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魂录之心海水世界》 第一章 破损闲置的大笨钟 第一章 破损闲置的大笨钟 清晨,隔壁房间大人对小孩的责骂声,彻底地惊扰了我的睡眠,令我烦躁不安。半晚上的梦魇本就已经摧残了我的瞌睡,而这突如其来的哭骂,更让我的睡眠质量雪上加霜。 一会儿还要上班搏命,能不能饶了哥啊! 最近,突如其来的梦魇,突如其来的失眠,加上突如其来的哭闹,让我痛不欲生。 这种只有在青春期成长时才有烦闷与焦躁,竟然会找上一个转眼就到三十的大男孩,莫不是厄尔尼诺现象造成的风雨气候失调,呼叫转移到了人类身上? 小孩拼命的号哭,伴随着巴掌着肉的闷响,让我竟无语凝噎。你倒是落雨天打伢,闲倒也是闲倒,可哥呢,风声,雨声,打伢声,声声入耳,还叫哥怎么睡得着! 横竖也是梦不到周公,我索性坐起身,望向窗外。看着对面楼房里暴跳如雷的母亲惩戒一大清早就哭闹的小朋友,听着四下里其他住户七零八落十分不满的抱怨声和淅淅沥沥的毛毛雨声,心情低落到冰点。 (话外音) 什么?等等?是对面楼房? 说好的隔壁呢? (end) 不明白是吧? 好,那哥现在给大家科普下。 我叫心海。 男。 28岁。 武汉人。 (话外音) 喂!长话短说,行不行? 说好的科普呢? (end) (噼里啪啦的肉搏声) 你丫跟我滚犊子行不? 别打断我的自我介绍能不? 别干扰我四射的激情好不? (end) 知道哥现在在哪儿吗? 武汉? 是武汉人就一定要呆在武汉吗? 唉! 话说回来,当初要是能在武汉找份满意的工作的话,现在也留在武汉了…… 先等等,拿两包纸巾来,让哥死劲地哭会儿! …… 言归正传。 哥先唱首歌提示下,music! “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 (抢答声) 深圳! (end) 对! 你就是三楼楼长! 科普一下,大家请看地图,就是这儿了。我知道喷子兄天文地理无所不通,你就吃点亏,耐心看会扫盲贴。 深圳是广东除省会广州外的第一大城市,与**仅仅一河之隔,是改革试点与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之一,特区建立伊始就吸引了**众多大企业家持续不断的天量投资,创造了三天盖一层楼的“深圳速度”,和“时间就是金钱,效益就是生命”等等脍炙人口的各种神话故事。 三十多年过去了,深圳已经发展成为一座千万级别的大城市,是中国除上海外最大的金融中心,商铺如笋,大楼似竹,工厂林立,豪宅遍地。 深圳是一座年轻活力激情四射的城市,也是一座让无数年轻人心中向往打工和创业的实现梦想之地,享有“设计之都”、“油画之乡”(布吉大芬村)、“钢琴之城”、“创客之城”等诸多美誉。 深圳也是一座年轻的生态旅游城市,拥有如笔架山公园、仙湖植物园、红树林等众多的大大小小风景如画绿草如茵的免费公园、湿地和绿地,和华侨城、世界之窗、锦绣中华、大小梅沙等许多陆海生态旅游景点,使得深圳的pm2.5指数一度排名全国第三,紧随拉萨、三亚之后。 (喷子来了。) 喷:深圳给你丫多少钱,没完没了地做广告? 答:一蚊鸡(音鸭闷该)都冇。 喷:一个大子都不给,你丫还免费宣传,有没有商业头脑哇? 答:……我中意,我同深圳有个约会,关你鸟事! (end) 喷子太厉害,一言不合……拔腿便跑…… 深圳是我的第二故乡,我会毫不吝惜地夸奖他的优点,也会毫无掩饰地批评他的缺点。 说了太多深圳的好,也该言归正传,说说深圳的不好,或者说是有待改进的地方。 深圳市中心区的主干道宽大气派,去深圳工作、旅游过的人都有目共睹。众多环主干道、副干道,将深圳的土地分割成无数的方块,形成一个个的独立小天地。这些小天地小王国,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靠近大马路的地方,高楼大厦林立,装修装饰气派,一到夜晚,霓虹闪烁,一看就是国际大都市的范儿。而这些高楼大厦所包围掩护的纵深处,则是密密麻麻一栋挨着一栋相对低矮七八层高的当地村民自建房。这些村民自建房从二楼起几乎是墙壁贴着墙壁,只留下一楼狭窄黑暗的小巷供行人穿行。 这里就是深圳人常常提起的城中村,这些自建房就是传说中的“握手楼”。 (喷子又来了。) 喷:你丫深圳就是驴子拉屎--外面光!深圳zf不是有钱吗,深圳boss不是大款吗,还在乎那几个钱,干嘛不全部一拆了事? 答:zf不是不想全部拆,是真心拆不起啊!中心区随便一栋握手楼都要赔个几千万,一片城中村拆下来,没几十亿臣妾办不到啊!全部拆,有几个boss拆得起房找得起虐?君不见,岗厦村东片整体拆迁,500栋握手楼倒下,10个亿万富翁和数百个千万富翁站了起来! (end) 深圳地少人多,由于刚需自住和投资增值的双重增压,房价如坐火箭一般扶摇直上。房价都上天了,房租能落下吗? 于是,城中村成为大量深圳工薪阶层最后的福地,毕竟与附近小区、大厦存在一两千元的房租价差,省下来的可是实打实的硬通货。脏是脏些,乱是乱点,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叫咱们打工仔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要养。 所以,哥个人以为,深圳真正应该建设的,不是莫名其妙的经济适用房,而是真正意义上解决“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一论题,能够真心实意为普通工薪族省时省力省心谋福利的廉租房。 heal the world, make it a better place, for you and for me and the entire human race. 天朦胧,鸟朦胧。哥站在某栋握手楼的七楼,从逼仄的阳台望向狭窄破旧的小街道,蒙蒙细雨灰灰天空也阻挡不了赶时间上班族的征程切切,也遮掩不了忙前忙后小生意者的行色匆匆。临街店铺早早地开门营业,只为掘得一天中的第一桶金,为今天的努力迎个好彩头。楼下咣当咣当咣了一整晚的炒河粉店,也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眠期,为临近中午时下一拨饥肠辘辘的食客准备好新鲜食材。 远处建筑工地的高架起吊机不停地旋转着,升降着,一刻不闲,预示着未来深圳中心区又将有一处新楼盘入市--预售。工地不远,是新近拔地而起的数栋三十来层的酒店式公寓,头顶着还未熄灭的“七巧国”led霓虹灯。而我现在所处的整栋楼房,以及周边一大块土地上的所有握手楼,听说也即将要被地产公司买断,只等村民签完合同后便全部拆除,成为一个新的地产案子。 喷子兄又要开腔了:不是说拆不起吗? 那是因为,哥站的这块土地,可是前海呢! 深圳中心区中的中心区。 未来粤港澳自贸区离**最近的地头。 不过,这关哥屁事。 都是被网上那些仇深圳房价的愤青们和唱深圳房价要崩盘的砖家叫兽们害的! 零六年就开始唱崩,唱了快十年,前海的房价从一万涨到八万!还依然没见下跌的趋势! 搞得哥一路观望,迟迟不敢出手,生生错过这一大波鱼情!当年哥从父母借的八万块还能贷款买间五十平米的公寓,如今,却连个大点的厕所都买不起! 可见,愤青误国,啊不,愤青误我啊!砖家叫兽误我啊! 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砖家叫兽们一定是一边大声疾呼深圳房价要崩,一边呼天抢地地往售楼处里冲。 难怪,那些预测股市涨跌行情的砖家叫兽们一般也不炒股呢! 金钱损失也就算了,钱是神马东西?钱是王八蛋! 关键是,因为迟迟买不了房,一直靠租房来解决住房问题,于是,就一直解决不了婚姻问题。这就是传说中的“丈母娘”效应。 女友这个名分也就顺理成章地一直从青少年,给到了青年,正接近她的中年。 泥马!深圳的房价还没崩,女友先崩了! 因此,半年前,快到中年已近崩溃的女友毅然决然地抛弃了我这顶已经揉得快成咸菜的黄草帽,换了一顶kawaii得可以捏出水的粉色小礼帽。 也就是说,哥的男性功能就象哥老家祖屋里破损闲置的大笨钟,已经停摆了半年之久。 第三章 那个女鬼,一定认识你 第三章 那个女鬼,一定认识你 惊悚?由粉红变黑色,这跨度似乎有些大,让他有些难以置信,换了一脸惊讶表情。 对,惊悚! 他猜中了前头,可是却猜不着这结局。 (喷子兄又冒出来了。) 喷:难道,你被女鬼吃了? 答:你丫才被女鬼吃了呢!(噼里啪啦的肉搏声) (end) 我眼神有些迷离,嘴里喃喃自语,仿佛回到了那个梦境中…… 我渐渐地靠近,我左手捏住了柔若无骨惨白似雪的小手,右手准备搂抱她那娇媚无双的身躯。她的背也是出奇的柔软,触手处浑不似有突出骨骼的灵长目动物,倒象是章鱼一般的无脊椎动物。 海妖?吃我? 用美妙的音乐将我勾在身边,再食我肉,饮我血,将我化为一堆了无生气的白骨,再也无法与美女作伴,无法与键盘为伍,无法含饴弄孙取乐,无法与日月同辉! 去他妈的海妖!爱吃不吃! 反正老子活着也不痛快,爱吃不吃,过把瘾就死!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男人又臭又硬,整个吞下也不好消化,最好象牛吃草一样,反复的嚼,再反刍的嚼,嚼得碎碎的成了渣,让我成为名副其实的渣男,利于海妖消化吸收。也算是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客串一把营养师,对眼前这位美丽的动物世界,不,美丽的海妖世界作出的最后贡献。 眼前的湿身绝色丽人,啊不,绝色海妖,在我的手触碰到她背脊的一瞬间,脸上忽然变得很奇怪。她惴惴地紧盯着我的双眼,眼神里透着忐忑,惶恐,又似好奇,又似享受。那神情竟然蜕去了之前的妩媚性感,变得说不出的纯真可爱。这种纯真可爱,绝不是一种熟练的伪装,而是从深藏的骨子里穿透而出,让阅人无数的男人都能不由自主酥遍全身为之倾倒的奇妙滋味。 我心中一震,身下热火袭来,浑身就象野火燎原,要是没有狂风骤雨的忘我洗礼,绝不能得以脱困。 我用力地将她拢到身前,俯下头,在她温润如水的唇上奋力一吻。 这一吻,情定三世浑不觉; 这一吻,海枯石烂不负约; 这一吻,粉身碎骨灯不灭。 她在手足失措,在诚惶诚恐中承受了这一吻,随后,索性闭上了眼睛,放松了软玉般的身体,坦然面对我疾如风暴狂似怒涛的这一吻。 可是,好景不长。正在我们彼此陶醉在桃花幻梦中之时,眼前突然金光四射,耳中听到一声巨响,随后身旁的水中浪花四溅,旋涡翻滚。她也猛然从激吻的沉醉中惊醒,一把推开我,但一双美目仍然恋恋不舍地落在我的脸上。然后,整个人身如同最后时刻的泰坦尼克号,飞快地沉入水中,连一根黑丝一片粉纱都不见。 金光转瞬而逝,眼前一片黑暗。我茫然若失,怅然四顾,四下里一片死寂。没有光线,没有声响。 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河中,还是在海上。只知道自己杵在水中,不浮也不沉。 还我吻来! 海妖来吃我! 我大声地喊叫,试图掩饰我的惊悚,我的恐惧,我的无奈。 什么声音? 我猛然听到耳边再次响起哗哗的水声。汩汩的水花涌起,被什么东西搅动着,又翻腾着旋进水中。 是海妖吗? 她回了? 那一抹抹抹不开的嫣红。 老虎?狐妖?海妖? 男人通通不惧怕这些,因为,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中间部位没有脑回路,从不打脑子过…… 这时,世界渐渐通明起来,我眼中渐渐开始视物,见到不远处的水中央又是黑丝涌动,上浮,露出一个少女的头部。却是一头齐颈短发,容貌却完全不似先前的海妖,也不象她那般成熟又矜持,有种女人的独特韵味。但是,从肩上露出的粉色蕾丝却是如此的熟悉,分明就是先前海妖所穿纱裙。 这少女很稚嫩,一脸清秀,满眼惊恐。 她的面相依稀在哪儿见过,而且似乎是曾经时常见到的人,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她是谁,想不起来曾经一起经历的苦痛悲伤,一起享受的快乐时光。 哥做事时记性很差,但记人长相却是一流,即使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十多年后偶遇也能一眼认清,说出来龙去脉。象今天这样的断片和茫然,完全不是哥的一贯风格,这让哥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还没到三十,就老年痴呆了? 哥竟然不明觉厉就忘掉了一个人。 少女。 当我正在感怀我未来的幸福指数时,少女突然象失去了水底的支撑,在水中载沉载浮,不时咕嘟地喝上口水,然后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厉声高喊着“救命!救命啊!” 我立刻惊醒,双手立刻拨动水流,一个猛子扎了过去,等我出水时,离她仅有一手之遥。看着她在水中拼命挣扎的满脸恐慌之色,我的心里猛地一悸,渐渐地,心痛的感觉四下扩散,让我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一把抓紧她的手,将她带离出水面,并且,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声地在她面前呢喃说着“乖,乖,别怕!别怕啊!”那神情,那语气,无比地爱怜,无比地宠溺,就象在哄一个即将睡去的婴童。 少女不再惊恐,不再无助,脸上的纹路也变得越来越柔和,越来越甜蜜,越来越感动,仿佛已经完全从溺水中走了出来,重新开始被噩运打断的生命。 我突然心中一阵冲动,看着她似乎已经恢复了生机的俏脸,急切地问一句。 “你是谁?” 这句问话似乎象一只闷棍击在她的后脑,令她猛然一怔,痴痴地看着我。与此同时,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狰狞,好象我这句问话是滑天下之大稽一般。 我的心中没来由的一凛,似乎在质问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接着,我就看到了我二十多年人生旅程中最让人惊悚的画面,即使是在梦中,也让我癫狂得无法自已。我敢说,几年前小舅死时,我近距离看着他面目苍白毫无血色的遗体慢慢推入焚化炉中烧灼时,都不如这场梦境令人魂耗魄丧。 她的脸皮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脱落,随流水而逝,紧接着的是脸上的肌肉,一边糜烂,一边翻涌,一边掉落,一边流走。很快的,一只石灰一样白色的头颅出现在我的眼前,而我的右手,握着的也是一只只有骨节的白骨手。 我内心已经走到了崩溃的悬崖绝壁,假若再多增加一丝恐怖,就会立时晕倒。但我的四肢却丝毫不听使唤,似乎还想抱紧眼前的这具骷髅少女,仿佛抱着的是自己无比重要的爱人,或者,亲人。 我拼命地叫唤,死拼地号泣,我要离开这个梦境,我要回到现实,我明天还要上班,我还年轻,以后还要找老婆,结婚生子,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我不要被吓死! 可我无论怎么呼喊,却仍然没有从梦中惊醒,没有逃离这场恐怖的梦境。 更令我绝望地是,那只头颅空洞的双眼死盯住我,下巴还在一张一合,而且,那一张一合居然还能不可思议地在她那四处透风的光板牙齿间发出来出奇连贯出奇好音质的中国好声音! “你来晚了!” 这声音竟然象在山谷中高声呼喊一般,幽深激扬,震荡回环。而我,面如土灰,象中了西洋童话里女巫的魔咒,不停地在我脑中来回地发出嗡鸣声,和那句该死的“你来晚了”! “你来晚了”! “你来晚了”! “你来晚了”! “你妈才来晚了!”我崩溃了,气急败坏地回了句嘴。 少女,啊不,头颅,似乎听了我的回嘴,出离愤怒,突然象病发的癫痫患者一样不停地筛抖,前后左右摇晃。猛然地,头颅从头顶天灵盖裂开一条大缝,然后,两条,三条…… 最后,砰然爆炸,粉灰四溅,白尘飞扬。 然后,我望向水中,涟漪中依稀出现了一个我的倒影,象一个西洋大师新刻的大理石雕像,又象一只新生的千年白骨精! 我恐惧地乱叫,但我依然没有醒过来。 看着我虽然不在当时的梦中却依旧看起来狰狞的面目,听着我虽然是小心模拟却也十足恐怖的叫声,天阔不由自主地惊得目瞪口呆。 半晌,他才勉强挤了句,春梦变成惊梦,哥们儿你也太腹黑了!我看你是想老婆想得对世界绝望了吧! 我啐了他一口,骂到,一天早同你倾下解,你想做乜嘢? 你别山东的驴子学马叫了,想我给你解梦,求我呀!他挂着一幅死乞白赖的欠扁相说。 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周公解梦?你会吗?我嘲讽说。 奇了怪了!那跟我叽叽歪歪半天,不是想我解梦是做什么?他偏了偏头,奇道。 我,只不过说出来舒服些罢了。一个普通人再正常不过的噩梦而已,谁指望你解什么鬼梦啊!我可不信他会什么解梦大法,认识他这么多年,除了见他热衷于码阿波吃的,可没见他有这方面的异能。 鬼梦?他猛地一怔,惊呼了一声,若有所思了片刻,一本正经地说,你没说错,我还就真的会解鬼梦呢! 你就吹吧!可劲地吹吧!我对他的吹牛大法嗤之以鼻。 我告诉你,那个女鬼,一定认识你!他居然顶着一张僵尸脸吓唬我说。 第五章 真的有人在给我托梦 第五章 真的有人在给我托梦 他还真是有企图! 他还真是想和我睡在一块! 听听! “我们不是租的两房嘛,那地儿你去过n次,比我还熟的,一起合租那哥们跳槽去了龙华华为上班,昨天刚卷了铺盖搬走。我正准备下班去找老表帮忙找人合租呢,结果你就找上门来了。这么着吧,你要是愿意过来同我一起住,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而你,周末就可以开搬了。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失恋自杀,只不过呢,可以顺便帮你去老表那里问问。你自己好好考虑,ok?” 看看! 他极其浪荡地淫笑,还一个劲地扬着花痴眉毛,一副死贱死贱的肉麻相。我说这货是不是真好这口啊?要不怎么这么一帅小伙,对万人迷一丝都不感冒,就对哥眉来眼去的呢! 可哥情愿被女人淫万次,也不愿后门不保,这龙潭虎穴咱儿究竟闯是不闯? 去中介?即使是他老表那里,等待的时间和不菲的佣金,一个也不能少,充其量,打个折扣吧,都已经上天了,还能咋地? 真不如在天阔那里实际。 他要真的敢乱入,哥随身带把刀子防身,以保哥菊花不失;万一贞洁不保,哥也好以死明志! 好!就这么着!搬! 我轻咳一声,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说,那……房租该跟我再打个对折吧? 滚! 好好,我滚!周末我搬家,你来帮忙,就这么定了! 滚犊子! 好好,我滚犊子! 看他鞋子都快扔过来了,哥只好夹着菊花仓皇逃窜。终于搞定了居住问题,被骂被污辱也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忍辱负重也是中国人民的一项传统美德,而传承,也应该是中国人民的另一项传统美德。至少,哥不用下月起无家可归,只能去天桥底下摆摊吊嗓子,或是在地铁站里秀秀倒立。 回家后,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你来晚了!” 这句话让我非常心慌。仿佛,我,曾经,当过什么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的坏角色,又或者,在我身上铸成过什么惨绝人寰的大错。 好奇害死猫。 越是找不到答案,越是迫切想知道。 呆坐了近一个钟,我才决定放弃。这时,外面天已经黑透,肚子还在学青蛙叫。我泡了一包方便面,摸出手机给有些日子没联系的老妈打个电话。 喂,老妈!……啊,我吃过了,今天天阔请吃饭,正宗的湖北菜馆,有我最爱的滑藕片,海带排骨汤,大白刁,可好吃了。为什么请我吃饭?呃,他今天刚好找了一个非常对脾气的合租人,免得房间闲置,房租水电又好收,所以一高兴就和我分享呗!哈哈! 对了,我有个事想问你。呃,也没有大事,你别急。我就是想问下,咱们亲戚里有没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被人害死了?……喂?妈?在吗? 电脑里正放着yiruma(李闰珉)的《river flows in you》,恬静的旋律轻盈地敲击在我的心田,让我急躁的心慢慢松弛,也使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老妈的迟疑与加粗的呼吸。 ……喔!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线索?……什么?哪个堂姐?我不是只有两个堂姐吗?……啊!我原本还有一个叫珍莲的堂姐!什么?不是被害,而是……投水!?……多久以前的事?二十二年前?那么久以前的事啊!……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啊,没什么,没什么,只是问问。……真的没有什么,你别瞎担心。一会早点休息,byebye! 整理一下老妈简单的叙述,就能勾勒出那位投水自尽,叫珍莲的堂姐的悲惨结局。 一天月黑风高的夜晚 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高中生 一场严厉严酷的家庭批斗会 一桩即将被棒打鸳鸯散的“早恋” 一次因爱慕,痛苦,愤怒而导致的离家出走 一夜因迷茫,悲伤,绝望而纠结的斗争煎熬 一株本应如彩虹般绚烂,如玫瑰般华丽的鲜活生命 一个在跳水比赛中打“0”分的直落姿式,草草结束了如昙花般并不快乐的短短人世旅程…… 悲夫! 叹哉! 惜乎! ……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天阔果然诚实守信,如约而至,不象那些网上卖烂菠萝坏芒果的黑心商人和无良农民。 两人飞快地收拾着我的破烂,指挥着蚂蚁客将大件的被褥和木床等抛货和重物用带子打包好,搬到小货车上。收尾时,我们一边清理着细碎物品并用小箱装好,一边将能拿的大盒小箱装上车子。 临走时,我看了一眼这间窄小老旧的房子,心中感慨良多。这间房,承载了这几年在深圳,在南山太多的挣扎,太多的甜蜜,太多的浮沉,太多的绝望。住在里面的时候不觉着好,要走了反而有诸多的感叹,有诸多的不舍。 天阔飞快地旋转浮沉在逼仄的楼道间,忽然被一块稍稍凸起的瓷砖绊倒,差点摔得个狗叉屎。虽然及时地扶住了墙,但两只小箱内的物品还是飞旋而出,叮咚哐当地磕在墙上,翻滚了几个面,顺便砸死了两只在地上乱爬的小小强。 小心,小心!农民房的楼道就是又徒又窄,不比你们那阳光泳池电梯房。我那点破东西也无所谓,可千万别连累着摔了你!你看,我也太懒了不是,顺手把箱口封住也不至于会洒了一地。我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 天阔一边摆手,一边迅速地把物件一样一样地往箱中装。 诶?这是什么? 他弹掉一件有些失去光泽和生气的首饰盒上血肉模糊的小小强残躯,翻来覆去地说。 深红色的植绒首饰盒我十分眼熟,我闭上眼睛都能想得出静静躺在盒内,它的形制,它的精妍,它的华彩。那是一件奥地利施华洛水晶银吊坠,虽然没有钻石、宝石的雍容华贵,也不值多少钱,但却胜在工匠的细致走心,反倒激发出了它额外的惊艳气与附加值。 那是“唯一”一件送给她的礼物。 而半年前的那个christmas之后,没有了marry,也没有了“唯一”。 一切回到原点。 冰点。 见我呆望着首饰盒发痴,天阔猛然省悟,吐了吐舌,微微一笑,轻轻地将红首饰盒放进了小箱。接面,又拾起地上的其他小件来。 诶?这又是什么? 我听他说话心中一震,回神过来,顺他的手看过去。他手中又拿着一个长长方方,简单古朴的小礼盒,浅绿色,没有植绒,中间部分似乎还有一张宽宽的封条,裹住了整个礼盒的身体。 这又是什么鬼? 也是买给她的礼物吗? 完全没有印象啊! 难道是她忘了带走的私人物品? 亦或,是她现在的情人以前偷偷送她的东西? 我摇了摇头。 天阔并不知道,这几天我虽然睡得还算早,但那个绮噩变的怪梦依旧固定要来一次,就象《白蛇传》戏里演的小青、白素贞和许仙,每天晚上一到深夜熟睡,同样的情节,同样的人物,便会如约而至,再加上一个消失了二十多年又突然出现的堂姐的旧故事,半晚上的死去活来,叫我的头脑怎地能比从前清醒。 他见我一脸懵懂,也懒得和我废话,顺手就扔进了小箱中。拾完掉落物品,两人又挤上挤下,一身臭汗地挤上了货车,押运一车破烂得意地笑着出发去新家。 苦! 苦着铺床叠被,苦着收拾破烂,苦着吃接风宴。 天阔媳妇在我的新家里整了一桌子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味道也很好,苦的只是啤酒。这一两年又流行喝起百威啤酒,大概是因为本地的金威啤酒被外来的品牌收购了吧。而百威和金威的共同点在于,都有一个威字-- 都比较够味,都比较苦。 男人都比较喜欢找虐,喜欢喝辣酒,喜欢抽冲烟,喜欢喝苦茶苦咖啡,还喜欢找个老婆来管自己从而把自己变成个有严重“妻管炎”的苦逼。 天阔的老婆还真不错,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家里整治得井井有条,难怪天阔这小子对女神都没兴趣。我不由得再次赞叹,娶老婆就要娶这样的。 光长得漂亮也不成,光会做饭料理家务也不成,要的就是有机结合,哈哈…… 喷子兄又要说了,这年头几千万光棍娶到不女人,成为光棍,你还挑三拣四,要上天啊! 有道理。 莫学哥。 吃完饭,两个人酒气熏天地看着前海的夜景,霓虹闪烁,万家灯火,车来人往,热闹非凡,清风徐徐,花香四溢。 哥醉了! 这几栋楼虽说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房地产商建的,但是真的处处可见其用心良苦。 “c”字型的排布,大间距,使各楼都能洒满阳光。婴儿小孩的小片片小内内也能充分地感受到阳光的悉心关爱,同每一个顽皮的h2o分子彻底地sayonala;让每一个热爱生活的情侣都能最大可能地享受到太阳的光和热,让小日子不再有长时间的阴霾与黑暗;让每一株花草都能尽量多地接收到太阳光与热的能量,公平地健康成长。 空中泳池,空中花园,认真负责的物业,漂亮的外观,现代感十足的户型设计,额外赠送约十平的面积,赠送的全屋酒店式精装修…… 天阔在那个抄底良机的时候买的楼,才几年时间,这栋良心楼,现在价格已经翻了十倍…… 喜死他,哭死哥…… 呜呜!那些砖家叫兽别让哥碰到你们,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我问了我妈,她说我本来还有一个投水而死的堂姐。 哦?你见过吗? 二十二年前投的水,那时我才五六岁,对她没有什么印象。 似乎不对呀!那怎么解释“你来晚了”这句话呢?与你没有多少交集的女孩子,会说这句话吗?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嗯,也是。对了,这几天,我做过的那个梦,就象是同我交往的女孩,十分贴心的每晚必到,相同的剧情,相同的主角。这也让我坚信,那个荒唐的梦境决不是我偶然的大脑皮层活动,而是-- 真的有人在给我托梦! 第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嗯嗯,有道理。……我前后这么捋了捋,分析分析,我们似乎要搞懂两点,啊哈,两个问题。第一,女鬼是谁。第二,女鬼与你有何关系。现在,如果把你堂姐的身份代入进去,却发现没有任何价值可见,也没有任何线索可寻,让我们的探案一开始就遇到了瓶颈。他微微一笑说。 还探案?我看你们真是见鬼了。在厨房洗碗的天阔'wifi接了句嘴说。汗!也不知道她了解我们多少“鬼”事。 我和天阔猛然听她插一句,吓了一跳,相视一笑。 我认真地大声说了句,是的,我看我们是真的见鬼了--还想学福尔摩斯,学柯南!洗了睡吧!哈哈!然后靠近天阔轻声地说,要不要我回老家去一趟,向我大伯完完整整地打听一下我堂姐的生平情况,重点了解死时的各种重要情报?或许,我们能找到突破口也说不定。 你有时间吗?请假的代价很昂贵喔! 现在是高铁时代呢!周六早上驾大鹏飞往带枪的男人之城,周日下午乘黄鹤飞到横竖死不了之城,双城游,双城记,一准把这个怪梦的来龙去脉搞个清清楚楚。 我看你就别找借口了,是想家了,对吧? 嗯嗯,回去看一下也好。另外,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觉到整件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似乎有一个幕后的强力推手,在处心积虑地策划着一切。或许,我,你,我妈,都不过只是那个人手里把玩的一颗颗玲珑剔透的棋子。只是,我现在不清楚那个人的动机,将来会使的手段,以及在这些装神弄鬼虚头八脑的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所以,也许回家一趟是我的最好选择,不然,只怕连好觉都要从此跟我say goodbye。 都说别找借口了,想回去就回去,能不能象个男人一样大方承认?我看啊,也许,真的不是什么海妖什么鬼的。我们做无神论者做了半辈子,没理由三天的时间能毁我三观吧。也许,在你家的握手楼隔壁左右,有一个极厉害的催眠师或者气功大师,能够向你远程攻击,发送大量的负能量,让你一到晚上就尽做些稀奇古怪的梦。 喂喂!什么催眠师气功师的,你那是黑客吧!照你这么说,我今天搬来阳光花苑,应该就不会再做梦,是吧?总不至于那黑客也正好搬家,还恰巧就搬到我们隔壁吧!? 有道理。说不定,我们真的卷入了一桩离奇曲折的杀人案,而你的梦,就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也许你回家一趟,顺藤摸瓜地调查一番,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神秘地说,会不会凶手就是那个躲在暗处操控一切的催眠师? 是,还是不是,反正明早就有判断。今晚你还是早些休息吧,也许明天一切真相都会象那个女鬼一样浮出水面的。 嗯嗯,你也早些休息,今天帮我搬东西也累了。我回房了,明儿见。 同天阔’wifi打了招呼,我就关上了房门。 带着浑身的轻松,我再次扫视我的房间。虽然我的房间只是稍小的那一个,但作为单身狗,容身载物绰绰有余。 一个直落至地板的大飘窗,白天可以最大限度的释放那些可爱的光粒子所汇聚的光芒,晚上可以尽可能的将窗外远处灯红酒绿别样的美展现你的面前,让我和大自然,和负离子,和深圳的美,心与心虔诚的交流,彼此依偎,彼此倾听,互诉衷肠,互相欣赏。 我们之间没有墙。 飘窗往里,是我的本本&桌椅。这是我吃饭的家伙,也是我许多快乐的发动机,也是许多宅男不愿走出去不愿恋爱结婚的根源。日本人生育率持续走低,爱爱的兴趣越来越萎靡,大概可以全赖在这玩意儿身上。 我们大陆可以加大销往日本本本和机机的力度,让他们生育率雪上加霜…… 喷子兄又骂了:yy!十足的yy! 再往里,是一张小桌子,和电脑桌一般高,既可放些杂物水杯,又可以冒充梳妆台。 再往里,就是床了。美美的床,软软的席梦思,靓靓的绵布床单,温馨地让我产生了一种与她在床上忘我地搅缠在一起的错觉。 只是错觉。 我想,我的精神一定出了些问题。 或许,应该去看看医生先。 突然的错觉让我不觉非常想念她。想念她的好,和她身上的味道…… 我拖过凳子,缭乱地坐在梳妆台前。等等,为什么要叫梳妆台?她都不在,谁还梳妆?梳哪门子的妆? 还不如**头柜实在。 我拖过凳子,缭乱地坐在床头柜前,将小箱的物品一股脑地倒在了柜上。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怎么挖耳勺还在?她都不在,哥可没有自己挖耳的习惯,谁来给我挖耳啊? 有人总结说,看一个女孩爱不爱自己,就看她愿不愿意帮自己挖耳屎。哥安利给大家,信的人,不信的人,都可以去验证。 反正我是信的。 我扒开了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抓起了今天天阔掉出来的那件首饰盒,慢慢悠悠地打开,一只镶满眩彩夺目小水晶,银光闪闪的小天鹅映入眼帘。修长的脖子,优美的体态,欲飞的翅膀,似在晶莹的彩虹中徜徉,让我不得不再一次赞叹它的精致,它的美丽。 物是人非。 如今的小天鹅,不再需要我捏住它的手,穿过它主人秀美的黑发,轻抚她嫩白的脖颈,小心地将它环扣在一起,被站在主人对面的帅哥欣赏和赞美,而是,孤零零地躺在并不宽敞的小盒里,静静地看着现在的主人惆怅。 我拿起小天鹅,抚摸着它华丽的身躯,俯身轻轻地嗅了嗅,似乎它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人真是太奇怪,自己的女人,在身边时,恣意使用,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如同一台可以随时开走的私家车,从不懂保养,也不知维护,直到车不再回家时,才发现原来有车开是那么的惬意! 悔之不及啊! 我长叹一声,放回形单影只的天鹅,合上火红火红的盒盖。 然后,我的目光又被那个古色古香的方形盒子吸引,轻轻拿起四面仔细翻看。 中间这块封条似乎有些突兀,深黄色的土制竹纸,红色的蚯蚓花纹,将方盒裹了一层又一层,然后紧紧粘贴在了一起。 这个方盒的主人是谁? 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拨亮了台灯,凑近了仔细察看。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我的细心观察之下,这个方盒露出了端倪。灯下,可以很清晰地看见这个方盒上和封条上都有一圈圈的细小的黄色水渍,颜色只稍稍深了一点点,如果不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那些水的印记。 水渍,意味着这个方盒曾经被打湿过,然后又风干了,留下了这些不易察觉的蛛丝马迹。 可是,深圳的夏天,台风呼啸来,风暴呼啸走,时而豆大的雨点说来就来,时而太阳穿云而出热辣焚情。一件摆在窗台上的物什,说湿就湿,说干便干,原本是件稀松平常的事,算不得刻意为之,又怎能肯定是有人无意间露出的马脚? 说不定是她某日一不留神的结果。 这般的胡思乱想,还不如打开方盒,好好地看个仔细。 我拿定主意,正想打开,忽又退缩了。 万一,打开了方盒,看到了关于她的某些不想看,不该看的东西,平白无故吃一顿老陈醋倒也罢了,说不定痛苦的回忆又会给我本来惨淡经营的瞌睡雪上加霜,赶不走猪八戒,反倒惹来了孙悟空,整个一赔了夫人又折兵。 万一,打开的是魔盒,怎么办?在国外,那个叫“潘多拉”;在中国,那个叫“洪太尉”。要是所有的灾难、瘟疫和祸害,或是三十六员天罡星,七十二座地煞星一齐飞出,怎么收场?……只怕那以后,魔盒要改叫“胡心海”了。 踌躇半晌,我还是放弃了,还是决定先冲凉睡觉,良好的睡眠才是正事。 下午下班的时候,乌云蔽日,暖风四起,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路过楼下的士多店时,墙上挂着的电视里,一个声音甜美的女音在播报着天气预报,性感而带磁力的音波令我不由侧目。 “今年第13号热带风暴‘妮坦’于昨天上午加强为强热带风暴,下午加强为台风,今天加强为超强台风,并将于明天凌晨2点在广东深圳、惠州一带沿海登陆。在未来两天里,广东大部分地区将有暴雨到大暴雨,请大楼的员工们和市民们注意关好门窗,做好防雨防涝工作。我们的核电站完全可以抵御20级大风和海啸袭击,大亚湾周边的市民们请不要太过担忧,不要相信没有科学根据的谣言,也不要推波助澜,以讹传讹……”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士多店里的小靓妹热情如火。 呃,帮我拿两罐百威吧,冰的,大听的那种。我听了人家的天气预报,听人的耳软,总得意思意思。 好的,请稍等。小靓妹立刻忙碌起来。 喝着冰爽的啤酒,我开始寻找我的大学毕业证。公司里的hr要登记学历,明天一早就要交上去,听说本科学历每月可以额外补助100元钱呢。100元不算多,但一年可以多1200块,够省一次亲的来回高铁费了。 听到钱哥就来劲,赶紧找,赶紧找! 话说入职的时候就已经验过学历了,怎么又要毕业证呢? 这有什么稀奇的呢! 我妈生我的时候已经验明正身过,那为什么还要证明我妈是“我妈”呢? 活生生的老人都站在面前,那为什么还要证明老人还“活着”呢? 103年前爷爷就已经去世了,那为什么还要证明爷爷已经“去世”了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为人民服务”吧。 毕业证在哪儿呢?几年前用过后扔边度了? 为了一年1200块哥彻底疯了,把每个箱子盒子篓子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忽然,哥翻出了那个首饰盒,里面有美美的小天鹅,哥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 半个钟后,哥伤心够了,累觉不爱,随手便将天鹅放进了盒中,扔到了窗边上的桌子上,差一点就扔到了窗外。哥头也不抬,继续搜寻着哥的证件。 这又是什么鬼,其貌不扬的浅绿色小礼盒,中间还有一块黄色的封条,上面似乎还有红色的蚯蚓文字! “咚”,小礼盒撞到窗上满满铁锈的栏杆,转了几个身,几乎要弹到窗外,但最后还是晃了几晃,翻了又翻,坚定地落在了半开的窗口。象一个被淘气的孩子负气地扔掉的曾经心爱的玩具,孤苦伶仃地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 ------------------------------------------- 下一章,女鬼现身,更精彩! 第七章 碧波仙子 第七章 碧波仙子 漆黑的窗外,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一烁而灭的闪电象狰狞的魔鬼,露出黑人一样白亮耀眼的尖牙,将整个天地一口吞食。轰吼不止的巨雷象催促天神出战的硕大鼓角,一下,一下,一下,连绵不止,似乎要将床上流着口水沉睡的男人从美梦中震醒。肆虐嘶吼的暴风象饥饿的野兽,流着恶心的粘液,拍打着屋中人不设防的窗户,在黑夜里同屋中人玩着躲猫猫。倾巢而出的骤雨象无可收拾的蝗灾,纠集着遮天蔽日的透明蝗虫,密不透风地扑向了蝼蚁一般的人间。 窗口的方盒很快地被豆大而密集的雨粒瞬间淋上,湿透,只一刻钟的功夫,竟然开始不可思议地左右摇晃起来。 突然,方盒金光四射,紧接着,一个纤秀的小人闪着耀眼的光芒从窗外的水花上飞速踏浪而来,转瞬间又无影无踪地消失在方盒之上。 …… 我猛然坐直身,一脸地兴奋,高声叫到-- “我想起来了!” 刚才那段梦境似乎唤醒了我混沌的记忆,让我猛然想起关于方盒的某些片断,有一种瘀塞的河道慢慢被流水冲开时的激动。幸好屋外雨打风吹,热闹非凡,不然怕要惊醒隔壁--隔壁屋子,而不是隔壁楼,的梦中人。 原来,方盒上的水渍是我自己弄的,随后,又被雨霁天晴后立刻变脸的艳阳吹干。 掐指一算,那个绮噩变的怪梦,就发在台风过鹏城方盒淋湿之后的第三天晚上。通过先前梦境恢复的记忆得知,这个方盒似乎是一直放在我身边,被我悉心收藏起来的。 黑夜里,哥的思维似乎格外清醒,逻辑思维如同哥,啊不,如同天阔开发的程序。哥在红尘俗世里破事太多,做事不如天阔认真,自认第二。一番思索和整理,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这个方盒是如何被我收藏在身边的? 关于方盒的记忆为什么我会选择性地遗忘,包括短短一周前我搜出方盒并扔到窗口淋湿的这段? 这个梦会与这个方盒有关吗? 这个梦会与方盒被淋湿相关吗? 而这个方盒,里面到底有什么? ??? 一团乱麻。 解铃还须系铃人。似乎要解开乱麻,只有拿这个方盒开刀了。 元芳,你怎么看? 华生,你怎么看? 没有听到回答。哥没有助手,只有亲自动手开拆了。 哥打开灯,找来小刀,轻轻地挑开粘贴得紧紧的黄色封纸,取下来展平在桌上。原来,这是一张长长的道家符咒纸,上面的蚯蚓文字是朱笔勾勾圈圈一顺画的好几种符咒,有“勅令下王”、“元享利贞”、“驱邪保身平安”、“奉太上道祖勅令”、“五方神将”、“六丁六甲”、“驱逐魍魉阴兵阴将”等等龙飞凤舞的大字,写得神神秘秘,不明觉厉。 符咒? 镇的是什么? 保的是谁? 我不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脑后汗毛直竖,情不自禁地向后看去。白白的墙壁,干干净净,没有别的什么不该有的物件。 我楞了半晌,举棋不定,烦恼着到底要不要一口气揭开盖子,将方盒里面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的内心里,一个声音怯懦的在说,还是不要了,万一放出来一个皮肉模糊的女鬼,我们会吓死的!而另一个声音勇敢的在说,女鬼你见过吗?怕什么?这世界哪儿有鬼啊?是你心里有鬼吧!要是不打开方盒,我们一辈子都会深陷在噩梦中的! 不错!我要一辈子都纠缠在这个噩梦里吗? 潘多拉?洪太尉?胡心海? 来吧!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摄住心神,挽起波澜,努力地平心静气,手腕暗劲一发,奋力地掰开长礼盒的盖子,放在一边。 我圆睁双眼,希望能努力地看清盒中物。 那是一束头发,长约十五厘米,一头用红绳扎住。发丝乌黑油亮,粗细适中,看不出曾经的主人是男是女。发丝旁雾气不停地蒸腾,就象有一块干冰在不断地吸热,造成周围大量雾气产生一样,并且,雾气在慢慢地变薄,眼瞅着几乎快要散尽。 这是谁的头发?哥的?她的?还是堂姐的? 哥从来就没留过十多厘米长发,肯定不是我的。 她毅然决然的走了,应该是不会无聊到留下这么个玩意儿给我做念想。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得这么土渣。这要真这么做了,那就不是纯情,是神经! 那就是堂姐的了!她为什么会留头发给一个只有几岁的叔伯小兄弟?她不是有一个十来岁的亲弟弟吗,为什么不留给他?这是几个意思啊! 正当哥在为头发归属人绞尽脑汁的时候,完全散居雾气的头发忽然放出万道金光,在它的上方,升起了无数象3d影院中看到的三维立体动画片断,并不住地朝哥的头上飞来,直钻进哥的脑袋里。 这些动画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和哥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只是年龄偏小些,脸上看上去也没有哥这几年在深圳浴血奋战堆起满脸的沧桑感,但仍然让哥一看就能意识到是几年前哥的copy版! 而另一个人则是个更稚嫩的少女,容貌竟和哥有几分相像,看她眉眼时哥却忽然觉得似曾相识! 这些片断几乎全是“哥”和她在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说话,一起吵架的生活场景。片中有矮矮的山,有高高的树,有清澈的小河,还有混浊的长江,武汉老家那种久违的熟悉感猛然扑面而来。 惊讶!诧异! 那细腻,那真实,那层次,一看就知道是好莱坞顶级特效团队作品,绝非时下国剧流行的“五毛钱”特效! 哥现在没有时间去猜想她俩是谁!哥已经被胡乱钻进哥脑袋里的蓝光,啊不,金光动画片吓懵了! 这些莫名其妙的片片是几个意思啊!为什么要往哥的脑袋里钻啊?哥的脑壳会不会象哥的岛国爱情动作片一样动不动就将硬盘爆满吧?来人啊!救命啊!哥不认识那个小妹妹啊!哥可没做过拐卖少女一类烂**砍脑壳子的坏事啊!莫追哥来啊! 哥一手紧攥着头发连同底盖,一手紧攥着方盒上盖,在这间十来平的小房间里左抵右挡,上窜下跳,依然逃避不掉这些不知疲倦片片的追踪,脑袋照单全收。 每飞进一个片断,哥的脑袋都有如一次重击,随后带来一阵眩晕感、刺激感和兴奋感迷漫。哥接二连三地被片断攻击着,毫无还手之力,眩晕刺激兴奋的感觉几乎快让哥爽到晕倒。 这些半透明的非物质化金光动画片断,即使被哥挥动的盒盖击中,也不会飘散解体,甚至没有任何变形,仍然象《木乃伊》里张牙舞爪阴森恐怖的“圣甲虫”那样不停地攻入哥的大脑。哥不知道这些来历不明片断的攻入会给哥将来的生命与生活带来什么影响,会不会象“圣甲虫”那样在哥大脑里兴风作浪,蚕食哥本来就开始变得混沌的神经,让哥提前进入老年痴呆,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的僵尸? 哥一颗恐惧的心莫可名状,感觉哥似乎掉进了一个恐怖的异次元世界。哥甚至怀疑自己不过身在梦中,在做一个哥无数次梦到的追踪救美游戏。哥一边四下躲避,一边用上盖死劲抽打着自己的脸,巨疼! 哥不是在做梦! 眼前的事居然是真的! 哥快被吓疯了! 哥下意识地将把脸抽得通红的上盖一把合在了躺着头发的底盖上,想也没想,使出全力从窗口扔了出去。由于哥一向奇懒,既不打篮球,也不踢足球,导致准头奇差。方盒磕到了防盗铁栏上,咣当一声响,在铁栏的反作用力下,向斜上方反弹出一个诡异的角度,快速旋转着从十九楼的窗口飞了出去,沿着一个相当奇怪的抛物线轨迹作自转型自由落体运动…… (喷子兄又来了。) 喷:哥,这是高空抛物呢!公德心有木有? 答:你管哥喊哥,哥很感动,所以,只送你一个字,g,u,n! 喷:这是三个字! 答:滚! (end) 3d动画消失了。四射的金光也无影无踪。 哥也重重地倒在地板上。片片看得太多,容易导致精尽人亡,哥们要引以为戒啊! 倒下之时,又重重地撞上了桌角。哥疼得发出一声闷哼,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 方盒一路飞旋着冲向楼下,重重地撞在泳池边缘的瓷砖上,又弹将起来,几个起落,一头栽进池水中。方盒在池水中随波逐流,载沉载浮,慢慢地向池中央飘去,盒面也渐渐变得湿润,直至完全透湿。 突然,方盒金光四射,上盖飞起数十厘米,翻身落在水面上。同时,从底盒中的乌发里爬出一个半透明的金芒小人,高高跃起,以一个屈体向前翻腾一周半转体三周的高难度动作漂亮入水,没有溅起丝毫水花。 池水悠扬,碧波荡漾。 忽然,一团水浪冲天而起,在水浪的中央,一团水柱正在缓缓上升,直到出现一个一米多高的透明人形,站在池水中央的水面之上,在皎洁的月光映耀之下,通体散发着耀眼的白光,一闪一闪,晶莹似碧波仙子,璀璨如银河星汉。 …… ---------------------------------------- 她是谁?和心海是什么关系? 第八章 身子透明的美人鱼 第八章 身子透明的美人鱼 我刚睁开眼睛,立刻从头部传来阵阵巨痛,让我不得不面对眼前一堆俊男美女,做出呲牙咧嘴的丑相,一扫哥这辈子立誓要进行到底的酷帅。 这些平时里看起来人情冷淡的帅哥小妹,居然会下班的时候一起过来看我,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担心的心思。我想,一定正是因为他们的这般情谊和善举,才让老天爷及时地唤醒了一直沉睡的我。 大家一见我醒了,都凑了过来,一般心思地嘘寒问暖。天阔喜不自胜,絮絮叨叨地说着,你可醒过来了,你终于醒过来了。并且,伸出一根指头,问,这是几? 一。我一边轻声回答,一边心想,他好无聊。 这呢? 五。好了,好了,我一没痴,二没傻,好得很,别再考我了。 还说好得很,医生为你做了脑部ct,说你有轻微脑震荡呢! 哎呀~不是轻微的嘛,干嘛大惊小怪。 哪里!谁说的!轻微脑震荡都能让人致死,让人出现意识障碍和严重失忆的案例也不少呢!千万别大意,要好好养养,认真检查!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也不怕乌鸦嘴把我咒死咒残。 我皱着眉头,点点头,轻轻一笑,这销魂的表情不知道能不能和西施斗胆比比高下,或许等哥上班后,有妹子会死乞白赖寻死觅活地同哥交往吧。以哥这颜值,这酷帅,出现这样的场面也的确正常,但哥也不能太过将就,哥的宗旨可是宁缺勿滥。不过,要是象那天碰到的三个萌萌哒美眉,哥倒是可以缩短考虑的时间--到两三秒。 你知道你昏了多久吗?天阔一脸震惊地问。 我一脸迷惑地摇摇头。 两天了!整整两个白天,一个晚上!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晚上找水喝一不小心撞到桌角上了?天阔十分担忧地说。 我听完身子猛然一震,脑海里居然没有因为轻微脑震荡而忘记那晚所发生的事,居然清清楚楚地记得躲避那些奇怪的闪着金光的vcr,居然还明明白白地记得扔出方盒后头晕目眩撞在桌角上的完整情景。 脑震荡? 诊断有问题吧? 嗯。我点点头。我可不想当众说出这些鬼都不会信的天方夜谭,相信结果只会有两个。一,变成第二个絮絮叨叨无人理会的祥林嫂,独孤求败。二,变成深圳或者武汉某座精神病院的常住代表,与那些真的,和被的精神病患者共同进退。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桌子不是钢筋混凝土的,不然你小子怕是第一天过来就死在我家,那我可真是天下第一晦气人了!哈哈!天阔自嘲说。 哈哈!我身在六界外,不在五行中,阎王爷收不了我的!想当天下第一晦气人?哼,美死你啊!我忍着疼痛抢白说。 大家见我笑靥如花,说说笑笑地打闹了一会儿就都散去了,只剩下天阔一个人。 天阔同大家话别后,鬼鬼祟祟地溜了过来,神神秘秘地低声说,昨天晚上,咱们小区的泳池出了一件怪事,说是有人游泳时感觉到池子里有大鱼,反映到了泳池老板和物业经理那里。物业派人过来打捞,可是拿网子捞了半天,却连半片鱼鳞都没捞着。但是,只要再放人进去游泳,又会有人报告说脚碰到鱼。 最后,老板和经理干脆把水放干了捉,也没看见哪怕一只罗非鱼一条小泥鳅。他们一筹莫展,都说只怕今天晚上来游泳的业主又要闹得放干水才罢休,还说要是今天再闹鱼祸,干脆就把泳池关停得了。 这些个怪事,几年都没听说过,你一过来就是非不断,连你都受伤昏迷不醒。你说,会不会是那个神秘的催眠师跟着你过来了?他到底想干嘛?他的目标是谁?为什么会连累整个小区跟着遭殃? 面对天阔的咄咄追问,我心里如明镜一般。虽然不知道那个方盒被我扔到什么地方了,但我敢肯定就是方盒搞的鬼!可究竟方盒是怎样搅得住客们游不成泳,我可想不出来,心中也十分好奇。反正,既然方盒能变出不用进3d影院就能看得见的vcr来,变些看不见却摸得着的鱼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更让人担忧的是,方盒今后还能搞出什么更离谱,更危险的鬼来?会象美国大片里的怪兽一般会妨害整个小区人乃至整个深圳人,甚至全体地球人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现在,这些个刚才没有对同事说的奇谭怪论,究竟要不要对天阔讲呢?万一,连他--我的好基友,都不相信我的古怪遭遇,觉得我失眠失成了神经病,对我避之惟恐不及,那我也就真的不想再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就算他不认为我是神经病,心里也一定会嘲笑我是妄想狂,认为那些逼真的vcr只不过是我严重睡眠不足后产生的幻觉,只会劝我晚上喝些牛奶早些休息多数会羊再不行打坐冥想罢了。 平心而论,要是天阔突然有一天和我讲这些没头没脑荒诞不经的玩意儿,我也是打死都不会信的。这个和时下国人的信任危机没半毛钱关系,主要是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无神论宣传教育的成果。 但是,我的脑袋里装了太多的片片,加上这重重一撞,如果哪天突然就来下失忆,或者老年痴呆,百年之后到了阎王殿,阎王一问你是怎么死的,我答是糊涂死的,阎王一乐,说,好,那你就是个天下第一糊涂鬼,岂不是连个帮我柯南柯南再给阎王喊个冤的人都没有。 所以,不管怎样,告诉天阔,多少也有个人可以聆听我的心事,可以共同解解心中的疑惑,可以共同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奇遇。毕竟,nothing is impossible。多一个人坚持,多一份力量,那么,impossible将变得更加impossible。 我摸摸肚子,说,我饿了。 天阔忙不迭地说,嗯嗯,两天没吃饭,就靠点营养液,是该去吃点好的了。能起来吗? 这会儿似乎疼劲过了,我轻轻摇了摇头,除了还有点轻微的眩晕外,没多大的问题。于是我结了医院的医药费,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南山医院。 天已经快黑了,前海--南头片区街上霓虹闪烁,灯火通明,车流不息,人山人海。深圳今天的天气不错,万里无云,一碧如洗,圆圆的月亮早早地挂在浩瀚的星空,地平线的尾巴上映着太阳羞红的脸。