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强者在都市》 第1章 艳遇? “呵呵,你看我漂亮吗,想不想到我家玩一玩?” “你喝醉了。” “答案错误,罚你再喝一杯……” 夜色中,一辆出租车行驶在南湘市街头,车内的气氛暧昧如夜。 屈仲北坐在出租车后排,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可是一脸醉态的江晴再一次靠了过来,身上散发的阵阵幽香直往屈仲北鼻子里钻,顽皮地撩动着他的心弦,纤纤玉手更是搭在他的肩膀上,挑逗地拨弄着他的衣领。 如果快递公司的同事们在场,看到江晴现在的模样,大概全都会惊讶得眼珠子都瞪出来。 要知道江晴可是素有冰山女神称号、面对任何男人都不假颜色,一个眼神便能让男人自惭形秽的真正女神! 像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一类词,压根就是为她这种女人存在的。 屈仲北和江晴当同事一个多月,今天还是头一次和她在工作以外的场合单独相处。 要不是今天点部晚上聚餐时,江晴心事重重喝多了,要不是屈仲北住的地方和江晴在同一个方向,从而被指派送美女回家,大概再过一年,两人的交集也仅限于工作。 上出租车前,江晴虽然走路有点摇摇晃晃,但看起来至少还算正常。谁想到,上车之后她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话变多了,甚至还有对屈仲北投怀送怀的意思。 作为男人,屈仲北并不介意与这样的超级美女发生某种美好难忘的“互动”,但必须以你情我愿、头脑清醒为前提。 趁着女孩子喝醉、意识不清而占便宜,那是他不屑也绝不会做的。 江晴固然是超级美女,他屈仲北也绝不是没见过女人的。 甚至可以说,这个世界上各种类型的顶级美女,不管风骚、清纯还是刁蛮、温婉,他全都已经经历过。 因为仅仅半年前,他还是顶级特种部队“焱”字组组长,创下国际反恐作战史上第一个千杀纪录、个人战力冠绝一世的战场王者,国际上人称“王者仲”。 国际反恐界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当王者仲把目光投向一个地方,那里的恐怖份子就已全是死人”。 屈仲北服役期间,曾经有太多外国政要、王室成员通过不公开的外交渠道,点名请求他的私人服务。他因此积攒了深厚的人脉,拥有了超乎常人想象的财富,也受过很多人的帮助,结交了很多真正的朋友。 但是半年前开始,他在意的那些朋友以及对他有恩的人,接连遭受被人暗杀的厄运。几乎每个星期,他都会收到一条噩耗。 这些暗杀案件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关联,凶手也没留下任何讯息,但屈仲北有种预感,这全部是冲他来的。 在屈仲北的仇家里,有能力谋划、实施这一系列暗杀,并具有最强烈动机的人,无疑便是秘密组织“中子”的首领遮巴。 “中子”是一个集贩毒、走私、贩卖军火、拐卖人口于一体的庞大组织,分支遍布世界各地,世界各国有无数反恐战队都折戟于它的手中。最终在几年前,屈仲北应国际反恐组织的请求出国执行任务,独闯龙潭端掉了“中子”的总部,并亲手把遮巴送进了监狱。 但是西方的法律体系在金钱面前漏洞百出,遮巴聘请了超过五十人的豪华律师团替自己脱罪,最终只得到监禁几年的惩罚,甚至还能在牢里遥控外面的手下。 从时间上算,遮巴还有三年就将出狱,“中子”应该也已经从当初总部被端的打击中恢复了元气。他们对付不了屈仲北本人,便以暗杀屈仲北关心的人来进行报复,可谓丧心病狂。 为了避免更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屈仲北脱下戎装,并伪造了一场自己“当场丧命”的车祸。骗过所有人后,他在南湘这个国内二线城市隐姓埋名当起了一名不起眼的快递员。 三年后,遮巴出狱之日,就将是屈仲北重返沙场之时。 到时候,他会顺着遮巴这条线,收集到足够的证据,亲手将遮巴送上刑场,并彻底毁掉整个“中子”组织。 在这之前,他会低调再低调,低调到让“中子”听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忘记他的存在。 …… 出租车平稳地行驶着,江晴媚眼如丝地倚在屈仲北肩头,一副任君采撷的神态,让开出租车的中年大叔不时一脸艳羡地通过后视镜偷瞄几眼。 当出租车行至江晴住的小区,屈仲北扶着江晴下了车。 江晴整个人几乎是“挂”在屈仲北身上,走在路灯下,两人的影子完全融在了一起。 时值深夜,小区外的街头看不到人也看不到车,只有一辆车牌号码全是“8”的玛莎拉蒂亮着尾灯停在路边。 江晴看到那辆车后,脸色突然一变,连酒都醒了几分。 她拉着屈仲北猛地转身,压低声音飞快地道:“不要回头,前往走,尽量自然一点。” 屈仲北能感觉到,她全身一下绷得很紧,似乎十分紧张。 两人刚走出几步,身后响起车门的开关声,以及一个男人阴恻恻的招呼声。 “江大美人,你明明已经看到我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不觉得太无情了吗?” 第2章 女人的弱点 听到背后传来的那个声音,江晴面色一紧,咬咬牙停下脚步,并松开了一直扶在屈仲北身上的手。 但当她转身面向身后那个从玛莎拉蒂上下来的男人时,已经回复了平日冰山女神的冰冷与从容。 “张先生,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请你不要再骚扰我,否则我会报警。”江晴冷冰冰地对那男人说完这句话,尽量保持嘴唇不动,低声对屈仲北道:“你快走。” 屈仲北不紧不慢转过身,和她并肩而立:“没把你送回家之前,我怎么能走。” 在那辆玛莎拉蒂旁,一个身穿纪梵希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靠在车上,单手拿着一只限量版镀金zippo玩着各种花样,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站在江晴身边的屈仲北。 江晴心里很着急,因为这个开着豪车的年轻人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屈仲北坚持留下来只会引火烧身。 这个豪车男名叫张义煌,外号“煌太子”,是南湘臭名昭著的富二代,平时仗着家里有钱嚣张跋扈。几个月前他偶然见到江晴,一时惊为天人,便开始疯狂追求江晴。 遭到江晴拒绝后,他用了种种卑鄙阴险的手段,想逼江晴就范。 江晴不堪其扰,不得已从家里搬了出来,住到远离自己家的小区,并暂时屈就于屈仲北所在的点部,干起了文员的工作,以此躲避张义煌的骚扰。她每次一想到这些事便心里很烦,所以今天晚上才不知不觉喝多了酒。 只是她没想到,即便这样也摆脱不了张义煌的纠缠,张义煌不但查到了她的暂住地址,还深夜在此蹲守。 “你是因为这小子,所以一直躲着我吗?”张义煌目光从屈仲北身上移开,对江晴道:“你到底看上他什么?” 江晴冷冷道:“虽然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什么,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而且我拒绝你的追求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她没有暴露自己与屈仲北其实是同事关系,免得连她现在上班的地方也被张义煌掌握。 张义煌哼了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普通朋友会在这么晚了跟你一起回家?” “你爱信不信。”江晴说完,再次压低声音对屈仲北道:“你快走,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屈仲北动也没动:“你不是说咱们是朋友吗,既然如此,朋友有麻烦的时候我当然不会自己离开。” 江晴咬咬红唇,突然扬声道:“你烦不烦,离我远一点。”说完看也不看屈仲北一眼,径自走向小区大门。 她这样做,既是撇清屈仲北与自己的关系,免得屈仲北被牵连进来,也是为了趁张义煌翻脸前尽早脱身。 可是张义煌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呵呵,你实在不是一个擅于撒谎的人,演技也不合格。”张义煌仍然靠在他的玛莎拉蒂上,一点也没有阻拦江晴的意思:“我煌太子说过,要让你心甘情愿当我的女人,就一定会做到。” 江晴没有理会张义煌,头也不回走向小区大门,但身后随即传来的张义煌与屈仲北的对话,让她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 “小子,不管你和江大美人是什么关系,今天既然被我撞见,就只能算你倒霉。知道女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愿闻其详。” “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同情心泛滥,所以才会有妇人之仁这一说法。你知道我又为什么跟你说这个吗?” “你说。” “因为我如果现在打断你一条腿的话,江大美人肯定会留下来替你向我求情。而她向我求情的话,我就能向她开出我的条件。如果她不接受,我就再打断你另外一条腿,直到她接受为止。” “是吗?” “呵呵,你看起来很冷静,大概觉得咱俩一对一的话,你不用怕我是吧?但是你如果听说过我的事情,就会知道,我煌太子走到哪里都不会是一个人。” 江晴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冷冷道:“你越是这样,只会越让我看不起你。” 张义煌得意地哈哈一笑,用嘲弄的口吻对屈仲北道:“看,被我中说了,我甚至都还没动手呢。” 屈仲北平静道:“你应该为这一点感到庆幸。” “有点意思,面对我煌太子还要死撑面子,我突然有点喜欢你了。”张义煌说完把目光转向江晴:“江大美人,我知道你见不得别人为你受苦。只要你答应当我的女人,你说什么我都能听你的,而且你爸欠我的几千万我也不要了,还可以倒找他几千万,让他的工厂起死回生,怎么样?” 江晴冷若冰霜道:“你设局让我爸欠下赌债的事,别以为我猜不到。我再向你重复一次,我绝不会做你这种人的女朋友。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手段,不管你问几次,我的答复都是一样。” “是吗?那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张义煌说着“啪”地一声打着手中的zippo。 “咣啷……咣啷……”在张义煌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金属与地面的摩擦声。 十几个流里流气、手持钢管拖行的男人,从张义煌身后的阴影出现。 第3章 我确实敢打你 “这么美丽的夜晚,用暴力来点缀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张义煌“啪”地将zippo关上。 像收到动手的信号般,他手下里有两人露出狞笑,一左一右举起钢管挥向屈仲北。 江晴紧紧抿着红唇,狠下心扭头就走。她知道,只要她在场,张义煌就不会罢手,也许她走了,张义煌觉得没意思,反而会放过屈仲北。 不管接下来听到什么,都绝不停下脚步,都绝不能回头! 她在心中这样告诫自己,并做好了听到屈仲北惨叫的心理准备。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随即响起的是连接两记明显发自不同人的惨叫声,“啊——”,“哇——”。 什么情况? 江晴猛地回头,看到的场景让她无比意外。 只见屈仲北一脸轻松地站在原地,手里拎着两根夺来的钢管,而在他脚下,张义煌的两个手下一动不动倒在地上,显然已经晕死过去。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晴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同样不敢置信的神情,在张义煌脸上也一闪而过。 刚才他那两名手下出手时,屈仲北动也没动,看起来像是吓得呆住了一样。张义煌当时心里正冷笑着骂了声废物,结果一转眼间,他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他的两名手下便倒在地上,而屈仲北仍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 “看来是我看走眼了。但是你既然敢还手,那就别怪我和你玩真的了。”张义煌脸色阴沉地打量着屈仲北,说着朝自己的其他手下摆摆手。 他那些手下马上会意,各自抄起手里家伙,目露凶光地从不同方向围向屈仲北。 “小子,趁你还有机会,好好看看世界吧。”张义煌沉着脸道:“因为明天早晨的时候,你已经是个死人!” “是吗?”屈仲北双手各握一根夺来的钢管,神情轻松得就像在郊游。 “敢惹我们太子爷,让我给你放点血。”张义煌的一名手下挥舞着铁链,狠狠挥向屈仲北的头部。 就像得到发动总攻的信号般,有一个人动手,其他人全都随之而动。 