大师却因此而死,他该如何来面对师父?他不敢想。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兮若,你告诉我!!我到底,还能为你做什么?”秋明呐喊着,他不甘心。兮若若是死了,即便他还活着,也如坠入人间炼狱,丧失一切。 看着秋明一双瞳孔变得血红,兮若暗道不好。若自己死在这里,恐怕会直接令秋明疯魔。她情绪激动,咳出两口血来。“咳咳...” “没事的,没事的。你会好的。兮若,我一定会救你。”秋明用手将兮若咳出的血擦去。他生怕自己擦得慢了,会污秽到兮若貌美的容颜。只是那血,似乎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你会好的,你会好起来的。” “别怕。有一样东西可以救我。你去找来...”兮若笑着说道。她是不想让秋明亲眼看着自己死,也不想自己看着他因此疯魔。唯有谎言,能够救人一时。 秋明眼神恍惚,却如通过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急切的问道:“你要什么?” “我需要冰火属性的原始血液。” 原始血液和本源之血其实是同一种东西,都是源自于生灵体内最本源的能量。只是原始血液是生灵悟出天道,蕴含了法则之力的载体,而本源之血则是原始血液的前身。它们皆蕴含着极其庞大的能量,只是在本质上有着巨大的差别。 这个世界蕴含冰火双属性的魔兽本来就极其稀少,而蕴含原始血液的就更是不为人知。秋明知道,或许,兮若要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即便是有,他也不可能得到。 秋明镇定了下来,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瞳中布满的担忧,他明白了她在怕什么。他将兮若的脑袋放在脸颊旁,平静的说道:“我不会走的。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幽冥端坐在树冠上,看着下方的情景,心绪竟也反常了起来。因为母亲的关系,他厌烦了这世间的情爱。任何的男女之情,都让他抵触。只是眼下,这对分别半载的情人间的生离死别,突然让他感到了悲伤。竟也希望有奇迹出现,给他们一个再续前缘的机会。 天空中云层翻滚,越来越多的黑云朝着此处汇集,似有劫雷在隐隐成型。同时,小屋里,三滴粉红的原始血液自王闯所在的方向飘飞了出来。冰火尧魑死前给了他十滴原始血液,如今他将其中三滴释放了出来,希望能够帮到兮若大师。 第一百四十九章转机 在这能量蔓延出的第一刻,幽冥的瞳孔便不由自主的睁到极限。“这是.....”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三滴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原始血液震慑,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冰火双属性的原始血液。 秋明喜极而泣,大喊道:“上天,上天真的听到了你我的祈求。这世上,真的有天神。天神赐福,兮若,你有救了。” 冰火双属性原始血液能够救她性命并不是她编造出来的,只是她和秋明想的一样,这世上不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即使有,也不可能被他们得到。可是眼下,竟然真的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三滴原始血液。或许,她真的是命不该绝。 在天地异象出现的一瞬,幽冥便将整个结界再次加固。他干扰不倒天地对这里的感应,至少能够屏蔽有心人对这里的探测。 数月前从通玄秘境出来的世家子弟早已经将通玄秘境中的遭遇禀报给了家族,上庭与世家结交,自然也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些什么。通过那些孩子的陈述,他们已经猜到那远古魔兽极有可能是冰火尧魑。那样的神兽,即便是渡劫境强者相抗,恐怕也很难对它造成伤害。可这群孩子最后竟然逃脱了,据他们所说,那里,似乎经历过一场大战。有人怀疑是通玄秘境中的法则发现了它,将它毁灭。也有人猜测它可能遇到了难以匹敌的对手,不敌后逃遁了。 没有想到,那冰火尧魑真的死了,而它的原始血液竟然被王闯所得。那个小家伙在通玄秘境中究竟经历了什么?幽冥越是疑惑,看着王闯的眼神便越是凝重。他知道这个孩子身上有秘密,却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正视过。毕竟在他看来,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有丹药吗?”兮若抬眸看着秋明,那双水亮的眼睛此刻绽放着惊人的光芒。这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对生的渴望。 秋明被她的眼神震慑,竟然呆愣了一瞬。赶忙回过神来,立马便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大量的瓷瓶。边放边说道:“有,有,有。” 兮若倒在手中一看,竟都是些品质一般的筑基丹。这东西虽然也能恢复一些灵力,但药力有限,起不了多少大用。她转眸嗔了秋明一眼,训道:“炼制了这么多年的药,还是那个时候的水准。” “啊...没用吗?我到锁星殿去求,很快回来。”秋明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跑。 兮若拉着了他的袖袍说道:“别走。” 秋明顿住了脚步,看着兮若将他炼制的丹药如同倒豆子一般尽数吞咽。他答应了兮若今后不再碰炼药的任何东西,这批丹药是他最后为上庭炼制的报酬。没想到,如今竟然用上了。 吞咽了大量的丹药,兮若体内的灵力越发旺盛,只是那缠绕的死气却并未褪去。她用灵力引动,樱口微张,便将三滴原始血液吞入口中。片刻过后,兮若的纤弱的体表便青红交加,亦如日前李非灵摄如纯阳火晶时的状态。她的眉头轻蹙,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似乎承受了极其煎熬的痛苦。 秋明原本不敢打扰,只在一旁看着。可当那寒冰之气越来越盛,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兮若整个人都已经被冰封成了一块顽石。秋明惊恐,连忙上前,就要动用灵力朝着冰石攻击,却被幽冥制止。 “你想让她死吗?”幽冥暗叹一声。这个人,真的很蠢。听王闯那小子叫他师父,幽冥心里就已经是十万字只蚂蚁在爬了。 秋明大喝道:“你走开。” 幽冥运指为掌,一击将秋明拍晕了过去。兮若虽然被冰封了,可那冰层中央还在弥漫着火焰。以此来看,这可能是她为了保护自己的肉身损毁的一种手段。 他的小屋里,各个都受了伤。他好心将屋子借给他们用,到最后还得再给他们当保镖。为什么每次遇到王闯都没有好事,他真的很能给自己找麻烦。幽冥看着王闯那张因承受痛苦而扭曲的脸,越是细想,越觉得绝不能收这个小子为徒。否则今后,他肯定没有安稳日子好过了。 “嗯?那是什么?”幽冥看着王闯的心口,奇怪出声。 道劫丹的药力很大,将王闯体内的火属性灵力催发到里极致,早已经将他单薄的衣服焚毁。此刻,他的心口上,那枚布满神秘符文的烙印散发着灼热的光芒。 与此同时,身在梧桐密境中的火灵儿也感知到了异常。她状若往常,对着族老恭敬的说道:“多谢族老关心,灵儿一定会再接再厉,争取早日迎来第六次涅槃之火。” 火影摸了摸胡须,轻轻点头。自从上次灵儿从生死大关中醒来,整个人便恢复了活力。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在人世走的那一遭,转而如同曾经那般勤勉苦修了。只是他不知道,火灵儿如今苦修却并非是为了对踏上巅峰的追求,而是为了有一天,能拥有绝对的实力和王闯走在一起。她深知,家族是绝不会允许族人与外人通婚的。 待族老走后,火灵儿拉开自己的衣衫,看着心中处灼热的印记,隐隐有些担忧。正常的时候,这枚印记都不会有反应,唯一一次起作用,便是将她带到王闯所处的地域之时。那个时候,他遇到了不能抗衡的力量,如今,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想着,火灵儿手捏指印,端坐在梧桐古木之上,将神魂凝结,移动至印记之处,一如上一次那般。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毕竟上一次她能真实的感知到王闯的所在,甚至看到了他的投影。 朦胧一片,此处白雾霭霭,混沌飘渺。这里她认得,正是她与师兄定情之地。只是眼下只有她在这里,却并未看到师兄。火灵儿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呼唤道:“师兄,师兄。” 似是受到牵引,正经历着天人交战,疲于折磨的王闯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听到了灵儿的声音。只是当他细心感应,发现那声音确实存在,就在他胸口的印记出传出。王闯从未主动运用过这印记,并不知晓它的作用,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是他与灵儿沟通的唯一桥梁,此时这印记传出呼唤,也许正是灵儿在找他。可他该如何才能见到灵儿呢? 经历了领悟天地之力一事后,王闯变得谨慎了很多。毕竟这么多人豁出性命的救他,若是再莽撞,岂不是辜负他们的一番心血?但一想到在通玄秘境中,灵儿以魂体出现拯救他,他就忍耐不住了。这印记诡秘,可灵儿为了他不也以身试法,自己又怎能胆怯? 想到如此,他将神魂凝聚,朝着印记所在的方向移动。既然灵儿是以魂体找到他,那么必然需要以神魂沟通。他大着胆子,决定一试。 朦朦胧胧中,王闯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他看着这方世界,莫名的开心。灵儿的声音越发清晰,恍若真实。她一定在这儿。王闯仰头大喊道:“灵儿!!灵儿!!我在这儿。” “师兄。”火灵儿看着面前的王闯,突然羞红了脸。不为别的,如上次一般,他什么衣服都没穿。只不过这次,他们能动了。 王闯如若往常,看着火灵儿丰腴的身体,竟丝毫未起邪念。只是将她揽入怀中,嗅闻着她发间的香气。他终于,又见到她了。“灵儿,我好想你。” “师兄,你发生什么事了吗?这印记突然异常,我好担心。”火灵儿询问道。 王闯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吗?” 此次因为感悟天地之力才酿成了今日局面。但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引发身上的印记,再一次和师妹相会。这印记似乎能在其中一人受到危机时产生异动,那是否说明,只要他遇到无法战胜的危机,他就能再一次见到师妹了? 想到这里,王闯暗暗笑了笑。他不会因此就去自寻死路的,他高兴只是因为他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遇到了不可匹敌的对手,至少在死之前,他能再见到师妹一眼。 “你在笑什么?”虽然王闯笑得隐晦,却还是被火灵儿发现了。 “我在笑,这天地真是奇妙,竟然能让我们以这种方式重逢。”说道这里,王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混沌帝经中的那副灵图。这里的轨迹,会不会也能在那里面找到呢?只是出现这一个念头,王闯便立马打消了。现在的他,并没有施展这种神通的能力。他没有,但火灵儿或许可以。 他抓住火灵儿的手说道:“灵儿,这段时间我参悟了一些东西,现在便共享给你。” 修炼了两极合欢功,火灵儿和王闯不仅能够完全融汇彼此体内的灵力,连神魂中印刻的记忆都能展现给对方。此刻,他正将炼丹时领悟的灵图完整的呈现在这片空间中。 火灵儿在看到那灵图呈现的一瞬间,身体便不由自主的震颤起来。这是....天地运行的轨迹? “师兄,快停下。”火灵儿尖叫出声。她看着身旁恢复清明的王闯说道:“师兄,这灵图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参悟的。答应我,没有天宗境界之前,若非遇到生命危险,千万不要再运用它。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灵图的存在。” 第一百五十章冰与火的平衡 王闯笑了笑,果然,他的灵儿就是什么都知道的。若非此次遭受重创,他恐怕也不能理解灵儿此刻的担忧。灵图,确实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动用的,但并非以后也不可以。 “放心。我只是让你看看,并不打算再使用它。”王闯说着,看着火灵儿。那张灿若桃花的容颜,叫他永远也移不开眼睛。 火灵儿姣好的面容突然变得惊恐,看着王闯,喊道:“师兄,你是不是出事了?” 王闯不明所以,但再看到自己的手臂时他才惊觉到什么。他微笑着安慰道:“放心,我没事。不过,我们可能暂时又见不了面了。” 神魂在逐渐淡化,王闯的魂体呈现青绿之色。他知道,这一定是因为他体内的火属性灵力过于旺盛,以至于打破了冰与火原本的平衡。只是可惜,这次与灵儿的相见实在太过于短暂。再一次相见,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肉体的疼痛对王闯来说已经麻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他深刻了解。所有的苦痛都会过去,真正让人感到痛苦的,是那些拼了性命也无法挽留住的生命。所以此刻,即便万剑加身,他也坚信自己能够挺得住。 刚才的一瞬,幽冥清楚的感知到王闯的异样。他胸口的古怪图文发出红芒之后没多久,幽冥再便也感知不到王闯的生机。王闯虽然还躺在那里,心脏和脉搏都在跳动,呼吸也很平稳,但却完全淡出了幽冥的感知。这种明明能够看到他,却无法用神识感知的情况让人感到诡异。但是只是片刻,这种奇异状态却又消失了,让人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种错觉。可幽冥很清楚,这一定又是他身上的秘密.... 王闯的状态很不好。道劫丹是圣级丹药,根本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承受得了的。他的身体此刻膨胀得让人看不清他的五官,全身鲜血淋漓。有好几处地方都不堪重荷,爆裂开来,筋骨尽皆暴露于人前。也许要不来了多久,他就会因为体内庞大的灵力撑得四分五裂。 “怎么是金色的?”幽冥嗞嗞称奇,看着王闯血肉中暴露出的骨头,万分疑惑。“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王闯的牙齿被咬的咯咯作响,身体的情况他最是清楚。如果再不想出办法,自己片刻就会爆体而亡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服用了道劫丹以后,只有火属性灵力在不断壮大。此刻,他不但受到大量火属性灵力的冲击,也在抵御体内莫名涌现的冰属性能量。 正常时候,王闯体内的冰与火两属性处于平衡的状态,两者相安无事,王闯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如今体内涌现出大量的火属性灵力,打破平衡,让冰属性灵力感受到了危机,便自发的开始抵御。如今,王闯的身体如同一个战场,熊熊的烈火在咆哮,原本静默的寒冰也开始侵略。 道劫丹原本是兮若经历百年的琢磨才研究出来,用于让渡劫境的强者躲避天地法则的探测。它的内部蕴含着大量的火属性能量,与西罗大陆地底传出的地心之火极其相似。若让人的体内携带着与天地自然相通的能量,自然便能混淆天地法则的探测。毕竟,天地法则虽能力镇山海,可也同样只是天地的产物,能够容纳万物。只要不展现超过人界能够承受的能量,自然不会再遭到它的排斥。 王闯服用了道劫丹,虽暂时从天地之力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但他若是再干预灵图的轨迹,也同样会遭到天地之力的排斥。这丹药蕴含强大的火属性灵力,虽与他的天赋属性相通,却因他境界太低,经脉和丹田都还十分脆弱,无法承受。这就如同是一个婴儿,才刚刚开始学会吃饭,便吃下一个成人才能吃得下的份量。 火属性灵力肆虐,不光将王闯折磨得面目全非,连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在急速攀升。即便是兮若凝结出的冰石,都在这灵力的作用下开始融化。 一股冰寒之气从一旁飘散了过来,触及到王闯的身上,竟让他舒爽异常。一个尝遍了痛苦滋味的人,只是稍微减轻一些痛苦,便如同得到了莫大的幸福。眼下,王闯就从这冰寒之气中得到了这种体验。 王闯不是没想过吸收天地间的冰属性灵气去尝试达到冰与火的平衡,可是他深知,当极限的寒冷与炙热的火焰相遇,最终的结果与通玄秘境中,冰晶湖与岩浆交汇之处一样,不过都是化作一蓬灰烬。他的身体被火属性灵力折磨得几近崩溃,根本无法再承受冰属性灵力加身。 可眼下的情况却与他猜测的恰巧相反。这寒气从兮若冰封的石块上迷茫出来,接触到王闯的身体,竟然让他不断膨胀的身体稳定了下来。这便如一个被冻伤的人,绝不能让他片刻间得到温暖,而是要用冰雪不断的搓揉,让他的身体开始发热的时候,才能逐渐给他温暖。 相通了这一切,王闯运转着体内的灵力,不顾自身冰火属性严重失衡,动用冰属性灵力将整间屋子的边缘冰封了起来。 幽冥还在为他的身份不惑,不明所以的便被关在了屋子里。不等他反应过来,这冰层便很快被溶解。溶解出的液体先是如沸水般翻滚,而后又被一旁的冰层冷却。周而复始,不过半个时辰,这周围的幻境依旧,可之前已经肿胀得快被撑破了王闯却像开了闸的水池,迅速瘪了下去。 他竟然想到了这种办法?幽冥抱胸,以手撑着下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有这种悟性的孩子,才配撑为我的徒弟嘛!只是一瞬,他便眨了眨眼睛,立刻打消了脑中不该有的念头。这个小子的来历太过古怪,他甚至觉得近年来东界的动荡都与他有些牵扯。这样的一个人物,接触得多了,恐怕会有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 “烫,烫,烫。好烫。”秋明刚一转醒,一股灼烧感便从小腿处传来。 他赶紧跳了起来,使劲的朝着裤腿处拍打,直以为那里着火了。等待手掌触及到一片湿润,秋明才看清他原是被沸水给烫着了。他被幽冥打晕,此刻尚还有些愣忡,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只看到一屋子的冰霜,到处都在融化,一会儿沸腾,一会儿又被凝固。而王闯此刻正被裹在一团透明的水球里,像水草一般随水而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秋明目瞪口呆,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了。若非后脖子生疼,让他起了疑心,此刻他或许还搞不清状况。 若非通玄秘境中一试,王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能同时操控冰火双属性灵力。连他自己对自己都知之甚少,更何况这些与他相识不久的人。幽冥见惯了王闯的特殊,略一见他也能使用冰属性灵力,倒是没有太过惊奇。毕竟,这里身负冰火双属性的人,也不只是他一个。 可秋明却十分讶然。当初他收王闯为徒时,他曾说自己只有半阶的先天灵力。眼下亲眼见他使出如此大范围的冰属性结界,他的神色凝重,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他转头看了看角落处的冰石,看到了里面隐隐闪现的火光,才逐渐清醒了过来。 秋明朝着一旁的幽冥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幽冥长老出手,老朽刚才过于冲动了,还请长老见谅。” “你这样跟我说,就像我很小气似的。举手之劳而已,这里,毕竟是我的地方。”幽冥淡淡的说着,随便找了个干爽的地方,坐了下去。 秋明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冰石的方向走去,开始面对这冰石,闭目打坐。他要让兮若在醒来睁开眼的第一刻能够看到他。 火属性灵力在经脉中穿行了数个时辰,直到经脉被拓宽了数倍,到了能容纳的极限,运行的速度才逐渐稳定了下来。这些灵力在王闯的经脉中穿梭,在丹田处凝练。浓厚的灵力不断提纯,到最后结出一滴滴晶亮的灵液。 即便王闯的心智坚定,却怎么可能承受住这极限的痛苦。或许身体拥有自主保护的意识,王闯的神魂早已经被吸纳入丹田的位置。在这里,他感受不到肉体带来的痛苦,神思清明,正好奇的看着自己体内发生的一切。 “或许,这就是内视?”王闯猜测。曾经他也进入这里多次,但基本只能看到金色小人和混沌帝经。此刻,他却能清楚的看到一股炙热的能量,正随着自己体内的经脉循着规律在急速运行。 “这些数不清的线条就是经脉吗?有好多。为什么有的经脉好像根本没有用到?”王闯疑惑。他看着那能量在体内运转,却发现它并不是每根经脉都会进入。这些经脉的大小也有不同,灵力运转过的经脉几乎有了小指宽,而没有的运转的却细如小绳。 第一百五十一章破绽 王闯不知道,他所谓细如小绳的经脉已经比一般的同境界修士宽阔了很多。早在鬼泣崖被天劫波及之时,他便因强大的灵力灌体而被生硬的拓宽了两倍有余。如今再被这道劫丹入体,又被拓宽数倍。他现在的经脉宽度若是被人知道,一定惊诧整个西罗大陆。 灵力仍在不停的运转,它们不断凝结浓缩,化作细小水滴。但这水滴并未被王闯吸收,而是如同金色小雨一般,尽数滴落在了那一直紧闭着眸子的小人身上。被这灵雨滋润,那金色小人的皮肤越来越光亮,能够将此处照射得更广了一些。 修士修炼至地尊境界才能够内视,那时候神魂初凝,修士尚无法清晰的看清自己体内灵力运行的轨迹,只有达到天宗境界,神魂在不断的滋养过后逐渐凝实,才能真实的感知到体内的一切。而王闯,早在得到混沌帝经之时,便已经能够窥视到自己的丹田。虽然这并非是他的实力促就,但他因此比旁人领先一步,更早的接触到内视境界。也因此,比旁人更早开始了解到灵力在体内运行的轨迹,开始了对自我认知的启蒙。 这灵力液化形成的水滴虽能滋润金色小人,但那小人身上遍布的符文似乎也因此而异动。原本静止的它们如同鲜活的生灵,苏醒了过来,顺着金色小人的躯体不断的游走。随着它们四处游曳,金色的水滴再也无法滴落到小人的身上,转而都被这些活过来的符文所吸收。如此一看,这符文并非是金色小人的神通,转而可能是让他无法苏醒的桎梏。 王闯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有些明悟过来。之前,他一直担心,这金色小人无端出现,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但自从上次他助自己灭了那魔物,便不再忌惮。如今看他身上缠绕的符文,猜测当日他睁开眼眸助自己对敌,一定付出了极其大的代价。否则,在那之后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恢复过来。他无法知晓这金色小人的来历,但他至少知道,这小人并无害他之心。否则当日魔物袭体,他便有机可乘。 灵雨仍在不断的下着,却尽数被符文所吸收。那符文得了灵力,越发的黑亮了。王闯原想帮助金色小人,可眼下自己的灵力却在不断的滋养着将他囚禁的桎梏。若是如此来看,自己的修炼不但帮不了小人,可能还会壮大这符文的力量,让他永远无法挣脱。 王闯大着胆子,端坐在空处,捏出指印,开始冥想。他试图操控这些灵雨,让它们不再继续滴落在金色小人的身上。他这样想着,那金色水滴果然开始移动,朝着王闯所在的方向汇聚,在他的头顶下起了灵雨。只是那灵雨并未滴落在他的身上,而是掉入了丹田,逐渐汇聚。 那灵雨落在丹田处,他的神魂便如雨露滋润,顿感暖意盎然,有能量逐渐衍生。此处,仍是一片静谧,除了那一直悬浮着的金色小人,躺在角落里的混沌帝经,便是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王闯,以及淅淅沥沥不断滴落的灵液。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即过。兮若早已破开冰石,成功的攻克了折磨她上百年的折磨。冰与火因原始血液的融入,终归得到了平衡。此刻,兮若不光是大宗师级的炼药师,也终于拥有了真正属于圣魂境强者才有的实力。而且,她是冰火双属性灵力,比之一般的圣魂境强者强上数倍,甚至能有越级与渡劫境强者一争之力。果然应了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真理。 等王闯醒过来的时候,上庭大局已定,新生弟子也已经分配好院府,开始了学习。秋明遵守与兮若的承诺,今生再也不碰与炼药有关的任何东西,辞去了炼药堂长老的尊荣,与兮若一同隐居在了上庭与车前城交汇的山林中。那里也不再叫绝情阁,被兮若更名成了药王谷。 秋明不再执着与炼药,转而痴迷起了炼器。他原本便是金属性灵力,很适合炼器这种职业。之所以突然对炼器起了念头,全是因为与王闯的接触。他一直记得王闯和他说过,有的炼药师在炼制丹药的时候会利用阵图来对丹药增幅。他虽是在琢磨着炼器,却只是痴迷于锻造丹炉,想要真正看到拥有阵图的丹炉是否真的能够帮助到炼药。 他虽然不再炼制丹药,但所做的事情却还是与炼药有关。兮若虽然知道这其中的关联,却还是任由他去了。能够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只要他的心中有她,他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闯看着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模样,艳羡不已。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和师妹也过上这样如神仙一般的生活。只是眼下,他必须豁出性命,竭尽全力的修炼。只有成为了强者,拥有绝对的实力,他才能将那些反对他们的声音彻底的碾压。 幽冥失踪了。王闯醒来之后,便再没见过他。王闯虽然与他相处不多,但这个人的性子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自己的很多秘密他都知情,他对自己的身份一定有所怀疑。毕竟,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身上过于古怪,即便再怎么想要掩饰,又怎么能瞒过这些绝强之人的眼光。索性,这些人对他都是带着善意的。没有人问过他,也没有人将这一切对外透露半句。他们,都是王闯可以信任的人。 王闯醒来的第一天就到处询问李非灵的消息,却没有任何人知道那日之后的事情。他们胆战心惊,提起来便不觉惊怕,都说李非灵不详,留她在上庭将是祸害。他后来又找到李酉,恳请他告诉自己李非灵的近况。李酉脸上带着笑,一副阴厥冷傲的样子,神情得意非凡。或许是为了看到王闯难过的表情,竟然真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了他。 李非灵受寒气袭体,陷入昏迷。李家用尽方法,绝强手段,将李非灵带了回去。李家家主李煜火速赶往车前城君家求助,却被君家人重伤。指其偷盗君家宝库,盗走君家传世宝石纯阳火晶。自此君家和李家形同水火,不复数百年的友好交情,反目成仇。李非灵则躺在李家,苦乐不知,形同死人。 这一切让王闯的内心无端平添更多的自责,他无心惹祸,却总是牵连众人。平凡人一个,力怠不及,解不了任何人的苦。越是如此,他便越发明白这世上为何要以强者为尊。只有弱小才无法摆脱上天加身的劫数,唯有强者才有获取为自己一争的机会。如今,他窝在此处一文不值,来日,定要让那些欺辱过自己身边之人的所有人加倍奉还。 幽冥虽然躲了起来,他行事不端,却也并非不守信诺之人。他们有言在先,只要王闯能伤得了那变异姬猿的左眼,他便受了王闯的拜师之言。既然如此,他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自己能够依约伤了那姬猿,这约定自然生效。再见时,他再想摆脱自己,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姬猿,王闯心中最重的痛。当初,若不是因为遇到了这类魔兽,又怎么会牵扯出后面的这么多事。当日那姬猿啃食王财贸首级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阴狠的眼神无论过去多久,他都无法忘怀。姬猿,生性狠戾,根本就不该存在这世上。 王闯不知,当他想到姬猿时,那双紫瞳中,红芒乍现。 “这是....两百没下品筑基丹?”黄子峰打开瓷瓶,嗅闻了里面的丹药,神色有瞬息的惊诧。 秋明临行之前,告知上庭王闯已有炼制筑基丹的能力,举荐他掌管炼药堂。因上庭人才匮乏,目前并无其它炼药师能够分配给外门,便暂时让王闯看守,并未给他任何头衔。原本黄子峰以为王闯即便能够炼制筑基丹,恐怕最多也不会超过十数。如今,这整整十个瓷瓶,两百粒丹药齐齐的摆在他的眼前,竟有些晃花了他的眼。 往日即便是秋明这个有数十载炼药经验的炼药狂人,日日以炼药为乐,两百枚筑基丹便是他的极限。如今,一个才初出茅庐的小儿竟也能达致这般地步,未免有些匪夷所思。难道...秋明这个家伙隐瞒了什么? 王闯天生火属性灵力,本来就是炼药的绝佳天赋。他炼制的丹药,最次也能达到中品的层次。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他舍弃以灵力炼制,以之前秋明使用的,能够代替火属性灵力的榉木进行炼制。可他不知道,他竭尽全力将丹药的品质练到最差,竟还是让人看出了破绽。 王闯见秋明每个月都上交两百枚筑基丹,便以为这是每月需给上庭提供的额度。却不料,炼药师炼制丹药有风险,能炼制出多少全凭运气。秋明经验丰富,炼药如痴,从来都不舍得浪费材料,成功率极大。加之他不贪婪,所得尽数上缴。这两百枚丹药,已经是秋明费竭心神所能达到的极限。而王闯,才一个刚刚学会炼药的少年,一口气便拿出这么多丹药,如何不让人生疑? 第一百五十二章整装待发 “这些,都是你炼制的?”黄子峰皱紧了眉头。王闯能交出如此数量的筑基丹只有两种可能,其一,他天赋异禀,是炼药的良才。其二,这并非是他炼制的丹药。这两种情况,黄子峰下意识的便肯定了后者。 王闯不明所以,但看到黄子峰眼中的冷意,便猜想到自己可能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黄子峰与秋明是好友,论道理,因为秋明的缘故,他都应该对王闯有所照拂。但眼下他的神态,似乎颇为不喜。 王闯转眸看了看桌上的瓷瓶,十瓶,应是对了。师父每次上缴丹药,都是这个数啊。不,不对....师父修习炼药术数十载,能拿出这么多的丹药尚属正常。自己不过才刚刚踏入炼药师的行列,怎么可能炼制出与师父一般多的丹药。自己只想到了丹药的品质,却忘了这数量。他该怎么跟黄子峰交代? “王闯。我在问你话!”黄子峰的声音更冷了几分,看着王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绝不能承认这些丹药都是自己炼制的。王闯沉下心来,从空间戒指中又取出一个瓷瓶,平静的道:“师伯,这才是我炼制的丹药。其它的丹药都是师父离去前让我转交给上庭的。” 黄子峰闻言,从王闯的手中再接过一个瓷瓶。里面也是筑基丹,不过总共也只有十几枚的样子,品质也比其它的更差一些。 “好好努力。你师父就你一个弟子,不要给他丢脸。”黄子峰点了点头,将所有的丹药都放进了储物戒指里。 看着黄子峰离去的身影,王闯才暗暗的松了口气。那瓶子里的十几枚丹药是他在尝试用榉木炼制丹药时炼制成功的试验品。没想到,却帮他解了个大麻烦。 他在这世上尚无根基,上庭是他的第一个落脚点。他在这里开垦荒原,踏入修炼之道,总有一天要名动天下。让世人,再不敢动他身边之人分毫。 自苏醒过后,王闯对修炼之事不敢懈怠。白日里除了整理上庭弟子收集来的灵材,登记造册,其余时候都在提炼灵液。他处在炼药堂,明里不敢炼制丹药,只是把需要用的药材先萃取出来,待得夜间回到房舍时,再行炼制。 与秋明学习的一段时间,他知晓这世上的炼药师炼制丹药,成丹几率只有五成。即便成丹,也只能取得一枚丹药。从他炼制出第一枚筑基丹时他便知道,自己与其它炼药师是不同的。他炼制的丹药不论品质好坏,都会超过两枚之数。虽然他不能肯定,却暗暗猜想,这可能和他参详过混沌帝经有些关联。 王闯本性天然,在白龙寺生活的十二年造就他淳朴无华的品质。他亲近自然,感叹天地之奇能,原本就对珍奇异花颇感兴趣。这一踏入丹途,竟然昏天暗地,食髓知味。与其说他是在为战变异姬猿而准备,不如说,他本身就对炼药痴迷。日月流星,晃眼即过。这段时间与药为伍,让他颇有收获。 灵图一事让王闯如同身陷囹圄,加之灵儿的告诫,让王闯意识到它的不凡。既然不凡,那必定是大威能之术。他想要达致巅峰,不能只凭口舌厉害。身怀其宝,如何不尽其能。王闯日夜炼丹,除了为了尽快熟悉炼丹之术,争取早日炼制出高阶丹药,更重要的是,他要搞清楚这灵图的奥妙。 王闯回忆领悟灵图时的情景,知道只要自己不去干预灵图的轨迹,便不会受到天地之力加身。既然如此,他虽无法干预,但至少能找出让那灵图完成的规律。只要掌握了这些规律,即便他不动用自己的能力去改变事物运行的轨迹,也能够利用这些规律促使灵图变得完整。炼药如此,修炼又有何不同。这天地万物都由天地掌控,所有的功法灵决,不也只是调动天地之能的手段? “放开....放开我!!!!”王闯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眸,满头大汗,闷吼出声。 这是哪里?王闯不明所以,当他睁开眼睛,面前一片模糊,如同蒙上一层水雾,如何也看不清澈。只是下一刻,便惊觉自己被无数绵软灵活的触手纠缠。这些触手血红,遍布腥臭之味,正不断的从地底伸展出来,将他的双腿缠绕。“什么东西?快放开我....” 火属性灵力从掌中喷薄,燃烧在这些触手上散发着焦糊的味道。但它们似乎并不畏惧,烧焦的部分断掉了又很快生长了出来,似乎怎么也烧不灭。这群触手竟有再生能力? 它们攀附在王闯的脚下将他禁锢,触手的头部慢慢演化,竟生长出了齿口,锋利异常。若是被这种东西咬住,怕是要撕皮裂肉,血流不止。王闯尚在惊骇,便惊觉身旁似乎还有其他人?他转过头去,更生疑窦。 “李酉!!!”王闯疑惑出声,那声音明明出自他口,也明明是他的声音,但那声音中带着的情绪并非是疑问,而是暴怒。 王闯从未听过自己发怒时候的声音,虽然陌生,却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的叫喊。可是为什么呢?自己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这声音里除了怒气,似乎还夹杂着惊恐。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从不断发出大笑声又一脸狰狞的李酉的脸上挪开,王闯才看清了前方的事物。眼前,是一片血海。即便隔着一些距离,那血腥之气也如游丝一般不断的钻进鼻孔里。那里,一个少女口带鲜血,脸上带着如花笑意,却正在急速抛飞到血海之中。她,是李非灵!!!! 突然之间,王闯突然明悟过来。难怪自己刚才的叫喊如此暴怒,定是那李酉将李非灵抛向血海。李酉,他是李非灵的堂兄,血缘之亲,竟也能狠下杀手。这样的人,怎么还配活在这世上!!! 王闯暴怒,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从手中凝结冰蓝色的火焰,那火焰是冷的,却又似乎能焚化一切。连天地之中各种属性游离的灵气都被这火焰焚烧出焦恢。这种东西,怎么会从自己的手中出来?可没等他想明白,便直朝着脚下的触手轰去。那触手只一息便被焚毁,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可即便如此,王闯也没能将李非灵抓住,眼睁睁的看着她沉入了血海之中。 那血海有魂,随意扭动。李非灵随着它的动作沉沉浮浮,很快便面无血色。她的身上布满了刚才纠缠王闯的触手,它们贴在李非灵的血肉之上,不断的吞噬着她的血液和灵力。才瞬息的时间,整个人便惨白了几分,犹如一张白纸。 王闯感受着体内蓬勃而发的怒意,这怒意来自于他的身体,却又似乎不是被他所操控。他甚至有一种错觉,站在这里的人不是他,却又是他。冰蓝火焰熊熊燃烧,围绕着王闯体表,衬得他宛如神火。正待他朝着那血海轰击,却一个昏天暗地。 睁开眼,满室静谧。身上黏腻的感觉传来,汗水将衣裳打湿,全部粘在了一起。“原来是梦。” 只是这个梦非常的真实,也让他想到了一年前在翁水城的酒楼里做的那个梦。他们都一样的真实,甚至到后来,他真的见到了梦里所见的一切。今天的这个梦,是否也在隐隐寓意着什么?是否有一日,他们真的会遇到这样的事? 王闯心中忐忑,却又琢磨不定。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可又无法忽视曾经梦境成真的现实。说到底,他只是不希望梦里发生的事真的发生。可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是否意味着,他可能拥有某种预知未来的能力? 准备好需要带着的衣裳和物资,王闯踏出了房舍的门。炼药堂那儿王闯已经像苏泊长老告过假了,苏泊念他年纪小需要常走动,便准了他的假。可他不知道,王闯这一趟可不是像其它弟子那样下山去寻个好去处,肆意潇洒。他这一躺,是要去战那六阶魔兽,变异姬猿。 “这小子今天终于出来了。”幽冥立在树冠上,看着王闯疾驰的身影,有些好奇。幽冥此人虽形骸不羁,却最重承诺。他躲藏起来,也不过是不想再牵扯到王闯的事情里去。可他却不知道,随着王闯的秘密一一显露,他的那颗探索之心也越发躁动。总是在有意无意之间,想要关注王闯的动向。每当他有所意识,他都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找到王贤杨那老道。 看着王闯在林中一路疾驰,直向碧罗森林中部,幽冥眉毛蹙起,呢喃道:“他这是要去哪儿呢?” 虽是在疑问,但幽冥心里隐隐有些猜想。这个小子,怕是要去找那姬猿了。他现在的境界虽有了些长进,却还只有玄师境的实力。就凭这,也敢去打那变异姬猿的主意? 幽冥有些恼。他让王闯去找那姬猿,不光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而是因为他在弱小时与那姬猿曾有过节。可如今他已经是八阶魔兽的实力,再回头去找那心智不全的低阶魔兽相斗,未免自降身份。可如今王闯不知好歹,为了能拜他为师,竟然真敢去找那姬猿寻衅。如此一来,却让幽冥更为烦躁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路遇歹人 这个小子的身上隐藏了那么多的秘密,若是因此丧命,岂不可惜。事到如今,幽冥已经无法作壁上观,反而起了惜才之心。他本是半妖之身,为人族所不耻,看尽世态炎凉。若不是尚还挂念母亲,恐怕早已寻个青山绿水之处,兀自逍遥去了。 王闯一入林中,身形便突然变化。整个身体急速而行,时而扭出诡异曲态,时而踏出离奇步伐。可越是观察,幽冥越是吃惊。王闯踏出诡秘步伐,行径速度让人难以置信。即便是幽冥,都须用出全部实力,才能与他同步。 “他是在什么时候学会的这套步法?又是谁人教授给他的?”幽冥惊诧。这世间竟有如此神秘步法,竟能让玄师境的修士奔出天宗境界才能达致的速度。 王闯的来历幽冥也略知一二,毕竟当初给王闯破除丹田封印的时候,他就在身边。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那封印通天地之力,用了破封石才勉力破封。可到底谁能有这般能力,能将一个人彻底封印。那人的本事应当通天彻地,可他又为什么要将王闯封印?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如今又无声无息之间使出这般离奇的步伐。越是深想,幽冥越觉得惊悚,即便淡泊如他,身体竟也不自禁的微微颤栗。“他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探查了周围的环境,确定不在高阶魔兽的领地,王闯找了些枯枝,点起了篝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与变异姬猿必定有一番大战,在此之前,他必须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灵力他能通过吸收天地之气弥补,体能上也不能落下。 长角羚的肉在火焰的炙烤下,流出晶亮的油脂。油脂滴落,落入火堆,让火焰更加旺盛。长角羚的肉质鲜美,王闯将林间随地採来的香料切割成细碎,微微洒上一点,香气四溢。整个区域都弥漫着一股焦香味,让人嗅之便欲罢不能。 幽冥砸吧砸吧嘴皮,看着那散发着金黄光泽的烤肉,恨不能立刻抢过来,好好享用一番。只是他与王闯有约在先,只要王闯没能带回姬猿的獠牙,他就不算自己的弟子。既然如此,他现在现身突然去要人家的烤肉,师出无名。总不能恬不知耻的去抢夺,这太有失身份。不过他又发现王闯的一项本事,心中暗想,这么十项全能的天才若是不拜我自己师,岂不是被埋没!!! 风声喝喝。碧罗森林接壤整个西罗大陆的版块,无论在哪个角落,都不会平静。 一道人影从东南方向急速而来,他似乎看到了王闯,却并未理会。跃入高耸的古树,瞬间隐去声息。王闯能够感知到,这个人 ,并没有离去。 不多久,果然有一群衣袍上沾染着血迹的人从那人来时的方向追来。看到王闯孤身一人,浑身灵力淡泊,便以命令的口吻喝道:“小儿,有没有见到一个鬼祟的家伙经过。” “鬼祟的家伙?没有!”王闯无心理会这些恩怨,架着手上的烤肉,小心的翻转。 那人见王闯丝毫不惧,眼中闪过一抹阴狠。这空气中飘荡的全是一股香甜的肉味,只是闻着就让人把持不住。他舔了舔嘴唇,又问:“你这架子上烤的什么?将它拿出来,让爷爷替你尝上一尝。” “林管事,咱们在此处逗留,会不会耽误了正事?”一旁留着山羊胡子,看起来尖嘴猴腮的修士开口提醒道。 那林管事睁大了眼睛转头朝着修士一瞪,低喝道:“我做事,自有分寸。那人受了重伤,料他也跑不了多远。待我们吃饱喝足,再循着血迹,不怕找不到他。” “老爷爷,我若是真给你,你敢吃吗?我在这烤肉上,涂了不少的毒呢!”王闯也不讲究,他即称自己为爷爷,那便唤他老爷爷。即便自己的修为再无存进,年纪上,他也一定比自己先进棺材。 林管事闻言,先是眉头一皱,却又马上反应了过来。他仰头哈哈大笑道:“无知小儿,以为这样就能保住你手上的烤肉了吗?若这烤肉上有毒,你自己又如何可食?趁爷爷心情好,不要再唧唧歪歪,赶紧拿过来。” 王闯嘴角轻抬,露出一抹轻笑。身处洪流,若你不拿起刀柄,他人便会举起长矛。若你低眉顺眼,顺应而为,他人反倒刀劈剑俎,恨不能将你生撕活剥,饮血食肉。在这方世界,学不会血腥,便无法存活。他将衣袖中微不可察的粉末挥洒了出来,沾染到长角羚上,没有传出任何异味。 长手一挥,王闯将长角羚朝着几人所在的方位抛了过去,说道:“既然你们不怕,那就吃吧!” “林管事,这东西不会真的有毒吧?”那人身后的男子将长角羚接住,闻着烤肉的味道直咽口水,却又不敢真的下口。 林管事脸一横,鄙夷的道:“一个稚嫩小儿便能将你们吓成这样,真是废物。” 他丝毫不惧,举起烤肉便大口的咀嚼。那烤肉原本是王闯为了补充体力精心烤制的,自然滋味美妙,让人欲罢不能。见林管事安然无事,吃得津津有味,其它人便禁不住诱惑,也争先恐后的将长角羚撕裂拆骨,一顿大快朵颐。只有那尖嘴猴腮之人满脸阴骛,没有动那烤肉丝毫。 “小子,手艺当真不错。这烤肉焦香四溢,入口鲜嫩多汁,确实美味。”林管事啃咬着长角羚的小腿肉,不住的赞叹。他本来就好吃肉,如今遇到如此美味,不禁有了招揽之心。 幽冥在树冠上看着,眼角有着冷芒闪过。他都没有吃过的东西,别人也敢染指!!不过想到刚才王闯似乎在那烤肉上做了手脚,嘴角便掀开一抹冷嘲。“好好吃吧,吃完就赶紧去死。” “滴答,滴答。”液体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悄然响起。 此处并非高阶魔兽的领域,除了飞鸟振翅的声音,便是木材燃烧的爆裂之声。这滴答的声响来得过于突兀,瞬间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林管事抬头一看,果然在树干上发现了那人的身影。他大吼一声:“看你还如何逃。” 然而,他声如洪钟,人却丝毫使不出力气。一个大踏步出去,竟然无法支撑,绵软的倒在了地上。林管事惊诧莫名,转头看看其它几人,竟然都如他一般,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是毒!!!” 事到如今,他才真的相信了王闯所说的话。这烤肉上,真的被他下了毒。抬头一看,王闯仍然坐在篝火旁,悠哉悠哉的又架起了一头长角羚,专心致志的烤了起来。他怒喝一声:“小子,好胆。实话告诉你,我是翁水城君家的人。你毒害我等,便是开罪于君家,其后果是你无法承受的。劝你还没有误事之前,赶紧将解药交出来。” “君家?好厉害啊!有本事,你就自己来取,也让我看看君家人的威风。”王闯笑着看倒在那里的一群人。 这些人都中了他用竭泽岩炼制的毒粉,这种毒粉毒性极强,中毒之人刚开始的时候只能感到四肢无力。可实际上,早在他们将毒粉摄取的那一霎那,毒液就已经渗透进了他们的神经,隔绝了痛觉。此刻他们虽看起来安然无恙,可内腹和经脉恐怕都在那毒物的侵略下,溃烂腐化了。 “林吉,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出手杀了那小儿,把解药夺来!!”林管事怒吼。他平日里最看不惯林吉,总觉得这人不够光明磊落,做事畏首畏尾不说,心里还总是想些让人猜不到的东西。留着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如何能叫人舒畅。只是没想到,如今能救他的人,竟然是自己最瞧不起的人。 林吉仔细看了看树上的那道人影,即便是在听到他们的叫喊之后,那人依旧一动不动。看来是晕了。林吉没有理会林管事的咆哮,转而看着王闯,眼中闪过一抹阴毒。 王闯转动着手中的烤肉,眼角撇像那唯一还在站立着的人,冷笑出声。“老爷爷,你真是老了。老眼昏花的,连自己的处境都看不清楚了。” 林吉从胸口掏出匕首,明晃晃的刀锋并未朝着王闯而去,反而划破了林管事的喉咙,溅出一地的黑血。 “你....”林管事满目溢血,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个胆小如鼠,沉默寡言的懦夫竟然敢.... “林安,你也该死了。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你活够本了,也该到了让我上位的时候了。”林吉哈哈大笑,眼中尽是癫狂。他含屈受辱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让他等到机会。只要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杀了,再把树上那人带回君家,必定能得到族长的褒奖。而这里的一切,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手起刀落,眨眼之间,原本与他同袍的几人便尽数被杀。虽然他们中了王闯的毒,本就活不过一时三刻,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要经历一番被人背叛的滋味。王闯看着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的林吉,眼中只有森然。 第一百五十四章杀 “小子,怪只怪你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遇到了错误的人。”林吉说着,整个人便一跃而起,朝着王闯所在的方向投掷。 那匕首带着一股风旋,急速朝着王闯的所在攻来。他面无表情,眼中却尽是冷意。人活在强权之地,若无冷酷手段,无法立足。但却不能因此丢掉心中的信念,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这样的人,当诛。 血腥爆裂的场面没有出现,王闯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只是那看似厉害的匕首却早已经断裂成两截,插在了不远处的草丛中。林吉惶惑,不知道王闯究竟是如何出的手。不知是不是自己胆小吓的,他感觉自己的心口在冒着寒气。等他低头朝着胸口看去时,那如针扎般的细微疼痛才逐渐传来。 透明的冰晶以林吉胸口的位置为原点开始蔓延,所有的血肉都在以肉眼可见色速度被冰封。这样的情形发生在瞬间,以至于他的内脏被冰解了,人却还能动弹。亲眼看着自己逐渐丧失生机,他机械性的退后了两步,那双看着王闯的眼中满是惊怕和绝望。所有人都看错了这个少年.... 眨眼之间,林吉的整个身体便被完全冰解。他的身体倒在地上不堪承受,“嘭”的一声,摔成了无数带着血丝的冰渣。 曾经,他以为天地生万物,虽有不同,但众生平等。所有的生命都具有色彩,是值得尊重和珍惜的。可是如今,他渐渐明白,这个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连缺乏灵智的兽类都知道相互搏杀和蚕食,更何况更具野心和贪欲的人。以前他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孩童,不懂得这世界为何要有争斗。如今经历得多了,承担的多了,才知道有时候为了一件事,一个人,可能要舍弃很多曾经以为的真理和信念。 该死的人都死了,王闯又重新坐了下来,继续在篝火上烤着长角羚。树干上的那人是谁,是生是死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只知道,他要走他该走的路。这条路上发生的任何事,都不过是一时的风景,不值得他花一点的时间去关注。 血液滴落的声音没有停止,滴落在枯枝和草叶上,犹如一支沉默的丧曲。 “嘶。”树上响起一声吃痛的轻哼。那人终是醒转了过来,看着树下满地的血腥,微皱着眉头。他略为惊讶的转头看向了王闯的所在,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竟然如此厉害。捂着腰间的伤口,他从树上跃了下来,来到了王闯的前方。 他不怕这个少年对自己下手,他身受重伤,若是这个少年真要对他怎么样,也不会等到现在。“多谢兄台搭救。” “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了救我自己。”王闯开口道。这个人的脸色苍白,似乎伤到了要害,腰上的伤口血流不止。继续下去,恐怕很难活下来。 那人面无血色,却还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来,看起来如同白日里的鬼魅。他恭敬又带着恳切的说道:“兄台宅心仁厚,见义勇为。鄙人乃是车前城李家族人,自知命不久已,还烦请兄台能够帮在下一个小忙?” 车前城李家?那不是李非灵家族里的人?王闯再看面前之人,见他满面决绝,一脸忠义,却又带着死憋闷与不甘。问道:“李非灵是你什么人?” “那自然是我李家的小姐。莫非,兄台与我家小姐相识?”那人听王闯提到李非灵,眉眼中便多了几分希冀。 李非灵为了救他寒气袭体,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躺在床榻上人事不知。若是此人知道自己就是让他们家小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恐怕马上就会跳起来,想要将他千刀万剐吧。“数面之缘,有些交情。” 幽冥看着下方的两人交谈,听见王闯的话,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这小子,是怕了?” “那可真是苍天垂怜了。”那人一听,脸上满是欣喜。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双手捧着一木盒,双腿扑通一声,便拜倒在地上,恳求道:“兄台,请你看在与我家小姐有旧的情分上,烦请你将此物带回车前城李府。这东西攸关我家家主的性命,刻不容缓。” 当知道此人是李家的人,王闯便已经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枚凝血丹。这人受的伤并不是太重,只要及时止血,再调息恢复一阵便又能行动自如了。“先把药吃了。你叫什么名字?” 李蕴本能的将王闯跑过来的东西接住,摊开一看,一枚血红的丹药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李家是车前城中最显赫的家族,族中资源充沛,灵石丹药每月都有配额。李蕴在族中的地位虽不高,却也对各种灵药有所了解,对凝血丹的作用了然于心。这丹药对现在的他来说,正是救命的良药啊。“多谢兄台,在下名叫李蕴。” “嗯。你吃了药再调息两个时辰应该便无大碍了。至于你刚才的请求,恐怕要你自己去完成了。我在这里,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王闯说道。他的眼神有些恍惚,脑海中竟想起了李非灵的影子。他有愧于她.... 李蕴得了丹药,感恩戴德。吃下丹药,调整了两个时辰后,腰上的伤口便已经结痂,整个人也精神了很多。但当他睁开眼,想要再感谢王闯时,周围早已经没有人了。“哎呀,该死。我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忘了问!” 看着李蕴满脸懊恼的从林中远去,王闯一脸平静。君家和李家数百年的交情,竟然因为他的缘故彻底反目。如今,这两个家族的关系从深情厚谊变成了深仇大恨。这仇怨,竟然比往日里争得昏天暗地的对头还要深。面对着君李两家的敌对,王闯深知,他虽无心,却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今,他能做的,只有变强。只有他强大了,他才有能力帮助李家,让李家人再也无需受到君家的掣肘。只有变强了,他才有能力继续领悟灵图,才有可能借用灵图的力量将李非灵唤醒。想罢,王闯转身,朝着碧罗森林的中部疾驰。你道身影,比来时,更多了份坚定与决然。 姬猿力大无穷,是金属性的魔兽。它们生来便有三阶魔兽的实力,肉身强悍,性情爆烈。它们喜食鲜肉,为了保存食物的鲜活,通常都会在山壁中凿出洞穴,用于居住。王闯朝着密布山丘方位奔驰,寻找着姬猿可能会去的方位。 当进入到一片茂密的山林,林中的魔兽却越来越稀疏,王闯便知道,他要找的地方已经到了。碧罗森林几乎横跨西罗大陆,森林中遍布魔兽,实力越强的魔兽居住地离碧落森林越近。它们虽灵智不全,却有着强烈的生存本能。凡是实力更强的魔兽,他们栖息的领域越广。在这些领域中,低阶魔兽是不敢闯入的。眼下的这篇区域,即便不是那变异姬猿的领地,也必然是一头实力很强的魔兽的领域。 王闯小心的躲藏在树干上,细心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他时而隐藏在草丛,时而隐蔽于石后。从刚一踏进这片土地,他便极尽隐藏着自己的气机。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对手,硬撼只能迎来疯狂的攻击。隐蔽,才能取得先机,在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先对他造成创伤。只有这样,才能从一开始将它们之间的差距变小。 “咚,咚,咚,咚。”随着那有节奏的声响,感觉到地面传来的振动,王闯知道,他等的东西就要出现了。 高大的身躯,浑身披着厚厚的毛发,嘴角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一只带着满面凶戾的魔兽逐渐显现,随着它的逐渐靠近,让人看得更加清楚。它如同一只庞然大物,在笨拙前行。两只眼瞳呈现异色,一只金黄,一只暗褐。 幽冥说过,这种六阶魔兽乃是一只变异姬猿。金色是金属性的象征,褐色应该就是土属性了。这只魔兽,是一只金土双属性魔兽。金主攻,土主防。姬猿的肉身原本就极其强悍,若是再拥有土属性灵力,恐怕防御力惊人。他想要在暗处偷袭将它致伤,恐怕难度很大啊。 幽冥在暗处看着,禁不住暗暗撇了撇嘴。当年看这家伙时,觉得它如同天一般雄壮,眼中除了那棕色的长毛便再看不到其它。如今再看,这分明就是一只肥硕的猴子。自己稍微动动手指,便能将它轻易拿捏。不过看这小子面对姬猿时如此镇定,还是稍微有些赞许的。 姬猿拖着一头广口牛犀状若往常的朝着自己的洞穴走着,那双瞳眸却微不可察的朝着后方撇了撇。这动作虽细微,却还是让躲在草丛中的王闯看见了。“它难道发现了自己?” 很快,王闯便知道,变异姬猿发现的并不是他,而是那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一只裂地熊从后方出现,它动作矫捷,一点儿都不像世人说的那样笨拙。 第一百五十五章诡异的裂地熊 那双异色眼瞳中露出些微的惊奇,变异姬猿看着裂地熊朝着它所在的位置横冲过来,却没有动作,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然而,它竖立起的鬃毛则在直白的宣示着它此时的愤怒。 这片土地,是变异姬猿的领域。同一地界中若同时出现两只高阶魔兽,那便代表着领主被挑衅,领地面临侵略。这样的两只魔兽遇到一起,那便是生死之战。这是魔兽为了生存,亘古以来衍生出的规则。 一般情况下,魔兽为了生存,都会遵循着严格的阶级规律。实力强悍的魔兽,它拥有的领域的中心位置是不敢有其它魔兽胆敢闯入的。可奇怪的是,这只裂地熊与一般的五阶魔兽没有什么区别,却向实力远超于自己的变异姬猿发起了进攻。 裂地熊的体型比变异姬猿小很多,但它的体重依旧能让这方山地抖上一抖。它一出现,便急速前行,横冲直撞,扫断数颗巨木。它的举动在王闯看来,无异于飞蛾扑火。当一件事情变得反常,便一定是受到某种未知力量的驱使。这裂地熊,一定有问题。 姬猿甩开准备带回洞穴的广口牛犀,双掌握拳,朝着地面猛的一锤。五阶魔兽裂地熊如同预知到了姬猿的动作,竟然在它使出土属性天赋技法--震击的一瞬跳跃了起来,转而直接朝着姬猿狠狠的挥出巨爪。姬猿躲避不及,竟真让裂地熊在脸上留下了三条带血的爪印。 它是此地的领主,被一只比自己实力低下的魔兽击伤,是耻辱。两只眼睛怒睁,整个身体的毛发都如钢针一般竖立。它手臂上的肌肉鼓胀了起来,隐隐有着金属性灵力在其中流淌。双手的指甲如刀尖一样从踮部弹出,眨眼的功夫便一爪将裂地熊的胸口掏穿。 王闯紧紧的凝着眉头,有些奇怪。这裂地熊突然跑到变异姬猿的领地一定有问题,可是他却看不出到底哪里有异。下一刻,那双紫眸中便多了一份骇然。 裂地熊在被姬猿击穿的霎那,整个身体便如腐烂的果蔬,瞬间干瘪消融了下去。原本庞大的身体不在,留下的只剩一张完整的兽皮。眼前的一幕并非姬猿造成的,它此刻也像被人摄取了心神一般,呆愣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巨爪碰了碰了兽皮,却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姬猿只是一只高阶魔兽,它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便不会再像人类一样再继续去纠结。它没有人类那样灵活的智慧,却拥有预知危险的本能。面前的兽皮再也没有反应,但地上的土地却有了不同。在感知到的一瞬,姬猿便转身朝着身后逃去。那矫捷的动作与先前慵懒的拖着广口牛膝简直大相径庭,但即便如此,它也未能逃过这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那里的地面,像是活了过来。有东西在那里流淌?王闯仔细的盯着前方的一切,看着姬猿快速挥动的双腿越来越慢,最后如同被人生生拉扯住,只能高高的举起,却根本无法再向前分毫。“它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王闯眼看着事态的发展,心脏越发跳得厉害。他来这里是为了战姬猿,得到它的獠牙。原本,他以为这一战必定艰难,有可能生死难料。没想到,有别的东西也找上了它。他需要的只是姬猿的獠牙,只要躲在暗处,伺机而动,总有让他出手的机会。 血红的浆液从地表浮现出来,它们穿过草木,如一滩有灵魂的液体,在不断的流淌。姬猿的腿被血浆缠住,他非但没有露出怯意,眼瞳的神色反而越发凶戾。他挥动着双臂猛锤胸口,随着一次次的锤击,它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金黄,如同在体表凝结出了一层铠甲。“吼....吼....” “破甲血淙?这东西,竟然还敢留在东界?”幽冥看着下方的一切,那血色的浆液总算让他看出了由头。 破甲血淙当日被损毁肉身,血遁而逃,受了极重的损伤。虽如此,但它乃是诸神战场中的远古凶兽。能存活千万年,必定有其奈以存活的手段。碧罗森林遍布魔兽,资源丰厚,对重伤垂危的它来说,简直就是一片理想的疗伤圣地。这东西能以血养血,若是被它寻找到合适的肉身卷土重来,恐怕类似上庭的灾劫又要在别处上演了。 当日与破甲血淙一战,王闯实力低微,并不知晓这其中的曲折。如今破甲血淙只余血体,连凝型都还做不到,自然无法让王闯认出这就是在他梦中纠缠的破甲血淙,只以为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异兽。他看着姬猿与血浆纠缠,只期待能让他找到机会,取得姬猿口中的獠牙。 姬猿被缚,奈何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从破甲血淙的手中逃脱。魔兽应天而生,汲取天地灵气,诞生天赋技能。它们的肉身虽然比人类强悍,可它们体内的灵力却也同人类一样,都是从天地中汲取,并非取之不尽。那破甲血淙重伤未愈,能发挥的力量极其有限。两兽相争,虽表面看起来不相上下。可实际上,破甲血淙已经胜券在握。它倚靠纠缠之能,让姬猿不断消耗体内的灵力,待它力竭之时,便是它进攻之期。 破甲血淙在等待,王闯又何尝不也在等待。当他看到变异姬猿的的双拳开始无力的下垂,整个身体便紧绷起来,想要趁此时机,夺取姬猿的獠牙。只是还不等他动手,肩膀上便落下了一只手掌。那手掌一落下,王闯的整个身体便如同被山岳镇压,动弹不得。 “别去!”幽冥将王闯制止。王闯只是个玄师境的修士,那破甲血淙虽实力不如曾经,却始终是从诸神战场里出来的,又精通空间之力,诡变异常,不能等闲视之。 肩头的压力一小,王闯侧眸,才发现幽冥正一脸正色的朝着前方看去。“师父!” “什么?”幽冥转头,看着王闯正一脸好笑的看着他,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他低吼道:“谁是你师父,别乱叫。你还没拿到姬猿的獠牙呢!” “师父。如果不是你阻止,我刚刚就已经冲出去了。”王闯摊了摊手,不太明白幽冥为什么要阻止他,害他白白失去一个进攻的好时机。 幽冥恨恨的龇牙,小子,我这是在救你!不识好人心。他眼神撇了撇着前方,示意王闯关注:“仔细看看。” 姬猿虽凝聚了护体光盾能保一时平安,可灵力耗尽,那光盾也逐渐暗淡了下来。血浆没有固定的形态,它围绕着姬猿的躯体慢慢攀爬,很快便将姬猿整个包裹。那姬猿声嘶力竭,却无可奈何。两只锋利的巨爪虽能将血浆划破,可只是瞬息,那血浆便又粘合在了一起。没多久,便再也听不到姬猿的嘶吼之声了。 王闯捏紧了拳头,看着那被一层血浆包裹的身形,整个身体都绷得紧紧的。他在犹豫,是否现在就冲出去。如果现在不去,那姬猿被血浆怪兽猎杀吞噬,那他就永远也拿不到姬猿的獠牙,拜不了幽冥为师了。 幽冥此刻正洋洋得意。他原本就困惑是否真要将王闯收做徒弟,可是一想到这个小子的身上都是秘密,就不敢动那心思。如今它们定为赌约的姬猿就要被破甲血淙给吞噬,这对幽冥来说,简直是天助。“小子,死心吧。” “不。我一息尚存,便绝不轻言放弃。”王闯斩钉截铁的说了这么一句,便一跃而起,眨眼便消失了踪迹。 “又是这隐身之术!”幽冥愤恨,想要强留已经来不及了。只是他如何也想不明白,王闯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神通,样样不凡。 王闯使出隐身法决,朝着被红色血浆包裹的姬猿急速靠近。龙啸被紧紧的捏在手中,他要找准位置,直接透过血浆,将姬猿的獠牙切割下来。只要血浆无法寻觅到自己的身形,自然没办法纠缠。 幽冥紧张的看着王闯的一举一动,将破甲血淙的变化也牢牢锁定。幽冥并非怕了这凶兽,只是它过于狡诈,连中州来的渡劫境强者都无法将它彻底诛杀,他又何必去趟这摊浑水。这东西难缠,搅上了又灭杀不了,只是徒增劳累罢了。 “哗”切割之声在血浆所在响起。那液体如同布帛,被划开后竟无丝毫溅射,反而像人身上的血肉,很快又要融合。王闯未能一击找到獠牙所在,倒是透过这一刀,确认了准确的位置。 “噹”一声,龙啸切割在了硬物上,虽切入了三分,却未能直接切断。 破甲血淙非一般魔兽可比,被两次划开后,岂能毫无察觉。它无法寻找到准确的目标,却通过对空间的锁定,感知到了异常的波动。红色的血浆如生长着眼睛,竟然顺着龙啸攀爬而上。 王闯动用灵力,用力一割,终于将那獠牙切断,落入手中。但与此同时,那血浆已经蔓延至刀柄的位置。王闯无奈,松开了握着龙啸的手。 他落在地上,看着龙啸在空中乱舞,如一个血人正朝着虚空对峙。 第一百五十六章死灰复燃 王闯隐匿着身形,离得血浆极近,亲眼目睹了那血浆如游蛇一般从姬猿的眼耳口鼻处贯通。强如六阶魔兽的变异姬猿在此处称霸多年,它大概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落到连肉身都没有了的破甲血淙手上,连奋力一战的机会都没有,便如此憋屈的死去。 姬猿如小山一般的躯体渐渐干瘪了下去,很快就如之前的那只裂地熊一般只剩下了一张完整的兽皮,而血浆的体积却变得越来越大。或许是因为吞噬了姬猿,原本如流水一般的血浆如一个初生婴儿一般,终于凝聚出了一只血爪。此刻,那只血爪正挥舞着龙啸在虚空中任意切割。 王闯自学会了隐身法决以来,凭借此身法躲过了无数次的灾祸。在他看来,此法决无异于神术,使用时,连那些圣魂境的老家伙都无法准确锁定他的存在。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幽冥一直牢牢的将整个空间的所有变动牢牢锁定,他亲眼看到那被紧密包裹的血浆被两次划开,便料定是王闯在出手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从破甲血淙的手上抢到了姬猿的獠牙。虽然那破甲血淙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但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没有人不会动容。只是在下一瞬,幽冥明显感觉到了破甲血淙的异状。这个魔物,竟在暗中凝聚灵力。 破甲血淙会有动作,必然已经发现了王闯的所在。幽冥看出了这一点,却没有急着出手。他要看看,王闯到底还隐藏了哪些手段。 破甲血淙精通空间之术,它虽然感知不到王闯的所在,却能感觉到空间里其它事物的变化。它通过这些变化,自然在脑海中成像,推断出了王闯隐匿的位置。 王闯凭借着隐身法决逃脱数次,可也正因此法的强大,让王闯在不知不觉间对隐身法决的依赖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到如今,一入隐身状态便毫不设防,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危险之中。 直到那柄被自己携带多年的龙啸呼喝着迎面而来时,王闯才倘若惊鸿一般的急速躲避。虽然反应及时,却还是被划破了手臂。 鲜血从他的皮肤上飞溅的那一刻,王闯的神态便横拧了起来。“糟了。” 幽冥看着那匕首在空中飞舞,而后朝着某个方位急速刺去,霎时便有血花乍现,便知道王闯一定被那利刃伤了。当空气中的甜腥之味传来,幽冥才错愕的想起,王闯的血液有异,是会引来魔兽袭杀的。即便是一般的魔兽都难逃这血液的吸引,这破甲血淙恐怕更难扼制。更何况,它如今实力大损,急需能够助它恢复的灵药。这血液对此时的它来说,吸引力可见一斑。 王闯左突右闪,那匕首如同长了眼睛,知道他的方位,每每的准确的落在他离开的位置上。那血浆虽没有耳目,没有形体,可王闯依旧感觉到了它的躁动和渴望。无数的血爪从血浆中凝聚成型,它们朝着王闯所在的方向疯狂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 “王闯,跟我走。”幽冥从草木中窜出,大喝一声,朝着碧罗森林的外围疾驰。 此时的王闯不敢停顿丝毫,才刚刚落地的脚马上又抬了起来。那利爪虽然迅速,却总是迟了那么一步。他运转着灵力,循着自然的轨迹,急速奔驰,竟让那破甲血淙无从追击。跟着幽冥的方向,他们匆忙的逃离了此地。 王闯的鲜血对魔兽有着致命的诱惑,才片刻时间,方圆百里的魔兽便已经成群结队的朝着此地围拢了过来。王闯离去,此地的空间波动又归于了平常。破甲血淙虽对那血液宝药十分渴求,但它已经诞生灵智,知道此时力有不逮,便放弃了追击。 血浆肆虐,蔓延而动,朝着王闯之前溅射而出的那摊血水围裹了过去。它融入土地,将那渗透进去的血水重新烘托了出来。一共八滴,珍如重宝,被破甲血淙席卷着,裹在了身体的中心。魔兽群集结,嘶吼呐喊着围堵了过来,越来越近。 此处本来是姬猿的领域,但领主丧命,它的气息一丧失,此处便成了无主的地界。所有魔兽的领地开始变化,加之又受血液宝药的吸引,这里马上便要迎来一场战争。原本,那该死数日后又一轮的领地之争,此刻却成为了争斗之战。 破甲血淙毕竟是从诸神战场里出来的,这群魔兽虽然数量庞大,但在它鼎盛时期,都不过是一个响涕便能悉数灭杀的蝼蚁。它没有借助空间之力遁走,反而伫立在原地,开始吸收起那八滴血液。 集结而来的魔兽实力若的有,强悍至五阶巅峰的也有。魔兽皆是以强者为尊。若面对的是破甲血淙的本体,这群魔兽可能早已避之不及,但此时的血浆实力才只有五阶魔兽初期,无法慑服群兽。它们集结成群,亦步亦趋,与破甲血淙的距离越来越近。 破甲血淙不但没有慌乱,反而更加加快了吸收血液的速度。片刻过后,那八滴血液只剩下了七滴。血浆因为吸收了一滴血液宝药,那略淡的颜色变成了鲜艳的血红,带出夺目的光彩。在那血浆中,有两只眼睛隐隐乍现。仅仅是一滴血液,竟就让它凝聚出了眼睛,这对破甲血淙来说,是惊讶的。毕竟它受损太重,原本以为起码要折服十年的期限,因为这血液的到来,最多不过一年,它便能够凝聚出完整的血体。只要到时候再找到一具合适的躯体,它破甲血淙便在这方世界,破壳重生了。 那双眼睛不过才刚刚诞生,可所有的稚嫩都无法遮掩其中的贪婪。才紧紧几滴血液便能助它恢复三成实力,刚刚的那个人,它是一定要得到的。转眸朝着四周一撇,其中的阴冷摄得靠近的魔兽不自禁的后退三步。它们迷惑着,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去。 大量的血浆消失了,它们沉浸到了地下,随着土壤的缝隙不断的游走,如人体内的经脉网络一般,密集而恐怖。它们穿过磐石,穿过树根,一直延伸了百十米的距离,将实力最强大的魔兽全部笼罩在内。血浆如触手一般从它们踩在脚下的土地里窜了出来,紧紧的黏附到了这些魔兽的体内。 瞬息之前,树林在颤动。所有被缠住的魔兽都在拼命挣扎,抵抗。它们感觉到力量的流失,感觉到血肉被蚕食,深深的恐惧从心底里爆发。它们想要逃离,却奈何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那从地底探出来的触手摆脱。它们惊恐的看着身旁的同类被蚕食得只剩下毛皮,它们嘶吼着,悲鸣着。 四面八方,无数的灵力和精气汇聚而来,滋养着破甲血淙的身体。这就是它为什么不逃的原因,它将计就计,用这突如其来出现的血液宝药吸引着魔兽集结。如此数量庞大的魔兽精血,比它苦苦的一只只寻找要便利得多。眼前,这群嘶吼震天的声音在它看来如同一只喜庆的乐曲,它们在祝贺自己早日恢复实力。 正待破甲血淙得意之际,这片空间的波动又发生了微小的颤动。 破甲血淙的触手疯狂的乱舞了起来,它在兴奋。它以为刚刚离开的王闯,又回来了。可那空间些微异变之后,却出现了一个人形。破甲血淙急速探去的触手竟然被完全遮挡在离黑袍人两米开来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防空洞。 如同受到挑衅一般,越来越多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探向那人的所在,却无一全部被隔绝。那里,几乎成了一处如同用无数小蛇围绕而成的巢穴。 那人屹立在那个位置没有动弹,只是漆黑的眸子朝着四处转悠,最终定格在被破甲血淙裹在体内的七滴血液上。森森的黑火从他的手上燃烧了起来,只是一抬手,朝着远处一指,那火焰便对准了血液所在的位置飞射了过去。 那火焰刚一出现,破甲血淙便有了畏惧。穿插在魔兽群中的触手如触电一般迅速回笼,在那火焰飞过来的瞬息,便在前方铸下一层厚厚的血网。只是那血网遇到黑火,便如树枝遇到篝火,瞬间便被燃作了灰烬,七滴血液也被黑火包裹着回到了黑袍人的手中。“又来晚了。” 破甲血淙来自诸神之战,活过数万年,自然也遭遇过魔族。从这个人一出现,他便已经辨出了来人的身份。只是它不明白,这样一个强者根本不会将解体成血浆的它看在眼中。如今他的表现,倒是让破甲血淙明白了过来。他的目标,只是自己得到的血液宝药。相通了这一层,破甲血淙利用空间之力,悄悄的从此地逃脱了。 “他果然是在东界。”黑袍人托着手中散发着淡淡灵光的血液,看着茂密的丛林,似乎想要从这茂林的深处,看到自己想找的人的身影。“这次,你逃不掉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拜师 “伤口处理的怎么样了?”幽冥坐在木桩上,看着倚靠在树干上的王闯问道。 王闯运用极限身法,勉强跟上了幽冥的步伐,一直奔驰了五千米才停了下来。可极限身法虽好,对灵力的消耗也颇为厉害。幽冥已经是七阶巅峰的实力,自然看出了他的窘迫。眼下,王闯灵力枯竭,连拿着水囊的手都在颤抖。 “劳师父挂心,用了药,已经开始结疤了。”王闯喘着气回答。 幽冥看着王闯,眼前的这个小子就像是一个深坑,越是接触,便越是想要将这坑里的东西挖出来,看看究竟都是些什么? “你的血,对魔兽似乎有着特殊的吸引?”幽冥问道。 “天生如此。”王闯点了点头,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幽冥是半妖之身,应该有了切身体会,他也没有必要隐瞒。更何况,他既然要拜幽冥为师,有些事情,他迟早都是会知道的。 “这和你的身世有关?”幽冥再问。这个问题他纠结了很久,他一直认为在王闯的身后,一定有一个庞大的势力。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夺得重宝,又习得如此厉害的技法。可若他真有这般强大的背景,却又如何会来拜他为师,如何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王闯摇了摇头,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他虽然从冰火尧魑和蒙厄兽神的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可他的父亲母亲到底是谁,他却仍然未知。“我只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我的父亲,母亲,也许都已经不在了。” 幽冥透过那双平淡无波的紫眸,那双眼睛里带着淡淡的伤感,不知道到底是在为自己孤儿的身份感到自卑,还是,他对自己的身世已经有所猜测。 “能引动魔兽群的东西,莫过于无法抗拒的重宝。你天生异血,你的父母若在这世上,必定是这方世界的翘楚。没想过去找他们?”幽冥说着,见王闯缓过劲来,便从空间戒指里拖出了两头带血的长角羚,接着说道:“我饿了,给我弄点儿吃的。” 听幽冥如此说,王闯的内心有瞬间的悸动。但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两只魔兽,王闯错愕了一瞬,转而有些无奈。看样子,他今天可能要专职烤肉了。原本有些沉重的谈话也因为忙碌而变得轻松了几分。“我不找他们。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只走我想走的路,没有人可以干预,就算是神也不行。” “呵呵。你小子,看起来细皮嫩肉的,没想到心还挺大。”幽冥大笑了两声,可心里,对王闯的喜爱却更多了几分。 焦香的油脂在林中飘散,惹得周围的魔兽蠢蠢欲动。然而幽冥身为七阶半妖,散发着的气息能震慑群兽。魔兽们虽然躁动不安,却不敢进范分毫。王闯翻转着烤肉,见表皮已经被烤得酥脆,便在上面放了些随手采摘的香草。霎时间,那诱人的甜香便如丝丝毛发一般,直往人的鼻孔里钻,挠得人心痒难耐。 幽冥虽故作姿态,可嘴角晶亮的液体还是未能逃脱王闯的眼睛。眼下,正是个好时机啊。想着,王闯计上心头。将烤肉用利刃切成了块状,用方才从姬猿身上切下的獠牙插着,递给了幽冥。幽冥馋虫上身,哪里还看得出这些小九九,接过烤肉便是一顿大快朵颐。 “师父,烤肉好吃吗?”王闯问道。 正在大口撕咬着烤肉的幽冥动作微微顿了顿,舌头悄悄舔舐着艳红的嘴唇,心里却在暗暗嘀咕。他虽然与王闯有约,只要他带回变异姬猿的獠牙,自己便收他作徒弟。但眼下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答应,哪有把烤肉当作拜师礼的。自己刚才啃咬烤肉的样子肯定十分狼狈,如此拜师,他以后在王闯面前还有什么威严可言。“唉唉唉,叫得早了点儿啊。獠牙还没给,拜师礼也没行,不承认啊。”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王闯见杆往上爬,立马双膝跪地,给幽冥行了个大礼。他笑眯眯的抬头,对着幽冥说道:“师父,您刚刚已经把獠牙拿去了呀。你看,就在你手上。” 幽冥一愣,看着戳在烤肉上的弯骨,才知道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中了王闯的计了。好家伙,还没拜师就开始坑师父了。可奈何,他就喜欢王闯这不卑不亢的样子。“起来吧。不嫌腿酸。” “呐,你现在已经是为师的徒儿了。作为徒儿,一定要懂得孝敬师长。以后呢,你每天中午都要为为师烤一头长角羚。知道了吗?”幽冥直接从篝火架上撕下了一条羊腿,狼吞虎咽的样子让王闯哑然失笑。今后,这碧罗森林里的长角羚怕是没有好日子可过了。 看着地上的一摊白骨,幽冥眨巴眨巴了嘴巴。即便只是一堆毫无口感可言的骨头,却依旧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气。他辟谷多年,已经很久没有如今天这般大快朵颐了。到了他这般的境界,早已不受五谷之味的约束,吸收的天地灵气便已经能完全抵御掉肉身需要的能量。 “王闯,你不做厨子可惜了!这烤肉的香味如此浓郁,跟你洒上去的鲜草有些关系吧?”幽冥问道。 王闯将一旁用剩下的野生香料递给了幽冥,说道:“师父,那个长长的小草中间是空心的,叫香葱。另外的那些颗粒是一种植物的种子,叫孜然。它们单独使用并无特别之处,但一旦沾到油星便能散发出极其浓郁的香气。” “这些东西,碧罗森林里随处可见,却从未有人发现它们的妙处。真是被埋没的好东西啊!不过,你又是是怎么知道要把它们和肉食放在一起的?”幽冥对美味难以言喻。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这世间的生灵汲取事物不过是为了满足身体消耗的能量,很少能有对他胃口的食物。今天的这一顿烤肉于他而言,无异于开启了一间从未打开的大门。 听幽冥问起,那远山,那寺庙如同仙境一般又模糊的浮现在王闯的眼前。在那一刻,他变得轻松了起来,整个人的气机几乎要与天地融为一体。幽冥暗暗吃惊,却并未打断他正在说的话。 “我从小生活在一间寺庙,与师父师妹三人一起生活。寺庙的日子清苦,每日除了念早课,剩下的时间都是我们自行安排。我性子野,老喜欢偷偷从寺庙中偷跑出去,在林中见识这天地的奥妙。有时候看到趣事,一呆就是一整天。饿了就会直接在林中取些草叶果实什么的充饥。有时候我也会自己随身带些干肉脯,就着采摘的新鲜草叶囫囵吞咽。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两样东西与肉食搭配能够产生别样的滋味。”王闯回忆着曾经,可惜往事尤可忆,斯人不可追。 王闯说着,那瘦弱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幽冥看着他,知道他所言应是真的。只是,如果他真的只是自小在寺庙中成长,那他如今所学的这些绝世技法又是如何习得的呢? “王闯,你如今已经是我的徒儿,有什么话,我也不再跟你藏着掖着了。我问你,你习得的技法都是谁教给你的?”虽然幽冥知道王闯拜秋明为师,但秋明只是个半吊子炼药师,根本就没花多少心思在修炼上,又怎么会通晓这般厉害的技法。 王闯知道,既然他选择了拜幽冥为师,便早已经做好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的准备。只要他问了,自己就一定要答。 “无人教授我技法。只是在临去通玄秘境前从蒙厄兽神那里习得了一套隐身法决。”王闯如实答道。 对于这一点,幽冥已经猜测到了。如此绝妙的隐身技法除了来自于远古时期的兽神,不做他想。可是,王闯施展的步法精妙绝伦,炼药术的进展也十分神速,难道这一切都无人暗中相助,全是凭他的个人天赋?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我越来越好奇你的真实身份了。这两年你的进步实在太大了,若你的亲人知道你有如此强绝的天赋,必定会引以为傲。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想拜我为师吗?” “因为你了解我。我毫无背景,想要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成长起来,需要机遇,更需要后盾。你很强大,但我拜你为师并非为了寻求庇护。我只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攀登上这方世界的巅峰。然后,去做我想要做的事,去走我想要走的路。”王闯说的直白,那双眼睛里除了有变得强大的野心,还燃烧着熊熊的烈火。 幽冥皱了皱眉头,他看出了王闯心中的仇恨。仇恨是一个人心中的执念,也是修炼之路上的魔障。它如同一坛酒,永远不会变质,你将它埋得越深,藏得越久,它便会越来越浓烈,越来越伤人。“王闯,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徒儿,我便有责任告诫你。仇恨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智,即便你拥有了无上的实力,也无法战胜这头可怕的恶魔。若你无法放下执念,我是不会教授你任何东西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西罗大陆 “师父!!我问师父,若有一日,你的亲人被恶人所杀,你做何想?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王闯大惊,反问。 幽冥摇了摇头,说道:“血海深仇,当报之!” 王闯闻言冷静了下来,却又充满了疑惑。“那师父你刚才说....” “这世间恩怨情仇,多不胜数。就连为师,都深埋在其中,不能自拔。就因为我知道仇恨的可怕,所以我才不希望你怀抱着恨意而活。仇,可以报。但你不能因此,沉浸其中,牵连他人。”幽冥说道。 “师父...徒儿明白了。”王闯低头沉默了一瞬,坚定的回答。他本不是嗜血残杀之人,只是智光的死将原本平静的生活打破。他无奈之下入世,见多了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原本的心境也越发变得躁动,争夺与复仇之心变得越来越强烈。幽冥的告诫,在一定程度上让他看清了自己现状。 “嗯。但愿你能将为师的话时刻放在心上,勿忘初心。”幽冥语重心长的说着,眉头却未能舒展开来。他看了看王闯,略为斥责的说道:“你知道不知道刚才有多凶险,就这么横冲直撞上去?知道那血浆异兽是什么吗?” 王闯能看出幽冥眼中的担忧和后怕,他知道幽冥一直对他很用心。虽然没有收他做徒弟,却一直很关注他的生活。若非如此,又怎会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提供自己本源精血。“师父,您消消气。我只是太想拜您为师了,没有想那么多。我猜想那血浆异兽看不见我,便不能纠缠我。谁知道,它竟然能感知到我的存在。” “莫要作茧自缚,聪明反被聪明误了。那血浆是当日被重伤血遁的破甲血淙,精通空间之力,怎么会感知不到你的存在。今后,万事小心。不要以为你动用了隐身法决便无人能对付你,它不是无敌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又怎知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窥破你的技法呢?”幽冥说道。王闯身负绝强技法,他担心因为这些技法的力量过于庞大,蒙蔽了他的双眼,使他对自己没有清楚的认知。 破甲血淙?听幽冥提到这个名字,王闯便不自觉的想起那天晚上做的那个梦。他竟不知,自己刚刚竟然在那只差点毁掉上庭的远古凶兽眼皮底下走了一圈。他无法忘记,在梦中,李非灵被破甲血淙禁锢,汲取体内灵力的一幕。若是再让他遇到,这个东西,必须得死。 “师父放心。之前是徒儿莽撞,以后不会了。”王闯认错道。 回到上庭后,王闯依旧做着炼药堂的分拣工作,每月给上庭提供数十枚筑基丹。其余的时间,王闯都在幽冥的小居处修炼。为了能节省来往的时间,幽冥特地将原本的茅草屋进行了扩建,如今,一改往日随时能塌的模样,有了正常小屋该有的牢固。 这里名叫西罗大陆,在这片大陆上生活着很多的种族。它们分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拥有着自己独有的能力。它们也有共通点,它们都信仰神龙。在西罗大陆的编年史中,神界,魔界,人界尚还统一的时候,龙族曾经是西罗大陆上最强大的种族。即便是它的分支蚺族,大战后被人称作魔族,也是能够震慑大陆的强大种族。但由于数万年前,蚺族与龙族之间的战争,扰乱了天地的秩序,迫使这方世界的天地法则动荡,天地一分为三,成了神界,魔界,三界共存的世界。龙族也从人界消失,即便各族已经不再受到它的庇护,但它的强大却一直震慑着遗留下来的种族,成为了他们无法磨灭的信仰。 因为这场可怕的争斗,原本的世界遭受了巨大的重创,以至于很多强大的技法无法传承,人界也最终沦为了一个各族相争的混乱世界。西罗大陆的诞生到底有多久没有人知道,即便是现在广为流传的编年史都是战争过后,人们凭借对过去的记忆重新编撰的。数万年的时间,虽然这片世界仍旧争斗不休,有时还会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但好歹还是安然无恙的维持了下去。 碧罗森林几乎占据了西罗大陆的百分之五十的地界,里面生活着各种魔兽,孕育着无数的灵药与资源,几乎是整个大陆赖以生存的根本。在碧罗森林的周围,生活着无数的种族,它们既是相通的,又相互隔绝。因为碧罗森林的存在,没有人胆敢穿越森林,对它族进攻。碧罗森林从远古时期便已经诞生,没有人知道,在碧罗森林的中央到底生存着什么样的可怕巨兽。即便是在碧罗森林的中部,便已经是五阶魔兽遍地,层层划分,非强者不敢擅入。碧罗森林便像是一个圆,而在西罗大陆上生活的各种族则围绕着这个圆繁衍生息。但事情总有例外,有一个种族被人称作人鱼族。它们傍水而生,拥有着单独的一片海域,它们很神秘,从不与其它种族来往。 王闯从幽冥的口中逐渐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以前,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十分模糊,编年史和一些野攥对西罗大陆的介绍也不十分详尽。但听幽冥跟他娓娓道来,却别有了一些感悟。 幽冥告诉他,修炼共有九个大境界,分别是魂徒境,斗士境,灵者境,玄师境,天宗境,地尊境,道王境,圣魂境,和渡劫境。每个境界下,又分九个小境界。修士想要晋升境界,就需要不断的修炼。可以通过修炼,也可以通过灵药辅助,或者通过猎杀魔兽,吸收魔晶内的能量。但编年史中记载,各族与兽神曾签订和平契约,任何种族都不能大肆屠戮碧罗森林中的魔兽。但即便如此,这些年,人类从未放弃通过吸收魔晶提升实力的行为。还有些邪宗能够利用邪术吸收其它修士的灵力,但这样的宗门一旦被人发现,便会遭到所有人族的驱逐。 九大境界,一般情况下,每晋升一个大境界便会引起一些异象。这些异象有小有大,越是实力强大的修士,引发的异象便越是明显。天宗境则是一道分水岭,从突破这一层次开始,每一个大境界都将会引动天劫。随着境界的提升,天劫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大。无数的修士因无法渡过天劫而陨落,但即便如此,依旧有数之不尽的修士在这条道路上漫漫而行。不为别的,甘为弱小者,即便活着,也只能被人践踏。没人愿意毫无尊严的活着,更没人甘愿死于强者的手中。当然,还有一群人天生便是上天的宠儿,他们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往往比常人高出数倍,甚至数十倍。不光如此,即便是突破大境界也有可能不会引动天地之力,更不会引来天阶。这样的人如凤毛麟角,却确确实实的存在。他们,便是那些拥有特殊体质的人。遗憾的是,王闯并不在此列。 王闯如今的实力,已经有了玄师境六阶。幽冥始终觉得他的进展实在太快了。王闯的经脉虽然比之常人要宽阔数倍,但他并非特殊体质,可吸收天地灵力的速度却是惊人的。