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猪惑三界》 001 下辈子我要变猪 下辈子我要变猪。 这句话是我上辈子最喜欢说的一句话。 记得当年做女孩子的的时候，大家在一起讨论下辈子怎样怎样的时候，我总会说出这句令她们大跌眼镜的话。 老话说：“离地三尺有神灵。”，那时候我完全不相信这个，我是个标准的无神论者。然而某一天，神灵狠狠地教训了我，让我终于明白，饭不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随便瞎说，是会遭到报应滴。 其实我真的不高尚，我一点儿都没有那种舍己为人的崇高品德，从小到大，我都一直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人。 遵守各项规章，做一个遵纪守法的良民，就是我一生最大的追求。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是我人生的真谛。 上辈子的最后一天，我正走在人行道上，一低头，看到右前方有个女人脚上穿着我最爱的那双百丽鞋，那精美的式样，合脚的造型，纤细的鞋跟，每次试穿在脚上总会让我激动不已，我的脚在那双鞋的印衬下，一下子显得那么纤细娇小。 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家里有个没什么能耐的老公，我们的收入绝对不支持我去买这双价值千元的单皮鞋，所以我只能从货架上取下来上脚试试，然后忍受着售货小姐鄙夷的目光，老老实实地给人家放回去。 此刻，我的眼光完全被这双鞋所吸引了。 跟踪了这双移动的鞋大约有十几米之后，眼角的余光看到前方有一个长方形的地漏断了几根铁条，想到如果这双脚再往前迈一步很可能就会踩下去，进而会别断这双精美的鞋的后跟，所以我义无反顾地冲过去，将鞋的主人往旁边猛地一推，紧跟着轰隆一声，一辆大货车朝我撞过来。 我发誓我之前绝对没有看到那辆大货车，也根本没有见义勇为想要救那女人的冲动。但事实是，她睁大了眼站在一边，完好无损，而我则被碾得血肉模糊。 望着自己残破的身躯，我悲从中来，冤从中来。 我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就为了一双鞋，就为了别人的一双鞋跟不被别断，就平白地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不一刻，便有两个帅男手里拎着明晃晃的银镯子来了。 细一看，原来是手铐。 与时俱进，这个时代果然在飞速发展。 记得书里都说鬼差是牛头马面，手里提着黑乎乎的大铁链。 如今却是两位帅男，拎着不锈钢手铐，可见冥界也是不甘落后滴。 没啥可说的，既然已经死了，魂魄只好跟着人家去到那该去的地方。 鬼差满面桃花，长得真叫一个赏心悦目，让我小小地心神荡漾了一把。 他们的手铐似乎是用来做摆设的，根本就没往我手上铐。大概知道我生前就是守法良民，死后也一定会是一个守法的鬼魂。 我跟着他们一路往前走，耳边不断地充斥着各种凄厉的叫声。 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让我很想把耳朵堵上。只可惜我现在是个鬼魂，根本没有实体，所触之下都是虚空，徒有其形，只能忍受了。 终于来到了阎王殿。鬼差之一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轻轻推了我一把，我便老老实实地坐下了，感觉上这里颇有点现代法庭的味道，但想到这里毕竟是阎王殿，我还是低了头不敢胡乱张望。 紧跟着便听到“啪”地一声响，敢情这惊堂木还沿用着，古老的传统总不能都丢光了。 “堂下之魂生前虽然一生平淡碌碌无为，但临死之时却是舍己救人，且所救之人已身怀有孕，以一人之命救下两条性命，是为大善，按律可转生去往六道中的三善道。 本王问你，可有什么心愿，来世想要投生到什么样的人家？”阎王看了我一眼，便开始了例行公事的询问，虽然与时俱进，但是官方用语还是很古风的。 低头听他念完这些台词之后，抬起头看向他，我顿时被他惊艳了。 如果说两位鬼差大人生得十分养眼，那么这位阎王大人简直就达到了明星级了，令我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下辈子我要变猪。”我被阎王的美貌迷得三荤六素，这句生前说了无数次的话，一下子从我嘴里蹦了出来。 出口之后我便后悔莫及，恨不能割了自己的舌头。 这玩笑开顺口了，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居然就不经大脑随口说出来了呢？ 想到猪一辈子要生活在那臭烘烘的猪圈里，吃着不知道都加了什么添加剂的饲料，最后被无情地一刀宰割，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正想要反口，却被阎王大人的一长串话堵了回去。 “尔果然是个高尚之人，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慈悲之心，居然甘愿坠入牲畜道，这精神的确值得我地府所有的人好好学习。 不过，你这样的要求这倒让我做了难。按律你明明应该投生到大富大贵之家，享一生的荣华富贵，你却偏要变猪。 也罢，这既然是你的心愿，我便成全了你，着你去天道中当一只猪吧，至于能否沾得天界的灵气最终飞升成仙，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牛头马面，送她去天界转世吧！” 阎王的语速很快，根本容不得我插上半句话。想必他每天要判无数生死轮回，不说快点儿是不行的。 他一说完，便从一个大笔筒似的竹筒里，拔出一根红色的竹签，扔了过来，牛头马面之一凌空接在手中，立刻拖着我朝大殿外面走。 “我不想变成一只臭烘烘的猪啊！”回过神来的我，边走边奋力扭头大喊了一声。 “放心，你会变成一只香喷喷的猪。”阎王和蔼地对着我一笑。 这一笑，真是春花灿烂，我的魂魄顿时痴了，忘记了继续反悔，糊里糊涂就被拖了出来。 到了大殿外面，我才知道，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跟着他们往前走。 心里想着做猪也有一个好处，短短一两年的时间就又可以轮回了，到时候我再向阎王申诉。 我跟着他们走上了一条青砖铺就的路，路口竖着一个木牌，上书：黄泉路。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黄泉路，印象中它似乎应该是阴森恐怖的代名词。 但是此刻，走在这条路上却丝毫没有半点儿害怕的感觉，只觉得它颇有些古朴宁静的味道，像是古代的一条通往幽深花园去约会秘密情人的小道。 然而前面后面的人却依然在痛苦地嘶吼着：“我不要去牲畜道！我要去人界！我要钱！我要美女！”声音之凄惨，拖音之长，十分地折磨人的听觉，把我一点美好的遐想统统打破。 虽然我只是一个鬼魂，还是很想跟他们说：“老兄，现在喊什么都没用了，老老实实去自己该去的地方吧。何必这样折磨别人，辛苦自己？” 但是这也仅仅是我的想法而已，终归也只能放在心里，不敢说出来，生怕那些疯狂的鬼魂冲着我张牙舞爪。 为了少受折磨，我加快了脚步。很快到了一条河边，河边有个厚重的铜牌，刻着“忘川”二字。 我伸手拍了拍，暗叫一声“卖糕的”，居然是纯铜制品！ 这冥界财力看起来很雄厚嘛，不知道铜价涨了又涨？居然还用纯铜做这么厚实的牌子，真浪费啊！ 放眼望去，河上有一座铁索桥，桥下河水湍急，不时有狂风吹过，咆哮的河水随着风卷起巨浪，几欲掀翻那铁索桥，然而那桥却像是生了根一般，任凭风浪如何凶猛，它自岿然不动。 我忽然想起了毛爷爷的一句诗：“大渡桥横铁索寒”，然后自嘲地笑笑：都到了这里了，诗啊情啊的还有毛用？ 桥头有一个圆形的高台，高台上立着一个衣袂飘飘的红衣女子，我一见她才知道自己上辈子白活了，什么影星美女，统统不及她的半点风韵。瞧人家那皮肤，简直就是刚煮熟的蛋白，再看人家那眉眼，美得无与伦比，却又没有丝毫化妆的痕迹，我再次想起一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到了这个鬼地方，我怎么记忆忽然变好了？几辈子都想不起来的诗词，这会儿倒统统想起来了，这可真是有些匪夷所思。莫非我天生迟钝，在这些恐怖的场景刺激下，智商反倒提高了？ 美女望了大家一眼，轻轻一挥袖，来到她面前的所有的鬼魂立刻安静下来。美人的号召力果然强大！ “规矩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吧？那边的柜子里有汤，一人一罐，早点喝了各自上路去吧。”女子的声音宛若莺啼幽谷，真个是荡气回肠、勾魂摄魄。 于是乎，高台周围黑压压的鬼差和鬼魂便都各司其职，两个鬼差押着一个鬼魂，自觉排成了长队，悄无声息地顺着台阶上去领汤。 轮到我时，我也和大家一样跟着鬼差安安静静走上去。只见一只巨大的冰柜里，摆满了数不清的一模一样的易拉罐，那样子和人间的啤酒罐没什么两样。 原来冥界也改革了，居然用起了易拉罐。而且为了怕不能保质，居然也用起了冰柜。 两位鬼差之一上前去随手取了一罐递给我。拉开罐子的时候，我发觉我手里的这一罐似乎颜色有些发黄，想要张口问问，却见所有的人都不敢发出声音，便只好默默地喝了，一边安慰着自己说，孟婆汤大概就是这种颜色吧。 喝到嘴里那汤竟然有一股发溲的味道，但是看着身边虎视眈眈的鬼差，却又不敢吐出来，只能强忍着恶心咽了下去。 “都喝完了？从此你们要忘却前世种种，一心一意去过好今生的每一天。好了，都去吧！”美人做了总结性的简短发言后，鬼差们便一个一个将自己押解的鬼魂领到铁索桥上。 站在那晃晃悠悠的铁索桥上，望着下面汹涌奔流的河水，我一阵阵发晕，胃里也开始犯恶心，想必我喝的那一罐汤过了期，或者漏了气。 我正自天翻地覆的难受，忽然一阵强风袭来，我便被卷入了一片昏蒙中…… 002 做猪也会挨饿 似乎睡了很久，久到我都已经习惯了黑暗，其实也不过四个月而已。 到处黑乎乎的一片，我和一群小小的东西挤在一起，没日没夜的。某一天，这片黑暗开始震动，他们一个一个争先恐后往一条温润湿热的通道挤去。 他们似乎都比我更强壮，只有我体弱力气小，就像挤公交那样，最后剩下我一个。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我就随着一股热流被冲到了光亮的地方。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似乎被什么糊住了，根本睁不开。 听到有人在说：“呀！又一个，这么小啊，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呢。” 另一个接口道：“这个小猪仔看着好可怜的样子，眼睛都睁不开，我还是把它洗干净放在棉垫上吧，免得被它的猪妈压死了，它上次就压死了一个小猪仔。” “她们这是在说什么呢？怎么一会儿猪仔一会儿猪妈的？”我心里暗自嘀咕。 “我说春燕呀，就你心最善。它不过是一只猪仔而已，值得你费那么多心思么？你有那功夫，还不如多花点时间琢磨琢磨怎么吸引主子们的眼球呢，到时候哪个主子一开眼看上你了，好赖也能混个侧妃什么的，最差也能混个侍妾嘛，总比一辈子做个猪倌儿好。”先前那个女子说。 “我才不费心去讨他们欢心呢，那些主子们哪有一个肯真正怜惜我们的？做个猪倌儿我觉得蛮好的。你瞧这个小可怜儿，它有多可爱，来吧，姐姐抱抱你。”叫做春燕的女子说着，我感觉到有一双略微有些粗糙但却温暖干燥的手将我抱了起来。 到了此时，我才明白过来，老天！难道她们说了半天的猪仔竟然是我？这一惊着实很震撼，吓得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扫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一个平躺着的圆柱形肉团儿，不规则的黑白花纹的皮肤，四只雪白的小蹄子，大小跟一只小老鼠差不多，再想想阎王的话，几乎可以肯定了——我果然变成了一、只、猪！ 后来的日子里我慢慢明白了，我所生活的地方是天界，我这只猪，不是普通的猪，而是一只香猪，我们这种香猪，四肢的腋窝下都生有天然的香腺，一年四季都会散发着近似于茉莉花的香味儿。 我们这个品种的猪，是天界的宠物猪。那些天界的公主王子们喜欢豢养我们这种香猪，因为我们体型小，吃的少，而且可以用来做熏香，简直就是免费的空气清新剂。 因此，一般那些毛色漂亮的，诸如纯白或纯黑的，通常都能卖个好价钱。像我这种身体不好，毛色也杂的，估计也就只能贱卖或者送给那些不受宠不得势的庶出的公主王子做玩物了。 出生时，我个头比别的兄弟姐妹都小，虽然他们也不见得有多么大，不过耗子般大小。但是他们力气比我大，所以每次吃猪妈妈的奶时，我总会被挤到一边。只能可怜巴巴地等着他们都吃完，再凑上去咂几口已经被她们吸得干瘪瘪的**，按照这种情况，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饿死。 带着人的记忆的我，十分不屑于做一只猪，而且还是一只身体弱小的猪。想我前生虽然不是如花美女，好赖也是个女人，也曾嫁了人，甚至有可能会生子的。而现在，我竟然沦落成了一只猪！ 每天晚上饥肠辘辘的时候，我都在想，天界居然也有人挨饿，哦，不对，是天界也有猪挨饿。看来天堂也并不是没有阴影的地方，阳光永远不可能普照到每一个角落。 早知道做猪也会挨饿，我怎么都要做人的。 虽说生存竞争日益激烈，但是挨饿的人却少之又少。 满以为做了猪会有幸福的生活，吃饱了睡，睡饱了再吃。可是现在吃都吃不饱，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我也曾试过找个人交流，却发现根本不现实。 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猪，没有一只像我这样带着人的记忆投胎，而且我虽然会哼哼，其实却不怎么能听得懂他们的猪语。 我虽然带着人的记忆，说出来的话却仍然是哼哼声，完全没办法发出半个人类的音节，自然也就不可能和两个管猪舍的小女仙交流，只好保持沉默。 于是每天我的兄弟姐妹们睡午觉的时候，我只好一个人在猪圈边溜达，期望着能找到什么可以果腹的东西。 当然有的时候运气也会很好，会有路过的孩子扔到地上的糖果。 天界的猪舍和人界的不同，我们这些猪天生体香，香喷喷的。猪舍打扫得也十分干净，管理猪舍的春燕和秋茹多少也会些仙法，念几句咒语，挥挥衣袖，猪舍就变得干净又整洁了。 这一天，我又在猪舍边溜达着，企图找点吃的，但是转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东西可吃。 可我仍然不甘心，不时地东张张西望望，巴望着有什么遗漏了的食物会被我发现。 忽然有一个衣着华丽样貌娇美的女孩子走过来，看那模样也不过十三四岁。 她一下子看到了我，便伸手召唤我过来，我想着她或许能给我点儿吃的，便乖乖地朝她跑过去，边跑还边摇着我漂亮的小尾巴，这是我身体上唯一完美的地方，雪白发亮的一根小猪尾巴，如果再大一点，完全可以跟狐狸尾巴媲美了。 我天生没有半根傲骨，为了吃的，只好摧眉折腰讨好这些衣食父母了。 003 被小正太吃豆腐 女孩随手往猪舍里扔了一颗糖，我的视力极好，一下子就发现了这颗糖不是凡品。 这可是天界最高级的种类，金麒麟奶糖，据说是用上古神兽麒麟的乳汁做成的。麒麟的数量本来就稀少，所产乳汁更是有限，吃了据说可以延年益寿的。尽管我只是一只猪，可我还是想要长命百岁的。 我现在的嗅觉完全可以分辨出各种小零食的味道，发现了这是一颗稀有的宝贝时，我以百米赛的速度，飞快地奔了过去。 眼看着凌空飞过来的糖，我四蹄朝上，努力跳了起来，准确无误地张口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糖。然后用两只前蹄费力地将它的金色外包装锡箔纸剥开，一口把这颗糖吞到嘴里。 哇！果然是上品啊，比之我以往吃过的最高级的金帝巧克力还要香，入口即化，回味悠长，那一刻我觉得幸福极了，再度卖力地朝女孩摇了摇我漂亮的尾巴。 “这只小香猪真有灵性，可爱极了，回头把它给我送到幽兰宫去！”她深情倨傲地吩咐着匆匆赶过来的猪舍女官秋茹和春燕。 “是，兰公主！”秋茹低眉顺眼地抢着回答，全然不像平日里对我们呼三喝四的态度。 兰公主吩咐完之后，扭头走了。秋茹抱起我仔细地清洗了好几遍，然后在我身上抹了她自己平时都不大舍得用的香露，才小心翼翼地抱着我去了幽兰宫。 可惜我们去的不巧。 幽兰宫门口，一个素衣少年正低着头向外走，兰公主跟在后面气呼呼地喊：“站住！擎远！”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刚才不是公主让我滚出去的么？我便如了公主的愿，滚出来了。此刻公主干嘛又叫我站住？”叫做擎远的少年定住了身子，却并不回头看。 “好，擎远，你有种！今天你要是走了，日后再也不许踏进我幽兰宫的大门一步！”兰公主咬牙切齿地说。 “是，擎远谨遵公主的吩咐，今后不会再上幽兰宫的门了。”擎远僵硬着身体，转过头倔强地望着公主。 公主气得不再吭声，擎远却也不再说一句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对峙着。 一旁等候的秋茹脚都快站麻了，终于鼓了鼓勇气上前说：“兰公主，奴婢依您的吩咐给您送了香猪来。”她说着便将我递给兰公主。 “哼！什么贱东西，都是不识抬举的货！”兰公主一把从秋茹怀里拽过我，一抬手就四十五度抛物线扔了出去。 我在空中华丽丽地飞着，心想做猪果然命短。 从来都以为做猪的能活个一两年，起码要等到满身的肉长足了，才会被送去屠宰场挨那一刀。 没想到，我还没成年，甚至还没成为青少年，便摊上了从高空坠地惨死的命运。 唉！真是可惜了那一罐孟婆汤了。不过想到很快又能见到那个美女孟婆，和帅得令我忘记了申辩，糊里糊涂成了猪的阎王，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起码再不用挨饿了。 我闭上眼睛，正打算以最优美的姿势坠地，却见一旁像根柱子一样立在那里的少年擎远，闪电般地移动了身形，伸出了他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我顿时落在了他冰凉的掌心里。 “既然这贱东西公主不喜欢，不如送了我这个跟它差不多贱的庶子吧。”擎远冷冷地说。 “好，你果然够狠，滚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兰公主声嘶力竭地吼着，擎远头也不回地迈开步子大步朝前走去。我心里暗暗竖起了拇指：好样的少年，有骨气！ 抱着我回到了自己住处的少年，一进屋就插上了门，然后一个人压抑着小声哭泣起来。 他哭得那么伤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用脑袋蹭了蹭他抱着我的手。他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用含着泪的美丽的水银色的瞳孔盯着我，不再哭泣了。 “小香猪，你跟我一样，长着杂色的毛，一看就不像纯种，怪不得她不喜欢你。不过你别怕，从此后我会好好心疼你的，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再也不会被贱卖，更不会被人当垃圾一样扔出来了。”他轻轻搂了我一下，俯身凑到我的脸颊旁，轻轻亲了我的脸一下。 天哪，我不要活了！我竟然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小正太吃了豆腐！ 兄弟，拜托你弄清楚，我不是小美女，我只是一只宠物香猪好不好？我要脸蛋没脸蛋，要腰没腰，要胸没胸，完全没有s型的身材，这你也喜欢？ 好吧，虽然我今天用香露洗了澡，可我怎么看都是一只猪吧？难道你不嫌我脏？从来都只见过亲那些狗狗或猫猫的，你怎么能亲一只猪呢？ 唉！可怜的孩子，他一定是刚被女朋友甩了，神经有些错乱了，把我当他女朋友了。 算了，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我也实在不好意思跟他计较，就当我是心理医生，在对少年儿童做心理治疗好了。 我如是安慰自己。 004 舒心的小茉莉 擎远算是我的第一个主人了。跟着我的第一个主人，日子过得倒是很舒心。 不知道是为了跟那个兰公主怄气，还是他觉得跟我同病相怜，又或者是因为他其实也很孤单，几乎没有什么人来找他玩儿，所以他对我还是很不错的，基本上都是让我跟他吃同样的食物，并且还专门让侍女为我买了一个木制的小食盒。 虽然那个食盒很精致美观，但看在我的眼里，它也就是一个缩小了的猪食槽。并且他会把这个食盒放在一个低矮的原木墩子上，让我在地上用餐。 不过我已经很知足了，毕竟作为一只猪，就要有猪的自觉性，你不能期望主人把你当成一个人来看待。起码他会给我温饱，这也就足够了。想想我前辈子的理想不就是这样的么？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现在已经完全达到这个目标了，所以我也没有什么更高的追求了。 有时候心情好的时候，我也会爬到擎远的腿上，蹭蹭他的手背；在他心情同样好的时候，他也会把我抱在怀里，将他的脸凑到我的脸上，这时候我便本着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理，顺理成章地将我的口水印子留在他冷峻的小脸上。 每当我看到他拿手帕擦我留下的口水时，总是忍不住大笑，但我只是一只猪，所以即使是笑，发出来得声音也只是“哼哼哼”而已。不过擎远很是善解人意（不对，是善解猪意），他明白我那种哼哼声是快乐的表现。 每到这时候，他就会用手拍拍我的脑袋说：“小茉莉，你开心了是么？我也很开心呢。自从有了你之后，我怎么觉得日子过得有趣儿多了呢？” 小茉莉是擎远给我起的名字，之前在猪舍的时候，春燕曾经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小小，因为我的身体最瘦小。 很显然，擎远以前从来没有豢养过宠物，因此他根本不知道，我们这种宠物猪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都是一样的茉莉花的味道，只不过身体越强壮的身上散发的味道越浓一点。 擎远因为这种香味儿，便给我起了名字叫做小茉莉，其实我对于这个名字实在是不敢苟同的，因为茉莉那种花，纤细得令人心疼，怎么看我这肥嘟嘟的身子，也都跟它联系不到一块儿去。但是他老这么叫，久而久之，形成了条件反射，我也就习惯了。 有时候，甚至会幻想着，我有茉莉一样纤小可人的身姿。有一天我在梦里，甚至看到自己变成了一个窈窕的美女，身上穿着白色的长纱裙，长长的黑发散落到肩后，髻边插着一支盛开的茉莉花。回眸一笑，美极了！ 醒来以后，我开始嘲笑自己，原来所有的女人都不能免俗，即使日子过得再舒适，都抵挡不了想要成为美女的渴望。 如今既然做了猪，早就该把那些不现实的妄想抛诸脑后，快快乐乐地过这温饱有余的好日。 舒适的日子过久了，我又不满足了。擎远的住处虽然也算得上是宽敞，但我仍然很想出去转转。于是乎，每逢擎远换上外衣打算出门时，我就殷勤地对他摇着我的漂亮尾巴。在我第n次对着擎远摇尾巴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想让他带我出去转转。 唉！离开了语言，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是多么地困难啊！俺对此深表痛心。不过看看自己圆滚滚的身子，又无语了，谁叫我是一只不会说话的猪呢？ 擎远抱着我走住了他的庭院，我们穿过了一片林子，来到了一个明净的湖泊，湖泊周围是大片柔嫩的绿草地。擎远将我轻轻放在草地上，然后开始慢慢解下衣衫，直到脱得一丝不挂。 平日里他当着我的面儿脱衣服的时候我也见得多了，却从没见他这样赤条条的。好在他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不然我这张老脸恐怕会红得不像样子了。 浑身热血沸腾，好在我这身体还处在少年儿童阶段，不至于狂喷鼻血。 眼看着他在湖水中沐浴，我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做偷窥狂，便转过身到处看，看了一阵子，就觉得百无聊赖，只好随意到处闲逛。 时值春夏交季，四周草木都是一派繁茂，青草的芬芳随着微风一股股飘进了我的鼻子。自从做了猪我才明白，原来猪的嗅觉灵敏异常。 以前做人的时候，我最喜欢闻的就是青草的味道，那时候每次遇到城市园丁修剪路边的小灌木和杂草时，我总会努力地深呼吸，现在却根本无需深呼吸，就保持平常姿态，便可以闻得到那沁人心脾的清香。 我欢快地撒开四只小蹄子在野花丛中到处乱窜。跑了好一阵子之后，开始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这个认知让我决定今后一定要少吃一点，人胖了不好看，猪胖了它也不好受。 满脑子揣着减肥的念头，我靠在一棵树底下开始休息。没过多久，我就靠着树干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际，我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我以为是擎远寻我，一时间玩儿心大发，便屏住呼吸藏在了树后面，打算等他过来时给他一个惊吓。 脚步声越走越近，我却发现了不妥之处，因为我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我一下子稳住了想要扑过去的念头，继续躲在树后面。 005 好想变成人啊 “我们一定要小心一点儿，这件事可不能让人察觉了，擎远虽说只是个庶子，但毕竟也是个王子，万一这事捅了出去，我们俩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一个女子的声音。 “好，待会儿你去湖那边假作溺水吸引他的视线，他若救起你，问起你为什么会溺水，你就说今日恰好是你的月劫日。我则趁此机会把云觞洒在他的内衣上，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等到他晚上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仙力早已消失殆尽，我们再找机会将他扔到暮渊之中。一个没有仙力的神仙，跟凡人没有区别，他很快就会在那片黑暗之中冻饿而死，并且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踪迹。”另一个说。 “嗯，太子这条计策还真是绝妙呢。不过那个云觞真的有这么厉害么？”先头的那女子问。 “当然，它可是魔界那个著名的老蝎子万毒蝎王亲手配制的，专门用来对付仙家的。只要是仙，一旦沾了这药粉，仙力顿失，跟凡人没什么不同了。呵呵，到时候我们姐妹立了这头等大功，太子殿下怎么也要赏我们一个侧妃之位了，届时我们再齐心协力对付那个讨厌的太子妃好了。”俩人说完，便住了口，轻手轻脚地朝湖边去了。 我心里大惊，偷听壁角竟然听到了这么可怕的事！阴谋果然处处有，从前做人的时候太迟钝，根本没机会去发现，现在做了猪，却不经意发现了。 尽管我不明白她们口里的什么月劫日，什么云觞和暮渊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我直觉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得承认，我并不是那种嫉恶如仇的人，但是眼下我好容易找到了一个脾气温和的好主人，他让我彻底摆脱了挨饿的日子，从此进入了温饱有余的生活，好日子才刚开始冒泡泡，她们竟然要谋害我的衣食父母，婶子可忍叔不可忍！ 我来不及想那么多，撒开蹄子飞快地朝湖边奔去。 到了湖边才发现，那个仙娥果然鬼鬼祟祟地已经凑到了擎远的衣服跟前，我张大嘴使劲喊但发出的声音不过是几声哼哼，我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样痛恨自己是一只猪。 擎远这时已经游到湖那头去了，我的哼哼声他根本听不到。那边一个女子在水面上一沉一浮，似乎溺水的模样，我一下子明白了她们这并不太高明的诡计。 那女子倒是听到了我的哼哼声，她回过头来一看，见是一只小香猪，便毫不理会，飞快地将一瓶白色粉末洒在了擎远的内衣上，然后施了仙法消失无踪了。 不一会儿，那边落水的女子已经被擎远救了上来，她红着脸道了谢之后，擎远忙施法将她的衣衫弄干，她再次拜谢，然后转身走了。 我看到擎远走过来要拿他的衣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才能阻止他。紧急时刻，我急中生智，一下子冲过去把他的衣衫叼在了嘴上，然后扑通一下子跳进了湖里。 落入湖水中，我才反应过来，我根本不会水，是一只地地道道的旱鸭子。尽管如此，我还是努力将擎远的衣服朝水下扒拉着，生怕它会浮上来。 不多一会儿，我就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水，被呛得七荤八素的，擎远却在岸上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沉浮，完全没有了刚才英雄救美的冲动，我心里哀叹：做只猪果然不好，我要是美女，他怎么会如此无动于衷！ 擎远在岸上看了一阵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终是不忍，跳下去将我捞了上来。 我很担心他会去捞衣服，但是他只是对着湖水无奈地叹了口气，就作罢了。 跟着他就开始唠叨我：“小茉莉，我怎么从来都没见你这么淘气过？一出家门儿，你就疯的无法无天了，这一次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淘气了！”他一边拍着我肥嘟嘟的后背，一边训斥着。 我满心的冤枉却无处可诉，只好保持沉默。（读者：你就算开口也无法辩解，谁让你只会哼哼呢？某猪：俺冤枉啊，本来是可以变人的，好好的一个机会，让我自己毁了，呜呜呜呜！） 唠叨完了之后，擎远挥了挥手，一件新崭崭的衣衫裹在了他的身上。他又做法弄干了我身上的毛，这才把我抱在怀里回去了。 我以为神仙既然能够变出衣服来，自然不需要再去花费布料了，却原来变出来的衣服都是假的，过了时效就消失了。所以，擎远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衣柜里取出了一套衣衫套在自己身上，一边穿一边念叨着：“小茉莉，下次你再这么淘气，我一定把你送人去。” 我听着心里十分委屈，但也无从辩白，很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窦娥是怎么死的？我觉得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会跟她一样的下场了。 我好想变成人啊，不想做猪了，啊啊啊啊啊！！！我仰天长啸，入耳的却是哼哼哼哼哼，我彻底无语了！ 006 差点被噎死的猪 虽然擎远不大喜欢带着我出门，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安于在他那个大院子里面来回走动。因此，我常常会趁他外出，侍女们打盹儿的时候，悄悄溜出他的凤还阁。 四处去溜达溜达，还是很惬意的。有时候会有小仙娥或者是青衣小童停下来喂我一点儿好吃的小零食，于是乎我的减肥计划再度落空了。不过人生在世，图的就是一个快意，先满足了口舌之乐，再考虑其他的吧，毕竟我也不是女人，不用担心胖了嫁不出去。 我虽然做了猪，但是路痴这一点却丝毫没有得到改善。这一天，我溜着溜着就迷了路，走了很久也没找到回去的路，累得我开始抱怨自己的四个蹄子短了。 我疲惫地靠在一扇门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这扇门看起来古朴而又奢华，门把手上是两只青铜神兽，我也不大能分得清它是什么，只是觉得很好玩儿，便伸出两只前蹄拨弄着它玩儿，听着它咣当咣当地碰在朱红木门上的声响，有趣儿极了。 我发誓以我的那点儿力气本应该绝对拽不下来它们的，可是它们却一下子掉落在了我的脚下。这下可把我吓坏了，这门里面也不知住得是谁，万一捉住我要擎远给人家赔门环，他岂不是又要生我的气了么？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撒腿开始朝远处跑去。跑着跑着，一头撞到一根柱子上，抬头一看却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神兽，它的样子长得很奇怪，有点儿像一只螺蚌，浑身都是金色和黄色，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 “老兄，我只是一只小猪，浑身上下都没什么特色，既不是美女，也不是你的同类，你干嘛那么深情款款地望着我捏？”我心里这样想着，但却绝对不敢说出来，而且也根本说不出来，我又不会说人话，况且它也未必听得懂人话呀，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么好的运气，能够喝到变质的孟婆汤的。 虽然它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恶意，但是光它那庞大的跟大象有得一拼的身躯就足以让我浑身哆嗦起来，就算它不会吃了我，但它只需抬脚轻轻踩我一下，我肯定会变成一只肉饼，也不知道我的肉吃起来会不会像闻起来那么香，但愿我的肉是酸的吧，这样它或许就不会吃我了。 “哼哼！”我等了半天，也不见它有所表示，我可没心情跟一个大怪兽玩儿沉默，所以我就壮着胆子出声儿了。 “嘤嘤！”它朝我发出一声类似婴儿的叫声，这令我大大震惊了，瞧它的高大凶恶的形状，发出的声音竟然是婴儿一般清脆可爱。这个声音令我对它的恐惧消散了一大半，甚至都有种伸手去摸摸它脑袋的冲动。 它从口中吐出一颗明亮的珠子，递给我。虽然语言不通，但肢体语言我还是明白的，它示意我接过来，于是我乖乖地接过来，毕竟这样的庞然大物，是我这样的小香猪惹不起的。 它看到我接过了珠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四周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若不是前蹄捧着的这颗圆溜溜的珍珠一样光亮的珠子，我几乎都要怀疑刚才是做了一场白日梦。我转身跑到大门口去看了看，果然，挂在上面的两个青铜神兽门环没有了。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只觉得浑身都在冒冷气，撒开蹄子就跑。可是一只蹄子握着一颗珠子，跑起来一瘸一拐的实在不方便，所以我只好把它噙在嘴里了，也不知道那个大妖怪有没有传染病，回去我一定要多漱几次口。 没有了那个累赘，跑起来果然轻松多了。我闷着头一直朝前，跑着跑着一下子撞到了人的腿。我抬头一看，擎远正怒气冲冲地看着我，我一下子惊得张大了嘴，口里噙着的那颗珠子，顿时滚到了喉咙里，我被卡住了。 一时间，我被憋得快要窒息了。那珠子太大，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难受极了。 这个该死的大个儿妖怪，你说你干嘛要给我李子那么大的一个颗珠子呢？存心就是想害我的命呢。 某处正在修炼的大妖怪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大妖怪：好心给你千年的宝珠，你不会用，却来怪我，真是狗咬吕洞宾那！） 擎远气呼呼地看着我，压根儿也没打量着蹲下来抱我，当然了，我跑了半天，身上确实是灰尘和汗水糊了厚厚的一层，也难怪他那么有洁癖的人不爱抱。 