屈仲北振臂一掷,丢出手中钢管砸晕靠得最近的两个倒霉蛋,同时不慌不忙地伸手抓住挥自己自头部的铁链,稍稍用力一拉,便将铁链那头要给他放血的家伙拉至身前。 “听说你要给我放血?”屈仲北轻轻拍了拍那家伙的脸,像身后长了眼一般突然一矮身,刚好避过身后带着“呼呼”破风声挥向他的两记钢管袭击。 那两记钢管袭击失去目标,全部落在要给他放血的那家伙脸上,顿时像棒打西瓜般,让那个家伙哼都没哼出来便满脸飙血仰面栽倒。 屈仲北回身一探,抓住后面那两个搞偷袭的家伙,给他们的脑袋来了个“对对碰”,这两人马上也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江晴突然惊呼一声:“小心——” 与此同时,屈仲北听到脑后传来一记破空声。 他微一侧首,在他的眼角余光中,张义煌手持钢管绕到了他的身后,正一脸狰狞地将钢管挥向他的后脑。 即使没有江晴提醒,屈仲北也不可能让张义煌偷袭得手。 他反手一探,空手握住砸向自己后脑的钢管,看也没看便一记后蹬腿,像踹沙袋般将张义煌踹得倒飞几米。 一转眼的功夫,包括张义煌本人在内,屈仲北已经放倒了8个人。 而他轻松得连一滴汗都没出。 张义煌一方还站着的三个喽罗个个面带惧色,硬着头皮继续对屈仲北出手。然而这种行为毫无意义,几声惨叫后,最后这三人也都躺在了地上。 “你刚才说谁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屈仲北若无其事地拍拍手,朝张义煌努努嘴。 他刚刚用的是劲力,只将张义煌踹飞而不至于踹晕——要是直接踹晕了这家伙,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张义煌狼狈地爬起来,自然不敢再向屈仲北出手,但仍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他:“小子,你死定……” 不等张义煌把话说完,屈仲北反手一耳光扇在他脸上。 “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屈仲北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一脸和气地看着张义煌:“没能力兑现的话最好别说,否则比放屁还难闻。” 张义煌怔怔地捂着脸:“你,你敢打我?”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敢扇他耳光。 “啪……”屈仲北又一光耳扇在他脸上。 “这次不是为了教你做人的道理。”屈仲北仍然一脸和气:“而是为了帮你确认一下……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敢打你。” 这两耳光扇完,不但张义煌愣了,江晴也愣住了。 第4章 做错事要道歉 在南湘,有且只有一个煌太子,谁都知道煌太子碰不得、惹不起。而明知道煌太子的身份,还敢当面扇他耳光的人……简直闻所未闻。 最惊讶的人还属江晴。 江晴所生活的圈子,原本就和张义煌十分接近,而且她还是受张义煌骚扰纠缠了几个月的最直接当事人。 她父亲不大不小也是一个资产过亿的企业老板,平时家里来往的人也都是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可是自从她被张义煌盯上以来,无论是她父亲的朋友,还是她自己那帮富二代朋友,一听说找她麻烦的是煌太子后,当面慷慨激昂说要帮她摆平麻烦,一转头却没有一个能再联系得上。 这除了让她看透人情冷暖,也让她充分体会到,张义煌在南湘的势力有多么大——大到让她求助无门,让她周围的人生怕引火烧身。 出于惯性思维,她刚才尽量避免把屈仲北牵连进来,因为她家那么多有身份地位的朋友都不敢惹张义煌,何况是身为快递员的屈仲北? 而且张义煌人多势众,以屈仲北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是张义煌的对手? 然而势力这么大的张义煌,不但被屈仲北打倒了一众手下,还被当面连扇两记耳光。 江晴突然觉得,屈仲北是如此神秘,她那些富二代朋友全部加到一块,也比不上屈仲北一个,只有像屈仲北这样才算得上真正的男人。 尤其是屈仲北以一敌十,仍然开阖纵横的潇洒身姿,深深地烙入了她的心里。 当着江晴的面一连挨两耳光,张义煌气得快要原地爆炸。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啪”地一声,屈仲北的第三记耳光再一次响亮干脆地落到他脸上。 “我不喜欢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屈仲北像动手打人的是别人一样,对张义煌露出一个和气的微笑:“来,学着我的样子,笑一个。” 张义煌捂着脸连退几步,恨恨地瞪了屈仲北一眼后,眼角余光开始打量周围,准备跑路。 他想好了,只要跑出去,一定要打电话叫一百个人来砍死屈仲北。 “啪……”屈仲北看穿张义煌的意图,赏给他第四记耳光。 “我给你一个友好的忠告。你敢乱动一步,左脚动我打断你左脚,右脚动我打断你右脚。”屈仲北脸上和气的微笑不变:“现在继续刚才说的,来,笑一笑。” 张义煌不知道屈仲北的威胁是真是假,但是以己度人他不敢冒险,只得忍着这一辈子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才对嘛。人生难免会有不如意,我们要学会微笑面对。”屈仲北用老子教导儿子的口吻道:“还有就是,当我们做错了事情时,应该要勇于承担责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义煌从来没有向人认错的时候,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承担责任”这个概念。 “啪……”这是第五耳光。 “别忘了我刚刚跟你说的,注意你的表情。”屈仲北打完张义煌,并提醒他要保持微笑后,看了一眼一脸震惊的江晴:“我给你一点提示,做错了事是需要向人赔礼道歉的,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吗。” 张义煌顺着屈仲北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明白“承担责任”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不对。”张义煌咬牙切齿地向江晴道着歉,在江晴面前被人这样扇耳光,还被迫向江晴认错,让他比死还难受。 江晴柳眉微蹙向后退了两步,一脸嫌弃的样子。 张义煌恨恨地瞪了屈仲北一眼:“我可以走了吗?” “啪。” “为什么打人,我已经道过歉了?” “啪。” “你别欺人太甚。” “啪。”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啪。” “……” 在一连又挨了几耳光后,张义煌几乎快要崩溃,恨不得活活掐死屈仲北。 可是打又打不过,他只能忍气吞声,又言不由衷地对江晴说了不少“悔过自新”的话,至少从表面态度上,比之前要软化了不少。 直到此时,屈仲北才终于放过张义煌,并送上一句忠告:“希望你能记住,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带上你的人该去哪去哪,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张义煌根本不管那些手下的死活,转身就走向自己的玛莎拉蒂。 背向屈仲北时,他神情一变,牙关紧咬面露狰狞,心中发下毒誓,一定要向屈仲北百倍、千倍地讨回今日之耻。 等张义煌离开后,江晴凝视着屈仲北,好一会后,低下头轻轻说出两个字:“谢谢。” 被江晴这样的女神道谢,即使屈仲北早就见惯美女,心里难免也有点久违的、飘飘然的感觉。 他隐姓埋名已经有两个月时间,这种平淡的生活实在有些过腻了。对于早已习惯了鲜花与掌声的他来说,他很喜欢这种被人需要、被人崇拜景仰的感觉。 也许,今后可以考虑改换一下思路,小范围地干点快意恩仇的事……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应该不会引起“中子”的注意。 “不客气,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屈仲北说了一句很烂俗但确实很有逼格的话,潇洒转身准备离开。他今天的任务是把江晴送回住处,现在已经算超额完成。 江晴咬着红唇,犹豫片刻后一言不发跟了上来。 第5章 深夜借宿 屈仲北发现江晴不回住处反而跟着自己,心里有些纳闷。 难道说,她现在心怀感激想要继续之前的事情? 一想到江晴之前在出租车里投怀送抱的表现,屈仲北心头不由一荡。 “不用送了,别这么客气。”屈仲北停下脚步试探道。 江晴心高气傲地说了句:“没跟你客气。” 看来是想多了。 屈仲北打消幻想,耸耸肩道:“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见。” 可是江晴站在原地,却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 屈仲北扭头看看江晴,脑子里灵光一闪:“你是担心自己住的地方已经被张义煌知道,他会再来骚扰你?” 江晴顾左右而言其他:“我要提醒你,你既然已经得罪了张义煌,最近没事的时候尽量少出门,被他找到你的话,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虽然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但是屈仲北知道自己猜对了。 屈仲北问道:“那你有地方去吗?” 江晴没说话。 出于骄傲,她没办法说自己现在有家不能回、也没有朋友敢收留她,而且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去哪都害怕。一想到世界之大,一向被人追捧的自己竟然没有立足之地,她嘴巴一瘪,差点委屈地哭出来。 “喂喂,你不是要哭吧?你真的不是要哭吧?”屈仲北不怕流血,就怕女人流泪:“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先到我那混一晚上。张义煌虽然知道了你住在这里,但是应该还不知道你在哪里上班,只要你不回这里,他一样找不到你。先好好睡一觉,其他事等明天再说。” 如果能有其他办法,江晴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种提议,去一个接近于陌生的男人家借宿。但是她现在已被张义煌逼得近乎走投无路,犹豫了半天,最终在心里默认了这个提议。 不过深更半夜借宿其他男人家实在有些暧昧,她忍不住问:“你那里还有其他人吗?” 屈仲北如实回答:“我一个人住。” 江晴心里很矛盾,既不想被人在背后嚼舌根,听屈仲北说他一个人住后,又不免有些担心两人同处一室会有诸多不便。 以屈仲北当快递员的收入,居住条件肯定有限,很有可能只有一个单间。也就是说,两个人无论睡觉打呼、半夜上洗手间等,都瞒不过彼此,简直毫无私密性可言。 唉,如果不是怕住酒店很容易被张义煌查到的话,随便找个酒店住一段时间,也胜过去受这种委屈。 可是想这么多又能有什么用,自己现在根本没得选择。 江晴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那里应该不是很大吧?”江晴希望屈仲北能自己提出来,由她睡床,而屈仲北这样一个大男人嘛,睡沙发应该不算太委屈,当然前提是屈仲北有沙发。 屈仲北“嗯”了一声:“不算太大,但是你放心,让你睡个好觉绝对没问题。” 江晴暗暗叹了口气:“那我们走吧。” “这么晚了,叫车的话可能要等好一会。”屈仲北左右张望一番,走到路边拿出手机扫开一辆小黄车:“你有注册过共享单车吗,我住的地方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骑车过去比较快一点。” 江晴将屈仲北熟练地扫开小黄车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又有些同情屈仲北。 她隐约记起,屈仲北好像每天都是骑小黄车上、下班的。 这未免也太……寒酸了一点。 虽然说现在提倡绿色出行,而且她也不是一个物质型的女孩子,但是张义煌那样的坏蛋能开着几百万的玛莎拉蒂耀武扬威,像屈仲北这样的真男人却连辆自己的车都没有,这实在是一种讽刺。 “我的车就停在小区里,坐我的车去吧。”江晴尽量不让眼神中流露出同情,转身走进小区。 江晴的车是一辆顶配版的mini,车身烤漆即使在夜色中也明亮如镜。当她开着车子驶出小区大门时,她看到屈仲北躬着身子正在路边重新给小黄车上锁。 这一幕再一次刺激到她的同情心。 在她豪华耀眼的顶配mini面前,屈仲北身旁的那辆小黄车显得那么廉价、弱小。而屈仲北低着头,她看不清屈仲北脸上的表情,但她觉得,屈仲北此时大概非常尴尬,甚至是难堪。 或许,自己不该把车开出来的,尤其是在他提议骑小黄车的情况下,这等于是变相向他炫耀自己家有钱,而这样的举动无疑会伤害他身为男人的自尊。 江晴为自己的轻率而感到后悔,可是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 “上车吧。”