从王闯破开封印到如今不过才一年左右的时间,他便已经突破了四个大境界。这在西罗大陆上,已经是一个传奇。但令幽冥担忧的是,他这样急速提升境界,使体内的灵力十分不稳定。若失去控制,灵气冲撞,可能会毁了他的根基。眼下他已经是玄师境六阶,若是再提升,下一个境界便是天宗境界,是会引动天阶的。以王闯目前的情况,他担心王闯会熬不过去。 幽冥将啃光了肉的长角羚的腿骨扔到了一边,对着王闯说道:“还等什么?进去啊。” 王闯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眼前沸腾的药水,有些抬不动腿。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昨天踏进那药水里时,那嗜骨挠心的滋味。王闯亲眼看着幽冥将一些珍贵的灵药投放进去熬煮,跟秋明学习了一段时间,也清楚那些药对锻体有着奇效。还有些药他连见都没见过,想来也知道那必是幽冥压箱底的好东西。虽然明白眼前的药水绝对是对他有利的良药,可王闯就是挪不动脚。 “怎么?怂啦?”幽冥拿起另一只前腿,啃得津津有味。 王闯挠了挠头,苦着一张脸,脱衣服的手都禁不住抖了抖,嘴里说的话就像是在诀别:“师父,我去了。” “去吧,去吧。别浪费了师父我的好药。”幽冥煞有其事的说着。那药水中混合了它的精血,虽能焚烧王闯体内多余的杂质,却也会为他带来强烈的痛苦。可是王闯下个境界就要到天宗境了,若现在不将他的体魄锻炼得极强,那天劫一下来,怕就得把他轰成渣渣。 幽冥一直对秋明成为王闯师父的事耿耿于怀。这一次,刚好借题发挥,从秋明那儿弄来了不少高阶灵药。若非如此,如何熬煮得出这百炼药池。这药池中凝聚着大量锻体药物的精华,能够极其有效的增强王闯的体魄。可要有大收获,必定先承受万般苦。想想那药液的滋味,即便它能助自己突破渡劫境,幽冥也不愿意去尝试。 第一百五十九章魔兽,妖,人 王闯才刚刚把脚尖放进池子里,整个人的皮肤上便瞬间窜出血红。他紧咬着要,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里,便朝着在一旁默默啃着烤肉的幽冥问道:“师父,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嗯。你问吧!”幽冥低着头,不忍看王闯的惨状。他清楚那药液的力量到底有多霸道,自然明白他此刻正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这个世界上的魔兽种类繁多,但我始终想不明白那些化作人形的魔兽到底是什么!世人都说,养育我的师父是妖,我也确实看到他化作巨鼠时的模样。他真的是妖吗?可我前些日子在西域兽人部落也见到了能化作兽的兽人,它们是兽吗?王贤杨道长说你的母亲是妖,师父你也算半妖,那到底,妖又是什么呢?”王闯抵御着体内越发尖锐的刺痛,一连问出了很多的问题。他强迫自己去思考,强迫自己忘记现在身处的环境,感受到的痛苦。 幽冥顿了顿。他也曾经有过同样的疑惑,只是后来得到了妖神的传承,才明白了里面的区别。“魔兽生于天地,是天地的灵气供养着它们庞大的肉身。它们的身体之所以较之人类强上数十倍,皆源于魔兽的肉身,能够自行吸收天地灵气。所以即便它们的灵智不如人类,却依旧能够积年累月的成长起来。” 王闯听着幽冥的话,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他原本只是为了抵御身体带来的痛苦,才问出这样的问题。而幽冥,却毫无保留的将魔兽的秘密告诉给了王闯。这方世界猎杀魔兽的人诸多,可恐怕没有一个人去认真的想过,为什么低阶魔兽毫无智力,却能诞生出兽神那般的强者。 “这些魔兽在成长的过程中,往往会遇到机遇,得到天地造化。有的魔兽能够提前开启灵智,它们变得聪颖了以后,便懂得主动从天地灵物中汲取能量。这些天地灵物中,有一种名叫塑形草。它结出的果实,有机率让魔兽凝聚出人形。这是其一。”幽冥说着,又撕咬了一大块肉,慢慢咀嚼。 王闯听着幽冥所说,如同听着从未知晓的天地奥妙。他聚精会神,竟真的觉得那在经脉中流窜的药力弱了许多。可他一停下来,王闯便如同后知后觉一般,一股强烈的力量在他的肌肉里左冲右突,如同将要把他撕裂开来。 听着王闯的闷哼,幽冥叹了口气,又接着道:“世人不知,魔兽看似拥有无尽的寿命,却也会如同人类踏入天宗境界便要迎来天劫一般,它们也有自己过渡的时机,我们叫它转身期。当魔兽突破至九阶大圆满境界,便会迎来它的转身期。这个时候的魔兽有两种选择,一是凝聚出人身,二是继续保持兽体。拥有人身的魔兽修炼速度将会比保持兽体的魔兽快百倍,若天地不曾分割,它们便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快速成神。而保持兽体的魔兽,则会迎来漫长的岁月,它们继续着之前的生活,直到突破成为兽神。而原本,转身成人形的魔兽只要遵循天地规律,顺应自然,便能成就至高境界。但兽终归是兽。它们得了人身,也便有了人性。人心贪婪,它们抑制不了心中的欲念,自然走邪道,堕落成妖魔。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妖。我的母亲,也是这样的妖。” “师父。”王闯开口,紧咬的牙关一放松,竟然将自己的嘴咬出了血。血水从他的口里蔓延,为了不让幽冥担心,他快速的吞咽着满口的咸腥。 “你若是还想继续听,就别说话。”幽冥转眸,直视王闯。他曾经或许怨恨过自己为什么生来便是半妖,人见人恨。可后来,他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人们对他的恨,并不是针对他。而是这无数岁月中,妖带给了人类太多的痛苦。他们的恨源来自于对妖的恐惧和未知,这种恨代代相传,自然成就了如今人人见妖便打的情况。 “为师是人与妖的结合,体内即带着魔兽的本性,又生了人的形体,父母双方的特点都继承了一些,所以被人称作半妖。而你所说的能化出兽形的西域兽人,它们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半妖。但不同的是,它们原属同一个种族,体内流淌着一丝大荒时期最原始的血统,可以说,是先贤的继承者。在远古时期,这个种族是五大种族之一。”幽冥诉说着,他啃着烤肉,情绪并无一丝波动。 原来西域兽人部落在远古时期就存在了。可既然它是那个时候的五大种族之一,怎么又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那贫苦之地,即便是现在,都还深深的印刻在王闯的脑海中。 金色药液在逐渐变淡,直到液体变得澄澈王闯才从池子里走了出来。 幽冥看着王闯,原本白净的皮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璀璨的光辉。这金光闪闪的模样不禁让幽冥想到了王闯受伤的那天,在他血肉中间杂着的金色。他猜测,那或许是王闯和骨骼。若王闯的骨骼是金色,那是否意味着,他的骨骼已经有了永世不灭的能力?只是眼下这都是幽冥的猜测,他不可能为了这突然窜进脑海的猜测而去割开王闯的血肉,印证个究竟。 “好小子,受苦了。”幽冥拍了拍王闯的肩膀,眼中泛起淡淡的湿润。毕竟是自己的徒弟了,看着他受这么多苦,又怎么会不心疼。 王闯傻傻的笑着,说道:“对不起师父,让你担心了。” 这时,结界的外围响起了叫喊声。“幽冥长老,幽冥长老。我是秋明,劳烦开一开结界,让我进去看看我徒弟。” 幽冥咬了咬牙,听着秋明口口声声称王闯是自己的徒弟,他便气不打一处来。秋明不过玄师境的修为,他却已经快要晋升到九阶的实力,如此悬殊的两人,竟然拥有一个徒弟,怎叫他不气。幽冥神情恹恹,一点儿都不想见那个老头。王闯看出了幽冥的不喜,披上衣服,说道:“师父,我去接接秋明师父。” 听王闯称秋明为秋明师父,幽冥的心情没来由的好了一些,却还是嫌弃的点了点头。“去吧。” 王闯的身上有着幽冥的尾羽,能够随意进出此处的结界。来到边缘,看着幽冥眼巴巴的冲着一片茂密的森林遥望,王闯的心瞬间就暖了起来。他走过去,笑意盈盈的问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呵呵。给你带了个礼物。”秋明见到王闯,便止不住的咧开了嘴,笑嘻嘻的说道。接着,他叹了口气,说道:“虽然你拜幽冥为师是一件好事,可你搬到这小屋,想见你还真有些麻烦。” “不会的。师父,虽然我居住在这里,可每日仍旧会到炼药堂分拣灵药。你在那里的铺位我一直留着,若您有事寻我,大可到那里寻我。若是累了,还能休息休息。”王闯说道。 “如此,甚好。”秋明点了点头。不愧是他看中的徒儿,即便自己走了,还是时刻给自己留着位置。他想了想,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只木盒,递给了王闯。说道:“这个是回转丸,给你。” “回转丸?师父.....”听王闯说着这个名字,王闯看着手中的木盒瞬间便落下泪来。李非灵的事他一直记在心上,他对此无能为力,心头的愧疚与日俱增,却无法对任何人说。没想到师父,却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默默的帮他。 秋明轻轻的笑了笑,摸了摸已经比他还高一些的王闯的头发,欣慰的说道:“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药是你师娘炼制的,应能解李非灵的困顿了。” “师父,谢谢你。也带我向师娘说一声谢谢。我一定尽快赶去车前城,救醒非灵。”王闯郑重的说道。 幽冥虽未踏出小屋,可他有八阶魔兽的实力,此处如同他的领地一般,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逃过他的耳目。秋明与王闯所说的话他都听到了,此刻正沉神想着别的事情。 “师父.....”王闯回到小屋便直接朝着幽冥的房间走去,他看着幽冥,刚说出两个字便被打断了。 幽冥伸出手,止住了王闯接下来要说的话。他道:“我都听见了。但为师思虑了一番,不得不让你再留数日了。” “师父,是出了什么事吗?”王闯不明。师父这个人从来都是只要自己能解决的事,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幽冥一说出此话,王闯就有了担心。 “没事,别担心。我有件事,要问问你。”幽冥说道。 王闯诧异,回道:“师父请说。” “当日你兮若师娘命悬一线之际,那三滴原始血液是否是你拿出来的?”幽冥问道。之所以没有肯定,是因为当时王闯的状态根本无法动弹丝毫。 “是。”王闯肯定的道。 原始血液,对这方世界的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致命的诱惑。它除了能帮助灵者境强者突破至玄师境,还能有机率通过这血液窥探到其中蕴含的天赋技法。可如果幽冥需要,他一定会尽数相授的。 第一百六十章冰蓝火焰 “我猜的果然没错。这东西你还有吗?”幽冥问道。原始血液一般只有在诸神战场中猎杀远古凶兽才有可能得到,当日王闯拿出来的原始血液不但是冰火双属性,更是顶级纯度。这样的东西会到王闯手中,任谁都会觉得离奇,但幽冥并不在乎这东西是如何得到。王闯是他的徒弟,能得到如此重宝是幸事,又何必去追根究底。 “师父,你看。”小屋中,七滴闪耀着光芒的粉色血液在空中漂浮。这血液一出,这天地便掀起一阵狂风,黑云集结。似是因这血液的出现,激怒了天地。 上次兮若垂危之际,他便已经见到过这血液。从它引动的天地异象,便能判定出它的精纯度。上次王闯已经拿出了三滴原始血液,如今竟然又拿出了七滴。如此说来,这孩子一共得了十滴极品原始血液!!真是鸿运逆天啊。要知道,即便是诸神战场里的远古凶兽,被杀后也只能获得它们体内三到五滴的原始血液。 “快收起来。”幽冥急道。看王闯将原始血液悉数收入瓷瓶中,幽冥才郑重的道:“记住,今后无论是谁,都不要让他们知道你有这样的极品原始血液。” “是。师父。”王闯应道。师父这样嘱咐他能理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我原也只是抱着些希望,没想到你真的有,数量竟然还如此之多。如此一来,你还真不能这么快去李家了。”幽冥说道。 “师父,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王闯问道。幽冥留下他一定是有缘由的,这可能还和原始血液有关系。 幽冥叹了口气,说道:“李家的事,你可能还不是很清楚。如今的李家,不太平啊。外有君家针锋相对,内有近亲夺权,你若去了,必定危机重重。但我知道,李家你是必定会去的。毕竟,你欠着李非灵的情。这欠债好还,情债难偿。我也不为难你,不会阻止你去。但为了你的安全,我还是希望你能先将这原始血液炼化一些,多一些权柄,也保你多一分的安全。” “是。难为师父为徒儿想得如此周全。徒儿不孝,让师父操心了。”王闯的脸上多了些歉疚。他死乞白赖的求幽冥收他为徒,不但从他这里学到了很多的东西,还要让他担心。王闯觉得自己没有做到一个徒儿该尽的本分,心中有愧。 “傻小子,你是我的徒儿,我不为你想又去为谁谋?只是你这一走,师父我的烤肉就没有着落了。”说完,王闯与皆幽冥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始血液内的能量是极其庞大的,也因为如此,它才能帮助那些无法靠自己突破的修士打破壁垒,突破至玄师境。但它的作用不止于此,因它凝聚了一头魔兽领略天地威能的精华,人们有几率从其中参悟到这些魔兽生前诞生的天赋技法。品阶越高的原始血液参悟出技法的可能性越高,而那些技法的威能也会更加巨大。因此,任何一滴原始血液都是珍贵的。可以说,只要有原始血液出现,在西罗大陆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引起轰动与争夺。 经过两天的调整,王闯的状态已经达到巅峰。幽冥在屋外给王闯护法。虽然此处是他的领域,又设置了结界。但为了防范于未然,幽冥依旧仰躺在屋外的一棵巨树下,关注着周围的动向。 一滴淡粉色的血液漂浮在空中,王闯深吸了一口气,将它一口吞下。血液如一颗小球般,滑到了他的喉头便突然破裂开来。霎时,血浆弥漫,整个身体从内部开始,如同埋下了无数的小炸弹。每时每刻,从身体的不同位置都能传出噼啪之声。这些血液在王闯的体内爆炸,如一群不受控制的群狼,在进行着猛烈的反击。 王闯闷哼一声,忍受着来自体内每一寸血肉带来的痛苦。他快速运转体内的灵力,企图用灵力带着着原始血液流转,消耗它蕴含的能量。但原始血液一进入他的身体便弥漫开来,渗透进他身体里的每一寸。面对这种情况,王闯无计可施,只能默默的去承受。 原本,王闯已经做好了做持久战的准备。然而,随着王闯体内血液的流动,那窜在他体内每一寸血肉的原始血液竟然安静了下来,它们温顺的汇聚在那缓慢流淌的血液中。随着它运行的轨迹,那些不安分的原始血液都如同找到了领袖一般,追随着,融合着。 这血液的温顺,让王闯讶然。他想过炼化原始血液可能会遇到很多困难,需要承受很大的痛苦。却没想到,这血液一进入他的身体,除了那一开始的抵抗,便如水到渠成一般顺利。原始血液与王闯的血液融合在一起。那原本傲娇爆裂的性子被收敛,面对王闯体内川流不息的精血,它如受到惊恐一般缩在最微末的位置,丝毫不敢占据王闯血脉中的重要地位。它畏缩的盘踞在血脉壁上,如同面临不可战胜的王者,只祈求一丝不灭的生机。 这些过程王闯无法看到,他只觉得体内的痛楚消失了,转而有大量的灵力与精气从四肢百骸中弥漫。体内爆炸性的能量让他想要咆哮,却始终被他压抑了下来。虽是如此,强大的力量依旧无法自控,猛烈的罡风将屋子里的摆设轰得粉碎。若非幽冥提前在屋中设置了法阵,只这一下,恐怕就要将这房子掀个底朝天。 幽冥听到房中有动静,赶紧从树上跳了下来。一般人炼化普通的原始血液至少需要七八天,王闯所得的是顶级的冰火双属性原始属性,其力量更是霸道,至少也需要半月左右的时间。可这才刚刚过了一天,里面就有了动静。那便只能说明,可能是出事了。 王闯睁开眸子,眼中的幽蓝一闪而逝。他再次从玄师境六阶跳了两级,达到了玄师境八阶。幽冥进到屋中,见到这一幕,略略惊讶了一瞬,转而又爬上了几分担忧。他连忙问道:“如何?快运转灵力,让为师看看。” “是,师父。”王闯控制着体内的火属性灵力运于掌心,于此同时,冰属性灵力如同受到牵引一般,竟也跟随着火属性灵力的运转从王闯的手心中升腾了起来。 两种属性同时出现,它们不但没有排斥,反而融合的十分完美。在王闯的手心,一簇火焰冉冉升起。但它不同于平日里的火红之色,反而呈现出如冰霜一般的浅蓝色。它看似火焰,又不像火焰。幽冥用手轻轻碰触,竟从中感到了恐怖的高温。不过是一晃而过,他的手指便已经被灼伤。吃惊过后,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脸上是一抹笑意。 而王闯此时却带上了愁容。他看着自己手心里不断摇晃的火苗,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在梦里,他用的就是这种冰蓝色的火焰。只不过自己手中的火焰颜色略淡,不如梦中看见的那般强大。可这种种的一切,都在不断的动摇着他的内心。 破甲血淙,冰蓝火焰,李非灵,李酉。难道,这一切,终将会发生? 幽冥见王闯沉默不语,明明有所突破却反而忧心忡忡,便开口问道:“怎么了?是在为突破天宗境界担心吗?”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王闯从恍惚中醒转过来,看着幽冥,问道:“师父,你说,梦境会成为现实吗?” 幽冥皱眉,王闯不会无缘无故的问他这样的问题。这个小子,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难题了吗?“梦境终究是梦境。若想得到自己想要的,除了努力攀登,别无他法。” “是啊。梦终究是梦。真正改变一切的,始终是我们自己。”王闯低声呢喃。无论自己的梦境是否会变成现实,只要他拥有足够的实力,便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力量,在这个世界实在太重要的。即便你想要偏安一隅,也会被这个世界突如其来的各种事情推着往前走,去踏上一条挣扎,痛苦,与魔兽斗,与妖斗,与人斗,与天斗的命运。 调理了两日,当境界稳定下来后,王闯踏上了去往车前城的路。车前城离上庭很近,不到半日的路程便能赶到。可当王闯到达车前城时,却发现大量的人被挡在城外不能入内,连城内驻扎的商户都只能在城门口盘桓。 “大哥,敢问里面发生了什么,怎么不让人入城?”王闯向蹲在树根低下歇凉的汉子问道。 这汉子是城里的菜农,本来昨天就该将蔬菜运到城里,却被挡在城门口两日,误了时间。他即担心买家是否还需要这批菜,又担心这些菜会不会坏掉。原本他是不想搭理旁人的,但看王闯虽儒诺瘦弱,穿得朴素干练,像是个修士,便改了态度。在西罗大陆,修士比普通人尊贵,对他们向来都是冷傲的态度。王闯向他求知,让他得到了难以言喻的殊荣,自然褪去了方才的愁容,仔细的给王闯说着这其中的因由。 第一百六十一章李家的局势 “我看你是小兄弟你是外来人,若我不跟你仔细说说,恐怕到时候即便入了这车前城你也要吃些苦头的。”那菜农将脖子上挂着的汗巾取了下来,铺在地上,对王闯说道:“来,来,你坐在这儿,听我慢慢跟你说。” 王闯见这汉子如此热情,却也不再拘泥。在那双真诚的眼睛的注视下,坐在了那块稍稍带了些水汽的白布上。他笑了笑,对着那菜农道:“谢谢。听大哥你这么说,这车前城难道出了什么事?” “出事了,出大事儿啦。”那汉了摇着头,叹了口气。“车前城之所以能有五大主城的称谓,都要得益于李家的声望和威势。只可惜成了萧何败也萧何,它在给车前城带来荣光的同时,又何尝不是一个最大的隐患。如今车前城的这般样子,不就是因为李家族斗闹出来的吗!” 他本是车前城土生土长的人,对这片土地别有一番情义。如今,车前城一乱,让他忧心忡忡。这些势力之间的争斗,连累得他们这些普通人,连自己的家都归不得了。说起李家,汉子的眼中即带着怨念,却又略为惋惜。 “李家虽是五大世家之一,立足于车前城数百年,根深叶茂。虽然城中还有些稍有名望的家族,却又如何能够与这头巨兽相抗。原本的李家是由李煜掌管,可惜他早年丧妻,膝下无子,只有个体质衰弱的小女儿。他们家人丁单薄,早在多年前众人便猜测李家的权利中心怕是要旁落。虽然苦熬了十多年,这件事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李家小女儿先是拒绝与君家结亲,后又不知为何瘫倒在床第无知无觉。李家家主李煜为了救他的女儿不惜拉下脸面去求君家,却被君家落井下石打成重伤。李家的旁支得到城主府的支持,以李煜为了个人私事不顾家族利益与君家结仇,扰乱车前城百姓的生活为由,逼他退位。李家,怕是要没落了。”说出这句话,汉子的脸上也带上了些伤感。毕竟,车前城之所以有今天这般光景,无论如何都离不开李家的强大。 王闯听着那汉子所言,平静的内心越发冷凝了下来。李家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跟他有着很大的关系。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因为自己的存在,会影响到一个家族的命运。王闯看着汉子,不解的问道:“无论如何,这都是李家的私事,为什么城主府的势力也会掺杂其中?” “你有所不知。君家和李家结怨,不单单是两个家族之间的恩怨,几乎就是两座主城之间的战争。所有入驻两个主城的商户,如果售卖有李家的物品,便不能再售卖君家的。反之,亦然。连进出主城时,从车前城来的人口,不得进入翁水城,从翁水城来的人,也不能进入车前城。如此一来,人们很多需要的物品便无法就近购买,反而还要去到临近的小城购买。即便天域城刘家从中调节,也未能将这恩怨化解,反而愈演愈烈。以至于到了今天,多数的大商户都不得不撤离出车前城。如今的车前城,虽有着大大小小的铺面,却早已经人去楼空,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能等在此处的,大多都是居住在这里的人罢了。”汉子摇了摇头。若非他在此处扎了根,亲人朋友都在这城中,他或许也会选择离开这里。 “原来如此。”王闯没有想到,两个家族之间的争斗竟然会演变成两个主城之间的战争。如此看来,城主府的势力掺杂进李家的族斗,表面看来,也是情有可原的了。只是,若非城主府忌惮李家,又怎会让两个主城演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车前城的城主搅和李家的族斗,怕是也想要趁机在李家衰弱的时候捞一些好处。 把关的守卫终于开始检阅进城者的身份,人们从四面八方汇聚,排着队伍开始进城。王闯和汉子也站了起来,刚要朝前走,便被那汉子拉住。他凑近了王闯的耳边,小声说道:“记住,进城之后遇到李家的人,一定要避着些。如今李家的旁支得了势,这群人惯于嚣张跋扈,喜欢欺压外来的人。” “谢谢你,大哥。”王闯道了声谢。老实的和汉子一起排起了长队。 直到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排到了王闯他们。汉子挑着一箩筐阉了的菜,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土生土长的人,早已经混了个脸熟,可为了生活,他仍旧要卑微的面对这些守卫。这就是弱者的生存状态,也是为什么整个西罗大陆的修士都对力量充满渴望的根源。 “你的铭牌呢?”守卫面无表情的看着王闯,说出的话是生冷的。 王闯来自天丰城,是一个非常偏远的小城。加上他出自白龙寺,根本就没有身份证明这种东西。“你看这个可以吗?” 守卫看着王闯手上的木牌,正面是炼药堂三个字,背面则印刻着上庭二字。守卫呆板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表情,他再次看向王闯时多了几分警惕。王闯可以感觉到,这个守卫握着刀刃的手,瞬间变得非常的紧绷和僵硬。 “你是上庭的人。来这里做什么?”守卫又问。 示敌以弱是这个世界最好的伪装,王闯呆呆的挠了挠脑袋,说道:“我是上庭炼药堂的学徒弟子,外门的灵药短缺,师父让我过来采买一些。” 守卫又看了看手上的木牌,果然在炼药堂下方看到了学徒弟子四个字。他点了点头,对王闯说道:“进去吧。” “李公子,刚从外面历练回来吗?好久不见了。”王闯刚走,便听到那一脸严肃的守卫突然发出谄媚的声音。他转身一看,身后以为穿着华服的男子不但没有排队,进城时未被守卫要求出示铭牌,反而殷勤的搭讪。 李公子?这个人,难道是李家的人?王闯不动声色,放缓了脚步。待那人行径得远了,手中指阙连变,在隐蔽的街角便慢慢隐去了身形。 李家坐落在车前城,东界的五大世家之一,车前城的一大霸主。虽然知道它的名头响当当,但王闯从未去过,自然不知道李家府邸的位置。根据那菜农的所言,李家内部动荡,大权旁落。如今的李家,恐怕没有人希望李非灵能重新醒过来。既然如此,他就不能明面上去拜访,只能暗中潜入了。 王闯隐去了身形,跟随着前方的男子,走过一条条接到,终于看到了一堵厚厚的墙门。墙门上,两个用气劲篆刻出的字看起来简单,却透着古朴而锋利的剑意。“李府。” 王闯看着这门墙,为李家的恢宏震惊。李家势大,却未免太过张扬。这样一堵厚厚的门墙虽能让人看出它的不凡,却也最容易成为他人攻击的目标。城主府这次出手,恐怕也是因为历年来一直被李家压在底下,被李家喧宾夺主,失去了城主府应有的尊荣。王闯停留了一瞬,便跟随着那个男子进入了李府。 刚进入没多久,王闯便在李府里遇到了熟人。“是李酉?” “见过酉哥。”那男子见李酉走了过来,有些畏惧的弯腰问礼。 李酉从花园的方向走了过来,这满室的娇艳与芬芳不但未能带出他脸上的笑意,反而满脸怒意的朝着走廊的方向走去。难男子见李酉毫不理睬的离去,反而松了口气,转身赶紧从此处离开了。 李酉是李非灵的堂兄,如今李家大权旁落,多半是被他们这个旁支给夺了去。如此一看,他不在上庭而出现在李府也属正常。王闯没有再继续跟随之前的男子,而是跟随着李酉离去的方向,探了过去。 李酉一路急行,即便是行走都带着些许的火气。可王闯越是看他,却发现他似乎受带着严重的伤势。上次他暴打李酉,基本都只是伤到他的皮肉。但这次,王闯觉得这家伙像是伤到了根本。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王闯便不再理会。一路跟着他,直到来到一座荒芜的坟头。 “李氏杨灵之墓。” 见到李酉将一块细小的石砖转动,面前的坟头竟然咔嚓作响,片刻便浮现出一条隧道。随着李酉的进入,隧道的入口处立刻刮出了一道冷风。王闯看着李酉进入的阶梯,沉凝了一瞬。隐身法决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他被困在这墓室里,便可能会出不来。但王闯知道,即便他不使用隐身法决,也同样能将李酉击败。既然如此,便也没有那么多顾虑,跟随着着台阶缓步而入了。 李酉进入墓室,跟随的几人便驻守在墓室的门口。随着王闯的进入,隧道里又刮出一道冷风。其中一人朝后一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打了个寒颤,对着一旁的同伴问道:“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一股风吹了出来,就像又有人从上面下去了一样?” 刚才的异样其它几人有是有所察觉,却都闷在心头,不敢言语。此刻被这人一问,几人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此处本就是墓地,这种害怕就像一粒种子,越想便越恐惧,越不安。其中一人大吼一声,道:“胡说些什么呢?那定是公子进入墓室引起的异动。” 第一百六十二章墓地,密室 王闯跟随李酉,顺着阶梯朝着墓室行去。一进入此地,李酉的速度便越发的快了。他疾行如风,脸上带着怒火。似乎此处有什么东西惹急了他,竟令他双目染上了血色。王闯虽与李酉接触的不多,但说起来二人也算是敌人。他们交手数次,真正让他带上这种神情的,也只是用厄石暴打他那次。 随着他们的深入,墓室的温度在逐渐降低。直到来到一处宽广的平台,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明亮起来。入目便是八道厚重的石门,与一般的墓地颇有差异。这里,或许并不是一间墓室,而是李家的密地。之所以设置成坟墓的模样,应该是一种障眼法。 这些石门材质特殊,看起来是用某种非凡的矿石精心打造。即便只是立在那里,也能让人感到厚重之力迎面而来。八道石门呈横排列,每道石门的正中都有一个凹槽。那凹槽的模样虽颇为相似,却也有些微的差异。 李酉将手心里中早已被汗水沾湿的石符贴进了其中一扇石门的凹槽处。随着一声咔嚓的轻响,一道冷风迎面扑来,厚重的石门应声而启。一直到那石门接连到顶部,李酉都伫立在原地,没有跨越雷池一步。 王闯仔细的瞧着那石门的衔接处,才在那门脚处发现一些微不可查的凸起。这些凸起和顶部的石坑相契合,显然又是一道暗门。若是那些心怀鬼魅的人来到此处,恐怕也要因为不通晓这其中的隐秘而触发机关,遭到可怕的攻击。 直到石门完全升起,传出一声细细的轻响,李酉才大步流星的往里面走去。王闯隐蔽了身影,身体扭曲,几乎贴着李酉的脊背一起进入了石室。两张脸孔贴得极近,形成了一种显明的对比。对比王闯的沉着冷静,李酉却是面目狰狞,带着血丝的双瞳如同穿过这面前的重重阻碍,全都照射在了某个未知的地方。 王闯想不明白,李酉这样的世家子弟,即便身为旁支,也依旧享有极高的尊荣。像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也有令他如此光火的存在? 此处没有珠光宝石,没有技法灵宝,没有灵丹妙药,有的,只是一个接一个的粗大铁笼。 这些笼子材质特殊,虽有些年代,表面发黑,却依旧无法掩盖其隐晦的灵光。在这些笼子的表面,爬满了深浅不一的抓痕,有的痕迹甚至隐约有了七阶魔兽的实力。那些已经发黑的血迹,昭示着曾经发生过的绝望。这里,应该是间驯兽室。 一些强大的家族往往能拥有族中独有的魔兽,这些魔兽原本生活在碧罗森林中,因为人类的私欲,被猎捕囚禁。一般情况下,都是以幼犬为目标。但少数情况下,遇到强大又稀有的魔兽,拥有驯兽师的大家族也会想方设法将它们活捉,通过一些特殊的驯兽手段,达到让它们诚服的目的。但由于成年魔兽具有野性,即便是经验丰富的驯兽师也很难去掉它们的高傲和野性。所以大部分的魔兽,几乎都是在铁笼中经历痛苦的折磨后,悲惨的死去。 王闯跟随着李酉,左进三出,一路上散落着很多的铁笼,但都是空置着的。直到李酉的脚步开始变缓,直至停留。 前方,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正匍匐着一头魔兽。这个笼子很大,而它尚未成年,看起来是如此弱小。李酉的到来它早已感知到,即便浑身遍布血渍,胸口还遗留着致命伤势的痕迹,但它仍旧抬起了头,眸中是说不出的冰冷和蔑视。 这笼中关押的,是小狼。虽然玉飘飘得到消息便立即放走了它,却依旧没能改变它被抓住的命运。即便它是碧眼魔狼王的幼崽,可尚未长成的魔兽又怎能从玉家人的手中逃脱。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它便被玉家赠送给了李家,以解除两家人在通玄秘境中结下的嫌隙。 当时李煜还执掌着李家,玉家想和李家结亲的事,他也早已知情。但他并不清楚这魔狼的来历,只觉得玉家能将这样有潜力的魔兽赠予给李家,为李家现有的壮大感到骄傲和自豪。既然这魔兽是玉家人所赠,自然是要就给即将与玉家结亲的李酉收服。对于这件事,他之后也就没再怎么关注了。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两家人以此谈和,勾结在一起,就是为了将他从掌权人的位置上拉下来。 李酉看着小狼,原本蓬勃的怒火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阴冷与狠戾。他早在半个月前就回到李家,为的便是早日将小狼收为契约兽。虽然驯兽师百般劝说,认为小狼野性太强,虽没有与人类结契,但似乎有着极强的执念,难以达到神魂共鸣的状态。但李酉经被王闯暴打之事以后,对王闯的一切都有了极深的执念,想要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他不顾驯兽师的阻拦,强行与小狼结契,结果在结契的过程中遭到了强烈的反噬,神魂震荡,内腹受到重创。即便休养了半个月的时间,也不过勉强能够正常行动。原本在他出事的那天,李印便命人要将小狼处决。李酉百般阻拦,才让小狼留到了今天。可他并非心善,他与王闯原本便结下了死仇,如今又栽到了他的魔兽手中。这种恨已经不是死能够消糜的,他将小狼留下,不过是想让它尝便万般痛楚,让它死在自己的手中。如果再将它不成形的尸体送到王闯的手上,那更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李酉如此想着,一股冷意从身后蔓延。他分明感觉到了一股杀意,可转身却什么都看不见。他朝着这四面八方探索,除了面对小狼决绝的眼神,再无丝毫动静。体面上,那滩褐色的血迹刺痛了他的眼。那种反噬的痛苦又一次浮现在李酉的脑海,即便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但那种痛楚却被印刻在了灵魂中。 李酉抱着头的手松开了,他再一次抬起头,看向小狼的眼神充满了杀意。就在刚才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对这头魔兽竟然产生了恐惧,他的道心开始有了心魔。“狗东西,既然你这么不想和我结契,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是地狱的滋味!” 李酉走到铁笼的边缘,在铁笼的一端扭动了一根铁棒。随着那铁棒位置的改变,金属碰撞的声音也缓缓而来。铁笼子的顶部被掀开了,一条条的铁链相互碰撞,叮当作响。随着铁链的上升,小狼的身躯从铁笼中脱离。它的身上被铁链凿穿,链条在它的血肉中穿梭,只是这么一升起,鲜血便顺着那链条一滴滴的流淌了起来。 “吼……”疼痛令小狼怒吼,但那吼声低沉,昭示着它的状态堪微。那双原本充斥着决绝的眼神在轻微的耸动了几天鼻头以后便消失不再,那双眼睛中非但没有丝毫颓败,反而带上了更多的坚毅,充满了能量。就在刚才,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来吧,让我欣赏欣赏你的嚎叫!”李酉见小狼非但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模样,反而越发精神起来,内心狰狞,想要让它得到更加严酷的刑罚。 李酉握着铁棒的按钮还没来得及转动,喉间便传来了一丝刺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脖颈流淌了下来。李酉的境界不过灵者镜巅峰,比王闯足足低了六个小境界。如果不是刚才的怒意太过外放,李酉连一丝异样都不可能感知到。可是到了如今,危险近在咫尺,即便他反应再迟钝,也知道密室里闯入了外敌。 “谁?”李酉惊问。李家的密室十分隐蔽,多年来从未有人闯入,没想到今天,竟让他给遇到了。“你想怎么样?只要不杀我,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你有这个本事?”王闯挤压着声带,改变了原有的声线。他知道,李酉之所以对小狼有些如此大的恨意,多半也与自己有关。如果让他知道,他又栽到了自己的手里,恐怕立刻就会对小狼出手。这里毕竟是李家的密室,他的任何一个动作都可能会带走小狼的命。 “李家如今已经落入了我爹的手中,这里的一切今后都会属于我。你保证我的安全,我便能让你有所得。”李酉吞咽着口水,喉结触碰到冷芒,令他胆战心惊。 王闯深知李酉的本性,只要让他逮到一点机会,他便立刻能生出更加歹毒的计策。冰刃紧贴着李酉的脖颈,王闯冷声说道:“我不信你。接下来,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劝你别刷花样,否则小心身首异处。” “我什么都听你的。”李酉赶紧回道。 “把这头魔兽放下来!”王闯看着小狼,心头杀意凛然,冰冷的开口命令道。 李酉眉头一邹,却碍于脖子上的冰冷刀锋,不得不按照王闯的意思行事。只是那双瞳孔中,带着强烈的不甘与恨意。 锁链收放,从小狼的体内去蛇行一般,脱体而出。解去束缚的一瞬,小狼便瘫倒在地上。王闯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丹药,整瓶倒入小狼的口中。 第一百六十三章夜探李府 魔兽的肉身强大,吸收灵药的能力比人类强十倍有余。一瓶灵药下去,只是片刻时间,那些伤疤便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 “呜……”小狼发出兴奋的吼叫,从地上重新站立了起来。 李酉见刚刚还气息奄奄的小狼如打了鸡血一般,忽然精神抖擞的立在了他的身前。那庞大的身躯上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阴影里。李酉两腿发软,却碍于脖颈间的利刃而不敢有丝毫动作。他之前让这魔兽经历了诸多痛楚,它身上的伤势多半都是他弄出来的。现在,他只怕这魔兽突然发狂,要将它活吃了。 “骑上去!”李酉命令道。 李酉听身后之人如此说,心脏几乎都要被吓得跳出来。他抬头,看着小狼眼中爆射出的寒意与冰冷,牙齿打架了几次,才磕磕巴巴的问道:“骑,骑,骑上去?它是只还没有被驯化的魔兽。我……我……” 王闯见李酉一副吓破胆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往日里作威作福的人,遇到不可抗的力量,也只能胆战心惊。他用手一挥,便将李酉抛到了小狼的背上。 小狼是只没有被驯服的魔兽,身上并没有安放坐骑的配置。虽然有厚厚的毛皮,却并不柔软。李酉猝不及防被抛上去,惯性极强,双腿间的卵蛋差点没让小狼的皮包骨头给撞碎掉。他弓着身子,脸上是难掩的痛苦。 王闯飞身而起,坐在了李酉的身后。面对敌人,过于心慈手软便会将自己引入险境。王闯用冰刀抵在了李酉的脊柱上,再次发声命令道:“把脖子上的血擦干净,马上把我带出李府。警告你,要是敢耍花样,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站起来。” 李酉顶着满头的冷汗,用方帕将血迹擦拭。王闯只是想要吓吓他,毕竟以后要用到他的地方还很多,所以刚才只是割破了他的一点皮。再加上他用的是冰属性灵力,那血迹被擦拭,竟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李酉不明白,这之前还一副至尊无敌的魔兽,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配合,竟然连自己骑到了它的背上,它都能够接受。 “先生放心,小子不敢。”李酉但听身后之人的吩咐。他到现在都未敢转头去看来人到底是谁,那柄刀一直抵在他的脖子上,稍微扭动便马上能听到入肉的声音。如今他又坐到了自己的身后,便更不敢转头窥其面貌。只听那人的声音有些老迈,便只敢尊称一句先生。他又哪里知道,王闯使用了隐身法决,即便他转头窥探,也只能看到一片虚空。 如今李非灵尚未找到,她的境况如何尚不明确。照目前的情形,他只能想办法将小狼先安置下来。小狼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已经愈合,实际上内腹的伤势十分严重。毕竟结契本来就是十分危险的事,身房宿主的李酉都受了如此厉害的反噬,小狼就更为严重了。 从墓地一出来,便又见到了把守在入口处的护卫。他们没想到墓地里会突然窜出一只庞大的魔兽,虽然它还在幼年期,却依旧让人只能仰望。 看着自己的护卫个个穷兵匕现,剑拔弩张,李酉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儿了。身怕身后的人一个不高兴,手上那么一抖,那割断脊 柱或咽喉便是一瞬间的事。他大喊道:“干什么?干什么?刀尖顶哪儿呢?” 听到这声音,众人才抬头看到了坐在碧眼魔狼背上的李西。此时,众人才回过神来。脸上即是崇拜又感到惊诧,其中一人欣喜的跪倒在地上,高呼:“恭喜少主,贺喜少主。” “少主,这畜牲果然还是被您的实力震摄住了。少主威武。”另一人见状,也立马跟着附喝。 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李酉再一次感受到了之前在墓地里突然涌现的冷意。之前,他还以为这种感觉来自于对碧眼魔狼的畏惧,如今想来,那冷意怕是来自于自己背后的这位先生。他虽然不和道自己的护卫到底哪里做的不对,但他至少知道那个人已经生气了。他得赶紧将那个人送走,否则怕是又要摸横生支节了。 “住口,给我自打二十!它如今已经是我的座骑,以后那些污言秽语若是再用到它的身上,绝饶不了你们。好了,本少爷刚得了一匹好坐骑,现在要出去遛遛,你们不许再跟着。”李酉喝骂道,边说边轻轻拍了拍身下的碧眼魔狼。 李府中原本也有一些坐骑,偶尔也会有少爷小姐们乘坐。虽然碧眼魔狼的样子有些打眼,但下人们见季酉乘坐在上面便也未引起什么骚乱。 一路疾驰,李酉带着王闯离开李府,畅通无阻的出了车前城。隐身法决的时间有限,须要隔两个时辰以后才能再次使用。趁李酉不注意的时候,王闯将一枚细针扎入了他的睡枕穴。十二个时辰之内,只要不拔出这根细针,李酉都不会醒来。 “小狼,受苦了。”王闯抚摸着小狼的头顶,心疼的说道。 虽然小狼与王闯并非有契约的关系,但王闯待小狼,如同自己的孩子。当日碧眼魔狼王夫妇死亡的场景还深深的印刻在王闯的脑海。母狠最后的委托,他到现在都不敢忘。这一年多以来,他照顾小狼的时间很少,几次见面它都变得越发强大。还没成年,便经历了这诸多的变故,说起来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小狼似乎看出了王闯的自责,鲜红的舌头收起里上面的倒刺,温柔的舔舐着他的手背。 再一次给小狼服下大量的丹药,又在林中给它烤了一头雄壮的长角羚。两个时辰一过,天便已经全黑了下来。这个时候,正是暗中进入李家,寻找李非灵的好时机。 “看好这个人,等我回来。”王闯握着小狼的长吻,轻声嘱咐着。 小狼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引起人类的注意,阻碍王闯的行动。它匍匐在地上,轻轻的摇动着尾巴,看着王闯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里。 漆黑的夜里,月光将角落中的一双眼睛照射得光华。白天王闯进出李府两次,已经将路线完全印刻在了脑海中。如今李煜大权旁落,不太可能继续住在主屋,极有可能被禁锢了起来。而李非灵不过是一个只能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废人,自然会让人放松警惕。她的位置,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可能还在她原本居住的屋里。 照着这个猜想,王闯在黑夜中游走,凭借着从空中嗅闻的香味,开始寻找着李非灵的闺房。这香味是由凝神草熏干柔和制成,经历数十年沉埋后,以梓溪木点燃才能形成。原本凝神草的产量便极少,光是一指香线便要用去数十株的凝神草。再加上做工复杂,又须要长久的时间才有机率成香,它的价值便因此不菲。这种香味具有收敛神魂的作用,能够帮助人将游离的神魂重新凝聚起来。虽然这味道已经十分稀薄,但王闯猜想,这可能是李煜为了唤醒李非灵的神魂而使用过的。只要找到这香味的来源,自然便能找到李非灵的住处。 “是谁?”黑暗中,一道警惕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闯循着香气来到了一间古朴的院子里,才刚一推开房间的门,里面便传来了严厉的质问。他没有想到,这么晚了,竟然还会有人呆在李非灵的房中?可是等了半天,也未再有丝毫动静。那人,行动可能受到了限制。 王闯没有理会那人,如今李家风云诡谲,他又与李家人不相识,如何分得清敌我。索性既来之则安之,只要每人出来动手,他就按自己的计划来。 房中空旷,诺大的房间,除了一些大物件,该有的生活物品都不存在。似乎这里的人早已经离去,只剩下一个空置的房间。但那粉色薄纱的后面,明明还能听到微弱的呼吸。 王闯有了过去,撩开薄纱,便见到李非灵安静的躺在那儿。她的脸色苍白,如同一张透明的白纸,让人光是看着,便能从心底里涌出一抹心疼。 “别碰我的女儿!”那道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王闯分辨出了他的方位,他似乎就在这房间的某个角落里。 他说非灵是他的女儿,难道他就是李煜?王闯朝着床榻的右后方仔细看过去,果然在阴暗处发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他的上半身裸露着,胸口,一个巨大的符文正散发着隐晦的幽光。那幽光十分暗淡,没闪烁一次,便令那男子的脸色苍白一分。看来,这是某种以献祭的手段运转的阵法。 “放心,我没有恶意。我是非灵的朋友,特意来救醒她的。”王闯说道。他看出那男子的心绪在剧烈起伏,如果让他误会自己的意图,他可能会做出难以挽回的决定。 角落中,那气息萎靡的男子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突然乍现出浓厚的生机。“真的吗?你能救醒非灵?” 第一百六十四章水云珠 “是的,前辈。晚辈名唤王闯,是非灵的同门。此次,我是专程来给非灵送灵药的。”王闯的身形逐渐显现了出来。他不明白李煜是如何堪破他的隐身法决的,但即然他能感知到自毛存在,那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现身。不过,在未取得李煜的信任前,他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李煜听了王闯的话,眉头当下便凝聚在一起。见到王闯逐浙显露的身形,那双沉寂了数十年经历的眼睛,正以一种审视的目光锐利的投射在王闯的身上。这个人,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从自己的阵法中穿梭了进来。他静默了数息,沉声道:“原来你就是王闯?” 王闯的牙腔紧合,李煜的问题让王闯无言以对。他对自己是有所了解的,必然也清楚李非灵会变成今天这样,是因为自己。李家会遇到这般劫数,也和自己息息相关。虽然王闯只是个局外人,却是这场变故的导火索。他深知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帮到他们些什么。 “怎么,见到我,连话都不敢说了?”李煜再问。 当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了救一个男人竟甘愿到君家偷取对她来说忧及性命的纯阳火晶时,简直不敢置信。他的女儿,那样单纯乖巧的孩子,为了那个叫王闯的男人,连命都不要了。可王闯呢?非灵陷入沉睡已快有两月,这期间他不闻不问,从未出现,叫李煜如何不怒? “前辈,非灵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她对我的恩情,我永生难忘。虽然我势单力孤,但一定倾尽所有,帮助非灵恢复正常,为李家尽绵薄之力。”王闯声音沉着,说得铿锵有力。 李煜看着他,虽不喜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却还是慢慢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毕竟,以李家目前的现状,王闯不畏惧君家的势利,在李家族中内乱的时候现身相助,也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那你还在等什么?快拿出你的本事,让老夫重新看到我活蹦乱跳的女儿。” 王闯取得得了李煜的信任,将李非灵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将秋明给他的回转丸取了出来,放进李非灵的口中。 那丹药遇水便化,去一拢清泉顺着李非灵的喉头涌入体内。她的体表闪现出浓郁的灵光,那双平淡无波紧闭着的双眸终于有了变化,睫毛开始颤巍巍的抖动。只是因她毕竟伤到了本源,只是睁开眼说了两个字,便又昏迷了过去。 李煜在角落中苦苦支撑,只是这一次,带有苦笑的脸上,那凝重的神态终于轻松了几分。王闯。她的女儿,刚醒来,便只叫着那少年的名字。那个孩子,怕是种了情爱的毒了。 “王闯,你过来。”李煜唤道。 王闯依言,走到了李煜的面前,问道:“前辈有何吩咐?” “再过来些。”李煜刚正的声音隐隐透着威严,他再次要求道。 王闯知道,他或许是怕别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直接将耳朵凑到李煜的唇边,果然听到了他细弱蚊蝇的声音。 “在我的主卧室里,一副腾龙升云图的后面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收藏着一枚水云珠。我要你拿到水云珠后,将其捏碎。”李煜说完,如释重负。 王闯的到来对李煜来说,无疑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李印为了能够一举将他控制,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以致于等李煜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连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他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的女儿,所以当时便直接来到了李非灵的房中,失去了最佳的救助时机。但如果他不来到这里,待李印以李非灵来威胁,他一定会束手就擒,到最后只能任人宰割。 或许,这真的就是命中注定。李煜明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希望能够得救,却还是拼尽一切力量苦苦支撑,他等的,恐怕就是王闯的到来吧。王闯的出现,等于把一局已经是死结的棋局变得又活了起来。 那枚水云珠是跟随着妻子杨灵一起来到李家的。杨家并不在东界,它立足于中州。在那里,它虽算不上是一个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但在东界,它却已经够资格站在最顶瑞的位置。李煜始终记得,当年杨灵不顾族中反对下嫁给他,新婚的第一夜便揪着他的耳朵对他说,“如果你以后敢欺负我,我就捏碎这水云珠,让我族兄把我接回去。” 所以水云珠对李家来说,它其实是颗危难时用以求援的强大助力。李煜以为,以李家在东界的势力,是永远不会有用到水云珠的时候。可如今,这却成了自己的最后一丝生机。 王闯照着李煜的描述,在府中快速穿梭。果然在一处整个宅院的最中心处,找到了主屋的所在。只是那房中,点着烛火,恐怕已经有人鸠占鹊巢,住了进去。只是那么晚了,他怎么还没有睡觉?如此想着,王闯凑了上去,决定先探探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那个看老东西还呆在他那个宝贝女儿的闺房里?”透过窗户,王闯看到一个颇为肥胖的中年男子说道。 另一人虽身影消瘦,可浑身的每一丝血肉都充满了力量。他双手作揖的看着中年人,恭敬的回道:“大人放心,他深受重伤,又强行动用黑龙阵,支撑不了多久。” “他怎么样了,我不关心。我只希望你记住,答应过我的话!”那胖子斜着眸子盯着一旁锤着脑袋的李印,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那是当然。待我拿到了李家的掌权石符,必定请大人到我李家的密室一观。”李印低着头,眸中的阴冷让人无从察觉。 别人不知道,他李印却十分清楚。与虎谋皮,又怎么会不做足功课。他安插在城主府的眼线告诉他,虽然车前城对翁水城的严查没有撤销,但君家却在近期频繁出入城主府。他石胖子不光拿着君家的好处,还想着瓜分李家的财产。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石胖子既然想做那墙头草,他自然也不介意做那藏弓烹狗之事。 “既然如此,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更深露重,本大人不便在外久留,就先走一步了。”石敬天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起身要离开了。 李印为石敬天打开房门,看着暗处闪现的数道黑影,低声道:“恭送大人。” 待的石敬天的影子完全隐蔽在了黑暗中,李印眼中的凶戾才完全暴露出来。“老东西,竟敢连我李家的家产都敢贪,真当我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吗?就再让你多活两天。” 李印一直关注着门外,给了王闯潜入的时机。待他有所察觉时,水蓝色的光华已经如流星一般划过黑幕,点亮了整片天空。李印虽然不知道这灵光有何作用,但潜意识里却清楚,这光亮恐怕会对他们正在做的事造成极为可怕的影响。当初他虽然查探过主屋,并未搜出想要得到的掌权石符,也未得到其它有价值的东西。但为了以防万一,他果断搬入主屋。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作。 “是谁?”李印暴怒,可一进入屋子,却并未发现任何人的身影,也没有其它生灵的气息。但看着墙壁上的腾龙升云图已经脱离了原来的位置,分明是被人动过。“这是怎么回事?” 思来想去,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李煜父女。只要他们依旧在府中,就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今的形式,没有人胆敢得罪君家和整个车前城的势利。所有的一切,便还能按原来的计划接着走下去。 王闯看着身后紧追而来的李印,眉头聚拢。他应该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可他既然发现了异状,恐怕,很快便会对静香院里的李煜他们出手了。 王闯和李印几乎是同时到达静香院,李煜設下的黑龙阵自然感知到了一切。待王闯进入房门,他欣慰的赞叹道:“好孩子,非灵没有看错人。这一次,多亏了你。” “前辈。李印他……”王闯想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说出来,却被李煜打断。 “先别说话!”李煜道。 “大哥,刚才的那道光亮是你叫人做的吧!真没想到,在李家竟然还有人愿意为你肝脑涂地。很可惜啊,那人被我一掌拍碎了心脏,死状凄凉啊。大哥,难道你真的打算为了保住族长的位置,牺牲掉族中的精锐吗?”李印虽被阻挡在黑龙阵外,嘴里却口舌生花,说着莫须有的事情,企图撼动李煜的心理防线。 王闯对着李煜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他撒谎。” 李煜点了点头,声音洪亮,道:“李家族长,有能者居之。可你心术不正,狼子野心,竟然伙同外人,引发族中内斗。若让你成为李家的族长,势必将李家带入衰亡的道路。即便我退位,也不会让你得逞。” “冥顽不灵。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只能让你和你的女儿一起在这世上消失了。你的黑龙阵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吧,天一亮,我就送你们父女俩去黄泉。时间不久了,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我还是会考虑放你们一马的。哈哈……”李印大笑着,从静香院里走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黑龙阵 “前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感觉到李印已经远去,王闯看着身旁的李煜问道。 “只能等了,但愿杨家还记得有我们这支偏远的旁戚。如果他们没有前来,王闯,我希望你能把我的女儿非灵,安全的带离此地。这是我这个老人家,对你唯一的恳求。”李煜的眼神坚定。他期盼得到最后的曙光,也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王闯郑重一诺道:“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人伤害到她。”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李煜老怀安慰。他的小女儿,也有了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归宿了。 时间在一呼一吸之间,眨眼就过。天亮了,朦胧的微光并非照亮希望的曙光,而是另一番苦战的开始。 “嗯....”李非灵耸动着睫毛,浑身的酸痛让她不自禁的呻吟出声。 “非灵,你醒了!”王闯看着那双澄澈的双眸再次发散着灵动的光芒,心中是说不出的激动。 李非灵看着王闯,看着面前活蹦乱跳的少年,开心极了。“王闯,你终于活过来了。” 殊不知,这句话也是王闯心中想对李非灵说的。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报答李非灵对他的好。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一生,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咳咳....”李煜看着面前你侬我侬的一对小情人,心中却难掩落寞。自己养大的闺女,心始终是要外放的。好在,王闯这个少年,是个有担当,不怯懦的好男儿。将非灵放在他的身边,他还是放心的。 听到异响,李非灵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这一张望,才发现这里竟然是自己的闺房。而角落里,那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爹爹。”李非灵轻声唤道。她感觉到了李煜的异常,在他的胸口,有一团团的黑色雾气正在凝聚。“你用了黑龙阵?为什么?” 还没有等李煜开口,门外的人便已经给出了答案。只听李印大喊道:“大哥,一天过去了,你还要坚持己见吗?我说了,只要你交出掌权石符,我可以放你们父女一条生路。” “李印?”李非灵听出了李印的声音,也听明白了他说的话。她一直清楚自己的父亲在族中虽执掌大位,但势单力孤,自己又生了个不争气的身体,李家的主权将来可能会受到旁支的威胁。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 听到李非灵的声音,李印有些微的震惊。按李家的规矩,下一任的族长只能是上一任族长的子嗣。李非灵,才应该是李家未来真正的掌权人。只是这一切,李印都不会让它发生。这一切,都将被他扼杀在摇篮中。 “原来是我的小侄女啊。遭到那么重的反噬,差点连灵魂都破碎了,竟还能醒得过来。侄女,你的运气也真是太好了。不过,再好的运气,也会有用完的时候。现在,就是那个时候。”李印说着,便命人对着静香院丢出火属性技法。他想将这对父女烧死在这院中。 “李印,你卑鄙。我父亲一直以来都对你不薄,你竟然要对我们痛下杀手。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你简直不是人,是畜牲。”李非灵打骂。她知道说这一切起不了任何作用,只是想到自己的父亲被最信任的兄弟出卖,那种心痛让她无法冷静。 李煜的黑龙阵凝聚的是地气,即便他已经苦撑一月有余,却仍旧不是那些低阶修士能够奈何得了的。只是如今,他们被大量的修士包围,只能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你骂吧,尽情的骂。否则,我怕你没有机会再开口了。”李印不以为耻,反以为乐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李非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煜打断了。 “非灵,你过来。”李煜低沉的声音说道。 李非灵心疼的走了过去,眼泪禁不住哗哗的流着。黑龙阵是李家的禁忌之术,它能让人与天地极限亲近,最大程度的借用天地灵力,却会对施术者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所以在察觉到李煜用出黑龙阵的一瞬间,李非灵就知道李家出了大事了。只是她没想到敌人并非来自其它家族的大能力者,而是自己的族人。 李非灵抚摸着李煜结痂的伤口,问道:“爹爹。你痛不痛?” “爹爹不痛。你乖,如果阵法破了,你一定要跟着王闯,找机会从这里离开。”李煜说道。无论如何,即便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也要让非灵活下来。毕竟,她是自己和小灵唯一的骨肉。 “爹爹,你别胡说。我们都会好好的,你也一定会好起来的。”李非灵叫喊着。她像是在和李煜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李煜看着一旁的王闯,对他说道:“孩子,记住你对我说过的话。” 若李煜透支生命,在众人合攻之下,他或许还能坚持数日时间。但若是他灵力枯竭,而杨家的人又未能前来,那王闯和李非灵逃离的希望便会变得十分渺茫。他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远在中州的杨家身上。 只是听着李煜所说的话,王闯便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不知道李煜用了什么方法,他胸口上流淌着黑色灵光的纹路竟然转瞬便变得鲜红了起来。只是与此同时,李煜的肉身也如秋风吹落叶一般,瞬间整个衰败了下来。 “爹爹!!!”李非灵看着从角落里走出的李煜,大喊道。 黑龙阵,一旦施展,施法者便与天地想接,无法离开原地。但有一种情况可以不受此束缚,那便是,献祭。以自身的寿数献祭,便不必如千年不倒的古树一般,拘束在同一个地方而无法移动。献祭之后,人的身体也如同是天地的载体,无数的天地灵力都会如在天地中穿梭一般,在李煜的体内流淌。如同一条神龙,能够容纳天地之力。而这样做的结果,却是无法想象的。 李印见李煜赤裸着上身从房中走了出来,那胸腹间盘旋的红色纹路像极了一条盘旋着,正在沉睡的神龙。他虽惊惧,却更为张狂的喊道:“李煜,你这个败类。不光习得黑龙阵这样的禁忌之术,竟然还修炼到了能献祭的程度。你根本就不配坐在族长的位置上。” “阿印,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李煜为了李家,兢兢业业,就是为了让李家能够成为东界最强大的家族。而你,却伙同外人,将李家弄得支离破碎。我膝下无子,灵儿又体质虚弱,根本无法再继位族长之位。我原本便是希望百年之后,将李家交到你的手上,让李家一代强过一代。可你怎么连这点儿时间都等不了呢?”李煜愤恨,他恨李印的野心,恨自己的无能,恨李家将在他这一代逐渐衰败。 “李煜,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你是为李家做了很多,但有多少时候,为了你那个宝贝女儿,将李家的家族大事弃置不顾?这次,李家开罪君家,两家人结怨,又失去了多少资源?立下如此强敌,还说什么成为东界最大的家族?经过族中众长老决议,已经取消了你的族长身份。现在,你已经不是李家的族长,而是李家的罪人!!我劝你束手就擒,乖乖交出掌权石符,接受族中的判决吧。”李印喝道。 “多说无益。既然天要亡我李家,沧海中一粒石沙,又如何抵得过万钧之水。来吧。战。”李煜大喝,身上燃烧着熊熊火焰。 “火属性灵力?”王闯看着李煜,又看了看身旁的李非灵。李非灵的天赋属性是变异属性,非但没有继承到李煜的火属性灵力天赋,反而将冰属性进行到了极致。 李印是风属性天赋灵力,天生便被火属性灵力压制。献祭之后的李煜,境界直接被强行提升到了圣魂镜的层次,根本就不是李印能够抗衡的。可他站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即便是身在静香院中,李非灵也能嗅闻到一股极强的海腥味。空气突然变得极其潮湿,一大波海水从天而来,将李煜释放出的火焰尽数包裹。那实力,才是真真正正的圣魂镜。 在李家,拥有这般境界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李若,另一个就是戚婆婆。因为李非灵特殊体质的原因,从小,戚婆婆就不喜欢她,认为她是李家的累赘。如今,她倒戈到李印的阵营,也在李非灵的意料之中。只可惜李若自刘宗死后,便一直在外历练,否则也不会让李家发展成如今的事态。 即便李煜强撑,也不可能战胜一个真正圣魂镜强者。几番相争下来,便被戚婆婆一掌从天上拍了下来。李煜口吐鲜血,重重的摔在地上。黑龙阵彻底破碎。 “爹爹。”李非灵飞身前往,抱住李煜的身体大哭。 “去死吧!”李煜见李煜已无反手之力,飞身而起,剑指心脉。 “住手!”王闯将厄石朝着李印的长剑上一砸,金属铿锵,溅起无数火花,使他进攻的势态停顿了下来。 “看看这是什么?”王闯将一块佩玉丢到李印的脚边,自己则挡在李煜父女倆的身前。 “这是?”李印捡起地上的佩玉,确认出这确实是李酉所有。看着这突然闯入的人,李印心中窝火。“你是谁?为什么有我儿子的佩玉?” 第一百六十六章狩猎争夺战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是是,这枚佩玉的主人,现在在我的手里。”王闯嘴角带着一抹笑,似乎这世间的所有事都无法搅乱他内心的波动。 “酉儿....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李印怒喝道。李家子息薄弱,好几代人都是一代单传,也就是到了他这一代,才出了同父异母的两个兄弟。可见,李酉的安危对李印来说至关重要,更关系到李家未来的延续。 “他现在很好。但如果你不能让我们安全的从这里离开,那就难说了!”王闯看着李印,脸上是一抹邪笑。李印心肠毒辣,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了得到李家掌权人的位置,牺牲自己的儿子。毕竟他现在还很年轻,以后说不定还能再有孩子。 李煜咳出两大口血,潮红的脸色才渐渐消失。只是现在,他的气息萎靡,伤到了根本。他的嗓子里还粘黏着血沫,说话的声音带着沙哑:“我听说,前段时间他不顾驯兽师的反对,坚持要与碧眼魔狼王的幼崽结契。结果被契约反噬,现在应该还没有好彻底吧!” “你....”李印眼神闪烁。现在这个时候,是他夺权的最佳时机。如果错过了,很可能再衍生出别的枝节。可李酉是他唯一的儿子,如果他把他放弃了,或许李家的传承就断在了他的手里。 戚婆婆走了出来,劝说道:“让他们走吧。李家,经不起这样的损失。” “想走可以,把掌权石符留下。”李印咬牙说道。 李煜一直不肯交出掌权石符,并非他放不下名利,而是他深知李印的为人。即便他将掌权石符交出去,李印也不会放他们一条生路的。但眼下王闯将李酉囚住,李印投鼠忌器,自然不会把他们逼得太紧。 一枚由特殊矿物制作成的红色石符被李煜抛了出去,在天际留下一条火红的弧线。李印飞身而起,将石符握在手中。那双眼睛爆发出精芒,他梦寐以求的东西终于到了自己的手里。 李印得到了掌权石符,眼中虽有挣扎,却还是给王闯一行人让出了一条道路。当王闯走到大门的时候,李印阴狠的说道:“一天之内,若我见不到我的儿子,或他被伤到分毫,我必在整个东界发布悬赏,将你等毁尸灭魂。” “放心,他好得很。”王闯冷冷的回道。或许是在外历练得多了,王闯越来越厌恶被人威胁。或许之前他还打算将李酉完好无损的放回来,但是现在,不可能。 出了李府,王闯仍能感受到有数道身影在暗中穿梭。这些人,应该都是李印派来的。虽然李印这次放过了他们,但并不代表他放下了对李煜和李非灵的杀心。只要李煜和李非灵活着,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潜在的隐患。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希望有能让自己寝食难安的事物存在于这个世上。 “前辈,我们现在去哪儿?”王闯问道。 李煜蹙着眉头。他这一生都在李家而活,却没有想到自己奋斗了半生的地方有一天却无他的容身之地。“走一步,看一步吧。” “爹爹...”李非灵看着过度损耗的李煜,悲从中来。爹爹为了李家勤勤恳恳,最后却遭到了无情的驱逐。这样的李家,不要也罢。 “好了。孩子,爹爹很好,别担心。”李煜献祭黑龙阵,自损寿命,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他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非灵今后的路,该怎么办。 王闯沉默了一瞬,虽然他不想将师傅和师娘牵扯进来,但目前唯一能帮助他们的,也只有药王谷了。“我知道个地方,那里应该会安全。” 药王谷处在车前城和上庭的交界处,离车前城不过数百里的距离。三人不过用了一个时辰,便赶到了那里。 李煜的事,秋明和兮若早有耳闻。只是,这毕竟是他们家族内的争斗,旁人不便插手。但既然他们找到了药王谷,兮若和秋明自然不会推辞。待安顿了李非灵和李煜,王闯再次使用隐身法决,拔出了李酉头颅中的细针。 “王闯?竟然是你!!”在认出来人身份后,李酉意识到自己卑躬屈膝对待的人,竟然是自己一直都瞧不起的王闯。眸中血丝充盈,他还想再说什么,却猝不及防之下,被王闯强行灌下了一粒丹药。那药丸一进入他的口中,便如活了一般顺着他的咽喉就滑了下去。 李酉惊惧,不断用手指扣挖自己的喉咙,却只弄得脸红脖子粗,什么都没能吐出来。“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一种细小的虫子罢了。”王闯温润的笑着,但那笑容在李酉的眼中却如魔鬼一般。那次他拿着那块诡异的石头猛敲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呃...呃...什么东西?”李酉捂着肚子,脸上青筋暴起,倒在地上不断的呻吟。 “哦,忘了跟你说了。这小虫子喜食生肉和鲜血,每隔一月便会发作一次,每次都会让宿主体会到蚀骨钻心之痛。不过,你要是保证,让李家在十年内不对李非灵父女出手,我倒是能帮你控制控制。否则,你不光要面临每月一次的极端苦痛,十年之后还会全身经脉寸断,爆体而亡。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李酉虽然痛恨王闯,但他知道,人要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王闯将一只玉瓶抛了过去,对李酉说道:“每月一滴,可缓解你的钻心之痛。一年之后,我会将药埋在上次我揍你的地方。到时候,别忘了去拿呀!” “你....”李酉翁怒,却不敢发作。 王闯坐到小狼的背上,冷嘲一声,疾驰而去。 当离开了李酉的视线,王闯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他给李酉服下蛊虫丹,除了担心李家为了铲除后患,倾巢而出。也是因为,他一直担心自己的梦境有一天会变成现实。如今,李酉受制于他,他也安心了不少。至于要来十年时间,是因为他相信,十年后,他一定能成为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强者。那个时候,李印想要对付李非灵父女,便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挡的住自己的愤怒。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或许,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在王闯回道药王谷一天以后,天上突然出现了异象。火红色的光芒从西边升起,照亮了整片土地。这光亮并非一闪而逝,而是整整持续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东界无分白天黑夜,全被一片火红笼罩,如浴血之光,昭示着又一件光耀西罗大陆的事要发生了。 “我不同意!王闯不过是一个练药堂的学徒弟子,他怎么有资格和锁心殿内门弟子一起争夺进入西平神墓的资格呢?”凌霄大吼,坚决不同意。 “凌霄师弟啊。这件事,不是你同不同意的问题。它已经傻hi板上钉钉的事实了。”莫云摇头叹息道。 “什么板上钉钉的事?锁心殿的一切决定都是要通过众长老商议才能决定的。被说什么王闯,就算是外门最出色的王鸥都还要通过内门弟子的核选,才有机会参加。他算是什么东西?”凌霄愤恨跺着步子,再次气恼的道:“这是规矩,规矩懂不懂?” “是,是,是。规矩,规矩。可人家也是按规矩来的啊。”莫云的脸上也是愁云惨淡。若是此次真让王闯参加了选拔,先不说他的表现如何,就凭他是一个被测为只有半阶灵力的废柴,都会成为上庭的笑话。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凌霄摸了摸脑袋,还是没搞明白莫云话里的意思。他是按规矩来的? 莫云白了他一眼,说道:“看吧,你啊,整天只知道修炼,弄成现在,一叶障目。自己身边发生的事,一件不知道。” “师妹。听你的意思,我好像错过了很多?”凌霄痴迷于修炼,多数时候都在外执行任务。就连此次上庭被破甲血淙血洗,都是从莫云的口中得知的。 “王闯是幽冥的弟子。他虽然是锁心殿挂名长老,但也有指派门下弟子参与选拔的权利。如此,王闯参加狩猎争夺战,那也是名正言顺的。”莫云说道。 “幽冥?那只半妖?”凌霄在提到幽冥的时候,眸中不自禁的闪现出忌惮。他和幽冥过过手,知道这家伙继承了妖和人最优秀的能力。试想,一个既有人类的智慧, 又有兽的体魄的家伙,那得多强大。“可不是说王闯是个只有半阶灵力的废柴吗?那个家伙,会收一个废柴当徒弟?他闲得太无聊了,养宠物呢?” “我也一直很疑惑。但想想,当初杨琦饲养异人,破甲血淙穿过诸神战场来到上庭,庄庄件件似乎都和他有些关系。连幽冥这个深居简出,从不与人打交道的异类都将他收作徒弟。你说,这王闯,会不会和我们听说的不一样?”莫云猜测的说道。 “管他是什么样,这次狩猎争夺战便能见分晓。那里,可不是上庭那些外门弟子能呆的安乐窝。要是他真像别人说的那么不中用,死在那里倒是个不错的归宿。”凌霄舔了舔舌头,越想便越是兴奋。其实在他的心里,对王闯也有着猜测。这种感觉,从墨痕将王闯在天丰城的经历告诉了他以后,便一直存在。 第一百六十七章神墓 “怎么会这样?王闯?那个练药堂的学徒弟子?他怎么有资格参加锁心殿的狩猎争夺战?是不是弄错了?”弟子们看着告示牌上张贴出的公告名单,觉得不可思议。 “就是。弄错了吧!我们外院一共才三个名额。就连高等院府的弟子想得到这个名额,都得经过锁心殿的考核才有可能。这个人被登上公告名单,简直太扯淡了。”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觉得王闯的名字出现在参与狩猎争夺战的名额上,很不合理。 凌霄刚从殿内出来,便见到苏泊在锁心殿的门外徘徊。这个小子当年刚进上庭的时候,还只是个灵者镜初阶的灵师,没想到几十年过去,竟也成长为上庭的中流砥柱了。 “苏泊,何事在此徘徊啊?”凌霄走了过去,问道。 “师尊,您回来了。”苏泊见是凌霄,便立马要跪地拜伏,被凌霄给拦了下来。 上庭的规矩严明,外门弟子未得锁心殿传召,不得入内。只有长老以上级别的门人,每月才有一次入殿问惑的资格。所以若非重要的大事,外门的长老轻易不会用掉自己手中的这个权利。他说道:“你如今也是上庭的长老了,就不必再行这大礼。你来这里,是被何事困扰啊?” “弟子愚钝。今日一早,便又大量的门人找到弟子,说....说锁心殿张贴的告示有缪误。弟子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确实有一处不解之处。那告示上,有一位入选的弟子,叫王闯。”说道此处,苏泊的眼神晃动,不知该如何解说下去。 “好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了。我现在便来告诉你,所有的参赛名额都是严格按照门规,得到锁心殿众众长老的一致通过才决定的。你说的王闯,我也有所耳闻。但他是幽冥长老的徒弟,有幽冥长老的举荐,他是有权利得到这个名额的。”苏泊听着凌霄的话,嘴不自觉的睁大。幽冥长老的徒弟?就是那个从不与人亲近的幽冥长老?他竟然将王闯收作了弟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了。小家伙,好好修炼。”凌霄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走了。 好在这里是锁心殿,没人能听到凌霄师尊刚才跟自己说的话。他好歹也快有百岁了,这放在普通人身上也可算是耄耋老翁了,到了凌霄师尊嘴里,却成了小家伙。 王闯此人此前一直待在练药堂,跟着秋明学炼药,怎么不显山不露水就成了幽冥的徒弟。他不是连一阶灵力都不到吗?幽冥为什么会收他作弟子? 当众人得知王闯真的获得了与锁心殿弟子一同参加狩猎争夺战的资格后,热议之声在上庭炸开了锅。原本被大家当做地底淤泥的废物,一个翻身竟然将他们都踩在了脚下。人们对王闯的态度,从一开始的蔑视,变成了妒忌。无数诋毁的言论在上庭宣传的沸沸扬扬,王闯瞬间变成了上庭所有外门弟子的公敌。 “太气人了。他们怎么能无中生有,颠倒黑白呢?”李非灵做在木椅上,狠狠的饮下一大盅的凉水,却仍浇不透她心头的火气。 王闯摆弄着刚从森林里采摘的新鲜灵药,不明所以的看着李非灵。见她的小脸都快气成红苹果了,连忙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自从兮若将半块纯阳火晶融入李非灵的身体,再炼制灵药将她唤醒后。李非灵的灵力不需要再继续压制,使用灵力后也不会再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了。但兮若也告诉了他们,之所以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应该是那半块纯阳火晶抵御了极限寒冰带来的反噬。但晶石的能量不是无限的,如果过度消耗,必然会使李非灵再次陷入险境。最好的办法,便是找到比纯阳火晶更为阳刚的纯阳能量。可这种东西,他们一时间又能去哪里找。 “不是有人欺负我,是有人欺负你。”李非灵说得更来气了。要是别人说她,她才不会当成一回事儿呢。可他们说的是王闯,那就是不行。 “我很好,我好好的,没人欺负我。”王闯觉得奇怪。他转着身子,证明着自己无恙。 “你....你就是个呆子。”李非灵见王闯还在自己面前转圈,心里就更不是滋味里。“外面的人,都快把你形容成妖魔鬼怪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开玩笑。” “他们要说什么,那是他们的事。只要他们不来打扰我,随他们怎么说。”王闯不以为然。嘴长在别人身上,他要说什么,谁又能控制得了呢?他只想把握住现在的每分每秒,然后在狩猎争夺战中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能小看的人。 师傅说过,这次的狩猎争夺战与以往不同。获胜者除了能得到宗门奖励的天阶兽骨意外,还能得到参与中州西平神墓的进入资格。他答应过王老会去救他,他答应过鬼牙和姜苑要帮他们解除契约,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年,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成长,只有能够夺得资源,他绝不会怯懦。 “我就是气不过,你明明那么好,他们却把你说成了一个比魔族还可怕的坏蛋。”李非灵托着下巴,看着王闯平静的背影,竟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李煜因为献祭黑龙阵,伤到了根本。虽然性命无虞,但想要恢复到往日巅峰怕是遥遥无期了。他的身体需要调养,便留在了药王谷。而李非灵则跟随王闯,回到了幽冥的住所。 原本幽冥没打算让王闯这么快参与到各大势利的争夺中,但那天上的异象一出现,他就改变了自己的主意。东界,还是太小了。王闯想要成长,必须比别人获得更多的机缘。而西平神墓的开启,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机会。 在西罗大陆上,神墓的出现,对每一位修士来说,都是一件大事。神墓,并非真正神的墓地。而是那些已经勘破渡劫镜,达到渡劫镜大圆满境界后,因无法飞升,最终陨落在人界的顶级修士的墓地。这样的墓地散落在西路大陆的各个角落,他们坐落在隐蔽的角落,等待那个对的时机,寻找着与他们有缘的人。 一个修士,从觉醒灵力,到魂徒镜,斗者镜,灵者镜,玄师镜,道王镜,天宗镜,地尊敬,再到圣魂镜,最后是渡劫镜。九个大境界,八十一个小境界。这之中,有多少人在过程中陨落,真正能够走到最后的,都是一些能力通天的大能力者。无尽的岁月,永不停歇的脚步,这样一个顶尖强者的墓地,该留有多少珍宝?即便是观一眼他们的遗骸,恐怕都能让人得到非同一般般的领悟。这样的地方,是任何一个修士都希望进入的。王闯,亦然。 王闯收拾着灵材,这时,屋外传来了幽冥的声音:“王闯。” “师傅,我马上出来。”他转头对李非灵说道:“别去理别人说什么。你乖,好好修炼,晚上我回来给你弄烤肉吃。” “好。你去吧。到时候,让这群瞎了狗眼的伪君子见识你的厉害。”李非灵捏着拳头,不甘的说道。 “人生于天地,也灭于天地。有开始,就有终结。我们无法决定自己何时降临,亦无法预知自己何时归去。这都是自然的规律,是自然带给我们的因果。所以,谓这世间何为最强的力量,莫过于自然之力。自然之力又分五大属性,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你眼前的这虚空之中,就有无数这样的能量在不断的游移。五种属性相生相克,却又相辅相成。我今天要教你的,就是准确的分辨出五种属性的特点。”幽冥站在水潭边上,看着盘膝一片树叶上的王闯说道。 王闯不解,有惑便会乱心神。他一不注意,便失去了对力量的控制,树叶一歪,他失去平衡,便从树叶上掉了下来。 “谨守本心!”幽冥强调道。 “是,师傅。徒儿错了。”王闯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的道:“师傅,天地怎么会只有五种属性呢?我还见过使用风属性和冰属性的人啊。” “天地原本只诞生了这五种属性,这五种属性被称为本源属性。而后,经过自然之力的演化,又诞生出了其它的属性。你说的风属性和冰属性就是这样。除此之外,据为师所知,还有雷属性,毒属性,和暗黑属性。自然之力,变化万千。或许在这个世界的其他角落,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天赋属性也不得而知。若以后你见到了更为奇特的变异属性,不要感到奇怪,这都是自然的造化衍生而来的。”幽冥解释道。他很高兴,王闯能将自己所说的话结合到现实当中。 “自然之力果然神奇,它不光主宰着这方世界的运转,还能造化万千,创造新生。”说到这里,王闯甚至感觉到自己与天地融为了一体,就像他就是由这天地诞生出来的一般。 第一百六十八章认识自己 “原本这片大陆也只是一片混沌,只是天地有灵,才最终诞生出无数的生灵。曾经,龙族是这整个西罗大陆最强大的种族,后来又出现了蚺族,凤族,精灵族,海族,矮人族。这些,都是这个世界诞生的最早的古老种族。但由于龙族和蚺族之间的大战,使整个西罗大陆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天地法则动荡,才造就了现在的这一方世界。在那一战中,不光几个古老的种族被毁灭,继承了它们血统的旁支也离奇的失踪,再也没有被人发现。天地被分割以后,龙族依旧受人爱戴,被尊称为神。而挑起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蚺族,则被人指认为邪魔,冠上了魔族的头衔。这场战争即便在大战以后仍旧没有停歇,魔族虽被禁锢在混乱深渊,却从未放弃过重掌天地的野心。”幽冥说着。它是一只半妖,相对于普通的人类,他更容易从那些历经岁月的兽类身上得到信息。更何况,有些东西还是他在妖神的洞府里才知道的秘辛。 王闯听着幽冥说着典故,对这个世界发展的背景又有了更深的认识。所谓的神原来指的就是飞升神界的龙族,冰火尧螭作为带有龙神血脉的种族应该是被人类敬仰和膜拜的存在,可她却被囚在通玄秘境中数千年。这对一个拥有高傲灵魂的强者来说,是多么艰难的考验。她一直说自己是她的小主人,又称她的主人为神。那是不是说,他的亲生父母可能来自龙族,他是龙族的后裔? “王闯,又在想什么?”幽冥指尖冒出一簇紫黑色的火焰,对着王闯的身上便是一扔。 那火焰具有极强的附着性,贴在王闯的身上便不断的燃烧。虽只有那么一小簇,却似乎永远也烧不尽,灼得王闯生生的肉痛。 王闯知道幽冥是在担心自己,他的境界已经到了玄师镜八阶,要不了多久,便会迎来自己的天劫。他的修炼历程其实很短,从破开丹田的封印到如今晋升至玄师镜,不过才过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体内的灵力之所以这样不断的膨胀疯涨,也和他的体质有些关系。他的身体对天地灵力的排斥似乎很小,每次在遇到危急关头的时候,他都会大量的吸收没有炼化的天地灵力。可即便是这样,他有没有遭到任何的反噬。只是堆积在体内的灵力过于斑驳,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去炼化罢了。因为这种种原因,虽然王闯的境界已经到了玄师镜,可实际上他能运用的力量只有自身的六成。这样一种状况,想要安全的渡过天劫,十分侥幸。所以幽冥对他的训练开始变得越来越严苛,他希望王闯在最短的时间内,对灵力的掌控能够提升到最大。 面对高温的强烈炙烤,王闯没有任何的抵触和反抗。他一边承受着身体上带来的苦痛,一边用心感受着天地中游离的五种本源属性。说来也奇怪,那痛觉刺激着王闯的神经,竟然让他觉得自己的感官被放大了,对天地中游离的灵力有了更清楚的感知。 红色的是火属性,黄色的是金属性,绿色的是木属性,蓝色的是水属性,褐色的是土属性。除了这些颜色以外,空气中还游离着一些其它颜色的属性灵力,有的是青灰色,有的是跟师傅使用的灵力一样,是黑色,有的是暗绿色,他甚至还看到了连师傅都没有提到过的银色灵力。各种各样的属性灵力在空气中飘荡,五光十色,让人眼花缭乱。但它们的运行似乎仍旧有着一定的规律和轨迹。 像绿色的木属性,它就喜欢旋转着,附着在有生机的植物上。而土属性,则一直紧挨着地面,时而坠落进土层,时而又从土层中浮出。蓝色的水属性更喜欢抱成团,它们有着很强的吸附性,能将附近游离的水属性灵力聚集在一起,围成圆形的水滴状。金属性的灵力一直浮在天空的最上层,它对光有着很强的趋向性,越是靠近有光处的金属性灵力,散发出的光泽越是闪亮。而火属性,相比它的爆裂和破坏性,它则显得很安静。它静静的漂浮在空中,也不亲近同类属性,也不排斥其它属性,就这么纹丝不动的停留在那里,像极了一个沉睡的王者。 越是感触,王闯越是觉得天地的奇妙。他不但能包容这世间各种不同的生灵和力量,还能让它们在这片天地中找到自己的归属,让它们能够平衡的存在下去。 王闯感觉到一股凉风袭来。青灰色的灵力聚集在一起,就像一个小型的军队,朝着前方冲锋。所有的天地灵力在这股力量的冲撞下,改变了原来的位置,不断的流动。它们从王闯的身体内穿进穿出,就如同这天地万物中的其中一员一般。只是,那些游离的灵力钻进了王闯的身体以后,虽有些停留了下来,有些却尽数穿了出去,毫不停留。 王闯观察着那些停驻在自己体内的天地灵力。蓝色,红色的最多,而褐色,绿色,金色的还有黑色的也有一些。甚至,刚才那粒一闪而过的银色灵力也留了下来。王闯看着这天地中的万物流动,再对比自己体内的这么一个情况,有了大胆的猜测。 木属性'水属性亲近生灵,土属性和部分水属性亲近大地,金属性亲近太阳,火属性暂时看不出来。但大部分的属性力量似乎都更愿意亲近能够包容它们的载体。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便能理解自己体内为什么能够停留大量的水属性和火属性的灵力了。师傅说过,冰属性是水属性灵力的变异,从本源属性上来说,冰属性灵力就是水属性灵力。只是它少了一些水属性灵力的柔和,多了一些攻击性罢了。但是到了这里,他就有些琢磨不定了。如果说天地灵力都爱亲和能包容自己的载体,那为什么其它的几种属性也能停留在自己的身体里呢?难道说,他能吸收这天地间所有的本源属性?想到这里,王闯开始不确定了。他质疑自己的猜测,对整个天地灵力的运转和理解产生了疑惑。 看到王闯的眉头紧蹙,整个身体有着大量的天地灵力流动。幽冥担心再这样下去,王闯会因为干预到天地之力,被天地法则排斥。他想不明白,只是简单的让他感受一下游离在天地之中的本源属性,怎么就演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幽冥虽然想帮助王闯,但王闯现在情况特殊,他担心自己无意的一个举动,会毁了这个孩子的道基。“王闯,赶紧醒过来。” 天地孕育万物,创造生灵。既然他存在了,便是这个天地的产物。既然是天地的产物,他便是得天地认可的生命,又为什么不能有同时包容五种天地属性的可能呢?天地创造了他,他的身体便是这片天地中的又一片天地。世间修士修的哪里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力量,修的其实是他们的身体,他们的世界。这些世界可能各有不同,有的是一片大海,有的是一座火山,有的是一颗巨木,有的是一块顽石,有的则是一柄宝剑。而他要修的,或许便是又一个完整的西罗大陆。 