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发现了我的异常。这时候我觉得身子都已经开始发软了，我怀疑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再去找阎王报到了。 “听说过有被噎死的猪么？没有？恭喜你，这次你开了眼界了，眼前就有一只！”这是在我昏迷前，十分想要对擎远说的一句话。 007 香猪变身 过了似乎很久，久到我都以为一辈子已经过完了，但其实也不过只是过了三天而已。 当我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时，天黑漆漆的，四周没有一点儿响动。 我努力回忆着之前的事，终于想起来我是被那怪物的珠子给噎到了，莫非我现在又投胎了？不对呀，如果我死了，不是应该去阎王殿报到么？难道冥界又改革了？鬼魂可以直接投胎？嗯，一定是这样的。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一转身，发现有一只手搂在我腰上，推了一下，那手立刻用了力，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难道我穿越了？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虽然不大，但绝对不是婴儿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身体，似乎是一具未成年女孩的身体，老天哪！你终于开眼了，把我变成人了，我不用再做猪了！ 穿越这个念头令我根本不敢开口，据说穿越之后最好装哑巴装失忆，要是一喊岂不是穿帮了？到时候糊里糊涂被当做妖怪烧死，那滋味儿肯定不好受。 可是，可是，我再次摸了摸自己身体之后，猛然惊觉，我竟然没穿衣服！ 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身旁搂着我的人，他倒是穿着棉质的睡袍，呼！还好！ 可是，可是，为毛他要把我脱得精光捏？究竟是什么居心？ 我这样胡思乱想着，身体翻来翻去，身边那人终于醒了。 “小茉莉，你又活过来了，这可太好了，我都以为你要死了呢。”擎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再度失望了，原来我没有穿，还是在他家。 “我命大，阎王不肯收我。”我气哼哼地回了他一句。 “哇！你终于变身了？昨天南极仙翁还来看过，他说明日天亮之前肯定能醒过来的，而且说到时候会有一个惊喜等着我。没想到你果然给了我一个惊喜，居然会说话了！”他手一挥，屋子四角的琉璃灯顿时亮了。 “让我看看，你变成什么模样了？”他凑到我跟前像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似地，当然，他本来也就只是个孩子而已。 我赶忙把脑袋钻进被子里，死死地扯着被子的两个角，不让他掀开。 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前辈子我就是一个面貌平庸的女人，这辈子又投了个猪胎，你想想，一只猪忽然变成人了，她的形象能好么？ 忽然，我的身子一凉，原来擎远那倒霉孩子竟然从我脚底那一头把我的被子掀起来了。 “啊！！！非礼啊！！！”我尖叫起来。要知道，我根本没有穿衣服。 “你喊什么？这么多日子以来，每天都是我帮你洗澡的，你的光身子我看得都不爱看了。而且，就你那样子，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女童，也能算得上女人？切！”他不屑地说着，将被子扔到我身上。 “那时候我是猪，现在我是人了，还是个女人，怎么能随便让人看呢？”我紧张地用被子蒙住要害部位说。 “呃，这个是我疏忽了，应该给你准备几套衣服的。算了，你先穿我的吧，回头我吩咐侍女给你做几套新的。”他虽然说着略带歉意的话，但是口气里却听不出丝毫的歉意。 等到我换上了他的衣服之后，心里觉得踏实多了，想着反正迟早都要见面的，索性大方地让他看了。 “啧啧啧，我还以为一定是个胖乎乎的可爱小姑娘，却原来瘦不拉几的，一看就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这段时间我也没少给你好吃的，怎么会这样？你把我的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擎远咂着嘴说。 我顿时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他一直毫不吝惜地给我吃的，敢情是想把我喂肥一点，莫非他是想吃了我？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抱紧了双肩，缩成了一团儿。 “我闻闻，身上的香味儿还有没有了？”他全然不理会我的恐惧，又凑近我身边，猛吸几下鼻子，完全像一只狗。 “喂！你属狗的么？这样子凑到人家身边闻？”我一边后退一边说。 “嗯，味道还是原来的味道，只可惜没有原来好看了。”他答非所问，还一脸的惋惜，我脆弱的小心肝再次受到打击。 “真的么？你是说我变成了一个丑姑娘？”我忐忑不安地望着擎远说，心道丑点好，丑了起码擎远看着我就没了吃下去的胃口。 “仔细看看，也算不上很丑，只不过没有原来可爱而已。唉！我说小茉莉啊，以后你得用心修炼，就保持现在这样子，不能再丑了，不然将来我得贴多少嫁妆才能把你嫁出去哦。”擎远叹息一声。 “不用你操心，嫁不出去大不了我打一辈子光棍！”我忿忿地说。 “实在不行，我只好勉为其难收了你了，哈哈哈哈！”擎远大笑道，那样子仿佛刚刚成功偷吃到一只小母鸡的黄鼠狼，我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008 天方夜谭 天还没亮，长夜漫漫，我的困意再度袭来。可是想到要睡觉，我开始犯愁了，我该睡在哪儿呢？ 平常我总是睡在擎远为我准备的一只小木箱子里，里面垫了厚厚的棉垫子，舒适极了。可眼下，我这身体一下子变长了，再也塞不进去了。况且就算能塞进去，我也不愿意啊，有谁见过一个人睡在箱子里的？ 现在我既不能睡在箱子里，这屋子里只剩下唯一的一张床，就是擎远的，难道让我跟睡一张床？ 某少年躺在那里，看着我晃来晃去十分为难的样子，只是笑嘻嘻地不吭声。最后实在被我晃烦了，才说：“小茉莉，如果你想睡地上，我也没意见，不过我的褥子是不能借给你的。” “对了，你不是神仙么？你会仙法，给我变一床被褥不就行了么？”我忽然灵机一动。 “给你变一床被褥倒也不难，但那要消耗我的仙力，我干嘛要做这种傻事？”他无动于衷地继续躺着。 “什么嘛，这么小气，亏人家那天还救了你一命呢。”我气恼地咕哝着。 “什么？你说什么？你救了我的命？”他一下子来了兴趣，坐起身来。 我只好把那天两个小女仙要害他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他越听脸色越阴沉，最后气得一拳砸在了床头。 “欺人太盛！当年你娘害死了我娘，现在你稳坐了太子之位还要害我，擎苍，你等着，终有一日这些仇恨我要连本带利收回来！”他的声音满是恨意和冷酷，令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怎么？你冷么？好了，小茉莉，你还是上来睡吧，这床反正很大，别说是两个人，就是再来两个也能睡得下，如果你真的那么计较，明天我让你睡细雪房间去。”他狡黠地笑了起来。拜托！我不是冷，是害怕，你那眼神，简直就是非人类好不好！ “不不不，我还是睡这里好了。”我赶忙拼命摇头。 那个细雪仙子真身是一只白鹭，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差点儿成了她的干粮，以至于每次见到她，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那天她去帮擎远送信回来，还没来得及变身，一眼看就到了我肥嘟嘟的身子，俯下身子就朝我冲了过来，尽管擎远大声喊她停下，但她还是收不住口，一下子啄破了我身上的一块皮，至今想起来都令我胆寒。 一想到要跟她睡在一个房间，我就是十分担心，说不定某天早晨醒来时，我已经在她的肚子里了。 “好吧，这可是你自己不去的哦，回头别怪我不给你找住处。这会儿离天亮还有一阵子，你还是上来再睡一会儿吧，放心，我对小女童没兴趣。”他颇有些得意地说。 好吧，我承认，虽然我已经变人了，但是我还是保有猪的习性，喜欢躺在软绵绵的地方睡了又睡。所以，我没有犹豫就爬上了床。再说了，他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男生罢了，有没有某种功能还有待于考证呢。 “小茉莉，说说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噎到？”他伸手推了我一把，饶有兴趣地问。看来这厮已经彻底进入兴奋状态，睡意全无了。我几次想要蒙头睡觉，都被他摇醒来，只得强打精神满足他的小孩子的好奇心。 “还不是怪你么？人家跑得好好的，你忽然冒出来拦在人家面前，人家被你惊了一下，才会把那颗倒霉的大珠子吞了下去，谁知道它竟然会卡在嗓子眼儿里？”我十分哀怨地说。 “你还怨它？如果没有它，你现在能变成人？”擎远又推了我一把，这厮看起来是把我当抱枕或者沙袋了。 “真的？你是说我变身是靠了它？”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那个怪兽跟我非亲非故的，竟然给了我一个宝贝？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事啊，莫非俺最近走了狗屎运？ “当然！老实交代，这珠子你到底是从哪里偷来的？”擎远坏笑着。 我只好老老实实地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最后狗腿地拽着他的一只袖子说：“你可千万别跟人说啊，那也不知道是谁家，门环上都有妖怪。” “呵呵，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还有这能耐？当年龙王曾私下里花了好多力气都解不开那门环上的封印，无奈只好让他的宝贝儿子在那里受了五百年的罪，你是怎么做到的？”擎远很八卦地凑到跟前问。 “我也没怎么啊？就是无聊，用前蹄扒拉了它几下，它就自己掉下来了，然后就变成了那个怪模怪样的大妖怪。大概是那东西年久失修坏了吧？”我感觉这一切就好像是天方夜谭，而我竟然无意间成了里面的女主。 009 龙子椒图 “切！无知的小猪，封印无论过去多少年，力量也不会变弱的，哪里来的年久失修一说？不过这件事说起来倒也真是蹊跷。当年龙王第五个王子椒图，因为灵蛇媚青的儿子擎辄强占了他心爱的梅花仙子梅馨玉，梅馨玉羞愤之下自散了魂魄，椒图心下不忿，因此打散了擎辄的魂魄，触犯了天条。 龙王未免整个龙族受到牵连，只得亲自押解他上天庭请罪，天帝因此事事出有因，害怕冒犯众怒，所以只得判了他永久封印，灵蛇媚青怕由旁人封印会徇私情，所以亲自封印了椒图在她寝宫的门环上，好让来往的人都拍打他以泄自己丧子之痛。 却不料你这顽皮的小香猪竟然在懵懂之中解了她的封印，这事可得好好隐瞒着，不然她要是知道了，定然会恨你入骨。”擎远说了一个类似宫斗的故事，不同的是这故事的版本却是神仙版的。 原来天界也有强奸犯，天帝也会包庇自己儿子。这椒图倒也有种，竟然不畏权势，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敢去犯法，可敬！ “可是我怎么觉得那里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啊，我在门口玩儿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一个往来的人影。”我十分疑惑地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媚青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相中了我娘的寝宫，于是想方设法将我娘害死，自己住进去了。 自我娘死后，天帝似乎良心发现了，再也没有纳过侧妃，因此青媚的那座寝宫已经空了许久了。”擎远带着忧伤说。 “怪不得那里感觉很荒芜的样子，却原来是一座空宅子。”我恍然大悟。 “若不是因为那里没人打理，恐怕现在整个天庭都会知道椒图脱困的事了。你哪里还能够如此逍遥？”擎远点了一下我的鼻头说。 “可是，万一有一天有人发现了这个秘密，我该怎么办呢？”我还是感到很惶恐。 “你这个笨猪，反正当时也没有人看见，你可以一推六二五，给他来个死不认账。再说了，就凭你这样半点儿道行都没有的一只小香猪，谁也不会把解开封印这件事跟你联系到一块儿的，只要你家主子我不说，这件事绝对会成为千古之谜。”擎远再次点了下我的额头，这死小子看来是虐待我成瘾了。但是我也懒得同他计较，困意再度袭来。 “好吧，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真的要睡了，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你要是还睡不着的话，干脆去院里舞剑吧。”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 擎远小童鞋每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舞剑，除此之外，他也会看看书什么的，剩下的时间就是跟我闹着玩儿了。听我这么一说，他还就真的起身去院子里舞剑去了。 古人云：闻鸡起舞。 这厮也忒勤奋了些，连天鸡都还没叫呢，他就起身了。算了，懒得管他，我接着梦周公吧。 一觉醒来，正打算美滋滋地起身去照照镜子，却发现自己裹在衣服里，伸手想要摸摸自己的脸，才惊觉伸出来的竟然是蹄子！ 莫非昨夜的变身只不过是我做的南柯一梦？ “擎远！”我张口喊道，发出的声音果然还是哼哼声，原来真是做了一场梦，害我空欢喜一场！ 擎远大概听到了我的声音，从院子里走了进来，一掀被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茉莉啊，你果然又给了我一个惊喜！昨晚以为从此你能做人了，却原来天一亮又原形毕露了，看来你果然只能做一只猪。”他如此打击我脆弱得心灵，但是至少让我明白了一点，昨夜的一切不是梦。 为毛会这样？难道俺人品太差，所以天一亮就会变回原形？我内心不住地哀嚎。 可是，老天爷你能不能别这样折磨我，需要见人的时候你让我变人，晚上再变猪也好呀，却为毛偏偏让我晚上变人，白天变猪，唉！我前辈子什么孽也没做，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呢？ “小茉莉，你也别哼哼了，估计晚上你就又能变回来了。你这种情况，大概是修为不够，以后晚上有空的时候，我教你一点修炼的心法，你照着做，时间长了大概就可以保持人形了。不过我觉得你的原形还是更可爱一些，你干嘛非要变成人呢？”他没心没肺地说。 “兄弟，拜托你别这样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换了你每天变只猪样子试试？”我这样腹诽着，话说我就是说出来他也听不明白的，除了哼哼哼，我一只猪还能说出什么呢？ “行了，你睡也睡足了，起床吧，本王子今天心情好，带你出去兜兜风！”他说着把我从床上拎下来，放到了地上。 我看到食槽里面细雪一早放进去的吃食，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高级的东西，但是味道却都还不错。说起来细雪这丫头，除了那天啄掉了我的一块皮之外，心眼儿其实还是蛮好的。后来她知道了我是她主子带回来的宠物，对我就照顾得格外仔细了。 我飞快地吃饱了肚子，漱了口之后，就很自觉地跑到了他腿边，他俯下身抱我在怀里，然后就出发了。 010 酒神的花园 我们来到了一座大园子，远远看过去只觉得花树繁茂，好一派春日景致。 围墙是由古朴的青砖砌成空心的八角形几何图案，透过空隙看到里面到处都是茂盛的植物，几乎看不到房子。 “二王子来了，里面请！”一个青衣小童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哦，原来我家擎远还是重量级的人物呢，我心里有了一点小小的自豪，咱现在好赖也算是皇亲国戚了，不是有个成语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俺家擎远是王子，那俺将来说不定也能跟着沾点儿光。 “彩青，你家主子呢？”擎远不客气地问。 “您来的好巧，他昨晚才从长留山回来，说是今晚就要回去了呢。”名唤采青的小童答道。 “哼！他倒是忙碌的很，每次来找他总也不见他有空闲，当酒神当上瘾了呢。好了，你玩去吧，我自己去后园子找他。”擎远轻哼了一声，采青应了一声，便转身走开了。 擎远带着我沿着石子路朝后面走，走了很长的一段，这才看到有一个人站在一颗树旁摘果子，果子的颜色是橘黄色，虽然是刚摘下来的，但是看起来却不像是有水分的样子。 擎远也不客气，自去他上手抓了一把，喂给我吃。果子酸中带甜，味道竟然还不错。 “喂！你怎么每次都像强盗似的，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样儿！”那人终于回过头来，样貌却是二十多岁，竟然比擎远生得更加英俊，虽然身上穿着普通的青布衫，但骨子里却透着一种天然的贵气，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贵族气质？ “做主人的没有主人样儿，客人自然也就没有了客人样儿。呵呵！你这老东西，这次回来怎么又是这么匆忙？”擎远笑着回敬他。 “我是不喜欢这天界的一股势力味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去我那长留山转转，包你再也不留恋这里了。”男人一脸的不屑，仿佛这天庭就是一个垃圾场似的。 “你是故意气我呢，明知道我在成人以前是不能离开天界的。”擎远黯然垂下了头。 “呵呵，兄弟，我倒是忘了这一点，你也别气馁，下次我回来带一块我们长留山的美玉给你把玩就是了。” “挚，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啊！” “我什么时候做过那种不守信的事了？好了，难得一见，我请你喝酒去。” “咦？你不是还要摘沙枣么？怎么竟然有空请我喝酒了？” “摘得也差不多够用了。诶？你什么时候养了只小猪？我说的眼光也忒差了些，怎么选了只杂色的？”挚看着吃得正香的我说。 “我倒是以为你不是个俗人呢，想不到你却跟旁人一个样，我就喜欢我家小茉莉，她长得难看又怎样？她灵性，可爱！哼！你的酒我不喝了！”擎远一下子小孩子脾气上来了，扭身就要走。 说实话，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不管怎么说，他这样子维护我，总比有些以貌取人（不，以貌取猪）的强多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就急眼了？我道歉好不好，你这只猪看起来却是挺机灵的。”挚赶忙伸手拉住他。 “别猪呀猪的，她叫小茉莉，记住了么？不信你闻闻，她身上一股茉莉花的味道，比香粉好闻多了。”擎远一下子又开心起来，抱起我凑到挚的鼻子底下，挚此时也不敢做出嫌弃的样子，只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哇！真的很香啊，干脆送给我算了，我拿回去可以做熏香了。”挚夸张地吸了吸鼻子说。 “哼！你想得美，我家小茉莉是我的 宝贝，谁要都不给。”擎远一把将我贴到胸口，一副谁也别想抢走的样子，我不由得暗暗失笑。 不多时，来到屋子里，两个人抱来一大堆酒，你一杯我一盏地喝起来了，我闻着酒香，肚里的馋虫不由得被勾了起来，开始用鼻子使劲蹭擎远，总算他现在不那么笨了，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 “小茉莉，挚的酒都很厉害的，你喝了会醉的。”他好言相劝，我却不以为然，依然做出一副喝不到口誓不罢休状，他只好用法术弄出一根小竹管，然后从另一头往我嘴里灌。 “擎远，你也太宠你的小茉莉了吧？居然给她喝我的樱桃红？要知道多少上仙跟我求都求不到一壶的。”挚嘟囔着。 “你好小气，我家小茉莉能喝你多少，这半天也就喝了一小杯而已。”擎远不理他，继续给我灌。 这樱桃红果然很好喝的，酒味儿不浓，倒是很像果汁，来到天界这么久，还真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我使劲吧唧着嘴儿，表情欢快的要命，擎远看我喝得高兴，索性把剩下的小半壶都倒进了我的嘴里。 那边挚看着满眼的心疼，但因为之前刚刚惹过擎远，所以也只好忍痛随着他的性子来了，毕竟两人相谈甚欢，比起半壶酒来说，欢愉的气氛来得更加重要些。 不知不觉间，我觉得天旋地转了，迷迷糊糊趴在擎远腿上睡了过去。 011 两个无耻男人 待到半夜醒来时，身上一阵阵发冷。左边一只胳膊，右边一条腿都压在我身上，推也推不动，伸手一摸胸前，妈呀！又成了光滑赤条。 “啊！！！”我终于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试想一下，一个女孩子半夜醒来，忽然发现自己光溜溜地躺在那里，旁边两个同样光溜溜的男人，自己身上分别压着两个男人的一条光胳膊和一条光腿，能不尖叫么？ 两个睡得沉甸甸的男人终于醒来了，不知道是谁大手一挥，点亮了屋子四角的琉璃盏，屋里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我蜷起身子，双手交叉捂着胸口，同时再度尖叫起来：“把灯灭掉！”这是我此刻唯一能够想到的话。什么流氓啊，不要脸之类的词都顾不上喊了，毕竟黑暗才是最好的遮羞布。 “呵呵！”两个男人同时笑了起来。 “擎远，你居然还笑！”我几乎有些气急败坏了。 “熄了灯有什么用？我们可都是仙，没有灯也能看得很清楚的，除非我们变成了瞎子。”擎远解释道。 “啊？！那你们两个赶紧闭上眼睛。”我一边捂着要害部位，一边大声嚷着。心里不停地问候这两个无耻男人的祖宗十八代，天下竟然有这么无耻的男人，看了女孩子的光身子，居然还不以为然。 “行了，行了，小茉莉，你不过是十岁女童的身体，看了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挚一脸的不屑，不以为然地说着。 只见他随手一指，我的身上立刻多了一件青色衣衫。且不论这是不是障眼法，至少我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安慰，我慢慢坐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俩。 “什么嘛，十岁女童也不能随便让男人看的。”尽管身上有了衣服，我还是不满地嘟囔着，但是我毕竟是受过二十一世纪的高等教育的人，所以总也不能为了这点儿屁事寻死觅活去。 “你不过是一只刚刚修成人形的香猪而已嘛，况且擎远这小子每天都抱你在怀里，多少豆腐都吃过了，现在不过是看了一眼，你倒这样一惊一乍的。”挚打趣儿道。 想起我被擎远夺去的这辈子的初吻，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擎远大概也想到了这一层，沉着脸半天也不说一句话，脸上还飞过一丝可疑的红云。 “不是吧？哈哈！你们两个难道果真有猫腻？”挚笑得跟一只男狐狸一样。 “我，我不是故意的，那时候小茉莉还没变成人形呢。”擎远的脸憋得彤红。 “好了，逗你玩儿呢。你们就算做了什么，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都还没长大成人呢。”挚收起嘲讽的表情，正色道。 这话说得我倒是心里一宽。事实上，擎远也就是一个别扭孩子而已，我的心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就算被这样一个毛孩子亲了几口又能怎样？更何况他还是在我是猪的形体时亲的。 “不过小茉莉总是这样也不行啊，一到晚上就化人形，擎远也不能随时带着一套衣服跟着。不如这样吧，我那长留山上的玉宫的地面是由一整块灵玉砌成的，到我那里住上九九八十一天，你就可以日夜都保持人形了。怎么样，擎远，你舍得让她去我那里住不？”挚貌似很随意地说。 “真的？有这么好的事？只需要住上八十一天就可以一直保持人形了？”我半信半疑地问。 “那是自然，你问问你主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他？”挚对我的疑问显然有些生气。 “小茉莉，你真的很在意人形么？”擎远答非所问。 “当然了，你以为做一只猪很好么？话也不能说，想做什么都不能做。再说了，一个女孩子，谁愿意变成猪呀？”我没好气地说。 “可是你本来就是一只香猪嘛。”擎远不以为然道。 “我不是！”我冲口而出，但是直觉告诉我，我有着前世记忆的事最好还是保密的好。“我，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我是一只猪，可我现在很想变人，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我拽着擎远的袖子摇晃着。紧跟着我意识到这有点儿像是小女孩子在撒娇，我心里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一阵恶寒，赶紧松开了手。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去，那就去好了。不过，我会想你的，小茉莉，你不会在那里觉得好玩儿，就把我给忘了吧？”擎远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浓浓的不舍。 “放心好了，不就是八十一天么？算算连三个月都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嘛，一旦我可以保持人形了，一定会赶回来的。”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像个好哥们儿一样，那孩子似乎有点儿想要掉眼泪，但是强忍住了。 “那好，我们这就出发了。这一场酒喝的，把时间都耽误了，再不回去即使降温，我的酒就要酸了。”他说着，伸手揽住我的腰，架起云头就朝西方飞去。 012 差点儿成为怪物的点心 第一次体验到腾云驾雾的感觉，只觉得风嗖嗖地在耳旁拂过，心里是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还有一丝害怕，于是我紧紧抓住挚的一只胳膊，生怕一不小心我就从云头上栽了下来。对于我这个不懂半点法术的人来说，那可不是惨到了家？ 就在我纠结于兴奋和害怕之间时，挚按下了云头，我们到了他的家。 这是一座长满了怪石的山，但是山的西面却有一大片平整的空地，上面矗立着一座玉色的宫殿，初生的太阳照在宫殿的正前方，整座宫殿霎时间变得透明起来，美得如梦似幻。 两只头上长着不同颜色绒毛的大鸟忽然从宫殿里面飞了出来，落在挚的面前就地化成了人形，却原来是两个面貌一模一样的约莫八九岁的青衣小童，估计是双胞胎了。与此同时，我却一下子现了原形，变成了猪，从挚的手中滚落到了地上。 “主人回来了！”他们二人齐齐上前行礼。看着我狼狈的样子，他们努力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嗯，彩靛、彩蓝，你们去我的寝殿内收拾一间屋子给她住。她叫小茉莉，她要在咱们这里住一阵子，你们要好生照顾她，不可欺生，也不许乱生事端。”挚简洁地吩咐了几句，就撇下我去看他的酒了。 我忍不住笑得哼哼起来，彩电？这个挚也太起名无能了吧？不过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他这么起名是有原因的。 “跟我们来吧。”他们二人冲我招了招手，便自顾朝前走了，我只能甩开四只小蹄子奋力奔跑，才能跟得上他们的脚步。 “喏，这里是主人的寝殿，他睡在最里面的大床上，你这只小香猪呢，干脆就睡在旁边那个套间里吧，不过你要记得，千万不要吵到主人，否则我们就把你扔出去了。”不知道是彩靛还是彩蓝说。 我在心里腹诽着：哼！究竟是谁吵谁还不一定呢，一个臭男人，不知道睡觉会不会打呼噜呢，而且这里看起来貌似都是纱帘隔着，连门都没有，指不定他会半夜偷窥也不一定呢。 好在房间十分宽敞，那些纱帘看着也很美丽，令我有种想要将它们扯下来做衣裳的冲动，但是我不敢，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放聪明一点，乖巧一点，熬过这八十一天之后，本姑娘就再也不用做猪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开心地哼哼起来。 两个小家伙把我扔在那里，就走了。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我统共只吃了一把沙枣，还是擎远从挚的手里抢过来给我的，想到这一点，我顿时觉得还是擎远那孩子心眼儿好，自从跟了他，一顿也没挨过饿。 这个叫做挚的家伙，不知道怎么管理下属的，那两个小家伙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全然不管我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这哪里是待客之道？分明当我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透明物体了。 唉！果然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这才刚刚离开擎远就受到这种虐待了。咦？什么时候我居然把擎远的家当成自己的家了？ 饿了一阵子之后，我终于忍无可忍，一个人溜达出去了。 奇怪的是，偌大的一座宫殿，竟然没有半个人影儿，就连那两个小家伙也不知去向了。 我走出了宫殿，朝山的东南方走去，那里看起来植物比较茂盛，我寻思着看能不能找到几枚可以充饥的果子。 这时候我充分意识到，身体矮小也有矮小的好处，可以随意在灌木丛里乱窜。如果换成人形的话，要穿过这些横七竖八的荆棘条，难度实在是很大。 我正埋头跟这些荆棘条捉迷藏，忽然听到有敲击石头的声音，抬头一看，却见一只长得很像豹子的怪兽立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它的头上长着一只黑色的角，身后有五条豹纹长尾，它的体型也跟普通的成年豹子差不多，若不是头上的独角，和身后的五条大尾巴，没准儿我就把它当成豹子了。 它看到我抬头，冲着我又叫了几声，原来那敲击石头的声音竟然是它发出的叫声，这可真是好生奇怪！ 我正在发愣，它忽然冲我扑了过来，我以荆棘作掩护，快速向后退去。我的后退，竟然惹怒了它，它忽然全身燃起火焰，穿过这些荆棘，飞快地朝我扑过来。 大哥，我看起来就那么好吃么？和你那庞大的身体相比，我也就是一小盘菜而已，你能不能发发善心，放过我呢？我这样对它哼哼着，可惜它完全听不明白我的哼哼，依然朝我逼近。 我后退再后退，终于从荆棘中抽身出来。然后我开始撒腿就往回跑，但是由于四条腿很短，怎么也跑不快，眼看着就要被它追上，我吓得魂儿都飞了。 难不成我堂堂一个还未长成的大好美女就这样葬身于怪兽的腹中？我摔倒在地上之前如是想。 013 英雄救……香猪 “咄！”只听一声大喝，英雄救美女的情节展开了。（尽管我还只是一只小猪，但是未来我会长成美女滴） 那怪兽随即停下了脚步。事实上，它的一只前蹄已经踩到了我的细细的后腿上，而我在还没来得及晕倒之前，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大胆的狰！你不在章莪山好生修行，竟然敢擅自闯我长留山，还伤了我的客人，其罪当诛！”挚满面怒气用手指着那五条尾巴的怪兽斥道。我心里忽然对他有了一点小小的敬佩：老兄，您真有胆量，对着这样一个浑身是火的怪兽，居然还敢大义凛然？ 那怪兽显然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铮”的一声大吼，身体一下子长大了四五倍，浑身的火焰燃烧的更加炽烈了。我浑身一软，没骨气地趴在了地上想要找一个藏身之地，却发现根本无处可藏，这里除了小灌木，并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即使有，那怪物的火焰一旦烧起来，也是一样的要葬身火海。 “孽畜！竟然不知悔改，好吧，我今天就废了你的千年道行！”挚举起右手，一道精光朝那怪物身上射去，它的两只前蹄立刻软了下来，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挚正打算再度出掌，只听到那怪物一声哀嚎，霎时间，一只青色的大鸟展翅飞了过来，用它的硕大的翅膀遮住了怪物的身体。 “毕方，你闪开！”挚气呼呼地吼道。只见那硕大的青鸟就地一滚，现出了人形。却原来是一个隽秀的少年，那少年双膝跪地，只是叩头。 “毕方，你起来，这是做什么？”挚怒斥道。 “求少主饶过它一次吧，我从小跟它一起在章莪山长大，情同兄弟，它不懂事冒犯了您，求您大人大量，饶过它一回吧。”毕方不住地叩首。 “哼！这孽畜太过狂妄，不但擅闯我的地方，还企图伤害我的客人。这次若不是看你的面子，我定要将它斩首。”挚满脸的不快，终是收了掌。 “狰，还不现了人形，谢过挚不杀之恩。”毕方推了那怪兽一把，它立时化出人形，却原来是一个鼻直口阔敦厚老实的少年，怎么看都跟刚才那头怪兽联系不到一起去。看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啊！ 毕方又踹了他腿弯一脚，他这才不情不愿地跪下了。 “谢少主不斩之恩。”他嘟着嘴叩了一个头。 随即他又小声嘀咕着：“不就是一只小猪么？少主怎地这般小气？” 我听了他的话，气都不打一处来：“猪怎么了？难道你不也是一只动物么？” 挚完全无视他的话，也根本不看我的表情。话说一只猪的表情，他就算看了，大概也不明白。 这一场风波基本平息时，彩靛彩青这才赶到现场。两个人一看到躺在地上的我，吓得脸色都有些苍白了，齐刷刷地跪在了挚的脚下。 “求主人责罚！”两人异口同声说。 “得了，别在这里现眼了！赶紧把她抬回去！”挚冷冷地吩咐，其中一个立刻仔细地将我抱在怀里。尽管他的动作十分小心，我还是痛得哼哼了一声。 “那个，我的尾巴上的毛烧成灰，可以止痛的，不如让我跟着一起去吧。”狰忽然小声说。 “是啊，少主，让我们一起去吧。”毕方狗腿地堆起一脸的笑。 “去吧去吧，不过你得看好了他，别让他一时性起，连猪骨头都啃得不剩渣了。”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对了，少主，我这次专程来长留山，是主子有信带给您。”毕方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恭恭敬敬地递给挚，挚拿了信，并不急着看，转眼消失在我们眼前。 挚走了之后，狰立刻从一条大尾巴上揪下了一撮毛，口里吹出一小团火，将那撮毛烧成了灰烬，它随手从旁边的小灌木上拽下一颗红色的果子，把果子捏碎了挤出汁，然后将那灰跟果汁揉成了一个小丸子。 他走到我面前，掰开我的嘴，就将那小丸子塞进了我嘴里。我想要吐出来，却发现那丸子遇到吐沫就化了，根本吐不出来。我忍了又忍，才止住了胃里的翻涌。 “大哥！拜托你别这么自以为是好不好？你那大尾巴，一天到晚不知道要扫过多少地方，肮脏的跟拖把没什么两样，再说你那爪子，谁知道有多少天没有洗过了，你就用它捏碎了那果子。