江晴把车停在屈仲北身前。 她注意到,屈仲北上车时表情看起来很平静,目光从这辆车的奢华外观上一扫而过,似乎是为了男人的尊严而刻意装作这辆车很稀松平常、没什么值得他额外关注。 唉,反正错都错了,那就配合他装作这辆车没什么大不了吧。 江晴心里想着,问清屈仲北住的地方后发动了车子。 第6章 几辆不算好的车 十几分钟后,江晴的mini驶出闹市区,停在了路边一栋五层小洋楼外。 “我就住这了。”屈仲北摸出挂在钥匙扣上的遥控器,对着一楼的电动卷闸门按了一下开门键:“你这辆mini停在路边太醒目,还是停到车库里吧。” 江晴的mini属于限量版,虽然不像法拉利、玛莎拉蒂那么昂贵,但是外观独特很容易被人认出来。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如果露天停放,没准无意中便被张义煌的眼线发现。 江晴很欣赏屈仲北的细心,随即又反应过来,屈仲北不是南湘本地人,住的房子应该是租的,而他本人又没车,怎么会有车库钥匙? 她奇怪地瞥了屈仲北一眼。 屈仲北看出她的疑惑,平静道:“我有几辆车存在这里,所以有钥匙。” “几辆车?”江晴十分意外,下意识道:“怎么没见你开过,而且平时看你上班都是骑小黄车……啊,你别误会,我只是无意中看到过你骑小黄车而已。” 江晴俏脸闪过一丝绯红,高冷地补充一句:“你可不要以为我在暗中注意你。” 屈仲北“哦”了一声,脸上波澜不惊。 江晴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把话题岔开:“你既然有车,为什么不开。” 屈仲北道:“上班高峰太容易堵,开车还不如骑车方便。而且这几辆车都是我在国外时别人送的右盘车,真要开上路的话是不允许的。” 这时江晴的mini已经开进车库,屈仲北又按了一下遥控器上的照明键,车库内的日光灯顿时亮起。在车库左侧,四辆轿车罩着黑色车罩一字排开。 江晴将mini停在车库右侧后,好奇地看着那几辆车子:“这些都是国外产的原装车?应该挺贵吧。” 屈仲北道:“也不是什么好车,我觉得有一点纪念价值才带回国,要不然就直接送人了。” “也是,要真有这么多好车,谁还辛苦送快递呢。”江晴下车后,走到其中一辆“纪念品”旁:“我可以看看吗?” 屈仲北关上自动卷闸门,自顾自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还是算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可女孩子就是这样,越不让看的东西,越是好奇。 “我就看一眼。”江晴掀开车罩,结果第一眼没认出车头上的车标:“奇怪,这是什么牌子,看起来挺眼熟,可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我就说没什么好看的。”屈仲北站在楼梯口,回头催促江晴:“走了。” “等一下,这该不会是……”江晴突然脸色一变,拿出手机飞快地查了一下,惊叫道:“我没看错吧,这是宾利百年纪念预制版?现在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你竟然说这不是什么好车?”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吧。”屈仲北自言自语。 这辆宾利百年纪念预制版,是以前宾利公司少东家送的礼物。据说这款车只会生产100辆,到现在还要一年多才正世上市,每辆车的价格被炒到了两千万以上。不过这是因为当初屈仲北摆平了针对宾利研发中心的一场恐怖袭击,替宾利公司挽回了至少十亿的损失,所以在屈仲北看来,区区一辆车而已,确实不算什么。 何况,跟另外三辆车比起来,这辆宾利是最便宜的,确实不算“好车”。 这时,江晴一伸手,又揭掉了旁边一辆车的车罩。 这次她直接认出了车标,出于冰山女神的矜持才忍着没有再次惊叫出来。 她盯着那辆车看了一会后,仿佛受了很大刺激,一言不发扭头走向楼梯口。 第二辆车是一辆布加迪威龙,也不算贵,3500万而已。 屈仲北不由有些纳闷:“还有两辆车,不看了吗?” 江晴快步走向二楼:“走吧,不看了,不想再受刺激。” 不让看的时候,非要看;让看的时候,又不看了。 唉,真是搞不懂女孩子。 屈仲北摇摇头,跟在江晴身后走向楼上。 二楼是屈仲北的健身区域,整个楼层全部被打通,摆放着很多健身器材,从哑铃、跑步机到杠铃、划船机一应俱全。 “这些全是你一个人用?”江晴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闷不吭声继续往楼上走。 三楼是屈仲北的起居区,四室两厅的格局。因为屈仲北既不在家开伙,一整天下来也只有晚上睡觉才回来,所以倒是比较整洁。 “这栋楼都是你的吧?”江晴像第一次认识屈仲北一样打量着他:“你一个人住这么大地方,难道就不觉得浪费?” “这栋楼不是我的,我只是租客而已。”屈仲北予以纠正。 江晴的脸色刚恢复正常一点,屈仲北又道:“不过确实只住着我一个人。我喜欢清静,所以租的是整栋楼。” “你……”江晴看着一脸轻描淡写的屈仲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之前她以为屈仲北没钱没房没车,还一度很同情他。 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看错屈仲北了,错得如此彻底。 屈仲北随便一辆车,就能抵得上她父亲工厂一年的毛利润;屈仲北一个人住的房子,比她一家人住的还大。 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发现自己看不透一个男人。 不……远远不止是看不透! 如果说眼前这个男人是一片深不可测的大海,那么她现在顶多只是看到了海面上的一道波光。 沉默片刻后,江晴幽幽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屈仲北耸耸肩:“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车库里放的,不是宾得百年纪念预制版,就是布加迪威龙。你明明这么有钱,却让所有人把你当成普通快递员看。”江晴道:“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我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吗?” 大隐于市,小隐于野。以“王者仲”的赫赫威名,大概谁都想不到,他会化身为一个快递员。这也正是屈仲北想要达到的效果。 但是这些话,没必要对江晴这个局外人说。 屈仲北笑了笑没说话,打开离自己卧室最远的一间客房的房门:“你今晚就睡这吧,床单和被褥都是全新的。” 江晴凝视着屈仲北,最终放弃探究这个男人的秘密。走进客房后,她回头肃容道:“关于今晚在出租车上发生的事,我希望……” 第7章 我是故意的 “你放心,我已经忘记发生过什么。”屈仲北不等她说完,若无其事地接过话:“而且你当时喝醉了,不管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不用放在心上。” “谢谢。”江晴的语气有些生硬,“砰”地关上房门。 今天晚上在出租车里,她其实是打算借着醉酒,把自己“送”给屈仲北。 因为这几个月来,她已经被张义煌逼得快要走投无路。她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躲得了一时,也躲不过一世,迟早还会落到张义煌手里。 所以她宁愿把初夜“送”给碰巧送她回家的屈仲北,也绝不愿便宜了张义煌。 酒醒之后,她为自己这一大胆疯狂的举动又羞又臊,只不过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本来她想“警告”屈仲北不许再提这件事,结果却发现屈仲北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心里反倒有种莫名的失落。 第二天一早,屈仲北像往常一样,五点多就起床,到租住房间的楼顶阳台练了套拳,然后在附近的早餐店点了一份汽水肉、一笼烧麦、两根油条以及一斤切糕,顺便在回去的时候给江晴带了份早餐。 两人随即一块乘出租车到点部上班,下车时正好碰到同事张彪。 “江晴,早啊。”张彪凑过来,殷勤地拎起手中的豆浆和包子:“过早了吗,不嫌弃的话……” “嫌弃。”江晴根本不给张彪把话说完的机会,面无表情地走向办公室。 “女神就是女神,脾气都比一般人大得多,不过我喜欢。”张彪望着江晴的背影喃喃自语,随即狐疑地看看屈仲北,板起脸道:“你怎么会和江晴一起坐车上班的?” 张彪据说曾经在道上混过,平时行事十分霸道,再加上最好的片区、业务量最大的客户都被他攥在手里,业绩一直排在前列。平时主管不在时,他在其他人面前俨然一副老大的派头,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 屈仲北没有义务向他解释什么,不过也无意和同事把关系搞僵,随意地说了句:“顺路而已。” 张彪郑重其事道:“我警告你,江晴是我看中的女人,你少打她主意。” 屈仲北反问:“你是认真的?” 张彪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难道笑话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屈仲北耸耸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说完不再理会张彪吃人的目光,径直走向点部仓库。 7点45分,主管杨兴国照例过来给大家开了一个简短的早会,并强调公司最近在搞摸底调查,让快递员们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对待包裹温柔一点,否则被顾客投诉的话后果自负。 早会结束后,便是当天的包裹分拣工作。这也是每个快递员最积极的环节,因为各自片区需要派送的包裹量,决定着各人这一天有多少派送费入账。 屈仲北干这个纯属隐蔽身份所需,同时也算给自己找点事情消磨时间。所以每次别人热情高涨地分拣包裹时,他都不紧不慢,反正别人片区的包裹都挑出来了,剩下的自然就是他所负责片区的。 不过今天的包裹分拣,却失去了往常的平静。 张彪站在传送带边,专挑屈仲北那个片区的包裹拿。 “屈仲北,这是你那个片区的包裹,接好了。” “哦,这个也是你的。” “还有这个。” “……” 每次张彪找到一件属于屈仲北派送的包裹,喊上一句后便是“嘭”地一脚,像踢皮球一样将包裹踢飞。而且他故意将包裹踢向不同的方向,一脸冷笑看着屈仲北来回去捡,每踢飞一个包裹,就像往屈仲北脸上扇了一耳光一样得意。 连续这样干了几次后,张彪又找到一件属于屈仲北片区的包裹,正要再秀一次脚法,一抬头却发现屈仲北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身前。 屈仲北平静道:“主管刚刚交待过要温柔对待包裹,你应该听见了。” 张彪故意一脸没听懂屈仲北意思的表情:“听见了,怎么?” 屈仲北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用脚踢我片区的包裹?” 张彪得意地哈哈大笑:“这还用问吗,因为我是故意的啊。” 屈仲北平静道:“你再踢一脚试试。” “哟嗬,小伙子挺有脾气。”张彪斜眼看着屈仲北:“怎么着,想跟哥哥动手不成?来来,我让你一只手,也好让你知道这里的老大是谁。” 其他的快递员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出言劝和。 “彪子,你别闹了,要是耽误了今天的包裹派送,主管一会又得骂娘。” “小屈,彪子跟你闹着玩呢,你别当真。” “……” 但是张彪并不买账,把脸一横:“都他妈闪开,今天这事谁都别管。” 快递员们知道张彪犯起浑来谁都镇不住,只得退到一边,谁都不敢再多说。 “小子,知道哥哥以前是干嘛的吗?我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连毛都没长齐。”张彪随手丢掉手里的包裹,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朝屈仲北勾勾手指:“我说让你一只手,就绝对说到做到。你不是想跟我动手吗,来来,今天你要是不敢动手,你就是个孬……” “啪”。 张彪的“种”字还没说出口,屈仲北已经一耳光扇在他脸上。 所有人不由一愣,没想到屈仲北真的敢对张彪动手。 张彪被扇得连退两步,勃然大怒:“草你妈,老子话还没说完,你突然袭击算什么男人。” 屈仲北平静道:“那么你现在话算说完了吗?” 张彪马上戒备地抬起右手护住面门:“马拉巴子,老子只要有防备,你连老子一根毛都别想碰得……” “啪”。 张彪话没说完,脸上又吃了一耳光。 “你,你他妈就不能等老子把话说完一次?”张彪气得肺都快炸掉。 屈仲北将张彪之前的原话奉还:“这还用问吗,我是故意的。” 一连吃了两记耳光,让张彪不敢再托大。他不再将左手背在身后,双手握拳高高举起,像拳击运动员一样护着头脸:“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老子现在认真起来了。你有本事再碰老子一下试试?” 