两人站在喧闹的街口,只觉得暑气袭人。 想吃点啥?对面天虹一楼的小吃城里有很多好吃的,各种地方美食应有尽有,要不要去淘淘?天阔提议。 呃,算了吧,我刚受伤,还是想吃点既清淡又有营养的客家菜,要不然咱们慢慢走一走,去大新地铁站旁的“平兴客家王”吃吧。我摸了摸头上缠得象木乃伊一样搞笑的纱布,无奈地说。 好好,舍命陪君子,送佛送到西咯。谁叫你是我的房客呢,又一搬来就受了伤,可要好生伺候着,不然我可又要去中介去公司找房客了。走吧。 两人一路插诨打科地踱到了“平兴”,进去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点了一份清蒸鲈鱼,和一份客家酿豆腐,就开吃了起来。天阔已经在公司吃过晚饭了,也就搭伙吃些菜。 见时机成熟,我就一边吃,一边慢慢将方盒的古怪剥丝抽茧般和盘托出。 你觉得方盒同泳池里的古怪有牵连吗?我把筷子顿了顿,看着天阔说。 天阔似乎还没从方盒中神奇地蹦出3d动画片,并且追着赶着飞进我的脑袋一事中走出来,筷子停着半空中,嘴巴张大得几乎无法合拢。 看着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只微微一笑,继续吃饭。他也只不过是一介凡人,这种表情早就在我的意料之内,没这表情那才叫虚假呢。 等等等等,我捋一捋先。你说那个方盒里面跳出a片,啊不,一个九分象你的年轻人和一个五分象你的小妹妹的动画片,然后象有目标一样追着赶着飞进你的脑子里,再然后,你就把方盒从窗口扔了出去。而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方盒掉进了泳池…… 目前只是怀疑,是推测。我打断说。 好,推测方盒掉进了泳池,然后泳池里就出现了能碰不见的鱼儿,对吧? 目前我也只能这样推测了,毕竟我房间的窗户正好是对着泳池的。既然方盒里头发能蹦出好莱坞大制作动画片,就一定能蹦出见首不见尾的幽灵鱼,将来说不定还能出些什么恐怖嗜血怪兽,咱俩正好可以携手一起拯救地球!而且,哼哼,主角一定就是咱们俩,好莱坞大片里不都是这样的剧情嘛!这回咱们俩可以好好出出风头了,耀武扬威地当当名人不说,说不定,还能顺便连单身问题也一并解决,可不就一举两得了! 呵呵。天阔不置可否,幽幽问了句,她会是谁呢? 她是……她是……我的脑壳又一阵眩晕。这种感觉好难受,我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但是脑中又一片混沌。 反正不是你堂姐,如果我没猜错,是个比你小上几岁的女孩子。喔,对了,你好好想想,那个年轻人到底是不是你!这个问题不解决,也没法确定她的身份不是? 嗯嗯,看外表,九成九是我本人,我的家族中还没有同我相似年龄相似长相的男孩。但是,如果真是我的话,那就说明一个问题…… 你失忆过!天阔抢答道。 嗯嗯,是的。喂,会不会,那些vcr就是我失踪的与她一起生活的共同回忆?那束头发或许就是她曾经的遗物,我要亲眼看到头发,才能触发弹出回忆vcr的程序,就象那些rpg游戏中的情节设定一样。我思索片刻说。 可是,你的大脑接受了那些回忆vcr之后,现在却并没有恢复记忆啊! 会不会,还需要些时间,才能逐渐消化?反正昏睡的这两天,我觉得和她一起的记忆越来越熟悉,真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相信我不但认识她,而且还和她非常熟络。我想,假以时日,这些记忆一定能完全回复到我的脑海中,而她,我也一定能想起究竟是谁,与我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十分坚信地说。 嗯。还有,你的回忆为什么会遗失,却又保存在方盒的头发中?而为什么一定要你亲眼看到头发,才能恢复vcr里的记忆,是法术还是魔力? 这时,有手机铃响。天阔摸出手机说,我老婆打电话过来了。 喂,老婆,心海已经出院了,正在吃饭,我一会儿就和心海一起回来。……什么?你在泳池边看热闹?……泳池又生是非了?……啊!围了很多人看?好好,快吃完了,我们马上就回,bye! 又发现鱼了?我问到。 对!身子透明的美人鱼!天阔本来就温暖阳光的脸,顿时绽开得象梵高名画上那一株株圆圆的金黄向日葵。 一个对教育现状与食品安全失望的父亲的愤怒 一个对教育现状与食品安全失望的父亲的愤怒 昨晚从公立小学接小朋友回家后,本以为会全家爽爽地吃一顿至尊披萨,却没想到会是出离愤怒。 女儿无意间暴露出的食欲不振,掀开了小朋友在学校上学黑幕的冰山一角。在反复追问下,得知原来女儿在学校里面的小卖部里和同学一起分享了一块廉价面包。而我们家,一贯只买皇冠、仟吉等品牌连锁店生产的高价面包,连一般私营店的面包都不会去买。这并不是因为我们有钱任性(虽然经过深圳多年奋斗,我们家确实还算殷实),我们高不可攀,而是因为中国这么大,商人这么多,却不能随心地吃到干净、卫生、放心的食品。 我们平时也经常教育小朋友,告诉她小店小摊里的食物食材来源不明,告诉她不给她零花钱并不是因为爸爸妈妈禁止她吃零食,而是为了她的健康着想。而且,每次去大超市,都会买许多大品牌甚至进口巧克力、薯片等小朋友爱吃的零食,希望她能远离那些能满足小朋友一时的食欲而长此以往会摧毁小朋友身体健康的垃圾食品、健康杀手。 可是事实是残酷的。追问之下,女儿坦白说,她和同学一起到小店里买过零食吃。而零钱的来源,则是通过与同学交易卖掉她的新作业本……甚至,有时会象可怜巴巴的小乞丐一样赖着同学求安利……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被发现偷嘴,上次因为在家偷偷拿出一包包装诱人添加剂成堆的杂牌豆干准备偷吃,却被我无意间发现,就已经被批评教育挨揍了一顿。可是,为了那些真正的垃圾豆干,地沟油面包、水货零食,她放弃了她的抵抗,并且学会了一次又一次的撒谎、撒谎、撒谎。 我明白,小孩是无罪的,他们是无法抵抗零食的诱惑。 那有罪的是谁? 是制造和贩卖那些廉价低质毫无健康可言的垃圾食品的,没有丝毫做人底线与道德良知的无良厂家和小商贩? 还是那些本应保障公民健康权但事实上却视而不见无为之治的层层叠叠各级食品药监部门? 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将小卖部安在内部,而不是本应按照国家规定的多少多少米之外的学校、领导? 还是那些本应保障公民教育权但事实上却视而不见无为之治的层层叠叠各级教育监管部门? 女儿上学,我们做父母的不求她打多高分,不求她名列前茅,不求她成龙成凤,甚至考不上大学也都无所谓,只希望她快快乐乐成长,健健康康生活,开开心心学习,真真诚诚待人。 我会为女儿每天晚上挑灯夜战,没完没了地做作业而苦恼;我会为女儿独立完成一篇老师的作文,而喝彩,而骄傲,虽然这作文并不完美甚至词不达意,但却表达了她的真心和诚意;我会为女儿的作文一次又一次被老师驳回,一次又一次要求按照老师的范文来虚假虚伪虚构地重写,而不满,而愤怒;我会为仅仅只读小学三年级的女儿每天背着沉重的书包,佝偻着瘦小的脊背上学,而叹息,而无奈…… 快快乐乐成长,健健康康生活,开开心心学习,真真诚诚待人,很难做到吗? 说好的素质教育呢?说好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呢? 我们家长的希望真的很过分吗?真的就无法在中国实现吗? 第九章 镶满钻石的巨大水晶鱼尾 第九章 镶满钻石的巨大水晶鱼尾 时间回拨一个钟头。这时,天还没黑透,而我,正在南山医院结账。 阳光花苑,泳池边。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扯住爸妈的手,脚却在地上抵挡,耍赖地说,我也要去游泳嘛!为什么别人能游我就不能游? 妈妈敷衍说,昨天泳池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鱼鱼,不能去游泳的! 为什么有鱼鱼就不能游泳呢?男孩打破沙锅问到底。 因为……啊……妈妈卡壳了。 因为鱼鱼会咬你的小鸡鸡呀,小明怕不怕?爸爸接茬说。 那鱼鱼为什么会咬我的小鸡鸡呢?是因为我的小鸡鸡好吃吗?小明发誓将逗比进行到底。 你!别问了好不好!走,小明乖,听话回家就奖励棒棒糖吃!转头又对爸爸说,你真是的,对小孩子讲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没羞没臊的! 提前性教育啊!百年大计呢!哈哈!咱们走吧!爸爸洋溢着一脸的厚颜无耻,然后牵着小明的手,同妈妈三人其乐融融地上楼去了。 三人刚走,又来了四个小孩,两男两女,年龄从六七岁跨度到十来岁,满脸兴奋之色。看上去,容貌酷似,很象一家人。最小的男孩手舞足蹈地说,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去抓鱼了! 嘘!大贵!别太大声了,小心被妈妈听到,鱼没抓成,把我们又抓回去罚站了!最大的女孩紧张地说。另外两兄妹也跟着不住地嘘嘘。 然后,四姐妹提着五颜六色的小游泳圈,拿着小纱网,手舞足蹈地冲到泳池前,手足无措地交了两张半价泳费,就立刻呼啦啦地冲下了泳池。 因为昨晚的一通热闹,泳池今天只有稀拉拉的几个人在消暑嬉戏。大姐姐一进泳池,就开始分派任务说,大利,你去左上角,大富,你守右上角,大贵,你防右下角,这边我负责,咱们从四个角一起往中间赶,我就不信抓不到那条大鱼。 好,好!几个小朋友兴奋地跃跃欲试,连连叫好,各自进入战斗位置。 大吉姐姐,可以了吗?三兄妹问大姐姐。 可以了。但是,大贵最小,在水里走得会慢一点,所以我们三个不要跑太快,要协作配合,和他保持进度一致,不然大鱼会漏网的,听到了吗? 听到了!三兄妹大声地答道。 好!加油!四姐弟齐声加油,就象要意气风发出发拯救地球的四个少年英雄。 等等等等,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要为这次行动取个屌一点的代号?叫大富的三弟眉飞色舞地说。 叫猎鱼吧,好不好?大贵高兴地踩着池里水说。 叫猎鱼也太普通了,叫猎鲨行动吧!海里鲨鱼最凶猛!叫大利的二姐反应奇快。 大吉姐姐,海里面还有没有比鲨鱼更大更屌的鱼?大富问。 呃,有,鲸鱼!大吉想了想说。 好哇,好哇!那咱们就取名叫猎鲸行动吧!几个小朋友欢呼雀跃着,仿佛自己已经身处即将启航的日本捕鲸船。 好!行动开始!大吉挥一挥手,下达了行动命令。 四个人好象穿上了潜水衣,带上了潜水罩,手里举着潜水捕鱼枪,一边用纱网四下探查,一边仔细观察水中的异常。四姐弟统一了行动步伐,并认真地执行,居然每一步都走得极其一致。很快的,包围圈越缩越小,只剩下泳池中间直径约为两米的圆。 这时,陆续又有几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女生进池,见小孩子们异常认真地探索水中,也不禁好奇地围观,并且协助堵住大吉大利大富大贵站位上的小漏洞。几个大小孩小小孩玩猎鲸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热闹非凡,行动的人,协防的人,指挥的人,出主意的人,无不专心致志,仿佛身处的不是一个小区里建在高高台阶上的泳池,而是贵族皇家专供猎捕、游玩的狩猎场、上林苑,而他们,就是受人尊崇的贵族、将军和御林军。 不曾想,这场如火如荼兴致昂然的捕鱼游戏,调动了因忙碌而精神生活枯燥的深圳人的好奇心和积极性,使得更多晚饭后散步消食的人们驻足围观,他们中的一部分更火热地投入了这场猎鲨秀的啦啦队中,除了加油喝彩,他们也不乏对几个小朋友可爱的溢美之情。 泳池老板心有余悸地看着泳池里因情绪高涨而带来人声、水响等越来越大的动静,心乱如麻,却只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想,再这么闹下去,又浪费满满一池水立方是小事,只怕明天要放弃承包游泳池这个摇钱树了。他妈的!真是衰透了,莫名其妙地跑来了条鱼,抓又抓不到,还真是邪门!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看样子,要请个法师来做做法事了! 物业公司的经理和几个保安也无奈地在外围严阵以待,别无他法。闹吧,闹吧,抓不到鱼也好死心,唯愿不闹出事就好。你说哪有什么鱼?这些好事的人,活生生把个游泳池闹成捉鱼塘,这不是浪费休闲避暑资源吗?等泳池不开放了,看你们这帮人去哪儿找这么干净这么方便的泳池消暑!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泳池上亮起了四盏亮光十足的大功率led光照灯。 兴许是看泡泡韩剧或是苦情台湾剧入迷的母亲忽然一转头,发现自家的四个死丫头浑小子人影都不见一个,兴许是被楼下的人声鼎沸所吸引,下楼来看热闹,反正一位长着广东本地人面孔的中年妈妈也挤进了人群中。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和泳池中间自家挥动翅膀的小孩,火气噌噌地只往头上窜,暴着满嘴大黄牙,隔着老远就用白话狂风暴雨般地骂道,四个扑街仔!同我即刻上来!迟咗一分钟,我抽咗你四个衰人八条脚筋! 睇咩睇?再睇我同你一齐抽!妈妈见身旁一个宽袍大袖,装扮奇特,挽着松松垮垮的道士发髻,戴着一副难看的粗塑料双层眼镜,身后随意地斜挎着一个造型古老的长旧包袱,圆头圆脑,傻了巴叽的年轻人瞪大了惊奇而萌萌的单眼皮看着自己,怒火中烧地叉起腰捎带着将他也骂了一顿。 小道士没来由受了这顿暴风雨的洗礼,吓得一脸惊悚,白眼一翻,圆头一缩,退避三舍大吉。 四个小朋友被妈妈这样一通怒骂,心里都吓了一抖,抬头瞟了瞟头顶万丈怒火的火爆妈,面面相觑,却又都不舍手中的纱网和圆圈中的大鱼,均想着反正横竖一身剐,就干脆横下一条心,把手头的急事办完。于是四人都加快了搜索的进度,加大了纱网的运行幅度和力度,想赶紧抓住这条昨晚充满了传奇的幽灵鱼。要是真的抓住了这条幽灵鱼,就算拼死挨妈妈一顿暴打也都值得吧。 妈妈一看四个人无动于衷,手不停,脚不挪,肝火更旺,怒气冲冲地直接往人群中挤,试图进池亲自揪耳朵赶人上来。而且,一边挤到池边,一边口中骂骂咧咧。 小道士也尾随其后,拨开围观众人,死劲往泳池边挤。一个被拨开的男人看得正带劲,被妈妈拨开就已经很心烦,见小道士也跟着挤,十分不满,一把抓住他背后的包袱带子,斥责说,挤什么挤,你看我不看?瞪什么瞪!你还有理了!喂,喂!你跟在人家后面,是不是想偷这位大婶的钱包哇?大家快看了,有小偷啊!有小偷啊! 小道士见众人围了上来,一张黑圆脸涨得通红,急忙把手上的一个头发象松针一样根根直竖着的芭比娃娃塞进衣服里,摆手辩解到,我,我不是小偷,我只是个出家人!你们别这么瞪我,我真的只是个出家人!你们看我头上的叉烧包,看看,是吧,我其实就是个道士,不是贼! 那个男人迎着灯光,凑近一看,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找不出破绽,正想松开还抓住包袱的手,突然一瞟手上的破旧包袱,狐疑说,这里面是什么?该不会是偷来的东西?围观住户也连连称是。 不是,不是!包袱里面是我的随身私人物品,不是偷来的东西!小道士一脸的委屈说。 好,既然是你自己的物品,那你一定敢打开让我们检查检查了,大家说对不对!男人存心找茬说。围观男女本着有热闹看一定不会错过的心态,大声嚷嚷着附和。 那……那……不行,不行!我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查?再说,我还有正事,你们别妨碍我,我求求各位老少爷们给我让条道!我给各位作揖了!小道士一脸央求说。 正事?道长您这是要给哪家有钱老板看八字测吉凶,或是要去哪家办公室看风水卜行运啊?看看,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三更半夜的,我看当梁上君子时间正好!还正事!反正今晚你不打开你那滑腻的破烂包袱让我瞧个仔细,你就别想从我手中溜走!大家说是也不是?男人为成为了众人目光的中心而洋洋得意。 众人一片附和叫好声。 小道士变得怒发冲冠,朗声气道,放手!你放手!你是谁呀?凭什么拽住我的包袱不放?你无凭无据凭什么就可以搜我的包袱? 男人见小道士生气,心中暗乐,带笑不笑地说,什么?凭什么?就凭我的手!说完右手用力一扯,眼见着小道士的补丁包袱发出一连嘎叽的布破声,里面的东西叮叮咚咚咣咣当当掉了一地。 一把带柄破木剑,一柄古铜镜,一只旧铜铃铛,一条卷起的长麻绳,一小吊串起的铜钱,几根细红棉绳,几张黄竹纸符,以及香烛笔墨纸砚等各种稀奇古怪之物。 你们看!这里面有古董!这家伙就是个盗窃犯!说不定还是个“摸金校尉”呢!男人一喜,厉声大叫。围观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大有过来抓小道士的意思。 我不是,我不是!这些东西是师傅给我的法器,不是偷来的,我不是盗窃犯!小道士听到男人的指责,急着胡乱摆手,并且俯身伸手去捡那柄木剑。 男人一脚重重地踩在剑柄上,只听得剑柄咔嗒一响,柄身上裂开长长一条缝隙。他望着那条缝隙,发出开心的大笑说,凭什么?还凭我的脚! 小道士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放声大哭,一把从男人脚底抢出木剑,搂在怀里,跪在地上,一边抽泣,一边大声哭诉说,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师傅下山时送我的不世宝物,现在还没斩妖伏魔,为民除害,竟然就平白无故地破了宝相!你太坏了!我要你赔我宝贝! 男人丝毫没有任何悔罪,一把将小道士从地上揪了起来,狂笑说,赔?好!我赔你一顿拳脚!多的算是叔的利息!哈哈!说完,挥拳就朝小道士脸上揍去。 眼看小道士要挨揍的当口,只见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声小孩叫声“我抓到了!”,泳池中传来轰隆的巨响。男人一听,在小道士颊前停下了拳头,扭头去看。一看不打紧,震惊得瞪大铜铃般的眼珠,手上一松,木然地任小道士掉落在地上。众人也扭头去看,却也吓得呆若木鸡,合不拢嘴。 小道士心中只打鼓,忘了继续哭泣,只叫了声“坏了!”,抓紧木剑,也转身去看。 只见泳池正中的半空中,飞起一只巨大、透明、鱼尾形状的水柱,在泳池上四盏明亮白灯的照耀下,闪出如钻石般耀眼夺目星光四射的七彩光芒,如同一只华丽的镶满钻石的巨大水晶鱼尾。 第十章 空洞恐怖的水晶南瓜头烛灯 第十章 空洞恐怖的水晶南瓜头烛灯 只消片刻停留,那只巨大而美丽的镶钻水晶鱼尾就如涛天狂澜般猛然拍下,压到池中。挥扫而过的强烈劲风,吹得几个人发型零乱,东倒西歪,如同剧烈爆炸后呼啸而来的冲击波。随后,轰然跃起无数闪着碎星的浪花,如怒涛排空,如仙女散花,带着巨大的嘭咚哗啦声,溅得临近泳池的几乎所有围观者一身清亮而略带泡沫的池水,当然也包括池中眼看就要取得行动战果的四个小盆友和几个大盆友。 小盆友们猛然受此大惊吓,茫然着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回事,又不知道喝了多少口水,耳中也嗡嗡直响,吓得一个个哇哇大哭,嚷着要妈妈。 而妈妈此时再也顾不上教训小孩子,紧张得居然顺着孩子们哭天喊地的普通话腔调,用白话味十足的广普直喊到,大吉大利大富大贵!我的宝贝们!快上岸!妈妈在这里! 四个小盆友一听妈妈的招呼,就象盼来了救星,连忙扔掉细纱网,也顾不上游泳圈,呼啦啦地挪步就往池边走去。几个大盆友也吓得够呛,手脚直哆嗦,也惊慌失措地追着小盆友往外围跑去,而且,为了让水晶怪鱼不方便追赶,还特意分开三个方向逃跑。 眼看四个小盆友就快逃离令人忐忑不安不知所措的怪鱼掌控区域,突然间,每个人身前都伸出一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细长水柱,象一根能够自由活动的绳索,一瞬间将四人五花大绑,拉向了泳池中央。四个分头逃跑的大盆友,除了一个身手敏捷的小伙子在水柱缠身之前,一个鱼跃纵身跳出泳池,双脚平稳而平安地落在泳池岸边的海蓝瓷砖上之外,其余三个也享受了相同的待遇。七个人在自己齐声的尖叫呼喊声和池外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叫呼号声中,被一股巨力拉向身后,眼睁睁地看着嵌满蓝色如翻滚的海水一样的泳池岸边,越离越远,越离越远。 一种弥漫着不安和死亡的恐怖感觉,从仍在哆嗦的双腿上快速地扩散至心肝脾胃肾肺,然后是冰凉麻痹的双手,和有如一团浆糊,连生存还是毁灭都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的大脑。 七个人除了拼命地咧开大嘴忘我地哭喊,徒劳地如蛛网上的蝴蝶般挥舞着半僵硬的手脚作最后的挣扎,剩下的只是对即将面临恐怖怪鱼怎样的玩弄和虐待的无尽想象和无限恐惧。 活了一大把年纪,除了在装修豪华画质清晰音效逼真的电影院里看过这样的科幻场景,谁又见过如此令人发指难以置信的场面?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如果看的是vcr,一定认为不过是电脑制作的假惊悚,假灾难,电影里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不觉得有什么好惊奇。 可是,这是在现场!那些动作不是在绿幕之后,不是人人都吊着威亚,装腔作势地演戏,不是后期再抠像再加毁天灭地的各种档次的电脑特效,而是,亲眼得见,人在倒飞,人在怪叫,飞向一条恐怖的幽灵鱼。 而这些人中,有些是自己的亲人,有些是自己朋友或同事的小孩,而他们,即将成为幽灵鱼到嘴的零食,被一口吞入,嚼巴嚼巴吞进肚中,再用舌头添添唇边的口水,冲池外的众人再勾勾手指,抛个饥饿的媚眼,这些画面光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叫人怎能无动于衷! 于是,泳池现场完全炸开了锅。尖叫声,救命声,哀号声,斥责声,摔倒声,奔跑声,不绝于耳。 泳池地理位置正处在整个小区的中心,位于“c”字的腹中,住户从大门登上高高的台阶一上来,印入眼帘的就是硕大漂亮而干净清洁的泳池,换句话说,泳池是所有住户进入各栋各室的必经之地。 这也就意味着,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在少数。而晚上这个点,出门散步、下班归来的人更如过江之鲫。 所以,可以看得到的是,除了临近泳池的观众,远远路过的人瞥见这幕hollywood魔幻大片,都惊得目瞪口呆,双腿迈不开步。 而那个逃出生天的高能小伙,看到眼前的震惊场面,难以置信地倒抽口凉气,脚下一软,一屁股摔在地上,傻楞楞地看着泳池中那些仍在手舞足蹈厉声呼叫的即将成为水晶幽灵鱼的猎物们,嘟囔说,这……这是水晶美人鱼,还……还是水晶八爪鱼?不,不,不!一定是星……星爷在拍《美人鱼2》! 只数十秒的工夫,七只哀号的蝴蝶已经撞到了一起,然后挨肩擦背地挤成弯弯的一条人墙。人人的耳边都是各种稀奇古怪不受控制的怪叫号哭声,仿佛末世已经悄然降临人间,而自己,则是那其中最悲惨最痛苦的一个。 随着脚底水花的汩汩翻滚,人墙背后,慢慢地升起了似乎戴着水晶版英伦风宽檐小礼帽的透明人型,在头顶光亮如昼的灯光照耀下,闪着奇幻眩动的流光溢彩,似默默静止,又似缓缓流动,似有形的水晶,又似无形的水柱。 神秘,还是诡异? 梦幻,还是魔幻? 美人鱼!有人惊呼道。 美人鱼?噢,我喜欢美人鱼这个称呼!一个清脆而甜美的少女声音,从水晶人型嘴里吐出。 她还会说话!一些惊呆了的人喃喃自语着。兴许是那甜美的声音让身旁的人也忘了惊叫,抢白说,美人鱼当然会说话了!你没看过星爷的《美人鱼》吗? 嗯嗯,也许是我们惊扰了她,也许是我们误会了她,美人鱼怎么可能吃人呢!一个少女大声说。 可这个象个透明的水晶,还有许多象章鱼一样缠人的爪子,和电影里的美人鱼哪里一样!谁知道她是不是个吃人的妖怪!一个少妇摇头否认。 你们几个小孩,我一次又一次地躲避你们人……人类……唉……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你们,你们又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捉弄我?清甜可人的声音略带一种哀怨的语调说。 大姐姐!大姐姐!我们错了,我们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我们小孩子一番见识!口齿伶俐的大吉听见耳后传来的声音,激起了求生的欲望,大脑反应奇快,张口就来。几个小盆友大盆友也不傻,听见大吉如是说,也立刻七嘴八舌地附和着。 女侠!女侠!你千万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她们是小孩子,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啊!只要你放了我的四个小孩,还有那三个大孩子,我一定不报警,而且想办法不让人来打扰你,让你安安心心地在泳池里玩个够!爱玩多久玩多久,好吗?妈妈一心救子,口不择言地说。 放屁!她在里面玩够了,老娘还做不做生意了?包一个夏天,老娘要给物业交十万块!你能赔我损失,还有利润不?泳池老板娘听了可立刻不干了,破口大骂。老板也是义愤填膺,吹胡子瞪眼。 物业经理和几个保安死劲地在他俩后面拉扯二人的衣角,并和他俩不停地使眼色。两人虽然仍旧气呼呼,但却不再开腔。 好啊!你可要说话算说!放人可以,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他们老老实实地和我做个游戏,说得我开心了,我马上就送他们到池边。水晶美人鱼似乎完全没看懂妈妈、物业经理同泳池老板之间的表演与猫腻,淡然地说。 只听得到她的声音淡脆而自信,又有一丝莫名的忧郁,却看不清她晶莹剔透的面容上细腻的表情。 人都在她手里,妈妈及大盆友家人心中虽然无比担忧,却又没有办法拒绝。而围观众人也只能静静地等待事态的发展变化。 小道士则乘乱飞快地将包袱胡乱结好,收拾好散落一地的随身之物,把乾坤镜塞入胸前,将捆仙绳缠在左手中,右手再暗暗抄出一张定身符,慢慢走近泳池,准备一旦事态恶化到不可收拾,再立时出手救人。 此时的他有些小兴奋,甚至呼吸都有些小零乱。终于可以下山独自捉妖,他迫切地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不再是跟在师傅屁股后面东躲西藏只佩收拾残局的小跟班,未来的他将会是一名能够独当一面能够降妖除魔的天师! 然而,天师也有刚出师时的菜鸟经历。 任重而道远。 而今晚,将是他扬名立万的第一战场。 眼前的水晶美人鱼,以前跟师傅混的时候没见过,他心里也没底,究竟是妖,还是魔,还是,仙? 他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目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确认,那就是,这个水晶美人鱼,究竟是单枪匹马,还是有同伙。他沿着泳池慢慢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四处转悠,这个人看看,那个人瞅瞅,想察个清楚,动手时也好有个防备。 看什么看?还想来找死?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挑衅似的瞪着他,还把手指指节掰得噶嘣响。 小道士一看,吓了一跳,心里只哆嗦,乖乖隆地咚,怎么又是那个喜欢惹事生非的牛二!他不敢再接话茬,生怕又惹得他ko自己,慌忙摆摆手,从人缝中钻了过去。妖魔鬼怪,他还能勉为其难地试试看,而眼前这位肌肉火爆男,别说能斗个三两回合,怕是连菊花都会保不住。 好在男人也只想看热闹,放弃了再继续寻小道士晦气的冲动,不然只怕又要搅了他的首次天师修炼。 转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他从胸前摸出穿着可爱粉色公主裙的漂亮芭比娃娃,看着她一出怀中就竖直如伞的一圈金色头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到底是功力不够,娃娃的头发既不能指出敌人的数量,也不能指出敌人的方位。 这里究竟还有没有同党,看样子他是没有办法找得出来了。 算了,还是全力以赴地对付正主吧,即使有小喽啰现在一时半会也找不出来,没办法。 刚转头去看那位水晶礼帽下的美贵妇,却发现刚才他才转了几圈的工夫,又惊起了大骚动。 只见泳池边只有那个叫大贵的小孩被透明的水爪送了回来,而剩下的六人则被水爪高高悬惊恐万状地高喊救命。 怎么回事?剧情怎么就突然反转?难道游戏这么快就做完了? 正在他紧张地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时,人群外人声嘈杂,有人高声反复叫喊着,请让一让,我是警察! 很快的,人群被拨开一条道,冲进三个浑身制服荷枪实弹怒发冲冠的警察,直冲到泳池边,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手一抖,枪都险些没拿稳,差点就直接掉进了泳池。 三个人面面相觑,耳语了几句。为首的一个三十来岁的警察似乎是头,吞了吞口水,努力地镇定住心神,大声呵斥眼前水晶八爪鱼说,我们是人民警察!我们不知道你是何许人物,你也仍然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现在我喊三声,请立即放下爪……呃……手中人质,不然我有权开枪将你击毙。听好了!一!二!三! 后面的两个警察悄悄对着别在膊上的对讲机里小声说着,总部,总部!……请速速增援! “砰!”的一声响,警察头朝头顶黑压压又星光灿烂的天空开了一枪,枪声悠远而回荡,惊起四周和楼上的人一声战栗。 警察头见眼前的怪物不为所动,朝身后的两个警察望了两眼,得到了支持后,他伸手扶了扶警帽的帽檐,确认了怪物后面并没有可能误伤的行人,用力地握紧手枪,紧张瞄准前方水晶礼帽下星光流动的怪物面庞红心,任由两鬓的汗水滴下,缓缓而又毅然决然地扣动了扳机。 “砰!” 通红的弹头发出阵阵的怪笑,呼啸着击中了水晶美人鱼鼻子所处的脸部正中,旋转着穿透而出,钻开了两指宽的偌大一个水晶窟窿,使得她的脸面看上去象一个万圣节里穿戴奇怪的孩子手中提着的鼻子空洞怪异恐怖的水晶南瓜头烛灯! 第十一章 那是你的第一次吗 第十一章 那是你的第一次吗 ok!沉默也就是大家都没有意见了,那么,谁先开始呢?有没有哪位靓妹帅哥毛遂自荐?水晶丽人咯咯一笑说。 七个人只闻其声,只见勒紧自己流水一样剔透却又和软胶皮鞭一样紧弹的触手,却不知道身后究竟是个什么怪物,也不知道究竟要和怪物做什么游戏,个个吓得战战兢兢,牙齿咬得咯吱直响,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敢吱声。说实话,真叫他们朝后看,只怕他们也不敢。 那好,就按个头从小到大的顺序开始吧!好,就你了,天贵小朋友。我的游戏叫做“真心话大冒险”,看过综艺节目的人都知道,很简单的,只要我问的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小朋友,别紧张啊。一只晶莹透亮的纤纤玉手抚在天贵的头顶,缓缓地轻摸着。 嗯嗯。他心不在焉地答着。这种略带**的温柔感觉,让他觉得好舒服。家里姐姐哥哥好几个人,妈妈根本就照看不过来,而爸爸,每天却泡在生意里,忙得很晚才能回家,冲完凉倒头就睡。抱自己最多的虽然是大吉姐姐,但是平时凶巴巴的时候不少,而这种亲昵的动作却不多见。 他不由扭头过去看,竟是呆住了半晌。 近距离看到的妖怪,是这样的奇幻。 在头顶明亮的灯光透射下,她的头部看上去更象一座雪人,不,冰雕,内部隐约看得见水还在不停流动,不断地在改变着光线的折射角度和呈现色彩。翘起的鼻子,轻张的双唇,一双微微闪烁的蓝色玻璃球般的眼睛,满是笑意地正在注视着自己。 神秘,惊叹,艺术。 就象上周一个哥哥送给姐姐的礼物--一尊漂亮的少女石膏像。 如果要一定要将这座艺术品取个名字,他想叫做“水晶洋帽下冰雕姐姐的微笑”。 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心中不知不觉已经没有了恐惧。 “大贵,昨天,偷偷带铅笔到幼儿园里,差点把一个小妹妹的眼睛戳瞎了的小朋友,究竟是不是你?”一个轻柔而空灵的少女声音悠悠地飘扬回荡在泳池上空。 大贵身体一震,一个哆嗦,把头转了回来,紧张得把手指放进嘴里啃咬。 自己不按照园里规定,私自带铅笔到学校写画,那个叫王思琪的小朋友看见来抢,却不料在抢夺拉锯的过程中自己猛地一松手,失去平衡的王思琪一屁股坐在地上,而那支后来成为凶器的铅笔却不偏不斜正好插在了她的眼睛上。 今天,听老师说,她还在急救中。 看样子,她还没有把自己供出来。而老师,大概还以为是王思琪带来的铅笔。真值得庆幸呀! 可是,连同学和老师都没有注意的隐密事,这个冰雕一样的姐姐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慌乱地咬着手指,整个人陷入了纠结和矛盾。 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都在沉思,心中冒出和大贵一样的疑问,并且,期待着答案的水落石出。 而妈妈一上来,就纠缠进这个奇怪的游戏中,心中又气又急。真心话?大贵戳瞎了同学的眼睛!?这真是太让人震惊了! 没瞎,等待她的将是一笔不菲的医疗费。 而瞎了,卡上还将另外扣出一大笔巨额赔偿金。当然,搭上的还有那个小朋友一辈子的幸福和快乐。 她也心慌得无法细细思考,直哆嗦着手,瞪大了眼,喘着粗气,仔细地看着眼前,生怕错过了真相。 大贵忽然慢慢镇静了下来,抽出猛啃的手指,扭头望着眼前的冰雕玉人,点了点头,一脸无辜地说,嗯嗯。是我。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松手的!冰雕姐姐!你相信我的话吗? 冰雕姐姐?呵呵!这个名字好好听喔!我喜欢!谢谢你了!“冰雕姐姐”莞尔一笑。 看着眼前的其乐融融,众人心中一松。 冰雕姐姐头一偏,盯着大贵身边的哥哥一小会,微笑着对哥哥说,大富,今天下午,停在小区后门小巷边的一辆小车,被人划开了长长的三条粗痕。倒霉的是车主的保险今天刚过期,正准备说明天去办。现在既抓不着人,也调不到监控,车主只有自掏腰包补漆,愤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我想……我想,那个划车的熊孩子,你一定很熟的吧? 大富眼皮一眨一眨,眼珠左右飘忽,显得惊慌失措。他咬着牙,思考片刻说,我……我又没看见,怎么会知道呢?再说即使我碰巧看见了,又怎么会,会认得那个人呢?是吧? 他觉得大贵太傻了,为什么会把那些秘密告诉这个怪物!我就不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妖物会什么都知道! 冰雕姐姐只咯咯一笑,不置可否。 她又偏头盯了小姐姐小会儿,问了句,大利,上个星期天晚上,你爸打完麻将回来,把钱包顺手放在房间的桌上,可第二天,钱包里似乎是少了一百块,我想,你一定是知道谁拿的吧! 大利身子一抖,心中顿时惴惴不安。乘房间无人快速k钱的事,即使是爸妈姐弟都不知道,怎么她就知道得这么清楚?果然是妖怪啊!好可怕! 怎么办呢? 说?还是死挺? 坦白不知道能不能逃过一劫,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换来爸妈的一顿揍! 爸准备了一条粗电线扭成的“教鞭”,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小朋友。连大贵粉嫩的小肉屁股也没能逃过红肿的命运,更何况是她? 可是,这条“教鞭”的目的,本就是要教育小孩子守规矩,不撒谎! 而现在,不撒谎,肯定免不了“教鞭”伺候;撒谎死扛,却似乎还能逃过教训! 反正家里有四个小孩,爸妈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拿的,也不可能连揍我们四个,这就是法不责众的道理! 撒谎? 不撒谎? 在得到大利的否定答案之后,冰雕美人鱼妖怪只俏声一笑,转向了大吉。 大吉也心中惶恐。这个来历不明的冰水美人,不明白什么原因,竟然会知道她们家那么多事!大贵铅笔戳眼、大富顽皮划车、大利偷拿大钞,连自己都蒙在鼓里,她是用什么办法打听得到的? 跟踪?监听?摄像? 这些人类寻常的监视手法似乎都不能解释得通大利大富大贵三人一连串的隐私泄露。 难道是日记? 可是,除了大利和自己有写日记的习惯之外,从来没听说大富大贵两人写过日记呀! 难道这个妖物能够分身六个,象影子一样,跟踪我们四个人和爸妈,偷窥家中的一举一动? 影子!!! 想到时刻贴在身后,如影随形的影子,她的两颊一热,汗涔涔地流了下来。 这太恐怖了!世间怎么还有这么邪恶的妖精! 她现在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她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把柄攥在身后这个妖邪的手上,她会提出怎样让人提心吊胆汗气蒸腾的问话,她会在对答案十分不满后如何处置自己,是痛下杀手,还是良心发现? 别紧张,大吉。我问你的话,你只用说出实情就好。邪恶妖精柔声地安慰她,那空灵而轻柔的声音,就象《魔戒》里黄金森林中精灵女王的呢喃。 嗯嗯。柔美的声音让她的精神稍稍放松,轻轻点了点头。 一起放松的还有四人的妈妈。 你今年多大了?轻柔的声音说。 十四了。大吉答到。 上几年级呢? 初一。 嗯。据我所知,十天前,你收到了一封男生偷偷塞给你的信,对吧? ……嗯。大吉斗争半晌,终于艰难地缓缓点了点头。 是情书,对吗? ……嗯。大吉又斗争半晌,再次艰难地缓缓点了点头。 你,看过吗? ……嗯。大吉又斗争半晌,第三次艰难地缓缓点了点头。 老师知道吗? 大吉如释重负,飞快地摇着头。 我想问的是,最后,这封情书,你是怎样处理的? 我……我,我退还给那个男孩子了。 精灵女王呵呵一笑,缄默不语,一双琉璃妙目转向一个大男生。 陆一虎,在读大学生吧? 啊!到!是……是啊!男生结结巴巴地回答着。水爪的主人似乎对他非常了解,这让他十分意外。而之前对小朋友一家人的了解,他只是不明觉厉而已。 因为,他并不常住这里。 哪所学校?几年级?恬静的声音问。 深大二年级。他把两个问题并在一起回答。大概,他的性格属于比较智慧而急躁的那种,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是他之所长。 有女朋友吗?琉璃玉眼瞟了眼他身旁的长发姑娘,微微一笑,一股邪气从口中吐出。 嗯。他望了望紧挨着还在瑟瑟发抖的雪肤美女,回过头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他十分后悔今天带她过这边专属空间来玩,为什么自己不在学校宿舍里打上一晚的《world of warcraft》或者《league of legends》?现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灾难片的剧情不知道会如何发展,会不会搭进两人最珍贵、还未来得及享乐的生命,会不会将两个相爱的人陷入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艰难境地。 你爱她吗? 爱!陆一虎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会为她去死吗?水爪主人眼中闪出一丝邪气。 呃……会!陆一虎稍有迟疑。 如果将来,她与你不在一个城市工作,你会守望她的爱情吗? 会!他又瞟了一眼身旁的女孩,微微一笑,毅然决然地说。 你撒谎!冰雕美人鱼一扫之前的淡雅小清新,猛然变得怒不可遏,面部扭结。在场的人心都突然一紧,除了那个还在四下里找着同党的小道士。 我……我,没有撒谎!陆一虎结结巴巴地辩解。 那我倒是要请教一下我们的大情圣,当年那个和你青梅竹马山盟海誓一辈子在一起,后来又相约一起同考武汉大学然后一同看浪漫樱花的那个叫依然的漂亮女同学如今安在?敢问,你可曾守望过她的爱情? 陆一虎听了,心中一震,愕然呆住。 依伊是他心中不愿提及的痛。 而依伊,又是她眼里容不得的沙子。 左边是旧爱。 右边是新欢。 而他,此刻正是噼啪噼啪直响的明旺柴火上翻烤的**裸的剥皮全羊。 冰晶人鱼也不待他回答,鼻中一哼,偏头对已经停止发抖竖起耳朵僵住长发飘飘的青春美少女说,怎么?心死了?不相信爱情了吧?哈哈哈哈! 不!我依然相信爱情!女孩银牙一咬,倔强地说。 哈哈!no!no!no!依然也不再相信爱情了!冰晶人鱼顽皮地说。 女孩听她胡乱调侃,面色一暗,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别介!别丧气呀!轮到你了!这个小区的某一栋楼中的某一间房,是你们俩偷偷约会的地方,也是你对他以身相许的地方。可是,那是你的第一次吗?冰晶人鱼摸了摸鼻子,略带羞涩地问。 第十二章 这个死仆街 第十二章 这个死仆街 女孩脸一红,瞅了瞅陆一虎,娇怯地摇了摇头。 这也不怪你,这年头,在成年少女里找处女就跟找鬼一样难。我想问的是,你的第一次是在你多大的时候?冰晶人鱼娇羞地摸着脸,不好意思地问。 女孩头都抬不起,满脸绯红,扯着裙摆不出声。 19岁?冰晶人鱼调皮地问道。 女孩想也没想,尴尬地点了点头。 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是19岁吗?冰晶人鱼把头凑近了些,面带寒光,微笑着问。 女孩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 冰晶人鱼喉咙里发出桀桀的怪声,令人毛骨悚然。面部在灯下反射和折射的光线慢慢减弱,使得整个头部几乎笼罩在烟云与黑暗之中。 所有人都在颤抖,除了那个还在四下里找着同党的小道士。 冰晶人鱼呆立了片刻,缓缓而机械地问最后一个眼神忧郁的大男孩说,薄恩驰,你上大学了吗? 我……我读高二。薄恩驰咧嘴说。 你老大不小的,怎么才读高二?冰晶人鱼奇到。 我七岁才上小学,而且,初二的时候我因病休过一年学。薄恩驰低着头说。 喔喔。有件事我问问你,读高中的你有没有恋爱过?一股邪气又从冰晶人鱼的眼中,鼻孔,唇间,飘然透出,吹向薄恩驰,将他的面部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纱。 朦胧,阴森,诡异。 薄恩驰一楞,木然地缓缓点了点头。 写过情书给她吗? 嗯。 为什么会分手? 早恋。 为什么会分手?她又问了一声。这一次,她加重了声音。 喂!早恋呢!薄恩驰不耐烦地说。他不明白,这个妖怪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他的事。 早恋有什么关系啊?什么时代啊?二十一世纪呢!你不会等她等到上大学再泡?冰晶美人并未生气。 我……我……老师批评,家长教育,而她,也反了水,我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你让我把她骗出来开房,把生米煮成熟饭吗?薄恩驰不服气地说。 难道你就不能再坚持坚持?难道不能用你真挚的感情去打动她?难道对她的感情还不值得你继续守望?冰晶美人歇斯底里地连续发问。 坚持?我的语文老师,班主任,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我是破坏分子,是社会渣滓,是斯文败类,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我撒泡尿自己照照!还不准我再和她说话!她也躲着我不见我!这些还不够吗?坚持?怎么坚持?怎么打动?怎么守望?你告诉我,怎么坚持,怎么打动,怎么守望啊!?薄恩驰十分激动地说,在他的脸颊上,两滴清泪滑了下来。 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虚伪且没有责任心的男生!口里觉得自己坚持到底了,下意识就把自己的罪责摘除掉,剩下的只是一味地伤春悲秋怨天尤人!是要问我们女生怎么坚持,怎么打动,怎么守望吗?你这个衰样将来还能成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吗?冰晶美人喘着粗气地骂道。 薄恩驰被一番抢白,面色变得恍惚,彷徨,脸上的肌肉一阵阵地颤动。半晌,低头不语。 各位!game over!很不幸,除了天贵一个人,其他的人都惨遭out!很久没吃人肉了,正好开开洋荤!啊哈哈哈!冰晶美人的脸庞瞬间变得愤怒而狰狞,流水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泡泡在脸内翻腾回转,如同一锅即将滚开的沸水。 现场的人们几乎将心都塞进了肺中,紧张得完全无法呼吸,呆呆地看着怒发冲冠的水之女妖,完全无法预计她的下一步动作。 妈妈已经害怕得无法自持,伸手焦急地大喊到,大吉大利大富大贵!来人啊!救救我的孩子! 小道士眼见得冰晶人鱼伸水爪将大贵送上池岸,又将余下六人举到老高,吓得立刻将芭比娃娃胡乱塞进道袍里,攥紧定身符桃木剑大叫一声,妖物手下留人! 人字刚说完,小道士整个身子就猛地被人从后面扯住,一把撂在地上,屁股还狠狠地挨了一脚。小道士正要发作,定晴一看,立刻差点哭死过去。叹道,怎么又是你啊!? 对!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身材魁梧的牛二! 你这小偷,又想乘乱动手!男人怒喝说。 人群外围突然出现骚动,有人大声叫到,快让开,警察来了! 男人指着进来的警察说,你看,警察来抓你了,看你这回怎么跑! 小道士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他们不是来抓我的! 男人又朝他的肥屁股来了一脚,骂到,他们不抓你,难道是来捉妖的? 小道士又生无可恋地摇摇头,说,他们可不是妖怪的对手! 话刚说完,屁股上又挨了一脚,男人骂到,就你能!你能你上啊!捉妖给我们看看啊! 小道士气得半死,也顾不得什么出家人的涵养,心里骂到,老子不就是准备捉妖的嘛!却被你这个三傻子二逼货拽到地上!真是气死老子了! 可是干也干不过他,骂也骂不过他,真tmd的憋屈! 唉!还是等警察行动结束再动手不迟。 …… 十分钟后。 冰晶美人鱼一脸愕然,习惯性地用手摸了摸鼻子的位置,却发现空空如也。她满脸愠怒,顺手将纤细的冰晶手指伸入了空洞的水晶窟窿中,三进三出。 她出离愤怒,指着身前的三个警察,厉声喝道,你们三个,告诉我,女人最在意的是什么? 三人见子弹将她的脸穿了个大洞也依然对她造成不了伤害,心中发虚,大眼瞪小眼,齐声喊到,妖怪!!! 冰晶人鱼见警察吓得直傻叫,压根就无视她的提问,怒气大盛,一时间,泳池上阴云惨惨,蓝雾霏霏。 冰晶美人的面部再次翻滚,流水象一个勤劳而勤奋的修补工快速地填充着子弹击穿的窟窿,又象一个专业而敬业的韩国整形医生飞速地再造了无棱的鼻山,回复到了子弹进入之前的样貌,再一次展露了“水晶洋帽下冰雕姐姐的微笑”。 三名警察见穿过鼻子的她的脸居然还能恢复原状,大惊失色,高喊着,鬼呀!!!抓紧手枪扭头就跑。 冰雕姐姐收起招牌式的微笑,怒喝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然后停顿了数秒,发力地吹出一口粗气。这口看上去柔弱伶仃的气息,竟然卷起一阵狂风,带出一波巨浪,径直地射向三人的脊背。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猛然感到一股巨力拍在背上,嘴中立即觉得腥甜难忍,一口鲜血从喉尖喷出,整个人也被激流裹胁着拍打着,立刻斜飞了起来,撞到了走道两边的花坛的瓷砖上,痛得立时昏死了过去。 众人一阵哗然,都快吓尿了,想跑却吓得连腿都直哆嗦,实在使不出力,都杵着快哭出来。妈妈一把紧抱住大贵,死盯着冰晶美人鱼,和高举如圣诞树的其他三个小孩,咬着牙齿强忍。 冰晶美人鱼似乎被警察这么一闹气到快爆裂,狰狞的头部如同一只正在吹气的大气球,在慢慢地膨胀变大。不但如此,外形形状也在急剧地发生变化,没有了宽檐帽,头部拉长,变幻成一只巨大的鲨鱼脑袋。 然后,鲨鱼竖起了头,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满嘴阴森森的大白牙,在灯光与月光的照耀下,发出亮闪闪的银光。 “从谁开始呢?”冰晶鲨鱼似乎在思考。 “就你吧!”冰晶鲨鱼做出了决定。 一只水爪立刻开始移动,慢慢地移到鲨鱼那张深不见底的大嘴之上,水爪束缚住的男孩惊恐万状,手脚并用着,试图撬开水爪的紧勒,喊声撕心裂肺。 妈妈眼见着不停跳着踢踏舞的大富慢慢地下坠,越来越接近那张雪牙大嘴,也心慌意乱,大声呼喊着,大富!我的儿!有没有谁来救救我的孩子啊! 小道士一见危险度爆表,抄起木剑和定身符,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大声喊到,我来也! 正当他要冲上前,潇洒地掷出右手的定身符,完成独自出道的处女救时,却不料被人一个扫堂腿扫倒,四仰八叉地摔了个闷哼,心里郁结得恨不得直接一头撞死在地上。 老子tmd今天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应该翻翻老黄历?怎么偏偏就跟这个死仆街打上结了?真真真是气死老子了! 男人挂着一脸自信和杀气,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泳池边,十分潇洒地用力一挣,不但扣子立时蹦飞,连衣服也碎成几块,乱七八糟地挂在身上。从布片的大幅破洞中,露出了男人鼓胀欲爆的满身肌肉,再加上几个健美动作做下来,赢得现场女孩女士们哇声一片,连冰晶鲨鱼也不禁受了诱惑,停住了蚕食大富的步伐。 男人志得意满,收起了还在弹跳的肌肉和爆裂的青筋,鄙夷地用余光瞟了瞟被他一而再,再而三撂倒在地上的小道士,再看看扭头看着自己的冰晶鲨鱼,自信满满地将指节掰扯得象爆米花般噼啪响,又把头颅左右拧巴得象炒花生米般咔吧响,冷笑说,把人都放下来,留你这条臭鱼全尸! 冰晶鲨鱼被他一威胁,楞得回不过神,半张着森牙血口瞅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伸出右拳隔空对准冰晶鲨鱼,前后比划了比划,然后说,小道士,学着点!看我怎么收拾这条丑陋的臭鱼!你瞧好了! 小道士坐在地上,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闷不作答。 男人也不生气,酷酷地退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猛然一跺脚,用力助跑三步,弹高数米,飞到半空,挥拳朝鲨鱼头部击去。 小道士见他出手,惊叫到,哇!死仆街这么厉害!难道真能搞定妖怪? 第十三章 哥哥! 第十三章 哥哥! 冰晶鲨鱼双眼紧盯着男人,跟随着男人由低而高,又由高而落,直奔自己而来。眼看脸面又要遭受击打,她立刻又幻化回人形,深吸一口长气,水流在脸内翻滚转腾,带起无数大小气泡,然后,重重地发力地吹出一口粗气,一阵狂风卷起,带出一股巨浪,径直地射向男人的面门。 半空中几乎无力可借,扭下脑袋拐双胳膊动个腿等小动作还可以,要想妄图避开水涛攻击,实在无能为力。 0.01秒之后,男人就能击打到冰晶鲨鱼的面庞。 0.01毫米微乎其微的距离,却成为击中与未击中那看似辨识不清实则泾渭分明的一丝分界线。 巨浪吞食并席卷男人全身,浑厚的大力将男人直冲至道旁的一棵杯口粗的小椰子树上,重重地撞得脊背和肋骨处处生疼,然后又哧溜地滑了下来,一屁股摔在地上。 男人气得哇哇直叫,湿漉漉的汗毛根根直竖,一跺脚又爬了起来,怒喝着鼓起满身的肌肉,三拳两脚将四米多长的小椰树放倒,怀抱着断树,再次纵身而起,直直地将椰树断头刺向冰晶人鱼。 男人露的这两下好身手,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可不是健美师那么简单。 小道士惊诧不已,心想,难怪他老坏我的事,指不定咱们遇到同行了! 冰晶人鱼微微冷笑,伸出一根食指,对准飞速而来的椰树尖刺。眼前着尖刺越来越近,连男人那令人生厌的满脸横肉都清晰可见时,徒然只听见冰晶人鱼娇声怒喝,长! 然后,眼见着那只冰晶指头暴长,越长越尖,径直刺向椰树尖头。众人耳中只听得哧啦啦噼啪啪的连连重响,定睛一看,都大惊失色。 原来冰晶指头已经整个穿过四五米长的椰树,象一根即将待炸的火腿肠。