想通了这一切,王闯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熔炉,几乎能够包容下西罗大陆所有的天地灵力。如此一看,他每每在危机时刻大量的吸收天地灵力而不遭反噬,也是情理之中了。只是,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情有人会相信吗?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这个世界能接纳他这样的存在吗? 王闯知道,他的这个推测或许会让他成为整个西罗大陆上最可怕的存在。这是个崇尚力量的世界,若是这样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他们可能不会让这样的力量继续存在下去。堪比整个西罗大陆的存在,谁不畏惧? 对自我的认知越深刻,王闯便越会想起冰火尧螭和蒙厄兽神说过的话。他越来越相信,自己的亲身父母可能来自神界。否则,又怎么能诞生出能令整个西罗大陆都感到惧怕的先天体质。 “王闯,你总算是醒了。”见王闯睁开了眼睛,幽冥忐忑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王闯的脸上带着的忧虑和伤感,让幽冥感到疑惑。这个孩子,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王闯笑了笑,看着幽冥说道:“师傅,我没事。我只是,明白了自己是谁,来自于哪里!” 自己是谁?来自于哪里?幽冥知道王闯的身世和经历,知道他一直抗拒追查自己的身世,从来没有在外界寻找过亲人的信息。可不过是感悟了一下天地本源的力量,他怎么就知道了自己是谁,来自于哪里呢?“王闯,不管你是谁,将面对什么。你始终要记得,我是你的师傅,你是我的徒弟。” “是。多谢师傅,徒儿铭记于心。”王闯躬身,作了一辑。 第一百六十九章结界珠 “在你们面前的,是一枚结界珠。结界珠并非天地产生,而是当修士达到渡劫镜以后,用大能力炼制成的一方小世界。在这些小世界里,所有的生灵和植物都能够正常的生长,他们按照创造者所领悟的法则之力自行运转,自成天地。可以说,一颗结界珠,等于一个修士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的领悟。你们很幸运,这一次的狩猎争夺战,就定在这颗结界珠内。”凌霄的手上悬托着一颗发着璀璨光辉的水晶球。它的样子,和记忆水晶很相似。但记忆水晶只能在启动后记录当时的场景,以投射的方式让人看到已经发生过的事。而结界珠,它的内部却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有弟子拿着一颗颗拇指大小的石头发放给在场的弟子,每个弟子都能得到一颗。王闯看了一下,它的内部蕴藏着一簇极小的火苗,火苗的中心留有篆刻好的法阵。 “这个,是冥火石。如果你们在结界珠内遇到危险或不可抗的力量,便可以将灵力渡入其中,点燃冥火石内的火苗,你们就能从结界珠内出来了。但同时,也意味着你们弃权,从这场争夺战中淘汰。你们听明白了吗?谁还有问题,尽管提出来。”凌霄问道。 王鸥伸出手,得到凌霄的示意后问道:“敢问师尊,如何才算取胜?” 凌霄淡淡一笑,模棱两可的说道:“这就要你们自己进去领悟了。” “啊??”众人面面相觑,从亢奋的针对中,变得越来越迷茫。但好胜的心仍旧让他们对这场战役充满期待,不畏艰难,不惧未知是一个修士最基本的品质。 凌霄指阙连动,在胸前勾勒出一个复杂的阵图。那阵图不断的缩小,尽数沒入结界珠中,引动着结界珠的共鸣。 一阵晃动,结界珠的光亮大盛。一束金光从里面投射了出来,在空地的前方形成了一面巨型的透明光幕。凌霄一直注入灵力的动作停了下来,对着场上的三十名弟子道:“属于你们的时间到了,去吧。到结界珠内,寻找属于你们的荣耀。” “是。谨遵师尊吩咐。”弟子们众口一心,一个个的穿过光幕,消失无踪。 凌霄捏出指印,将结界珠收回掌中。看着空旷的大殿,忧心忡忡的说道:“这一届的弟子太少了!” “破甲血淙的出现,让锁心殿元气大伤。很多极具天赋的弟子,都在那一战中陨落了。剩下来的这些,要不是因为接到了极远的任务,怕也留不下来。宗门复兴艰难,我们这些作为长老的,得对他们多用点儿心了。”莫云说道。 “好在他们人数虽少了些,除开王闯,王鸥和电门这三个外门弟子,个个都是殿内的精英。若非如此,上庭怕是撑不过百年。”凌霄语重心长的说道。宗门内的任务,向来是越难的任务越远。这些任务几乎揽阔了半个西罗大陆,都是他们这些长老在外行走时,特意留心的大事件。 上庭之所以成为东界最大的宗门,就在于它虽立足东界,却仍旧和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锁心殿的弟子,更是在远处执行任务时,认识了很多大家族的子弟。日积月累,这些关系如蜘蛛网一般越来越密集,像一张保护网一样,即阻止了危险的靠近,又巩固着它这东界第一大宗门的声望。 “呃”才一进入这片世界,王闯就觉得自己的身上如同被一座大山压着。有这种感觉的不止他一个,几乎所有进入这片世界的弟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力碾压的喘不过气来。 “是重力压制。”王鸥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出声说道。 王闯就在他的旁边,听王鸥如此说着,果然在天地中感知到了大量的土属性能量。看来创造这方小世界的渡劫镜强者,是一个土属性天赋的人。 土属性喜爱贴于地表,因为这方世界游离的天赋属性中,土属性灵力占据最多,它们聚集沉淀,时间久了,自然就形成了天然的重力磁场。只要脱离地面,去到空中,这种沉重的感觉应该就能减轻。 王闯想着,身形也动作了起来。将空气中游离的风属性灵力聚于脚下,运转身法,便朝着空中飞身而起。在起飞的途中,那碾压一般的重力果然减轻了很多。巨木遮挡的远处,也有很多的身影纵身而跃,看来其它人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但跃上了一定的距离,王闯便在上方遇到了阻力。离地面五百米的距离,有一层看不见的禁制。无论王闯使出什么样的招数,都无法引动这层禁制的丝毫波澜。渡劫镜强者创造的法则,岂是他这样境界的人能够撼动的。即便他身上有再厉害的功法,再强势的福运,也不可能撼动一个远超他实力的强者。 无法成长起来的天才,即便拥有着再逆天的可能性,那也只是可能。任何一个强者,都能在他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将他扼杀在摇篮之中。这一点,从王闯发现自己不同的那一刻,便已经有所领悟。而如今,却有了更深的体验。渡劫镜,可以勘破人界极限的顶尖实力,果然非同小可。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王鸥立在一颗巨树上,看着回落的王闯问道。 王闯的事早在一年前便被传得沸沸扬扬,他是一个醉心修炼的人,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也是因为这次的狩猎争夺战,他才又将王闯看到了眼中。别人的流言蜚语他从不记在心上,更不会轻易相信。毕竟,有时候,连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都有可能是假的,更何况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无聊闲谈。刚才看到王闯轻而易举的便从重力磁场中脱身,那诡辩的身法更是让他深刻认识到王闯的非比寻常。在那一刻,他便已经将王闯放到了和自己同样的高度。 王闯看了看王鸥,这个人他并不认识。但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和他一样,在大殿时都站在最末位,想来应该也是外门的弟子。“五百米的位置有禁制,上不去。” “我感觉到一千米以外,有大量的水属性灵力。在水里,受到的重力冲击应该会弱一些。”你来我往,王鸥从王闯那里听到了信息,也及时将自己感知到的信息共享给了王闯。 王闯有些惊讶,在上庭,他的名声早就臭名昭著了。这个人却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像平常人一样对待他,这让他觉得很意外。通过感知,他也确实发现在差不多一千两百米的位置,有大量的水属性灵力在聚集。 这个人的实力不错,对水属性灵力的感知超出旁人两倍有余,对其它各属性也有一定的认知。看来他找到了一个好老师。 “我叫王闯。”移动的途中,王闯主动说着自己的名字。他怕对方不清楚他的身份,到时候无端受到旁人的异样对待,还茫然不知。 “如雷贯耳。我叫王鸥,多指教。”王鸥一脸认真的说道,倒是让王闯闹了个大红脸。 王闯摸了把冷汗,看来他在上庭的名声,已经比墨碳还要黑了。他想要将自己重新洗白,只能让人看到他真正的实力了。 蓝色的湖泊,一望无际。一些弟子进入的位置比较幸运,离湖泊比较近,已经先一步下了水。人在水里,受到的重力和浮力是相等的。他们漂在水中,便如同往常行走在平地上一般舒畅。 “咱们也下去吧。”王鸥说着,打算入水。 王闯伸手将他拉住,谨慎的道:“先等等吧。” 他们立在巨木上,受到的重力冲击比在地面上受到的要小些。只要运用灵力抵挡,还是能够勉强行走的。王鸥的实力已经到了玄师镜九阶,比王闯要高上一阶。他见王闯都能承受,自己又怎么甘心被比下去。点了点头,两人就盘腿坐在树冠上,开始了冥想。 凌霄在殿上并没有明确的说出此次狩猎争夺战真正的比赛规则,对小结界内会遇到些什么,更是毫不透露。他们对这方世界完全不熟悉,一切都是未知的。面对陌生的环境,任何一点掉以轻心都有可能被危险迎头痛击。王闯谨慎小心,他需要这次的胜利,决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王闯的警惕也同时不断的提醒王鸥,这是个陌生的环境,他们的身边随时可能出现未知的危险。虽然待在水里能够减轻重力带来的不便,但同时,它也将失去最有用的视野。这种发现,到了晚上便越发的明显。王鸥看了看闭目的王闯,发现他的这个决定是非常明智的。 “水里果然有东西。”同一时间,秦云望着水里突然出现的两个大红灯笼,不出所料的道。 “这么平静的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真的觉得你太冷血了。秦幂也在水里,你就一点儿不担心吗?”墨痕摇着头,眨巴着嘴说道。 秦云转过头,看着一片的丛林,冷声说道:“她能早一点儿从这里离开,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我真怀疑,你们两个到底是不是一块儿长大的。秦幂还正常一点儿,你呢,简直是灭绝人性。”墨痕喃喃的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关注着水里的动静。“唉,真是不幸,它朝着秦幂的方向去了。” 第一百七十章凌月 秦云朝着那散发着红芒的巨兽瞳眸望去,发现它果然在朝着秦幂的方向移动。他虽看起来面无表情,可垂在两侧的手掌却悄悄捏成了拳。 “有动静。”王鸥看着两处巨大的红芒闪现,仔细看它移动的轨迹,才惊觉这可能是某种魔兽的眼睛。 那魔兽的体型巨大,虽未看到它的本体,可仅从两只瞳孔的间距,便能预判出他的体型。它在水底移动,湖水随着它的动作掀起大片的浪潮。若非到了夜间,光的折射变得明显,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被他们发现。 王闯看着那些从白天进入水里便再也没出来过的修士,叹息道:“他们似乎还没有发觉。” “要不要发出异响,让他们警醒一些?”王鸥迟疑到。虽然他们进入这片结界以后,便是竞争的关系。但这些人好歹都是上庭的门人,更是锁心殿的精英弟子。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对上庭来说,将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不用管了。他们是锁心殿内的精英,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将来也注定会陨落在强者的手中。更何况,他们手中有冥火石。若真的支撑不住,危机关头退出比赛便是。”王闯理智的分析着。他不打算插手眼前的事,一个是因为他们身为外门弟子,实力本就不比锁心殿的弟子强大。随便出头,也不一定能得到他们的感激。二来,他很清楚自己这次进结界珠是为了什么。眼下竞争如此激烈,如果能早些淘汰些弟子,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王鸥点了点头,觉得王闯说的很有道理。竞争本来就是残酷的,如果在狩猎战中都无法保全自己,那以后行走在其它地域,又该如何去面对那些强者。随着境界的提升,他已经参加过两次内门弟子的晋升考核了。虽然都没有过,但他对锁心殿弟子的修行也有了一些了解。 锁心殿内的弟子很少有一直驻留在宗门内的,除了一些具有炼药师天赋的弟子,大多数弟子都长年在外奔走,到各个地域去执行宗门任务。这些任务具有危险性,稍不注意便是身死道消。他也曾经迷茫过,是否继续接受锁心殿的晋升考核。毕竟每年,锁心殿内都会张贴一些因为外出执行任务,而不幸陨落的弟子名单。 那名单像是一张死亡通知书一样张贴在他的心里,很多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的觉得那上面书写的人名就是他的名字。他相信,这样的感觉不只是他有,电门应该也有。或许,那些曾经为了晋升锁心殿的弟子们都有。但见证了破甲血淙血洗上庭广场之后,他的这种想法有所改变。 人之所以要修炼,就是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只有本身的实力强大了,才能在面对强敌的时候奋力一博。而不是像一只西瓜,一颗土豆一样,任人切割。那些因为执行任务死去的弟子,他们并非失败者,而是在修炼的途中,遇到了比他们更强大的敌人罢了。 王鸥看向王闯,眸中带上了欣赏。锁心殿的弟子经历了生死历练,对竞争的残酷看的透彻是理所当然,但王闯只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外门弟子,在渡劫镜强者创造的小结界中竟然也能如此镇定,这让他十分惊讶。 “什么...咕噜...”有弟子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捆绑住,刚要发出声音,便被一下子拖入了水里。一个大水泡冒了出来,上一秒还浮在那里的弟子转眼便消失了。 “啪...”一个弟子浑身是水的从虚空中掉落了下来。他躺在地上,咳出了好几大口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什么东西袭击了。 “诶,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退出来了。”凌霄摇着头说道。 莫云叹了口气,看着虚空道:“看来,是要开始了。接下来,怕是要出来一大批人了。” 湖面虽然很大,但密集的弟子渐渐变得稀疏,那些弟子离奇的消失终于提高了他们的警觉性。一些弟子开始朝着岸边游去,另一些弟子缩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形成了一个可攻可守的圆形。 一时间,水里的人变得紧张起来,而岸上的人则依旧在作壁上观。无数的触手穿过水面,在众人的眼皮字底下,将身边的同伴拖入水底。秦幂屏主呼吸,潜入水中。原本一览无余的水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盘旋的软触。它们就像一颗亘古巨木下蔓延的根茎,数量巨大,又无比坚韧。 “看来水里不能留了。”秦幂看清楚了形势,打算想办法上岸。可那些触手就像能清楚他们心里在怎么想一样。那些安静的呆在水里的人相安无事,而那些拼命摆动着身体,想要上岸的人却一个一个被拖入了水底。 墨痕看着水里的人逐渐减少,水面上的秦幂漂浮着孤立无援,开口对秦云说道:“喂,真的不管啊?为什么我有种当了坏人的感觉?” “这里的月亮,好像很不一样!”秦云看着天上,眉头聚拢。 “月亮?什么月亮?我在跟你说秦幂。我们要不要去...”墨痕嘀咕着抬头一看,这一眼,确实看出了问题。 西罗大陆的月亮只有两种形态,一个是满月,一个是弯月。而这里的月亮,说它是满月,但中间又被黑暗占据了一大半。说它是弯月,但它又首尾相连,没有缺口。它像是一个女人的手镯,被高高的挂在了天上。 “吱......”月亮逐渐高挂,当月光的圆环投射到水面,一阵尖锐的声音突然在这片水域上响彻起来。 随着这道声音的到来,水浪翻卷,大地震动。或许是因为惧怕,当这些异象出现的时候,原本盘踞在水底的异兽突然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也没有人发现它是怎么消失的。它的状态,就像曾经的破甲血淙,能够运用空间法阵,瞬息穿梭。 一座古老的殿宇从水底升腾了起来,它像历经风雨的老者,漆黑的石壁彰显着它的沧桑。随着这座殿宇的出现,原先隐蔽在各处的锁心殿弟子都逐一显露出身影。一眼望去,原本一同进入的三十个人,竟然就只剩下了二十来人。 “凌月师姐,你的天赋属性正好是土属性。看来这次的机缘,怕是非你莫属了。”墨痕站在前方,看着一旁穿着大红衣袍的女子朗声说道。 凌月是凌霄师尊的爱女,不光身份尊贵,她的天赋也极高。只在十七岁时便凭借自身的实力,突破至玄师镜,是锁心殿内公认的大姐大。因为她常年跟着凌霄在各域到处跑,宗门内的弟子们又总是聚少离多,各自执行各自的任务,很少能和她相处,所以并不被人熟知。 “原来她就是凌月师姐啊。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次终于看到真身了。果然和传闻中说的一样,好漂亮。”陈潇看着前方的曼妙身影,不禁由衷的感叹道。 身旁的好友赶紧推了推他的手臂,告诫道:“小心风大闪了舌头。这个小魔女的性格古怪的很,劝你还是离他远点儿。” 王闯在一边看着,没有说话,却清楚的感觉到凌月的眼睛朝着这边瞄了一眼。那眸中的冷意,让人不禁胆寒。 “墨痕师弟说笑了。既然凌霄长老将结界珠作为狩猎争夺战的猎场,那就代表人人都有机会。或许最后得胜的人,是你也说不定啊。!”凌月说着,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可那眼中的冷芒,却无法让人忽视。好像在说,谁敢夺走了她的机会,谁就得承受她的怒火一般。 “呵呵。呵呵...凌月师姐,您是老大,您先请。”墨痕点头哈腰的说道。可以看出来,他对这个叫凌月的女子很是畏惧。 “玄光师兄,您好您好,里面请。百里师兄,您也请,您也请。”墨痕立在一旁,无奈的看着这些比他厉害的大佬们一个一个的进入大殿。没办法,谁的拳头硬,谁就能得先机啊。 秦幂迈着步子,羞涩的走到秦云的身边,笑着说道:“你来了。” “嗯。”秦云简洁的回答了一句,就踏着步子朝着殿内走去了。 “唉唉,不对啊。该是我先走吧!!秦幂师妹啊,来来,咱们一起。”一路上,墨痕就像一只没有办法停下的咯吱鸟,不停的说着话,不停的发出声音。 即便是走在最前面的凌月,老远的也能听到他悠扬的说话声。于是,在走到第一个岔路口时,她便大吼道:“墨痕,你真的很吵啊。如果没意见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分两个方向走。” “啊?这样好吗?”不同的方向,意味着他也能有机会获得第一手的资源。墨痕朝着秦云眨巴眨巴了眼睛,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他往后望了望,对着王闯招了招手说道:“嘿,你们几个外门弟子,就不要跟着凌月师姐了,免得拖他们的后腿。” 第一百七十一章线索 凌月带着人朝左边的方向走了,而墨痕,秦云,王闯,电门,王欧,秦幂,还有赵毅,傅仁则朝着右边的岔道走了。 墨痕望了望跟在身后的赵毅和傅仁二人,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说你们两个不是一直对这次的狩猎争夺战志在必得吗,怎么会跟着我们走了?” 要知道,这枚结界珠既然是土属性天赋的渡劫镜强者留下来的,那么跟随土属性元素的强度更容易寻找到这处空间里遗留的机缘。那些跟随凌月离开的人,一方面是考虑到强强联合,另一方面也是感知到了那个方向聚集了大量的土属性灵力。可这两个家伙,却跟着他们这一队人走了。 “你管得着吗?”赵毅冷笑一声,走到了前面。 墨痕之所以故意制造垃圾话,惹人生厌,就是想等到有岔道的时候能单独走一条路。毕竟这么多人走在一起,即便寻找到什么资源,恐怕也没法分到些什么。虽然锁心殿内一派祥和,众弟子又少有聚集,但实际上按照实力的强弱有着鲜明的等级排列。虽然墨痕和秦云在天丰城有幸领略到一丝天地法则之力,这一年多来进展神速。但他们的天赋比起殿内的一些弟子,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到现在为止,墨痕也只能排得上第四,而秦云则在第五。 赵毅的实力比墨痕还要强上一筹,排名第三。在墨痕看来,他如果跟在凌月那边,得到的好处必定不会少,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跟着他们这一群捡漏的残兵。“行行行,你最强,你最大。行了吧。” 进入结界珠之前,赵毅和傅仁对这里的理解其实是和墨痕是一样的。在经历了重力磁场,和古怪水域之后,他们俩对这片地域变得极为谨慎。这里的情况,和一般的常理似乎有着很大的差别。他们推测,越是土属性元素聚集的地方,可能遭遇危险的几率也会越大。长老并没有说明这次决胜的条件是什么,那也就证明,能在这里留存的越久,就越有利。 他们很清楚这次进入结界珠并不是为了得到这位渡劫镜强者的传承,即便这里真的留存有土属性的顶级技法或灵宝,那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不像凌月,她本身就是土属性天赋,如果能得到这位土属性天赋的大能遗留的重宝,那无异于为她将来的道路铺出一条黄金之路。修士历练,为的本来就是攀登这世上最高的巅峰。至于这条路上会经历些什么,那都不过只是一个过程。 几人一路前行,秦幂一直跟在秦云的身后。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跟着。墨痕不想呆在一边做电灯泡,果断的和走在最末的王闯走在了一起。 “王闯。好久不见。听说你拜了幽冥长老为师,那个家伙古怪的很,从来也不见它和谁亲近。你是怎么把他拿下的?”墨痕好奇的问道。 这个问题不光是墨痕感兴趣,其实整个上庭,不管是内门还是外门都对这件事感到惊讶。毕竟知道幽冥是只半妖以后,人们的内心存有恐慌。但王闯一个一阶灵力的废人都能拜到这么强力的师傅,又不禁让人嫉妒。或许就是这种矛盾的心理,才让王闯的事在上庭被人添油加醋的传得人尽皆知。 或许是出于好奇,一队人里,即便是走在最前面的赵毅都忍不住耸动着耳朵,打算听听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猫腻。 “用诚意。”王闯简短的回答道。 “没了?”墨痕无语的问道。他不是想听这个答案来着。还以为能知道点儿什么八卦,结果竟然被王闯用三个字就轻而易举的带过了。 王闯沉默了一瞬,十分肯定的道:“还有坚持。” 这次,墨痕没再接过话。因为他听到了这条路上,不止一个人发出的叹息。王闯这个人,真的是太不会聊天了。搞得他这个一向话唠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了。 “有石室。”赵毅说着,率先进入了前方的大门。 “有发现了?太好了,太好了。看看里面有什么?”墨痕叽歪着紧跟着傅仁走了进去。 电门,王鸥,和王闯走在最后。他们虽然参与了这次狩猎争夺战,但实际上看起来更像是打酱油的。王鸥和电门只是希望在锁心殿长老的面前多表现,争取能够早日通过内门弟子的审核。而王闯,却是冲着这次狩猎争夺战的胜利而来。他不但要告诉所有人,他王闯不是个无能的人,也要让那些骂声一片的质疑如鲠在喉,再难发声。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得到这次去往西平的名额。 “发了,发了。土属性灵宝。”墨痕大叫起来。 等王闯他们进入,那些宝物仍旧躺在一个个的石台上。并不是走在前面的赵毅等人手下留情,而是他们无法从这石台中将这些东西取出来。 “石台上有禁制。”秦云看着秦幂想要伸手去触碰,默默低语道。 秦幂一听秦云如此说,便收回了想要一试的好奇心。 墨痕转头看了看电门。他们这一队人里,似乎就电门是土属性天赋,说不定他可以试一试。“电门,我记得你是土属性天赋吧。你去拿拿看!” “啊?我!我可以吗?”电门有些畏惧,在他看来,站在前方的这些人都是大佬。能有机会和他们站在一起,他就很高兴了。难得能有用到他的时候,他显得受宠若惊了。 “试试。”傅仁也开口道。 电门鼓足勇气,踏了出去。将手缓缓的触碰到石台上,与赵毅等人被禁制反震的情况不同的是,电门很轻松的就将石台上的一只钢丝手套给拿了出来。他惊喜的转头望向一旁的几人,不知道该将这手套交给谁。虽然他自己也很想要,因为这只手套被赋予的是土属性灵力的加成效果,非常适合他。但他很清楚,这里有最有资格得到这些东西的人绝对不是他。 “继续。”赵毅站在一旁,冷声说道。他的意思,是打算让电门把这石台上剩下的其它四件灵宝都拿出来。 但遗憾的是,虽然其它灵宝上也都附加的是土属性灵力禁制,但电门却无法再像之前那样,穿过禁制,得到里面的灵宝。虽然电门很失望,但对赵毅等经历了诸多历练的人来说,却得到了不小的信息。 “师兄,这个怎么办?”电门畏惧的拿着手套走到赵毅的面前。赵毅性格冷峻,话少,也很少笑,和秦云其实很相似。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电门,没说话,但样子看起来就很凶戾,吓得电门恨不得立刻缩到角落里去。他淡淡的说了句“自己处理”便从石室里退了出去。 电门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而与此同时,其它人也都相应的从这间石室里退了出去。他不敢相信,一件天阶甚至更高的灵宝就这样成为了自己的东西。“等等我。” 王闯在退出石室时,忍不住再次看向了那个石台。他总觉得,那用无数小碎块凝聚的石台的正中,隐藏着一枚看起来有些熟悉的图纹。但那是什么,他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八个人继续前行,很快便又进入了一间石室。在这间石室中,依旧摆放着五个石台。只是这次,石台中摆放的不再是灵宝,而是典籍。典籍的名字隔着禁制依旧能看到,看起来也都是一些土属性的技法,但多书是以铸造为主。这次电门也尝试了一下,结果一本都没能拿出来。 随着逐渐的深入,大家对结界珠主人的身份渐渐有了些猜测。但他们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湖底建造一个这个大型的石殿,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凌月师姐怕是走错了,她要是来了这里,估计得乐开花了吧。”墨痕哈哈的笑着。也不知道他是在笑凌月失策,还是在笑自己倒霉。 这些东西虽然不是他能使用的,但好歹也是渡劫镜强者遗留的东西,想来应该是十分厉害的。他完全可以在外出任务的时候,用这些东西交换到适合自己的技法或灵宝。只可惜,现在空有宝山不能拾,未免让人糟心了。 “你们怎么看?”赵毅没有理会墨痕,而是转头对秦云和傅仁问了起来。 傅仁摇了摇头,渡劫镜强者的思维,哪里是他们这样的人能够猜到的。 秦云倒是低头深思了一下,说道:“我们进了两个石室,两个石室里分别放了技法和灵宝。虽然都设有土属性禁制,但以电门的土属性天赋也只能得到其中的一样东西。看起来,似乎是为了寻找有缘人留下的宝物。” “所以,或许这里真的留有那位大人的传承也说不定。看来这次,凌月真的有福了。”墨痕羡慕的说道。 “这些,不重要。我是问,你们有没有看出来,这次的狩猎争夺战究竟是以什么来作为胜负的判定?”赵毅问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重力漩涡 众人听赵毅如此说,都摇头叹息。这次狩猎争夺战和以往很不同。过去,都是内门长老开启宗门内的小秘镜,让参赛的弟子在秘境中争夺魔兽内核,以内核的数量来判定最终的输赢。但这次,他们却离开了熟悉的比赛环境,来到了结界珠内。他们无从知晓长老们这么安排到底是为什么,但对他们来说,输赢很重要。这关系到,他们是否能够得到最终奖励,兽骨。 兽骨是魔兽身上凝结而成的天地灵宝。世人都羡慕魔兽拥有悠久的生命和强大的体魄。而兽骨,则恰恰可以让修士有机会获得和魔兽肉身一样的强度。他们只需通过将兽骨祭炼,让肉身和兽骨熔炼为一体,便能够使熔炼了兽骨的局部位置也能拥有和魔兽一般强大的体魄。这样的灵宝,即便是渡劫镜强者也是要盯上两眼的。要知道,修士的境界越高深,稍微的一点差距便能颠倒成败。更何况,兽骨能带给人的改变是巨大的。 这一次,所有的锁心殿弟子都十分的重视。不光关系到殿内等级的排名,还有兽骨的归属。然而,对于王闯而言,这些都无关紧要。他只想得到胜利,能够有机会前往西平。因为据幽冥所说,每一个神墓之中都蕴藏着庞大的资源。他没有绝强的背景,想要快速的攀升,就必靠自己的力量去寻找,去争夺。而那里,恰恰能给他这样的东西。 西平毕竟远离东界,即便未能亲眼看到,王闯也能猜测已经有大量的势利开始前往。神墓之中,强敌无数。上庭想要在那一战中有所得,必定要有绝强的实力和高明的手段。所以王闯猜测,这次的这个结界珠,很有可能是锁心殿长老用来提升弟子实力的。只是,这里面到底隐藏了些什么,他还暂时看不出来。 “算了,我们再往前走走吧。”赵毅转身,继续前行。 这座石殿十分庞大,坐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室。每个石室中都会有一些石台,石台上会放置一些土属性的灵宝,技法或灵药。见得多了,众人对这些可远观而不可获得的东西也就看淡了。直到穿过一条漆黑的通道,眼前的场景才重新明亮起来。 这里,应该是大殿的中心了。在王闯他们出来的一瞬,前方已经有了其它人的身影。凌月带领着的队伍已经先他们一步来到了这里,只是,他们此刻的神情,似乎很是懊恼。 赵毅和傅仁已经先一步走上了高台,在高台上,有三样宝物被完好无损的封在结界里。但和之前所见到的那些石台一样,这些东西都无法拿出来。这也是凌月等人到了这里,却没有动作的原因。那三样东西中,有一样便是他们都渴望得到的兽骨。 “看来,这里应该就是决胜负的地方了。”墨痕说道。 “那封印厉害,连凌月都束手无策。”秦云叹道。 此刻,凌月站在高台上,望着那一堆用石块堆砌而成的石台发呆。她天生土属性天赋,先天灵力刚觉醒就有九阶之强,对土属性灵力的亲和远超常人。从一开始她就发觉了这石台的不同,只是又一直看不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这结界珠内遍布灵宝技法,一般的土属性修士就能从中获得一两样,说明这颗结界珠的主人是想要给有缘人机遇的。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用大量强大的结界来将这些宝物给封锁起来呢? 她也发现了?王闯看着那石台上的符文,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到底在什么时候见过。直到看到凌月动用土属性灵力,空气中的土属性疯狂的朝她的方向聚集,他才有所领悟。 这符号,竟然和天地中游离的土属性灵力移动的状态一模一样。土属性作为五大原始属性之一,是构成这片天地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它不擅攻击,却能限制和控制所有生灵的生长和运行轨迹。这石台中的符文,显然便是缔造这方世界的强者,留下的最强法则。 凌月恐怕对这符文也是有所猜测,她聚集着灵力,怕也是想要验证一番。但这,却让王闯惊悚万分。 “住手。”王闯惊叫道。 凌月转头剜了他一眼,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愣头青,竟然敢不知死活的来命令她。活的不耐烦了吧。没有理会王闯的阻止,凌月使出土象万千,将天地中的土属性灵力凝聚,尽数朝着石台的方向轰了过去。 随着土属性灵力的聚集,凌月发现,当她聚集的土属性灵力越多,那隐藏在石台中的古怪符文便越明显。直到那一击准确的轰了出去,那石台果然破碎了。但同时,破碎的还有整座大殿。 “哗哗”声不断的响起,一股股大风开始在大殿肆虐。原本坚固异常的石头开始崩裂,碎石与狂风纠结,竟也如刀剑一般对处于殿内的所有人攻击着。 “怎么会这样?”凌月看着那原本闪烁着灵光的兽骨以及其它的宝物瞬间消失在石台上,有些想不明白。但眼下的状况,容不得她犹豫,她大喊道:“先出去!” 所有人开始朝着来时的通道后退,但那呼啸之声却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近。直到那席卷着大量碎石的湖水猛烈的冲击进来,众人才明白他们听到的哗哗之声到底是什么!有人被碎石砸中,即便他动用灵力破开身上的碎石,依旧只能在这条灌满了湖水的通道里沉浮。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果断的选择了退出。 一些人退回大殿,那里宽阔,能够多撑一段时间。看着头顶的碎石坠落,一开始恐慌的人反而觉得找到了出路。只要这座石殿坍塌,他们就不会被困在水里,被迫退出这场争斗。然而,事情却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石殿崩塌,水与石块,碎渣混在一起。搅动,如同一场可怖的漩涡,将人混在其中,如一片枯叶一般随意摆弄。如果只是这样,以他们玄师镜甚至更高实力的力量,早就能从中解脱出来。 然而。碎石与湖水相互交应,似乎一时间产生了一个新的重力磁场。只是这磁场不比一开始的那样容易让人挣脱,人处在里面,如同陷入了流沙。那如泥浆一般的湖水将人的身体彻底禁锢,在那里,所有生灵似乎都和泥土融为了一体。 一时间,冥火石的光芒接二连三的闪现。就连凌月,都在满脸不甘的表情里黯然退场。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墨痕一脸茫然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浑身占满泥污的衣服正湿答答的贴在他的身上。 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他们只看到凌月使用技法对着那高台攻击了一下,然后便是石殿坍塌,湖水倒灌。所有人都陷入了一个古怪的领域之中,无从挣脱。他们看着凌月,希望她能给出个答案。但同样浑身是泥的凌月也是垂着眼眸,茫然的摇了摇头。 她原本以为,以她无限亲近土属性灵力的天赋,这趟结界珠之行,必定能够顺风顺水,直通终结,得到那位大人在结界珠内留下的机缘甚至传承。却没想到,等到她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结界珠还在天空中散发出灵光,所有弟子看着那颗光球都显得颓败。渡劫镜强者创造出的小天地果然非比寻常,可笑他们还以为能在里面收货机缘。弟子们垂头丧气,但凌霄却神色凝重的注视着结界珠。 从弟子们出来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算着人数。从十几,二十,到二十九。但是那最后一个,却迟迟没有出来。会是他吗?他能成功吗? 土属性元素,是天地中最厚重的灵力。它们贴伏于地面,沉稳,安静,常常被人忽视。在西罗大陆上,人们在面对土属性天赋的修士时,常常会轻视。因为土属性天赋的攻击技法很少,大部分都是限制和逃脱,并不能对人造成致命的伤害。 幽冥跟王闯说过,远古时期的五大种族中的其中一支,矮人族便是最原始的土属性天赋种族。他们擅用土属性,对土属性能力的使用几乎开发到了最大化。但因为它们天生个子小,在对战中常常处于劣势,便干脆就专心钻研起了炼器。在远古时期,几乎所有的神器都是出自矮人族之手。 王闯顺着土属性灵力游离的规律,顺着那图文所勾勒的轨迹,在一片泥沼中浮浮沉沉。他看到断裂的大叔被搅的粉碎,他看到失去生命的鱼虾在碰撞中漂浮,他看到一块又一块的石头开始沉积,他看到幼小的种子被埋葬。死亡难道就是终结吗? 风吹树叶落,鸟死也归尘。这世上,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它们的生命都会有终结,而泥土注定是它们最后的归宿。但难道死亡就意味着完结吗?它或许应该是另一个生命的开始,是另一段传奇的延续。 花草从泥土中钻出,成为了食草者的美食。食草者的驻留,成为了猎食者的目标。这个世界无论再大,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土壤,它即能承受生命的伟大,也能包容死亡的降临。土属性作为五大原始属性之一,它的力量无所不在。 第一百七十三章天地元素烙印 在王闯的脑海中,土属性元素的表现图纹和记忆里混沌帝经第四页的灵阵图中最尾端的部分重叠了起来。它的纹路比起灵阵图里其它的部分要简单很多,但也更特别。其它的纹路几乎是相互独立,有着自己独特的运行轨迹。而土属性的图纹却只有一个简单的框架,但它的旁支末节又和其它的图纹之间相互纠缠,彼此缠绕。让它看起来像是处于一种被其它图纹分割,寄生的状态。然而,就是这样可怕的牵连,让它成为揽阔整个灵阵图最多的图纹。 土属性天赋灵力,没有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通过对土属性图纹的理解,王闯对灵阵图的又有了更深的发现。或许,这幅灵阵图篆刻的,就是五大属性相互纠缠作用的情景,也是自然之力如何造化万千的规律。 王闯拥有混沌帝经已经有段时间,他一直觉得这本神器之书不同于人们认知里那些能够用来对战的利器,更像是用来记载着天地奥秘的天书。再结合目前的发现,他对混沌帝经的来历感到惊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创造出如此神器。难道是神? 混沌帝经的来历他无从知晓,他只知道连上天都在帮他,让他得到了如此强绝的助力。但天运不能使一个人变得强大,只有能够把握住机会,用尽所有努力上游的人,才能笑看天下。无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无论迎接他的是痛苦,是欢乐,是激动的还是忐忑,他都只需要记住自己是谁,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将要去做什么。只有这样,他才能把握住自己,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一切。 王闯运转着体内的灵力,随着他不断的领悟,土属性灵力开始在他的身上集结,然后循着它独有的轨迹,在王闯的腿部凝聚。王闯只觉得身体有了些变化,但到底是什么他说不清楚,但腿部传来的刺痛却一直让他保持着清醒。 他需要这一次的胜利,他需要用实力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也需要得到去西平神墓的资格。一切的一切支撑着他,这片小世界中的所有土属性灵力都在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疯狂的涌来。像是一场巨大的沙尘暴,搅动着,摧毁着这里的一切。 结界珠里的变化之大,即便是已经被强行牵扯出结界,那些正瘫坐在大殿里的其他弟子都感应到了。与此同时,凌月的眼中滑过了一抹失落。而凌霄的眼中,却熠熠生辉。他原本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可那个人,却是他一直都不看好,甚至整个上庭都排斥的一个人。 他果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是,他明明记得宗门弟子记录里,他的天赋属性那一栏什么都没有。而据其它在练药堂和王闯有过接触的弟子所言,他的天赋灵力也该是火属性才对。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够得到土属性灵力的认可?难道....他是双属性灵力天赋!! 想到这里,凌霄的表情几乎是目瞪口呆。要知道,双属性灵力天赋,即便是在西罗大陆编年史上记载的也不超过五位之数。其稀少程度,甚至比特殊体质还要厉害。这样一个,竟然就在他们上庭。而这样一个被上天眷顾的神明之子,能够带领上庭再上新阶的希望种子,竟然一直被当成了废物。那些肆无忌惮的嘲笑与诋毁到了此刻,无疑成为了一种嘲讽。不过好在,这一切发现得还不算晚。“幽冥那个怪物,眼光真是有够毒辣的。” 所有锁心殿弟子从结界珠内出来以后,依旧留在大殿之中。一开始,他们只是在等待长老评判此次狩猎争夺战的最终结果。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见长老有何动静,只是一直专注的盯着结界珠看。到了后来,他们又见到凌月师姐,还有其它几位师兄也都盯着结界珠看。等他们重新数了数出来的人数后,他们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没有出来。 长老没有说话,他们也没有说话,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那颗散发着光芒的结界珠。看着它从一开始的微光,到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幽芒。看着那颗璀璨的光珠在空中极速颤动,就像看着上庭新的强者在诞生。 锁心殿中虽然充满竞争,但它也是个大家庭。虽然会有争斗,却依旧是守望相助的家人。即便心中可能有嫉妒,有羡慕,但结界珠里的那个人毕竟也是上庭的一份子,也是他们今后将要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能见证一个强者从自己的势利中诞生,对整个势利来说,那是一件幸事。 “出来了。出来了。”有弟子惊呼道。 朦胧的微光一闪而过,与众弟子被强行驱逐不同的是,王闯从他们一开始进入的那扇透着微光的光幕中走了出来。只是此时,他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 王闯挠了挠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大殿上的所有人。大家都在看着他,都没有说话。整个大殿都很安静,落针可闻。 “怎么是他?” “竟然是他?” 之前大家都知道结界珠中还有人,却没想过那人是谁。但如今,王闯傻兮兮的站在结界珠前方,让之前所有鄙夷他的人都住了口。 “王闯,恭喜你。成为了此次狩猎争夺战最终的胜利者。”凌霄首先反应了过来,走上前去,拍了拍王闯的肩膀。指尖挥动,将早已准备好的土属性兽骨拿了出来,凌霄说道:“这个,是你的奖励。拿去吧。” “多谢长老。我其实什么也没做。那漩涡起来的时候,我刚好被那只大水怪缠住,给拖到了洞穴里。碰巧出口又设在它的巢里,好不容易才想办法脱困跑出来的。能够胜出,实在侥幸。再说我并非土属性天赋,发挥不了这块兽骨的价值。我觉得凌月师姐才是当之无愧的能人,兽骨给她比我更有用。”王闯诚恳的说道。他并不是大方,而是在结界珠里已经得到了更理想的兽骨。兽骨虽然价值连城,但遇到适合的人才能显现出它最大的力量。 “谁要你施舍!!”凌月眼含泪珠的看着王闯,恼怒的道。 整个大殿上没有人说话,虽然王闯编出了一套理由。但在他们看来,无论用什么办法,能够在结界珠内支撑这么久绝不简单。他所有的借口看起来都是那么苍白,让人无从相信。 王闯将凌霄手中的储物囊抓在手心,朝着凌月的方向随意的一扔,满脸的不在乎。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尼玛,那可是万金难求的兽骨啊,有那么像扔垃圾一样的手法吗? 凌月下意识的便接在了手中。她模糊的双眸再看向王闯时,只看到他离去的背影。他挥动着手,说了句:“不用谢。” 墨痕嘴巴大张着,摇了摇头。他用手肘碰了碰秦云,感叹道:“如果我也是个女人就好了。看到没有,你得多跟那家伙学学。就你那木纳样,也不知道要几百年后才能和秦幂修成正果。” “你就算变成女人,他也不会把兽骨给你。我也不会。”秦云漠然的道。 秦幂在一旁听着,脸颊羞红。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当那重力漩涡来临的时候,身边的人毫不犹豫的便用那双温暖的大掌将她护住。秦云对她,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 凌霄看着王闯一步步离去的背影,无奈叹息。上庭带给了他太多的不愉快,以至于让他对上庭没有所谓的归属感。他离开的爽快,没有丝毫的犹豫,似乎就像是一个突然出现的过客。 王闯所说的话他半信半疑,或许在结界珠中他确实胜得侥幸。但这种想法,在他看到王闯破碎衣衫下露出的小腿时,所有的可能都被颠覆。那是土属性天地元素的烙印,是得到原始属性认可才有可能出现的标记。这种图腾,他也是在极其古老的书卷中才有幸见过一次。 看来,他要召集一次长老大会,商议一下西平神墓一行是否还要继续了。 “你出来了。怎么样?怎么样?赢了对不对?这下子,看还有谁敢污蔑诋毁你。”非灵早早的便在小屋中等他,看到王闯回来,高兴的直跳脚。在她的心里,王闯是非常强大的一个人。但看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伤痕,还是忍不住蹙起了眉头,问道:“你受伤了?疼不疼啊?” 在结界珠出来之前,他便对身上的伤口做了些处理。这段时间幽冥对他的训练,加上大量药物的滋养,让他的肉身变得非常坚韧。即便是充满沙石与断木的泥沼漩涡,也只是让他受了轻微小伤。只用了些恢复灵力的药物,便几乎让伤口愈合了。 “刚开始有点疼,现在都已经好了。即便是现在即刻动身前往西平,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王闯笑着说道。 “西平....”听着王闯说着,李非灵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她小声的嘀咕着:“你去了西平,那我该怎么办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长老会 因为宗主闭关,凌霄给在上庭的各位长老传信,请他们务必参与此次的长老大会。幽冥闲云野鹤惯了,本来也不想理会。但他猜测这次长老会的召开很有可能和西平一行有关,他可以不在乎,但这对王闯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于是他也顾不得自己的感受,不得不再一次亮相长老会。 幽冥是只半妖,融合了人类和兽类的优点,让他看起来和人类一样,却又带着远超超人的吸引力。这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将视线锁定在他身上的感觉让所有人潜意识里惧怕,认为这就是半妖天生所带的魅惑能力,会让人无法自控。这让人不知不觉中被吸引的现象让他们不安,以至于在看到幽冥的一瞬间便充满了抵触和警惕。这样的场景不只出现过一次,幽冥深知人类对异类的恐惧,所有才不愿过多的出现于人前。这一次为了王闯,他不得不现身。 “幽冥长老,您也来了。”凌霄爽快出声。虽然他也忌惮幽冥,但幽冥毕竟是锁心殿内的长老。破甲血淙之战中,也多亏了他的救援,否则此刻的上庭,怕只剩下那些当时在外执行任务的弟子了。哪里还能有喘息着,重振旗鼓的机会。就冲这一点,他也不能将幽冥视作敌人一般来对待。 “嗯。”幽冥淡淡的回应了一声。他找了个最末的位置坐了下来。 虽然幽冥想要窝在角落中,但以他那比女人还要貌美的模样,坐在哪里都会成为焦点。其它的长老也不想理会这样一个看起来不男不女的半妖,可视线就是忍不住要朝他的所在看去。看过去以后,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幽冥无奈,这么讨厌他就不要看他呀。看着他,又摆出那么痛苦的表情,是在为难谁?幽冥深居简出,就是不想面对眼下的这种情形。他坐在那木椅上,像是坐在砧板上一样。他抬头看着召开这次会议的主事人,发现那货也像失神了一般的看着自己。他无奈的道:“凌霄长老把我们都叫过来,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呃。对对对。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说说幽冥长老了。这么个天才,你就偷偷摸摸的藏起来,不是等于在埋没我上庭的未来吗?”凌霄正色,说道。 幽冥扶了扶耳鬓边的发丝,裂开一张艳红的嘴唇说道:“搞错了吧。据我所知,是你们把他分配到杂役房当的学徒弟子。我和那小子有缘,是他千求万求死乞白赖的要拜我为师的。可不算我的错。” “既然你知道他是天赋异禀的人才,那你就该早点跟宗门禀报,好让宗门重新分配资源,将他重点培养啊。”凌霄无奈的道。 众人都被幽冥的惊世之貌吸引,他的一颦一笑仿佛有种魔力,能让他们意识飘离。隔了半天,才想起这是在开长老大会。又听凌霄说什么人才,再联想到此次狩猎争夺战最后的胜者是王闯,这才又义愤填膺的看向幽冥。 “说的是啊。幽冥长老,你这是在埋没人才,妨碍他的发展啊。”苏泊说道。 “双属性天赋在这世上屈指可数,我们能得之其一,实乃大幸啊。”凌霄感叹道。 “什么?双属性天赋?难道王闯他......天啊,宗门差点儿错失人才。”莫云惊叹。她只知道这次争夺战的胜者是王闯,也早就猜到幽冥可能隐瞒了什么。竟没想到,是如此劲爆的消息。“双属性天赋?” “天佑我上庭啊。” 众长老在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之后,都是惊叹。大呼上苍垂怜,天神庇佑。幽冥则是眉头一凝,猜测可能是王闯在结界珠内暴露了冰火双属性天赋。 “所以,今日召各位来,是想和众位商议一下,是否将之前定下的奖励改改?”凌霄说道。 “师兄的意思是?”莫云问道。 “我上庭好不容易出现这样一个天赋绝佳的弟子,绝不能让他受到丝毫的损伤和危险。我提议,撤去让他前往西平神墓的计划。”凌霄说道。 “这....” “凌霄长老所言并无道理啊。王闯是双属性天赋的事我们也才刚刚知晓,我们应该将他当做宗门核心种子重点培养,减少让其它势利发现他的可能。”曹峰说道。 大殿中大部分人都在点头,但莫云却叹了口气说道:“师兄,这件事是否该告知给掌门师兄,让他来做定夺?” “上次大战,掌门师兄伤到了根本。眼下他还在闭关,我们还是不要贸然打扰比较好。”凌霄犹疑了一瞬,说道。 “我反对。凌霄,你不会是想徇私,把这次的名额给到凌月吧!”幽冥悦耳的嗓音突然传了出来。 “放屁!!你反对也无效,少数服从多数,这是锁心殿的规矩。”凌霄说道。他仍在怪幽冥,没有及早将这件事上报给上庭。否则,他现在就不必开什么长老大会,改变之前做下的决议。 “锁芯殿的规矩?在跟我说这规矩之前,你是不是该自己再好好理解一下你所谓的规矩?为什么锁心殿的弟子从外门弟子中千挑万选,选进来之后,又要被派到各个界域去执行任务?这么多年下来,多少优秀弟子丧生在遥远的地界,生死状上的名字写满了一张又一张。你们那时候怎么不心疼呢?怎么不阻止呢?因为你们都知道,无论多天才的弟子,都需要在残酷中不断磨练。他们必须经历住生死的考验,才能够得到攀登巅峰的实力。可是现在,你们想做什么?违背锁心殿向来的宗旨,将一个天才围困在一个小小的上庭。告诉你们,这才叫真正的扼杀!!!”幽冥看着大殿内的长老,冷冽的说着。 “凌霄,王闯是我的徒弟,你要是敢剥夺他这次前往西平神墓的资格,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半妖的厉害。”幽冥发狠的说道。但他发怒的样子在众人的眼中,甚至比他笑起来时更具有诱惑力。安静的他像极了一尊飘下凡间的神明,但发怒的他才带上了一丝人气,才更让人觉得他是鲜活的人间尤物。 这边,王闯还不知道锁心殿内正在讨论关于他前往西平的事。他将平时常用的放在外面的东西都一一放进过了储物戒指内,然后再将本源灵石磨成粉末,洒在自己栽种的灵药上。天地灵物吸收的都是天地间具有能量的属性灵力,一般的物质只能勉强维持它鲜活的状态,只有灵石这种由能量衍生出来的东西才能促进它们的生长。一块儿灵石足够这些灵草十年内的吸收,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它们会枯死了。 王闯回到小屋,见李非灵也开始收拾起了行李,便奇怪的问道:“非灵,你要去哪儿啊?” “你都走了,我还在这儿干什么呢?幽冥师傅向来不爱说话,我总不能没事儿老去吵他。还不如回药王谷,看看我爹爹怎么样了。”李非灵情绪低落的说道。 “也好。这里虽然也安全,但确实比较僻静。你到药王谷,也能有个照顾你的人。”王闯点了点头说道。 呆子。难道你就不想带我一起走吗?李非灵心里怨念道,却没有直接说出来。她已经想好了对策,等王闯一走,她就偷偷跟上。到时候离得远了,他再想叫自己回来,也放不心。哈哈...机智如她。 “为师这里,有这么不好吗?”幽冥挪噎道。光看李非灵那双闪躲的小眼神,他就知道这个丫头不会这么容易被甩掉。 王闯见幽冥来了,恭敬的唤了声:“师傅。” “西平名额的事,已经定下来了。这两个东西你拿着。”幽冥说着,将手中的两个物件朝王闯抛了过去。 王闯手中抓着两个东西,一块白玉简,还有一颗光芒暗淡的褐色珠子。他震惊的道:“这个是...结界珠?” “不错。它虽然是个珠子,但也是个世界。你在外行走,若是碰到无法应对的敌人,便可以藏身其中。那玉简便是进入神墓的信物。这次凌霄倒是大方起来了,让我刮目相看。不过,他已经知道你的双属性天赋了。以后处事,一定要再谨慎一些。你本是上庭的人,被他们知道也无伤大雅,但若是被其它人之道,它便会给你带来灾祸。”幽冥担忧的说道。王闯好歹是他多年来唯一看中的人,他希望他今后的路都能一路平坦。虽然挫折能够使人成长,但私心里仍然希望他能够平安顺遂。 “多谢师傅教诲,弟子铭记于心。”王闯躬身作了一辑,而后又道:“师傅,烤肉的方子和一些香料我都给您放在屋里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不能再烤肉孝敬您了。您太瘦了,要多吃点儿东西。” “好。我知道了。”说完,幽冥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李非灵看着幽冥离去的背影,对王闯说道:“王闯,我为什么觉得幽冥师傅的眼睛里有珍珠?一闪一闪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埋伏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王闯便已经动身。他就是这样,不喜欢别离,不喜欢说再见。然而,他走得早,有一个人却比他更早。 李非灵为了不引起王闯的注意,半夜十分便已经前往车前城。她算过,半日的路程,她应该能先王闯一步通过传送阵去到最近的一个传送点。可她不知道的是,王闯的身法诡异,速度比之幽冥都毫不逊色。 王闯刚离开不久,幽冥就窜到了古树顶端,几个闪身,就来到了正要继续跟随的凌霄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凌霄长老真是好兴致啊,这么早就出来锻炼身体?”幽冥问道。 凌霄满脸无奈,摊了摊手说道:“你一早就猜到了是吗?王闯对上庭来说,是上庭崛起的希望。我不能让他出现一点儿闪失。” “这样将一个宗门的责任强加给一个还没有宗门弟子称谓的孩子,合适吗?停止吧,这个孩子,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东界终不是能够留住他的地方。他的未来,应该在神界。”幽冥望着尚还朦胧的天空,喃喃的说道。 神界?凌霄看着幽冥,没有想到他会对王闯有这么高的评价。虽然双属性天赋的修士凤毛麟角,但西罗大陆这些年也诞生过,却都没能挣脱这天分三界的法则。可在幽冥的眼中,那个孩子竟然能够做到?他对那个孩子到底了解了多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代表他将是整个西罗大陆的希望,那我更应该追上去。”凌霄聚集着灵力,就要离去,却被幽冥释放的重重黑紫色火焰阻挡,无法摆脱。 幽冥将手背于身后,边离开边说道:“任何一个强者都要沐浴过残酷的生死考验才能够成长,安全是囚禁他们突破自己的牢笼。你自己好好在这炼狱囚牢中反省反省吧!” 李非灵朝着车前城的方向行径了三个时辰,在天快要大亮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车前城外一百里的位置。她撇过眼睛,时而朝着身后探去,却并未探到什么异常。但她明明感觉到,总有一股神念在距离她百米左右的位置出现。 自从李家内乱,李印将李煜的家主之位取而代之,李非灵的身份便变得十分尴尬。虽然李酉的身上已经被王闯种下了蛊毒,李家也同意了十年内不再侵犯李非灵父女。但她的身份敏感,即便是途经车前城,那也具有一定的危险。 李非灵担心的朝着身后观望,却再次一无所获。正当她内心忐忑的时候,前方五十米的位置上,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人立在那里,似乎就像是在等她的到来。李非灵停下了脚步,问道:“敢问阁下哪位?” 王闯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看着李非灵说道:“丫头骗子,现在知道害怕啦?不是说去药王谷吗,怎么又往车前城跑?” “王闯?你怎么会这么快?之前一直在我背后跟着的人,是你啊!”李非灵如释重负的说道。虽然她现在已经能够动用极寒之力,但每用一次,体内的纯阳火晶便要消耗一分。她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能够替代纯阳火晶压制体内寒气的东西,自然希望不要贸然动武。 “不是。”王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连非灵都感觉到了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感,那人的实力应该还不算太强。从王闯离开幽冥的小屋时,那股神念就开始存在了,可他却一直没能探查出那人的具体位置。那人,应该是被他引来的。 李非灵一惊,看来这里除了他和王闯之外还有别的人。只是那人应该是敌非友,否则也不会鬼鬼祟祟不肯露面。只是,他跟着他们,有什么目的呢?“难道是李家的人?” “不会。这道神念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从离开幽冥师尊的小屋开始,它就一直跟着我了。”王闯安抚着李非灵。毕竟,李家对她来说,是不愿提起的伤痛。 李非灵神色严肃的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接着走。”王闯说着,和李非灵一起朝着车前城的方向极速前行。可无论他们是否提速,那道神念始终都能在相隔百米的位置出现。无论他们怎么探查,依旧毫无收获。 此刻,在碧罗森林与车前城交汇的位置,二十位灵者镜的强者正埋伏在树丛中。李酉从上庭的友人手中得到了王闯与锁心殿弟子在结界珠内的角逐中侥幸获胜的消息,吃惊的同时亦满是仇怨与嫉妒。在得知此次中州之行,他将独自前往后,便计从心来。 早在半月前,李印便已经动用李家的底蕴,花费了极大代价才从白家请了一位玄级炼药师,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体内的蛊毒完全清楚。从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在酝酿着如何将王闯斩杀,以报他受辱之耻。所以他斥巨资,从佣兵公会,请来了二十位实力卓绝的灵者镜高手,想要将王闯生擒。 王闯将极速奔驰的李非灵栏了下来,说道:“等等。前面好像有埋伏。” 这可真是前有猛虎,后有追兵啊。可她只要站在王闯的身后,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又没有那么可怕了。 “李少主,他们似乎发现了。”为首的佣兵首领开口说道。 李酉嘴角牵着一抹冷笑。他断定,无论王闯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会带人蹲守在这里。但这个小子确实很聪明,对危险的直觉,敏锐的惊人。既然已经没办法给他们一个惊喜了,那不如就直接现身。李酉说道:“出去吧,也让我欣赏欣赏那人被吓破胆的表情。” 二十个修士从草丛中中跳了出来,看着王闯和李非灵目露凶光。为首的李酉满脸阴笑的说道:“王闯,别来无恙啊。” 当看到李酉出现的那一刻,王闯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百米外的神念再一次出现,更是激起了他内心对危险的恐惧。那恐惧不断的演化,让王闯丧失了往日的冷静。他此刻,只想赶快让这些人从自己的面前消失。他的眸子变成了血红色,盯在那二十人的身上,让他们毛骨悚然。 即便是李非灵,也吓得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了两步。现在的王闯和平日里他认识的那个少年相差巨大。往日里,他的脸上都是和炯的笑颜,即便是遭人污蔑,被人辱骂,他也不过是面无表情,毫不在意。可是,他现在的样子,浑身充满了杀意。那双眸子,更是变成从未见过的血红,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来自幽暗地域的死神。 “左右也不过是个玄师镜初阶。弟兄们,上。”佣兵首领一声令下,便指挥着成员对王闯进攻。他听李酉说袭杀的目标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但见他需要二十个人,又心生怀疑。原本打算,若对方是强敌,即便损失上一些信誉值,他也会立刻终止任务。但见到王闯果真只有十几岁的年纪,便相信了李酉的谎言。 其实李酉又哪里能知道王闯到底有多少的实力。只是,同他一起进入冰晶湖的几人,这半年来进阶最快的也才到了玄师镜三阶,他自然便想当然的以为王闯的实力不会超过这个界限。 一个玄师镜初阶的少年,实战经验又少,自然无法应对二十个对战经验丰富的灵者镜巅峰的老佣兵。但可惜,王闯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别说是二十个灵者镜巅峰的修士,即便是二十个玄师镜的修士,只要王闯动用全力,也能将他们尽数抹杀。 “是你们自找的。”王闯低吼一声,声音嘶哑,如同兽吼。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将自己的梦境和李酉联系在一起,他的内心就产生了恐慌。他不希望梦境中的一切发生,所以想要快速从这里逃离。却因此,产生了诡异的心态。他此刻,只想将这里的所有人全部猎杀。他想念鲜血的甜腥味,渴望哀嚎和绝望。他的头发在一点一点的开始变白,悄无声息的生长起来。王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摇了摇头,想要自己清醒过来。他的头发,在黑与白之间交替。 佣兵们见他发生着诡异的变化,心中一惊。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首领大喝一声道:“他正在动用技法,我们一定要趁他完成之前,将他斩杀。” “王闯,小心。”见对方来势汹汹,李非灵也不再担心王闯的改变。她不希望他出事,当看到对方的剑罡之气袭来,李非灵不得不动用极寒之力在王闯的身前凝聚出一面冰盾。但对方的实力远胜于她,那冰盾被一剑击中,冰渣飞射,将王闯的手臂划出一道血痕。 “死。都要死。”正与心魔作着斗争的王闯,被自己体内流淌出的血液激起了魔性。他此刻虽仍旧神智清醒,但内心的嗜血欲望却极其强烈。 屠杀。单方面的屠杀。所有人在一瞬之间,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王闯尽数抹杀。他甚至没有动用丝毫灵力,只凭借着肉身,就将在场的二十位灵者镜巅峰修士全部撕裂。残肢断臂,方圆十米的距离,全是喷洒的鲜血,甚至连空气中都能看到一丝丝的血气。 第一百七十六章李酉死 李酉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他看着王闯在他的面前变成了一个怪物,看着他当着自己的面把这些强者当成破布一般撕的粉碎。他发现自己错了,他一直认为的一个废人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实力。他能和龙羁烈那样的强者成为朋友,他能和五大世家的子嗣一同进入冰晶湖,能成为幽冥的弟子,能在与锁心殿弟子的争斗中展露头角。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王闯并非众人传言的那样不堪。 可是,他心爱的女人与这个毫无背景的人打成一片,甚至为了他拒绝和李家的联姻。因为王闯的凭空出现,他对未来的幻想破灭了。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不愿意相信王闯是个强者。认为他的存在,是阻碍自己幸福的绊脚石。他一直针对王闯,只要有机会,他就想把他击落成地上的尘埃,任人踩踏。只是这一次,他终于认清了现实。王闯,比他想象的要可怕千万倍。 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宛如魔神一般的王闯,李酉双膝无力的软了下去。他跪在地上,不断的求饶。“王闯,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非灵,非灵你帮帮我。我可是你的亲表哥啊!” 李非灵看着李酉,看着那个往日里作威作福的人像只被打掉了爪牙的野犬一般对着高高在上的人摇尾乞怜,浑然忘记当初自己是如何一步步将别人逼得走到这一步的。如今,他们反而更像坏人,而他自己却成了那个任人宰割的可怜人。李非灵低下了头,她不想去看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一切。 李酉看着王闯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浑身颤抖,一双眼中全是对死亡的恐惧。 王闯虽然被杀意侵染,但理智依然存在。那道一直与他们保持着百米距离的神念在朝着他们逐渐靠近,王闯知道,那让他恐惧的时刻终于就要来临了。但他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他不能让李酉有机会伤害到李非灵。所以,李酉必须死。 令王闯没有想到的是,那神念几乎瞬息百里。在他还没有对李酉动手之前,那神念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站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即便是被死亡惊惧到的李酉都感知到了那神念的存在。在惊诧的同时,他的神情中又多了几分侥幸。 趁王闯的注意分散的时刻,李酉闪身来到了李非灵的身后,发狠的说道:“王闯,只要你不杀我,我就不会伤她。” “威胁我?”王闯恼怒,想要动作,但脚下的土地却发生了变化。 十米范围内,所有修士的肉身和飞溅的鲜血都在莫名的消失。土地在抖动,就像马上就会有东西从地底冲出来。 越是到了此刻,王闯便越发狠戾,那双盯着李酉的眼睛几乎像是能滴出血来。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曾经做的那个梦像极了。他清楚的记得,李非灵会被李酉给抛出去,落入破甲血淙的身体里,生死不知。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他要阻止这一切。他看着李酉,怒吼道:“把她给我!!!” “哈哈哈...原来你也会害怕!!你现在的表情真是令人难忘,可比你平时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态好看多了。警告你,别乱动,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李酉说着,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只是那笑容持续的并不久,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被束缚住了。 一条条绵软的触手从地底窜了出来,粘黏且带着浓烈的腥臭味。那触手在李酉的腿部纠缠,将他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同时,他觉得腿上有针扎一般的疼痛,灵力和温热的血液都在与触手接触的位置不断的流失。他终于知道,刚才土地上的那些尸首和血液是如何消失的了。他很快,也会如能量一般,被这突然出现的红色血浆尽数吸收。可他不甘心,不甘心即便在死之前,还要受到王闯的打击。他要看着他痛苦,至少在死之前,他要让王闯体验到什么是失去,什么是求不得。 当那血浆如浪潮一般从前方弥漫而出的瞬息,李酉便大笑着,将李非灵朝着血海汇聚的方向抛去。 “李酉。”王闯怒吼,他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在自己的眼前发生,什么都没能阻止。 身下的触手不断的纠缠,即便他那带上了一丝冰蓝色的火焰,也没办法将那触手焚尽。那些被烧焦的触手,结疤处一断裂,马上又能长出新的触手。即便王闯想要飞身过去将李非灵夺回来,一时也无法挣脱纠缠。 王闯发了狠,粉色的血液从空间戒指内漂浮出来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这触手的战栗,更见到那血海荡开的一片片涟漪。王闯将剩下的几滴原始血液尽数吞服,直接将得到的冰蓝火焰以自己的身体为载体,将那些绵软触手尽数点燃。 冰蓝火焰是冷火,却有极其强烈的高温和粘黏性。那触手一被火焰点燃,便开始顺着分支极速蔓延。王闯和李酉之间的距离极近,那冰蓝火焰很快便蔓延至李酉的方向。他看着那火焰朝着自己极速逼近,惊恐大叫道:“别过来,别过来。” 他的叫声在冷火中消失,李酉与王闯多年的纠缠最终消失在了一片尘埃之中。对李酉来说,他的故事已经结束。但对王闯来说,他绝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李非灵死在自己的眼前。 李非灵被抛到了血海之中,随着那血海的波动,沉沉浮浮。即便如此,那张娇颜仍旧在对着王闯笑。她的脸色惨白,灵力和生命力都流失的厉害。 火焰将触手燃尽,王闯重获了自由,他浑身浴火,在冰蓝火焰的包裹下朝着李非灵的方向俯冲过去。然而,那触手似乎也没有王闯想象的那么脆弱。一条小蛇一般大小,颜色比之前的触手深上数倍的,带着凌厉气势,如硬鞭一般具有柔韧性的古怪触手朝着王闯的所在飞射了过来。 “呃。”王闯吃痛一声,看着那条触手不惧自己的冰蓝火焰,正狠狠的插入自己之前被冰渣划破了伤口之中。 冰蓝火焰对那触手依旧有着极强的杀伤力,只看它不断的扭曲,便能知道此刻主体正受到惨烈的痛苦。可这痛苦,未能使它放弃对王闯血液的汲取,反而更加疯狂的想要朝着王闯的体内探寻。它不顾冰蓝火焰的猛烈燃烧,在王闯的体内生根发芽,不断壮大,将触手与王闯的血肉紧紧纠缠在一起。 那触手每吸收一丝王闯体内的血液,便变得越发的坚硬且具有攻击性。在它的表面,隐隐有鳞片模样的光亮在闪烁。上庭的那一战,破甲血淙曾经使用过用鳞片绞杀众修士的技法。那技法的力量庞大的惊人,连好几位地尊境界的修士都没能抗下来。而此刻,它正在借由自己的血来恢复它的实力。 决不能让它滋生出鳞片,否则具有防御力的破甲血淙,即便是渡劫镜的强者,也很难有能对付得了他的。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在看到王闯受伤的那一刻,李非灵就皱紧了眉头。她看出了他的无措,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肆意妄为。因为自己的贪念而让王闯陷入了险境,这是她从没有想到过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体内灵力躁动,她要趁自己的灵力和生命被完全吸收之前,帮助王闯,将这只突然出现的可怕怪物给杀掉。 极寒之气爆发,寒冰的能量从李非灵的体内大量的涌出,在滚滚翻涌的血海中极速蔓延。察觉到了体内的小人在作怪,破甲血淙非但没有收回在王闯体内疯狂吸收的触手,反而狂浪席卷,想要将小人彻底吞噬。然而,它低估了倾尽一切,疯狂进攻的极寒之气。才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破甲血淙便被彻底冰封了。 王闯狠下心来,不顾身体的疼痛,将那触手从自己的身体里生生拔了出来。他飞快的来到李非灵的身边,看着那张几斤透明的脸。心里的痛恨和无能为力将整个人占据,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头要炸掉,心要爆裂。 “非灵。非灵。”王闯呼唤着,拉着李非灵的手瞬间便麻木了,冰凌很快便爬了上去。 李非灵体内的极寒之气爆发,即便是她,也很难完美的掌控。眼下,她不能将极寒之气收回,因为一旦收回,这怪兽的身体被解封,王闯便难逃它的控制。“王闯,你快走,我撑不了多久了。” “不。那么多艰难苦痛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也不会有事的。我要把你带出来,我要和你一起去中州。”王闯说道。 破甲血淙被冰封前想要极速吞噬李非灵,此刻李非灵被囚在血色巨球之中,王闯只能触碰到她路在外面的一只手臂,怎么可能将她完整的带出来。这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王闯拼命用灵力轰击炙烤,也只是融出一个小小的坑洞。他抱着头,疯狂的嘶吼。 第一百七十七章厄石发威 到底要怎么做?怎么才能救她?王闯看着那张憔悴的容颜,恨不能用自己去替代她。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李非灵仍在不停的消耗着灵力,支持着极寒之气的使用。她这么做,又是为了救他。他值得吗?他值得吗? 对了。厄石是很坚硬的。用厄石。说不定能将这冰冻的血球砸碎。想着,王闯便将一直躺在空间戒指内的厄石拿了出来。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厄石的颜色似乎已经不是全黑,而是隐隐染上了一些红色的血丝。可王闯哪里有功夫来想它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他只想用厄石将面前的血球击碎。 灵力汇聚,王闯几乎将体内所有的灵力聚集在了厄石之上。厄石也果然没有让王闯失望,无论他朝厄石内输送多少灵力,它都照单全收,没有显露出丝毫无法承受的状态。带着王闯的希望,厄石朝着血球全力一击。 血球内,裂痕像蜘蛛网一般蔓延,然而却并没有坍塌。而包裹在内的李非灵也因为这猛烈的震颤,吐出好大一口血来。王闯的手臂因为反震受到重创,鲜血从他的掌间流淌,被厄石尽数吸收。 此刻,他像个挫败的孩子,跌坐在了地上。王闯捂着脸,有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了出来。他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师傅死时的那一瞬间。他无措,却无能为力。即便过去几年,他还是在原点,依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然后平静的接受,等待一切成为过去。无论,他有多么不甘。 “王闯,别这样。我体内的纯阳火晶就快耗尽,即便我能从这里脱困,也活不了多久的。不要为了我,放弃你一直以来的坚持。”李非灵忍住咳血的冲动,艰难的说出了一整句话。 王闯摇了摇头,绝望的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如果为了攀登巅峰,却要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朋友和亲人从我身边消失。那我即便站在了所有人无法企及的位置,又有什么用呢?” 也许是上天真的不忍看到这一切发生,也或许有些东西真的就是命中注定。王闯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不断的发热,那厄石突然变得绯红,滚烫的厉害。王闯蹙眉,本能的将他朝前一抛。那厄石就像融化了的烙铁,一瞬间便粘在了被冰封住了的破甲血淙凝结的血球上。 肉眼可见的,一丝丝气血开始朝着厄石内涌动。那状态持续了片刻,厄石便如尝到了甜头的孩子,大量的气血游丝开始被厄石吸收。王闯目瞪口呆的看着原先即便是他狂轰滥炸也只能留下拳头大小坑洞的血球,正在以肉眼的速度极速消失着。 这厄石,竟然能够克制破甲血淙。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早一点将它取出来,也不会害的非灵陷入险境。现在他只希望,厄石吸收血丝的速度能够再快一点儿,这样,非灵的消耗也能够少一些。 最终,这个在诸神战场存活了数万年,撹得上庭差点灭宗的罪魁祸首竟被一块小小的石头尽数吞噬。吸收完血球的厄石变成了血红色,但除此之外,它仍旧和之前一样,没有丁点反应。王闯将李非灵抱在怀中,朝着药王谷奔去。 得知女儿再次受到重创的李煜心痛万分,但看到女儿躺在王闯怀中露出幸福的微笑,他所有的担心和指责都只能默默的咽进了肚子里。 秋明和兮若听了王闯叙述的经过,都觉得这两个孩子能活着回来,真的是万幸。毕竟破甲血淙的实力巨大,还会空间法则,即便是渡劫镜强者都没能将它完全灭杀。它的可怕,可想而知。 幸运的是,兮若自从回到药王谷,便开始用心钻研炼药术。恨不得一天掰成几天,将过去几十年漏掉的时间全都补回来。所以当王闯带着李非灵到的那一刻,她立刻就能拿出之前炼制出的高阶丹药,稳定住了她因极寒之气爆发而损坏的身体。但由于她长时间落在破甲血淙的身体里,生机流失了太多,如果不能找到能够延长生命的天地灵物,她的寿数恐怕也就只有十年而已了。再加上她体内的纯阳火晶消耗殆尽,随时可能迎来极寒之气的爆发。以她的身体,能撑到五次都算勉强。 “非灵。没有关系,只要活着,我们就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带着你,找到让你继续活下去的灵宝。”王闯看着李非灵,眼神坚定。 李非灵能活下来,王闯比她还要高兴。对他来说,她能活下来,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希望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因为救自己而付出她的生命。李非灵对王闯的恩情厚重,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摆在了与之前不同的位置上。 一个月以后,等李非灵的身体无碍后,王闯带着李非灵重新踏上了去往中州的路。原本他提前三个月前往中州,是希望能够有更多的机会在广阔的地界得到历练。但路上出了意外,他们便只能加快速度,赶紧通过超级传送阵尽快到达中州。 李酉死了,连尸骨都不存,但也很难说李家对他的死毫不知情。王闯把李非灵带在身边,一方面是考虑到要尽快给她寻找到续命灵物,一方面也是怕李家得知了李酉的死讯,便会将怒火牵引到这两父女的身上。毕竟李酉死了,李家未来继承人的位置便又空了出来,很难不引起李印的杀意。李非灵离开东界,不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她父亲,都是一个好的选择。 即便是借由超级传送阵,从车前城到中州的西平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往常王闯可能会用冥想修炼来打发时间,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李非灵因为纯阳火晶的消耗殆尽,不能再动用灵力,更别提修炼。所以这十几天的时间,她便只能做枯燥无味的等待。 或许是经历了生与死,王闯对很多事都有了重新的定义。他没有修炼,而是在不断的找着话题和李非灵聊天。当知道这个丫头如果得不到机缘,便没有多长时间能活的时候,他发现生命真的很脆弱,时间对一个人来说,非常的宝贵。因为你知道,这个人会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从你的身边消失,一切就会都不一样了。 他攀登巅峰,为的就是保护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让自己有能力立足于这个世界,而不用担心随时可能遇到的危险,面临死亡。但如果,在攀登的过程中,注定有一些人要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那就没有理由不去珍惜可以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在你可以给她欢乐的时刻,不要吝啬,因为没有那么多的永远可以去弥补。 西平。中州边陲的一个小镇。 王闯和李非灵从超级传送阵里一出来,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比起在密闭的空间法阵中,还是带有泥土芬芳的广阔天空能给人生命的气息。 “啊....”李非灵被吓得尖叫了一声。她原本正高兴的看着这片陌生的地界,身边便突然走过一个拖着尾巴的靓丽女人。“妖。王闯我们走错地方了,这里有妖。” “哪里来的土包子,看清楚,我不是妖,我是西域兽人族。”美女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脸色不悦的走开了。 曾经到过西域兽人部落的王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虽然他只见到过狮王部落的人,却也知道西域兽人部落有很多的种族。刚才的那位,应该就是费率普曾经提到过的暗猫部落。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开始出入中州了。 王闯拍了拍李非灵的后背,说道:“别怕。她是兽人,但不是妖。她跟人类一样,只是体貌特征有些不同。” “真的吗?这里的人,好特别,竟然不害怕。”见王闯镇定的样子,李非灵有些羞愧。她觉得自己的见识浅薄,在王闯面前大惊小怪了。 “东界,可能是有一点封闭了。它们对异类太排斥,导致很多东西在别的地方已经开始流通,而那里的人却还什么都不知道。”王闯诚恳的说着,却忽略了李非灵眼中的失落。“咱们在附近找个地方,先住下来吧。” “嗯。哦。好。”李非灵连忙答道。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人们各式各样的穿着,走路的姿态,说话的语气都大不相同。李非灵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大大的颠覆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连王闯,眸中也闪过了异色。因为就在刚才,他清楚的看出了人群中有妖的痕迹。他相信很多人都发现了,却都见怪不怪。他想过兽人能够被人平等对待,却没想过连妖也能在人界自由行走。这里的吸收性太大了,让他意识到自己长久留在东界,让自己对世界的变化有着重大缺失。 “看来我们得小心一点了。这些人流动性很大,不同势利的人又都扎堆在了一起。如果发生了什么冲突,恐怕不太好解决。”王闯对一旁的李非灵说着,却见她神情忐忑,似乎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别怕。我们不会呆很久,等我们找到能救你的灵宝,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不。不是的。我觉得,这里才是你该来的地方。上庭的人对你,从来就不公平。他们被规则蒙蔽了双眼,只有在开阔的地方你才能得到机会,才能成长。你放心,我不会害怕,更不会拖你的后腿。”李非灵坚定的说道。虽然她一时半会儿接收不了这么多颠覆她认知的事情,但她还能分辨得出到底什么是对错,什么会对王闯好。 王闯伸手捏了捏李非灵的脸,斥道:“什么拖后腿!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没有你哪来的后腿。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否则,我就惩罚你。” 第一百七十八章王界的人 “别跑,小偷。抓小偷啊。”远处,一个女孩儿伸着手,对着前方急速奔驰的人大喊。 两人也都是修士,只是那偷盗者的身法十分高明,让女孩儿无可奈何。修士的生存之道很多,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愿意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除非那个女孩儿得到了那人十分感兴趣的东西。 女孩儿长得精致,焦急的样子让人看了徒增一丝保护欲。人群中有人见义勇为,也加入了拦截的队伍。小偷见有人多管闲事,原本发挥到极致的身法中多了几分慌乱。不知道从哪里,一颗石头射了出来,刚好打在他的膝盖上。那小偷猝不及防,撞上了前面的人,却也没能稳住身形,只拉破了那人的衣袖,便一个跟头栽到了地上。 原本小偷栽倒了,应该有人立刻上前将他擒住。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断的后退,将原本密集的街道空出一块宽阔的空间。 “是王界的人。” “天啊,有王界的人混进来了。快通知守成军。” 人群里叽叽喳喳,但话里话外无不透露出惊恐。小偷听到周围人说的话,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刚才慌乱之下,将眼前这个浑身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的衣袖给撕碎了。碎裂的位置刚好在他的手臂处,那里,一个用古怪图腾勾勒的古怪烙印此刻正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之中。而那个人此时扭动着脖子,冷冷的眼神,盯在小偷的身上充满了杀意。 小偷用手撑着,像只爬行的乌龟一样,用最快的速度从那人的身边远离。他浑身胆颤,一进入人群,便慌不迭路的转身就跑。 女子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她倒是没再追那小偷,而是和众人一样,深色凝重的盯着前方的黑衣人。 王界的人?那是什么意思?王界说的是个人,还是个地方?为什么这里的人似乎很惧怕?他们连妖都能融入,为什么会对王界的人这么惊惧?一瞬间,王闯的脑中闪过无数的疑问。此刻他们立足在陌生界域,如果不能及时了解自己的环境和信息,可能会在无意中便遭遇危险。比如,这个王界的人。 暴露在众人眼中的黑衣人没有移动,他的手指连动,面无表情的盯着虚空。守成军很快就赶了过来,可那个黑衣人却在数千人围困的广场上莫名的消失了。 “走吧。”王闯拉住李非灵的手,从人群中离去。他的手有些抖,他没想到,中州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李非灵感觉到指尖传递的温暖,脸上浮现幸福的羞红。她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对自己这么好。 神墓开启在即,即便王闯提前半个月的时间到达,西平的客栈也几乎都住满了人。他和李非灵一路询问,才最终在街角找到一处老旧的酒馆。 酒馆应该经营了有些年头,虽然价格比别的地方低上一些,但这里接待的客人家境似乎都不怎么好。因为酒馆修建的早,又坐落在街角这个有些潮湿的地方,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霉味。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来这里住的人很少能见到稍有些门面的人物。 “看来,我们只能住在这里。”王闯无奈的对李非灵说道。他向来独自一人,无论破屋石穴他都能接受,但李非灵天生娇养,他担心她可能适应不了这样的环境。 李非灵笑了笑说道:“我觉得这里比刚才我们去过的客栈都要好。至少这里的人,不会拿看土包子一样的眼神来看待我们。呵呵。” 王闯和李非灵订了两间房,叫了几个简单的小菜,便坐在客堂里吃饭。这个时候正是人们吃晚饭的时间,客堂里坐了好几桌的人。 “听说了吗?冰神峰的人今天也到了。”穿着一身麻布的汉子说道。 另一人荚了一口菜噻到嘴里,叹道:“不会吧!你哪来的消息,我怎么没看到?不是说冰神峰的人长年生活在雪域,从不离开的吗?” “千真万确。就在今天下午,我亲眼看到几个身上穿有冰神峰标志的人被司徒家的人接走了。”汉子肯定的说道。 “司徒家?六道商会的司徒家?没听说过冰神峰和司徒家有交集啊,他们怎么会有关联呢?你是不是看错了。你要是说天下宗的人去了杨家,或许都比这靠谱。”