第8章 你不配 这次张彪总算把话说完整了,然而话音刚落……“啪”,清脆的耳光声再次响起。 这次包括张彪本人在内,在场的所有快递员都傻了眼。 谁都没想到,平时话不多、也不是很合群的屈仲北居然能一连扇张彪三记耳光。 张彪早年在道上混过,打架斗殴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加上生得高高大大,点部快递员没一个是他对手。 可是在屈仲北面前,张彪却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一连吃了三记耳光都没反应过来。 一次可能是运气,两次可能是凑巧,三次的话那就只能是实力。 张彪凭着自己多年打架的经验,迅速判断出屈仲北至少在反应速度上远远胜于自己,大吼一声:“老子就让你摸两下又怎么样,跟蚊子叮一口没什么区别。你敢跟老子比力气吗,老子一只手就能把你举起来丢出去。”说着振臂扑向屈仲北,改变策略以近身缠斗定胜负。 屈仲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张彪的手探到自己身前,不慌不忙手一抬握住张彪的手腕,然后轻轻一拧。 张彪先是感觉手腕像被老虎钳给钳住,然后一股不容抵抗的大力传来,痛得他大叫一声,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单膝跪在地上。 屈仲北单手反拧着张彪的胳膊,平静道:“现在还像蚊子叮吗?或者,我应该一只手把你举起来丢出去,让你知道谁的力气更大?” “你,你……”张彪想凭自己的蛮力从屈仲北手中挣脱,可是不管他怎么使劲,屈仲北抓着他胳膊的手都纹丝不动,最后吃亏的还是他自己:“你有本事就放手,让我跟你再打一次。” 屈仲北松手轻轻一送,便将张彪推倒在地,然后蹲在张彪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跟我动手,你不配。” 说完,他若无其事地将自己片区的包裹都搬上送货用的电动三轮车,开车离开了点部仓库。整个过程中,张彪再也没敢向他挑衅,其他快递员也都用第一次认识他的目光悄悄打量着他,暗自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得罪这个深藏不露的年轻人。 等屈仲北走后,张彪指着其他人骂骂咧咧:“马拉巴子,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家伙。平时有人耍无赖发包裹不给快递费,都是老子替你们出头。今天可好,老子被一个新来的给揍了,你们一个个连屁都不放。” 有人叫冤道:“彪子,我们都是有老有小的,不像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是因为上班时间打架被扣工资,回去怎么跟老婆孩子交待。算了吧,小屈看起来不是好惹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放屁,明明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张彪叫道:“姓屈的小子再能打也只是一个人,我在道上那么多朋友,会怕他?而且他要跟我抢女人,我说什么都要收拾他。” …… 晚上7点,屈仲北在外面用过餐,将一天下来揽收的快递送回点部时,仓库的气氛死气沉沉。 和早上分拣包裹的环节相反,晚上扫描录入当天揽收包裹的环节,所有人都无精打采。因为这个环节属于“义务加班”,大家经过一整天的东奔西走,都累得不想说话,只想快点完事,回家抱老婆睡觉。 屈仲北没老婆。确切地说,他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所以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其实屈仲北一直不缺女人。服役期间,他经常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虽然无意浪迹花丛,却总有各色美女被他的王者光环吸引,主动向他靠近。而他在每个地方停留的时间有限,所以交往最久的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如今伪造了自己“死亡”的假象,将在南湘一待就是三年,或许,能有机会建立一段持续得长一点、相对稳定的感情? 屈仲北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想着这些无关的事,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得很快。 到9点多,一天的工作总算结束,快递员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了仓库。 屈仲北经过办公室时,听到里面传出张彪的声音。再一细听,似乎这家伙正在向江晴献殷勤。 “江美女,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咱们都加班到这个点,就赏脸陪我去吃个宵夜呗。” “你放心,不会太晚的。” “难道你担心回去晚了不安全?放一百个心,有我在,不管在哪都没人敢打你主意。” “……” 从始至终都是张彪一个人在说话,而没听到江晴的声音,显然她根本没兴趣搭理张彪。 她唯一说的一句话,是“我要下班锁门了”,意思是让张彪别碍事。 随着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来,办公室的门从里面被拉开。 江晴挎着包走出来,而张彪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仍然不死心地追问着:“吃宵夜的事到底怎么说,你给句话嘛。” 二人出来时,正好和屈仲北照面。 江晴把门带上,“噔噔噔”走到屈仲北身边,对张彪道:“我已经有约了。” 屈仲北根本没和江晴约过什么,不过他猜江晴大概是想要以此为借口摆脱张彪的纠缠,也就没说什么。 张彪刚看到屈仲北时,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此时一看,江晴居然表示和屈仲北有约,他顿时妒火中烧:“姓屈的,你非要和我过不去是吧?” 屈仲北没兴趣理会张彪,对江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江晴点点头,和他一起并肩走向路边。 张彪将这两人“亲昵”的互动看在眼里,大叫道:“姓屈的,既然你不识相,那就别怪我跟你来真的,你等着。”说着冲进夜色中。 江晴走出几步后,突然停了下来:“刚才被张彪打扰,我忘了将电脑里的个人文件都删掉。你能再等我几分钟吗?” 屈仲北本着好人做到底的精神,对江晴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到路边抽烟等她。 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江晴所说的“几分钟”根本就不是几分钟。反正屈仲北一支烟抽完,江晴都没有出来。 倒是张彪又杀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伙流里流气的家伙。 “熊哥,就是他。”隔着老远,张彪就指着屈仲北,对身旁一个面色黝黑、身材魁梧的大汉叫到。 第9章 不会跳舞 从张彪这么快就叫来人看,大概他早就联系了以前的混混朋友,就等着晚上下班时堵屈仲北。 屈仲北靠在人行道的绿化樟树上,不紧不慢地继续抽着烟。 很快,这伙人将屈仲北团团围住。那名面色黝黑的魁梧大汉显然是个领头的,一副完全没把屈仲北放在眼里的样子,手里还抓着一把烤串,边吃边问张彪:“说吧,想要送他去打点滴,还是让他放半年假。” 打点滴,指的是打得对方住院。放半年假更狠,指的是打断手脚让对方至少半年上不了班。 “敢跟我抢女人,你死定了!”张彪指着屈仲北叫到,然后对黑脸大汉笑笑:“熊哥,他要是识相,愿意当着我马子的面,跳一段海草舞逗咱们乐一乐,咱们也就没必要把事情搞大。但他要是不识相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就送他打点滴吧。” “你他妈的,花样还挺多。”黑脸大汉笑骂着往张彪头上拍了一巴掌,用手里的空竹签指指屈仲北:“你听到彪子说的话了?赶紧的,我那边串还没吃完呢,一会得凉了。” 黑脸大汉的手下一听,都嘻嘻哈哈地等着欣赏“表演”。 张彪讪笑道:“熊哥,我马子还没来呢,现在就跳效果会不会差了点。” 黑脸大汉大模大样地一挥手:“这有什么,让他一直跳,跳到你说停为止不就行了。” “哈哈,那敢情好,还是熊哥英明。”张彪拍完黑脸大汉的马屁,狐假虎威地对屈仲北板起脸:“姓屈的,你聋了吗,熊哥让你跳海草舞,还不快点开始!” “你们在跟我说话吗?”屈仲北在其他人惊愕的目光中,用拇指和食指将燃着的烟头搓灭,平静地看着张彪和黑脸大汉:“我不会跳舞。要不,你们教我?” 屈仲北面不改色露了一手空手搓灭烟头,无形之中震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道上混的人都知道,最难惹的不是对别人心狠手辣的人,而是对自己都够狠的人。 有那么短短几秒钟,现场变得很安静。 黑脸大汉的表情一连变化了几次,最终向张彪低声问了句:“他不是本地人吧?” 张彪马上答道:“我可以肯定,他不是。” “妈的,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一个外地来的小逼懒子,也敢在我黑脸熊面前装批。”黑脸大汉扫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十几个手下,又看看只身一人的屈仲北,一下子又找回自信:“小子,你熊爷爷今天既然出马了,别以为你随便装个批就能没事。我数到三,你要是还没开始跳舞,我就让你这辈子再也跳不了舞。” “熊哥是吧,我并不想驳你的面子。”屈仲北很平静地看着黑脸熊:“问题是,我是真的不会跳舞。” “你不会跳舞是吧,那你会数数不?”张彪狐假虎威地指指黑脸熊那帮手下:“我知道你小子能打,但是你看清楚了,现在我们是十几个人对你一个人,你识相的话快点把舞跳起来,否则等熊哥发火你后悔就晚了。” 屈仲北不紧不慢又摸出一支烟点上:“熊哥发不发火,跟我有什么关系?” 黑脸熊脸色一沉:“给我上!” 他那帮手下见老大发话,仗着人多势众,壮着胆子对屈仲北拳脚相向。 面对这种乌合之众,屈仲北根本不屑于出手。黑脸熊的手下虽然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但是围成一圈人挤人,每次能出手的也就三、四个而已。 屈仲北叼着烟,双手插在裤兜里,背靠一抱粗的樟树,首先保证没有后顾之忧,然后凭借远超常人的定力与反应,每当拳脚快要击中自己时,才潇洒从容地侧身避开。 他这样根本没给别人反应、收手的时间。如果是出脚踹他的人还好,穿着鞋子踹到树上也没什么,但是出拳打他的人就惨了,本来看到他站着不动,以为自己这一拳一定能打中他,结果在最后一刻却失去目标,卯足劲的一拳却是打在树上,下场也就可想而知。 在一连串的惨叫之后,黑脸熊十来个手下里,有六七个人要么手腕折了、要么拳面在树干上剐破老大一片皮,纷纷捧着拳头退出了战斗。 从头至尾,屈仲北双手插在裤兜里,连抬都没抬起来过。 剩下的人一见情况不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帮废物。”黑脸熊对着手下怒斥一声,一扬手将手中的烤串、空竹签全掷向屈仲北的面部,同时借着这些杂物遮挡屈仲北视线的瞬间,掏出一把弹簧刀刺向屈仲北的肩窝。 屈仲北一蹲身,先躲过黑脸熊掷出的杂物,然后单手撑地,来了个蹲姿后仰翻,避开黑脸熊手中刀子的同时,双脚先后踢在黑脸熊的下巴和头顶,给他来了一记龙弹头。 只听“呼”地一声,黑脸熊至少190斤的庞大身躯倒飞出去,撞在张彪身上仍去势不止,两人在惨叫声中摔作一团。 屈仲北一招搞定黑脸熊,拍拍手走过去,先一脚踢开黑脸熊落在地上的刀子,然后蹲下身子,居高临下看着倒在一块哼哼唧唧的黑脸熊和张彪:“我再说一次,我不会跳舞。” 这一套动作做完,他叼在嘴里的烟连烟灰都没有多掉一点下来。 黑脸熊又惊又惧,撑着身子不停往后退:“我错了,我错了……大哥你饶了我吧。” 屈仲北踩住黑脸熊的脚,让他动弹不得:“你觉得这么说,我会满意吗?” 黑脸熊一把掐住身边张彪的脖子:“大哥,都是这个混蛋的错,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干死这个混蛋!” 张彪吓得脸色发白:“熊哥,熊哥,别别……屈大哥,不,屈爸爸,我再也不敢烦你了,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你尽管说。” 屈仲北若有所思地看看黑脸熊:“你呢,也是这个态度吗?” 黑脸熊一张黑脸瞬间涨得通红,迟疑了几秒后,艰难地憋足两个字:“爸爸。” “谁说这个了。”屈仲北忍不住翻个白眼:“我意思是说,是不是我说什么,你也都会照办?” 黑脸熊连“爸爸”都叫了,还有什么不能办的,马上连连点头。 第10章 劳务费 几分钟后,江晴办完事情走出办公室时,发现不远处的人行道上十分热闹。 “像一棵海草海草海草海草,随波飘摇,海草海草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 只见十几个大老爷们站成三排,一边五音不全地大声唱歌一边集体跳海草舞,周围还有很多看热闹的路人拿着手机拍视频。在人群外的一棵樟树下,屈仲北悠然自得地抽着烟。 “让你久等了。”江晴婷婷玉立走到屈仲北身旁,看一眼那群跳海草舞的大男人:“这些人怎么回事?” “可能想红吧。”屈仲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不是张彪吗?”江晴仔细打量了那群人的样子后,又若有所思地看看屈仲北:“你真是让人看不透。” 看她的神情,应该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屈仲北岔开话题:“你要去哪,需要的话我可以送你。” 接下来江晴却不再说话。对她来说,现在唯一能让她有安全感的地方就是屈仲北那里。只不过出于女神的矜持,她需要屈仲北主动提出这个建议,而不是自己把话说出来。 屈仲北最终不负“厚望”,提出让江晴到自己那里暂住。反正他那里房间多的是,而且有个大美女同住,怎么想都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 回去的路上,江晴道:“我考虑了一下,既然要借住你那里,每天一起上、下班很容易让人误会、说闲话,所以明天起我会另找一份工作。” “你想得真周到。”屈仲北无所谓地耸耸肩。 第二天,屈仲北独自到点部上班。 很快江晴的辞职电话打到主管那里,消息传出后快递员们个个觉得很可惜。尤其是张彪,更是跟丢了魂似的,虽然不敢再来向屈仲北挑衅,但看屈仲北的眼光变得更加阴鹜。 这一天在忙碌的工作中结束。晚上下班后,屈仲北想着家里多了个人,便顺路去了一趟点部附近的烧烤摊,准备给江晴带点吃的回去。 没想到走到烧烤摊附近,远远便看到黑脸熊那人伙将张彪围在路边,双方似乎正争执什么。 走近后,隐约可以听到,原来是黑脸熊带着人向张彪索要“劳务费”。 “彪子,咱们交情归交情,但是亲兄弟明算账,这三万块钱的劳务费你今天必须拿出来,否则可别怪哥哥我翻脸无情。” “熊哥,昨天不是说好的吗,你带人帮我出头,我出五千块钱请大伙喝茶,怎么一转眼变成三万了。” “你踏马也说了,那是昨天说好的,现在还是昨天吗?而且老子被那小子逼着当众跳海草舞,这事怎么个算法,你自己心里没个逼数?老子不要面子的咯。” “熊哥,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五千块钱我都不能给你。我出钱是让你帮我出头,你做到了吗?” “哟嗬,跟老子耍横?兄弟们,收拾他。” 黑脸熊那伙手下一拥而上,转眼便将张彪给打翻在地,随后又是一通拳打脚踹。 路上行人一看这场面,有站在一旁瞧热闹的,有远远躲开的,唯独没有上前帮忙的。 屈仲北没打算管这闲事,正准备径自走开时,有几个点部同事不知从哪冒出来,冲上前推开黑脸熊的手下,将张彪救了下来。 “原来你还找了帮手,难怪连我的账都敢赖。”黑脸熊一挥手:“全都围住,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 黑脸熊一伙人多势众,刚刚是因为没防备,才让那几个快递员救下张彪。这会黑脸熊发话,他们“呼”地将张彪和几名快递员团团围住,眼看便要发展成街头混战。 当然,最终结局可以预料,张彪和几名快递员肯定不是黑脸熊那伙人的对手。 张彪大叫道:“熊哥,这几个只是我平时的同事,今天的事跟他们没关系,让他们走。”说着将几名快递员往边上推。 其中一名快递员叫道:“彪子,你昨天跟小屈打架我们没帮忙,是因为大家都是同事,帮哪边都不合适。但是今天不一样,你被街头混混欺负我们还不帮忙的话,那他妈也太窝囊了。你以前总是帮我们解决一些麻烦事,这些忙不能让你白帮。” “妈的,说谁是街头混混呢?”黑脸熊大怒:“你们这群死送快递的,今天全得给老子跪。” 屈仲北排开围观的人群,上前道:“你又说谁是死送快递的呢?” 如果只是张彪和黑脸熊之间的矛盾,他是懒得管的。但是现在又牵涉进去几名同事,他便不能再袖手旁观。 这些人都有老有小,跟黑脸熊这种人起冲突打架吃点亏事小,可是他们背后是好几个家庭等着他们上班赚钱养家。 而且话说回来,张彪身上虽然江湖气太重,但是本质不算坏,顺道给他解个围也没什么大不了。 黑脸熊回头一看,认出屈仲北后脸色一变,讪笑两声:“原来是屈爷来了,我是说他们几个呢,绝对不敢有骂您的意思。”说完赶紧又是递烟,又是替屈仲北点火。 那几名挺身援救张彪的快递员一脸惊讶,没想到原本凶神恶煞的黑脸熊一见到屈仲北,马上变得比绵羊还温驯。 屈仲北看了一眼那几人,叼着烟对黑脸熊道:“这些是我同事,你骂他们死快递员,就跟骂我没什么区别。该怎么办,你自己说吧。” “我……”黑脸熊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最终泄气地朝屈仲北深深鞠躬赔礼,并向那几名快递员也鞠了一躬:“对不起,我错了。” 然后他眼巴巴地看着屈仲北:“屈爷,这样您满意吗?” 屈仲北朝几名同事努努嘴,对黑脸熊道:“你别问我,问他们。” 黑脸熊只得陪着笑脸,对那几名快递员道:“哥几位,刚才是我黑脸熊不对,你们别计较,原谅我一次行吗?” 那几名快递员更是惊讶,没想到在这一带出了名难缠的黑脸熊,居然会因为屈仲北一句话,就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他们原谅。他们面面相觑后,最终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黑脸熊的道歉。 屈仲北故意不去看张彪,对那几人道:“忙了一天,都早点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跟你们没关系了。” 第11章 周冠军 连黑脸熊都不敢违逆屈仲北,那几名快递员自然更是不敢反对他的话。 虽然他们知道张彪得罪了屈仲北,担心屈仲北会借机为难张彪,但是知道自己留下来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向张彪投以见机行事的眼神后,随即悻悻然离去。 黑脸熊见屈仲北在意的同事离开了,讪笑道:“屈爷,我和彪子还有点私人恩怨要解决,您放心,既然他敢跟您抢女人,我一定替您好好收拾他。” 屈仲北摇摇头:“我跟他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但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我倒是想管一管。” 黑脸熊一愣:“屈爷,您的意思是?” 屈仲北朝张彪瞥了一眼:“带钱了吗?” 张彪也以为屈仲北要刁难自己,本着破财消灾的想法,不情不愿地掏出钱包:“我这里有一千多,你要看得上全拿去。” 屈仲北没理张彪,对黑脸熊道:“刚才我听到,你在跟他要劳务费是吧?他这不是带了钱在身上吗,怎么还不收下。” “哎,屈爷说得对。”黑脸熊笑眯眯地应一声,一把夺过张彪手里那一千多块钱:“彪子,剩下的钱限你一个星期付清,要不然道上的利息你是懂的。” 屈仲北叼着烟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对黑脸熊道:“你好像搞错了。张彪已经向你清了劳务费,所以不存在还有剩下的钱。” 黑脸熊一愣:“屈爷,他欠我三万劳务费,这才给了一千多……” “你的意思,是我搞错了?”屈仲北平静地盯着黑脸熊。 黑脸熊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不敢说屈仲北错了,也不知道屈仲北是什么用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张彪也很纳闷。不过他不觉得屈仲北会帮自己出头,在一旁闷不吭声等着屈仲北揭开底牌。 “行了,你们两清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屈仲北叼着烟准备离开。 黑脸熊这才意识到,屈仲北是替张彪“平账”的,一下急了:“屈爷您忘了,这小子跟您抢女人,还找我们来对付您来着,您怎么帮他说起话了?” 屈仲北吐掉烟头,很和气地看着黑脸熊:“首先我要告诉你一点,我不喜欢重复说过的话,明白了吗?” 黑脸熊生怕屈仲北现在看起来和气,下一秒却突然翻脸,赶紧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然后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和谁有没有过节,乐不乐意帮谁说话,你有资格插嘴吗?” “没,没资格。”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等我请你宵夜?” 黑脸熊面色一紧,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挥挥手带着一众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周围的路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去。 屈仲北没去理会一脸惊讶的张彪,自顾自地走向不远处的烧烤摊。 “屈……屈爷,等一下。”张彪终于意识到,屈仲北不但没有计较他之前的冒犯,反而是真心替他摆平了一个大麻烦,大步追了上来。 “干嘛,难道你要请宵夜。”屈仲北脚下不停,来到烧烤摊旁点了几样东西。 张彪一路跟着,发现屈仲北没有半点帮了他就以恩人自居的意思,心里更是感激加佩服:“屈爷,你是真男人。别的不说了,以后我张彪任你使唤,只要你一句话,不管刀山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等屈仲北点的东西都烤好了,张彪还抢着付了账。这家伙挺贼,之前给黑脸熊那一千多块钱并不是他身上所有的钱,在他口袋里还放着几百块他根本没拿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张彪鞍前马后地为屈仲北效劳,什么分拣包裹、搬东西之类的活全部替屈仲北揽了下来,忠心地扮演起跟班小弟的角色。 屈仲北起初有点排斥,不过再一想,多个张彪这样的人给自己跑腿,没准将来真有用得着的时候,最终也就坦然受之。 这天上午,屈仲北在外面派件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说是有包裹要寄,让他上门去取。 对方给的地址在市区一楼写字楼内,屈仲北找到房间号后一看,门外挂着“冠军顾问公司”的牌子。 “笃笃笃”,他敲了敲门。 “是取包裹的吗,进来吧。”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屈仲北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靠墙摆放、锃亮的奖杯,以及挂在墙上的奖牌。 一个眼神锐利的年轻人穿着睡袍从里间走出来,看到屈仲北正打量那些奖杯和奖牌,漫不经心道:“你是不是感到很荣幸?因为你现在服务的,是连续四届省运会散打冠军,以及两届全运会散打季军。” 屈仲北不置可否地笑笑:“请问你要寄的包裹在哪里。”说着拿出便携弹簧秤准备称重。 “这么急?看来你每天能揽不少活,收入应该不错吧。”年轻人坐到沙发上,打开电热壶烧水泡茶:“你们这一行每天东奔西跑也挺辛苦的,既然来了,喝口茶再走。” 说着他也不提寄包裹的事,自顾自在茶台上洗起茶具。 屈仲北看他的样子,显然并不是真要寄包裹,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便也坐到沙发上。 “顺便说一句,如果你有仔细看的话,奖杯底座上都刻着我的名字。我叫周膑,你可以叫我膑哥。”年轻人用开水将茶具烫过之后,开始往茶壶里放茶叶,用闲聊的语气道:“虽然我是连续四届省运会散打冠军,以及两届全运会散打季军,但我不会因为过去的这些成绩就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所以你不要有压力,放轻松点。” 屈仲北没有接话,面带微笑地坐在一旁,打算看看周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很快周膑的茶泡好了,他将茶壶里的茶倒进公道杯,然后用“关公巡城”的手法,握着公道杯给茶台上的十只青瓷小杯倒至七分满。 喜欢喝功夫茶的人大多都会这套手法。但功夫茶功夫茶,在真正有功夫的人手里,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周膑倒茶的整套手法,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但手持公道杯稳如磐石,没有一滴茶汤洒到茶盘上,而且所有青瓷小杯里的茶水分量基本一样,显示出过人一等的精准、细腻的控制力。 露了这一手后,周膑拿起一只青瓷小杯,话风突然一变:“你在我的地头,欺负我的线人,我很好奇,谁给了你这样嚣张的勇气?” 