而这根火腿肠上,还挂着一个手舞足蹈而又无比尴尬的肌肉男,不松手不是,松手也不是。 不松手,吊在火腿肠上面是几个意思?买一送一的赠品肉串? 松手?下面就是泳池呢! 泳池?泳池有什么可怕的!?不就一米二的水深! 哥在陆上是肌肉男,一身横练功夫百人莫敌,可在水里,哥的一身肌肉却成了短板,正好帮助哥下沉,做个安静的池底旱鸭健美男!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冰晶美人轻轻动了动食指,男人扑通一声应声落水,直沉池底,溅起落花无数。男人沉沉浮浮,惊慌失措,一边喝水,一边大声叫道,救命啦!我不会游泳! 喷子兄会爬出来说,一米七几的人怎么可能会淹死在一米二的池子里,有什么好怕的!? 事实上,怕狗的人可不是因为狗狗扑上来咬人才觉得可怕,而是本能地能躲一百步决不只躲五十步。 史实上,夏侯杰也并不是和张飞一番肉搏而被ko挂了,而是被张飞的吼声吓得屁滚尿流心肝脾肺肾一起爆掉的好吧。 尸实上,那位在电影院看《招魂2》时被吓死的印度人只怕也不是被鬼魂杀死的吧? 男人的这番收场让众人大跌眼镜,嘘声一片,又无可奈何,只得一个个垂头丧气,摇头不语。妈妈见希望落空,又号泣起来,大喊大叫说,我的儿啊!还有没有谁能救救我的孩子呀! 大家一听,将目光齐聚到小道士身上。 小道士环视四周,见众人都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自己,加之死仆街还在池里努力健身不再有人阻挡自己的英雄之路,顿时觉得豪气干云,一拍地砖,跳将起身,看着又变身成鲨鱼头的冰晶妖怪又张开了血盆大口正想吞食大富,怒眉一拧,伸手指出,厉声大喝到,妖怪!口下留人! 冰晶鲨鱼不屑一顾,一副你放马过来呀的样子,继续将大富往口中塞。 妈妈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见有人出来撑头,立即松开了大贵的手,冲到小道士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哀求道,道爷!我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大吉大利和大富!只要您能救下她们,我一定建座道观来供奉您!我……我给道爷您跪下了!说完就俯头往地上磕。 小道士跟随师傅十年,几曾见过这般诚心苦求,加上求的又是自己,虚荣心无比膨胀,心潮无比澎湃,一把扯住妈妈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视线也不敢太离开妖怪,草草说了声,不用这么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扭过头,飞快地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抄起手中的定身符飞掷了出去,然后双手不十分熟练地依次结不动明王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和宝瓶印等手印,同时口中逐字默念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再右手掌心向上,食指压在中指的左侧面结印,随后将结印缓缓推出。 结印一经推出,就好似**点火,闪着金光,凌空飞速地窜了出去,风驰电掣般追上了定身纸符,两者碰撞出耀眼的火花,火光之中更合二为一,便似活着一般,翻着筋斗直奔吊着大富的水爪而去。 瞬时间,纸符闪着金光钻入水爪中,却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水爪下坠之势依然不止,带着大富仍在尖叫踢打香喷喷的肥嫩肉身只奔那张雪牙大嘴而去。 众人一片哗然,妈妈甚至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吞了口口水,眼皮乱跳,几乎都不敢看下去。 眼看大富的腿就快挨到冰晶鲨鱼嘴上的大牙,只要她轻轻松开水爪,大富就能在重力的作用下,直接坠进她几乎透明的肚中,也就直接墮入万劫不复的轮回中。 小道士也心中直打鼓,一边噌啷抽出那把暗淡无光的桃木剑,一边口中默念道“着!着!着!” 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忽然,一个不明飞行物猛然象炮弹般射了过来,不偏不斜正好重重地打中了冰晶鲨鱼的头,然后又带着重重的反弹力,扑通一声重重地撞击到水面,溅起层层浪涛,让仍在池里苦苦挣扎的男人雪上加霜,莫名其妙地又多喝了几口水。 冰晶鲨鱼怒火中烧,偏头瞥了一眼,原来是不知从哪户人家的哪个阳台或窗口扔出的一只旧ball鞋。 随后,一个巨大而狂暴的男中音从众人的头顶传来:“明天我儿子要参加高考,清华北大在向他招手,你们不要再吵了!!!~~~” 经历了生死一瞬的现场众人个个气得哭笑不得,仿佛这句是天下最不好笑的笑话。 冰晶鲨鱼挨了一脚,又听了句话,坚定不移地认为那个男人是认真地来搞笑的。 这个小插曲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分钟,但是,妈妈却无比感激那只鞋和那个人。 至少,大富在人世间又多活了两分钟。 两分钟。 两分钟! 而短短的两分钟后,现场局势竟然又发生了大逆转。 中符的那只水爪上,突然显现出一只带着圆圈的五角星印章,闪着耀眼的金光,而印章的中心,又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定”字,一明一灭,象一只接触不良的金色霓虹灯。 冰晶鲨鱼猛然一惊,想用力地拉下大富,塞进那张久已饥饿的大嘴,却发现那只水爪居然不听使唤,而自己,则象一个突然中风的人,醒来时却惊诧于身上某个肢体的毫无知觉。 小道士一见,兴奋得手舞足蹈,开心地惊呼到,定了!定了!她定住了! 众人一听,也纷纷拍手惊呼、叫好。妈妈也异常高兴,哆嗦着,瞅了瞅小道士,然后眼神透着无比凶狠地指着妖怪说,你快拔剑啊!刺死它啊!刺死它! 这三句狠话象哈尔滨三九天里的冷空气,让冰晶人鱼不寒而栗,一瞬间,楞怔得象一座速冻的冰雕艺术品。 在场的许多人也纷纷呼应着,刺死它!刺死它! 小道士的心一沉,无所适从。 师傅虽然没有说过妖怪虽然有坏有好但也要对妖怪赶尽杀绝之类的话,但内心里也还是朦胧地认同的,至少,眼前的妖怪有吃人的企图,那么,她就是个坏妖怪,就应该被赶尽杀绝! 他从新添长长裂纹的桃木剑鞘中缓缓地拔出那把下山时师傅郑重交给他的桃木剑,思想上仍然在斗争不休。 他是个善良的小道士。 因为,师傅是个善良的老道士。 传承。 近朱者赤。 即使是跟在师傅身后打扫战场,他也还从来没有残杀过一只妖。 终于,他拔出了郑重其事得到的“宝剑”。 “宝剑”在强烈的灯光照耀下,却还是显得那么灰暗,那么丑陋,那么坑洼。一条条的细木纹,象一条条恶心、扭曲的蚯蚓,看似毫无规则地爬行在木剑上,怎么看都只不过是一件永远长不大的孩提偶然心血来潮时拿小刀削出来的兵器玩具罢了。 终于,他定下心神,张口嘴,看着眼前的冰晶鲨鱼,平静地说了句,放下他们,我饶你不死。 冰晶鲨鱼象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张着本来就张开的大嘴,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从身后又伸出了一只活动的水爪,替换了那只动弹不得的水爪,示威似的将六个猎物摇着大呼小叫。 众人一片哗然。 小道士也大惊失色。到底还是道行不够,竟然只能定住中符的一条水爪,而无法定住妖怪的全身! 正在他涨红着脸,飞快地想着对策的时候,又一条水爪暴长着破空而至,将小道士连人带剑一把困住,拉向半空,悬在六人之前。 小道士大囧,脸上涨得通红,心中紧张得象在擂战鼓。 这下脸可丢大发了! 初战就出师未捷身先死! 师傅!我死了之后,你一定要找一个有本事的小道士继承衣钵,千万别再找我这样的蠢货了! 哈哈哈哈!饶我不死?我吃了你先!冰晶鲨鱼催动水爪,将小道士逐渐拉近大嘴,摆出一副吞食天地的架式来。 小道士大惊,拼死挣脱了左手,一把拔出了木剑,对着困住自己的水爪就是一顿乱砍乱刺。 抽刀断水水更流。 这水爪看似有形,却似无形,木剑划上水爪,水爪立断,可一划过水爪,水爪又立时复原。 小道士惊慌失措,一通拳打脚踢,也无济于事。 众人也没了主意。眼见着先后出头的健美男与小道士,一个在泳池里苦练狗爬,一个即将成为妖怪肚中的零食,还有谁能对付得了眼前的怪物,心中想的都是要如何趁乱逃跑,保得性命无虞才是上策。 眼看着小道士就要掉进妖物的尖牙利嘴,从小区大门外台阶上一前一后冲进来两个酷帅男人。当先一人满脸的玩世不恭,朗声喝道:“口下留人!” 冰晶鲨鱼瞟了一眼来人,震惊莫名,停住了各路举着、拉着的水爪,回复了洋帽美人的外形,情绪似乎十分激动地盯着眼前这人看了半晌,终于异常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哥哥!” ---------------------------------------- 冰晶美人鱼的身世终于要揭晓了。 第十四章 阎王的催命符 第十四章 阎王的催命符 哥哥? 阿你威? 欧巴? 说谁呢? 我一脸的懵逼,左顾右盼一番,看着身后的天阔,伸手一指说,喊你的。 天阔暖暖一笑,指了指我。 我?我惊奇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看看天阔,又看着冰晶美人鱼。 冰晶美人鱼拧着眉头一脸疑问地点了点头。 我? 我! 这世间到底有没有妖怪? 眼前的这个奇形怪状胡乱称呼自己哥哥的东西是妖怪吗? 眼前的怪物究竟是什么?美人鱼?我看象只八爪鱼才是!怎么还是半透明的?身上还闪着点点星光!莫非是钻石八爪鱼? 哥哥!冰晶美人鱼又喊了一声。那刻神情,半是兴奋,半是哀怨。 在场众人见妖精喊来人叫做“哥哥”,心里都吓破了胆。一个妖精都没人治得住,这一下子又来了俩!还是兄妹!究竟让不让人活啊! 啊~好妹子!啊~这样吧,咱哥俩好多年没见了,不如找个地方叙叙旧!你呢,不妨将这些个小男生小女生放下算了。他们哪,平时吃得太垃圾,不是炸鸡,就是汉堡,还没事拿可乐泡澡,就是懒得运动,你瞧,你瞧,年纪不大,个个身子死沉死沉的,妹妹你就这么举着多辛苦啊!何必这么辛苦呢!我这做哥也会心疼的嘛,是不是! 我决定不再研究妖怪究竟属于哪一科哪一属,而是打算做一回草根英雄。于是眼珠子转了几圈,定下一计。我伸右手到背后轻轻挥了挥,天阔得令,立即开始按上来之时的约定行动。 是啊!咱们算起来差不多有八年没见,是该换个地方叙旧了。不过,你脑子也别转那么快,好一心坑我!我举得累了是吧?吃了他们就好了,就不累了!冰晶美人鱼沉声说。 诶!咱们兄妹俩久别重逢,老天爷对我们多好啊!你看,今夜又如此星光灿烂,你又何必再欠下累累血债惹得老天爷不高兴呢!?哥一听咱第一句话就蒙对了,心里跟灌了蜜似的,正好趁热打铁,干脆一鼓作气把好人做到底得了。 嗯。也好。不过,这么香喷喷的嫩肉不吃多可惜啊!我的肚子可饿得紧呢!冰晶美人鱼微微撒娇地说。 想吃肉是吧?那简单呀!什么韩国烤肉、巴西烤肉、红烧肉、东坡肉、霸王肘子、驴肉火烧、红烧狮子头等等等等,哥请你去挨个吃个遍!人肉什么的真是弱爆了!再说,人肉是酸的你知道吗?人啊,没追求,没信仰,死要面子,又爱撒谎,好吃懒做,没公德心,污染生活环境,残杀野生动物,糟蹋地球资源,浪费大量粮食,没一块人肉是香甜爽口的,你说你吃了不是花钱找罪受吗?诶!你别说你没花钱,人家老板租泳池可是花了大把银子的,人家花了大价钱,你却吃得酸臭,何苦呢,是吧? 泳池老板老板娘,和仍然高举着的六人,以及现场众人连连点头附和。他们现在也稍稍变得宽心些,因为,他们感觉到刚来的这个酷哥不但不是妖怪的同伙,反而好象有游说妖怪放人的意思。 只有小道士还在半空中胡砍乱剁地自救,忙个不停,试图逃离妖精的魔爪。 嗯嗯。哥哥以前可从来没这么爽快!小气鬼一个!冰晶美人娇嗔地说。 啊~啊~哥哥以前还在读书,吃喝都是向爸妈讨的,穷鬼一个,当然小气了!现在不一样了,哥有钱了,哥在大公司上班,不差钱!哪能还象以前那样小气!我掐指一算,八年前,貌似我在读大学,还没到深圳闯荡谋生呢。 嗯嗯!说好了!我不吃人肉了,我把人都还给他们,跟你吃韩国烤肉去,这样行了吧?冰晶美人开心地说。 乖!乖!妹妹真听话!你把这些酸臭人肉放下来吧,别脏了你的爪……啊不……手!我小心翼翼地诱导她。 嗯。冰晶美人似乎心情大好,十分爽快地同意释放人质……啊不……食物。 众人尤其是妈妈,对这一动向感到无比欣喜,这预示着这场妖精食人危机有可能会和平解决,运气好的话没有一个人会被整个生吞,甚至不会缺少身体的任一部分。 一切似乎在向着良好的局面发展变化着。 我心中无比高兴。怎么对付这只不知何故喊自己欧巴的妖怪我还没想好,但是,能救下这么多人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正当水爪缓缓地降下众人,准备往池岸边去,妖精食人事件即将得到和平解决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又导致生命危机再次袭来。 一个水花花的人从池水中猛地纵身蹦了起来,一把勒住冰晶美人的水晶头,然后在四处飞溅的水花中,一个猛子又连人带妖扎回了池中。她的水爪被这突如其来的暗杀搅得东倒西歪,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连累得六人一道就象在欢乐谷坐过山车一般疯狂摇晃颠簸****哭爹喊娘,弄得小道士的木剑也差点掉落池中。 面对这一变故,众人惊到合不拢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妈妈更是头疼欲裂,本来快要解决的事,孩子们也就要送来池边,却突然间再生波澜,让她的肺简直都气炸了,直喘着粗气嚷嚷着,呢个死仆街到底系边个?我一刀斩到佢桃花开! 众人一个个地伸长脖子望向池中,却惊奇地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见泳池上水爪四处飞舞,池内却渐渐归于平静,既无妖怪,也无袭击者,连先前掉落入水的健美男也不知所终。 众人满脸疑惑,却无法想通。 结束了?又水爪飞舞。 没结束?人妖均不见。 有胆大的人正想下池一探究竟,忽然间,那只华丽的镶满钻石的巨大水晶鱼尾又再次摆到半空,吓得众人四下逃避。随后,身躯变得更加巨大的冰晶美人鱼提起一个浑身湿漉漉不停地吐着水的健壮男人哗啦哗啦芙蓉出水,犹如一尊下凡的天神,俯看着蝼蚁一般的众生。 她怒发冲冠,拧着柳眉,张着大嘴,咆哮道: “卑鄙无耻无可救药的人类,我对你们一忍再忍,你们却把我的仁慈当作擦过你们臭屎然后随手可扔的可怜手纸!你们通通下地狱去吧!” 说完,双臂用力一挣,立刻浑身闪起金光。然后,随着她口中念念有词,池中的水立时开始颤抖震荡,发出了嗡嗡吟吟的蝉翼声。蝉翼声越来越大,引发了小区几栋高楼的共振,使得整个泳池附近的平台摇摇晃晃,众人几乎无法站稳脚跟。渐渐地,整个池水象开锅一样,沸腾着,翻滚着,鼓出大大小小的泡泡,可是,却没有白雾般的蒸汽冒起。 小道士这时忽然停止了挣扎,脸色大变,大声叫道,不好!大家快跑!扑到地上! 众人虽然感觉不对,但毕竟是凡夫俗子,不知道死亡将至。数分钟时间里,反应快些的人飞快地冲进了几栋大楼内,慢些的人直接躲在花坛的低矮围墙后面或者干脆躺在地上紧张地看着泳池方向,剩下一半的人要么慌不择路转了几圈还在泳池边,要么还在傻傻地看热闹,妈妈拉着大贵仍旧死活也不愿离开。 眼看着灾祸即至,小道士立刻甩出一张“破罡符”,紧张地摧动木剑,闭上眼睛,口中嗑巴地默念九字真言,慌乱地依次结出九种印,再右手掌心向上,食指压在中指的左侧面结印,然后眼睛圆睁,将结印缓缓推出,口中大喝道:“着!” 结印闪着金光,凌空飞速追上了定身纸符,两者碰撞,闪出耀眼的火花。然而,火光过后,二者却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时间紧迫,十万火急!小道士一脸尴尬,只得如法炮制,可是,他越失败就越紧张,越紧张则动作更走样,这次却连结印才刚刚推出就烟熄火熄。 小道士脸上绯红一片,额头大汗涔涔,手脚差不多也快麻痹,绝望地摇着头,心想,这回算完蛋了!这么多条人命眼睁睁地看着说没就没了,我却只能望洋心叹!我真是没用啊!唉!罢了,罢了,今天要能活着回去,跟着师傅好好闭关修炼十年再出来献丑吧! 就在他无比感叹的时候,无数鳞片一般的水花跳出水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层又一层,一排又一排,一列又一列,飞速旋转着,直待主人一声令下,便破空而出,去夺取眼前这些酸男臭女的性命。 冰晶美人鱼一声冷笑,圆眼怒睁,大喝一声,水鳞片齐刷刷地飞舞着,向四面八方高速飞去。每一片水鳞片,都象一张阎王的催命符,带着对人类的憎恨与厌恶,飞旋出声声狞笑,期待着下一秒后将眼前的男男女女带往黑暗阴森三途川的奈何桥边,欣赏着美丽妖艳的蔓珠沙华,喝一碗孟婆精心调制的忘忧汤,洗去尘世间的万千烦恼与欢心,踏上生死轮回的漫漫征程。 小道士绝望地闭上眼睛,脸上透出层层死气,一滴清泪顺颊而下,落在池中,如泥牛入海,不曾激起一丝涟漪。 第十五章 天女散花 第十五章 天女散花 绝望可不止小道士一人,那些眼睁睁看着如同子弹一般射过来的水鳞片的人,想象着水鳞片穿透自己的脑壳而造成脑洞大开的绝对惨状,那一丝的绝望便可以将整个人连人带心重重包裹,不留一缕呼吸的余地。这种绝望的力量,唯一能让人作出的动作,就是双脚发软打颤,然后双膝扑通跪地,用浑浊而恐惧的双眼目睹无数的凶器穿透自己脑壳时的精彩一瞬,并save进短暂人生最后时刻的记忆里。 妈妈虽然舍不得池中飞舞的另外三个小孩,但是,死亡的蓝色火焰即将漫山遍野而来,她也不得不做出舍弃的觉悟,做出一个身为母亲的女人应该选择的道路。 她一把抓住大贵,将他翻倒在地上,然后一个箭步扑到他的身上,将他小小的身躯密密地覆在自己身下,紧闭着双眼,颤抖着等待着勾魂使者的最后到来。 而那个死仆街、搅屎棍一般的健美男,见到眼前飞旋的水鳞片,想起了小区里草坪上飞速旋转作业的除草机。眼下,万千台高速转动的除草机正在同时作业,即将刈(音艺,割草、割谷)除掉眼前因无天敌而疯长的杂草,将这些在草坪上称王称霸不可一世的茅草杆子一刀两断。 而他自己,正是这些即将因愤怒而被铲除的众多茅草中的一根。 此时的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与自信。心腔里原本健硕热情的心脏开始变得冰凉慌乱,身上原本鼓涨强壮的肌肉也开始变得酸胀痉挛,对死亡的预警与惊恐已经满布全身,让他彻底地见识了人类其实真的很渺小,让他开始对自己嫉妒、冒失和自大追悔莫及。 死则死已,还搭上这么多无辜孩子及路人。 罪无可恕! 他似乎突然想通了一切,默默地闭上眼睛,合十颂念“南无阿弥陀佛”! 死亡来临前的最后忏悔。 无数的水鳞片旋起嗡嗡的苍蝇一般的扇翅声,从而汇聚成一曲嘈杂而令人厌烦的安魂曲,闪着水晶般的亮光,朝着一个个呆若木鸡的肉靶子呼啸而来。 …… 就在小道士一条腿已经踏上不归路的时候,一瞬间,他听到有人大喊一声“进来”!接着只听得耳边梵音阵阵,眼前强光一闪,随后,身子徒然一轻,象儿时从树下摔落时一刹那间失去了树枝支撑从而失重一样,接着,又在重力的拉扯之下,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到了池中,任自己壮实的躯体溅起了层层水花,任池水浸润了自己干燥的衣衫。 耳边扑通扑通之声不绝于耳,如同在锅里下饺子。 以及一声凄惨的“哥哥”!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双手下意识慌乱地在池水中飞快地舞动,这种即使是随意的、毫无章法的舞动,也能让他的身体在水中保持很好的飘浮。意识到自己坠到了一米二深的泳池中之后,他才镇定自若地停止了手上的飞舞,索性站定在池底,四处张望着。 泳池中还手忙脚乱地舞动着大吉大利大富等大小盆友和健美仆街男,一边惊慌地品尝着池水,一边张皇地厉声求救。而池外一部分本在迎接死亡的人,包括扭作一团的妈妈和大贵,也都安然无恙,在一声声的惊呼过后,又纷纷手忙脚乱地跳下池中去抢救小孩。 妖怪呢? 他环顾四周,惊诧莫名。冰晶美人鱼就象一个不过是用来吓人并且已经轰然破碎的幻影,一瞬间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迹无痕。 他楞怔片刻,扭头望向泳池前方的两位酷哥暖男,看着酷哥手中如临大敌地托着一只古朴老旧还有些湿答答的长方礼盒,似曾相识,若有所思,又无比好奇,无比期待。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池岸,来到二人身边,看着那只古旧礼盒,中间还贴有一张画着朱红色篆文和符咒的黄色封条。 他发誓,他一定是见过这个玩意儿的。但是,什么时候,在哪儿看见的,他却一星半点儿都想不起来。 …… 我见小道士脸上满是疑问,又满是迷惑,就问道,道长,啊不,道兄,这东西是你的? 小道士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绕着方盒看了几圈,反问我说,妖怪是你收的?就在这个盒子里吗? 我十分迷惘和惊讶,打了个寒颤,张大着嘴巴,颤抖着说,啊!真的是妖怪啊!对呀,对呀!她就在盒子里! 小道士一听,也来了劲,满脸兴奋唾沫横飞地一边比划一边说,当然是真的妖怪!那个爪子啊,象水一样,用剑怎么砍怎么剁也剁不断,却能一下伸长了抓住你,还勒得你喘不过气,不是妖怪是什么?你知道刚才有多玄吗!要是那么多的水鳞片象蝗群一样飞过来,我们在场的这些人哪里还有命在!全部都会被锯成马蜂窝,你知道吗! 想了想确实也挺后怕,我吓得喃喃自语说,我的娘呢,呃的神呢!你说这世间哪里会有妖怪?我现在是在地球上吗?怎么昏了一把,醒来就看到了妖怪!我真的不是来到了魔界? 小道士连连摇头,圆圆的脸上,肥肉乱甩,眼睛瞪得大大的,拍着胸脯说,不是魔界啊!你看!你看!我是人呢!我师傅说,看自己在不在人世,揪一下自己的肉看疼不疼就知道了!你试试,快试试! 我真的重重揪了一把大腿根子,好疼! 小道士看着我呲牙咧嘴,高兴地说,是吧!我说是在人间吧!别担心啊!啊,对了,你这盒子我好眼熟,好象在哪儿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还有,这个封印我倒是见过,师傅曾经用过和这个差不多的,形制和颜色也差不多,连字体笔迹也很接近。这么说吧,这个东西真的很象咱们门派之物。 天阔走上前,莞尔一笑,好奇地问,门派?什么门派? 小道士神性地说,茅宗派。 天阔微笑着摇摇头说,没听过。我只听过茅山派,**电影《僵尸道长》里林正英演的就是个茅山道士。 小道士伸手出来,一把抓过那只方盒,轻轻揭起封贴,将方盒递回我手里,展平封贴,指着上面的几个篆书红字说,你们看,这是“茅宗派”三字。这几个,是“天师镇鬼符”,那几个,是“平安大吉符”,也就是说,这张封贴,是这两张符合二为一而成,既镇鬼妖,又保平安。 小道士话音刚落,只听到方盒中一个女孩忽然傲骄地骂了起来,臭道士!酸道士!你给我闭嘴!你才是妖怪呢!我是你姑奶奶!好哥哥!帅哥哥!你快放我出来嘛!我求求你了!这里面也太黑了!哪有咱们水晶宫亮堂!人家躲了八年硬是没躲掉,也不知道你究竟使的什么法术,竟然还是被封进了这个黑屋子里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逍遥了一两天,又被你抓了回来!好嘛!你放了我嘛!我求求你了! 我虽然没听懂她说的些什么,但却一脸得意,乐呵呵地说,你喊我什么啊?哥哥好喜欢听呢,快,快,再多叫几次! 哥不能放过一切被赞美的机会。赞美,赞美,有人赞,心里才美。 “妹妹”满是期待地问,我喊几次你能放我吗? 我眼睛骨碌乱转,半是真诚半是调戏地答道,你一喊我就心情好,我心情一好,没准就把你给放了呗! 见方盒的盖子不停地在晃动,小道士和天阔吓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连忙冲我直摆手。 “妹妹”死马当活马医,感情丰富无比殷切地喊到,好哥哥!帅哥哥!好哥哥!帅哥哥! 那声音娇滴滴令人心里直痒痒,完全不象刚才那个差点要了全部人性命的大魔头。 还没等哥发话,恐慌不已的小道士一把抢过方盒,三下五除二就把封印又重新贴回到了方盒上,生怕我会受了诱惑放她出来似的。 这封贴好奇怪,象有粘性,又似没有。撕的时候,轻轻一扯就能揭下,决不拖泥带水;贴的时候,随意一裹又能粘得回去,而且还自动方方正正整整齐齐。 封印一经贴紧,动静、声音立刻全无,就象某些瘾君子们随手不离的“联邦止咳露”一般疗效神奇。 (喷子兄又跳了出来) 止瘾,啊不,止咳就是这么任性!不信,你也可以喝一口,保证立刻神清气爽!复方磷酸可待因口服液,让您不再为咳嗽烦恼!止咳虽好,可不要贪杯哟! (去你麻辣个逼!我一脚把他踢下了台) 哥在这里声泪俱下地诚挚建议:不光已知的各种毒品,一切医疗效果明显,见效快,恢复快的针剂、药剂、药膏、药片,都有严重依赖性、成瘾性,且大多会产生肌体耐药性,让你为之痴迷,为之疯狂,为之倾家荡产,为之家破人亡!为了身体健康,为了多活几年,为了亲爱的妻儿老小,请千万珍爱生命,远离点滴(吊针)、远离抗生素、远离各种名目繁多的成瘾性止咳露、镇静剂、安定片等类“软性毒品”!!! 我也是个好奇心浓重的人,见小道士玩封印过瘾,也不禁玩心大发,也一把抢过方盒,揭开封贴,想再听听“妹子”的声音。 可是,半天没见声,我又忍不住说,妹子,你说话呀! “妹子”半天幽幽地说了句,哥,八年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冷血! 这话说得那般的刺耳。冷血就冷血,竟然还有个“还是”! 八年前的哥又究竟是如何的冷血了?如何的让这个“妹子”心寒到如此地步? 我不由楞住了,两眼发直,痴痴地站着一言不发。 天阔跑到后面拉起了从花坛后跳出来的漂亮老婆,两人正在耳语。一扭头见我状态不佳,赶紧过来拍了拍我的后背,又一把抢过方盒和封贴,也不管“干妹子”还要说些什么,直接贴上了封印了事,才重新交回到我的手里。接着对小道士说,这位茅山道爷,咱们也算安危与共的同伴,不如一起上去喝两杯,我们也可以向你多多讨教讨教! 小道士一脸固执地说,是茅宗派! 天阔扑哧一笑,指了指右手的那栋楼说,好吧,这位茅宗道爷,咱们走吧,c栋,这边走。 小道士爽朗一笑,好哇,好哇!三位走先! 我和天阔也不和他多礼,一人拉起他的一只手,扯了便走。 四人手拉着手,说说笑笑,往c栋大厅而去,抛下身后一堆大呼小叫哭爹喊娘的人儿。 这时,四人身后突然闪出一个劲装结束背着一个长包裹的黑衣人,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不停翻动。然后,双手四处挥动,紧接着,火花四射,金光乱闪,半空中一下子显现出了许多闪着金芒的奇异符号,将本已十分明亮的空中花园映照得如同白昼。 亮光之下,有人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家伙,纷纷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黑衣人丝毫不予理会,双手交叉于胸前,尽量压低声音地暴喝一声,猛然向左右两个方向使尽全力挥出双手,一瞬间,那些摇曳的金光象一枚枚精确的跟踪**,各自找寻着各自的目标,天女散花般飞快地射入泳池、花园之上的数十个成人、少年、小孩身上,以及四周高楼的各个房间之中…… 第十六章 好一番热情似火的纠缠 第十六章 好一番热情似火的纠缠 这些金芒符号一射入人体便悄然无踪,而中招之人也没有一星半点声息,只不过楞怔片刻后,就默默地走回了自家,包括已经将大吉大利大富大贵拢在一起欢天喜地回家的妈妈。 黑衣人快速转身,眼睛紧盯着已经走进大厅的四人,稍一迟疑,却还是猛然挥出手掌。只见一只金芒符号如离弦之箭,飞向有说有笑背身而行毫不察觉的四人! 就在四人即将转弯走进电梯间时,金芒符号已经象光线一样无声无息地穿过了门口华贵厚重的钢化玻璃,飞速地射进了天阔媳妇稍显瘦弱的脊背之中。她只微微一怔,就被天阔拉离了大厅,拐进了电梯间。 黑衣人松了口气,巡视了转眼间便几乎空无一人的现场一圈,满意地绽出一丝微笑。耳听得小区大门外警笛四起,说话声、脚步声零乱,眉头一皱,一跺脚,一个急速旋转飞身纵入半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的月夜之中。 就在黑衣人刚刚离去之时,泳池边上水声暴起,一个身材健壮浑身湿透的男人从泳池中猛地跃了出来,带起无数的水花、水星四溅。带着复杂而诡异的微笑,男人浑然不顾身上还在流淌着小溪,两步一纵,飞快地隐身进花园中不见。 接着,大约二十名荷枪实弹身穿防弹背心的深圳警察冲上台阶,上来一看,明亮的泳池附近一个人都没有。随后,几支大功率电筒往黑暗地方四处扫射,照到三个先后起身还在摸脑壳的同事,立刻围了上来。 一个四十来岁警官模样的人走上前,蹲下身去,十分担忧地询问中间那个三十来岁的警察头说,刘亦东,你们三个人到底怎么搞的?这里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刘亦东一脸的惊奇,收好配枪,指着警官身后的大队人马,反问说,李队,你们怎么过来了? 李队听得一头的雾水,奇道,不是韩卫东说你们三个人巡逻到这里,看见有一群人劫持了好几个人质,特别请求增援的吗? 刘亦东更是一头雾水,惊讶得合不拢嘴,反问说,我们?请求增援?……怎么回事啊?头疼得不得了!想不起来了!该不会是脑震荡吧? 李队一边安慰,一边连忙起身,指挥手下抬来了三副担架,将三人扶了上去,抬到车上送往医院检查和休养。然后,四处勘测了下地形,看了看地下四处乱淌的水迹,对文书说,初步推测,应该是三个人因为地滑,一不小心摔倒了,然后撞到了花坛的矮护墙上,陷入了昏迷之中。周围的人见警察受伤昏迷不醒,怕担责任,全部跑了个干净,加上现在天色已晚,没人能做笔录。伤员已送医院观察,稍后再询问案情。三人枪支完好无损。就这么写! 文书点了点头,在已经打开的笔记本上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 见文书写完,李队下了收队命令,一众警察立刻转身齐整整地往大门口走去。 李队目送着全部手下走下了台阶,立刻挪开脚,露出脚底下一直踩着的两枚警用手枪弹壳。他掏出别在皮带上相机,变换着角度咔嚓咔嚓个不停。然后收好相机,蹲下身,捡起那两枚弹壳,装进一个透明小袋中。并根据之前弹壳躺着的方向,望向泳池中间,伸出右手五根手指,摆了个手枪的造型,用左手托住,把头凑了过去,再闭上右眼,瞄了一番,直到扣响了扳机,口里模拟出“砰,砰”两声,才微笑着收“枪”走人。 一路进电梯到了19楼天阔家的几位,自然不知道当时身后以及后来楼下发生的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天阔和媳妇不到一会整了几碟小菜,拍了根黄瓜,就着晚上吃剩下尚有不少的白萝卜焖五花肉和白切鸡、烧鸭,再从冰箱里拎出好几大罐百威啤酒,我和小道士两个人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 小道士对着还在厨房内捣拾的两夫妇客气地说,大哥,嫂子,菜够了,快来喝酒吧! 就听到天阔在厨房里应到,好,好,我把这几个皮蛋剥了,拌好就来,你们俩先吃着喝着! 小道士一边快速地咀嚼着嘴里的美味佳肴,一边胡乱地应着,一边灌上一大口百威,一副十分陶醉的样子。 厨房内,天阔一边剥着皮蛋,一边对碎着蒜头如花似玉的娇妻问到,筱莜,在泳池边的时候你还想跟我说什么的? 半晌没有听到声音,天阔赶紧把半截蛋壳上的皮蛋倒进盘子里,再把蛋壳扔进垃圾篓里,奇怪地看着三四秒钟才下一刀,一脸沉思的筱莜,关切地问道,靓女!怎么了? 筱莜放下十八子刀,扬起白净的脸颊,嘟着粉红的樱嘴,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满脸委屈和疑问地说,怎么回事呢!?刚才我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先前在泳池边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我得了记忆障碍综合症? 天阔一听,急了,问道,咱俩结婚的场面你记得吗? 筱莜立刻答到,记得啊!那天是临近中午,太阳象火炉一样烤着你我和双方的亲人。你在襄阳汉办一楼的酒店里,捧着一大束鲜花,单膝下跪,向我求婚!……然后,接了心里既甜蜜又忐忑的我,马不停蹄地去了黄陂…… 天阔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拍了拍刚回到了胸腔还在欢快跳个不停的心脏,一脸陶醉地说,是啊!还好你记得!……那天你真美,新做的乌亮黑头,脸上抹了薄霜,腮上泛着桃红,一袭白洁庄重的婚纱,象个美美的大明星!…… 我还是不放心,又问了句,对了,你还记得我们办没办典礼? 筱莜答到,记得,记得。咱们爸妈都准备好了,还请了司仪,可是从汉口回黄陂的路上堵车拖了时间,你亲戚们都饿得不行,所以我们俩临时决定干脆取消了典礼,对吧? 天阔连连点着头,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在外拼搏的人总是匆匆的来,匆匆的去。我记得当时我们1号才到家,2号就拿了证,3号办了场没有典礼的宴席,4号就上了回深圳的火车! 筱莜微笑着说,我们不比那些***、富二代、拆二代,家里有金山银海铁饭碗支撑,我们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描绘出只属于咱们的精彩!苦是苦点,累是累点,但咱们收获也是好多好多!当初谁能想象得到,在深圳“南山半岛”的大前海能拥有一窝虽只区区六十多平但却只属于咱们自己的小家! 天阔听了,脑中一热,心中一跳,情不自禁地从后面环住她的纤腰,在她耳边轻声说,小窝虽小,现在的行情却也值上五百万了!都是老婆大人领导有方! 说完,在她如玉般白皙嫩滑的脖颈上深深一吻。 女人芬芳的体香瞬时扑面而来。 天阔顿时醉了。 手也开始不大规矩,上下游走。 筱莜满面绯红,想想外面还有两人,想推开他,却也正在情浓处,扭头眼神迷乱地看着天阔,微张着粉唇。天阔岂能放弃这个良机,顺水推舟地啄上了她温润如水的柔唇粉舌,好一番热情似火的纠缠。 屋外饭厅里大嚼大喝的两人,哪里感觉得到从厨房里缓缓飘来的浓重荷尔蒙气味,还只当那两人正在一起郎情妾意地拌着皮蛋。 好在,两人彼此间也没有多少生疏感,天南地北地聊得正欢。 还好你及时赶到,收了妖怪,不然的话,只怕我们几个还有那些个散步的人都要遭殃!小道士一面欢快地吃喝,一面竖着大拇指对我赞不绝口。 这个口口声声喊我“哥哥”的“妹妹”,真的是个怪物吗?我手里拿着那个湿兮兮的方盒,左瞧瞧,右看看,仍是难以置信。 当然!谁骗你谁是小狗!你进来的时候没看见她抓了好多人包括我吊在半空吗?那些吊住我们的爪子如流水一般滚动,怎么砍也砍不断!还有,有个警察冲了进来,一枪击中她的脸,这个地方,正中央,打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洞,可是不到一分钟,那个枪洞就自行愈合了!种种情况表明她绝对是个水怪!还有,收进了方盒,她还能喊你哥哥,还能央求你放她,你想,人能钻进这个小个盒子里面吗?难道你还不相信她是个妖怪?小道士唾沫横飞地比划说。 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上,真的有妖魔鬼怪存在?我继续心不在焉地喃喃自语。 我跟你讲,我跟师傅十多年,眼见他收了杀了不少妖怪,有机会一定要让你们见识见识那些形形**有好有坏的妖精,也好叫生活在世上的人知道了莫要横行无忌,为非作歹,定要多做积德行善的事,遇到妖怪来伤害的时候佛祖菩萨列位仙人才会保佑,保得一生平安长寿!否则的话,没准哪天就会飞来横祸,性命不保,财富成空! 小道士人虽长得一副憨样,口才倒不赖,像足了某些寺庙里完全不吃斋念佛只知骗人钱财的出家人。 你说这个方盒很象是你们茅宗派的物什,还贴了这个我只觉得花里胡哨,而你却识得的封印,那会不会和你师傅有关?或者说,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你师傅之物,却莫名其妙地辗转到了我这里?我仔细分析一番,推断说。 呃……不一定。我们茅宗派自茅十八师祖开宗立派,已有几十年,我师傅是大师兄,之下还有几个师叔,不过我也没碰见过,也不知道他们的本事如何,但是不管怎样,这么多年时间,他们应该也会开坛收徒,如此一来,本派传人想是已有不少。何况,听师傅偶然说漏嘴提起曾经还收过一个大徒弟,算起来我不过是排行老二。综合起来看,能流出方盒的本门弟子想是不在少数,不一定是我师傅。 小道士人虽长得一副憨样,逻辑倒也不差,像足了我们这些满脑子都是语言、代码和数据的程序猿。 我点了点头,哈哈一笑说,聊了半天,还不知道道长高姓大名呢! 我叫做……茅石。小道士憨笑着说。 茅厕(ps:这个字应读做丝,轻声)?哈哈哈哈!你怎么会叫这个名字!哈哈哈哈! 我差点将满嘴的啤酒喷了出来,随即大笑,搞得小道士楞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不是,不是!我叫茅石……小道士抓耳挠腮,辩解说。 茅厕!哈哈哈哈!我再次笑得花枝乱颤。 不是,不是!是石头的石!茅石红着脸辩道。 好,好,知道了,和你开玩笑的了。诶?皮蛋怎么还没有出来?我收起了嘲笑,奇怪地说。 ---------------------------------------------------- 老丁,借你《权欲道》里主角“刘亦东”和“韩卫东”两哥们的名字,别骂我,谁叫他们俩正好是警察。 另外,筱莜,刚刚还让人欲罢不能的美女,才展示了自己的如火魅力,而且还是个准孕妇,却快要被我写死,真的好不舍!阿弥陀佛!没办法,剧情需要…… 第十七章 三条线索的追踪 第十七章 三条线索的追踪 闭眼陶醉在温软甜香湿吻中的筱莜,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开眼睛,带着满脸的潮红,兴奋地在天阔耳边轻声说,老公!老公!我忘了告诉你了,我有了!你要做爸爸了! 天阔也猛然睁眼,高兴地问她,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嗯,上个月我只来了一点,本来就有点怀疑,这月又拖了好几天,晚上我干脆买了试纸一验,真的是双线呢!她开心地说。 太好了,太好了!诶?你不是说先忙事业,暂时不想要小孩的吗?怎么会这么开心?天阔掩起欣喜,笑眯眯地问。 当然要先忙事业呀!不过,咱们不也约好了,要是套套穿了,或是即使嘘在外面也能怀上,就生下来不是?筱莜转过身,靠在老公泰山一般的身上,半是羞怯半是撒娇,甜美似水地柔柔说着。 嗯嗯!谢谢老婆大人!你放心!你只管生,养就交给我了,我一定让你做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妈妈!也一定让他做世界上最最幸运的宝宝!他动情地说。 嗯嗯!你说,先前我忘记了的事,该不会就是这个吧?筱莜眨巴着明润的大眼睛,慵懒地问。 嗯嗯,一定是的!就是嘛,你怎么会健忘呢?怀孕了,人身体里的内分泌会和平时大不相同,偶然忘事我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你说是吧?天阔抱紧怀中的可人儿--他的娇妻,未来孩子的妈咪,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调皮地抚摸她光滑的脸,心中泛起浓浓的爱意和对老天爷无尽的感恩。 筱莜缓缓地点了点头,带着满满的笑意沐浴在如水的月之炜中,久久不语。 两人都不愿启唇,以免破坏这份天天风里来雨里去无休无止的繁忙工作换得的片刻宁静与温情。 正当情正浓爱正蜜的时候,听见外面的人在抱怨皮蛋的生产速度太过缓慢,两人脸上一红,立刻分开,相视一笑,各自忙碌起来,三下五除二,就装盘拌好,一起端菜出去。 我一见他俩千呼万唤始出来,脸上还带着未尽的残红,揶揄说,要是所有酒店连凉拌菜都要上这么长时间的话,怕是要集体关门整顿咯!哈哈哈哈! 茅石一笑,补刀说,心海兄有所不知,这皮蛋是现生现腌的,所以时间久点。 三人听了都捧腹大笑,我戏说到,小道士一副憨实可欺的模样,敢情都是装的啊! 茅石挠了挠头,笑说,是真的,是真的!哈哈!嫂子,天阔哥,快,快,围着桌子坐下来,一起喝两杯! 两夫妇笑着坐下,又相视一笑。大家干完第一杯酒,天阔异常兴奋,对我和茅石说,这蛋啊,确实是现生的!你们俩快恭喜我们!快,快,快! 我和茅石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筱莜娇羞可人,一根葱指掩嘴,低笑不语。 笨蛋!笨蛋!一群笨蛋!蒙昧无知!愚不可及!胸大无脑!蠢笨若驴!天阔故作气愤,指指点点地骂道。 我和茅石一脸无辜,傻兮兮地看着被骂,好似两个毫不开窍的懵童。 天阔满脸愤世嫉俗,浑不似平日的如沐春风。可见,人前的暖男,人后确实是渣男。 他忽然又换作一副神秘的神情,凑了过来说,筱莜,我老婆,有了!然后蹦了起来,大声叫到,我要做爸爸了!我终于可以喝酒了!耶,耶,耶! 我和茅石一拍脑壳子,连忙拱手恭贺说,我们太tm笨了!恭喜天阔,贺喜天阔!恭喜嫂子,贺喜嫂子! 我给天阔和茅石的杯中倒满酒,又给筱莜倒了半杯椰汁,端杯站起身,伸杯说,来,来,来,如此喜事,当浮一大白! 三个人一起响应我号召,端杯碰在了一起。杯中溅起豪情万丈,一口饮尽日月江湖。 天阔一杯下肚,疯劲不止,举起右臂,笑着高喊到,为了部落! 我立刻伸臂与天阔形成交叉臂,也笑着高喊到,为了联盟! 众人笑作一团…… …… 闹也闹够了,疯也疯够了。筱莜在里面洗碗,我们三个面红耳赤地靠在沙发上聊人生聊未来。 你有什么打算?天阔问我。 呃……我看还是请些时假,回去调查一番,看大伯和我妈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反正,现如今睡眠严重不足的状况,也无心上班,只待解了心中的惑,我才能安枕入梦。哥来了个“葛优躺”,思索片刻说。 也是。一是你早年投水自杀的堂姐,二是这个乱喊你“哥哥”还差点害了许多人性命的女妖,三是这只从茅宗派流转出来的而现如今又收了女妖的古怪方盒,这些是目前为止摆在我们面前的三条线索。现在,我们假如要想弄清楚第二条线索中的女妖究竟是不是第一条线索中你堂姐的灵魂所变,就一定要回一趟老家,找出正确的答案,破解掉这些疑问,找出解决问题的突破口才行。看来,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天阔不愧是金牌程序猿,逻辑能力周密清晰。 而第三条线索中的方盒,既然是茅宗派之物,那么,即使不是道兄的师傅赠出的,相信也能从师傅那里打听个子丑寅卯来。所以,第三条线索可能还要麻烦道兄帮我们俩哥们想想办法了,请你千万不要推辞!天阔继续说着,说完冲茅石一拱手。 叫我茅石就好了。要是觉得不好听,叫我小茅也行。茅石拱手说。 什么?天阔奇到。 茅石。 茅厕?这名字好有个性啊!天阔咧嘴一笑。 石头的石,王石的石。我和你们湖北人说话一样,没有卷舌音,厕和石听起来都差不多,哈哈!茅石笑说。 喔,是茅石啊!不好意思!你这名字太容易让人想歪了!哈哈!天阔摸了摸鼻子自嘲地说。 没事,没事,我都被人误会惯了!没办法,谁叫师傅跟我起这名字的!茅石挠头笑到。 干脆以后叫你大石得了,免得茅厕,茅厕的,多瘮得慌啊!我提议说。 天阔也附和说。 可以的,可以的,二位大哥请随意!你们放心,这第三条线索的追踪就交给我来负责,我相信有了师傅的帮助,以师傅的能力和热心,一定能将方盒的来历追查到底,保证可以一解心海哥心中烦恼!改称呼后的大石顶着洋溢着自信的笑脸说。 我和天阔非常开心,一起拍着大石的肩膀叫好。 呃……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我有些犹豫地对大石说。 嗯,你说,你说。既然咱们这么投缘,可不用说得这么生分!大石十分爽朗地点头。 我想知道的是,谁派你过来的?你来这个小区的目的是什么?呃,或者说,咱们今天的相识究竟是必然,还是偶遇?我十分小心的组织着措辞。 哦,哦!这个问题啊!其实,我今天过来就是师傅指派的,原因我只知道是--一个神秘人打电话给师傅请我们过来解决小区泳池里发生的古怪状况。那个神秘人我不知道是谁,师傅也没说,我也没问。 天阔打趣地指着我说,该不会是你吧? 我瞪了他一眼说,那时我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呢! 天阔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自己说,难道是我自己打的电话,而我却忘了? 大石好奇地问,真的吗?我看你要好好吃吃核桃补补脑子了,哈哈! 好的!知道的了!天阔拎起大石的呆萌现学现卖。 我看着大石天真无邪的神情,有些不忍,笑着说,你别听他的,他逗你呢! 天阔阔别腹黑,重回阳光,微笑说,那个所谓的神秘人也许是这个小区的建筑商,也许是物业,也可能只是某其中的一个业主吧。 我思索片刻,点头说,如此说来,今天咱们三个的相识还真是必然啊! 大石一面笑着点头,一面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说,师傅说,打今天开始我就算正式下山,独立应付未来可能遇到的坎坷,还特意替我印了名片,你们有事可以找我。你们俩个的电话也告诉我一下,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们!你们看,我终于有手机了! 大石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只老旧的灰色诺基亚老爷机,十分得意十分兴奋地冲我们眼前晃了晃。 如今的年轻人,不用苹果,也要用htc、三星,再不济也要用oppo、vivo、华为、小米、魅族(ps: 排名不分先后)等等等等…… 我哈哈大笑,虽是扭头,却仍然没来得及收住,一口啤酒喷到了地上,于是,地板上瞬间盛开了成百上千朵美丽的啤酒花。 恣意地绽放。 快乐的凋谢。 天阔面带责怪地拍了拍我的胳膊,一副理解万岁的模样,微笑地对大石说,这是师傅传给你的吧? 是的,是的!你怎么知道?我师傅硬是不舍得给我呢!他说这可是宝物!大石十分钦佩地问。 天阔抿嘴一笑,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你这样憨实单纯,你师傅怎么能放得了心? 大石一听,面上有些忧郁之色,喃喃说,是啊!临下山的时候,师傅也是这样说。别说降妖除魔,晚上同妖怪打架的时候,差一点连命都丢了!我是不是看起来太笨太傻?是不是以后我都没有能力为师傅分忧? 天阔安慰他说,别说丧气话!哪个将军不是从士兵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哪个名演员不是从龙套跑起的,哪个写书的大神不是从傻逼逼的文艺小青年日积月累笔耕出来的?你师傅刚出道的时候,说不定还不如你呢!假以时日,等小道变老道了,武艺自然才能老道! 大石听了,眼里露出天真的闪光,满含笑意地用力点了点头。 我帮大石存了我俩的电话号码,许多年不用老爷机,摸索了半天才存好。 然后,我为所有人倒满酒,举起酒杯说,既然咱们的相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必然,那么,我们三个人不妨从今天起,成立一个攻关团队,一个男人部落,一个人道联盟!咱们共同努力,一起行动,誓要解开眼下水妖这个未解之迷!来,男人部落的爷们,一起干了这杯酒!为了部落! 天阔呵呵一笑,碰杯说,为了联盟! 大石也用力地把二人的酒杯碰得砰砰响,想了半晌,挤了句,为了团队! 第十八章 折磨他一宿 第十八章 折磨他一宿 大石离开之后,因为怀孕的缘故,筱莜变得异常容易乏困,先行冲凉睡去了。 享受着清风拂面的舒爽,看着眼前荧光银盘一股的灿烂,天阔闭眼深嗅了一口排名第三的中国好空气,美美地品味了一番,方才睁开眼睛,咧嘴一笑,略带歉意地说,说是三人团队,什么部落,什么联盟,说来说去实际上也就只是你们两个人而已,我也就只能在后面替你鼓鼓劲加加油罢了,帮不了你多少忙,抱歉了! 我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放心,需要你帮我们参谋的时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同你假惺惺客气的!就象今天我在正面吸引女妖,而你却按照计划到我房间里找到封印再去物业寻到卡在泳池底的方盒从而出奇制胜一样! 他展颜而笑,笑得那么明媚,即使是在这样朦胧的月夜之下,让人还是不免恍神。平时总是对他的阳光温暖帅气不大服气,常常绞住他身高勉强一米七这个几乎唯一的弱点死缠烂打,说到底还是对他在公司里气场如此强大,这么受女孩子欢迎,解决问题的能力又那么出众,这一系列压在我头顶之优秀的暗自嫉妒罢了。 这是男人与男人间古往今来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的宿命吗? 还是残存于雄性动物体内因分泌出同性荷尔蒙而互相敌视互相争夺的原始动物本能? 如果说这种不服是原始动物本能的搅扰,那么,与天阔的一见投缘,进而与天阔的惺惺相惜,难道就是踩于原始动物欲望之上的真实人类情感? 本能的抵抗,与情感的珍惜,原来竟是矛与盾荒谬的敌对! 人类兼有动物性与人性,因而各种矛盾集于一身,如同用脚链强行捆绑了血海深仇的两个仇家而又不得不共同抵御外敌的战车。敌在,则同仇敌忾;敌亡,则同室操戈。 那么,现在与天阔是友非敌,将来可会剧情反转破友成敌? 如果真到那时,该有多残酷…… 呵呵! 我忽然笑了,觉得自己头撞了之后,人也变得太杞人忧天。命运虽多无常,可自有天道运行。真到了非要分个子丑寅卯的那天,我让他一次又何妨!算是报答他多年好基友的情分和收留我的恩情吧。 天阔见我发笑,好奇地问,无缘无故笑什么? 我辞不达意地感叹说,世事无常,人生难料! 天阔点点头,笑着说,祝你俩好运!另外,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再把封印贴条打开,万一妖怪冲破了禁制,可又要闹个满城腥风血雨! 嗯!我回复了一个微笑。 妖怪,魔头,女鬼,“妹妹”,这一个个的标签贴上去,不知道将来会有哪些再也收不回! 在我们这个无神论的世界里,居然还有这样的非自然“生命”,使我二十多年的人生观世界观差不多要推倒重来,让人不禁有些期待,有些兴奋,也有些不安。 带着这种复杂的情绪,我终于缓缓进入梦乡。 …… 一双美丽而哀怨的巨大眼睛,黑白分明,楚楚可怜而充满了期盼。 她轻轻地张开嘴,又轻轻地合拢。 我努力地竖起了耳朵,想尽力听清她卑微的诉求,可是声音微弱得可怜,如同一只伸长两杆天线手舞足蹈的孤单蚂蚁。 我不由得将头凑得更近。这个动作让我几乎和她贴面,她的黑眸子瞪着我的黄眸子,她的唇依然在一张一合,几乎和我的嘴贴在一起。可是,我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哪怕是一丝风声。 我侧过头去,想将耳朵贴近她的唇线,作最后的一点努力。这时,终于有极轻极轻的纤细声音传入耳际,那是,放我……哥哥……放我……哥哥…… 纤弱如萤的音量,一声一声的重复,犹如单曲循环。 我不禁一声叹息。 我这下终于明白了天阔临睡前的担心。他的担心绝对不是多余。 他很清楚我酷帅外表之下的那颗善良的心。 更何况她不断的哀求全是因哥哥之名。 叫我如何能不心软!? 解开封印,打开方盒,放了她? 不行! 多少条人命会因我的妇人之仁而遭殃!?多少处家园会因我的一念之差而沦丧!? 捂住耳朵,不去倾听,关紧她? 不行! 那声音如蚊蚋一般在耳边萦绕,每一声呼唤,每一个字音,对我都是一种折磨,犹如一种传说中的满清十大酷刑,甚至远在其上。 …… 我受不了了! 明天一定要请假回家! 我一下直起身子,靠在床头大口喘着气。我不敢闭上眼睛,至少睁开双眼时,没有幻觉,没有声音。 当然,也不会有睡眠。 …… 我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才幽幽抱着床头板迷糊地睡着。 早上被闹钟闹起床之后,才发现天阔两口子都已经早早地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下孤零零的我一个人。 