同桌的人听了汉子的话,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汉子捶了捶桌子说道:“爷爷还骗你不成?世人都知道前段时间杨家和天下宗闹得不可开交,真要见了命,只会拼个你死我活。弄得现在,天下宗的人只敢在城外扎营,根本不敢进城。你这分明就是不信我。” “我看啊,这位兄弟说的应该错不了。今天下午我也看到了。”隔壁桌的一个穿着兽皮的男人也开口道。 “看到没有。我有证人。”汉子见有人帮忙,连忙扬眉吐气的吼道。 “吱吱吱,这下可热闹了。咱们西平,几时这么热闹过。这西罗大陆上平时连见都没见过的那些能叫得上名号的大宗门,如今真是扎堆的出现了。唉,要不是这神墓落在了咱们这片儿,西平怕是永远也不会有这么辉煌的时候。” “可不是嘛。哪里有神墓,哪里就有机缘。渡劫镜巅峰强者遗留的洞府,这诱惑有谁能够抵挡。即便是清心寡欲,不理人间世事的冰神峰也过不了这关啊。” 人们你来我往,诉说着自己的见闻,共享着信息。有些人实践开拓着也许会有的可能,即便他们不曾与众人相识,也能活在大多数人的言论中。而有的人在自己的世界中摸爬滚打,他们或许曾经尝试过突破,尝试过从这弥漫着霉味的地方走出去,但一次次的失败,终使他们甘于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不是他们失去了拼搏的斗志,而是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能包容他们无数的挫败,这里记录了他们人生的一半。对他们来说,得到更好的机遇,攀登到全新的位置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因为这样他们便遗失了自己所依赖的一切。 王闯和李非灵边听着他们言论,边吃着饭。突然,王闯觉得自己脑海中有个什么东西在闪动。“嗯?” 李非灵见王闯停下了吃饭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哦。没事。”王闯运用灵力,对周身探视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住店。”门口,柜台处又来了几个人,看样子也是外地来的。 掌柜见有生意上门,连忙吆喝到:“好的好的。客官要几个房间啊?” “四间。”那人接着道。 掌柜朝着门外探了探,果然看到还有三个人和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他刚要答应,店里就有客人惊呼道:“掌柜的别收容他们。他们是专门吸人血,食人肉的邪宗啊。” 男子刚才聊得兴起,正打算再叫一坛酒,刚好就见到那打算住店的男人手腕上的纹路。那纹路,分明是一张鬼面。 “什,什么?我,我们店住满了,没有房间了。”掌柜听了,结结巴巴的对面前的人说道。刚才他就奇怪,为什么其它几人都站在外面不敢进来,原来都是些见不得光的邪人。 “嘭”男人一掌便将柜台拍碎,大手将掌柜的一抓,愤怒的道:“看清楚,我们是血宗,不是血煞谷那群败类。” “邪人要杀人了。大家上。”坐在客厅里的众人说着,就要上去搭救掌柜。 这时,屋外面传来一声悦耳的女声,道:“行了。回来。我们去城外住。” 那男人放下了紧抓住掌柜的手,跟随着屋外的几人,一同离去了。原本正打算见义勇为的人见对方并不惹事,便又重新坐了下去。 血宗,血煞谷。时隔一年半,他又再次听到了这两个名字。血煞谷中,那两个因缘际会相互纠缠结识的两个女子,那三年之约已经过半,他却还未能突破到天宗境界。时间不等人,若到时候他还不能解除掉二人的神魂烙印,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翌日清晨,王闯拿着手中那枚白玉,带着李非灵来到了龙家的门口。他想过了,若他到时候进入神墓,他不放心李非灵一个人在外面。龙家势大,如果将李非灵安置在龙家,他也能安心一些。现在,就看龙羁烈还认不认他这个朋友了。 正当王闯想要上前拿出信物,表明身份,就见到好几人从龙家走了出来。为首的人埋怨道:“怎么又打起来了?” “长老你不是不知道,烈哥和北少爷向来不和。只要遇上,肯定就是一番争斗。”一个少年走在为首之人的旁边,边走边解释道。 为首的那人看起来是个中年人的模样,眼神凌厉。从王闯身边经过的时候,那双眼睛朝着他审视了好几下,就像看穿了什么东西一样。王闯被人那样一盯,如同被人锁定住了神魂,浑身惊出冷汗。只是一个眼神,竟就让他丢盔弃甲,毫无反抗之力。这中年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那人也并未放太多心思在两个娃娃的身上,只是对这两个一直徘徊在门口的小家伙有些好奇。他一边走,一边喃喃的道:“杨修那个老家伙最是护短了,要是让他先到了,非得把烈儿打得吐血不可。” 第一百七十九章渡劫镜强者的对抗 他话刚说完,众人便见到还在走路的中年人影子淡化,人已经不知道去往了哪里。就连王闯也觉得惊讶,毕竟周围没有空间波动,只能说明他只是单纯的以身法离开了这里。但要做到让人毫不察觉,犹如凭空消失,也不知道要多高的境界才能做到。 “走。我们也去看看。”王闯说着,和李非灵一起朝着几人离开的方向跟去。 白色骨鞭上,八道风璇凝聚成型,对着前方便是一挥。杨北见那风璇如螺旋一般朝着自己急速而来,知道那厮是动了真火,要下狠手。手中冰属性凝结,形成一根三米来长的冰棍,将自己朝后一顶,险而又险的避开了那凶猛的攻击。只是那风璇威力巨大,瞬间将原本伫立在他身后的建筑轰击得粉碎。飘洋的粉尘,还是盖得杨北满头满脸。这还不止,那风璇如长了眼睛,竟跟着他逃开的方向又飞了过来。杨北无奈,只好舞动着冰棍勉力应付。 “龙羁烈,看来我是戳中了你的痛处,所以恼羞成怒了!!”杨北被打得无力还手,却并不甘心,于是唇枪舌剑,继续挑衅。 龙羁烈大怒,一边挥舞着骨鞭,一边大吼道:“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 “小子,你敢。”杨焚天见龙羁烈发了疯一般对着杨北猛烈进攻,眼见着那攻击就要落在自己宝贝侄孙身上,再也坐不住了。 无数小小的冰渣从天而降,从龙羁烈的体内穿透,使他整个人的身上都留下了密集的血痕。毕竟同是中州三大家,龙家更位于三大家之首,杨焚天自然不敢真下狠手。可龙羁烈被他这一下弄得衣服破破烂烂,浑身点状血迹乍看之下,还以为受了严重的伤势。这一切被赶来的龙雷看到,简直怒不可竭。 “杨焚天,你竟然敢伤我家烈儿!!!看我不把你这老匹夫生撕活剥咯。”龙雷大喝一声,飞身而起就不管不顾的和杨焚天打在了一起。 渡劫镜强者的力量何其强大,若是在城中一战,必定将城池损毁殆尽。两人都有如此考虑,一边打斗,一边朝着碧罗森林中离去。只待远了,才见两个强者在天边真枪实弹的干了起来。即便隔得老远,人们也能听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才几息的时间,就惊骇的发现远处的那座山突然就矮了半截。人们都说渡劫镜强者已经拥有移山填海的能力,只是很少有人能够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发生。 “老家伙,你疯啦。你这是要毁山啊。”杨焚天的额头冒起了冷汗。龙家的人,一旦暴怒,就十分恐怖。 “敢伤我龙家人,就要做好被龙家人报复的准备。老家伙,不是一直想跟我切磋吗?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说着,龙雷便以指凝于眉心,一滴血液从眉心中钻出,被其向前一挥,竟如有金龙从中演化,蜿蜒前行,直指杨焚天。 杨焚天即刻在身前凝聚出一片大湖,抵挡着金龙的进攻。大喝道:“老东西,你这是要诛杀啊!!” 远处金龙翻搅大湖,将这片天地撹得风雨飘摇。龙羁烈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恶狠狠的看着杨北说道:“他们打他们的。咱们,打咱们的。” 杨北看着这个疯狂的家伙,心头砰砰直跳,难怪舅爷总是劝他不要和龙家人对着干。原来他们发起疯来,真的什么都不顾。可眼下,他代表的可是杨家。即便他现在不想再战下去,也不能低下头来。 “好啊。那还等什么。战!”杨北大喝一声,刚要动手,便发现了怪事。 龙羁烈冷笑着发问道:“怎么停下了?是怕了吗?” 李非灵强忍着体内弥漫出的寒意,不想让身边的王闯担心。但极寒之气泄露,即便她不吭声,那蚀骨的冰寒依旧能让靠得她近的人感受到寒冷。 王闯看着天空中两大渡劫镜强者相抗,看着那怒龙将湖泊撹得天翻地覆,看得那大湖将金龙囚得水泄不通。他被眼前的大争斗所吸引,一时间竟没能发现李非灵的异状。直到寒冷侵体,冰霜开始爬上他的手臂,他才有所惊觉。 “啊。好冰。” “天啊。这个女孩儿身上好古怪。” “我的手怎么突然就结冰了。” 杨北停下了与龙羁烈的争斗,朝着李非灵的所在走了过去。 “非灵,非灵你怎么样了?”王闯看着李非灵的脸色惨白,心头焦急万分。兮若师娘说过,极寒之气爆发,会给她带来极大的痛苦。以非灵的身体,可能撑不过五次。眼下,就要发生第一次的爆发了吗? 杨北听见王闯叫李非灵的名字,心头的怀疑更甚,问道:“你们是从东界来的吗?” “杨北胆小鬼,是想借机逃吗?别妄想。”龙羁烈说着,骨鞭延生,便对着杨北挥了过去。 杨北没有动,任由那辫子打在了自己的身上,留下一条寸许来深的伤痕。与此同时,李非灵受激,极寒之气爆发得更厉害。那骨鞭打出的震动,让空气中生长出一群又一群的冰渣。几乎半座城池都在瞬间生长出大量的冰晶。 远处斗得难分难舍的两个人似乎也发现了城中的异常,但因为龙雷的纠缠,杨焚天无法从争斗中抽身。直到天上黑云凝聚,隐隐有劫雷闪烁,两人才惊恐万分的快速抽手。虽然都说只有到了渡劫镜大圆满才可能引来寂灭劫雷,但两个渡劫镜强者毫无保留的争斗也有可能会引动这片天地的气机,招来可怕的天罚。所以上了渡劫镜,即便有大恩怨,也很少有修士会大打出手。这也是为什么杨焚天曾多次邀龙雷比斗,他都没有答应的原因。 回到城中,两个老家伙才发现事态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此刻,李非灵虽艰难的控制着寒气的蔓延,却仍旧让周围的人感到恐惧。龙羁烈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激怒的心态终于平稳了下来,也看到了那即便手臂被冰封了还抱着那女孩的少年是谁。 那人,是王闯。到了此刻,龙羁烈终于放下了自己的私情,重新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 “小北!!”杨焚天一眼便看到了被鞭挞出一条血痕的杨北,他转头狠狠的看了一眼龙羁烈。然而,龙雷踏步到龙羁烈的身前,档住了那道想要噬人的目光。 “老家伙,别光顾着你们家杨北。那女孩儿,跟你们家应该也有些关系吧。”龙雷点醒道。 杨焚天抬眸一看,眼神有瞬间的呆滞。太像了,真是太像了,简直和杨灵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还有这灵力,将冰属性的特点发挥到了极致。这和他们杨家与生俱来的特殊天赋属性如出一辙,甚至更强。 “舅爷。他们说他们是从东界来的。”杨北转头朝杨焚天看去,不难看出他们此时都有同样的怀疑。 杨焚天朝着还在地上深陷惊惧的王闯问道:“她姓什么?父母是谁?” 王闯冷冷的抬头望着这二人。那日他捏破水云珠的时候还在想,中州的杨家人真的会去救李家人吗?结果是让人失望的。所以他才宁可带李非灵去龙家,也不想带她去找杨家人。他冰冷的声音里透着质问道:“那日水云珠异象,为什么杨家没有救援?” 此言一出,杨焚天和杨北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水云珠是杨家独有的东西,非是杨家人不可能知道。杨焚天堂堂渡劫镜强者,竟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儿训斥,脸上虽有怒气,却并未发作。 杨北面露愧色的说道:“当时杨家被别的事给缠住了。但无论如何,没有前往李家救援,是杨家有愧于李家。” “哈哈哈哈。老东西,你也有今天。”雷龙大笑道。刚才在比斗中没能让这个老家伙吃瘪,没想到倒是眼前的这个小小少年将他训斥了一番。不过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些。 杨焚天吹胡子瞪眼,却拿王闯无可奈何。最后只好低喝道:“别说些没用的,丫头寒气爆发,得赶紧回杨家用镇寒石养着。” “不用了。把她交给你们杨家,我不放心。”王闯冷冷的道。 “你..”若不是面前的人只是个黄口小儿,又与丫头的关系不一般,他真想一掌将这人给拍碎。 龙羁烈看着他们僵持在那,纵观全局,不得不走出来,说道:“王闯,相信他们吧。杨家确实有稳固这丫头极寒之气的东西。你也不想让她难受不是吗?” 此刻,李非灵已经开始浑浑噩噩,却仍在一个劲的摇头。这个丫头,是不想离开他吗?可看着她惨白的小脸,王闯还是低下了头,将李非灵交给了杨焚天。 因为寒冰冻结,王闯的手臂早已经和李非灵粘在了一起。即便控制着冰属性,仍然没能完全抵御掉极寒之气带来的伤害。他的手臂上,被生生撕裂了一块皮,他却一声也没吭。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李非灵和杨家人消失在了眼前。 “王闯。人已经走远了。”龙羁烈提醒道。“走吧,去我家。” “你小子不错。我和杨焚天那老家伙斗了上百年,从来就没在他身上占到便宜。没想到你三言两语,便将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气得吹胡子瞪眼。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龙雷哈哈笑道。 第一百八十章对峙 “你这愁眉苦脸的,是要摆给谁看啊。”杨威叹息着,看着一脸抑郁的妻子,无奈发声。 高柔瞪了一眼杨威,复又陷入悲苦的情绪中。她哀怨的道:“当然是摆给你看。可怜我的小灵,连你最后的一丝血脉母亲都没能为你护得周全。”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正是杨家和天下宗争夺那东西的时候。家族的弟子在回程的路上遭到了天下宗门人的袭击,那样东西对我们杨家来说又关系重大,我不得不将族内的高手尽数派去增援。谁能想到李家会在这个时候出事?即便我有心想要去搭救,也脱不开身啊。”杨威摇头说道。 杨灵是他的亲生女儿,虽然当年她不顾族人的反对,一心要嫁给李煜那个无权无势,天赋也不算出众的傻小子,孤身去往东界那个偏僻的弹丸之地。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听到她去世的消息时,他恨不得立刻去到李家,将李煜这个无能之辈千刀万剐。可无论他怎么气愤,那个人始终是小灵深爱的男人,也是孩子的父亲。多年来,他始终不许人踏足东界,也是不想自己什么时候发疯,跑去将那人给杀了。 原本,李家在东界的这些年已经扎稳脚跟,成为东界五大世家之一,势利雄厚,无人胆敢招惹。所以杨威对李煜还是足够信任的,否则也不会让李非灵继续留在李家,由他扶养。可谁知道,这个懦夫连自己的家族都管不好。家族内斗,害的非灵也险些丧命,两人至今都下落不明。否则,他的妻子也不会整天愁眉苦脸的了。 “快,立刻去将镇寒石取出来。”杨焚天人还没有踏进杨家的大门,雄浑的声音便已经直传入了杨威的耳中。 “镇寒石?大长老要这灵石做什么?难道小北的寒气又发作了?”杨威胆小的自言自语道。 高柔急得跺了跺脚说道:“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把东西拿出来啊。” “哦哦哦。好,我这就去。”杨威被高柔骂得直点头,连忙去往藏宝楼。 “笃笃笃”一个佝偻的银发老太婆在大门口连杵了三下拐杖,一脸责怪的走了进来,斥道:“谁准你这么呵斥我儿子的?你当我已经死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吗?” “呵呵。没有。没有。母亲,我怎么敢。”高柔连忙扯着脸皮赔笑道。心里却在嘀咕,这个老顽童脑子有时候也是挺好使的嘛,还知道帮自己儿子。 老太婆坐在椅子上,狠狠的盯了她一眼,又道:“茶呢?连茶也不知道给我倒一杯吗?唉,我的儿子给我找了个不孝顺的媳妇,老了连茶都喝不到一杯。” “母亲。我马上给您倒啊。”高柔立刻拿出一只干净的杯子给老太太倒上了。 “反应真是太迟钝了。”老太太拿着杯子,边闻边嘀咕。 高柔无语的站在一边,此刻她只想杨威能够快点回来,面前的老太太哪有半点疯傻模样,简直人精一个。 正当高柔朝着上天祈求,天上便突然有两人从远处朝着堂内激射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极其强烈的寒气。 “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极寒之气?即便是小北寒气爆发,也不能有这么可怕的强度啊。”高柔惊道。 老太太却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天上直乐,欢呼道:“是我们家小灵回来了。我的乖孙回来了。” 听了老太太的话,高柔心中一酸。原来这么多年来,想念小灵的人不止她一个。老太太人虽然糊涂,心却不糊涂。 “母亲,这里不安全,我们回屋吧!”高柔劝道。自从老太太失了心魂,便连基本的灵力护体都不会了。这么强烈的寒气,她根本承受不了。 老太太用拐杖敲开了高柔的手,渡劫镜强者的修为显露,大喝道:“谁敢阻止我看我的乖孙?” 高柔捂着嘴,惊讶的唤道:“母亲。” “快快让开。”杨焚天大喝一声,便从天上落到了大堂门前。 当看到杨焚天怀里抱着的人时,高柔反而愣了神。那眼睛,那鼻子,就连脸上的那颗小红点都和她的小灵一模一样。 “小灵。小灵。我的乖孙。姥姥好想你啊!”老太太丢了拐杖,上前抚摸着李非灵的脸颊。 “小灵。难道真的是我的小灵回来了?”高柔低语道。可她心理知道,这孩子不是小灵,却是她生命的延续。 杨家,因为李非灵的到来,开始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王闯和龙羁烈来到了之前住的那个老客栈中,坐在客堂里,桌上摆了好几坛的酒。 “我说你喝慢点儿,这是琼浆玉露,不是解忧剂,解不了你心中的烦恼。知不知道这酒有多难得啊,猴子酒啊。天然酿造,需要野生猿猴在林中收集各种灵果灵花,经过数十年的酿造才可能成就一坛。你这么喝,即便我不心疼,我也怕你会受不了啊。”龙羁烈说道。 王闯恍然大悟道:“原来这个东西是酒啊。明明很甜啊,像甜水一样。” “所以我拜托你只开这一坛,其它的都收起来。算我送你的见面礼了。”龙羁烈无语,他还以为王闯是在担心被杨家带走的那个女子,感情他真的以为面前的坛子里装的是甜水。 王闯手一挥,将桌子上的猴子酒都装进了空间戒指,脸色潮红,口齿模糊的对龙羁烈说道:“谢谢啊。” “还好你喝得不多。不然,有你罪受。”说着,龙羁烈朝着嘴里灌了一大碗。 王闯趴在桌上,模模糊糊的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和杨家色人打起来了。你当时的样子还真是狰狞,一点儿没有平时的潇洒劲儿。” “我...”龙羁烈看着王闯满脸潮红的样子,也没心思和一个喝醉了的家伙将道理。说道:“他啊,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他得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他说了什么,惹你发这么大脾气?”王闯又问。 龙羁烈顿了一顿,突然自嘲的一笑。是啊,他说了什么?“他只是说了一些我也认为的事实。” “那你为什么还要打他?”王闯又问。 “因为,这样的事实是我只敢在心里想的,他却把这一切都说了出来。所以我很愤怒,因为他知道了我的恐惧。”龙羁烈又灌下一大碗的酒。心脏扑通扑通强烈的跳动着,让他觉得自己正处在最强生命力和死亡的交界点上。 王闯并没有应龙羁烈的邀约前往龙家,而是继续留在了之前居住的客栈内。一方面他不想欠龙羁烈的人情,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如果李非灵好起来了,还能在这里找到他。数日的时间,王闯一直平静的呆在客栈修炼。可外面,可就热闹多了。 一大群的人朝着城外的方向跑去,走在路上的人见他们都朝一个方向,便也跟了上去。凑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闹哄哄的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 “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人往城外跑。”橘夏楼跟在人群中,对一旁的人问道。 那人见对方穿着一身炼药师的服饰,赶紧点头致敬,回答道:“是西域兽人族在城外闹事,守成军正在和他们僵持。据说他们态度嚣张,似乎很瞧不起我们人族。” “西域兽人部落的人向来憨厚直爽,这中间该不会有什么误会吧。”橘夏楼说道。 “唉。还能有什么误会。这事儿八成和几天后的神墓之争有关。咱们去瞧瞧就知道了。肯定不会错。” 城外,守城军,兽人族,天下宗三方势利对峙。守城军领头的人正好是杨宇,杨家的一个分支。杨家本来就和天下宗有矛盾,见到有人找天下宗的麻烦,正好幸灾乐祸。未免被人打扰,他还特意带了一支守城军过来。 “你们这些蛮夷,何故伤我宗门弟子?”叶少天喝道。 赫雷怒吼一声,说道:“谁是蛮夷?手下败将。” “你!!好。今天,我就要好好跟你们讨教讨教。”叶少天说着,就要动手。 费率普一脚踏了出来,伸手说道:“唉。讨教可以,但是不是应该要点彩头?” “彩头?你想要什么?”叶少天问道。 “好说,神墓的通行玉简。”费率普笑了笑说道。 叶少天收回了想要进攻的姿态,嗤笑一声说道:“原来你们打这个主意。别做梦了,才刚从蛮夷之地里出来,就想和西罗大陆的大宗门及世家争夺资源,也不看看自己到底算什么东西。人不人,妖不妖,也敢作怪。” “怎么,你怕了?连认不认,妖不妖的兽人都怕?你们天下宗也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厉害嘛。再说,我怎么就作怪了?人界对资源的分配本来就不公平,我们为什么不能为自己争取?”费率普说道。 “对付你们这样的小虾米,就是喝两口水的事儿。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者为尊。你们兽人生于苦寒之地,天生就是被天神抛弃的种族,有什么好哀怨的。想要公平,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叶少天嘲讽道。 费率普哈哈哈大笑,说道:“是啊,强者为尊。既然如此,西域兽人部落向天下宗发起挑战也没什么不对。按你的道理来说,是不是只要我们赢了,你们就得乖乖交出通行玉简?” 第一百八十一章对战 “废话说了这么多,你们到底打不打啊?我还等着看好戏呢!天下宗莫不是怕了?”潮汐躺在树上,满面嘲讽的看下方的两人说道。 费率普看着巨树上的人,神色凝重。他们一开始找上的是血宗,但这个宗门的人擅用奇术,诡辩莫测,正好克制了兽人的优势。没有人知道,昨天夜里,兽人部落已经和血宗交过手。对敌失利,才又找上了天下宗。 没有办法,神墓开启再即,如果他们不想方法得到通行玉简,这次的资源便没有西域兽人部落的份。西域兽人部落贫瘠的太久了,它需要得到大量的资源,才能重新焕发出光彩。而他们唯一有的办法,便是不断挑战拥有玉简的势利。虽然强者无数,但只要找出他们中最弱的队伍,便能成功替换。 “大师兄,长老此刻还在一线峡谷,咱们还是忍忍吧!”风帆走到叶少天的身边,附耳说道。 此刻的叶少天被兽人族挑衅,脑袋浑智,只想与对方一战,以兽人的血来宣扬天下宗的威名。在任何一个宗门都是如此,一旦成为了其中的一员,便会将宗门的一切当成信仰,不会承认别的势利高于自己,更不能容忍他人对宗门的蔑视。 “怕什么?长老不在,还有我这个大师兄。西域兽人不过是西域蛮荒世界里苟延残喘的爬虫,如今竟然也敢挑衅我天下宗的威名。此次,若不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天下宗的厉害,怕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狗头人,滚出来,我要跟你打。”叶少天剑指赫雷说道。 费率普等人听了叶少天的话都是一愣,随即便露出悲悯的神态,似乎为叶少天接下来的遭遇感到惋惜。 赫雷是狮王部落族人,但因为兽化后与一般族人有差异,从小便在族中受人非议。此次愿意跟随费率普从西域出来,就是想证明给所有人看。他赫雷虽然生得与众不同,却比普通族人更有潜力,会成为带领族人走出西域的强者。而狗头人这个称呼,算是彻底将他给激怒了。 “吼吼.....”赫雷拍了拍自己的两只臂膀,霎时青筋暴起,整个头部的毛发都从褐色变成了红棕色。“咋们不是狗头人,咋们是熊狮。现在就让你知道小看咋们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叶少天对敌无数,却从未遇到过兽人。在他看来,兽人和魔兽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是比兽更多了一份智慧的怪物罢了。原本他对这半年来突然出现的兽人就充满抵触,认为这个世界不该存在这样半人半兽的怪物,对他们一直带有偏见。所以这一对上,便要下死手。一记滴水剑直指赫雷的命门,想要将他一击必杀。 西域兽人部落存在的年限悠久,只是因为一直被封闭在西域那样贫瘠的土地上,才不为人所知。可一个种族能够从远古时期,经历各种生存考验而存活下来,即便世代更替让他们变得弱小,却依旧拥有旁人无法企及的天赋能力。 赫雷此时已经因为叶少天的讥讽狂化。狂化后的兽人拥有比兽化时强大百倍的肉身。如今的赫雷,肉身的强度几乎能和万年魔兽相提并论了。叶少天想要伤到他,几乎没什么可能。只是兽人的肉身虽然无敌,但因为无法存储灵力,他们的攻击大多数也只是靠蛮力。所有应对兽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他近身。 然而叶少天并不知道这些,他从头到尾都只是把他们当成一群可以任人宰割的野畜。当他看到自己的绝技滴水剑攻击在对方的身上只是闪起了一阵火花,那满脸长满棕色毛发的怪人在倒退了数步以后,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朝他走来,他就知道自己错了。他对兽人的认知,太浅薄了。 看着叶少天错愕的表情,赫雷抓住机会,冲上前去,对着叶少天便是猛力一击。叶少天反应也是迅速,立刻以剑罡抵抗。但兽人之力,可碎山裂地,这一击便让叶少天倒飞了出去。 “好。打得好。”潮汐在树上拍手大呼。 叶少天凝视了他一眼,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再看向赫雷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兽人的力量,单靠纯肉身便能达到这样的地步,让人不可思议。他无法忘记,刚才那一瞬,他犹如遭到了一座山峰的撞击。 没有等待。赫雷见对方爬了起来,再次冲上前去,拳头一挥,就要捶打在叶少天的面门上。叶少天没有再硬碰硬,立刻从原地跳脱开来。那拳头挥出的力量没有作用在叶少天的身上,却隔空将对面的一颗古树给轰得粉碎。 “渍渍。这兽人族的力量甚至堪比地尊境界的强者了。兽人族的人要都有这样的实力,那还真是一股可怕的力量啊。看来回去以后,这件事还要和族长说说。”杨宇嘀咕道。 原本躺在树上的潮汐也坐了起来。又来了,这力量可真是强得惊人啊。如果没办法控制住他的肉身,这场战争怕已经没有悬念了。他双手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就像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大喊道:“叶少天你躲什么呀?上啊,别像个龟孙一样。” 叶少天不断的闪避,此时他的内心苦闷的厉害。他从没想过,这看起来不人不妖的异类竟然这般厉害。就像块砍不动的顽石,无论他怎么攻击,都伤不到他丝毫。 “算了。认输吧。还打什么呀,就知道躲。”潮汐仍在巨树上吆喝。相比兽人族,潮汐更希望天下宗能从此次的神墓之行中退出。对他们来说,天下宗比兽人族要棘手得多。 叶少天原本就手足无措,被潮汐一激,心头翁怒。闪避的身形停了下来,利剑划破掌心,鲜血顺着利剑流淌。他大喝一声,使出了略有小成的天阶技法。“叶落九天。” 鲜血挥洒,如千丝万缕在赫雷的身前缠绕,剑如灵蛇,千变万化。此刻的赫雷被困在剑雨之中,每一秒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利刃在不停的对着他的周身切割。虽然并无对他造成损伤,却也让他感觉到了一些变化。除了身体变得凉快了很多,那利刃切割到的地方也渐渐能让他感觉到疼痛。 到底在哪里?难道这怪胎真的就没有弱点吗?叶少天凝神挥剑,三百六十个角度,里里外外的寻找着赫雷的薄弱点。 “哈哈哈....狮头变秃头,叶少天,你这理发的技术不过关啊。”潮汐此刻笑得前仰后合。 场地中,赫雷原本怒放的棕色鬓毛落了满地,那颗原本看起来不怒自威的狮头被修理得干干净净,光亮得让人能够一眼便看到。叶少天只顾着在赫雷的全身上下找弱点,只要能削的地方,他绝不手软。赫雷此刻如同一只被拔了毛的公鸡,虽愤怒却无计可施。 “不会吧。连那个地方你也削?太下贱了。”潮汐看着叶少天将主要的攻击放在了赫雷的下盘,便鄙夷的说道。那看着叶少天的眼神里,装的是满满的低俗。 就是那么一停顿,赫雷找到了机会,将那柄如蚂蚁一般到处折磨他的长剑给抓在了手心里。然后一拉,便将叶少天的脖子完全掐住。 “看来是要结束了。”杨宇说道。这一趟来得不虚,不光看了天下宗出丑,还让他见识到了兽人的厉害。 没有人能够做到完美无缺,任何一个人,即便是渡劫镜强者,也总有他薄弱的命门。即便被赫雷捏住了咽喉,叶少天也没有想过要放弃。成王败寇,只有胜利的人才能享受到属于强者的荣耀。他叶少天从来不是一个认输的人,即便是立刻受死,他也决不会让自己的敌人赢得轻松。 “找到了。”叶少天冷笑一声。 他一边以灵力护住周身,强撑来自赫雷的力量挤压。一边以指为剑,狠狠的朝着赫雷的右耳戳去。赫雷见状,本能的将叶少天丟了出去。与此同时,他的右耳处,也滴落着血迹。 赫雷的耳朵与旁人不同,一边大一边小。但这种不同并非是天生的,而是他故意为之。因为他的命门就在右耳边上,为了掩盖自己的弱点,他从小便经常拉扯锻炼自己的右耳,使之比正常的耳廓要宽很多,使它能将自己的命门完全盖住。族里的人从小就嘲笑他不光长得丑,还是个大小耳,但他从没有跟别人说明原因。所以长大以后他总能在打斗中获胜,连族人也觉得疑惑,找不出他的命门所在。 “原来是右耳。”费率普低声说道。到了此刻,他才懂得赫雷隐瞒了多年的秘密。回想起曾经自己也嘲笑过他的大小耳,费率普感到羞愧。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族人从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懂得保护自己。而这种对自我生命的保护和对实力的锻造却在很多人的眼中,成为了笑话。他开始怀疑,怀疑西域兽人部落的衰败并不完全归结于大地的遗弃,也源于兽人对自己的无知。 第一百八十二章败落 见叶少天击中了赫雷,天下宗的弟子高呼道:“大师兄威武,叶少天最强。” “是要翻盘了?”杨宇皱眉叹道。 “哼。真当我天下宗连个蛮夷都对付不了吗?狗头人,我劝你还是赶紧认输。否则,就别怪我没有给你台阶下了。”叶少天说道。 赫雷站在原地,用手将受伤的右耳擦拭,果然在那耳垂的下方有一粒突兀的小肉球。肉球的位置隐秘,刚好被巨大的耳垂挡住了。兽人的发音没有人类那样正常,他们讲话经常会带上一些鼻音。此刻,赫雷的眼神坚定,看着得意的叶少天说道:“等你有实力杀了我,再来说这句话吧。” 即便命门被人知道,赫雷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如同这一刻,早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千万次。而他,亦已经想出了应对的方法。毕竟,对于一个从小便懂得保护自己命门的人来说,二十多年的时间,足以让他清楚自己应当如何面对眼前这样的状况。 “哇。竟然还能使用灵力。叶少天,看来输的人个人怕是你了。”潮汐幸灾乐祸的说着,但那双看向赫雷的眼神却异常凝重。因为血宗的一些技法对兽人有着极多的限制作用,昨天晚上的一战,他们甚至连灵力都没机会释放出来,就落败了。这一趟,不算白来。 赫雷从原地快速跃出,对着叶少天便是猛烈的轰击。而叶少天想要接近赫雷的肉身,就必须承受他那如山岳一般的力量。两人很快便缠斗在一起,但叶少天明显处于下风。千钧之力,并非一个玄师镜的修士能够承受,即便动用防御技法,他也撑不了多少时间。 “好机会。”在生生抗下赫雷的一记猛拳之后,叶少天用以命搏命的方式,终于找到机会对着赫雷的命门刺出致命的一剑。他在宗门倍受尊崇,在西罗大陆上也略有人知。如今竟被一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兽人弄得灰头土脸,让他颜面何存。所以从他和赫雷交战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打算给这个半人半兽的怪物留丝毫的活路。他就是想要让他死,用他的血来告诉所有人,他叶少天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挑衅的。 然而,他认为必杀一击的攻击却并没有取得预料中的结果。那凌厉的锋芒在刺中那颗小肉球的时候,只是刮出了一片火花,并未像之前那样,让赫雷受伤。而叶少天孤注一掷的姿态,让他的周身都暴露在赫雷的攻击范围。大量的破绽,让任何一个修士都能找到机会攻击到他。 潮汐冷笑一声,有些意外的说道:“中计了。” “大师兄....”看着赫雷带着劲风的拳头朝着叶少天挥去,天下宗的人都惊呼道。 迎接叶少天错愕眼神的,便是极速而猛烈的暴击。赫雷眼眶发红,将叶少天擒住后,便是一顿猛烈的捶打。对他来说,面对叶少天这个难缠又嘴贱的对手,也是一件让人折磨的事。 天下宗的弟子见大师兄被猛烈攻击,已无反手之力,都想要冲上前去。但一想到赫雷能碎裂山石的力量,又不敢迈出那最后一步。 风帆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杨宇等人,大喝道:“杨宇,你作为西平城的守卫军,却对兽人虐打人类冷眼旁观。若你再不出手阻止,我便要向城主府检举你。” “好一个天下宗。明明是你们自己与兽人部落约战,私下动武,影响到西平城的安全,现在竟然反咬一口?既然你们事先就没有和守成军知会此事,我们自然不会多管闲事。”杨宇说道。语气不咸不淡,显然打算置身事外。 “呵呵。真搞笑。虐打,形容得还真是贴切。没想到闻名遐迩的天下宗不但连兽人都打不过,还要求守成军出手帮忙。渍渍,天下宗也不怎么样嘛!”潮汐也忍不住嘲讽道。 “哼。血宗的人果然都是一些冷血无情,嗜血残杀之辈。也就你们这群绒毛饮血的人,才会喜欢躲在阴暗处,偷窥血腥场面。”风帆怒喝道。 潮汐没有动怒,那张脸上仍然带着笑,但一双眼睛却牢牢的锁定在风帆的脸上。你会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的。只是,不是现在罢了。 风帆皱了皱眉头,没再理会潮汐那诡异的表情。如今,在场的势利复杂,又没有人出手相帮。他担心继续下去,大师兄会被那发狂的兽人给活活打死。斟酌了一番,风帆对费率普说道:“你们赢了。玉简我们会给你们一只。” 费率普笑着看着风帆,以他的睿智,如何没有发现现场的微妙气氛。同是人族,另外的两股势利竟然反而偏帮他们,这让他有些意外。但,白来的助力,如果不好好利用,岂不是浪费。 “你搞错了吧。我要的可不只是一只玉简。你们大师兄说了,能者为大。如今你们之中的最强者都败落在了我们的手里,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进入神墓。我要的,是你们整个队伍的所有玉简。”费率普说道。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啊,这群兽人的野心也着实太大。但如果他们齐齐出动,以身边诸弟子的实力,确实没有办法战胜这些如同修出金身一般的兽人。 看了看一直冷眼旁观的众人,风帆很明白,如果天下宗退出此次的神墓争夺,对其它任何势利来说是有很大好处的。看来这次,他们是真的栽了。 “唉呀,人都要被打死了。你们天下宗竞争也太激烈,为了取代大师兄的位置,竟然要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打死。”杨宇摇着头,一脸鄙夷的看着风帆。 风帆大喝一声:“住手。” 一只储物袋无奈的从他的手中抛飞,被费率普准确的抓在了手里。竟然有五只,还真是大收获啊。费率普叫回了还在狂揍叶少天的赫雷,对着风帆摆了摆手说道:“谢啦。” “这群蛮夷人,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风帆捏紧了手掌。 “大师兄,大师兄。”天下宗的弟子见众人都从此地离去,立刻奔到倒在血泊中的叶少天身边,大喊着。 此刻的叶少天浑身浴血,面目全非,如被山岳碾压,气息微弱,看起来即刻便会陨落。堂堂天下宗第一人,竟然被一只才出现不久的兽人伤得不成人形,要不了多久,便能成为各大界域的笑柄。 或许叶少天也是预想到了会有的后果,在刺出那一剑未果后,他就已经想到自己将来要面临的嘲讽和讥笑。从那以后,他便没有再动用灵力保护自己。宗门的声誉毁在了他的手上,他又还有生么颜面立足于世上。与其说他是被赫雷打成这样,倒不如说他早已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唉呀。伤得太重了。不及时医治,怕活不了了。”人群中,一道清逸的声音响了起来。而后,便见一个穿着炼药师服饰的人摇着头走了出来。 天下宗的弟子一见有炼药师出现,如同发现了救星。虽然对方看起来年纪不算大,但大药师的徽章却明晃晃的挂在胸前。有弟子大呼道:“大师,请你救救我们大师兄吧。” “助人为乐嘛。这个简单。不过嘛,珍贵灵药炼制不易,价值不菲啊。”橘夏楼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 不是都说炼药师都是自视清高,不在意身外之物的炼药疯子吗?怎么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一副奸诈模样,穿了一身炼药服都掩饰不住弥漫而出的铜臭味。这样一个人,竟然还是个大药师。 “噗”此刻,叶少天从口中吐出一大口血,脸色竟然比之前还红润了不少。 “哟。看来是熬不住了。”橘夏楼平淡的说了一句,转身要走,却被风帆给叫住了。 风帆看了看叶少天,下定了决心。连神墓的通行玉简都给出去了,还怕付些丹药费吗?叶少天不仅是天下宗的大弟子,也是叶长老唯一的孙子。若真让他出了事,很难说在场的几个人不会被长老的怒火波及。“你想要什么?” “哦。小东西。听说前段时间你们在一线峡谷那得到了一些龙髓结晶?”橘夏楼问道。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所有人都知道前段时间天下宗和杨家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争斗,但起因是什么到现在都没人透露。如今橘夏楼的一言,却终于让人明白了这其中的因由。 龙髓结晶,是真龙陨落后凝结而出的极品灵石。它不但凝聚了龙的精华,同时它还有更为珍贵的用途。传说,只要寻找到大量的龙髓结晶,便能吸引到龙珠。龙珠作为龙的本命珠,几乎凝聚了它身上所有的能量。更有传言说,龙族陨灭后,真魂不散,能够沉淀于龙珠内,等待重生的机会。 这所有的一切,原本都只是传说。而随着龙髓结晶的出现,这传说又变得鲜活了起来。所有人都想知道,传说是否是真的,是否真的有龙珠,又是否真的有龙魂。龙原本就是西罗大陆上,所有种族的信仰。这样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虽然只是传言,但仍旧牵引着人们去探寻。去寻找至强的力量,去无限接近这个世界最顶尖的生灵。 第一百八十三章劫云百药丹 风帆瞳孔晃动,眼神一凝,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一脸奸诈模样的小子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他阴冷的说道:“你想要龙髓结晶?” “不不不。你误会了。那东西我可不想要,会招来杀身之祸的。”橘夏楼道。 风帆阴冷的神态缓和了一些,但仍旧警惕的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龙髓结晶是龙族陨落后,肉身所凝结的精华。龙作为西罗大陆的至强生灵,其陨落后散发的精华能够滋养天地,诞生出很多的天地灵物。我师傅一直想要炼制一种神级丹药,却因为缺少一味灵药而无法完成心愿。那是一种圣阶灵药,叫龙鳞花,正好是龙髓结晶的伴生灵药。叶少天我可以帮你们救,但还得看你们有没有我要的东西。”橘夏楼说道。 龙鳞花,这个东西他们还真有。但如果真的交出去,那就等于将天下宗得到了龙髓结晶的消息昭告天下。到时候,天下宗恐怕就要成为西罗大陆上所有大势力锁定的目标了。但如果他们不妥协,叶少天一死,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横竖都是一死,风帆眼神冷漠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人。谁也不知道他要这东西是否真的是为了完成他师傅的心愿,但仅凭他的三言两语,便已经将天下宗放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成为众矢之的。可他们,却仍只能甘之如饴的接受。 “好。如你所愿。”风帆说道。 “天啊。他们真的得到了龙髓结晶。” “龙髓结晶竟然真的有,那龙珠是不是也存在?” “天下宗这次有麻烦了。” 龙髓结晶?传言竟然是真的。早在来西平的路上,就有消息称杨家和天下宗的人相争。当时宗门传来消息称他们可能是发现了龙髓结晶,如果有机会,也可谋之。那个时候他还不信,如今看来,并非空穴来风。潮汐看着下方,眼中闪过莫名意味。 风帆依橘夏楼所言将十株龙鳞花奉上,而橘夏楼也将一只瓷瓶抛给了他。 “瓷瓶里的药共有三颗。现在服下一颗,三日后再服第二颗。第三颗嘛,算买二送一,免费给你们的。够意思吧。”橘夏楼看着满袋子的龙鳞花,眼睛里放着神光。 “哼。”风帆冷哼一声,把药给了身边的师弟,眼神却一直锁定在橘夏楼的身上。他必须确定这小子不会趁机逃脱,否则他们不但被骗资源,还要面临叶少天的死亡,以及叶长老的怒火。 橘夏楼也明白这个道理,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如果此刻只有他和天下宗的人,他是不敢跳出来的。毕竟,杀人越货的事到处都有。但眼下守成军,还有城里那么多看热闹的人都在,他不惧天下宗的人会伺机报复。但怀璧其罪他也明白,等叶少天的情况有起色,他便必须立刻从此地离开。否则,这暗中蠢蠢欲动的人太多,他还真会应付不过来。 “天啊。这是什么丹药。伤成那样,竟也能醒过来了。” “啊......”叶少天怒吼,眼眶瞪得极大,似乎承受着极致的痛苦。 “师兄,你怎么样?”原本看着叶少天醒过来的弟子还挺欣喜,但见他狰狞的大吼,又惊又怕。 “小子。你的药有问题!”风帆心头大怒,就要对橘夏楼动手。 橘夏楼无动于衷的说道:“吃下劫云百药丹,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他的伤,下至皮肉筋骨,上至内府神魂都受到极大的创伤。这药虽能恢复他的肉身,但却抹除不了这伤势带来的痛苦。他现在清醒了,自然能感知到伤处传来的疼痛。大叫两声,也很正常嘛。” 大叫两声,说的这般轻巧,可他看大师兄的样子,恨不能干脆死过去。但他拿橘夏楼没有办法,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炼药师。如果天下宗对炼药师出手,就等于让天下宗站到了药门的对立面。 “劫云百药丹?”人群里有人惊呼。“那不是白鹤大师历经十年才炼制成功的不传之方吗?”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圣级神药啊!这叶少天真可谓因祸得福了。” 众人都沉浸在劫云百药丹的惊讶之中,完全忘记橘夏楼可是用这枚丹药,从风帆手中套取了大量真圣级别的灵草。说到赚,那也是橘夏楼赚了才对。 “师兄,大师兄的状态稳定下来了。” 在叶少天喷出一口瘀血之后,整个人虽然憔悴了不少,但心脉总算回归了正常。 风帆点了点头,才收回了想要攻击橘夏楼的架势。他看着面前穿着大药师标记的炼药服少年,阴狠的道:“竹杠敲的不错,不过我担心你有命拿,没命享。” “没关系。我是炼药师,有的是保命灵药。你们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再遇到危险,我可不会再那么好心的站出来了。”橘夏楼冷笑一声,再也看不出一丝的稚嫩模样。 “你最好祈祷别再让我们遇到你。”风帆冷哼一声,带上天下宗的其余人快速从林中撤退。如今他们得到龙髓结晶的消息因为橘夏楼的这么一出,很快便会被传得人尽皆知。他们没有了神墓的通行玉简,再留在这里,只会徒增危险。为今之计,只能尽快前往一线峡谷,和长老们汇合。 为了得到龙珠,宗门将大部分的资源和实力都安插在了一线峡谷,但一下子失去了进入神墓的资格,对天下宗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损失。此次回去,责骂一顿必定是不可少了。 橘夏楼看着天下宗的人离去,撇了撇嘴说道:“这年头,做好人也要被当狗骂。” “小兄弟,敢问白大师如今可好?”杨宇走了上去,对橘夏楼说道。 橘夏楼审视了杨宇一瞬,他早见到这人身上佩戴的杨家标志,自然知道他是杨家的人。他会在这里观看天下宗与兽人族一战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数月前他们可是在天下宗手上吃了很大一个亏,没有直接和天下宗杠上,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老头野得很,我也有十几天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接着喘气。好了,我也得走了,再晚些,我可能就走不了了。”橘夏楼说着,指阙连动,绿色的灵光从他的掌心散发。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出一根蔓藤,将他拦腰缠住,一下就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只听到天上响起惊恐的叫声。“啊....啊啊.....” 王闯掌心的火焰渐渐收敛,感知着灵液混合的轨迹,见证着一次又一次丹图完整后,一颗颗散发着灵光的丹药诞生。或许,这个世界的炼药师们对这个世界的领悟都太局限了。他们把太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丹方和传承上,没有想过炼丹其实也只是这片世界诞生灵物的一种方式罢了。机械的练习和积累,虽然能让他们掌握大量的经验,使他们在炼制同样的丹药时尽可能的避免出错。可这依然没法改变他们最多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丹率,他们一次次的失败,却永远找不到真正出差错的理由,只能靠感觉和对灵草灵药的认知来总结可能的原因。 自从王闯领悟出灵图,再结合混沌帝经上的灵阵图,他对炼药的理解已经完全跳脱出了单纯的炼药,而是从天地衍生的自然轨迹来推演和帮助它完成最终的演变。在他这里,已经没有炼药师的学徒,药师,大药师,宗师,大宗师之分了。对他来说,只要他的力量和承受能力能够支撑他完成神级丹药的炼制,他也能炼制出和大宗师级炼药师一样品质,甚至更好的丹药。他在为自己能够这么快掌握炼药术的真谛感到高兴的同时,也为这片大陆所有的炼药师感到悲哀。 “叩叩。”房门声响了起来。 王闯将刚炼制好的丹药用瓷瓶收起来,起身打开了房门。门口处,一个穿着洁白衣裙的美貌少女正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她的模样有些憔悴,看着王闯的眼神有些哀怨。 “非灵。”王闯喊道。他其实已经等了她好几天了,见她终于来找自己,心里的一口气也终于松了下来。 “王闯。我能进去和你说话吗?”李非灵闷闷的说道。 王闯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一边让她进去,一边在身后连忙问道:“他们是不是对你不好?” 李非灵突然转过身,张开双臂便将王闯抱着,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流淌。她的语气呜咽,虚弱的问道:“你是不是不管我了,你是不是想把我丟给杨家?” 王闯一时愣住,他和李非灵一直像朋友一般相处。但相比一般的朋友,他们又相互有恩,有能够用性命相交的情谊。虽然王闯一直在否认自己和李非灵之间的关系,也不断的提醒自己师妹还在遥远的角落里等待着他,可他此刻,真的没有办法将这个虚弱的小人儿推开。 王闯将手攀上李非灵的肩,将她轻轻的抱住,说道:“傻丫头,不要胡思乱想。明天我就要进神墓了,总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原本我是想将你交托给龙家的,但相比龙家,杨家对你来说才最安全,至少他们有抑制你寒气爆发的方法,可以让你不必承受太多的痛苦。” “真的是这样吗?不是因为我会带来麻烦,不是因为我耽误了你对吗?”李非灵满脸泪痕,看着王闯的眼神像只受伤的小兽,语气里充满了卑微与害怕。 第一百八十四章龙珠 “傻丫头,是我把你从东界带出来的,等我们找到能够压制你体内极寒之气的灵宝,我们就一起回去。”王闯拍了拍李非灵的后背,许诺道。 因为李非灵的身体尚且虚弱,在明白了王闯的想法之后,她在杨家人安排的护卫下,从酒馆离去了。 酒馆里的人看着站在门口的王闯,再不像之前那般只将他当成个路人了。毕竟,能和杨家扯上关系,绝不会是泛泛之辈。 王闯目光斜视,无视了身后那些打量的眼神。这些人安于现状,已经失去拼搏的力气,最喜欢倾听或制造谣言。这些人里,应该不会有人前往神墓。王闯想着,朝着城中心走去。 如果不是为了等李非灵,他可能早已经在神墓入口处等待开启了。作为一个外来人,他对西平并不了解,最好的办法就是跟随其它大势力的脚步,找到入口的位置。但现在大部分势利都已经前往,他只能在城中心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还没有前往神墓的宗门或世家。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只能跟着城外人们行径留下的痕迹来判断方向了。 西平的人流复杂,走在城中总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故事,行走在前往自己定下目标的路上。他们就像流水,在通往目的地的旅程中,不经意的来过,又离开。而他自己,也是这些人其中的一员。 有人说,只有缘分够的人才能从擦肩而过,成为见过的人,说过话的人,一起经历过的人,甚至从出生就血脉相连的人。走在异土上,遇到一个曾经见过的人,也是一种奇妙。而这种奇妙,此刻就在王闯的心头。 “王界的人?”王闯看着前方的那个浑身裹着兽皮的人,虽然他换了一身装扮,却还是让王闯一眼便认出了他。他的旁边还有一位妖艳的女子,两人原本行径在人群中,但当见到前方一群人对向而来,相视一瞬便掉头远去。 王闯看了看那群让两人忌惮的人,看着其中一个行走在人群里的少年,即便身边有好几位实力卓绝的强者,他的表情看起来依旧淡泊而平静。 “那个人,不是六道商会在车前城驻守的管事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群人里,大概有十几人。其中有大约八人和他的年纪相当,其余几位年纪痴长,看起来不简单。王闯看得仔细,有三个穿着一身浅蓝色衣袍的女子,身上佩戴的腰坠便是此次进入神墓的通行玉简。 虽然觉得这群人做事未免有些张扬,但他只是想找个知道神墓入口的领路人,至于他们是谁,做什么,都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跟着他们进入一座恢宏的大酒馆,王闯走在人群后面,见到有过一面之缘的杨焚天,皱起了眉头。他不会忘记,因为李非灵寒气爆发,当日他们主动相认,他曾两度让这个渡劫镜的强者下不了台。为了避免尴尬,他找了个角落,坐了下去。 杨焚天见到司马家和冰神峰的人走在一起,神色看起来不太好。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便心里有波动,面子上也不会表现的太明显。看着司马相领着一群人直接朝着自己的所在走来,他也不再避讳,说道:“怎么,你们是来找我这个老东西的?” “没办法,杨家最近一直推托家中有要事,不肯相见。我们便只能想办法,碰巧相遇了。”司马相说道。 “杨某寡闻,竟不知道司马家和从不参与世事的冰神峰熟识。”杨焚天端坐在酒桌上,依旧喝着喜欢的灵液酿,丝毫没有要邀请众人的意思。 司马相和两位穿着白袍的老妇人自发的坐了下来,其余的小辈门都安静的立在一旁,虽恭顺孝悌,却并未展露丝毫的畏惧与胆怯。 司马相哈哈大笑,说道:“我司马家以行商发家,西至西方大泽,东至东界,北至北荒大漠,南至南域极南之境。说起六道商会,敢问这人界还有哪片陆地是我司马家没有涉足的地方。别说是冰神峰的长老,即便哪天我身边坐的是兽神山上的神兽,那也见怪不怪了吧。” “你到这儿来,就是向我吹嘘你司马家横财遍布是吗?这么世俗意味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未免太不符合你的身份啊。境界虽然到了,这心境...渍渍”杨焚天珉了一口酒,那表情看着像在嫌弃杯里的酒水,实际上分明就是在故意挪噎司马相。 原本,司马家便是受冰神峰之拖,才帮忙搭桥与杨家人相见。眼见司马相在杨焚天手中吃瘪,白袍老妪站出来说道:“今次,司马老哥是受我冰神峰之拖,才带我们来见您的。冒昧打扰,还望杨老您见谅。但事出有因,冰神峰需要你们的帮助。” “说吧。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杨焚天声音洪亮,语气里带着不满。那灵力轰鸣的声音,震得几个小辈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白袍老妪见杨焚天终于肯认真和他们说话,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龙珠。” “哼。”杨焚天斜眸睨了白袍老妪一眼,冷笑一声说道:“那你们可真找错人了。找龙珠,你们得去找天下宗啊!龙髓结晶在他们手上的消息,随便在城里哪个角落都能听到。” “老东西你就别装了,数月前杨家和天下宗为什么突然杠上,这里面的原因你可比我清楚。别想着把这事儿推到天下宗的身上,你这老东西都这把岁数了,能让你看得这么重的东西,任谁都不会觉得简单。”司马相说道。 杨焚天重重的把酒杯砸在桌上,怒道:“我杨焚天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动不动就能和人打起来。前两天我还和龙家那老东西打了一架呢?怎么,今天你也想来打一架吗?觉得不简单?那是因为你们太复杂。” 司马相看着杨焚天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白袍老妪说道:“唉。若那龙珠真的存在,恐怕杨家是不会放手的。” “杨家天生受寒气倾体之苦,他们迫切希望找到能够消除负面能量的方法,对龙珠的执着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从他们的态度上,我们也已经得到了最重要的消息。看来,那龙珠,一定是水属性的了。”另一个一直未开口的老妪说道。她坐在这里,一直关注着杨焚天的表情神态和言语,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推测。 司马相点了点头,复又看向一旁的几个小辈,说道:“神墓即将开启,你们几个也赶紧上路吧。路上如果遇到天下宗的人,一定要多加留意。相比杨家,或许他们下天宗那里会有更重要的线索。” “放心吧,父亲。”司马轻风回答道。 “冰晶,冰心,冰洁,好好跟着你们轻风师兄。”冰玉叮嘱着一旁的三个少女道。原本他们冰神峰在修炼上从来都是靠资历,靠天赋,从不需要任何资源。但这次他们下山寻找龙珠,既然遇上了这次神墓的开启,她也希望这些弟子们能够进去历练历练,经历一番俗世争夺的洗礼。让她们明白,外面的世界有多残酷,多纷乱。 “是,师尊。”少女们恭敬的回答。 见着除了两个侍从,其余六名少年人都从酒馆离开了。王闯看到这里,赶紧跟了上去。 几人一路行径,未做停歇。直到路径一处密林,才突然停下了脚步。 司马轻风一直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们。这种感觉到了此地越发明显,身后总会响起一些细碎的动静。这种情况下,再贸然动作,恐怕会不妥。 司马轻风朝着密林中大喝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这儿。” 王闯皱眉,他感知到似乎又有另外的一支势利跟上了这支队伍。如果对方对这支队伍不利,自己要是被发现,便很可能会被当成另一方中的一员。想了想,他干脆直接用出了隐身法决。这样,到时候即便进入神墓,可能都不会有人发现他。 风帆以及其余几人从林中跳了出来,看着司马轻风,作了一辑。司马家的六道商会遍布西罗大陆,没有人会这么不识相和他们作对。只是,刚好司马轻风一行人走过的地方在他们警戒的范围内,跟着他们只是想确认他们有没有离开,也希望他们不会走到不该到的地方。 “司马兄,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同路。”风帆说道。 司马轻风点了点头,说了声:“哦。那你们先走吧。” “好。”风帆带人立刻离开了。既然已经被人发现,再跟踪,就不会是误会和碰巧。天下宗已经得罪了杨家,如今又被天下人瞩目,若不是因为神墓开启在即,恐怕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就不会再是几个小小少年了。如今的天下宗已经风雨飘摇,要是再多出司马家这样一个强敌,恐怕即便到时候他们放弃龙珠,也不会被轻易放过。 “就这么让他们走么?”看着司马轻风的不作为,冰晶不悦的说道。果然,这个人平时就是个闷不吭声的,面对敌人,也只会忍气吞声。 司马轻风不明白三个女子怎么突然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来看他,但他不在乎,只是平淡的回答道:“他们要是不走,我们怎么跟上去?” “嗯?”冰晶一愣,才明白他是想做什么。看着那个前行的背影,为自己轻易将别人看轻感到愧对。 第一百八十五章古怪 冰神峰三女立刻跟上司马轻风的脚步,也尾随在了天下宗几人的身后。 神墓是这方世界超级强者陨落后遗留的府邸,对任何人来说都有着绝强的吸引力。但此次天下宗意外败落给西域兽人部落,失去进入神墓的通行玉简。虽看起来在情理之中,但天下宗过于平静的态度却让他感到怀疑。任何势利,在绝对的利益面前都不可能轻易妥协,能让他们放弃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他们有了更重要的目标。而这目标,极有可能就是他们一直猜测的龙珠。父亲跟他说过,若是遇上天下宗的人要多加注意,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司马家在西罗大陆的势利极其雄厚,因为其掌握了几乎整片大陆的资源运行,被大量的修士需要。所以即便他们的家族主要靠商业发家,也没有人敢于去质疑。他们和冰神峰一样,向来不太参与到世俗的争斗中。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资源已经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了。所以风帆见他们已经离开特殊的片区,便也没再理会,却没有料到他以为已经走远的人正尾随在他们的身后。 王闯不明白司马轻风为什么要去跟踪突然出现的那群人,他虽担心赶不上进入神墓的最佳时机,可眼下却只能继续跟随他们的脚步。只是他的神识远比一般人要强大,在其余人都没有发现的地方,王闯又探测到了两个拥有强大神魂的修士。而这两个人,王闯认识,就是今天在城中心遇到的那两个王界的人。 王闯见司马轻风还在跟着那群人,而那群人又围着一片区域不停的打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知道短时间内司马轻风等人不会继续上路,王闯改变方向,朝着那两个王界的人的所在而去。据他了解,这片大陆的人对王界的人似乎很是惧怕与忌惮。这样危险的人物出现在这里,绝不会简单。 王闯立在古树上,枝叶晃动,有树叶突兀的从天上飘飞下来。浑身裹着兽皮的女人朝着王闯所在的位置望去,紧紧的盯着,如同已经彻底将他看穿。王闯心神忐忑,经历过破甲血淙,他知道隐身法决并非无敌,很有可能会遇到能识破这一神技的人。但他并不明确面前的女人是否真的锁定了他,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身体的契机都与天地相容。女人突然樱口一张,从口中吐出一枚黑色细针。那针顺着离王闯右臂约八寸的位置从空中穿过,只听见一声轻响,便穿透了后方百米左右的巨木。 她看不见我。那一瞬间,王闯在赌,赌这个女人只是在凭直觉。那被黑针扎透的巨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一颗绿叶匆匆的大树像冰雪消融一般化作了一团散发奇香的浆液。王闯屏住呼吸,不敢轻嗅。他能察觉出那奇香里飘散的毒素,挨得近一些的古树被这气体一接触,虽并未化成浆液,却立刻枯黄了起来。 “动静别闹太大。”男人低沉的嗓音飘散了出来。 女人见黑针扑了个空,凝了凝眉,又盯了王闯所在的位置一会儿,才转身和身边的人继续做起了刚才进行的事。 只见,他们将一块块卵形的透明结晶从空间戒指中拿了出来。然后便由一旁那个能掌控土属性灵力的人将大地以自然的方式推出土坑,将那结晶放置其中。 “怎么在发光?”女人疑惑道。 男人也有些惊讶,便又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块,那结晶出现的一瞬间也散发出光芒。男子想了想,说道:“或许是我们埋入的数量过于庞大,让它们产生了感应。” “那我们还要继续吗?”女人问。 “当然。想要召唤龙珠,这么点儿数量是不够的。”男人说着,将两块结晶一块儿埋在了土里。 那个东西,是龙髓结晶吧。传说中,真龙陨灭后,肉身成化后凝结出的天地结晶。那东西即便对渡劫镜的强者都有极大的作用,他们竟然将这样的宝贝随地掩埋?还说到了龙珠? 王闯想着,便见到那男人又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株紫色的小花。那小花的模样像极了一块块的鳞片,正是龙髓结晶的伴生灵药,龙鳞花。男人如刚才一样,将龙鳞花种在了土里。 这些人,是在仿制龙髓结晶的自然生长条件吧。他们将这些灵石宝药埋在这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王闯正想着,却发现司马轻风等人正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王界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但他们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意外,反而好像就是在等待他们的来临。看着他们如上次在街上看到的那个黑袍人一样,身形渐渐淡化在原地,王闯内心的担忧更甚。他们古怪的行为,无疑让他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师兄,你看这儿。”有天下宗的弟子发现了龙鳞草,大声呼喊道。 风帆一看,立刻指挥弟子开始挖掘,没一会儿就将王界的人掩埋在土壤中的龙髓结晶发现了。他大喜道:“师尊说的果然没错,这片地界果真散落了大量的龙髓结晶。这次,我们天下宗是真的要崛起了。” “果然是龙髓结晶。”冰洁皱眉道。 冰晶从巨树后起身,就要移动,却被冰心一把抓住,问道:“师姐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上去抢!”冰晶说道。 司马轻风眼神冰冷的看着她,那样子就像常年不化的冰神峰积雪,让冰晶觉得胆颤。她气恼的问道:“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如果冰神峰还想要司马家的帮助,就麻烦你不要轻举妄动。摆清楚你自己的位置,你今天站在这里,只是一个需要进入神墓历练的冰神峰弟子。不要随便搅乱这方世界运行的规矩和法则,你的实力,还不够。”司马轻风低喝道。没办法,他发现这三个从冰神峰来的女弟子一点儿都不像冰雪一般安静冷漠,却处处透着焦躁与冲动。他必须早一点让她们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否则之后还不知道要给他惹多少麻烦。 冰晶气恼道:“你.....” “走吧。我们继续前往神墓。”司马轻风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也不管冰神峰的三人是否跟上,便快速的从此地撤离。 司马轻风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如果他们过早的干涉天下宗,便会让他们意识到还有其它对手的存在,那么到时候冰神峰的人再想夺得龙珠便会失去先机。更何况,他们如今还只是在收集龙髓结晶,即便从现在开始献祭,也得要一个月的时间。等他们从神墓里出来,说不定还没有龙珠的影儿呢。 看着那只一直跟随着她们的兰翠灵鸟在司马轻风的一个指令之后,便离开了。冰心就猜到,他肯定将这里的消息带回了司马家。虽然他的话说得有些过了,但冰晶的个性她们都清楚,她确实有些冒失。被这人训斥一顿,对她来说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师姐。那个人就是个怂包。这么重要的东西在眼前,他还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取走。”冰晶指着司马轻风的背影,大骂起来。 冰洁严厉的说道:“闭嘴。司马家是整个西罗大陆上唯一能够帮助我们的人,岂能让你随意辱骂!平时你在冰神峰野蛮也就罢了,但这里是中州西平,你也该收敛收敛自己的性子了。刚才你要是那么冲出去,立刻就会暴露我们对龙珠的企图。龙髓结晶虽然是吸引龙珠的重要因素,但我们要的东西只是龙珠。如果他们能够得到足够的龙髓结晶,引出龙珠,那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喜事。” “呃?师姐。怎么连你也说我。”冰晶无辜的道。 冰心叹了口气,说道:“好了。别为些没有意义的事在争议了。我刚才看到,司马家的兰翠灵鸟已经飞了回去,相信师尊很快就能得到这里的消息。眼下,参与神墓争夺,可以迷惑天下宗门人的视线,让他们不会对我们产生防备心理。司马轻风的做法,是对的。我们赶紧跟上吧。” 看着两位平时素爱她的师姐和师妹都动身跟上了司马轻风,冰晶愤恨的想着。为什么她们都帮那个一副冷冰冰的男人,都不肯帮她。她到底又犯了什么错呢?可是想归想,虽然心中一肚子怨气,却还是赶紧跟上了他们的脚程。 古语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虽然不是所有女子都像古话里说的那么不堪,但总有那么些人会让人的脑袋发涨,无可奈何。王闯看着前方阴沉了脸面的少女,真心为司马轻风感到头疼。好在他们又重新踏上了通往神墓入口的道路,相信很快他们就能到达神墓了。 神墓开启会有天地异象。当初神墓初显时,即便他身在东界,也看到了那维持了整整半月的奇观。那半个月的时间天地不分昼夜,整片地界的灵气都比往常要浓郁很多。毕竟渡劫镜强者本身就是炼化天地灵力为已用,作为天地中的一员,他就如同一个凝聚了大量灵气的载体。当肉身陨灭,体内积聚的灵力涣散,他的一切都会和天地交融,滋养万物。很难想象,当神墓真正开启,又将会是一场什么样的盛宴。 第一百八十六章神墓开启 “看来,西罗大陆的势利又开始变动了。听小楼说,天下宗已经退出了神墓之行。取而代之的,是最近才开始在各地活动的西域兽人。天生神力,连天下宗的叶少天都差点饮恨当场啊。”白鹤扶了扶白须,叹道。 龙雷摇了摇头,道:“天下宗原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若非在兴建的宗门内开采出了本源晶矿,让几个原本不过圣魂镜的家伙机缘巧合的踏入了渡劫镜,他们哪来的底气能和大宗门叫板。不过这些年来,他们成长的速度确实惊人。” “话虽如此,但仅凭蛮力便能将一个地尊境界的修士击败,也是不可小觑啊。且我听说,冰神峰的人此次也要参与进来了吗?”白鹤怀疑道。 “她们会不会参与进来我不清楚,但冰神峰的人确实来了西平。”龙雷道。不光如此,她们此次下山,似乎还和杨家有些关系。他听下面的人说,这段时间,司马家一直在想办法让杨家和冰神峰的人碰面,却全都被拒绝了。杨家人的不简单他早就领会了,只是不明白冰神峰的人到底想从杨家得到什么? 橘夏楼看着一旁的两个老家伙凑在一起瞎聊天,撇了撇嘴,无聊的走到了一边。随意摘了一根草,叼在嘴边,胡乱的晃悠。 根据通行玉简的反应,他们已经判断出神墓的所在就在这片湖泊的附近。越是靠近湖泊的位置,通行玉简发出的光芒便会越明显。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光芒正在逐渐变化,等它从洁白转变成鲜红,便是神墓开启之时。但现在,显然还不是那个时候。 因为神机门的推演,将神墓开启的时间大概定在了这半个月之内,所以拥有通行玉简的修士都早已在此等候。 橘夏楼看着对面几个穿着一身黑袍的男子,眼神中带着探究。他们是来到这儿最早的人,可是几天下来,他们竟然没有和其它的势利有过丝毫的交流,看起来神秘非常。 通行玉简是在神墓爆发的时候,自行从神墓中飞射而出的。能有缘得到玉简的人,却并不一定能守得住玉简。像天下宗那样,虽然得到了玉简,却也会被比他们更强的人夺走。从神墓爆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三个月了,这之间几乎就是强者与弱者之间的较量。所有能够站在这里的人,几乎已经算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势利了。除了西域兽人部落是刚开始在界域走动的之外,就只有这群人比较特殊。不但和其它各个势利都没有交流,而且似乎也没有人能够知道他们的身份。 橘夏楼捡起一颗大石子,挑了挑眉,朝着那群人所在的方位狠狠地仍了过去。重力击打出水花,溅得比人还高,将坐在最外面的人的衣袍都打湿了。 “唉呀。不好意思,手误。”橘夏楼笑眯眯的说道。 那人没有理会他,衣袍在被打湿的瞬间便被他用灵力蒸干了。他们一声不吭,越是沉默便越激发出橘夏楼的好奇心。他还想再出些鬼主意,耳朵却突然被一股大力揉捏住。 “捣什么乱?这么悠闲,就去将我养的那株千鸟碟鸾给我催生出来。”白鹤大骂道。看着橘夏楼老实的求饶,白鹤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斜视了一眼对面的几人,才骂骂咧咧的将他弄到了一边。 橘夏楼被白鹤捉走,让有些人失望了。他闹出的动静自然逃不脱其它几只势利的眼睛,他们也和橘夏楼一样,好奇那些人的来历。但,能够站在这里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神墓还没有开启,里面有什么危险谁都不知道,没有必要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浪费力气去试探别人的底细。 “千鸟飞鸾?那可真是好东西啊。”潮汐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饰眸中的艳羡。 蒙着面目的女子淡淡的说了句:“别多事。” “哦。是。”潮汐讪讪的回道。他也只是感叹两句,那两师徒可都是药门的人,其中一个更是药门里长老级别的人物。即便他真有本事从他们的手中抢到灵草,也没法抵挡整个药门的报复。 又有反应了。王闯急速跟随着司马轻风等人前行,此时他的脑海中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闪烁。这种情况,在西平的小酒馆里也出现过一次。到底是什么在异动? 龙羁烈原本紧闭的眼眸睁开,看着西边的方向,眼神冷冽。他知道,那个家伙也到了。司马家的,司马轻风。杨北也如同感召一般的看着那个方向,眼中满是忌惮。 “人到的差不多了。”司马轻风看了看围着湖泊坐着的几支势利,选择了角落上的一处空地。冰神峰的三师妹自然也跟了上去,找到舒服的位置开始闭目修养。 “那三个,就是冰神峰的弟子吗?果然如传闻一般,长得貌美如花。”橘夏楼认真的说道。他正感叹着,却觉得自己的身后突然如被黑云笼罩。 白鹤拿着一根上万年的紫藤木狠狠的敲打了两下橘夏楼的头顶,骂道:“貌美如花!貌美如花!叫你催生千鸟飞鸾,你在这儿给我貌美如花。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孽障。” “师傅。你这么虐待我,我会成智障的。”橘夏楼惊叫道。 白鹤边追着抱头鼠窜的橘夏楼,边骂道:“你现在就是个智障。” “万年紫藤木....渍渍渍,如果是我的多好。”潮汐喃喃道。刚说完,就感觉到一道如蛇蝎般的眼神投射了过来。潮汐往后一看,在小姐的身后,那位大人果然在盯着他。他咽了咽口水,缩了缩身体,一个闪身就藏在了后方的古树上。在其它人看不见的地方,瑟瑟发抖。 三日之后,正午时分。原本平静的湖泊突然急剧升温,欢腾而上,如一片倒立的水中瀑布,形成一道弧形的水幕。有修士腾空展望,那水幕的中央一片火红,如流动的血浆,却又冒出熊熊的烈火。随着这一异象的出现,天空中大量的云朵集结,却都被灼成了火红,如同天际的火焰山,层峦叠嶂,妖艳非常。这异象一出现,所有人的脸上都带上了一抹凝重。 “看样子,该是位火属性的高人。”白鹤摸了摸胡须,点头说道。 神墓,无限接近与神一般的修士陨落的洞府,洞藏了一位渡劫镜强者一生所有的财富与经历。没有人知道这样的人在濒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境,对于未来自己的洞府可能会被人发现又是种什么样的态度。所以神墓虽然蕴含大量宝藏,同时也携带着巨大的风险。因为你不知道墓主人是否期待你的光临,或许那里埋藏着一个极其强大的传承,也或许是一个异常恐怕的陷阱。在西罗大陆的编年史中就有记载,曾经有几支强大的势利一同进入一处神墓,最后却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渡劫镜大圆满的大能遗留的杀招,即便经过时间的淘洗,依旧能轻易灭杀大量的高阶修士。 “就看这位高人,是否欢迎我们的到访了。”龙雷叹道。他转头又看了看司马家那几个小家伙与杨北一眼,直摇着头。司马家,冰神峰,杨家,他们都是怎么想的,竟然放心让这些个稚嫩的孩子单独进入神墓。是真的小看了神墓的威能了啊!这次的神墓初显时就异象大开,如今这场面更是看起来不俗。他隐隐感觉到,这次的神墓主人,似乎并不太欢迎他们。 众人都意识到这异象的威能,没有人敢第一个动作。那五个身穿黑袍的男子率先走了出来,未发一言便径直穿过了近前的水幕。其余人见到并未有异状,便也先后穿过水幕,进入了神墓。 热!!当王闯进入这方小世界中时的第一个感受,便是热。火属性强者遗留的神墓,里面充满火属性的能量也很正常。但这热和一般的火属性灵力带来的温度又不尽相同。它似乎,能够灼烧人的神魂。 “天上竟然有三个太阳?这是那位渡劫镜强者留下的绝强法则吗?太可怕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小童惊道。 小童?之前在湖泊边聚集的时候,他分明没有见过这个小孩。他是从哪里来的? “喂。你这个人,怎么若隐若现的?你是人?是魅?是魔?还是妖?奇怪,怎么算不出来?”小童看着王闯的所在,嘀嘀咕咕的念叨着。 王闯看了看自己,发现在这烈阳的灼烧下,他的身体竟然有时会呈现半透明的状态。看来在这里,他的隐身法决会受到影响。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王闯干脆就现出了身形,调侃的对小童说道:“为什么我就不能是神呢?” “你胡说。神早在数万年前就被分割到了神界,人界是不可能有神的。”小童执拗的说道。 王闯笑了笑,走上去摸了摸小童的头,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神墓里?我之前没有在湖边见到你啊。” “你又是谁?我之前在湖边也没看到过你。”小童反问。 第一百八十七章神机门 看来这个小家伙的身上和他一样,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啊。但无论如何,这么小的孩子来到神墓,是十分危险的。不过他年龄不大,口齿倒是伶俐,竟然让自己无言以对了。 “你的师长呢?有一起进来的吗?”王闯又问道。 小童的眼轱辘一转,撇了撇嘴,说道:“别想套我的话,我是不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谁的。” 防备心还挺重。王闯想了想,微微一笑,说道:“那好吧。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儿慢慢等你的自己人吧。听说神墓里总是会有些古怪的东西窜出来,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啊。” “喂。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吗?”看着王闯逐渐离去的背影,小童的眼神闪烁,带着害怕。见王闯没有回答他的话,立马跟了上去。“等等我,等等我。” 神墓的入口是一面弧形水幕,那水幕似乎将进入此处的修士都带入了不同的地界。但无论他们身处何处,天上的三轮耀阳都在不停的散发着极强的炙热能量。在这里,水属性天赋的修士受到了严重的克制。原本水火相生相克,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维持一个平衡的。但因为境界的不同,这种压制就变得尤为厉害,让人无力反抗。 王闯的体内如今已经形成三属性相生,在进入的那一瞬他便感知到,水属性灵力在体内如同受到一股莫名阻碍,竟使灵力的运行僵滞,连在体表使出护体光罩都尤为艰难。如此一来,杨家的人进入到这里,恐怕非常不利。 “你要去哪儿?”小童跟在王闯的身后问道。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大哥哥似乎和一般的修士不太一样,不说之前在湖泊边并没有见到过他的身影,就凭自己无法算出他的命格,就已经非常与众不同。他之所以跟着王闯,虽然对陌生环境感到害怕占了很大的一部分,但也是因为王闯的特别吸引了他。 王闯转头看了看小童,有些无奈。这个孩子不肯告诉他他的身份,让他就这么把他仍在这儿,他又于心不忍。没有办法,他只能引导这孩子,尽快找到有人的地方,希望别人能够认出他的身份。到时候,他也才能安心的去寻找自己的机缘。 “别去那边,那边有危险。”小童见王闯不理他,便拉住了他的衣袍,劝说道。 危险?他怎么知道那边会有危险。他们应该是一同进入神墓的,没道理才刚来就能判断出哪里有危险。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想着,王闯突然转身,一把擒住小童的脖子,狠戾的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对这里这么了解?” “咳咳咳....你干什么?有你这么欺负小孩儿的吗?”说着,小童的眼中亮晶晶的,就像马上就要哭出来。 王闯的手掌微微松了一些,却还是有些怀疑的问道:“说,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危险?” 在王闯的神识探知的范围,虽然感觉到前方有些异常的波动,却并未发现任何生命的痕迹。他的神识比同境界的修士能强出数十倍,连他都无法探知明确的危险,一个才十岁不到的小童便能精确的辩识。在他的认知里,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我是神机门的人。”小童见王闯对自己动了杀心,只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出来。 “神机门?”这个宗门他听别人提起过,这次神墓开启的时间似乎就是神机门的人算出来的。之前在湖泊边也确实见到了三个穿着神机门衣袍的修士,但里面并没有这个小童。“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神机门的人,胸口天生携带预言符文。你看看我的胸,就能辨认出我的身份。”小童说道,眼角闪过一抹凶光。 王闯听着,便将小童的衣服往上一捞。小小的身体上,心口正中的位置果然有一片极其复杂的古怪图案。令王闯震惊的是,那图案上的线条有一些竟然和灵阵图里面的轨迹相似。 他竟然没有受到影响?小童看着王闯,心中的震撼更甚。神机门的门人都有一副只属于自己的预言符文,符文的内容也各不相同。越是复杂的符文,代表这个人越有机会参透预言,对未来预知的事情越精确。可即便是他们自己,在面对自己产生的天赋符文的时候,也不敢过于直视,否则将会产生严重的反噬。且他的符文,在神机门中是最顶级的存在,可眼前的这个人一眨不眨的盯着符文看了好一会儿,竟然一点儿事都没有。 “所以,你是通过这个符文,感知到前面有危险?”王闯问道。 小童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如果刚才他是对王闯充满好奇,那么现在,他的内心里更多了几分敬仰和臣服。因为他的天赋极佳,在宗门内一直被精心保护,所以养成了高傲自大的个性。但在遇到王闯以后,他才发现这个世界或许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至少有一些人他看不透,至少有一些人是特殊的。 王闯叹了口气,将扼在小童颈部的手松了开来。对他说道:“对不起啊。对我来说,未知的危险才最危险。” 未知的危险?难道他早就知道前方的林子里有危险了吗?他是怎么发现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大哥哥,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小童仍旧跟在王闯的身后,小声的问道。或许刚开始他是因为不敢一个人独自呆在这片陌生的地界,但现在,他直觉着只要跟在王闯的身边,就不会有危险。 王闯笑了笑,说道:“为了变强。为了,寻找至强的纯阳属性的灵宝。为了活下去,为了完成我对别人的承诺,为了让我身边的人都能活得自由幸福。” “你有好多为了。做人不要太贪心,否则会活得很累。”小童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呵呵。人小鬼大。”王闯笑了笑,摸着小童的脑袋说道。他总觉得,这个才十岁的孩子,说的话就跟成年人没什么两样。 王闯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三颗耀阳,这么强烈的火属性能量一直源源不断,让他心生疑窦。自从参悟了天地灵力具有运行规律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明白,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互相转化,循环不息。一个世界,如果无法完成一个能量的平衡,就必然会迎来各种各样的灾难,直到崩塌毁灭。但这方世界中,尽管火属性能量极其炽烈,却依旧十分正常的运转。到底是什么在给它提供这庞大的能量,又是什么在维持着这方世界的平衡,使他能够一边承受着如此强烈的灼烧,一边又相安无事的继续存在。 “前面有水声。”小童说道。被烈阳炙烤,他的嘴唇早已皲裂起皮。发现前方可能有水,他欢快的跑了过去。 王闯紧随其后,但到了前方,看到那从天而降般的灵液瀑布,简直不敢置信。小童早已朴在水潭边上,将灵液拍打在脸上,捧起来便一口饮尽。那顺滑的甘甜,和突然暴涨的灵力让他食髓知味,整个人都沉到了潭里。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王闯见到小童的肆意做法,见到他那颗从灵液中冒出的脑袋,松了口气。只是,这么庞大的灵液瀑布到底是怎么来的?这方世界里,大量的火属性灵力,再加上这磅礴的灵液瀑布,这超绝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得到承载。如果这个世界的法则真的能够做到这一切,那创造这方世界的人究竟该是多么强大? “你怎么不进来?这么庞大的灵液,肯定能让你变得更强!”小童看着王闯一直站在外面,出声疑问道。 王闯是想要变强,但在没有冲破瓶颈的把握之前,他不能进去。因为这灵液水潭的灵力太过庞大了,他担心自己如果进入,便会立刻突破,迎来自己的天劫。在一个陌生的地域,还是神墓这么诡辩的地方,身边又没有人护法,在这儿突破,无疑自寻死路。 “你在里面玩一会儿吧,我再到处走走。”王闯说道。 小童一听,立刻从水潭里跳了出来。他的浑身被灵液浸泡,出来的一瞬,身上被灼伤的皮肤已经完全好了,还隐隐透着光亮。“别想丢下我。我要跟你一块儿走。” 另一边,龙羁烈和杨北又撞在了一起。他们也发现了一方磅礴的灵液瀑布,此时正两两对立,僵持在一起。 “是我们先来的。”杨北道。 “能者居之。你以为现在还在酒馆吃饭呢?讲究什么先来后到!手底下见真章吧!”龙羁烈长鞭一挞,直接将地面击出一道极深的裂痕。 自从上次自己在酒馆里无意的说了那么一番话,龙羁烈从此就跟自己结下了梁子。原本他们的关系不过是斗斗嘴,如今却成为了见面就掐的生死冤家。杨北见到龙羁烈一脸要战的样子,心头满是无奈。他当初干嘛要那么多嘴多舌,为自己招来这么一个纠缠不休的可怕对手。 第一百八十八章异变 “这灵液瀑布如此充盈,咱们各取各的也未必能全部带走。你何必在这儿为难人!”杨北道。 龙羁烈邪性的笑了笑,说道:“怎么?怕了?” “你....”杨北怒,就要迎战。 “住手。”龙雷走了出来。对龙羁烈道:“小烈,你要清楚我们现在在做什么。不要因为你的个人原因,影响到整个家族的利益。” 龙羁烈将头撇向了一边,没再言语。杨北见状,也放下了手中抬起的灵器。走到一边,开始装起了灵液。 龙雷看着杨北的动作,摇了摇头。此次神墓异象大动,他已经感觉到这里蕴藏的恐怖危机。杨家此次把杨北一个人放进来,真的是失策了。 乌云集结,天边大暗。神墓中的每个人看到这场景出现的瞬间,心头都是一突。要知道,这方世界可是有三方耀阳。想要形成如此密集的乌云,遮天蔽日,那得是多强绝的力量才能达到。所有人都明白,越是隐藏着宝藏的地方,蕴含的危险也会越可怕。 轰隆隆,劫雷开始在天边闪烁,原本炙热的高温被驱散,但同时又有一股宛若幽潭的戾气不断的从地底蔓延出来。随着一滴滴坠落的雨滴,它们快速的渗透到这方世界。此刻,耀阳被遮蔽,这方世界的氛围突然巨变。似乎,有些什么不好的东西,在这戾气催生下蠢蠢欲动。 正在灌装灵液的杨北仍在不停的动作着,但是很快他的动作便慢了下来,直到停止。他看着收入紫晶葫芦中的灵液,从刚开始的澄澈透亮,逐渐有了些许的变化。当他终于发现异常的时候,鼻端也才感觉到一股腥甜之味在空中蔓延。他蹙着眉头,抬头一望。原本欢腾而下的洁白瀑布此刻已经带上了鲜艳之色,那湍急而下的水流如同千万生灵的鲜血在汇聚。整个瀑布,在这片昏暗的空间里已经形成了一片血瀑。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杨北大喊一声,指着还未被人发现异常的血瀑道:“这里有古怪。” 龙雷和龙羁烈只注意到了天上的变化,却没想到这滂沱而下的灵液瀑布转瞬即逝,变成了如此诡异的一幕血瀑。除此之外,地上,似乎也有东西在渐渐的苏醒过来。“赶紧走。我们得尽快找到进入神墓中的其他人。这方神墓,恐怕不简单。” “师傅啊。咱们走慢点儿不行吗?这里面除了一般的古树小花小草,好像也没有什么生灵走动,没什么危险的。天这么黑,走太快会被摔倒的。”橘夏楼说道。 白鹤满脸严肃,转头盯着橘夏楼,那神态肃穆而敏锐,竟和他炼丹时一模一样。他低喝道:“还贫。你是真没看出这儿的诡变吗?有危险在不断的朝着我们靠近,可笑你还以为自己驻留在一片净土。” 橘夏楼在见到师傅的眼神的那一刻,便已经认真对待起来。他知道,若非棘手事态,师傅从来不会对世俗这般计较。所以白鹤训斥之后,他便再无之前的顽劣,跟随在白鹤身后,在林中穿梭,希望能尽快和其它势利集结。 冰晶满脸不悦的走在藤蔓纠结的草丛中,看着前方那个冷漠寡言的背影,有苦说不出。她长年生活在冰神峰,又一直被宗门内的师姐师妹们纵容着,性格难免有些娇纵。进入神墓后,便被三方耀阳灼烧,整个人都觉得快要化掉。好不容易找到个人,竟然还是她一直瞧不上的司马轻风。那个家伙遇见她后,也不怎么搭理,让冰晶倍受冷落。 “坏蛋。坏蛋。坏蛋。”冰晶一边说着,一边以灵力凝聚成刀锋,胡乱的劈砍着周围的花草。 司马轻风听着身后的谩骂,深深的叹了口气。