第12章 冠军约战 屈仲北脸上微笑不变:“你的线人是?” “黑脸熊,你该不会忘了他吧。”周膑一口将杯中茶水饮尽,很随意地瞥了屈仲北一眼:“虽然他只是众多和我有联系的小角色中的一个,但不管怎么说,我开着这样一家顾问公司,很多时候还需要这种小角色替我打听消息。所以你碰他,就是不给我面子。” 屈仲北笑笑,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茶好像有点凉了,得加点热的进去才行。” 说完,他也不去拿周膑手边的公道杯,直接拿起茶壶,用“韩信点兵”的手法给没动过的九只青瓷小杯加了点热茶。 而且他给每一杯加的分量都不尽相同,有的是三滴,有的是五滴,但是一下子便显示出比周膑更胜一筹的控制力。 如果说之前周膑倒的茶,分量是基本相同,那么经过屈仲北这一番补加后,每一杯的分量几乎达到了完全相同。至少以肉眼看过去,根本看不出这九只青瓷小杯里的茶水分量有任何差别。 周膑眼睛一眯,重新打量了屈仲北一眼:“黑脸熊之前把你说得有多厉害,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有点料。” “过奖。”屈仲北取了一杯,若无其事地小呷一口。 “不过光是这种程度,还没资格在我面前翘尾巴。”周膑指指那一排奖杯和奖牌:“知道那些东西代表着什么吗?我来给你解释一下。省运会散打冠军,代表着全省参赛的散打运动员里,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全运会散打季军,代表着高手如云的全国赛事里,只有两个人比我略强一点。” “然后呢?”屈仲北继续若无其事地小呷着茶水。 “然后你有两个选择。”周膑目光锐利地盯着屈仲北:“要么,你赔偿黑脸熊的所有损失,我就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 屈仲北放下茶杯:“第二个选择呢?” “呵呵,第二个选择的话。”周膑充满自信道:“以后跟着我干。我是一个很爱才的人,你跟着我,以后我让你收入至少翻一番。” 屈仲北平静道:“如果这两个我都不选呢?” “那我不介意打到你选。”周膑傲然道:“既然都是练家子,那就让我们用这个圈子的方式解决问题。我发出挑战,你来定时间和地点。” “就今晚我下班后吧,地点的话凤谣山脚下应该不错。” “这可是你自找的。我要提醒你的是,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可知道去哪里找你。” “我会来的。”屈仲北站起身走向门外。 当天下午,当屈仲北回到点部交账时,张彪一脸紧张地找到他。 “屈爷,我刚刚听说黑脸熊的人这两天在打听你,可能要对你不利。”张彪一脸关切道:“黑脸熊虽然威胁不到你,但是他好像在省散打队有靠山,咱们是不是要请几天假避避风头。” 屈仲北漫不经心道:“我已经知道了,黑脸熊的靠山名叫周膑,是连续四届省运会散打冠军,以及两届全运会散打季军。” “啊?这么吊。”张彪一听更加紧张:“屈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已经找上我了。”屈仲北道:“而且还约了我今天晚上像男人一样和他谈谈。” “你不会真要去吧,那可是散打冠军啊。”张彪说完觉得不对,赶紧补充道:“屈爷,咱不跟什么冠军不冠军比,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吊的。” 从这种安慰性的话里,不难听出张彪已经被周膑的头衔给震住,实质上已经把周膑排到了屈仲北的前头。 屈仲北没再理他,忙自己的事去了。 下班时已是晚上九点多,屈仲北前脚离开点部,张彪后脚就跟了过来。 张彪的说法是,既然他改变不了屈仲北的想法,那就要和屈仲北同进退。说这些话时,他一脸悲壮的模样,大有舍命陪君子的觉悟。 有着“城市绿肺”之称的凤谣山位于南湘市区。屈仲北选在这里,是因为晚上这地方人不多,但又离闹市很近,完事后方便他回家。 两人打车来到凤谣山脚下时,周膑和黑脸熊那伙人已经在这里严阵以待。 周膑跷着二郎腿坐在路边的条椅上,黑脸熊那伙人则众星拱月般站在他周围。 路灯照在宽敞的景观栈道上,路上没有车也没有行人,确实是个解决私人恩怨的好地方。 见屈仲北如约到场,周膑派头十足地摆摆手。黑脸熊马上会意,上前一步叫阵道:“姓屈的,我们膑哥大人大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考虑他提出的条件。要不然可别膑哥不给你留面子,当着大伙的面收拾你。” 张彪一看对面人多势众,而屈仲北这边只有自己一个人跟着,未免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不过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他硬着头皮替屈仲北上前喊话:“黑脸熊,你有什么资格跟屈爷叫板,有话让你身后那位冠军亲自来跟屈爷说。” “好你个张彪,几天不见长能耐了,敢跟我大呼小叫了是吧?来来来,咱俩先过两手,看看熊哥怎么教你做人。” “谁怕你怎么着。但是我今天晚上吃坏了肚子,先不跟你一般见识,等改天我状态好的时候,我跟你奉陪到底。” “……” 这两人一个忌惮屈仲北不敢上前,一个仗着有屈仲北撑腰色厉内荏,隔空打了半天嘴仗。 周膑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准备中止这种闹剧。 这时,一辆法拉利风驰电掣般从马路上呼啸而过。这辆法拉利飙得极快,一闪便已驶出老远,强劲低沉的马达声一下将黑脸熊和张彪的嘴仗压了下去。 过了几秒后,法拉利来的方向上再次传来一阵发动机的咆哮,不过这次是十几辆清一色的哈雷摩托。这些哈雷摩托显然是在跟前面的法拉利飙车,同样是一闪便已远去。 “马拉巴子,这些有钱人真会玩。”张彪低骂一声。 周膑站起身挥退黑脸熊,对屈仲北道:“别浪费时间了。看你的样子,今天不活动一下筋骨是不行了。我会让你知道,冠军这两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屈仲北没有说话,双手插在裤兜里向前走了一步。 第13章 泰拳手 其他人一看这两人要动手,很识相地向后退开,为这两人腾出地方。 就在这时,又有一辆黑色别克mpv出现在法拉利和哈雷摩托群来的方向。 别克mpv行驶得不快也不慢,经过屈仲北和周膑这群人时突然刹车,而且把车窗摇了下来。 开车的司机盯着屈仲北看了一会,突然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叫:“太子爷,世界真特么的小,我发现上次那小子了,就在你们刚才经过的地方!” 挂断电话后,司机跳下车,一边拉开后面的车门一边指着屈仲北叫道:“就是那小子上次得罪了我们太子爷,这次绝不能让他跑了。” 两个面色黝黑、身材精壮的男人下了车,顺着司机指的方向极具侵略性地看了屈仲北一眼,操着叽哩呱呱的异域口音对车内说了几句什么。 车内随后也传出一句同样的口音,但是简短得多。 不管周膑、张彪,还是黑脸熊那一伙混混,面对这种情况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既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只有屈仲北心里很清楚,自己又遇到张义煌的人了,估计张义煌本人就在刚才的那辆法拉利里,而这辆别克mpv里坐的是张义煌请的打手,张义煌飙车的时候他们就在后面远远跟着。 屈仲北以前经常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学过不少种类的外语,虽然不算精通,但基本交流不成问题。 他一听便知道,那几人说的是泰语。从车里下来的那两人说的内容是“大哥你别下车了,我们俩足够搞定这些废物”,而车里传出的回复是“这里不是咱们国家,别搞出人命”。 从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和动作中的一些细节来看,屈仲北判断这几人应该是泰拳手,甚至是东南亚那边地下拳场打黑拳的亡命徒。而从他们的对话来看,这几个泰拳手完全没把在场的人放在眼里。 那名司机仗着有泰拳手压阵,嚣张地指着屈仲北这边叫道:“我们要找这小子解决私人恩怨,不相关的人全部滚开。” 周膑皱起眉,显然对那名司机的态度十分不满。 黑脸熊注意到周膑的脸色,马上叫道:“哪里来的小逼懒子,不会说人话还不会数数吗?我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你们,居然敢跟我们吠。” 黑脸熊那些手下都是欺软怕硬惯了的,看对方人少,一个个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可是黑脸熊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强劲低沉的马达声,之前从这里经过的法拉利和十几辆哈雷摩托去而复返,浩浩荡荡飞驰回来停在路边,一个个二话不说便摘头盔、抄钢管铁链,气势汹汹围了过来。 那名司机指着黑脸熊叫道:“就你人多是吧?你再给老子叫一声试试。” 黑脸熊一看情况不对,一挥手,他手下那帮人也纷纷亮出家伙。 “真他妈稀罕,在南湘居然还有人敢跟我煌太子亮家伙。”法拉利的车门升起,张义煌慢悠悠地下了车。 “煌太子?”黑脸熊脸色一变。 这次不用他吩咐,他手下那帮混混赶紧收起家伙。 “误会误会,太子爷别见怪。”黑脸熊点头哈腰地解释着。 张义煌看都懒得看黑脸熊一眼,拿出他的限量版镀金zippo,潇洒地玩着各种花样:“既然是误会,我给你三秒钟滚蛋。” “哎,好嘞。”黑脸熊在南湘也算盘踞一方的混混,可是面对张义煌连半点脾气都没有,甚至都没跟周膑打声招呼,二话不说带着手下便撤,生怕得罪了这位惹不得的煌太子。 张彪打量着张义煌那伙人,悄悄对屈仲北道:“屈爷,趁他们不注意,咱们快跑吧,煌太子可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屈仲北道:“你跑吧,我不会怪你的。” “屈爷这是什么话,我可不是黑脸熊那种丢下朋友自己逃跑的人。”张彪见屈仲北不肯走,硬着头皮摆出一副与屈仲北共进退的架式。 而周膑一直皱眉站在原地,既没说话,也没离开。 张义煌一句话便吓跑了黑脸熊那伙人,本来还有些得意,但是很快发现还有两人站在原地没动,冷笑一声道:“看来还有人听不懂人话。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既然你们不肯走,那就都别走了。” 周膑上前一步,指指屈仲北,对张义煌道:“煌太子是吧,我不知道你和这家伙有什么恩怨,但是正好我也有点事情需要和他解决一下。凡事有个先来后道,你不介意的话稍等片刻,我很快就能处理完。” 张义煌看也不看周膑,“啪”地点着zippo,又“啪”地一声关上:“我煌太子从来没有等人的习惯。” 他的手下会意,马上有两人走向周膑,一言不发挥起钢管便砸。 “本来我们两边井水不犯河水,但你要是这样不给面子的话……”周膑双脚一错,后退一步避过那两人挥来的钢管,然后身形蓦然前冲,左右双拳如猛龙出海,结结实实捣在那两人面门:“那就别怪我也不给你面子。” 张义煌那两名手下惨叫一声,捂着脸连连后退,最终一屁股跌坐在地,鼻血如泉涌般从指缝中冒出。 “废物。”张义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仍然潇洒地玩着手里的zippo。 周膑不无得意地压压指节:“不要怪你手下人没用,要怪就怪我太强了。我不妨告诉你,我是连续四届省运会散打冠军,以及两届全运会散打季军,就你这些手下,一起上也……” “太子说的废物是你。”和张义煌同行的一名泰拳手打断周膑,操着生涩的普通话道:“因为你的拳头太弱了,要是我们兄弟俩出手,那两个喽罗已经是死人。”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另一名泰拳手突然回身一拳轰在旁边一辆哈雷摩托的油箱上,顿时将这辆售价至少十万的哈雷的油箱轰得凹下去一块。 周膑瞳孔蓦地收缩,压低声音对屈仲北道:“小子,这可是两块硬骨头。要是你肯跟着我干的话,我替你把他们搞定,怎么样?” 屈仲北平静道:“你能搞定再说别的吧。” “我就当你答应了。”周膑上前一步,对那两名泰拳手勾勾手指:“到底谁是废物,过两招就知道了。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第14章 冠军逞威 两名泰拳手中,大概只有一个会说普通话,但是周膑挑衅的手势却是谁都看得懂的。 “你狂妄得十分可笑。”会说普通话的泰拳手慢慢走向周膑,当两人之间只剩两臂远的距离时,突然脚尖一踮,如泰山压顶般飞身一肘击向周膑头顶:“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来得好。”周膑低喝一声,双腿一曲猛地上蹬,右拳一记冲天炮迎向泰拳手的肘击。 屈仲北看在眼里,不由暗叹一声。 泰拳和国内散打不同,除了招式凶猛,最大的特点就是一切都以击杀对手为目标。练泰拳的人,有两个部位的杀伤力特别恐怖,一个是膝,另一个就是肘。 周膑作为散打名将,一双拳头自然也是格外强悍。