算起来，大概就那果子还绿色环保一点。悲催的我啊！不知道吞了多少细菌到肚里去了。”我哀伤地想着，难过得只想哭，可又哭不出来。 “怎么样，小猪？不痛了吧？”狰瓮声瓮气在我耳边说。他的声音震得我耳边轰轰作响，简直跟飞机经过有的一拼。 不过他这么一问，我忽然觉得伤口似乎真的不那么痛了。然后毕方趁机从他的身上撕了一块布条，将伤处细致地裹紧绑好。 被他们这样折腾了半天，腿上是不那么痛了，但是肚子却又饿起来。“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狰小声对其他三个说：“我听着，它好像是饿了吧？” 我心里忽然对他有些感激了，完全忘记了不久前他还打算吃我，真是记吃不记打。不过毕竟其他三个都没注意到我的肚子问题，只有这个看似凶猛的大怪兽竟然细心地发现了，我当然是有些感动的。 014 化敌为友 “是哦，它来了也有小半天了，我们竟然忘记给它准备吃的了。可是，猪喜欢吃什么呢？”不知道是彩靛还是彩蓝说。 “它应该喜欢吃肉吧？”狰说。 “我猜它喜欢吃草。”比方说。 “算了，还是给它准备主人爱吃的食物好了，猪一般都是人类豢养的，大概也会吃人类的食物吧。”彩靛还是彩蓝说，我始终无法分得清他们两个。 三个人边商量边往回走，走进玉色宫殿时，狰的眼睛瞪得老大：“真漂亮啊！这房子像是用玉做的。”那模样分明就是刘姥姥走进了大观园，不过我开始走进去的时候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真是少见多怪！这座宫殿本来就是玉做的，就连地面都是整块玉石做的。”毕方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不多时，彩靛彩蓝端了一大堆吃的来，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好歹也能充饥了。 我吃饱了之后，就乖乖躺在床上睡去了。他们四个无聊，就在一边瞎聊，聊着聊着，四个少年竟然起了兴头，悄悄打开了一坛酒，开始推杯换盏了。 我之所以判定他们是悄悄的，因为彩靛还是彩蓝说了一句：“放心喝吧，主人又去照管他的酒了，今天是最关键的时候，估计整晚都不会回来的。” 然后其他三个便喜上眉梢，开始放肆地喝起来。酒香阵阵扑鼻，我肚里的馋虫开始往外爬，我使劲哼哼，哼了半天，他们都不明白我想要干嘛，最后还是那个狰明白了。 “我看它是想要喝酒吧？”狰试探着问。那三个人一齐点头，狰赶紧变出了小竹管，把酒倒进我嘴里，我满意地咂咂嘴，很幸福的样子。 想到前一天晚上醉酒后的窘态，我难得地聪明了一回，在还没有喝醉之前，把身子滚到床里面，并且用蹄子拽了被子盖住身上。这一举动，惹得那四只都哈哈大笑。 “彩蓝，你瞧这只小猪真有意思，居然还知道盖被子。”彩靛说，这时我总算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区别。这个彩靛脖子上挂着一只墨色的玉环，那个彩蓝身上则挂着一只白色玉环。 四个人一起哄堂大笑，而我已经处在半昏迷状态，根本顾不上生气，没一会儿，就酣然入梦。 天快亮的时候，挚才回来。我是听到了他的轻叹，才惊醒的。 “唉！这帮臭小子，竟然都跟个小姑娘挤在一起了，真是该打！”他如是说，我心里一惊，发现我的被子早已被抢光，我再一次光溜溜地贴在墙边，而那四个臭小子，则横七竖八躺在我的床上，打着呼噜，睡姿难看极了。 挚说着，将被子拽到手上，朝我身上扔过去，我赶忙将被子掖好。这已经是第二次让他看个精光了，唉！我的隐私啊，在挚这里荡然无存了！ 然后，他开始一个一个揪着他们的耳朵，把他们从梦里唤醒。 “你们几个臭小子，看清楚了，小茉莉是个小姑娘，你们以后都注意一点，不许挤到她的床上了，听到没有？”挚点亮了琉璃灯，对着睡眼朦胧的四个少年说。 他们一个个顿时羞红了脸，飞快地跑出去了。想来这几个少年倒是憨厚，脸皮也薄，完全不像擎远和挚那样，对于女孩子的身体熟视无睹，丝毫都没有惭愧和羞涩。 “唉！看来我需要助你一臂之力了，你不能总是这么变来变去的，真的比较麻烦。”挚略有些疲惫，此时听到远处有金鸡高唱，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我很无奈地发现，自己又变回了猪。 “我传你一些修炼的心法，你要用心听，然后你依照这个法子去练，这样就可以尽快在白天化成人形了。”挚说着，然后跟我细细说了修炼的心法，他知道我能够听得懂。 但是我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不是说了只要住上八十一天就可以了么？现在怎么又要修炼了？我自从来到天界变成猪之后，根本就没有动过脑筋，更别提什么修炼了！这不是存心为难我么？ 不过想归想，我却依然表现出一副听得很专注的样子，尽管他的话我基本上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冒了。 等他一走，我又开始呼呼大睡，直到日上三竿。 那几个小子知道了我是个姑娘，竟然没有一个进来打搅我的，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舒服啊！ 醒来之后，我发现断了的那条腿也似乎好了很多，莫非那个狰的恶心药丸子真的那么管用？还是说我本来就有了仙气，伤好起来自然会快一些？ 糟了，我忽然想起挚进来那会儿，我怎么竟然忘记了问问他，就我这腿伤，会不会残废？想到我将来有可能变成一个瘸腿美女，我心里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015 长留山的惬意生活 “小茉莉，你起来了没有？我们进来给你送吃的了。”彩靛还是彩蓝在纱帘外面大声说，虽然可以凭着那个玉环分辨他们，但是隔着纱帘却依然分不出来，因为他们的声音一模一样的。 我大声哼哼了两声，表示我听到了他的话，请他们放心地进来。 于是乎，四个脑袋一起从纱帘后面伸了进来，一看到我的猪样子，又齐声笑了起来。 “小茉莉，你可真是的，以为你是个小姑娘，吓得我们不敢随便进来看你，结果你却又变成小猪了。”毕方说，另外三个跟着点头附和。 “小茉莉， 我今天就要走了，少主要我给主人带信去，狰暂时也没什么事，就让他留下来照顾你，好不好？”毕方一脸的恳求，狰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只好点了点头，他立刻露出一脸憨笑。 “腿还痛么？”送走了毕方，狰又凑过来看了看我的腿问。 我摇摇头，然后垂目去看，这才发现，昨天他缠在我腿上的布条还紧紧地裹着，难不成昨晚化人形的时候它没有变？ 事实上，它确实没有变。第二天晚上，我吃惊地发现受了伤的那条猪腿果然在化人形的时候，依然顽强地保持着猪腿的形状，这令我惊恐万状，自此，我才开始老老实实修炼起来，我可不想到时候变成这种半猪半人的怪样子。 三个小子每天都会过来陪我说话，久了，我终于知道了那天差点被狰当成点心的前因后果。那天狰其实是收到毕方托青鸟捎来的信儿，说是前一天晚上会路过长留山，他们很久没见了，所以他才会从章莪山早早赶到长留山的，结果等了一夜，也没有见到毕方的人，第二天上午，又累又饿的他一下子看到了我，这才忍不住想要拿我果腹了。 本来挚出现之后，他也意识到可能闯祸了，但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挚，加上挚当时的态度十分强硬，所以他一时气愤才打算跟挚打上一架的，好在毕方赶到的及时，不然他就毁了。 话说开了，心里那点儿小疙瘩也就全解开了。我本来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所以在之后的日子里，很快就跟这三个小子打成一片了。 他们每天晚上都会跑来找我玩儿，因为只有那时候我才能化成人形，开口跟他们说笑。 狰很大方地继续拔下他尾巴上的毛要给我做药丸，我强烈要求他洗了又洗，然后还要用酒来烧。在吃了无数丸他的尾巴毛烧成的灰丸子之后，我的腿终于好了。 能够下地到处乱跑的感觉真好！我每天跟着他们三个满山遍野地胡乱跑，晚上继续加紧修炼。有了伙伴，我更加渴望化成人形了。 挚隔几天会过来看我一趟，检查一下我的功课，然后纠正一下我的错误，再继续教我新的东西。我感觉这样的日子过得真是挺惬意的，竟然就很没良心地将擎远抛了脑后。 “我要去天界那边的园子里采些果子酿酒，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擎远？”在我来到长留山一个月以后的某天晚上，挚对我说。 “啊？哦，当然，你告诉擎远，我在这边很好，我会加紧修炼，争取早日修炼成人，然后就可以早日回去陪他了。”虽然心里根本没有这样想，但是想到擎远之前对我的好，还是忍不住撒了这么小小的谎言。没听人说过，善意的谎言不算罪过么？没听过？好吧，那不是你孤陋寡闻，而是……这句话纯属自创。 “自从你来到长留山，这里忽然有了些……生机。我看你每天跟他们三个小子玩儿的快活，竟然以为你会喜欢这里，原来，你更加喜欢回到擎远身边去。”挚淡淡地说，他的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失望，但是转瞬即逝了，令我误以为自己眼花了。 “哪里！我很喜欢长留山这个地方，可是我在这里只是一个客人，哪儿能长期赖着不走呢？”我赶忙接口道。 “如果，我说，这里欢迎你随时来住，你以后会来么？”挚迟疑着问。 “当然会来的，这里这么安静宽敞，彩靛彩蓝也很投脾气，还有狰，他虽然那天差点儿拿我当了点心，不过他后来可后悔了，现在我不管让他帮什么忙，他都很愿意，简直比亲兄弟对我还好呢。”我心无城府地说。 “是么？狰？嗯，他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少年。不过，你走了之后，估计他会回到他的章莪山去。” “也对哦，他的家在章莪山呢，那我下次来这里就见不到他了。”我颇感惋惜道。 “章莪山离长留山很近的，你要是想他了，可以直接去看他的。”挚说。 “那也要等我学会了驾云再说，这里的路都那么崎岖难行，要是一步一步走过去，估计脚上会起泡的。”我犯愁道。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彩靛彩蓝他们都是仙鸟，随便哪一个都可以驼你去的。”挚笑着说。 “对呀，我怎么这么笨呢！”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016 酿酒坊里的秘密 转遍了长留山的每个角落之后，我发现只剩下一个地方我没去过了，那就是挚的酿酒坊。奇怪的是那地方他竟然从来都不允许彩靛彩蓝他们去，说是怕他们弄坏了他的酒。 那两个头脑单纯的孩子倒也真听话，说不让去，就乖乖地不去了。但是我却总觉得那里面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尽管我撺掇了他们俩无数次，但是他们终归还是摄于主人的威严，不敢越雷池半步。 我很是气恼，终于逮着机会，趁挚去天界采果子的时候，半夜里一个人悄悄摸到山的北坡上，那个并不怎么显眼的酒坊去了。 远远地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酒香，看来这里确实是酒坊不假。大门上是一把很结实的铜锁，看样子根本打不开，但是有个伟人不是说过么？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所以，我很快找到了一处低矮的院墙，施了一个刚刚学会的腾云法，勉强翻过了墙头。 这个院子，打远处看根本就不显眼，院墙的颜色灰灰暗暗的，跟那座玉宫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大眼看去，它就是一个长满了杂草的废弃园子，要不是有酒香飘出来，我都会怀疑这里是没有人迹的地方。 我心里更加纳闷儿，这个挚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并且他这座山上，美玉金银随处可见，因何他会舍不得花费点儿钱把这个酒坊弄得像样一点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推开了院子尽头的一扇陈旧的木门。里面倒是跟其他酒坊没什么两样，满地的大圆木桶，角落里还堆着酒糟和各种谷物。 我看到墙角的木架上有开了封的酒坛子，便取下来闻了闻，这坛酒味道似乎很香，我肚里的馋虫又开始作怪了。 上辈子我一直都很平庸，也很守规矩，但唯一的爱好就是品酒。那时候我很有节制的，因为周围的人都在约束我，喝多了老公会不高兴，跟同事在一起更不敢喝多，那些八婆们第二天会嚷嚷得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知道的。所以，那时候我只是品酒而已。 如今却不同了，我只是一只猪，猪是不用怕这怕那的，更不必顾忌名声什么的，所以有了好酒，我怎能不开怀畅饮？更何况这里的酒都是纯天然的，没有勾兑酒精的，就算了醉了，也不会太伤身体。 我喝着喝着就浑身发软，然后靠着一个大木桶就睡着了。 梦里，我恍惚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身姿窈窕的美女，但是我却蒙着白色的面纱，怎么努力也看不到自己的脸。只是看到自己穿着白色的纱衣，在一个云雾缭绕的地方跳舞，舞跳得美极了，仿佛我天生就是一个舞娘。然后，就看到有个充满王者气息的男人朝我走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既渴望见到他，却又特别地害怕。我不停地后退着，忽然就被脚下的纱裙绊倒了。 醒来，我发现自己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我又变回了猪。我万分气恼，伸出蹄子朝面前盛酒的大木桶猛地一踹，没提防却踹到了一个金属物件，痛得我赶忙缩回了前蹄。 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脚下的青砖忽然朝两边分开，一个四方的洞口露了出来。我的乖乖！原来这神仙也玩儿这种把戏，竟然在自家的酒坊里设下暗道？ 下去看看，还是不去？我斗争了好一阵子。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九条命的动物都经不住，更何况我这背时短命的小猪？ 但是，婶子可忍，他叔不能忍！面对着一个未知世界，让我如何能够抑制住好奇心呢？ 于是乎，我毅然决然地跳下了台阶。 老天，可不可以容许我反悔？这句话是我日后重复了无数遍的，就为了这一刻的好奇心。 不管怎么说，我终于还是跳下台阶，一级一级朝下面走去。走着走着看到一扇木门，我用蹄子刨了刨，谢天谢地，竟然就开了。 我走进木门，又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然后就看到了跟挚的寝宫那样的漂亮的纱帘，一层又一层，只是这里的纱帘都是清一色的鹅黄色，不像他的寝宫都是浅蓝色。 走了好久，终于看到了鹅黄色的帐子，帐子裹着一张宽大的床。满以为床上会躺着一个绝世美女，谁知道床上却空无一人。只在床的最里面放着一只玉色的匣子，玉匣上面贴着一张黄色的纸符。 在长留山，一个玉匣子确实很难引起人的重视，因为漫山遍野都是玉矿石，甚至于那座硕大的玉宫，整个都是由玉石砌成的。但是它放在这里，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好奇心再度被激起，刚想要开启匣子，我忽然想起了《一千零一夜》里面的《渔夫和魔鬼》的故事。万一，我是说万一里面关着一只魔鬼，我该怎么办呢？ 犹豫了再三，我爬上了床，围着这个玉匣转了几圈，终究还是不敢轻易去打开这个玉匣，只能用蹄子轻轻触摸它。但是里面忽然传来一种低沉的声音，这声音令我沉迷，似乎很熟悉，那熟悉感来自很久远的记忆。 我战栗着，想要离开，却又被它吸引着，挪不动半步。 017 惊变 脑子里一片眩晕，浮现出刀光剑影的战场，大片的血，染红了江河，一颗头颅，滚落在尘埃中，化作了一团烈火，那团火似乎被什么牵引着，捆缚着，飘向了遥远的未知…… 不行，我头痛，痛得像要炸开了一般。莫非是宿醉的结果？为毛这没有勾兑酒精的酒也会让我头痛欲裂呢？我挣扎着往床边爬去，却不经意地回头又看了那玉匣子一眼。 “打开它，打开它，打开它！”脑子里传来这样的声音，它就像咒语一般，令我寸步难行。 我看了又看，终于咬咬牙，伸手揭掉了那黄色的纸符。 “嗬嗬嗬嗬！”随着这样一声阴森森的笑，玉匣子忽然自己开了，感觉上就像是从里面被撞开的一般，随即，里面霎时蹿出一团火焰，那火焰朝我迎面扑过来，我心道：不妙，要变成烤乳猪了！ 谁知道那团火焰绕着我转了几圈之后，忽然消失无踪了，它临消散之时，似乎夹杂着一声叹息，我在惊恐之余，怀疑自己听错了。 仔仔细细摸了半天，才发现身上并没有半点烧伤的痕迹，这令我几乎怀疑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但是这样真实的幻觉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所以我坚信，这是真的。 “糟了，我一定是把匣子里面的魔鬼给放出来了。”我这样沮丧地想着，赶紧连滚带爬跳下了床，一溜烟儿地朝外跑去。 顺着通道，我一直跑到了酒坊，想起刚才那个大木桶，赶紧低下头去仔细找，果然就看到了木桶下面贴近地面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的铜片，我伸开蹄子踹了一脚，那四方形的入口果然又自动合上了。 现在，我觉得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逃离犯罪现场，不然回头让挚发现了，一定不会轻饶我的。而且，据我以前看过的那些故事里的经验，通常窥探到了主人秘密的客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的。挚这样小心翼翼地藏了一只火妖在这里，却被我不小心放出去了，这个后果真是要多严重有多严重。 我越想越心惊，奋力朝西面的玉宫狂奔而去。 到了寝宫门口，我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心想最好别吵醒了里面睡着的三个小子。 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地上为什么会有好多黑乎乎的烧焦的鸟毛？捡起一根仔细看，这毛竟然是彩靛彩蓝那俩小子身上的。 平日里常在一处玩儿，他们也好多次在我面前显过原形，所以他们的羽毛即使烧得黑乎乎的，我也能够从残存的一点儿色泽上分辨出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再往前走，看到了狰的一条大尾巴，竟然掉在地上，尾巴的根部，还沾着血，血色已经变成了深褐色，看样子已经凝固了。 我的身子开始打颤，抖得不像话，就连牙齿也开始打颤了。但我还是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恐惧，朝前面跑去。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他们可能糟了难，被人害了，所以我不能扭身逃跑，我得去看看他们！我这样对自己说着，然后勇敢地向前跑。 太残酷了！ 眼前看到的景象是，彩靛和彩蓝的头歪到一边去了，眼睛里再也没有半点光彩，很显然，他们的脖子被人拧断了，狰的尾巴被烧成了焦黑色，头上的那只独角也被利器割掉了，跌落在他身边不远处。 我冲过去用前蹄先试了试狰的鼻息，仅有的医学常识让我明白，彩靛彩蓝已经死了，根本没救了，只有狰，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果然，他还有一丝鼻息。微弱到了极点，如果不是贴近他的鼻子，根本都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我顾不上想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记得狰的尾巴毛似乎有治伤的神奇功效，我哆嗦着，用两只蹄子搓了搓那被烧焦的毛，竟然落下一些灰烬，我努力捧着这些灰烬，喂到了他嘴边，可怜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张嘴了，我实在无奈，只得用蹄子和猪嘴胡乱拱开了他的嘴。 这个过程中，我的牙齿跟他的牙齿相撞，竟然碰破了彼此的压床，血腥味儿一下子弥漫了我的口腔，但是我也顾不得许多，这会子疗伤要紧。 我忍着血腥味儿，将他嘴边的灰用舌头送进了他的口腔深处。好在他的原形跟豹子差不多，嘴也很大，轻微张开一条缝儿，很容易就把那些灰烬推了进去。但是这样一来，害得我口腔里既有血腥气，又有一嘴的灰，难受极了。 我反复折腾了好几回，觉得给他喂的分量已经足够了，这才想起应该用酒来消消毒，免得他伤口感染。可是蹦跶了半天，怎么也够不着放酒的地方，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没有哪一刻我像此刻一样恨自己是一只猪，如果我是人，我可以很快把他挪到床上，然后替他清理伤口，再消毒。可是现在，我的四只蹄子笨得什么都做不了！ 我沮丧地坐在地上掉眼泪，哼哼唧唧地哭着，却见门外忽然飘进一个人来。 018 浴火重生 “小茉莉，谢天谢地，你还活着？”挚的声音传来，打从认识他起，我从没有觉得他有这么可亲，如果我是一个人，此刻我一定会扑进他的怀里痛哭一场。 好在他很识趣，一到我身边，就弯腰将我抱在怀里，我于是顾不上形象，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声音虽然难听，但是我此刻分本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要哭的欲望。 他一手抱着我，另一手对着躺在地上的狰一指，只见狰的身体立刻变了样，很快恢复了人形。虽然还是伤痕累累，但是毕竟清晰多了。他再用手虚托一下，狰的身体就到了床上。 “还好，这只狰没有死透气，不然就有些麻烦了。”他说。 “好了，别哭了，小茉莉，我知道你又害怕又伤心，不过你放心，他们都不会死的，我保证！”他用手轻轻拍拍我的身子说。 我用疑惑的眼光看了他几眼。难道他能起死回生？不过也说不定哦，他是神仙，说不定能的，但愿他能吧，我真的舍不得彩青和彩靛，他们毕竟是我到这个世界上交到的第一批朋友。 “怎么，不相信我？虽然我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不过他们俩却有。你等着瞧吧！”他笑呵呵地说着。 挚抱着我，走到彩靛和彩蓝身边，他们的尸体还是那样沉寂地躺在地上，丝毫也看不出有能够复活的迹象。 他随手一指，那两个孩子的身体开始燃烧。我心中大惊：老兄，你不是说他们能复活么？你现在烧了他们的身体，让他们还怎么复活呢？ “别急，小茉莉，待会儿他们就复活了。”挚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温言细语说。认识他这么久，我觉得他今天是最温柔不过的，这样的他似乎多了几分魅力，我不由得又细细打量起他来，只见他白皙的脸上，那双眼睛竟然水汪汪的，比我所见到过的那些美女美多了。此刻，他用这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温柔地看着我，令我不由得心里一动。 “呸呸呸！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余光扫到彩靛彩蓝的身体在火中开始翻滚，心中一痛，开始痛骂自己。他们俩尸骨未寒，我怎么竟然有心看美男呢？ 于是我又开始专注地看着他们俩燃烧的身体，忽然，他们俩已经蜷缩成一小团儿的身体开始舒展，我听到了骨节咔咔作响的声音，紧跟着，两只黑色的鸟儿从火中飞了起来！ 天哪，这太神奇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浴火重生？ “呵呵，小茉莉，你猜对了，他们这是浴火重生。不过他们重生之后，会将前世所有的记忆全部忘记，跟新生的婴儿一般，一切从零开始。他们只认我这个主人，但却不会记得前生的任何朋友和亲人了。 对了，忘了告诉你，他们俩，我的族人虽然形貌不同，但却都拥有浴火重生的本能，所以他们死后，只要燃起一堆火，就能令他们重生。但是这火，却只能由凤族的首领来点，而我，恰好就是凤族的首领。”他温和地对我说着他们一族的这个异能，我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只黑色的鸟儿在天空中盘旋了好一阵子之后，落在了挚的脚下。他们的羽毛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是彩靛和彩蓝！但是他们只是神色冷漠地看着我，完全不认识我了。 “彩靛彩蓝，从今后你们就跟着我吧，那边是你们的房间，去吧。”挚随手指了指他们俩原来住的房间，他们听话地飞了进去。 “凤族一生只能重生三次，他们重生以后，须得五十年以后才可以幻化成人形，所以暂时不能跟你玩儿了。好了，现在我们再过去看看狰吧。”挚抱着我朝狰走去。 我的心里充满了失落，我刚刚熟识了的两个朋友，转眼间变成了陌路，怎能不令人伤感！ 不过对于狰的担心此时占了上风，那两个不管怎么说，起码性命无忧了，狰却还在生死线上挣扎呢。 “看起来，他倒是有些道行的，竟然还能活下来。不过，这次他受伤不轻，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估计是难以恢复了。”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状似白色葫芦的果子，嚼碎了喂到狰的口中。 “也算是他有福气，我这次去天庭，正遇到王母寿宴，席间得了一只人参果，本打算拿回来助你修炼，倒便宜他了。至于你，就接着用功修炼吧。”挚笑着说。 我在心里哀叹不能偷懒的同时，也深深地为狰感到庆幸。我多用点功也不值什么，重要的是他不会死了。 这些日子他对我几乎是有求必应，无论我想吃什么好的，他都会很快帮我弄回来。想出去转的时候，他也必定是随时现了原形，驼我去的，几乎充当了我的免费坐骑。 现在，他受了伤，换我来伺候他了。每日里端茶倒水，殷勤问候，只盼着他快些好起来，可以再驮着我到处游荡。 019 分享秘密 狰养伤的这段时间，我无聊得紧，便喜欢跟在挚身后转悠。关于那个玉匣子的事，他只字未提，甚至于我偷偷喝了他的酒，他也似乎没有察觉的样子，我不由暗自庆幸。 他也曾问过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说我半夜出去方便，等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地的凌乱了。狰还在昏迷中，因此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未知。 挚倒是很大方地让我进出他的酒坊，似乎里面完全没有什么秘密。有次趁他不在酒坊，我也曾再次寻找那个木桶，想要打开那个地下室，但是那个木桶却似乎蒸发了，再也找不到踪影。我心里不由得又有些惴惴不安起来，日子久了，我慢慢将那件事淡忘，甚至有时候想起来都会以为真的是自己喝酒喝糊涂了，做了一个梦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地下室，也没有什么玉匣子。 有天晚上，我正在老老实实修炼，挚走了进来。 “小茉莉，今天练得怎么样了？”他难得有闲情肯主动关心一下我，我顿时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 “还不错吧，挚，我这样修炼，究竟要多久才能成啊？”时间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我开始有些心急了。 “你急什么？八十一天还没到呢，到了以后自然就成了。哦，对了，你好像一直都没有问过我，上次我回去擎远说了什么。”挚轻松地转移了话题。 “呃，我忘了。发生了太多的事，当时只顾了他们三个小子的伤，哪里还能想得起来这个，后来就干脆忘记了。”我不由得有些脸红了。 “擎远很高兴你捎话给他，他说一有机会就来看你，他正在抓紧修炼，争取早日成人。”挚淡淡地说。 “诶？成人难道也可以由自己来掌控？”我好奇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所谓的成人，其实就是修为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可以过了雷公电母设置的雷鸣电闪阵法，然后才算成年，并且身形也就此变成青年了。”挚解释道。 “这样啊？那一般的神仙要多少岁才能通过这个雷鸣电闪阵法呢？”我继续问。 “普通的一般需要一千岁左右，有一小部分在八百岁左右，当然也有一些特别的，不到五百岁就过了雷鸣电闪阵。”挚回答。 “擎远今年多少岁了？”我忽然八卦起来。 “四百二十岁。”挚说。 “啊？”我的小心肝猛地一颤，一直以为他是小正太，被他亲的时候觉得他是少年儿童，心里多少有些犯罪感，现在看来，我才是那个被老牛啃的小花朵了。 “那么，挚你是多少岁成人的呢？”这个话题显然引起了我的兴趣。 “三百八十岁。”挚风轻云淡地说，我听了却再次被惊倒，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简直就是少年大学的高材生了，我对他的景仰一时间如滔滔江水，恨不能顶礼膜拜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估计我满眼都是崇敬。 “也没怎么，就那么，做到了。”他的脸上忽然升起了一丝可疑的红云，咦？肯定有jq！ “嗯，让我猜猜，某个少年忽然思春了，为了能够早日见到心爱的女孩子，于是，不分昼夜勤于修炼，终于可以提前六百多年成人了。想想看，心爱的女孩子见到你的那一刻，心情是怎样激动呀，哇！光是想想就浪漫得令人陶醉。”我做出漫画中少女捧心状。挚则开始魂游天外了，好半天都没有吭声。 “小茉莉，你真的是刚刚出生不到一年的小香猪么？”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啊？呃，当然是了，你也知道，我们香猪的寿命很短的，懂事自然会稍稍早一点的。”我忽然被呛到了，古人云：言多必失。只顾着让嘴过瘾，竟然完全忘记了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只出生不到一年的小香猪。 “可是即使成熟再早，也不可能达到你现在的程度吧？你要是不说，我可要拖你到显魂镜里面照一照，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来头了。”他半是玩笑半是威吓道。 “你答应我绝不外传，我就告诉你原因。”我有些郁闷地说，毕竟在人家的地盘儿上，人家好赖也是一只成年的仙，比擎远法力高强好多，不如老实交代吧，再说那个显魂镜谁知道是什么危险物件儿，万一有放射功能，我岂不是成了核辐射的受害者了么？ “我保证，绝对不会把你的秘密说给第二个人听，你可以放心说了。”他忽然显出一副很八卦的样子来，这貌似不应该是神仙应有的品质吧？尤其是，他还是一个男神仙！ “好吧，其实是我投胎的时候，喝了一罐变质了的孟婆汤，然后就留下了前世的记忆了。我死的时候都二十六岁了，结婚了两年了，自然不可能像个小孩子那么幼稚。”我老老实实说。憋在心里很久的一个秘密，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分享的人，我的心里一阵轻松。 “这样啊，不过二十六岁也是很小的啊，你怎么会结婚呢？”挚说。 “老兄！我前世是人类啊，人类二十岁过了就可以结婚生子了。”我拍了拍大腿说。 “人类？你是说你的魂魄是人类？不可能啊？”他满脸的迷惑。 “什么不可能？”我问。 “哦，没什么，大概我弄错了。”他摇摇手，站起身，结束了这个话题，我打着哈欠回房睡去了。 020 深夜遇袭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混着，狰的伤势在渐渐地好转中，我还是照旧用心修习挚交给我的心法，期待着某一天早上醒来时，自己能够摸到自己身上的健全的人类的四肢。 挚最近每天晚上都会过来跟我聊一阵子，能够跟人对话的感觉真好。想起鲁滨逊当年能够一个人在荒岛住那么多年，要是换了我肯定疯掉了。 做猪这短短的几个月里，我已经郁闷得无以复加，现在好容易能开口说话了，还是在天黑以后，唉！莫非我人品太差？ 不管怎么说，能够开口总是一件好事。挚如果没来，我就去骚扰狰，反正他躺在床上也不能动。可恨的是，他在那场惨剧中，被弄坏了嗓子，挚说他在一两个月之内，都不能说话了。 所以，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是好脾气地听着，最多眨眨眼睛，或者扯扯嘴角咧出个微笑，满脸的包容，丝毫也没有不耐烦。 但是对着一部不会发声的机器，说久了就会觉得很烦。然后我就一个人哼个小曲儿什么的，虽然我的歌声不那么动听，天然条件和后天训练都没能跟上，但是起码有点儿音乐，总好过四处寂寥无声。 不论我唱得多么跑调，狰总是一脸认真地挂着微笑在听，有这样的观众真是很给力的，只可惜他不能发声，不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说一声：“太动人了！”我不止一次如此厚颜地想着。 这一天，挚不晓得有什么重要事情，带着彩靛和彩蓝出门去了，临走时交代我照顾好自己，就匆匆忙忙走了。 夜幕来临时，我再度变身为女童，穿好了衣裳，就晃荡到狰的屋子里去了。他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我，用眼神跟我打了招呼，以示欢迎。 我絮叨了一阵之后，照例开始哼小曲儿。这一晚，我哼的是那首《明月几时有》，这首曲子很有些错综复杂，所以被我唱得有些惨不忍闻了。看得出来，狰也是强忍着，才没有皱眉头。 我哼得正开心，忽然看到狰的脸色有些变了，随即便有一个黑影无声飘了进来。狰立刻化出原形，将我遮挡在身后，我的心一下子狂跳了起来。 据我所知，这些个成了仙得了道的动物，除非遇到大敌，担心自己不能力敌对方，才会幻化出原形的。那么眼前这个黑影，应该是个劲敌了。我紧张地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躲在狰的身后，偷偷张望。 修长的身材，一张如玉的脸上，有着一双金色的带着几分邪气的眼睛，身后披着长长的金发。他的金发与众不同，仿佛每一根发丝都是金丝打造而成，那种灿烂的光芒不是任何一种染发剂能够染成的，甚至于比我从前所见过的那些金发的欧洲人都更加光彩夺目，并且这长长的金发还是一码的直溜溜，比烫过的直板更加柔顺好看，我看得有些垂涎三尺了。 来人根本没容我发花痴，就不动声色地跟狰打了起来，他的兵器也很是奇怪，像是一根纯金打造的孔雀翎，但是却又比孔雀翎更加漂亮。 一来一往，俩人就已经过了十几招，很显然，狰落败了，看样子即便狰没有受伤，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用手中的金色的孔雀翎刺伤了狰的一条腿之后，下一招就刺向了他的咽喉。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我虽然没什么法力也只好挺身而出了，虽然我算不得英雄，狰也不是绝色美人，但是想到唇亡齿寒这个典故，我还是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我用来当剑比划的竹棍，奋力地拦住了他的孔雀翎。