寂寞无助的感觉立刻就涌了上来,让我坐立不安,想立刻逃离这个空荡荡的空间,这个突然让人没有安全感的地方。 我快速洗漱完毕,把桌上的方盒象送瘟神一般塞进了我的旅行包深处,然后飞也似的逃出了门,坐电梯时还在后悔昨晚为什么不把它塞进包里,或许这样就不至于今天会顶着两坨沉重的墨圈去上班了。 在楼下不远的小巷里快速吃完一盒肠粉,就坐上去大新地铁站的公交车。阳光花苑地理位置很好,小区建得也很不赖,可是并不在地铁线周边,还要倒腾三站公交。 车上的帅哥美女一路上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心里一咯噔。完了,完了,看样子,熊猫眼肿得很厉害!这叫哥如何是好! 地铁里的男男女女也是如此,让哥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进了电梯,同乘的居然又是那三个青春无敌的美萌少女小coser!而且就站在哥的对面!口水呀!鼻血呀! 咫尺之地,三美女齐刷刷地看着我,想笑不能,欲言又止,让哥驿动的心立刻一沉,心想,一会儿一定要去洗手间好好把熊猫眼瞅个清楚,如果实在有损哥的光辉形象的话就找哪个美眉借支眼霜对付对付! 那个生得最嫩最美最萌,叫小薇的妹妹,终于忍不住,指着自己的嘴角说,帅哥哥…… 话没说完,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无比哀号的哭声,然后,哥一把跪倒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诉说,好妹妹!你饶了我吧!折磨了我一宿你该够了吧!怎么着我也不会放你出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然后,电梯里的男女老少全都齐刷刷地惊讶加艳羡地看着小薇,尤其是其他两位一脸惊奇的少女。小薇羞得满脸绯红,又急又气,愠怒说,看什么啊?我什么时候折磨他一宿啊!什么跟什么呀!要折磨也是他折磨……折磨……我,我…… 喔喔!众人都十分会意,笑嘻嘻地不停地点着头。 小薇真是快气到爆炸,脸快扭一团,喘着牛一样的粗气喝道,什么跟什么啊!我看他右边嘴角有一小块肠粉碎末好不好! 有个猥琐男阴阳怪气地抢白说,你和他好象很熟络的样子,不然怎么知道他吃的是肠粉呀! 小薇肺都快气炸了,浑身直哆嗦,指着角落那猥琐男说,你!你! 正好九楼到了,门一开,小薇跟着两位小妹怒气冲冲蹦蹦跳跳地冲出了电梯,临走时还甩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大概是对我好心当驴肝肺的气恼吧。 随着电梯门的合上,哥短暂的失魂症立刻消失,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地跪在电梯间的地上。这种掉渣般的失态让哥的一贯酷帅无法容忍,赶紧假装镇定地爬了起来,等电梯门开了,又假装镇定地踱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心里猛然羞愧万分。 “哥哥”! 哥哥一想起这词来就头疼!浑身直抖! 我坐在位置上,打开电脑,随着win7的启动画面,短暂空白的脑袋又把这几天发生的怪事过了一遍,这些怪事中,有些是我亲身经历的,有些是昨晚天阔和大石同我讲的,我发现除了赶紧要追踪的三条线索之外,还存在着一些无法弄懂的疑问。 第一,已经收进方盒中,动不动就喊我“哥哥”的女妖,是否就是脸上肌肉成块脱落直至变成白骨精,口里说着“你来晚了”的那个梦中少女--女鬼? 目前从语言及行动上分析,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妖一鬼能够完全划上等号。 从面相上分析,梦中的模糊印记原本就做不得数,而女妖几乎透明又光彩照人的面庞又哪里描得清究竟是何长相? 看样子,这个疑问在目前缺少证据从而形成完全证据链的状况下,只有暂时先予以搁置。 第二,梦中最开始的湿身美艳“海妖”,究竟是否堂姐的怨灵所化?如果是,她的怨灵现在又置身于何地? 前一个疑问需要回家做进一步调查才能找到答案。后一个疑问毫无头绪,恐怕不是目前能解答一二的,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第三,自己打开方盒之后,最先跳出来的vcr究竟是否是自己曾经丢失了的记忆? 如果不是,那些片片为什么会纷纷往自己脑袋里钻? 如果是,自己失而复得的记忆片段又为什么没有丝毫的恢复? 如果是,那这些记忆又是谁封印起来的?又为什么要封印起来? 第四,女妖是否被封印我记忆的人一并封印在方盒里的?原因呢?单纯的降妖除魔吗? 随着女妖被封印回方盒,泳池附近的众人逃出生天,这就已经充分印证我的推论是正确的:封印记忆的方盒在封印开启之后既然能放出vcr,那么,莫名其妙跑到泳池里面的冰雕美人鱼女妖就一定是被我用力扔出的方盒所释放出来的。 所以,这个问题与前一个问题一样,恐怕要等到大石追查到方盒的主人之后才能有所回答,目前也只能坐等消息。 第五,既然被封印的女妖如此厉害,几乎已经具有毁天灭地的能耐,茅宗派的那位高人又为什么不将方盒带走封存,或者干脆将女妖元神直接摧毁了事,而是一直无防无护跟随在我我身边这么多年?难道真的不害怕我无意中打开这个“心海魔盒”而导致地球毁灭人类绝种? 没有答案。 第六,既然遇到的第一妖就已经如此厉害,那今后随着对茅宗派的了解,对这个世界中的妖魔鬼怪的重新认识,究竟会遇到怎样的厉害角色以及大boss?我现在真的是生活在现实的人类世界,还是无意间闯入了魔兽与英雄的游戏世界?如果真的进入了游戏世界,要怎样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无语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尖刻而又矫情的女声,酷哥哥! 第十九章 爷他奶奶的不伺候了 第十九章 爷他奶奶的不伺候了 我立刻吓得屁滚尿流,双手合十,直差跪倒喊饶命了。余光忽然瞟了一下桌旁,见到原来是一直不大对付的窦主管,空气中还迷漫着一股死难闻的廉价香水气味,便恼羞成怒说,一大把年纪了,别学人家小妹仔喊我哥哥行不行!我生了一场病,现在听到别人喊我哥哥就直哆嗦! 窦主管满脸堆笑,妖娆地说,得了!得了!别扯生病了,现在你可成名人了,整个公司都在风传你被女色魔既劫了色又劫了财,还人事不省地躺在医院两三天,哟,哟,可把人家心疼得哎呀呀难受呢!这不嘛,公司事情又多,这些同事又离不了我,所以就没去看你,就别怪人家狠心了。来,来,来,手机拿来,我加你微信,封个0.88元的红包给你,买点正官庄补补身体嚎~~~ 说完这死妖精就要夺我的手机,我气不打一处出,很想一气骂这死八婆半个小时,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得皮笑肉不笑地拦住,阴阳怪气地说,谢了哦!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手机呢您也别拿,我的微信呢你也别加,这红包嘛,就只当我送瓶香奈儿给您去去浊气的嚎~~~ 哎呦喂!小嘴儿真甜呢!难怪我们部门好几个小妞都去医院看你呢!忙去了,姐晚上有空去看你!说完扭着肥屁股一颠一颠的走了。 哥有自知之明,知道那些小妞们去医院看我的目的其实是为了顺道看看天阔。 哥被女色魔劫色又劫财?哥一阵一阵的倒胃口,差点激喷出来! 哥可是当了一回英雄啊!呃,虽然女妖是我自己放出来的。 人也好,妖也罢,扮人妖就过分! 丑点很正常,卖丑就要天诛! 正在哥气愤得快要语无伦次的时候,手机上有电话打进来,低头一看,是大石。 我赶紧接通,听到大石不无失落地说,我从昨晚回来,就没看见师傅。今早去山顶师傅偶而练功的山洞,看到洞门紧闭,才知道师傅正在闭关修炼,而且又不便打扰,所以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才能出关。我们和师叔们又没什么来往,所以也只有等师傅出关了才能打听方盒的来历,你再等等吧。没帮到你,不好意思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没事。反正你师傅在闭关,你要闲得慌就来我们这里玩,顺便帮我破破桃花劫! 哥最近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公司里,净碰到花痴,急待破劫。 啊?谁?华杰是谁?大石没听懂。 没事,没事,你过来就好!88!说完我按掉了电话。 方盒的线索没着落,那就只有尽快请假彻查第一和第二条线索了。 这样的话,我就要去面对不知道何故发痴的窦大主管。 我飞快填好请假条,日期那一栏我填上了一周,忐忑不安地走向了屁股肥肥的主管位置。 平心而论,窦霓莞人长得不差,既会化妆,又会打扮,还生得前凸后翘的,人又素有几分妩媚,快三十的年龄正是花开艳丽的时候,按说不应被哥嫌弃。可是,她是个有夫之妇,时常在部门里与稍有姿色的帅哥打情骂俏,又常常借绯闻对象--咱们部门经理的虎威给下属小鞋穿,尤其是哥,再加上哥是个极其正直的人,所以她在哥眼里就好象一条美女蛇--还是条肥肥的蟒蛇,一旦缠上你连骨头渣子都不会给你留下的花蟒蛇,自然哥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可是,今天蟒蛇怎么无缘无故地发痴了?还是在绯闻对象的眼皮底下! 空气中,我嗅到了一丝危机:这桃花劫来得如此波涛汹涌,搞不好就会弄得精尽人亡! 等我千般纠结万般沉重地走到之时,却发现她根本不在位置上。我问她后排的小英人呢,她白眼跟翻书似的说,人家呀,现在只怕正在经理室的太师椅上得瑟呢! 不会吧?大白天的!?也不怕人看见!我惊道。 切!你的脑筋歪到哪儿去了!老虎昨天请长假了。唉!对外说是请长假,其实是被解聘了。小英既惋惜又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解聘?哥有些吓到了。老虎虽然和花蛇时常有些不清不楚,但无论是老虎的管理能力、技术水平,还是领导风范,不说在部门,就是在整个公司也是首屈一指的,公司又何至于会将其解雇! 是啊。还不是那个什么大鳄云集的互联网体验大会!老虎一上去,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上了一个很low的ppt,作了十几分钟很awkward的lecture,结果就在知乎上火了一把,他自己还high到不行。小英压低声音说。 然后呢?我追问说。 然后网上就有人不断起哄,说咱们是low人low技术low公司,丢了中国互联网公司的脸。再然后各大媒体也纷纷加入讨伐的大军,到最后,咱们高层再也坐不住,只有拿他祭旗了。 啊?不会吧!我才病了两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惊讶得合不拢嘴。 可不是!你说,老虎是不是和她玩激情把人玩傻了?不然,以老虎的能力,不能够啊!小英一脸鄙夷说。 该不会,那ppt是她做的吧?哈哈!我打趣说。 对哦!很有可能呢!喂,她现在心情可好呢!据说,高层正在研究是不是让她暂时代理经理一职,以顶替老虎的开缺呢!这不,反正经理室空着,她常常没事就去晃晃,狠狠地过把大班椅的瘾,死劲想象一番自己上位成功的风光!可见,红颜祸水,害人误国呀!言语中,小英有些气愤,似在替老虎不值。 有道理!我也懒得再和她废话,摆摆手,转身继续朝经理室走去。 该面对的终归要面对。 缓缓走进经理室,画面太美,不忍直视。一身花不溜秋的花蟒蛇果真四仰八叉地窝在大班椅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好一副诱人的美女蛇“葛优躺”! 见有人走了进来,花蟒蛇腾地跳了起来,一边假装整理桌上的文件,一边问我,哟!这么快就想姐了?有事吗? 呃……是有点事,怎么说呢……可能要让你犯难了……至少要请一个星期的假,只怕她很难批的。说了一半,我真的有些踌躇,不知不觉中扭捏起来。 啊?别,别!在这儿表白怎么行呢!你看,人这么多,过来过去的,我,我又没心理准备……你,你一定要在这里吗?……呃,呃,如果你真的要在这里,那就来吧!姐豁出去了!花蟒蛇不知道从哪只口袋里翻出来一副娇羞可人的青春少女相,又是抖睫毛,又是泛潮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来了横店影视城。 什么时候我们开始收起了底线,顺应时代的改变看那些拙劣的表演? 还好哥早上只吃了一份肠粉。 可是,这表白的话题激发了哥的尴尬症。 职场如雷场。 直接的呵斥等同于压发雷,踩上就爆。 辞不达意则等同于松发雷,想活要看天意。 无辜的装佯等同于延迟雷,迟早秋后算帐。 太极推手,能够四两拨千斤,才是职场最高境界,常常能使敌人布下的**变成臭雷,有火不能发! 哥早上吃的那份肠粉,让哥瞬间生出了无穷的智慧,成功祭出了太极推手大法。 老虎呢?今早怎么没看见他?他一向来得死早死早的!哥装作寻人,四下瞅了瞅。 他啊!唉……请长假了。有空再和你讲这事吧。说,什么事!花蟒蛇似乎一下子心情全无,失落地笑笑说。 啊!长假?哦,这样啊。是这样的,我不是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嘛,你们女人最了解的,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心情比较低落,睡觉也不安稳,老像丢了魂似的,再加上我刚刚才出院,想好好疗养一周。老大您一向通情达理了,帮我签一下请假条,好不好嘛!? 哥如释重负,总算把这一页给翻了过去,顺利的进入了请假这个蓄谋已久的话题。哥立刻使用了哥研究了半晌的新技能--马屁精加卖萌王,双技合一,希望能一举将眼前这条死花痴蟒蛇一刀斩于马下。 什么?一个星期?想都别想!你不知道咱们部门这个月的案子有多少件吗?到现在为止的完成率是多少吗?再这样下去咱们部门又要全公司垫底了,你知不知道?要是我们垫底了,部门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可全部要站到旗杆下面跳广场舞!不行,顶多也只能给你两天,就两天! 完了,完了,花蟒蛇的疯劲起来了,难搞咯。 两天?两天怎么够?上午高铁出深圳,下午到家,待上一晚上半个白天就要赶第二天下午的高铁回深圳,哥这是爱疯啊! 除去和家里人的寒暄之外,所剩无几的时间还怎么查案? 不行,不行!我可是打算回家好好休养一个星期的,两天全泡在路上去了,这哪是病后休养,是奔波劳累好不好!花姐,啊不,窦姐,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求求您了!哥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哟?几个意思啊!以前的牛屁去哪儿了?这样吧,姐指点你一条大路,过来!近一点!花蟒蛇一勾手指,冲我抛了个媚眼。 哥心里蔓起来一种不详预感,两手不停地顶着食指,忐忑不安地慢慢靠了过去。过去是想过去,可是,那股混合着浓郁脂粉、雌性荷尔蒙与腋下之味的厚重气体扑面而来,实在是辣哥的眼睛,让哥的屁股已经挨近了斗杓,而脑袋却还停在璇玑。 过来一点呀!姐有那么虎威吗?花蟒蛇佯作生气地说。 呃,你可不是虎威,你是狐味好不好!哥心里咒骂千百回。 哥索性憋紧气,强忍着窒息,直到快青筋爆裂,才听她说完,却差点震掉了哥呆萌酷帅的单眼皮。 没错! 她说的是:“晚上请姐喝酒吃饭!地方随你挑!最好是个浪漫的地方啦!不要错过机会哦!” 等等,等等,哥想呕吐x2的n次方! 大家想象一下,和一条花蟒蛇喝酒吃饭跳舞啪啪,一言不合直接殉情!那画面太美,简直不忍直视! 这算什么?这是正宗的职场性骚扰,有木有?这是正宗的雁过拔毛,有木有?连一个请假的屁民都不放过! 脑海里先脑补一下哥吐空的样子,哥才喘过气来,异常艰难地开口说,自打我脑部受伤之后,伤情有所扩散,有些部位也似乎很受伤,产生一些功能性障碍,没办法喝酒,吃饭,和浪漫。下次一定请,窦姐! 看着花蟒蛇嘲笑的眼神直勾勾地瞟向了哥的身下,哥才细思恐极,连忙临摹当年西施的模样,一副受伤的样子捂着自己左胸心脏的部位,瞅瞅她,瞅瞅手,告诉她什么叫做张冠李戴。 那就不好意思了!咱们公事公办!最多两天!她头一偏,张狂得很。 这下把哥可惹毛了! 哥从桌上一把攥起请假条,大声说到,不批是吧?老虎不在是吧?我找总经理去!说完转身往门外走。 去啊!去啊!你知不知道快波倒了,程序员工程师成堆成堆的下岗?原来一万请个程序员还只能找应届生培养,如今只要八千块就立刻有人上岗,还是老司机!你现在到人才市场看看去,象你这样上班一副二流子相邋里邋遢干活没劲下班就变饭桶的2b货,一抓一大把,你还得瑟个啥呀!信不信明天我就能炒了你! 花蟒蛇一边追着我出门,一边象泼妇骂街一般在我后面泼着口水。 真是受够了!不用等明天新官上任三把火!下午我就交辞工书!爷他奶奶的不伺候了! 哥头也不回,潇洒的甩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第二十章 小巫见大巫 第二十章 小巫见大巫 晚上我没有加班,用某网的团购券在天虹一楼的粉面店吃了碗开胃的螺蛳粉。之后,并没有坐三站的公交车,而是顺着前海路的人行道慢慢地踱了回去。 这条路,与其说是人行道,莫若说是林荫道。沿着桃园路南往前海路走下去,遇前海路左转,便是这片由紫荆花和芒果树交相植成的参天大树群,每颗树粗细都需一人环抱,一看就知道至少有三十年树龄,或许,这就是当年修筑前海路的痕迹。大树虬髯绕干,细须垂如风铃,大多有着红树林树木的特征,这是南山半岛海岸线在这一二十年间四向不断延伸的见证。 大树们挺拔苍劲,枝繁叶茂,横亘了整条步行道,如同王者的车盖,轩昂和无私地遮翳了行于其下的草履白丁等子民们对烈日的仓皇和无奈,和对暑热的惧恨与不安。渐渐地,周围的人们便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片钢筋混凝土森林中本不多见的纯绿小树林,而爱的表现是那般的纯真与自然,仅是散步而已--不分白天黑夜的散步。白天体验的是与炎炎烈日暴晒下有着强烈对比的荫凉惬意,而到了晚上,沐浴在清风与月光之中的情侣,更让这片知心的恋之道增添更多的诗情与画意。 同样的林荫道也出现在从南山图书馆到学府路一线的常兴路上,一段路走下来,知识也学了,美食也品了,用品也购了,衣服也挑了,是奔波劳累的南头、前海人消暑、购物、放松的好去处。纠集上几位亲朋好友,林荫道上走一走,一天的暑气与疲累几乎可以消除殆尽,在新的一天里面对崭新的未来与挑战!而对于奔走于各区的深圳基层建设者们来说,这种消除暑气与疲累的方法成本如此之低,刨去冰棍与饮水钱,几乎为零支出,倘若算上呼吸的负离子与行走的健康步,成本应当为负支出,既为基层建设者们节约许多spa、足浴、松骨等诸多开支的同时,也强健了芸芸草民在深圳搏命的本钱,更无形中在纯数字上为深圳创造了新的gdp增长点。能产出这么多的好处,林荫道可谓是功不可没。 一路习习凉风相送,白天累积而来的郁闷也消减许多,放松之后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当我慢慢步上台阶时,我的思绪也在随着身体一波一波地荡漾。才几天的时候,从密集嘈杂的城中村到高大上的高档小区,让人恍若隔世。虽然不是自己的房子,但居住条件的大幅提升,对于每个在深圳打拼的基层建设者们而言,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梦想,更是一个更为现实的追求。 当梦想定得遥不可及时,也就不过只是一个幻想。 所以,许多在深圳暂时买不起房的甜蜜小年轻,便将先住好房作为买房之前的过渡阶段,这样,就为现实与梦想之间平稳地搭上了一座彩虹般的索桥。虽是摇摇晃晃,虽是战战兢兢,但也不失为一步一个脚印。 走完台阶,走到泳池边,我嘴边不由露出一抹自豪的笑意。 夕阳西下,落日余辉里,泳池居然又开始下起了饺子。居民们不会再为泳池里的怪异之处而烦恼了,也不会再因为突然现身的妖怪而丢了性命。戏着凉凉爽爽的池水,过着平平安安的日子,这便是原原本本的夏天。 一放一收,本是功过相抵,但不知怎地,我心中却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英雄。 只懂耍酷扮帅,不是真英雄。 活在这个世界上,能予人以帮助,为他人遮风挡雨,便是英雄。 这是一种由内心而发至全身的甜蜜。大概超人,蜘蛛侠,蝙蝠侠等人第一次行侠仗义时,也是这般甘之如饴的感受。而人类追求甜蜜的本能,又促使着他们乐此不疲地为百姓与人类的幸福生活而继续奔走飞行。 也许,居民们会记得我,也许,不会,但我都会为之而努力。 可是,不知怎地,我突然又想起了那个一瞬间就消失在我面前的水妖,挤在狭窄逼仄的方盒里,低三下四地哀求我放她出来,不停地喊着“哥哥”、“哥哥”! 正当我陶醉在当英雄击不谐的梦境中,以及对妖精“妹妹”突如其来的怜惜之时,耳边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响起,你好!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我扭头一看,是一名五官端正长相和蔼但眉眼中透出一种不怒自威神采的中年男人。上身红黑条纹短袖t恤,下身米色休闲长裤,脚上一双黑皮鞋擦得珵亮,腕上一块金色的手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是有型。 我吗?我很是错愕,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搬来这里不过几天,除了天阔两口子,怎么可能会有人认得我? 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那样的笑,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魅力,让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 好吧。在哪儿说? 他朝空中花园那边呶呶嘴,转身走去。我虽然不安,但还是紧紧跟了上去。 跟着他一直穿过满眼绿色,看见他扶在钢化玻璃幕墙的扶手上。极目望去,高楼的尽头,一轮残阳悬挂,火烧云烧红了半边云天,如一条长长的宝石分界线,划分开宝石之上的蓝碧色霞天,和宝石之下的青黑色大地。 真的美极了。 记忆中在深圳看到这样的晚霞不超过三次,不是没有时间,就是没有心情,或是心情太好。 中年人侧过脸,右手举着个工作证,上面有警徽、姓名、单位、钢印,还有“警官证”三字。我只看见了这些,因为,证只不过在我眼前停留了不过五秒钟,他就合上装回了裤袋中。然后,他说,我姓李,你可以叫我李警官,工作单位是南山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呃,你也可以喊我李sir。 好的,李sir。不知道你找我有何贵干啦?一听是警察,我心里一沉,说话声音都有些发虚。我摊上啥子事了?该不会是泳池边警察开枪的事吧?这些事业主们和住户们应该都知道,泳池边那么多人不问,咋要来问我个路人甲呢? 妖怪的事昨晚大石同我讲了一些,还有那个健美男拖后腿强出头的事。 李sir紧盯着我的眼睛,象一个能够随时吸取灵魂和思想的幽灵,不动声色地问,听说昨晚泳池边有些不大不小的动静,是吧? 果然是这事。可是我要怎么回答呢? 答知道,会不会牵扯出妖怪的来历?然后方盒的来历?这样不但把我自己绕了进去,说不定还会连累大石,以及并不为众人所知的茅宗派。方盒也许会作为呈堂证供上交警局,也许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我身边,也许永远都不可能再有人再喊我哥哥! 可答不知道,在场那么多人,随便一问就知道我撒谎,除非撒谎说自己当时并不在场。可是,撒谎并不是哥的强项,而且哥也不是表情帝,只怕这位老成的警察叔叔一望便知。 难道没有第三条路走吗? 有! 哥是谁?在深圳职场混了八年,怎么可能象菜鸟那样不经揉! 当我们在面对强大敌人的时候,正面进攻打不赢,咱们就来迂回突袭,等敌人晕菜了再奇正相辅相成,一举击垮强大的敌人。此之谓:兵不厌诈。 近来我看这兵法用得最好的莫过于一人:文松! 面对身强力壮要功夫有功夫要嘴力有嘴力的“伴侣”,短小精悍的文松只用了短小精悍的几个字就让“她”趴下“伏”输,临了撇下一句狠话“跟我斗!”,太牛x了! 所以,哥如法炮制,一脸无辜地缓慢说到,你再说一次! 李sir脸皮一皱,又飞快一展,似笑非笑地说到,昨晚泳池边出了些不大不小的状况,你能否据实相告? 状况?还不大不小?什么意思?我装腔作势地挠了挠头。 李sir深深一笑,知道我在耍花枪,眼里闪出一丝兴奋。哥到底不是演员,还是被眼前这个老牌警察嗅出了蛛丝马迹。他也知道不拿出些干货来,我是不会轻易就范,于是,重新捋了捋思路,重新组织了语言,然后干脆侧过身子直直地对着我,十分诚恳地看着我的眼睛说,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今天我们民警挨个调查走访了这些业主和租户,呃,还有物业,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泳池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奇怪不奇怪! 说完,他平静而认真地看着我。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眼神,也就是我对意识和思想控制,并没有达到专业的炉火纯青的程度,每一点潜意识的火花,都在他的一手掌控之中,并且,通过不断地调动和引导,泳池边发生的事件渐渐地一点一点为他所知。唉,没办法,知道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 什么?不可能吧?我十分惊奇地说。心想,当时那么多人在场,怎么可能会没人知道?可是,眼神中不慎透露出的诸多信息被老奸巨猾的阿sir看在眼里,让他心中暗喜:终于找对人了。 他的眼中,迅速燃烧出火热,眼神中爆发的兴奋牵扯起颧骨下的肌肉,引起抖动的连锁反应,巨大的右手也一把拿住我的左手。可是,只一瞬间,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手,将右手伸入裤袋,压抑住心中的雀喜,尽量平静地说,当然不可能了!不然的话,小刘和小韩就不会请求增援了。 我的心中也不平静,看着这个饱经沧桑的老警察,同情心和正义感在某一瞬间爆棚,让我的思想几乎失去了控制,差点和盘托出当晚的一切。 可是,想到可能要失去方盒里的“妹妹”,我的心却忽然莫名其妙地心悸,思想的控制也立刻坚强了起来。 李sir见我不吱声,知道我在权衡,干脆把干货死劲地往外倒。 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感情充沛地说,小刘和小韩,也就是我们巡逻过来的其中两个优秀警察。我后来赶到的时候他们正昏迷不醒,醒来之后对泳池边发生的案情却一问三不知。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们是因为脑震荡,记忆受损,所以才不记得案件经过,后来在医院一检查才发现端倪,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脑震荡,而且除了案件经过之外的附近几天发生的重要事件都大体记得。他们不但记不起案情始末,连小刘开过两枪这么重大的事件,三人居然毫无所知!更加不可理喻的是,我过去的时候,昏迷不知的三人配枪居然就在他们身旁,没有任何保护,这何其凶险! 说完,他从裤袋里摸出一个封好口的透明塑料袋在我眼前亮了一亮,袋底装着两枚小小的金黄色弹壳。这时,一抹晚霞正好射在他的脸上,就象一颗金黄色的子弹,穿颊而过。 他继续说到,第一,能够到开枪这么大的动静,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警察,小刘一定有非开枪不可的重大理由,也就是说,一定有一个重大的,可能危害周围居民生命财产危险的暴力分子,潜藏在南山,甚至就在小区周围。作为一名警察,我有责任弄清楚案件经过,并将恐暴分子绳之以法,以保障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并还三名尽职尽责的警察一个应有的公道。 第二,这么大的一个案件,现在居然连作为执法者的警察,和在泳池里嬉戏的见证人,你看,今天泳池里有多少人,居然全都一问三不知!先前我怀疑是作案者势力大,威胁了每位住户,让他们全部作了伪证。但是,在你之前,我亲自走访了泳池边的几位住户、泳池老板和物业人员,以我的经验,从他们的表情和回答上来看,绝对不是撒谎,而是真的就不知情!这件案子实在是太古怪了!我从警二十多年,从来就没碰到过这样怪异的案件!如果你是我,难道就没有兴趣揭开他的秘密吗? 我莞尔一笑,点点头说,好吧,好吧,你想了解什么,我都告诉你! 第二十一章 进入时空隧道 第二十一章 进入时空隧道 等到天阔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一团,可是屋外,上是繁星点点,下是霓虹闪闪,依旧是不夜天。 他一进屋,就飞快地换上拖鞋,将钥匙抛在了饭桌上,一脸汗水的对我说,什么情况啊?怎么就一言不合就要辞工呢?你知道现在找个工作有多难?远的金融危机咱不说,就说这快波轰然崩塌之后,有多少it业精英下岗,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脑壳究竟是么样想的? 说的同时,他一屁股坐在发呆的我的身边,继续苦口婆心地劝我说,明天去hr(ps: 人力资源部)那里把辞工书拿回来!说什么理由好呢?呃……就说总经理不同意,让我拿回来!反正hr也不够胆去龙王那里核实的!对!就这么说!喂,喂!我说,你在听没有? 我躺在热腾腾的沙发上,心里却凉凉的一丝热气都没有,也不想动弹,只微微偏了偏头,轻声说了句,谢了啊。 喂,喂,喂!你什么态度?我在跟你说话好不好!谢,谢,谢我个头啊!你倒是听进去了没?急死人了!天阔眼睛瞪得象两只牛眼睛,爆着血红的丝丝。 头一次听天阔这么大发脾气,头一次见天阔这样神经错乱,我心里一甜,也不想回嘴,只轻轻咧嘴一笑。 还笑!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居然和花蟒蛇吵架了!我来公司这么久,我和谁吵过架呀,啊!他跳了起来,一把拍向我的后脑勺,我也不躲,只呵呵笑。 你还笑得出来!唉!算了,算了!我真是服了你了!我怎么说你好呢!我也理解你想回家查清楚这些陈年旧事的心情,可是你也得适可而止啊!花蟒蛇虽然确实很讨厌,但是她说的也没错呀,现在网络监管越来越严格,我们做程序设计的自然也要跟着风向走,任务确实也是一件摞一件,她不放你一星期假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可以逐级向上面申诉,何苦要闹到辞工这么大事? 看着天阔进入了七窍生烟喋喋不休的状态,见惯了他的暖男形象的我,这般的感觉实在是有种别样的可爱。我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冲他直摆手。 你骗我的是吧?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轻易交辞工书!诶,不对啊,怎么同事都说你辞工了呢? 喂!你的反应太迟钝了好不好!我都交了一下午的辞工书了,你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下午下班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来骂我! 你小子消极怠工还说风凉话!不知道现在忙吗?我哪有时间去听八卦?再说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到你人。要不是听到同事说你辞工了,我还蒙在鼓里呢!快说,快说,到底怎样了! 别急,别急,我说,我说。辞工书呢,我的确是已经交上去了。和花蟒蛇大吵了一架,我不作作样子,以后还哪有面子在部门里混! 面子!面子!你吃亏就吃亏在面子上!这次交辞工书是面子,和允儿吵也是因为面子,不然怎么会……算了,算了,不说了。见我立刻变脸,他识趣的不再唠叨。 两人沉默了半天,都不说话。 一个人孤单过了半年,以为自己能够变得淡定,从容,可是,我错了。听到好友口里吐出的这个名字,我还是情绪波动得象四下里流眼泪的冰琪淋,不够冰心。 放心。总经理那边各打了五十大板,一方面没有同意我的离职,另一方面也没有批准我的假。我主动开口。 看到天阔脸色稍缓,我继续说,看样子,要回家把心事了了还需要一段时间。唉,我真的不知道能否撑到那时候! 我看啊,你干脆晚上不要加班,去健身房锻炼一下,或者去荔香公园夜跑,反正就是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再睡觉,这样睡眠质量一定会有所改善。 嗯嗯。 啊,对了,瞧我这记性,一准是今天忙糊涂了!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叫马映龙,关系一直还不错。今天上午电话聊天的时候他无意中提到他哥哥在国内大学毕业之后去了美国爱荷华大学和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深造,后来又就读于美国催眠促进学院(hmi),是一位资深的心理学和催眠治疗博士,年前,他被深圳大学城聘为客座教授,每年来深圳一两次,为园区内的清华、北大、哈工大等几所研究生院的心理学专业做催眠研讨报告。碰巧,本周内他就在深圳,你不妨去见见他。弟弟的好朋友介绍,相信他一定会尽心的。等等,我翻翻微信,把dr.马的手机号码发给你。 算了,算了,别忙了。我这脑子里的问题可不是一般的医生能治好的。我摆摆手说。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读了这么多书,咋就不相信科学呢?我跟你讲,你去做做催眠,好处有三。第一,你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睡觉,好好的休息,不然等公司过段时间忙过了放你回去的时候,你连小命都带不走,还怎么带福尔摩斯回去? 第二,你不是说记忆有障碍,总觉得那些飞进你脑子里的片断就是你曾经遗失的经历吗?你不是暂时没有机会回家探案吗?这下子,机会来了,真相也即将大白了!只要你往那张椅子上一躺,马大师小嘴一张,大手一挥,就一定能让你进入时空隧道,找出你的记忆断层,再多做几次催眠,就能将记忆中的“妹妹”、梦境中的女鬼与方盒中的女妖联系在一起,答案一定就在那里静静等着你! 今天天阔似乎小宇宙大爆炸,说得有理有据有节,而且还极富煽动性,搞得我立马就想找他讨马大师的号码。 第三嘛,听说人家之所以答应来大学城做客座,除了想帮助祖国提高教育的专业化,帮助那些孜孜以求的可爱可敬学子们之外,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目的,那就是想多接触些稀奇古怪的病历。越是有难度有挑战的病人,对他们这种学术痴研究狗来说,那可就是金砂矿,就是肉骨头,别说拿着钱,就算是免费他们也会帮你治疗的!所以,你就高抬贵脚去瞅瞅,既不浪费你这千年木乃伊的资源,也算是帮帮人家学术狗的忙,行不行? 哇塞!天阔真tmd让我刮目相看!知道他一贯逻辑能力强,情商也高,行事得体,人又帅,男又暖,深受公司小女生爱慕,可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一副如簧巧舌。敢情我去找dr.看病,还是帮了人家啊! 这番说词弄得哥瞬间正义感爆棚,心里毫不犹豫地就接受下来,可是,内心的纠结却如潮水直涌。我无奈地说,万一dr.马不主动说免费,我岂不是……?这些年赚的钱看起来挺悦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存不下来。你知道的,我卡里除了七年前为买房从爸妈那里借的八万块到如今物价翻了n翻了也还是这八万块的八万块钱,就没几个大子了。而这八万块要留给我妈养老,绝对不能动。你说就我这一穷酸,哪里敢去献丑哇! 这个你放心,费用的问题虽说我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九成九还是靠谱的,不然我也不会撺掇你去试试了! 我吧,我考虑两天,想清楚了就去,好吧?我十分诚恳地说。 嗯。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先去洗吧,一会儿进空调房就不出来了。我指指洗手间说。 嗯嗯。他站起来身,看了看表。 我走了几步,快到洗手间门口,停住了脚步想了想,究竟要不要把遇到李sir的事告诉他呢?会不会让他担心,给他添麻烦呢?那还是先不说,等有了定论了再说不迟。或者,如果将来能平安解决掉这个麻烦,能烂在肚里就烂在肚子里吧。 于是,转身看着天阔,饱含谢意地对他说,谢谢啊! 天阔看着我,含着笑,摇了摇头。 对了,快九点了吧,嫂子怎么还没回?我奇怪地问。 谁知道呢!往天回来从来都不超过八点半的。没事,我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哪儿了,你先洗吧。天阔一面拨通了筱莜的手机,一面对我说。 嗯嗯。跟嫂子讲一声,有孕在身,要多注意休息,工作别太拼了! 好好,谢谢啦。 我哼着小曲美美地把身上的汗渍洗个干净,就一头钻进了房间,一边听着理查得·克莱德曼改编的钢琴曲《命运》,一边进入了我的游戏世界。 催眠? 命运。 …… 到了吗? 到小区楼下了。 要我下去接吗? 我又不是没门卡,要你接什么呀? 台阶那么长,又那么高,万一崴一下脚摔下来怎么办? 喂!你别学着港台那副软糯甜的油腔滑调说话好不好,太象我们公司的那个娘娘腔minry,恶心死了!我喜欢听你原本的声音!阳光,磁性,多好听!还有,说实话!你是不是就只担心你儿子?不然为什么以前我天天自己回来你不担心台阶又长又高万一崴脚什么的,知道我怀孕了就变得这么疑神疑鬼的?你们男人可真现实呢!唉,失败的女人啊,总是傻乎乎的以为男人最爱的是她! 好,好,好,你别光顾着说话,还是要注意看路!天黑了,路灯也不是都能雨露均沾的!嚎~ 知道了!回来再跟你算帐……啊~啊~ 筱莜突然发出一阵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崴脚了?没有摔下来吧?我都说了走路要看路的,咋就不听呢!?天阔急得要死,攥起手机,拿了钥匙就要出门。 没事,没事!就是高跟鞋卡进了地砖缝里了,挺了一下身子,没多大问题。现在可以了,我已经拔出来了,马上就要进电梯间了,不跟你说了,88! 疼吗?诶?早上上班的时候明明跟你说不要再穿高跟鞋的,你怎么还是穿了?都说了对身体不好,对宝宝不好的!你老是这么任性这么不听话!天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还是有些不悦地说。 你又来了!再说我生气了!你等着,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挂了!筱莜也很不痛快。 天阔的耳边只剩下一阵忙音。他只得放下手机和钥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筱莜回家。虽只六十来平的房子,客厅却一点儿都不小,还匀出来一半做饭厅,出客厅就是一个大大的阳台,白天光线好,晚上又通风。 只爱宝宝?不承认!可是自己为什么又会因为怀孕而对筱莜平时正常怀孕时却不正常的一些不当习惯而心疼,而产生埋怨?埋怨的究竟是什么?心疼的又是谁? 天阔一时还没弄明白筱莜怀孕之后的各种心态变化和这些纠结的问题。这些都不是他,一个男人所擅长的。 门口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天阔迎了上去,门却已经开了,面前亮瞎眼的是一身黑色性感包臀职业装、长筒黑丝袜、头上盘着时尚叉烧包、脚蹬着黑色高跟鞋,漂亮的脸蛋,白皙的皮肤,嫩滑的小手,脸上还带着嗔怒的筱莜。 第二十三章 跨进了浓浓的白光之中 第二十三章 跨进了浓浓的白光之中 很快,又过了一个星期。超级台风“妮坦”过后带来的湿热天气彻底得到缓解,因为,不时有调皮的阵雨云群来光顾南山,带来阵阵降雨,使大地变得凉爽宜人,消解了暑气和郁闷。 如果你奔驰在公路上,你或许会追逐着这些雨云的脚步,追寻着这些雨云的边缘和界线,感受着快一分碧空万里,慢一分则是豆大雨点的那份刺激和乐趣。 而如果你步行在公路上,你或许会恼怒雨云的爱开玩笑。当你为没带雨伞淋成落汤鸡而烦心,从而不得不在兜售于地铁口的小贩手里买上一把且付完钞票之后,你会惊奇地发现刚才还密布的乌云突然不见了踪影,倾盆的大雨也象刚从大人手里接过棒棒糖的小孩一样眼泪说收就收。 大自然也和顽皮的人类一样活泼,自由,来来去去,无拘无束。 可有的时候,大自然可以,人类不可以。 比如我。 周六加了一天班,我已经怨声载道,花蟒蛇却还惨无人道地要求我周日加班,这当然遭到了游击队员的殊死抵抗,而且,还卓有成效。 在付出了一顿不大不小的抗议、争执与批评和一张鲜红的100元大钞制成的水果金(理由是不服从公司安排和与上司吵架违反公司规定,在工资里扣)之后,成功地换来了对我周日不加班听之任之的大赦。 这是大胜还是惨败? 亦或是惨胜? 不管了,反正周日我不想再上班了。给我三倍工资也不想要。 若为自由故,什么都能抛。 这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情怀。 凭什么法国人一年能休一百多天假,而我们这些打工仔却连休息星期天的权利都没法捍卫? 不想被罚吗?好吧,解聘好了。 什么?理由? 图样图森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权利?无权无势的弱势群体,狗屁权利都没有!哦,错,你只有在流水线上拼死插件贴片的唯一权利吧! 算了,哥只想休息休息,放松放松,还不想沦落到找工作的地步。 而最利于放松的地方,莫过于足浴、松骨、spa、鱼疗等等。 什么?还有莞城标准各种制服诱惑的青春亮白小嫩肉? 想哪去了?哥可没那么污的,再说,朝阳的大妈也不时来广东溜达溜达,可惹不起她们,还连累了钱和自由了。 不过,哥有去处放松。一个想不放松都不行的地儿。 当清晨的太阳已经照到屁股了的时候,我才起床出房门。空荡荡的温馨小家里只有我一人,他们想是上班或者做孕检去了吧。因为我的懒散和繁忙的工作,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我们三人隔绝开来,不同的下班时间,不同的上班理念,想想上次见到筱莜还是多少天之前的事吧! 正事不能耽误。这个星期没有梦到女鬼和“妹妹”,但居然又梦到了那个美丽妖娆的海妖。她虽然没有用手指妩媚地勾我,也没有再玩****,但一言不合就现身在我梦境中,哪怕只是用那双美丽的黑色瞳子静静地看着我,哪怕只是几个类似眨眼一样忽闪而过的画面,也还是让我辗转反侧,说不出来是畏惧,还是躁动。总之,我迫切地期待着这个比“青春期躁动综合症”还严重的时期快快烟消云散。 我同那位dr.马,那位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资深专家,啊不,资深博士的人,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他说下午才有空,于是约定好两点钟碰头,地点则在西丽人人乐附近的一个小区。那个地方我不陌生,刚来深圳时,在平山村附近的工业区待过两年,对那一带还比较熟悉。虽然这几年西丽随着地铁修通变化极大,但自信还是能找到那个地方。 下楼去巷子里吃了碗广式原味汤粉,无聊的上午就在音乐和游戏中打发掉。 两点不到,我如约来到了众星花园。这里的房子已经有些老旧,在这一带的高楼大厦中一点都不显山不显水。不过胜在树木高大阴凉,于喧闹中又独得一份宁静,大概就是这里的住户内心所追求的那种意境吧。 按着他告诉的门栋号码我到了那个房间,按响了门铃。一位身穿深黑色正式衬衣、长裤,约莫四十来岁,个子很高,皮肤略黄,稍显消瘦,脸上不少皱纹,但双目有神的中年人打开房门,冲我微微一笑,示意我进门。 我换上拖鞋,一进屋,就感受到了空调的凉爽。这是一个普通两居室,客厅很大,屋内齐整干净。一架高大的书架,上面密密匝匝地塞满了各种书籍,书架前面的办公桌上也零零散散地放着几本书。紧挨着的是一套原本是灰色的老式布艺洗发,洗得有些发白,前面是一个广东老板日常所用高大的黄红色根雕茶海,只不过年代似乎有些久远,木漆晦暗,虽十分不起眼,却别有一番韵味。桌上摆着一只茶盘,内有一柄紫砂茶壶和一只青瓷面紫砂底小茶杯,旁边是茶道六君子,另几只茶杯则刚好淹没在一只正在加热的不锈钢茶洗中,里面滚开的水还在冒着大汽。 几缕若有若无的茶香从茶壶里逃逸出来,窜进了我的鼻中,居然不是广东地方惯常闻到的铁观音气味,而是,红茶。 而下一秒,我却突然闻到了香浓的咖啡味,原来在茶海的尽头,居然十分不和谐地杵着一台小型咖啡机。 我四下里瞟了几眼问到,马博士在家吗?我和他约好了的。 中年人抿嘴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我,伸开双臂说,好奇地问道,难道我不象马博士吗? 搞什么鬼?说好的同学哥哥呢? 难道他是少年老成? 呃……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冲他浑身上下指了指。 你可能觉得我太老了,不象小马哥,是吧?马博士自嘲一笑。 啊。我笑着爽快地点头。 其实呢,我是小马的大哥,他和我之间还有两个姐姐。在我们潮汕地区,多子多福是老百姓的一贯传统,不象你们北方人计划生育管得严,大多数同学都是独生子女,哈哈!他一笑的时候瘦瘦脸上的皱纹更多,更象个干巴巴的大叔。 这又是一个坑。想到医术厉害的医生,我脑海里不是出现《医道》里忍气吞声的许浚,就是《沉默的羔羊》里面阴暗邪气的汉尼拔,再不就是《怪医秦博士》里劫富济贫的黑杰克,或者也是《催眠大师》里戴着眼镜圆头圆脑的徐铮,反正就是没眼前这一款。 独生子女真的没什么好,从小太孤独,父母又溺爱,心里脆弱得很,这不,我来你这儿了,哈哈!我笑了。 嗯嗯,这恐怕是内地地区将来最大的社会问题。不光是年轻人口锐减,还有留守儿童、刚成年的年轻人、在外打工的为人父母者,以及在家带养孙子的老年人,心理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隐疾。如今的内地,老百姓一直对心理隐患和精神疾病视而不见,而地方**则更讳莫如深,并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不利于建设一个和谐而稳定的健康社会。所以,就需要更多象我们这样的人,来慢慢地改变中国人的固有观念,这就是我来深圳做客座的原因。 我深受感动,冲他鞠了一躬说,真的谢谢了! 他心情似乎很好,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谢谢你能理解!你也别紧张,在正式开始之前,不妨先喝点,好放松放松。要茶,还是咖啡? 啊,茶吧。咖啡上午已经喝过两杯速溶的了,喝太多了怕你催不了眠。 好。大红袍?铁观音?普洱? 红茶吧。养胃,我也更喜欢红茶的香醇。 哈哈,想不到,我们还有共同的爱好。 他走到茶台后面,将茶壶里无味的茶叶倒入茶桶,装上两平茶则黑色为主金毫毕露的红叶茶,从茶洗旁边的不锈钢水壶里将开始大滚的开水,注进茶壶中,洗过茶叶后将茶水全部倒入茶盘,才开始正式泡茶。 两次泡过的浓度不同的茶水汇入公道杯中,才点入两人的茶杯中,并将其中一杯递到我面前。 我先闻香再品茶然后一饮而尽,连声叫好。茶真不错,茶汤是带一圈金边的金黄色,茶香入鼻是绵浓的茶香,似花,似果,又似蜜,入口则是醇厚回甘,茶韵十足。 上好的金骏眉,说说口感和香气怎样?他微微一笑,问到。 我大概说了我的感受,然后说,我也并不太会品茶,不过碰巧公司业务部里有位喜欢喝茶的同事,无聊时常去叨扰两口,略懂一二而已。 有心人哪。来,再来一杯! 看着他热情的斟茶,悬在我心中关于治疗费用的担心也忘得一干二净,专心地品起茗来。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喝着聊着差不多十分钟,直到我上了趟洗手间放空,正式的治疗才终于开始了。 我闭着眼睛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书架旁边的一张长椅上,身上还搭着一条薄薄的空调被,他开始用缓慢、低沉而清晰的语调和我攀谈,让我的心变得越来越静,整个人也越来越放松。 我非常有规律的吸气,感受那些空气通过我的五脏六腑,带给每一个细胞以新鲜和活力;我非常舒缓地吐气,感受那些浊气从肺中到气管慢慢挤出,带走每一个细胞产生的废气,和身体所有的烦恼与紧张。 慢慢地,我头顶的头皮,一直到脚底的脚板,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肌肉,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变得放松而无力,象一个悬在半空中的失重者。 在他言语的不断诱导下,我的意识开始缓慢地下楼,每下一层楼,我的宁静都能达到一个新的境界。当我渐渐走到第十楼的地下室时,我看到了一扇闪着柔和白光和雾气的门,他说,只要穿过这道“光门”,我的记忆触手就会抵达恢复的彼岸,我就能回忆起曾经丢失的记忆片断。 他让我放松,鼓励我迈开步子,勇敢地跨出恢复过程中的第一步。几分钟的犹豫之后,我终于鼓起勇气挪动了脚步,向着那扇“光门”一步一顿地缓缓走了过去。每一步都是那么长,象时间在放慢动作,又象草籽开始发芽。 当我的脚步踩在门上时,我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狂跳,汗开始从额前渗出。他一面用纸巾帮我擦汗,一面继续诱导,让我渐渐平静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 我终于又鼓起勇气高高地抬起步子,跨进了浓浓的白光之中。 ------------------------------------- 我的记忆能否恢复?海妖=女鬼=水妖=妹妹? 第二十四章 蛊毒?或者咒术? 第二十四章 蛊毒?或者咒术? 我头疼欲裂,不得不一下坐起身,睁大了眼睛,双手抱住头,左右摇晃,惊慌失措地大声喊叫着,一声大过一声。而且,那种极不舒服,恶心欲吐的感觉让人鸡皮疙瘩直竖,眼泪直流,象一个第一次吃wasabi的懵懂男孩。 马博士眼神里透出一种奇异的表情,既纳闷,又掩不住的兴奋,他立刻轻拍我的后背,安慰我说,没事的,没事的,你已经醒过来了。 我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喘着气,斗大颗汗珠直掉。足足喘了十来分钟,他也拍了我许久,我才渐渐缓过气来。我嚷嚷着要喝水,他站起身到咖啡机旁调了一杯咖啡递到我手中。 香浓的咖啡味透着沁人心脾的苦糊味,让我的心神不宁的心绪终于调节正常。 他见我已然恢复情绪,不失时机地追问说,怎么回事?看到了什么? 我茫然地摇摇头,答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dr.马若有所思地问。 嗯。只有一股非常难受的恐怖感和嫌恶感流遍全身,象是火烤,象是雷劈,象是电击,象是刀割,象是水溺,又象是活埋,直感觉头皮在烧,胃在恶心,皮肤在翻,说不出的痛苦,浑身都似在煎熬!我不愿意再治疗了,我要回家!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我对他鞠了一躬,将喝了一半的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准备出门。 他在我背后轻轻地说,呃,等一下。 我一楞,意识到似乎还没有付费,虽然,并没有治出个什么名堂,但这些名医生大律师,一向是包治不包好,管杀不管埋的,不管后续情况怎样,出场费总还是得咬牙掏的。 哥人虽然穷,志绝不短。 我转身笑了笑,十分歉意地一欠身说,对哦,还有治疗费用没给,你看,催个眠把人都催迷糊了,对不住啊!多少钱,这节课,啊不,这趟疗? 