之前他双拳齐出撂倒张义煌的手下,却被嘲笑“废物”,现在显然是想通过硬碰硬展现自己真正的实力。 但是像周膑这样,为了面子便以己之强攻敌之强,就算赢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明智之举。 也许,这正是周膑以前止步于全运会散打季军的最大原因。 屈仲北这么想着时,那两人的一拳一肘已经正面相碰。 “砰——”两人骨与骨、血与血的对撞,发出不似血肉之躯交击的一声闷响。 这种级别高手正面硬碰硬的一击,瞬间冲击力何止千斤。 有那么一瞬,泰拳手凭借肌肉与体重的力量总和,将周膑的拳头压下了一线。但是周膑喉头发出一声低吼,以惊人的爆发力顶住这一肘的冲击,拳势不止将泰拳手轰得倒飞出去。 泰拳手落地后站立不稳连连后退,张义煌有两名手下想去扶他,结果被撞翻跌作一团。 等这名泰拳手再次站起来时,他的右臂软耷耷地垂在身侧,显然一只手已失去战斗力。 而周膑昂首挺胸站在原地,连脚步都没挪过一步。 相比之下,胜负立判。 这就是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只要一招就能决定胜负。 不过屈仲北注意到,周膑右拳呈现出不自然的握姿,显然经过这一记硬撼也受创不轻。 周膑却不忘向屈仲北炫耀一句:“小子,学到没有,这一招叫敌人最强的地方就是最致命的弱点。干脆利落解决掉一个,就能保留体力对付剩下的。” 屈仲北没有接话,也没告诉周膑至少还有十种方法,能用零代价达到更好的效果。因为彼此对格斗交锋的理解不同,说出来也没用。 张义煌皱起眉,“啪”地一声将zippo打着,对那两名泰拳手道:“你们两兄弟行不行,不行的话让铁鲨出来。我他妈付了钱可不是让你们浪费我表情的。” 那名败给周膑的泰拳手满脸惭色,退到一旁叽哩呱呱地对同伴说了几句,不用猜也知道,是让同伴出手给自己挽回颜面。 另一名泰拳手一言不发走向周膑,边走边脱下外套,露出虬结贲起的肌肉。当他走到离周膑三米远时,突然甩手将外套掷向周膑,自己则紧随其后,借助外套遮挡周膑视线的瞬间猛然出拳。 无论从战略还是战术角度说,这名泰拳手都比前一个高明许多。 换句话说,这人打拳会用脑子。 周膑被对方外套遮挡住视线,看不清对方出拳的角度,第一反应是向后疾退,拉开距离后再见招拆招。可是泰拳的风格本来就比散打更加凶猛,他这一退,顿时陷入一步退、步步退的被动局面。 只见泰拳手如影随形大步赶上,一双铁拳像狂风暴雨般轰向周膑。虽然周膑极力格挡,但是即便能够挡住对方的攻击,对方拳头击打在他用来防守的胳膊上,次数多了也一样会痛。 眼看周膑陷苦被动挨打、步步后退的局面,张义煌一方个个露出胜利的神色。 张义煌坐到自己法拉利的引擎盖上,潇洒地玩着手中zippo,得意洋洋地叫道:“打得漂亮,今晚赏你两个妞。” “少得意,我还没输!”周膑低吼一声,再次挡下对方一记摆拳后突然转身就跑。 屈仲北一看,微微点了点头。 张彪将屈仲北的反应看在眼里,闷声闷气道:“屈爷,周冠军都被打得满地乱窜了,你还这么淡定?下一个可就要轮到咱们了。” 屈仲北笑了笑:“先不说周膑输了会怎样,但是这一仗,他输不了。” 话音刚落,场中局势开始发生变化。 周膑突然转身跑开,有些出乎泰拳手的意料,但是他并没有放松对周膑的追击。 随后这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围着旁边一个路灯绕了好几圈。 绕到第四圈的时候,周膑突然加速,反过来由被追的一方一下子变成追人的一方,抬手便要拳轰泰拳手后背。 泰拳手脑子反应很快,知道自己在速度上不及周膑,干脆脱离路灯的范围,直线疾奔几步向前一扑,就地一滚稳住身形后,返身一拳迎向周膑。 这时泰拳防守相对薄弱的缺陷便暴露无遗,换作散打选手的话,陷入劣势后必然先稳住防线,然后寻隙反击。 但是泰拳天生强调进攻,在这种劣势下,泰拳手下意识地使用了以攻代守的方式进行化解。虽然精神可嘉,但是在实力相近的情况下,这等于是自掘坟墓。 “来得好!”周膑像上次一样,不闪不避一拳轰向泰拳手的拳头。 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周膑是以动攻静,占据着相当大的优势。凭借着高速奔跑的冲击力,两人拳头撞至一起后,他这一拳将泰拳手轰得双膝一软、仰面倒摔滚出十几圈才停下。 “他妈的,这也能输。”张义煌“啪”地一声将zippo关上,对着别克mpv里一直没露面的最后一名泰拳手叫道:“铁鲨,你再不出手,我可要退钱了。” “张先生,我铁鲨讨厌被人威胁,希望你能记住。”黑漆漆的mpv车厢内,传出一个发音很生硬的男人的声音。 随后,一个额头和双腕都扎着彩绳的精壮男人走下车子,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周膑:“但我更讨厌有人打我兄弟。” 第15章 铁鲨 铁鲨举手投足间有着与众不同的气势,他一下车,张义煌那些手下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就连张义煌也收起了脸上的轻慢之色。 周膑面色变得十分凝重,上下打量着铁鲨,似乎想找出他身上的弱点。 屈仲北注意到,铁鲨衣襟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开着,衣领下露出一片红色的纹身,隐约可以看出是某种翅膀。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铁鲨人的纹身是“血色黎明”,属于东南亚地下拳场的一种特有标志,只有夺取过 “生死绞杀战”冠军的人才有资格纹上。 所谓“生死绞杀战”,类似于古罗马的角斗场,是专供有钱人寻找刺激所办的血腥比赛。这种比赛每年只在地下拳场办一次,光是观众的入场费就高达100万美金,而参赛选手则是当年风头最劲的10名地下拳手。 最残酷的一点是,10位成名拳手进入赛场,最后只能有1个活着出来。 每一个能从“生死绞杀战”中活下来、并纹上“血色黎明”的地下拳手,无疑都是实力超群的强者。 相比之下,之前的两个泰拳手加到一起,估计都不够这个铁鲨一只手打的。而且这种经历过生死绞杀战的地下拳手,根本就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出手必定是杀招,周膑对上他的话吉凶难料。 “你已经连打两场,这场让我来吧。”屈仲北拍拍周膑的肩膀,把话说得很委婉。 “就你?呵呵。”周膑毫不领情,压压指节道:“不要因为我夸你是个人才,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在旁边好好学着点,再过几年兴许能有资格和这种专业的对手一较高下。” 说完,周膑上前一步,对铁鲨勾勾手指:“都说泰拳如何如何厉害,今天一看也不过如此,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惊喜。” 铁鲨冷冷看着周膑:“你应该庆幸自己生在一个不错的国家,如果是在我家乡,以我的拳头加上张先生的钱,敢这样跟我说话的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警察来查。” 话音刚落,铁鲨毫无征兆地迈开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周膑,仅仅用了四步便跨过两人之间将近十米的距离,一记又快又狠的冲拳轰向周膑胸前。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铁鲨这记冲拳,无论从气势还是速度上,都比之前两名泰拳手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周膑这次不敢再硬接,左掌外翻横抬抵住铁鲨的拳头,并以同样的速度蹬腿倒纵,看起来就像铁鲨在推着他腾空后退一样。 他这是打算化解铁鲨的冲势后,再进行反击。换作之前那两名泰拳手的话,这一策略或许会生效,但他错就错在低估了铁鲨的实力。 或者说,铁鲨的实力比周膑所能想象的还要高出许多。 “给我倒下!”铁鲨用发音生硬的普通话低吼一声,本就极快的前冲速度再次提升,拳头顶着周膑用以防守的手掌轰在周膑胸口。 中拳的瞬间,周膑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不过他也不愧是多届省运会散打冠军,及时仰身后翻卸掉这一拳之力,但最终双脚着地时仍然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坐在地。 铁鲨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一脸不屑地看着慢慢站起来的周膑:“这一拳,是替我兄弟打的。下一拳,我会让你再也站不起来。” 周膑不敢再让铁鲨先出手,主动挥拳出击:“少瞧不起人!我可是连续四届省运会散打冠军,以及两届全运会散打季军,怎么可能输在你这种杂鱼手里。” 他这一拳显然已全力以赴,气势和速度丝毫不逊于铁鲨之前那一记冲拳。 但是铁鲨却没有像他一样闪避,抬手便是一拳迎上。 两人的出拳速度都极快,这让周膑根本没有变招的机会。 周膑把心一横,低吼一声:“这次你给我倒下!” 话音未落,两人的拳头已钢对钢、铁对铁地碰撞在一起。 然而令周膑震惊的是,铁鲨硬接他全力以赴的一拳不但没有倒下,反而拳头纹丝不动,甚至连最细微的晃动都没有。 “我说过,第二拳会让你站不起来。”铁鲨连出拳的姿势都没收,毫无征兆便朝着周膑一记正蹬。 正蹬腿被称为“百腿之母”,无论散打还是泰拳中都很常见。 铁鲨这记正蹬充分体现出专业级泰拳手的素养,抬腿时膝部压得很低,而脚跟抬得很高,在近距离格斗中具有很强的隐蔽性。而且与散打中的正蹬不同,泰拳中的正蹬是以力量最强的脚跟攻击对手,一旦命中杀伤力惊人。 周膑反应不及,被一脚蹬在胸口,整个人像沙袋一样倒飞数米,重重摔在地上。 “我不相信,我竟然会输……我不信……”周膑满脸痛苦之色紧紧盯着铁鲨,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可是稍一用力便牵动伤势,不但没能站起来,脸上痛苦之色反而更甚。 “如果是在我家乡,你现在就不止是断几根肋骨那么简单。”铁鲨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周膑。 眼见实力那么强的周膑只用了两招便被放倒,张彪悄悄拉了拉屈仲北的衣服:“屈爷,我们……真的不跑吗?” 屈仲北没理张彪,走到周膑身边将他扶起来:“其实你的实力并不弱,怪只怪你的对手太强,而且你的实战经验也少了一点。不过没关系,以后再加强就是。”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周膑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一把将屈仲北推开:“我是连续四届省运会散打冠军,两届全运会散打季军,我经历过的大赛比你一辈子听过的还多,我的实战经验会不够?” 屈仲北没有计较周膑的态度,叹口气道:“我这么说你可能接受不了,但你的对手是地下拳场杀出来的高手,和他经历过的那些用性命做赌注的战斗相比,你以前在正规擂台上打过的比赛简直就是过家家。” “地下拳场?”周膑一愣,随即怒道:“那又怎么样,我是输给他了,又没输给你!你别搞得自己很了不起一样!就算我输给他了,也轮不到你对我指手划脚。” 铁鲨眯起眼睛看着屈仲北:“小子,你居然能看出我在地下拳场待过,算是有几分眼力。你如果聪明的话,马上向张先生认错,我可以保你不死。” 第16章 再练二十年 眼见铁鲨两招搞定顶着一堆光环的周膑,张义煌一方人人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妈的,我这280万花得值。”张义煌潇洒地耍着手里的限量版镀金zippo,得意洋洋地看着屈仲北:“小子,自从上次的事以后,我重金请来铁鲨三兄弟,就等着报上次的仇。找了你这么多天没找着,今天在这里碰上了,算你自己倒霉。大家伙说说,该怎么样让这小子认错?” 张义煌的手下马上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扒了他的衣服,拖在摩托车后面游街!” “草,他又不是女人,扒了衣服有什么看头。要我说,打断他的手脚最解气。” “对,打断他手脚,然后丢到郊外的垃圾场。” “……” 张义煌“啪”地将zippo打着:“说了这么多,该怎么弄先弄起来。” 马上有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走向屈仲北,操起钢管便往他身上砸,看样子是要先废掉他的手脚。 屈仲北没兴趣跟这种小喽罗浪费时间,微微侧身避开这两记钢管的同时,照着肚子一人赏了一拳,便让这两条走狗倒在地上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看来有人学不会当一个聪明人。”铁鲨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冷地盯着屈仲北:“需要我帮你学得聪明一点吗?学费会很贵。” 屈仲北很平静地看着铁鲨:“如果我把你这些话全部奉还,你会就这样离开吗?” 他的意思是,他要是帮铁鲨学聪明的话,学费也不会便宜。 