要不是父亲嘱咐,他绝不会带着这个胡闹的女人上路。从刚进入这方世界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方神墓危机重重,稍不注意可能就要万劫不复。可恨这个小女人还以为自己呆在冰神峰那样的安稳环境,浑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靠近。 冰晶只顾着劈砍着花草藤蔓,竟然没有发现身边有了异常。等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她整个下半身都被一种红色的藤蔓缠绕住了。这蔓藤似乎能吸血,将尖刺扎入冰晶的大腿后,还能听到它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啊.......救命。” 司马轻风闻言,怀疑的转头朝着冰晶的所在看去。发现她真的深陷困境,才立刻飞身前往。“别怕。” 此时,不光是藤蔓有了变化。一些之前还是纯白的小花也渐渐变成了红色,更可怕的是它们原本可爱的模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有了人类的神情。还发出“哈哈哈哈”的笑声。 “啊.....师姐,师妹快来救救我。这里好可怕,为什么连花都能笑了?”冰晶看着身边的变化,她此刻如同被千万妖怪包围纠缠起来,吓得她崩溃大哭。 司马轻风一边劈砍着这突然异变的生灵,一边恼怒的喝道:“你就不能安静一秒种吗?” 出乎司马轻风意料的是,冰晶果然止住了哭声,可没等他缓口气,她就又哭了起来。边哭还便抽泣着道:“呜呜呜....一秒钟已经过了,你快点儿把我救出去。快救我。” 而其它的各个势利也都遇到了同样的境况。所有之前看起来普通的植物都随着这一场雨的到来,发生着诡异的变化。大树也如同拥有了灵智,枯瘦干瘪的老枝如同焕发新生,竟不断的生长变化,将附近所有的活物全部纠缠禁锢了起来。整个地面,盘根错节,如同拧成一团的乱麻。 冰心和冰洁看着面前突然诡变的密林,心中发麻。她们隐约听到,密林中有人惨叫的声音。想了想,原本想要离去的脚步,停了下来。望着身后磅礴的血瀑,无言的沉默了。 耀阳尚在的时候,她们找到了这处灵液瀑布。原本还十分高兴,在里面尽情的打坐修炼。直到血宗的门人也找到了这里,一切才发生了变故。想起那个轻浮的少年说出的那句话,她们的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你们最好别在里面呆着,否则我怕你们等会儿连哭的力气都不会有。”原本她们还以为这是潮汐在威胁她们,如今看来,这真的只是一句善意的提醒。 此刻,汹涌澎湃的血瀑下,血宗的人正安然无恙的端坐在里面。这对别人来说惊惧异常的血瀑,对他们来说,却是难得的宝贝。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地方能够聚集如此多的灵血了。若非察觉到此次的神墓与血宗的至宝有感应,猜测这方神墓可能和血宗有些渊源,血宗门人也不想再出现于人前,遭人的辱骂与怨恨。 “师姐,有虫子从里面爬出来了。”冰心惊呼。那虫子长相狰狞,浑身血红,一看就是能伤人的东西。 冰洁凝眉,看着从血潭里爬出的虫子越来越多,她也有些不知所措。后方的密林被妖花妖树缠绕,前方又竟都是些可怕的异虫,进退两难。 血宗的人一直泡在血潭里都没有被这虫子伤到,可见他们一定有办法能够控制它们。可血宗在西罗大陆是不被认可的宗门,她们身为冰神峰门人,如果向血宗求助,被他人知道,恐怕会对冰神峰名誉产生不利。所以即便她们二人极度恐惧,也未向血宗发出半点请求。 “不过就是些小虫,不用怕。”一个冷清的女声响起。之间那位一直带着面纱的少女,将自己纤细手腕上的镯子取了下来,轻轻一抛,便悬浮在空中。所有的虫子如同得到感召,都竞相朝着镯子里涌入。也是这时,她们才明白这血潭里到底有多少的异虫。那密集的样子,让两师妹看得全身酸软。 见没有虫子再出现,女子又将镯子重新戴上了手腕。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的身上散发着红芒,又开始了修炼。 “谢。谢谢你....”冰洁小声的说道,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听见。 虽然林中的妖花异树遍布,但它们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伤害,虽然有的藤蔓会吸血,但是汲取的量非常的少。呆在密林中的修士都已经失去了自由,在雨夜交加的黑暗中,无奈的接受着雨水的冲洗。他们有的人被捆绑住,有的人利用木属性灵力用植物将自己保护起来,有的人便靠着蛮力不断的将一棵又一棵的妖花异树轰碎。他们如同被困在一个无法苏醒的梦魇之中,除了不断的支配着身体斩杀,别无他法。 在他们眼中,这方世界如同被诅咒了一般。从那密集的乌云笼罩的那一刻开始,那些被掩埋在地底的幽暗生物就得到了复苏,开始极尽可能的想要掌控这方世界。会笑的妖花,疯长的蔓藤,如开启了神智的异树,古怪的血瀑,蔓延而出的怪虫。种种种种,都预示着他们踏入了一方带有邪恶能量的世界。 第一百八十九章无疆古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的乌云才如彩祥一般开始映射出瑰丽颜色。那被遮挡的耀阳终于重新露出了头来,照耀在这方大地中,炙烤着所有的生灵。 密林中,不断响起吱吱的声音。在阳光的照耀下,他们见到那些疯狂朝着他们进攻的古怪生灵的动作越来越慢。就像已经报废的机器,没多久就突然耷拉了下来。那疯涨的蔓藤被光耀照射,纠缠在人身上的躯干很快便如干枯的废柴一般碎落了一地。扭动着枝条的怪树失去了它的坚韧,如囚笼一般的禁锢承受不住烈阳的照射,一团团的大火很快便将它点燃。 感觉到那炙烤的温度,神墓中的众人再不觉得它带来的是痛苦,而是解脱。他们见到那泥泞的土地上,鲜艳的血浆在逐渐浸入地底。在那些异变的植被上,有鲜红的血丝从它们的躯干和根茎上逐渐消失。湍流而下的血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急速消失,最后露出了干渴的河床,以及,散发着强烈灵气的千年灵膏。 整个神墓如同得到了一次洗礼,邪能消失,但留下的却是一片劫土。所有人的心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郁,这一场灾劫让他们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神魔之战。正与邪的较量,从古至今。它们在西罗大陆上不断的上演,强大的力量带来的不光只是统治,同时也带来了不可逆的破坏。也许正是因为这不断的破坏,才造成了西罗大陆的破碎,造成了人界,魔界,神界被天地法则分割,再也无法重回混沌之境。 战争带来的不光是伤痛,还有毁灭。 “嗒。嗒”一声声滴落的脆响惊动了冰洁的耳朵。她抬头向着那已经干渴的河床看去,有一滴滴的灵液正在不断的从瀑布上方滴落。越来越快,直到形成一条细细的线条。 身心疲惫的众人虽然感慨这力量的变迁,但他们仍在不断的提醒自己,他们还在神墓中,危险并没有过去。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朝着灵气聚集的地方赶去。他们都清楚,每个势利都是为了获得资源才进入这里的。所以哪里有灵宝,哪里就一定有人。 当所有的势利都集结在瀑布的周围时,看着众人身上狼狈的模样,便已知晓昨晚的异变对大家来说都是一样,对那突然发作的妖花异树无可奈何。只有冰心冰洁二人,似乎有些不同。 “师妹,师姐。”冰晶在见到二人的一瞬,便飞奔了过去。她虽然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脸上被划伤的痕迹还未完全消失,手臂上被刺穿的红疹还清晰可见。她哭着道:“你们去哪儿了?昨天好可怕,我被好多怪物包围。” 冰心和冰洁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敢问二位师姐,你们昨天是怎么应对那突然异变的生灵的?我见你们身上,似乎并没有争斗过的痕迹。”橘夏楼问道。虽然他用木属性技法将自己和师傅一同裹在了巨茧中,但那蔓藤如同无孔不入,竟然伸进来扎得他和师傅到处是包。 “我们没有到密林里,一直呆在瀑布的周围。”冰心说道。 “那不可能。”费率普神情萎靡的走了出来,否定道:“我们也曾在一处瀑布的周围,可当灵液转变成血瀑没多久,这潭中便爬出无数血虫。那血虫霸道无比,根本不能接近。如果不是因为它们不敢接近密林,我们也不会朝着林中奔逃了。” “我们也遇到了那血虫。只不过,有人将它们全部收走了。”冰心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在神墓之中,别人有本事做到其它人无法做到的事,并不能说明他们自己没本事,只能说明对方刚好有能够克制这些古怪的方法。也没什么可感到丢人,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什么?那些人在哪里?”费率普看了一眼身后坐在古树边,整个腿部都血肿起来的梅洛加,急切的问道。 其它人也见到了西域兽人部落里那个受伤严重的女人,她此刻紧闭着眸子,脸色苍白,浑身发着抖。右边的整条腿都变成了血红色,膨胀的厉害,皮肤几乎成了透明的,就像里面包裹的不是血肉,全都是鲜血。 冰心和冰洁抬头,看着已经立在瀑布之上的几个人,没有再说话。 众人朝着她们所看的方向望去,当看到血宗的五个人时,神色各异。血宗门人叛逃,自立血煞谷,长年在西罗大陆行凶作恶的事已经人尽皆知。虽然血宗并非邪宗,但因为血煞谷的存在,世间的修士对血宗门人有着极大的偏见。他们认为血宗能够诞生出血煞谷中那般异类,说明他们修炼的方式本就有着极大的弊端。谁也不能肯定,将来血宗不会变成一个更大的血煞谷。所以在世人的眼中,血宗门人和血煞谷凶徒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迟早,也会变成血煞谷弟子那样的穷凶极恶之人。 “我们上去。”费率普说完,便用脚力,徒步朝着垂直而下的血瀑上方奔去。 西域兽人部落的肉体能量在所有人的面前展露无遗。他们没有用灵力,看起来也没有修士那把的仙风道骨,但却透着最纯朴与本质的先天神力。要知道所有大能成圣成神之前,都只曾是这方世界中最渺小的一员。 “我们也走。”白鹤叫上橘夏楼道。 “走吧。”龙雷招呼着龙羁烈,又看了看远处的杨北。 众人都不甘示弱,朝着瀑布的顶端而去。他们明白,血宗门人无视潭中散发着盈盈光芒的灵膏,便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既然他们已经到了这儿,就不能眼睁睁看着血宗门人钵盆满溢。 远处,王闯看着众人集结,更在人群里发现了其它两个神机门的人,对一旁的小童说道:“你宗门的师兄们就在前面,你可以去找他们了。” “你想丢下我,一个人去找宝物对不对?”小童看了看王闯,脸上是一脸鄙夷,说道:“如果你敢把我抛下,我就将你也进了神墓的事告诉所有人。” “你一个小孩儿,谁会信你的。”王闯淡淡一笑说道。 小童却不以为然的说道:“是啊。我是个小孩儿嘛。可你别忘了,我可是神机门的人。要是万一,我不小心说我看到了什么预言,大概也会有那么几个人会信的吧。” 神机门的预言在西罗大陆似乎十分受人推崇,如果这小童真对外面的人说自己也在这里,恐怕会引起那些强者的注意。那他在神墓里的优势,有可能就不复存在了。他垂头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看小童。如果不是他通过骨龄了解到这孩子真的只有不到十岁,他可能会认为这小童是哪个强者变化的,想故意逗弄他玩儿。 “嘻嘻。别那么忧伤。你会有用到我的时候的。”小童摆了摆手,大人模样的安慰着王闯。 “这是.....”龙雷凝眉,朝着天空望去。那里,一团团的祥云遮蔽,让人看不真切。只见到有细小的灵液水流从祥云上滴落下来,汇聚在瀑布上方的大湖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水流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汹涌,到最后,竟如天上悬河一般,从云朵中流淌出了一条河流。 越来越多的灵液从云朵上流淌,将大湖蓄满,将瀑布重新喷洒。而瀑布上垂落的灵液如雾气一般在这方世界蔓延,竟令原本已经干枯,死去得只剩一截木桩的巨树,小花野草慢慢恢复出生机。枯木逢春,大树在重新焕发出生机,生灵们如同躲过了一场灾劫,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繁茂。整片世界,就如他们刚刚踏入这片土地时所见的那样,一般无二。 白鹤见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在不自禁的颤抖。“找到了,找到了!!” “师傅。你怎么了?”橘夏楼问道。 “是无疆古藤!!我终于找到它了。”白鹤激动的说道。 “无疆古藤?”橘夏楼有瞬间的错愕。他原本以为,这个东西只是一个传说,根本不可能存在。这么多年了,师傅总是会时不时的提到这样东西,没想到它真的存在。 “普通的灵液虽然蕴含着天地万物之灵气,息息相生,能够春回大地,滋养万物。但它没办法让如此庞大的生灵在短时间内重新焕发出生机,能做到这样的,只能是无疆古藤上滴落的万年神水。”白鹤的声音有些颤抖。虽然理论是这样没错,但他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看到那无疆古藤到底在哪里。 龙雷的眼睛一眯,为神墓中能有如此瑰宝感到幸运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丝的忌惮。这种感觉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这或许是他踏入渡劫镜以后诞生出的一种预感,这种预感已经不止一次的救过他的性命了。所以在其它人面露欲念与野心的时候,他心中的警惕便越发强烈起来。 第一百九十章矿原 “你们是血宗门人?”费率普看着立于正中,面带薄纱的女子问道。 女子点了点头,清冷的回道:“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们有法子能应付那从血瀑中爬出的血虫,我的族人被那血虫伤了,还请你们能帮帮我们。”费率普直言道。 “那虫子是此地特有,想要炼制出解药要先将血虫炼化,这需要时间。我这里有些能够控制毒伤的灵药,或许能暂时帮她压制住。等我有解药咯,再给你们。”女子说道,将一个瓷瓶抛给了费率普。 费率普右拳放置于胸前,对女子行了下礼,说道:“西域兽人有恩必抱,多谢。” 各势利因为无法勘破无疆古树的具体位置,都在观望。见西域兽人部落与血宗门人交涉,心头隐隐有些不安。如果这两方势利联合在一起,到时候谁能与他们抗衡? “师傅,我们该怎么做?”橘夏楼看着周围的修士,那一双双的眼睛都紧紧的盯着天上垂落着灵液河流的云朵。他们应该也在猜测,那云雾笼罩之中,必定能够寻到无疆古藤的身影。 白鹤看了看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要知道,世间所有的生灵都有自己能够长存的理由。无疆古藤凝结的万年神水功用极大,它能使万物回春,自然也能更改生灵的寿数。白鹤之所有一直对在古籍中见过一次的无疆古藤这般重视,就是因为他想用万年神水验证一个大胆的猜测。 在人界,修士即便达到大圆满的境界,虽实力已臻巅峰,却依旧难逃轮回的铁律。直到白鹤见到了无疆古藤的存在,才看到了使人类能够长存的希望。他要用无疆古藤上凝结的万年神水,炼制出使人类永生不死的至尊灵药。如果他的猜想能够得到实现,那么他将成为带领整个大陆迈向新纪元的唯一人。 血宗门人率先来到瀑布之上,虽然他们掌握了先机,却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这云雾霭霭,根本无法看透里面到底有些什么。贸然进入,恐怕会引来危险。 此时,看着周围的人畏畏缩缩,西域兽人部落族人嘲讽一声,穿着兽皮衣便兀自跳入了灵液大湖之中。他们原本便在雨夜中与那些异变草木大战一番,身体疲惫不堪,正好需要用灵液滋养身体。在跳入大湖的一瞬,大量灵液将他们包裹,温暖的热流顺着经脉传遍他们的四肢百骸。他们原本就是倚靠体能的种族,被灵液一滋养,浑身的疲惫便消失了。几人在大湖里撹起浪花,就像一群撒泼的孩子。 龙雷将一切看在眼中,眉头皱起,撇了撇嘴,却仍旧没有动作。只是一双眼睛,时刻的观看着他们的动向。几只势利各怀心思,都不敢轻举妄动。 费率普突然窜到了水底,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突然兽化,化作牟狮形态。他的体型骤变,力量能劈裂大地。张嘴一吼,即便在水中,也撹起一片漩涡。它四足一踏,灵液大湖被巨力冲击,无数灵液从湖中激射,朝着云层喷出。 赫雷巨力一踏,一手带着一人直冲向水柱的顶端,借力一跃直接冲入云霄。这并未停止,那二人在赫雷到达的最高点又再次以赫雷的肉身为支撑,再一次跳跃。女子的动作敏捷,行为迅速,竟凭空在空中二次跳跃,再到最后,另一个男子背后突然生长出一双肉翅,直冲天际。 “他们在做什么?”龙羁烈疑惑道。西域兽人在西罗大陆行走的极少,如今才算真正开始融入人界。人们对他们的了解还十分有限,但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人心中惊叹。 “这是个团结的种族啊。”龙雷深吸了口气,叹道。如果龙家也能有这么强的向心力,凝聚力,或许早已经是三大家之首了。 “师傅,他们冲上去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动作了?”橘夏楼有些心急。看着有人走在了前面,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白鹤仍旧摇着头,说道:“不急。” 血宗门人的心也在躁动,毕竟,万年神水对小姐来说,非常重要。但小姐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开口,几人也不敢出声。隐藏在身后,几乎不怎么言语的老妪走了出来,看着蒙面女子道:“小姐,就让老身为你走一趟吧。” “不必。那个东西,对我已经没有用了。”女子说道,声音悠远,似乎早已看透了这世间的生死。 几人闻言,都无言的沉默了。天妒红颜,他们的天之骄女注定活不过二十岁,这是宗门内的药师早已判定的结局。即便是他们,都想要为她争上一争,可她却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们就在这儿看着别人去抢吗?”冰晶喃喃的嘀咕道。经过一晚的雨夜,她对司马轻风的态度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随便,说话的语气也从质疑到了征求。这令冰心和冰洁觉得疑惑,毕竟冰晶的性格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一个人。 司马轻风听到冰晶的声音,脸上飘过瞬间的红晕,解释道:“这个小世界很诡异。即便无疆古藤真的存在,也不可能就这么摆在我们的眼前,让我们那么容易就得到。尚且,这里的灵液瀑布不止一处,天上的劫云又并不相连,不可能几处瀑布的上方都有一颗无疆古藤。所有我猜想,这里或许并不能找到无疆古藤的真身。” “原来是这样。”冰心听司马轻风如此一说,才恍然大悟。难怪其它的几只势利也没有什么动作,或许也是有这样的猜测。也是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司马家敢放心让司马轻风一个人带她们进入神墓,因为靠他的智能和实力,已经足以应对何困难和险境。 很快,冲入云霄的猎鹰部落族人便挥动着肉翅,从天际降落下来,立在早已驻足在岸上的西域兽人部落面前。 啸天停止了兽化状态,将肉翅收回。对着等待他的族人说道:“什么都没有。那祥云的光耀是灵液在耀阳的折射下形成的。我一直朝着水源的方向查探,那灵液如同是从天边垂落,无根无源。我怀疑,可能是融入了法则的力量,真正的无疆古藤不在天上。” “果然。”白鹤见到西域兽人部落的族人摇头,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没有错。无疆古藤,没有找到。 几队人从瀑布上退了下来,瀑布已经重新如一幕纱布一般挂在了河床上。他们再想收集潭底的千年灵膏已经不可能了。但没有人觉得可惜,因为直觉里,像昨天夜里的异象有可能还会出现。所有人都开始急速在密林中奔驰,他们争分夺秒,只想在耀阳高挂的时刻,尽可能的寻找到隐藏在暗处的资源。 看着面前的沙石,王闯犹豫了一瞬。所有人被传送进神墓以后,都被分散在密林的附近。那里,应该只能算是神墓的入口。从密林中穿过,来到这处茂林与矿源相接的地界,王闯才发现这方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就目前来看,相比上次进入的结界珠,这处神墓的小世界已经比它大上了十倍有余。而前方,似乎还有他看不到边的土地。 小童见王闯似乎想要踏足矿地,便主动往前踏出一步。可谁知才一瞬,他的脚底板便冒出了青烟,他惊叫一声,赶紧退了回来。“好烫,好烫。” “别那么冒失。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你还是尽快回到你同门师兄那里去吧。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不能再带着你了。”王闯说道。如此强烈的高温,即便是空气都开始变得飘渺扭曲,可见矿原上的温度有多高。然而,越是如此,王闯便更坚定了自己必须踏入此地原因。 兮若师娘说过,只有找到能够代替纯阳火晶的天地灵石,李非灵体内的寒冰属性才能得到压制。而极火之地,通常能够孕育出至阳灵物。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进去探上一探。 “你要进去啊?这土地如烙石一般,你如何能够在里面行走?”小童惊讶道。他见过王闯使用火属性灵力,知道他的天赋属性非同一般,能够驾驭变异灵火。可即便如此,这片世界也是位渡劫镜的强者留下来的,他想孤身试险,同样危机重重。 王闯没再言语,将火属性灵力聚集在脚下,冰蓝色的火焰隔着土地,让他能够安然无恙的行走在里面。 “喂....”看着王闯离去的背影,小童憋屈的厉害。他的心绪一急,便觉得胸口处一片灼热。感知到了自己的变化,小童目瞪口呆的看着王闯离去的身影。这个人,他一直都看不透,现在,终于有点反应了吗? 小童的眸子突然变得雪白,瞳孔中如他胸口的图文一般的古符若隐若现,让他看到了一些景象。 那是在一片密集的丛林,那些巨木古树似乎和碧罗森林里常见的物种不太一样。王闯和两个女子正在不断的奔逃,在他们的身后,有几团雾状的黑气在急速的追赶着他们。 有人要杀他?想到这里,面前的场景逐渐褪去,小童重新看着面前的矿原。那片炙热的土地上,已经看不到王闯的身影。 第一百九十一章五方火鼎 小童双手合十,捏出一枚莲花指印,身形突然瞬间拔高,整个人也变成青年的模样。可下一瞬,他的身形闪烁,复又变回了小童的样子。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三轮耀阳,无奈的摇头。“天上的三轮耀阳真的是法则凝聚而成的吗?为什么会对我的天赋技法有这么大的影响,完全无法成形。要是被那两个家伙看到,非笑话我不可。” 从血瀑出现的那刻开始,众人的心中都已经有了一个判定。这方神墓凶险异常,如果想要夺得灵器宝药,又平安无事的从这里离开,便必须凝聚在一起,共同面对这方诡异的世界。所有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尽量将彼此的范围控制在一定的距离,方便能够随时应援。 血宗门人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受到宗门至宝的感召。如果这方神墓真的和血宗有缘,那么他们只有尽快找到墓主人的墓府,才能解开这个谜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和宗门至宝相互呼应?怀揣着这样的疑问,当看到眼前的一片矿原时,他们毫不犹豫的便走了进去。 这方世界的密林范围极大,除了灵液瀑布,能见的范围内都是植物。这隐隐让人的心头不安,若又遇上昨日夜里那样的雨夜,这些妖花异树变化,将又会是一场难缠的恶战。所以,当看到面前的一片矿原时,其它的势利也同样没有停留的闯了进去。 王闯本以为自己应该是第一个走进这里的人,但当看到地上残留的血块时,他便知道,已经有人比他先一步进入了这里。似乎,还受了伤。 “看来这矿原,也有一些未知的凶险。”王闯低语道。他来到这里,除了感受到比在密林处灼热数倍的高温,并没有遇到其它的生灵。如此的高温,能够承受的也必定会是火属性的生灵。可这里,一点儿生机都没有,他完全无法猜测,那危险到底藏在何处。 姜苑带领着血宗的人一步步的朝着矿原的深处走去。她的心口处,那证明着她魅的身份的印记在不断的闪耀。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她又十分笃定那个人一定也来了这里。姜苑现在根本就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寻找墓主人的墓府,还是在寻迹着那个人的方向,在被暗暗牵引。她似乎管不住自己的行为,不由自主的,就想朝着冥冥中将他们关联在一起的那个人走去。 姜苑的异常引起了老妪的注意,她发现这个一向清冷的小姐,眼中似乎带上了挣扎与反抗。她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更不清楚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她要保护好小姐,替她完成她想要去做的一切。 神魂中似乎有东西再次闪烁,从上次在小酒馆外那次开始,到进入神墓,这样的现象开始频发,让王闯不明所以。因为自己的身上并未因此有任何不好的异变,他也就没再理会。 感知到前方有动静,王闯屏住呼吸,再次动用隐身法决。虽然在这里,隐身法决受到很大的影响,但至少还是能够稍微有些作用。他小心翼翼的靠近,躲在一块巨大的矿石后窥视着远处的一切。 是他们?在湖泊边见到过的那几个黑袍人。他们在干嘛? 几个黑袍人站在一块巨石的旁边,围绕成一圈。那巨石上被浇灌上了红色的鲜血,神秘的黑色符文从里面显现,隐隐透着光。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拿捏着古怪的手印。没多久,中间的那块巨石便如熔浆一般融化起来,露出了被包裹在内的东西。 绿色的森火在熊熊的燃烧,一具一人高的绿色大鼎浮现在眼前。黑袍人见大鼎出现,立刻联合其它人之力,将大鼎烘托而起。那大鼎一离开原来的位置,这天上的耀阳似乎便弱上了两分。空中,更是有凉风刮了起来,卷起这矿原上的沙石,开始随风起舞。 看着黑袍人离去,王闯才从巨石后走了出来。看着地上留下的奇特烙印,隐隐感到熟悉。再回想起那大鼎模样,这让他不禁想起了曾经在王老的手札里记录过的五方大鼎中的青木火鼎。那东西,可是上古时期便存在的木属性炼丹炉。里面篆刻有木属性的本源法则,用它炼制丹药,能够让丹药的品阶直接上升三个档次。也就是说,一个炼药师学徒用它炼丹,就能炼制出药师级别的丹药。 虽然青木火鼎十分贵重,但那仅仅是对炼药师而言,可这几个黑袍人对这青木火鼎十分看重,就像进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这大鼎的。王闯摸了摸地上的印记,再仔细观察,越发觉得这似乎是什么阵法中的一个位基。再联合之前大鼎被挪开的一瞬间,这天地忽然之间的变化,他隐隐觉得这群人似乎对神墓有所了解。他们进入这里,像是带有什么目的。想到这里,王闯朝着黑袍人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拾取着散落在矿原上的珍稀灵石,火皓结晶,感受到一股冷风袭来,橘夏楼支起了弯下的腰,抬头看向了天空。那里,三轮耀阳依旧,只是天色似乎暗下来了不少。他转头看像流着大汗的师傅,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方天地,又开始变了。”白鹤喘着气,担忧的说道。 不同于上一次大雨和乌云骤聚,昏天暗地,引起山河巨变。这次,天上的昏暗来得很慢,每隔上一段时间便会刮来一股冷风。这不像是这片天地运行的自然法则,更像是有人触碰到了什么阵法导致的结果。 龙雷看着越来越昏暗的天边,觉得危险在逐渐靠近,很快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了。他对龙羁烈说道:“你去把杨北那小子叫来。” “叫他干什么?”龙羁烈抗拒。但他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纨绔世家子,自然能够感受到这方世界的变化。就凭舅爷爷脸上的郑重,他也能猜到神墓中必定蕴藏着连他都忌惮的危机。他虽然与杨北不对付,却并不想他死。即便口里问着为什么,但他还是没有犹豫的朝着远处那个还在拾取着火皓结晶的身影走了过去。 “喂。我舅爷爷叫你过去。”龙羁烈说完,转身走了。 杨北明白,这是龙家人在对自己施惠。这处神墓太过诡秘,里面充斥的火属性能量本来就对他有些克制。没有其它势利的帮助,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安然从这里离开。既然龙家人不计前嫌,他也不会做那不识趣的呆头鹅。杨北跟在龙羁烈的身后,朝着龙雷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会儿,都不要离我太远。”龙雷说完,率先朝着矿原的深处继续挺进。 青木火鼎,赤焰金鼎,烛土极火鼎,玄水火炉,腾龙金乌鼎,果然是五方火鼎。王闯看着前方的黑袍人不断的寻找着巨石,将原本伫立在那里的巨鼎全部搬离了原处,带到这处隐蔽的峡谷中。 五方火鼎是上古时期,有通神能力的大能用天地中的五种本源属性浇筑而成的神级炉鼎。里面蕴含的本源法则不但能使丹药获得提升,若是能被有缘人领悟,便能更亲近法则的力量。这种东西,只在西罗大陆的编年史中有过记载,人们都只当这是个传说,因为没人相信天地能量能凝炼成炉鼎。然而,王闯却亲眼看见了这只在传说中有过寥寥数语的五方火鼎。若非王老的手札中有过记载,他也不能将他们辨别出来。 五方火鼎失去原来的面貌,从如神器般的追捧到一块无人能识的巨石,这中间的变故让人无法想象。但王闯猜测,它们应该是被神墓的主人收集而来,作为阵基留在了这里。王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用对西罗大陆来说无比宝贵的五方火鼎来镇压? 他躲藏在角落中,看着那几个黑袍人不断的忙碌。他们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大量的材料,将必须使用特殊火木才能点燃的五方火鼎一一点燃。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有条不紊,就像这件事已经在他们的脑海里上演了千百遍。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 想到这里,王闯的心头一惊,对黑袍人的来历更加忌惮。 神墓开启后必须使用通行玉简才能进入,在此之前,这些人不可能来过这里。如果不是他们有什么通天的本领,那便是有人一早就进入过这方神墓,知道这里面有些什么。可是除了墓主人,又有什么人能清楚的知道这里的一切呢?这些黑袍人做的这些事,又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有人来了?”其中一人声音沙哑的说道。 “来得正好。”一个女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听到这两个声音,王闯心在猛跳。这两个人,就是在来的路上,故意掩埋龙髓结晶的那两个人。他们,是王界的人? 与此同时,王闯的神魂急剧闪烁。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闪烁的东西有可能是对周围的什么人或什么事物产生了感应才有的异动。但他的识海里,除了他自己的神魂,哪里有什么会与他人产生感应的东西? “难道是.....”王闯瞳孔放大,想到了一个可能。 第一百九十二章鬼婆婆 女人迈出脚步,就要循着峡谷外响动的地方走去,却被其中一人给拦住了。那声音沙哑,听起来似乎咽喉部位曾受过重创。“不要节外生枝,别忘了我们到这儿来是为了干什么的。” “想要破除祭咒,需要用鲜血献祭。既然他们来了,我们为什么要放过他们?”女子翁怒。 看起来,这些人虽然是一起的,但似乎彼此谁都不服谁,并没有一个能人够统领他们。如果是这样,只要其它势利的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联合起来未必不能战胜他们。 五人虽同是王界的人,但谁也不是谁的手下。王界,不是一个地方,不是一只势利,而是一个没有根,被世人抛弃的人形成的一个组织。他们作为王界的一员,自成个体,拥有独立的信仰和人格。在他们的眼中,自己的利益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事。 五人中,一个男人突然将手掌高举,黑袍滑落,露出王界独有的烙印。在他的手掌之中,一枚散发着幽光的晶石凭空浮现。一缕缕的魔气在不断的散发,融入到周围五个人的体内,令几人畅快呻吟,如同升入极乐之境。 “魔灵晶?”王闯看着那被高举的晶石,一眼便认出了它。那日在血煞谷中,他被姜苑骗入晶石碧,被禁锢于魔灵晶上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在看到它的那一刻,王闯是惧怕的。他怕,他心头的那只怪物会再次被魔灵晶牵引出来。 “想要获得更多的魔灵晶,就不要自作主张。破除祭咒确实需要献祭,但却不能用普通的血。如果你们还想完成这次的任务,就不要做不该做的事。”男人说完,收回了魔灵晶。 王界的人,是不会跟你说什么道理,讲什么强弱的。只有让他们真切的看到有利可图,他们才能甘心为人所用。更何况,这还是那些人给出的任务。 见所有人都重新恢复了安静,男人才又蹲在了五方火鼎的周围,关注着它们的变化。 “小姐?”老妪见姜苑停住了脚步,不由得松了口气。那峡谷之中,有几股力量若隐若现,恐怕有些不好招惹的人。 姜苑停在了矿原上,她感觉到他的驻留。且能精确的知道他此刻正呆在一个方位一动不动,似乎正在躲避着什么。这个时候,她如果贸然进入,恐怕会引起不好的后果。姜苑望了望周围,这矿原之中山石林立,但唯有这处峡谷有些与众不同。别的地方都是土层与砂砾,而这里,竟然有稀稀拉拉的嫩草在生长。 “有古怪。”潮汐惊呼一声。 如鲜血一般的液体从山谷中流淌了出来,仔细一看,也辩不出它的正真身份。这东西如血般红艳,又如岩浆一般滚烫,却又并非普通沙石熔铸而成,倒像是什么奇怪的材料燃烧而来。那液体不断的蔓延,但又并非漫无目的的随机流淌,而是留下流畅的线条,如同勾勒着一种古老的阵法。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老妪也不惊惊呼起来。 而随着那轨迹的逐渐完善,这方天地风云色变,竟又开始昏暗起来。有绵绵的细雨开始滴落,敲打在人脸上,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即便如今他们已经脱离了那片密林,但各方势利的人见到耀阳被遮蔽,仍旧止不住的开始心跳加速。他们虽然脱离了一片纠结之地,却同时也将迎来未知的危险。谁也不知道,在这片矿原内,没有了那些异变的草木,是否就能真的安全。 “下雨了。下雨了。又下雨了。怎么办?”被惊吓过一夜的冰晶在见到天色巨变的那一刻,内心就开始崩溃。即便有冰心,冰洁在身边,她仍旧捂着脸止不住的想要流泪。 冰心拍了拍冰晶的背,安慰道:“别怕,我们都在呢?不会有事的。” 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周围的景象如被笼罩上了一层薄雾,即便连近在身侧的人都渐渐看不清楚。所有人心上,便如同这突然涌现出的迷雾一般,染上了阴霾。 “又有动静了。这地底下到底埋着什么劳什子,竟然又要折腾人了?”赫雷大喝一声,使出全部力气对着地上便是一踏。这地面开裂,很快便有东西从地底浸了出来。 费率普一见,蹲下身子,用手指稍微碰触,移至鼻端一嗅。眼眶大睁,说道:“是血。” “老大。你的手!!!”赫雷惊呼。费率普沾染了血浆的手指上,有奇怪的生灵正逐渐的苏醒。它就像只能寄生的虫体,蔓延出无数的纤细血丝正在快速的将费率普的手指包裹。 那个晚上的一切如噩梦一把烙印在人的心上,当那耀阳升起的时候,他们看到那些异变的妖花异树上,也曾有过像费率普手上那样的血丝异脉。难道,沾染上这些血浆的人,也会产生异变吗? 费率普手起刀落,直接将自己的一根手指切断。鲜血喷射,索性那血浆并未感染到其它的血肉。那条落在地上的手指很快便被那血浆生长出的纤丝完全包裹,原本还充盈着血肉和组织的手指很快便全部发黑,如腐朽的木头一般碎成一堆,融入到了流动着的血浆之中。 “快走,不要碰到这些流动的血。”费率普说道。看着从地底涌出的大量血流,费率普的头皮发麻。这么多的血,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危险的到来,极速缩小着彼此之间的范围,想要一起抵挡那未知的危险。而如众人预料中的那样,他们看着那蜿蜒而上的血丝逐渐的凝聚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张牙舞爪的血人。它们张着巨口,疯狂的朝着人们扑去。 犹如千军万马,大量的血人挥舞着手中的镰刀从迷雾中冲出来,前仆后继,数不胜数。看着眼前的一切,姜苑皱眉,这些血人像极了血傀。只是他们拥有的能量和恐怖的感染性要比血傀强上百倍。这处神墓的主人到底是谁?和血宗究竟有着怎样的渊源? 朦胧之中,在地底的深处,有一双硕大的瞳眸正散发着血红的光芒。如同受到了感召,原本攻击着其它势利的血人们突然不再进攻,转而朝着血宗门人所在的方向汇聚。它们如同自相残杀一般的碰撞在一起,堆积,填补,没几下便融汇成了一个十米高的巨大血尸人。它长大着血口,嘴里甚至还在咀嚼着刚刚跳入口中的血人。 “吼....”只是一声大吼,矿原上便掀起一场飓风。那血尸人成形,便朝着姜苑的所在一把抓来。 老妪神色一凝,立刻将包裹在衣袍中的黑色长发甩了出来。那长发乌黑,散发着森然的意味。足有两米来长,一甩出来,便无风自动,尽数飘散在空中。 “嗷嗷....”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无数的鬼魂从她漆黑的发丝里如烟雾一般飘飞出来,凝聚在前方,形成一片黑色的鬼海。 血尸人大力一握,却未能穿透鬼海,只将无数的鬼面抓在了手中,如蝼蚁一般捏碎。“吱吱”的叫声不断的响起来,老妪在苦苦支撑。 “鬼婆婆。”姜苑呼唤道。这血尸人由千千万万只血人凝聚而成,其力量之强大,可想而知。 “小姐退后,快去与其它势利汇合。”鬼婆婆大喊道。 血尸人见姜苑要离去,突然仰天尖叫。随着它的尖叫,无数的黑雾从地底挣扎着浮现。那一张张人形的鬼脸扭曲而痛苦,相比鬼婆婆召唤出的鬼面,具有更深的痛苦与怨恨。 “啊!!”鬼面从地底钻出,抓住鬼婆婆的衣服,她的脸,她的身体,像扯抹布一般,想要将她彻底撕碎。 鲜血从她的身体里渗透出来,很快便将她染成了一个血人。但奇怪的是,她非但没有丧失生机,反而在浑身浴血的情况下发生着令人诧异的转变。那张满脸皱纹的脸开始变化,原本长满疮疤与蛆结的皮肤变得越来越光滑水润,她的样子,在从老迈逐渐变得年轻。 “小姐?”潮汐看着鬼婆婆的脸逐渐演变,到最后竟然变得和小姐的样子一般无二。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姜苑,发现她也正呆呆的看得发愣。 鬼婆婆变化后的女人看着姜苑的方向微微一笑,那双眼睛里充盈的是对姜苑满满的爱意。虽然鬼婆婆平时也很疼爱她,但更多的时候是心疼。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的眼睛里却是一种令她无法言喻的颤动。似乎她和她,天生就是一体的。她不是鬼婆婆,她是谁? 姜苑真沉浸在这突然的变故当中,没有发现危险的靠近。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身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没等她反应,黑袍人便一把将她擒住,瞬间从原地消失。 “嘤!!!!!”幻化成姜苑模样的鬼婆婆见到姜苑被擒住,整个人变得无比狰狞。疯狂的尖啸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捂头痛叫。她刚要朝着姜苑被带离的方向移动,便被血尸人召唤出的鬼面如套绳一般,将她的脖子给栓住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魅印反噬 姜苑受制,被黑袍人一路带着前往峡谷深处。 五方火鼎的炉火还在燃烧,特殊材料融化后形成的液体汇聚在一起,不断的勾勒着复杂的线条。莫名的阵法在渐渐成形,这片天空已经完全黑暗,有恐怖的嗜血之气开始从地底升腾起来。 “嘭。”黑袍人将用捆仙锁锁住的姜苑毫不怜惜的朝着墙角边一抛,狠狠的将她摔在了地上。黑色的面纱也因此飘飞,露出了那如雪山莲花一般纯粹的容颜。 在看到姜苑的一瞬,穿着黑袍的女人立刻眼睛里放光。她走了过去,轻抚过姜苑的面庞,惊叹的说道:“这么漂亮的女人,吃下去一定能让我的容颜重新恢复。” “丑婆娘别做梦了。就你那满脸的疮疤,吃什么都不可能好起来的。”男人嘲讽道。 “能不能好,吃下去就知道了。”女儿尖细的指尖已经伸了出来,就要朝着姜苑心脏的位置挖下去。 把姜苑带回来的那个男人立刻闪身,一巴掌毫不留情的将丑婆扇飞了出去。声音沙哑而冰冷的说道:“我有没有说过不要自作主张?这个女人,是用来献祭的!” “献祭?”从地上翻身起来,原本想要立刻反击的丑婆停下了动作。看着姜苑的眼神,充满了质疑。只用一个女人,就能献祭成功?要知道,他们现在启动的,可是一个上古大阵。连五方火鼎都只能作为燃祭之物,主祭竟然只是个女人? 其余几人都是面面相觑。他们来到这里,都是受了那人的嘱托。为了获得大量的魔灵晶才不远万里,前来奔波。对于此次的任务,他们知道的不是很多。所有的内容,都是通过哑奴和魔灵晶沟通才能得知。他们作为任务的接收人,只能按指示行动,其它的什么都没办法知道。 是姜苑,他的魅....王闯看着躺在角落里身陷囹圄,却毫无担忧与畏惧的女人,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至此,他也终于明白自己的脑海中那闪动的东西,其实是姜苑留在他神魂里的灵魂烙印。 王闯看着姜苑。而姜苑虽然看不见王闯的身影,却也知道他此刻就躲在前方的那块巨石后面。她朝着巨石的方向看着,就像看到了使用了隐身法决的王闯。但王闯知道,她之所以那么准确的知道自己的方位,完全是因为她是自己的魅。 “别再任意妄为。”哑奴说完,看着已经燃尽材料的五方火鼎,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 五个人,分别站在五个位置,将炉鼎悬浮在空中。当流淌的液体将所有的线条勾勒完成,一道巨大的红芒从地底映射而出,将峡谷中的巨大阵法照耀得熠熠生辉。五方火鼎也在阵法启动的一瞬便剧烈晃动,五人立刻将炉鼎汇聚在一起。阵图启动的红色溶液蜿蜒而上,将五方火鼎纠缠勾勒,如同一只具有神奇力量的炼器手。它轻柔的抚摸,猛力的挤压,让五方火鼎以极快的速度融合,重新凝炼,化形,凝聚成一尊崭新的炉鼎。 王闯不敢想象,五方火鼎汇聚,凝聚成的炉鼎将携带这方世界最本源的五属性能量。这样的一尊炉鼎,该拥有多可怕的作用。他们到这儿来,难道是为了造就这方至尊炉鼎?王闯的思绪闪现,猜测着王界之人这样做的目的。 矿原上的人还在和从地底逃出的血人缠斗,峡谷内的异象早已将天地映射得一片火红。但没有人朝着峡谷内移动,尽管龙雷完全有机会可以去峡谷内一探,但他担心身边的两个小家伙撑不到他回来的时候。无论在哪里,一个宗门和家族最宝贵的并非是不可估量的法宝或机遇,而是他们的传承。杨北和龙羁烈在某种程度的上,代表的是杨家和龙家的未来,龙雷绝不能让这两个小家伙有事。 “回去以后,一定要找杨焚天那个老东西要点儿好处。否则,这个保镖岂不是白当了。”龙雷使着灵力,百无聊赖的扔着石块,将从地底跑出的血人一只又一只的击溃。 看着五人正全神贯注的锻造着炉鼎,王闯小心翼翼的朝着姜苑走了过去。他看了看绑在姜苑手上的捆仙锁,伸手试探着解开。 “嗯....”但随着王闯的碰触,姜苑浑身颤抖,突然呻吟一声。 王闯以为是自己触碰到了什么未知的禁制,令她受了伤。可当他看到姜苑一脸的潮红与春情时,才恍然想起她是自己的魅的事。魅,对主人有着难以抑制的渴求。她们的一生,都是为了主人而活。自姜苑成为王闯的魅开始,已经过去了快两年的时间。这些日子因为与王闯相隔甚远,她凭着自己的意志,尚能勉强克制来自魅印的折磨。然而,此刻王闯就在她的眼前,一种从未有过的欲念从姜苑的心底涌了出来。她感觉自己如果不赶紧和王闯在一起,很快便会因魅印反噬精竭而亡。 “快走开。”姜苑呢喃着,可她的手却紧紧的抓住王闯隐藏于虚空中的手臂。 王闯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但她的异常很容易引起王界之人的注意。他看了看仍在专注于铸炉的几人,担心的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你走开...你走开....”姜苑的神情挣扎,她的指甲就快要陷进王闯的手臂里。她无意识的,就想要朝着王闯靠近。那张如冰晶一般的脸上染上了红晕,鲜艳的红唇不由分说的便吻上了王闯的唇。 王闯惊骇莫名,愣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明白她嘴里明明在嚷着让他走开,怎么又这么主动的亲近他。她到底怎么了? 新的炉鼎终于锻造完成,天空中,一方纯白如玉的炉鼎正在不断的旋转。连位于炉鼎下方的火焰,都是刺目的白芒。原本被映射得一片火红的天空也终于亮如白昼,那不断涌现的血人像是受到了压制,都如丝线一般,再次潜入了地底。 哑奴手中的指阙变动,控制着捆仙锁,将被囚禁起来的姜苑投入了白色的炉鼎。只是,指尖挥舞的同时,他又觉得有些奇怪。原本如冰山一般冷漠的女子,此刻的状态似乎有了些变化。但这或许,也是因为她和这阵法之间的关联产生的。想着,哑奴将炉鼎的顶盖合上了。 “好热。好热。”姜苑趴在王闯的胸前,不停的扭动着身体。 怎么会这样?王闯看着被封上了顶盖的炉鼎,看着怀中这个神智迷糊的小女人,心头焦急万分。他用力的甩了甩被姜苑紧紧抓着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感受着愈渐强烈的高温,那种连神魂都开始被点燃的感觉让他绝望。难道,他真的要和姜苑一起死在这儿了吗? “呃....”王闯惊呼一声。 王闯尚在担忧该如何才能逃生,可姜苑却已经完全陷在了魅印之中。此刻的她,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取悦男人。她的手本能的抓住了王闯的命脉,一张红唇也开始如羽毛一般不断的撩拨着王闯的脖颈,他的胸膛。 王闯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自从那次和师妹在混沌世界中破除了男女大防,他便再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熟知了那蚀骨销魂的滋味,又如何能够经得起火热的撩拨。此刻的他,被困在炉鼎之中,原本就神火烧身,再被姜苑痴缠,体内的欲火终是不受控制的开始躁动。 他不断的提醒着自己,不行,不能对不起师妹。可体内不断攀升的情欲又让他欲罢不能。姜苑循着本能,轻轻的啄吻着王闯的唇。可她知道这样是不够的,她的身体就像快要被融化,她极度的渴求着王闯的疼爱和温暖。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情况都没有好转。 她是魅,如果不能和主人交合,她便会面临着反噬和死亡。原本的三年之期,因为提起与王闯见面而使情欲催化,又因神火的炙烤,让姜苑体内的魅印彻底崩溃。她的反噬,已经提前开始了。 看着那张红润的小脸渐渐惨白,王闯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魅如果不能和主人交合,便会精竭而亡。此刻,她的体温开始渐渐变凉。在这神火的炙烤下,反而越发冰寒起来。她曾经给过他三年的时间,可是,他没有更好的达成目标,早日解除掉她留在自己体内的神魂烙印,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如果她今天死在了这里,那就是被他害死的。 如果,一定要有伤害,他希望所有的痛苦都让他一个人背。王闯捧着那张逐渐流逝着生机的小脸,狠狠的吻了下去。 衣物飘飞,在离开王闯和姜苑的身体时,便化作了一片灰飞。王闯紧闭着眼睛,一寸寸的亲吻着姜苑如白雪一般的肌肤,感受着她逐渐回升的体温。明白一切都不可挽回,他要救她,就必须得到她。 “啊....”姜苑吃痛一声,眼角滑过一抹清澈的泪滴。 五个黑袍人,以及纷纷赶来的各方势利都抬头仰望着悬浮在天上的那洁白炉鼎。听到那炉鼎中有女人的声音传出,都诧异万分。 “是小姐?一定是小姐。”潮汐勿一听这声音,立马辨别出了这声音的主人。转头一看立在远处的黑袍人,大喊道:“是那邪人!!混蛋,快将小姐放出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血人?火鸟? 王闯吞咽着口水,不敢再动分毫。 他已经太久没有碰过女人,唯一的一次也是在朦朦胧胧中进行的,他甚至忘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直到女人轻轻的挪动,他才重新找回了当年的那种感觉。“师妹。” 可在临近的瞬间,鬼婆婆便被巨力震荡开来。有白色的细小火焰沾在了她的手臂上,那手臂便如灰飞一般消失了。 潮汐见状,不敢直攻炉鼎,转身便朝着远处的黑袍人疾驰而去。这炉鼎是黑袍人铸造而成,只有将他们击败,才有可能让他们放出小姐。 姜苑的手中还困着那古怪的血虫,眼下只有她才能炼制出解救梅洛加的解药。而且,他说过,西域兽人有恩必报。姜苑给了压制梅洛加毒性的药,就是有恩于西域兽人部落。恩人有难,他们又怎么能够袖手旁观。 费率普带着族人和血宗门人一起冲了过去,与五个黑袍人争斗在一起。 炉鼎中,姜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声音虽然带了些痛苦,可又隐隐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们是王界的人!”潮汐惊悚的看着前方那个被蛊虫撕咬掉衣衫而裸露出皮肤的黑袍人。 “王界的人?”听着这一声惊呼,众人朝着黑袍人所在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那王界之人才会拥有的黑色印记。 所有人的脸上都染上了一层凝重,看向黑袍人的表情都变得狰狞。王界的人,他们嗜血残杀,手段残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因为这群灭绝人性的家伙,西罗大陆的多少修士屈辱丧生。他们是人界的公敌,是所有有血性的修士诛杀的对象。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着黑袍人的方向进攻。伴随着那旖旎的呻吟,技法和灵力在这方世界剧烈的碰撞,一场不可避免的争斗开始上演。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天上那尊白净如玉的炉鼎正在发生着变化,一条条的血丝像经脉一般开始渐渐的爬上了它的表面。 王闯不断的起伏,感觉到背上已经深入血肉的抓痕,他睁开了朦胧的眼睛。似乎是感觉到了王闯的注视,姜苑睁开了一直紧闭着的眸子,看着那璨若星河的瞳孔中印射着她沉醉的样子,她恨不得立刻找个洞钻进去。 姜苑羞怯的模样,让王闯的心中带上了一层怜惜。这个女人,成为了他的人。虽然一切的发生都带上了一些不得已,但此刻,他有了让她幸福的责任。王闯盯着那张粉嫩的唇瓣,轻轻的吻了上去。 他知道她是谁的吧,他知道自己是在亲吻她吗?姜苑眼眶睁大,到现在她的脑海里都还在回想着王闯喊出的那声“师妹。” “在想什么?”感觉到了姜苑的僵硬,王闯如惩罚一般的轻咬着她的鼻尖。 这一次,姜苑的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他在跟她说话?睡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场景,今天终于成为了现实吗?他知道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自己,他接受了她!此刻,一种无法言语的满足感从姜苑的心中升起,连带着,她的身体也有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感受着那从未有过的快乐,姜苑郑重的看着王闯的脸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很贪心,她不想让这样的美好变成别人的替代品。 王闯低垂着眸子,用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说道:“姜苑,我会对你好的。” 两个人的内心纠结着,却又抵死缠绵在一起。那恐怖的高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已经烟消云散,此刻的两人沉浸在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中,抛弃所有的一切,不管不顾的融合在一起。像一锅用糖水熬煮的糖浆,从刚开始如白水一般的透明,直至粘稠,相互融合,不分彼此。 白色的炉鼎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血红,直到天边的光亮重新开始暗沉,其它人才发现了这一古怪的变化。 “小姐...小姐。”潮汐跪倒在地上,看到天上的那一方血鼎,悲从中来。小姐虽然注定活不过20岁,可谁曾想,她竟会葬身于一方炉鼎,被凝炼成一炉血水。 一道呐喊从炉鼎中传了出来。 这一次,没有人再去臆想。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炉鼎中的那个人发出的最后一声痛苦的嚎叫。 此刻,王闯和姜苑共登极乐。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从姜苑的体内涌现,尽数被王闯所吸收。他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但看到姜苑的脸色并没有变差,他便放下心来。可是,随着灵力的逐渐攀升,他似乎开始触摸到自己的瓶颈。再继续下去,他很有可能马上便会迎来自己的天劫。 姜苑作为王闯的魅,和主人交合,将体内的灵力分享给主人是她的天职。灵力的流失对她来说无关紧要,九阴之体,即便只是呼吸,也能有不断的天地灵力自发的融入自己的体内。只是,除此之外,她发现了另一个异常。 王闯正担忧着自己的状态,但下一刻,他的神色变得凝重。他发现在姜苑的眉心处,一道裂痕开始变得越来越明显。他用手指轻轻碰触,指尖却在瞬间被灼伤,冒出一抹轻烟。 “别碰。”姜苑惊叫着将王闯的手握住,看着已经露出骨肉的手指,十分心疼。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王闯紧张的问道。 姜苑也是不明所以,如果是魅的契约,不应该出现现在这样的状况。她的眉心处,有本源精血开始自发的从体内溢出。“不用怕。我不会有事。” 一丝丝的鲜血从姜苑的眉心处溢出,漂浮着凝聚在空中,如一枚瑰丽闪耀的宝石。炉鼎的顶盖被弹开,当血珠暴露在这片天地中的一瞬,风云骤变。无尽的血水开始从地底涌出,原本被黑云遮蔽的耀阳又重新露出头来。只是这一次,血液灌溉,似乎不再惧怕那耀阳的炙烤。有血浆如注,朝着炉鼎的方向喷射,突然演变出千万只血爪,想要将那炉鼎取走。 但此时,如同耀阳破裂,一颗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待离得近了,众人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火球,而是一只巨大的火鸟。它目光如炬,像翱翔在天际的主宰。一把将白色的炉鼎抓住,转瞬又消失了踪影。徒留爆发的血浆,以及一踏涂地的山河。 那血浆拔地而起,最终凝聚成了一个完整的血色身影。它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正常的人类,只是一双瞳眸中爆发着令人胆寒的煞气。那样的煞气,没有屠过千百万人是根本做不到的。即便是龙雷,在见到他的一瞬,也不敢说能完整的从它的手下逃脱。这个血人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墓主人修的神魂技法? 血人没有理会在场的修士,那双眼睛即便只是斜视一眼,也令所有人感到神魂震荡,不能相抗。它的影子逐渐淡化,早已朝着那只突然出现的火鸟追去。 “怎么办?瓶颈马上就要被冲破了。”王闯喃喃的嘀咕道。他此次进入神墓没想过会遇到这么多的事,他原本只是希望能够为李非灵找到替代灵宝,顺便争夺到一些资源,为自己迎接天劫做好准备。可是现在,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姜苑身为王闯的魅,自然知道他此刻的情况。她安慰道:“不用怕。不会有更糟糕的事了。” 王闯闻言,抬头一看。那双巨大的鸟爪,以及庞大的身躯近在眼前。是啊,不会有更糟糕的了。现在他们正被一只巨大的火鸟带走,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还担心什么天劫呢? “哗哗哗.....”有流水声从远处逐渐的传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天地元素法阵 “嘭”炉鼎被巨力抛下,落在不太平稳的地方,摇摇晃晃。 此刻的王闯与姜苑还保持着一个尴尬的姿势,炉鼎晃动,竟让王闯的本命再次昂扬了起来。两个人都有所感应,瞬间红了脸。虽然他十分享受这极致的快乐,可眼下,他应该拿出一个男人的担当。至少,他要保证姜苑的安全。 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王闯快速的换上,对正在整理衣物的姜苑说道:“你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姜苑一把拉住王闯的手,不让他从自己的视线里离开。 从炉鼎中跳出的王闯吓了一跳。火红的炉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蜕变成了纯白,它此刻正立在一支粗壮的枝干上。 王闯踩在树干上,树干的旁边是一望无际的云层。他稍一试探,云层的位置是浮空的,他无法判断他们现在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高度。 一颗如天一般宽广的大树耸立着,五方浩瀚的灵液小溪不断的从它的枝干中流淌。它没有叶片,只有翠绿而粗壮的藤条。而藤条的主干位置上,有古老的图腾在闪耀。那是三个极为强大的阵法,阵法的中间静静的驻留着三颗散发着火红灵光的晶石。 如果王闯没有猜错,这三颗只有巴掌大小的晶石,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在空中看到的那三颗火热的耀阳。它在阵法的作用下,将火属性的灵力散发出数百倍的效果,如同建造出一方极火炼狱,让人苦不堪言。 “是无疆古藤。”姜苑惊喜道。她听白鹤说过,普通的灵液水雾不可能让大地回春,只有无疆古藤上滴落的万年神水才有这样的功用。当时他们还在灵液瀑布上寻觅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无疆古藤的踪迹,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了。 王闯不明所以的看着姜苑,虽然他不清楚这古藤到底有什么样的作用,但看到姜苑满脸的兴奋,便也清楚这古藤的来历非同寻常。但他此刻,只想取下那藤蔓上的三颗如太阳般的火属性灵石。王闯问道:“这古藤有什么作用吗?” “无疆古藤是上古时期出现的神秘灵树,它能自发的吸收天地灵力,源源不断的生产出精纯的灵液,更有可能结出万年神水这样的神物。万年神水能让大地回春,或许还拥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功效。”姜苑将自己从白鹤那里听来的消息尽数告知给了王闯。 王闯听得目瞪口呆,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逆天的灵树。他看了看立在主干上的三个古老阵法,眉头紧蹙。 “你想要那三颗被封印住的火属性灵石?”虽然王闯什么都没说,但姜苑一眼便看了出来。 “那篆刻在枝干上的上古阵法极其复杂,想要短时间内破开不太可能。加之这灵树太过珍贵,我也不敢胡乱动手。”王闯将自己的想法和担忧说了出来。 姜苑皱了皱眉头,如果她的境界没有下降,或许还可以尝试着强行破除。可现在她的灵力至少流失了一半,境界也从道王镜下降到了天宗境界,没有办法帮到他了。“如果我的修为没有下降就好了。” “别担心。虽然我没有办法现在就破除这上古阵法,但我或许有办法将它们带走。”王闯想了想,决定做一个大胆的尝试。 姜苑眼眸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王闯。这无疆古藤绵延天际,看起来无疆无界,似乎没有尽头。这么广博的一颗上古灵树,他竟然说有办法把它带走?但看到王闯手中躺着的一枚结界珠时,她才有些明白过来。他是想将无疆古藤收到结界珠里。可是,即便这颗结界珠能够承受住无疆古藤,他也没可能将它连根拔起啊。他到底要怎么做?姜苑担心的看着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用担心。相信我。”王闯说着,开始爬到无疆古藤的主干上。 王闯之前又进入过一次结界珠,虽然里面的环境遭到了破坏但土属性灵力形成的重力磁场依旧存在。他想打开结界珠,利用里面的重力磁场,将无疆古藤给吸收进去。 结界珠悬浮在王闯的手心,他闭眼凝神,将领悟到的土属性奥义运转,打开了结界珠的禁门。在结界珠开启的一瞬间,无疆古藤便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它在缓缓的移动,使这片世界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正与黑袍人缠斗在一起的几方势利感受到了大地的颤抖,即便是天空都在不断的晃动。大量的云层开始消散,三颗炙热的耀阳也如即将坠落的星宇,让人胆战心惊。 天边,血人与火鸟大战,力量的碰撞几乎将天崩碎。有碎裂的残片开始从天边坠落,看的大地上的所有人惊骇莫名。然而,随着那残片的掉落,人们也终于看到了一些一直被隐藏起来的真相。无数细小的根系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它庞大而浩瀚,已经将整个神墓的极限包裹,笼罩了整片天空。即便他们还看不到这灵物的主体,也能猜想到它的伟岸。 “是无疆古藤,是无疆古藤啊!”白鹤颤抖着大喊道。 正与血人争斗的火鸟感知到天地的变故,不再与血人斡旋,而是转身朝着天际飞去。但血人不依不饶,继续跟了上去。 龙雷看着晃动的世界,有了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有人在撼动无疆古藤的主体。” “什么?怎么可能?”费率普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即便他们西域兽人天生神力,也不敢说有能够撼动如此庞大巨木的能力。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人该有多强大。 “啾...”火鸟长鸣,从下方突然窜了出来,一只巨爪毫不留情的朝着王闯的所在挥去。 姜苑见状,直接使出了自己的最强技法,血魂。一只银叉扎进了她的胸口,心头血从她的体内流淌。随着指尖手印的变化,那精血逐渐演化,形成了一个威武的血色巨人。 火鸟见王闯还未收手,又再次震动火焰翅膀,朝着他所在的方向俯瞰而来。血色巨人受到姜苑的指示,挥动着手中的大剑,冲入熊熊烈火。 看着眼前的争斗,王闯心中焦急。他一边控制着结界珠的禁门,一边大开丹田,疯狂的吸收着神墓中的土属性灵力。这片世界的能量遭到破坏,强大力量的互相碰撞本来就已经让这方世界的法则受到激荡。而此刻,王闯疯狂的吸收土属性灵力,更使这方世界的平衡遭到破坏。山石碎裂,石块开始逐渐离开地面,大量的漂浮在空中。 好烫。这是王闯现在最明显的感觉。他的小腿处,此刻如被火烧一般的灼热。土属性元素烙印正隐隐发红,有如涟漪一般的光圈从里面荡漾出来。 “那是什么?”冰晶看着天空中突然闪现的褐色光圈,感到离奇。那里,到底在发生些什么。 那个纹路....难道是?龙雷越看越心惊,这次的神墓之行给了他太多的惊讶。他已经达至渡劫镜,对天地的领悟非一般人可比。这里的一切和普通的神墓相比,充满了太多的神秘与危机。如今,更是有天地元素烙印的影子在闪现。联想到最近龙髓结晶的出现,他隐隐感到,西罗大陆,又有大动荡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小腿处开始灼热,王闯便感觉到结界珠内的重力磁场的吸力越来越厉害。感觉到无疆古藤大幅度的移动,王闯更加没有节制的加大了对土属性灵力的吸收。滚烫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它开始从小腿处逐渐蔓延,直至王闯的全身都变得赤红一片。 王闯痛苦难耐,但同时他做的这一切又都是可喜的。无疆古藤开始慢慢的朝着结界珠内移动。而他的手上,也开始浮现出一圈圈褐色的光晕。那光晕凝聚,组成土属性灵力独有的图纹,如同自然形成的一方天地法阵。在图纹成型的那一刻,原本还融入得很缓慢的无疆古藤便如被鲸鱼吸水一般,彻底从神墓中消失。关掉了结界珠的禁门,王闯如临大敌。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瓶颈已经破开,他马上就要迎来自己的天劫了。看再看看这方世界,因为他大量的吸收土属性能量,又将无疆古藤收走,法则遭到破坏。世界在崩塌,稀薄的灵力也根本无法支持他完成对天劫的抵抗。可悲的是,造成这一切的,是他自己。 “啾...啾....”无疆古藤的消失,让火鸟异常的愤怒。它冲撞开一直纠缠着它的血色巨人,凶狠的朝着王闯的所在喷出一口可怖白焰。 那白焰或许是它的本命之火,它划过的空间竟能刮出一丝丝的黑色缝隙。王闯看得清楚,那黑色缝隙分明是空间裂缝。白色火焰的恐怖能量,可见一斑。但如此可怕的一记攻击,却最终被人一挥手便击落云层,坠落在了大地上。 第一百九十六章墨玉仙人 白焰从天而降,落向神墓的大地,将一片漆黑的空间重新照亮。极致的燃烧还在继续,在火球的周围,无数细小的黑色缝隙暮然出现。一抹莫名的吸扯渐渐产生,悬浮的碎石与砂砾在这吸扯的作用下,尽数消失在了那裂开的黑色缝隙中。 所有人惊骇非常。继续下去,这方世界就要崩塌。而此时,在这白芒的照耀下,他们又有了新的发现。 在千米深的地底,无疆古藤枝蔓的痕迹还在,五个巨大的坑洞位于不同的方向,似乎曾经维持着一个阵法。而此刻,阵法消失,只遗留了中间那一处高耸的祭坛。在祭坛的中央,有一柄残破的大剑伫立在那儿。那大剑的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岩灰,黑褐色的纹路如经脉一般爬满了它的周身。即便看不到它的真貌,即便它被埋葬了无数年,即便它已经破碎,人们也能从它的身上感到一股可怖的肃杀之气。 “都退到我的身后。”龙雷对着身旁的两个小辈喝道。现在,他终于明白这方神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古怪。天上的三方耀阳,还有无疆古藤的存在恐怕都是为了镇压这方大剑。这大剑仅仅是个残体,都能让墓主人耗费如此多的心机将它镇压,可见它的厉害。 有绵延的气血从那大剑中蔓延而出,越来越多,不停的朝着天上汇聚。 那是什么?王闯看着突然出现的血人,十分震惊。那白焰能够划破空间,却被他一挥手便击落。有气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散,正一点一点的浸入它的身体,让他的虚影变得越来越凝实。 姜苑惊讶的看着那血人凝聚而成的模样,看着他那越来越清晰的五官,心头剧震。这血人和她用本命精血凝结而成的血色巨人何其相似,他们的形态动作一般无二,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 血宗之所以来到西平的这方神墓,就是因为族中至宝有所感应。她来到这儿的目的,也是为了一探究竟。眼前的一番景象,不异于是在告诉她,这方神墓不但与血宗有些许渊源,可能还蕴藏着血宗內的至高秘密。 因为血人的出现,血色巨人突然不再受控。他停滞在空中,一缕缕的气血在消散,渐渐的朝着血人的所在汇聚。那血人双眸凝炼,逐渐成型。他看起来如同从地底冲出的邪魔,充满了凶煞之气。但姜苑并未从他的身上感到威胁,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亲近。 “姜苑,快走。”王闯惊呼。 姜苑转身看着王闯,沉默了一瞬,声线沉稳的说道:“放心。他不会伤害我。” 火鸟见血人的身形越发凝实,盘旋着鸣叫,声音悲戚。当王闯再将视线看向它时,极速而来的巨大火翅已经迎面而来。王闯猝不及防,便被火鸟猛力一扇,如坠落的流星一般狠狠的砸到了祭坛之中。 直至滑行了数百米,王闯才终于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此刻,他正站立在一方古老的祭坛之中。如广场一般的地面上,篆刻着一些男人女人的画像。那样子,似乎纪录了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什么事。王闯跟着画像的走势,最终在一处巨石上,发现了一些古老的文字。 在看到那文字的一瞬间,王闯的瞳孔不由得放大。这文字十分古老,即便在西罗大陆历代的编年史中也从未出现过。但王闯,却恰巧能够看懂。因为这上面篆刻的文字竟然和混沌帝经里显露的是一种文字。 “后世万代,见此碑铭,叩头三下。”这文字铁笔银钩,彰显出篆刻着豪放的心境。 王闯见状,扫开衣袍,恭敬的跪拜。上古时期的巅峰强者,经历着各方戮战,即便最终陨落了,那也是受人敬仰的天地豪强。 三拜九叩,石碑上的文字再添变化。 “吾乃玄神九阶修士,墨玉仙人。此生勤耘恳切,修无上大道,一生光明磊落,唯一事倍感亏欠。吾之师妹,碧落仙子,有惊世之容,受世人追捧。她出生于炼药世家,却痴迷炼器。因偶然间得到残破的修罗神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为了修补神剑,她踏遍神州土地,收集万年神水,太阳精晶,并委托为兄帮忙寻找五方火鼎。但吾之愧,也由此开启。在寻找五方火鼎的途中,吾与一女子生情,相互爱慕。此事很快便被碧落知晓,知吾负情,她未多苛责。只是从此,割袍断义,再无往来。然而修罗神剑太过杀戮,弃情绝义的她很快便受到凶煞之气的影响,为了完成修罗神剑的修复,竟最终选择了投炉殉剑。” “修罗神剑的修复虽然成功了,但也给这方世界带来无上的灾难。从一开始诸多势利间的抢夺,到后来世人的寒蝉若噤。所有得到修罗神剑的人必当被神剑所控,丧失心神,嗜血残杀。又因神剑之威,可劈天地。数之不尽的修士饮恨,造就一片修罗炼狱。作为这场灾难的起因之一,吾有责任将这一切终止。以一人之生死,度千万人之造化。吾以自身献祭,以无疆古藤,太阳精晶,五方火鼎为阵基,造下这一方世界,以囚其万世流光。此祭坛现世,已鉴后人。吾之责已了,神州大陆的安危就靠你们了。” 王闯看着如劫灰一般消亡的字迹,终于明白了一切。这个地方与其说是一方神墓,不如说它其实是一个祭坛。它的存在,就是为了镇压这残破的修罗神剑。王闯的眼神转向了祭坛中被岩灰包裹的大剑,看着从它身上不断蔓延的血气,就像看到了数万年前,无数生灵无辜丧生的那个场景。这是把邪剑! 王闯蹙紧了眉头,想要立刻飞身寻找姜苑。可他的身体此时却开始发生着不可控制的变化,而天边也笼罩起一层层漆黑的乌云。他担心的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那个人...是王闯!”龙羁烈大惊。在进入神墓之前,他明确自己没有见到过王闯。那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这么长时间里他又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是那个和表妹一起从东界来的少年。”杨北此时也认出了王闯,心头对他的好奇又多上了几分。 果然啊,从那日在龙家门口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在这个小子的身上察觉到一丝古怪。他总觉得,这个小家伙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小小年纪,竟然就要突破到天宗境界了。只是可惜了,这方世界的法则破碎,天地灵力稀薄,无疆古藤也不翼而飞,根本不可能支撑他渡过天劫的威能。 “王闯?我的兄弟!”费率普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所有人都看到,在王闯的身上,有灵力游丝在游动。天上的乌云集结的很快,“滋滋”的声音不断的从云层中发出,预示着可怖的能量即将来临。 “王闯?”姜苑看着面前的血人逐渐成形,又看到天边集结的黑云,她义无反顾的便朝着劫云的方向飞身而去。 血人扭了扭脑袋,如同一个刚刚醒来的王者,无畏天边的劫雷,极速的追赶上了姜苑。他抓住姜苑的胳膊,不顾姜苑的反抗,鼻端在她的脸上来回的嗅闻,似乎发现了什么令人可喜的事。 天上的火鸟其实是太阳精晶经过数万年的时间诞生出的灵兽,从它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遵循着这方世界的规则,镇压修罗神剑的血煞之气。即便能够给它提供能量的太阳精晶消失了,他也依旧毫不畏惧的履行着他的职责。锁定了血人的方位,它便再次俯冲而下,口中燃烧着森白的火焰。 血人的瞳孔微微一转,察觉到了火鸟的来袭,没有丝毫的慌乱和忌惮。他的大手一挥,精准的抓住正要喷吐白焰的火鸟。红色的血浆从他手掌的位置沾染而出,火鸟的身上瞬间爆发出无数的血丝,不断的在它的身上蔓延。翱翔的翅膀停止了震动,从数万里的高空不断坠落,还没到达地面,就在半空中碎裂成了一蓬厚厚的血浆,洒落在了满是岩灰的修罗神剑之上。 姜苑双眸大睁的看着这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她曾数次用自己的心头血将它唤出。她知道它的强大和难以控制,但她就是能在它的身上感觉到一股极其亲切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或许只是她的错觉。血人的瞳孔血红,无法让人看出它此刻的动机,更或许,它根本就没有神智,只是一只渴望杀戮的机器。 滚烫的血液从天而降,砸落在修罗神剑上,也溅射在王闯的身上,脸上,甚至眼睛里。他立在祭坛的中央,头顶上的劫云频频闪现着光亮,无数游离的灵丝在他的周围舞动。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即将突破的人,那双眼睛,却愤怒而爆裂的盯着数万里之上的高空。 那只血人,是修罗神剑上无数生灵的怨念凝结而出的邪魂。 第一百九十七章修罗神剑 “那小子他在干什么?劫雷将至,他还在看哪里?”龙雷看着一脸翁怒的王闯,看着他那蠢蠢欲动的姿态,似乎是想与谁一战。要知道,天劫至,生死都难料,这个时候他竟然还一心二用。 这方世界破碎的厉害,灵力稀薄,劫云的酝酿用了很长的时间。但即便是这样,天劫之威,足以让一个心魂震颤的人神形具灭。 “不要!!”姜苑看着一道巨大光束从天而降,将下方那个渺小如蝼蚁般的人尽数淹没。那可怕的能量她从未见过,因为九阴之体的原因,她境界的突破只是睡觉和行走之间就悄无声息的完成。她曾经听人提到过天劫的可怕,可再可怕也是与自己无关的事。但此刻,她却怕得无以复加,不是因为身边这个诡异的血人,而是担心那个终于成为了她主人的男人。 天劫加身,人们只看到一道光束从天而降,笼罩了整个祭坛。待得满目的璀璨灵光散去,王闯赤裸的身躯才又逐渐显现。此刻,他的身上金光熠熠,如披上一层神的纱衣,竟然丝毫未损。他的眼睛,仍旧紧紧的盯着姜苑的所在,只是那愤怒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真是不可思议。仅仅只是天宗境界的天劫,竟然能招来如此可怕的劫雷。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全身金色璀璨,这是要肉身成圣的象征啊!”白鹤说道。 龙雷叫住一脸呆滞的龙羁烈,问道:“小烈,我知道你和这小子认识。他到底是什么人?” 龙羁烈摇了摇头,艳羡的一笑:“这个人,出身卑微。但,鸿运逆天。我在通玄秘境中与他相识,相处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他才仅仅是个灵者镜初阶的修士,没想到短短两年竟然就走到我的前面,突破天宗境界了。” “才两年的时间,便从灵者镜突破至天宗境界?这可是一年一个大境界啊,这小子....”龙雷再看向王闯的眼神时,那颇为欣赏的眼神变得充满了欲念。如此一个天赋惊人的少年,如果能让他加入龙家,或许能为龙家带来一场机遇。 天上雷光闪闪,远在高空中的血人朝着王闯所在的位置邪魅一笑。身边的这个女子,竟然不受他煞气的影响,仍旧保持着清醒。想要占据她的肉身,看来不能单纯的依靠外在的影响。既然如此,那么..... 姜苑见王闯毫发无损的承受住了第一波的天劫,忐忑的心终于安稳了一些。但她完全忘记,自己的身边一直有个恐怖的存在。因为血脉的关系,她一直对这血人没有防备,也没有想过他会对自己不利。但当血人的手如丝线一般将她缠绕住,她才发现自己太过天真。眼前的血人并非由她的心头血凝聚而成,且他的身形虽未及血色巨人庞大,可身上聚集的力量却堪比渡劫镜的强者。这样一个血人,哪里还是她意识里认知的血魂。那分明已经是一个有意识,有情绪的邪魂。 姜苑盯着那双血色的眸子,她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但他的行为已经在告诉她,他可能要做一些伤害到她的事了。“你想做什么?”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让我们一起做修罗剑的载体,让他发散出最璀璨的光辉。”血人的声音重叠,有很多不同的声音。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都从那张嘴里一起说出同样的话。 姜苑被束缚,只能被动的承受血人接下来的动作。他的手很粗大,却在瞬间幻化得如女人的手一般纤细,尖锐的指甲也渐渐生长了出来,悬在姜苑的眉心,一点一点的靠近。 “你要做什么?”姜苑声音沉稳,她的视线看向了还在祭坛经历天劫的王闯。她不想自己的异状影响到他,即便是她死了,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她也无怨无悔。 血人笑着,用指尖划破了姜苑的眉心。有鲜血很快从里面流淌出来,朝着万里之遥的地面滴落下去。在姜苑无限放大的瞳孔中,血人将自己的额头与姜苑相接。有古怪的花纹从他们额头碰触的地方开始绽放,如一朵娇艳之花,散发着妖艳的红芒。 “呃....啊!!!”即便姜苑想要隐忍,这突如其来的,神魂如被千丝万缕一般的刀刃疯狂绞杀的痛苦让她忍不住尖啸出声。 “小姐,这是小姐的声音。”潮汐震惊,听着这飘摇凄厉的声响,惊呼道。 所有人都以为那女子未能抵挡之前的神火焚炼,早已化作血浆人丹,却没想到,竟然又听到了她痛苦的嚎叫。众人面面相觑,只能盯着那还飘散着云层,未能完全窥视的高空。 王闯虽然立在祭坛内没有动弹,凭着姜苑的神魂烙印,锁定住她的一举一动。看着那血人异动,原本怀揣的那一丝侥幸终于破灭。他再也顾不得这天劫是否会波及到他人,也不想再去担忧自己是不是能够撑下来。此刻,他只想救她。救他自己的女人。 那血人是修罗神剑上的血煞之气凝炼,王闯将视线转向已经被鲜血浸透,此刻正有血光流转的残剑,慢慢走了过去。灵力一震,岩灰碎裂,王闯抓住锈迹斑斑的剑柄,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它一点点的从祭坛中拔出。 在王闯握住修罗神剑的一瞬,正在夺舍姜苑神魂的血人浑身一滞,身体僵硬了一刹后,整个人的脸上都狰狞一片。他转头望向王闯的方向,看着他手握修罗神剑,凌厉而愤怒的站在祭坛的边上。 “嗷.....”原本还像一个正常人的血人,突然愤怒的大吼起来。它的嘴无限的张大,令他的样子看起来畸形又诡异。但他并没有立刻朝着王闯的所在攻去,而是张开了手臂将姜苑揉进过了他的身体里,继续着没有完成的仪式。 “啊!!!”比之刚才更为痛苦的凄厉之声再次传来。 天上的劫云在翻滚,已经亮如白昼,如同马上便要被力量撑破,带着毁灭性的能量就要落下。所有人都看到,那个手握残剑的少年,突然义无反顾的朝着万里高空直冲了上去。就在瞬间,一片的白芒降落了下来,刺得所有人的眼睛无法睁开。 已经失去神光的残剑刺入了血人的身体,王闯没有犹豫,在抱着他的瞬间便远遁开了。此刻,他除了带走这个危险的邪魂,再没有能力去照顾姜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万里之上的高空漂浮着坠下。 神光降临,将他和血人一同笼罩在了力量的冲刷之中。他看到,当那光亮降落,洒在血人的身上时,那狰狞痛苦的样子比他还要厉害。感受着那劈魂裂骨的痛苦,王闯的脸上带着一抹笑,至少他在临死之前,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有人在落下来。”冰心看着那越来越大的小点,说道。 潮汐恍惚的说道:“一定是小姐。” 此刻的鬼婆婆早已成为了魂体,只是一身能量的凝聚,再无正常人一般的能力。她没有办法与实体接触,也没有办法再口吐人言。她飘飞到不断降落的姜苑身边,却不敢碰触她一下。 潮汐见状,立刻飞身上去,将被修罗神剑刺伤的姜苑接住,降到了地面上。看着满脸苍白,已经陷入沉睡的姜苑,潮汐惊呼道:“小姐,小姐。” “让老夫,帮忙看看吧。”白鹤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摸了摸胡须说道。 虽然天下势利对血宗门人都带有怨念,不愿与他们深交。但姜苑的经历离奇,而她又是从万里之上坠落,之前一定看见过无疆古藤,或许能够知道无疆古藤的下落。所以白鹤主动现身,希望能从中知道一些自己关注的消息。可这一探,却让他不禁摇头。 “她身上的剑伤怕是那修罗神剑所致,生机和灵力都在透过这伤口大量流逝。更糟糕的是,她的神魂被严重撕裂,想要活下来恐怕难啊。”白鹤无奈的说道。他也是想要救下姜苑的,只是可惜,她伤得太重了。除非,他能立刻得到万年神水,否则,想救活她便如痴人说梦了。 这天劫的力量还在冲刷,王闯紧咬牙关,苦苦支撑。那血人就在他的眼前扭曲变形,到最后竟然变化成了一位貌如天仙般的女子。那女子的眼中带着愁苦与哀伤,盯着王闯手中的修罗神剑一眨不眨。她的身形很快便在这力量的冲击中消散,只留下一副孤独的身影留在了王闯的脑中。 那个女人,大概就是墨玉仙人提到的碧落仙子吧。她确实如碑文上篆刻的那样,有惊世之貌。只可惜,因为她的执着,失去了生而为人最最重要的情。或许,在失去墨玉仙人之时,她便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了吧。修道至神之境,寿命悠长,她一个小小弱女子,又如何能熬得过千万年的孤独。投炉殉剑,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却也为后世之人留下了无数的灾劫。没有人能够说她的选择是对是错,因为,这可能就是这方世界,浩渺玄奥的规律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神兵的气机 或许,天地之初,本源造就万物。能量的形成来源于物质的相互碰撞,在这碰撞中又需要维持一定的平衡,才能让这方世界安安稳稳的长久存在。如果只是单纯的依靠着世间万物来衍生造化,那所谓的法则的轨迹或许能够完美的继承。可是,天地孕育出了人,让它成为了这方世界里的一个变数。 人不像其它的生灵,遵循着弱肉强食,敬畏自然的规律而存在。他们拥有思想,能够诞生感情,做出一些违反自然规律的行为。几乎每一个人都拥有这样的能力,他们力量的强弱直接导致了他们的行为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的大小。所以,每一场灾难的到来,并不是偶然和突发的,都是因为人类自己的行为产生的后果。 墨玉仙人如此,碧落仙子如此,那么他的师傅智光是否也有着属于他的因果呢?王闯经受着天地威能的洗礼,心中澄明一片。他从来没有此刻这般清醒过。曾经,他所有的行为都如同被人推着往前走,一步一步都沾染着他的无奈与仇恨。但随着经历的越来越多,他对这片世界越来越了解,对自己的处境便越来越清楚。 或许是随着力量的提升,那种无可奈何已经离他远去,被动的坚持为他赢得了对自我的认知。曾经,他为了报仇和求知而渴望力量,如今,他想要变得更强,只为守护那些对他来说不能缺失的朋友,爱人,长辈。活着,可以失败,但决不能忘记自己为什么而活,要为什么而战。 “吼.....”感受着周身蚀骨的疼痛,王闯仰天大啸,释放着身体所承受的痛苦。但那双充血的眸子却精光翼翼,丝毫没有显现出半分颓色。 金色的光柱逐渐暗淡,王闯的身形也再次显露在众人的眼前。那个少年,披头散发,浑身皮开肉绽,血肉翻飞。他手持残剑,立在空中,眼神凌厉的望着天空中那再次开始积蓄着能量的劫云。所有人都暗暗摇了摇头,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才天宗境界的修士会迎来这么可怖的天劫。那威势,甚至和渡劫镜的劫雷都差不了多少了。试问,谁能承受住比自身力量强过百倍的攻击。 “能坚持到第二次劫雷加身,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这第三道劫雷恐怕就....”龙雷楠楠的叹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十分希望这个少年能够撑过这最后一道劫雷。世人都知道,天劫来临时,受到的劫雷越强大,那么当他平安迈过这一关,这个人的实力便肯定远超同境界的修士。他也希望,自己能够亲眼见证到这样的奇迹。 龙羁烈的手已经紧紧的捏成了拳头,朗声说道:“他鸿运逆天,比我都先踏上天宗境界的门槛,定然能够一举突破的。” “王闯,好兄弟。你一定要挺住。”费率普大吼道。 白鹤与众人一起望着那天空中凌立的少年,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这个孩子与龙家后人相熟,又结识了西域兽人部落族人,听说和杨家的那个外孙女也有些关联,这样一个人,若真能渡过此次劫难,前途将不可限量啊。 司马轻风望着天际的那个身影,眼眸中全是肃然。这个少年,当年在东界之时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炼制的丹药,到现在都还留在司马家的药架之上,连族里聘请的大宗师都不信那丹药只是一个才堪堪灵者镜的修士便能炼制而成。如今离那日初见,不过才过去两年的时间,他竟然就已经从灵者镜踏入天宗境界,这速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如果他真的能够存活下来,那么今后,他便是自己修行之路上唯一的目标。 望着天上那因被能量充斥,隐隐爆发着因无法承受而闪现的光弧,王闯的内心坚定,他举着手中闪现血光的大剑,声音嘶哑的狂吼道:“来呀。让我看看你到底对我有多惧怕!!!” 从知道自己的肉身能够兼容五大本源属性的那一刻开始,王闯就知道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再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了解到天地法则的奥秘,所有能量运行的轨迹,他就隐约明白了自己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封印加身,为什么他明明能够随意利用天地之威,却白白做了那么多年的废人。这一切,或许就是因为这片天地在恐惧他,它无法包容一个能调动整片世界能量的人成长起来。可既然他来了,出现了,他就不会畏惧天地给他的一切困难。他要让这片天地明白,无论什么样的打击,都不能阻挡他想成为天地主宰的意志。 如同听到了王闯的喧嚣,雷霆之力一触即发,直径百米的劫雷从天而降,将那个弱小的身影完全淹没。人们只能听到他痛苦的吼叫在渐渐微弱,看着那可怕的光柱没有丝毫犹豫的浇注着这方世界,看着大地崩塌,空间破碎。