他哑然失笑,问我,难道就没兴趣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难受吗?说完指着茶海说,别走,先坐下来喝杯茶。然后,也不多废话,又开始泡茶。 他递过来一杯茶,一招手说,不是钱的问题。你这病啊,我可以免费帮你治疗直到完全好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说完他看着我不语。 免费治疗,我的乖乖隆地咚,要省多少银子啊! 我受宠若惊,连忙接茬说,那多不好意思啊!太让您费心了! 马博士摆摆手,笑着说,无妨。我也没白忙,到时我把整理好的论文往《科学》上一发表,一来,我可以借此名扬四海,弄不好还可以去斯德哥尔摩露露脸领领奖,二来,将来也可以让世界上更多有兴趣的人来中国关注和研究那些潜藏在各个不为人知角落里的异能者。 他之所以这样讲,要么是怕我心中过于感恩故而在他面前抬不起头,要么他就是这么一个视他人之心存感激为负担之人。 异能者?我惊了。 对!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特异功能者。具体来说,在我们中国,其发展应该有两个方向。第一,是传说中苗疆的擅下蛊者。他们擅长培养各种神秘蛊虫和提炼各种独门毒药,并根据他们的需要放蛊,以达到控制人的性命和寿命的巫术。说完,他将杯中的红茶一口饮尽。 我看着他喝完,看着他又斟满,看着他看着我。 嗯?我奇怪于他的不语。 他终于不耐于我的无语,急切地招手说,快问我呀!快问我呀!别拿你们上学的那套对付我! 那第二是什么呢?我一楞,连忙问道。 第二,则是传说中精通茅山道术等各种法术的法师。他们擅长写制咒符,能够控制死人甚至僵尸,善于用咒术招唤妖魔鬼怪甚至天兵天将神灵菩萨,法术普通的法师不但能够借此降妖除魔,法术高强的天师甚至还可以修仙悟道,长生不老。 哦~可是,这些异能者和我的病情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的脑洞明显不够开放。 难道,你不知道你从地下室底跨出门时为什么会那么痛苦吗?他放下茶杯,直直地看着我的双眼,眼睛似乎扩大了整整一倍,瞳仁中放出神秘的异彩。 你的意思是我被人下过蛊毒?或者咒术?我惊呆了。 对!他微微一笑。 蛊毒?我没去过苗疆啊!我追问说。 他捉住我的左手,替我把了把脉,然后摇摇头说,从我观察和感觉来看,你应该中的不是蛊毒。蛊既然是毒,就一定会在脉象上有所体现,可是,你的脉象四平八稳,除了晚上觉睡得不大踏实以外,真的没别的大毛病。 那就是咒术了?我的心很急切。看样子,这位dr.马不但精通西医,居然还深谙中医,人看着这么不咋地,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嗯。咒术虽然我从来都没见过人用,但是据我研究,而且如果我没猜错,你身上下的这种咒术应该叫“禁制”。 镜子?我不懂。 “禁制”。严禁的禁,控制的制。 哦,知道了,就是严禁控制,是吧?我故意瞎掰扯。 所谓“禁制”,就是用咒术圈住你的记忆,让你的某些记忆无法被大脑调阅。你看,这两个杯子就好比是你的记忆……咯,现在这个圈一划,就把杯子,也就是你的记忆禁制起来,你的大脑思维只要一进入这个区域,就会激起咒术强烈的对抗,甚至反扑,你明白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将两人的茶杯并拢在一起,并且在茶杯的外围,伸食指蘸了茶水在台上划出一个完全闭合的水圈。 哦,我懂了,我懂了!这个禁制就好象电脑硬盘扇区上的坏磁道,只要硬盘一读到那个坏区,电脑就会发出咔咔咔咔的怪响,弄不好还会当机甚至奉送蓝屏。这个比喻恰当不恰当?我兴奋地说。 对,对,对,对!完全可以这么形容的。你们搞电脑的人还真是干一行爱一行敬一行啊,一提到电脑张嘴就来,厉害!他哈哈一笑,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呵呵!我挠着头傻笑,心里却在佩服他,论到专业,哥既不如天阔,也不如这位马博士。 现在我还没弄明白的是,究竟下咒之人,象我们刚才设想的那样,只是简单地在你记忆外围设下禁制,目的只是为了阻止你的大脑调阅记忆,还是已经将禁制之中的记忆完全摘除。如果只是前者,倒还好针对性地治疗,只要能攻破禁制咒术的阻挠,恢复大脑记忆的读取功能,你就能完全逃离梦神和心魔的控制,恢复如常!要如果是后者嘛…… 会怎样?会变成老年痴呆吗? 那倒是不会,只是,如果找不到记忆被囚禁之所在,虽然行动、生活没有问题,但这段记忆就会永远地丢失,你永远都不会记起某些爱过的人,记得一起开心和不开心的往事。也就是说,在茫茫人海里,即使你们四目相对,你也不会对她残存什么印象,或者说,在你面前,她永远都只是一个陌生人! 那怎么办?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找不到答案?我喃喃自语说。 哈哈哈哈!他大笑不止,临了又怅然若失,一脸悲戚和感慨地摇头说道,有些人,一辈子不见为好!有些事,一辈子忘记更妙! 这个话题似乎触动了马博士的尘缘往事,让他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他的手不停地在茶台上划来划去,紧接着又胡乱地划掉。 我注意到他的衬衣拉紧的一眼瞬间,似乎露出了一小片疤痕。这疤痕很可疑,白白的疤痕中透出些许残留的纹身,就好象不懂事的小年轻赶时尚偷偷刺了青,回家却被父母打骂而拿烟头自己酷酷的烫掉一般。 我赶紧将话题转开,问他说,那些下禁制之人取走的记忆会用什么来保存呢?会不会有什么载体,就好象内存、u盘或者硬盘这样的? 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会封印在某个古老的法器里,也就是说,只有找到那个法器,并且打开咒术封印,才能够找回失落的记忆,从而回复自由身。 他似乎很情绪化,一旦触动了心结,忧伤的愁云可以立刻遮蔽太阳,在我的眼里看来,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loser;可一旦进入他的专业领域,那种自内而外散发的神采和自信就能得到触发,光彩夺目地照耀他的全身,在我的眼里看来,他就是一尊无所不能的佛。 法器?你是说方盒吗?那就是一种法器吗?我惊呼到。 什么?你见过法器?快说,是什么样子的?打开过没有?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形?他听到我的惊呼,呼啦啦地站了起来,瞪直了我,连珠炮似的追问到。 我也异常兴奋,将方盒以及胡乱蹦进我脑子里面的vcr这些事捡重点讲给了他听,但是,冰雕女妖的事情却略过没提。 哇塞!那也就是说,你的记忆已经全部,或者部分,回复到你的脑子里了,恭喜!恭喜!什么时候有空,把方盒带过来给我瞅瞅,如何?他在沙发前踱来踱去,一边走,一边抹着他的头发,明显的十分亢奋。 回复了?全部?部分?呃……那我的记忆为什么没有恢复?这个问题我比较纳闷。 这个很明显,就是那个禁制的咒术,和取走你记忆的咒术,压根就是两个不相同也互不干扰的咒术,封印解开,记忆能回复,但禁制依旧在,一样能够阻止你大脑记忆的读取。如此看来,你要想完全恢复,除了能找到破除禁制咒术的方法之外,就是能找到给你下禁制的人。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哦!我若有所思。这时,手机忽然响了,摸出一看,是大石。 接个电话! 他点了点头。 我来到阳台边上,摁下接听,大石时断时续的声音从一个信号似乎不太好的地方传来,喂?是心海哥吗?喂?喂? 我干脆走到阳台上,声音略微好一点。我期待地说,是我。有消息了? 耳边听到大石沮丧地说,没有……好几天了也没等到师傅出关,打电话也没人接。山上真的无聊死了,我都快熬成猪油渣了!你们在哪儿?我过去找你们玩! 你来我们小区吧,我今天没上班。 这么多天大石仍然没有消息,我多少还是有些失望,可是,方盒,法器,咒术,这条线索无论如何也只有将大石及他师傅这条路拼死打通才能有所斩获。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的,多一个人聊天对象也不赖,正好还可以套套他们茅宗派的底细,顺便打听一下关于咒术和法器的相关资讯。 好好!对了,我这边这条线索一直都没消息,我也挺内疚的,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打算? 看样子,大石对我们还真的挺上心。 嗯,没事,没事,你也尽力了不是!我看啊,还是要回去好好的调查一番,尽快!或许,只有回家才能找到新的突破口!我坚定而自信地说。 -------------------------------- 终于要回家了! 第二十五章 前路荆棘,命运之星 第二十五章 前路荆棘,命运之星 回家不是你想回,想回就能回! 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 不管是当年“走西口”的山西饥民,或是当年“下南洋”、去“旧金山”的无业游民,以及后来闯关东的关内穷人,还是现代离乡背井闯荡深圳、上海等珠三角、江浙闽沪等沿海大城市寻一个工作机会讨一饭吃的数以亿计的“打工妹”、“打工仔”来说,回家,都不过只是一个口号,一个梦想! 有些刚来的年轻人,几年都没有攒够春节回家一趟的钱--不只是路费,还有各种撑面子的开销以及小盆友的压岁钱。 平日里,回家更是一种低调&奢华,一种痛并快乐--没假,你辞工试试! 在国内,回家更是意味着各种盘剥,各种吃人。 票?=黄牛转手费--管你是天上飞地上跑还是水里游! 饿?=天价垃圾餐--管你是吃车上还是混车下! 没车?=宰你没商量--管你是白天还是黑夜!对不起,晚上哥还不打表! 座位?=你爱上不上--管你是站着还是蹲着!对不起,无座都卖到缺票! 空间?=你爱挤不挤--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对不起,人人都要挤回家! 君不见,回家是一棵树冠庞大营养充足的参天大树,而密密匝匝围绕着树干树杈树叶的,则是一丛一丛贪婪无度的缠魂丝、吸血鬼,张着大嘴,流着口水,吸取养分,象一个个丑陋而变态的怪胎,快乐、满足、一成不变地寄生在亿万人的痛苦和无奈之上。 和谐,如果缺乏感同身受痛定思痛剜肉医疮式的决心变革,那就真的不过只是一个梦想! 直到大石在屋子里陪了我两周之后,花蟒蛇才在我的不断抗议和上面的双重压力之下,勉强批准了我一星期的休假。在如愿升到经理的位置之后,新官上任三把火,既压住我的气焰,又卖了总经理的人情,从而达到了她权势的顶峰。而我,各种虐各种闹心后,毕竟还是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回家的圣旨。这是一场双赢的局面。 下班后的我,心早早的飞回了家,一路哼着小曲,出了地铁特意去了原来住的农民房旁边污水横流的小街巷里的鱼档,买了一条不大但还很新鲜的马鲛鱼,再在隆**脚铺里买了些粉肠、五花肉等潮汕卤水和半只白切鸡,还有一些青菜,就兴冲冲地回了家。 回家之后,快速地淘上了米煮上了饭,我开始系上筱莜的花微博^_^洗菜煎鱼。 当鱼的满身胶质和蛋白质混合上大蒜、生姜、料酒、生抽、陈醋、孜然粉和辣椒面特有的气味,再与300多度的油温来场亲密无间的肉搏战之后,鱼的秀色、清香和美味瞬间得到了升华,成为了一盘独具哥之特色的中华料理。浓郁的香味甚至还引来了在我房间里玩花了三天才学会的《街头霸王》的大石,抓耳挠腮地傻站在鱼前直流哈喇汁,一个劲问我啥时候开饭。 当然要等天阔和筱莜。吃了筱莜做的好些顿饭,哥今天总算还了一餐,当做明天回家的饯行。 然后,我和大石围坐在已经摆好饭菜碗筷的饭桌前,等待二人的归来。 半个小时后,我和大石围坐在已经摆好饭菜碗筷的饭桌前,等待二人的归来。 一个小时后,我和大石还是围坐在已经摆好饭菜碗筷的饭桌前,等待二人的归来。 直到鱼的香气散了,鸡的味道淡了,卤味也不再光亮了,青菜也蔫黄了,两人才一脚前一脚后的回来。见筱莜回来,天阔立刻冲了回去。 鞋还是那样的抛,接还是那样的接,只是从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 哎呀!“秦楚双侠”终于回来了!坐下,坐下!吃上,喝上!我和大石赶紧招呼说。 今天地铁里面人真多,要是以前只怕会被挤死!啊哈,这些日子真的托了baby的福,让我这做妈妈的不用罚站啊!筱莜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轻轻地用手掌划着圆说。 她今天完全抛却了平素的职业装,改穿一身水蓝色连衣裙,衬得两条白嫩的胳膊和裙下两条晃眼的大白腿浑似藕段一般;往日里跳染成栗色的头发盘成的叉烧包,也返朴归真一泄到底,如帘,如瀑,根上还带尺余长的自然卷,搭在似露似掩的脖颈和双肩上,仿佛浑身有散发不完的女人味。 可不是!咱们这是大深圳,人好素质高,甭管老人小孩孕妇残疾人上车,都会有人自动让位的,为大深圳点赞!我伸出双手大拇指说。 是啊,是啊!不过啊,还得熬上七八多月,你可真的辛苦了!要不干脆请一个月假,一来可以去做做检查,二来好好休息下,度过了流产危险期再上班比较好。身体可是人的本钱啊,每月房贷又不多,我一个人的工资也够了,你又何必这么拼!天阔放下筱莜的肩包和手上物品说。 是呀!我多羡慕你们呀!师傅下山时给我的一千块钱我都快花光了,我的手艺又那么差,他再不出关,我都不知道要靠什么生活,还不是没心没肺地活着!哈哈!快来,快来,一起喝两口!大石憨笑着说。 一个月?公司现在本来就人手不足,连星期天都在加班加点,一个月的假谁批呀?筱莜叹了口气说。 天阔也叹了口气说,缺了你地球照样会转的,姐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吧,不可能干到老吧! 两人挨着一起坐了下来,我把碗筷递给他们。天阔整理整理心情,开了一罐啤酒,大大地喝了一口,连连叫好,然后品起桌上哥整的一桌菜。虽是菜都已经凉了,滋味稍少,这货还是夸赞得那么夸张。 筱莜也来了兴趣,举起筷子每样尝了两口,称赞了一番,就放下了筷子。 嫂子!怀孕了要多吃点,宝宝可需要营养了!心海哥这菜做得可不赖了,多吃些!大石一边大口吃着喝着,一边不失时机地借花献佛说。 我在公司吃过了,肚子撑撑的,一点都没消化,你们慢慢吃吧,我就看着你们吃就好!筱莜又开始在肚子上划圈,然后看了眼天阔,看了眼我,再看着大石,笑咪咪地说。 天阔夹了块白切鸡,打算喂给筱莜,见她捂着嘴连连摇头,便一口塞进了嘴里,一边大嚼,一边问我道,假也如愿请到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上午就走,票也在手机12306上订了!回家咯!啊哈哈!我高举右手庆贺,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明天?这么快?天阔放下筷子,惊讶问。 人家归心似箭!你过年回家的时候不也兴奋得一晚没睡,拉着我讲了一夜小话?筱莜取笑天阔说。 说清楚,说清楚!到底是我拉着你讲了一夜,还是你拉着我讲了一夜?天阔反击说。 两人说说笑笑地撕扯起来,又觉得在别人面前不好意思,相视一笑。 我和大石见她俩这般恩爱,也羡慕不已,会心一笑。 我拿筷子敲打着桌面说,有些尘封的往事该扫扫了,早扫早安心。 明天我们都上班,就不送你了。一个人路上小心点,把行李钱包保管好,别落在地铁、公交上!天阔叮咛说,筱莜也连连附和。 谁说他一个人?我也和他一起回家呢!大石无比得意地说。 你湖北的?筱莜问。 我?我也不知道是哪儿的。师傅说是在深圳的街上捡到我的,他说也许是哪个不懂事的打工妹偷偷地把我生下来就扔到了工厂门口的路上。要计较起来,我应该算深圳人吧?哈哈!大石挠头说。 你也真幸运!知道深圳有多少人削尖了脑壳钻都钻不进深户,你一生下来就是了,哈哈!筱莜打趣说。心里却想,这孩子的身世已经这样可怜,生下来不但没有父母的关爱和祝福,而且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说不定还是个无法落户的黑户人口,心性竟能如此豁达,完全不当是件多痛苦的事,心疼之余,也真的好佩服他。 几个人哈哈大笑。 深户和大石说的“深圳人”完全是两个概念,除了大石,谁会不知道? “深圳人”对大石来说,是自己根基所在,具有非凡意义,我们都不想说破。 你有身份证吗?没有身份证明是没法坐高铁的,天阔明白这个道理。 有啊!大石从怀里摸出他的身份证,如假包换的深圳户口。筱莜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天阔指着大石和我笑道,你一个深圳人,跟他一个湖北人回哪门子的家? 大石摇头晃脑地说,你不知道,那个催眠的马博士告诉心海哥,要完全脱离失眠苦海,就一定要找到那个下禁制的人。而且据他分析,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茅山一脉中人,到时要是真的揪出那人来,既不会武功又不会法术的心海哥一准吃亏,而我们茅宗派,与茅山门渊源颇深,加上我还会点手艺,所以他求我和他一同回家,做他的保镖,哈哈! 保镖?kevin costner?你这身板,你那身手,还有待提高好不好!再说了,不是你说师傅闭关无聊得很没地方去的嘛!我无情地戳穿了他的谎言。 是啊,打他电话也不接,闭关的洞门也不开,偌大的道观,除了打理俗务的师兄,就是来求官求财求女开运的香客们,而我呢,除了吃,就是睡,多无聊啊!大石无奈地说。 这话不假,前几天,我在小区附近的小巷里无意间发现了一件卖香烛等佛道用品的小店,在店里的收银台上居然看到了一张帮助开光转鸿运、鬼宅除妖魔和驱除厉鬼附人身等项目的名片,地址是梧桐山天道观,而联系人则是一个叫茅西岐的大师。我按上面的手机号码打过去,能打得通,但确实一直都没有人接听。后来连续几天每天都试着打一次,可依然是处于无人接听状态。现在想来,这个人说不定就是大石的师傅。 不过,大石说的也不是一定道理都没有,有人陪你回去一趟总是好事。身板是先天不足,也没办法,但高手总是从菜鸟走来,大石,我相信你能行!前路荆棘,未来迷茫,无论有多少陷阱和困境在等着你们,无论有多少故事和奇迹在等待发现,我天阔,还有筱莜,你们的好朋友,只希望你们一路平安! 说完,他伸出了右手的拳头,筱莜也依葫芦画瓢。我和大石凝重地点点头,也如法炮制,伸拳击在了他俩拳上。然后三人共干完这罐酒,扫完桌上的菜,排队冲凉睡觉。 电脑里放着冯氏电影《非诚勿扰》插曲--谷村新司的《昴》(subaru,内地一般叫《星》),或许正好可以代表我紧张着前途未卜的忐忑心情。我在房间里认真收拾起行李,看着那只小天鹅,和这个无比惹事又似乎装着无数秘密的方盒,犹豫了半天,装进来又塞回去,塞回去又装进来,最后还是装进了鼓鼓的行囊。 明天会怎样?晴天还是暴雨?真相能否解密?下咒之人能否找到? 还是让命运之星决定吧! 我も行く 心の命ずるままに 我は行く さらば 昴よ 第二十六章 花前月下,情定终身 第二十六章 花前月下,情定终身 说来也真是奇怪,平常人要回到千里迢迢之外生之养之的故乡,一定是激动得无法入眠,我却正好相反,居然一觉睡到大天亮,连大石死沉死沉的肥猪腿和臭脚丫子压到我的胸前,长沙臭豆腐般引人入胜的美好滋味居然都没有将我压醒、香醒,连周公都没有找到调皮偷偷躲藏起来的我。看来,对我来讲,回家真能包治百病啊! 一大清早,我就精神焕发地起了个早床,破天荒地在阳台上做起了运动。清晨的空气带着花草的芬芳和露珠的清凉,让我浑身充满了久违的蓬勃朝气,头脑也异常的清醒和灵敏,几乎连偶然飞过的雀鸟震翅飞行的运行轨迹和翅膀震动的频率都计算得清楚明白。 多久没有这样爽了? 这让我更加坚定了回家破局的信念和回复清明的信心,让我更加相信现在所作的决定,所走的道路,一定是最正确的,一定是完美的。 没多久,天阔和筱莜也整理完毕准备上班,我到门口送他们俩出门。 恢复清醒的头脑让我觉查到了筱莜脸颊的苍白和憔悴,不无担心地问,嫂子……今天好象脸色不好,不要紧吧? 天阔也很担忧,对筱莜说,要不你请天假,好好休息休息,都快成拼命三郎了! 筱莜惊讶地摸摸两边的脸说,是吗?我没觉得呀!一定是昨晚没睡好觉,没事的,没事的,周日无论如何我都不加班,去南山医院该怎么检查怎么检查,总可以了吧?喂,喂!你们别这么看着我行不行? 天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准备和筱莜出门。大石睡醒了,睡眼惺忪地穿着破t恤和旧牛仔裤走到客厅,见天阔夫妇要上班,连忙冲到门口和他们bye-bye,并且冲天阔和筱莜说,大哥,嫂子,你们去上班了吗?我刚做了个梦,特别有意思…… 我拦着他说,你做啥梦要跟他们说?人家筱莜可是要赶早班车去龙华的! 大石眉飞色舞地说,我梦见我当干爹了! 我横了大石一眼说,什么事啊!天阔,嫂子,别理他,他昨晚做梦当演员了,就演那谁,魏忠贤!今早还没出戏呢!快走吧你们,别耽误了正事! 大石连忙拦住我,坚持把话说完,认我做干爹的不是别人,正是筱莜肚子里的宝宝,是个大胖小子! 我哭笑不得地说,人家都没做过检查,也没做过b超,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是,是,就算现在有很多不良医生收了人家的红包,私自透露宝宝性别,可是她们宝宝也不过两个月而已,性别也鉴不出来,你就别逗他们了! 我没逗!是真的,他,一屁小孩儿,长得可象大哥了,在一片红云之下,他亲自向我磕的头,说在娘胎里听过我的声音,还亲口告诉我,他爸叫天阔,妈叫筱莜,是也不是? 筱莜倒是挺高兴,一甩长发,笑着对大石说,儿子也挺好的,天阔喜欢男孩!等他生下来了,一定认你做干爹!祝你们一路顺风,bye! 天阔眯着眼乐,冲我一笑说,希望你回来之后,心中的迷惑已经迎刃而解!到时我们再一起庆祝,每人浮一大白!再见! 说完,筱莜挽着天阔,冲我们一摆手出了门。 我笑了笑,揶揄大石说,喂!看不出来你挺会溜须拍马的!放心,他们不会赶你走的,别这么下情了,哈哈! 他挠挠头,着急地说,我真不是拍马屁,我真是做了这梦!要是撒谎我出门被车撞死!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好了,好了,我信还不成!诶……不对呀!我和天阔六七年的感情,要当孩子他干爹的人也应该是我呀!怎么你才认识他们几天,一句话就把干爹的位置给抢走了呢?我靠,也太便宜你了! 大石憨厚一笑说,心海哥,听说现在的世界是拼爹的时代,爹靠不住就拼干爹,你看,干爹可是一个很需要责任心的职业,还是我比较胜任,哈哈! 我十分不服气地问,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责任心? 大石一听,知道话说糙了,赶忙解释说,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大人,将来还要谈恋爱,找媳妇,结婚,生小孩,自己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做干爹啊?我一个大闲人,闲着也是闲着,干儿子交给我照应多好啊,对不对? 这话我还真挑不出刺来,只得悻悻地一拍他脑门说,你真傻吗?我看你的脑子好使得很呢!快点梳洗吧,再迟几分钟,真赶不上火车了,懒虫! 好,好,我很快的,保证三分钟之后出发!说完他翘着屁股一溜烟去忙活了。 我干笑了两声,除了心里酸酸的之外,也忽然开始觉得大石有点意思了。 有责任心,有担当,这不是一个成年男人对待生活所应有的态度吗? 我不够,我真的不够! 加油!胡心海! 这兴许真是偶然梦境的预兆,也兴许是偶尔兴起的玩笑,却在不远的将来成为铁板钉钉的现实,无心插柳般改变了大石、天阔以及baby的境遇,也让我们在今后血与火的降妖除魔征程里多了一件称手的厉害法器。当然,这是后话,以后再讲。 因为行李挺多,有给妈妈买的几件衣服,还有一盒给她补身体用的正官庄高丽红参,还有给爸爸买的深圳本地香烟、福建武夷山的正宗高山铁观音茶,再加上我和大石两人换洗的衣服和用具,居然乱七八糟的装了整整三个旅行箱!my god! 我们索性在滴滴上叫了辆专车,一路乐颠乐颠地飞快朝深圳北站呼啸而去。 专车一直开到了北站高高的空中车道,两人从车后取了行李箱,拉起就往高铁入口而去。可没走几步就呆住不动,连腿都只打哆嗦,步子怎么也迈不开,一阵阵的心悸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突然而来的缺氧带来一浪一浪的眩晕,让我仿佛置身于一座孤冷清绝的冰山之巅,四下里雪风似锥,雪花如絮,逃脱不了被冻成雪山冰棍的命运。 唯一还热的,是眼眶里含着的晶莹转动的泪花。 在我的视线方向不远,一位穿着浅蓝色碎花波西米亚长裙,脚踩黑白相间平底小牛皮凉鞋,直推着浅粉色万向旅行箱,身材匀称而热辣,气质清冷而略带忧郁的女孩,被两个黑西装的墨镜魁梧大汉簇拥着走向道旁停着的一辆崭新的宝石蓝玛莎拉蒂levante,一边低头疾步走着,一边被调皮的热风吹散了那满头黑亮而丝滑的长发,也吹起了长裙如喇叭一般圆卷的裙摆,露出了一双原本宅在香闺之中细嫩而修长的大白腿。 女孩一蹙细眉,将旅行箱交与保镖,用白皙细腻的右手挽起裙角,一面向玛莎拉蒂走去,一面一甩头试图将绝美的瓜子脸上有些窜到眼前的一些零乱的乌发甩到脑后,却在这无意之间看到了在前方路边傻傻地杵着正在看她的我。 车后门缓缓地向上弹开,两个保镖训练有素地将旅行箱放了进去,然后飞快地打开后座及副驾驶室的车门。 看到女孩看向自己,看到豪车的车门大开,我自惭形秽地将头一低,带着由冰凉绝冷变成羞愧发热的内心斗争与折磨,飞也似的催促着大石快速逃离了女孩的视线,进入了高铁的候车大厅。 女孩似乎对与我的四目相对也毫无心理准备,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庞,那个曾经引以为傲的笑容,一下子从偶尔的梦中出现在了现实的世界,让她猝不及防,温暖,甜蜜,挚爱,争吵,冷战,痛恨,憎恶,分手,淡忘,怀念,牵挂,这些数年间的情感纠葛猛然向冰川速融之后的洪水奔腾而至一般,冲向了孤零零地站在汹涌的洪水中间的她,让她窒息得无法动弹,呼吸变得粗重而快速,嘴唇一直在颤抖。 这时,从副驾驶室里走出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温柔地看着她,喊着她的名字,对她说,允儿!你怎么了?旅途劳累了吗? 叫允儿的女孩似乎心神不宁,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用一种极其悦耳而恬静的声音回答说,没事,不累的,只不过是乱风沙吹迷了人眼罢了! 说完她伸出柔手,掩饰地在含在眼眶中闪着星光的珠泪上一抹,低头走向副驾驶位置。 那位帅气而阳刚的青年人眉头轻轻一皱,一脸疑问不得其解的样子,无奈地摊了摊手,正想进后排座,见允儿并未如常坐在后排,便示意那个本已经进了驾驶室的保镖退到后排,然后自己坐上了这辆豪车,扣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驶离了高铁站。 余光之中,是那个靠在柔软而舒适的真皮靠椅上,将头偏向窗外那边,此刻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绝色女子--看似得到又似乎若即若离又似永远也让人琢磨不透自己却又偏偏十分深爱的女人。 他的心好似蒙上了一层面纱,象阴雨天的夜里那长着绒毛的月亮,猜不出明天究竟会不会雨过天晴。 心里长了绒毛的还有进了火车车厢里已经放好了行李的我,懒洋洋情绪低落地靠在车厢的靠椅上,将头瞥向窗外时有发动,时有进站的列车,实在提不起兴趣和身旁的大石说话,冷落得他抓耳挠腮地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随着高速火车的徐徐滑动,那种自带旋律的轻轻摇晃和令人无比舒适的快感不期而至,加上那首动听的曲子《kiss the rain》的静心作用,将本就已经懒洋洋的我慢慢拉入了梦境。 那段情,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开始的? 我的嘴角似乎有了笑意。脑海里也渐渐有了回忆。那些回忆的片断不断地在闭着的眼帘浮现。 初来深圳的我,并不是一帆风顺,在经历了不算短暂的流水线工人和电商职员工作之后,才进入了现在的公司,而且是在企划部。 当企划部的菜鸟因为宣传展会所需,考核对口的广告承接商和印刷商的设计文案和画册印刷效果时,来到了负责图片摄影的影楼,遇到了当时正在拍摄画册所需图片的那个活泼靓丽的业余平面模特,她叫允儿,应允儿。 ……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什么时候喜欢的我,反正我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一得空的时候,红树林,荔香公园,海雅百货,海上世界,肯德基,必胜客,时常留下我们的浪漫而浓情的足迹,直至我俩花前月下,情定终身。 …… 定情的那个夜晚,我们在蛇口一家面朝大海的7天连锁酒店里开了一间房,不通世事的我和浑身哆嗦的她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互相亲吻,互相抚摸,使出了洪荒之力,一起交融,一起颤抖,一起快乐,完成了彼此的成人礼…… 第二十八章 哪旮旯的?铁岭的? 第二十八章 哪旮旯的?铁岭的? 逃跑不但是个力气活,而且还考验人良好的方向感和敏锐的判断力,三个条件缺一不可。不然的话,你遇到的不是左右不分跑着跑着就跑回来,就是走进死胡同被人堵截,再或者是跑断了腿放弃抵抗。 幸好哥三个条件一个都不少,一把将围着武汉火车站转了一圈,差点跑进男厕所死角落的大石拽了回来,正要拐进另一个出口,迎面和一位递过来一张白纸口里说着“请等一下”的女孩撞了个满怀,将女孩手中的一叠a4纸撞向了天空,于是,晴朗的天空便下了一场白纸雨。 我和大石见闯了祸,连连叫到不好,性命攸关,本想干脆一逃了之,可又于心不忍,便伸出鸡爪在地上慌乱地瞎抓,试图将散乱的白纸拢在一起。 刚把白纸捡得差不多,我竖起白纸叠在地上齐了一齐,抓起来准备交给女孩,后面几支铁爪铜臂便伸了过来,吓得我和大石抱起那叠白纸就跑,一切都顾不上了。 女孩一看她的白纸差不多全被我抱走了,大惊失色,拔腿就追,嘴里还地喊到,喂!喂!把我的卷子留下来! 女孩大概是一边跑,一边心里还在庆幸自己今天没穿高跟鞋。 就这样,我和大石在前面跑,女孩在后面追,黑社会又在女孩后面赶。 我跑着跑着,回头看见女孩体力真好,居然只落后我们三两步。看来那帮黑社会平时也就欺负下老百姓,吓唬吓唬小盆友,也不大练长跑,加上已经围着武汉站绕了一整圈,应该是没力气了,被前面我们三人甩了老远。 我俩一口气跑到大路边,拦住了一辆正巧经过的空的士,打开车门连行李带人一起跳进了后排,我立刻对司机说,司机开车,后面有流氓要抢劫! 司机一听,也吓得够呛,赶紧换档,一踩油门,嘎叽一声响,车子冲出了老远。 司机将计程器按了下去,问了声,你们几个去哪里? 黄陂吧,直接打回家算了,免得那帮鬼孙子死缠!我用在武汉少见的极标准普通话答道。在外几年,说标普习惯了,里面杂裹的乡音已经不多了。 好。后面那几个牛打鬼就是打劫的?司机也用标普问了句。 是的。还好上了你的车,不然被他们追上就惨了,谢谢你,师傅!我由衷地感谢。 不谢!你现在为什么要谢我?司机屌屌的问。 我知道您高风亮节,但我也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谢您一声,不为过吧?我眨巴着眼睛说。这司机是不是吃了枪药了,谢一声而已,难道还要锤我们不成? 不是,你误会我了,我想说的是,后面那些牛打鬼开了一辆宝马x6追过来了,你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呢,现在谢我为时尚早! 啊!在哪儿?在哪儿?那怎么办?我吓得将整只手都放进口里,惊慌失措地说。 大石向车后的玻璃看过去,看到后面确实有一辆宝马越野车跟着,扭头过来看到我的衰样,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说,心海哥,没事,没事,我保护你!要是,我真的打不他们赢,大不了帮他画张符呗!只是,又有一个无辜的少女要受害了!妈辣个巴子,我呸!我死都不能帮他画!不就是几个臭流氓吗,要打就打,谁怕谁? 要不,我先打电话报警吧,这件事交给警察蜀黍来管吧!我摸出了手机就要打。哥久不回武汉,一回就遇人不淑,搞得哥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这时,我的身边伸过来一只极秀气极嫩滑的手,一个普通话说得并不好的声音说,拿来!胆小鬼! 我下意识地将手机放到那只手上,心里想,难道大石要来打电话吗? 谁要这个啊?你把你腿上的东西给我!这个声音非常好听,象清泉流水,又象空谷鸟鸣。 我下意识地往两腿之间一摸,硬梆梆的一堆。 我低头一看,原来是在火车站出口撞飞然后从地上一一拾起的那叠白纸。然后十分奇怪地往行李箱的右边一看,一个满头乌黑长发,长相十分甜美清秀,皮肤象蛋白一样嫩滑的女孩,正伸着手,面带嗔怒地望着我! 我的妈呀!鬼呀!你……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我将两只手都塞进了嘴里,向后猛地一退,把大石撞到了左边角落,然后瞪大了眼睛瞅着女孩。 说你是胆小鬼,还真不冤枉你!我要是鬼呀,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在火车站作论文调查了!她说着吐词奇怪的普通话,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点头。 你们不认识?我以为你们三个是一起的呢!司机插了句话。 啊,我们本来不是一起的,但现在是一起了!哈哈!我自嘲说。 心海哥,要不你把那叠白纸还给她,再找个地方放她下去呗!总不能耽误人家的事吧?大石快人快语。 我笑咪咪地看着她,将那叠白纸递了过去。这样一个白白嫩嫩的大美女,我可真的不希望她就这么走掉。 她接过白纸,想了想说,既然坏人还在后面紧追,我要是下车他们就会追上来,某些胆小鬼恐怕身上会少点什么了。说完她一个劲往我两腿之间那里看,脸上还挂着顽皮的坏笑。 哥瞬间就红了。哥阅女无数,可还从来就没遇到过这号一言不合就色迷迷的美女! 哥还想掩饰哥的尴尬症,见她反正一时半会也不下车,索性拿了一张白纸过来看,说,那也挺好!呃……要是把坏人甩掉了,哥再请你吃饭! 好啊!那你请我吃鱼籽酱,配上两块现烤的白面包,再开瓶香槟,怎么样?美女眼睛一斜,不怀好意地盯着我说。 鱼籽酱?什么东东?鱼籽熬成的酱?好吃吗?反正我也要吃!还有香槟,我也要喝!大石流口水了。 我朝他脑袋一栗子,骂道,还说保护我!还说当我的保镖!几个无赖都对付不了!就知道吃,吃,吃!知不知道鱼籽酱死贵死贵的?一小瓶都要好几百呢!一瓶香槟也要几十块,可以喝十几瓶百威了!吃那好,喝那好的,你这黑肚子消化得了吗? 大石还没开腔反驳,女孩就用有些嗑巴的国语抢白说,what?几百的鱼籽酱怎么够?本姑娘要beluga大白鲟鱼籽酱!香槟本姑娘要moet & chandon酩悦粉红香槟!也不算贵,香槟嘛,京东价,598一瓶,单位是中国人民币元,不是日币喔!大白鲟鱼籽酱嘛,250克的小罐装,哼哼哼哼,12000哟!可不是意大利里拉喔!舔一小口都要5个美金的!面包咱们就凑和凑和,用仟吉的就行了,怎么样? 大石倒抽了一口凉气,将双手装进嘴里,惊叫说,我的个妈呀!……你在哪儿呀!请我吃口鱼籽酱吧!那什么玩意儿做的?大白鲟的鱼籽是吧? 女孩笑着一点头说,是的。 我一寻思,我卡上那八万,也就够买上三斤大白鲟鱼籽酱的,也就是说,八万只值三斤酱,你说我还活着做什么!在深圳混了八年,存款莫说买三斤鱼籽酱,就是一瓶酩悦粉红香槟也喝不起! 我只得笑笑,腆着脸说,好,好!先记上!呃……将来有机会一定请!谢谢你不下之恩! 好!女孩笑着伸掌过来,同我击掌为誓,便坐在那里不说话了。总算是把这件事给翻了过去。 皮肤白也就罢了,而且女孩长得本就好看,不笑的时候恬静,笑的时候迷人,爷们的时候飒爽,嗔怒的时候可爱,无论什么表情,总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更让人挠得心里直痒痒。 这时,前面的车越来越多,行进得越来越慢,的士车里的交通路况广播说,天兴洲大桥和二七大桥严重拥堵,跨江隧道也通行缓慢,建议从武昌开往汉口的车改走武汉长江大桥,目前车流通畅。 我和大石都一听都急了,问司机说,怎么办?还是从前面那个路口左拐,改一桥吧!千万别停!一会儿车费多加点!谢谢了! 司机摇摇头说,不是我不想走,一桥限号通行,今天是单日,我却是双号,走不了一桥! 这下完蛋了!更重要的是,蛋完了是小事,要是把我打个半残丢医院里,假完了,下半辈子也完了! 我紧张地思索着。为了我的蛋,为了我的假,为了我的下半辈子,我一定不能被那些痞子抓住! 大石也急了,问我们说,那还有没有桥可以过?要实在没桥,有渡口过长江也行呀!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话还没说出口,司机就一打方向盘,哧溜从左边的分叉口飙了出去,只奔一桥方向而去。 女孩开口说,对的,对的!我记得好象在司门口,是司门口吧?有一个轮渡渡口的,可以过江到汉口武汉关的,是吧? 大石听了立刻笑了,问我说,真的吗?有救了! 我端坐中军帐,四平八稳地回答他说,的确!想当年,我在武昌读大学时,为了吹吹江风水汽,体验船入江心浊浪排空摇摇欲坠的那种刺激,感受滚滚长江的磅礴伟岸与浩荡豪情,常常特意弃车改船,一轮渡江。这条水路,我可熟得很,哥们,咱们有救了! 大石也很高兴,和我击掌庆贺。 女孩笑着说,要是那些人追上了船,你们岂不是要跳船当乌龟了? 大石一楞说,啊!真的会追到船上?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哪! 还是有可能的。师傅,麻烦你开快点,谢谢了!我对司机说。然后,摇晃着脑袋对女孩说,不对啊?好象无论是在我们中国大陆、台湾,还是**,说的一般是跳船当王八吧!你是外国人吗?哪旮旯的?铁岭的?济州岛的?还是琉球岛的? 她甜甜的一笑说,被你们看出来了吗?怎么,乌龟不行吗?在我们那里,乌龟可是长寿的象征呢!看来我的中文还要多多学习才行咯!你说得很对!我是外国人,我来自日本的大阪府!大阪,你们知道吗? 我立刻答道,知道!猴子建的! 第二十九章 不要!我,我喊人了! 第二十九章 不要!我,我喊人了! 大石奇道,猴子?猴子能建城? 我笑着说,你不懂,此猴子非彼猴子也。这么跟你讲吧,这个猴子是一个人,先有了这个人,才有了这座城。算了,算了,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清,有时间再跟你讲吧。 我转过来对美女说,你的中文说得真好!才来中国一年就这么厉害? 我说得好吗?谢谢啦!我的家里人都很喜欢中国文化,早在大阪读高中的时候爸爸就送我上中文语言学校研修,并且,我在大二的时候去了台湾新竹的清华大学作交换生,所以我的中文才这么棒棒哒!她萌萌的一笑,象直播中的网红。 喔!原来如此。 光顾着和甜馨美女聊天,哥拿了那张纸看了半天,也没集中注意力看个明白,只见着一条条小蚯蚓在眼前晃来晃去,这时终于定下心来,把那些小蚯蚓拼成了一个个的黑色汉字。 关于男女之间恋爱心理的问卷调查?论文要用?我念完好奇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东方异域美女,除了口音外,不觉得她与中国人有什么差别。 她笑了笑,点了点头。诶,有差别了,这笑似乎比较甜美,是那种久不多见,发自内心的甜美。 你是否会对前任女友念念不忘?我念完吓了一跳,这问卷调查一上来就给我个下马威,叫我不好意思回答。 美女似乎对我的脸红看在眼里,莞尔一笑。 我镇定情绪,继续念到,你是否还在幻想前任女友会踏雪而来乞求破镜重圆? 念到后面,我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妈呀!这是问卷调查吗?这简直是我的爱情自白书呢! 哥从来还没有在另一个美女面前表露过对前女友的心迹呢!这叫哥如何自处? 美女的笑中带着一种虐人的兴奋与自信,象看着一个正在冲凉却被突然冲进洗手间的陌生美女偷窥私处而让尴尬掉了一地的男人,不以为羞耻,反而带种戏谑的玩味。诶,又有差别了! 如果前任女友真的踏雪而来乞求破镜重圆,你会答应吗?我继续嗑巴地念。额的神啦!这tm哪是问卷,这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啊! 我的喉咙咯噔吞了一下,红着脸,将问卷飞快地递还给美女,问她,你哪个学校的?读几年级? 哥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这三个问题都已经把哥的心划拉得遍体鳞伤,这后面指不定还有幺蛾子,那不把哥那小心脏给剁的不要不要的…… 美女没有回答,反而饶有兴趣地问到,喂,后面还有更有意思的问题呢!不想继续看吗? 我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般答到,不了,受不了那刺激!美女听了抿嘴一笑,似嘲笑,似赞许。 大石突然问到,和女孩子恋爱是什么滋味?恋爱不会怀孕吗?两个人相爱又为什么会分手…… 哥楞了,这家伙十万个为什么又来了。我揶揄他说,你一个出家人,问这么多俗世俗人俗事做什么?不想做道士了? 大石争辩说,喂,喂!我是出家人,是道士,可我又不是和尚!道士本来就可以结婚生子的!既然可以结婚生子,又为什么不能了解恋爱,了解怀孕,了解分手呢? 这一番质问倒把我问傻了,看样子这家伙确实不是真傻! 美女温柔一笑说,那你和我恋爱试一试,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呃,至于会不会怀孕,那就要看两个人的感情有多深了。分手嘛,不是因为两个人不相爱,是因为倦了,累了,想重新找寻一段恋爱!知道了嘛! 大石听了也面带绯红,只偷偷瞟了她一眼,就象触电一般快速收了回来,口里张呀合的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师傅说三十而立,叫我千万不要无端坠了红尘。我,我一个人挺好的,我现在的梦想只是要把我的事业做好,等有了将来安身立命的资本了,才能想结婚生子的事儿! 美女好奇地又问了句,你说的事业,是什么? 大石又扭捏又自豪地说,当然是做世界上最好的捉妖师! 捉妖师?捉妖师是什么职业?美女更加好奇。 哈哈,我跟你讲,这个世界远不象我们眼睛看到的那样简单,单纯,纯粹,还有许多我们肉眼看不见的异灵和怪物!他们有的可能龟缩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一辈子也不出来害人;有的披着人皮或者幻化为人而与人杂居,和人吃同样的食物,也一辈子不会作恶;但是也有一部分,会吸食人类灵髓和精血为生,采阴补阳祸害男女贞洁,或者利用自身的异能为非作歹,引发纠纷和战争,达到搅乱人类社会的政治、经济等各种秩序,甚至灭绝人类的险恶目的!所以,我们捉妖师的梦想就是阻止他们对人类世界的侵攻和霸占,还人类一个清静和谐的幸福乐土! 我和美女相视一笑,冲大石一伸大拇指,异口同声地说,好样的!英雄! 大石腼腆一笑,说到,呵呵,这些说辞也不是我想的,是师傅老在我耳边唠叨,唠叨多了慢慢我也能张口就来! 我哈哈一笑说,看样子,你师傅窝在山上当道士太屈才了,就他老人家那一声功夫,应该去大城市里给那些渴望出人头地的人上上课才是! 大石奇道,什么课啊?要是行的话我回去和师傅商量商量! 我扑哧一笑说,传销课啊! 大石一拍我脑袋,骂到,好啊!你消遣我! 在大石高谈阔论之时,司机回头惊奇地看了我们,一副无可救药的神情,摇了摇头,嘴里嘟囔了几声。 美女扭头看着我,眼里带着一种饶有兴致的神情说,我是武汉大学人文科学学部文学院的大三学生,我是大阪大学的一名交换生。不过,我的大三课程已经修完,等论文交上去之后就将正式结束交换生生涯。算起来,再过半个月我就得回国了。 我和大石咂巴着嘴,不无遗憾地摇着头说,哦!可惜了! 美女也不客气,笑笑说,可惜什么?今天交你们两个朋友,以后我可以邀请你们到日本去玩呀!日本很美的,有樱花,有祭典,有美食,有琵琶湖,有濑户内海,还有富士山!你们愿意吗? 我和大石相视一笑,连忙说到,愿意,愿意!只不过…… 美女亮闪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问,只不过什么? 我鼓起勇气说,最近几年,因为你们购岛的事导致两国关系并不好,所以…… 美女释怀说,哦!原来是这个!其实,我们国内的绝大部分百姓也是反对购岛的,并不认同石原和**的做法,认为购岛事件既伤害了贵国人民的感情,也破坏了日中两国数十年来搁置尖阁群岛,啊,也就是贵国叫的钓鱼岛争议的默契。这些反对的声音中,包括我和我家人。国内的nhk做过一个民调,基本不支持购岛的有32%,完全不支持购岛的有28%,加起来高达60%,也就是贵国所说的六成。所以,请接受我代替我们**向你们的道歉! 说完,她将双手平放在短裙外的美腿上,深深地鞠上一躬。 我和大石也立刻还礼,大方的说,好吧!我们接受你的道歉,从今天起,我们也搁置争议,咱们就是好朋友了! 美女十分高兴,甜甜的笑着,同我俩一一击掌,象一朵刚刚绽放清爽而迷人的白玫瑰。她的手柔滑细腻,触手之处的热流令人遐想联翩。 这时,到了目的地司门口,司机停住了车,十分不耐地催我们下车,接过我递给的钞票后飞速离开,嘴里还扔下三个字:神经病!--对此我十分不解。难道斯斯文文整整齐齐的我们会象神经病? 为了在美女面前装装b,我追着无奈地冲着远去的车屁股耸了耸肩,说了句, what's up? 美女抱着那叠问卷安慰我说,算了,他是不相信世界上有妖魔鬼怪,才骂我们是神经病的。不管他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我们国家一直以来都是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的,知道《午夜凶铃》和《千与千寻》吧?听说过我们国家遍地的菩萨雕像和祭祀着各种神灵和名将的神社吧? 我和大石连连点头说是。 我问美女,你现在怎么安排,打车回去火车站,还是和我们一起去汉口?汉口火车站人更多,这叠问卷相信不要半个钟就能搞定。 鬼都听得出来我是在邀请她。反正能同一程是一程,今日之后,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果然,她很给面子,愉快地说了声“好”,就抱着卷子往码头的售票处走。我十分绅士的抢过卷子,快步走到售票处,买了三张船票,就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踩下百级码头青条石阶上船。她一路都在不停地鞠躬道谢,不停地说给我添麻烦了,也不嫌累。日本妹子就是没有中国妹子那样直爽,那样使唤男人得理所当然。 大石警惕地向后瞅了瞅,见没有人跟上来,才快步跟上。 我们三人一口气上到楼上,看得气朗风清,沙鸥翔集,楼帆片片,波光粼粼,竟也都不觉陶醉起来。美女双手依在荫处无光的栏边,任由温润的江风吹拂着她的乌黑长发,一脸满足地说,我的家乡大阪就在濑户内海边,可是现在铁路和公路交通发达了,去趟东京也不过两个半小时,所以在日本大家坐船也都比较少了。啊,来武汉快一年,还从来没有在扬子江上坐过船,原来江风也这么大,感觉是这么的过瘾!我好傻呀!怎么不知道早点来体验呢! 大石傻乎乎地笑着不语。没谈过恋爱的小男生,满身都散发着腼腆和羞怯,让我一瞬间想起当初单纯爽直的自己。 船挣扎着开了。 我扭头看着她的俏脸和修身,心里特别的满足。这或许并不是爱,也并不是一见钟情,但和一位举手投足都散发着青春和俏皮的女孩在一起,无论你看些什么,做些什么,想些什么,都是十分惬意、舒服和美好的。 早点来体验?no,no,no!这样我就碰不到你了!我心里如是想。我忽然心中一热,莫非上苍真的要我重新开始一段恋情? 早点来体验?no,no,no!这样我就碰不到你了!哈哈哈哈!一个尖厉而淫邪的声音突然间从我们身后响起,惊得我们三人魂飞胆丧,立刻转身来看。 原来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金链子! 穿着一身休闲花衬衣、到处是洞的牛仔短裤,脚上夹着蓝带白底人字凉拖鞋的金链子吊儿郎当地抖了过来,几个黑衬衫黑西裤黑眼镜的魁梧黑衣人跟在后面,大有将我们三个,不,两个,一把提起丢入江中的架式。 金链子一走近身,我和大石就立刻挡在美女身前,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金链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拨开我俩,径直朝她走过去,伸手朝她胸前的衣裙上乱摸,吓得她花容失色,将手挡在胸前,结巴地说,你,你要做什么?不,不要!我,我喊人了! 第三十章 佐々木静!左静! 第三十章 佐々木静!左静! 我和大石指着他,怒道,放开你的毛脚掌脏爪子咸猪手!!!可惜我们被两个保镖一人一个架住,英雄无用武之地,只得又胡乱喊到,保安!保安快来!有人耍流氓了! 这时两个又瘦又老的船上保安冲了过来,大声疾呼,信了你们的邪!敢在渡轮上耍流氓!活得太舒坦了吧?话音未落,就被两个肉山一样的保镖挡在远处,既不能近身,又不敢拼命,只得悻悻的回转,向上面报告情况去了。 金链子满口流涎,一把捉住美女的柔手,用力一扯,拉到仓板上靠着,两手壁咚着她,露着满口烟熏的丑陋大黑牙地淫笑说,你喊呀!你喊呀!你喊破喉咙都没人理你的!哈哈!哈哈!真是意外的收获啊!小美女,别怕啊!我不吃人肉的!我不过是摸一摸,玩一玩就好了啊!说完发出一阵阵恶心而**的笑声。 我和大石对视一眼,满脸愤怒地骂到,禽兽!不如! 美女一方面看着他的满口大黑牙,闻着他象茅厕板一样的口臭,胃里直翻滚,恶心欲呕。另一方面,见着他伸着毛绒绒的大手朝她胸前圆滚的大波和肉肉的屁股直招呼,吓得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她一边挣扎,一边不由自主地用母语叫到,雅蠛蝶!雅蠛蝶! 金链子一听更来劲了,惊喜若狂地说,哇塞!雅蠛蝶!雅蠛蝶!还是个日本妞啊!难怪说话那么温柔那么好听!太好了!太好了!干死他妈的日本妞! 周围的四个保镖立刻大声附和着喊到,干死日本妞!干死日本妞! 这时,渡轮上的一些好事的乘客,也乘机靠了过来,幸灾乐祸地跟着起哄,干死日本妞!还我钓鱼岛!干死日本妞!还我钓鱼岛! 我头脑一阵眩晕,骂道,这都什么事儿?钓鱼岛关她什么屁事?又不是她占的!喂,喂!这儿有人在强奸呢!有人在犯罪呢!你们怎么不管?你们不管也就不管,还起什么鸟哄!? 话音未落,围观群众反骂起来,你是不是中国人啊?干嘛包庇日本妞?妈的日本男人都该被杀死,日本女人都该被干死!大家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你妈皮再包庇她连你一起干死! 有的更不堪入耳:喂,喂!那位义士,要不要我们来帮忙轮下? 或者文雅一点的: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 我的肺快气炸了,只差和他们对骂了。 大石虽然也不喜欢日本,但他是有正义感,有善恶观的人,一是一,二是二,他不认为她应该为她先辈们的罪恶买单,因此对那些“义士”的污言秽语十分反感,几乎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暗暗祭出一张惊雷符在手上,一旦他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虽然以他眼下的功力,惊雷咒十次中难得有一次能成功,而且每次使用都要耗损他许多体力,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开始的时候金链子不过只想占个便宜,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以此为难为难要挟要挟小道士,让他乖乖地给自己画符施法,毕竟这是光天化日之下的公众场合。但这会儿见有这么多人不但不以自己的行为为罪恶,反而摇旗呐喊,欢声雷动,加上她又是个绝美嫩生的异域美人儿,更加助长了他的淫心邪念。 他淫笑着,一只手压住她的上身,然后伸出另一支手就往她裙底乱摸,惊吓得她花枝乱颤,手挡脚拦也难以招架。