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我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毫无悬念地，我的竹棍啪地一声断成了两截，但是仅此一丁点的阻挠，也足以令狰一个豹子打滚躲开了这致命的一下攻击。 那人似乎此刻才看到我，他的金瞳中露出了茫然，似乎不明白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狰已经很义气地再度将我拖到了他的身后，尽管他已经气喘吁吁，完全没有力气再跟眼前这个劲敌战斗了。 “悠悠，跟我走！上次我刚解开封印，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我没敢带你一起走，但是现在，我有能力带你走了。”敌人全然不管这些，对着我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四下里张望了一下，除了我和狰还有这个拿着孔雀翎的家伙，绝对没有第四个人。我再望望狰，他也是一脸的迷惑，完全听不明白这家伙在说什么。 “你，你是在跟谁说话？”犹豫了再三，我还是问出了口。虽然我绝对不可能时他口里的什么悠悠，但是如果能够套套近乎也是好的，起码我和狰或许能够免于一死了。 “悠悠，你莫非忘记了我？我是熙焱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曾经说过长大了要嫁给我的，难道你忘记了？”黑衣男人情绪很是激动，一副千里寻亲，见面后却没有被亲人认出来的委屈和伤心样子。 021 青梅竹马？ “咳，咳，那个，同志，哦不，先生，您先别激动。我想您一定是认错了人，我就是天界的一只小香猪，我们往日无怨近日也无……无亲无故。”尽管我很想上演一幕认亲的戏码，扑过去跟他相拥而泣，然后含着泪娇滴滴地说：熙焱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但是我深知，亲是不能随便乱认的，一旦他发现我欺骗了他，以他刚才对付狰的手段，恐怕可以毫不费力地将我挫骨扬灰，我还是老老实实说实话来得好一点。 “你果然忘记我了，他们隐藏了你的气息，将你打入人界轮回，我找了很久也找不到你，没想到你却投胎到了天界。无论如何，我总算又见到你了，我这就带你走，不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他对于我的实话，似乎是完全无动于衷，继续自说自话。 狰似乎也被他说的话给震撼了，傻呆呆地站立在当场，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拱手将我交给这个不久前还打算置他以死地的人。 “你就是长留山的狰吧，上次受了那么重的创伤居然没死，命也真够大的。看在你刚才舍命维护悠悠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熙焱说着，随手一指，一道精光闪过，狰的腿上的伤立刻好了。 “尽管你是凰族的王子，天界的火神，我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只要我还活着，不会容许你伤害小茉莉一根头发的。”狰一下子会说话了。这简直是奇迹，休养了这么久，却不敌熙焱的随手一指，这令我惊叹不已。 “小茉莉？是谁给你起的这么可笑的名字？记住，你的名字叫做水悠悠。”熙焱不满地说。 “还有你，也要记住，悠悠是我熙焱最心爱的女人，保护她是我的责任和义务，以前我没有找到她也就罢了，从今天起，我不会让她离开我半步，所以，她的安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熙焱这样说着的时候，似乎已经完全把我的归属权划到他的名下了，这令我心中升腾起不小的怒火。 尽管我这辈子投胎成了一只猪，但我好歹也是有主儿的，我家擎远虽然还未成年，但总体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主人，吃喝神马的半点没有亏待过我。这冷不丁地冒出了一棵葱，不但乱套近乎，还大言不惭地宣布了我归他所有，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咳咳，我说，那个熙焱，你似乎没听明白我的话，我不但这辈子不认识你，上辈子也没见过你。跟你说，你弄错了，我不是你说的什么悠悠，我是小茉莉。当然，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猛然看到一个跟故人有些相似的人，自然会激动得分辨不出真假。但是，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我绝绝对对不是你那个青梅竹马的水悠悠！”我清了清嗓子说。 如果不是他足够强大足够凶恶，我肯定会张口就骂：“你个弱视色盲，你姑奶奶横看竖看哪点儿像你说的那什么水悠悠了？你别看本姑娘有几分姿色，就胡乱套近乎，这种搭讪的手法也太拙劣了些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自从到了这个天界，性情似乎改变了不少，原来的我根本不会这样恣意地骂人的，即使是想都没有想过。莫非人转世之后，不光相貌外形会变，就连性情也会变？ 熙焱大概觉得继续跟我废话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从口中喷出一股浓烟，我霎时间就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座巨大的山洞里。山洞布置得很是舒适，甚至于可以用精致来形容了，四角亮着琉璃盏，映衬得整座山洞有种梦幻般的美丽。而我的身下是柔软舒适的大床，这令我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不知道是梦还是醒。 隐约听得到洞外狰的声音：“我要见小茉莉，见不到她，死我也不会走的。” “你这怪兽还真是有几分本事，你是怎么寻到这里的？为什么一定要见我家悠悠？”熙焱的声音。 “我，我上次受伤的时候，小茉莉帮我疗伤的时候，我们交换过了血，你知道灵兽一旦跟别人交换了鲜血，从此就有了契约，生死相随。我此生认定了小茉莉，如果不能娶她为妻，那我就只好当她的坐骑了。”狰开始说的时候还有些犹豫，到后来就是一副豁出去的口气了。 “呸！凭你一个妖兽也想娶悠悠为妻？做梦吧！不过看在你对她百般忠诚的份上，就做她的契约兽吧，正好她还缺一个坐骑。她现在法力还没有恢复。你须替我时刻守护着她，以防她受到伤害。不过，如果我发现你对她有什么不轨企图，定然立刻斩杀不赦！”熙焱说道最后一句时，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好，只要能留在她身边，我愿意做她的契约兽。”狰决绝地说。 “这可是你自己情愿的，没人逼迫你，嘿嘿！”熙焱奸笑道。跟着他们俩人的脚步声就由外及内，一直走到了我的床边。我赶忙闭紧了眼睛，装作熟睡的模样。 “估计她也快要醒了，我去洞口布下结界，你先替我守着她。”熙焱小声对狰说着，然后闪身出去了。 “小茉莉，你放心，我会守着你的，不管有什么危险，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狰坐在我床边，喃喃自语道。 我听到熙焱彻底走远了，这才睁开眼。 “狰，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的，那个熙焱的话，你别太相信，我根本不认识他。”我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身子软绵绵的，只好躺着说话。看到我醒来，狰很是惊喜，立刻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关于这件事，我其实也从毕方那里听到过关于你们的那一段故事的，当时闹得很是轰轰烈烈呢。”狰有些不确定地说。 “那跟我完全无关，我根本不认识他，他是找错了人，过几天估计他就会把我扔回玉宫的。”我不屑地说。 “好了，我们不说他了，刚才你在门口说的什么血的契约，倒还真的把他给哄过去了，看起来他也挺傻的。”我想起了偷听到的他们俩的谈话。 “那个，呃，不是的，小茉莉，我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他。”狰老老实实看着我说。 “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交换过了血？”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就那次，你用嘴帮我喂烧过的我的尾巴毛，不小心碰烂了我的牙床，然后就……就交换了血。”狰的脸忽然红的像喝醉了酒。 “那个，呃，也能算？”我大窘。 “是的。”狰用力点点头。我心中无比郁闷，这灵兽也太容易跟别人定契约了，假如对方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又该如何呢？ “我想这个总会有办法解除的是吧？不然，万一你遇人不淑，岂不是误了终身？”我厚颜道。 “解除的方法当然有，也很简单，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我们灵兽如果遇到的跟自己交换了血的仙或者妖是自己十分讨厌的，或者是大奸大恶之人，我们会亲手杀了他的，如果实在杀不了他，那只好自毁元神，消散在三界中。”狰静静地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 “啊？那个，狰，我们好歹也是朋友，你不会这样对我吧？”我被他的方法吓了一大跳，急忙堆起笑脸，很狗腿地拉住他的手说。 “当然，小茉莉正是我想要一辈子照顾的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我愿意一辈子都当你的契约兽，给你当坐骑。”狰说着，脸又红了。 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虽然他初次见面时差点儿把我当点心果腹了，但是后来他也做了很多来补偿我，免费为我当坐骑无数次。今天又甘冒风险不顾一切来这里陪我，而且他明明法力强过我很多，却没有强迫我做他的配偶，也没有打算杀了我，而是心甘情愿要当我的契约兽，一辈子当我的坐骑。 我觉得能够遇到狰这样的朋友，真不知道是我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我说，你别管我，赶紧逃。那个熙焱反正也没打算杀我，所以我暂时是没有危险的。他法力高强，你不是他的对手，留下来也是白白送死，万一他什么时候不高兴了，说不定会杀了你的。”我拉着狰的手急切地说，虽然我不够高尚，但是让一个朋友为我白白去送死这种事，我还是不愿意做的。 “我不会撇下你的，我们同生共死。”狰异常坚定地说，同时附在我耳旁，教了我一句咒语，说是以后只要我遇到危险，就念这句咒语，无论他离我多么远，都会立刻感受到我的召唤，尽快来到我的身边。 这傻孩子，你咋能这么傻捏？虽然说忠心是很优秀的品质，但是，愚忠是不对滴，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好好教育教育他，让他以后不能这么榆木脑袋。 “咳！我说，狰，我们是好朋友，我在心里一直把你当成好兄弟，所以你这样说我真的十万分感动滴，不过嘛，故人有云：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盲目地送死，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潜心修炼，等你修炼成了绝世的法术，再来从熙焱手里英雄救美，到时候，你将他一举击败，然后风风光光地驮着我回玉宫去，这才是上上之策。”我苦口婆心劝道。 然而，我家这位傻兄弟，任凭我巧舌如簧，说得口溅飞沫，就是不肯离开我一步。无奈，我只得拽着他的袖子，深深地叹息。 “既然你坚持不肯离开，那么我们就同生共死吧。”我如是说。狰的眼睛闪过一道光彩，用力点了点头。 唉！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是个闷葫芦。以前是嗓子坏了发不出声儿，现在能说话了，也不见他多说半句废话，很有点儿高仓健的沉默硬汉味道，比之那些韩国奶油小生不知道强了多少。 我心想，万一我将来嫁不出去，他倒不失为一个理想人选。 022 太阳神和火神的小摩擦 不一会儿，熙焱便布好了结界回来。他走近我身边时，看到坐在我床边的狰，顿时怒气上涌，恶狠狠地盯着狰。 “我答应你留下来，是作为悠悠的坐骑，你要识大体知进退，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这种不分贵贱的行为，我必用三味真火将你的元神焚烧成灰！”熙焱气呼呼地警告着。 “是。属下只是因为平日里跟小茉莉一起玩耍管了，因此才会忘了规矩。”狰强压住怒火，低头说。 “去吧，到洞外守着，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报告。”熙焱冲着他挥了挥手，狰立刻闪身去了外面。 “狰是我的朋友，你凭什么这么说他？”尽管浑身无力，我还是很不满地嘀咕着。 “悠悠，你是鸾族的长公主，怎么能跟那种低贱的灵兽做朋友呢？”熙焱放缓了声音说着，一边走到我身边，他的脸离我很近，妖孽般的金瞳闪闪发光，整张脸散发出无穷的魅力，令我一时间有些痴迷。 “我想你真的弄错了，我就是天界的一只小香猪，并非你口中的什么鸾族长公主。”呆了几秒钟之后，我努力回过神来。 “其实要证明你的身份很简单，只需用我的三味真火将你的元神焚烧，你就会现出真身，只可惜那样的痛苦非一般人能够承受，我又怎忍心让你受苦？所以，请你相信我，我所说的字字是真。”熙焱满脸的疼惜，那样的表情确实不像是在撒谎，除非他有超级表演才能。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都不知道是几辈子之前的事了，现在我就是一只香猪，如假包换的。不信的话，过一会儿鸡叫之后，我就会立刻现出原形的。”尽管我不想让他失望，但却又不得不打击一下他的热情。 “悠悠，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开启你记忆的办法，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对你的真心了，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任何人都无法像我一样，永生永世只将你一人放在心里。”熙焱继续他热情的表白，但无却无动于衷。 试想，一个陌生人忽然跑到你面前，说他跟你曾经有过多么深厚的情意，你能够接受么？并且他还毫不犹豫地绑架了你，自然就更加不能相信他的鬼话了。 “为什么我会浑身无力？一直这样躺着我很难受的。”我无视他的深情，转移了话题。正说着，远处传来一声鸡叫，我痛苦地发现，自己又开始变身了。 熙焱眼睁睁看着我从小姑娘一点点变成了一只小猪，随身的衣物成了宽大的累赘，我用力从衣物的缠绕中爬了出来，这是我每天必经的苦难。 我以为他会很惊讶，然后提起我的尾巴就将我远远地扔出去。他却出乎意料地俯身将我抱了起来，紧紧地贴在怀里。 “悠悠，这些年你究竟受了多少苦？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苦了。”他痛苦地说着，一滴热热的液体落在了我的身上，他俯下脑袋，整张脸都贴在了我身上。 “老兄，明明应该感到难过的人是我才对，你在这里瞎痛苦什么？”我很想这样说，但是可惜我知道此刻的我根本无法表达出如此复杂的意思。 对于他那副比我还痛苦的样子，我实在有些难以理解，莫非这就是歌里面唱的：“苦着你的苦？” 可是，我跟他真的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啊！天地娘心，我怎么会跟这样一个感情丰富而且还十分容易冲动的男人扯上关系呢？这真令人郁闷！ 他抱着我走到洞外，我看到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太阳不知道去了哪里，天空中布满了阴云，似乎就要有一场暴雨来临，这不是一个适合踏青郊游的日子。 狰安静地站在洞口，一个人望着越来越低沉的乌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结界，不知道熙焱那一阵子究竟在忙什么，但是下一秒，就看到洞外火光冲天，仔细看去，围绕着洞口显现出一个半球形的火网，那火网的内圈是透明的，像一个巨大的盖子，紧紧覆盖着洞口，那些火焰只在外圈燃烧着，像防护罩一般。 见挚双手对着洞口，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便有万道金光朝着火球洒下，那金光所到之处，火焰开始纷纷熄灭。熙焱将我轻轻放到洞里，也开始做法。 一时间，但见金光和火焰此消彼长，简直看花了我的眼，让我想起电焊时的弧光。我的娘哎，这两位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弄出这样壮观的场面？ 狰不知何时默默站在了我身前，想必他是害怕这两人的拼斗会伤及我。 电焊弧光闪烁了好一阵子，我忍不住悄悄问：“他们俩到底在干嘛？” “他们在斗法，挚是太阳神，熙焱是火神，你看火网外面不停地洒下金光，其实是挚企图冲破熙焱的设下的结界。不过看样子他们俩旗鼓相当，一时之间很难分出胜负的。”狰小声回答我。 “斗法？那岂不是跟凡间的武林高手拼斗内力一般？”我一下子联想到了看过的武侠片里，两个人拼斗内力，最后都内力耗尽，同归于尽了。 虽然熙焱把我迷晕了带到他的洞府里，但是我心里却并不愿意他受伤，毕竟他也只是认错了人，错把我当成了他的青梅竹马，罪不至死。之前我看到过挚对付狰的手段，直觉上认为熙焱并不是挚的对手。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狰点点头。我再也忍耐不住，冲到洞口大声吼叫起来。 “停下，你们两个别斗了！”我冲着斗得正起劲的两个法力强大的男人喊。但是很显然两个人谁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金色的烟花继续在我眼前闪烁着。 “你们两个疯子，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斗法？快停下来，不管什么事，都好说好商量。”我再度朝他们俩挥挥手。 两个人同时看了我一眼，但依然没有停下来。 “悠悠，你去洞里呆着，小心误伤了你！”熙焱抽空对我说了一句。 “小茉莉，你放心，今天我一定会平安将你带回去。”挚加了一句。 “我想你们一定是有误会了，快点停下来，不然……不然我就钻到这火网中去！”我跺了跺脚说。 其实我才不会那么傻呢，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但是很显然，这句话立刻就奏了效，两个人同时收了法，退到了一边，那火网和金光立刻消失无踪了。我简直都怀疑自己刚才是眼花了，其实这里风轻云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熙焱，今天我一定要将小茉莉带走。擎远托我暂时照顾她，所以我必定要完璧归赵，将她完完整整地送还给她的主人。”挚冷冷地对熙焱说。 “主人？呸呸！悠悠是鸾族最高贵的长公主，谁配做她的主人？”熙焱忿忿地说。 “熙焱，她不是悠悠，只是天界的一只宠物小香猪，你不能看她化成的人形跟悠悠长得有点儿像，就一厢情愿地以为她就是悠悠。”挚白了他一眼说。 “你以为我是无知小儿？她岂止是像悠悠，悠悠三百多岁的时候长得跟她一模一样，我绝对不会相信天底下会有两个相貌完全相同的人。再说了，她体内明明就潜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只不过她还不懂得驾驭罢了。试问，一只小香猪能有这份功力？”熙焱越说越激动，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她只是意外地得到了椒图的修炼了八百年的一颗灵珠罢了，因为她自身法力低微，根本无法将如此强大的力量化为己有，所以你才能感受到她体内的力量在涌动。”挚说的依然很平淡。 “我不相信，你在骗我！当年你就是用这种欺骗的手段，趁我没有防备，突然发难，才把我封印在了那只破匣子里，关了整整一千年。若不是机缘凑巧，我恐怕至今还被关在那里。今天，就算你巧舌如簧，说破了天去，我也不会让你将悠悠带走的。”熙焱义愤填膺地说。 原来这两人当年竟然有这样一桩过往，看不出来挚竟然是这样的人。我心里暗自嘀咕着，不由自主地站在了熙焱这一边。 “熙焱，你须明白，若不是我将你封印了，你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了。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若不赶紧随我回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天界就会再次派兵来围剿你。”挚冰冷的眼中忽然有了一丝感情。 “那样活着与死去无异，不活也罢。”熙焱带着一丝伤痛说。 “你带害了我不打紧，难道想要将小茉莉也拖入万劫不复之地？”挚忽然将目光看向了我。 “你休得多说！我凰族做了天界几万年的忠实护卫，什么好处也没有得到，如今这神仙我也做腻了，我宁愿成魔也要跟悠悠在一起。”熙焱的眼中闪出了狠厉，一把将我拖到他的怀中。 “小茉莉，取下他右边腋下的那根彩羽。”忽然我听到了耳边挚的声音，抬头看时，他却还是站在离我们一丈开外的地方。这莫非就是传说中传音入密之功？ 我跟挚毕竟相处了两个多月，而这个熙焱目前还敌友未分，所以我来不及多想，便照着挚的话去做了。 我缩在熙焱的怀中，伸手去他的腋下，摸到了一根羽毛，也顾不上看它是不是彩羽，立刻狠狠拽了下来。 023 被误会成小三 “悠悠，你，你竟然这样对我？”熙焱的脸上闪现出痛苦的神色，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随即他就地一滚，现出了原形，原来他竟然是一只金色的凤凰。 我立刻愣在了当场，下一秒，金凤凰直冲云霄而去，转眼消失无踪。 “我们回去吧。”挚淡淡道。狰立刻现出原形，将我驮在了他的背上。飞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回到了长留山。原来，那只金凤凰熙焱的洞府竟然离这里那么远。 回到长留山之后，我也曾试图问挚关于那只金凤凰的事，但是他只是淡笑着一笔带过。我心中纵有无数猜疑，也值得默默地放在肚子里。 挚这些日子一步也不曾离开过，大概他害怕他走了之后，熙焱会再来捣乱吧。 每天晚上，他都会亲自来指导我修炼，我被迫勤奋起来。 狰现在修炼得也越来越勤奋起来，几乎是不分昼夜了。我曾劝他别那么拼命，他只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说，我知道他也一定是担心熙焱会再回来将我掳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气氛变得比先前沉闷许多，每个人都忙于修炼，就连彩靛彩蓝也一样。熙焱带来的阴影看起来短期内是无法消除了。 值得庆幸的是，挚说我再过几天就可以大功告成了，不用白天顶着一只猪身子到处晃荡了。一想到这个，我就兴奋无比，不管怎么样，能够重新做人，就是我此生唯一的追求，除此之外，我只求能够温饱，别无他求。 某天晚上，我正在修炼，挚守在我身边，他说这是最关键的一个晚上，过了今晚，明天我就不必再担心白天会显出原形了。但是万一我练不好，走火入魔，就无法修成人形了。 我盘膝坐在那里，按照挚教我的方法，心中冥想着真气从百汇穴一路下行，进入丹田，然后再慢慢往全身各处引导。但是那真气进入丹田之后，却并不听从我的意念，不肯随着我的想象继续移动，我急得头上都冒出了汗，还是没有用。 “唉！你这只笨小猪，还是让我来帮你一下吧。”挚说着，运气在掌心，然后一手贴着我的后背，一手贴着我的头顶，开始帮着我引导真气。 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开始牵引着我身体里的气，真气慢慢往全身各处行进，周身说不出的舒适与通畅。 “哼哼！我说少昊大人最近怎么没时间在我身边呆呢？原来有了新欢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冷冷的讥讽的声音。 “别动，此时气息尚未理顺，你若不专注，便会功亏一篑了！”我正打算回头看看，脑后传来挚冰冷的声音，为了明天早晨醒来能够不再变成小猪，我只得强忍住好奇心，专心运功。 那女子大约也明白了我们在做什么，只是默默站在一边等待，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我忽然感到全身发热，所有的气息都聚拢过来，朝着百汇穴冲去，紧跟着，我的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引导着我身体里纷乱的气息朝一处汇集，在我的身体里形成了一股强大的热流，这股热流忽然穿越了所有的障碍，如洪水般汹涌而去，我的身体有一种被撕碎了的感觉，全身剧痛，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瘫软下来，挚从身后托住了我的身体，我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送她去休息，狰。”模糊中我听到挚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太空，随后我就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早晨，我是在一阵争吵声中醒来的。 “少昊，你竟然为了一个庶出的皇子的宠物，在长留山守了整整八十一天？”女子的声音尖锐而充满了愤怒。 “熙染，请你尊重我的朋友。擎远虽然是庶出的皇子，但他却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小茉莉虽然只是他豢养的宠物，但是她对于擎远却意义重大，我从没见他这么紧张过一个人，所以我觉得我为他做这个是应该的，也是值得的。”挚的声音充满了忍耐。 “可你是我的夫君，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们母女不闻不问，起码你也该跟我解释一下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女子的声调降低了些，充满了幽怨。我这才明白，原来是挚的老婆来了，那么我昨天是不是差点儿被她误会成了小三？幸亏她手里没有拿硫酸之类的东西，不然我这好不容易修炼来的脸，大概就毁于一旦了。可是令我迷惑不解的是，她为什么管他叫少昊呢？这个问题我没有想明白，也顾不上想，眼下人家夫妻闹别扭，作为那个***，我除了默默离开，又能怎样呢？ “你每次见到我非吵即闹，我又如何跟你解释？”挚有些不耐烦地说。 “谁叫你心心念念只有那个贱人！”叫做熙染的女子声音再度提高了。 “小茉莉，小茉莉，快出来，我来看你了！”忽然，门外传来一个久违了的熟悉声音，原来是擎远。我心中激动万分，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光着脚就朝外跑去。 “擎远，你怎么来了”我激动地朝擎远扑了过去，拽着他的衣袖使劲晃。 “我成年了，我昨天闯过了雷鸣电闪阵法，以后我就可以自由出入天界了！”擎远激动地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他的身高竟然一下子长了许多，脸也变成了十七八岁的模样，不再是从前那种十二三岁小正太的模样了。 “快放我下来！”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两个舌战正酣的男女，我一下子脸红起来，擎远也有些不好意思，将我放了下来。 “祝贺你成年了！”挚伸手拍了拍擎远的肩膀，我凝神看过去，发现他的眼中似乎有一丝失落一闪而过。难道他喜欢小正太？看见我家擎远长高长大了，反而会不开心？ 我正胡思乱想着，耳旁响起了尖锐的女声。 “贱人，只道你被罚去了人界轮回，却不料你又回到了天界，你害了我哥哥还不够，现下又来勾引我丈夫，我与你势不两立！”伴随着尖锐愤怒的声音，五只涂满豆蔻的美丽手指朝我脸上袭来。 尽管我闻声就躲，但是仍然在脸上留下了三道火辣辣的伤痕。 “喂，你这女人，讲点儿道理好不好？你稀罕你男人，就应该努力温柔贤惠美丽，好留住他的心，你家的城门失火了，你干嘛殃及我这条无辜的鱼？”我想要这样对她说，但是我知道愤怒中的女人智商肯定是零，说了也只能徒增她的愤怒，万一她恼羞成怒了，说不定会找个机会将我碎尸万段呢。 一声低沉的愤怒的吼叫传来，只见擎远出手如电，与熙染交起手来。 “擎远，看在我的面子上，住手吧！”挚挺身插进了两个愤怒的人中间。 “好，今天看在你是挚的妻子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你记住，小茉莉是我的人，是我擎远打算永远守护的人，请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如果你胆敢再伤她一根头发，我必加倍偿还！”擎远沉声怒斥。 “少昊，你怎么解释？明明是悠悠那贱人，为何你要骗我？”熙染愤怒得简直就像是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 “我没有骗你，她只是长得像罢了，她其实只是天界的一只小香猪，擎远收了她做宠物的。机缘巧合，她得到了一些法力，才能够幻化出人形。但是因为她无法驾驭内息，所以一到白天就回变回原形，我带她到玉宫不过是为了借玉宫的灵气，让她早日理顺内息罢了。”挚耐着性子解释道。 “好，我权且相信你一回。”熙染口里这么说着，但语气是完全的不相信。 “擎远，既然她是你的女人，那就请你管好她，别让她再勾引我夫君了。哼！”熙染冷冷道。 “还有，免费送你一句提醒：她长得和水悠悠那贱人太过相像，这种样貌的贱人天性狐媚，当心她给你戴绿帽子，哈哈哈哈！”熙染凑近擎远耳边说着，然后狂笑着飞身离去。 擎远对着她消失的方向狠狠地握了握拳头，然后无可奈何地瞪了挚一眼。 “我说，你是怎么管教女人的？居然让她用这样的污言秽语来羞辱我家小茉莉，看来你这玉宫是住不成了，我今天就带小茉莉回宫去。”擎远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满。 “好，正巧她的身体也刚刚修成，只需要回去慢慢继续修炼就好。”挚完全无视他的愤怒，避开了他的问题，直接了当地让他碰了一回墙壁。 原来他根本没有打算挽留我们，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同时也是擎远所没有想到的。我以为在过去的八十一天里，我们相处得十分愉快，多少也结下了一些情份，谁知道他夫人一出现，一切都变得不同了，我们一下子成了陌路，就连擎远都仿佛不再是他的朋友。 “既然主人都下了逐客令了，小茉莉，我们就不必在这里碍眼了，走吧。”擎远带着讥讽说。 “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我，还帮我修行，这份情谊小茉莉没齿难忘，他日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必定不遗余力。”我望着面无表情的挚说，没来由地，心里忽然有一丝抽痛。 “我们这就告辞了，有缘再见！”我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冲他挥手道别，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主人，你怎能忘记我呢？”狰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边。 “他是？”擎远满脸的戒备。 “哦，这个说来话长，回头再慢慢跟你解释，不过从今后，我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的。”我笑着说，他也不愿意当着挚的面再多说，于是狰化出了原形，将我驮在背上，我们三人便启程了。 一路上，我絮絮叨叨地同他说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擎远满脸的担忧，直嚷着说，原来长留山暗藏如此多的凶险，幸好我没出意外，不然他就后悔死了。 “怎么，难道你很担心我？不就是一只宠物么？大不了回头再去猪舍挑一只好了，她们大概都乐得巴结你呢，还不是可着你的心意挑？”明知道擎远对我很好，但还是由不得说起了风凉话。 “你，你怎地如此没心没肺？”擎远忽然生气起来，一张脸涨得彤红。 024 小正太的表白 “真的生气了？人家开个玩笑而已嘛，都成年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我看他好一阵子都不开口，一脸气呼呼的表情，尽管面容已经长大了，但是感觉却完全还是那个抱着我哭的小正太，不由得心软了，于是便笑着哄他。 “自你去了长留山，我每天都不分昼夜勤修苦练，只盼着早日过了雷鸣电闪阵，可以来看你。谁知你在长留山过得是有滋有味儿，乐不思蜀，完全忘记了在天界苦苦修炼的我，不但惹得火神前来纠缠不清，还跟少昊每天卿卿我我，竟然弄得他妻子找上门来！亏我还不顾一切维护你，你心里却只当我是个路人！莫非你真的看上了他白帝的身份？”小正太一番义正言辞的控诉下，我忽然间成了一个**的狠心的水性杨花的女人，抛弃自家男人，勾引别的男人，甚至于有妇之夫也招惹，弄得人家夫妻反目，天怒人怨似地。 “狰，我们走，我却不信，天下之大，再也没有我小茉莉容身之处！”我脸上的笑容立刻冻结了，包括我的声音也一下子变得冰冷。 “你要去哪里？我不许你走，你是我的！”擎远一闪身挡在了我身前。 “似我这般狼心狗肺，**无耻的女子，你不让我走，还拦着我作甚？”我冷着脸沉声道。 “我……我错了，我跟你道歉还不成么？人家就是太过想念你，太过担心你，结果一来就遇到这种事，我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你就当真要抛开我自己逍遥去么？”擎远拽着我的袖子，低声恳求，这一下子完全变成了一个弃妇形象，而我就好像那个抛弃妻子的陈世美。 “说起来，你好歹也做了我一段时间主人，虽没有给我什么荣华富贵，起码也给我好吃好喝，给我一个温暖的家，这份恩情我会牢牢记住的，但是尽管我只是一只宠物猪，却偏生没有宠物的自觉，生了一根属于人类的傲骨，所以你可以打我骂我，却惟独不可以欺辱我。瞧你刚才那番话，分明是把我当作了一个人尽可夫的下贱女子，让我怎能有脸日日跟你相对？还有，那个挚什么时候成了白帝少昊？且不说我根本不知道白帝是什么身份，即便他是天帝又如何？我不过是一只宠物猪，除了狰会不计较我的身份，愿做我的契约兽，你们这些人，哪有一个把我当过人来看待？”虽然他在道歉，可是我心里的怒火一时却还无法平息。 “小茉莉，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一个人多么孤苦伶仃，连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那宫里到处都是太子擎苍的眼线，我只能跟你一个讲真话。