他们的心里都有了个结果,这个创造了西罗大陆奇迹的天才注定要陨落了。 只是,被能量笼罩的劫雷之中,一缕缕的红色流光让人无法忽视。 一老道人坐在紫竹林里,悠闲的下着两手棋。他与自己为敌,摆出两方棋局,各显本事却又相互奈何不得。他眉头微蹙,没有想到自己会把自己给难住了。正当他灵光一现,马上就要将手中以太阳精晶炼制而成的棋子摆放上去的时候,眼中的轮回古符旋转,混沌之眼渐开。 “神器?原来是修罗剑的残片!竟然被修复到了如此程度。人界,又出了个惊世之才啊。”道人感叹道,但转眼一看旁边的少年,眼瞳大张。“原来是这个孩子。没想到他成长的速度,竟然比我预想的要快。” 雪白瞳眸渐渐消失,又重现出道人的黑白瞳。他摸了摸胡须,将棋子一下,笑着说道:“这个时候,君上应该也已经感知到了吧。” “禀报君上,人界有异动。”有弟子来报,神情紧张。 要知道,道云山的神兵自从数千年前被凌天仙人使用过后,便消失无踪。据他们猜测,那神器应该是被遗落在了人界。但神界,人界,魔界天地相隔,根本无法穿透法则长时间逗留,更别提寻找被隐藏起来的神兵。数千年来,这是人界第一次闪现出神兵的气机。 “我知道了。那是上古时期修罗战神陨落时遗留的神兵残片,并非无尽之刃。你下去吧。”穿着白袍的俊美男子说道。 “是,君上。”那弟子说完,从大殿之中退了出去。 一个清丽纯朴的女子端着一杯淬灵露走了进来,看着男子又陷入沉思的眼神,忍不住也露出了悲色,说道:“君上,这是我准备的淬灵露。您尝尝。” 男子转过身,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女子,说道:“怜月,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君上,您多虑了。”女子否认道,但那双哀怨的眸子始终没能抬起来。 “何尝是你,连我自己都不能将那件事释怀。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私心,凌天也不会走到那一步。”男子的眼神悠远,似乎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女子紧闭着眼睛,让泪水从眼眶中滴落。她抬头,笑着说道:“至少,你保住了他的骨血,将一个孩子通过玄界门传送到了另一个界域。” “那两个孩的身上,也有的血脉啊。”男子感叹的望着天边一望无际的彩色灵云,皱着眉头道:“即便是到了今天,我也不明白凌天为什么要与道云山为敌。” “那个孩子,从出生就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的大预言术早已经修到了极致,或许,他只是因为看到了些我们都无法知晓的事情。”怜月仙子说道。 “是啊。大预言术,能预知天地造化的终极神术。可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做出反叛道云山,私自与魔族女子结亲的决定啊!”虽然时隔数千年,无极的心里仍旧无法放下连当事人都已经陨灭的事实。 怜月仙子端着碗的手顿了顿,冷冷的说道:“斯人已逝,已经过去的事,何必再去纠结。” “怜月...”看着那个衣衫飘飞的身影,无极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他不是想去责怪凌天的,他只是不明白。那个孩子,他到底该不该救?无极的心里处于矛盾的极端,十几年前,他也有过同样的纠结。他以为天劫降落,劈在一个初生的婴儿身上,足以让他致命。可没想到,他竟然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十几年了,他又出现了。 “啊!!!!”巨大的能量瞬间便将王闯贯穿,他的身体就像一片被能量冲刷的空气,透体而出。 剧烈的痛苦让王闯整个身体猛烈震颤,他感觉到自己的血肉在消散,就像一个被阳光照射的雪人,正在渐渐消逝。可这并没有令王闯觉得惧怕,哪怕只剩下一缕神魂,他也不会向这片天地诚服。因为他知道,如果妥协,他将永远消失。 第一百九十九章一只巨手 “怎么回事?师姐,我的灵力在外泄。”冰晶惊恐的喊道。 那劫雷如发怒的天威,没有丝毫余地的抽空了这方世界的所有能量。植被枯竭,沙石化作涅粉,就连驻留在这片世界的修士,都隐隐感觉到有灵力在不断的从体内流逝。他们惊骇莫名,为这可怕的一切感到惊惧。 而此刻的王闯,早已如风中的枯叶,只能被动的在这片能量炼狱中无力的摇摆。他的血肉就像嫩叶一样,被能量的利刃一点点的收割。他咬牙承受着如凌迟一般的痛苦,只求坚持到下一秒,再下一秒,直到结束。他甚至听到了瀑布撞击岩石的声音,感觉到那凌厉的力量开始不断的切削着他的骨骼。 连王闯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骨骼从一出生就是圣体金身,任何攻击都无法将它损坏。但能量碰撞所产生的震颤,依旧不是一个玄师镜巅峰的修士能够承受的。 “嗬....嗬....”痛苦令王闯忍不住嚎叫,但他的肉身破碎,只能发出一些嘶哑的嗡鸣声。此刻,肉体的疼痛已经麻木,但骨髓中那如千万只蚂蚁穿梭啃噬的感觉却更加让他难以忍受。那疼痛直入脑髓,竟令他的神魂动荡,意识模糊。 “不能输,我不能输。”此刻,即便王闯的意识开始飘忽,但他残破的嘴型依旧在不断的重复着这几个字。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这片天地便不能包容他。如果算上他出生时的那一次,这已经是他的第二次天劫了。 正在修炼的火灵儿突然睁大了眼眶,莫名的疼痛从她的心口传了出来。她用手捂着胸膛,有血丝从她的口里流淌。“师兄,出事了。” 火灵儿没有理会自己身体的疼痛,立刻盘膝而坐,想要通过胸前的烙印再次与王闯沟通。精致的小脸儿惨白着,额头不断的渗出密集的汗滴。她眉头紧蹙,拼命的想要让这烙印将她带往王闯所在的地方,可是这次,无论她怎么尝试,这烙印都如同死物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师兄,你一定要撑住。”火灵儿急功近切,心境不稳,突然从口中喷出一大口血来,瞬间人事不省。 血煞谷中,一座古老的石棺里,两只猩红的眼眸突然睁开了。 “嘭”的一声,一头庞大的浑身布满鳞片的血色大蛇突然摇曳着尾巴,飞出了血煞谷的禁地。那双眸子狠戾而嗜血,带着深切的怒意傲游于天际,它离去的方向,正是中州西平。 只是,那浑身散发着极强威势的大蛇并没能坚持着飞行出多远,便在一片荒漠之中挣扎着从天空中落了下来。它扭曲而晃动,巨尾劈裂大地,看起来十分痛苦。 它,就是融合了本源力量的血舍兽。感知到了王闯的危险,他从沉睡中惊醒。可是,即便他能神行万里,也没办法抵抗神魂带来的痛苦。他和王闯的契约关系,注定了他们一损俱损的命运。 “啊....”尖叫之声从昏迷了的姜苑口中发出。 “小姐?你怎么了?”潮汐惊惧,他抱着姜苑,赶紧跑到白鹤的面前,问道:“大师,求求你,看看我们小姐吧。” 白鹤也是不解,这天劫吸收人力就已经是一件怪事,这姜苑都已经重伤垂危,怎么又会发出如此惨烈的嚎叫?他将灵力探入姜苑体内,脸上的表情再添变化。 “奇怪,奇怪。她明明没有再受到攻击,怎么被撕裂的神魂又遭到破灭性的伤害?看样子,你们得赶紧做好心里准备了。”白鹤捋了捋胡须,叹息着摇了摇头。 此时的天际,在那场恐怖的能量风暴当中。王闯紧闭着眸子,一直蠕动的唇形也最终停止。一片白茫茫的能量光柱,金色的光辉在不断的闪烁,那是王闯的金身已经完全暴露。而那充满裂纹的额头上,一块如水晶般晶透的六棱形晶体在不停的旋转。残缺的神格照耀着王闯的神魂,让他濒临崩溃的意识得以尚存。 天地的法则发现了王闯,便必将让他毁灭。那凝聚在天空中的劫雷,早已经不同于一般修士的渡劫劫云,而是天罚。或许王闯应该庆幸,庆幸自己进入了一方小世界。否则,如果是在西罗大陆上,他将面临的恐怕是比之恐怖无数的天地之能。 劫云不散,仍旧在疯狂的吸收着这方世界里的能量。人们看着身边的沙石变成飞灰,一件件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东西都在快速的消失。而他们体内灵力流逝的速度,也在直观的上升。就算他们使用灵力或法宝护体,也没能改变这样的状况。看着自己手中的法宝也如沙石一般渐渐消散,感受着体表形成的光罩如被莫名的力量拉扯,崩碎。绝望,开始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怎么会这样?太可怕了。”白鹤惊呼。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在流失。惊恐之余,赶紧拿出自己炼制的高阶丹药。可那丹药才刚刚浮现,便瞬间消失在一片虚空之中。 龙雷凝重的看着天空中仍然凝聚在一起的黑色云团,惊恐的说道:“这根本就不是天劫,这是天罚!!” “天罚?”司马轻风伫立在原地,虽然心中胆颤,但他依旧保持着冷静,看着远方的能量光柱。 “师姐。我们是要死了吗?”冰晶虚弱的拉着冰洁的手,迷茫的问道。 冰心和冰洁听着冰晶的话没有回答,但她们的问答也让这片地界的所有修士渐渐心寒。谁也没有想到,之前遇到的那么多危机都有惊无险的渡过,却没曾想到,一个小小的玄师镜修士突破天宗境界,就能引来天罚。他们不明白,是这片天地的法则出了问题,还是这个孩子的身上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感受到体内灵力的流逝,杨北惨淡一笑。反正最后也只是那个结果,又何必让自己在最后的时刻还要担惊受怕呢。坦然的面对,或者能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一点。杨北看着天空,渐渐的,却发现了有些不同。“难道是我产生了幻觉?” 天空中,黑云还在凝聚,但在黑云的旁边,有一只金灿灿的大手突然伸了出来。那大手将闪烁着恐怖能量的天地之威包裹在手心之中,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将它如顽石一般捏碎。天地晃动,黑云爆裂,将天边炸出一个恐怖的黑洞。有可怕的吸扯从那黑洞中涌出。但很快,那大手又将天边碎裂的空间如拉扯布皮一般,将他们重新弥补在了一起。 “是神!神族出现了。”白鹤跪倒在地上,悲戚的大呼道。 自从数万年前天地三分,神族就从人界消失。人们失去了强大力量的守护,才陷入了后来永无止境的争斗和抢夺。神族,也就成为了一个历史和无法替代的信仰。然而今天,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神族出手了,踏破了这方世界天地三分的法则。神族,没有将他们抛弃。 龙雷目瞪口呆的看着天边,那已经消失了的大掌令他内心震撼。这就是神的力量吗?丹田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碎。龙雷大惊,他要突破了。他控制着体内的灵力,强行将这股气息压制了下去。他无奈的苦笑,旁人驻留在渡劫镜,都渴望能够再行一步,没想到到了他这儿,却还得拼命压制。 没有了劫云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巨大的光柱很快便慢慢的淡化,直至消失。所有人都想知道,在那劫云中的少年,是否还活着。 无极将手从人界的界面中抽出来,便忍不住倒退三步。看着已经完全漆黑的手掌,神色肃穆。即便将整只手完全浸入已经准备好的太古原液之中,也并未将他的伤势稳定住。有黑色的线条在不断的从手掌中蔓延,将他的整只手臂都布满了可怕的雷纹。 在界域之门的外面,有一个人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掀起了一抹冷嘲。 而此刻,王闯躲过一劫。当劫雷消散,神格便再次隐入了他的眉心。王闯双眸大睁,右眼闪现出明显的金色,如同神辉。已经被打散的天地灵力再次汇聚,将王闯尽数包裹。如同一只金色的大茧,照耀得人睁不开眼眸。 “他竟然撑了下来。此子,不简单啊。”白鹤惊叹道。 橘夏楼看着天边的那个巨大光球,喃喃道:“他的脚步,当今恐怕无人能及了。” “小烈啊,你以后得多和他来往。这样的人,即便不能为我们所用,也是值得结交的。杨家啊,这回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龙雷说道。 远处,一直躲在暗处心惊胆颤的几个黑袍人也终于松了口气。他们只是接下王界的任务,却没想到竟然会引来这么可怕的危险。虽然,他们现在终于能确定真正的目标,却再没人敢轻举妄动了。优势尽去,修罗神剑也并未取得原本预计的效果,他们只能另找机会,再行绝杀了。 第二百章大人 王闯的肉身早已残破,若不是他先天圣体金身,恐怕早就已经被轰击得没有了人形。玄师镜突破天宗境界,受天劫加身,能够无限的激发体内的潜能。让修士的肉体对这片天地能量的承载,产生器质性的变化。 天劫的洗礼,其实是要抹除那些已经偏离在法则轨迹中的异类。就像一颗炼制的丹药,它运行的轨迹没有顺应天道的变化,就立刻会炸炉失败。这方世界的能量都是守恒的,携带着大量灵气的灵药最终炼制出的却是一片焦黑的废丹,那只是因为它的形成不被这方世界包容,在炼制的过程中产生了排斥。 所有的修士就像那些正在炼制的丹药,只有感悟到法则的力量,怀揣着敬畏之心才有可能踏出崭新的一步。但王闯,却早在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被天地法则排斥在外。当他的力量慢慢成长,迎接他的将会是更为可怕的天罚。 天地间的灵气受到牵引,将王闯的身体包裹。灵力滋养肉身,被催发的身体开始慢慢重塑。血肉如新发的嫩芽一般渐渐从骨骼上演化生长,一点一点,正在让这具身体重新变得完整。 “啊...吼...”有惨烈的叫声从灵力巨茧之中传出。 “舅爷爷,王闯他这是怎么了?”龙羁烈着急的朝着一旁的龙雷问道。 龙雷摆了摆手,说道:“别担心。他的肉身在天罚灵柱的轰击下受损严重,天地灵力正在帮助他重塑血肉。只是,那滋味恐怕并不好受。要知道,血肉新生和受伤时伤口受损暴露在外的感受是一样的。他现在,恐怕又在体验被人寸寸凌迟的痛苦。” “啊...”龙羁烈望着天际的那团光亮。虽然他和王闯是朋友,但他的内心也产生过质疑,为什么出生在一个偏僻地界毫无背景的人能够引起如此剧烈的天地异动。但现在,他明白,所有的收获都将付出等同的代价。王闯所经受的苦难就如他将得到的收获,都远远超过了他。 “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竟然这么硬气。是个好的。”白鹤感叹道。此次神墓之行,几乎将他一生之中所有期待的事都实现了。甚至,他还见到了真神。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但是,几遭大变,天地之力对他的损伤也极其厉害。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寿数恐怕不能久远了。 龙雷担忧的摇了摇头,说道:“他想安然的渡过这一关,还有点悬啊。这方世界的能量已经被抽空,法则之力摇摇欲坠,恐怕马上就要破碎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他安然结束。” 灵气大茧内,金色的骨骼已经被尽数包裹,鲜红的血肉还在渐渐催生。有粗壮的金色脉络在隐隐成型,构建成为一条完整的体系。涅槃新生,虽然此刻的王闯正经历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但却得到了这方世界规则之外的能力。他在咬牙苦撑,决不向命运低头。 矫健的肌肉在成群组织,光洁透亮的皮肤在逐渐成型。即便处在一处精光璀璨的灵力巨茧之中,他身上绽放的光芒依旧强过数倍。朦朦胧胧,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只是那双睁开的双眸中,原本紫色的瞳眸,右眼已经完全变成了金色。洁净如玉璞的后背上,肩胛骨的两边都有金色的雷纹在勾勒。 经历过惨烈的痛苦,后背的麻痒虽仍能感知,但却微不足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上可能隐藏了一双翅膀,但是几年来也只是出现过两次。王闯也曾尝试过将它调动出来,可是即便到现在,他都没办法掌控它的存在。这次,它是不是又要显露出来了? 没有像王闯期望的那样,后背的麻痒慢慢变得灼烧,当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成型的时候,那种特殊的感觉反而渐渐淡化了下去。此刻他的背上,只留下了两片线条密布的金色翅形雷纹。 “呼....”王闯叹了口气,从口中喷出的却是一层混白的灵气。这种灵气他见过,就在与师妹相见的那片混沌世界当中。 指节作响,王闯手捏成拳,这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让他想要叫嚣。他做到了,天宗境界,他又踏出了一步。很快,很快他就能达到渡劫镜,就可以再见到师妹。 可是....一想到姜苑,他便皱起了眉头。师妹会不会怪他? 或许是感知到了这方神墓即将崩塌,原本封印着修罗神剑的祭坛处渐渐演化出了一片光幕。透过光幕,可以看到成片的绿林与那处熟悉的水潭。 “这应该就是出口了。”看着天际已经开始崩落的碎片,一条条漆黑的裂缝若隐若现。龙雷望了望还在闪烁着金光的大茧,叹了口气,对身边的杨北和龙羁烈说道:“走吧。我们该出去了。” “可是....”龙羁烈犹豫着,此刻,他觉得自己的脚步是沉重的。 就在他们尚还踌躇,为王闯不确定的安危感到担忧的时候,司马轻风的眼神凝重,看着光幕急速闪现的数道波纹。那几个来自王界的人,已经离开了。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王界之人要进入神墓,他们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之前他还以为这些人是为了争夺这把凶煞之剑,但现在,他又开始迷惑起来。 五个黑袍人踏出神墓,彼此看彼此仍旧不顺眼。他们聚在一起,完全是因为接手了同一个任务。如今任务完成,他们又该各走各路,去获得自己赢得的酬劳了。几人手中捏动法决,就要从此地离开,却被哑奴一声叫住。“先别走。” “任务已经结束了,你还想怎么样?”其中一人声音阴邪的说道。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你还以为你真有命令我们的资格吗?”丑婆早就受够了哑奴一副首领的做派。 哑奴没有理会他们的恶言恶语,抬头看了看还在闪烁着流光的神墓入口,毫不在意的说道:“如果你们不想要此次的酬劳,大可转身离开。现在,我将要祈召大人莅临。” “你疯了吗?竟然为了一个小小天宗境界的修士,请动大人亲自前往?”丑婆满脸的疮疤因纠结的表情变得极为狰狞。 “小小天宗境界?”哑奴只是冷冷的盯了丑婆一眼,但是其中的意味让丑婆能够深切体会。 黑色五芒星在地面上渐渐勾勒,哑奴将手臂割破,大量的血浆顺着他的手臂流淌,尽数沒入五芒星之中。那勾勒的线条如同张大了巨口,将所有的鲜血尽数吸收。幽光在隐隐爆发,有一团团的黑色迷雾在逐渐衍生。 从神墓中出来的众人恰巧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神色凝重。 “他们竟然还没走?”龙羁烈踏出一步,却被龙雷挡住了。 看着前方那越渐浓郁的黑色迷雾,龙雷的面部在微微颤抖,甚至有些扭曲。他大吼道:“回去!” 龙雷对龙羁烈向来宠爱,轻易不会对他语气太重。可现在,他几乎是用吼叫的声音在和自己说话。龙羁烈知道,面前,或许出现了令舅爷爷都忌惮的危机。他退了回去,目光中充满了警惕。 黑色的迷雾中,一个黑影渐渐浮现。他的那双眼眸即便是在漆黑的迷雾中,依旧让人看出里面所沾染的邪恶。 “不想惹麻烦就离开。”那声音嗡嗡回荡,如同来自深渊。 龙雷手骨咔咔作响,踏前一步,问道:“阁下远道而来,所谓何事?” 没等那黑袍人答话,神墓的入口处又有一片涟漪闪现。所有人都转头朝着身后看去,只看到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缓步走了出来。 “终于,找到你了。”黑袍人沙哑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但磅礴的杀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感知。 龙雷手中指印早已连动,伴随着眉心一滴精血的溢出,灵力演化的金色巨龙瞬间腾飞,阻挡住了黑袍人的身影。他对着还呆愣在原地的王闯吼道:“还不快走!!” “自取灭亡。”被金龙缠绕住的黑袍人只说了这一句,身影便再次幻化成了滚滚黑雾,瞬间闪现到了龙雷的身前,一掌拍了出去。 “噗....”鲜血溅射,龙雷在满面的惊恐中无力震飞。以他渡劫镜六阶的实力,在这个黑袍人的面前,竟然不过一招便败落。重重跌落在地上的一瞬间,龙雷扯着嗓子大吼道:“逃,快逃。” 龙羁烈还想要冲上前去,却被杨北一把拉住。“走。” 在刚刚踏出神墓,看到外面的一切时,那双漆黑的眼睛就已经将他锁定。浓烈的危机不断的在王闯的心头呐喊,几乎与龙雷喊出快走的同时,他的手中便已经极速的捏动隐身法决的手印。 看着正在渐渐消失身形的王闯,黑袍人的目光有瞬间的疑惑。当他的大掌准确的捏住王闯的咽喉时,手中却只握住一把空气,王闯的影子才渐渐消失。 “嗬.....”鬼厉一般的吼叫让在场的所有人神魂僵滞,有邪恶之气侵染到了识海,让所有人惊恐万分。 黑袍人的身影消散,如一只可怕的邪恶源头朝着周围扩散,速度极快,瞬间笼罩了千米的范围。 第二百零一章被锁定 黑色迷雾将方圆千米的范围笼罩,虽然王闯使用了隐身法决以及极快的身法,却依旧没能在短时间内逃离这方区域。漆黑的雾气将他周身包裹,虽然那雾气中透露的邪能非常淡泊,但他还是在其中感觉到了魔气的存在。这些从王界来的黑袍人,或许和魔族脱不了干系。 几乎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奔逃中的王闯便突然稳住了身形,不再逃窜。因为在他的面前,有东西正在逐渐凝聚。 黑色的迷雾没有散去,但前方如滚滚浓烟,有人在里面逐渐演化出来。整片迷雾几乎就像是黑袍人的身体,王闯在这黑雾中移动,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 从那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王闯所在开始,王闯就知道,隐身法决对这个人没用。身形渐显,王闯直视着这个对他带有浓烈杀意的神秘人,问道:“你想杀我?” “我虽然特别想毁了你这个混血的杂种,但在那之前,你应该为你的母族做出一定的贡献。”黑袍人嗡嗡的声音如嘶鸣一般,却还是能让人清楚的知道他在说什么。 王闯蹙眉。母族?又一个了解自己身世的人出现了。可是,他一直猜测自己是神族的后裔,可为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你想利用我!”王闯问道。 黑袍人阴冷的说道:“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会成为这个世界重新定义法则的牺牲品。别挣扎,这是你身上流淌魔族鲜血应该付出的代价。” 王闯眼眶剧睁,瞳孔放大。他的身上,流着魔族的鲜血?不...明明....冰火尧螭和蒙厄兽神告诉了他,他是神的后代。突然,王闯的心脏猛烈的跳动,脑海中发现出黑袍人说的两个字。杂种!!难道他....不,不会... 黑袍人看着面前神魂动荡的少年,脸上爬上一抹冷笑。他在人界不能停留太长的时间,更不能贸然动用魔族的力量。所以,尽快将王闯带到魔界,才是他最终的目的。手中的指印拿捏,黑袍人朝前移动,想要将王闯擒拿。 “吼....”一阵带着腥气的狂风骤然出现,将黑色迷雾尽数吹散。 干枯却布满坚硬菱角的巨尾从天而降,对着想要将王闯擒住的黑袍人猛然横扫。大力袭来,黑袍人无奈退避,眸中怒气蓬勃。他将目光锁定在高空之上,那里,一条血色大蛇正蜿蜒游走。 他身在人界,被天地法则束缚,无法自由动用魔能。他的境界被压制在圣魂镜的层次,与同样肉身绝强的九阶魔兽相斗,并不能占据绝对优势。但是此刻,他怒了。魔族之威,岂能容一只小小的昆蛇后裔挑衅。 右掌巨力一握,一柄漆黑大戟逐渐隐现,却只能凝聚出一层虚影。见血舍兽浮游而下,想要将王闯带走,他身形一闪,便突然立在了血舍兽的巨大头颅之前。虚影之戟舞动,如一道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的夺命绝杀迎面而来。血舍兽知道避无可避,反而像被吓傻了一般呆滞在空中。可那瞳眸中的红芒却越来越透亮,如同印射在黑袍人的脑中,竟让他突然陷入到一片战场之中。 那里,刀光剑影,魔族,神族,人族,混战在一起。血流如注,尸横遍野,竟让黑袍人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里的大戟,开始拼命的反抗,阻挡着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可这些修士实力惊天,竟然各个都是他只能仰望的能人。黑袍人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哪里,自己是谁,只为了能活下来,陷入了无尽的挣扎与抵抗之中。 “嗷.....”虽然黑袍人陷入了幻境,但虚影大戟仍旧精准的劈在了血舍兽的面门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 豁口从它的右眼一直延伸到长吻,如果那不是一把虚影大戟,而是一般真正的魔兵,恐怕此刻,血舍兽的脑袋已经被一分为二了。它忍住剧烈的疼痛,极速的将呆愣的王闯一口刁住,甩到背上,便遨游而去。 “那是什么?如此强大的魔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迷雾一散,众人便见到了天空中那道巨大的身影。 白鹤颤抖着胡须,惊鄂的说道:“难道诸神战场的界门破开了吗?” “那魔兽的头上,是不是有人?”冰晶惊奇的说道。 龙羁烈看着那傲游的巨兽,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直到听冰晶这么一说,他才定睛放去,看到了血舍兽上的那道熟悉身影。 王闯....你到底是什么人? “吼.....”黑袍人愤怒狂吼。他从幻境中醒转过来时,血舍兽早已远遁。幻境中那无奈的抵挡和反抗让他狼狈不堪,即便从里面解脱出来,整个人的精神也有些萎靡。他知道,他可能中了那巨兽的神魂技法。 愤怒让他失去理智,有魔气开始从体内逐渐蔓延。黑袍人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想要追上去,将那巨兽斩杀。可当他想要动作,身体却开始逐渐暗淡,有一股恐怖的吸扯从某个未知的地方传来。下一刻,他便整个消失在了空中。 混乱深渊中,暗月看着身前的曳戈,没有说话,但隐隐的怒意仍旧让跪倒在地上的人感到害怕。 “大人,属下有负重托。”曳戈羞愧的说道。 暗月沉眸,手中指节在泛白。他多希望自己能够将那个杂种亲手斩杀,但是不行。如果那杂种死在自己的手中,牡丹恐怕永远都不会原谅他。而那个人,也不会再继续帮他获得魔族的统治权。“如果能把他杀了,那该多好啊。” “杀了?”曳戈微微抬头,看着暗月满面的肃杀,才明白原来大人也是想要那个杂种死的。可是,那为什么又千叮万嘱的让他们留下那小子的贱命呢? “当然不能。他活着,才有用。”暗月立刻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但脸上仍旧带着怒意,对曳戈说道:“一个魔将在人界随意动用魔气的后果你想过吗?” “大人。是属下的错,没能顾全大局,求大人责罚。”曳戈说道。 “去炼狱!”暗月说完,转身就走了。 在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曳戈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但仍旧恭敬的回道:“是。” 血舍兽傲游,带着王闯飞出了极远的距离,才无力的从空中摇晃着回落到地面。王闯从血舍兽的头部一跃而下,看着它沾染着鲜血的庞大头颅,听着它“噗嗤,噗嗤”剧烈的喘息声,愧疚从心头蔓延。 “对不起。对不起。”王闯跪倒在地上,不断的说着这几个字。 血舍兽的声音再没有之前的稚嫩,略带着磁性的嗓音从他的口里喷吐出来,说道:“主人。别怕,我回来了。” “是我的错。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王闯低垂着头,满面的泪水。 巨尾蜷缩,将王闯包裹起来,轻轻的扇动着尾翼。“主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是与我同生共死的主人。我会守护你!” 到了现在,王闯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说他是神的子嗣,可体内又包藏着另一个邪恶的自己。他是神和魔结合所诞生的产物,不被神魔两界接纳,不被这个世界的法则相容。他就是个异类,是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怪物。他比所有的妖魔鬼怪,所有的邪恶人群都要可怕。 王闯深陷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无法自拔。直到他的脑海中,姜苑的神魂烙印开始渐渐淡化,就要消散,他才猛然惊醒。“姜苑出事了。” 西平城郊,血宗搭建的帐篷内,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肃穆。鬼婆婆已经恢复了原貌,只是一条手臂没有了,整个人比之之前更显阴森了几分。 “白鹤大师,求求你,救救我们小姐。”潮汐跪倒在地上,不断的叩拜,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潇洒。 要知道,如果没有姜苑,他此刻依然只是个呆在宗门内劈柴烧水的小厮。要不是因为姜苑的帮助,或许早已经被人当畜牲一般折磨而死了。 白鹤摇了摇头,说道:“你家小姐,本就是九阴之体,寿数不过二十。如今,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又受到如此重创,根本不可能有救治的希望。节哀吧。” 见白鹤起身要走,鬼婆婆杵了杵拐杖,威胁道:“踏出营帐者,死。” “死老太婆,你们小姐本就命该如此。竟然还威胁我们!”橘夏楼气愤的说道。 一时间,两方对峙。白鹤眼神凌厉,这鬼婆婆在神墓中展现的实力确实不俗,但看她现在的情况,也能知道大能力是需要付出大代价的。他虽是一个炼药师,却好歹也有了圣魂镜的实力,又怎会轻易惧怕。 一阵狂风突然席卷,将这方临时搭建的帐篷掀得翻飞。所有人盯着漆黑的夜空,那里有道庞大的身影凭空而立,两个巨大的红色瞳孔正在紧紧的注视着他们。 第二百零二章救她 “姜苑在哪儿?”漆黑的夜空里,从那庞大的巨兽处传来冰冷的声音。 橘夏楼看着那在黑夜中也能散发红芒的鳞片,突然恍然大悟道:“这是白日里那条能够腾空而起的红色大蛇!” 白鹤亦是哑然。照理来说,九阶魔兽如果不是从诸神战场中逃逸,那便也该位于碧罗森林最中心处的神兽山之中,为什么会穿越人界,来到这里?要知道,人界,对他们而言,可是个非常可怕的地方。 人类修士汲取天地之力的方式有很多,虽然大多都是以冥想修炼为主,但当遇到瓶颈和特殊需求,他们便会以猎杀魔兽取得兽丹,或者吞服高阶丹药等方式来破除壁垒。这之中,炼制高阶丹药有时也会需要用到高阶魔兽的兽丹。所以即便高阶魔兽的实力惊人,同等阶魔兽至少需要几位修士联手才能击杀,却依旧能让人垂涎欲滴。因为在人类的眼中,所有非同族,皆是资源。 这头巨兽已臻九阶,或许就是居于神兽山中的神兽也说不定。白鹤不明白,它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人的世界里穿梭。 “是谁想要见我家小姐?”鬼婆婆杵了杵拐杖问道。她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小姐,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她。 潮汐从地上站了起来,满面凝重。是谁?竟然能知道小姐的名讳! 巨大的身影在幻化,卷起一阵狂风。很快,那条几乎能够遮天的巨兽就细化成了一条银环小红蛇,与此同时,有一个人影也从天上落了下来。 “我要见她。”王闯立在阴暗的黑夜中,面对着众人,坚决的说道。 小蛇蜿蜒而动,即便它此刻已经缩小到能让人一把握住的大小,依旧震慑着在场所有人。它顺着王闯的手指游动,很快便缩在了以往最喜欢的手腕上,圈成了一个环形。它被黑袍人所伤,极需要以沉眠的方式让伤痛自行愈合。只是那双如绿豆般大小的眸子,即便陷入了沉睡,依旧大大的睁开着。 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王闯踏步从黑夜中走出,一步步的朝着那神魂烙印指示的位置走去。越来越暗淡的神魂烙印告诉着王闯,姜苑,可能马上就要陨落了。他说过会保护她的,可是,他没有做到。 魅的契约,能让隔着整个大陆的两个人也能有所感应。王闯的到来,无疑让这个深陷昏迷的女子感知到了,她的眼角有晶莹的泪珠在滑落。 “我来了。”王闯握住姜苑的手,看着她苍白的睡颜,心中的愧疚无以复加。“对不起。” 看着眼前一幕,潮汐回过神来。这个人,就是当时从神墓中走出的那最后一个人。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小姐常年居住在血宗,连宗门里的人都极少能接触。此次在外行走,也并未见她与谁走得近。面前这个突然骑着九阶魔兽窜出来的少年,究竟是谁? 鬼婆婆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瞬,便又立即严厉的说道:“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号称大宗师级的炼药师就在这里,可他们却眼睁睁的看着苑儿生机消散,也不施救。” “你就是白鹤大师?”王闯转头,眼眶红肿,对着白鹤问道。 白鹤一愣,说道:“小子,认识我?” “听姜苑提起过。我想知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能救她了吗?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你的。”王闯恳切的说道。 听姜苑提起过?姜苑应该就是现在躺在床上即将陨灭的这个女子,但他和这女子也不过就是在神墓中有过数面之缘罢了。她又是什么时候遇到了这个少年,并和他提到了自己呢?这个少年在进入神墓时无人可知,最后竟然弄出了令渡劫镜强者都惊惧的天罚。可怕的是,他竟然撑了下来。这样的人,或许身上真的有什么奇迹也说不定。 “万年神水!或许可以一试。”白鹤说道。 此言一出,血宗弟子尽皆沉默了。那如遮天手一般的无疆古藤他们仅仅只看到了旁支末节,不过几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说那古藤上有没有结出万年神水,即便结出了,他们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它找出来。小姐她,根本就等不了。 王闯沉眸,缓缓的说道:“你等我一下。” 结界珠此时已经从一颗褐色的珠子,变得翠绿横生,肉眼看去,甚至能看到一些缠绕的翠绿枝条。结界珠内的空间还是太小了,无疆古藤能够收容进去,几乎已经到了它能承受的极限。 一道光幕在林中浮现,透过模糊的涟漪,人们便能看到如棉麻一般纠缠在一起的枝条。 “这...这是!原来是他!”白鹤看着那郁郁葱葱,一眼便认出了无疆古藤。 王闯从光幕中消失,来到了结界珠内。此刻,无疆古藤的根系被牢牢的深陷在重力磁场内,纠结缠绕的枝条几乎将这方世界化成了一个庞大的蹴鞠。灵力小溪依旧在流淌,将土地淹没,形成了一方可怕的沼泽。 踏步从无疆古藤的枝干上行走,王闯观察着被灵雾遮挡着的巨木,在它的身上,寻找着万年神水的踪迹。此刻,他的心是忐忑的。如果无疆古藤还没有诞生出万年神水,那就意味着姜苑最后一丝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哪里...在那里?一定会有的。”王闯纵身穿越,来往反复。 这方世界全被缠绕,处处都是枝条与迷雾,让人辩不清楚方向。他就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却越发焦急。 天罚刚过,他就知道了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的事,还遭到魔族人的囚捕,如今又面临姜苑的死。他此刻,根本就静不下来,整个人的心境都是狂躁不安的。他不知道,这样的状态,对他来说到底有多危险。 “继续啊。继续焦灼,继续失控。原来这样,就可以让我有机会出来。”看着前方密布的奇异灵花在渐渐松散,露出空隙,混沌帝经中被囚禁的王闯的魔体开始蠢蠢欲动。 “咚”水珠滴落的声音像一道亘古而久远的声波,透过广博的空间涤荡着这世间所有的污秽。王闯焦急的内心,也似乎随着这水滴滴落的声音逐渐沉淀。那明明只是一滴水滴落的声音,可带给人的感受却沉重无比。就像它滴落的不是水,而是千万年来世间亘古变化的岁月。 水声涤荡,让王闯的心思清明,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状态有多危险。他本就是这世上的一个异类,若神识混沌,恐怕将会成为这方世界最可怕的灾难。当他越来越了解自己,伴随着极度的恐惧,也越发清楚了自己应该怎么去面对身边所发生的一切。 听着那波纹涤荡的波动,王闯朝着前方一路行去,果然在一株弯曲的枝干上,找到了一朵绽开的粉色灵花。那灵花附着在枝干上,花蕊中有一层透明的光罩,内部孕育了一滴透明的液体。那液体澄澈非常,似水非水,似雾非雾,可它旋转的瞬间,仅仅波动的涟漪便能让人瞬间安宁。王闯知道,这一定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就在他将花朵摘下的瞬间,生长着花朵的庞大枝干迅速萎缩,而花朵也在瞬间枯竭。花朵枯萎,保护万年神水的光罩破灭,透明的液体也毫无预兆的从空中滴落。强大的生机霎时弥漫而出,整个结界珠内,大量的灵花灵草破土而出。就连正在萎靡的无疆古藤的部分枝干也渐渐缓了过来,诱发出了细小的嫩芽。 王闯手足无措,他虽然知道这世间所有灵物都有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普通的灵药灵草都需要特殊的器材来承放。就是因为考虑到这点儿,他才将花朵一同摘下。可是没想到,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快到让他没有更多的时间能够思索。 眼见随着大量生机的散发,万年神水的体积渐渐缩小,王闯没有犹豫,本能的飞身而下,张嘴将那神水含进了口里。 “嗡”大量的生机浸透到了王闯的体内,他感觉自己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所有的伤势都在极速治愈,就连以前的一些沉嗬都渐渐消失。澎湃而旺盛的精力得不到宣泄,他的眼眶大睁,恨不能仰天咆哮。但他不能。 伫立在林中的众人见结界珠的光幕终于再次异动,便立刻见到一个浑身充斥着庞大生机的人影极速闪现,立刻狂奔到了姜苑所在的位置。所有人的眼前都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白光,浩瀚的生机迅速蔓延。不光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治愈的力量,就连被笼罩的这片密林也在瞬间生长出大量的奇花异草。那些参天古树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拔高,耸入云霄。 两唇相接,如雨滴一般细小的万年神水被王闯灌入了姜苑的体内。一时间,已经气息奄奄,连灵力都如细小光点从体内渐渐流失的姜苑悬浮了起来。此刻的她,在黑夜中,如一颗闪亮的星辰,将整片天空都点亮了。 第二百零三章肉身化灵 看着如此庞大的生机弥漫,白鹤震撼莫名。到了此刻,他如何还能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无疆古藤真的被眼前这个才刚刚踏入天宗境界的少年得到了。但看到万年神水被如此使用,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可是万年神水啊,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只能看到两人相拥在一起的影子,但磅礴的生机依然让潮汐看到了希望。他正喜悦着,却听到旁边的老头一直在摇头叹息,忍不住气急败坏的说到:“死老头,你胡说什么?” 鬼婆婆倒是没有理会白鹤的言语,她腾飞而起,迅速的朝着林子的周边布置着阵法。万年神水释放出的生机就像一层极其轻盈的迷雾一般,才仅仅出现一瞬,便瞬间蔓延出极广的范围。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恐怕那些老家伙们就已经察觉到了。她只有暂时布置下歃血结魂阵,才能将那些窥探之心勉强抵御。 这个特殊的晚上,三大家的长老,冰神峰的老妪,一线峡谷中正围坐在如山般高的龙髓结晶旁献祭的天下宗长老,以及几位坐在客栈中吃着饭的神机门弟子几乎都同时察觉到了西平郊外的异常。那浓郁的生机来得突然,看着郊外常见的古树突然离奇的生长,如今高耸入云,众人第一时间便嗅到了天地灵宝的味道。只是,当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都被一层血色光罩给阻挡住,无法窥探到其中奥妙。 “妙玄大人,您能看到里面有什么吗?”神机门的两人对着其中一位年纪比他们小很多,长相极其俊俏的少年问道。 奇特的符文图案在少年的眼中显现,竟与王闯在神墓中遇到的那个小童身上的天赋符文一模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的脸上渐渐爬上了粉红。隐约中,他看到那丛林密布,遍布生机浓雾的中心位置,有两个人红唇相接。女人的身体孱弱,似乎正处在消弥的边缘。但可能因为吞服了什么能够恢复生机的宝物,此刻正在渐渐恢复。而那个男人,正是他之前见过的王闯。 是那家伙....妙玄不会忘记,自己在神墓中与他分别时,曾看到过他未来可能遇到的一场灾祸。有人想要杀他。到底是谁?想到这里,妙玄干脆就将洞悉之术最大程度的动用了起来。 他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人情。在神墓之中,虽然王闯一直想把他给甩了,可到底还是一直带着他,保护了他很长时间。既然他知道了王闯未来会有危险,他便想彻底洞悉因果,好让他能够避开这一劫。 “妙玄大人!”两位弟子看着身旁少年的体形瞬间演化,变成了小童的模样,都是一惊。但看到他瞳眸中神秘的符文,又立刻紧闭了眼。才不过只是看了一眼,两人的神魂便如被针扎入,疼痛非常。 此刻,妙玄本人也不好受。他的身体在颤抖,冷汗不停的從他的体内冒出。他的脑海中,此刻,正浮现出一幕幕的画面。 天有异象,一片水蓝。一颗幽蓝的珠子从天而降,内部有游龙之魂在不断游走。那珠子如同活物,正径直朝着王闯的所在飞去。画面闪烁,王闯带着两名女子在急速狂奔,在他们的身后,数道漆黑的迷雾正在追赶。那迷雾,和日前從神墓中出来所遭遇的那群黑袍人使出的一般无二。 妙玄浑身震颤,眼角泪血,他还想再继续坚持下去,看看到底有无破解之法。只是可惜,他的预言符咒虽然先天就比别人强上百倍,却终究没能修到极致。几番尝试,弄得他头疼欲裂,无奈的从洞悉中解脱了出来。 “妙玄大人,您没事儿吧?这要是被长老们知道,我们可没有好日子可过了。”一旁缓过劲来的神机门弟子担忧的说道。 “师弟你别这么说。我们是同辈,不过是天赋稍微有些不同,不要总是大人大人的叫我。”妙玄无奈的说道。明明都是一个辈份的弟子,他的年龄甚至是整个神机门里最小的,可总是被人抬到一个让人仰望的高度。这对于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来说,无异于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压力。这种压力有时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所以才专门学习了能够让人瞬间幻化出成年人模样的功法。 “嗯.....” “身体好舒服啊!有什么东西在滋养我的肉身....”赫雷叹息道。 “是这白色的雾气!来自右边的山林,那里必定诞生有天地灵物。我们过去。”费率普说着,闪身朝着雾气凝结的地方赶去。 “好澎湃的力量,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要是今后西域兽人部落能够拥有这雾气的百分之一的力量,兽人也能迅速崛起,攀登上西罗大陆的顶尖势力了。”啸天激动的说着,如同已经看到了荣耀的到来。 只是当他们赶到了浓雾弥漫的地方,才发现已经有很多的人聚集在了一起。在那迷雾的中心位置,只能看到一片白茫,和两道模糊的身影。 “什么人?”潮汐对着从白雾中冲出的几人,大喝道。 费率普一见是血宗的人,立马挥手,制止了族人的行动。他郎声说道:“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驻扎在左边的林中,感知到了这浓郁的生机,过来看看情况。” “那是我家小姐在疗伤。她很快就会好,这白雾也会渐渐消散,就不劳你们操心了。”潮汐说着。西域兽人为了能够进入神墓,挑战天下宗的事他还历历在目。虽然这些人在神墓中,也帮助过他们敌杀黑袍人。但在利用面前,谁也说不准谁会突然化身成为充满贪欲的恶狼。 对方警惕的模样就像将他们看作阴险小人。兽人一族做事从来都是光明磊落,如果真看上了什么东西,也是用实力赢取的。潮汐的话语,无疑让在场的几个兽人怒从中来,就要发力求战。费率普虽然也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说道:“阁下放心。你们帮助过兽人,兽人是不会向恩人出手的。更何况,我们的人里还有人中了毒,只有你们小姐才能炼制出解药。我们也很希望,她能够活下来。” “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说着,虽然放松了对兽人的警惕,但那警醒的眼神仍旧小心翼翼的提防。 白鹤斜眸瞄了一眼旁边的动静,西域兽人现世不久,人们对他们的了解并不透彻。但如果他们要有什么异常举动,他也不会坐视不管。不说眼前的万年神水是他寻求多年才得以一见,对于这九阴之体能否因万年神水而破除寿数壁垒,他也十分好奇。白鹤相信,通过这一次的亲身所见,他对炼药之路,恐怕又会有新的领悟。所以,无论是谁,他都不能让人扰乱这一切。 姜苑漂浮在空中,体内的灵力没有再继续流失。大量的生机在她的血肉中流淌,修补着已经断裂的经脉,死去的皮肉。有一层层如皮蜕一般的细屑从天空中落下,如飘飞的棉絮,还散发出奇异的香气。她的肉身在渐渐演变,就在王闯的怀里,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刚刚才恢复了光滑细嫩的皮肤如风干的橘皮,渐渐枯黄发皱,一头青丝尽都化作了白发。她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风一吹,便带走了她所有的活力与青春。看着这一切,王闯的手忍不住颤抖。那样一个如神女的少女,就这么一瞬间便成了一个干枯消瘦的老人。他还是没能改变这一切吗?所有和他靠近的人,是不是都会被沾染上厄运? 王闯的眸中带上了水雾,朦朦胧胧的,却无法遮挡住正在发生的一切。姜苑的肉身枯萎,很快便如飘飞的花瓣,散发出奇异的香味,逐渐的解体,消散。但同时,一朵粉色的小花开始从她消融的肉身上生长,伴随着大量的生机越发茁壮鲜艳。一位倾城佳人,最后却化作了一朵随风摇曳的惊世奇花。 “怎么开出了一朵灵花?”杨焚天看着天边那模糊的花朵奇怪的问道。 龙雷看了看正与冰神峰两名老妪站在一起的司马相,大声问道:“老司马,你们家走南闯北,整个西罗大陆几乎都走遍了。你说说,这滂沱的生机是不是就是那朵花流露而出的?” “呵呵。大千世界,造化万物,又岂是我一个走道商人能够看破的。不过那灵花既然生长在生机最为浓郁的地带,想来应该也是重宝。怎么?雷兄就不打算再与这血宗的歃血结魂阵再较量较量?”司马相回道。 龙雷伸手指着司马相说道:“好个老司马,心肠也忒歹毒了点儿。谁不知道歃血结魂阵是需要宿主与血魂结契形成,无论是谁,只要此人沾染上阵法的边界,便会被共同献祭。你是要阴死老夫啊。” “你这是怕啦?哈哈....这还真是稀奇,向来蛮横霸道的雷兄竟然也有畏缩的一天。”杨焚天闲事儿还不够大,连忙添油加醋的嘲笑道。 第二百零四章表象 “哼。杨家人忘恩负义的做派果真是日增月长!”龙雷没好气的撇了撇掺合进来的杨焚天,恨恨的说道。 司马相从司马轻风的口中知晓了一些此次在神墓中所发生的事,听着龙雷的抱怨,开口说道:“真是没想到,此次神墓之行竟然如此惊险。五方火鼎可是上古时期的产物,无疆古藤更是传说中才有的神树。如今,这方世界,似乎迎来了太多未知的事物....” “你在担心什么?”杨焚天望着远处摇曳的巨大灵花,眉头紧皱。从北儿的叙述中,他也在猜测,猜测那方神墓或许来自上古时期。而日前,龙髓结晶也是突兀的出现,这一切似乎都隐隐在预示着什么。 司马相与身边的两名老妪对视了一眼,眸中都带上了几分担忧。“若不再做些什么,恐怕,西罗大陆的安宁将会破灭。” 三大家坐阵中州,一直以来几乎是平分秋色,未有哪一家人有着太大的优势。只是因为龙家人性格暴烈,行事果断狠绝,让众多修士心中忌惮,才使龙家有了三大家之首的称谓。实则三个家族也是有暗中较量,但都持有一个度,并不伤害彼此的利益。虽然立场上有分歧,但司马相的话还是让龙雷和杨焚天都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们看着远方的那朵灵花,再没有之前的轻松。 王闯呆呆的看着身旁生长出的粉色花朵,它此刻还未开放,源源不断的生机提供着养分,让它越来越巨大。奇特的幽香渐渐清晰,它逐渐蔓延,芬芳着阵法内的所有空间。他仰望着它的成长,倒退数步,看着已经消失无踪的倩影,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面,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啊....” 惨烈而痛苦的哭声从迷雾中传了出来。这哭声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悲痛的声音所感染,心头笼罩着一层阴郁。有血宗的弟子忍不住,也悄悄的哭了起来。鬼婆婆的瞳孔在不停的闪烁,有红芒在逐渐的侵占着她的双眸,带着愤怒与癫狂,似乎随时都会发作。 粉色花朵如同拥有鲜活的生命,随着生机的催生规律的起伏,如同在呼吸。就像拥有灵智一般,那哭声响起片刻,粉色的花儿便突然加快了对生机的吸收。如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般,已经弥漫得到处都是的浓郁生机渐渐被聚拢,被那朵奇异的花朵疯狂的吸收。花香越来越浓郁,涤荡在每个人的心间,使深陷在悲伤里的人感知到一股莫名的安慰和轻抚。 “别哭....别哭....”如同鸟儿的歌声,如同知了的长鸣,如同溪水的流淌,如同轻风的呼啸。明明没有人说话,却总让人有种谁在呓语的错觉。那声音朦胧,轻柔又带着安慰,竟能稳定住人的神魂。 白鹤身体剧震,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神秘的力量。那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白鹤神情激动的对着身边的人问道:“听到了吗?你们有听到吗?” “好像是有个女人在说话。她在说,别哭...”费率普朗声说道。 双眸已经血红的鬼婆婆正处在暴走的边缘,但听到这个声音以后,那血红竟开始逐渐消退,慢慢变得正常。而潮汐,也终于有所领悟的惊呼道:“是小姐!是她在说话。” 怎么会这样?如果万年神水真的将那个小女子救活了,那那个少年却又为什么还要痛哭呢?那里面,究竟在发生些什么?白鹤越想,便越想不明白,心中的惊奇越积越多。 迷雾渐渐稀薄,尽都聚拢在了前方的那朵粉色灵花之上。也是到了此刻,众人才看清了呆愣在地上,满脸泪痕的王闯。 听着耳畔的轻声细语,像呢喃,又像呓语。那声音轻轻的,又十分朦胧。即便王闯聚精会神,将一切力量都灌注于自己的耳力上,也并未能够清楚的听到那声音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他知道,那是姜苑的声音。她似乎想跟自己说什么,可他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楚。 浓郁的生机化作了淡淡的幽香,粉色的花朵在渐渐演变。一丝丝的金芒开始显现,最终爬满了它的花瓣,有奇怪的声音从那已经完全变成金色的花朵中响了起来。“咔嚓....” 金色的细小颗粒如花粉一般从天空中飘落了下来,那颗粒中蕴藏着大量的灵力,吸引着附近游离的属性灵气逐渐靠近。当它落在地上的一瞬间,附近才新生的天地灵药便瞬间拔高了寸许。有的,直接就在这金色小粒子的催生下,从幼生期进入了成熟期。到了此刻,哪还有人不知道它的宝贵。他们一边关注着那灵花的变化,一边小心的收集着这些游离的金色小颗粒。 王闯虽然听不清那一直晕绕在耳边的声音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他的心在渐渐的冷静。也是到了此刻,他才突然从自己的眼眶世界中醒悟了过来。有的东西,或许看到的并不是真实,那只是一种表象。 就在刚才,他亲眼看到姜苑的肉身消散,便以为这就是终结。但是抛开自己的视线,从表象中挣脱,他便有了另外的发现。此刻,在王闯的脑海中,姜苑的神魂烙印依旧安稳的悬在那里。不光如此,它的光辉胜过以往任何时候。如此种种,都在告诉着王闯,姜苑并没有死,她只是迎来了一场特殊的蜕变。 金色的花瓣在渐渐展开,黄金花粉的飘散如一层金色的薄雾,让人无法看清里面的事物。在那密集的金色颗粒笼罩的地方,有一道人影若隐若现。纤纤细手首先映入了王闯的眼睑,然后便是一个如同从神界穿梭而来的完美面孔。 她在对着王闯笑,唇角蠕动。到了此刻,他才彻底听清楚那声音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要担心,给我点儿时间,我马上就能回到你的身边。别哭...别哭...” 直到那身影飘飞,落在了他的身前,王闯还依旧看着身前人儿眉心上的那朵金色烙印。这一切,变化得太快。但是有一点他至少明白,她不用死了,是吗?王闯伸出手,将这个像神女一样朦胧的的女人抱在怀中,感受着强烈的脉动与心跳,不断的告诉着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此处的金色花朵仍在不断盛开,灵动的摇曳着。而一线峡谷的位置,却突然爆发出炽烈的强光。水蓝色的光幕拔地而起,直射苍穹。这就像是一个启动中州动荡的按钮,随着这光幕的出现,所有人预料的那天终于来了。 “那群家伙,果然聚集了大量的龙髓结晶。竟然已经暗中完成了献祭。”杨焚天身形急闪,早已从原来的位置上消失。 要知道,第一个发现龙髓结晶的可是杨家的人。当时,他们只是把这批龙髓结晶当成炼药灵材,想要运输到中州贩卖。可是没想到,在运输的途中竟与天下宗门人发生纠葛,引起了一场争斗。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场争斗竟然让他们发现了更大的一片龙髓结晶。这让两方势利同时想到了一个远古时期的传说,龙珠。 两方势利都知道,如果这件事泄露出去,可能会引起大规模的争夺。但谁都想要分得最大的一杯羹,几番相争下来,几乎要两败俱伤。最后,天下宗忍痛给出宗门内留存的三枚诸神战场的通行令牌,才得以让杨家从这场争夺中退出。 可惜纸始终包不住火,即便两方势利没有向外界透漏半句,但随着龙髓结晶的现世,依旧让天下势利有所猜测。 杨家虽然退出了龙髓结晶的争夺,却并不意味着放弃了龙珠。虽然天下宗门人取得了优先夺取龙珠的机会,但到底最终能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正当杨焚天身法疾驰,却突然发现前方也有三道身影。他追赶上去,气急败坏的说道:“老司马,你们怎么也来凑热闹!” “怎么?只有你去得,我们去不得?”司马相哈哈笑了笑,但随即突然一改笑面虎的常态,满脸严肃的说道:“若果真出现水龙珠,杨家也不可将之据为己有。它必须归属冰神峰!” “我说老司马,莫不是冰神峰的老婆娘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将你迷得神魂散乱,连神族的龙珠都肯拿出来孝敬。”龙雷的身影逐渐显露,早已将几人的话听到了耳中。 “你!” “无知鄙人,整个大陆都将面临灾祸了,还敢在这儿口出恶言!”冰神峰的老妪大怒,呵斥道。 “哼。向来固步自封的冰神峰竟然敢说知道整个大陆的未来。难道,你们闭塞数千年竟然连神机门的预言术都参透了?”龙雷嘲讽一声。虽然他也看出了这方世界面临动荡,却有谁敢肯定西罗大陆的未来呢? 杨焚天没再理会这群人的争辩,早已再次奔驰在前,但空气中仍能听到他留下的声音。“靠实力说话!” 第二百零五章水蓝光柱爆发 鬼婆婆一边关注着前方的金色灵花,一边也在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变化,警惕有强人穿破歃血结魂阵。看到天边那冲天而起的水蓝光幕,感知到那几道若隐若现的神识逐渐远去,她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鬼婆婆心安了,可妙玄却紧张了起来。在他的预知里,当水蓝光幕照亮整片天空,王闯那两名女子便会遭到黑袍人的追杀。遗憾的是,他并未能参透这其中的因果,更不能知晓最后的结局。现在他能做的,只是嘱咐他多加小心罢了。 “老大你看,外面有蓝色的光幕冲破云霄,定是又有灵宝降世。我们赶紧出发吧!”赫雷兴奋的说道。 费率普看了看隐隐透着血光的透明光幕,拦住了想要离去的赫雷。连外面的那些渡劫境强者都不敢擅闯的阵法,可不是他们这些蛮人能够承受的。“这里设置了阵法,别冲动。” 他们或许还是太心急了,急于将西域兽人部落脱离贫瘠,带向辉煌。但这方大陆,强者林立,单靠他们的一腔热血怎么可能抢夺到顶级的资源。更何况,即便他们能够夺得灵宝,他们也没办法守住,只会将这种仇视引向西域兽人部落整个种族。 听了费率普的话,啸天和梅洛加对视了一眼,心中阴郁。西域兽人闭塞太久,早已经消失在西罗大量的编年史之中。他们从西域出来,就是为了像费率普所说的那样,让世人看到兽人的强大,为西域争夺资源与荣耀。可是这半年以来,他们无论走到哪里,迎接他们的全是他人的嘲讽和轻视。就像现在,即便血宗门人像防贼一样的防备着他们,他们却仍然只能默默的承受。 现实就像一盆冰水,已经将他们刚从西域出来时的热血浇透。他们没有能力与大势力争雄,又不耻从小势力手中夺利。如何在这片世界里立足,成为了他们目前最大的难题。在这方阵法中,每个人都在想着不同的事。 姜苑轻抚着王闯的面颊,将这个像孩子的男人紧紧的抱着,享受着从未有过的幸福。她开口说到:“知道吗?我天生九阴之体,从出生之日起,就有炼药大宗师断言我活不过二十岁。我想过自己可能随时随地,会莫名其妙的无声无息的消亡。以前我从来不怕,直到认识了你,才渐渐觉得生命太短暂。我开始害怕,害怕有一天你会忘记曾经有这样一个我存在过。” “不会。无论如何,我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王闯嗅闻着姜苑身上散发的奇异香气,发自肺腑的说道。 姜苑看着王闯坚毅的脸庞笑着说道:“你已经坐到了。万年神水的强大生机已经打破了我的寿数壁垒,甚至,我可能拥有了连自己都属不清楚的生命。” 王闯一惊,问道:“那你岂不是能得永生?” “哪有那么容易!她不过是得到了无疆古藤积累了数万年的生机,即便是能够长存,也不可能永恒不死。”白鹤早已经按奈不住,当发觉到金色颗粒已经不再增多,他便舔着脸朝着浓雾里走了进去。 “白鹤大师。”姜苑疑惑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这你得问问你们家的那个老太婆,为了让我救你,差点没把我手脚给绑住。“白鹤吹胡子瞪眼的说道,可实际上却并没有一丝不悦。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见证到万年神水强绝的生机,怎能知道它对九阴之体的奇效。 姜苑闻言,目光看向雾气外那道佝偻的身影,想起在神墓中鬼婆婆变化成自己模样的那个瞬间,有怀疑在渐渐弥漫。但她很快便将目光收回,朝着白鹤服了服,微笑着说道:“白鹤大师,受累了。” 随着姜苑的动作,一股奇异的香气越来越清晰。那味道让人迷醉,竟能衍生千变万化的魅惑,让人不自觉得便想亲近她,告诉她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白鹤立即从空间接着中拿出了一枚破丹,囫囵吞下。看着姜苑的眼神又惊有忧,说道:“你也闻到了吧,你的身上有异香。这香味,是好也是坏。它能令人在不知不觉间对你信任,告诉你他心中的所有秘密。但坏的是,这香味与你共生,无法收敛,极易被人追踪。” 姜苑皱了皱眉头,轻轻抬手,立刻便能嗅闻到一股幽香。这股香味特殊,为无疆古藤所结灵花的气味,世上独一无二,无可替代。也就是说,往后她走到哪里,就凭这股香气,也能有人认出她的身份。特别是遇到无法敌对的对手时,这简直就是一个致命伤。“大师,可有什么方法?” “我倒是知道一样东西。神息草皇,它和普通的神息草很相似,只是在草叶背面的纹路不同于一般神息草的绿色,而是金色。它们都具有收敛气息,隐蔽追踪的功效。我在一本古典中见过,曾经有人用神息草皇摈除了天生携带的恶臭。既然它能够助人除臭,自然应该也能助人除香。” 还不待姜苑回答,王闯便率先道谢道:“多谢白鹤大师。” “轰....”又一道水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将天边照射出更大一片的蓝光。 “那里,发生了什么?”姜苑看着那朦胧水幕一般的天空,疑惑的问道。 此时,妙玄也走了过来。看了看立在一旁的白鹤,对王闯说道:“尽快从这里离开吧。有危险将会伴随蓝色侵染天空,追赶上你,如影随形。” 看着面前一脸肃穆的稚嫩孩童,王闯上前两步,忍不住捏了捏他肉肉的小脸,笑着说道:“小童,又见面了。” “别闹。我是跟你说真的。有人要杀你!就是之前遇到的那群黑袍人。”妙玄拍开王闯的手,板着脸喝道。 一击不成,便卷土重来,这很正常。从那黑袍人说出他身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这一切不会结束得那么简单。 “你不是说,你看不到我的未来。怎么,现在又灵了?”王闯不以为然的笑着。 小童身上穿着既宽大又肥厚的衣袍,不伦不类的样子反更添了他身上的几分童真与稚气。神机门的衣袍可不是到处都有的,穿着这身衣袍,就代表了神机门的权威。这小童能说出这样的话,必定是经过了推演。白鹤也语重心长的劝解道:“神机门的预言术向来灵验,小子,你还是赶快从这个是非之地离去吧。” 王闯看了看姜苑,无奈的一笑,说道:“对不起....” 还没等王闯说完,姜苑立刻表态道:“我跟你一起走。” “很危险。”王闯道。 “我知道。”姜苑坚定的说着,不容反驳。 “小姐...”潮汐想要开口阻止,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姜苑审视着在场的血宗门人。她在血宗生活了近二十年,却一直是一个人。因为知道她迟早有一天会死,没有人愿意和她建立感情。不过那样也好,才能让她像现在这么果断的选择离开。‘’回去告诉我父亲,就说姜苑的寿数已经终结。接下来的人生,我要自己过。“ “小姐...”潮汐向前一步,还想要劝解。 鬼婆婆的拐杖突然拦在了潮汐的身前,她佝偻的身影立在那里,满是褶皱的脸露出欣慰的笑意。她看着姜苑的方向,缓缓的点了点头。 林中飞驰,王闯并没有远离,而是朝着西平城区奔去。他沉眸,瞥了瞥默默跟在身边的姜苑,还是开口解释道:“有一个人,我承诺过她,一定会带她离开。”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姜苑看着王闯,她的笑容,她身上弥漫的香气,都在悄悄的侵蚀着王闯的内心,让他忍不住将这个女人牢牢的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他分不清楚这是他们魅的契约的结果,还是这香气摄人的原因,或者是他真的爱上了她。 “轰....”水蓝的光柱再次爆发。蓝色的光晕将天边一点点的侵染,越来越宽广。 杨焚天看着猛烈爆发的强光,对身边的人说道:“这已经是第四次爆发了吧。难道爆发出12光柱,那龙珠就真的会出现吗?” 冰神峰的两个老妪对视了一眼,却并未答话。在她们的感知当中,有一处极其强烈的水属性灵力在剧烈翻搅。如果不是因为无法锁定住它的方位,恐怕她们此刻早已经追随着感知离去。 杨焚天看着冰神峰的两个老妪视线紧紧的锁定在前方献祭的阵法中央,内心的预感便越发强烈。这场献祭或许真的能够引来龙珠,而且那龙珠必定是水属性。否则,冰神峰的人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她们此次下山,或许就是冲着龙珠来的。 “杨老头,算我司马家欠你一份情。这次,别抢。”司马相看着杨焚天,正色说道。 龙雷哈哈大笑道:“老司马,我看你是傻了。什么样的人情,能和传说中的龙珠相比?” 第二百零六章说服 “什么人?竟敢擅闯杨家!”高柔看着眼前突然造访的一男一女,高声呵斥道。 王闯踏前一步,作了一揖说道:“前辈,在下王闯。冒昧进府是我的错,但事出突然,我必须尽快与非灵见一面。” “你就是王闯?”高柔的眼神在王闯的身上不断的审视,眉头轻蹙,又转眸看了看他身边的姜苑,开口问道:“她又是谁?” 一股幽香不断的从面前的少女身上蔓延,那味道竟然让她不由自主的便放下了戒备。当高柔知道面前的少年就是让自己外孙女倾心的男人时,心里就不太满意,再看他还带着个女人进来,情绪就更隐隐发作。但那股香味云绕,竟将她一直以来的暴脾气给压了下去,迟迟没有对这二人出手。 “她是我的女人。”王闯转头看了看姜苑,直言道。 高柔一听,怒气更甚。脚下一踏,地面顷刻间破碎。她怒吼道:“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她此生最恨男人朝三暮四,坐享齐人之福。如今这少年已经有了一个女人,竟然还敢来招惹她的孙女,简直该死。可她又不敢真对王闯下手,毕竟她的那个傻孙女,还将心放在这人的身上,她不能做出让非灵怨恨她的事。 “前辈。我只求见非灵一面。”王闯立在原地,并未因高柔露出的圣魂境场域而退缩。 高柔大掌一挥,想要将王闯两人抛出杨家,愤恨的说道:“休想!” 狂风席卷,如一只巨大的漩涡,急速的朝着王闯与姜苑飞驰而来。 “轰.....”伴随着高柔的出手,远方的天空又有一道水蓝光幕冲天而起。 形势迫人,但王闯没有选择退缩。即便对面站立的是实力远超他的圣魂境强者,也不能阻挡他践行诺言的脚步。 狂风虽然猛烈,却并无杀机。右腿的土属性元素烙印在隐隐灼烫,如山一般巨大的山石突然在杨家的大院子里拔地而起,将已经逼近的疯狂完全阻挡在外。 “土属性?”高柔惊讶。她听非灵说过,这个少年是个火属性天赋的修士。如今,怎么....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自己的孙女和一个滥情的男人在一起。想着,高柔手中指阙连闪。青色的风刃越发凝实,剑尖甚至带上了金色,锋芒毕露。。 她在杨家百来年,从来都是安稳无忧。以杨家在中州的势力,根本没人胆敢招惹。即便真遇到了什么事,也全数被杨威暗中解决了。如果不是因为争夺龙珠,族中的强者都不在,这两个少年人连踏入杨家的机会都不会有。好多年没有动用灵力,她都快忘记自己也是个修士。 凌风金刃,不光带有风属性的绞杀能力,还具有金属性的锋锐。青色长剑与山石碰撞,将固土开裂,破碎。但很快,破碎的大山又如拥有了灵识一般,奇妙的融合,完好无缺的与青色长剑对峙。 “竟然....”高柔震惊。面前的少年不过才堪堪天宗的境界,怎么可能动用出如此强大的土属性技法?难道,他动用了什么邪术? ''嘭..."一只金色权杖从角落里被抛出,掷到了大山与青剑所在。 一位满头银发被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妪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满院子的碎石与裂痕,大喝道:“高柔!你拆谁的家?” “母亲!"见老妪走了出来,还想要动作的高柔立刻偃旗息鼓了。 “我还没死呢,不用这么急着把杨家拆了。”老妪盯着高柔,眼神恶狠狠的。 高柔咬了咬下唇。在两个小辈,还是让她看不顺眼的小辈面前被婆婆责骂,高柔骨子里的倔强差点就受不住要蹦出来。但一想到老人家神智不清,又只能强压了下去。 老妪见高柔不说话,便转身,看着前方的王闯,突然就变得和蔼了起来。她走过去,轻轻的拉住了王闯的手说道:“李煜啊,你怎么才来?我们家小灵可想你了。” “啊?”虽然没有明白老妪说的话,但他知道,这位老人家似乎并不太清醒。“我.....” 高柔看着老妪带着王闯朝内府走去,牙齿恨得直痒痒,却无可奈何,只好一路跟上。 “呵呵。孩子,快出来。你看谁来接你了!”还走在路上,老妪便大呼道。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华贵的少女便从房里跑了出来。在看到王闯的一瞬间,便飞奔着投入了他的怀抱。“我一直在等你!” 姜苑看着面前的一幕,眉角微抬,却很快掩饰了过去。 王闯拍了拍李非灵的背,心里五味杂陈,可眼下并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去理清楚。看着天边的水蓝色逐渐蔓延,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非灵。我找到能够替代纯阳火晶的灵石了,跟我走吧!”王闯说道。 太阳金晶目前还在无疆古藤的枝干上封印着,短时间内他没有办法将它取出来。否则,将李非灵留在杨家,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非灵兴奋的跳了起来,说道:“太好了。那我们快走吧。” “停下!你个小妮子,才到祖母家几天就想着要离开了?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让你跟这个男人走。”高柔高声阻止道。 “祖母。你这是干什么啊?”李非灵撅着嘴撒娇道。 高柔伸手,指了指王闯的身后,说道:“他后边还站着一个大活人,你是真的没看到吗?” 李非灵这才留意到,王闯的身后站着一个极为貌美的女子。她的身上散发出极其好闻的香气,眉心还有一朵金色的烙印,看起来如同神女一般。可是,她的高贵与优秀却让李非灵悄悄松开了拉着王闯的手。 “她就是灵儿吗?”李非灵转眸看着王闯,低落的问道。 王闯摇了摇头,听到灵儿的名字,让他的心头更添了几分忧愁。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李非灵解释,更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师妹。无论如何,都是他的错。“她叫姜苑。” 见到王闯摇头,李非灵的眸子睁得很大。她再一次看了看姜苑,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渐渐淡化,反而开始慢慢的喜欢上她。李非灵一直以为,王闯的心中已经有了人,便再不会和别人好。可是,姜苑的出现打破了她一直以为的铁律。她高兴的是,或许有一天,她也能走进这个男人的心里。 “那太好了。回东界的路上,我又多了个可以说些悄悄话的人了。”李非灵笑着,虽然还有些不适应,却主动的拉起了姜苑的手。“你好香。” “傻孩子!你在做什么?”高柔看着李非灵的举动,气急败坏的说道:“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值得。祖母是不会让你走的。” 老妪笑眯眯的看王闯和李非灵,当看到姜苑时,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原本心里就有些不开心,再听到高柔大小声,顿时不痛快极了。她转头就对着高柔怒斥道:“吵什么?你是不是又要跟小灵断绝关系?这次,我可容不得你了。” 断绝关系!多少年了?当年,小灵和李煜不也是这样,不顾杨家人的反对走在了一起。要不是当初他们太生气,说出了要和小灵断绝关系的话,又怎么会让她在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开口求过杨家一句。如今,看着李非灵紧紧牵着王闯的手,就像当年杨灵紧握着李煜的手,一模一样。 “我只是,不想我的孙女过得不好。我只是,希望她能够幸福,找到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高柔满眼含泪的看着老妪,几乎要痛哭出来。她多希望母亲是清醒的,至少这样她就能明白自己作为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是什么样的心情。 老妪抬手,摸了摸高柔的头,慈蔼的说道:“怎么哭了?臭小子欺负你了?好孩子,只要能对得起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他欺负你,你就欺负回来啊。” 听着老妪的话,高柔眸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当年她刚到杨家,母亲就对她说过这句话。若非如此,她又怎么能压得住堂堂渡劫境的杨家家主杨威。只是到了她这里,她却没有勇气对自己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因为这意味着,孩子将要远去,经受一切的苦难。 可是她错了。她的挽留并没有让一切变得美好,还让自己的孩子孤苦的死在了异土上。如今,难道她又要再一次阻止自己的孙女了吗? “前辈。请您放心,我已经找到能克制非灵寒冰属性反噬的灵宝了。只是现在还无法立刻取出,只能让非灵先随我回一趟东界。等一切妥当了,她随时可以再回到你的身边的。”王闯看着面前的神魂境强者褪去了一身凌厉,像个平常的妇人一般泪目,感受到了她的伤心。 高柔一听,略感惊讶。从先前他使用出土属性灵力之时她就觉得,这个少年有些古怪。如果他真的有办法克制住非灵的寒冰体质,那让非灵跟他走绝对是一件正确的事。“你说得是真的?” “不敢欺瞒。但凡有假,小子甘愿神形具灭。”王闯站在那里,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二百零七章细丝游魂 姜苑立在王闯的身后,未发一言。听到他如此赌誓,再看向李非灵的时,眸中带上了忧虑。她听得出来,在王闯的心里,这个女子占了很重要的位置。否则,也不会在知道有人会对他不利之后,还跑到这里来接她,更不会发下这么重的毒誓。 如今,她已经是王闯的魅。抛开契约而言,她对王闯也有了不能割舍的感情。无论王闯心里有没有她,身边有多少女人,她都绝对不会离开。她担忧的是,这个女子能不能接受她? 李非灵仰头看着王闯,心弦晃动,鼻子酸酸的,竟然想哭。她知道他的心里有了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朦朦胧胧,说不清道不明。可如果只是一般的朋友,他的付出又已经远远超出了界限。他肯为她赌誓,对她来说,这就已经够了。毕竟,他们只是朋友。“王闯....” “罢了。罢了。你们走吧....”高柔看着眼前的少年,仍旧不喜。但自己的外孙女偏偏爱上了他,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再加上,非灵的身体也一直是她的心病。如果王闯真能将非灵身上的寒冰体质克服,他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李非灵双目含泪,看着高柔和老妪说道:“祖母,太祖母。我走了....” “去吧。李煜,好好对我的小灵!”老妪慈祥的笑着,点了点头。 高柔立在院中,看着三个人踏出杨家的大门,眼眶红润。 “轰.....”蓝色光柱继续爆发,几乎将整个天际投射成了水蓝色。王闯抬头看着天边的异象,心跳开始不自觉的加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神总能在危机到来之前产生这种不同寻常的波动。就像那些不久之后就会实现的梦境,会迎来真实的危险。 想起玄机说的预言,王闯叹了口气,说道:“哼。那个小娃娃还真有点儿本事!” 一线峡谷的位置聚拢了大量的水属性灵气。看着还在持续爆发的水蓝光柱,司马相的神色肃穆。“第十一道光柱了。” 几方势力集结,围绕在祭坛的附近。早已在此地设下阵法结界的天下宗门人自然有所察觉。从刚开始献祭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试问这方世界,有谁能抵挡得住天神之礼的诱惑。巅峰之争,掌握先机就等于得到最大的优势。天下宗,不怕做这走在前方的第一人。 随着最后一道水蓝光柱的升起,天边大亮,被一层水蓝色的光幕笼罩。方圆千米范围内的水属性灵气被瞬间抽空,如同一个巨大的托盘,围绕着祭坛不停的波动旋转。 此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忘记了呼吸,瞪大了双目,紧张的凝视着前方的祭坛。每个人的动作都僵住,却又充满了力量,蓄势待发,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被挡在阵法之外的西平城修士以及附近的几个城池的众人,惊讶的看着天边的一片水幕。一滴滴豆大的雨水开始降落,将这方世界化作了一方水域。隔着灵力护体的光罩,透过模糊的视线,人们清楚的看到,天空中,一道蔚蓝的流光划破天际。 即便隔得极远,也能闻到一股强烈的海水味扑面而来。雨幕所及的空间,似乎因那蓝色流光的到来,渐渐变得缓慢。人们惊讶的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比平时沉重,连做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费劲。这方世界,变慢了.....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龙雷兴奋的说着,可入耳的却是自己结结巴巴的声音。 旁边的几人听着龙雷的声音,转身看向他。却因此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迟钝,又一想龙雷怪异的声音,也发现了这方世界的变化。 杨焚天低声嘲笑,说道:“哈哈。雷疯子,你结巴了?” “我....”龙雷愤恨,刚想要反驳,但才说出口一个字,就立马闭上了嘴。他惊讶的发现,杨焚天竟然没有受到这水龙珠造成的场域的影响。自己与他争辩,就是在让人看笑话。 在这方缓慢的世界中,那颗蓝色的流星急速的降落,最终如重回母体的婴儿,躺在了如托盘一般的水蓝色光幕之中。那是一颗散发着蓝色光泽的透亮光珠,珠子的中间有一缕细如发丝的游魂。如游龙戏水,随着它摆动幅度,这方世界也随之变化,风雨飘摇。 果然是水属性的龙珠。司马相凝眉,转头看着一脸振奋的杨焚天与杨威等人,知道此次恐怕失了大势。杨家人先天极寒体质,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竟然不受龙珠场域的影响。杨家得到龙珠的几率非常的大,想从他们的手上再把龙珠夺回来,根本就不可能。 叶归尘大喝一声,从水蓝光幕下方的祭坛处一跃而起,想要将已经渐渐平稳下来散发着蓝色光泽的 龙珠握在手中。虽然他占据了距离的优势,可惜在水之领域的范围内,行动竟如龟爬一般缓慢。 杨威嘴角一掀,冲入蓝色水幕中。极寒体质作为特殊体质,先天就与水元素无限亲近,但即便如此,在水之领域中,他的行动也受到了影响。但比起叶归尘,他的速度已经可以用极快来形容了。 两只手都在逐渐朝着龙珠逼近,里面的细小游魂如同受到了感应,开始剧烈的震颤。一道道涤荡的波纹渐渐漾开,似一股阻力,将二人阻隔在了一米开外的距离。这次,即便杨威身赋极寒体质,也如叶归尘一样,无法再进分毫。 “天神之礼,果然非凡人可及。”杨焚天感叹一声。忽然惊觉身后有动静,转身一看,竟是一块带着魔气的晶石正急速朝着龙珠的所在飞去。他紧蹙着眉头,想要将它拦下,可他此时的速度不比平常,尽没能赶上。 司马相在看到那黑色晶体的瞬间,神色肃然。魔族,果然没有死心。 “魔....灵....晶!”两个老妪惊骇的大叫,声音惊动了还在奋力破除壁垒的杨威和叶归尘二人。 他们亲眼看到,那黑色的晶体丝毫没有受到水之领域的影响,轻而易举的便突破了龙珠所荡漾出的涟漪,正以极快的速度弥漫出浓郁的魔气,企图将其侵染。 所有人都认为龙珠堪危,魔族狼子野心故态复萌,又将侵略人界,扰乱天地法则,引起天诸。每个人的心头,对魔族都有深深的痛恨和惧怕。当魔灵晶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从虚空中飞出的那一刻,便有恐惧在作祟。仅仅只是一块小小的晶石,便让他们觉得天地动荡,难复安危。 那龙珠还不及巴掌大,表面很快便爬上了细小的黑丝,如一条条细小的鲜活脉络,正将它缠绕,侵蚀。那还在游荡的细小游魂似乎有所察觉,竟然突然昂扬着停了下来。接下来,两个金色的小点闪亮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它的一双龙目。 大量的水属性灵气在疯狂聚敛,朝着龙珠内不断汇聚,周围的温度在渐渐降低。没过几息,方圆千米的范围内便覆盖上了一层白霜。而在一线峡谷的位置,早已经是银装素裹,千雪飘飞。 悬浮在空中的魔灵晶被极寒之气冰冻,化作了透亮的黑色冰晶。此刻它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贪婪的巨手,正将龙珠握在掌中。而龙珠中的那缕细小游魂亦在此时,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从龙珠中腾飞了出来,形成了一只堪比天高的巨大水龙。 “难道,它还活着?”杨焚天瞪大了双目。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如凝固了一般,再看到那亮如硕阳的巨大瞳眸,不可思议的吼道。 那水龙从龙珠中摇摆而出,不知道为什么,竟对着远处的虚空处激烈的咆哮出声。这变故来得突然,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到神魂如被人用利刃劈砍,几乎要碎裂成几份。那被水龙针对的虚空也被强势撕裂,一道穿着黑袍的人影若隐若现,而后渐渐消失。 随着空间的愈合,水龙终于停止了咆哮。那双金色的眸子晃动,看了看下方抱头挣扎的弱小,又朝着远处的某个方向看了看。最终闭合双瞳,逐渐缩小,又化作一缕细丝游魂,回到了龙珠当中。不同于刚开始出现时的样子,那游魂虽仍旧细小,可顶部那两个金色的光点总会时不时的闪烁。 蓝色光幕依旧照亮整片天空,冰雪消融,暴雪停歇。龙珠静静地躺在了祭坛之中,周围再没有水之领域。缓慢的空间恢复了正常,所有人都能行动自如。只是,被龙啸激荡,在场的修士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杨威捂着头,见龙珠近在眼前,强忍疼痛,想要抢在叶归尘之前出手将龙珠夺取。然而,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龙珠,却在下一刻突然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飞射了出去。朝着之前水龙凝视的方向,毫不停歇的远去。 第二百零八章危险靠近 见龙珠远遁,几个渡劫境的老家伙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境界高些,虽也被龙啸所伤,却也并未有太大损害。在龙珠飞射而出的瞬间,便立刻运转身法,追了上去。 哑奴和丑婆等人早已经等在了远处。看着这群修士像傻子一样聚集在一线峡谷,心里就忍不住冷笑。在感叹人类蠢笨的同时,神情也异常紧张。按照大人的指示,一切尽在掌控。眼下,真正该他们出手的时候就要来了。 看着龙珠从前方暴射而来,王界的几人并没有出手抢夺。而是在它飞射而出的瞬间,立刻跟了上去。他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引出龙珠。龙珠,不过是为了引领他们找到那个人的引子罢了。 丑婆的眼中闪光,看着急速飞驰的蓝色光影,冷笑道:“小子,这次看你还往哪儿跑。” 此时,看着水蓝色的光幕越来越远,王闯带着姜苑和李非灵飞驰的速度不但没有缓下来,反而越来越快。王闯如今已经有了天宗境界的实力,再加上他对天地法则的领悟,在速度上甚至已经能够和圣魂境强者比肩。随着心跳的越发失控,王闯的危机感越来越真实,他心情焦虑,只想着赶紧从这里离开,却忘记了李非灵刚突破玄师境不久,根本不可能跟得上他的速度。如果不是姜苑一路上带着,她恐怕连支撑到现在都很难做到。 “你怎么了?”姜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了起来。 王闯刹住了脚,转身一看,才发现李非灵的脸色已经煞白。他的心弦紧绷,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没有考虑到李非灵的身体孱弱,根本经不起这么高强度的奔波。一时失了方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迅速贴进了李非灵的身边,说道:“你怎么样?对不起...对不起....” “你别怪他。玄机门的人预言,我们可能会遇到劫杀,所以他才乱了心神。”姜苑看着王闯的状态,替他解释道。 李非灵喘了喘气,看着王闯,拉着姜苑的手,说道:“我可以,我们继续吧。” 没有理会王闯和姜苑的担忧,李非灵提速,率先疾驰了出去。三个人在一片蓝色光幕下,急速飞奔,企图逃离这一处地界。可惜,天不遂人愿,有的事非人力可以更改。 这次,王闯没有再奔驰在前,他一直落在最后。只要李非灵稍微有异,他便能立刻发现。这次的失误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处在这样的状态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既然危机已经不可避免,那么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好应对的准备。他留在后面,不但可以观察到李非灵的状态,还能在危险来临时,给她们争取到逃离的机会。 “嗡....”一阵古怪的声响从后方传来,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大量的水属性灵气席卷而来。 王闯惊骇,是什么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出现,来势汹汹,竟让他一时无法抵抗,只能凭借着本能以灵力护体,在表面凝聚出了一层保护光罩。 李非灵和姜苑亦感受到了身后的危机,转身一看,同时惊呼道:“小心!” 此时,王闯的目光凌厉,看着那急速飞驰而来的蓝色光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水属性灵气在扑面而来。透过那层晶透的水蓝色球体,他清楚的看到数道黑色的浓雾在越发接近。 “啵...” 王闯瞪大了眼睛,想象中的冲击力并没有出现。那颗突兀的出现的蓝色水珠,在他震惊的瞳孔中,直接穿过了灵力聚集的护体光罩,毫无攻击性的悬浮在了空中。一缕细丝一般的游魂此刻正顶着两颗闪亮的金色小圆点,在球体内蜿蜒而动。 “这是什么东西?”李非灵见它突然停下了汹涌的姿态,弄不清眼前的状况。 不管这东西是什么,至少它并不具有威胁性。但是魔族的人,马上就要到了。王闯沉声,对身后的两女说道:“你们快走,我马上就来。” “可是...”李非灵还要说什么,却被姜苑带着转身继续前行。 感觉到李非灵的挣扎,姜苑说道:“相信他。” 王闯看着眼前的蓝色球体,神色凝重。从它能散发出强大的水属性灵气,便能判断出此物的不凡。可他辨不清这东西的身份,也不知道得到它会不会引来更大的危险。但万事万物有灵,这个东西愿意与他亲近,那便是缘分。王闯抬手水蓝色的球体缓缓降落,沉在了他的手心。 这一幕也被几个追寻而来的渡劫境强者看在了眼中。他们其中有人认出了王闯,只是不敢相信,他们这些巅峰中的翘楚都不能征服的龙珠,竟然会自发的来到王闯的手中。除了不敢置信,那种阴谋的味道也越来越清晰。从那群黑袍人轻易放走龙珠,而后又不紧不慢的尾随,这一切,看起来都太不正常了。 那水珠的重量超出了王闯的想象,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手里躺着的不是一颗小小的珠子,而是一座巍峨的大山,几乎能将他整个压垮。正当他怀疑自己是否中了敌人的陷阱时,那种沉重的感觉又突兀的消失了,就像他之前的所有感受到只是一场幻觉。 将龙珠收取,那浑身带着浓郁黑雾的人已经近在咫尺。果然又是他们,那群进入神墓中摆弄阴谋的王界之人。王闯没有犹豫,转身就逃。从中州人对王界之人的忌惮便可看出,这群人的实力定然非常强大。加上他们和魔族千丝万缕的联系,王闯能想到,如果自己落入他们的手中,这片大陆一定会有更可怕的事发生。 凭借着对天地法则的领悟,王闯能够巧妙的运用风属性灵气,很快就追上了没有一刻停歇的两女。