眼看她马上要吃亏吃定,一声暴雷大喝,住手! 几个流氓也吓了一跳,纷纷扭头去看,金链子也停住了手,见是和小道士一起的我,便沉声怒道,你想下江摸鱼是吧?我可以成全你! 我好汉不吃眼前亏,刚才的英雄豪气一下就烟消云散,换了一张笑脸对金链子说,老大!老大!我有个好主意!说完就要往金链子那边靠,却被拦我的保镖伸手挡住,金链子冲他使了个眼色才放我过去。 我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说,这样,老大,你那么有钱有势又帅,哪个美女不喜欢你却跑去喜欢思聪公子那她一定是傻b一个!你看,你一出马,美女都排成队争着来伺候你,用符多没成就感,是吧?我看好你!要不你放我们走吧?将来有什么需要小弟弟我的,我鞍前马后绝不推辞! 金链子脸一沉,喝道,你当我傻b一个吧!来呀,给我丢下江去,不摸一条江鲟不准上来! 我立刻告饶说,别,别,别!你不是要符吗,我叫小道士画给你,而且多画一张给你,你爱给哪个漂亮姑娘喝,就给哪个喝,只要你放我们三个走,行不行? 金链子笑咪咪地比划着说,两张阴阳合欢符,换你们三个人走?她一个美人,换两个爱奴!不错,不错,挺划算的!你们说,是吧? 几个保镖附和说,划算! 金链子听了立刻晴天转阴,骂到,放屁!现在晚了!早干嘛去了!上来朝着我的脸就是重重一巴掌,扇得我火星直冒,一边指着船舷下的江水,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说,我让你们跑!跑啊!跑啊!朝那里跑啊!来呀,跳啊!跳一个给我看看! 我犯难地看着波浪起伏的江水,不远处就是轮渡的终点--江汉关。我自忖这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以我的游泳能力完全可以泅水过去,而且长江里游泳我也有过一次经验,横竖不至于淹死。于是我只得向船舷边靠近,向船底看了看,只见江水被船体切成两半汇成滚滚洪涛集于船尾,那浩大的阵势又让我吓了一跳,让我不得不考虑安危问题:万一我被船尾的螺旋桨打成肉酱,成了无辜可怜却遍体鳞伤的江豚怎么办? 金链子看到我畏首畏尾的样子,脸上充满了鄙夷和厌恶,大喊到,快跳!快跳!不跳的话我可就要扒美女的裙子了喔!我数三声!三!……二!…… 保镖们也跟着咋呼着,快跳!快跳!快跳!三!……二!…… 我看了眼金链子,又看了看那些起哄的愤青,叹了一口气。我不恨那些愤青,虽然,他们与几千上百年前观看官府砍掉死刑犯头颅时顺带沾点血馒头的阿q们,与几年前反日游行时推倒并砸毁日本品牌汽车、辱骂并打伤车主时的反日“义士”们,与争先恐后将爱玩的子女送去电击戒网瘾的“苦心”、“苦命”父母们,本质上并没有多少区别。 虽然,法律,正义,在他们心中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或者模棱两可的事。 虽然,与金链子的直接动手杀人相比,他们却是用冷漠、偏激和极端杀人! 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眼见着有人要受污辱的时刻,不管哥与她算不算得上萍水相逢,不管哥跳水究竟能不能救得了她,哥都只能硬着头皮去跳,因为:哥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何况,哥还有能力游到对岸去。 我指着金链子和那些保镖说,人活在世上,别以为作恶多端没人看见!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我劝你们就此收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然的话,当心天雷滚滚暴尸荒野! 说完哥看了眼大石,又看了看美女,脱了皮凉鞋,一咬牙翻出到船舷的栏杆外。好烫!哥疼得咬牙切齿。夏天中午的武汉,太阳还真是猛,铁皮晒得快烧着。 哥看了眼脚底下的滚滚江水,心一横,眼一闭,就要一个纵身,跳进涛涛扬子江,却听得大石的声音在喊,别跳!别跳!然后美女也跟着喊,别跳!别跳! 话音刚落,头顶上响起了一阵奇怪的轰鸣声,我睁眼抬头一看,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上居然聚拢了天大一片诡异的黑云,不停地旋转,内中隐约有阵阵电闪雷鸣白光隐耀。一阵旋风也突然不知从何处刮来,吹飞了男人头上的帽子,吹起了女人脚边的裙子,于是,男人忙着追帽子,女人忙着掩裙子,几乎顾不得天空中从未见过的怪异天象。 这时,一阵强烈的白光连闪了数秒钟,象一盏兆亿千瓦的路灯猛然点亮,又一瞬间断电而陷入了无边的黑夜。伴随着白光的闪耀,一束张牙舞爪的浅蓝色妖异而狰狞的电蛇吐着骇人的舌头从云端哧啦啦地向地面划拉而下,直直而准确地击向了驰航在滚滚长江中的那叶晃荡的小渡轮。 在场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电蛇张开了浅蓝色的血盆大口,一口将吓得张着大嘴脸色苍白迈不动步的金链子整个吞食,然后无数的火花电粒从他身上飞溅而出,伴随着的是噼里啪啦的电击声和他惨绝人寰的叫声,紧接着一声闷雷在天上连绵不绝地响了许久。 见惊雷咒如此漂亮地施法成功,虽是电击威力不够,但也还是让大石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 几个保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吓得完全失去了应对方案,只顾着傻呆呆地看着金链子刚刚电过的蓬松得如同鸡窝的头发、涂抹了满脸黑锅灰的脸部迷彩和嘴里不停吐出的水烟烟圈。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说报应报应就到!做人啦,还是少作恶好!都叫你不要抽烟不要抽烟,吸烟有害健康知道吗?我一边兴奋地叫喊着,一边立刻从舷外跳了进来,优先逃离危险才是紧要事。 在场那些先前还在为金链子助纣为虐的人,见炸雷蛇电劈了金链子,又见我一语成谶,许多人突然间就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于是乎,大多人便立刻噤若寒蝉,不再为金链子开腔叫好,以免老天爷惩恶扬善降下报应。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金链子受此重重一击,居然还没断气,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断断续续地向保镖们下命令,拔刀!砍……砍死这……这三个人! 几个保镖这才喘过气来,从腰间衣服里咣啷抽出明晃晃的长砍刀,朝三个人冲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大喊一声,擒贼先擒王!把那个狗日的踢下江去!让他们去救!大石一听,立刻跳到金链子背后,一脚将他踢向船舷外,可惜,力道终是差了些,加上金链子练武出身,筋骨奇绝,在他的半个身子离地旋向舷外几乎要掉到江中之时,却被他一把鬼使神差地抓住了船舷上的一条铁制横栏杆,一边手上噼里啪啦地静电乱放,一边手忙脚乱地翻滚回了船上的甲板上。 他再次跳出生天,气得七窍生烟,使出全身仅剩的力气,冲着三人鬼魅一般号叫到,砍死他们!!! 保镖们已经围住了三人,听到金链子如此咆哮,个个恶狠狠地挥舞着长刀,向三人冲来。大石正要补出一脚,却听得耳边娇声一喝,让我来!扭头去看时,只见白色衣裙黑色头发的人影子一样冲了出去,飞起一脚,露出白色的小内内,正中金链子的胸口,然后稳稳地站在甲板上。只见金链子象断线风筝一般飞出,惨叫连连,在江风阵阵的江面上划出了一条丑恶的抛物线,然后一头栽进了汉水和长江交界处的清水中,溅起层层绿浪。 保镖们见主子飞进江中,立刻慌作一团,最后干脆丢下了长刀,飞快地脱去衣裤,扑通扑通地跳下江中捞人,哪里还顾得上找三人寻仇! 我和大石惊呆了,对美女伸出大拇指赞道,这么好的身手!? 美女花开一样笑了,对我俩说,这叫出其不意!我们日本女孩子很多从小就练空手道,乘坏人不防备来个偷袭还是没问题的!船马上要靠岸了,我们下去吧! 这时,渡轮开始慢慢靠岸,我们三人大摇大摆地从楼梯走了下去。 很多围观的人自觉地让开一条路,脸上一脸的震惊和佩服,有好事者给我们鼓起了掌,带动了更多的人鼓掌,有的还不停的叫好,这种类似英雄的感觉让我们非常受用,弄得我的小心脏很有些任性地鼓胀。 正义,永远都是正义,即使偶尔会蒙尘。 作为胜利者的我们迈着轻快的脚步蹦蹦跳跳地踩完了高高长长的石阶,然后将问卷一分为三,在武汉关到江汉路沿线一起做起了问卷调查,很快地解决了她的难题,然后送她上了去武大附近的公交车。 车开动了,我和大石同她挥手告别,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同我一样的沉重和不舍。 忽然,我想出一件事,追着公交车上的她大声地喊,忘了问你的名字了!你叫什么? 她似乎也想起了这个问题,见公交车已经渐行渐远,急忙大声回喊说,佐々木静!你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左静! 佐佐木静?左静!……喂,喂!手机号!qq!微信!我拼命地追赶着,挥着手。 什么?听不见!……车走了很远,她似乎已经听不见,只在不停地挥手。我又重复了一次,可是她已远去,只有偶尔吹来的轻风带来了她一丝一缕的幽幽体香。 第三十一章 一条鲜活的人命 第三十一章 一条鲜活的人命 江汉路上人潮如织,纷纷好奇地望着几近痴呆的我,从我呆滞的眼前经过。看着已经消失在我眼前的那辆公交车,我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大石也来到我身边,也重重地发出一声叹息。 我十分遗憾地勉强一笑,问大石,你为什么叹气? 大石吞了口口水,回答说,这个姐姐好可爱,我真的好喜欢她。你呢?是不是好舍不得? 我微微一笑说,不是,我只是想叹口长气,把憋在我心里的那些浊气全排出来罢了。 大石甜甜地一笑说,如果她要是答应嫁给我,你说我要娶她吗? 我哈哈大笑说,怎么?春心萌动了?啊哈哈哈!为什么不呢? 大石羞涩而自卑的低头说,我不过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小道士,怎么能让她做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小道姑?再说,她是个日本人,虽然没听过师傅骂日本人,但毕竟我们国家和日本近些年关系一直不大好,所以他这关还是很难过的。 我奇怪地问,作了道士的老婆就一定要当道姑吗? 大石圆睁了眼睛瞪着我,反问说,难道不用吗?师母就是道姑呀,就在观旁边的观音庵里。 我嘲笑他说,和尚是要剃光头,可剃了光头的,就一定是和尚吗? 大石挠着头想了好一会儿说,什么意思?和师母有什么关联? 我没好气地说,就算佐佐木静,啊不,左静,啊,阿静嫁给你也不用一定要做道姑!诶!你倒是想得挺远挺美的呢。 我想得美?你不想吗?说,你想不想?他傻笑着说。 我啊?我,不想,还是想呢?我揉出一团八卦。 说呀!你要想的话,我让给你!他笑呵呵地拱了拱我说。 切!你好好瞅瞅哥!哥这么帅,这么酷,还需要你让?再说了,阿静喜欢谁还说不定呢!你少臭美了!我轻轻敲了他一栗子说。 还用问吗?她肯定喜欢我呀!我看起来就比你老实,师傅说,老实人才值得女娃托付一生!咕~咕~他捂着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出火车站就遇到这一连串的状况,本来就已经误了饭点,再加上惊雷咒消耗他体力太多,对于一个年轻的吃货来讲,这样肚子都还不咕咕叫那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是,是,是!全世界的女娃都喜欢你一个,行了吧!?傻里傻气的!诶,刚才谁的肚子在响? 我!哈哈哈哈!他自首说。 饿了?吃货!咕~咕~我也不好意思地捂起肚子笑。 还说我呢!你不也饿了!心海哥,咱们到哪儿吃去?大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嘲笑我说。 哇!都两点了!难怪饿得咕咕叫!哎呀!到这里了你还操心吃啊?你也不想想咱们在哪儿!我看了看手机,唾沫横飞地说。 在哪儿?他好奇地问。 江汉路啊!你没在武汉不了解这条路上有多繁华,这么跟你说吧,你想吃什么风味和口味的,我都能给你找到!走吧,我带你去好好尝尝武汉的各种美味美食,什么清蒸武昌鱼呀、各种蒸菜呀、烧鲶鱼呀、莲藕排骨汤呀、小龙虾呀好多好多,好吃到爆,保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口水流成河!我绘声绘色地报着蔡明。 走啊!走啊!唉!要是静姐姐在该有多好啊!可以一起吃餐饭了!他流着口水,不无遗憾地说着。 没关系啦!咱们中国呢,有句古话,叫做,人生何处不相逢。兴许,以后咱们一起去日本玩,能忽然碰到阿静也说不定啊!我安慰着大石,可心里却十分赞同他的话。人海茫茫,哪里去寻,何处是岸? 哈哈!也是哈!不过,你要是实在想不过,我就陪你一块儿去武汉大学找,她不是说是那什么什么学院的大三学生吗,你知道在哪儿吧?大石笑着冲我眨巴着眼睛说。 咱们中国呢,有句古话,叫做,缘来是你,缘尽分手!走,走,我陪你一块儿吃大餐才是!我一边拉着大石朝路边的小吃美食摊点餐馆走去,一边嘴里唱着杰仔的“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诶!你说我是不是乌鸦嘴?我半是兴奋半是惊奇地问大石。 为什么这样说呢?大石奇怪地问。 我今天一开口说让金链子当心坏事做绝会遭雷劈,结果就真的落雷劈他了,那我不是乌鸦嘴是什么?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呀!哼,哼,哼,那可真不是你的乌鸦嘴说出来的电闪雷鸣,看,就是靠的这个,霹雳惊雷符!当时我不是叫你别跳吗,就是因为我已经施了霹雳惊雷咒了!这次运气还不错,就象撒尿一样,一戳就来,好爽呢! 是吗?我还以为是我的功劳呢!你太牛b了!你的意思是要是法术出不来,我还是得跳下去咯!my god!虚惊一场!走,走,走,看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更要好好请你搓一顿了!我逃过一劫,开心地拉着这个一身道袍发髻的小道士直往馆子里走。 吃吃喝喝小半天,再加上坐车,我们终于在吃晚饭的时候到了家。 天还没黑,一抹斜阳挂于双凤亭的半天之上,染红了片片火烧云,如织,如画,美得我雀跃的心无比舒爽。 我和大石拎着行李,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兴奋地喊到,妈!我们回来了! 小半年没回家,我还是挺开心的。 可是没有人应。难道妈出去了? 我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答应,屋里似乎空无一人。 我和大石换了拖鞋,将行李放在客厅。因为拆旧桥建新桥,顺便做个公园,双凤亭下的旧建筑旧民居几乎全部拆光,做了现在这个还建小区。一百多平的房子不算小,客厅也大,比当年那个五十平的旧房要阔绰得多。装修虽然简简单单,但还算温馨,也过得去。最主要是家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女主人喜欢整洁。 知道我们要回,妈可能出去买菜去了!我这样向大石自嘲说,并且四处张望。 有人!大石一脸奇怪地指了指书房。 我朝书房看过去,逆着残阳余光,看到一个女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面朝阳台,背向我们,身子一抖一抖,不时以手捂面,似乎在抽泣。那孤独的背影,不是别人,正是妈。 我三步两步走进书房,奇怪地看着她落寞的身影,喊了声,妈! 妈缓缓的从椅子上起来,艰难地转过身,露出一张大雨磅礴的脸,满脸泪水,眼眶红肿,形容憔悴,不知道这个下午,她究竟是受到了怎样的煎熬。 她始终是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地抽泣,这种悲伤的画面让我这个做儿子的心一阵阵的痛。 我呆站着,讶异地追问,妈!到底怎么回事? 她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我和大石大惊失色,连忙双双上前去搀扶,她却哭泣着坚持不起身。这事太过诡异,让我和大石慌张得都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怎么去劝解。 妈是一个极自尊的人,当年为了我读书操碎了心,又是补课培优,又是转校调班,又是高中陪读,又是督禁早恋,无非是为了在邻居和同事面前能有面子,让我能够跑在起跑线前不至于掉队。她在我的面前,一向是严厉多过和蔼,相信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向我下跪这一幕惊悚剧的。 我试图强行将她抱起,但她有心不起身使得她的重心极低,让我的努力再次白费。 她终于开了口,呜咽着说,你先别急着扶……扶我起身,等……等我说完了,相信你……你一定不会扶我! 我脑袋一片空白,争辩着说,妈!怎么可能呢!再怎样你都是我的母亲啊!儿子怎么可能不扶你起来呢!你别胡思乱想了,有什么话先起来再说吧,好吗?来,来,听话,我扶你起来啊! 我和大石一人拉扯一边,好不容易将她拉到靠椅上,扯了纸巾帮她把眼泪擦拭干净之后,我和大石一人拉了一个椅子,规规矩矩地坐着听妈妈讲故事。 妈长舒了口气,静了静心,缓慢地说,不错!你确实曾经有一个妹妹! 我听了立刻跳了起来,连珠炮似的追问说,我真的有个妹妹?妹妹在哪里?什么叫做曾经?她到底怎么了? 妈摆摆手,示意我坐下来,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照片,用充满慈爱的目光注视着,继续说,别急,慢慢听我说。你的妹妹,叫心航,慈航普渡的航,你一定已经记不得了。她是一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小姑娘,你瞧,她长得多像你!唉!性格上也像你,她也是个固执的小孩,不,比你还要固执的女孩! 我看着那张曾经陌生的相片,可是在我眼里,她却没有一点点违和感,慢慢的,在我脑海中,那上面的圆脸小女孩不再只是一个黑白的轮廓,而开始是一个有血有肉的鲜活生命。 你们两个从小感情就非常好,她喜欢向你撒娇,你也时常保护她不受坏孩子的欺负。虽然你俩也会吵得不可开交,但红脸最多一小会儿,只要她再向你一撒娇你们就会重归于好。对她来说,你是她的哥哥,也是她的屋檐,更是她的大树。 我又想起火车上回忆起的记忆片断,原来那些都是我真实存在过的记忆,都是我和她--我最珍爱的妹妹真实的生活经历,现在的我只不过象一个丢失了满箱漫画书的顽童,不得不在曾经玩耍过的草丛和角落里一本一本地找寻。而当我逐一验证了这些片断的真实性之时,我发现我的泪眼已经很快婆娑。 她比你小四岁,在你在读初三的时候,她正上着五年级。你凭自己的实力考上区里的省重点高中黄陂一中,她便处处以你为荣,处处以你为楷模,逢人就夸赞说我哥好棒,一直到你考上湖大,直到你毕业……妈数度哽咽,终是停住了声音。 毕业?那年夏天我自己找去了深圳。那年……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妹妹究竟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失忆?我抹了抹眼泪问。 妈也努力控制住心绪说,那年,她……她高考失利,从长江大桥上跳了下去!说完泪蹦得稀里糊涂,人也差点晕了过去。 我一把抱住妈,立刻给她掐人中,见她睁开眼睛,十分动情地大声追问到,她人呢?死了? 死了!妈说完又晕过去了。 我脸色惨白,一边又掐她人中,一边嘴里喃喃地念着,跳江?死……死了?为什么要跳江啊?不就是个考试吗!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一条鲜活的人命怎么能够就这么轻易的说死就死掉呢? 第三十二章 你妹的魂魄已经不在了 第三十二章 你妹的魂魄已经不在了 见妈幽幽的醒转,我拍着她的背轻声地问,就算她高考成绩不理想,明年也可以复读再考呀!她怎么会这么傻呢! 她楞了半晌,叹了口气,带着低沉的颤音说,唉!这都怪我!要是那天我不骂她就好了,她也不会找上这条绝路! 我十分震惊,声音有些发颤和变调,半是责怪地说,考不好就算了,大不了重新来过,责骂又有什么用呢! 她长吁短叹地说,你妈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考试成绩不好也许还有发挥失常的可能性对不对!可是,她却是和你一样,走了那条早恋的路,让早恋给耽误的! 我急忙打哈哈说,这把火怎么就烧到我身上?我不是让你三言两语就给说动,挥泪斩情丝,用心学习了嘛!继续,继续! 妈冲我翻了个白眼,露出一丝笑意说,算了吧,你就会在我面前表态!你倒是忘了你那时的沮丧样,一两年在我们面前都没个笑脸,要不是早恋的影响,指不定能考上清华北大武大! 我提醒说,跑题了,继续说妹妹的事吧! 清风似乎带走了妈好不容易挤出的一点笑意,让妈换回刚才的苦痛神情说,她真是和你,还有你死老头一样,一屋的犟驴子,表面里虽然好象听我的,不跟那个男生纠缠,暗地里却还在藕断丝连偷偷来往。据说,高考前三天,她还以出去放松为由和那人在滠水河大堤上谈情说爱,你说叫我生气不生气!你敢说她高考考不好就一定和早恋无关? 虽然我心里明镜儿似的,男女之间的情缘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本就自然而然地产生的,是自幼儿园时代起就会朦朦胧胧存在的真实感受,因此,不应该将其看作洪水猛兽一般,治疗时也不应效仿舜堵水而应采用大禹治水的方法,而是:宜疏不宜堵,但妈是旧时代的人,文化程度也不高,加之思想上已经烙上了那个时代的深深烙印,既不可能理解情之一字的意义,也不可能明白疏导情愫的方法。 所以,一切都以悲剧结束。 更加悲剧的是,悲剧并没有真正结束。 妈继续说,唉!人都已经没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为什么会去汉口,又为什么会在长江大桥上跳下去呢?我突然问。 妈开口惨笑,八年前,你也是这样问的!劫数啊!劫数!道长当年说的那些话终于变成了现实!唉!……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也许,她是去找你的吧!而那时的你,刚好没有跟我们打招呼,就和同学们一起背上行囊踏上了南下深圳的列车。 我惊道,八年前!又是一个八年前!八年前究竟发生了多少事?你又隐瞒了我多少事,呃,或者说,我究竟忘记了多少事?“道长”又是谁?“那些话”又是什么话?和我的失忆究竟有什么关联? 妈看我问得象一串连珠炮,头脑似乎有些晕菜,捋了捋思路缓缓地说,他是一位鹤发童颜,头顶簪髻,身着青袍的大师,当时你每日以泪洗面,一想到死去的妹妹就死哭,一死哭就犯癫痫,一会儿吐泡泡,一会儿又昏死,几次差点把舌头都咬断了,每次都是靠我拿我的手指强行撬开你的牙关才逃过一劫!唉!你从小到大就从来没犯过癫痫,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拉过大石到她面前对她说,那个道长是这样的打扮吗? 嗯嗯嗯!就是年龄要大了许多!诶!他是谁?怎么我刚才没注意! 这位是大石,是我的好朋友。 伯母好!人死不能复生,伯母请节哀顺变!大石轻声地劝说。 嗯嗯!谢谢!有客人在你也不拦着妈,哭得多难为情啊!妈满脸歉意地向大石致谢。 我解释说,妈,没事!这段时间,我感觉我的记忆在慢慢恢复,大石和我这次回来,就是来调查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也许这样,我失去的记忆就能够完全找回了!你慢慢说,真想哭就放声哭,别憋着,伤身,啊!大石也连连附和。 已经投水而死的妹妹如何化身成冰雕美人鱼妖怪这件奇事我还没调查清楚,而且这种灵异怪事说出来我也怕吓着妈,所以暂时还是不要说的好。 好吧,那你问吧,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她点点头说。 那时我在哪儿?我看了看窗外枝叶摇曳的桂花树,呆呆地问。 深圳。我带着你妹妹的骨灰和一束她的头发,到深圳找你,那时,你找了一个星期的工作,刚刚才进一家电子厂,在生产线上做工人。按理说,我应该喊你回来见你妹最后一面的,可是当时天太热,遗体没法保留,再说你妹妹生前那么爱美,一定不乐意你看到她肿胀得变形的样子的。而且,零八年又经济危机,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工作,我也不希望你因为回家一趟丢了工作。呵,后来的事实证明,我去深圳找你是正确的,不然在武汉哪里去找象那位大师那样治你的人! 兴许是讲到这些在她心里尘封了许久,想说又不能说,想说也没人说的往事,便慢慢打开了她封闭已久的心扉,渐渐让她滔滔不绝地说了个不停。 她顿了顿,抹了抹又溢出眼眶的眼泪,继续说,那束头发是留下来的唯一一件她身上的遗物,算是给你作个念想,没想到,竟然莫名其妙地附上了你妹妹的怨魂!白天你癫痫昏死,晚上她显灵哭闹,还好我当时住在宾馆,要是把头发放在你们宿舍,只怕要吓死你们一宿舍的同事! 脑补一下当时我昏在宾馆,而妹妹的怨灵又在作怪的情景,她一个陌生的外乡人在深圳那种极端痛苦极端变态的境遇下当真是千难万难,可见妈那段时间的日子过得当真是极不容易,内心极其煎熬! 就是方盒里面的那束吗?我问。 是的。我在你清醒的时候带你去医院作全身检查,什么ct呀,脑部核磁共振呀什么的都做了,医生却什么病因也检查不出来,而且,只要你一出医院一回宾馆就立刻痛哭然后又癫痫发作昏迷。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人事不醒的样子,什么都做不了,当时怄得精神几乎都快崩溃,感觉实在快撑不下去了,我这辈子就两个孩子,一个死了,一个半死不活,老公也因为你妹自杀气得和我离了婚,你说我还活着干什么! 时间过了这么久,想到过往这些突如其来毁家灭口的祸事,她还是这样愤愤不平。 原来爸是因为妹妹的事情才和你离婚的?看你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一直猜想他是有了外遇才抛妻弃子,因而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看样子,是我错怪他了!唉!祸不单行啊!老天爷为什么要这般狠心地对待我们一家四口!我真心有些懊恼,又有些气愤。 你爸对你还是不错的,你上大学的学费全是他出国两年辛苦挣的血汗钱,当时县里化肥厂丝绸厂全垮了,我一个月才拿三五百块钱的下岗钱,你的吃喝我也不够管呀!看得出,妈对爸还是有感情的,离了婚这么多年,她还在为他得到我的不公正待遇而打抱不平。 妈,你又跑题了。错怪了他,我以后自会孝敬他来补偿,养儿不就是为了防老嘛,这个你可以放心。后来呢?我对妈有一搭没一搭的叙事风格感到无可奈何,只得追问。 那天一早,等你在宾馆睡着,你妹也消停了之后,我精神恍惚地在大街上闲逛,当时很想坐公交车去海边转转,要是实在想不开的话正好一跳了之,可没想到误打误撞在一个小店里得到了一张驱鬼辟邪的名片。我当时就想,既然你的病情医院用自然界的科学技术看不出个所以然,那么从非自然的角度去考虑,会不会是由于你妹的怨魂侵体所致呢?再说,你妹的怨魂也要想办法超渡入轮回才行,长留在头发里终归不是办法,无异于埋下了一颗定时**。于是,我忐忑不安地拨通了那个电话,约定中午过来宾馆,可是,直到下午,那位老道长才姗姗来迟。 听她说了那么多,怕她口干,我赶紧帮她倒了杯水喝。喝完她继续说,那位道长还带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道士,傻乎乎的,还怕生人,进屋后我拿了一堆小面包、糖果等零食放在桌上,他就专心致志地坐着,只管吃零食。大师十分利索,问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立刻拿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方盒,将头发放了进去,就是你身边的那个,然后掷出一张黄纸符,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并且手舞足蹈一番,就听到你妹尖利而扭曲的声音响起,然后伴着阵阵回音,好象渐渐消失在了山谷中一样。 哦!原来是这样!那为什么大师没有将妹妹的怨灵送入轮回,而是连头发一起封入方盒中呢?那妹妹岂不是永远都不能重新投胎做人了?我奇怪地问。 大师说,要重新送入轮回,必须到重庆酆都鬼城,夜半时分做上一场法事,才能送她上奈何桥的路,喝上一碗孟婆汤了却了前缘,就可以转世为人。可是,现在你又发病,根本就不可能去得了酆都,再加上我对道长的法术也是将信将疑,于是,便选择暂时将她寄住头发的怨灵封于方盒内,待将来方便之时再去酆都释放她的魂魄出来。 那后来为什么又没有释放她的怨灵到酆都呢?是因为你对大师仍是不信任吗?我追问说。 开始的时候我或许还有些半信半疑,可后来眼见着你一天天好转,你妹的怨魂也不再出来扰人,我就完全相信了大师的能力,所以大概两个月后,那场大台风一过就约他一起去酆都。可是等他到了,他却告诉我不用去了,说去了也没用! 啊!?什么意思?前面说可以,后面又不行,那他岂不是自相矛盾?我惊奇地问,大石也连连附和。 不是,不是!他拿到方盒看了又看,告诉了我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她咳嗽了一声,停了下来。 我连忙把水递了过去,迫不及待地追问说,什么?是什么? 她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说,他说,你妹的魂魄已经不在头发里面了! 第三十三章 我要逆天改命,救出心航 第三十三章 我要逆天改命,救出心航 我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惊讶地说,怎么可能?明明她是从方盒里面出来的……啊!呃…… 从方盒出来?她是谁?难道你妹妹的怨灵又出来捣乱了?妈似乎心有余悸,想是当年没日没夜地被她的怨魂折腾得快要疯掉,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啊!没……没,要是她还出来闹事,只怕你早就要给我安排后事了,啊哈哈!我见大石张口想说话,连忙向他连使眼色,大石见状立刻闭上嘴,直打哈哈附和。 当年妈因为妹妹怨灵已经受了太多的苦,加上她这几年身体衰老退化得很厉害,尤其是进门时看到妈精神几尽崩溃的样子,我真的不想她再次介入进来,我想,这辈子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妈多活几年吧。所以,心航成妖之迷只能我背着妈自行找心航调查清楚,决不能再让她经受一分一毫的担忧和折磨。 妈瞪着我的脸上上下下一番仔细打量,严肃地说,你脸色非常差,一定是睡眠有问题!快说,怎么回事?你不要骗我! 没有,没有的事!别看我,真的没有!你看,方盒我都已经带来了,你要不要开封检查?再说,大石也知道没有的,是吧,大石!我给了他几个眼色,他很配合,连连称是。这家伙现在越来越上道了,有机会要好好犒劳犒劳他。 妈狐疑一番,然后呆呆地把目光投向窗外,幽幽地说,算了,算了。你长大了,遇事也应该自有丘壑,说也罢,不说也罢,都随你。只一条,解决不了的时候,千万别自己瞎兜着,莫忘了去找茅道长,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大师名讳是,茅西岐,电话我一会儿给你。 茅西岐?怎么那么耳熟呢!?哦~我想起来了,那就是我师傅的名字!西岐的西,西岐的岐!哈哈!大石一惊,跳起来说。 我听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想,他果然是大石的师傅。 妈更是一惊,盯着大石认真看了一会儿,看大石黑胖的眉眼和一身道士妆容,隐约很象当年那个傻傻的只知道贪婪地吃零食的少年,便露出欣慰的笑容,点点头说,这真是缘分啦!既是大师的高徒,那我就放心把心海交给你了! 嗯嗯!心海哥也很照顾我的,哈哈!大石扬着黑胖脸,嘻嘻哈哈地说。 妈,你不知道,他好厉害的,随便扔出一张符,哇呀,天上立刻伸手不见五指,然后雷电交加,一道白蛇一样的闪电咵嚓咵嚓劈向那个又好色又恶心的金链子,他立马就变成一只还在糊不隆烱浑身冒烟头发卷臭的烤全猪!哇呀!我可是找了个林道长一样的保镖呢,将来不管是到老林,还是到深海,哪怕是上蓝天,我也是想竖着走就竖着走,想横着爬就横着爬!妈,别的我可不敢说,只要你在我们三米之内,我们一定能保护好你,绝对没人敢欺负你!哇哈哈! 我极其夸张而张狂地笑着,把妈也逗乐了,笑笑说,好,好!你也要长劲点,可别老要人家大石背着你驮着你逃跑才是! 妈!我知道的了,以后有机会我也去找茅大师拜师学艺,顺带出家,练点厉害的招式,让你放心,啊!我冲妈眨巴眨巴眼睛,嬉皮笑脸地说。 什么?你再说一次!妈一脸的着急。 啊?我说什么了?我就说练点厉害的招式,让你放心呀!我扮着无辜的说。 前面一句!妈嗔怒说。 前面一句?找茅大师拜师学艺啊!我突然情感爆发,对演戏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相信假以时日,什么上戏,什么北电,只怕都不在话下了。 你别瞎闹了!后面一句!快说!妈真有些急了。 啊?后面一句啊?顺带出家!我又冲她眨巴眼睛说。 你敢!人家乡下女人四十多就抱上孙子了,我五十过了还抱不上也就算了,你要敢让我彻底断了这念想,我告诉你啊,你就从此别进这个门,你不再是我儿子,我也不是你妈,你听明白了没有!?妈指着我的额头,气急败坏地骂。 妈!我逗你玩的,你还真急了!抱孙子带孙子可是门苦差事,你至于这么火急火燎地盼吗?再说了,就算我是真的出家当道士了,也是可以结婚生子的好吧,又不是当和尚把一辈子的青春都奉献给佛祖菩萨,你这么着急上火干什么?你看你,脸都绿了,哈哈! 你别管我苦不苦累不累,反正给我抓紧点就好,看得过去的就行了,别把眼珠子长到头顶上,不是天仙狐妖不追,那可是会要妈命的呀!你看看咱们家,就这间不城不乡的还建房,老的离婚,小的自杀,一个苦命又不吉利的家庭,天仙狐妖谁愿意嫁到咱家来!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和你看玩笑的嘛!我收起玩世不恭的心,和脸上痞子一般的笑,认真地和她解释。 你少打哈哈!我是你妈,你那颗高傲的心就算是趴在地上我的眼睛都能看得到,嘴里就知道好好好,心里根本就不认可!这告诉你,找老婆就不能挂眼科,光顾着眼睛舒服是会吃亏的……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提也罢!眼见着要旧事重提,妈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尴尬,将嘴边的话吞回肚子,又看着窗外不语。 妈,我真的听进去了!以后有喜欢我的女孩,甭管她长得象林黛玉、薜宝钗,还是象我们原来楼上的燕儿,我都二话不说娶回来给你生个大胖孙子总行吧!我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燕儿是双凤亭下的房子没拆之前的三层楼房里楼上的街坊,长得既黑又丑,脸上还有个淤青的胎记,二十好几岁了还没嫁人。 燕儿怎么了?你还嫌弃她难看是怎么着?人家去年已经嫁了人,上个月生了个白白嫩嫩洋娃娃一样的小胖公主,老公对她又温柔又耐烦,白天在外面送快递一个月赚大几千块,一回家就忙前忙后地烧排骨炖鸡汤伺候,小日子过得有汁有味,你还敢笑她!看看你自己,看看咱们家,说是孤家寡人,那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真的吗?她都嫁了?都有宝宝了?我惊呆了。我并不是歧视相貌不好的女性,只是感慨现在的中国,男女比例失调严重,女人只要想嫁还真是不愁嫁啊。 唉!因为你妹妹的死,我们全家都笼罩在阴影中,离婚的离婚,不娶的不娶,是不是我前世做了什么造孽的事,老天爷才这样惩罚我!妈说着说着,眼圈一红,又捂着脸暗暗神伤。 妈!别瞎想了,人哪有什么前世今生啊!?来,喝口水,别难过了,都过去了啊!见妈喝了水情绪稍稍稳定些,我立刻将话题引回方盒上来,说,妈,你的意思是,为了治疗我的病,大师将我所有对心航的记忆都从大脑里挖掘出来,然后封存进了方盒中,对吧? 嗯,是呀,反正大师是这么说的。你们回了这么久,也没给你们弄点好吃的,我做去!见妈起身,我和大石立刻拦住她说已经吃过了,妈就去客厅里的果盘中拿了两个苹果和水果刀过来认真地削了起来。 那就奇怪了。既然他千方百计地取出了记忆,那又为什么没有叮嘱由你来好好保管方盒,却仍然放在了我的身边?难道你们不怕我冷不丁的好奇心发作,贸然打开了方盒,恢复记忆?又或者,他曾经叮嘱过你,却是你忘了收走? 都不是!大师搂着胡子,掐着指头算了算,说现在虽然渡过了眼下的小劫,但命运如星盘,一发而动全身,你的命运也会随遇而动,几年后你会将遇到你这辈子最大的劫数,如果运气好,你会逢凶化吉,将劫数一一化解干净,若是运气不好,只怕活不过三十岁!而这个方盒,将来可以给你带来无穷运气和际遇,下能带你九幽探密,中能带你飘洋过海,上能带你翱翔天际,不但将来能让你完全恢复记忆,而且还能成为你今生最大的运星! 运星?我和大石听得津津有味,一起问到。 对!大师说,所谓运星,也就是命运之星,指能左右你命运之物。对你来说,你的命运之星现在就是这个方盒。而且他说,必须要注意的是,一旦运星离开你身边,你会立刻变成一个倒霉蛋,会发生走路踩西瓜皮摔跤,有玻璃砸到脑袋,一辆自行车都能将你撞伤,一个小口子都流血不止,上班诸事不顺老是挨骂被炒鱿鱼,女朋友谈一个吹一个等等一连串相当倒霉的事儿!所以,方盒不能被我带回武汉,只能放在你身边,任由你保管。唉!大前年我去深圳你那儿的时候,想你反正已经进了大公司,毕业证估计是用不着的,所以乘你上班,偷偷地将方盒从你的小旅行箱里拿出来塞到你放毕业证的背包中的暗格里了,没想到,还是让你给翻了出来,而且居然还被你打开了! 我听完心如刀绞,脸上肌肉直颤。想不到,妹妹死了都不能安心,魂魄也不能投胎转世,我的安危竟然要妹妹八年不能投胎来保障,连囚禁她的牢笼竟然会成为我的命运之星,这真是世界上最自私最令人讽刺的安排! 这就好象踩着妹妹的尸体,逃出了魔鬼的山洞一样,即使换来了八年的平安,那又怎能让我有丝毫的开心? 这一刻,我猛然许下了心愿:我要逆天改命,救出心航!!! 第三十四章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第三十四章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我冷静下来,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仔细的捋出了一条明晰的思路来。 茅道长道行高深,当年心航怨念深种,纠缠于头发之中,显灵于宾馆之内,还有我,又哭闹晕眩引发癫痫病犯,就是十条命也去了九条,尚且都能够施法一并解决,将我的记忆和心航的怨灵一并囚于方盒之中,既挽救了我,也解放了妈,如此说来,我应该给予他完全的相信。 所以,他说心航魂魄不在方盒中,就一定是不在! 那么,心航的怨灵究竟去了哪儿呢?七八年之后,她又是怎么回来的?怨灵变水妖,又是怎么一档子烂事? 这些在妈这里不可能找到答案的破事,看样子都只能去问当事人心航了。而这一切,当然要绝对避开心情刚刚才恬静一些的妈,我实在无法求出看到如同水妖一般的心航时妈的心理阴影面积。 看到儿子突然带着好朋友回家,妈心情还是非常棒的,再加上将心航生生从我的记忆和生活中一并抹去这件事积压在心里许多年却不敢对我说的苦闷和彷徨今天终于一扫而空的喜悦,午觉一睡起来就笑呵呵的张罗着买菜,做饭,天黑之前整出了一桌可口而清爽的饭菜和萝卜排骨汤,既让我们过了口瘾,又正好把中午在江汉路胡吃海吃吃成的肥油肚子清理个干净。 吃过晚饭后,我和大石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陪妈聊天,许久没回家,我和妈都化身话唠,说不完的故事。 好不容易熬到妈瞌睡寐寐洗澡上床休息了,听到她也许已经久违的呼声如雷,我们两人才搬着小凳子鬼鬼祟祟地躲进了洗手间。 你别见怪,老人家就是这样啰啰嗦嗦,一开口就说个没完,哈哈! 我羡慕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见怪?如果我的父母能够这样围在我身边,就算被她们啰嗦死,我都会觉得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大石不无遗憾地说。 我点点头,从裤袋里抽出方盒,将方盒放在方凳上,准备撕开外面的封印,大石一把拦住,低声说,你真的做好思想准备了吗?万一她乘隙逃走为祸人间,我们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我略一思索,淡定地摇摇头说,没事的,如果她能自己逃跑,那么当初即使我拿着方盒也没法把她收进来!既然她能够被收进方盒,那一定是跑不掉的,放心! 大石想了想,点了点头,凝重稍缓,看着方盒,慢慢收回了手掌。 我看着大石说,要不,以防万一,你扣一张符在手,一旦她想逃,你就别客气。大石说得也对,凡事莫说得太绝对,事事都留个后着不吃亏。 大石答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魂牵梦绕符扣在手中,一旦她有逃心和举动,定将她的七魂六魄紧缚回发丝中,叫她死了那份妄心。 随着封印一圈一圈的剥离,不知道我的心为什么会跳得那么快。是因为在浑浑噩噩中过了那么多年遗忘她的日子而满怀愧疚?还是因为八年后与她重逢时内心中那份久违的激动?亦或是因为眼下变成朦朦胧胧的透明水妖而囚于小盒之窄的遗憾? 大石也丝毫不轻松,严阵以待的压迫感让他紧扣纸符的右手掌心微微渗出了汗水,将纸符的一角浸湿。 随着封印除尽,盒盖反扣在在一张简陋的塑料方凳上时,我耳听得方盒中的头发里传出一声“咦”,紧接着,妹妹那已经有些重新开始熟悉的自言自语声传了出来。 哇塞!嘴里的丝巾没了!?可以说话了!哇塞!镣铐没了!哇塞!脚链也没了!哇塞!捆着的绳子也不见了!奇了怪了,这个死海臭海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打开封印呢?差不多把我晾在这里快一个月没动静,这会儿怎么忽然发善心了?太阳打西边出了?哦!一定是老鼠叼开了封印的吧!? 我一听到她的喃喃自语,眼圈猛然一红,眼泪也止不住的潸然而下。我现在才明白了,原来这一个月她的境遇完全是我不曾料到的糟糕。丝巾?镣铐?脚链?绳子?什么鬼呀!这不是虐待非自然动物吗?道长怎么就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呢?她可是我的亲妹妹啊! 我哽咽着说,心航!是我!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还有我,大石!一个月前,我用符把你的爪子定住结果被你吊在泳池上面的那个小道士,你还记得吗?大石笑呵呵,不甘寂寞的说。 喔!是你呀……手下败将!哼! 你!我……我是个才出道的菜鸟好不好!将来,将来我一定也能象张天师那样降妖除魔替天行道!大石急得脸红脖子粗。 将来?十年?二十年?呵呵!等魔界攻来的时候,靠你这等三脚猫手艺和法力,只怕张天师当不成,只能当僵天尸了!哼!心航心情很差,一番冷嘲热讽让大石心里十分难堪。 魔界?魔界要攻过来?你听谁说的?大石拧着眉头,十分紧张地问。 我被边缘化了半晌,实在插不上嘴,这会儿也心中担忧,便问,我靠!这个世界怎么这么乱七八糟?前面又是妖,现在又是魔,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谁说的不重要,反正你们一辈子也不可能得见她的真容!哼! 他(她)又是谁?男的?女的?是你们的老大吗?你究竟是哪个单位的?大石追问说。 关你们什么事?怎么?你们要对我大刑伺候吗?反正本姑娘已经被绑了一个月,我看你们还能使出什么花样来!哼!不好!难道你们要用强吗?我好怕呀! 放心,放心,我们不会难为你的!我们只是好奇,你怎么就那么肯定魔界会攻过来?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开战吗?大石对魔界一事追问不止。 这样还差不多!本姑娘一向吃软不吃硬,只要你们不难为我,我也可以资源共享!呃,最好,你们能放我出来!怎么样?哈哈!心航似乎心情有些好转。 心航,我是心海,我是你哥呀!见她心情变好,我立刻不失时机地套上近乎。 咦?刚才是谁在说话?是狗吗?心航鄙夷地假问。 不是狗,是你哥,你心海哥!我十分谄媚地说。 哟!这是哪位花心大少啊?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打死不承认有妹妹的主,今儿个怎么这么低三下四呀?是狼是狗啊?真不愧是心航,那娇滴滴的脆声,那一口纯正的京片子,让人挨骂了也直想叫好。 诶!你搁哪儿学的京片子?好地道哦!得!爷我不是侍郎,您甭骂我,您也不是尚书,咱也甭骂回去,好不好?看在你哥失忆七八年的份上,你就别折腾哥了,哥现在就给你跪下,算是给你关一月禁闭赔罪,你就原谅哥好吧,啊!我心里真的很歉意,说完就往地上跪,也不管地板上有没有四下画地图一般的洗澡水。 失忆?……你真的失忆了?语气中略带缓和之意。 是的!不信你问大石!不过,我的记忆现在正在恢复之中,已经能记起我们小时候一同成长的经历,相信很快我就能完全找回失去的记忆!心航,你一定要相信我,今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绝对不让你受人欺负! 大石嗯嗯的胡乱点头。 嗯……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粗重,我能感受到心航的内心有所触动,感伤似乎从她内心深处弥漫开来,让她哽咽得无法开口。她抽泣了一小会儿,然后平静下来,对我说,你放我出来我就信任你! 好,好!要怎么放你出来?我异常兴奋,啄米一样点头说。只要她能原谅我的罪过,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反正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你拿个脸盆,装上清水,然后将头发放进去就可以了!她激动而飞快地说着。猛然间失去了足足一个月的自由,对她来说,是八年来最阴暗最痛苦的一段时光。即使没有肉体的疼痛,也有精神的煎熬,谁说妖魔鬼怪就甘心被折磨被压迫? 嗯哼!大石看着我,轻咳一声,直冲我使眼色。 我正犹豫时,她轻柔地说,实话告诉你们吧,虽然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我又回到了方盒中,但如果我没猜错,逃出方盒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跳进水中,江河湖海,哪怕溪流泉水池塘都可以,因为它们都与地表水或地下水相连相通,一旦我跳进去,我就可以迅速地从地表水进入地下水,从而回到我们自己的水下世界!那么,换句话来说,只要不与地表水和地下水相连,我是绝对不可能溜走的,比如说上次的泳池,和这会儿的脸盆! 我连连点头,对大石说,是的,是的!你想,上次在泳池,她如果想逃不早就逃掉了,是吧? 大石异常的慎重说,脸盆里逃是逃不掉没错,可是,她想取我们的性命也是如探囊取物,你别忘了那些差点要了泳池边上全部人小命的水鳞片!脸盆里水确实不多,可她要是把这些水全部变成水鳞片射向我们,我想我们的身体一定能象红色的绣球花一样美丽绽放! 我喜欢大石身为捉妖师时的状态,头脑清醒,十分认真,异常固执,十足的匠人职素,完全不象平时憨态可掬的呆萌样,相信他未来的成就,一定不在其师之下。 我略一思索,用脸盆打了半盆水,对大石说,你站在我身后吧,我不相信她会对亲哥哥拔刀相向!然后,我毅然决然地从盒中摸出那束在灯下仍然油光发亮的头发,满怀心事地放入盆中,看着黑发一根一丝的浸润。 大石没有退缩,而是弓成马步,捏紧纸符,如临大敌地看着盆中的一动一静。 灯光之下,只见盆中水柱拱起,光影之中,似是慢慢长出一支莲花,随后莲花盛开,现出花中一个手拿钓竿的黄口小儿,又唱又跳,将钓绳不住地抛向水面,引出水里的几条鲤鱼争抢。 诶?渔童啊!?喂,来点金豆子吧!别太多,几颗就行,我给妈打个金戒指去!我戏谑地说。 越来越多的鲤鱼蹦出水面,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又落到水中,好是热闹。 我和大石象看马戏团表演一般乐不思蜀。 突然,几十条鲤鱼跳到半空中,忽然摇身一变,全部变幻成高速旋转的水鳞片,发出马达一般嗡嗡的低鸣声,象一群图穷匕现的小丑杀手,抛却了逗乐的全部伪装,露出了白晃晃的杀人武器,随时准备着做一个杀人不见血的绝顶高手,锯向眼前的我和大石两人。 大石吓得面色苍白,叫了声不好,立即将我拉到他身后,毫不思索,挥手将纸符掷出,手上立刻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第三十五章 心中最爱的水之世界 第三十五章 心中最爱的水之世界 洗手间狭窄逼仄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而压抑,仿佛下一秒后将变成血飞肉绽生灵涂炭的修罗场。眼前一妖,或一鬼,与两人极短时间内相互满怀敌意的对视,会成为斗**道大开杀戒的热身吗? 大石眼见着金光手印点燃纸符后,火光只一闪便暗淡进而熄灭,眼中满是寒意,眼皮直跳,额上渗满汗珠,心中一个劲地念道,完了,完了,要把小命撂在这里了! 高手对决,往往一招定胜负,对手绝对不会让你一招失败露出大破绽时让你找到补救的办法,电光火石的一秒钟后,死,就一个字。 以自己夹生半熟的法术水平,且不说这里地方狭窄,就是那天在泳池上他也是没有讨到心航的半点便宜,若不是心海安排了天阔拿来了方盒和封印,小命早就玩完。 这就是下山时满怀热情和期望的英雄之旅吗? 怪谁呢?只怪他学艺不精。 他叹了口气,想干脆闭上眼睛去迎接死神的到来,要死也死个淡定。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我猛地窜到他身前,悠悠对操控着无数杀人机器的渔童说,心航,别玩了!我们有正事! 刹那间,几十片高速飞旋的忍者手里剑一般的水鳞片象猛然失去灵力的控制,定在半空数秒,随后纷纷坠落下来,溅在水面以及盆沿上,发出悦耳的叮叮咚咚声,象一首尚未奏完就戛然而止的《安魂曲》,不知为何而开始,又不知为何而结束。 透明而带着光亮边缘的渔童慢慢地变幻着形态,回复成上次在泳池上见过的西洋仕女,只不过尺寸明显小了许多号。她脸上似乎还挂着不悦,嘟噜着说,不好玩!不好玩!你绑了人家足足一个月,我不找你们索赔,吓唬吓唬你们都不行啊!难道只准你们欺负我,就不准我欺负你们,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我真的不喜欢你们了!哼!哼! 看着大石如释重负几乎虚脱的脸,我向他抱歉一拱手,转头对心航赔笑说,心航,妹妹,我知道你这一个月就象一个长长的黑影裹胁着的噩梦,虽然我也很想帮你逃离出方盒这个无双地狱,但是,我一时半会只怕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除非,除非…… 心航听了似乎立刻精神焕发,换作一副祈求的语气说,除非什么?除非什么?只要能逃离这个该死的破地方,就算今后让我给你当丫环做小妾我也一定照办!快说,快说,哥哥! 我恼到,滚!你呀,三句话有两句话是正经的,你就不叫心航了! 心航欣喜地说,哥哥!你的记忆好象真的恢复了呢!太好了,太好了!以前你就是这样骂我的,老是说我太嘻嘻哈哈,对什么都不认真,以后不断会错过对我好的男孩子,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的,你还记得吗? 