自从你走了之后，我为了能够早日见到你，拼命练功，本来我预期再过十年才可以破的阵，硬是在八十一天之内破了。结果今天刚见到你，你就要离开我。我怕你看上少昊，因为他的身份尊贵，完全和父皇相当，而我不过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庶出皇子罢了。只要你心里没有嫌弃我，从此后不管你要去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反正这辈子我是赖定你了！”擎远又是撒娇又是装可怜，令我哭笑不得。这算不算是小正太的表白呢？我不得而知。 想想我好赖也有二十几岁的心理，而他不过刚成人，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他一次吧。至于挚，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如此尊贵的身份，既然他高高在上，又家有悍妻，我又何苦去趟那趟浑水呢？还是赶紧划清界限，有多远离多远吧。事实上，他不也是一见到他妻子，就立刻跟我划清了界限么？我在心里自嘲地笑了起来。 “擎远，你确定你真的成人了？”我淡淡地问，他用力点了点头之后，一下子回味过来我话中所含的讥讽，立刻变了一副嘴脸。 “小茉莉，虽然你还没有成人，不过我也不介意让你提前感受一下成年男人的滋味。”他用传音入密将这句话送进了我的耳朵，我的脸一下子飞红。 “该死的小屁孩儿，刚脱了开裆裤就长能耐了，信不信姐姐会打你个满地找牙？”我顾不上狰还在一旁，开口骂道。 “我错了，我错了，哎吆！哎吆！小茉莉，饶命！”擎远一边叫着一边跳着，飞快地朝前跑去。其实我知道以他现在的法力，完全可以逃得开我的魔爪攻击，只是因为刚才他惹我生气了，所以故意让我打他几下出气罢了。想他一个王子，若不是没人疼爱，又怎会对我一个宠物如此谦让，想起他的可怜之处，我不免也为他感到一阵心酸。 我们闹了好一阵子，竟然到了家。擎远很开心地在前面引路，一直把我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原来他把他卧室旁边的一堵墙打通了开了一个门，把我的房间安排在了他的隔壁。 “不知道你要带狰来，没有提前准备，不过你这个房间是个套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狰睡在你的外间，这样也安全一些。我不可能时时都照顾到你，有他在我也放心些。”擎远很认真地说，我点点头表示赞许，狰很自觉地去了外间。 看到狰去了外间，擎远悄悄将我拉到他的房间坐下。仔仔细细地将我打量了半天，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地看着我。 “喂！你发什么呆？又不是没见过！”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脑门，他一把握住我的手，将我拖到怀里，我用力挣扎，竟然纹丝不动。我心中一惊，这小屁孩，怎地这么大的力气？莫非这孩子刚成年就想要体验生活了？ 我正自胡思乱想着，圈着我的人终于发话了。 “小茉莉，你在我身边时，我竟未曾察觉，原来你早已种在我心底了。你离开的这九九八十一天，我觉得日子竟然漫长得比过去的四百多年加起来还要长！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折磨，这样的折磨延续了八一天，我已然被折磨得快要疯狂了！这种心情，你能够明白么？”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我感觉差一点就要沉醉其中了。 “咳咳，那个，擎远，我想我能够体会你的心情，毕竟你刚刚成人，对于情感这种事还很模糊，你只是自以为喜欢上了我而已，其实只是因为在你成人之前的那些日子里，我们之间距离最近，人是很容易误以为这就是男女之情的，其实那不过是手足之情，一种可以让人感到信任和依赖的感情。”我用力清了清嗓子，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是不感动，不是不心动，只不过擎远的身份对于我来说差距太大，并且他不过是一个刚刚成年的男子，一个刚刚从小正太转化过来的青年，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爱，它令我感到既飘渺又缺乏安全感。 “小茉莉，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无论你信不信，我会让时间来证明的。”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似乎要看到我灵魂深处去。 “擎远，你瞧，我这人没啥大的追求，一辈子只求温饱。如果可能，我宁愿永远做一只香猪，跟着一个能够给我温饱的主人，稀里糊涂地度日。什么妻妾争斗那些东西，根本就不适合我，所以，那个位置，你还是留给适合它的女子吧。我们还像从前那样，我做我的宠物，你做你的主子，好么？”我努力地搜肠刮肚，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 “好，我不会逼你的，我只愿你能够一直都是快乐的小茉莉。但是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如果我娶了你，就绝不会再娶别的女子，我不会让外人横在我们之间，破坏我们的感情。”擎远的声音忽然变得明朗起来。但是我知道，我们都回不去了，那段逍遥而惬意的日子，那些我们日夜相处，他每遇到委屈就抱着我哭的日子，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重新回到擎远身边之后，日子过得很平静，擎远每日依旧是闻鸡起舞，勤奋修炼；狰几乎跟他一样勤奋，大概是雄性动物喜好竞争的天性所驱使吧。唯有我，每天照旧睡到日头高照，反正没有了白天变猪晚上变人的威胁，我想做猪的时候，就变成猪，想做人的时候就变成人，倒也逍遥自在。 不过人这种东西，最是一个贱字了得。日子太过平静，便会觉得无聊。擎远每日忙于公务，根本无暇陪我玩儿，狰又是一个标准的闷葫芦。想要找那些侍女们玩儿，但是她们对我却都满含敌意，似乎都认定了我是一个狐媚子，迷惑了她们的主子擎远。 据狰说，以我目前的修行，估计位列仙班也是迟早的事，所以只要不出意外，活个十万八万年也是没什么悬念的。想到以后漫长的岁月都要这般度过，不免开始烦躁起来。 这一日，擎远下了朝，一进院子，就跑到我屋里来掀我的被子。 “起床了，起床了，都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赖床？”某男欢快地喊着。 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提早化了猪形，我就料到他会来掀我被子。紧跟着，他就皱起了眉头，伸手在我的猪臀上拍了几下，我立刻拽过了被子，化了人形。 “喂！没见过你这么吃豆腐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乐，人家现在是个姑娘，男女有别，你懂不懂？”我全身裹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说。 “哪有你这样懒惰的姑娘，赶紧穿上衣服，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擎远说着，扔了一套衣裳过来，转身去了他的房间。 唉！如今混得真是凄惨，半点隐私全无，有时候半夜做个噩梦什么的，外间的狰和隔墙的擎远都会第一时间跑过来，所以我睡觉时干脆化作猪形，免得春光外泄。 听得他有好消息，我立刻来了精神，三下五除二穿戴好洗漱完毕，拽着他袖子问：“到底有什么好消息？赶紧说呀！” “我得了个差事，听闻近日人界今日旱情严重，各地纷乱不已，且有些地方妖魔作怪，弄得民不聊生父，皇派我下界去视察一番，探明究竟是何原因，如果能就地解决，我就全权处理了，若是实在解决不了，便据实汇报，然后天界再想办法解决。”擎远粗略地解释了一番。 “真的？太好了！我们可以到处去游山玩水了！”我一下子兴奋起来。 “你想得倒美，我们是去视察民情，你倒想着游玩了。”擎远拍了我脑门一下，我不以为意，依然是沉浸在游山玩水的遐想中。 “视察不就是到处走到处看么？那和游山玩水没有什么本质差别。再说了，视察是你的事，游玩就交给我好了，这叫革命分工不同，你懂不懂？”我厚颜道。 “什么叫革命分工？”擎远不解地问。 “嗨！瞧我一高兴就语无伦次了，其实我的意思是，咱们俩分工不同，你是王子，你负责忧国忧民忧天下，我是个小宠物，所以我只负责吃喝玩乐，嘿嘿！”我胡乱搪塞着，紧跟着就欢天喜地去收拾东西了。 除了换洗衣服，其实我还真没什么好收拾的，在这里做了若干时间的猪，好吃好喝倒是混了不少，银子却是半两也无。意识到这个问题，我忽然觉得有些恐慌，万一哪天擎远赶我出门，我该怎么生存呢？ 025 去人界 我自言自语念叨着银子和生存问题，身边却忽然冒出一个闷闷的声音：“小茉莉，银子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你瞧！”狰说着从手里凭空变出了一锭元宝。 “狰，你太了不起了，这个都能变啊？以后我们不用担心没钱花了。”我一下子扑过去拽住他的手。 “这个法术很简单，普通仙人都会的，你只是太贪玩不好好学法术罢了。”狰说话间，那元宝变成了一粒石子。 “真的很简单？那你教我，快点教！回头我们跟擎远下界去视察时，我可以变出银子来，买好多好多东西。”我立刻欢欣鼓舞，能够凭空变出银子，这是我做人时的最大的梦想。 “这可是违反天条的，你想如果仙人们都用法术变银子去人界买东西，到时候时效一过，银子变成杂物，人界岂不是乱了套么？所以，这个东西只能偶尔应急时用一下的。而且人界每天都有无数贡品送上，仙人们衣食无忧，又岂能用这种法子去人界骗东西呢？”狰难得地给我做了详细的解释。 “我不管，既然别的仙人都不屑用，我就用一回也无妨，你快点教我。”我想着反正到时候我拿变出来的银子去富人那里买东西好了，就当是劫富济贫了。 （作者：你每天住在宫殿里，锦衣玉食，也能算贫？ 某猪：我这个身无分文的小香猪，除了这身肉肉，连个布片都没有，怎么不能算是无产阶级呢？ 作者：……） 狰本来就是个大好人，除了见面第一天踩断了我的猪腿，并且差点儿吃了我的猪肉之外，他基本上就没有拒绝过我的任何无理要求。其实想想他也没错，他是一只食肉动物，他肚子饿了，凑巧碰到了一只肥嘟嘟的小猪，怎能不想吃呢？ 不过因为第一天对我造成了伤害，后来他对我就格外地宠溺，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了。所以，在我的纠缠下，他很快妥协，教会了我这个法术。 “小茉莉，其实你法术这么差，与其学变银子，还不如好好练习怎么腾云驾雾，怎么逃命呢。”狰叹息道。 “不是还有你么？你可以驮我呀，至于逃命嘛，如果遇到不厉害的敌人，你和擎远自然能够帮我对付，若是遇到极厉害的，那我逃也没用的。”我胡乱狡辩着，狰本来嘴笨，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好摇摇头。 狰走后，我一个人反复练习这变银子的法术，口里把那十几个字的咒语背的滚瓜乱熟，把屋子里的小东西，诸如梳子，发簪，扣子之类的，统统变成了银元宝，如此折腾了数十次之后，方才放心睡去。 梦里，我梦到自己躺在一大堆银元宝之中，笑得好不开怀。 第二天天还没亮，擎远就揪我起来。想到我们这是要去旅游，尽管困意浓浓，我还是勉强睁开眼去梳洗。 擎远丢给我一套人界的侍女装，摆明了要我扮丫鬟的，我十分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你有什么意见么？莫非你觉得你能扮千金小姐？你看你言谈举止，哪点儿像个小姐？就算做丫鬟，你都是最不称职的。”他很鄙夷地说。 “好嘛，丫鬟就丫鬟，只要能去玩儿，你让我扮小厮也行。”我自己想想他说的也没错，于是又喜笑颜开了。 看到我扮了丫鬟，狰很自觉地扮了男仆。 “狰，其实你扮公子倒是可以的。”擎远望着他说。 “主子都扮了丫鬟，我没有扮公子的理由。”狰淡淡地说，对于让我扮丫鬟，他心中有所不满，在他心里，我就是真正的小姐。但是眼下，我觉得只要能出门，别说扮丫鬟，就算让我扮老太婆也行。 我们三人驾云而去，我驾云的法术掌握的不太好，在云头上歪歪扭扭战战兢兢，所以他们俩一左一右，一人拽着我的一只胳膊。看着身旁两个高大的男人，感觉我像个小孩似地。虽然在长留山的八十一天里，我长了一点个子，但是充其量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模样，而狰的身高起码在一米八以上，擎远比他略矮一点，起码也有一米七八，而我现在的身高不到一米四，这让我想起了以前的外号叫做根号二的同学，悲催啊！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擎远他们仙人成人需要过雷鸣电闪阵，那么我这样的香猪呢？恐怕跟狰一样的，同属妖类吧？ “狰，你当年是怎么成人的？”我想到这个问题之后，立刻问。 “年代太久远了，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刚刚能幻化成人形时，只有五六岁孩子那么大，后来就不知不觉长大了，身体变成现在这样子，起码也有一千年了吧？”狰有些烦恼地挠着他的脑袋，苦思冥想去了。 一千年？那狰岂不是个老妖怪了么？可是看他的面貌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而已，看来不管是妖类还是神仙都可以永葆青春的。再看看擎远，四百多岁的人了，看起来也是十七八的样子，而我出生还不到一年，就已经十二三岁的模样了，真是太不公平了！ “怎么忽然想起这个问题，莫不是小茉莉想要成人，好早日嫁给我？”擎远忽然接了一句，他现在几乎是完全无视狰的存在，时不时就会蹦出一句肉麻的话来。 我送了他一个卫生球之后，便自顾看风景去了。 驾云的感觉还是很美妙的，比坐飞机好多了。 今天天气晴好，身旁一团一团棉花似的云朵，不断地在身畔飘过，我不时地伸出手去搅散一团云，看着它们四分五裂，忍不住就哈哈大笑起来，完全忘记了身高带来的烦恼。 不一会儿，到了目的地，我们三人按下云头，却是到了开封地界，这里自古以来都是富庶繁华之地，因此大街上到处是人来人往好一番热闹景象。只是热闹中不乏乞讨者，不但有老弱病残，甚至于还有一些青壮年。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们进了一家酒楼。这家酒楼的招牌酒名叫醉仙酿，我一听这名字就来了精神。 “老板，要两坛醉仙酿！”我颇为豪迈地喊出来，久违了人界，久违了茶楼酒肆，久违了这种坐在饭馆里享受服务的感觉。 “小茉莉，我们可不是来这里喝酒的。”擎远一脸的担忧。 “呵呵，怕什么！我只不过是想看看这醉仙酿能不能醉倒我？有没有挚酿的酒好喝？”冲口而出这句话之后，我忽然想起了在长留山的那段日子。还有那个在夜晚和我分享秘密的挚，心里涌起一种叫做思念的情绪，这情绪忽然把自己吓了一跳。 “呸呸呸！你个没出息的，人家老婆都打上门来了，还想他作甚？”我在心里暗骂自己，为了掩饰这种情绪，我赶忙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喂！没见过你这么贪酒的小姑娘！”擎远说着皱了皱眉头。 “纠正一下你的错误，我是小猪，不是小姑娘，你最多只能说我是一只贪杯的小猪而已，哈哈！”我情绪忽然间兴奋起来，这酒果然是好酒，醇香甘甜，却劲道十足。 不多一会儿，我已经开始手舞足蹈了。这时，一个怀抱琵琶的女子上楼来卖唱，我一眼瞧见她的眉眼，说不出的顺眼，便伸手招了招，示意她过来。 “小姐万福！两位少爷万福！敢问小姐想听什么曲子？”她一张口，简直就是夜莺啼唱，听得我心里一颤。 “我可不是什么小姐，你眼力可真差，瞧仔细了，这位，才是我们的少爷，我只是个小丫鬟，他跟我一样，也不过是个仆人罢了。”我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开始发卷，便努力放慢语速，好让擎远他们不至于听出来我喝多了。 “人家姑娘问你想听什么曲子，你却这么多话！”擎远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 “呵呵，你就拣拿手的曲子随便唱一曲吧，我不挑剔的，你声音这么动听，唱什么都好听。”我看着这个女子凑近了，越发地显得眉目如画，心中羡慕不已。 “这位姐姐，我阅人无数，看到你方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女子，瞧你的身段儿那么柔媚，声音那么娇滴滴，面貌如此动人，我要是男人，一定爱死你了！”我说着拉她坐到我身边。 “擎远，看清楚了，这样的女孩子才是你该用心去追的，呵呵！”我扭头对着擎远喷了一口含着浓郁酒气的呼吸，舌头磕磕碰碰地说。 “你喝多了，小茉莉！”擎远说。 “没有，我没有喝多，姐姐你别听他瞎说，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我继续缠着这女子说。 “你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便告诉你也无妨，我叫暮惜，我看着你很可爱，以后你可以叫我暮姐姐。现在你告诉姐姐，你是叫小茉莉么？” “我不叫小茉莉，暮姐姐，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叫云舒。我妈妈希望我一辈子都能够风轻云淡，看云卷云舒，快快乐乐，与世无争。呜呜呜！我好想我妈妈！”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我竟然想起了自己的前世，想起了我的名字，想起了一心盼着我过舒心日子的妈妈。自从到了天界，我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前世的一切，安安心心做起小猪来，此刻，不知怎地，却忽然想起了曾经的过往，想起了我慈祥和善的妈妈，那些，太过遥远了，虽然喝了变质的孟婆汤，存留了一些记忆，但是毕竟是上辈子的事了，我不愿意想起，不愿意徒增伤感。 “云舒？真是个好名字，我记下了。别伤心了，我来唱个曲子你听。”暮惜说着，拨起了琴弦。 曲调开始时舒缓，渐渐地欢快起来，只听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唱到：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采采芣苡，薄言掇之。采采芣苡，薄言捋之。 采采芣苡，薄言袺之。采采芣苡，薄言襭之。 “是《芣苡》（fu yi）！”我顺口说道，暮惜的眼睛猛地一亮，情绪很是激动，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狰递给她一小块碎银子，她接过了，也不道谢，只是望着我说：“云舒妹妹，我们还会见面的。”说罢，她转身离开了。 这首曲子的词，恰恰是我曾经很喜欢的一首古诗，如果不是当时细细读过，恐怕还很难理解其中寓意。暮惜为它配上了欢快的琵琶曲，很充分地展现出妇女们在田野上边采野草边唱歌，一派欢快的劳动景象。 我被这首歌曲所感染，心中的伤感转眼被冲淡了。 酒意渐渐袭来，我开始打起哈欠。迷糊中我听到擎远对狰说：“看着她，我去办正事。” 我只觉得脑袋沉甸甸的，身子乏得一丝力气也没有，狰伸手来搀我，我却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他的身子略略僵硬了一下，随即他俯身将我抱了起来，放到了一张大床上。 026 灵山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身子依然软软的。狰替我叫了饭，眼看着明晃晃的日头，我只好把早中饭二合一了。 吃饭时没见到擎远，我奇怪地问：“擎远呢？莫不是他决定抛弃我，不再让我做他的宠物了？” “你的想法真多。他昨天说他去办正事了，让我留下来照顾你。”狰被我惹得翘起了唇角，微笑起来。 “不行，我们得去看看他，说不定他会有危险，要知道，他才刚刚成年，也没看到他有什么法力，万一遇到劲敌，恐怕支撑不住，我们可以去帮帮他的忙。”我一听立刻担心起来。 “我们还是留在这里好，真要是遇到劲敌，最危险的人是你。而且擎远的法力其实不弱，不然他怎么通得过电闪雷鸣阵？”狰如此简单地打击了我一把。 虽然我也知道我是个法力最弱的，从没有勤奋修炼过，除了那些日子为了修成人形，稍稍用了点功。但是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虽然法力不行，说不定能帮他出点主意。所以我打定了主意，完全无视狰的打击，径自出门去找擎远了。 “你要去哪里？”狰只好紧跟在我身后。 “我也不知道，到处找找看吧。虽然开封挺大，但是像我家擎远这么帅气的男人并不多见，我们可以边走边打听，总能找到他吧？”我毫不负责地说，其实这会儿我已经被街上花红柳绿的各色小店铺和小摊点所吸引了，不那么惦记擎远了。 “我们这样毫无目的肯定是找不到的，不如我们找土地问问吧。”狰忍着笑意说。 我跟着他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巷，随即便听到他开始念咒语，不一刻，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驼背老头儿凭空冒了出来。 “狰，这个法术好，你回头教我。”我拍手道。 “你呀，擎远有那么多有用的法术你不学，一天净想着学这些没用的皮毛。”狰无奈地冲我摇摇头。 “我才不管，我觉得这个好玩儿，就要学。”我开始发挥死缠烂打的本事，直到狰点点头，我才作罢。 “开封地界土地余加参见两位上仙，不知上仙唤小老儿前来有何吩咐？”山羊胡子躬身行礼后，毕恭毕敬地问。 “我问你，最近人界到处干旱，是何原因？”狰说。 “回上仙，最近听闻水神大人被火神大人所伤，伤势极为严重，因此没有足够的法力行云布雨，故此人界到处干旱，因为旱情，各地饥民到处流窜，各处的小妖魔趁乱作怪，以致于天下大乱。”山羊胡子认真回到道。 “水神大人现在何处？”狰说。 “回上仙，据说他在灵山洞府休养。”山羊胡子答。 “那火神大人呢？”狰继续问。 “回上仙，火神大人的下落没有人知道。”山羊胡子说。 “是否昨晚有人来问过水神大人的下落？”狰问。 “这个……”山羊胡子欲言又止。 “你放心，我们是随擎远王子一起来视察民情的。见他一夜未归，所以才前来寻找。”狰淡淡笑着说。 “是是是，小老儿因为对二位上仙不熟悉，所以冒犯了。擎远王子昨晚来问了跟你们同样的问题，之后，就急匆匆去灵山寻找水神大人去了。”山羊胡子赶忙说。 “好，知道了，你去吧。”狰挥手，山羊胡子余加立刻化作一股青烟消失了。 “我们去灵山。”我说，虽然开封热闹，不过灵山想必风景也不错。 狰带着我飞入云端之后，化出原形，将我驮在背上，急速朝灵山飞去。 一路上，我终于缠着狰教会了我呼唤土地仙的咒语。看起来活学活用才是学习的最高境界，在天界时，擎远只知道教我各种法术，但是因为无处可用，所以我背那些咒语时，感觉像在背司法条款，枯燥极了，因此前脚背会后脚忘，现如今可是不同，到了生活中，能够用得到时，一学就会。看来闭门造车是不对滴，应该多出来体验体验生活才是。 我正自这样胡思乱想，狰早已按下云头，原来灵山洞府已经到了。 “我们是擎远王子的随从，烦请仙童通报一下水神大人。”看到两个满脸戒备的小童，我立刻堆起笑脸上前。 不一刻，擎远就奔了出来，看到我们，一脸的喜悦。 “小茉莉，你就这么担心我？才半天不见，你就追了来，以后若真是娶了你，岂不是要时刻将我拴在裤腰带上？”擎远打趣儿道，我发现这小子自打成年后，似乎变了一个人，完全没有小时候可爱了，而且一开口就知道占便宜。 “呸！我才不担心你呢，我是听说灵山风景好，所以才让狰带我来的。”我啐了一口。 “好了，你不承认也罢，我心里照样欢喜。快随我进去见过水神大人吧。”擎远拉着我的手进了洞。这个洞府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说是洞，简直比得上一座宽大的宅院了，里面的陈设高贵典雅，处处透着品味，一望可知主人是个心境高洁之人。 “下神见过水神大人。”我老老实实地对着主位上的人行礼。 “清清，你还活着？”主位上的人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几步走到我身边。 “呃，水神大人，我想您是认错了人吧？下神名叫小茉莉，只是天界的一只宠物猪而已。”我被他的表情刺激得心惊肉跳，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脸，心想莫非这张脸长得果然够大众？不然怎么先碰上个熙焱将我错认成他的青梅竹马，现在又冒出个看起来也算是风流倜傥的水神大人又将我错认成他的故人。 “是了，你果然不是清清，清清早已逝去多年，又怎会活生生地站在我眼前？况且即便她还活着，也不可能只有十岁，但是你们确实长得太相像了，唉！”水神看着我先是摇头，后是叹气，一脸的悲催。 我抚了抚我的小心脏，心说神仙怎么眼神都如此不济，一个二个都能认错人，莫非他们都近视加弱视？若果真如此，今后我开个眼镜店，岂不是要赚大发了？又一想，不可能，我又不懂如何合成玻璃，更加不能造出树脂，眼镜店自然也就只能是想想罢了。 “呵呵，水神大人也不必难过，认错人也是常有的事，想必您眼神不是太好，而我又恰巧长了一张大众脸，很容易被人认错的。”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笑着安慰他几句。 “哼！小姑娘是笑我年老眼花了么？我今年不过三千八百岁而已，比起那些活了几万年的创世神，我简直不知道有多年轻呢。”水神十分气愤地说，看来这安慰人也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儿，像我这种涉世不深的小猪，弄不好很容易走火伤到自己的。好在水神大人也只是小小地愤怒了一下，接着就喊他的童儿带我们去四处转转，看看他洞府的风光。 027 美人变蛇蝎 两个童儿引着我和狰转悠去了，擎远被水神留下不知道商量什么。 穿过前厅，后面竟然是一个偌大的湖，湖里面不是冒出股股的热气，童儿说是温泉，如果我想沐浴什么的，可以自便，湖的中央有一座小岛，岛上有一座亭台，显得别致而有意境。 狰用法术将我送到湖的另一边去沐浴，他们三人则呆在这边休息。那座亭台成了天然屏障，我便很放心地脱了衣服下水了。 其实，从投胎为香猪以后，我发现我已经不那么害怕暴露了，反正已经好几次被看过光身子了，脸皮渐渐变得厚了很多。 湖水真是很舒服，我在离亭子不远处，将自己全身都泡在水中。温暖而舒适的感觉侵袭着全身，没过一会儿，我就觉得昏昏欲睡了。 就在我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感觉身子被什么给缠住了，我猛地一惊，张口就要喊叫，却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泡在水里，更加忘记了自己是只标准的旱鸭子，于是乎，大口的温水灌入了嘴里，呸！好难喝，原来温泉泡着舒服，喝着却令人作呕，我努力想要把脑袋伸出水面，却在下一秒，被拖入更深的地方，然后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宽大的宅子里，细细一看，这座宅子的窗子竟然都是用水晶砌成的，墙面也都是用了大理石，看起来到处都晶莹剔透。 “你醒了？我家夫人有话要跟你说。”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子看到我醒来，立刻扶我起来，带着我去了另一个大厅，大厅的布置相当精美，用了许多珊瑚做装饰，还有大小不等的夜明珠。厅子的当中有一张红木雕花方桌，桌子旁坐着一位明目皓齿的美人儿，美人儿妆容精致，但却一脸的阴郁，年纪难以分辨，我猜大约在二十到三十之间。 “你长得好像她，你是她的什么人？”美人儿开口问。 “你好美，不过你问的问题我听不明白。”我毫不吝啬地夸了她一句，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美人儿一听这句，嘴角开始上翘，微微笑了起来。美人一笑，艳照四方，整个大厅立刻变得亮堂起来。 “你这小姑娘真会说话，我问你是水清清的什么人，为何长得跟她那么相像？”美人和蔼地问。 “仙子，你大概是认错人了，刚才那个水神大叔就认错了，其实你们说的那个水清清我根本不认识，我就是天界的一只小香猪，我的主人是擎远王子。”我郁闷得直想撞墙，你说这些神仙怎么一个个都眼神不好呢？看来我果然有必要回去钻研一下，开个眼镜店。 “天下难道竟有如此相像的人？”美人儿皱起了眉头。 “当然了，我这种大众脸，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了，随便一划拉，总能找出十个八个跟我长得相像的人，仙子您真的是认错人啦。”我不以为然说。 “就算你跟她毫无关系，可是这张脸我看着总觉得不舒服，还是让我替你换一张脸吧。”美人儿忽然露出阴测测的笑，我立刻觉得浑身发毛。 “呵呵，仙子，呃，那个，这个，你瞧，我刚刚从香猪化成人形，好容易熟悉了这张脸，就不劳烦仙子替我换了。”我支支吾吾地说着，身子不由得往后退去，本能让我察觉到，眼前这个美人儿是个蛇蝎美人，她一定是要对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美人儿一只手轻轻一扬，便有一道红绸飞了过来，我左躲右闪，那红绸就像是长了眼睛，霎时便缠在了我身上，美人儿手腕轻轻一动，我就一头撞在了她的怀里。 我心想，这下小命不保了，偏偏这时候什么法术都想不起来，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变银子的法术，我顺口念了出来，念得时候用唯一能够活动的中指指了一下那红绸，只听“叮当”一声，一大锭银元宝掉落在了地上，我赶忙撒腿就朝门边跑去。 跑到外面才发现，门外竟然全是水，大概她是用了什么妖法，让水在她的屋子四周形成了一堵水墙，而不至于往前涌进她的屋子，我想要冲进水中，终究没那份勇气，但是想要留在这里可能会死得更惨，只好硬着头皮朝前冲。 咦？水墙也这么硬？ 我抬头一看，只见我撞到了一个人的胸口。来人伸手将我扶住，令我不至于跌到。我这才看清楚，原来是水神大人。 “苏苏，你怎么跟一个小孩子计较？”水神的口气听起来似乎并不是责怪，而是在话家常。 “崇俊，如果不是为了她，你大概再过一千年也想不起来看我一眼吧？”美人儿的口气听起来楚楚可怜，带着几分幽怨。 “看你说的哪里话，我这不也是忙么？而且前几天刚受了伤，若不是擎远带来天帝所赐的疗伤神玉清扬，我恐怕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呢。” “你受伤了，崇俊？怎么都不告诉我？”美人儿立刻凑到水神身边，满眼的关切，我一下子明白了，这位美人儿原来深爱着水神大人。 “好了，这些以后再说吧，她的主人擎远在湖心亭等着呢，幸亏我来得及时，不然她若是有个好歹，擎远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这就告辞了，有时间我们再见。”水神匆匆说完，一手揽着我的腰，口里不知念了什么，只见水自然朝两边分开，为我们让出一条路来。 “小茉莉，待会儿擎远王子问起，还请你替苏苏遮掩一下，这份情我日后会还你的。”水神在我耳边小声说，虽然还不十分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很显然他是想要维护那个蛇蝎美人苏苏，我心里虽然不情愿，不过好歹他来得及时，我也没有受伤，便点了点头，送了他一个顺水人情。 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水面上，擎远一见我，立刻冲过来，将我拉到他身边。 “你怎么搞的？洗个澡也能失踪？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擎远满脸的焦急，狰也跟他一样的表情，这两个人还真是容易紧张。 “瞧你那表情，我不过是遇到苏苏仙子，跟她聊得投机，顺道去她的水下府邸参观了一下子而已，你瞧，浑身上下都好好的吧？你放心，就连头发也没掉一根，不信你数数？”我嬉笑着把脑袋伸到他跟前，他又是气又是笑，一张俊脸十分地扭曲，惹得我哈哈大笑起来，一场风波就此化解。 水神大概为了表示歉意，晚上设宴款待我们，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还有上好的美酒，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吃得我不亦乐乎，擎远在一旁一脸鄙视地看着我。 席间，我喝的有些晕乎了，便冲着他嚷道：“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在天界这么久，从来也没有参加过什么宴席，自然也没有享受过这么丰盛的东西，你觉得我小家子丢了你的人么？那以后你也常常给我吃这些，我自然就不会这样了。” “小茉莉，对不起，我疏忽了，以后会常常带你吃好吃的。”擎远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温和起来。 “嗯，这还差不多，除了好吃的，还要好酒。”我得寸进尺道。 “唉！难怪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一只小猪要好吃的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好酒！”擎远被我惹笑了。水神在一边看着我们斗嘴，也不插话，只是时不时地瞟我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越来越多的失望，看来他终于确定了，我不是他所说的那个什么清清。 028 偷听来的八卦 喝了许多鲜美的汤，外加美酒，我中途便去如厕。摇摇晃晃走着，听到旁边的大树下两个童儿在嘀咕。 “这个小茉莉还真是个惹祸精，人还没到，就凭着一幅画像，就热得咱们大人跟火神那魔怪打了起来。”小童甲说。 “一幅画像？”小童乙问。 “是啊，你不知道，那天我正好跟在大人身边，去越加城布雨，做完工作之后，大人带我去酒楼喝酒，结果大人喝得有些多了，正巧遇到火神大人一个人在那里喝，一不小心从袖子里掉出一副画，大人捡起来一看，竟然是这个小茉莉的画像，也不知道大人中了什么邪，就是不肯将画像还给火神大人，于是两个人便寻了一处僻静的山林打斗起来，最后大人身负重伤回到洞府，画像也让火神大人抢了回去。”小童甲说。 “原来大人受伤竟然是因为这个。” “是啊，大人因为受伤，耽误了布雨，这才导致人界干旱，天帝才会派擎远王子来视察的。” “这样啊，那么天帝会不会因此追究大人的过失呢？” “这可不好说了，就看擎远王子怎么汇报了。” “那大人是怎么跟擎远王子说的呢？” “大人只是说，因为跟火神有些过节，一言不合所以打斗起来，这才受了伤。反正自古以来，水火不相容，他们二人争斗，也算是合理的。” 两人说了一阵话，偷了会儿闲，又忙乎去了。 我在半醉半醒之间，感觉脑子像进了一团浆糊，十二分的想不明白。如果说之前熙焱认错了人，这完全有可能，一个人跟另一个人长得相像，这本没什么奇怪的，但是现在这个水神又认错了人，紧接着那个蛇蝎美人苏苏也认错了人，这就有些说不通了，并且熙焱口里的人叫做水悠悠，苏苏口里的人叫做水清清。