这时,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而哑奴和丑婆已经越发接近。 “臭小子,看你往哪儿跑!”丑婆怒骂一声,黑色的细针立刻从她的指缝中激射而出。 细针极快,却在半途被一枚冰矛给挡了下来,掉落在地上,漆黑了一片。杨焚天衣闕飘飞,停下了继续追踪的脚步。“人界,还容不得你们肆意妄为!” 冰神峰两名老妪沉了沉眉毛,最终也停留了下来,杵了杵手中的权杖,说道:“不错。人界,还轮不到你们这些被驱逐的败类遮天!” “老东西,识相的就别挡道。”丑婆怒骂。 “说谁是老东西?”老妪怒揭,挥动手中权杖,便开始呼啸天地中的水属性灵气。 因为水龙珠的聚敛,此地汇聚的水属性灵气比之平时要浓郁百倍。如此一来,老妪的天赋灵力得到最大程度的施展,使用出的冰属性技法竟然空前强大。 鹅毛般的大雪纷飞,阻挠了众人的视线。那雪花看着轻轻柔柔,速度缓慢,可实际上却尽数隐匿锋藏,密集而下,让人无从抵挡。虽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数息的时间便在几个黑袍人的身上留下了凌乱的切痕。 哑奴将目光锁定在丑婆的身上,凌厉的眼神几乎像是立刻要将她扼杀在此。他冷冷地说道:“这里,交给你。” 丑婆很想立刻辩驳,但察觉到那双漆黑瞳孔中冒出的浓烈杀机,便不敢再言语。 “朗森,跟我走。”说着,哑奴和朗森在其中几人的保护下,渐渐在空中淡化,直到失去踪影。 对于前方两人突然的消失,杨焚天皱了皱眉头。没有人知道王界之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像领悟了空间法则一般,能在这方时间自由穿行。他望着王闯离去的方向暗暗叹了口气。小子,能帮的都帮了,看你自己造化了。 三人仍在奔驰。但以李非灵的体质,哪里能承受得住如此高强度的奔波。之前一鼓作气,也不过是压榨了自己体内最后的一丝力气。眼下,即便是她自己有意忽略,那透体而出的寒冰之气,依旧让走在一起的其他二人察觉到了。 “非灵。”王闯上前一步,将李非灵跌倒的身体接住了。 李非灵摇了摇头,嘴唇发白,气息奄奄的说道:“别管我了。你们赶紧走。” “说什么傻话,我说了要把你带回去,就一定要带你回去。”王闯说着,也不理会极寒之气的侵蚀,抱住李非灵接着奔驰起来。 李非灵躺在王闯的怀里,并没有丝毫的慌张。只是紧蹙在一起的小脸,不难让人看出她在承受着旁人无法体会的痛苦。极寒之气的爆发对她来说是苦痛却也是幸福,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个温暖的怀抱才会属于她。 “放下我吧。王闯,你为我做的,已经够了。我天生命就不好,你不用把这一切都当成是你的责任,你也没有义务为我做这么多。真的已经够了,我也很累了。”李非灵喃喃的说着,像一只即将熟睡的小猫。 王闯感知到自己的双臂已经和李非灵的身体凝结在了一起,那份疼痛破碎又皲裂,如同立刻就能生机消散,却又只能生生承受。连他的感受都是如此,那作为主宿的李非灵该有多痛苦....... “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想让你活着,无关他人。”王闯说出一些自己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话。他一直在逃避,可谁又能骗过自己。 第二百零九章绝地?绝境? 风声喝喝,天边的水蓝光幕开始逐渐消退。王闯带着已经昏迷的李非灵和姜苑朝着碧罗森林的内部不停的狂奔。然而速度不止,危险不息。 哑奴和朗森从虚空中逐渐显现,水龙珠的气息带动着天地间水属性灵气聚集,让两人很容易就探寻到了王闯等人的踪迹。 “别妄想了。你逃不掉的!”哑奴紧紧咬着牙齿,恨恨的叫嚣。 无往不利的他们为了追捕这个少年,几次失利。这个人才堪堪突破天宗境界,却数次从他们手上逃脱。这让他们几人在王界丟尽了脸面,如果这次还不能将他抓住,恐怕就不再是丟脸这么简单。那位,恐怕早就已经开始质疑他们的能力了..... 对于弱者,王界,从来不会包容。 “他们追上来了!”姜苑看着身后的浓郁黑雾,提醒道。 “知道。”王闯说着,停下了奔驰的脚步,将李非灵交到了姜苑的手中,说道:“她就交给你了。” “你要干什么?别傻了,你斗不过他们的!”姜苑睁着一双美眸,瞳孔闪烁。 王闯摇了摇头,他们想要的只是他,只要他留下来,姜苑和李非灵就能安全。他看着姜苑,目光灼灼的说道:“你是血宗的人,一定有办法接触掉魅的契约。从这里离开,忘了我吧,重新生活。” “你又想像两年前那样逃!告诉你,休想!”姜苑怒喝道。 哑奴立于他们身前,呵呵笑道:“既然那么舍不得,不如一起去我那里做客!嘿嘿!罕见的九阴之体,还被种过魔种?” “放她们离开。我跟你们走!”王闯拦在姜苑的身前,一脸的颓败。 哑奴冰冷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嘴角掀起一抹狰狞的嘲笑。看着王闯一脸的绝望,哑奴的心里升腾出一抹难言的得意。他想要看到这小子痛苦,想让他生不如死。 欲让人灭亡,先使人疯狂。看这小子对这两个丫头的样子,便知道他有多重视她们。好不容易终于拿捏到他的软肋,哑奴怎么会让他好过。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谈条件的资格吗?”这小子难对付,他身边的两个女娃娃可容易得多。哑奴说完,手指弯曲,便要对着姜苑出手。 见此情形,王闯最后的一起侥幸终于泯灭。他怎么就忘了,王界的人都是些被世人抛弃,无根无性的魔人。他们残酷暴戾,想让这样的人手下留情,简直痴人说梦。 “快走!!”王闯大喝一声,小腿上的土属性烙印绯红一片。 大量的土属性天地灵气集结,凝聚成一片山墙,将黑袍人抵挡在外。 “蝼蚁,也妄想脱逃!!”哑奴狂怒。他一面笃定能将王闯等人囚住,一面内心又反常的焦急。数次的失败,让他隐隐感觉,这天地似乎在帮这个小子。总能让他在即将被捕抓的时候,化险为夷。 黑色的身影淡化,这一次,尽管他依然认为王闯只是个刚突破天宗境界的弱者,却动用了自己的全部实力,毫无保留。虚空横渡,两人再次现身,已经挡在了三人前行的方向。 一枚黑色的小球被抛飞了过去,一缕缕精纯的魔气若隐若现。 “是魔种!”姜苑惊呼。在血煞谷,她曾被血罡献祭而来的魔人种过魔种。在见到那黑色小球的一瞬,便认出了它的身份。 王闯紧蹙着眉头,心绪忐忑。魔种?上一次,他被姜苑诱骗,因为魔种入体,引出了他体内的另一个灵魂。他不确定那个家伙是否还活着,但混沌帝经的第四页一直布满古老花纹,让王闯一直觉得不安。如今,看到那魔种的出现,这种不安便开始无限放大。 “别担心,赶紧走。这里交给我。”王闯说着,大喝道。 姜苑看了看怀中的李非灵,咬了咬牙,继而又朝着东边飞奔。她没有告诉王闯,如果他死了,自己也会立刻暴毙。或许其它的魅在这一点上是可怜的,但对她来说,这样的关联或许才是最好的安排。 魔种旋转飘飞,离王闯越发接近。随着距离的缩短,那看似一缕的魔气却足以撼动一个人的心神。无数负面的情绪开始从王闯的心头窜出,开始支配他做出意识控制之外的举动。 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王闯看着悬浮在自己的身前,被冰蓝火焰抵御在眉心的魔种,心里不停的祈祷。 他想要沟通混沌帝经的第四页,虽然他从未主动沟通过混沌帝经,但他总觉得,这本书不应该只是这么简单。它既然能收得了自己的心魔,定然也能收拾得了这魔种。只是他不确定的是,混沌帝经能不能与他沟通,又到底可不可以被他所控。 王闯的浑身几乎被汗水浸透,他尝试着用神魂触碰混沌帝经。他想到了混沌帝经的厉害,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境界才刚刚突破至天宗境界。强行与混沌帝经沟通,神魂所受到的震颤,超乎了他的想像。 他的唇颊惨白,浑身颤抖,连带着体内释放出的冰蓝火焰也开始暗淡。但一股奇异的能量却在经脉间流淌,那力量庞大,令人惊惧。只是微微的一丝,却几乎将王闯的经脉撑破。 “他怎么了?”朗森看着王闯的古怪状态,提醒着哑奴道。 哑奴眼神阴冷,看着魔种离王闯越来越近,心头的警惕心理却越发浓重了。每次,每次都是这样,在紧咬的关头,一切都会成空。王闯的异状他自然看在了眼中,又在这节骨眼上,又是一些古怪的现象。当看到金色的灵力从王闯的眉心处蜿蜒而出,哑奴便预感到此次的行动,恐怕又生变故。 魔种仍在盘旋,却被金色灵力缠绕。或许是察觉到了危险,浓烈的魔气开始从魔种中大量的爆发,企图侵染这方世界。然而,金色灵力没有给它这个机会。一朵朵古老而神秘的金色大花在空中爆开,将魔气弥漫到的地方全熟隔绝。 “啊....”一声惊呼从远处传来,王闯认出,那是姜苑的声音。可现在,他的体内尽是混沌帝经的神秘力量流动,根本就不受自身的支配。更何况,如果不一鼓作气将魔种控制,他也没办法抽身去查看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哑奴和朗森惊诧的目光中,金色大花将魔气尽数包裹,逐渐缩小,最后成为一颗由金色小花包裹而成的玲珑小球,瞬间被牵扯,消失在了王闯的眉心处。 “那是什么?”朗声吃惊的问道。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谁能够抵挡得住魔种,而从刚才的状况看来,那金色的灵力完全就是魔种的克星。 哑奴的神色阴冷。不管王闯到底用了什么古怪手段,在他看来,他仍旧不过只是一个天宗境界的弱者。魔种奈何不了他,不见得他就够本事从自己的手中逃脱。“追....” 在金色小球进入体内的一瞬间,趁哑奴和朗森还没有回过神来,王闯便转身快速离去。虽然只是短短的几息时间,但却几乎已经透支了他体内的所有力气。如果不是提着一口气,担心两个女子不能安然离去,他恐怕刚才就已经瘫倒在地了。 当王闯顺着刚才声音发出的地点赶去,便看到李非灵被安放在一颗巨树下,而姜苑却被两条翠绿的纸条缠绕,被悬挂在空中。在她的背后,一片透明的光幕正在不断的涤荡着透明的波纹。这里,有阵法结界。 很快,追上来的两人也发现了异状。朗森哈哈笑道:“天不恕你。束手就擒吧!” “我说了。只要你们肯放过她们,我甘愿跟你们走。”王闯怒喝道。 “樯橹之末也敢嚣张。给我死。”哑奴厉吼。这次,他是真的怒了。 黑色弯刀凭空浮现,那浓重的戾气如同从混乱深渊中挣脱,让一直蒙尘的凶煞之意迅速的弥漫而出。从来没有见过哑奴认真出手的朗森此刻浑身颤抖,他竟然被一股从未体验过的阴寒之气摄住。似乎只要稍微有一丝异动,立刻便会遭到恶魔的注视。 哑奴此刻翁怒异常,他在人世走动千年,就是为了寻找到王闯的下落。千年的等待都未曾撼动过他的决心,可当目标真正出现,数次失利让他觉得颓败。甚至因此,连道心都受到了影响。魔道之心,若被动荡,极易被心魔所控。只有被心魔所控的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魔。 而此刻,哑奴明显已经失控。魔族,要的是活着的王闯。但现在,他却已经对他起了杀心。大手一握,将黑色弯刀控于掌中。神器在握,这种感觉像隔了一片时空一般久远。“没人能救你!” 天空中,劫雷滚滚。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强大力量的靠近,王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是如此的接近。但他知道,他的存在不在这个世界可控的范围之内,只要他不放弃,一切,都不会结束。 第二百一十章破界 王闯手中指印大动,他模仿着土属性元素的符文烙印,极尽可能的沟通着这方世界中的土属性灵力。山石可动,水土倒流。王闯眼神凌厉,盯着哑奴那双带着猩红的疯狂瞳眸,拼尽了所有的力气。 弯刀散发着幽光,被哑奴握在手中,如同苏醒了贪婪的本性。一丝丝漆黑的煞气从中蔓延,所有被接触到的生灵都在瞬间枯萎。发现这一异状的朗森立刻奔逃开来,满目惊骇。在为哑奴的深不可测感到恐惧的同时,也在为对面的那个少年感到吃惊。他很清楚的感知到,这方世界的气机竟然被一个才堪堪天宗境界的少年所驱动。 水土交融,终成一方大泽,竖立阻挡住了哑奴的脚步。王闯没有犹豫,立刻将躺在古树下的李非灵抱住,转身再想去救姜苑的时候,背后犹如泥泽漩涡般的技法终是被破。一柄漆黑弯刀一刀两断,不断的在王闯的眸中放大。 “啊!!!!!!”姜苑亲眼看着那柄明晃晃的漆黑大刀狠劈在了王闯的背上却无能为力,激动的放声大吼起来。 九阴之体,得天独厚,是这方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特殊体质。但就是因为它的稀有,导致拥有这些特殊体质的人都只能空守宝山而不明作用。他们不知道如何去修炼,又怎么能知道如何去使用这样的特殊能力。 只是,现在,姜苑怒了。她向来冷静淡泊,对一切都无甚执着,对生死也从无敬畏之心。只是此刻,她的心乱了。 一直纠缠着姜苑的绿色枝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灰白色,不光如此,这种现象还在不断的蔓延。从那片结界的边缘处,生机消散,灰白弥漫。她的动作未有停歇,因为她知道,面前的敌人有多么的强大。 葱白指尖轻点,眉心三滴本源精血渐渐浮出,相互融合。一道模糊的人影从中演化,肃杀之气蓬勃蔓延。血魂,血宗的顶尖绝技。相比她曾经使出的血魂,如今的这道身影更多了一些神韵。“去!” 回想到那双与她对视的眼眸,看着那道与哑奴对峙在一起的红色血影,姜苑眉头不解。她觉得血魂似乎产生了自己的意识,力量也比以前强大了很多。按理说,她成为王闯的魅后,实力大减,动用的技法应该也有所削弱,但此刻,他却凝如实体。或许,这和她服用了万年神水有些关系。 “咳咳...”还未挪动丝毫,姜苑便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她原本才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考验,如今再倾尽所有动用禁忌之法,反噬来得极其之快。她望着蹲在地上后背被劈裂骨头的王闯,正想对他回以一个安好的微笑,却还是忍不住喷出一大口的血雾。 感觉到那如细雨一般飘飞的气血,王闯心如刀绞。这个女人,才刚刚死里逃生,却又因为他,再次陷入绝地。 血魂虽是上古战神修罗神的神影投射,但终归只是一个技法。宿主的状态堪微,技法的力量自然也会受到直接的影响。当哑奴挥刀与血魂对战的一瞬,他感觉到了他的强大。只是可惜,这恐怖的力量并没有持续很久。不过才几息,这血魂的力量就大幅的衰败了下来。 哑奴嘴角牵扯出一抹残酷的笑,胜利在望,他们,逃无可逃了。 反噬加身,姜苑无力再支配自己的身体。若非她身赋九阴之体,体内能无时无刻汲取天地灵气,那血魂恐怕早就已经因为失去宿主的支持而淡化消失了。 “吼....吼....”朗森心惊胆战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他未动手,处在旁观的位置,更能观察到别的变化。此刻,那越发接近又密集的兽吼之声此起彼伏,听得他毛骨悚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眼前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想像。即便他经历了被人族驱逐,经历了王界残酷的厮杀,经历了各种各样残酷血腥的任务,却依旧看不透眼前的一切。他只知道,危险,离他非常的近。 王闯忍住肩背上那裂骨伤筋的痛苦,伸出满是鲜血的手臂,将落下的姜苑拥在了怀中。他看着身边的两位女子,又看着脸上带笑正在与血魂纠缠的黑袍人,转头一脸凝重的看着那方正涤荡着透明波纹的结界。 看着自己的满手鲜血,听着那忽近忽远的兽吼之声,他这才想起,他从小就是特别的。没有犹豫,王闯用尽最后的力气,带着姜苑和李非灵义无反顾的冲进了前方的一片光幕。 “消失了.....”朗森喃喃的道。 此时,眼睁睁看着猎物从自己手中逃脱的哑奴恨得咬牙切齿。他想不明白,明明动用技法的人都已经从眼前消失了,为什么她使出的技法却仍旧存在。看样子,这血色人影如同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他越是缠斗越是觉得心头发寒。这技法,就像活生生造就了一个真的魂。他不会受伤,不会死去,只要有灵力支持,他就能永生。如果这魂拥有了神,那..... 哑奴一时摆脱不了血魂,怒极咆哮道:“朗森,你还在干什么?还不快追!!给我杀了他们!!!” “是!是!”即便朗森很清楚大人的命令是抓住王闯,而不是要了他的命。可他现在更明白,如果他继续停在这里,没有动作,可能立刻就会遭到诛杀。 朗森虽然想跟上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惜事与愿违。他不光被一道光幕阻挡,还被一条条从虚空中生长出来的枝蔓缠绕,无法挣脱。 “废物!没用的东西!”哑奴大喝。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在集结而来的黑云中若隐若现,那里,早已经孕育了可怕的劫雷。从哑奴失控的那一刻,他身上弥漫而出的魔气便已经遭到了天地法则的排斥。擅自召唤魔界神兵,引动天地气机变化,劫雷成型,他避无可避。 一道闪亮的巨大光柱从天而降,哑奴满面狰狞,在那圣洁的能量当中如涅粉一般,以摧枯拉朽之势,彻底被粉碎,只留下一道愤怒的咆哮。 朗森处得最近,天罚降下的能量将他波及,虽未受到致命创伤,但整个人的身上鲜血淋漓。看着哑奴在劫雷中陨灭,同为王界之人的朗森反而松了口气。相比王闯等人,哑奴才是真正让他感到惧怕的存在。 枝蔓已经被天罚的余波摧毁,跌落在地上的朗森吞下一枚丹药,从地上站了起来。想起哑奴的强大,即便他已经被天罚陨灭,却依旧让他心有余悸。他晃了晃头,想要从此地离开,可视线却不由自主的飘向方才哑奴与血色人影颤抖的地方,那里,有一颗细小的黑色石头。 那东西他见过,当时那小子身边的少女曾说过,这东西,是魔种。从他们惊怕的表情看来,它应该很可怕。魔种?那是个什么东西? 正当朗森疑惑,那颗原本还静静的躺在地上的魔种瞬间盘旋而飞,还没等朗森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在一片慌乱和惊惧中被魔种冲入了眉心。 一道道的黑色脉络从朗森的眉心处蔓延,剧烈的疼痛使他只能抱着头跌倒在地上本能的翻滚。堂堂一个地尊境界的王界修士,行走在人界便能令人闻风丧胆的人,却就在一瞬之间,便与一个普通人毫无差别,只能在痛苦和哀嚎中,在无法抗衡的力量下绝望而恐惧,一点点的被吞噬掉神魂。 “你们是什么人?”带着冷漠与排斥的声音在耳边乍起。 王闯转头一看,眼中充满了惊艳。虽说是惊艳,但对方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少年。只是这少年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最明显的便是那双立在两侧,小巧又带着尖角的耳朵。他们厄皮肤白嫩细滑,整个人的身上都如蒙上了一层氤氲之气,朦胧而圣洁。就连天地中的灵气,都能被他们牵引,使得这方世界的灵气浓郁得如同雾气一般。 “我...”王闯自知,自己等人为了逃避追杀,擅自闯入他人境地,本就理亏。他刚想说声抱歉,便被令一个俊朗的声音打断。 “我知道他是谁!王闯!对吗?”那人振动着一双透明的绿色翅膀,从天而降。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王闯抬头,为那人的惊世之容惊讶。刚想起身,却因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又跌坐了下去。“嘶....” “先跟我走吧!你们都受伤了,需要帮助。”男人说着,命人搀扶着几人,朝着一片郁郁葱葱的茂林中飞去。 精灵秘境,上古五大种族之一的精灵族的栖息地。坐落在碧罗森林之中,与世隔绝,数千年来,从不与外界来往。它们以鲜花为食,以雨露为饮,遵从自然规律,依循天地法则,性格单纯,热情活泼。但因为数千年前的变故,精灵族正面临着一场可怕的灭族之危。 第二百一十一章精灵秘境 巨大的粉色花瓣摇摇晃晃,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躺在其中的姜苑和李非灵。这些花朵如同有灵,在这群奇异之人的牵引下前行。如果不是因为王闯在这些花朵之上感受到了强烈的生命力,或许会将它们视作这群人使出的技法。 他们是谁,这里又是哪里?这一切的疑问都在王闯的心头晕绕。如果是在平常,他或许不会这样轻易跟随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去往未知的地方。可现在,他的眼中全是两个女子毫无血色,惨白的脸。眼下的情况,他没得选择。 “长使回来了!!”无数男人女人围绕在一颗巨大的古树下,好奇的打量着逐渐靠近的王闯等人。 “他们是谁?长得怎么和我们不同?” “他们的耳朵怎么圆圆的?” “好香的味道!!!那个躺在花中的女子怎么这样美丽!!真是不敢置信,我好像爱上她了!!” “这里终于来了另一个世界的人!典籍中的禁忌,被破除了。” 看着族人们眼中即惊喜又惧怕的神情,穆里尼奥的心里又何曾平静。数千了,这个能拯救精灵族的人终于出现了。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相信着那个人所说的话。白天黑夜于他而言,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所有的期盼,都只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穆里尼奥斜眸看着一旁沾染着血迹的王闯,祈求着那个人所说的预言都是真的。这个人,会带领着精灵族迎来新的生机吧!越过王闯的头顶,穆里尼奥的视线聚焦在那颗在盛夏的季节却开始衍生枯叶的巨树,眼中带上了厚厚的忧愁。 “伽罗,去将三个源果摘下来。”穆里尼奥的声音轻飘飘的,却依旧让所有在场的精灵族人吃惊。 伽罗惊讶的看着穆里尼奥,声音不自觉的尖细起来,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所有族人看向穆里尼奥的眼神都从惊讶变成了质疑,几乎在转瞬之间,王闯甚至能从这些刚刚还热情洋溢的人的身上感受道厌恶和仇视。这种极端情绪的快速转换让王闯感到了威胁,他下意识的靠近了李非灵和姜苑所在的花朵旁。打算只要出现一丝异动,他便带着她们从这个古怪之地逃离。 “我说,将那三颗源果摘下来!!”再次发声,穆里尼奥的语气中带上了坚定与不容置疑。 伽罗被穆里尼奥眼中的锐利所摄,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格诺见状,走了出来,站在穆里尼奥的对面,看了看后方的王闯和两名受伤的女子,反问道:“你要源果不会是用来救他们吧!”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穆里尼奥知道,他这样做,族人必定会心有不满。可是,精灵族已经岌岌可危。不管那个人的预言是不是真的,他都要倾力一试。 格诺伸出食指,指着穆里尼奥骂道:“你是不是疯了?千年来,我们数次提议采摘源果,你都否决了。如今,却将源果赠予这三个突然闯入的外人?” “你要知道,现在,我才是精灵族的祭祀。”穆里尼奥神色镇定,丝毫没有因为族人的反对而有所动摇。 源果?那是什么东西?它似乎对这个种族十分重要。王闯看着两方僵持,心中的戒备终于松下来不少。但源果越是贵重,王闯的心思便越沉重。 物极所授,必有所求。只要能救李非灵和姜苑,让王闯做什么他都愿意。他唯一担心的是,对方所要求的事情他能不能做到。 格诺怒极,大骂道:“你还知道自己是精灵族的祭祀?族中状况危急,你却为了这几个外人,倾尽族中所有的资源。那几颗源果,几乎是救醒女王最后的机会。你这么做,是要让精灵族灭亡!!!” “我就是不想让精灵族灭亡,才做的这个决定。数千年前那个人说的话你难道忘记了吗?大地回春,神启星辰!即便你不相信那人的预言,你总该相信轮回之叶的启示。既然王闯他来到了这里,无论如何,这都是天命的安排。”穆里尼奥掷地有声的说道。 “是王闯?这个人就是王闯?” “预言是真的?他真的能帮助我们化解族中的危机吗?” “可是源果是我们最后的倚仗。如果失去它的能量,女王又不能及时醒转,所有未发育的精灵卵就都会枯竭。到时候,精灵族就真的无法延续了。” 此刻,对于精灵族来说,这个决定将会直接影响到这个种族的传承。但他们等待了数千年,无尽的岁月已经给足他们时间,却仍旧未能找出让女王苏醒的办法。 王闯眼中英俊靓丽的少男少女,其真实年龄其实都已经超过千岁。只是因为精灵族的特殊体质,才让他们能够一直保持生命最旺盛时的机能。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能尽快找到让女王苏醒的办法,当生命的极限到达,整个精灵族便将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原本,有着精灵母树的他们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即便是女王沉眠,只要她的子嗣精灵公主存在,也可以滋养母树,催化自然孕育出的精灵卵。可是,精灵公主在女王陷入沉眠之前,便已经失踪。精灵母树失去和自然之力最亲近的精灵王族的滋养,坚持了数千年,保持着精灵卵的活性。但再强大的生灵没有能量的支撑,最终都会迎来终结。精灵母树的枝叶已经开始衰败,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伽罗,还不快去!”穆里尼奥命令道。说完,不再理会众人眼中的矛盾,指挥着摇曳的花朵,进入了以巨木建造而成的树屋。 房屋简洁,屋内只有一片巨大的树叶散发着淡淡的绿色灵光,如一只小船一般悬浮在离地面不高的空中。离得近了,那淡淡的绿色光点便自发的飘向王闯。瞬间,他便感觉到体内的创伤正在一点点的被修复。这绿叶小床的治愈能力竟然强大至此。 一朵大花漂浮在绿叶小床上后便骤然缩小,飘飞到穆里尼奥的手中消失不见了。而被安置下来的李非灵此刻就像一个沉睡的婴儿,安静的躺在小床中。那聚拢的眉眼,也终于松懈开来。 一个房间中只有一叶小床,见穆里尼奥带着姜苑朝外走去,王闯马上跟了上去。但看了看沉眠的李非灵,心中又有些担心。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这群隐秘在此的异族人。 “不用担心,我会将她们安置在相邻的两个房间。”穆里尼奥自然知道王闯在害怕些什么。有的事情,直接说出来,会让一切矛盾不攻自破。 王闯点了点头,跟着穆里尼奥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围绕在巨树周围的族人并没有散去,他们都在抬头,看着顶端的那道身影。 最终,伽罗还是去了。三颗源果从古树上被摘下的那一刻,王闯亲眼看见,这颗巨木在快速的萎缩。原本还浓郁的绿叶,竟然一下子便枯黄了大半。有哭泣声从人群里传了出来,王闯看着弥漫着忧伤的一群人,心里突然涌现出一抹责任。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突然闯入了进来,不是为了要救治他的两个女人,这个种族或许不会做出这个令他们难以接受的决定。刚才在巨树之下,听着几人的争执,王闯就已经猜到,那所谓的源果必定是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之物。如今,再见这古树枯萎,他便意识到,这个种族是真心在帮助他们。 穆里尼奥将姜苑安置好,又在伽罗一脸沮丧的眼神中,将其中一颗源果喂食给了姜苑。看着捧着一颗源果离去的伽罗,王闯知道,他一定是去了非灵的房间。感知到这个种族的善意,王闯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 任由伽罗离去,王闯盯着穆里尼奥的眼睛,直白的说道:“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精灵族要亡了。如果得不到帮助,延续不过三百年。”穆里尼奥将精灵族的现状告诉了王闯。 王闯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帮助你们?” 穆里尼奥指着窗外已经枯黄大半的巨树,说道:“看见那颗巨树了吗?我们所有的族人都是从此树孵化新生的。他除了是我们种族赖以延续的生机,同时也见证了这个世界千万年来亘古的变化。从它飘落的树叶当中,可以窥见法则,可以透视整个大陆甚至三界,也会浮现和精灵族相关的人和事。” “所以,你是通过它掉落的树叶知道我的?”王闯问。 穆里尼奥摇了摇头,说道:“也不全是。数千年前,有人说过,终有一天,有一个人会出现在精灵秘境,拯救我的族群。虽然我们并没有全然相信,但或许正是这个信念,才让我的族人们坚持到了今天。而恰巧数年前,精灵母树上落下的轮回之叶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样貌,也让我对那个人的预言有了新的期盼。” “那个人?”当王闯听到穆里尼奥再一次提到那个人的时候,他的心里隐约想起了蒙厄兽神和冰火尧螭所说的主人。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王闯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状况你也看见了。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帮到些什么,但是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第二百一十二章那个人 “我们需要女王的苏醒,精灵族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那位大人在临行前曾遗留下一道秘信,说若有一天迎来了天命之人,将此秘信转交给他,便能有机会使精灵族逃过此劫。事到如今,这个天命之人到底是谁我也不用多说。不知你愿不愿意拯救我族?”穆里尼奥对王闯说道。 王闯听后,心里隐约的那种猜测越发的真实。这种感觉,和当初在通玄秘境中初遇冰火尧螭时的感受何其相似。他一直以为,自己行为做事全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早已经从那人的安排和预测中解脱。却没想到,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依然没有逃离出命运的安排。 精灵族,难道又是那人精心安排的牺牲品吗?不管是与不是,他都不能坐视不管。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进入了精灵秘境,他和两个女子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既然无法逃离那人的预知,既然已经身在局中,做人做事无愧于心便好。终有一天,他突破这方世界的法则与规律,世上又何来力量能够将他的命运窥探。王闯郑重的对穆里尼奥说道:“必当全力以赴!” 得到王闯的同意,穆里尼奥的心情即是兴奋,又带着惧怕与忐忑。他希望那个人所说的话是真的,但同时也在害怕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最终湮灭。 “我这就把那秘信给您拿过来。”穆里尼奥声音在微微发颤,说出的话也尽显恭敬。现在的王闯在他看来,就是拯救精灵族的恩人。 没多久,穆里尼奥捧着一只古朴的木盒从精灵母树的顶端飞了下来。他来到王闯的身前,将木盒交到了王闯的手上。 王闯看着那只发黑的木盒,没有人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如果他猜得不错,这东西应该是他那位从未谋面的父亲留下来的。王闯不明白,他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什么样的原因,让他在人界各地遍布数千年的筹谋。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或许,想要知道原因,唯一的方法便是跟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的去揭开真相。 将木盒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枚白色的玉简。王闯刚将它取出,周围便嗡的一声,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看着鸿蒙一片的空间,王闯知道,他来到了一处隐秘的阵法结界当中。这是那个人設下的,不知道为什么,王闯的心中升腾起了一抹暖意。这样的结界或许是为了保护他。 眼前朦胧一片,看不到边。王闯尝试着寻找,却并未发现空间中有任何的东西。不知过来多久,直到听到一声叹息,才见如迷雾一般飘散的气体逐渐凝聚,最终只凝结出一个穿着白衣的背影。 “你来了!” 那道声音悠远飘扬,却让王闯感到无比亲近。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人的声音,只是听他的声音,便觉得这个人定是十分柔和谦虚。头一次,他的心里萌生出想要见一见他的冲动。但他知道,这只是投影,那个人并不是在跟他对话,或许只是在感叹。可王闯还是忍不住回答道:“我来了。” “你猜得没错,精灵秘境的结界是我设下的。当年我为了调查一些事情,想要通过精灵族的精灵母树来洞悉预言,却没想到精灵族已经处于泥泽,若不设法,恐千年之后便会覆灭。精灵族信奉自然,热爱生命,如果没有它们的存在,西罗大陆的未来恐怕会迎来可怕的灾难,无法延绵。只是可惜的是,我此刻受到恐怖力量的纠缠,无法在此长久停留。知道未来的你终有一天会来到这里,所以特留下一秘法,能帮你破除困境。” 他的声音缓慢而带着柔情,让王闯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似乎知道自己是谁,知道他的未来,也知道自己的未来。如果是这样,他应该过得很好不是吗?可为什么,他最后连自己都没有保护好.... “真神之血能破万物。你可以血为祭,利用神魂入梦之法,进入精灵女王的记忆。找到她,让她来告诉你该怎么去化解这一切。” 说着,他突然偏转了一下头,似乎想要见一见王闯,却又犹豫了。虽只是一个侧面,王闯却清楚的看到那只金色的瞳孔,那锋锐的眼眸中所带着的悲伤。“事情解决之后,去诸神战场吧。那里,有我留给你的东西。” 迷蒙之中,一切都化作了虚无。王闯醒转了过来,看着房间中的一切,若梦若幻。恰是这样的一种感受,让他更加清楚的体验到了入梦之法的使用。 真神之血。他认为自己够得上真神这两个字吗?别人不清楚,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流着的可是神魔两族的血液。他就怎么知道,自己的血不会将这一切变得更糟?即便王闯的心里有着无数的质疑,可他的心里其实是相信他的。 “你终于醒了。”在王闯睁眼的第一刻,穆里尼奥就敏锐的发现了。 方才王闯突然陷入了沉睡将穆里尼奥吓得不轻,当下便直接动用了大治疗术,却并未将王闯救醒。等他平静下来,才赶紧抓着王闯的手,探视他的状态,结果发现他只是陷入了沉眠。 一切的变化都发生在王闯打开了那枚玉简之后,所以穆里尼奥也有所猜测,明白可能是那人留下的玉简造成的现象,索性也就安静的等在了一旁。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带我去见女王吧!”王闯说道。 穆里尼奥有些不敢置信。他之前将所有的希望放在王闯的身上,但此刻又不禁忐忑起来。毕竟王闯如今的实力还只在天宗境界初期,这样的力量真的能够将女王救醒吗?可无论如何,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咬了咬牙说道:“好。你随我来。” 一层层的灵气从那朵盛开的巨大花朵之中弥漫而出,在花朵的花心位置,有一位如仙子一般美丽的女子正枕着双手合十的手,平静而深沉的陷入了沉眠。 这就是精灵女王?她看起来没有一丝女王应有的霸气,稚嫩的面庞看起来如一个才刚刚二十岁的小女孩儿一般。虽然王闯心中还带着疑惑,可看着一旁跪拜在地上的穆里尼奥,仍恭敬的一敬。就算对方已经无法知道外界发生的事了,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做到的。 王闯看了看尚在一旁的穆里尼奥,以及突然聚拢过来的众多精灵,有些发怵。他的血对魔兽有着难言的吸引,他不敢肯定自己的血对这些精灵会不会也有影响。 “抱歉。我可能需要设置一个阵法结界,所有人都不能探视。”王闯想了想,还是对穆里尼奥说道。 格诺皱了皱眉头,制止道:“不行。” 格诺本就不相信王闯真的有本事将女王救醒,如今见王闯提出要与女王单独相处的要求,便更不能接受。他深知,无论是千万年前,还是现在,人类的身上始终有着难以摒除的孽根性。 “你们不信我!!”王闯肯定的说道。 伽罗也走了出来,说道:“女王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魅力的女人,你是个男人,又怎么可能摆脱掉与生俱来的欲念。更何况,孤男寡女本就不能独处一室,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过分。” 见穆里尼奥也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王闯叹了口气。他也想要帮助这个可怜的种族渡过难关,可站在他的立场上,如果不设置阵法结界,很多事都无法预料。“既然如此,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我同意。”穆里尼奥内心挣扎,却最终仍旧做出了这个让他倍感艰难的决定。 精灵女王是整个精灵族最神圣的存在,任何一点污秽都不能靠近分毫,否则将会迎来精灵族无穷无尽的憎恨。虽然精灵族生性单纯,但若让他们憎恨上,那将是一场极为可怕的驱逐。 如果不是因为精灵族怀疑女王的沉眠是来自于魔族的阴谋,他们也不会沟通这个世界的的生灵与万物,将魔族造就成所有生灵憎恨的对象。 数千年来,随着族人的逐渐凋零,精灵族对魔族的怨恨与日俱增。它们通过河流,空气,小鸟,各种各样的生灵传递魔族的邪恶,才造就了魔是穷凶极恶的形象。连带着与魔族有近亲关系的种族也受到了其它生灵的抵触和敌视。精灵族的憎恨能将一个种族彻底黑化。 “穆里尼奥!你独断!!”格诺大喝。 “这将毁掉女王的名誉!” “人类都有劣根,根本就没有资格靠近我们的女王。” 穆里尼奥振动着巨大的翅膀,将所有发作的精灵推出了门外。声音铿锵的立在精灵母树下起誓道:“我穆里尼奥愿以我的灵魂起誓,我所有的决定和选择都只是为了精灵族的延续。如果因为我的选择而让精灵族蒙羞,我愿魂消魄散,永远遭到大自然力的驱逐。” 第二百一十三章秘法 身为精灵族,被大自然力驱逐,便等于失去家园。就算还活着,也比死了更感到屈辱。族人们见穆里尼奥发出这样的毒誓,明白他的立场。所有一切不过是为了精灵族着想,只不过角度站得不同,所以选择不同。 虽然穆里尼奥只是精灵族的长使,并没有统帅精灵族的权力。但在女王沉眠的数千年里,精灵族人已经习惯了听他号令,见他态度如此坚决,族人们的反抗之心开始动摇了。 格诺身为精灵族中为数不多,见证过精灵族辉煌的元老,自然有着自己的原则和信念。见众精灵偃旗息鼓,明白终究还是无法撼动穆里尼奥的权威。她恨,恨自己过于信赖他,这些年才任由他来掌控精灵族的走向。只是没想到,在如此重要的大事上,他竟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你会后悔的。精灵族将会毁在你的手上!”格诺怒喝一声,转身离开了。 伽罗看了看离去的格诺,有些微的迟疑。这无数的岁月中,他都在听命穆里尼奥的指令。或许在精灵女王的抉择上,他们的观点相左,但作为精灵族的一员,振兴精灵族才是他们最后的使命。他需要留下来,见证所有的发展。 “你开始吧。女王就拜托你了。” 声音从穆里尼奥的背影里传了过来,王闯能感觉到,他在这场争执中背负了多大的压力。越是如此,王闯便越坚定了信念。无论如何,他必须帮到他们些什么。 “放心。”王闯留下这两个字,转身进入了房门,将老硬的树皮造就的木门遮挡了过去。 精灵族作为最亲近自然和法则之力的种族,对各种元素和结界的造诣远超常人。为了能够彻底隔绝精灵们的试探,他唯一的办法,便是将精灵女王移动到结界珠内。 结界珠是渡劫镜强者所造就出来的世界,其土属性的特性是构成结界最完美的要素。只要到了结界珠,王闯便能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拿出那颗被绿色经络缠绕得如玻璃彩球一般的珠子,王闯沟通其中的土属性灵力,将女王连同那朵巨大的花朵一同转移到了结界珠内。 再临结界珠,其中的变化非常喜人。因为无疆古藤的存在,结界珠内的天地灵气蓬勃而生,如烟雾缭绕,飘飘渺渺。在如此灵气的滋养下,许多的珍稀灵药应运而生,将这方天地造就成为了一方富土。 王闯将视线聚拢了回来,再一次凝视着面前状若嫡仙的精灵女王。据穆里尼奥所说,精灵女王的真实年龄已经超过万年。对于一个人类来说,这是难以想象的。 一个经历了亘古沧桑与变迁的人,如何才能万年不变的保有一颗纯洁之心。世人皆言,相由心生。精灵女王能够一直保有绝世之貌,必然也是因为她的内心未被这时间的污秽所沾染。如此人儿,若永远这般沉睡,确实不该。 王闯端坐在无疆古藤的枝叶上,深吸了一口气。他迟疑了一下,左手以冰刃划破了右手手臂,以灵力相托,任由鲜血流出。等到血团有了巴掌大小,便再用寒气将伤处凝结。 看着手中一团蠕动的鲜血,王闯将视线聚焦到精灵女王的身上,喃喃道:“冒犯了。” 鲜血挪动,在精灵女王的身前变化。古老而神秘的纹路渐渐衍生,正在勾勒着一面巨大的阵图。这是王闯第一次运用那人交给他的秘法,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除了紧张,这秘法所需要的灵力也是大得惊人。 幸好他选择的地点在结界珠,否则根本无法完成这秘法的施展。光靠他体内的灵力,是不足以支持这阵图的完成的。如果是在外界,即便凭着他特殊的体质强行施展,恐怕会让精灵秘境遭受更可怕的灾难。 王闯体内的灵力已经告罄,他毫不顾忌的大开全身,使灵气能够最大程度的被身体所吸收。无疆古藤喷吐出的天地灵气十分庞大,即便王闯大量消耗,竟也没有对这方世界产生丝毫的影响。 阵图顺利成型,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一步了。入梦之法,希望这一切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以吾之血,勘破天地!”一句古老而带着威能的咒语从王闯的口中吐出。那阵图如同得到了命令,立刻如飘飞的纱裙,将精灵女王全身覆盖。 “嘤...”瞬息,精灵女王发出一声难受的呢喃,安详的眉头也紧蹙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难道出了什么问题?王闯的心头发怵,可秘术还未结束,他不能乱了自己的心神。 修到天宗境界,王闯的神魂已经可以离体。他凝聚心神,飘飞到了识海之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识海,汪洋的海水在细细的流淌,在猛烈的拍击,一切都显得极有冲击却又富有生命力。 只是短短的一撇,王闯便立刻从识海中飘飞了出去。但只是刹那,他发现这秘术对人的要求实在太大。神魂离体,虽然不消耗灵力,却在大量的消耗精神力。只是从身体中漂出,便让王闯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有了些微的淡化。 这是王闯第一次神魂离体,未知的事情太多,为了不让事情发生变故,王闯没有停留,朝着精灵女王的眉心处,一跃而入。 无数黑色的枝丫阻挡在王闯的身前,它们攀爬弥漫,组建成了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王闯知道,那被黑色藤条一般围绕包裹着的巨球很有可能便是精灵女王的意识和记忆。可这粗大可怖如同带上了诅咒的禁锢,他该如何才能进入? 用火?不行。这里是在精灵女王的神识识海之中,若是动用技法与这枝丫相抗,恐怕精灵女王也会遭到攻击。可就这么耗着,他的神识迟早会因为极度消耗而重回躯体。 王闯无计可施,无奈之下,只好用手强行掰扯,希望能将这禁锢破出一处缝隙,能够容纳他进入。然而,他显然低估了这枝丫的能耐。当王闯的指尖碰触到那枝丫的一瞬,这枝丫便突然新生出黑色的触手,将王闯拖拽着甩到了空中。 那触手可怖,极其坚韧。即便王闯乃是灵体,依旧将他狠狠勒住,几乎要将他的神魂切割。神魂遭创,那种痛楚比之肉身受到攻击还要强烈。王闯紧咬着牙齿,惊喝道:“好古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为是在精灵女王的识海之中,王闯不敢轻易动作。可那触手极其狠辣,紧窟在王闯腰腹上的力度仍在不断的加剧,那力量,几乎要生生将他腰斩。 “啊...吼....”王闯痛吼。可怕的窒息在他的体内晕绕,仇恨和不甘在从他的内心迸发。血色爬上了王闯的瞳眸,死亡的危机逼迫着他内心的黑暗蔓延。一丝丝黑色的魔气从他的心口弥漫,渐渐将他的整个身体都笼罩在了黑暗当中。 原本死死禁锢在王闯身上,想要将所有靠近的物体毁灭的黑色触手开始渐渐松弛。它们在感触到魔气滋生的那一刻,便如阳春化雪一般,突然离奇的消散。 神界的某个殿宇内,一个白发男子正在喂食着饲养的荒古雪蚕。只是投喂千山灵花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眉头一挑,脸上似喜似悲的说道:“终于到了精灵族了吗?那一天或许很快就要来临了。” 王闯摊开手掌,看着自己浑身遍布的魔气,心头有些抵触。他知道自己是神魔之体,但一般的情况下,他的肉身都是如同平凡人。如今,见魔气从体内喧嚣,他感到恐惧和害怕。他怕自己变成妖魔,变成一只坠入黑暗的怪物。 正当他沉浸在无望与自卑当中,周围的一切都在演变。他发现自己处在一片辽阔的草原,花朵与草木开始生长,很快长成了一片茂林。溪水流淌,鲜花遍布,远处有美丽动听的歌声在悠扬而起,飘散而来。 王闯躁动不安的内心在这片纯净的世界中逐渐安静了下来,他遵循着歌声前往。可当他来到了歌声的源头,那里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直到来到一处灰暗的角落中,王闯才又听到了一道低低的哭泣声。 “你怎么了?”王闯走了过去,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她的眼角还带着悲伤的泪水。 老妪看见王闯,丝毫没有惧怕他浑身散发出的魔气,只是淡淡的感叹道:“你是魔族。” “不。我不属于任何一个种族。我就是我。”王闯的坚定的说道。“你发生了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 “不。你帮不了我。我的女儿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了!”老妪说着,声音里尽是颤抖。 王闯听穆里尼奥提起过,精灵族的王族只有精灵女王和精灵公主。她们担负着精灵族的传承,只有王族才有能力滋养精灵母树,使精灵卵孵化。而精灵女王之所以会陷入沉眠,也是因为精灵公主失踪,为了找寻精灵公主的下落才遭到了魔族的偷袭。 这个老妪说她的女儿不见了,这里又是精灵女王的识海。难道,这个老妪就是精灵女王?可是,她的容貌应该很年轻才对啊。王闯试探的问道:“你是精灵女王?” 第二百一十四章精灵女王 “精灵..女王?”老妪偏着头,思考了许久。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不能完全明白,只好抱着头,又开始喃喃的念道:“我的女儿不见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王闯皱眉,他的心里已经认定了面前的人就是精灵女王。只是她的现状,让他感到忧虑。不说他此刻不知道自己神魂离体还能撑多久,即便女王想起了她的身份,以她目前的状态,恐怕也很难担负起滋养精灵母树,催生精灵卵的重任。 那人说过,用此入梦之法,能够进入到精灵女王的记忆。可眼下,他面对的似乎并不是那些虚幻的过往,而是真正的精灵女王的神魂。 想起之前那古怪的枝丫,王闯的心头更沉了几分。精灵族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似乎是有歹人作祟。如果他猜的不错,恐怕确实如穆里尼奥想的那样,是出自魔族的手笔。 “您的女儿,应该是精灵公主吧!”王闯接着问道。 眼下,王闯虽然见到了精灵女王,却仍旧不知前因后果,如何能够帮助他们。他只能循循善诱,让这个年迈的老人,能够依稀从古老的岁月中,找寻到曾经的记忆。 “精灵公主?我的女儿?”老妪说着,突然激动的抓向王闯,却被王闯周身散发的魔气腐蚀得尖叫起来。 “魔族!!魔族!!是你们,把我的女儿还给我!”说着,老妪就又要朝着王闯冲过来。可是马上,她却又抱着头,痛苦的嚎叫着:“不可能,不可能。” “您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王闯想要靠近,但方才发生的变故让他知道,魔气似乎是精灵族天生的克星。刚才他什么也没有做,可靠近的精灵女王在接触到魔气的瞬间便遭到了腐蚀。 “他跟我说他得到了慕芜的消息,我马上就能知道女儿的下落了。是谁?是谁用卑鄙的手段将我的神魂禁锢住了?”老妪的发丝在青与白之间变换。 她的记忆从久远的过去袭来,却朦胧而斑驳。因为数千年的封闭,很多的细节都如碎裂的玻璃,已经遗失。 “你是谁?竟敢进入我的识海!”说着,那张布满褶皱苍老而破败的脸在极速变化。整个识海化作无数纠缠的枝蔓,扭曲狂舞,蓄势待发。 王闯皱眉,她的样貌虽然在变得年轻,可与她的肉身相较,仍然相去甚远。她的意识在渐渐恢复,面对他这个外来的神魂开始带有攻击性。 对方毕竟是一个活了万年的大能,对法则的造诣恐怕已经极其高深,若是她略有不满,自己的下场恐怕很难估量。 “前辈。晚辈受精灵族穆里尼奥之拖,得神人秘法,特来将您唤醒,以解精灵族之危。”王闯如是说道。 精灵女王皱了皱眉头,质疑道:“精灵族之危?” “您或许还没发现,您已经沉眠数千年了。精灵王族的消失,使精灵母树失去能量的支持。老一辈的精灵族族人寿数将倾,新生的精灵卵虽然有精灵母树的保护,可千年来都无法孵化。如果不能将您唤醒,精灵族恐不能长久。”王闯将精灵族的现状简单的陈述了出来。他必须告诉精灵女王自己的立场,他来到这里不是对她不利,而是为了帮助她。 “精灵族已经到了这步境地了吗?或许,这一幕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被注定了吧。如果我的女儿没能回来,即便我苏醒过来,也无法挽救这一切。”精灵女王转身,面容再次衰败了下来,她坦然的说道:“精灵族最让人艳羡的,便是永久不衰的倾世之貌,唯有在即将陨灭之时,容颜和躯体才会如一个正常的人类一般,老化成垂暮之相。我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的时日已经不多。如果苏醒,也无法完成精灵卵的催生。” “这么说,精灵族已经没有希望了吗?”王闯有些惋惜。这个种族天性单纯,对生命充满敬仰与热爱,却无法长存。 精灵女王的识海中,一位娇俏的女孩儿在翩翩起舞。她看着那个女孩儿,叹息道:“虽然希望渺茫,但如果她能回来,精灵族就不会亡。” 那双阅览过时光流逝的双瞳,再看向浑身笼罩着魔气的王闯时,那芥蒂的意味已经消失。经历过三界变迁,亲眼见证了人神魔三界的演变,在精灵女王的眼中,魔族和其它种族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如今,能够帮到她的人,只有这个胆敢进入她识海中的魔族少年了。 “你愿意帮我吗?”精灵女王问道。 王闯知道精灵女王想说什么。数千年过去了,不说精灵公主是否还存活在这世上。悠久岁月的流逝,早已将残存的痕迹抹去,想要找到精灵公主的希望何其渺茫。可是,就这样让一个古老的种族消失,太不公平了。 法则的力量,强大却又残忍。即便是精灵族这样无限接近于法则之力的种族,甚至诞生自混沌之初,见证法则之力形成的精灵母树,都无法逃脱这力量下造就的一切。这方世界,太不公平。 “此次,若非精灵族搭救,我恐怕很难逃脱歹人之手。精灵族对我有恩,小子定当回报。”王闯道。 精灵女王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眼下,我的身体可能支撑不了几年了。三年内,如果我的女儿不能回到精灵族接受我的传承,那精灵族将永远在这个世界消失。我需要你去帮我找她。你到精灵母树的本源世界中,想办法得到木属性元素的认可。因为精灵族天生对木属性能量的极度亲近,有了木属性元素本源的感应,它便能指引你找到我的女儿。” “木属性元素本源?”王闯重复着精灵女王提到的信息,不由自主的撇了撇自己的小腿。他的腿上,就有土属性元素本源形成的烙印。它的威能王闯知道的清楚,木属性元素本源的珍贵可见一斑,但精灵女王却愿意将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他,可见她是真的非常信任他。“您请放心,小子定当不负所托。” “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吧!”精灵女王说着,从识海之中逐渐淡化。 王闯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意识里还能模糊的想起精灵女王消散前说那句话时,那双突然变得古老而神秘的白瞳。 摇了摇头,王闯将视线再次凝聚在那朵巨大的花瓣上。女王盛世的娇颜仍旧,只是他却知道,这样美丽而强绝的人物最终依然抵御不了命定的终结。 沟通着外界,王闯将重力漩涡的磁场削弱,让花朵能够顺利的回到原来的房间当中。回到屋子里,王闯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正当他想要将房门打开的一瞬,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沉闷的声音直接传入一直密切关注着房间一举一动的精灵族族人,听见这声异响,他们的内心忐忑不安。 人群里一阵骚动,穆里尼奥也在紧张的关注着里面的异动。可自从那古怪的声音传出以后,便再次陷入寂静,就像那屋里什么都没有了一般。只是这一次,他们能再次感知到女王的气息了。 “作为精灵族长使,将一个误入此地的神秘人随意所说的一句话当做信仰,如今竟把神圣的精灵女王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你这么做对得起这大地吗?”格诺厉声说道。 之前,她被穆里尼奥的坚定所撼动,竟也希冀起这个卑微的少年能够破除精灵族的困境。但自他进入女王的房间已经过去了数日,除了方才的那一声异响,这几日他们连女王的气息都感知不到了。这么长的时间,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女王仍旧没有醒转的迹象,一切梦幻都不攻自破了。 格诺娇嗔一声,大步流星的朝着女王的房间走去。穆里尼奥闪身挡在前方,凝眉问道:“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将那胆敢亵渎女王名誉的登徒子捆绑起来,执以火刑!!”格诺恨恨的说道。她后悔,后悔自己的立场不够坚定,也后悔自己生出不该有的期望,让里面的那个小子有了可趁之机。 “你....”穆里尼奥翁怒,虽没有再说什么,可阻拦的姿态没有丝毫退缩。 “我们要见女王殿下!!” “我们要见女王殿下!!” “穆里尼奥,你叛逆!” 人群中,因为格诺的出声,将所有人的担心提高到了顶点。此刻,他们作为臣民,已经忘却了种族的安危,只想要确认女王是否安好。 “愚昧。”穆里尼奥大喝。可他以一人之力,如何能够抵抗得了一族之威。 “嘭”房门被破开。 当精灵们看到昏倒在地上的王闯时有刹那的错愕,再抬眼看向女王所在的那一刻,无数的族人眼中都蓄满了泪水。 女王没有醒来,但那柄散发着至高权威的精灵族法杖却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 女王权杖,是只有精灵女王才能掌控,以大自然力凝聚而成的恐怖力量。它的出现,无疑给了精灵们一记强心针,让他们那颗已经绝望而腐朽的内心得到了新的期望和活力。 第二百一十五章女王权杖 “难道,那个人说的预言是真的?”格诺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反对穆里尼奥自作主张,只是因为立场和观念不同。但作为一个精灵族人,种族能够延续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希望。 “有救了。女王没有抛弃我们。精灵族有救了!” 穆里尼奥平静的看着眼前的欢呼,女王权杖强大的灵力波动并未就此打乱他的思绪。有忧愁在他的眼底浮现,在精灵们的雀跃的神情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看着仍旧陷在沉眠中的女王,转眸又看了看倒在一旁的王闯。精灵女王最终没能苏醒过来,但他相信,王闯一定和女王用某种方式进行了沟通。只有等他苏醒过来,一切才有解答。 格诺看着穆里尼奥将地上的少年带走,再看看正陷在惊喜之中的族人。有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他们都很愚昧,而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可无论如何,有改变就代表着有希望。精灵们已经陷入忐忑与绝望中很久了,女王权杖的出现便如那久旱的甘霖,总算让这个濒临灭绝的族群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精灵族不同于其它能够自行繁衍的种族。他们诞生于天地,从自然中演化,天生便是木属性天赋灵力。因为极度与本源属性契合,他们的治疗能力几乎能冠绝整个世界。即便是大陆上钻研千载的大宗师级炼药师,在炼药术修习到了顶峰,也不一定能够与精灵族人天生携带的先天技法相比拟。 大治疗术运转,翠绿的光辉如光点一般挥洒在王闯的周身。穆里尼奥直接以自己掌握的最强治疗术对王闯进行治疗,即便他知道此刻的王闯只不过是过于疲惫才昏迷不醒。只是现在,他迫于想要知道王闯到底知道了些什么?或许,更多的,是整个精灵族未来命运的判定。 待穆里尼奥结束了技法的释放,格诺走了进来,问道:“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精神过度消耗罢了。”穆里尼奥转身对格诺说道。虽然他们两个在意见上总有分歧,但却从未因此而有所芥蒂。 “等待,永远是最煎熬的一件事。”如果不是见到穆里尼奥刚对王闯施展了大治疗术,她可能也会立刻对他进行治疗。 这种感觉即恐惧又略带嘲讽,精灵族的未来尽然要用一个外人来传达。 “呃.....”王闯醒转过来的第一时间便是忍不住用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好痛!” 神魂过度被消耗,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的灵魂干枯,被碎裂成一片一片。眼前所见一切都朦胧而模糊,如同有人给他的双眸蒙上了一层薄纱。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穆里尼奥问道。他虽然迫切想要知道精灵族的命运,却不能忽略王闯的痛苦。毕竟王闯并非是精灵族的族人,所做的一切也不是理所应当。 王闯晃了晃头,立刻端坐了起来。他没有回答穆里尼奥的话,而是即刻开始了冥想。神魂动荡,极易影响到修炼之人的道基。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办法清楚的和穆里尼奥说明各种因由。 这一次,格诺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排斥王闯。即便王闯的行为看起来有些桀骜,却也能够理解。 神魂是一个修炼之人的根源,神魂枯竭,必定极其痛苦。他现在会遭遇到这样的情况,说到底也是为了精灵族。看了看一旁的穆里尼奥,格诺未发一言的继续等候。 “让你们久等了!”直到神魂稳定,一切恢复平常,王闯才睁开了眸子,对眼前的两人说道。 “数千年都过来了,不在乎再多等半日。”穆里尼奥说着,表情却异常严肃。他知道,他想知道的结果马上就会有答案了。 格诺向来是个急性子,见不得两人多说半句,直接问道:“你是不是见到女王殿下的神魂了?” “嗯。”王闯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见到了。” “女王殿下是不是马上就要苏醒了?她知道了精灵族的危机,一定会想尽办法化解的。”格诺的瞳孔在晃动。她怕,怕在王闯的口中说出让自己绝望的消息。 王闯沉默了瞬息,摇了摇头。 穆里尼奥在看到王闯的动作时,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终究,精灵族还是逃不过这个劫数吗? “在没有找到精灵公主之前,她不会再醒过来了。”王闯说道。 格诺哈哈笑了,眼角带着泪珠。“找到精灵公主?我们被困在这秘境中,如何去寻?” “我已经答应了她,三年内,会找到公主,让她回到这里,接受精灵女王的传承。”王闯坚定的说道。 格诺陷入了绝望之中,说出的话尖锐而凌厉:“就凭你?一个刚刚踏入天宗境界的嫩头青?你恐怕连西罗大陆的半个角都还没有走遍吧,也敢说能找到精灵公主?” “格诺!你过分了。”穆里尼奥低喝。 “是,就凭这样的我,是无法完成精灵女王的委托的。所以,她特许我进入精灵母树,获得木属性元素本源的认可。以此,来探寻精灵公主的存在。”王闯没有将格诺的话放在心上。 灭族之危,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极其敏感的。更何况,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外人的身上,这种感觉换作是他,也会感到害怕和无力。 格诺癫疯的神情突然凝固住了,她转头看向穆里尼奥,眼中带上了凝重。如果只是女王权杖的出现,他们对王闯还只是稍有信任。但木属性元素本源的所在,除了精灵王族,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即便是他们,也才从王闯的口中知晓。 到了这一刻,穆里尼奥和格诺才醒悟过来,为什么女王权杖会突然出现。那是女王的意志,她需要精灵族支持王闯的行动。 作为精灵,女王的命令高于一切。即便格诺不相信王闯能够找到精灵公主,眼下也如一个卑微的臣民一般,俯首听命。 可是,从王闯进入精灵秘境的那一刻,她就感知到他身上庞大的土属性能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得到木属性元素本源的认可呢? “精灵母树已经开始衰败,如果你取走了木之本源,母树的能量大概也只能支撑到五年左右。你做好准备了吗?什么时候开始?”穆里尼奥问道。 “就现在吧!时不待我。”王闯说着,从绿叶小床上起身,打开了木门。 格诺看了看穆里尼奥,一起跟了上去。 “你相信他能做到吗?他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木属性灵力的味道。”格诺的声音迷茫。 穆里尼奥转头,笑了笑,说道:“女王是不会看错人的。” 格诺一愣。是啊,数千年,他们在迷惘中度过。遇到的困难庄庄件件,因为没有了女王的引领,他们习惯了按自己的思维来思考问题。可是,如今下达这个命令的人是女王啊,她怎么能去质疑女王的意志呢! 王闯闭上了眼睛,神识外放,能够清楚的看到这方世界里各种各样的属性灵力。这一幕再现,仍旧让他感到玄奥与神秘。一团团自行运转的属性灵力按照着它们特有的形式与轨迹在运行,而王闯要做的,就是在这些力量中,找到木属性灵力大量聚集的位置。 “找到了!”说着,王闯运转身法,飘飞到精灵母树二十丈高的主树干上。 格诺和穆里尼奥皆是一呆。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知道了木属性元素本源的位置。是女王告诉了他什么特别的方法,还是他能够与精灵母树交流?无论如何,王闯的表现,都令两人感到吃惊。 大手一伸,王闯大胆的用灵力模仿着木属性灵气在天地中自行构建而成的轨迹图腾。只是刹那,那些游离的绿色光点便迅速被吸引过来,大量的聚集在他的掌中。 “那是...他竟然能够如此自如的掌控木属性灵力。王闯,他到底是谁?”格诺震惊,对着一旁的穆里尼奥发问道。 穆里尼奥摇了摇头,说道:“精灵母树的轮回之叶上只浮现出他的样貌,并没有他的出生和身份。” “连母树都无法测算出他的来历?看来,之前是我太偏激狭隘了。”格诺叹了口气,承认道。 “消失了!”穆里尼奥刚想安慰一下格诺,却突然惊悚的发现,王闯的肉身似乎被精灵母树拉扯。一个呼吸都我不到,便见他离奇的消失在了刚才所处的位置,再无丝毫气机。 格诺惊呼:“怎么回事?” 伸手拦住想法飞身上去一探的格诺,穆里尼奥沉思了一瞬,对她说道:“再等等吧。我怀疑,是精灵母树对他产生了回应。” “这怎么可能?精灵母树从诞生之日开始,亘古以来,只对精灵王族产生回应。他竟然....”细思极恐,格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猜想的一切。 穆里尼奥看着王闯消失的那片虚空,喃喃的说道:“或许,就是因为他是个变数,才会有机会拯救精灵族的危难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世界的起源 王闯只觉得一阵眩晕,再次醒来,已经置身于另一片世界。这里和他所见过的西路大陆有着很大的区别,四周是尽是碎裂的山石。这里没有光明,有的是无尽的岩浆和黑土,处处透露着苍凉与死寂。 “这是哪里?”王闯皱着眉头。他记得自己方才正在运转木属性灵力与精灵母树建立联系,为什么会突然被带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这里,似乎已经不在精灵族的范围之内。” 王闯正在疑惑,天边却突显异象。那是一团混白的烟雾,它穿过无尽的黑暗,来到了这里。 白雾出现的瞬息,这片世界都在渐渐凝固。那看似如轻烟一般的混白气体,只片刻,便将整个空间完全同化。所有的岩浆与山石,黑土与黑暗都如镜花水月一般,尽皆虚无,只余满目混沌。 一切电光火石,来不及王闯反应,便已亲眼见证了一个世界的转换。待他明白过来,才发现那一片死寂已经远去,有生灵从白色世界中走出。 “那是什么?”王闯惊呼。 在那白色世界中,有一个下半身尽是触手,上半身类如乌凰的巨大凶兽迅速疾驰。那速度,几乎让人无法看清它的身形。 但不知道为什么?虽说王闯诞生于法则之外,但以他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抵御得住这种洪荒凶兽全力释放的威压。可现在,他不但丝毫没有感知到压力,还能清楚的看到那凶兽的动作。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影像?”王闯疑惑。 只见,那凶兽不但力量强大,速度奇快,在疾驰的过程中还连连回头,对着身后喷出赤黑色的可怖火焰。强大如斯,但那双血色的眼中却弥漫着深切的恐惧。 王闯吃惊,它到底在怕什么?据王闯所知,西罗大陆编年史上最久远的记载中曾了了提及。古时的蛮荒凶兽,其力量与血统远非如今的魔兽可以比拟。即便是到了现在,魔兽之间仍旧保持着血脉中流传的等阶与领域意识。想那蛮荒时期的凶兽,其力量之强横,是足以撼动整个大陆的霸主。然而,这那一片朦胧白雾中虚空横渡的巨兽,似乎早已超越蛮荒凶兽,相比冰火尧螭那般强绝者,还要霸道厉害。 这里到底是哪里?这些恐怖的巨兽又是从何而来?强绝如斯,它们又到底在惧怕些什么?一个个疑惑悬于王闯的心头,他越是细思,心头便莫名涌出一抹危机。 在那朦胧一片的混沌烟尘中,一定有着极其可怕的力量。到底是什么,王闯猜不出。他在胆颤心惊的悸动,却又不知为何对那未知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一双眼睛瞪到了极限,看着无数可怖的巨兽从里面踏了出来。 它们样貌奇特,各有不同,都是一些王闯从未见过的巨兽。此刻,它们正急速奔驰,唯恐落后。眼中,都是带着如先前那只巨兽同样的情绪,惊惧。 王闯凝神窥视,然而远处那氤氲迷雾如仙如梦,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窥测其中。他以为自己处于一种特殊的场域,不被这片天地中的万物所感知,便能得知这其中的一些机缘。然而,他还是想得太简单。 无数凶恶巨兽从白雾中穿梭而出,它们慌忙逃窜。即便眼前只是一望无际的白茫,仍旧未有丝毫的停滞。整片世界,从一片死寂变成喧嚣尘上的劫土。 直到那一道道金色的光点从那混沌本源中飞射而出,王闯才明白这些巨兽为何如此惊惧。 金色光点如有神智,它们从虚空中诞生,追寻着凶兽们逃离的方向悄然而去。 从那光点出现的一瞬间,这些凶兽便如同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尽都变得暴躁激进。似乎预感到已经走到了陌路,带着悲愤,做着最后的反抗与挣扎。整片世界,被无数恐怖的能量充斥。数之不尽的技法在空中炸开,细小的黑色裂缝遍布,这方世界似乎就要崩塌。 无论这些凶兽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和肉身,最后却仍旧敌不过一星小小的金色光点。当光点无视凶兽的攻击,穿过它们强大的肉身时,一切都成为了定局。 那头长满触角的乌凰凶兽被金光入体,立刻便浑身僵滞。它的身体在急剧变化,那有血有肉的身体上竟渐渐生长出去树皮一般的外壳。强大的乌凰上身被完全包裹,倒立过来,坠落在了一片焦岩之中,只余无数被树化了的触角立在空中,成为了光秃秃的枝干。 “那个.....不是魔灵古树吗?”王闯惊诧的看着被金光变化了的乌凰之受,惊惧得无以复加。 当年在进入翁水城之前,遇到谢天择时,他曾见到过这种可怕的树木。不成想,今日,竟然看到了这般离奇的一幕。 无数声嘶力竭的吼叫此起彼伏,原本强大无匹的可怖凶兽就这样在王闯的眼前,在那金光的作用下,全作变化。尽都在树化后,以头栽地,化作了一颗颗在碧罗森林中可以寻见的参天巨木。 白茫渐渐淡去,那焦岩与裂石依旧。只是在那一片荒芜之中,多出了无数的参天巨木。在那混沌之处渐渐消散时,一条游龙从中摇曳而出,口中喷吐出巨大水柱,在空中施云布雨,浇灌天地。 一颗金色的光点从它的龙角处缓缓飘落,坠落在了一条深不可测的沟壑之中。它逐渐演化,竟生得和精灵母树一般无二。而在那灵树的边上,躺着数个初生的婴儿。 雨水浸润,滋养天地。在那白茫完全消散之际,这片世界已经变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这里貌似是一片世外桃源,然而,在天边的尽头,始终有金色的雷纹不断的闪烁。 眼前的一切繁华都是假象,这方世界看似貌如仙境,实则,与囚牢何异? “这...难道就是西罗大陆的由来?”王闯心中一诧,有所猜测。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方世界岂不是一方死地?王闯摇了摇头,他不敢再想。 画面一转,再睁开眼时,已经置身于一片翠绿的空间当中。 一颗颗翠绿的灵光在王闯的身边晕绕,如调皮的精灵在与他嬉戏。 “你都看到了吗?”一道如铃声般脆响的声音从前方飘荡了出来。 王闯闻言,立刻朝前走了数步,却并未见到任何人的身影。他开口说道:“敢问您是谁?此地又是哪里?” “你难道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进入的这里了吗?我是清越,但精灵们多唤我为母。”那声音又飘荡了起来。 王闯神思一震,才如恍然大悟一般,从迷茫中走了出来。他没想到,不过是一场幻象便已经令他迷失了自我。 精灵母树不愧为亘古之前便诞生的无上古树,想到此,王闯的态度便更为恭谦了。“清越神树,小子受精灵女王之托,冒昧进入母树内,还请见谅。” “你刚才都看清了吗?这世间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不过都是一瞬间的事。太过于执着,只会让自己深陷于因果轮回之中,永无止尽。”清越感叹一声,说的话让王闯迷茫。 他到这里来,是为了得到木属性元素本源的认可,清越神树给他说的这番话与他来此的目的并不相干。他虽懵懂的有些明白清越神树所说的话,却不明了它为何突然对自己说起这些。更不明白,它为什么要让自己了解到天地的起源。 “从有到无容易,从无到有难。精灵族的诞生是源于清越神树,如果真如您所说,去放下,那您又何必无私的为精灵族的精灵卵提供能量数千年?”王闯问道。 清越沉默了数息,叹了口气道:“凡事皆因局中人。精灵族如此,天地万物如此,吾亦是如此。罢了,罢了。唯愿你能成为这片天地的一个奇迹,打破这方牢笼,让星辰重归天宇。” 王闯听得云里雾里,始终无法明白清越神树所表达的意思。待得那最后的一个声音的飘荡,整片翠绿的空间急剧动荡。无数绿色的光点开始在王闯的身上集结,冰冰凉凉的,让人感到舒爽。 数日之后,当王闯再次从精灵母树中穿越而出,便一眼看到苦苦守候在树下的李非灵和姜苑二人。 “你终于回来了。”李非灵哭骂一声,飞扑到了王闯的怀里。 王闯呆愣了一瞬,但很快便看着戳着泪花的姜苑笑了笑,又无奈的伸手拍了拍趴在自己胸口处哭泣的姑娘。她们,都在为自己担心吧。 穆里尼奥在王闯出现的一瞬间便闪身来到了母树的之下,问道:“怎么样?还顺利吗?” 感觉到仍旧清凉的右手手臂,王闯无言的点了点头。此刻,那里已经有一枚翠绿的烙印占据了他整只手臂。 格诺见王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双目大睁,仍旧无法置信。精灵族作为这世上与自然之力最亲近的种族,这无数年来我只能得到木属性元素本源的寄居。然而,这个普通的人类男子,竟然在这么短短的几日之内便得到了它的认可。难道,这个少年,真的有什么不同之处? 第二百一十七章那个人的预言 盘桓数日,待得李非灵与姜苑的伤势痊愈,王闯一行人便立刻借由木属性元素本源的力量破开精灵秘境的屏障,踏上了寻找精灵公主解救精灵族之路。 “师尊,那小子逃入碧罗森林已经一月有余。林中遍布高阶魔兽,他与那两名女子皆受重创,恐怕早就已经落入高阶魔兽的口腹之中。我们这样找寻,如同大海捞针。”冰晶对着前方领路的老妪说道。 老妪用手中拐杖敲了敲冰晶的脑袋,说道:“这么些年,修为不见长,连智慧也不增。那小子即便是被魔兽吞吃了,水龙珠的能量又有谁能掩盖得住?他们定是进入了一个封闭的世界中,否则,我们不可能完全失去对水龙珠的感应。” “师姐。有反应了。在东边。”另一个老妪大喊一声,便率先奔走了出去。 王闯答应了精灵女王的请求,要在西罗大陆上寻找精灵公主的踪迹,将她带回精灵秘境,以解精灵族之危。可是这方世界浩瀚,即便有着木属性元素本源的指引,也很难判断正确的方向。 眼下他已经进入了天宗境界,姜苑已经彻底成为了他的魅,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他尚还记得曾经在血煞谷做的三年之约。若他不赶快将鬼牙的契约解除,她便只能闹得精竭而亡的地步。既然没有方向,他又何不先去到血煞谷,将这一场纠葛了结。 打定了主意,王闯便带着两个女子朝着西边的方向而去。他记得清楚,从血煞谷出来没多久便进入了狮王部落,狮王部落正好位于西域兽人部落的最西边。 如果他们身处在城镇之中,借由超级传送阵便能直接进入西域兽人部落。可眼下,他们身处碧罗森林之中,根本就分不清地界,只能凭借着方位来判断位置。 “水龙珠的反应越来越强烈了,他们好像也在朝着我们的位置行径。”老妪脸上带上了笑意。 冰洁沉了沉眉毛,提醒道:“师尊小心,那小子诡秘得很。上次在西平神墓之中,即便几位强者同行,都并未察觉到他的存在。” 冰清点了点头,那日那恐怖的天罚之威至今仍在她的脑海中盘旋。没有人知道,那个人到底是凭着怎样的力量撑过了如此可怕的天地威能。但至少有一点她们都清楚,那就是绝不能将那个人平常视之。 “能让水龙珠选中的人,自然绝非平常之辈。若非为了让这世间免于苦难,我们也不至于前去抢夺。”老妪说着,眼中神色凌厉。 两方人马都在马不停蹄的行进,不过多久便要汇合。感知到一股势利的接近,姜苑对王闯说道:“有一队人一直在接近我们。” “都小心一些。跟着我,让你们受累了。”王闯说了一声,心中有些许歉疚。 “别胡说。我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有你在。”李非灵笑着说道,丝毫没有为自己身处险境而感到害怕。在她心中,能与自己在意的人走在一起,即便天立刻塌了下来,她也是一点都不会感到恐惧的。 看着前方突然停下的王闯,老妪从巨木后方走了出来,说道:“别怀疑了,我们就是来找你的。” “敢问前辈何方大能,竟将目光锁定在小子如此卑微的人物身上。”王闯看着前方的几人,一眼便认出了她们的身份。那两个老妪他曾在西平城的酒馆中见过一面,她们身后的那三个女子也曾在神墓中见到过。他不明白的是,冰神峰的人找他干什么?她们又是怎么知道他的方位的? 老妪笑了笑说,说道:“我等都是冰神峰之人,到此来不过是为了一物,并无为难你的意思。” “你们想要什么?”王闯皱眉。 “龙珠。”老妪开门见山的说道。 王闯嘴角一掀,无所谓的从空间戒指里把龙珠拿了出来,问道:“这个?” 水蓝色的透亮珠子中,那丝龙魂还在摇曳。老妪见到龙珠,眸中精芒大盛。 “给你。”王闯说着,随手一抛,便将龙珠投射到了老妪的方位。 龙珠林立与空中,还不待老妪伸手抓取,便又如拥有神智一般重新飞到了王闯的身前。 如此一来,王闯也是一惊。这东西,从第一次见的时候便是这样,像只狗皮膏药一样怎么都甩不掉。他轻咳了一声,叹道:“你又回来干什么?别缠着我了行不行?” 冰神峰几人见状也是面面相觑,冰晶踏前一步,喝道:“小子,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样?” “诺。东西就在这儿。我扔不掉,你们自己过来拿。”王闯说道。 “你说的,别反悔。”冰晶走了过去,伸出手来想要将龙珠取走,可手掌还未触碰到龙珠便立刻遭到一股莫名力量的阻挡,无论如何也无法触碰到龙珠。“你使诈!!” “东西就在你面前,给你你也拿不走,能怪我吗?”王闯冷嘲一声。 两个老妪对视了一眼,眼中皆看到了决然之色。龙珠已经选定了这个少年,恐怕是无法从他手中取走了。既然这样,那便只有把他们全部带到冰神峰。 手中权杖灵光大放,便对着王闯三人攻了过去。 “你们做什么?”王闯惊诧,土属性灵力升腾,刚凝结而出的巨石立刻被攻击得瞬间崩塌。 “得罪了。我们必须将水龙珠带回冰神峰。”说着,两名老妪便再次对着三人攻击起来。 王闯头大,一边地域着老妪使出的技法,一边无奈的吼道:“我说了这玩意儿你们自己带走,怎么还这么不讲道理?” “你是水龙珠认定的人,我们带不走水龙珠,就只好把你一同带回去了。”老妪一边使着技法,一边说道。 “掳不走东西就掳人?你们冰神峰的人难道是山匪出身不成!”李非灵大喝道。 “冰天雪地!!”老妪权杖翻飞,使出高级技法。 乌云遮蔽,无数冰凌从天而降,让人避无可避。三人很快便衣衫破碎,即便快速闪避,好几处地方还是裸露了出来。 李非灵的境界才刚刚突破到玄师镜,再加上寒气才刚刚被控制,不敢随意动用灵力。王闯必须花精力来照应她,因此便被击中了几次。好在只是衣服被划破了,肉身因为天地的淬炼几乎成圣,只留下了数道划痕。 “卑鄙!!”李非灵厉声斥道。此刻,她的心中第一次如此渴望力量。她不想,每次都成为王闯的负担。有一天,她一定要让所有逼迫王闯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老妪在见到王闯腿间若隐若现的土属性元素烙印时惊诧的道:“师姐,你看他的右腿!!” “那是...土属性元素本源烙印!”老妪停下了手中挥舞的权杖,眼睛一眨不眨的朝着王闯的小腿上看去。“出现了,终于出现了。” 王闯见对方停下了攻势,见她们盯着自己腿部露出古怪的表情惊觉不好。转身便要带着两女逃离,却立刻便被禁锢住了。 果然,她们没有真正动用力量。王闯转头问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几千年了,你终于出现了。天地将迎来劫数,能化解这一切的只有你。”老妪的神情激动,那双老迈的眼中如同注入了无数的能量,精光翼翼。 王闯嗤笑一声,嘲讽道:“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随便见到个人,就以为是救世主。” “那个人的预言是不会有错的。是你,一定是你。”老妪肯定的道。 那个人....又是那个人.....虽然已经知道,自己一直在他的算计之中。可是每每到了这一刻,王闯的心中总是会生出一种反抗之心。他不愿意,自己的一切都被他人安排,窥视。 “西罗大陆即将陷入苦难。冰神峰的大阵已经濒临溃散,如果得不到水龙珠的支撑,冰封融化,幽冥暗河流淌,魔族便会将触手伸到人界。到时三界法则模糊,受苦的终是人界的生灵。能化解这一切的,只有你了。”老妪激动的说着。此次冰神峰一反常态加入大陆纷争,为的并非伸展自己的势利,而是为了阻止这一切的蔓延。 王闯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真真是可笑。这一切与我何干?难道你看不出,现在的我连你都打不过吗?” “神人指示,必不会有误。把他们带走。”老妪说着,让冰晶等人将王闯三人带着朝着冰神峰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王闯想过诸多方法都无法挣脱老妪設下的技法。看着周围的植被变化,穿越过丰饶的土地,来到越来越干枯的沙海,王闯才惊觉,他们仍在朝着西边而行。而眼下,他们似乎已经踏入了西域兽人部落的领域之中。 “喂,老婆子。身为救世主的小爷我,饿了。想吃肉。”王闯揪着大嗓门吼叫道。 冰晶转身便捏住王闯的,娇斥道:“臭小子,你叫谁老婆子?再要无礼,小心你的耳朵。” 第二百一十八章听故事 “吃喝拉撒睡乃人之天性,你们冰神峰的人长居冰封之地,对吃食和酒水不来兴致我可以理解。但我们不同,二十年来习惯了这规律。如今几日不吃不喝,这身上总觉得没什么力气。”说着,王闯佯装虚脱的朝着冰清的身上一靠,令她整个人都感到不自在。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啊。”王闯赶紧扯着脸皮道歉,可依靠在冰清身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改变。 冰晶咬了咬呀,刚想抬手想整治王闯一番,却被老妪叫住了。“算了,就近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吧。” 如今这三个小家伙的身上都被她施展了锁灵术,用不了灵力也耍不出什么花招。加上王闯乃是神人所预言的人,必不能有失。 冰神峰与西域兽人部落相隔不远,即在它的最东边,与罗刹还皆为近邻。因为冰神峰内遗留有一座传送阵,她们想从冰神峰外出都是依赖于它。只可惜那阵法中篆刻的只有出去的大阵,并无返回的通道。虽略有不便,但却在最大程度上保障了冰神峰的安全。 因为冰神峰的使命,宗门内的门人非紧要之事,轻易不得出山。因此,对于这外界势利的划分她们知道的并不多。 “师尊,这些女人穿着怎的如此暴露...”冰晶嘟囔着。看着眼前上身只遮挡了胸口两片的女人,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冰神峰的人不清楚,但王闯却已经有了些眉目。看这些女人屁股后面灵活扭动的长尾,他便已经明白,他们已经进入了暗猫部落的领地。 身为女子,又常年不在人间走动,冰神峰的几人完全不适应这招摇的场面。奈何王闯那厮如同饿死鬼投了胎,一再的佯装头晕失力。即便给他服用了丹药,也毫无作用。 “几位想吃点儿什么?”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拿着胸口的利器在王闯的眼前晃来晃去,惹的他耳朵羞红。 姜苑看在眼中,忍不住有些好笑。而李非灵则撇了撇嘴巴,将那女子朝旁边挤了过去。 老妪咳了咳,说道:“随便来点儿你们店里的吃食便罢。” “唉。那可不行。蔬菜,多给我点儿蔬菜。”王闯赶紧念道。 “你不是说你想吃肉吗?”冰晶觉得有点古怪,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王闯可没忘记,在西域那可是缺水缺得厉害。想要吃点儿蔬菜,那可比猎杀魔兽还要艰难。“我刚才想吃肉,现在想吃菜不行吗?” “好的,请稍等。不过本店规矩,凡入店者,都需预付一块上品灵石。”女人的声音妖妖娆娆,即便是几个女子听了都觉得心里苏苏的,腻歪得很。 几人的眼睛霎时便睁大了。“上品灵石!!你们这店,卖的难道是神界养出来的神兽不成?这般高昂,怕没人消费得起吧。” “婢子可不敢乱开价,这都是规矩。若非罗刹海中鱼妖作祟,令水源获取难上加难,这价格也涨不上去。要怪,你们也得怪那可怖的鱼妖。”女人可怜兮兮的说着。 “好了,这是你要的东西。赶紧把酒菜备上来吧。”老妪从空间戒指中拿出灵石,给了女人。 因冰神峰久不入世,宗门内修炼的又都是水属性灵力,冰神峰内的寒气已经足够提供她们修炼所需要的一切,完全不需要借助外力,自然对灵石没有所求。若非司马家怕她们行走在外没有底气,赠予了一些灵石,今日恐怕就得出个丑了。 “稍后,酒菜马上就来。”说完,女人摇晃着长尾巴,拿着老妪给出的灵石离开了。 老妪叹了口气,说道:“师姐,刻不容缓了呀。冰峰消融,幽冥暗河已经开始流淌。那离得最近的人鱼族恐怕最先遭难了。” 王闯晃动着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寻求逃离的机会。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各位,今日老婆子就给大家讲个古老的故事。” “苍术阿婆又要开始讲故事了,真是太好了。”男男女女很快便围了上去,似乎都特别钟情于这个老人家所说的故事。 很快,两大盆肉食端了上来。王闯一边啃着肉,一边却被那老婆子说的话吸引了过去。 “很久以前,在暗猫部落的最东边,与罗刹海相交的地方有着一个古老的国家。那个时候,西域还没有干旱,到处都绿绿匆匆。人们生活得很幸福,他们信仰大地,尊崇国君。” “古语常奉,天为父,地为母。心地纯良的人们用真诚的欢歌笑语回馈自然,他们的善良和赤城感动了天地。万物之诚聚集天地之灵,终究诞生出了一位貌美非常的神袛。因她的笑容如阳光一般明媚温暖,人们认为她是太阳神之女,称她为太阳公主。” “神明降世,即便是如磐石般坚硬的王城都开出了鲜艳夺目的太阳花。那个时候,那片土地如同被施了神术,漫山遍野的太阳花争相开放。大量的灵气开始聚集,悬浮于古国的周围,肉眼可见。如同祥云一般,轻飘飘的凝结在空中,随处可见。整个王国,被天神眷顾,如梦如幻,恍如仙境。” “天啊。如果真有这样的地方那该有多好!”人群中,议论纷纷。他们生于西域,尝遍了贫瘠与苦难。听苍术婆婆如此描述,早已陷入了幻象之中。 旁边的人见苍术婆婆停了下来,立刻轻骂道:“别发痴,扰了婆婆的故事。” “是啊。如果这般仙境能够诞生在我们西域,那该多好啊。”苍术婆婆也略微感叹的说道。但很快,她又从那悲悯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接着说道:“国君有位子嗣,名曰苍穹。生得潇洒飘逸,俊朗非凡。有传言说,太阳公主便是从他摘下的一朵太阳花中诞生。那是天降姻缘,要让王族与神袛结亲,照耀整片大陆。” “太阳公主诞生于天地,生性纯洁。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温柔亲和,如同太阳花一般充满了阳光和朝气。她灵动,活泼,浑身都散发着欢乐的味道。她使人着迷,美丽而神秘。那是众人以幸福的感受以及信仰的力量祈求而诞生的神灵,她的存在,几乎成为了整个国家的荣耀与象征。” “从发现公主的那一刻开始,苍穹便一直伴在公主的左右。如此神人,又怎么是小小凡人能够抵挡。只在见到公主的第一眼开始,他便已经沉沦。原本,苍穹与公主应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秒人。只是可惜,天道难测,风云骤生。” “如往常一般平静的夜,被一声痛苦的嚎叫打破。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到了那道声音,它从王族而来。人们在忐忑与担忧中入睡,却不知一场可怕的灾难正在渐渐蔓延。” “当人们从沉睡中醒来,整个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们看见太阳公主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魔气,她失去了欢笑与快乐,被封入了一口散发着神光的水晶之中。从那以后,阳光毒射,森林焚毁,所有植被尽皆消亡。美丽世界不再,那养育着亿万生灵的精灵之河也干涸了,只剩下遍布的石块。人们没有了食物,没有水,他们几乎已经变成了人干,只有厚厚的一层散发着烤肉味道的肉脂还包裹在身上。整个世界突然之间只剩下了痛哭与绝望。” “人们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质问苍穹,却发现他早已如同失了魂魄。风度翩翩的模样不复,大叫着有水,有好多水。他不管不顾的蹲在地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咽。” “真的是水吗?人们只看到了河道里果真开始涌现出液体,只是那液体程黑色,粘稠异常,看起来如同原油一般,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从那黑黑的水里渐渐浮出了一具具干瘪的尸体。