我哈哈一笑说,我真的这样说过?接着,长叹口气说,现在倒是不用再担心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真不明白,你这个凡事都不认真对待的小妞,怎么会因为高考失败和早恋挨了妈一顿骂就一言不合跳江呢?你怎么能狠心抛弃那些一直喜欢你关心你的亲人,一直同你志趣相投的小伙伴,和你最爱玩的《仙剑》游戏? 心航淡淡然一声惨笑,深呤道: 既不回头,何需不忘; 若是无缘,何须誓言?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她沉默了半晌,然后幽幽地说,是,我以前性格随和随意,可你别忘了,爱能让人变得随心随性!既然我和他的爱情不见容于这个浊是浊清也是浊的混蛋世界,那我为什么不能一言不合就跳江呢? 我摇摇头,并不认同说,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吗?若干年后,你结婚了,新郎却不是他,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从梦中醒来,你会不会自嘲当年的年少轻狂后知后觉?更糟糕的是,若干年后,你结婚了,新郎是他,数年之后,你辞了工作在家相夫教子,而他却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你会不会愤怒地咒骂当年的海誓山盟以身相许? 哎哟我的大情剩哥哥,爱情大虱!难道你打小就知道who is your the only one?哎呀呀,原来你知道允儿姐姐是你的真爱才和她拍拖的?我想你应该是不知道的吧,要是知道,怎么没有和她结成婚呢?她吐了吐舌头,嘲讽我说。 哟!几年不见你倒学得尖牙利齿,处处不饶人呢!在哪儿学的?告诉哥,你哥我正打算去进修个把硕士博士!还有,你不做人许多年了还信息量那么丰富,还时时更新,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哇!屁服屁服!她一张口就夹枪带棒,顶得我无言以对,只得同她打哈哈。 得了!我可不想同你贫!反正古往今来,白胡子卫道士们的伦理道德都是用来教育别人,不针对自己的,别人谈恋爱就是少不更事误入歧途,自己祸害姑娘倒是一套一套的,还装模作样道貌岸然地教训弟子和世人要“灭人欲”!灭什么人欲?人就是人,神就是神,明明是人,偏要装神弄鬼!她义愤填膺地骂道。 嘘!嘘!别激动!小心把妈吵醒了!我向她连连示意,并侧着头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妈的房间就在洗手间对面,加上老人瞌睡少不踏实,声音太大恐怕会把她惊醒。 是谁在洗手间啊?门外传来妈无精打采的声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啊~是我,水喝多了,上厕所呢!没事,你睡吧!我提高了点音量回答说。 哦!然后没有了声音。不一会儿,对面终于又传来了低沉的呼噜声,让我们几个心里的大石落地。这呼噜,纯正的家族风味,如假包换。 那一年,发生了汶川大地震,你还记得吗?心航整理整理心情,将自己的思绪带回了煎熬苦难的过去。 嗯嗯!那一年,注定是个悲伤的年份!我和同学们哀悼期一结束,就投入了武汉的各种见面会招聘会中,期望能就近找到合适而喜欢的工作,连你的高考情况都没有时间关注!八年了!回头想想,都不知道瞎忙了些啥,做的都是全都是无用功,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的内心世界,或许,这么些悲剧就不会在我们身上一一上演!说真心话,你是因为这个而恨我的吗?我饱含眼泪看着她,叹了口气说。 难道只有这些?她飘浮在清水中,晃晃荡荡,象一只透明而傲娇的复仇小精灵,斜着眼睛睥睨着我说。 还有……什么……?我挠着头问。难道真的还有更得罪她的地方?这小妞可不是处女座的呀,怎么就这么记仇? 你知道吗,高考放榜的那天,我被妈臭骂一顿,本来想去武昌你学校里找你哭诉,就打了你电话,你也答应了,可是我去了以后你却不知所终,你的室友也一个没碰到。我满腔的委屈没地方倾诉,蒙查查的顺着你们学校门口的路一直走到了长江大桥。走着走着我累了,就停了下来,看着脚下的涛涛黄水,真让人羡慕他们的自由奔放。我真的不想回家,我不想再听到妈妈的唠叨,我害怕再听到妈妈的责骂,爸爸又整天忙于工作不理我,谈个恋爱又被全世界的人指责,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连做人起码的快乐都没有,做你们要求的那种学习机器人一样的乖乖女又有什么意思?要考上清华北大武大华科做什么?那所谓的美妙职业前景能换回我的快乐我的爱吗? 她越说越激动,越来越歇斯底里,我想阻止她继续说,可眼泪已经流满了整个脸颊,悲伤与同情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只能捂脸狂叹造化弄人和当年自己的自私和失信。 是谁呀?心海吗?怎么又上厕所了?年纪轻轻么样就前列腺有问题? 大石听了捂着嘴瞎笑,气得我七窍生烟,敷衍应到,不是,刚才是小的,这会……这会儿是大的…… 哦!然后没有了声音。不一会儿,对面终于再次传来了低沉的呼噜声,让我们俩长出了一口气。 我不想再询问这个问题了,显而易见的是不久后,在对人生和爱情的绝望中,她以一个虽拿不到跳水高分但十足自由十足洒脱的姿式纵身入江,以她自己的方式向这个虽是美好但她无法满意的世界挥手告别,之后那种异常强烈的怨念将她不可思议地以孤魂野鬼的方式附身于她那束头发之中,然后又更不可思议地突然消失,直至七八年后的狂暴台风夜之后以一种全新的恐怖面貌莫名其妙地王者归来。 我现在终于明白他说的“你来晚了”意味着什么!我来晚了,确实来晚了!晚了整整八年多!我本应该出现在她最脆弱最无助最需要人安慰,还是一个人的八年前,而不是她已经成了一个说不清到底是鬼还是妖的现在! 你先别激动,我知道这些年你很苦很难熬,现在我和你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带你脱离无边苦海。我放你的条件也很简单,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换句话说,只有了解清楚了你经历的各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奇遇,我们才能针对性的想出对应办法,不是吗?……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嗯嗯嗯嗯!她连连点着头。只要有万一成功的希望,她都愿意去抓住,暂时忍一忍配合一下可以接受。 我很奇怪的是,当年正当妈打算将你的魂魄放归阴间的时候,大师却说你的魂魄已经逃离出头发了。我想问的是,这些年你去了哪儿了?为什么不再是一个鬼魂?喂!别这样瞪着我好不好,自己好好看看,你现在的形象象是一个怨魂吗?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水妖?海怪? 我之前也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会一下子逃离,又忽然一下子回来,这一个月,我绑上柱上没事瞎琢磨,还真的叫我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的原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的来无影去无踪,大概是由于八年前和一个月前那两场超强台风的影响。她若有所思,接着忽然又轻轻打了两下响指,异常兴奋地说。 超强台风?对啊!按妈说的时间来看,你的消失是在当年那场横扫千军的超强台风“黑格比”扫过**、深圳之后,而你的重返也正是在前不久的超强台风“妮妲”肆虐广东之后,这样看来,你的行踪确实与这两场台风有莫大的关系!但是,还有有两个地方让人无法理解和信服。一,为什么“黑格比”来的时候,你不知去哪儿,而“妮妲”到了,你却回来了,来去的方向性让人无法捉摸。二,既然超强台风会影响你的行踪,那么,零八年到一六年的七八年中,与“黑格比”和“妮妲”差不多甚至更爆级别的超强台风也有好几个,比如一二年的强台风“韦森特”和一四年的超强台风“威马逊”,为毛这些台风蹂躏深圳时你却没有跑回来跑过去? 呃,这些问题我也无法跟你解释,你想知道的话就放了我,我带你们去翡翠海的水晶宫,让我们虞老大讲解给你们听,她可是我们那儿最博学的人,人间没有她不知道的事,也没有她讲不通的道理,怎么样?说不定,她一时高兴,教你俩几招法术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什么?翡翠海?水晶宫?我和大石财迷心窍,疯狂脑补着到处散落着翡翠的海滩,和堆满巨大紫水晶黄水晶粉水晶晶体的豪华宫殿,不知不觉纷纷流下了贪婪的口水,直到滴到胸前的衣襟上,也不知道要擦上一擦。 对!那里碧海蓝天,白鲸聚集,蓝鲨遨游,红珊瑚遍地;人们勤劳善良,互敬互爱,众志成城,每天都认真修行法术,锻炼强健的身体,磨练坚强的意志,共同抵御外敌;在那里,没有烦恼,没有争吵,没有苦闷,没有心痛,没有自卑,没有焦虑,没有忧郁,没有蕃蓠,没有面具,没有势利,没有歧视,只有尊重,只有爱,我爱她们,她们爱我。我爱她,她是我心中最爱的水之世界!她如此自豪地说。 水世界?我和大石惊呆了。 对!水世界!心航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开心。 第三十六章 九成九的纯金傲娇小公举 第三十六章 九成九的纯金傲娇小公举 好!带我们去吧!我们要水晶,我们要翡翠,我们要红珊瑚!我和大石异口同声答到。我俩眼里现在看到的全是一袋一袋装满金币的钱袋,哪里还有心思考虑放虎归山会有什么惨痛后果。 好哇!好哇!来,击一下掌,谁反悔谁是小狗!她兴奋得又蹦又跳地挥掌说,溅得“金豆子”一地。 在我和大石伸掌就要和她的透明小手按上的时候,我诶的一声收回了手,大石见我似乎有想法,也收过手问,怎么了?没事!你不想放也好,还是把她关进方盒保险!给,封印! 心航一见好事一波三折,转眼要变坏事,声音颤抖着说,哥!大石哥!你们是男子汉大豆腐,说话可要算话的!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也答应带你们去寻宝,你可别反悔啊!还有,还有,我们虞老大可漂亮了,她可是四千年难得一遇的偶像,你们一定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人,而且她可不单人美丽,还仪静体闲,柔情绰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保证你们见她一面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后悔!好吧,好吧,快答应吧,小女子求求你们了! 你们别误会,我没有说不放人!我嘻嘻一笑说。 大石尴尬地收回封印,心航却笑容复生。 我刚才在想啊,你说我要怎么放你呢?把你往河里一丢,你自顾自的回你们那个什么翡翠海什么水晶宫的水什么什么…… 水世界!心航补充说。 啊,水世界!那你脚底抹油溜了,哪还有我们哥俩什么事啊?所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能就这么轻易一丢了事,既然你说一定会带我们去你们那水世界参观参观学习学习,那就一定有更高级的2.0版本的方法能够进入,你说是吧?我坏坏的笑。 哥!你是狐狸变的吗?你怎么变得这么脚滑!?你就知道算计我,你还是我亲哥吗?她娇嗔着连珠炮地发问。 妹子,你看看我消瘦的面容,深陷的眼窝!看到没?哥生病了!你有所不知,一个多月前,也就是你变回来之前,哥就开始天天做恶梦,到今天为止,就没有睡过一个一觉天光的安稳觉!虽然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造成了我的连连噩梦,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说的那个水世界一定就是我找回沉睡世界的那把金钥匙,我只有想办法进去不断搜寻各方线索,我才能破解那个该死的噩梦密码,一举击碎捆绑住我大脑深处的噩梦天使锁链,我才有可能继续活下去,不然的话,我再熬上十天半月不睡觉,我就要上天堂去找你了!哥真的是没办法,说了这么多,你听得懂吗?我非常诚恳地同她摊牌说。 心海哥说的都是实话,我可以证明!而且,这次我们回来武汉,目的就是为了解开他的噩梦之谜,和你的奇遇之谜。现在,只要你能领我们进入水世界,或许,这两个谜题可以一并解开也说不定!大石又突然小宇宙爆发,说得有理有据有节。 武汉?黄陂么?哥,现在是在老家吗?这地方一点都不认得啊?重新装修的?……妈呢?爸呢?快喊过来让我看看!心航有些按捺不住的小激动。 妈睡了,刚才是妈的声音,你听到没?我听到她提到爸,心中有一些难受。 刚才是妈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象外婆?这几年她怎么苍老了那么多?爸呢?他也衰老了吗?她追问说。 妈……唉!爸……唉!有空再跟你聊吧,这些话讲一晚上都讲不完!这间房子就是我们两兄妹以前的两居室旧居拆了以后赔的还建房,妈随随便便装了下,能住就行,看看,还凑合吧!提到这话题我就犯难,直想叹气,我心想,家里的这些悲剧还不都是因为你的离世而接二连三发生,就象一个早已设定好的电脑程序,一旦按下了启动键,应用程序就会一直运行下去,除非遇到bug导致出错无法运转。 但是,她也是受害者,在受害者面前,我无法厚着脸皮无视那些隐藏在看不见地方无比强势的施暴者,也无法无视高速发展中的现代中国素质教育与心理疏导的严重缺失,而将一切的悲剧情愫和因果缘由一股脑地诬赖和堆砌在她的身上,顺便也将自己的自私与冷漠掩藏在那堆脏污的粪土之中,从而以一个毫无瑕疵温情脉脉嘘寒问暖的虚假面孔道貌岸然和心口不一地站在她的面前,淡淡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愧和自责。 那好吧!她眉眼低垂,十分不情愿地中止了这个话题。随后抬起眼皮,看着我说,好吧,我相信你算计我是因为你失忆加失眠,你继续说吧。 嗯嗯,我们还是办正事先才对!你要相信我们的目标绝对是完全一致的,现时之下,只有把所有的谜题一一解开,才能使我们回复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否则我们两个一辈子都将埋藏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境遇之中!你再忍忍吧,就快有曙光了!现在接着前面的话题,你怎样将我们带进你这八年中生活的水世界! 心航低着头想了又想,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开口说,其实,我也拿不了十足的把握,因为虞老大告诉我,我们的水世界其实是独立于六界之外,却又与六界互有联系和连接,而这些连接口,都一一设下了结界,甚至布下重兵和神兽把守,禁止无关人等违禁闯入。水世界与人类相连之处一共有四个连接口,换句话说,也就是有四个结界。 结界?你确定不是在和我讲日本电视《阴阳师》或是动漫《结界师》?我听得瞠目结舌。 大石想了想问,是不是我们找到了结界就能够想办法进去了? 是的!水世界的族人,你看,都是象我一样的外形,而且,她们原本也是人类,却不知何故来到了那个世界,而且居然可以游离于六界之外,不受生老病死的六界法则约束,也不必再经受轮回之苦。我既愚钝又贪玩,八年中,光练习如何将鬼花为水族外形就花费了四年时间之久。接下来的四年里,任我如何努力,也不过是个打打杂偶尔做做结界守卫代班之类的小角色。 你还是个小角色?我们这些人的命都差一点就被你交代了!我和大石倒抽了一口凉气,想到那天要是没有及时拿到方盒,泳池上那些人都会血溅当场的恐怖结果,我们的脸上都露出十分后怕的表情。 那当然了!我不过是讨了水世界族人能控制水体水流水形的便宜罢了,你们不知道,那些误闯结界的妖魔鬼怪可厉害了,法术既高,皮糙肉厚又抗打,经常要我们三对一才能料理,有时还要麻烦刘姐亲自动手解决。 虞老大?刘姐?你好象和她们混得很熟似的! 那当然,她们人很好的,我呢,又很讨人喜欢,是所有人的开心果,就自然对我更好咯!她们不但指点我防身功夫,还教会我实用的法术,就连我时常没事淘气到结界去玩耍惹事她们也不过多惩处,反正啦,比某人不知道躲到哪儿打麻将玩游戏不见我要强得多!心航说得好好的,又突然怒气冲冲地抱怨起来。看样子,水瓶座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是诸如我们这种中规中矩的天秤座所不能理解的。 什么?你说你常常在结界附近玩?那你有什么发现?大石忽然追问说。 我瞬间明白大石的想法,见心航一脸愕然,立即补充说,比如地形啊地貌啊植被啊什么的! 心航想了想说,通往人类世界的四个结界我冬天的时候都去玩过,透过透明的结界封印去看外面的人类世界,水天一色万物萧索的景象都是差不多的,要说差别嘛,除了树的种类不同之外,那也就是雪了。不过,树的种类我也搞不明白。 雪?水天一色?我眼睛咕噜一转问道。 是的。北方和东方的两个结界在深冬的时候雪下得非常大,漫山遍野,覆盖着原本的黑色大地如同一床厚厚的白色新棉被,而且冰雪封山的时间非常长,跨度几乎有三四个月,北方结界甚至积雪长达半年之久。而西方结界冬天虽然有雪,但雪下得少,雪量也小,而且即使下了鹅毛大雪也用不了几天就会化得一干二净。至于南方结界嘛,一年四季就没见过下雪,倒是台风还时不时来光顾光顾,扬起大浪,吹倒大树,颠翻渔船。我亲眼看过两艘渔船颠簸摇晃着一会儿就露船底了,还是虞老大亲自施法将那些渔民推到岸边才保得性命的。说实在的,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渔民伯伯讨点生活还真不容易! 听你这个说法,我胡乱估了估,北方结界大约在大雪纷飞的东北三省或是新疆北部;南方结界应该在不下雪的岭南,极可能是两广以及福建南部,当然还有毗邻深圳和珠海的**和澳门两地;西方结界因为冬天雪小,最有可能在两湖、江西、安徽、浙江和四川等中部各省,可选择的范围非常之广;东方结界可就不知道了,几乎从整个华北和中原地区一直拉到青海西藏,真的不好判断!我积极调动了我体内暗藏的柯南细胞仔细地进行了一番深入而细致的分析,试图从心航的话语中找到意外的突破口。可是,以她的三言两语,一时很难确定结界的方位。 大石摇摇头对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确信一定会在国内?国外的四个地方难道一点可能性也没有吗? 我泄气了,叹气说,国内都几乎不可能判断出具体方位,要是再加上国外的选项,呵呵,得了,咱们放弃吧,把心航往滠水河里一扔,然后该回哪儿回哪儿吧,咱这辈子就算认命了! 大石思索半晌也没什么辄,闷住不说话。 我思前想后,忽然灵光一现,问心航说,你说的水天一色,是不是指结界都在海边? 心航连连摇头,摆摆手说,不是,不是,我前面不是说过,只要不是盆子、水缸那样的绝对死水,只要能与活水相连,都能通往翡翠海水世界,不一定要是海边。四个结界中,在海边的只有东方结界和南方结界,北方结界似乎在江和海的交界处,而西方结界旁边我猜应该是个不大的湖或者只是一个人工池塘。啊,还有,在气候怡人的季节里,波光涟漪的池塘中总有三三两两的小游船在欢快地荡漾。远处的岸上好象还有一些锻炼身体的器械,还有……还有一个网球场!对了,还有一个供小朋友玩耍的小型游乐场,有一个围着个柱子打水枪等项目,每次看的时候都让人羡慕嫉妒恨,让人挺怀念做人的日子。游乐场的旁边则是一个好大的露天泳池,男女老少许多人穿着少少羞羞的衣服在里面游泳…… 心航说完头一低,如一朵不胜娇羞的兰花,比之刚才的暴风骤雨,真是一位九成九的纯金傲娇小公举。 第三十七章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第三十七章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风欲转,柔态不胜娇。远翠天涯经夜雨,冷痕沙上带昏潮。谁梦与兰苕。看着她那惹人怜爱的表情,我心中微微一颤,轻轻地念出了这一句宋词,内里柔肠百结,心潮澎湃。 如果心航还活在人世间的话,现在已经是个二十六七岁如花似玉活泼可爱爱臭美的大姑娘了,被人呵护,被人疼爱。当然,她没准也来了深圳打工,我们两兄妹快乐地活在同一个新城,同一片蓝天之下,共同闯出一片自由天地。慢慢的,我从默默地围在她身边,看她哭,看她笑,看她妖娆,看她霸道,到看她恋爱结婚,看她相夫教子,捧着她刚从医院诞下的皮肤褶皱的小北鼻,逗她怀中呀呀学语笑容可掬正在长大的白金傲娇小公举,认认真真地尝一尝当舅舅的滋味…… 唉!真想搂着心航痛快淋漓地哭上一场! 我们家这四个人原本应该是个快乐的家庭,可是,世事无常,如今四个人天各一方,这一切的希望也随之烟消云散,化成了一场又一场的恶梦,阴魂不散地蚕食我,以及爸妈的快乐和健康。 (哭泣声,话外音) 喷:珍爱身边的亲人!珍爱身边的朋友! 我:哈哈,原来是好久不见的喷子兄!喂!到哪儿过双节去了?又打算过来捣蛋了? 喷: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好感动!继续,继续,我不妨碍你们两兄妹煽情! (话外音、哭泣声end) 然而,我没有时间再暗自嗟叹,时不我待,要想夺回我的快乐和健康,重建那个原本应该其乐融融的幸福家庭,我就不应该再浪费光阴,必须从悲伤的负面情绪中艰难走出来,振作精神,重拳出击,带领心航和大石找到结界,进入水世界,找到新的蛛丝马迹和破解办法。 那些海边和江边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能够指引我们辨认所处的地理位置?我将心神奋力一振,提示心航说。 海边无非要么是沙滩,要么就是乱石,没有什么容易辨认的标志性建筑和地貌,再加上我也没去过几个地方,哪里分得清!倒是西方结界那个游泳池、游乐场和网球场什么的,还挺象是个公园,而且我还有点熟悉,似乎小时候曾经去过,不过映像很模糊,也不能作数的。心航想了想说。 你去过?难道是武汉的公园?中山公园?还是解放公园?武汉的公园虽多,但我们俩个去过的好象也就这两个而已。事不宜迟,要不,明天我就和大石去趟汉口,将这两个公园中在一个视角里既能看到游泳池和游乐场,又能看见网球场的地方勘察标注出来,然后再放你出来确认,行不? 行!心航点头说。 矿泉水瓶子里面你能活动吗?大石突然问心航说。 她莞尔一笑说,小酒杯都没问题! 这一笑让大石脚酥手麻,眼神飘忽,嗑巴说,那就好……那就好…… 最后我再确认一点,是不是把你带到结界边上,你就能施展结界术进入结界?我展颜一笑,充满信心地看着心航。 嗯嗯!结界术我一个多月没用了,应该不至于忘了吧?喂,你们要不要看我使使看?嗨,嗨,嗨……她双手搓起了手掌,虎虎生风地运起了法术,随后,一片圆形的蓝光如幕帘般不知从何处升起,然后倒扣在三人脚下,并且不停地缓慢旋转着,形成一个闪着多重圆圈和许多奇形怪状文字的蓝光法阵,然后,水盆中她脚下的清水也立刻予以呼应,不停翻腾波动。 姐姐,姐姐!行了,行了!小心把我们带到酆都鬼城!大石不无担心的说。 什么,什么?你叫我姐姐?我看起来很老吗?或者,你看起来很年轻吗?我才不要被叫姐姐!我不要!她似乎又崩溃了。 你不是90年的吗?喂,别瞪我,是心海哥告诉我的,要瞪你瞪他!我98年的,当然要喊你姐姐了……不过,你要是不喜欢,我喊你心航姐,啊不,心航,可以吗? 哼!算你们知趣!……嗯啊,我饿了,我要吃鳗鱼,我要吃鱿鱼,我要吃鲍鱼!我还要吃大龙虾!奴隶们,快好好伺候我!她傲娇小公举的形象再度现形。 我和大石当场晕倒! 第二天早上,我们没有踏上前往汉口的k3快速公交,而是去了一趟上胡湾--父亲的老家,向大伯问清了堂姐埋骨的地方后,我和大石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她的小小旧旧的墓碑前,点上香烛,烧了些纸钱,凭吊缅怀一番。 在明亮的火光和空气的颤动中,我清了清嗓子,轻声地说道,我是胡心海,受作者月之炜的委托,我来到了我们共同的堂姐墓前,感怀纪念你这位也许谋过面也许不曾谋面但我们都不曾有过面容印象的堂姐,对你为追求爱情的自由而抛弃生命,来证明“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一诗饱含真理的大无畏壮举表示更诚挚而钦佩的敬意! 特赋蹩脚祭文诗一首,以表怀念。 堂姐祭 这个秋天, 我流连在你的身边, 拼命地找寻你的痕迹, 希望你还有什么遗忘在了人间。 你笑着说:你是十六岁的花季, 花虽然谢了,香却留在了春天…… 如今,十六岁的钟声早就敲响, 花却已经凋谢,而香又在哪里? 这个秋天, 我流连在你的身边, 拼命地找寻你的痕迹, 希望你还有什么遗忘在了人间。 你笑着说:你是爱情的天使, 天使回了天堂,箭却留在了凡间…… 如今,爱情的芬芳迷漫在有情人眼内, 天使却已经折翼,而箭又在哪里? 这个秋天, 我流连在你的身边, 拼命地找寻你的痕迹, 希望你还有什么遗忘在了人间。 你笑着说:你是自由的精灵, 精灵迷失在了爱中,魔法却留在了世间…… 如今,自由的鲜花开满每个有心人的枝头, 精灵却已经坠落,而魔法又在哪里? 你 十六岁的花季 收获了天使的爱情 成为了自由的精灵 虽然没有什么留在人间 但是,除了一块简单的墓碑 和一个美丽动人却悲凉凄惨的传说 还有一个有心人在为你祈福为你流连 第三十八章 二龙潭公园 第三十八章 二龙潭公园 正午时分,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流连在中山公园初秋的美景中,他们不住地东张西望交头接耳,还不时对着一个开了盖的半瓶矿泉水自言自语指手划脚,似乎在抱怨矿泉水的水质太坑爹,完全是自来水直充货,发誓要打电话到央视3.15晚会现场投诉。 两个疯子走一路,说一路,摇头一路,引得遇见的游客面带怀疑的注目,仿佛见到的是市内某精神病院的两个出走病人。这些游客里,也包括一个走一路,跟一路,衣衫褴褛,头发象鸟巢的驼背疯老头,好奇地跟在前面的那两个疯同伙之后。 大石快累瘫了,一边走,一边没精打采地问我,喂,喂!你确定来过中山公园?不然怎么这里不对,那里也不对?中山公园这么大,转了快两个钟,该找的位置也找得七七八八,还没找到那个地方,是不是该换解放公园找了? 喂!我说,你不是住在山上吗?天天上山下山的,应该身子骨比山上刨食的野猪还壮才是,怎么会光长肥肉不长力气,这么不经走?我咬着牙齿硬撑着说。 我又饿了,当然没劲走路啊!只要我吃饱了,再走两个小时都没问题!大石瘪着嘴嘟囔说。 不会吧?又饿了?不才吃的饭吗?你一个人吃的饭菜够三个我吃的了,还说没吃饱!唉!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再吃下去,我要破产了!诶!早知道逼着你写个三两张阴阳合欢符给那个金链子,敲个十万八万也正好抵你的饭钱!我报怨说。 喂!我告诉你,阴阳合欢符你想都不要想,我可不干那些助纣为虐坏人贞洁的恶事!顶多……顶多你先记帐,以后我帮哪个老板看看风水驱驱鬼魂赚点外块再还你不就成了吗!大石先是气呼呼,继而又讨好我说。 记账?你想得美!谁知道你几时能赚到钱还我,赔本的生意我可不干!我扭头佯作生气。 还有啊,你看看天上的太阳,往身上撒把盐巴孜然粉辣椒面就直接可以烤成羊肉串,这样走两个小时体力当然消耗得快咯!可怪不得我!心海哥,是吧?想到羊肉串,大石不觉馋得吞了口口水。 是呀,是呀!虽说到了秋天,但中午的太阳这么毒辣,矿泉水都快烤沸了,本公举一点都不舒服,快带本公举回去!心航的声音从矿泉水瓶中传了出来。 你别凑热闹了好不好!要不要去肯德基买点冰块放进瓶子里,让你舒舒服服地洗个冰水澡啊?我对着矿泉水瓶没好气地说。 好啊!好啊!心航高兴地答应。 滚!我又好气又好笑地骂到。 说归说,骂归骂,其实我自己也累得够呛,人也找得快疯掉,恨不得立刻打道回府,还换啥子地方!可是,再累再苦再玩命也要找到结界突破空间进入水世界,达成我心中定下的目标。革命尚未成功,岂能就此放弃?还是个男子汉大豆腐吗? 于是,我强打精神,对大石和心航说,你们看看地图,这是我们标注出来的四大区域,现在都已经探完了a、b、c三个区域,咱们就还是耐着性子再坚持下,等d区探测完了,就马上去吃好吃的,然后换地儿,行不行? 好吧!大石摸了摸肚子嘟囔说。 好吧!心航娇嗔道。 就这样,我们两人一鬼(我现在也搞不清如今的心航到底应该叫作鬼还是应该叫作妖,权且还是记入鬼册吧)向着剩下的靠东北角的最后一块区域进发。 看着我们走远,跟在后面的驼背疯老头从树后走了出来,然后从稀烂的破裤子口袋里摸出一部崭新的iphone 6s,拨通了一个电话说,喂!老大!我按你给我的信封里面的照片,跟踪那两个人跟了大半天,也没见到他们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没见他们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举动,只不过…… 只不过莫事?快说啥!苹果手机的听筒里传来一阵急促武汉腔调的咆哮声。 驼背疯老头皱了皱眉头,将手机拿离耳朵,呲牙咧嘴地作势朝手机扇了两下,然后才将手机重新拿到耳边,又换回笑脸说,好的,好的!老大,你别急啊!容我慢慢说…… 快说!莫你妈迪多!老子冇得那多耐性!捡重点讲!咆哮声越来越大。 好的!老大!你不知道,我今天仔细地化了个装,烫了个鸡窝头,穿了身破衣裳,还装成了驼背,弄得跟个真的疯叫花子一模一样,那两人愣是没看出来!老大,你说他们是不是天底下最蠢的蠢猪?哈哈哈!驼背疯老头弯着腰装腔作势地模仿着驼背疯老头的样子踱过来,踱过去。 啊~老钱!三秒钟之内,你要是再不说重点,老子一定会叫你跳到江里去乌龟王八谈心!你信不信!那边的人似乎忍了又忍,但还是气得无话可说,只差将手机扳到地上。 好好,老大!其中有一个长得还挺帅挺酷的小子老是对着一个矿泉水瓶讲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在用一种特殊外形的电话在遥控指挥他们的行动?会是哪一派势力呢?老大你应该知道的吧? 老子哪里知道!老子只知道吃喝嫖赌收保护费放高利贷贩***搞拆迁!老子只不过是听财神爷的指挥,那些深圳的门派宗阀老子也不晓得。反正,你跟老子把人跟好,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跟老子盯仔细了,有情况随时报告,那些不该你晓得的事莫瞎打听!老子最后一次警告你,人要是跟老子丢了自己往江里跳,莫要老子出手,听到冇?老大训斥“驼背疯老头”老钱说。 没有人应答。 喂!三秒中之内,你要是不回答老子的话,老子一样叫你跳江里去和乌龟王八谈恋爱!老大气不打一处出。 还是没有人应答。 老子凭什么要听你的!老钱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你个**养的!是么样跟老子说话的!你还敢跟老子充老子?马上跟老子重新组织语言!三!二!一!老大估计肺都快气炸了,后悔没看下老皇历,看看今天究竟适不适合打电话。 不是,不是!对不起!老大!我不是说凭什么要听你,我说的是叉到我走的城管!老钱哭丧着脸说。 原来,刚才正在他向老大报告的时候,两个身穿制服的城管走了过来,见一个丐帮老弟子在公园晃悠,也不管他在干嘛,一左一右叉起他就走,一边走,一边还批评说,不准在公园行乞!我们要创建文明大武汉,创建和谐大社会,你这摆明是跟我们武汉人脸上抹黑嘛!滚!滚!滚! 你们是么样跟老子说话的!你两个再翻,当心老子叫你们跳江里和乌龟王八谈恋爱!你们两个瞎到个鬼眼睛,冇看到我在和我老大汇报工作,工作冇汇报好,小心我老大把你们两个一刀一个剁到江里去!老钱翻着白眼骂到。 哟嚯!你还蛮牛b的呢?你老大是哪个?洪七公吗?他老人家不是使打狗棒的么?怎么改用双刀了?两个城管双手叉着老钱,嘴里也不闲着,你一言我一句地挖苦他。 我不管你城不城管,我也不管你是小贩,还是花子,总之,你跟老子把人盯紧,走了眼唯你是问!手机那头的老大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 喂!喂!喂!老大,救我呀!老钱满脸失望。 城管甲一扭头,见老钱手里拿着的是一部崭新的苹果6s手机,冲城管乙说,你看他一个乞丐,哪来的大几千钱的手机用?会不会是顺来的? 城管乙说,那也不一定,现如今,大城市天桥下随便一个花子,月薪都是我们的好几倍,三年五年买辆车盖栋房都不是稀奇。再说了,咱们是城管,又不是刑警,管这些干嘛! 城管甲义正辞严地说,咱们城管就是为人民服务,如果见到人民利益可能受损,当然该出手时就出手!走,把他送到派出所去盘问盘问! 城管乙无奈地说,你还真多事!好,好,走,走。 老钱大喊,不要啊!我是良民!我不是小偷……诶!我也不是花子嘛…… 我和大石、心航转完了剩下的区域,依旧一无所获,不是景不对版,就是位置偏差,全部被心航一一否决。我有时在怀疑心航是不是记错了,大家说,谁能相信一个鬼话连篇的人? 于是乎,我信守承诺,又带着大石去肯德基饱搓了一顿,他才一扫之前的死乞白赖,屁颠屁颠地跟在我的后面上了去解放公园的的士。 解放公园和中山公园一样,都是几万平方的大园子,所以,我依然将其分成四个区域,沿着既定的路线逐一排查,防止遗漏和疏忽。 (喷子兄又冒头了。) 喷子兄:你丫这是在顺便逛公园忙旅游呢,还不满足! 我:那你来! (喷子兄又消失了,象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 我深刻地体会到,我们今天逛园子就象黄金周扎堆去5a、4a景点旅游,不是散心,而是劳心、累心、堵心! 有了中山公园勘察的经验,解放公园之行竟然意想不到的顺利,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生龙活虎地跑完了全程。当然,结果只有一个:否定。 我们两个找了个亭子休息,将还飘着几块残冰的矿泉水瓶放在亭中的木长椅上,对心航说,现在你倒舒服了,我们都快热死! 舒服啥呀!我快冻死了,你就不能少放点冰块啊!想把我冻成冰雕美人吗?她站在一块小浮冰上,哆哆嗦嗦地说。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再过一会冰化完了你就舒坦了!对了,你再好好想想,会不会我们在中山公园错过了取证的最佳角度? 没有!绝对没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我看得很仔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会有遗漏!换句话说,我敢肯定西方结界既不在中山公园,也不在解放公园!她在浮冰上欢快地跳起了华尔兹,果然,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喂!喂!你跳太快了,你身上的七色反光折光晃得我眼晕,象看一百克拉钻石似的!我们两个才好好回忆回忆,到底除了中山公园和解放公园,还有什么公园是咱们一起去过的?磨山?东湖? 不可能!磨山全是山,东湖净是水,既没有游泳池,也没有网球场,更没有什么儿童游乐场!整体格局更是完全不同!心航斩钉截铁地说。 于是,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突然嘟囔说,会不会不在武汉?真是无巧不成书! 不会,我真的有一些印象,确定是玩过,或许因为是少小时的记忆,时间久了便模糊了些。虽然,游泳池、网球场、儿童游乐场一些设施是后来增设的,但整体的格局和规划并没有大的变化,那个人工湖,那些高高的松林,停泊游船的船坞旁边的亭子,我真的感觉似曾相识。 半天听着我们对话的大石听了心航的一番话,深受启发,一拍大腿说,我们一直局限于大公园,为什么不多想想小公园?武汉还有哪些小公园?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张大嘴巴,也一拍大腿说,武汉有哪些小公园我不知道,但在黄陂,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就有一个小公园! 心航一听,也来了劲,抢着说,等等!我们两个一起说!三!二!一! 二龙潭公园!我们两个满脸兴奋,异口同声地喊道,只差痛快地击个掌。 第三十九章 原来就是这两个小兔崽子啊 第三十九章 原来就是这两个小兔崽子啊 卸去了一身老乞丐装,顶着一时改变不了的鸟巢发型的老钱,见我们欢天喜地地离开解放公园,翻身从树丛中跳了出来,摸出苹果拨通了老大的电话,喂!老大!他们刚刚从解放公园走了。我听他们说要去黄陂的二龙潭公园,我要不要跟过去?好的,我这就跟近点,有消息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老钱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正准备放进裤子口袋,不料斜刺里猛然杀出一个高高壮壮的小年青,五根**一样的巨手精确无误地按在老钱那新买不久的香槟金肾6s上,随后,一股浑厚的大力象突然扑来的劲爆强台风一样将之卷走,然后飞也似的消失在绿地的尽头。 老钱看着之前经过城管风波好不容易才幸免于难的宝贝爱疯疯一样的就玩起消失,看着自己历尽劫难却空空如也的手掌,自己要追那也是死也追不上,内心忽然崩溃殆尽,一屁股瘫在地上,象个被人抢走心爱玩具的懵懂孩提肆无忌惮放声大哭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仰天大喊,老天爷啊!人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呀! 汉口江汉路附近临近江滩的某栋高大上的豪华大厦。这是由一座清末民初巴洛克式建筑风格的外国洋行总部经过内部重新装修而成,灰色的外观古朴庄重又威严大气,各种曲线和直线的浪漫线条构建成一个又一个的平面和立体,点缀于其间的小雕塑却活泼而奔放,不停地向路过的行人散发着历史的陈香味与厚重感,偶尔还引得某些好奇的二逼货驻足观赏,摸上一摸,嗅上一嗅,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大厦内部的装修风格则完全不同,极尽的奢华,满地的豪侈,晃眼的金色,眩目的闪光,一如她的土豪新主。一年前,新主以“修旧如旧”的承诺从某单位手中买下了这栋缺乏管理而开始残破的大楼,然后一掷千金大刀阔斧地进行整修,前不久才终于完工,将大楼开发成一座豪华的私人休闲会所,刚刚才投入运营。 金链子趾高气扬地踏在金色的地砖上,每一步都显得无比自信。在他看来,新主购得这栋大厦并新修投入运营,完全是他慧眼识金并穿针引线的功劳,虽然他也因此获得了一笔不菲的赏金,但也丝毫不妨碍他产生以二主子的身份而自居的错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错觉。 闪亮着黑色黝光的尖头皮鞋钉在顶层办公区域的地砖上,使得他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静谧而悠远的叮叮咚咚的回声。这回声让守在走廊迎宾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个年轻的迎宾小姐停住了不安分的嘴巴,恭敬而立,肃穆而待。 时间往回拨,让金链子脚步不断向后倒退,回到倒数第二层。 迎宾甲对迎宾乙吹耳朵说,听说你男朋友小金被炒鱿鱼了?怎么得罪的“荡哥”呀? 乙女长得还挺漂亮白净,但一脸的气愤让她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她轻哼了一声说,怎么得罪的?不就是把“荡哥”的高铁商务票给订成了二等票嘛!多大点事儿啊?就至于炒他鱿鱼?怎么了?有钱人就不能偶尔坐坐二等车厢,体察体察民情? 甲女附和说,是啊,是啊!那些土豪就是使奴唤婢毫无人性,金银可以堆满一屋,却没有一点歪果仁的绅士风度! 乙女骂道,这就叫做遍地的奢华与奇缺的教养!真是教育之祸呀! 甲女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这话说得太对了?谁说的? 好象姓梁,是个**的主持人。你自己去谷歌度娘吧。乙女回答说。 甲女应声说,好,好。诶,为什么“荡哥”每次来去深圳都要坐高铁,不坐飞机呢?飞机又快又安全,不是还可以节约两三个小时时间吗? 人家是土豪,假称是有恐高症的土豪,其实是怕死呢!人家的命值老钱了,要省那点时间做什么!再说了,马航mh370飞机失事事件至今还是不清不楚,无数国人的怨魂仍然得不到安抚,哪里就安全了?乙女越说越来气。 叮咚!叮咚! 嘘,嘘!“荡哥”来了!甲女赶紧压低声音向她示意。 “荡哥”早!见“荡哥”走近,四个迎宾小姐齐刷刷地弯腰行礼,齐声喊着。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本名中的“凼”字被她们恶意地念成了**的“荡”。 凼哥早已习惯了这阵势,也不应声,满是邪意戾气的眼神只在乙女的脸上停留了数秒便昂首挺胸荡进了最里间的董事长室。董事长室里长长的大班台上,一位五官隽秀圆润,白净平头,身着浅蓝色短袖衬衫的中年人正在一边看财报,一边在上面圈圈点点,并不时在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凼哥整理整理心情,挤出满脸的可掬笑容,热情得如一盆足以烫熟任何一颗冰冷之心的火焰,朗声对中年人喊到,大哥!又在算帐啊?你放心,在我的管理和你的领导之下,公司的运作一定到位,生意一定红火,2016年一定六六大顺!哪还用得着你天天算帐呀,天天数钱就行了! 中年人爽朗地哈哈大笑,然后说,凼哥,你就是我的福星!借你吉言!咱们哥俩一起发财!……不过,现在世界经济环境不好拖累中国经济不佳,有钱人的消费也逐渐萎缩,再加上中央反腐扫黄重拳频频出击,三公消费也大幅缩水,全中国的生意人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是死是活,就看这两年能不能撑过去。咱们还是要长双后眼珠,随时把生意的经营情况和收支的帐目了然于心,才不至于凤凰都挪了窝我们这些傻鸟却还在这儿死劲瞎蹦跶。 凼哥一脸敬佩,竖起大拇指赞到,大哥就是厉害!一个月只用来两次就能把公司里的全部帐目查个清清楚楚,兄弟我真是望尘莫及啊! 中年人星目一展,佯做责怪说,凼哥怎么这么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怎么能这样妄自菲薄?你能把场子照得这么稳固,再招呼武汉的老关系户轮番过来坐上一坐,就已经是中流砥柱大功一件了!记帐是我们这些百无一用的人做的琐碎杂事,哪能和凼哥比厉害!来!过来坐!我带了一盒正宗的锡兰乌瓦红茶,一起尝尝! 说完中年人将手中深蓝色的派克宝珠笔轻轻一掷,起身从冰箱里拿出红茶罐,取出一些放到茶几上竹制功夫茶具中的茶杯中,开始浇开水冲泡起来。 凼哥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皮沙发上,看着他忙活,连连摆手说,算了!我喝不惯红茶的那种酸陈味!象我这种粗人,还是爱喝本地的茉莉花茶,又香,又刮油,又消食。象我这种整天不是生鱿刺身,就是鸡鸭鱼肉的人,就是喝花茶和绿茶的命,适合解腻,舒坦。 好!茉莉花茶我这儿就没有,要不我给你泡一杯你们武汉黄陂的蔡榨绿茶吧!还不知道是谁送的,扔在我桌上,你要是觉得好,就拿去喝吧!中年人笑一笑说。 行啊!凼哥继续看中年人行云流水般泡茶,禁不住问他,大哥!我真搞不明白为毛你们广东人和那些福建人喜欢喝功夫茶!又是洗茶又是烫杯又是冲泡,茶杯又小,又不解渴,为喝个茶忙活半天不累吗?看我们武汉人多爽朗多利索,大杯一个,茶叶一下,开水一冲,泡好一喝了事! 中年人再次爽朗地哈哈大笑说,喝茶如做事,急不得!急了,就品不到味,要出大问题了!哈哈哈哈! 没办法!小弟我就那个躁脾气,做不得文化人,干不了文化事,品不了功夫茶,大哥可千万别见怪!凼哥陪笑说。 没事,没事!慢人办晕事,躁人忙急事!人的性格千差万别,事情又有轻重缓急,其实啊,都不碍事,大家各忙各的就是了!……呃,对了,昨天下午一下飞机就拜托你的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眉目?啊,没进展也不要紧,做事是急不得的!何况还是昨天中午才安排出来的活嘛!来,喝茶,喝茶!不急,不急!中年人说得很委婉,很中听。 不容易,两人经过一番吹捧和试探,终于开始聊上了正题。 大哥,我办事,你放心!我派出了我最信得过也最有盯人经验的老钱,他下午已经跟我通过两次电话,说人一直盯得很紧,一有发现立即电话报告,请放心! 好,好!我说什么呢,你就是我的福星嘛!事儿办好了,老头子高兴了,财源才能滚滚来!咱们的生意,说到底,根本就不靠楼下那点微末营收——那点玩意儿,也就够养养员工补贴点养护费。换句话讲,咱们要是把老头子交待的事儿办砸了……呵呵……咱们别说在武汉开辟第二战场,就是在大本营——深圳,也会被扫地出门,尸骨无存! 是!是!凼哥额头居然渗出了汗水。自己老了?还是老头子太过生猛? 凼哥在武汉的黑势力中,即使不是数一数二,至少也要排到前十,这主要得益于两个方面。第一,凼哥不出手则矣,一出手一定是要见血,得罪了他的人不是死得很惨,也至少会落得个半身不遂的悲剧结果。虽然近年他年纪大了,加上开始努力洗白,狠劲大不如以前,但他的威名和恶声仍是新一代混混中的一个传说。 第二,他的地盘在江汉区中最繁华的地带,各种场子里面的各种进帐足以支撑他江汉路一霸的宏大场面和独步声名。连中年人将会所开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也不得不将他笼络进来,甚至还委以重任,让他出任营销经理一职,情愿每年分给他大笔股金红利,只不过是看重他在这一带黑白通吃的无二人脉和手段。 而现在,听到中年人的描述,看样子老头子是个无比厉害的角色,甚至能够只手遮天,这让身为独霸一方的土豪的凼哥也不禁冷汗直冒,不得不收起了轻视之心。 不过,我真的不明白老头子跟踪两个毛头小伙子做些什么?跟我们的生意又有什么关联?凼哥抹了抹汗水问。 老头子的异能研究会搞的玩意儿本来就稀奇古怪,咱们哪里搞得懂这些!老老实实把任务做好就行了!中年人笑到。 是,是!凼哥摸起桌上的一封信,随手一打开,露出里面的两张照片,他百无聊赖地翻开一看,立刻跳了起来,惊叫到,你让我跟踪的原来就是这两个小兔崽子啊! 第四十章 她不要我了 第四十章 她不要我了 啊?照片我不是给你一份了吗?你没打开看?中年人奇怪了。 没呀!有什么任务,我一直都是直接交给老钱,不过我手的!凼哥气呼呼地说。 那两个兔崽子?究竟怎么回事?得罪你了?在你的地头,还有人敢得罪你?哈哈! 甭提了!真是一言难尽啊!那……那……两个婊……狗娘养的,可把我整惨了!昨天我又是雷又是水的,差点搞掉了半条命,全是拜这两个小兔崽子所赐!妈辣个巴子!看老子不搞死他们俩!老子要让他们知道得罪了凼哥究竟是怎样的下场!凼哥怒发冲冠地说。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你生气我可以理解,但我建议你还是等完成任务之后,再想怎么整他们就怎么整他们,只是现在,可千万别打草惊蛇误了大事!要不然,他们什么下场咱们还不知道,可咱俩今后的悲惨结局可都是眼瞅着由兄弟你自己惹出来的祸啊!中年人冷静地看着凼哥,苦口婆心地劝说他。 嗯嗯!我,知,道,了!他强压住怒火,恶狠狠一字一顿地说。 他们中有一个是道士,你知道吧?中年人问。 当然知道!而且,那个道士似乎好象还会点法术!我感觉那个劈向我的那道诡异的电闪雷鸣,压根就不是自然现象,绝对就是他施的法术!难道他就是老头子的老对头——茅宗派的弟子? 是吗?这就倒是真的对上了!看来我们找的人绝对错不了!中年人轻轻一拍玻璃茶几,兴奋地说。 **有部电影叫《僵尸道长》,里面道士的门派好象叫茅山派,这茅宗派,跟茅山派有毛关系?凼哥好奇地问。江湖上混的人,总是对江湖的门派特别感兴趣。 道家门派众多,前有张道陵的天师道,后有葛洪陶弘景所创茅山派,到王重阳创立全真教之后,门徒长春真人丘处机以74岁高龄而西行三万五千余里劝说成吉思汗止杀爱民,受成吉思汗之封为“神仙”,掌管天下道教事务。从此,全真教的风头无两,横扫大江南北,其后更吞并了南宗的金丹派,茅山派也不得不低头认怂。明清之后,基督教传入中华,道教渐渐势微,全真教茅山派等各道派风光不再。到了**之后,道、佛、基督各道观佛寺教堂遭到毁灭性的破坏、焚毁,信徒和香火几乎瓦解殆尽,个别茅山派传人更因为使用和传播邪术,遭到封观和通缉,不得不远遁**及日韩及东南亚诸国,于是,茅山派逐渐淡出人们视线。 见凼哥听得津津有味,中年人啜了杯红茶,继续说道,随着改革开放和**电影的开发和推广,茅山派的名号又重新出现在各种媒体上,以及人们的茶余饭后。一般的老百姓对于茅山派最感兴趣最令人兴奋的,莫过于驱鬼降妖和操控人的意志,反倒是将他们看风水相面测吉凶的道士老本行忘得一干二净。老头子的异能研究会对茅宗派的追踪和研究,也是基于这种追星族一般的好奇心。至于茅宗派与茅山派的关系嘛,我还真的不太知道。或许前者是后者的一个支脉,或许只是为了标榜是后者的正宗嫡系罢了。但不管怎样,二者的法术系统至少是一脉相承的。这个嘛,哈哈,你比较有发言权! 凼哥气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碍于在中年人的面前,也不敢造次,强压住怒火说,厉害是挺厉害的,只是啊…… 诶?凼哥有什么高见?中年人兴趣昂然地追问说。 只是……威力有点差火!凼哥摇头晃脑地说。 此话怎讲?中年人一愣。 这不明摆着的嘛!我遭受了那样哧楞楞轰隆隆的电闪雷鸣外加水淹惊吓,不也没什么嘛,血压正常,心跳正常,脑电波正常,那屁法术有屁大威力嘛!凼哥哈哈一笑。 中年人哈哈一笑,心想,人家那是没下杀手!瞧你得意的!但嘴上却奉承说,那是因为凼哥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再加上福德护佑长命百岁的运气!哈哈! 啊哈!啊哈!谢谢王董的吉言!王董,闲扯了半天,我该去下面巡视巡视了,不然那帮满身懒筋的臭小子们又在那儿嗑瓜子谈人生了!说完,他起身告退。 王董冲他一笑,然后靠在沙发上,将盛满茶水的小杯放在嘴边玩味,忽然,莞尔一笑。 这时,里间卧室的门缓缓打开,走出了一个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仪表堂堂的青年人,轻轻地走到王董对面的沙发前一屁股坐下,却不耐烦地扯着白色衬衣的领口,又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拧着眉头对他说,王总,他就是一个黑社会的大混混,你不但信任他,重用他,还给他大把股份,甚至把娱乐城除了财权之外的几乎全部直接管理权都交给他这么一个混世魔王,我真的打心底不服! 把领口的扣子扣上,心静自然凉!来,喝茶!王董严肃地说,说完夹起一只烫好的茶杯,将水滤干净,放在他面前,然后斟满,手一挥,示意他喝。 青年人怒气冲冲地将红茶一饮而尽,却被滚烫的茶水烫得嗷嗷直叫,差点就吐了出来,涨红着他原本白净的脸庞,尴尬地瞄着王董。 王董没有生气,反倒是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揶揄他说,年轻人,心急吃不了热茶! 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什么鸟事,我申请调回深圳!青年人吐了吐舌头,气呼呼地说。 王董微微一笑说,喝茶如做事,急不得!急了,就品不到味,要出大问题了!说完,他又将青年人的茶杯满上。 品不出就品不出,反正我不懂茶,也不爱茶,爱咋地咋地!他仍是气性很大。 你在深圳就有事干啦?就你那破脾气,宋总受得了?我要不压着,要不了三天,他就要开口赶你走了!王董依旧好性子。 宋总!宋总算什么?原来不就是一个跑业务的,跑着跑着拍着拍着就爬到了楼上!就他那水平,我还看不上!他抹了把汗说。 小林!你刚满十八岁,也算成年,该学会沉淀了!凼哥你看不上还算情有可原,宋总你也居然看不上!是,他对产品对技术完全一窍不通,可是,你认真地研究和见识过他的优点,他的号召力吗?这些优点,你身上有吗?你们每个人的优点和缺点一样明显,一样令人兴奋,也一样令人烦恼。在我看来,你们就象象棋里的各个棋子,马走日,象飞田,士斜杀,炮打隔山,卒破釜沉舟。