对了！她们一定是将一对双胞胎姊妹，然后她们长得跟我一样，这才是最好的解释。我为自己的这个重大发现小小地得意了一把，兴冲冲回到宴席上。 “水神大人，我刚才去外面想通了一个问题。你说的水清清和火神大人说的水悠悠她们两个一定是孪生姊妹，而我恰巧跟她们长得比较像，所以你们俩人都认错了人，而那个苏苏美人儿。大概也跟你们一样，把我当成了水清清，我看得出来她十分喜欢你的。”我自作聪明说。 “你说什么呢，小茉莉，我怎么没听说过天界有一对这样的双胞胎姐妹？”擎远瞪了我一眼说。 “小茉莉，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只可惜，清清是独生女，并没有姊妹兄弟。”水神大人也跟着给了我一个打击，这令我刚刚兴奋起来的心，一下子变得沮丧起来。 “如果不是姊妹，为何她们的名字那么接近？”我弱弱地反驳了一句。 “我猜她们是母女。当年清清救了鸾族那该死的王子清扬一命，后来就被他引诱着，跟他去了天界，后来清清死了，只听说她留下一个女儿，但是没人知道她的女儿在什么地方。天下间，除非至亲，否则很难找到那么相像的人。”水神大人神色凝重地说。 “这样啊？水神大人，你快说说当年清清的详细情况吧，听起来很传奇。”我一脸的八卦，好奇心泛滥如洪水。 “我乏了，你们想必也累了，大家都早点去休息吧。”水神大人忽然沉下一张脸，起身离席。“好，水神大人晚安，我们休息一晚，明天一早也该离开了，父皇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擎远识趣地说，一边拽了拽我的袖子，朝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闭上嘴，不再多问了。 来到洞府的客房，擎远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说：“小茉莉，随便探听别人的隐私是可耻的。” “我只不过是问问清清的过往，水神大人怎会那么小气？”我不服气地说。 “你还真是猪脑子，难道你还没看出来，这个水神大人十分在意水清清？你没发现他一见到你的时候，眼睛里放出的光彩？后来发现你不是他口中的清清，表情又是怎样的失望？”擎远不屑地白了我一眼，这孩子最近跟我学会翻白眼了。 “哇！果然有奸情，怪不得那个蛇蝎美人苏苏为啥一见我就那么恨。”我一下子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那个苏苏是不是打算伤害你？”擎远一下子联系到下午温泉的事。 “哪有的事？她只是对我不太友好罢了，女人的嫉妒心嘛，把我当了情敌罢了。”我赶忙掩饰，毕竟答应了水神大人要帮她掩饰的，不好反悔。 “哈哈，就你这模样也能被人当情敌？”擎远嘲笑着，伸手拍了拍我的脑门。 “这么小瞧人？哼！”我弱弱地嘀咕了一声，不理他，自去睡了。 029 苏苏叙说旧事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缠着狰教了我避水诀，然后一个人到昨天那个湖边去了。 许多疑问在我心里纠缠着，令我感到很郁闷。来到水边，我试着念那避水诀，果然管用，但见湖水自动让开一条道儿，我只管往前走，简直是如履平地，我不禁洗上心头，原来这法术学了真的受用无穷，以后再也不怕下水了。 我走到湖心那个亭子上，坐在朱红色的木凳上，抬头看这个亭子，发现它的顶是八角形的，周边都是红蓝色油漆染过的木雕，花纹精美。四只圆柱形支柱看起来十分结实，也都用朱红油漆漆过的，看起来这个亭子是时常修葺的，不然油漆色彩不会那么鲜亮。 忽然，我在一根柱子上看到了一条蛇，那蛇看起来十分巨大，栩栩如生，奇怪的是蛇却是朝内刻着的，并不是浮雕。 “怎么？你在看这条蛇？你看它美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却是昨天那个想要害我的蛇蝎美人苏苏。我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战，生怕她又想害我。 “你不用害怕，我知道他并没有因为你张脸而心动，所以不会再对你不利的。”苏苏忽然对着我展颜一笑，那笑容十分迷人，令我一时间忘记了害怕。 “你好美！”我由衷地夸赞。 “是么？我也觉得我比你美得多，可是他为什么就不肯多看我一眼呢？”苏苏幽幽地叹息。 “大概是因为先入为主吧，要么就是情有独钟？”我随口说，事不关己，自然可以任意猜测。 “你小小年纪，倒是看得明白。其实比他强百倍的男人也不少，我却只爱他一个，这就是情有独钟了；同样地，他的眼里除了水清清那贱人，便视天下美女如粪土了。”她感叹着。 “听起来很伤感的，你愿意跟我说说你们从前的故事么？”我感觉有些东西可能与我有关，一些埋藏在过去的秘密，让我有种强烈的想要挖掘出来的欲望。 “说给你听听也无妨。两千年前，我还是这湖边的一条小蛇，神水大人居住在我现在的家，而我则住在他现在的洞府里。 那时候我只是一条修行了三百年的白蛇，当我第一次能够拥有人形的时候，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做白苏苏。 那时候日子过得好快，完全不懂得什么是忧愁。那时候，共工大人撞断了擎天的不周山，江河泛滥，女娃娘娘每日炼五彩石补天，而水神大人刚刚被封了水神，四处疏通水道，忙得不亦乐乎。 有一天，他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当时的年纪就像你这般大，不同的是，她是一个凡人。 女孩浑身是伤，气息奄奄，水神大人将她放到自己的水下居所养伤。过了一段时间，她的伤慢慢好了，她有时候会浮出水面，在温泉里戏水，我看到她脖子上挂着水神大人送她的避水珠。 她长得不是很美丽，但是她的脸上总是挂着纯真的笑容。她常常会呆在这个湖心亭里等水神大人回家，无聊的时候就在这根柱子上刻水神大人的名字玩儿，每次水神大人回来的时候，一看到她就笑得格外好看。 日子久了，我也就化成人形来找她玩儿，她对谁都一派信任，完全没有戒备心。渐渐地，我们熟悉了，她告诉我她叫水清清，她家住在离这里不算很远的一座山上，那天山洪爆发，她正在采药，被洪水冲到了深潭中，幸亏遇到了出去治水的水神大人，救了她回来。 那时候她喊水神大人俊，喊我苏苏，而我们则喊她清清。我们三人相处得十分愉快。 然而有一天，崇俊回来的时候，带着满身的伤痕，狼狈不堪，一到湖心亭就晕了过去。我知道他一定是遭遇了强敌，便施法将他藏到了我的洞府，清清则坚持要留在湖心亭，她害怕后面有追兵。 果然，不一会儿，相柳大人追来了，他是共工大人的忠心不二的臣子，他要延续共工大人扰乱天下的志愿，所以他才会伤害疏导洪水的崇俊。那时候崇俊的法力尚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相柳大人追来的时候，清清为了迷惑他，便故意在那里唱着欢快的小调。相柳大人问她看到水神大人没有，她摇摇头说没人从这里路过，本来他已经相信了她，可是她低头的时候，相柳大人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避水珠，于是乎他顺手掳走了她。 那一次崇俊受伤很严重，我的法力又很低下，所以等到他能够下床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他躺在床上不停地问清清去了哪里，我不敢告诉他真相，只好骗他说，清清想家了，说是回家看看就会回来的。他虽然很焦急，很想亲自去看看，但他伤得确实太过严重，随便一动，伤口就绷开了，所以他只好一边运功一边养伤。”苏苏一口气说了好多，停下来休息。 “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每天都可以近距离地接触到崇俊，时刻守在他的身边照顾他，令我感到无比的幸福，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已对他情根深种。 可是，崇俊能够下床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清清，那天他特别的兴奋，一大早就起来洗漱，然后穿了他最喜欢的白衣，欢天喜地地驾云去了。到了晚上，他才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他说清清根本没有回过家，我怎么安慰他都没有用。 后来的一段时间，他上天入地到处寻找清清，我实在无奈，便告诉了他清清被相柳掳去的实情，他听了之后大发雷霆，埋怨我没有早点告诉他。 他到处寻找相柳，可是相柳从那天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天界人界甚至于冥界，到处都不见他的踪迹。直到有一天，我听到我的同族，一条花蛇说，天界新任的鸾族族长君扬准备大婚，据说他要娶的是一位人界女子，因此触怒了天帝，被禁足三百年，不许他走出鸾族驻地半步。最后她神秘兮兮地说，这个人界的女子名叫水清清。 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崇俊，他立刻只身前往鸾族，在那里，他看到了身穿喜服的清清。他当着所有参加婚礼的鸾族成员的面，问清清是否是自愿的，如果不是，他拼死也要带她走。清清笑得一脸灿烂，说她此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嫁给君扬为妻。 崇俊万念俱灰地回到了灵山，我紧紧地抱着他，安慰他说，我会永远陪在他身边，但是他却没有一丝生气，后来他说他知道他欠我人情，只要他能够做到的，他愿意偿还我，哪怕是用他的生命。我跟他说，既然你想还我的人情，那就跟我交换府邸吧，我要你的水下府邸。他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从此，我就占了他的水下府邸。 我之所以这么说，一来是为了让他觉得从此不欠我的人情，二来也是为了能够生活在他住了千年的地方，感受他的气息。得不到他的爱，起码我还可以守着他曾经的点点滴滴。”苏苏整个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隔了好一阵子，她才又开口道：“我恨你这张脸，但是我也希望你真的是清清，因为只有清清才可以让他重新振奋精神，让他再次开怀。” “可我真的不是清清，很抱歉。不过我还想知道，清清当年嫁给鸾族的族长清扬之后，有没有幸福？”我忍不住追问，因为凭直觉，这个故事的结局似乎并不完美。 “清清据说是难产死了，在她生下了他们的唯一的女儿之后。但是崇俊并不相信这个说法，再后来，传来的消息说，君扬犯了天条，死于战神刀下。”苏苏说。看来里面果然有猫腻。 “那么清清和她的女儿呢？” “她们俩人都下落不明，崇俊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后来听说清清的女儿长大了，成了鸾族的长公主，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听说她假传天帝旨意，私自放走了杀死她爷爷的凶手火神熙焱，因此触犯了天条，被打入人界轮回了。我并没有见过她，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做水悠悠。” 030 避水诀也能避火？ 原来如此！怪不得熙焱一见到我就大喊悠悠，原来这个水悠悠跟他有这样的渊源，他的神情看起来那么真挚，并且在我听了挚的话，将他的腋下的凰羽拔下时，他又是那么的伤心，原来这一切的一切竟然是这样的。 可是我到底为什么会长得像水家这母女两呢？难道水清清当年生了两个女儿，我是其中之一？不对呀，我只是一只无人问津的天界宠物猪，而且我的前世也只是一个平凡至极的女人，如果说我真的跟君扬能够扯上关系，那么我的身份起码也该是鸾族的公主吧？ 算了，怎么看我也没有半点公主的潜质，别说相貌，就说气势，我怎么看都只是一个跟班或者狗腿，根本没有这种可能，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这柱子上的蛇就是你的本体？”我忽然灵机一动。 “不错。这里原来刻着崇俊的名字，因为是清清刻的，所以崇俊每次都会坐在这里望着它发呆，我一气之下，就将我的身形刻上去，遮盖了崇俊的名字，为此他甚至于有一百年没有跟我讲过一句话。”苏苏说着冲我调皮地眨了下眼睛，原来这个蛇蝎美人也有这样活泼动人的一面。 我对于白苏苏的执著不免有些佩服了，换了我根本做不到，两千年，就一心一意惦记着一个臭男人，而且为了他，住在那水下府邸里，甘愿独守寂寞。当然，说水神大人是臭男人有点儿贬低他，其实他衣着非常整洁的，但是我确实无法理解他的冷酷，竟然能够无视一个美女两千年的等待。 “苏苏美人，你太坚贞了，换成是我，早就去找别的帅哥了，溺水三千，你干嘛只盯着他这一滴呢？不能因为一棵歪脖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嘛。”我劝道。 “哼！崇俊是我心中最好的男人，他英俊潇洒，执着专一，恪尽职守，才不是你说的什么歪脖树呢。”苏苏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合着半天拿我的好心当驴肝肺了。既然人家一心维护情郎，我又何必在这里枉做小人！ 正自懊恼，忽然听到擎远在远处喊我，我赶忙挥手跟她道别：“美人，我走了，以后我会想你的，你也记得想我哦！“ 她白了我一眼，但是终于还是抬起手冲我挥了挥。 擎远带着我跟狰，向水神大人告别。因为听了苏苏的叙述，我对他的好感上升了一大截子。 “神水大人，有空我会来看你跟苏苏美人的，再见！“临走时，我很大方地给了他一个笑脸，并且挥手作别。擎远看着我热情的样子，免不了又唠叨了我一路。 暮惜后来对我解释说，当时为了躲避哥哥暮罗的追踪，所以才不敢久留，此番见了云舒不免热情高涨，挽着她大街小巷地到处乱逛，可怜的狰就成了我们的拎包使者，肩上抗的，怀里抱的，就连脖颈上也挂满了各式珠链。 好在他天生忠肝义胆，对我是惟命是从，所以虽然面色焦苦，依然紧紧跟着我们，不肯落下一步，惹得暮惜不时地回头看着他偷笑。 我们正在云端逍遥，忽然看到一片山林之中，熊熊火光缠绕着一个红衣女子。离得近了，才发现，原来那女子是被一片火网笼罩着，细一看，那女子不是别人，却正是暮惜。 “擎远，救救她！”我一下子急了。 “哦？她不是那天给我们唱曲子的姑娘么？因何会得罪了凰族之人？”擎远满脸疑惑。 “先别管那么多，你要是再不救她，她岂不是要被烧死了么？”我愤愤地盯着他，真是急惊风遇上了慢郎中，人家姑娘都快被烧死了，他还在这里探究原因。 “可是，这火网非同一般，恐怕我也不是它主人的对手。”擎远犹豫着。 “哎呀！不是还有狰么？我们三个人难道就打不过他一个？”我说着一跺脚，念了个避水诀，就冲了过去。其实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我觉得避水诀跟辟火诀应该是大同小异的吧？横竖都是让它们闪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作者：貌似水跟火相差很远吧？ 某猪：嘿嘿，它们都是自然界的元素而已，差不到哪里去。 作者：鄙视你这种没文化没素质的人……） 不知道是歪打正着，还是吉人天相，反正那火网一见到我，就自动闪出了一条通道。狰早已不顾一切冲到了我跟前，擎远也只好跟着一起来。 “暮惜姐姐！你怎么会被这火网围困？是谁这么狠毒？”我立刻冲过去，拉住暮惜的手，从上到下看了看，却原来她身上并没有一处被烧伤。 “呵呵，我不小心得罪了火神大人，所以他就将我困到他的火网里了。说起来他也没打算烧死我，只是困我几天罢了。”暮惜不以为笑嘻嘻地说。 “你到底有没有忧患意识？被困在火网里，就算不被烧到，饿几天也会被饿死了。”我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 “大不了我就服个软，呼唤我哥哥，他会救我出去的。你们来的正好，这下子我不用呼唤他了，还可以继续逍遥几天。”暮惜说着拉起了我的手。 “你刚才用的什么法术，竟然能破了那个讨厌的火神的火网？”暮惜转眼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困境，转而好奇地问。 “啊？那个，呃，是狰教我的避水诀，我就念了念那个避水诀，然后火网就自己开了。”我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发。 “什么？避水诀？那个也能破火网？”暮惜瞪大了眼睛。 我们进到火网之后，火网立刻自动合上了。此时暮惜听我这般说，立即口里念念有词，朝火网外面冲去，但是那火网却并没有给她面子，不但没有自动闪开一条路，反而凶狠地朝她扑过来，吓得她使劲后退，然而那火网冲到我面前却自动停下了。不但暮惜被震撼了，就连狰和擎远都目瞪口呆了。 031 凰族的信物 暮惜拧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忽然问道。 “云舒，难道你也是凰族？”暮惜拧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忽然问道。 “凰族？太夸张了吧？我不是，我绝对不是，不信你问他们俩，我生下来就是一只香猪，跟凰族什么的扯不上半点关系。”我赶忙摇头。 “你不是凰族，为什么火神的火网见到你就会自动后退？”暮惜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 “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明念的是避水诀呀？”我也开始迷惑起来。 “啊！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个东西作怪！”暮惜说着，伸手拔下了我头上的那根彩羽，说起来那东西还是上次熙焱和少昊斗法时，少昊用传音入密教我从熙焱腋下拔下来的，过后我见这根彩羽很漂亮，并且也很结实，就用它做了发簪，挽头发了。 “一根羽毛而已，难道它能辟火？”我混不在意。 “一根羽毛而已？你可真是一直没见识的傻猪猪。你可别小看它，它可是凰族的重要信物呢，听说凰族族长用它可以号令整个凰族呢。莫非你跟火神渊源深厚？否则他怎么肯将这性命一般重要的彩羽轻易送你？”暮惜笑着问。 “这个，呃，是我捡来的。”我凑到暮惜耳边小声说。 “那你可要藏好了，当心它带给你祸患。”暮惜也不深究，只是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 “小茉莉，你是从哪来捡来这根彩羽的？”擎远的脸色立刻沉得像墨一般。 “呃，就是上次，少昊跟熙焱斗法时，我捡到的。”我一边说一边朝狰眨眨眼，示意他不要拆穿我，因为当日他也在一旁看着，只有他和少昊知道，那根彩羽是我从熙焱的腋下偷来的。 看到我的眼神，狰配合地点了点头，擎远只好不再继续追问。 我心里有些小小的别扭，怎么搞的我好像在偷情一般，其实我那天那么做，不过是为了脱身而已。不过我也确实没有想到这根羽毛能有这么重要，既然是这么要命的东西，熙焱为什么不问我要回去呢？而且事后，他也没有为此再来找过我，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听说凰族族长会将这根性命攸关的彩羽送给他选定的正妻，你还是趁早还了人家吧，不然到时候当心人家跟你拼命。”暮惜凑到我耳边小声说。 “咳咳，哪有那么严重，那之后我一直也没遇见过他，若是遇到，自然会还给他的，我可是拾金不昧的好人典范呐。”我干笑了两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好了，既然已经脱了困，我们去好好逛逛街吧。”暮惜提议道。 “好啊好啊，本来昨天就打算逛街的，结果被耽误了，刚好我们现在去逛。”我立刻挽起了暮惜的胳膊，暮惜一拉我的手，便架上了云头，朝人烟稠密的城市飞去，那两位只好乖乖跟在我们身后，四人一起驾云飞翔。 032 任劳任怨的跟班 来到一处繁华市镇，暮惜挽着我降下云头，经过刚才那一阵子驾云，她已经完全明白了，我其实只是个不懂什么法术的半吊子小妖，不过她也并没有太过耻笑我，只是叮嘱我以后要勤修法术，以便出来玩儿的时候可以得心应手。 对于暮惜的好意，我只是胡乱点点头，像我这样的小妖，只需紧紧跟着擎远这类的大boss，混吃混合就好，其余的心都是不必操的。 我们俩在前，俩男人紧随身后，每看到一处小摊点都津津有味，留恋不舍，大到花瓶珠宝，小到泥塑木刻的小玩意儿，每一样东西都令我们感到新奇。 我心里有些纳闷，暮惜的法术一看就高过我很多，难不成她也像我一样被圈禁在什么地方，第一次到人界？ 我压抑不住心里的好奇，便问道：“暮惜？难道你家里人管得紧，你从没机会到人界玩儿？” “可不就是嘛，家兄太过可恶，时时刻刻盯着我，想要出门一趟，难于上青天。”暮惜随口答，我却不好再深问，毕竟我们也不算很熟。 我们俩逛了大半天，可是苦了身后跟着的狰，我每买一样东西，就交到他手里。开始暮惜还不好意思劳烦他，只是自己拿着，过了一阵子，东西越来越多，不堪重负，加上这里是热闹集市，也不好随便用法术，感觉逛着越来越不方便了，便也有样学样，将手里的大小物件塞到了狰的手里。 可怜的狰就成了我们的拎包使者，肩上抗的，怀里抱的，就连脖颈上也挂满了各式珠链。 。好在我家狰是个真正的男人，几步诉苦抱怨，也没有半点不耐烦，好在他天生忠肝义胆，对我是惟命是从，所以虽然面色焦苦，依然紧紧跟着我们，不肯落下一步，惹得暮惜不时地回头看着他偷笑。倒是擎远，不是出言讥讽。 “小茉莉，你怎么什么都要买？你看看你挑的那花瓶，你的卧室里摆放的那一对也比它珍贵许多。” “可是这个花瓶花纹雅致，瓶身又精巧，若是梅花开了的时节，用来插一直枝，肯定会很漂亮的。”我心知我买东西眼光不咋地，但还是忍不住狡辩。 看到我在首饰摊上留恋，擎远直接拎了我进了一家大珠宝店，亲手挑了一对翠绿的翡翠镯子和一只蝴蝶振翅的金钗，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这两样东西无论做工还是式样，无一不是上品，尤其那蝴蝶的眼睛，竟然是一对小巧的祖母绿宝石镶嵌的，那一对翅膀，更是雕刻得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能展翅飞走一般。 暮惜不时地打量几眼擎远，眼里有着说不清的意味，不知道是羡慕他对我的细致周到，还是看上擎远的英俊容颜。我心里忽然灵机一动，这两位如果发展发展岂不是一段佳话？ 后面的路程，我便不时地拽住狰，故意留他们俩在一起，但是擎远这傻小子，却完全不解风情，更不识好人心，每次落到后面，不过几秒钟得功夫，便又挤到我身边来了，气得我在心里直骂他是混蛋。 疯狂大采购之后，我们找了一家酒楼，要了几坛酒店里的上好陈年女儿红，我和暮惜开始拼酒。开始我们还努力保持斯文，小口小口喝，不一会儿，酒意慢慢袭来，便不顾那么多了。换上大杯，我们开始一杯一杯地碰了。 擎远和狰见惯了我的馋酒，也懒得劝我，只是微笑着在一旁看。暮惜性情原本豪爽，见我大杯喝，也不甘示弱，一时间我们喝得有些天昏地暗了。 席间，暮惜去如厕，我要陪她，她却不让，摇手说她很好，再喝两坛也不会醉，我只得随她去了。 033 男装暮惜 果然过了一小会儿，暮惜就从包厢门口走进来了，奇的是短短的一阵子，她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换了一套男装，我想她一定是在我面前卖弄她的法术。这换衣服的法术，我学了很久都不熟练，原因是那咒语实在太过生涩，记了很多遍也记不住，而且有次我不小心背错了一句，竟然浑身的衣服都没了，变成了光身子，害得我在擎远面前出了丑，从此后，我对这个法术有些憷了，干脆敬而远之了。 此时我已经半醉，眼睛有些花了，但是暮惜的男装扮相还是令我眼前一亮，这家伙女装清丽动人，男装英姿飒爽，果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实在令人羡慕嫉妒恨那！ “暮惜，你穿男装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爱死了，我决定不嫁别人，这辈子就赖定你了！”我摇摇晃晃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抱住。 因为酒劲，我全身无力，抱住她之后，便把全身的重量都卸到她身上了。 只觉得怀里抱着的人全身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她开始用力推我。 “怎么？难道暮惜你嫌弃我？刚才你还说要跟我做一辈子好姐妹呢，原来却是哄骗我的，呜呜呜呜！”我假意哭着，擎远和狰大概都看惯了我的伎俩，所以并没有人当真。 暮惜急忙将我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脸的歉意说：“暮惜不该这样随便招惹你，对不起了！” “哼！这还差不多，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坐下，我们接着拼酒。”我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将她拉到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时，我一抬眼，忽然看到门帘掀起，暮惜的脸探了进来，不知道什么缘故，她一看到我，立刻变了脸色，随即消失了。 “暮惜！”我大叫了一声，一侧身，却发现自己还拽着暮惜的袖子，我的酒意立刻醒了一大半。 “你是谁？难道这是你的分身术？”我盯着身边的暮惜问。 “小姐，你搞错了，我不是暮惜，我是暮罗。”身边的暮惜一边说，一边挣脱了我的手，闪电般地追了出去。 “你们两个，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我见鬼了？”我目瞪口呆地问。 “哈哈哈！小茉莉，你也有这般吃瘪的时候！告诉你吧，你就是白天见了鬼了。刚才这个人确实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鬼，而且是个鬼王。”擎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意思？”我张大了嘴。 “他就是十点阎罗的总领，冥王暮罗。至于先前跟你在一起的姑娘暮惜，却是他的孪生妹妹。”擎远一副先知模样。 “啊？竟然有这样的事？”我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想起先前在地府，见到的那个明星级美男，哦，对了，果然是他！ 虽然我记人记路一贯很白痴，但是那个花样美男给我留下的印象还是足够深刻，怪不得我一见暮惜就觉得眼熟，原来她竟然是那美男的孪生妹妹。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有些不服气道。 “冥王每年都会上天界来回报人界一年的大小事宜，我恰巧见过他，而且听仙人们说过，冥王本就是两个，暮罗主单日，暮惜主双日。只是因为暮惜太过贪玩，所以害得她哥哥暮罗常常替她坐班，久而久之，许多人就只知道冥王暮罗，却不知道暮惜也是冥王了。为了能够逃避坐班，这一次想必是暮惜离开冥界来人界游玩，日子久了，暮罗一个人坐不住班了，便亲自来人界押解他妹妹回去。”擎远解释道。 “哦，这样啊！”我恍然大悟，该死的小破孩擎远，他一定是想要看看我的窘态，所以才故意不提醒我的。 想起刚才不顾形象，紧紧抱着暮罗，并且还一直拽着人家袖子的情景，脸上涌起一股热潮，好在本来就喝了不少酒，所以也不会有人看出我的脸红。 过了好一阵子，却见暮惜与暮罗一起进来了。 “各位，实在不好意思。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家兄暮罗。”暮惜此时半点酒意也没有了，脸上有些沮丧。 “我们刚才都见过了。”擎远淡淡道。 “我和家兄想邀请你们几位去我家做客，不知道几位肯不肯赏脸？”暮惜看着我，眼中闪着殷切的期盼，我一时心软，便点了点头。 “小茉莉，既然你想跟着暮惜去玩儿，那就带狰一起去玩儿几天吧，我还有正事不能耽误，就不陪你一起去了，回头我办完事，会去接你。”擎远见我十分渴望的样子，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真的？擎远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主子了！”我立刻兴奋起来，拽着他的袖子晃了几晃。 “那是，像我这样的主子，纵观三界，你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独此一个，所以，你就乖乖跟着我吧，哈哈！”擎远有些得意地大笑着。 034 三生石 冥界说起来我之前是去过的，但是想起那罐失效了的孟婆汤，我又假装没去过的样子，故作一副兴趣浓厚的模样，走到什么地方都大惊小怪。 靠近三途河边，暮罗递给我一丸药，说是吃了它，才能隐去生魂的味道，以免河里的恶鬼，闻到味道扑过来吞噬我的魂魄。 第一次来的时候，鬼差压着，只看到了忘川，此时才发现，原来忘川不过是三途河的一条支流而已。 三途河其实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可怕，河面极其宽阔，河水平静无波，呈淡绿色。河边开满了血色的曼珠沙华，这些漫无边际的妖艳花朵，使这条河平添了一丝诡异。 “走，我带你去看看三生石。”暮惜挽着我的手，小声在我耳旁说。 暮罗此时早已被一个下属拦住，不得已皱着眉头听下属喋喋不休地汇报，也顾不上管我们，所以我们很快就溜到了三生石旁。 只见一个八卦形的栅栏圈着一块雪白的大石，栅栏外还有两个看守的鬼差，两只小鬼一见是暮惜，急忙上前行礼。 “属下参加大公主！”鬼差俯首齐声道。 “行了，你去一边候着，我带朋友来参观一下。” “可是，没有冥王的手令，任何人都不能私自观看三生石的。”鬼差小声反驳道。 “咦？莫非你不知道么？单日暮罗是冥王，双日冥王却是我暮惜，难道你觉得我不能行使冥王的权力？哼！”暮惜立时变了脸色，吓得两个鬼差连连后退。 “来，云舒，我们来看看你的前世吧，今生和后世是不能瞧的，要是泄露了天机，就算是我哥哥也吃罪不起，不过前世嘛，嘿嘿！”暮惜坏笑着，我知道她是要给我走后门了，当然也不排除她的好奇心，或者是她想要看看我前世有多少囧事。 我们俩站在大石边上，我的心七上八下的，毕竟对于自己的前世，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只见暮惜念了一段咒语，紧接着，大石上便像大屏幕一般，显出了我前世的种种。我看到自己血肉模糊地躺在那里，周围的人围城了一大圈，指指点点的，那场景似乎真的已经去的很远了。 画面骤变，一只七彩的大鸟，虽然我从来没见过它的样子，但是我心里只觉它的名字应该叫做鸾鸟。 果然，暮惜在一旁惊叹起来：“云舒，原来你的真身是一只鸾鸟，怪不得你能破火神的结界呢，你们两族世代都是姻亲，所习的法术也有许多都是相同的，搞不好你也能布火网呢。” “玩笑开大了，我哪里会那个？我十分怀疑你这个石头是不是失效了，这照出来的大概是别人的前世吧？”我有些心虚道。 “简直是胡扯！你难道以为这上古神物还会出毛病？明明之前都显出了你的前世，我都听到你娘跟你夫君喊你云舒了。”暮惜气呼呼地说。 “对不起，是我错了，只不过这样的前世太过惊悚，我实在难以接受，我以为我一直都是人，只不过这一世不小心变了猪，没想到更早的前世，我竟然是一只鸟。”我赶忙堆出笑脸道歉。 “你可别小看了这只鸟，它可是鸾族的长公主呢。你还不知道鸾族的长公主在天界的地位吧，无论哪一任天帝，都想要娶到一位鸾族长公主为妃，因为这其中据说包含了一个秘密。”暮惜神神秘秘地说。 “什么秘密？”我忍不住问。 “据说天界的预言，鸾族长公主身系三界的和平，拥有平定一切动乱的神秘力量。” “哈？这大概只是以讹传讹吧？要是真的有这种事，那我身为鸾族长公主，又怎会投胎到人界，之后又投胎到天界，成为一只没有半点法力的宠物猪？”我对于暮惜所说的这个秘密丝毫也不相信，至少这种神秘力量跟我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我们且细细看看，一准儿就能看到前因后果了。”暮惜接着又开始念咒语了。 忽然，一道红色的光袭来，三生石上的画面霎那间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只白白的石头了。 “哥，你不是处理公务去了么？怎么会到这里来了？”暮惜讪讪地说。 “惜惜，你想害死哥哥么？难道你不知道私自带人看三生是要触犯天条的？”暮罗的声音有些严厉。 “你别那么大惊小怪好不好！我不过是带云舒看了下前世而已，今生和后世我都没敢看。”暮惜不以为然道。 “幸亏你没敢看，否则我现在只能押解你去天界受罚了！”暮罗依然很生气。 “对不起嘛，哥，我只是很喜欢云舒，所以对她前世好奇嘛。”暮惜小声说。 “身为冥王，如果连自己的好奇心都控制不住，又该如何统领十点阎罗王？”暮罗继续教训着他的宝贝妹妹。 “好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哥？”暮惜伸手拽了下暮罗的袖子，暮罗的面色渐渐阴转晴了。 “知道错了，还不赶紧去坐班？”暮罗伸手拍了下暮惜的脑袋说，暮惜点点头。 “那你替我先招呼一下云舒。”她冲她哥哥挥了挥手，飞快地跑了。 “咳！让你见笑了，我这个妹妹，总是这样没有正形，若不是我常常管制着她，恐怕不知道触犯了多少回天条了。”暮罗见我一脸的不自在，温和地说着，同时对我微微一笑。 我霎时间又有些痴迷了，想起之前就因为他的一笑，导致我口不择言，说出了“下辈子变猪”这句令我后悔莫及的话，我立刻定了定心神。 “哪里，我很 035 离魂井 “不如我带你四处再走走？你喜欢清静古朴，还是富丽堂皇的景致？”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不自然，淡淡道。 “清静古朴吧，天界到处不乏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我随口说。 “请跟我来。”他缓缓道，我便像着了魔似地，一步步紧跟在他身旁朝前走去。 暮罗其实是个很沉闷的人，他只是默默地引路。 冥界其实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恐怖，除过十八层地狱，其余的地方还是很安详的。暮罗兄妹的品味看来也还不错，因此虽没有人界那般风景优美，但也不失雅静。 走着走着我看到路旁有一口井，井口有古朴的铜质雕花栏杆，井旁有四个鬼差在看守，不由得起了好奇之心。 “那口井，我可以看看么？”我小心地问，这是人家的地盘，太过分的要求是不敢随便提的，如果是暮惜陪在身边，自然就没有这份拘束了。 “抱歉，那口井名叫离魂井，井口有许多恶魂在徘徊，不肯去转世，生魂如果一旦靠近，必然会被拖拽下去，转瞬被分食了。”暮罗面带歉意道。 “既如此，为何不封掉这口井呢？还要每天派这么多人看守，多麻烦！”我不解道。 “这口井是人界和冥界的另一个通道，一旦封了，这些恶魂会聚集到奈何桥下，扰乱那里正常的秩序，使六道轮回整个变得混乱，届时冥界就会一片混乱了。” “难道冥界不能想法子净化这些恶魂？” “几千年前，鸾族的长公主取得了息壤，以息壤之力净化了这些恶魂，但是那之后，长公主因故逝去，后来的长公主却都没能取得息壤，是以三界时时有动乱，除非新任的鸾族长公主能够得到息壤，三界才能从此永保太平，这些恶魂也就得以净化了。”暮罗耐心解释道，息壤我却是听说过，据说它是女娲娘娘补天时所练的七彩石剩下的一块，想不到有这样强大的法力。 “鸾族的长公主这么厉害？那么她现在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不努力去寻找息壤？”我不禁脱口而出。 “长公主据说犯了天条被打入人界轮回了。” “咦？她若到人界轮回，岂不是要经过你的手，你怎么还用‘据说’二字？” “姑娘有所不知，凡天界犯了天条要被打入人界轮回的仙家，他们在被送到冥界之前早已被封印了法力，隐去了仙气，然后他们会被混进人界的孤魂野鬼之中，一并被牛头马面带回来，他们的历史根本无从考察，天界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冥界难做，若是有仙人前来为他们说情徇私，身为冥王的我和暮惜，根本得罪不起那些法力高强的仙人。” “原来如此。那就是说这个鸾族长公主现在可能还在人界的某处过着迷蒙的逍遥日子，完全不必理会三界的纷争，这样倒也不错，难题留给天庭的大神们去头疼吧，呵呵！”我不知不觉就站在了这位不知名的鸾族长公主的一边了，谁让他们天界罚人家到人界轮回呢。 “逛了这半天，你最喜欢哪一处呢？”暮罗沉默了半响，忽然问。 “说起来，我还是喜欢三途河边那一大片曼珠沙华，艳丽得动人心魄。” “那个地方还是离得远些好，不然会被那花朵散发出来的气息所迷惑，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来。”暮罗的面色忽然沉了下来。 “这么严重？那我不去好了！”我吐了吐舌头说。正说着，忽然看到井口边一股黑烟冲了出来，守井的四个鬼差顿时脸色大变，齐齐亮出兵器来朝那股黑烟扑了过去。黑烟在半空中幻化成一只长着翅膀的火红的老虎模样来，这样怪异的长相我倒是第一次见，比之狰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还来不及从好奇转入紧张，就见一直跟在身边的狰不动声色地将我护在了他的身后，一旁的暮罗也是面色十分凝重。四个鬼差看清了那老虎样怪兽的模样之后，俱都吓得瑟瑟发抖，手中的兵器都掉落在地上，全无半点斗志。 暮罗沉声大喝：“穷奇休得猖狂！”跟着他就纵身飞了起来，跟这个名唤穷奇的怪兽斗了起来，但是这凶兽看来法力十分高强，几个回合下来，暮罗的身上便挂了彩。 趁着这个空当，四个鬼差立刻将井盖合上，以防其余的恶魂跑出来，随后便朝空中发了紫色烟花，我猜这应该是警报之类的东西。果然，暮惜和几个身着官服的冥界官员立刻赶了过来，七八个人一起合围穷奇，狰却一直守在我身边，不肯离开半步，我也不好唆使他前去冒险，我们俩只在一边观望。 那穷奇果然了得，不多时已经伤了三四个人，但是终究敌不过人多，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忽然，他从口中吐出一股黑烟，我以为它肯定是想要趁乱逃跑，却不料在烟雾中看到一个黑影朝我袭来，跟着听到狰的一声惨叫，随后我便被一只巨大的利爪抓住了腰，转瞬就来到了三途河边。 046 弑天公子 其实它的速度快得我根本分辨不清路途，只是因为闻到了曼珠沙华的香气，这才判断我来到了三途河旁。本以为这个怪物穷奇一定会带着我离开冥界，却不料它一头扎进了三途河中。河水的味道委实难闻，而且这河究竟有多深也不知道，只看到河水纷纷退避，转眼间我们便来到了一处水下宫殿。 这水下宫殿倒是红砖碧瓦，一派宁静高雅。穷奇领着我来到宫殿门口，忽然化除了人形，竟然是一个白衣儒生形象，这完全颠覆了我刚才对他的凶恶印象。想不到他竟然长得比狰好看，透过他的脸，我总觉得有几分熟悉感，但却想不起他究竟像谁。 我以为他定然会破门而入，没想到他先是慢慢整了整衣冠头发，然后才斯斯文文地敲起了门。莫非这里住着他的相好？我悄悄腹诽着。 过了一小会儿，门里果然来了一个样貌清丽的丫头，开门一见到是他，脸上有些惊异，却并没有做出大惊小怪的模样，只是淡淡道：“公子来看我家小姐了么？小姐近日身子不大好，终日恹恹，公子正好开导一二。” 那穷奇随手幻化出一根绳子将我捆了个结实，交到丫鬟手里说：“有劳白姑娘带她在厅外等候一阵子，我和你家小姐说完话之后，自会带她离去。”说罢便清风一样朝里面飘去。 “这是我该做的，公子放心去好了。”丫鬟点点头带着我慢悠悠地跟在身后。 一路走去，发现这里除了曼珠沙华再没有别的植物，所不同的是，花色是红白二色，左边清一色的红，右边清一色的白，两种色彩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尽管那丫鬟一副孤傲模样，爱答不理的，但我如今是落在人家手中，自然态度要格外狗腿，于是乎堆起一脸的谄笑说：“白姐姐，你们这里风景真是与众不同，简直就是美不胜收啊，就连空气都是香的。” “你这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做了人家的俘虏竟然还是这样笑嘻嘻的。”那丫鬟白了我一眼道。 “白姐姐，其实这只是个误会，我跟刚才那位公子从未见过，只是路过，被他误抓了来的，想必他待会儿澄清误会，自然就放我回去了。”我依然堆着笑。 “我看应该不是误会吧？弑天公子法力高强，岂会拿你一个小丫头做人质，定是你得罪了他。”丫鬟略显愤怒地撇了撇嘴。 “弑天公子？”我对这个名字感到惊奇。 “弑天乃是公子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外面的俗人们都唤他穷奇，不过我觉得三界中只有公子配得起弑天这个名字。”丫鬟说着，一脸的崇敬。我一看就明白了，这丫鬟一定是喜欢穷奇了。 “白姐姐，这话说的我觉得也有理，弑天公子确实英勇非凡，刚才就连冥王也不是他的对手呢。”顺着她的意，我夸了夸穷奇，她的脸色果然变得和善许多。 “你这丫头倒有点儿眼力劲儿，喏，这个丸子赏你。”丫鬟说着拿出一枚白色的药丸塞进了我嘴里，我正张着嘴说话，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手，一下子就把药丸子咽了下去。紧跟着一股芬芳地气息从口鼻中溢出，我心里很紧张，不知道这是不是毒药。 “白姐姐，你给我吃了什么好东西，怎么这么香啊？”我口是心非地问。 “姐姐给你吃的是绿茶精，它确实是个好东西，不但可以解曼珠沙华的毒，还可以美容养颜呢。” “白姐姐，你对我太好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对了，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我激动得要命，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这个丸子不是毒药就好。 “我叫白华。这个丸子也不是白给你吃的，你要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你怎么会跟着公子一起到这里来的？”丫鬟忽然紧紧盯着我问。 “这个，我可真的是很无辜啊，我就是跟着暮惜上冥界玩几天而已，结果路过那个离魂井的时候，看到里面冒出一股黑烟，后来黑烟就变成了弑天公子，他跟暮罗他们几个打着打着，忽然就朝我冲过来，打伤了我的灵兽狰，迷晕了我，然后就带我到这里了。” “暮罗？你是说你跟暮罗在一起？你跟他关系密切？” “哪有！我跟他妹妹暮惜彼此投缘，暮惜约我来玩的，结果暮惜有公干，让他陪着我到处转转，没想到就转出了这个结果。” “我明白了！” “白姐姐明白什么了？” “这个，你无须知道。”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我十分地郁闷，这姑娘刚才还眉开眼笑的，送我茶精吃，这会儿怎么忽然就变了脸。 我正在想不通的时候，忽然身后飘来了两个人，回头一看是暮罗和狰。狰一见我就激动不已，想要动**人，暮罗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白华一看见暮罗，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好像既是激动，又是气愤，脸部肌肉扭曲了半天，终于平静下来。 “暮公子，您来看我家小姐么？” “白姑娘，暮罗是来带她回去的，她是我妹妹的客人，没有照顾好客人，是在下的失职，请白姑娘放了她。”暮罗冷冰冰地说。 “暮公子，您还是别难为我一个下人了。主子们都在里面，您自己进去跟他们讲吧。”白华的脸上立时愤恨起来。 “好，我不为难你。云姑娘，请忍耐片刻！”暮罗说着朝我点点头，立刻飘得不见影子了。 白华带着我继续朝前走，走着走着，便听到了里面的院子里有人在对话。 “朱颜，我来此只为带云舒小姐回去，她是暮惜请来的客人，暮惜托我照顾她一会儿，结果就被穷奇带到这里了。”暮罗的语气中带着恳求。 “好，我这就让白华把她交给你。”一个女子的声音。 “不行，朱颜，你知道我冒着魂魄被损毁的风险带她来，就是要让姓暮的这小子追到此地，你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守候了他一千多年，他何时来看过你一眼？难道你就打算这么默默守候到永远？” “弑天公子，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就像你心甘情愿为了我冒这风险一样，我们都是同样的痴人，不是么？”女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己不曾察觉的幽怨。 “不行，他既然不肯好好待你，今天就让我杀了他。”弑天的声音中包含着愤怒。 “想要杀他，你要先踏过我的尸骸。”女子淡淡道。 “好，既然他让你痛，我也不让他舒心！”弑天恨恨地说完，转眼就飘到了我和白华身旁，伸手捞过我，夹在了他的胳肢窝底下。 只见眼前卷起一团烟雾，我再次昏迷过去。 我是在一阵炙热中醒来的，只觉得周身都被烈火焚烧，有许多力量正在一点点被抽离我的身体。 难道我被下了油锅？昏蒙中我这样想着。 烤乳猪会不会很香呢？我还没吃过，不过我被烤熟以后，谁会来享受这美味呢？我继续胡思乱想。紧接着，眼前闪过无数红光，只见一束巨大的光忽然从我的身体飞出，我悲催地发现，自己在没有念咒语的情况下，又变回了猪形。 037 再见熙焱 “原来真的是一只小香猪！我取你的椒图珠也是无奈，它能帮我固住魂魄，不然从离魂井里出来的魂魄三天之内就会消散。”弑天公子如是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抢了你的东西，但这不是我的错，因为没有这东西我活不下去。 我理解，但并不能接受。因为我好容易可以做人了，不用整天顶着一具猪身子到处晃悠 这下子，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我又要从零开始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究竟要修炼多久，一只香猪才能变成人形，或许永远不能？想到这一点，我不禁浑身哆嗦起来。 弑天你个混蛋，你不去抢那些功力高强的人的法力，却欺负我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猪，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我在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随即想到，即使我破口大骂，他也听不懂的，因为我现在是一只猪了，于是乎我大声骂起来。遗憾的是骂了半天，他也没弄明白我的意思，只听到一只小猪在愤怒地哼哼。 我以为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他带我来的这个地方，到处是怪石林立，我根本搞不清是什么地方，而且就算我搞清了，以一只猪的脚力，想要回到开封也是不可能的，更别提去冥界了。况且现在擎远也不知道在哪里，狰也被弑天伤了，现在都不知道伤愈了没有。 “天界已然容不下我，那么我就成魔吧，邽山，从此就是魔界圣地了，哈哈哈哈！”弑天狂笑着，那原本儒雅的脸上表情狰狞，看着着实有些吓人。 “小香猪，你别怕，我会一直养着你的，不会让你挨饿受冻的。”他说着，俯下身，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 好吧，虽然我很想表现得铁骨铮铮宁折不弯，但事实上，我只是一只宠物猪而已，没必要为了气节神马的跟自己过不去，于是乎我只能顺从地点点头。 算了吧，既然这辈子是猪命，那就安安心心做猪吧，只要有人肯豢养就好，总比流落荒野冻饿而死来的幸福。 夜晚来临的时候，我怀着一丝侥幸，期望着自己能够再度化成人形。即使只是晚上能变人也好过一直是猪啊，可惜，从天刚黑一直盼到天明，半点变化也无，我彻底绝望了。从此后，埋头安心做猪。 弑天这些日子十分忙碌，早出晚归，一整天几乎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儿，不过他也不是白忙乎的，先后收来了邽山附近大大小小的妖魔几百个，有中曲山的野牛精，某某河的不愿意服从龙王领导的万年鳖精，还有 某某山的野狐精，诸如此类，一时间，这座荒凉的邽山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了。 大概他吩咐过，这只小香猪是他的宠物，因此前来投奔他的妖魔们虽然很垂涎我的身体，但没有敢拿我做食物的。 我完全像一只真正的宠物，一天到晚四处闲逛，没人敢阻拦我。偶尔遇到一两个有爱心的小妖魔，还会送我一些干果之类的好吃的，因此日子过得倒是有滋有味。 不知不觉，一月时间过去了，这期间，我偶尔也会按照少昊教给我的方法修炼，但是没什么效果，猪还是猪，怎么也变不成人，哪怕是一个丑陋的人。渐渐地，我也就没了心思，以我这种懒散性子，若要我修炼千万年化成人形，不如就做一辈子猪好了。反正这第二个主人穷奇对我还算不错，大概他自己也觉得取了我的珠子有愧于心，所以常常会带许多我喜欢吃的糖果糕点回来，并且有时候面对我幽怨的眼神，也会许愿说：“等我神功练成之后，定然助你飞升，到时候别说你想变成个小姑娘，就算要化成绝世美女，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对此，我表示十分怀疑。我觉得他这是在给我开空头支票，兑现日遥遥无期。而且他这样子对着一只猪许诺，也根本没有人会嘲笑他，或者反驳他。 有一天，我正胡乱溜达着，忽然看到朱颜远远地走过来了。 穷奇站在那里，估计内心分外激动，但是他却没有移动身子。我心里暗暗纳闷，奇怪，这个弑天公子不是非常爱朱颜么，为什么看到他的心上人来了，竟然像脚下生了根似地，半点反应都没有，我心里暗暗替他着急。 “怎么？不想见到我？”美人轻启朱唇。 “不，不是。你不是发誓要一直守着暮罗，怎么会来这里？”弑天公子的语气僵硬，但是我却听得出其中带着一丝颤抖。 “你走后，白华狠狠地骂了我一通。她跟了我一千多年了，一直小心翼翼地服侍我，但是这一次，她却冲我大吼大叫。 她说：‘就算是一块顽石也该被捂化了，弑天公子当年为了你被神将调戏，他才出手杀了神将，犯了天条，被罚轮回人界。但他为了你，一直不肯转世，徘徊在离魂井里一千多年，为了你，不惜将暮罗的宾客掳走，带到三途河底，就为了让你有机会见你朝思暮想的暮罗一面，可是你呢？你怎么对他的？你为了维护暮罗，竟然让他踏着你的尸体才能伤害暮罗！试问，他又怎么舍得伤你一丝一毫？’ 我听了白华的话，才知道当年你犯天条的真正原因。当年我只顾追暮罗，根本不知道你在救了我之后杀了那个神将，因此才犯了天条。后来我在冥界看到你的时候，问你为什么会犯天条，你说因为喝多了，与人口角，然后失手打死了神将。我竟然也毫不怀疑就相信了，从那以后，我躲在三途河底，只盼着有一日暮罗能被我的痴情感动，年复一年之后，这种等待就成了习惯。 直到我知道真相才恍悟，暮罗不会爱上我，他看不到我的痴情，就像我看不到你的痴情一样。原来我两千年来一直苦苦追寻的，竟然是虚空，真正值得我珍惜的人，就在我身边，时刻等着我扑进他的怀抱。 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来找你了，你还肯接受我么？”美人夜莺般的声音，沉沉地诉说着，弑天公子再也无法石化，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朱颜，现在我已经成魔了，是天界的死敌，你跟着我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我怕会连累你。”弑天公子犹豫地说。 “这个我不怕，我一个人在三途河地呆了那么久，生命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堆毫无意义的砂石，现在我找到了你，生命又有了意义，即使我们在一起，只能活十天半月，也强似那虚度的千年万年。只要你不嫌弃，从今后，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你，无论你是人是仙是魔是幽魂。”朱颜决绝地说着，眼里闪着熠熠光辉，衬托得她真个人都有了灵气，不再是一副美丽的毫无生机的画卷，而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痴情的女人一旦转移了她的感情，会变得更加痴情的。 “有你这话，我纵然下一刻粉身碎骨灰飞魄散也值了。”弑天公子跑袖一卷，美人就软软地投进了他的怀里，僵硬的后背顿时变得柔软起来。 少儿不宜的节目即将上演，我很自觉地撒开蹄子跑了。 自此后，弑天公子脸上的笑就没有消失过，整个人都焕发了光彩，帅得令人想要滴口水，当然作为一只猪，就算我随时滴口水，也没有人会怀疑我犯花痴的。 人家两口子时时刻刻秀恩爱，我越发觉得无聊起来，有事没事就出去乱逛。 这一天，我正在山石间胡乱溜达，不时地啃啃草叶什么的，忽然看到山坡上燃起了一片火焰。 “悠悠，你在哪里？快答应我一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原来竟然是熙焱。 想到我偷了他的孔雀毛，心里不免有些发虚，我不自己地将身子藏在了一块大石后面。下一秒，山火忽然蔓延开来，到处都是燃烧的枯草和树木，一些小妖魔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但是却没有敢过来的。 四周的热浪一浪浪袭来，我感觉我快要变成烤猪了。想我运气实在差，转来转去，总也逃不过被变成烤乳猪的命运。 我想起上次救暮惜出火网的经历，于是我又念起了避水诀，然而这一次却不管用了，火约烧越厉害，我一下子慌了，想起那只孔雀毛被落在山洞里我的小木窝里，因为不穿衣服，也没有长发，带着那东西实在累赘。没想到现在要用它时，它竟然不在身边，真是天要亡我！ 我再也忍耐不住，从大石后面蹿了出来，大声哼哼着。忽然一件白衣飘到我眼前，紧跟着，弑天将我抱在怀里飞离了火网。 将我交给身后的小妖魔之后，弑天大声说：“火神来到邽山，因何要放火烧山？” “我道是谁，原来是穷奇，你什么时候从离魂井跑出来了？难道是暮罗兄妹给你开了后门？”熙焱朗声说。 “他们哪有那等好心！是我自己不愿意在那里呆了，因此就出来了。倒是你，听闻天界当年要诛杀你，如何却还没死？ 既然天界不容你我，不若我们结盟吧，你我并称魔界二致尊，如何？”弑天公子笑着说。 “结盟？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你得先把悠悠还给我。”熙焱说。 “悠悠，谁是悠悠？她在哪里？我并没有看到她。”弑天公子东张西望道。 “不可能，我的金翎在此，她又怎会不在？”熙焱说着口里念了一句咒语，只见一条金线，从我住的山洞里飞了过来，落到他的手上之后，化作了那根孔雀毛。 038 水悠悠的前世 此时我才明白，熙焱的这个宝贝，其实他随时都可以拿回去的，可是为毛他一直没拿呢？ 我正晃着脑袋在一边看热闹，忽然那跟金翎长了眼睛似地直直地朝我飞过来，我左躲右闪，它最终还是紧紧地贴在我背上了。 “悠悠，怎么你会变成猪了？”他飞身到我身旁，伸手将我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轻轻拂了拂我脊背上的毛。 “上次之所以放任少昊将你带走，是因为我知道他的玉宫有灵力，可以助你早日化成人形，我的伤势很重，所以打算养好伤之后，再去找你。 本来我算着你也该化成人形了，结果我去了长留山才知道，你早就离开了。因为上次你拔了我的金翎，加上我当时刚刚解开封印，法力都没有恢复，如果贸然召回金翎，很难再找到你的踪迹。只能循着它的指引，追踪你的气息。 上次遇到暮惜，嗅到她身上有你的气息，放了火网将她困住，但是却不见你的影子。本想一直守着，直到你出现，谁知遇到天界的太白金星到人家巡视，为了避开他，便匆忙走了。等我回到原地，才发现暮惜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循着你的气息一路追踪到冥界，听到他们兄妹跟擎远派人到处打探你的下落，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才知道你被穷奇带走了，而且他沿途布下结界，阻断了你们的气息。 幸亏我的金翎指引，才一路找到邽山。但是这山太大，如果我召回金翎，依然找不到你的下落，所以我才放火烧山，想着金翎必然在你身上，谁知道你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一边，自己到处跑，害我 差点儿让我烧伤了你。”熙焱絮絮叨叨地说着，全然不理会穷奇，穷奇也自知理亏，并不敢立刻打断熙焱。毕竟他现在还不够强大，不能随便替自己树一个强敌。当然我也不可能那么不厚道地告他的黑状，更何况我现在是猪，根本无法表述这一切。 “看起来，穷奇公子的邽山已然成了些气候，熙焱此时正愁无处可依，暂时就在此借住一段时日，以便可以安心替悠悠恢复人形。”过了好一阵子，熙焱才抬起头来说。 “如此甚好，我这就着人安排你们的住处去。”穷奇说着，招来野狐精为我们布置房间去了。 说起来这群妖魔中也不乏美妙女子，但是穷奇和熙焱两个大boss却全然当她们透明，穷奇一颗心只是记挂着朱颜小姐，心里眼里只有那个人的存在；而熙焱则一心帮我恢复人形，心无旁骛，惹得那些女妖精们一个个愤愤不已，然而却敢怒不敢言。尤其那野狐精雪菲，每日以照顾我们起居为由，进进出出，将身子扭得水蛇一般，期望着熙焱童鞋能够抬眼看看，遗憾的是他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猪——我。 输给了一只猪，这令野狐精雪菲十分气恼。有一次熙焱出去如厕（现在除了这种时候，他根本不会离开我半步，简直就是兄弟牌万能胶），雪菲恨恨地骂道：“你这只小猪到底哪里好？除了比我香一点，浑身上下就瞧不出半点可爱，更别提动人了。” “唉！谁叫你身上总带着一股连香粉都盖不住的体味呢？”我默默替她哀叹，当然就算她没有体味儿，熙焱也断然不会多看她一眼的。前几天，总是找机会接近我们住处的雉鸡精不也一样么？貌美如花，体态轻盈，连我看了都不免心动，但是她来来回回在我们面前晃悠了不下十几回，熙焱愣是当她透明。 看来熙焱对这个水悠悠真是情比金坚了，遗憾的是我却不是本尊，只是长得有点儿像她罢了。但是无论如何，有一尊大神肯帮我修炼，化为人形是迟早的事，这一认知令我心情十分愉快，似乎看到自己又可以化身为人，轻飘飘地到处跑了。 熙焱每日助我修炼，我们俩全然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一日，熙焱实在不耐烦了，便强行运功，将自己的真气注入我的体内。 热气排山倒海般向我袭来，我再次成了烧烤架上那只悲催的乳猪。正自煎熬着，却见许久未曾出现过的雉鸡精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启禀火，火神大人，大事不好了，邽山脚下来了天界的二王子擎远，还有冥王暮罗兄妹二人，他们扬言让弑天公子交出小茉莉，不然就要踏平邽山。本来弑天公子以一敌二也堪堪打成平手，谁知道白帝少昊又带了一万天兵，言说要弑天公子赶紧归降，解散魔众，不然天兵立刻架起雷鸣电闪阵，要将大伙儿全部劈死。您赶紧去帮帮忙吧！”雉鸡精哆哆嗦嗦地说完，一溜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熙焱听到这样的话，心下越发着急，加快了速度。一股一股的力量传来，我的身体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热气将我灼烧得魂魄都快要化成灰烬了，我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幻象中，我变成了一个三岁大的小女孩。一群天兵天将围住了我家的小茅屋，电闪雷鸣之际，一个美丽的女人伏在我身上，替我挡住了吓人的雷电，随后她就奄奄一息了。 “悠悠，娘亲不能亲眼看着你长大了，去天界，找你父亲，他叫君扬……”娘说着，将一根火红色的羽毛取出来，交到我手中。 天兵想要再放雷电，忽然我手中的红色羽毛扎进了我的腋下，下一秒，我的身体化作了一只长着五彩羽毛的漂亮的大鸟。 “停！她是鸾族长公主，只有鸾族长公主才会头生赤羽，不能伤她，将她带回天庭吧。”雷公说，于是天兵用捆仙绳将我缚住，带回了天庭。 高高在上的天帝，将我交给了我的父亲君扬。他虽然贵为鸾族下一任族长，但是却没有自由出入的权利，我的爷爷，现任的鸾族族长将他软禁在鸾族的领地内。 “悠悠，你娘亲现在怎样了？”这位我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父亲，英挺的面貌带着重重的担忧。 “娘亲，呜呜呜呜！娘亲倒在地上，她说她不能亲眼看着我长大了，让我到天界找你，然后她给了我这根红色羽毛，羽毛一下子长到了我身体里，我变成了大鸟，娘亲再也没有睁开过眼，后来，他们就带我到了这里。”我抽抽噎噎地跟他讲了经过，他一下子化成了一只大鸟，展翅飞走了，只留下一声长长的凄厉的悲鸣。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父亲。我一下子成了孤儿，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仅有一个陌生的并不喜欢我的爷爷时常来看我一眼，冷冰冰地吩咐下人们照看好我，然后就淡漠地离去。 后来，我陆陆续续从下人们口中得知，原来我父亲一怒之下冲上天庭，跟天兵天将大战起来，天帝命令十万天兵围攻他，最终他死在了战神的刀下。 再后来，我渐渐听说了他们当年的故事。 我的娘亲水清清是人类，却不知如何开罪了相柳大人（当然我后来听了白苏苏的叙述，知道是因为娘亲为了保护水神大人，欺骗了相柳大人），被相柳大人带着要去他的领地暮渊，一路上娘亲大声喊叫着，正巧遇到了外出巡游的鸾鸟族族长君扬，彼时我父亲君扬正义感忽然暴涨，一时义愤，便出手救了我娘亲，英雄救美，于是乎俩人一见钟情，我父亲君扬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她做妻子，因此被天帝禁足三百年。第二年，我娘亲水清清身怀有孕之时，我爷爷——前任鸾族族长君磐，悄悄派人将我娘亲送到了人界，因为凡间女子若生了仙界的后代，那么后代很可能会是妖类，我父亲娶了娘亲也就罢了，竟然任由娘亲怀孕，这本身就触犯了天条，所以我爷爷才悄悄将我娘亲送到人界。 不久，有人密告天庭，说我娘以凡人之身剩下神仙之女，于是天帝派兵去人界诛杀我们母女，那雷公因见到我的真身乃是鸾族长公主，因此不敢擅自击杀，便将我带回天庭。原来鸾族长公主每代只有一个，便是头生赤羽的雌鸾鸟，据说这独一无二的赤羽能够给三界带来平安，造福万民。天庭只得将我交到父亲手上，然而父亲听闻我娘亲死讯，一怒之下反了天庭，被天庭残杀。爷爷君磐只得复出，再任族长。 自古以来，凤族、凰族和鸾族都是相互联姻的，以便巩固他们在天界的地位，凤族法力高强掌管风，凰族掌管火，而鸾族却每一代都会出一位能够给三界带来和平的公主。很具讽刺意味的是，我这个鸾族长公主却是由一个普通凡人生出来的。 后来的日子里，我一直孤单寂寞地生活在爷爷的后院里。直到我五岁的一天，爷爷五千岁大寿，院子里闯进了三个人。 那一天，风和日丽，我正蹲在树下看蚂蚁搬家。 前院热火朝天，不断地有各族的人前来祝寿，但是我却宁愿躲在后院，我不想见任何人，当然爷爷也不愿意见我，因为我的存在会时刻提醒他，他因为我的娘亲而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的性命。 “快看，这里有个小姑娘呢！”一个女孩子尖细的声音传来，我本能地抬起头去看。却见两个男孩跟一个女孩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们三个年岁看起来都不大，一个白衣的男孩大概八九岁，一个明黄衣服的男孩七八岁，那个女孩跟我年纪相仿。不过我一直只顾着看蚂蚁，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嘘，小声点儿，熙染，我们本不该到后院来的，大人们都在前院祝寿呢。”其中那个白衣的男孩子说。 “少昊哥哥你就是胆小，我们不过到君磐爷爷家的后院玩耍一会儿，又犯了哪门子的规矩？”女孩反驳道。 “你在看什么，小妹妹？”穿黄衣的男孩没有搭他们的话茬，径自走到我身旁问。 “我不叫小妹妹，我有名字的，我叫水悠悠。”我白了他一眼说。彼时我还不知道人都有兄弟姐妹的，只知道小妹妹这个称呼不是我的名字，所以便很认真地出言纠正。 “呵呵，好有趣的小姑娘！”黄衣男孩说，另外两个都跟着笑了起来。 “少昊哥哥，她好傻，竟然不知道小妹妹是大孩子对小女孩的称呼。”叫做熙染的小女孩尖刻地嚷着。 “熙染，这样子嘲笑别人是不应该的。”被称作少昊的男孩子说。 “水悠悠，对吧，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我叫熙焱，你也要记住哦。”黄衣男孩接着说，完全不理会另外两个。 “嗯，我记住了。我告诉你，我在看蚂蚁搬家呢。你要保密，不许告诉别人。”我点着脚尖，勉强凑到他耳边说。因为我觉得他对我很友善，所以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我只愿意告诉他一个听。 “嗯，我会保密的。”他点点头。 “少爷，小姐，哎吆！你们怎么跑到后院来了？快点到前面去，那边寿宴都要开始了，再不过去，族长要生气了。”一个仆从模样的下神急匆匆跑进了后院，一手拉着熙染，一手拉着熙焱，就往院子外面拽。 “我会再来看你的，悠悠！”熙焱一边挣扎着回头望，一边大声对我喊。我对他挥了挥手，目送他们三个的身影出了后院，然后继续低下头看蚂蚁搬家。 今天我生日，一次性把能发的公共章节都发了吧，希望 039 伙伴 他们三人的居所原来离我们鸾族的领地并不算远。而且他们年岁比我大些，已经学会了腾云术，因此每次熙焱要来找我玩时，另外两个也会跟着来，渐渐地，我和熙焱、熙染、少昊，成了相熟的玩伴。因为少昊是凤族未来的族长，而熙焱和熙染是凰族的未来继承人，所以爷爷很放心他们跟我一起玩。因为自开天以来，鸾族、凤族和凰族本是一家，后来渐渐分成了三族，但是三族一直以来都有通婚的习俗，爷爷期望我以后能够嫁给他们中的一个，所以放任我们小时候就在一起培养感情。 在我三岁到五岁这两年时间，爷爷也曾派过一个族人给我教授法术，但是因为爷爷并不重视我，因此下人们自然对我也不太上心，虽然还不至于虐待，但是也不过就当我是个猫儿狗儿之类的宠物般养着。不冻着饿着，也就罢了。加上我那时候小，全然不知道法术究竟有什么用处。曾记得娘跟我说过，父亲的法术很高，可是最终他还不是被天界的战神一刀砍死了？所以，在我幼小的头脑中，始终认为法术是没什么用处的。 知道跟熙焱他们几个混熟了，看着他们每次来都腾云驾雾的，心里便开始有些隐隐的羡慕。 “悠悠，不会吧？你是鸾族的长公主哎！你连云都不会驾，这要是传了出去，一定会让天界所有的神仙都笑掉大牙的。”熙染依旧那么尖刻，只是我已经不大在意了，因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明白这样子说话，只是她的习惯而已，其实她待我也还不错，常常会送我一些女孩子的小玩意儿，诸如漂亮的珠花、手链之类的，他们两个男孩子虽然对我也好，却绝对不会想到送我这些的。 “没关系，悠悠，你不用气恼，我教你就是了，其实这腾云并不难的，你只要记住下面这两句咒语，多加练习，就可以了。”少昊难得地开了尊口，我们四个人里面，他是最沉默寡言的一个。 “就是就是，少昊的腾云术在我们几个中是最好的，其他法术也是，有他教你，你很快就能学会了。”熙焱在一旁也跟着鼓励我。 我跟着少昊念了无数遍，确认已经倒背如流之后，便战战兢兢鼓起勇气念完了咒语之后，喝了声“起！” 但觉身子一下子轮空了，忽然飘到空中令我惊恐不已，完全忘记了少昊先前告诉我的要如何保持身体平衡，如何稳住云头，身体晃了两下，便一头从云间栽了下来。 “完了完了，这下子死翘翘了！”我心里念叨着，却在下一刻，感觉身体轻飘飘地落入了一个怀抱中，我使劲抱着他的脖子，嗅到了他身体传来的一阵草木清香。 “别怕别怕，有我呢！”少昊的声音传来，我一下子心里感觉安定了，然后迟钝的我才“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直到把他雪白的衣襟都打湿了，才在他安抚的轻拍下，抽抽答答地停止了哭泣。 熙焱和熙染事后一提起这件事，就笑到抽筋。不过我却因此暗下决心，一定要学会驾云。果然，过了一周，我学会了驾云，并且在一个月之内，学会了在云头上倒立、奔跑、跳跃，他们三人没有比我驾云更熟练的了。 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之后的岁月里，我们四个人常常在一起修炼、玩耍，因为感觉比他们差了一大截，所以我格外地用心，在短短的三年时间里，我的法术超过了熙焱和熙染，仅次于少昊了。 光阴荏苒，转眼之间三百七十年过去了。如今我们的身体都停留在十二三岁的模样，不再长高长大。因为作为天界的仙人，在没能通过雷鸣电闪阵之前，都不能成人，也就是说，如果一直过不了那个阵，就只能停留在少年的形体，不会再变化。 虽然我们有时候也会贪玩，但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很认真地修习法术的。这些年来，爷爷和我之间渐渐地关系缓和了。经过这样漫长的岁月，他已经接受了儿子不在的现实，加上我的法术不断地在进步，所以他有时候也会亲自抽空指导我的修炼。看着他日渐慈祥的目光，我在心里渐渐地原谅了他开始对我的冷漠。 毕竟我也只是一个需要亲情和友情的小姑娘，熙染他们三个虽然带给我很多快乐，但是有时候看到他们身上穿着娘亲亲手缝制的衣衫，或者佩戴父亲买给他们的玉佩之类的，我心底也会酸酸的。 熙染待我一直很好，她总会分我一些珠钗头花手帕之类的女孩子物品，熙焱这些年渐渐也懂事了，每年我生日的时候，常常会送我一些别出心裁的小礼物，比如一把匕首，一串镶着琉璃的手链之类。当然少昊也有礼物送我，他常常会送我他亲手酿制的美酒，因为我是个贪杯的姑娘，第一次喝到少昊酿的梅子青，我就被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所吸引，从此后，时常会催他多多酿酒，他也果然不负我所期望，每年我生日的时候，都会酿出一种新酒，味道越来越好，我和熙染时常打趣儿说，若有一日我们成人了，可以去人界看看，那时候一定要让少昊在人界开一家酒馆，到时候肯定会宾客如云，少昊只是笑笑说，他的酒每一杯都是精品，断不会拿到人界去被那些凡夫俗子糟蹋。 在我三百岁那年，我收到了来自爷爷的第一份生日礼物，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玉雕的鸾鸟，他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我真身的模样。其实我自己都早已不记得幼年时候的样子了，难为他在三百年之后还记得清楚，并且一刀一刀细细雕刻出来。 “等你成人的那一天，鸾族族长这个位置爷爷就传给你，爷爷已经年岁很大了，早就想过一过逍遥日子了。”