它们有着异于常人的面目,有着人的躯干,却拖着一条像鱼样的尾巴,丑陋异常。” “喝了黑河里的水的苍穹突然吼叫了起来,他的身形在急剧变幻,竟开始变得和河中的尸体越发相似。此时,有个丰腴的红瞳女人在众目睽睽中从王城中走了出来,毫不避讳的脱下了身上的衣衫,在人们的眼前跃入了面前的黑河。只在一霎,女人的身体便开始脱变,而河道中的那些个尸体也突然活了过来,开始诡异的扭动。” “此时的苍穹如同发了疯一般,他模样狰狞,似乎渐渐开始失去神智。但他始终知道的比旁人更甚,拿着匕首扎像了那正在蜕变的魔物。纠葛沉浮,世世无法挣脱炼狱。” “这就结束了吗?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太阳公主难道就此沉睡,没有人去解救她吗?”听故事的人间苍术婆婆不再言语,便急切的问道。 “苍术婆婆,你怎么又说这么悲情的故事!惹得人家的心里,都纠葛得厉害。”听着故事的暗猫女子流着眼泪痴痴的抱怨道。 不知为什么,即便是王闯竟也被苍术婆婆的故事给吸引了。但他解脱得也快,感叹道:“故事,毕竟也只是故事。” “那可不是虚幻的故事。这个故事里的那条黑色的河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幽冥暗河。”老妪捏紧了手中的权杖,看着那正在说故事的老者,眼中满是戒备。 第二百一十九章血盾 “你的意思是说,这故事是真的?”王闯皱眉,问道。 老妪摇了摇头,说道:“老妪久居于冰神峰上,这故事的真假我无从判断。可宗门内对幽冥暗河的记载却十分明确,那苍术婆婆所形容的黑暗河流与典籍所记载的别无二致。”老妪口中喃喃言语,但那双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前方的苍术婆婆。 据王闯所知,在西域兽人部落的地界上一直是纷乱不断。其中,数暗猫部落最为劣势。弱肉强食是这方世界不变的规律,弱者为了生存,只能祈求强者的庇佑。作为最弱势的暗猫部落为了种族能够延续,只能用卑微的方式依傍在各大势利之间。却也因此,让它们成为了这西域信息流通的来源。 “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等婆婆下次有精神了,再来看看你们。”苍术婆婆说着,就要起身。 几个还没张开的孩子拉着她的衣袍,不依不饶的问道:“婆婆,婆婆。那黑色的河流最终流淌向了何处?” “太阳公主明明是神灵,为什么神会斗不过魔?” 苍术婆婆停下了离开的脚步,那一双满是褶皱的眼里冒着精芒,令人生畏。她叹了口气,说道:“那片世界早已经被禁锢,只有真神的到来,才有可能改变。” “你还要吃多久?”或许是听了个悲伤的故事,冰晶的心情比以往更躁了几分。 苍术婆婆走了,人群哄散。几个小孩却依旧靠在楼道旁,没有离开。 “这么多菜不吃,太浪费了。你等等,我叫几个帮手过来。”王闯慢条斯理的啃食着肉腿,桌上摆满了翠绿的蔬菜。这些菜在西域价值不菲,普通人家根本无福消受。看着那一群孩子眼中的希冀与渴求,王闯不由想起自己初出白龙寺后所遭遇的一切。他招了招手,把依靠在楼道里的几个小孩子唤了过来,说道:“吃吧。” “谢谢哥哥姐姐和阿婆。”孩子们趴在桌上,狼吞虎咽。一时之间,冰神峰众人不知该说些什么。西域兽人部落,确实太过贫瘠了。即便是她们这些长年在冰封之地修炼,心淡如水的人都忍不住起了悲悯之情。 奔驰在干涸的土地上,王闯一直在想着苍术婆婆所说的那个故事。如果同冰神峰的这位老妪所言,那黑暗河流就是幽冥暗河,那那个故事当中所说的那位神袛又是谁?不知为什么,他隐隐觉得,那位神袛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可是此刻,他陷于冰神峰人之手,又如何去打探这故事的原委与出处。 “师尊,西域兽人部落太过可怜了。”看着被烈日焦灼的大地,处处皲裂的土壤,冰晶叹道。 老妪面无表情,带着一行人只管朝着冰神峰的方向前行。她也为西域兽人的生存环境感到可悲,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一切都是命数啊。“他们,自有他们的使命与责任。” 踏过三大流域,再向动行径数千米就能到达冰神峰。可在路过猎鹰部落的途中,却又有了异变。 “快跑。魔兽,魔兽暴动了。”连个浑身是血的兽人跌跌撞撞的奔逃,恍若失魂。 “魔兽暴动?这碧罗森林中到底发生了何事。近几年接二连三的发生魔兽攻城的事件,难道森林中心有了变故?”老妪停下了行径,吩咐弟子们多加小心。 而正是这两名猎鹰部落弟子的呼喊,才突然提醒了王闯。即便他此刻无法动用灵力,却依然有办法能够困住她们。 想着,王闯打了个哈欠,暗中将自己的手指给咬破了。要知道,他的血对魔兽来说,可是有着致命的诱惑。不消多久,这群人便有得受了。 “等一下都拉着我的手,别松开。”王闯在姜苑与李非灵的二胖悄声念叨。 冰晶虽有所察觉,却只以为王闯色心大起,光天化日之下竟也这般羞耻。她忒了一口,转身走到了两位师姐的身后。 “吼吼....吼...”兽吼之声越发密集,也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我们已经挨着城镇行径,怎么周围会突然聚集这么多的魔兽?”老妪惊诧道。因为知道森林中不太平,几人还特意选择了临近城市的道路,去仍旧未能摆脱掉麻烦。她能感觉到,有越来越多的魔兽在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聚集。“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着那越发强烈的吼叫,李非灵突然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在很久以前,与王闯见面的第一次,也是这样。她明明查探了周围没有生灵活动的痕迹,还特意用了结界灵石阻隔气机,竟然最后被一大群的魔兽给包围了。想到这里,李非灵转头看着一旁的王闯,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疑惑与担忧,反而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些魔兽,难道是他引来的?可是怎么可能呢?魔兽,怎么可能会被一个人类所左右? “快走!”老妪说着,带着一群人加快了行进的脚程。 碧罗森林是魔兽赖以生存的地方,如同它们的家园。已经在它们家中的猎物,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离开。 “那是什么?”冰清震惊的看着天上晃过的那七尾彩色的羽毛,尖叫道。 老妪虽镇定,却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难道,碧罗森林的中心真的遭受重大的改变,连七阶魔兽都已经逃离。“竟然是青衣凰鸟!” 巨吞魔蛛,锯齿魔蜥,齿蟒,姬猿,金羽猎鹰,冰雪蟾蜍,不论等阶,不论习性,所有临近的魔兽如同受到了某种召唤,竟都齐聚于此。嘶吼连连,尽皆疯魔。一时间,冰神峰诸人已成瓮中之鳖,神弦紧绷。 可即便到了如此境地,老妪仍大声吩咐道:“保护好他们。” “师尊。他们...他们不见了。”冰晶恍惚呢喃,即便是亲眼所见,她也无法相信这一切。 魔兽群攻,他们几人突然便消失不见了。即便老妪不信王闯有这般能耐,却也能明白发生这样的情况定然与他脱不了干系。但也从这点让她坚信,神人所预言的那人,定是王闯不假了。 “这是在哪?”李非灵看着这遍地的绿色藤条,以及浓郁得能凝结成霜的灵气,不敢置信。 姜苑在进入结界珠的第一刻便觉得十分惬意舒适,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于她十分亲近。再看那云雾缭绕之中,那纠缠粗壮的主干上开出的几朵白色小花突然有所领悟。“这是无疆古藤?” “对。我把它移植到了结界珠内,没想到倒是成就了这方世界。”放眼望去,在这片方博的土地上,因为无疆古藤不断释放的灵气,大量的珍稀灵药在茁壮的生长。 正当王闯欣喜着结界珠的变化,便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正恍惚中,李非灵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厄肩头上。她伸手一抹,那毛茸茸的东西竟还在动。“王闯救我。” 王闯赶忙闪身,将那物抓在手里,斥道:“噬灵兽,别调皮。” “噬灵兽?这个毛茸茸的东西,竟然就是能助人寻找天材地宝的噬灵兽?”李非灵惊讶道。 似乎是为了印证李非灵的话,一双小小的爪子从圆滚滚的肚皮旁伸了出来,丢出一颗红色的果子放到嘴里。 “那个...那个不是红莲仙果吗?就这么被它吃了....”看着噬灵兽将红莲仙果放进嘴里,李非灵好几次想要伸手去抢,却又立刻瑟缩的收回了手,怕噬灵兽将她的手指一并给吞吃了。 似乎是感知到了李非灵想要和它抢夺,那看起来人畜无害,让人感觉萌化人心的小模样立刻变了。龇出几颗小小的牙齿,佯装凶恶,却将李非灵看得哈哈大笑。“分明就是一只小萌宠,还要装成一只大恶狼。小家伙,你的道行太浅了。” “好了。我们被那老婆子施展了锁灵术,想要脱困,只有这个办法了。她们此刻,应该正疲于应对魔兽群的围攻,不会想到我们躲进过了结界珠里。等呆一段时间,冰神峰的人离开之后,我们再出去。”王闯说道。 李非灵嘟着嘴说道:“可我们被施展了锁灵术,灵力无法施展,出去之后又该如何应对?” 此时,噬灵兽突然变得活泼异常,在王闯的手中不断的挣扎。王闯将它松开,它却不跑,又跳到王闯的肩上不停的蹦哒。 就在众人都疑惑不解的时候,它突然张开了两颗小小的牙齿,朝着王闯的脖子上一咬。 “叮”的一声,王闯的肉身几乎成圣,普通攻击几乎伤不了他分毫。他不明白噬灵兽为何突然就攻击他,但是直觉里,他觉得噬灵兽对他并没有恶意。 “死小兽,你干嘛咬王闯?”李非灵不光不顾便将噬灵兽给提了起来,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会不会被攻击。 王闯蹙眉,发现自己体内厄灵力开始正常流转了起来,便立刻发声道:“非灵,别伤它。它是在替我解锁灵术。” “啊?真的吗?你能运转灵力了?”李非灵不可思议的问道。再睁眼看像不断挣扎的蹬着几乎看不到的小短腿的噬灵兽时,眼中爆发着强烈的光芒。 第二百二十章苍术婆婆 “它好可爱,好聪明啊~”李非灵说着,两只手已经在噬灵兽的身上上下其手。 女人对萌宠似乎天生没有抵抗力,即便连素来清冷的姜苑都忍不住多看了噬灵兽两眼。 噬灵兽乃自然诞生的天地灵宠,寻常人根本近不了身,更别提被人捏着小脸蛋了。于是,两只小爪子便卯足了劲的想抓挠李非灵的手,奈何它天生小短腿,肚子又壮实,根本碰触不到李非灵。这呆萌的模样,惹的两名女子都哈哈的大笑起来。 王闯见状,心里的满足几乎要溢出来。只是,如果此刻,灵儿也能在他的身侧,他便别无所求了。渡劫镜,他必须早些达到此境界。只有如此,当他找到鸾族,才有资格求取灵儿。 想到如此,那颗求强之心越发强烈,让两名原本正在玩乐的女子收拾回了心神。她们能感觉到王闯的状态,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眼中那股不灭的成长之心。她们都知道,在他的心中有条永不停歇的道路。但没有人心生嫉妒,能就这样一直伴随在他身侧,还有什么能够比拟?真正该羡慕的,或许该是那人... “她们走远了。我们出去吧!”说着,王闯从空间戒指中将龙珠取了出来。游龙之魂摇曳,那双绿豆般的眼眸此刻已经闭合。 联想到之前突然被黑袍人追击,今日又遭冰神峰之人掳劫,两次遇险都与这龙珠有所关联。这龙珠生就不凡,只看其中游龙之魂便能够看出它所蕴含的能量。可是王闯不知,为何它偏要对自己纠缠不休,连翻抛弃都无法隔绝。若非他身怀结界珠,此次还真不知该如何脱身。 力量。变强,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你既然这么想跟着我,那就老实点的呆在这儿。”王闯说着,将龙珠随手一抛,也不知掉在了结界珠里的哪个位置。 群兽此刻已经被冰神峰的几人引走,王闯带着李非灵二人朝着之前休憩的暗猫部落走去。 “尊敬的客人,里面请。”再次见面,木莲对王闯的态度更加恭敬了几分。 这个少年给她的印象很深。毕竟,在西域兽人部落,不是常常都有人能够吃得起那么一大桌子的蔬菜。更何况,他还让那些一直吃不饱饭的暗毛部落的孩子们吃到了从未尝到的美味。想起结账时,那与他们一道前来的老婆子脸上的惊诧,还有那三个着蓝色衣袍女子脸上的愤慨,她便觉得此人甚是有趣。 “尊敬的客人,今日您还点蔬菜么?”说着,木莲弯腰,一张魅人的小脸上极聚邀约,吐露的声音诱人得很。身前的丰满若隐若现,摇摇晃晃,似乎故意想要引起王闯的注意。 这女人,的忒大胆了。李非灵的脸上羞红,可眼中也同时冒着熊熊怒火。她一屁股坐在王闯的身侧,大声道:“别挡着我!今天我们只吃肉!快点儿上菜。” 王闯见状,只是笑笑。姜苑哪能不知道李非灵的心思,即便是她,见到这摇着尾巴的女人与王闯如此亲近,心里都有股无名之火莫名被点燃。她知道王闯的未来注定不会平凡,他的女人也不会只有她们,但并不代表任何人都能靠近。 “唉....”发完了火,李非灵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对面沉稳着声不变色的姜苑,突然觉得自己像和妒妇。或许她真是嫉妒,若她能像这个暗猫部落的女人一般主动,王闯早该是她的人了。 看着身边的小女人一脸的沮丧,王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小丫头,你还太小了。他心里如是想着,嘴上却说:“等会儿多吃些。” 没多久,木莲便扭着纤腰,端着酒肉回来了。“尊贵的客人,这是你们要的好酒,好肉。” 木莲状若平常的将两手上的肉块端上了桌,可平日都有小厮帮忙端着的酒水却被她用尾巴勾着柔柔的放在了王闯的面前。临了,那柔软的绒毛还状似无意的擦着王闯的手臂滑过。 李非灵鼓着腮帮子,眼前的状况出乎意料。她竟然亲眼看到别的女人在她的面前勾引她的男人!可还没等她发飙,王闯的一句话,把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心口里,生疼生疼的。 “你的尾巴真柔软。”王闯盯着木莲,微笑着说道。 其实,这也是木莲第一次主动向一位异性表达自己的心意。在暗猫部落,情爱从来不受禁锢。因为种族衰落,族中甚至鼓励族人多生子嗣。所以暗猫部落民风开放,在李非灵眼中觉得羞耻的行为在这里却是稀疏平常的。“客人您也长得丰神俊朗。” “咳咳...”此时,看着木莲眼中的情绪,王闯也颇为吃不消了。“我有点事想问问姑娘,不知姑娘愿不愿意相告?” “客人但说无妨。”木莲眼中满怀期待。她看出王闯不似一般的路人,只希望他能带自己走出这一方厄土,见证这方世界的丰饶。 王闯看着木莲眼中的渴求,心中略有哀叹。西域兽人部落穷极而生,受尽苦楚。几年前费率普的一席话言犹在耳,虽然他如今略有所成,却终究无法改变这方世界对西域的偏执。 “我想问问,我们如何能找到昨日说故事的那位老婆婆?”王闯说道。 木莲一听,眼神晃动,呢喃道:“你想找苍术婆婆。” “不错。昨日听了她所说的故事,有些地方如何也想不明白。所以,特意过来寻她解惑。”王闯说道。 听王闯如此说,木莲眼中尽是失落。她看出王闯眼神坚定,对她并无他意。暗猫部落生性多情,被人拒绝也是司空见惯。只是略微失落了一瞬,木莲便又恢复了平常,说道:“苍术婆婆久不出世,只是心情愉悦时才会在村落中偶尔走动。你们想找到她,恐怕不那么容易。” “没关系。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暂时住下。如果苍术婆婆再来,希望你能尽早知会我们。”说着,王闯拿出一块上品灵石递给了她。“这是给你的报酬。” 上品灵石,几乎够她一年的开销了。这个男人,果真不是一般人。只是可惜,他对自己无意。木莲惋惜了一瞬,立刻答道:“客人放心,木莲一有婆婆消息,会即刻来报的。” 待木莲走后,姜苑才发声问道:“你要留在这儿?” “不错。我思来想去,始终觉得那苍术婆婆所说的故事或许与我们想要寻找的精灵公主有些关联。”王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会有什么关联?难道那被封印进水晶棺的神人会是精灵公主?这根本就不可能。”李非灵否定道。 王闯摇了摇头,说道:“苍术婆婆说的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在西域兽人部落尚还鼎盛的时期,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天地不曾三分。时间上,与精灵公主失踪的时间刚好对上。” “而且,苍术婆婆说过。那位太阳公主是因人类的真善而感动,从自然中孕育而生。在西罗大陆上,只有精灵族才能借天地之能诞生。”姜苑听了王闯的话,也分析道。 李非灵皱眉反问道:“若真如你们所说,那精灵公主为何舍弃自身荣耀与责任,与一水性杨花的凡人纠葛到一起,以至于最后还被黑化,封印到水晶棺中沉睡。” “所以,这件事还需要我们去求证。只有找到说这个故事的人,我们才能知道这个故事的来源,才有可能探知到它的真实性。”王闯说道。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苍术婆婆没有出现,冰神峰的人也没有再次找上门来。而王闯数日时间都窝在结界珠内,大量吸收无疆古藤所适当出的纯净灵气,夜以继日的修炼。他拼命的修炼,那股想要变强的心即便是站在他身边都能感受到。只是他这样的状况,却让李非灵与姜苑忧心。 过犹不及这个道理几乎人人都懂,王闯这般大肆吸收灵气,极速提升修为,对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须知修炼一途,讲究的是身心合一,万物归宗。每一次小小的突破都是为了突破大境界做准备,似王闯这般一味只想要提高修为,恐怕已经动了道心。但是天劫至,威能恐比他人更甚,他根基尚浅,又如何能够安然渡过。 “笃笃”房门的声音响了起来。李非灵和姜苑立刻起身,打开了房间。这个时候,她们迫切希望能够得到苍术婆婆的消息,只有这样,才能打断王闯如同自杀式的修炼。 木莲走了进来,左右看了看,却并未发现王闯的所在。略微失望以后,便对李非灵和姜苑说道:“两日后,三大流域在琥珀山汇聚,苍术婆婆也会出现。” “好。谢谢。这是给你的。”姜苑听完,又拿出了一块上品灵石递给木莲。说道:“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也一并来报,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放心。”木莲说着,从房间里离去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兽人危机 “来消息了。”姜苑对着尚在闪耀蓝光的结界珠轻声说道。 不多久,王闯便穿着一身青衫出现在了房间里。才几日下来,那张脸上便多出几分潮红。那是大肆吸收灵气,体内积聚灵力未能及时运行的结果。姜苑不知道王闯到底吸收了多少灵力,以他天宗境界的修为,竟也未能将其完全运行转化。 “怎么说?”王闯凝眉,发生问道。 李非灵赶紧回道:“两日后,三大流域会在琥珀山汇聚。苍术婆婆也会去。” “我们对西域兽人部落的分布并不了解,必须提前动身。走吧!”说完,王闯率先踏出了房门。 李非灵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神情有些落寞。这个人,还是当初那个心性单纯,只求无过的男人吗?短短几年,他经历的太多了,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如今也已经棱角分明。可无论他怎样变,她都依然愿意在他的背后默默支持着他。 西域兽人部落在这干涸的土地上生存了数千年。曾经,这里也是一片令人艳羡的神奇绿洲,拥有着大量的湖泊与植被。鸟兽成群,灵气遍布。 只是数千年前的那场变故,将这一切都毁灭了。即便如此,连天神都放弃了这片土地,但西域兽人部落不能没有了根。他们驻扎在这里,静静的等待,希冀着有一天,这片干涸的土地能够重现曾经的生机,带来新的希望。 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兽人们更新替代,早已不知那过去的盛景。即便如此,却依旧依恋着这方土地。可是,天地不会因为兽人的执念而改变一切。西域,出大事了。 “父亲,这里不过是一方贫瘠之地。外面的世界广阔,资源丰富。凭我们兽人的能力,足以赢得一席之地。为什么?为什么您偏要带领着我们的族人,蜗居在这样一处没有希望的绝地!”费率普无法理解。他已经用事实证明,只有走出这一方土地,才能让族人过上好的生活。了他的父亲,却丝毫不为所动。 翎羽目光锋锐,盯得费率普心惊胆颤。“出去了两年,是不是连祖宗是谁都忘记了?” “儿子不敢忘,但儿子还是要说,墨守陈规只会让西域兽人部落走向灭亡。”费率普不惧翎羽的威势,依旧坚决的道。 “怪我,从小对你太过放纵。是该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翎羽呵斥了一声,一掌按在了费率普的肩头。 费率普想要抵抗,牟狮之威显露,虽血脉高贵,威能逆天,却又如何能敌得过修炼了数百年的翎羽。 只见两道庞大虚影在空中交织,最终还是牟狮落了下风。费率普脚下一虚,跪倒了下去。周围立刻浮现出玄奥法阵,将他囚在其中。 “好好反省吧!”翎羽怒吼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父亲!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要断送西域兽人部落的根基!”费率普大喊。 翎羽停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西域兽人的血液里流淌着的不屈从未流失,若有一天你站到了我这个位置,你会明白父亲坚守在这里的原因的。” 琥珀山上,各大部落的族长都已经提前到达。 “又是狮王部落,难道他们还真把自己当成西域兽人部落之首了?”意欢愤怒的道。 因为费率普的出挑,竟然将她的女儿一并带出了西域。上一次几乎丢掉了梅洛加半条性命,才灰溜溜的从一个叫中州的地方逃了回来,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利索。如此这般,意欢自然对狮王部落心存芥蒂。 不光如此,上次,几个部落的继承人都被费率普扇动,偷偷出了西域。这件事在各大部族的心里都隐隐有些不悦。毕竟,作为继承人,离开西域,便代表着屈服。西域兽人的精神不能因为费率普那个玩世不恭的臭小子而破败。即便他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让西域的生活有了改善,但那都不过是些小聪明。兽人,不需要他人的施舍。 “各位到得真是早。”翎羽笑着,谦逊的走进了大堂。 意欢笑着道:“翎羽大人若是再晚些,这堂上的位置恐怕都要撤了。” 翎羽凝眉,再看向诸位族长,也发现了他们脸上的不悦。想起费率普将各大部族的子嗣带出西域一事,翎羽自知理亏,也没再见介。陪着笑脸,诚恳的道歉道:“抱歉了诸位,多候了。” “好了,既然各大族长都到了,咱们就赶紧商议正事吧!”苍术婆婆开口道。 她竟是暗猫部落的族长吗?王闯依靠着隐身术藏在梁上,仔细分析后得出结论。只是他有些意外的是,那个看起来像个邻家老太太的老人家竟然是威慑一族的掌权人。 猎鹰部落桑崎忧心匆匆,开口说道:“月余前,我观猎鹰部落的水源混浊,担心水源出了问题便前往了源头活水处。除了看到水源混浊,一时之间也辩不出个头绪。直到数日前,才惊觉水流变细,越来越少。” “这是要枯竭了?那可真是可惜,西域的水源本就稀少,丢了这么一头,今后便更是艰难了。”苍术婆婆感叹道。 意欢嘲笑一声,说道:“难怪一向眼高于顶的猎鹰部落一改往日脾性。原来,是来求助的。” “若只是如此,我也不必召集大家前来了。若我猎鹰部落失去一处水源,只不过过得更艰难罢了,断不会与他部求取。”桑崎置气。若是平常,他早早便甩了袖袍离了这乌烟瘴气之地,何苦与这争锋丈夫的几人共处。 苍术婆婆最是知道桑崎的脾性,见他虽被意欢为难,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便猜出了此事的严重性。“莫要再争吵,西域兽人部落虽然五族独立,但都出自西域,乃是同宗。意欢族长莫要再这么小儿心性,还是让桑崎把话说完吧。” 桑崎撇了意欢一眼,虽心中憋着一口气,但还是说道:“看到水源枯竭,我自是心痛。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股不安,于是,我又探测了猎鹰部落中的其他几口源头活水。结果,都在慢慢枯萎。” “啊。。这。。”翎羽大惊。若是猎鹰部落失去水源,这西域还能留住他们吗? “事情远不止这样。我探知了猎鹰部落的情况,便担心其它部族的水源也出了问题。在这儿,还请各位见谅。我暗中潜入了各部族的源头活水处,竟发现了同样的状况。只是,你们的情况比猎鹰村落稍微好些罢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看来老天终究寡待我西域兽人。” 几人听闻了桑崎之言,尽皆陷入哀愁与惶恐。他们对此竟然毫无察觉。 西域兽人部落的水源干涸了?王闯在同情的同时也在沉思,冰神峰位于西域兽人部落的最边缘处。他们在抢夺龙珠的时候也说过,冰神峰要开始溶解,如果没有龙珠的帮助,幽冥暗河出现,将危及整片大陆。这些事情之间,是不是有些什么关联? “这该如何是好。水源枯竭,难道我们只能放弃这一方祖地吗?”苍术婆婆听了这个消息,整个人似乎衰老得越发迅速了。 “今日召集各位前来,一则是让大家知晓目前的状况,二来便是想让大家一起想想办法,看是否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危机。”桑崎说道。 翎羽想了想,说道:“我那个不成气候的儿子近来给诸位添堵了,在此也要给诸位道个歉。不过,我听他说,在中州出现了水龙珠。” “水龙珠!!可是那个真神陨落,精气不散,万世不灭的龙族内丹?”苍术婆婆惊颤的发问道。 “未曾亲眼所见,我也辩不出真伪。只听闻那龙珠初现之时,整片天空都成水蓝色。霜花降落,几乎将一方天地都冻结。”翎羽回想着费率普所说,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那臭小子有没有添油加醋。 苍术婆婆杵了杵拐杖,朗声道:“那便是错不了了。想这天地间,能够如此调动水属性灵气的定是水龙珠无疑了。只是,那龙珠现下落入了谁的手中?” 看着苍术婆婆眼中神光熠熠,王闯突然有种背脊发寒的感觉。被人盯上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可惜那龙珠并不为他控制,不然用它解决了西域兽人部落的危机也并非不可行。 翎羽摇了摇头,这天地之大,能人汇聚,但总归必定是落入了哪个强者的手中。 “我手中刚好有你们要的东西。”王闯想了想,还是发生说道。 “谁?” “什么人?” 几人高喝。他们在这里已经有数个时辰的时间,此人竟一直隐秘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这一惊觉,心头后怕的厉害。 王闯身影渐显,在大堂中央露出了身影。很快,他便转身对着翎羽鞠了一躬,唤了声:“伯父好!” 翎羽一头雾水,被这突然出现的神秘能人搞得莫名其妙。“你是谁?” “晚辈是费率普的朋友,因为一些事情正好路过。见伯父样子匆忙,担心出了什么事,便顺路过来瞧瞧。”王闯厚着脸皮说道。 意欢轻哼一声,说道:“这理由未免也太冠冕堂皇了。做了梁上君子,竟然还要当一回骗子吗?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小子,知不知口吐妄言,欺瞒我等的下场。”桑崎怒斥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西域干涸的始末 “各位都是西域兽人部落的首领,我不过是一个机缘稍微有那么点好的毛头小子,有几个胆子敢在这里说些妄言来戏耍诸位。”王闯笑了笑,不畏桑崎的威势说道。 苍术婆婆皱着眉头,突然想起面前的这个少年她似乎曾在暗猫部落中见过。当时他的餐桌上摆满了蔬菜,加之通行者中竟有两位渡劫镜强者。出于对暗猫部落的安全着想,才特意前往侦查了一番。见对方确实只是路过,便未再关注。不料今日却再次相见,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起王闯的身份。 “小兄弟。前几日我曾见你与冰神峰两位长老同行,怎么没有一起离去,反而还来到我们兽人部落聚会的地方了?”苍术婆婆问道。 “和冰神峰的人一起?”桑崎疑惑。 王闯回答道:“当日我并非是自愿与他们一起,如今脱困,自然是要做些自己的事。你们想要水龙珠解西域水源的危机,我可以帮你们。但同样,我也需要一定的回报。” “哈哈。你想要什么?”意欢自然是不信他真的有水龙珠,却十分好奇这个胆大的少年到底想从西域兽人手中得到什么? 王闯叹了口气说道:“数日前听到苍术婆婆说的那个故事,一直缭绕于心间。晚辈只是想清楚的知道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好解我心中疑惑。” “这只是一本古书中记载的神话,你竟真当了真吗?”苍术婆婆好笑的道。 水蓝色的透明光亮在王闯的手中闪耀,照亮了面前几人眼睛。王闯镇定自若的说道:“不管它是真是假,我只是想知道各中祥解,好让自己心安。而你们,却能因此解一族之危,何乐而不为。” 正在林中奔驰的冰神峰数人突然停顿了下来,老妪挥动着手中权杖,感应着水龙珠的气机。“竟然还在西域兽人部落?” “那臭小子竟然还没死?师尊,那家伙古怪得很,咱们得尽快追过去。”冰晶说道。 “哼...我等客气以待,他却不识好歹。这次,就别怪我动用手段。”老妪怒喝一声,带领着诸人朝着琥珀山行去。 水蓝色消失,王闯接着道:“如今想要这龙珠的人多不胜数,龙珠的气机一泄,势必会让有心之人闻声而动。你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桑崎眼神一凝,手掌紧握,就要动手。苍术婆婆突然放声大笑道:“奇啊!真是奇。竟有人愿将水龙珠拿出来换一个故事。你就不怕,我们出手夺了你的宝贝吗?”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我也不妨告诉你们。之前我受制于冰神峰之人就是因为这水龙珠,他们对水龙珠似乎有些天生的感召能力。不过可惜,这水龙珠偏就赖上了我。无论我用何种方法将之丢弃,它都能回到我的手里。要非如此,冰神峰之人又何必将我这个多事的人带上。虽然我给不了你们水龙珠,但或许能使用它解西域兽人水源枯竭也未可知。”王闯解释道。他虽然说得流利,可背后的衣衫其实早已经湿透。毕竟,面前的几人没有一人是他能够战胜的。 桑崎半信半疑,松了拳头。这小子来得古怪,但他的提议对西域兽人部落来说没有丝毫损失。 “你是水属性灵力天赋?”意欢开口问道。 王闯点了点头,说道:“冰神峰的人应该已经感应到了水龙珠的位置,他们对水龙珠可是势在必得。我们需要抓紧时间。” 翎羽点了点头,对桑崎说道:“带我们去水源枯竭的最严重的地方吧。” 西域,本就是被天地遗弃的土地。这里长年干涸,土地皲裂,少有植被能够幸存。如今,即便是在临近水源地的土地上,那些沙树的针叶也已经焦黄,失去了生机。 “就是这里了。”在一条细细的沟壑之中只剩下一蓬黄土,除此之外便只留下了曾经有水流淌过的痕迹。 看到眼前的一幕,西域兽人部落的首领们心中都是一片悲哀。“水源果真是枯竭了。” 王闯再次与结界珠心意相通,将水龙珠唤了出来。他将这枚透明的珠子拿在手中,将冰属性灵力灌注其中,果然有冰凌从水龙珠中飘散而出。 西域本就温度奇高,这冰凌出现的一瞬,便被溶解成了晶亮的水珠。见出了效果,王闯便加大了冰属性灵力的灌注。那细细的水流立刻变得宽阔了数倍。 “你们这样做,只是徒劳。”老妪站在山巅,看着下方的诸人说道。 苍术婆婆拿着拐杖站在了王闯的身前,对着老妪说道:“原来是冰神峰的长老,不几位频繁出入我西域兽人部落到底有何贵干!” “你们会明白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空。”老妪摇了摇头,叹息道。 或许正是为了验证老妪所言,那汇聚流淌的水源虽量大,却在流淌不过百米之后尽数消亡,全部莫名消失,如同被吸进了土地里。 “怎么会这样?”意欢看着那消失了的水源,惊声尖叫。 王闯收起了灌注的灵力,水源一段,地上有水流淌过的地方就立马干枯,如同从未沾染过水滴。 “怎么回事?”王闯也是不解。即便是渗透到了地底,也该留下些痕迹。 “冰神峰都不保了,西域兽人部落还能存在吗?”老妪摇着头叹息。 苍术婆婆发声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西罗大陆就要有大难了,这不过只是一个开端罢了。”老妪说道。 王闯嘲讽道:“你们冰神峰就要完了,对你们来说不就等于灭亡吗?说什么西罗大陆有大难,你既不是神机门的人,也非常年游走在各地域之间的门派势利,哪里来的自信扬言大灾祸!” “哼。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个究竟,那我就让你们明个了然。到时候,不用我说,你们也会甘愿将那小子送到我们手中。”老妪说道。 王闯皱眉,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挠了挠脑袋,说道:“无论这个中何种因由,总归是冰神峰与西域兽人部落的私事。我留在这里也不太好,就先行一步。” 就在王闯踏出一步之时,苍术婆婆满脸笑意的用拐杖拦住了他的去路,说道:“一步已经走完,再走就是第二步了。你不是还要听婆婆讲故事吗?我还没说给你听呢!” 老妪将权杖立在地上,神思遥远,说起了只有冰神峰历代大长老才能知晓的秘辛。 “冰神峰位于西域兽人部落的边境处数千年,可在几千年前,那里只是一方净土,接壤着罗刹海,而西域兽人部落也拥有着无边的草原与湖泊。可惜,一切都在某一天突生变故。” “污浊的河流不知从哪里流淌,带来了魔族的大军,侵染着人族与人鱼族的灵魂。无数的生灵变成了行尸走肉,听命于魔族,成为了魔族侵占人界的前锋。若非当时有神明降世,使出大力量,恐怕这世界早就不复存在。” “从那时候起,冰神峰诞生了。它的存在便是为了镇压魔界与人界的通道,阻止幽冥暗河污染人界。而作为这场争斗最大的牺牲,便是西域这一片丰饶的土地。” “陆地和水域不能相容,而维持冰神峰长存的唯一办法便是吸取西域地底的水源。这数千年来,西域之所以一直陷入干涸的状态,都是因为神人設下的古老阵法引起的。” 桑崎怒吼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 “你错了,造成这一切的,是魔族。如今西域水枯,冰神峰消融,幽冥暗河蠢蠢欲动。沿海便的人鱼族已经受到迫害,化身海妖。若冰神峰消失,幽冥暗河重现,你们西域兽人部落难道能逃得了这可怕的厄难吗?”老妪发问。 苍术婆婆问道:“你们如今这么想要这少年手中的水龙珠,难道已经找到破解之法?” “只要水龙珠能够一直提供水源,令冰神峰不再消融,一切都还有转寰的余地。只要大阵所需要的水源得到满足,或许也不会再继续吸收西域的水,那么西域有可能会因为重现当年生机。”老妪猜测道。 “老太婆,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王闯急忙道。对西域兽人部落的人来说,保护好祖地是他们祖祖辈辈的企盼,这一点他从费率普的口中便已经知晓。 苍术婆婆转头,对着满脸不甘的王闯说道:“如果她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那.....”王闯吞了吞唾沫。他只知道变强,强的能战胜所有欺辱他在意的所有人。但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都毁灭了,他所追求的这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不是想听这个故事的原委吗?其实,冰神峰的出现,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苍术婆婆说着,摇了摇头。 王闯听着,瞪大了双眼。突然之间,他似乎听到了心头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似乎,这数千年前的种种因由联系在一起,让他越来越明朗了一些事情。 第二百二十三章入侵 消失的精灵公主,沉睡的女王,干涸的西域兽人部落,即将消融的冰神峰。一切的背后都笼罩着魔族的身影,而这其中似乎又被那个人干预。或者说,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出现,人界早在数千年前便已经深陷魔族的阴霾之中。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是这样,那精灵公主很有可能还活着。王闯有种直觉,这故事中所说的太阳公主极有可能便是精灵公主。可是作为精灵族的一员,她又为什么没有回到精灵族而是留在了故事中的那座主城之中? 王闯不解,但眼下他怕是脱不了身了。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说道:“所以,我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臭小子,老实的跟我走吧!如今你的身上牵扯的可不再是你一人的命数。”老妪说道。 王闯摊了摊手,说道:“跟你们走也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我要知道数千年前那场变故的所有始末。” 苍术婆婆凝眉,再次看像王闯时,眸中有了些疑惑。这个少年明知道泄露水龙珠的气机可能会引来冰神峰的人,还甘愿冒险现身。而这一切,却仅仅只为知道一个故事的始末?他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正当场面陷入沉寂,天空中一头猎鹰飞过。片刻后,一名猎鹰部落族人现身人前。 “族长,出大事了!”飞羽的模样惊惧,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桑崎沉眸,脸色阴沉。西域兽人部落水源出了问题飞羽是之情的,能让他情绪如此失控,就只能说部落发生了比水源枯竭更可怕的事。 “发生了什么?”意欢问道。 “西边,血煞谷。他们赖以生存的32座山峰被血罡移为平地,大量血煞谷门人如同陷入魔魇,倾巢而出,疯狂屠戮。离得最近的城镇几近毁灭,西域兽人部落将首当其冲。”飞羽赶忙将事态报告给了在场的各族长。 意欢愤怒,座椅被她一掌拍碎,娇斥道:“那群阴婢子如今是发了什么疯?” “血罡早就已经投靠魔族,以灵魂献祭魔神。血煞谷门人一心听命于他,却不想早已经被血罡出卖,没想到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王闯感叹道。他不会忘记,在血煞谷内,还有一个名叫鬼牙的女人在等着他。原先总以为,三年之期很长,还有时间能够磋磨。如今看来,世事无常,若鬼牙已受迫害,那再见面便是敌人。 翎羽起身,看着王闯问道:“血罡投靠魔族?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我亲眼所见。两年前血宗派人围剿血煞谷时,我在场。”王闯说道。 “你怎么会在那儿?”意欢怀疑的问道,眼神凌厉。 王闯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我是无意中被一个传送阵带到那儿的。若非血宗攻山,我可怕早已经成为一摊白骨。” “放心吧,他不会是魔族的奸细。如今西域兽人部落受难,正是魔族入侵人界的开端。除魔驱邪也是我冰神峰的责任,此次我便助你们一臂之力。”老妪杵了杵权杖,说道。 翎羽躬身连忙道:“多谢冰神峰二位长老肯出手相救。” “飞羽,带路!”得了冰神峰助力,桑崎原本激昂的战意更加肆虐。如今,只想一战。 到得血煞谷附近,原本青山绿水一片锦绣山河不再,反而成为了衍生魔人的修罗场。人人的心中都带上了恨意。若他日魔族大举入侵,这方世界要被毁成什么模样? 山脚下尸体横陈,却并未留下任何屠戮的痕迹。所有的人如同只是睡着了一般,衣衫齐整的平躺在地上。只是原本健康的躯干,如今像是脱了水的橘皮,只剩下皱巴巴的一层皮囊了。除此之外,眉心处的一条红线极其耀目,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得很。 “这是什么东西做的?真恶心。”意欢扇了扇鼻子,有些厌烦。 三界隔绝数千年,大战后,多数编年体都是残缺的。关于魔族,除了比较古老偏僻的一些古典之外,人类对魔族的了解知之甚少。 “这是魔族的寄生兽!”正当王闯怀疑的看着横陈在地上的尸体时,血舍兽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闯的眸中立刻带上了兴奋。以神识沟通道:“你终于苏醒了。” “主人,原始血脉的力量过于庞大,之前并未完全炼化便知道你有难提前醒来。加上我之后受了伤,所以才使我陷入沉眠。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血舍兽解释道。 “那真是太好了。”血舍兽苏醒,对王闯来说是一件大喜事。不过喜形于色,总是会引起他人误会。 意欢以掌力一扇,立刻将王闯震飞了出去。眼神恨恨的道:“这小子有古怪。” “意欢长老为何伤我?”王闯收敛心神,神情不悦的问道。 “那要问你为何神情古怪,对着尸体竟笑得如此诡异。”意欢脸色冷冽,让人生怕。 老妪使了使眼色,让冰洁上前将王闯给搀扶了起来,声音低沉的说道:“意欢长老,老婆子已经说了,他不是魔族的奸细。” “婆婆久不出世,不知道人间险恶。莫要看错了贤良,误了冰神峰的命数。将他杀了,水龙珠才能尽其所用。”意欢喃喃道。 王闯也是懊恼,血舍兽醒来本是一件喜事,奈何他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竟然让人看出了破绽。 “主人,让我出去教训教训她们。”血舍兽瞳眸充血,浑身充斥着戾气。 王闯蹙眉,声音里带了几分力气,说道:“她们并无恶意。只是因为魔族可怕,生了惧念。血舍兽,你要控制住自己的杀念,别让它侵蚀了道心。” “我....”血舍兽瞳孔闪烁。因为炼化了本源躯干及原始血脉,它也同时获得了大量的传承记忆与本能。自从醒转之后,它也感知到了自己的不同,对杀戮有些莫名的向往。“主人,你放心。” “嗯。既然你知道这是魔族的寄生兽做的恶,那你是不是也知道它的特性?”王闯问道。 血舍兽说道:“血舍兽是魔族的禁兽,远古以来便一直被镇压。因为它的邪性曾经造成了一场非常可怕的杀戮,即便是真神也难逃它的魔掌。然而,他虽不为万世所容,却也永生不灭,只能被镇压在魔族的炼狱地塔里。没想到魔族如此胆大妄为,竟然私自将如此邪恶的东西放到了人界。” “它真的这么可怕吗?连上古神人都难奈何的东西,那人界企非难逃厄运?”王闯担心的道。 血舍兽摇了摇头,说道:“它并非无敌,只是处理起来颇为麻烦而已。远古时期它虽强大,却是因为它寄生的对象都是大能人,自然威能恐怖。但在人界,它不可能得到如此巨大的成长。” “有什么办法能够控制住它?”王闯问。 血舍兽想摇了摇头,说道:“这对你来说,太危险。” “可若是等它成长起来,我们还能跟它一战吗?”王闯说道。他知道血舍兽一心为他,不愿他受到威胁。可是眼下,他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不能被羁绊在此地。 血舍兽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找到母体,杀了被寄生的人,将母虫真身禁锢到混沌帝经之中。这过程实在太危险了,你若一不小心被它寄生,便只剩下毁灭。” 意欢性格倔强,但眼下西域还要仰赖冰神峰的帮助,她不好发脾气,却是一鞭子抽打在脚边的尸体上。那尸体眉心处的红线更加闪烁,干瘪的尸体突然睁开了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如弹簧一般从地上立了起来,对着意欢便是一抓。 “哼。贱命东西,死了也敢跟我作对。”喜欢鞭子连抽,却并未减退尸变者的行径方向。直到灵力挥洒,才将它轰碎干净。“这是什么鬼东西?” “魔族的寄生兽!”王闯说道。想要找到母虫,将其禁锢,光靠他一个人,是办不到的。 苍术婆婆连忙问到:“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能够吸食所有能量,散播子虫控制生命体的可怕邪兽。随着能量吸食的增加,母虫的力量会变得越来越强大。趁它现在还没有成长起来。必须尽快将它找到,禁锢起来。”王闯说道。 意欢说道:“禁锢?如此邪恶的东西,自然该是将它灭杀。” “如果能杀当然是好,不过可惜,千万年来并没人成功过。”王闯说道。 意欢还待说些什么,却被苍术婆婆打断,说道:“既然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便立刻前往绞杀吧。这里离西域已经极其接近了,不能让这个东西跑到西域。” 王闯摇了摇头,跟随着一群人朝着遗留的痕迹追踪了过去。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尸变的村名,都被王闯用火焰焚毁。直到他们遇到了第一个血煞谷门人,才知道这寄生兽的厉害。 与一般的村名不同,这命血煞谷门人的脸上多出了一块不知名的奇怪组织。那个样子,就像一块长了噗肉的蜘蛛网粘黏在了他的脸上。起伏之间,竟然还能感觉到它的活性。 第二百二十四章噬灵虫再现 绿色的轱辘一转,被子虫控制的血煞谷弟子已经发现了赶来的众人。没有见过寄生兽厉害的几人自然不会将他放在心上,却正是因为他们的轻视,才将自己置于险地。 “各位长老还是小心些好,血煞谷的弟子修炼的技法都掺杂了魔族的力量,并非寻常人可比。”见众人一路向前,没有丝毫的顾忌,王闯忍不住说道。 意欢鼻腔哼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只是个天宗境界的修士吗?仔细着自己的小命吧,莫要让那子虫把你控制了。否则,就别怪我们心狠。” “冰清,你们的实力稍弱,一会儿小心些。”老妪轻声吩咐道。 “是,师傅。”三个少女立刻答道。 王闯本能的想要离得远一些,但奈何稍微走慢一点,便被三个冰神峰的弟子围住。“别耍花样,老实点儿。” “唉....”王闯无奈,却依旧未改谨慎态度。 大量的蛊虫暗中从那弟子的脚下进入土层,他立在原地,看着越发接近的数人没有丝毫动弹。只是那张脸上,正绽开着狩猎者最喜欢袒露的笑容。 “这个人和刚才遇到的有些不一样!”翎羽说道。 之前他们遇到的寄生者只要一见到活人,便会忍不住疯狂的扑向他们。然而这个人,却一直站立在原地。那狰狞的笑意,让人从心底里发出一股寒意。 “眼前的人已经被寄生兽的子虫附体,他的神魂早就被蚕食了干净。任何一个被寄生的生命体所见之物都能被母虫窥视,这人眼中所展露的欲念多半是由母虫散发出来的。看来,母虫对主人你们很感兴趣。主人,要当心了。”血舍兽说道。 寄生兽大肆散播子虫,就是为了壮大母虫的力量。如今见到这么一群渡劫镜的强者,不就像是见到了一顿可以饱腹的大餐。看来,母虫很快就会自己找上门了。 “什么东西?”桑崎皱着眉头,将从土层中钻出的黑虫一脚踩碎了。力量之大,将土地踩得四分五裂。 然而,那虫子并非偶然,开始大量的从裂缝中弥漫,朝着众人腿部极速攀爬。几人立刻飞身远离,可腿上早已经爬上了三三两两的蛊虫。待他们立在树上,再看那蛊虫时都是骇然。即便是以灵力护体,也未曾挡得了那蛊虫丝毫。已经有蛊虫撕破皮肉钻入了他们的肉身。 “是噬灵虫!!”意欢尖叫,瞳孔震颤。 老妪狠心朝着腿上正要钻入的噬灵虫一拍,力量刚猛,将噬灵虫震碎的同时,却也将自己的腿部震裂。血腥弥漫,竟吸引着大量的蛊虫从地底冒出,飞扑而上。 “师尊!!”冰洁大叫,亲眼看着好些蛊虫顺着老妪皲裂的血肉钻入了她的身体。 一直紧握在手中的权杖被抛飞到另一冰神峰长老的手中,她端坐了下来,任由那蛊虫入体,叹息道:“劫数啊。趁还有时间,你们快走吧。” 大量的蛊虫朝着老妪的身体里钻入,一直纠缠在众人身上的蛊虫也受到了牵引,前仆后继。 “师尊,师尊。”冰神峰三位弟子都是悲痛难当,声音凄凉。 蛊虫的培养是需要养蛊人的灵力滋养的,有时甚至需要用到他们的血肉。如今,母虫为了得到老妪的力量,自然是不顾那血煞谷弟子的肉身能不能承受得住。大量的生产蛊虫,直接将那名弟子的血肉吸食个干净。原本还浑身气血,灵力澎湃的血煞谷弟子转眼之间便化作一堆白骨,衣衫垂落成一片。这其中,那如噗肉一般的东西竟还活着,极其灵活的随着蛊虫前进的方向移动着。 “腾”熊熊的火焰自王闯的掌中升腾,他眼神凌厉,朝着老妪所在飞速前行。 冰洁张开双臂挡在老妪的身前,大喝道:“你要干什么?” “这东西怕我,我自然是要将它们轰杀。再迟,你们的师尊恐怕就要成被子虫控制的躯壳了。”王闯怒吼。 灵力催动,将冰洁一掌拍开。手中的火焰一挥,将四周都沦为了一片火场。蛊虫前仆后继,在这火焰中吱叫丧生。那肉噗被火焰焚烧,立刻缩出躯体,在火焰之外来回移动。片刻过后,犹豫发狂,模样扭曲,暴躁嘶鸣。几息过后,便突然萎靡,肉色褪去成了一块干瘪的绿叶。有墨绿色的液体伴随着腥臭的味道,从那肉噗所化的绿叶中流淌了出来。 “它死了?”意欢见状,忍住作呕的动作,发生问道。 火场未退,幽蓝火焰焚烧,令已经寄居在人体内的噬灵虫焦躁不安。也是因此,才延缓了它们吞噬灵力的动作。除了王闯,在场的诸人都未能逃过噬灵虫的光临。此刻,噬灵虫在他们的血肉中穿梭。即便用肉眼,都能明确的看到他们移动的痕迹。 察觉到了异样,所有人都立刻盘腿端坐了下来,用灵力守护着躯体。然而,面对噬灵虫,他们都知道这样是于事无补的。 “快。杀了我。”老妪睁开双目,吼叫道。 此刻,即便是她的瞳眸之中,都有黑色的虫子在穿行。似乎下一刻,便要从她的血肉中爆破而出。它们吸食老妪的灵力,不断繁衍。即便她的体内仍有大量的灵力,恐怕肉身也无法继续承受如此庞大的噬灵虫。 “小子,如果你敢动我师尊,我不会饶你。”冰清斥道。 王闯沉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呱噪。”转身对着老妪说道:“前辈,我会尝试着用火属性灵力渡入你的身体,然后直接在您的体内焚烧。小子从未尝试过,不知道您应允与否?” “你有心了。老婆子活了这么些年岁,早已不惧痛楚。若能因此灭杀些这怪虫,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你来吧”老妪说完,闭上了眼睛。 “师尊!”三姐妹大喊,想要阻止,却被另一位老者给拦了下来。“让他去吧。至少能让师姐走得体面些。” “哼。没想到我等渡劫镜的强者,竟也会有需要一个天宗境界搭救的一天。”意欢自嘲道。 翎羽感叹,说道:“面对魔族邪能,何分你我,又何分高低。” 幽蓝色火焰开始在老妪的体内渐渐燃烧起来。王闯初次尝试,不敢用力过猛,只能尝试摸索。 火焰在体内爆开,即便老妪已经动用灵力护体,那血肉被炙烤的痛楚依旧让她眉头紧皱。 灵力感应,能清楚的看到那黑色的小虫在火焰中被焚毁消融。见起到了效果,王闯便知会了老妪一声,便在她的体内全面爆发幽蓝火焰。浴火焚烧,老妪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面皮瞬间便惨败如纸,汗如雨下。看那样子,就像要被炼化了的药草。 “师尊。”几个少女见状,担心莫名。 意欢嘴角上扬,看着王闯严肃的神态,眸中有了几分趣味,轻声呢喃道:“有点儿意思。看来,我们都小瞧了这个小家伙了。” 两个时辰之后,确认老妪体内已经没有一丝噬灵虫的气息,王闯才撤回了火属性灵力。“好了。” “多谢。”老妪睁眸,神思已经回归了清明,只是那眼中仍旧血色一片。毕竟,噬灵虫入体吸食了她的本源,又被幽蓝火焰炙烤,必定受损严重。 王闯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又看向了其余的人。他们的身上也有噬灵虫游走的痕迹。经过炼化老妪体内厄噬灵虫,王闯也得心应手了很多。么多久,一群人体内的噬灵虫便都被清除得干净。 “小子。冰火双属性,不简单啊。”意欢笑着用手指抬起王闯因消耗过度而疲怠的俊脸,吃吃的笑道。 经意欢这么一提,众人才突然醒转过来。这个小子平常用的明明是水属性灵力,如今使出的火属性灵力比之水属性灵力似乎还更为娴熟。他竟然是,冰火双属性灵力。 “冰火相克,难融一体。没想到,你竟然能将这两种极端的力量都修炼都如此境地。只是,少年,容我多说一句。冰火之力虽强,却难以控制,你自己要多珍重啊。”苍术婆婆说道。 王闯也是无奈。若非事态严峻,他也不想暴露自己的特性。然而,面对魔族邪能,多损失一名强者,便是少一分抵御之力。更何况,若真让噬灵虫爆发,那这个世上,将造就一个恐怖的黑色炼狱。 “多谢婆婆提醒。只是,母虫已经得悉我们的方位,恐怕我们该另寻一处安稳之地,再做打算了。”王闯说道。 经此一遭,诸人对血煞谷祸乱之事终于重视了起来。这一场灾祸若不能及时阻止,殃及的将不仅仅是西域兽人部落。若真让寄生兽发育起来,整个人界都要面临可怕的挑战。 为了能够尽快恢复,所有人都在竭尽全力的调整自己的状态。对于王闯能够随手给出大量高阶丹药也不再感到惊奇。毕竟,拥有如此能力的人,没有一定的背景如何能够生存到现在。 在无形之中,王闯给众人的印象,变成了一个来自隐秘家族的核心弟子。他们在面对他时,再没有之前的轻视和小觑。 第二百二十五章难以接受 一路走来,王闯等人又在林中遭遇了大量被残害的村民。这些村民只是最普通的人类,并无修炼的根基。和其它低阶魔兽一样,被一大片的肉噗盖住,随着那肉噗的不断起伏,渐渐变得干瘪萎缩。 经历了噬灵虫一遭,众人见到那肉噗,心中莫名感到厌恶,却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轻易视之。 “小家伙,你是怎么知道这噬灵虫怕火的?”苍术婆婆边走边问道。 王闯随意回道:“有位朋友,对这些远古时期的凶兽有些了解。” 苍术婆婆暗暗点了点头,越发肯定王闯的身份不会简单。继续发问道:“你方才说我们必须找到母虫才能将这场灾难扼制,你可已经知道了克制之法?这寄生兽能撑过这无尽岁月,想来怕是不易伏诛。” 王闯皱眉,摇头说道:“灭杀寄生兽,以我们的力量怕是不能。它能安然度过远古时期,绝非偶然。远古时期正是西罗大陆鼎盛之时,即便那个时候都无人能做到将其灭杀,更遑论我等。不过若说到将其禁锢,我倒是有点办法。” “如此甚好。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尽管说出来。婆婆帮你。”苍术婆婆说道。 “我冰神峰也愿意出一份力气。”接收到师姐的意思,冰神峰的令一名长老也呼应道。 西域兽人部落各族长都是渡劫镜强者,向一个天宗境界寻求帮助未免有失身份。但血煞谷门人若是继续入侵,最先遭殃的便就是他们的族人了。为了保护种族,和有用之人联手也没什么了觉得羞耻的。几人点了点头,也开口说道:“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尽管说,只要能将这寄生兽控制住,也算是为这方世守住了一时的安宁。” “多谢各位的信任,眼下还是尽快恢复实力要紧。待诸位恢复实力,我们再行计较。”王闯说道。 在那间破旧的小屋中,每个人的一言一行都被远在一方的另一人看在眼中。一目双瞳,即便相隔甚远,鬼牙依旧能清楚的知道这些人在做些什么。 “呵呵。你来了呀!只是可惜,来得太晚了。”鬼牙脸上笑着呢喃,眼角却落下一串串的泪珠。 “吱吱嘎嘎” 血罡坐在木椅上,周围是一堆的肉噗,将他的肉身限制在原地,无法动弹。 那双血色瞳眸带着怒火,甚至还有淡淡的仇恨和绝望。他大吼道:“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我有今天都是拜你若赐,你就给我好好坐在这里,看看这血煞谷是如何灭亡的。”鬼牙神色冷漠,声线嘶哑的说道。 “怪物!怪物!”血罡怒嚎。 “这都是你逼出来的!要不是你非要把我嫁给海妖首领,我又怎么能勾出心中的魔种,和寄生兽结成契约?血罡,你有今天,都是你自己造的果。如今该你承受的时候到了,你就给我好好受着!”鬼牙咆哮,手掌一抬,肉噗起伏得更为剧烈了。血罡因愤怒涨红的脸孔瞬间苍白了下去,整个枯瘦的身躯又单薄了几分,越发失了血色。 此时鬼牙的脸上却红润异常,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妖艳,鲜嫩欲滴。看着血罡张着口,却再不能吐露话语的颓废模样,鬼牙笑得狰狞。她知道,那个东西已经在渐渐腐蚀她的内心。很多时候,她总是在一些陌生的地方醒转,而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却没有一点印象。以至于,她明知道王闯已经来了,却不敢接近。 或许是吸收了血罡的生机,鬼牙的心跳越发的响亮,双目四瞳很快便成了血红之色。她眉头一皱,略有所悟。不多久,那张艳丽的俏脸越发的僵硬,牵扯出的笑容也如同生生撕扯出来的一般,诡谲非常。嘶哑鬼魅的语调从鬼牙的口中吐露出来:“你终于来了!” 几日过去,这几日王闯总是觉得心头不安,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窥探。即便他已经以神识探测了周围方圆五百米的范围,却依旧未能找到任何可疑踪迹。 突然,脑海之中,那沉寂了许久的某样东西开始遥相呼应。这种感觉王闯并不陌生,当初在神墓之中,他与姜苑也曾有过这样的感应。 只是此刻,王闯的心头多了几分担忧。血煞谷巨变,他不确定鬼牙是否逃脱了危机,避过了寄生兽。若是没有,他又当如何? 脑海中的神识越来越清晰,王闯知道,鬼牙正在朝着他的所在急速前行。鬼牙是血煞谷的弟子,身份敏感。不论她有没有被寄生兽控制,以她目前的状况,都不适合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各位前辈,我先去前面探探路。”王闯说着,也没有等几人回话,便立刻转身朝着鬼牙的所在去了。 意欢叹息了一声说道:“果真是少年英雄,竟对远古凶兽都毫不畏惧。” 一路奔驰,王闯尽量用最快的速度,将鬼牙引至离众人稍微偏远了一些的地界。 四周巨木丛生,常年不受光照,令这片土地阴暗潮湿,传出淡淡的霉味。偶尔有飞鸟惊起,却并未有其它生灵经过。血煞谷巨变,已经将这方地界的生灵蚕食得所剩无几,这异常的寂静不禁让人心生感叹。 “救命,快救救我!”不多久,一道焦急的呼声打破了宁静。 王闯早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他放出神识一探,果然找到了鬼牙的所在。只是此刻,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被子虫控制住的血煞谷门人。 来不及细想,见那一匆匆的蛊虫飞天盖地,又有淙淙的鬼气大量弥漫,王闯大手一挥,动用天地间的火属性灵力将那两人重重包裹,接着便是烈焰灼烧,没有给那两人留下丝毫反抗的机会。 直到听到几声“吱吱”的声响,王闯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两年,都快等成了灰,只等风一吹便飞到你所在的地方。”鬼牙声声泣泪,看着王闯的眼神满是神伤。 王闯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当初他承诺过,三年内定会回到这里,为他解除契约。可是,他们本是陌路,又凭何白白占了别人三年的时间。 “主人,小心些。这个人的身上,有寄生兽的气息。”血舍兽提醒道。 王闯辩解道:“她只是方才被子虫追击,可能不小心沾染上了。” “主人。她身上的气息和一般的子虫有很大的差别,你千万要小心。”血舍兽沉默了一瞬,还是将其中的厉害再三言明。 她不会的,不会的。王闯的心头不断的重复着这几个字,但他的心里其实是害怕的。这种害怕让他不敢直面可能已经发生了的一切。他将这种可能忽略,转而去寻找带走希望的蛛丝马迹。 “这两年,你过得好吗?”王闯问道。 鬼牙走到近前,用手摸了摸王闯的脸,说道:“情种种心头,日夜思量不得见,让我如何过得好。你这个负心人,恐怕从来不曾想过我的处境。说到底,我不过只是你的一只魅,你又何须将我记起。”鬼牙说道。 王闯心存愧疚,对鬼牙做不到铁石心肠。直到脸颊上一阵刺痛,才将他心头最后的那抹希望彻底湮灭。 幽蓝火焰在破皮之处熊熊燃起,鬼牙种下的子虫一瞬间便被焚烧得干净。她尖叫一声,甩着被焚烧到的手掌,脸色狰狞。 “竟敢伤我!!”如野兽嘶鸣般的嗓音从那张娇艳的脸上吐露出来,让人不自觉的感到悲戚。 鬼牙她,终究还是没能幸免。王闯的心中哀叹,面对鬼牙的来势汹汹,完全动不了杀心。可是,要想将寄生兽的本体禁锢住,便必须杀死母虫的宿主。如此,他如何下得去手。 “小心。”意欢大喊一声,长鞭挥动,便将王闯从原地给拉了回来。她转头看了看仍旧愣神的王闯,说道:“这么一个张牙舞爪的女人也能看到眼里去,你未免也太不争气了。” “小兄弟,这世间貌美女子多了去了,你却独好这一口,让人大吃一惊啊!”翎羽感叹道。 这一群人中,意欢妖娆多情,冰神峰的三个弟子长得也是貌美如花,性情有活泼开朗的,也有温柔知性的。可这一路走来,王闯始终不冷不热,完全不放在眼中。这样一个眼高于顶的人,竟然会对一个被寄生兽控制住的女人生情,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各位不要误会,她曾经是我的一位故人。”王闯解释道。 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仍旧没能狠下心来,将其灭杀。心中反而希望这些强人不要伤到了鬼牙,他的心里始终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 “故人?长得倒是不错,竟然还是一目双生。可惜了,被寄生了。”意欢感叹道。但话语中不断的在点醒王闯,有些事发生了便是发生了。与其逃避,不如直面。 第二百二十六章目的 “废话可真多,你们以为你们还逃得了吗?”鬼牙说完,眸中双瞳发出紫芒,开始轮转。 王闯曾见过鬼牙用出这摄人心魄的技法,其威力惊人,能让人陷入幻境,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最终所有被控制的人,都会成为她的食物。 尽管如此,王闯却并不担忧。毕竟在场的众人实力都不容小觑,而自己历经数年灵力早已今非昔比。当年他不过是个刚刚突破至玄师镜,尚且懵懂时便已经能够抵抗,更何况如今? 而与他的沉稳相反的,却是冰神峰长老的惊呼。“是紫晶妖瞳!!快逃!!” “紫晶妖瞳?”王闯呢喃着老妪的话,心头一惊。似乎有什么事,超出了他的预料。 鬼牙嘴角一裂,模样诡异。“现在才想起来要逃,太晚了。” 鬼牙的瞳孔还在轮转,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被它所吸引。相互叠加的两个大小不一的瞳孔朝着不同的方向旋转,渐渐的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不知不觉中,那正在轮转的瞳孔已经化作了一扇永不停歇的大门。 那大门之中漆黑一片,有森森的寒意从中弥漫,让人望而生畏。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人都觉得似乎有一股吸力从其中牵扯出来。隐隐的,王闯竟有种神魂被人生生从躯壳中拉扯的错觉。 “主人,快刺她的神魂烙印。只要她的神魂受创,便无法在使用这般厉害的天赋神通。”血舍兽急切的说道。 王闯心中警铃大作,无奈之下,只得按照血舍兽所说之法损伤鬼牙就在自己体内的神魂烙印。 “啊!!!”正在所有人都已经此劫难逃的时候,那大门突然消失,随之而来便是痛苦的嚎叫。 “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翎羽虎口逃生,却也奇怪鬼牙的变化。 意欢刚将心神稳定,便立刻飞身而起,大喊道:“杀了她!” 紫晶妖瞳的威力有多强,方才众人已经感知到了。如果等这个妖女缓过神来,谁能逃得了?见意欢冲了出去,其余人也立刻一同出手。 原本便受到神魂创伤的鬼牙,尚还紧闭着眸子抱头滚动,又如何能直面众高手的全力一击。 剑雨长鞭,灵气所化,动辄伤人于无形。一道道豁口在鬼牙的身体上绽开,她虽看起来萎靡了不少,却有越来越浓郁的煞气从体内弥漫。 “吱吱”“吱吱” 四面八方,有奇怪的响动从周围传来,越来越近。众人连忙收手,警惕的看向四周。谁也不知道,这从魔族而来的寄生兽母虫到底在哪里,但人们对它的忌惮可见一斑。 “哈哈……哈哈……”鬼牙满脸是血,仰起头来便是一阵狂笑。 众人皱眉,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什么。但事出有异必有妖,鬼牙越是如此,他们心头的预感便越是不好。 “装神弄鬼,我留你不得。”意欢发作,鞭子一挥便要斩断她的头颅。 王闯见这样一幕,拳头捏得更紧了。他不知道自己对鬼牙到底出于什么样的情怀,即便她如今已经被寄生了,也不希望她有个不好的结局。或许,她走到今天这步,这其中无论如何都有他的一笔。他是有愧的。 那满脸血痕的模样也是离得近了,意欢才发现不妥。鬼牙的双瞳不知为何竟都变成了雪白,只余两点绯红还能让人分辨出它的目光聚焦在何处。那可怖的笑衬得她犹如鬼魅,即便是意欢,心头也忍不住惊惧。 越是可怕的东西,越是让人想要毁灭。长鞭挥舞,直接鬼牙的头颅。然而,长鞭还未及鬼牙的身侧,周围便有无数的怪异之声朝着意欢的所在蜂拥而来。 “什么东西?”意欢躲避不及,只好收手,将鞭子的调转。 无数如鸭掌的肉噗从周围涌现,众人惊诧。才一瞬间的功夫,意欢手上的鞭子便爬满了肉噗。 王闯见状,立刻将火属性灵力运转,将周围和长鞭悉数焚烧。等他做完这些,再看向鬼牙,她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数之不尽的肉噗像找到了最鲜香的肉一般,前仆后继的朝着她的身上朴去。肉噗从她受伤的皮肉钻入体内,一层又一层。直到那些血痕和伤口消失,她也已经化作了另一个样子。 肉噗相融化成了一只巨噗,此刻正将她的身体包裹,一吸一呼之间,极有韵律,竟与天地间有奇异的沟通。 “这难道是,母虫?” 听翎羽一说,众人心头都是一惊。寄生兽?魔族存活了无尽岁月的远古凶兽?到此刻,众人的心底都涌出了一股无力感。毕竟凶兽之名,绝非妄言。可为了西罗大陆,为了整个人界的安宁,他们不能退。 “它畏惧火属性灵力。王闯,我们合力将它拖住,你想办法将其焚灭。”桑崎提议道。 正当众人商议策略时,一道极其柔媚的声音传了过来。 “闯郎,你说过三年之内若无法替我解除神魂烙印,便会带我一起走。从此天涯海角,我们永不分离的。我记住了,你可还愿守信?来吧,和我在一起,我们永远不分离。”鬼牙的声音如音浪一般冲击着王闯,竟竟他有些神思恍惚。 意欢眉头拧紧,翁怒道:“这小子的身上尽然有寄生兽的神魂烙印!” “杀了他吧!杀了他,寄生兽的神魂受到重创,我们或许还有取胜的可能。”桑崎说道。 冰神峰老妪眉头紧皱,她已经知晓王闯乃是预言之人,绝不能有失。见西域兽人部落的几位首领似乎都有此心思,立刻斩钉截铁的道:“不可。王闯不能死!” “眼下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牺牲他一人,解救整个大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桑崎道。 银铃般的笑又荡漾开来,鬼牙吃吃的笑道:“你瞧,他们都想让你死。来吧,跟我一起,我能让你永远活着,看尽这世间所有繁华,享受这天地的一切欢乐。” 鬼牙的声音蛊惑,她每说一句话,王闯的脑海中都能浮现出那精致的画面,如同真实。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幻象。 “主人,主人。”清脆的声音在体内炸开。 是谁?谁在说话。那声音,并不是血舍兽的声音。 “是我,我是鬼牙。”那声音又道。 鬼牙?鬼牙不是正在自己的身边吗?王闯深入幻境,却也辩不出真假来了。 那声音飘渺,却让人听得很清楚。“我的肉身已经被寄生兽占据,现在跟你说话的是我的神魂。我已经将所有的神魂通过魅的契约转移到留在主人神魂中的精神烙印上。主人,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从仔细听我说。” 王闯甩了甩头,强迫自己的神智清楚,眼前却只看到有人刀光剑影。 “寄生兽的命门在它的背后,尾椎之上三寸。那里是它产生子虫孢子的地方。当它受到重创,便会通过释放孢子寻找生存机会。若想将其彻底诛杀,就不能让一个孢子逃逸。即便只是一个孢子,在母虫死亡之后也会继承母虫的意志,成为新的母虫。主人,你能回来,我很高兴。”那个声音一断,王闯清楚的感觉到之前脑海中亮如白昼的精神烙印即刻灰暗了下去。 这如同是一盆寒冰,彻底浇筑在了王闯恍惚的神魂之上。向前看去,冰神峰之人却在与西域兽人部落首领缠斗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鬼牙最后的临别,王闯的心中有恨,他大声的咆哮道:“你们在做什么?” “王闯,你应该知道寄生兽的可怕。为了西罗大陆的安危,你应该自行了断,让我们有机会将母虫击杀。”桑崎鹰眼犀利,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什么不对。 王闯冷嘲一声,说道:“西罗大陆的安危由你这样的人来守护才是真正的可悲。” “你们没机会的,如果不捏碎我的神魂烙印,你们根本无法从这里逃走。”鬼牙的声音再次慢悠悠的从火焰之外传来。 听了鬼牙的话,西域兽人部落的几人再次蠢蠢欲动起来。西域兽人天生神力,但神魂强度是从一出生便固定了的。所以他们对神魂技法的抵抗生来就不高,即便是修为达到了顶峰也无法彻底抹去这个缺陷。想到如此,王闯心头的怒火也终于消了下去。他们是被蛊惑了。 没有理会西域兽人部落几人犹如锋芒般的眼神,王闯对着火焰之外的寄生兽说道:“你在怕我?” 那靡靡之音戛然而止,缭绕魅惑的嗓音不再,转而有些急切躁怒从那声音里透了出来。“哼,你不过是一个天宗境界的小小修士,连给我塞牙缝都不够,太大言不惭。还是赶紧过来,和我融为一体,得享永生才是明智?” “看来我说对了。你就是怕我!”王闯说着,收了周围正在燃烧的火焰,又道:“以你的本事根本就不惧这火焰,不是吗?你之所以半夜引我来此,又迟迟不肯出手,不就是怕我逃跑了吗?” 这次,那声音更嘶哑,再不是鬼牙的声音。它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却仍旧不敢主动出手。“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这世间浮浮沉沉的一介蝼蚁!” “你在这世上活了无尽的岁月,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的身份才对。”王闯嘴角一咧,明白这一切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 第二百二十七章暴露 “桀桀…”鬼牙开口狂笑,片刻后面目狰狞的看着王闯,四目双瞳里绽放的尽是赤裸裸的贪婪。“真想不到能在人界找到拥有神格的人,即便只是残破的。认命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神格!!” 众人听寄生兽提到这两个字,眼中皆是震惊。人神魔天地三分,在人界,神魔不能擅入,即便是通晓天地之能的大人物也只能使用禁忌之法作短暂的停留。数万年来,人界受天地法则的约束已经无法通过修炼演化出神格,飞升神界。而面前这个少年的身上竟然孕育有神格,这完全颠覆了众人的认知。 然而,不待众人多作思考,鬼牙已经抢先出手了。狡诈如它,当知道王闯已经洞悉了它的目的,便不再掩藏。子虫孢子已经入侵地底,正在朝着前面的数人发起进攻。母虫的动作也没有停歇,双臂一展,臂膀处生出两处肉翼,正对着王闯飞驰而去。 老妪大力一挥,将权杖插入地底。大量冰属性天地灵气集结,被权杖吸收,施展出了一面透明的冰镜。西域兽人部落的首领已经受到鬼牙的蛊惑,虽深思混沌,却依旧使出强大力量不断冲击。 “王闯,快将水龙珠取出来。“老妪大喝道。 冰峰神镜需要依靠大量的水属性灵气才能施展,如果是在冰神峰,冰属性源源不断,只要她不收手,便能永无止境的施展。但这里却是在西域边境,水属性灵力本就枯竭。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大量水属性灵气的补充,待两位冰神峰长老体内的灵力枯竭,这面冰镜便再不复山岳般的防御。只需要轻轻一击,便能如冰凌一般破碎。 肉蒲轻震,鬼牙已经近在眼前。当她的血肉接触到冰镜,便有丝丝黑色魔气从体内离散,将冰镜侵染。 当王闯的身影渐渐隐去,冰清大怒道:“这个懦夫,他竟然逃了。” 老妪也清楚的感知到,在刚才的一瞬,王闯的神息已经完全从这里消失。这样的场景她并不陌生,在前往冰神峰的路上他便以此法逃脱过一次。但此刻,她并未担心,也未发怒。她相信那个人的预言,更相信那个少年不会就这样离开。如果他真有这样的想法,恐怕早就已经舍下她们,早早离去了。 “别怕。他会回来的。过来助我!”说着,老妪的嘴角淌出了血丝。毕竟之前被子虫入体,几乎毁掉了她的道基。虽然调息了一阵,却也不可能完全恢复。 “师尊!!”几人赶紧挥动手中灵气,苦苦支撑着冰镜。 王闯进入结界珠内,心念一转便来到了灵液所汇聚的湖底。那颗水蓝色的龙珠此刻熠熠生辉,原本黯淡的颜色已经凝练,深蓝色的珠子内竟还能听到水声,如同海浪拍沙,带出一丝丝的凉风。王闯眉头紧蹙,有些不解。但心念电闪,也未作多想,便迅速从结界中内退出。大手一挥,便将水龙珠朝着冰镜所在的方位抛去。 龙珠旋转,带着可怖风旋,如同巨龙叹息。 “是龙,是龙的气息。”鬼牙尖叫,匍匐在冰镜上的两翼消弭了下去,惊恐的后退了数百米。 待看清楚了那权杖上的光辉,脸上的惊色才平复了下去。“原来是龙珠。只是可惜,你还并不知道它的作用。” 鬼牙离去,缠绕在冰镜上的魔气在龙珠的旋转下消退。冰镜之外的情景才再次显露在众人的眼前,鬼牙贼心不死并未离去,西域兽人部落的首领仍旧在不断冲击着冰镜。有了龙珠的支持,冰神峰众人才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尽管如此,体内灵力也如泄洪之坝,干枯的厉害。 “多谢诸位出手相助。先把这个服下吧。”王闯将从结界珠中出来时顺手取了一些沉积的灵液膏拿了出来,送道诸人的面前。 老妪将瓷瓶拿了过来,打开的瞬间,两眼便惊得睁大了眼睛。“这个是!!!” “师姐,这是万年凝结的灵液膏没有错。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令一位冰神峰长老也是满脸的惊讶。毕竟希罗大陆经历大战,资源凋零。即便过去数千年,依旧无法再恢复到天地一统的年代。再加上天地法则的约束,很多拥有极限效用的珍贵灵物都无法再生长。能够得到这样浓郁的灵液膏,这在如今的西罗大陆来说,根本就不可能。 “机缘巧合罢了。”王闯随口说道。 这个家伙到底是用的什么办法,竟然能够凭空消失。刚才还以为他逃跑,看来这小子也不是她想的那么坏。想着,冰清仰头便要将瓷瓶里的灵液膏吃下。才刚刚沾到一点儿,便被老妪大声制止道:“清儿不可。” 冰清还在疑惑,丹田处的灵力便突然疯狂激增。才不过片刻的时间,她的整个身体便涨红一片,过了好半响才渐渐恢复了过来。刚想破开大骂,却被体内充盈的灵力所震撼。几乎每条经脉之中,都积聚着庞大的能量。只是短短的一瞬,她竟有种触碰道瓶颈的感觉。一双惊诧的大眼睛愣愣的看着王闯,而后者却神色凝重的观察着四周。丝毫不为送出如此珍贵的灵物而感到不舍。 “以为这样就能阻挡我了吗?”鬼牙厉声尖叫,无数的子虫通过地底钻入巨木的根茎。 被感染的巨木上,从那一块块干裂的鱼鳞表皮缝隙中,如柳絮一般渺小的孢子从空中摇曳而下。 “这是什么?”冰清疑惑的看着这突然如雪花般飘摇而下的小东西,伸手将其接在了手心。 王闯大喝道:“别动。” 柳絮一般的孢子一接触到冰清的皮肉,便立刻像一枚寄生的吸盘一般牢牢的贴在上面。点状物也终于初显肉蒲的模样,正马不停蹄的开始吸收起冰清体内的灵力。 只是一瞬,火属性灵力挥动,便立刻在冰清的手中燃烧起来。稚嫩的子虫才刚刚寄生,只发出短暂的尖叫便成为一团拇指大小的黑炭,被惊恐的冰清一掌抛飞了出去。 “这里不安全,你们跟我来。”王闯说着,将冰神峰的众人尽数带入了结界珠内。 只是一晃眼,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错愕。长年在冰神峰修炼,天地一物早已经铭刻到她们的魂魄中。而眼前,万物生长,灵液瀑布高悬,将这方土地化作了一方仙境。才刚刚进入,便有一股气劲从丹田跃出,几乎人人都有了即将突破的状态。 “这里,难道是神界?还是这一切,都只是我做的一场梦?”冰清喃喃自语道。 隐约中,老妪似乎看到有一条条粗壮的绿色枝干将这刚世界包围。她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外界传言竟是真的。无疆古藤果然被你所得,果真是天道酬勤。” “各位,那寄生兽的子虫孢子不光是它用以进攻的手段,也能成为它逃脱的途径。眼下只有小子一人擅用火属性灵力,所以只有先将各位召唤到此地。”王闯说道。 老妪叹了口气说道:“这也只能是权宜之计。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尽快将寄生兽入侵人界的消息传递出去。联合众高手,共同对敌了。” “来不及了。如果继续给它机会成长,这个界域恐怕无人能将它制服。”王闯说道。 老妪凝眉,问道:“你的意思是?” “你们暂留此地,或许能够避过一劫。若我没有回来,此处灵气充沛,也能让各位安身立命。”王闯说完,身影渐淡。 “你这是…..”还没等老妪说完,前方除了郁郁葱葱,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水龙珠旋转,冰镜仍旧。王闯催动火属性灵力,将周遭炼成一片火场,令子虫孢子尽数焚毁。他席地而坐,双手捏出神秘花印。神魂游移,再次来到丹田处。那旋立正中的金色小人依旧,而其下方,混沌帝经无风自动,早已翻转到了第四页的位置。其上遍布花纹,隐约可见有黑色游魂在移动。蔓藤滋生,无数花朵密密麻麻的绽放。 “我需要你的帮助。”王闯说着,走了过去,将手掌覆于其上。 如触手一般的藤曼像鲜活的生命,犹豫了几息便咬破了王闯的手指。金色的藤曼在他的手上蔓延,一朵朵的鲜花在惊艳的绽放。王闯只觉得有温暖的能量从手臂上流入,带来酥麻的感觉,却并未受到任何的伤害。 神识中的王闯在被神秘花纹缠绕,而他看不到的现实中也在发生了改变。绿色的蔓藤以王闯的身躯为核心,朝着四面八方伸展。它悄然而神秘,在不知不觉中构建出古老的法阵。 母虫看不见蔓藤的变化,可亘古以来的记忆却在告诉它危险降临。但或许是它实在是活了太久,认为这个世上或许已经没有能够将它灭杀的大能。也或许是因为它太孤独寂寞,为了得到大自在,粉身碎骨也要得到神格,得到肉身的超脱。可惜的是,岁月永远不是这个世间生存的道理。 第二百二十八章结局 枝蔓缠绕,繁花绽放。不多久,阵法结出,已经将方圆数百米的范围完全隔绝。 此刻,王闯的周身在不住的颤抖。混沌帝经虽已认他为主,但那力量过于霸道。能量通过经脉流转,那重量却并非平日里所承载的灵力那般轻巧。那能量到底是什么,王闯无从得知,只是以他此时的境界,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若这一击不能将寄生兽控制,封印进书内,他恐怕便逃不脱这劫了。 无数的孢子开始从母虫的体内释放,它闻到了恐怖的味道。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迟了。游离的孢子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分散而去,延伸出数百米便再出不得分毫。有淡淡的金色花纹开始显现,在空气中如流光闪过。 “呃!!”母虫怒叫一声,从掌中中甩出一面头颅大小的肉蒲。 那肉蒲带有生命,朝着流光溢彩处飞扑上去,却只如触电般蜷缩着吱叫起来。 它明明感觉到面前的少年体内蕴含的灵力十分微弱,却又为何突然能爆发出这样的神秘力量?它原本还想要得到他的肉身,可眼下这蝼蚁非要自找死路,也便没什么可惜的了。 双瞳轮转,将目光锁定在了王闯的身上。孢子游离,突变成尖刺的模样,蜂蛹而上,要将王闯扎成血沫。 寄生兽的子虫虽看起来渺小,但经岁月的炼化,早已经脱变成可怕的利器。 王闯仍旧端坐正中,未曾改变。它的一切都与混沌帝经联系在了一起,此刻他便如那本书,那本书便如他。面对亿万箭来潮,却让王闯觉得不过一片小雨点。 王闯深知,此刻他与混沌帝经相通,这般感觉自然不会是他的。如此强绝的攻击在混沌帝经这里却如雨水一般微不足道,可以想见,这本书原来的主人该是有多可怕。 子虫急速,不过转眼已经将整片空间都笼罩。然而王闯所在之处却依旧清明,看不见一丝异物。有树叶从空中落下,正巧落在一朵花瓣上。不过短短一瞬,便成就了涅粉,无影无踪。 子虫无数,却奈不何虚空中不断绽放的神秘花朵。一批又一批的子虫消亡,苍白了寄生兽的脸面。那是一种对事物的认知失去掌控的畏惧,也是对弱小隐藏力量得到逆袭的愤怒。可无论如何,它是千万年来,即便历经神魔之战也能得以存活的远古凶兽。没人能够将它灭杀,没人。 空间再次清明,子虫被召回。再次寮目望去,鬼牙的身躯已经碎裂。有可怖的巨大凶兽站立在那里,肉身巨大,已经触碰到了混沌帝经施展阵法的边缘。 亲身与那神秘的花朵接触,寄生兽才明了了这古怪力量的厉害。那金色的流光组成的花纹里,竟然带有造化之力。法则之中,造化衍生万物,是一切生命的结束与开始。 惊吓之余,寄生兽的肉身更膨胀了起来,它现在只想要从这里逃出去。这只蝼蚁看起来如此渺小,却原来握有这般可怕的力量。是了,神魔之子,怎么可能甘于平凡。 肉身与阵法相抗,血肉消糜,如那片落叶一般在渐渐粉碎。寄生兽狂怒,它发现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的囚牢之中。 “吼.....” 恐惧令人愤怒,让人失去理智,同样能平添无穷的力量。似乎预感到了悲惨结局,寄生兽不再与那阵法相抗。凶狠的眼睛盯在王闯的身上,嘴里大吼道:“一起死吧!” 皮肤皲裂,碎肉满地。寄生兽碎裂了自己的肉身,地动山摇,一团极致强光出现在阵法之中。那是寄生兽的本源精魂,拥有绝强力量,正朝着王闯的所在飞驰。 它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在力量还没有被完全削弱之前,将精魂抽离,若能进入王闯的体内,那一切都还有希望。 混沌帝经内的力量过于强横,仅仅只是支撑一个法阵,他便如承载着山岳。但功成就在眼前,若他无法将寄生兽禁锢,这片大陆恐怕就要成为血腥炼狱。 神秘花朵席卷而来,蔓藤缠绕,要将精魂的能量封印。但寄生兽的精魂承载了这方世界的岁月,诞生于造化,同样拥有着无尽的力量。混沌帝经仅仅依靠着王闯的灵力运转,即便拥有大能力,也无法得到有效的施展。花朵绽放又枯萎,枯萎又绽放。两者在僵持,天地却承受不了这力量的碰撞。有裂缝从地底衍生,越来越大,几近一处沟壑,深入地下。 “寄生兽的精魂?这可是好东西。”已经从封印中窥见一切的双生魔魂贪婪的舔舐了一下嘴唇,却并未有任何动作。他要混沌帝经与精魂相抗,两者力量消磨,他便有机会从这鬼书里逃出去。 沟壑越来越大,已经蔓延到王闯的脚下。也是在这时,王闯惊奇的感知到,自己右手手臂上的木属性元素本源烙印有些异常的变化。这是在告诉他,精灵公主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这样的感知之前并没出现过,而如今突然变化,很有可能和脚下这深不见底的沟壑裂谷有关系。 见混沌帝经的封印出现了裂缝,魔魂将魔气渗透在藤蔓之间。只见到那精魂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地面碎裂得更厉害,已经将这数百米的范围都裂成了一片虚无。 也是在一时间,王闯觉得如有神助,那原本还纹丝不动的灵魂竟迅速消失不见,被拖进了混沌帝经之中。没等他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便从空中坠入了裂谷。 王闯再次醒来,是被右手上的木属性元素烙印强烈的变化唤醒的。因为它本身带有治愈的能力,但进入这里以后,王闯能明显感觉到那博博生机,正在无限蔓延。 站了起来,摸索了一番隧道,王闯朝着木属性元素烙印指引的方向开始前行。 直到眼前出现一丝昏暗的光亮,王闯才终于走出了那条隧道。在深不可测的地底,掩埋了一座古老荒芜的城池。 这里有天空,有河流。可天空上挂着的却是一轮血月,地上流淌的是一天漆黑粘稠还散发着恶臭的黑河。 “难道这就是幽冥暗河?这里就是人界与魔界的交汇处?”王闯疑惑道。 无论这里是哪里,手臂上的指引都在告诉着他,精灵公主就在这里。王闯踏上登入城堡的阶梯,一步步往上行去。 “别妄想了,我是不会告诉你他在哪儿的!”李非灵铿锵的说道。 在西域兽人部落等待了数日的朗森眼神冷戾,几乎要忍不住怒意时,脸上突然诡异的笑开了。“原来去了那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荆棘与黑色花朵丛生,王闯并未在城池中找到精灵公主的身影,但元素烙印的指印一直很强烈。 他仰头望着这片天空,久思而不得。直到将目光锁定在了那轮血月之上,心头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月亮永远是触不可及,但这方世界的月亮却是立体的。虽摇摇挂于天际,却并未虚无。王闯伸展双翼,飞身而上。双手触及,便被一丝魔气缠绕。 “果然,又是魔族的杰作。”王闯呢喃着。 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可体内竟兀自多出一股吸扯之力,牵扯着血月上的魔气。 舔了舔舌头的魔魂双目贪婪,他刚刚吃下寄生兽的精魂便立刻又得到如此浓郁的精纯魔气。看来这小子的福运已经枯竭,他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了。 血月被牵扯,没多久便渐渐淡去,显露出了其中貌若天人的绝美女子。那女子睁开眼眸,眼神迷蒙,很快又睡了过去。 随着血月消失,这方空间开始变化。无数灵鸟飞驰,将精灵公主包围,带着她远远离去。王闯虽担忧,却并未动作。说他不动,不如说他此刻身不由己。 此刻,混沌帝经封印松懈。魔魂吸收大量魔能,从缝隙中逃离。王闯与魔魂共生,身体的主导权再次受到威胁。 与此同时,幽冥暗河之上,三道身影渐渐浮出。 “好久不见!”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兴奋从河岸上飘荡了出来。 李非灵与姜苑挣扎着大喊道:“快跑。王闯,快跑啊!” “过来!否则,我就在你面前把她们给杀了。”朗森哈哈笑着,威胁道。 “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你快逃啊。”李非灵大喊道。 本就被魔魂侵扰,再被眼前一幕冲击,王闯感到无力,瞬间便差点失去整个身体的控制。 “你们看到了吗?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们的死活,一动不动的呢。”朗森嘲讽着,伸手将李非灵掐住,让她整个人悬浮在空中。 此刻的朗森早已经不是他,而是被哑奴夺舍的躯体。他对王闯恨之入骨,并不想马上杀了他,而是要慢慢折磨他。 “放开她。”王闯大吼道,声音撕裂,却什么也做不了。 “放了她?好啊!”说着,朗森森然一笑,直接大力一握,要将李非灵的胫骨捏碎。 “住手,住手。”王闯睚眦欲裂,咆哮道。 李非灵抓住朗森的手,艰难的道:“快逃,快逃。” 寒冰之气弥漫,有雪花开始缓慢飘落。姜苑见状,眉心花朵闪亮,以她为中心的,周围的一切瞬间被惨白的神秘力量所包围。她们无法成为王闯在这条路上的助力,更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正深陷在癫狂中的朗森发现了这异样,大吼道:“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两具倩影在王闯的眼前绽放着生命光华,而此刻他却连一步也挪不动。“不,不要。” “啊!!”嘶吼从朗森的口中传出。两种特殊体质使出的绝强力量将他彻底粉碎,然而却并未能将他的魔魂撕裂。 毫无防备的失败,无法抵挡的灭亡,激怒了哑奴的魔魂。活泼落入幽冥暗河之中,撹起滔天巨浪,聚敛出一头可怖的巨兽。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王闯双目赤红。或许被魔魂占据肉身会心有不甘,可此刻他却只想要杀了他。可他自己根本做不到,既然如此,他便干脆放弃了肉身。“只要你答应帮我杀了他,我便也如你曾经一般甘愿做你的影子。” “成交!”魔魂答应道。下一刻,一种身心自由的感觉便侵染了他的四肢百骸骨。自由,是他一直以来的渴望。 看着席卷而来的河流,魔魂嗤笑,竟不惧那河水,冲入其中。 不消半刻,一枚魔种被他抓在手中,轻轻一捏,便化成了粉碎。 幽冥暗河是通往魔界的河流,巨变引来了魔族动荡。暗月凝眉,已经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身影渐淡,已经离开了魔界。 正当魔魂想要离开,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看起来似乎有些熟悉的人。 “二十年前,你就该死了!”暗月说着,整片空间都回荡着他的话。他的样子长得实在是太像那个男人了,暗月手中的拳头捏紧。尽管他答应了那人不会要他性命,可此刻却再也按耐不住了。 魔魂感觉到了他的强大,飞身逃离。一柄散发些幽光的具剑飞出,刺入了他的心脏。疼痛席卷了全身,麻木让他无法动弹。他落入了幽冥暗河,睁着那双迷惘的眼睛,喃喃道:“这就是痛的感觉吗?原来死亡是这么的舒服......” 河流在继续,他的躯体也如其它的海妖一般在这片冥海中沉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