卒子过河照样将死帅,一样的顶用,没有什么良莠之分,关键是看我怎么去用。你,我希望你能有所深沉有所思考,希望你的才气不要被你的坏脾气所淹没。 我……小林还想争辩,但很快被王董打断。 看来,温文尔雅的王董内心终于也起了波澜。 我什么我?你以为我白给股份白白重用赢凼?你太小看他,也太小看我了!他是武汉难得的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解决许多棘手的江湖麻烦和官场烦恼不说,还能给会所带来不少真金白银的消费。消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收益!这些收益不但意味着我们在强敌环视中能有一碗稀饭喝,还意味着我们的会所在如今天寒地冻的时候还能找件取暖的大衣!就凭这一点,我给他一半的股份都不为过!虽然他人好色一点,自视高了一点,讨你厌一点,但他的这些优点,我有吗?林大官人,你有吗? 小林一脸不服,但忍着没吭气。 呵呵,想走?想离开武汉?想回深圳?你走了,凼哥谁来武汉公司的帐目谁来管?会所赚不赚钱岂不是随凼哥一句话?再说了,以你那傲视群雄目中无人的狮子座性格,深圳的高管、股东老爷们眼睛里就能容得了你?别忘了你怎么来的武汉!幼稚!王董指了指小林,批评说。 小林彻底哑了火,虽然理亏,但仍然大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傲气干云,斜睨四方。 一个王,一个真正的王,手下之人必定是三教九流能文能武鸡鸣狗盗之徒云集。没有你,他们只是一盘散沙,而有了你,才能成就好一番霸王事业。噢,你却因为牛逼就对他反感?你却因为猥琐就对他嫌弃?你却因为自大就对他不屑?你却因为好色就对他不耻?呵呵,没有了他们,你注定只是个百无一用的孤家寡人!王董意味深长地半是训斥半是开导。 小林一怔,似乎是意识到什么,面红耳赤地收回了腿和斜到天边的眼神,开始规矩地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聆听起王董的教诲。 唉哟!怎么了?终于开窍了?想听我这烦人的老头子唠叨了?哈哈,可惜我已经不想说了,你回去好好地想想吧。也许有一天,你真的想通了,想通了怎样面对和管理你眼前和远方的臣子们,你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王,一个受人爱戴的王!说完,王董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往几上一撂,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财报,提起派克笔,继续伏案工作,将小林独自一人撂在沙发上思过。 小林呆坐了小会,抬眼看了看王董,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就悻悻地朝他恭敬地一点头,小心翼翼地带上门。 此时的我和大石,还有心航,已经坐在了295的双层巴士上,清风徐来,缓解了不少下午辛苦劳作的暑气。这让我无比舒服,思维也开始变得活跃起来。我憧憬着即将转战的新战场——二龙潭公园,想象着那些许久没有看的树,许久没有见的水,还有那些新建的游泳馆、儿童游乐场和网球场,心中雀跃不已,仿佛那个所谓的西方结界就藏在其中的某处,等着我们这一群不速之客去发现并且打开,仿佛那个什么翡翠什么水晶的美丽奇幻的水世界就在向我们招手。 正在我得瑟之时,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天阔。 喂!想我们俩了?才出来两天你就……什么?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我突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坏笑,换作了一副家里死人的惊恐表情。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大石见我猛然变脸,担心地问。 电话里传来天阔悲痛欲绝断断续续的哭腔:筱莜!她……她,她走了!她……她不要我了! 我一块大石落地,揶揄地说,怎么可能呢?她那么爱你,怎么可以离家出走呢!喂!不是我说你,她那么好,你应该多让让她的!还怂着干嘛!去找她呀! 找……找不回来了! 怎么找不回来呢!到她的七大姑八大姨那里去问问呗!难道她长翅膀飞了? 她……她……宫外孕……大出血……死……死了! 第四十一章 我要和你们在一起冒险 他哭泣的话语中透出一种无法面对现实残酷的极度怀疑,一种无法面对未来日子无助的悲凉,那似乎是一种无法言语的一股绝望,一股死寂,仿佛燃尽了灯油的老铜灯,抽光了继续生活的底气,只需一丝至柔的微风拂来,便逃不开无奈地扭动一下残颓的身躯进而灰飞烟灭的苦寂命运。 这种死一样的悲凉情绪彻底地感染了我,让我感到一种从里到外的冰寒,黄昏的秋风吹在我的身上,滑肤而过到的不再是凉爽,而是寒意。我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感怀着人世间的世事无常。 虽然和筱莜打的交道不算多,几年间也就去她家叨扰过十几二十次外加作了一个多月的合租房客,但她的美丽,她的气质,她的贤淑,她的善良,她的才气,常常让我折服,心内偶尔也会偷偷地感叹一下,如果没有我的允儿,我一定会好好和天阔pk一下下子。 允儿虽然走了,虽然不要我了,但她毕竟还好好地活蹦乱跳地活在这个其实还算美丽而令人流连的世界,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对她真的不赖,顿顿把山珍海味当白菜,真金白银的把豪车买,过几年再生个白白嫩嫩的小胖孩,欢天喜地地搂在怀里喂奶,孩子大了把帅哥靓女往家里带,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享受着人世间的分外精彩! 而她,象一张透支了生命的信用卡,已经还不完那堆巨额的青春债! 不过才一两天!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我惊诧着喃喃自语。 是啊!好人不长命!有时候人真不如虫子顽强。道观旁边菜园的土里我总是能挖出一些蚯蚓,我有一次好奇地把它砍成了两截,满心以为它会死翘翘上天国报到的,没想到过了两天我再去挖的时候,居然挖出来了两个只有半截却还活蹦乱跳的蚯蚓!大石对那位小嫂子似乎也十分爱戴,悠悠地感慨说。 这是什么比喻?蚯蚓重生那是因为它有超强的再生和复制能力,人怎么能同它相提并论。 我慨然一笑,问大石说,如果来世投胎,你愿意做一只有重生能力的蚯蚓吗? 大石拼命地摇头,脸上的肥肉跟着甩来甩去,象那只叫斯派克的英国斗牛狗。 为什么?我看着他无比滑稽的黑毛脸,却实在是笑不出来。 你不知道,我们菜园里可不象你们城里用化肥,我们浇的都是我们道士自己的便便,那些蚯蚓就在便便泥巴里拱来拱去,吃来吃去,噫,我可不想做什么蚯蚓!大石嫌恶地说。 我终于忍俊不禁地扑哧一笑。敢情他还是个有洁癖的黑小子。 你小子啊,真是老鸹嫌猪黑。我挖苦他说。 大石傻笑了一声,突然扬起憨实又认真的黑脸,扑刷扑刷地看着我问,我师傅说,人死了,就要到地府去报到,由判官和阎罗王订了功罪才能决定是上西天极乐世界享受还是投胎转世受轮回之苦,或是下地狱生生世世煎熬。这一段去地府的路,要经过城隍庙、鬼门关、黄泉路、奈何桥、望乡台,喝碗孟婆汤,看看三生石,再投忘川河,站完考罪石,才算功过厘清,该上上,该下下。 啊,你想说什么?我没听明白呢。我抠了抠头说。 他极认真地摆着手说,我想说的是,这一段去地府的路,少则十天,多则半月,再加上阴曹地府考功罚罪的时日,真正要完成投胎转世的过程,非期满七七四十九天不可。所以……所以如果咱们和天阔大哥一同走一遭酆都的话,我勉强用一用招唤法术试试看,兴许能够让大哥再与嫂子见上一面也说不定。 这也许是一个好办法,可以稍稍解一解天阔的相思之情和分离之痛。 但这也许是一个坏办法,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能解的都不过一时,分离迟早都要重新再经历一次。再次分离的悲痛,连番的精神打击,天阔能否扛得住? 想想这些我就头疼! 我突然有了一个狂妄大胆的想法,凝重地对大石说,有没有什么可以还魂的法子? 还魂?嫂子吗?大石感到十分惊奇。 她刚刚才过世,灵魂应该还在地府,我们把她的肉身送到酆都,如果你能有还魂密术的话,乘着招魂出来的机会导引到她的肉身,那样的话,她不是就可以死而复生了吗?我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大石听了,眨巴着眼睛认真地看着我的闪着光彩的眼睛,一下,一下,又一下,然后无力地摇了摇头,低头不语。 是你不会吗?那我们一起去求你师傅,可以吗?你师傅要多少钱我都给,我手里还有八万,都给他,够吗?当然,这是不够的!我知道,我知道!剩下的我可以打欠条!可以吗?如果,如果你师傅坚持不接受欠条,天阔还有一套房,还值不少钱,只要你师傅愿意救人,什么都好说,什么都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一起去求,一起去跪,行不行!我猛然抓住大石的两条胳膊,用力地摇晃着说。 大石缓缓地抬起头,盯着我说,师傅常常说,人的生老病死,不过是尊天命,尽人寿。茅山道士,就是有再多的本事,一身的胆量,也不过是个如蝼蚁一般的人类而已。逆天改命的事,莫要说区区茅宗派小道,就算是修仙门派的上仙,天界的散仙,哪怕是并非本职的天神和菩萨,也无此权柄和道行。除非…… 除非什么?快说啊!我的手象把铁钳,紧紧地捏住大石的胳膊。 阳光如斯,深爱筱莜的天阔,逢此巨变,从此会不会变成一个眼神阴郁毫无生气的自暴自弃者?命运会不会改变他一生的境遇,让他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撸者(loser)? 这让深知他们浑厚感情的我,连稍微想象想象都如同掉进了冰窖!我不想我最好的朋友完败于命运的玩弄,彻底地输掉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现在,哪怕只有亿分之一的机会,我都要抓住,尽我的一切力量去挽救天阔于狂澜之中。 除非……强行施法……大石眨着黑亮的眼睛,眼中没有一丝喜悦,有的只是寒冰。 强行?那咱们强行施一次法试试,好不好?我相信你一定行的,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我按捺住心中的狂喜,鼓励他说。 听我说,强行施法者必须有强大的灵力和深邃的修为,这是前提条件。不但如此,他还必须要愿意折损自己的阳寿去换救助之人的生存时日,365天只能抵上一年,不会白给一天!说白了,差不多等同于一命换一命!普天之下,没有人会作出如此牺牲,莫说我是不会“还魂返阳咒”,就算是我会,也有高深莫测的灵力和修为,我也绝对不可能有这样高逼格的奉献精神!因为,那真的不是关乎钱的小问题!而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哥,你明白吗?大石拨开我的双手,反抓住我的胳膊,无比诚恳地紧盯着我说。 在我失神的眼中,曾经熊熊燃烧的火焰慢慢开始变小,越来越小,越来越看不见,只剩下一些星星点点的小火苗。那些小火苗,跳着,抖着,似乎有烟熄火熄的动向。 心海哥,你别失望呀!你别着急呀!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以后会有更好的办法!说不定她也会有心航姐一样的奇遇!大石急了。 突然,我眼中快烟熄火熄的小火苗象有人添了一大堆材禾再洒上半桶汽油一般,迅速地燃烧起来,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看着远方蓝宝石幕墙一样黑沉的青天和残留着如瓷窑中火烧般釉红的彤云,咬牙切齿杀气腾腾地说,总有一天,我要象孙悟空一样杀到阴曹地府把心航和筱莜的生死簿改成长命百岁!阎王判官们都跟我把龟腚好好洗干净等着! 二楼上的乘客们被我恶狠狠的话给吓到,一窝蜂地朝我这面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这人神经病吧?一个老太太指着我这边说。 别乱指!说不定人家是黑社会的混混!会砍人的!旁边的老爹爹赶紧把老太的手拂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说。 老爹爹声音虽然很轻,但还是被周围的人听见了,立刻象约好了一样,一起扭转头,闭上嘴。 好现实啊! 唉!美女死了,你就悲痛欲绝要死要活的,当年我死的时候可没看到你这样壮志凌云胆大妄为!一个蚊子般的嗡嗡声从大石手上的矿泉水瓶中传出。 是啊!得知妹妹死的时候,我的表情应该是这样无比悲痛以头跄地的才对。 可是,我现在顾不上伤春悲秋。 我吓得四处张望,见没人注意,就放心了。 “我死的时候”!这是要吓死人的节奏啊! 我piapia的走,我到家了,你还追呀! 快走啊,诈尸了!釜山行了! 你就胡说!我当年要知道这世间还真有还魂一说,我一定也会求大石师傅带着你的肉身去酆都还魂的好不好!我压低了声音说。 经过这一场风波,回到了黄陂,我们都提不起兴致再去想二龙潭公园结界的事,一个个蔫蔫的回家洗了睡。 第二天一大清早,还在睡梦中的我又接到了天阔的电话。 接通后,听筒里传来天阔低沉而冷冰冰的声音,喂,明天一早,筱莜的身体就要火化了……从明天起,她就真正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心里顿时郁结,长叹了口气说,好好保重身体,我过几天就回来了。等回来了,再好好地和你喝喝酒,安慰你开解你!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做傻事! 不用!天阔斩钉截铁地说,我请了半年的假! 半年?你请那么长的假做什么?花蟒蛇会批你那么长时间的假?我十分纳闷。 送她的骨灰去她的家乡襄阳。放心,花蟒蛇已经批了我的假。天阔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清冷的孤寂。 送个骨灰要送半年?我更加纳闷。 剩下的时间,我要和你们在一起,一起查线索,一起冒险!他声音里又多了一股任性的坚持。 第四十二章 爆炸了!恐怖袭击了! 这样的决定,我只能理解成冲动。但是,深受打击的天阔,如此决定的冲动和我当初为请假不惜和花蟒蛇开战又有什么分别? 人既然是热血的动物,区别于那些低等的冷血动物,那换一种更热血更充实的活法,难道不是个更睿智的选择吗? 可我的假只剩下7-3=4天了!等我回深圳了,你又去做什么?我感到非常奇怪。 浪迹天涯……什么时候不想她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说。 什么时候来汉?我问。不多说,失恋的人,只有失过恋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高铁,下午五点到!他爽快地答到。经过一晚上的悲伤与煎熬,他似乎已经将同我们一起闯荡江湖看作走出痛苦逃避思念的唯一途径。 好!下午我们去武汉站接你!我笑笑说。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嗯。对了,把你和大石的身份证号发给我,我给你们一点惊喜。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人潮人海中,我们终于等到了缓缓而来的天阔。他背着个旅行包,面如死灰,英俊的脸上胡子拉碴,不禁让我心中一悸。他的眼神,温情而忧郁,专注地不曾离开手中捧着的一个圆圆的寄着一根黑色丝带的白瓷罐。那是他原本的幸福,他的爱。而现在,他的幸福和他的爱,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这个白色的一隅之地。 电梯缓缓而下,象只见陡下不见升起希望的人生过山车。 这短短的十多秒,却象是经过了漫长的无奈,已经定格在我和大石的心里。 终于,下无可下,天阔木然地抬起右脚,跨过了出站口。他迟钝地抬起了头,空洞的眼神试图在人流中搜寻我和大石,这才发现原来我和大石就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看着我,又低头看了看白瓷罐,尝试着挤出了一丝微笑,可那笑,生生是用斧子刻在了哭脸上。 我看着他,简单的灰色夹克敞开着,露出里面浅蓝色的衬衣,没有任何地方别着示意有家人仙逝的黑色小花。 我想上前给他一个拥抱,但张开的双臂却尴尬地停留在半空,因为我和他之间还隔着一个安安静静的白瓷罐。于是,我只得无言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无比遗憾地挤出一个字:走。 去哪儿?他淡淡地问。我突然发现他曾经平整光洁的脸,一夜之间便荆棘丛生。 去哪儿?当然是回你家呀!你爸妈知道筱莜的事吗?我惊了。 他漠然地摇了摇头。 我惊呆了。公婆不知道儿媳没了,这是哪门子的事儿啊? 不过,转念一想,公婆毕竟不是亲生父母,没有切肤之痛,晚一点知道就晚一点知道吧,谁叫此时的天阔已经六神无主,把消息告诉了我们却不知会父母。 那去我家吧!反正我家也空。 他又漠然地摇了摇头。 大~哥,节哀顺变!别把自己搞得象个悲情王子一样好不好!筱莜泉下有知,一定很讨厌现在这样子的你!我终于忍不住批评起他来。 人这一生总有一些大起大落,大波大澜,经历许多相思离别工作不顺生老病死的痛苦,时光却总能象调皮的魔术师,将这些痛苦一一淡化抹平。若干年后回首,你会发现你当年的寻死觅活指天骂地有多幼稚有多low。 虽然半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痛入骨髓的分手,让我经历了半年时间的刮骨疗伤过程,虽然那些痛不欲生生无可恋的劲道现在看来也挺幼稚也挺low,但我还是忍不住去责骂天阔,因为,再冷的阴雨天也总会过去,阳光灿烂的晴天一定会重来。 更何况,我还是他的好基友。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猛然一怔,继而勉力一笑,摇了摇头,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两张蓝色的高铁票。我低头一看,上面写着“汉口-襄阳”!我大叫到,不会吧?这就是你给我们俩的惊喜? 那能么办?难道你让我时时刻刻扛着这个白罐子跟着你们去冒险?天阔低头看了看白瓷罐,又抬头看了看我,勉强露出一丝坏笑。 唉!好吧!我们就陪你走一趟,权且当作旅游!……喂,喂!你爸妈的儿媳妇没了,你连骨灰都不想让他们见见!虽然这样,我的冒险计划就得暂时中止和顺延,可是,谁叫他是我的好基友的呢! 我爸妈和她关系一直不融洽,如若不待见,不如不见!他叹了口气如是说。 大石一把抢过票,看着上面的字念到,胡心海!心海哥,这是你的票!茅石!诶?还有我的耶!去哪儿?襄阳?天阔哥,襄阳在哪儿?襄阳有什么好吃的吗?他的反应总是要慢半拍。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瞪了他一眼说,你就知道吃!小吃货! 话虽如此,可是我心里却十分感激他如一阵台风,将纠结的话题和悲伤的情绪吹到半空中。 金刚酥、玉带糕、叫化鸡,还有驴肉火烧,我挨个请你吃!咱们走吧!天阔对大石,倒是有说不出的宠溺,虽然掩不去脸上的憔悴,但总算见得到他发自内心的笑容。 好啊!好啊!我口水都流出来了,哈哈!心海哥,快,快,麻利点!早到早吃!这只馋嘴猫已经彻底被天阔收买了,满脸对襄阳美食的憧憬,哈喇子快溢出到嘴角。 嗨~i服了you了!你说你干嘛要买高铁票啊!买张船票多好!沿着汉水逆流而上,开着开着就到襄阳,办完事了再顺水千里江陵一日该多好!去球,顺便把我剩下的三天半假期也折腾完了好了帐!我一边跟着他们走,一边唠叨着。 看着我们上了上行的自动扶梯,一个短头发戴着墨镜的中年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手里举着一只崭新的黑色sunsung- note7手机,正在给上级汇报工作。 喂!凼哥!我现在在高铁站。那俩货接了一个手里捧着白色瓷罐子的家伙,也没出站,而是正往楼上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要干嘛。诶,难道是要去买火车票? 我说老钱!什么叫做不知道、难道!你跟老子搞清楚再报告!手机里传来不耐烦的吼叫声。 好好!我跟上去!马上去调查!老钱握着热乎乎的手机,故作镇定地跟在不远前的三人之后。 见到三人绕过售票处直奔进站口,排着队就要进站,老钱慌了,跟着就往里面闯,一边挤一边打电话说,喂!凼哥!他们压根就不是去买票的,而是进了站!我要跟进去吗? 废话!你是神仙吗?不进去你知道他们去哪里?手机里的吼叫声越来越急。 好好!我随便买张票跟进去!啊!对了!昨天你说就是那两个臭小子把你整了一顿,还把你丢进了江里,简直是太暴力太凶残了!要不要我先找几个人把他们死劲揍一顿,让他俩也好好尝尝暴力、凶残的滋味?老钱拍马屁说。 哼……先别动他们,把他们的脑袋先存在脖子上,等他们找到地方的那天,我一定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赖活不如好死!初一得罪我凼哥的人没一个能活过十五!哼!冷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让老钱也不寒而栗。 好好!我一定把人跟紧! 老钱挂了电话,冲回售票大厅,直接奔到一个窗口最前面,看到一个买好票正在一边走一边研究的年轻人,便冲上前抢了票便跑,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五张粉色的毛爷爷,头也不回地朝后面一甩。粉钞在心急的年轻人眼前四下飘荡,将他的眼神生生勾住,一时手足无措。 喂!喂!你干什么啊!抢票了!抢票了!诶!别捡,别捡!这钱是我的!……那人一边用手护住钞票飘落的地盘,一边捡起已经流落在地上的票子,一边四下里呼救。无奈售票厅里人多又嘈杂,巡逻的保安哪里又听得见他的求救声。 他拾完了钱,数了数,气得大骂到,妈的,还要老子贴四十! 老钱虽然快到四十,但身手还真不赖,几个箭步就又冲到了进站口,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往核证员那里一丢,然后装模作样地朝候车厅里招呼着,喂!你们先走,我马上就来!然后冲核证员嚷嚷到,快点,快点!朋友在催我,车快开了!再挨一下就赶不上车了!真是麻烦你了! 核证员还真的被他催晕了,加上人本来就好,也没仔细核对清楚身份证号码、发车时间等信息,心想反正几百块的车票也买了,万一误了点可不好了,就把印章往红色的票上一戳,然后把票和证一起还给老钱。老钱一边不忘道谢,一边赶紧逃离,飞也似的去寻三人去处。 他四下里张望,终于看到那个手里捧着个白罐子的人正在检票,因为那目标实在太扎眼。 他冲了过去,排在队伍后面。轮到他了,他把票递给了一个满身是肉的小女孩检票员。小女孩瞅了瞅票,又瞅了瞅他,顶着古怪的神情说,大叔!你这票是到襄阳的吗?再说了,你要坐火车也得去起点站嘛!怎么跑终点站来坐呢? 起点站?起点站不是武汉吗?老钱傻了。 自己瞅!小女孩把票往匣机台上一抛。 我的乖乖!深圳到武汉的?还是后天的!老钱也乐了。 不管了,不管了!……对不起!我拿错票了!我现在赶时间去襄阳,我上车之后再补票可以了吗?老钱请求说。匆忙之中抢了个深圳始发的票,点太背了! 普通的火车是可以补票,可是这是高铁,没有站票的,座位一卖完就不能再上人了!要不你赶紧去售票厅查查有没有退票的,或者上12306的app瞧瞧不也挺方便的!小女孩回答得很老成,总而言之是不让老钱过去。 老钱蔫了,敢情不管抢的是不是武汉起点的票都不能上车补票,除非是武汉到襄阳的,而且运气好正是这一趟的才行!娘的!白白扔了五百块! 老钱不甘心,又同她争论了半天,还是不济事。眼瞅着三人滑梯而下,恼羞成怒地把手机往匣机台上一砸,瞬间爆发出一团闪着浓烟的火焰,然后是“轰”的一声巨响,将老钱的手炸得血肉模糊,并且将老钱笼罩在烟雾之中。顿时,大厅里,惊恐声,尖叫声,嘶吼声,疼痛声,哭喊声,呼救声,警笛声,脚步声,乱作一团! 猛然有人大哭大叫到,坏了!爆炸了!恐怖袭击了! 什么?恐怖袭击?保命要紧!联想到*****的恐怖袭击,这一下子旅客们都陷入了慌乱之中。人群象推倒的多米诺骨牌,男女老少们什么都不顾,什么都顾不上,一窝蜂地拎着行李就往大厅外跑去,人推着人,人挤着人,人踩着人,肩扛手拉,脚踢股撞,没有秩序,没有规则,完全乱了套,象四下里逃窜的热锅蚂蚁。 第四十三章 不在六界外,却在五行中 与候车大厅的嘈杂和混乱的场面完全不同的,是我们悠闲地上了去襄阳的列车,舒舒服服地坐了自己的位置上。天阔的车票真是订得无缝对接,前后相隔不过一刻钟,真想不通他有没有考虑过晚点这个天朝火车的一般性特点。 天阔坐在靠窗的位置,头歪向一边,心事重重地看着向后飞奔的高楼大厦。 此刻的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缅怀失去?总结过去?还是畅想未来? 如果在筱莜遗体火化前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还魂的法术,他会立刻抱着筱莜的遗躯飞奔到茅大师的道观,直直跪倒在他的面前,磕头恳求他帮筱莜施法吗? 遗体已经火化,还魂事实上已经不可能了。在这世间,要救回筱莜,还有第二条路吗? 心航的遗体当年也已经火化,她既然能够进入水世界,以另外一种面貌存在,那会不会筱莜的第二条出路就在水世界? 要告诉他那个神秘的水世界吗?我叹了口气,心中犹豫不决。 大石从怀里摸出纸和笔,打算继续画他的符,被我立刻阻止住,嘟囔说,心海哥,我一上火车就无聊,你不让我画,我坐着象个大傻瓜一样! 我轻声地忠告他说,你是不是还想再惹一个金链子出来? 他立刻噤声,吐了吐舌头,耍赖说,那我要吃好吃的,我要吃鸡翅膀,我要吃炸鸡,我要喝可乐! 我气得骂到,滚!跟我老老实实地呆两小时!等着瞧,到襄阳了看我不撑死你! 大石乐开了花,果然老实了许多。 这一路顺顺利利,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了筱莜的故乡襄阳市樊城区。三人出了襄阳站,寻了一间规模不大但热闹无比的特色土菜馆,上了几个慕名已久的当地美食,有叫化鸡,还有驴肉火烧,加上几盘蒜香时蔬,再一人一碗特制襄阳牛肉面,暂时安抚了各自腹中的馋虫。 老板娘是个十分热情精明能干嘴巴又会说话的人,提着一罐本店自酿二三十度的米酒过来推销,我和大石推脱不掉,再加上天阔心中烦忧,便认领了一罐。这下子,有菜有酒,觥筹交错间,热度不觉更高,热情不觉更嗨,加上米酒入口又极为香醇甜美,让人生出一种把米酒不当酒的豪气和错觉。不知不觉中,五斤米酒就被三人干了个底朝天,桌上也剩下几只空空如也的光盘。 筱莜的旧居离这儿不算太远,三人便豪言壮语地放话说走回去。三人中,天阔酒量最好,喝得也最多,还算掐得住,付完帐临走时也总算没忘了把骨灰坛子带走,以免被当作纪念品留在店家瘮人。 可是大石却没这么幸运,走一路,歪一路,吐一路,最后几乎完全人事不醒,只得被我们半扶半扛着,好在筱莜的旧居不算太远,说说笑笑热热闹闹地没一会就回了家。 筱莜的旧居在汉江边上的月亮湾公园旁的一栋居民楼中,等天阔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我们的头上已经满天星斗,华光灿烂,银河炫丽。 屋内的陈设简单,装修老旧,蛛网满屋,灰尘遍地,最大的敌人更来自长久以来人气的缺乏。虽然过年时筱莜才将屋中打扫干净,但依然无法阻止那些四处攀爬觅食作了大半年的恶作剧的小淘气包们和来了就不愿走赖着做不交房租的临时房客们的细土微尘。 天阔看着年久失修充满岁月沧桑的客厅,以及客厅正中高挂着的筱莜父母的遗像,心中满满都是回忆,满满都是感慨。 五年前的***,他初到这个令他充满紧张、兴奋和期待的客厅,她父母的热情和好客让他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惶恐,也让他产生了恨不得立刻将她娶进门成为他老婆的冲动。那时的客厅里,处处充满了欢声笑语,连墙壁和家具似乎也觉察和感染到了爱,便绽开了花一样的笑容,向他行着鞠躬礼,恭喜他成为家中重要一员。 他回忆回忆,嘴角渐渐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可是,眼前的场景淡然褪色,就象一张黑白的古旧照片。三年前的六月天,一辆刹车失灵失去控制的大货车,一场突如其来的悲惨车祸,将不过才知天命之年原本可以享受天伦之乐的两位和蔼可亲的老人送进了火葬场。这不但毁了他对亲情的渴望和宠溺的享受,也毁了筱莜对父母要尽的孝心和对人生对生活更理性的追求。这种痛苦或许是她将玩命工作当成一种逃避,一种发泄的根源。 他回忆回忆,嘴角又露出了苦苦的无奈。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将筱莜的骨灰坛放在她父母遗像下面的祭台上,抽出香烛点上,拜了三拜,然后插好,才去找来抹布将床、沙发、茶几、桌子擦了个干净,再垫上衣柜里拿出的垫絮和床单,这才把醉成一团乱泥一样的大石抬到床上休息。 我也累得够呛,酒精在身体内的燃烧将我的大脑烤得晕头转向,不知不觉也躺下进入了梦乡。 半夜里醒来,只听得见大石如雷的鼾声,却见不到天阔的踪影。 坏了!天阔说,这附近就是月亮湾公园,边上就是汉江,他不会乘着夜色想不开投江吧?我一个激灵,心里想到。 我立刻带上了门,凭着感觉沿路胡走,也不知道哪里是南,哪里是北。没多久,我终于到了那个星光下朦胧中还算能分辨得清楚的“月亮湾公园”招牌下。公园是免费的,没有紧闭的栅栏,没有阻拦的保安。我沿着砖石路急急地往江边走去,终于在一条长椅上发现了一个人形物。 走近一看,那人正是天阔,我总算放下了悬浮的小心脏。 他手中拿着个细长的白色物什,似乎是一节细竹做成的口哨。他端详着那节细竹,不住地用手温柔地抚摸,并且不住地挥手拭泪。夜凉如水,江风似雾。明亮路灯、皎洁月色与灿烂星河辉映之下,天阔的身子不住地抖动,分不清是寒冷的颤抖,还是悲伤的抽搐。 我缓缓地走了过去,将他遗忘在旧居的外套披在他的脊背上。天阔一怔,回头见是我,连忙又侧过身,掏出纸巾将眼泪拭去,才哽咽着轻声说,你,怎么来了? 我醒了无聊,过来转转。我坐在他的旁边说。我当然不能说怕他跳河之类的话,那样倒显得他象个女人,没有男人的坚忍。 嗯!怕我投水?怎么会!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幼稚,那么脆弱。他一边淡淡地说,一边反复摩挲着那节细竹。 嗯嗯!逝者已矣!请节哀!我想,筱莜看到你那么悲伤的样子,一定会心疼不止的!我安慰他说。 没事!等眼泪流干了就不会再流的……他幽幽地说。 我正想安劝劝他,一眼瞟到他手中的玩意,抢过来一看,大惊失色,直直地跳了起来!叫道,真是非洲人的爸爸踢毽子——黑(吓)老子一大跳! 原来那节细竹口哨根本就不是什么细竹,那根本就是一支白森森的人手指骨节! 别怕!那是筱莜的右手无名指骨节!他莞尔一笑,但那笑苍凉而无奈。 哦!我悻悻地坐了下来,感慨万千。虽然脑补一下,可以把它想象成筱莜那纤细白嫩的玉指,但我毕竟不是天阔,毕竟不是筱莜的丈夫,毕竟不是那个纯美女人的爱人,感觉还是有丁点儿瘮人的。 筱莜的舍利子!哈哈!他咧着嘴补充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很奇怪。虽说人的骨头并不一定都能烧尽,但能留下一条完整的丝毫无损也没有熏黑的手指骨节也还是有难度的。 我把她的钻戒戴在了她的手上,等拿到骨灰的时候,里面就有那节骨头。说来真是奇怪,骨头上面的钻石已经气化,白金已经熏得乌黑,但那节骨头却硬是完好无损地留了下来。当我拿到那只骨节的时候,心中真是万分感慨!于是,我托我首饰行的朋友,把她改造成了一个口哨,能吹响的口哨。你看她,漂亮吗?天阔扭过头同我对视。 嗯嗯!真的好漂亮!……我想,那一定是筱莜的安排!她一定想给你留一点念想!照片、物品什么的多俗啊,要整就整点特别的,你说是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说。 不知怎地,听完他的话,我突然不觉得手上的那只骨节有多奇怪有多瘆人,甚至,脑海里还能想象出当初天阔看着那新鲜出炉还套着没了钻石的钻戒的骨节的时候,他的那种震惊,那种依恋,那种心痛,那种绝望……我想,我真的被他们打动了。 她?还是他?还是他们之间纯真的爱情? 爱情真的有吗? 一度我几乎认为美好的爱情并不存在于世。 可是,今天我投降了,因为,i got it! 五年前的那个***,我们两人从她家散步到这个江边公园,我就跪在我们现在坐着的这张长椅前向她表白,还从草丛里掐了一根细草藤圈成戒指向她求婚!那天,她美美哒,萌萌哒,她幸福地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们甜蜜地拥抱在了一起!……可是,五年后,旧地重游,物是人非,伊人已去…… 一阵凉风吹来,天阔的头发随风飘荡,就象他恨不得随她飘荡的心。凝望着不远处的江枫渔火,忧愁悲伤而不知眠的他眼中有说不出的寂寞,有说不出的颓废。 看着他,我心中一软,脱口而出说,其实我有个妹妹,亲妹妹!就是之前我告诉你的那个噩梦里的小女孩! 是吗?才回来两天就已经调查清楚了?她现在在哪儿?他猛然扭过头,专注地问到。 她已经死了。八年前就已经死了!我感慨说。 他一愣,惆怅地说,节哀!唉!这个世界,好人总是不长命! 我微微一笑,神秘地说,不过,她虽然死了,但却活在另外一个世界! 嗯嗯!那当然!她现在一定在天堂里,许多英俊帅气的男神和小鲜肉围绕在她的身边,捧着她,宠着她,溺着她,不知道活得有多开心呢!天阔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我愣了愣,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故意咳嗽了一声,异常神秘地说,她还活在一个不在六界外,却在五行中的神秘地方,那个地方叫作水世界! 他听了一怔,一脸疑惑地追问说,什么?还活着?……水世界? 第四十四章 英雄救美的时刻到来了 对啊!来!我让你见识见识!说完,我拿起随身带着的那只透明的矿泉水瓶,打开蓝色的瓶盖,拍了拍只有半瓶水的瓶身,对着它说,心航,心航,出来了!出来认认亲! 矿泉水完全没有反应。 冷…… 天阔拧着眉头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他自己的额头说,是你疯了,还是我产生幻觉了? 我生气了,把瓶身胡乱摇了又摇,大声喊到,心航!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我把瓶里的水全泼到地上,让你变成土行孙,变成黑泥鳅! 吵死了!~~~女孩特有的见到老鼠时颤厉的尖叫声从瓶中传来,惊得我差一点把瓶子扔到地上,吓得天阔连忙捂耳躲避。 然后,水瓶中的水开始激烈地翻滚,然后气泡不停地从瓶口涌出,象一瓶沸腾的肥皂水。肥皂水喷出后并没有按自由落体运动坠到地上,而是向上翻涌鼓胀,然后一颗颗的气泡砰然破裂,汇聚成一个大约三十厘米长的透明人形,双脚双手躯干脑壳双马尾,一个部位也不少,还一身萌星人少女打扮。 心航慵懒地睁开双眼,怒气冲冲地骂到,一两天了也不放我出来透个气!现在倒好,我刚睡着,你又催催催,催命啊! 天阔半是惊恐,半是好奇地伸出右手食指,缓缓地伸了过去,在心航的身上轻轻地戳了一指说,她~就是你妹妹?已经死了的妹妹?是叫心航吧?你这身上是肉吗?怎么象水一样软? 我刚要回答,心航已经爆发了,欧巴!烦请把你的脏手拿开,再戳我的身子我要告你性骚扰了! 天阔被雷到了尴尬癌病发,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小妹妹!脾气别那么火爆嘛,当心找不到婆家! 我听了也快晕死过去,赶紧伸手压住她的头,说了声,好了,好了,你回去继续睡吧!我不吵你了!明天回去了我再喊你起来!说完三下两下胡乱把嘴里还在嘟噜的她塞进了水瓶中。 矿泉水瓶扑腾了好些下,才终于安分了下来。 我抬眼看了看天阔,见他一脸的惊愕,哈哈一笑,把我回武汉这三天的经历以及妹妹身上发生的奇闻逸事一一讲与他听。 天阔惊讶地接过矿泉水瓶,举起来迎着月光仔细端详,半晌说到,那个惊悚恐怖的梦中女鬼,还有泳池上不可一世的水妖,原来真的就是你妹妹呀!? 我咧嘴一笑说,人生是不是很奇怪?生死轮回,斗转星移,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个世界之中,也许并不如我们以前想象的那样简单。我顿了顿,轻咳一声说,或许,我们现在已经无意中推开了一扇尘封已久的暗窗,纵身一跳,放手一博,那样的活法才更有意义,不是吗? 天阔的眼中似乎有异光暗暗流转,渐渐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温暖和自信,略一思索,点头说,冒险自然是男儿本色,毕生追求,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筱莜可没有心航那样的好运,能活另一个世界!就算不能和她生活在一起,哪怕让我能看上一眼,见上一面,也行啊!天阔长叹一声,又显得心事重重。 未见不可以!我莞尔一笑,郑重地说。 真的吗?他眼中火光雄雄,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拽住追问到,难道你有什么秘法?快说,快说!是借尸还魂,还是与魔鬼订立契约?怎样都行!只要让我能不时看到她!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他说,你别急!虽然说推测魂魄进入水世界可能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投水,二是台风,筱莜似乎都不满足,但你也用不着灰心,既然江山如此多娇,存在这么一个漏网之鱼的水世界,那么,或许在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神奇世界,筱莜正在等着你来解救! 天阔听了立刻抽出右手,跳了起来,脸上也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喘着粗气,兴奋得双手不住地摩搓,左右来回踱着步子。忽然,他定住身子,扬着头,冲我伸出手,热情似火地说,那还等什么? 我笑着起身,绕住他的右手,用力地摇着说,出发!……诶!等等,我们冒险铁三角,要不要取个好听的名字? 天阔笑道,好啊!好啊! 我思索半晌,说,天阔,心海,茅石……那不如叫做“天心石”组合吧! “天心石”?真不赖的名字!希望从今往后我们“天心石”组合象三块补天的顽石,能够搅动世界,让这个世界感受到石破天惊的力量! 天阔眼中充满了信心,他似乎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正鼓足勇气踏上新的征途。 我将筱莜的骨节放到了他的手中,然后合上了他的手掌。看到他重拾梦想,我也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第二天上午,我们三人来到了襄阳城区外筱莜父母骨灰所在的公墓,将她的骨灰也存在了不远处的一个灵位。灵位前数束**百合花开正艳,如同她曾经绽放的笑脸。牌上刻着的是刚赶出来的隶书大字:安眠,吾爱!字上还带着坚石原来质地的新鲜,也寄托了天阔的一腔相思。 归心似箭。当下午的暖阳偏西的时候,我们走出了武汉站,转乘了地铁,往黄陂而去。 在我们的身后不远处,钻出一个手臂缠着绷带,头上裹得跟木乃伊一般严实的人,颤颤巍巍地跟着我们。手里吃力地举着一个有一堆按键的老式蓝莓手机,向老大汇报说,凼哥!我终于等到那几个冤家回来了!他们转了地铁,应该是往黄陂去的!要不要我喊几个块头大点的功夫好点的伙计跟着,新帐旧帐一起算,给我也给老大报仇雪恨? 啊!啊!什么?冤家们一有发现,立刻就地砍死?好!好!我立即安排!保证叫他们不得好死!放心,老大!我一定会处理得干干净净,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绝对没人会发现世上已经消失了他们三个!说完,老钱得意洋洋地挂上电话,又拨通了手下的电话。 这时的我们,在地铁上有说有笑,并不知道即将大难临头。 我们一到黄陂,就马不停蹄地冲进了二龙潭公园,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解结界之迷。秋日的公园,斜阳之下,清风徐来,黄杏翻飞,月季争艳,桂花溢香,红松如柱,海棠似碧,鸟鸣啾啾,晚钟悠悠,让人流连其中不知不觉就精神为之一振,一扫仆仆风尘。 大石看着公园里三三两两散步、小跑、练拳和抽大**的人们,不由赞叹说,好悠闲啦! 天阔也感叹到,好些年没来,竟然还是儿时记忆中的那般模样! 是啊!只不过那些树长得更高更壮了!就象我们俩一样!我微微一笑说。 顺路往里走,在一个不算太大的湖边,网球场、儿童游乐场和露天游泳池这些先后兴建的场馆目标被我们一个又一个兴奋地找到。欢呼雀跃中,我打开矿泉水瓶,唤出了心航。 她象神灯里的烟笼巨人,浑身慵懒地一点一点挤出水瓶,因为矿泉水里水太少,瞧那身板,也不过才二三十厘米高。她抹了抹眼睛,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才睁开眼睛,四下瞅了瞅,大叫说,对的,对的!就是这里!原来结界真的就在这里!竟然就在我小时常来的公园里! 我们三个听了,也莫名兴奋,一个比划着大“v”,一个挥拳,一个喝彩。 心航四下里比划比划方位,说了句,还要沿着湖边的路往回走一点!于是,我捧着瓶子慢慢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问,是这个位置吗?她答到,还要再走一点! 一来二去,不知不觉走到一个丁字路口,顺着左拐的路一直走,过一座小小的小桥,便是一个小小的湖心岛,正是湖中游船的管理处所在。一个工作人员见我们三人捧着瓶子嘟嘟囔囔地走了过来,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前问,要划船吗?今天做活动,一条船只要三十,还不限时间!怎么样?公道吧?今天是活动的最后一天,到明天就恢复五十的原价了!船还有很多,你们看,那条船是新船,又漂亮划得又快,就那条船怎么样?说完就要下台阶去解船索。 我们三个哪有时间去理这茬,也不答话,自顾自地找结界所在的方位。 好了,好了!别再走了,就是这个位置!快放我下来,我来施展结界术,这样我就能回去了,再也不用呆在这个该死的破瓶子里了!阿弥陀佛!希望一次成功!心航想到能回去那个八年时间里已经产生了满满感情的地方,心中按捺不住的高兴。 真的吗?好好!我立刻把水瓶立在地上,心潮起伏地看着心航运起了法术。 天阔和大石更是圆瞪了眼睛,怀着各自的理想与追求,目不暇接地紧盯住看。 一尺高的心航在水瓶之上,口中念念有词,手边蓝光立刻阵阵泛起,然后她舞动着双臂,在空中划出一个圆旋,紧接着猛地虚空一抓,再用力地抛向地面,心航身前的地面上立时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多,中间满是奇怪蓝光文字的圆形法阵。法阵一边缓慢旋转,一边发出低沉的嗡鸣声,时起时停。 法术马上就快成功了!心航高举着右臂大声叫喊着。 我们三个也蹦着跳着,大声庆贺,仿佛,一跳进结界,就能到达那个魂牵梦绕的水世界! 可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孩子娇媚的尖叫声和呼救声从我们的身后传来,让我们不禁立刻转身去看。难道是湖边散步的姑娘意外落水了?真要是那样的话,哼,哼,哼,英雄救美的时刻到来了! 原来并不是有人落水,而是湖边刚才我们过来的路口不远处,一个身穿蓝色水手裙,腿上绑着一袭性感萌萌黑丝袜的女生惊叫着往我们这边跑来。在她俏丽的身影之后,光天化日之下,十几个黑西服黑西裤黑墨镜的黑衣人分布成扇形,一面不紧不慢地追赶着,一面嘴里还说着污言秽语。 别跑啊!萝莉小妞!我们凼哥看上你了!他会好好爱你,疼你的!哈哈! 做我们凼哥的压寨夫人好了!他的功夫很好的!一定会让你十分快活的!呜哈哈哈哈! 第四十六章 卷后寄语 随着开始写下的第一个字“搜”,到最后一个字“……”,第一卷《双城忆》终于结束,我的思想也终于可以喘口气休息片刻了。 我不是一个勤勉的作者,该吃的美食一定要出去吃,该玩的景点一定要出去玩,该陪夫人压马路当提款机时也绝不能含糊。加上又没有多少安定的写作时间,因为,我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家中又没有老人帮手带,全部都靠我们俩夫妻自行打理,所以家务事、亲子活动我也难免要分担一部分。再者,在深圳打工、做业务十多年,小有积蓄,回老家生活完全没有压力,所以并没有太强烈的码字动力,而以我天秤座的个性,又注定不愿意写注水文骗读者混稿费。于是乎,这几个原因加起来,就导致小说章节更新太慢,而且有一搭,没一搭,还请喜爱我文的读者们原谅在下的疏慢与懒散。各位亲们,请容我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但是,我还是没法变得勤勉……^_^ 不过,第二卷的内容,我可以保证会比第一卷更好看,毕竟第一卷只是拉开了水世界的序幕,更多的是埋包袱,打伏笔。水世界里的“人”和“虞老大”,活在人身边的妖和“妖王”,慢慢都会在第二卷里逐一粉墨登场,演出一场轰轰烈烈的热闹剧,说不定,魔界和神界的故事也能在第二卷尾子上掀开冰山一角,妖界的两难,魔界的野心,神界的无奈,都是全新的故事,可以让亲们好好一探端倪。水世界里的各种厉害法宝和值钱宝藏,还有虞老大和茅宗派的法术,都会成为主角和各位配角修炼的良好契机和无双助益,使他们成为未来对抗妖界与魔界的英雄,避免人类世界毁灭的中流砥柱。 这个故事的开头,是来源于我某个打完麻将烟抽多了的夜晚,大脑皮层比平时过多的活跃,无意中做的一个诡异的怪梦。梦里,一个口口声声说是我妹妹,由于投水而死的女鬼在我曾经买过房的深圳南山某小区的泳池里出现,骚扰了为数不少的住户,惹出了一番大风波。等我醒后,我才意识到,我根本就没有妹妹。而记忆中,投水而死的亲戚,只有那个为情所困为世不容的初中生(高中生?)堂姐。 堂姐葬在老湾里的某处水田旁,四下里也还是一望无际的水田旱田,孤苦伶仃(老湾的规矩是:未满五十岁的亡者没有资格葬入家族墓地)。在我高中的一次帮忙插秧之时,无意中才得知了她的生平事迹,并不经意间将她埋在了某个记忆深处。直到二十多年后那个深夜在梦中惊醒,我才又回眸起她的旧时故事,不禁令人再次心潮澎湃。于是,我开始构思《搜魂录:心海水世界》这本书,希望能够留下一段已经忘却了回忆。 我不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她挣扎,看着她绝望,看着她离世,看着她在孤零零的墓中哭,墓中笑。因为,不久后的我自己,也步她的后尘成为了高中早恋的牺牲品。 如她一般在早恋的汪洋中浮出,又在各种干涉的洪流中沉沦,从而迷失了人生的方向,甚至迷失了自我。每天伴随着光鲜亮丽衣衫内这堆腐烂臭皮囊的,是无尽的伤痛和无奈。春天鸟语花香时散步过的学校门口到教室门口那段短短的马路,仲夏夜里挽手欢笑过的学校角落的某个黑暗的小树林,流连过的河堤下曾经秋日私语的草地,我后来都会选择绕过那些街,却又多希望在另一条街能遇见。而真正在无数次期盼又无数次失落之后终于迎面遇到她的时候,却只剩下低头匆匆而过一如路人的绝情与难堪。 一年又一年,一年再一年,好不容易在自我沉沦与自我放弃中熬完了一整个高中生涯,那段恋情却还是没有起色。我自卑,我不自信,我不知道要如何再次向她表达我的爱。终于到了大二的一天,我偷偷地跑到她们的大学校园里,偷偷地去寻找茫茫人海中的那个她。凭着我的坚持和再坚持,我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她熟悉的身影。可是片刻的高兴就被一盆冰水浇得烟熄火熄。因为,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他,同他耳鬓厮磨,同他一同打饭,同他同坐草地,同他一起有聊不完的话。 晚了,一起都晚了。这段爱就这样无疾而终,连花都无需去葬。 这段伤痛伴随了我的整个青春期,如果没有音乐的开解和游戏的慰藉,我不相信在上学放学步行中从滠水河大桥上望向桥下滚滚河水时,那种生无可恋的心情不会引导我跟随堂姐的脚步。 原来失恋的感觉是这样,原来爱不一定会有结果,原来爱有各种伤害! 我终于理解了堂姐所经受的痛苦,也终于理解了堂姐失恋后的那种绝望,却没有勇气如她般荡气回肠的一跳,反而在无尽的煎熬中带着一堆行尸走肉一混一天,一混又一天。和她相比,我真的太懦弱! 但是,在那个又梦见她的夜晚(虽然是假托我的妹妹),我终于觉醒了! 为什么我们要经受这样的痛苦呢? 是因为我们不守规则?是因为我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是因为我们道德败坏?还是因为我们要毁人不倦? 不!绝对不是! 《礼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孟子》:食色性也。 对异性的好感和追求,难道不是人类辛苦繁衍从而种群爆炸增长的原动力?难道不是每个青春期个体受雄性或雌性荷尔蒙所驱使的结果? 如果说我们错了,难道不是在说孔圣人和孟圣人都错了? 如果说我们错了,难道不是在说整个人类都错了? 如果说孔圣人和孟圣人没错,整个人类也没错,那归根结底是谁错了? 我想,是我们的教育方式错了。 在这个谈性色变的国度里,人们没有健康的性教育和早恋的生理和卫生指导,把早恋当作洪水猛兽,把考试把分数当作评判读书好坏唯一标准,如同如今无知的父母送孩子戒网瘾一样,一斩了之,一电了之,用最难听的话来刺激,用最极端的方式来制止,没有任何的心理疏导,没有任何的理解与尊重,难道敢说教育方式无错乎? 是的,堂姐死了,死于没有任何的心理疏导,死于没有任何的理解与尊重,死于人心冷漠,死于世态凉薄。对此,我无能为力。因为我对我自己,也同样的无能为力。除非一死,让我的肉体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样的话,我才可以不爱,不恨,还有,不错。 她算是幸运的,至少,我能在这本因她而写的小说里,为她击鼓,为她鸣冤,为她抱不平! 她确实本不该就那样令人惋惜地香消玉殒。 她死了三十年,我最初的爱也死了二十多年,可如今,心理疏导在哪里?素质教育在哪里?不以分数论重点班和差班了吗?不以分数论学生的优劣成败了吗?教育方式的变化在哪里? 很遗憾,我真的看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变化。我上小学的女儿还是背着沉重的书包上公立学校,在学校里和学校外的小卖部(女儿的学校的的确确就有一间小卖部,我亲眼所见)里和小摊点上买三无产品、垃圾食品吃,晚上放学后没完没了地做题海一样的各种作业,期中考试期末考试一如既往地一个都不少,美其名曰是给学生摸底。 不是说好的素质教育吗?不是说好的无考试直升初中吗?不是说好的不分重点班差班吗?还需要摸啥底?我真是呵呵了! 但愿,在我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不放弃每个学生,因人而施教——真正的素质教育。 因为,只有这样,我的祖国未来才有希望。而不是靠有多少人口,有多少学校,有多少大学生,有多少博士生博士后,有多少教授,有多少钱,有多少代工工厂,有多少老板,有多少核弹,上过多少次天。 …… 最后,我想公告一件事。因为签约和版权一系列的问题,本书第二卷《人妖歧》将只能在某酷网连载,并改名为《神枪灭世》(请拜托度娘!建议用“神枪灭世+月之炜”搜索!)。还请各位亲们不离不弃,鼎力支持,死劲收藏,死劲订阅,死劲打赏!万般感激! 月之炜 2016.11.18 于黄陂 《搜魂录之心海水世界》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