爷爷轻叹着说，虽然他的面容看起来还是跟三十岁的青年没什么区别，但是其实他已经两千多岁了。 040 亲情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眼高于顶，天界的美貌仙子没有一个能打动他的心，直到他一千岁的时候，在雪山顶上遇到了我奶奶，我奶奶是一朵雪莲幻化而成的莲妖。 爷爷追了她整整两百年，奶奶这才动了心，天庭对他们的婚姻抱着不愉快的态度，因为我奶奶不是上仙，只是一个小妖。但是我奶奶一心修炼，估摸着再过几百年也能升仙，所以也就默认了。 我父亲是他在一千二百岁的时候才生下的，我爷爷非常爱我奶奶，但是我奶奶却因为难产，在生下我父亲之后，就一命归西，所以他们只有这一个独生儿子。 没想到因为我母亲的死，让我爷爷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其实他也万分悔恨，当初不该把我娘送回人界，但是因为他当年娶了莲妖，天界对他一直多方打压，所以他并不想让我父亲步他的后尘，最后却落得这样悲惨的结局，这令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痛不欲生。但是鸾族还没有一个继承人，所以他只好苦苦撑着。 这些都是照顾我的翠鸟婆婆在我慢慢长大以后，一点一点告诉我的。陆陆续续得知了这些前因后果，我对爷爷的态度渐渐变得亲和起来。 “爷爷，你的年纪还很轻，你瞧，额头上连一道皱纹都找不到，你还是安心做你的族长吧，你那些繁杂的事物，我可处理不来。”我撒娇着摸了摸他的额头。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眼看着离成人也不远了，还是这样整天只知道贪玩，没有半点正形。”爷爷轻轻点了下我的脑门。 “我才不要成人呢，我听说天界的仙子们许多都到一千岁才成人呢，我今年还不到三百八十岁。”我撇了撇嘴说。 “傻孩子，普通的小仙飞升自然需要一千年，父母法力高强的仙子们只要八百年就够了，至于你，我们鸾族的长公主，从生下来就带着法力的，所以你只要认真修炼，五百岁的时候就能够成人了。”爷爷的一番话打消了我想要千岁成人的梦想。 其实我真的不想长大，长大其实好麻烦的。成人之后，熙焱他们几个大概就都要各自成家，娶妻生子，或者嫁人生子，若是熙染嫁到了远处，那么我们想要见一面都不容易了。 带着这个疑惑，我在下一次见面时，问他们：“喂，你们三个，想早点成年，还是晚点成年呢？” “傻丫头，当然是早点成年好了，我们可以离开天界，去各处游荡，看美景，吃好东西，莫非你就喜欢永远呆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熙染如是说。 “嗯，我也觉得早日成人好，起码我们可以自己安排自己的日程，不需要再被长辈们指手画脚。”少昊如是说。 “我也觉得早点成年好，等我成年了，我就去向你爷爷求亲，早点把你娶到我们凰族来，省的每次想要看你还要驾云飞来飞去。”熙焱如是说。他的话成功地令我们三个人瞪大了眼睛，三双惊诧的眼神齐刷刷射向了他。 “哎！你们，你们别这样看我好吧？我，我开个玩笑而已。”熙焱被我们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 “咚咚咚！”我用瞬移飘到了他面前，给了他脑袋上三个爆栗。不知道是不是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竟然没有躲闪，老老实实地由着我在他额头留下了三个红包。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这种玩笑也能开？再说了，本姑娘根本不愿意成人，我打算赖到一千岁呢。”我看着三个红艳艳的成果，顿时气消了。 “悠悠，你要是六百岁还不成人，你爷爷会很丢面子的。据我所知，鸾族长公主从没有超过五百五十岁成人的。”少昊说，他总是很理性，无论做什么，总喜欢引经据典，就连这种话题也能让他说得一本正经。 “好了，怕了你们了，一个个都想早日成人，还不是想要早点儿娶妻嫁人，哼！枉我还一心想着我们四个能够在一起玩耍一千年呢。”我气呼呼地说，但是没人搭理我，三个人都不知道在干嘛，一个个表情奇特。 熙染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时偷偷地瞄一眼少昊，少昊则看着天空的一朵小狗模样的云发呆，而熙焱则是狠狠地盯着地上的蚂蚁洞，好像那里面有美人似的。这种看蚂蚁的游戏，早在我们十五岁以后，就没有人玩了，这家伙，莫非是返老还童了？我在心里腹诽着。 041 飞来横祸 五百年一度的蟠桃盛会开了，爷爷得到了天庭送来的烫金字大红请柬，奇怪的是这次天界的盛会就连我这个不受天界欢迎的凡人所出的鸟儿也受到了邀请，但是爷爷却仍然没有带我同往。 理由很简单，怕我到了天界会被那些上仙们指指点点。 但是他们三个却都跟着父母去了，我虽然有些眼馋，但也深知爷爷不带我去是为我好。但是他们都去了，剩下我一个，自然免不了寂寞。于是很多年不曾看过蚂蚁搬家的我，一个人蹲在后院的梧桐树下，看蚂蚁搬家，捎带着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 正打算起身去爷爷的藏酒窖偷一瓶陈年杜康来喝，忽然看到熙染笑按下云头，笑嘻嘻地站在我面前。 “咦？你不在天庭吃香的喝辣的，怎么跑这里来了？”我惊喜地拉住她的手。 “你这没良心的丫头，还是因为惦记你，才偷偷跑回来的。” “好吧，还是染姐姐最心疼我了，我这就去拿一瓶杜康来招待你。” “拿？是偷好不好？” “别说那么难听嘛，再说那反正是自家酒窖，也算不得偷。要不是爷爷一心想让我成淑女，不让我喝酒，那酒窖里面的酒还不是都归了我了？” 我们俩一起往酒窖走去，照旧是她在前面替我引开看守酒窖的那只笨鸟儿围商，也不知道谁给他起的这名字，真是难听又别口。 围商真的不是一般地呆，只因为他爷爷和他父亲都是我族的忠臣，所以虽然他很呆，爷爷还是给了他一个看守酒窖的职位。而且他常常经不住热闹，一有风吹草动，就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以至于让我屡屡得手。 此刻熙染故意到他面前打听我的消息，围商木呆呆地指着后院说：“悠悠小姐在那里呢。” “哪里哪里？你过来带我去。”熙染每次都用这一招，难得的是围商每一次都会中计。看着他带着熙染走远，我立刻潜入酒窖，拿一瓶杜康，还捎带着揣了一瓶竹叶青在怀里。对我来说，竹叶青有些淡，但是没酒的时候，也可以权当喝着玩。 我回到后院的时候，熙染已经打发走了围商，我们俩很自觉地替自己斟满，然后一人一杯，举起来碰杯。 “这一杯，祝你早日成人，早日嫁到天界做太子妃。”熙染不怀好意地笑着。 “胡扯什么？” “我可不是胡扯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快跑回来？最主要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我们喝琼浆的时候，女仙们都围着天后坐的，我远远地听到天后说，天帝有意要让太子殿下娶鸾族的长公主呢，现任的鸾族长公主可不就是你么？” “他们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个？” “听说是太白仙翁占了一卦，卦象上说三界会有一场混乱，天帝觉得只有太子娶了鸾族长公主，方可保天下太平。据说鸾族长公主天赋异禀，能够令三界平安。但是你父亲那一代，鸾族没有公主，到了你这一代，又是混入了凡人的血脉，所以天帝害怕再生枝节，因此才会让太子殿下娶你，一则可以保证下一代鸾族长公主血脉纯正，二则有了你的帮助，太子殿下将来继位时，可以稳定人心。当然这些都不是天后所说，是我听那些仙女们小声议论的。但是不管什么原因，总之你是要嫁入皇家了。恭喜恭喜！” “恭喜个屁！谁想要嫁给太子了？自古以来咱们鸾族凤族凰族不都是三族之间相互联姻的么？那太子是方是扁我都没见过，凭什么嫁他？”我一时激愤，竟然爆了粗口。 “莫非你真的看上我哥哥？”熙染开始挤眉弄眼。 “又胡说！”我红了脸举手要去打她，她急忙躲开了。闪躲之间，忽然看到又有人从云端跳下来。 “你们两个好不逍遥，赶紧倒酒来。”熙焱嚷嚷着。 “你怎么也溜回来了？不会也是来告诉我那个倒霉消息的吧？”我拍了拍他胸口。 “小丫头，你什么时候能学会斯文？都三百多岁的人了，还是这么浮躁？”熙焱皱了皱眉头。 “这么唠叨？你都快赶上我爷爷了，赶紧的，这一杯给你，堵住你的嘴。”我说着给他斟了满杯递过去，他接过酒，并不似我那般牛饮，细细品了一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大口喝起来，三两口，便一杯下肚。 我们三人喝得正欢，听到前面有动静，原来是爷爷回来了，紧随他身后的竟然是少昊。我们三人都觉得奇怪，少昊来这里不找我，却跟着爷爷去了，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决定用隐身术跟了去偷听。 三个人贴在爷爷的窗子前，就听到少昊说：“爷爷，你无须担心，只要你信得过我，就让悠悠嫁给我好了，我定会好好照顾她一生的。” “可是，我听说你父母有意聘熙染为媳？”爷爷有些迟疑。 “那只是父母的意思，我未曾答应，我意属悠悠，且悠悠自幼跟我一起长大，彼此也知根知底，爷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少昊有些急切地辩白。 “唉！悠悠这孩子性子倔强，若是她不喜欢的人，任他地位再高人品再好，估计也不会愿意嫁。所以，这件事我还得先问问她。”爷爷还是犹豫着。 “爷爷，你不用问悠悠了，悠悠喜欢我哥哥，刚才她亲口承认的。”熙染忽然现了身飘进了屋里，我和熙焱也只好现身进去。 “少昊哥哥，我知道你是好意，怕悠悠嫁了太子会受不了约束，但是这是婚姻大事，你也不能为了保护悠悠，就随便许诺。前几天你母亲还到我们家，跟我母亲提起我们的婚事，现今你要是为了悠悠就反悔，让我如何有颜面见人？”熙染说着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少昊急得直搓手，不知道该劝还是不该劝，熙染看着少昊踯躅不前的样子，扭头跑了。 “还不快去追呀？回头熙染姐姐万一想不开，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我伸手拽了一下少昊，跟着追了出去。 追了好一阵子，才看到熙染在前面的一条小河旁徘徊，一边还抹着泪，我赶忙上前去拉她，不料她却一伸手将我推开，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悠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明知道我跟少昊哥哥有婚约，竟然背着我勾引他？” “你说什么，熙染姐姐？我哪有勾引少昊哥哥？再说以前我也不知道你们俩有婚约呀？” “你少装傻，谁不知道我们三族自古以来都是族内通婚，除了你爷爷和你父亲不守这规矩，一个娶了妖女，一个娶了凡人，然而都不得善终，你奶奶早逝，你父母同样。我们凰族自然要跟凤族通婚，我和少昊哥哥是天作地和的一对。”熙染的表情陌生极了，平日里对我的友善统统不见了，仿佛我是她的天敌一般。 “熙染姐姐，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勾引过少昊哥哥，不信你去问他。”我万般无奈，只好指着少昊说。 “熙染，我想你误会悠悠了，跟她爷爷求婚一事，也是我一时情急自作主张的，事前并没有跟她商量过。”一直不发话的少昊终于开口了。 “少昊哥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怕悠悠吃亏，大家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情意都很深，我当然也不舍得让悠悠去受这份罪，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还有我哥哥呢，我敢保证，他此刻一定正在爷爷跟前求婚呢。” 少昊一听这话，二话不说，转身跑了。我和熙染自然也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 我们来到爷爷门前，便听到少昊厉声的问：“熙焱，你做了什么？”然后听到里面熙焱喃喃地说：“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杀爷爷！” 我和熙染一起冲了进去，只见爷爷浑身焦黑，似乎被烈火焚烧过，背后一道深深的伤口，似乎被利器贯穿了整个身体，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少昊开始问老管家。 “老奴也不清楚，只听到熙焱公子跟老爷吵起来，然后老爷发怒动了手，打得噼噼啪啪的，后来只听到老爷惨叫一声，等我们冲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老爷这样了，老爷啊，你醒醒啊！”老管家一边摇晃着那焦黑的身体，一边放声大哭。 其他下人们也跟着他呜呜呜呜地哭起来，一边哭，还有人一边说：“小小姐，你一定要查明真相，不能让老爷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啊！” “悠悠，你相信我，我没有杀爷爷。”熙焱忽然走到我面前，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两眼通红地说。 “那你告诉大家，这是怎么回事？”我停止了哭泣，狠狠盯着他说。 “我求爷爷把你许配给我，爷爷不肯，我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说他贪图太子的权势，想要用你的幸福换荣华，爷爷生气了，就伸手打我，我就后退，并且伸手去挡，结果不小心碰痛了爷爷的手臂，爷爷更加生气了，追着我满屋子打，我跑着跑着，忽然听到爷爷的惨叫，一回头就看到他被三味真火包围着，胸口都是血，待我回过神来，念起避火咒去火里把爷爷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成这样了。”熙焱一边解释，一边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我。 “你胡说，这三味真火除了我们三族，其他族人都不会使，而且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把爷爷身体烧焦，必然是先将他重伤，才能够做到，不然有谁能够将鸾族族长烧成这样？定是你绕到爷爷身后，出其不意用利刃贯穿了他的身体，然后再将他烧死。”少昊愤恨地说，周围的人也都觉得有理，我虽然还有所怀疑，但也找不出理由来替熙焱辩驳。 “好，既然你们都怀疑我，直接将我交给刑狱司问罪好了！”熙焱冷冷地说，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我。此刻的他，仿佛溺水的人，看着唯一的稻草，可是我这根稻草，心里也正七上八下的，完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悠悠，我哥哥不是这么狠心的人，再说爷爷平日待我们都不错，虽然他并不会很热情，但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们，我哥哥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被吓呆了的熙染忽然开口为他辩白，血浓于水，在场的人都这么想，甚至我也这么想，但是我毕竟也不能完全相信，熙焱会害死爷爷。但是还有种可能，会不会是他失手伤了爷爷，然后为了掩盖罪行，才杀了爷爷灭口？可是不对呀，如果他杀了爷爷灭口，又怎样找出证据来证明他的清白呢？ “熙焱，你当时有没有看到别人进来？” “没有，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但是我可以肯定是有人从后面用利器先伤了爷爷，然后才放出三味真火烧死爷爷，可我法力太过低微，竟然丝毫也没有察觉。”熙焱的面色中带了一丝希望，毕竟我肯这样问，就足以证明我相信他的清白。 “少昊，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天界除了我们三族之外，还有别人也会使三味真火？”我又问少昊。 “这个倒是有几个上仙会，但是他们跟鸾族交情都很深厚，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怎么会下这样的黑手？” “那么天界有没有什么大家共同的敌人，他这样做可以引起混乱，即使跟爷爷没有私仇，也会这么做呢？” “天界今年来相当平静，自从公共撞了不周山散了魂魄之后，天界应该再也没有什么厉害的敌人了。”少昊思索了片刻说。 几个人正在胡乱猜测，忽听下人来报天界九雷刑司派兵前来缉拿杀害鸾族族长的凶犯熙焱归案。 042 下策 熙焱待要挣扎，我伸手按住了他：“此刻反抗，就算没有罪名也坐实了罪名，不如你先跟他们去，待我找到证据再来洗刷你的清白。” 熙焱遭逢如此巨变，本就有些茫然，见我这样说，便老老实实放弃抵抗，被拷上了锁魂链，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天兵天将走了。 熙染哭得泪人儿似的，完全没了主张，我便打发她赶紧回家去禀报她父母。 本以为天庭找不到证据不会随便定罪的，但是后来我才得知，现任的九雷刑司司长祭天威曾经为他的宝贝儿子祭明向凰族族长求过婚，请求把熙染嫁给祭明，但是因为这个祭明好色又无能，所以被熙染爹一口拒绝，祭天威心性狭隘，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报复，这下子熙焱是羊入虎口，送上了门，因此祭天威将各种刑具一一在熙焱身上用了一遍，但是熙焱虽然没经过什么风浪，却是一个铮铮铁骨的男儿，因此无论他怎样严刑拷打，也咬紧牙关不肯屈打成招。 这一来，熙染和他父母无一不痛恨我了，除了少昊，几乎没有上仙搭理我，即便我不停地到处奔走，想要找到证据证明熙焱的清白，但是所有人都对我嗤之以鼻，我成了大家眼中那个无情无义陷害情人的罪魁，更有甚者，说我为了能够嫁给太子，所以才不惜设计陷害熙焱，好永除后患。 这件事唯一的好处是，天后再也没有提起过要让我做太子妃一事。 不知不觉间，熙焱已经被关押了半个月。这一日，少昊急匆匆来找我。 “悠悠，我探听到的最新消息，九雷刑司司长祭天威已经奏请天帝，要求尽快诛杀熙焱，以正天庭之威，这可怎么好？”少昊焦急的表情足以说明，他现在已经根本不相信熙焱是凶手了。 虽然一开始我们都怀疑过，但是冷静下来一分析，怎么都觉得不可能，就算爷爷当时发怒打熙焱几下子，他顶多也不过躲避而已，连还手都不可能，毕竟他当时一心想要跟爷爷求婚，又怎会用利器去对付爷爷？既然不用利器，以他的功力怎么可能伤到爷爷？更别说后来用三味真火烧死爷爷了。 “没有办法了，我们劫天牢去吧。”我忽然下了决心。爷爷尸骨未寒，我不能让熙焱无辜被当做替罪羊，而让那个真凶逍遥法外。 “傻丫头，这种事情想想罢了，以你和我目前的法力，虽然能够对付普通的天兵，但是天牢是什么地方，那里有法力高强的云峰看守。再说一旦闹出了动静，天帝肯定会派更厉害的天将前来助战，到时候我们要么束手就擒，要么战死，却根本没有半点机会救熙焱出来。 “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熙焱被错杀？”我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毕竟我们几个在一起玩了三百多年，想起他从前对我的好，不禁悲从中来。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少昊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说。 “呸！你这闷人，有办法不早说，害我白白在这里伤心。”我忍不住啐了一口。 “悠悠，这个法子虽然有可能成功，但是事后你会受到惩罚的，违反天条，轻则下狱，重则被压住仙魂发往人界轮回，吃尽万般苦，还不一定能不能回到天庭。”少昊沉重地说。 “这都火烧眉毛了，哪里顾得了这许多！赶紧说，只要能救熙焱，便是去到人界轮回也没什么，反正我本来就有一半凡人血统。”我急得拍了他肩膀一下。 “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假传圣旨，由你带着圣旨去天牢救人。因为熙焱杀死的人是你爷爷，所以你去没人会怀疑这圣旨是假的。”少昊见我心意已决，便说出他的设想。 “不错，这个办法好，可是圣旨要到哪里弄呢？”我犯起愁来。 “你瞧！”少昊变戏法一般从手里变出一卷金色的丝绸，展开来一看，可不就是一张圣旨么？ 不一会儿，我带着两个由少昊用木棒变化出来的宫廷侍卫，来到了九雷刑司。 “九雷刑司司长祭天威听旨—— 天帝诏曰：兹已查明鸾族族长被害一案，乃共工余孽相柳所为，熙焱公子纯系被陷害，真凶现已被缉拿归案，特赦熙焱公子无罪，着即刻回家休养，钦此！”我强压着心头的慌张，一字一字念完这张假圣旨，随后大大方方地将圣旨交到祭天威手中，他转动着贼溜溜的眼睛看了几遍，也没有找出什么破绽来，只得不情不愿派人将熙焱从牢里带出来，卸了镣铐，交给了两个侍卫。 当然，他在熙焱出来之前用了法术，将熙焱身上的伤痕都尽数遮盖了过去。我虽然已经提前探听到他的恶性，但是此刻也没有时间和胆量跟他抗议。 我看着熙焱满眼的愤怒，飞快地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一声不吭地跟着我走出天牢。走了好一阵子，我看看四下无人了，才拉住他的手，飞快地驾上云头，一溜烟往长留山飞去。那里是少昊无意间发现的一处幽静之处，因为无主，便在那里悄悄修建起他的别院，这个地方是瞒着长辈们悄悄弄的，开始连我们几个也瞒着，后来我们发现他老是神秘失踪，跟踪之下，才发现了这个地方，少昊当时解释说，想要给我们大家一个惊喜，将来建成之后，这里可以成为我们的游乐园。 “谢谢你来救我。”我正急急驾云，忽然听到熙焱在身后轻声说。 我正要回头，他忽然伸出手来从背后抱住了我，我大惊之下，伸手去推他，他吃痛闷哼一声，但是手却不肯放开。 我知道他受了不少刑法，所以不忍再对他动粗，想着这些日子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心里也觉得很酸，便由着他放肆了。 “到了，松手！”我看到长留山就在下面，便按下了云头，熙焱只好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我。 “少昊哥哥，熙焱就交给你了，我回去了。”我将熙焱交到少昊手中便要离开。 “你还要回去？”少昊问。 “是的，我不回去他们也必然会天涯海角地缉拿我，再说我不过假传了天帝的旨意，放了个嫌犯而已，罪不至死。”我淡淡地说。 “什么？你们假传天帝旨意？这样会犯天条的，不行，赶紧送我回天牢去。”熙焱立刻嚷嚷起来。 我朝少昊使了个眼色，少昊点点头说：“你才刚出来，急什么，先坐下歇歇，喝杯酒压压惊，再吃些好吃的，然后我陪着悠悠一起送你回去。” 熙焱点头坐下，刚一挨板凳，就呲着牙跳了起来，我心头一阵难过，忍不住掉下泪来。 “熙焱，那个混账究竟怎样折磨你的？你受了这么多折磨竟然还想着回去？”我呜咽着说。 “傻丫头，其实也没什么，我从小淘气，屁股上没少挨板子，这点伤不算什么。”熙焱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故作无所谓的样子。 少昊拿出了他珍藏了两百多年的百花蜜酒，这瓶酒我问他要了很多年了，他总是等我成人时，用它作为贺礼。 “少昊，你怎么舍得拿它？不是答应了要送给悠悠做成人礼的么？”熙焱瞪大了眼睛。 “我藏了两瓶，一直没告诉你们，这一瓶是给你压惊的，自小到大，你何曾受过这般罪？”少昊淡淡笑着说。 熙焱不疑有他，结果芬少昊递来的芳扑鼻的酒杯，一饮而尽。我和少昊则小口小口地抿着，笑嘻嘻地看着他。 “咦？悠悠你今天怎么这么斯文？”熙焱终于察觉到不对了。 “人家是看你受了那么多罪，所以喝不下。”我掩饰地低下了头，熙焱再次被蒙骗过去，不多时，他已经头点得鸡啄米似地，随后睡了过去。 少昊拿出伤药替他细心敷了，没有了法术掩盖，身上的伤痕惊心动魄，看得我只想尖叫，又怕吵醒了他，只能用力捂住嘴，就连少昊也忍不住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处理好熙焱的伤口之后，我们二人合力将他的神识封印起来，最后我咬破了我的食指，将我的血滴在了那个玉匣子上，少昊贴上了咒符。 这个封印除非我亲自揭开，否则三界之大，没有人能够解开。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害怕熙焱会因为我受到惩罚而忍不住暴动，毕竟他还未成人，法力远远不足以应付天庭的那些法力高强的将领们，除了去送死，还要连累家人。 做完这些之后，我对少昊说：“告诉他，潜心修炼，等我回来会给他解开封印，万一我很久都回不来，你告诉他别心焦，耐心等着。” “嗯，我会的。你放心，我也一定会勤加修炼，细细查访，一旦有了真凶的下落，必定会及时禀报天帝，早日替熙焱昭雪。” “好。他这性子，也需要磨练一下。跟他说，我很 043 尾声及新的开始 “悠悠，你知道么？我跟你爷爷求婚……”少昊迟疑着说。 “我知道你是怕我去太子身边受委屈，我很感谢你。但是我知道你跟熙染有婚约，所以一定要让她幸福。告诉她，我是真心把她当做好朋友好姐妹的。”我哽咽着，自觉说的好像都是遗言一般，其实我也不知道等待我的惩罚是什么，但是肯定不会轻。 “悠悠，其实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少昊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我，我想要挣脱，却发觉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原来这些年来他果然已经将法术修炼到了高层，估计离成人不远了。 “你放心，不论你到哪里，我都会想办法找到你的。”他说着凑到我的颈边轻吻了一下我的脖颈，我立刻觉得浑身僵硬，正要出言呵斥，便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好，这就是我的好姐妹好朋友，竟然趁我家出事，公然勾引我的未婚夫。你既喜欢少昊哥哥，为何又要勾引我哥哥，害他为了你深陷天牢？”她一边大声叫嚷着，一边将我从少昊怀里拖出来，随即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住手！她正在努力救熙焱，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少昊一手钳住了她打算再次甩过来的耳光，怒斥道。 “救我哥哥？你们俩当我是傻子，看不明白你们在做什么勾当么？”熙染一边哭一边控诉。 “算了，时间来不及了，我要回去了，再见了！”我冲他们摆了摆手，架起云朝家的方向飞去。 家门口已经有天兵在那里等着捉拿我了，原来祭天威在我们走后，反复思索总觉得不对，天帝即使要下旨释放熙焱，起码也会派天将前来宣读圣旨，又怎会假手于我？但是他当时因为见我是被害人的孙女，加上天界纷传我想要攀龙附凤，为了当太子妃才陷害熙焱的，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会假传圣旨，甘冒犯天条的罪过去放仇人。所以，他才信了我，不甘不愿地放了熙焱。事后他派人去打听，方知上了我的当，于是匆匆带兵来缉拿我。 我很合作地伸出双手让他们捆，鉴于我的合作态度良好，他便用一根捆仙绳将我带到了天帝面前。 天帝果然大怒，他愤怒的原因不仅仅因为我私自放走了嫌犯，而且他原本打算将我这个鸾族长公主娶为太子妃，好让他儿子能够平安地继位，三界太平，他们的统治才能长长久久地传承下去，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的人生有了污点，自然不能再做他们天家的儿媳了。 最后的判决是——封印了我的仙魂，罚我去人界受轮回之苦。 对于神仙，这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本来他也曾诱惑我，让我说出熙焱的下落，便可以从轻发落，最多关我一年半载，但是我只是傻傻地摇摇头，说熙焱跟着我一出天门，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我的法术不及他，追了一会儿追不上，便只好回家了。 鉴于我是唯一的鸾族长公主，他们自然不敢杀我，并且我还没有后代，杀了我之后，鸾族可以令三界太平的传说就毁了，所以他们只是让我去轮回中受尽困难，然后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比如三界起了战火神马的，那时再招我回天界。 我平静地听着他们宣读我的判决，心里默默地跟熙焱熙染和少昊道别，心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见，又或者，永远都见不到了吧？ 押送我去人界的途中，少昊不知给了押解官什么好处，得到了和我单独说几句话的机会。 “对不起，悠悠，我没本事保护你，也没本事为熙焱洗清罪名，害你受苦了。”少昊的眼里雾蒙蒙的，似乎随时都能滴下水来，但是他强忍着不让那水滴下来。 “少昊，你别自责，这件事如果你换成我，也一样会这么做的，毕竟活着才有希望啊，要是熙焱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就算将来查清他是被冤枉的，也无济于事了。”我淡淡地安慰着他，其实我才是那个需要安慰的人吧？毕竟要去人界轮回的人是我，可是现在反过来了，我得在这里安慰他。 “可是悠悠，一想到你要去人界受苦，我的心就像针扎一样的痛。”少昊已经开始哽咽了，认识他三百多年来，最多也只见过他皱眉头。 “少昊，别想得那么可怕，人界不是很多人也享福呢，似我这样的性子，走到哪里都能活的好好的，你不要瞎操心了。安心回去，早早跟熙染成婚，等我从人界回来的时候，可以抱一抱你们的小宝宝了，呵呵！”我心里难过得要命，但是一想到我可以换回熙焱的命，就觉得受点苦也是值得的，毕竟我们几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啊，在这冷漠的天界，如果没有这几个朋友，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安安稳稳活个万万年又有什么意义呢？ 押解官早已不耐烦了，将我拉过去推着朝前走了。 “悠悠，等着我，等我成人了，我会找到你的。”少昊最后这样冲着我喊了一句，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自从我犯了天条，天帝一怒之下又新增了一条规矩，没有成人的仙子们不许出天门一步，以前只是不许我们去人界罢了，现在索性什么地方都不让去了。 凤族跟鸾族差不多，最快也要在五百岁才能成人，少昊今年才不过三百七十五岁而已，起码还要一百多年才能成人，那时候他想要找到我，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 被封印了仙魂之后，我糊里糊涂地被扔到了人界。 其实每一世我过得都不算太赖，虽然被封了仙魂，但是我的性子没变，依旧是那种知足常乐，没什么追求的人，所以无论贫富，都一样的悠哉游哉。 此刻，一世又一世的记忆一点点浮现眼前，我终于明白了，人界和仙界那些人们不快乐的原因了，因为他们的心里总是有着太多的愿望，满足了一个又冒出一个，这样循环往复，又如何能够找到快乐呢？ 此刻的我拥有了鸾族长公主的记忆，但是却依然觉得还是做一只猪更快乐，没有那么多的欲求，只要吃饱喝足就足够了，所以我虽然心里一片混乱，但是依然还是快乐的。 命运总是出人意料的，天帝完全没有想到，他虽然封印了我的仙魂，打算让我在人界永远轮回，却没想到作为一个凡人的我，在人界的一个无意的举动，救了两条命，竟然让暮罗认为我人品高尚，便阴差阳错地将我再次投胎到了天界，成了天界的一只小香猪。 原来，这才是真相！熙焱没有认错人，是我自己失了记忆，轮回了几世之后，我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投胎，一心以为自己就是一个误入天庭的普通凡人，却原来我是被天庭放逐的人与仙的后代。 我沉浸在回忆中，完全没有发现熙焱已经满头大汗，虚弱得不堪一击了。 我被这纷乱而残酷的记忆搅得神魂颠倒之际，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快些逃命吧，天兵冲进来了！” 跟着就看到穷奇边打边退，身后跟着擎远和暮罗，随后，许久未见的少昊也冲了进来。 一时间，五个人打成了一团儿，场面一片混乱。 熙焱刚才强行替我运功，伤了筋脉，此时即便静心调息也万分痛苦，战斗力自然降到最低，穷奇一人之力对付他们三人，很快便伤痕累累。朱颜也忍不住加入了战斗，尽管穷奇一再喊她退开，但是她却不能坐视穷其受伤不理。 “住手！你们别打了！”我在一旁大声喊叫着，虽然我已经回复了人形，体内也有很充沛的真气，但是苦于一时间还无法理顺，根本帮不上忙，再说我也不知道该帮谁。一边是擎远少昊暮罗，另一边是穷奇和熙焱。旧友和新朋，我该何去何从？ 正当我内心万分煎熬之际，我看到擎远和暮罗将熙焱夹在了中间，本来擎远一人在对付熙焱，但是因为朱颜的出现，暮罗不好对她下手，便转而来帮擎远对付熙焱。 擎远和暮罗一前一后同时出掌，我知道以熙焱此刻微弱的法力这一回是躲不开了，而且这两掌齐下，一定会要了他的命，电光火石之间，我来不及思考，就冲了过去，一把将熙焱推出了三丈远。 “噗，噗！”两声，手掌夹带着真气打到身体上的闷响，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这两声是打在了我的身上。 难道我又一次见义勇为了？不，我没有那么高尚，我只是不想熙焱被打死罢了，就像我当初为了他宁愿受罚，因为我知道我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要还活着，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熙焱毕竟是我的好朋友，而且他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始作俑者是我。并且他刚刚将自己的法力给了我许多，让我重新变成了人，并且找回了我旧日的记忆，在那段记忆里，他是我悲惨童年中带给我最多快乐的那一个，虽然我没能爱上他，但是我欠他的情谊无论怎么还都还不清，那三百多份生日礼物，那三百多年的相伴，又岂是一句感谢所能够偿还的？ 我倒下去的时候，耳边模糊地听到擎远和暮罗的叫声，还有少昊匆忙飞过来的影子，但是我根本听不清他们在叫什么，也看不清他们的影子，我只是觉得自己好累，眼皮好重，好想长眠不醒。 所以，我就真的睡了，抛开这纷乱的战场，进入了一场持久的睡眠之中。 ——————————————本卷完———————————————— 后续部分会在新的一卷展开，新卷暂名《呆鸟重生》，想要看我们的小香猪后面的故事么？那么继续支持我的新文吧，在新文中，香猪会变身为一只呆头呆脑的鸟儿，继续她未完的友情和爱情，当然还是以轻松为主线，捎带着会小小的虐一点，只是一点点哦，喜欢小猪的亲们赶紧来吧，还有大把的故事在等着你们呢。 新文在言情书殿继续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