铁鲨误解了屈仲北的意思,冷笑一声:“原来你把我当成只会耍嘴皮子的吗?那就用拳头说话吧。”说完一记边腿扫向屈仲北的头部。 和散打不同,泰拳中的边腿在发力时脚跟是抬起的,并且是跟着发力腿的方向一同旋转以达到爆发力最大化输出,又被称为旋踵踢。 铁鲨这一记边腿十分霸道,扫向屈仲北时隐隐带出“呼呼”的风声,无论力度还是速度,都比之前踹飞周膑的那记正蹬更强。可以想象,一旦被这记边腿扫中,杀伤力会有多么恐怖,而屈仲北似乎根本没反应过来一样,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屈爷!”张彪几乎不敢去看接下来的画面。 周膑也忍不住叫道:“小子,快闪……” 但是周膑的最后一个“开”字还没喊出来,铁鲨的边腿已经扫至几乎要触至屈仲北脸侧的位置,而铁鲨的嘴角边已露出一丝狞笑。 就在这时,屈仲北一抬手,左手纹丝不动地将铁鲨的边腿挡住。 没有人看清,屈仲北原本垂在身侧的左手,是什么时候抬起来的。 本来铁鲨坚硬的胫骨已经扫至离他侧脸以毫米计的距离,但是当他抬起手,这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以毫米衡量的距离便成了咫尺天涯。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离开了,但是你没珍惜。”屈仲北很平静地对铁鲨说。 铁鲨脸色大变,可是想要撤腿已经晚了。 屈仲北左手一翻,握住铁鲨的脚腕一甩,像甩一口破布袋一样,将铁鲨高高抡起,又狠狠抡向地面。 “砰——”地面上灰尘飞扬,随之一起飞起来的,还有铁鲨的几颗门牙。 “怎么……怎么可能!”周膑失声叫到。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眼里只算“业余”的屈仲北,竟然一招便击败了将自己打败的铁鲨,而且是如此轻松。 张彪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敢置信地张着嘴,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张义煌和他那帮手下更是脸色剧变,没想到实力强悍到仅用两招便击倒有着一堆光环的周膑、拥有血色黎明之称号的铁鲨,在屈仲北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屈仲北没在意其他人的反应,蹲在铁鲨身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铁鲨:“服输吗?” 铁鲨吃力地吐出半截碎牙,恨声道:“你到底是谁?” 屈仲北很平静地道:“我是谁不重要。如果你不服输,我可以继续陪你打。” 铁鲨面部肌肉抽搐着,好一会后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服输。” 这两个字说出来,张义煌就像听到死刑判决一样脸色发白,因为铁鲨既然认输了,那么接下来屈仲北毫无疑问会收拾他。 张义煌趁屈仲北在和铁鲨说话,悄悄退向自己的法拉利,但是刚刚抬起脚,便听到屈仲北的警告。 “我还是上次那句话,你敢乱动一步,左脚动我打断你左脚,右脚动我打断你右脚。”屈仲北头也不抬,连看都没多看张义煌一眼,可是这话一说,张义煌顿时再也不敢乱动。 张义煌不动,他手下那帮人更是不敢动,十来个人站在周围连大气都不敢喘。 屈仲北继续对铁鲨道:“今天你只是拿钱替人办事,我也已经打掉你一口牙,就不再追究了。但是有一点你记住,以后挑雇主的时候擦亮眼睛,不要再给张义煌这种人为虎作伥。否则下一次再让我碰到,就不会只打掉你几颗牙,明白?” 铁鲨吃力地爬起来,带着两个兄弟走向别克mpv,上车前心有不甘地冲屈仲北叫道:“赌上我血色黎明之铁鲨的名号,我一定还会回来找你的。” 屈仲北平静道:“要挑战我,你至少还要苦练二十年。” 铁鲨神情一滞,满脸屈辱地上了车。 当黑色别克mpv离开后,屈仲北拍拍手,环视一圈张义煌和他的手下:“现在,轮到你们了。” 张义煌那些手下都是吃过屈仲北一次亏的,铁鲨一走,他们全都像没了主心骨般慌得一批。此时被屈仲北的目光扫过,有个比较怂的家伙顿时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有一个人起了头,其他人顿时纷纷效仿,转眼间,张义煌的手下跪了一地。 张义煌出于面子,站在原地没有下跪,但是两手不停哆嗦的样子也比那些下跪的手下强不了多少,就连手中的zippo掉到地上也浑然未觉。 “啪。” 屈仲北走上前反手就是一耳光,脸上却是十分和气的笑容:“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第17章 谁跟着谁干 张义煌哭丧着脸,点点头道:“知道,我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啪”。 这是第二耳光。 “你的记性不错,知道我要让你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屈仲北和气地看着张义煌:“不过我打你不是因为这个。你难道忘了,我教过你要时刻以微笑面对人生?” 张义煌心里骂遍了屈仲北十八代祖宗,脸上却只能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现在可以了吧?” “啪”。 这是第三耳光。 屈仲北和气道:“既然你知道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那现在还等什么?” 张义煌恨不得当场用刀捅死屈仲北,但是再气也只能忍着,当场拿出十万块钱给周膑当医药费,又塞给张彪一万当“误工费”。 做完这些,张义煌心怀怨毒地看着屈仲北,希望他能放了自己。 “啪”。 屈仲北手一扬,赏了他第四耳光:“你现在心里一定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骂遍,恨不得一刀捅死我吧?” “不敢不敢,我绝对没这样想。”张义煌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摇头。 屈仲北和气地笑了笑:“我不信。” 说完,他随手又赏给张义煌三耳光。 上次屈仲北扇张义煌耳光时,张义煌的手下全都已经被放倒。而这次不一样,张义煌那些手下亲眼看着张义煌被屈仲北扇耳光,一个个目瞪口呆,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在南湘居然有人敢这样羞辱张义煌。 而张义煌被当着手下的面被打耳光,简直比死还难受,比被人灭了全家还恨。 他上次栽在屈仲北手里一次,就已经是奇耻大辱,这次花重金雇了铁鲨三兄弟,没想到结果比上次还惨。 一通耳光扇下来,张义煌的脸已经布满指印,却还是拼命挤出笑容,免得让屈仲北有借口扇他更多耳光。 屈仲北突然收敛笑容,吐出一个字:“滚。” 张义煌吓得浑身一抖,回过神来意识到屈仲北让他滚蛋后,带着手下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场。 等张义煌带着人离开,张彪激动地大叫起来:“屈爷牛批!我在南湘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煌太子吃这种亏,实在太牛批!” 在屈仲北扇张义煌耳光的过程中,周膑也是一脸震惊,甚至比屈仲北一招打败铁鲨更加震惊。 因为铁鲨再怎么强,也只是个打手。但张义煌不一样,他作为南湘最臭名昭著的富二代,除了有钱,身后还有一整个家族为他撑腰,得罪了这种人,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换作周膑自己,就算之前能够打败铁鲨,也不敢动张义煌一根毫毛。因为打张义煌的手下,和打张义煌本人,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可是屈仲北不但打败了铁鲨,还满不在乎地打了张义煌本人,这份实力与胆气,让周膑心服口服。 “屈……爷,之前是我狂妄无知,你别往心里去。”周膑一想起自己之前的态度,就感到无地自容,不但像张彪一样尊称屈仲北为“爷”,还深深鞠了一躬:“以后我就跟着屈爷干了。” 屈仲北不由有些好笑:“之前你让我跟着你干,现在又说要跟着我干,难道你打算改行跟我一起送快递?” “那当然不是。我开的顾问公司类似于私家侦探,专门替人解决疑难问题。要是有屈爷你这样的能人坐镇,以后没什么事能难住咱们。”周膑说完又补充一句:“当然,我开这个公司绝对是合法的,而且赚的比送快递可多多了。” 张彪一听这一行收入高,马上竖起耳朵,盘算着屈仲北要是答应周膑的话,他应该也能沾光一起跟过去。 “没兴趣。”屈仲北扭头就走。 “屈爷,别这么快拒绝啊,你再考虑一下。”周膑并没有放弃,快步跟上。 “对啊,屈爷,你再考虑一下嘛。”张彪也加入游说的行列之中。 三人就这么吵吵嚷嚷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 同一时刻,南湘最豪华、最有名的凰朝会所,张义煌开着法拉利像疯了一样飙进停车场,后面浩浩荡荡跟着十几辆哈雷摩托。 “今天我心情不好,把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头牌全叫过来陪我。”张义煌一进大厅就旁若无人地大叫,会所礼宾员看他怒气冲冲,小心翼翼地将他往包厢区带,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这位太子爷。 张义煌是凰朝会所的老顾客,此时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撒,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发泄。 进了贵宾包厢后,他重新对礼宾员强调了一遍:“给你五分钟时间,把你们会所的五大头牌全找来,不管她们有没有在陪客。” 礼宾员不敢说什么,陪着笑脸离开了包厢。两分钟后,会所经理来到包厢,寒暄几句后客客气气道:“太子爷,实在是不巧,你点的那几位公主正好都在陪客,要不你先喝着等一等?” “我煌太子没有等人的习惯。是谁点了那几个妞,让我的人去看看,就说我煌太子要了,看谁敢多放半个屁。”张义煌一摆手,他那些手下都凶神恶煞地围到了会所经理身边,既是准备替张义煌抢人,也有威胁会所经理乖乖配合的意思。 会所经理是见惯各种场面的,不卑不亢道:“太子爷,你这样让我很难办。会所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你是我们的贵客,别的客人同样是我们的贵客,我们不会让任何一个客人在我们这里受到骚扰或不快。”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推开,一名身穿保安制服的壮汉走进来:“经理,你找我?” 在门外,二十几名清一色穿戴全套防暴装备、手持橡胶防暴棍的保安一字排开,从气势上一下子就压过张义煌的那帮手下。 说到底,在任何一个地方,能开这种会所的后台老板,必然有着自身的背景。虽然张义煌在南湘无人敢惹,但会所方从维持自身招牌的角度说,迫不得已的话也会不惜代价与其硬刚。 张义煌盯着会所经理,冷笑一声:“呵呵,你摆这阵势是给谁看的,想过后果吗?” 第18章 借刀杀人 会所经理把脸一沉,对保安们喝斥一声:“谁让你们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要在咱们会所闹事,影响到生意你们负得起责吗?” “可能是我搞错了。”领头的那名保安转身发令:“向左转,收队。” 一转眼,那些保安撤得一干二净。 会所经理换上职业性的笑容,对张义煌道:“太子爷,刚才咱们说到哪了……哦,对了,为了欢迎你今天大驾光临,你的酒水消费全部免单。”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刚才那些保安是会所经理故意安排过来的。 虽然会所经理故意安排了这么一出戏码,向张义煌显示会所方维护自身利益的决心,但也算是给足张义煌面子。要换作其他人这么蛮不讲理,会所保安早就直接把人揍一顿从后门丢出去了。 张义煌就坡下驴,也不再提强要五大头牌来陪他的事,哼一声敷衍几句场面话将会所经理打发走。 很快免费的好酒送上来,张义煌喝了几杯后,对于先后两次栽在屈仲北手里的事越想越气,指着那帮手下大骂:“全他妈是废物,平时好吃好喝养着你们,到了关键时候屁用都顶不上,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有人叫冤道:“太子爷,要怪就怪铁鲨没用。说到底他只是拿钱办事,动起手来也就没那么卖力,以后咱们再也不能相信这种人了。” “放屁。我不靠铁鲨这种人,难道靠你们?我不但要靠这种人,而且一个不够就砸钱雇十个,就不信收拾不了那个姓……去他妈的,搞了半天连那小子叫什么、在哪住都不知道,以后上哪去找他报仇。”张义煌越想越气,抓起酒杯就要砸人,不过手举在空中突然停下动作,望着之前说话的家伙喃喃自语:“妈的,你倒是提醒我了。拿钱办事的狗,和为了守住自己骨头的狗,还是有区别的。就像会所里这些臭虫,为了维护会所的招牌,还摆出一副要跟我翻脸的架式……嗯,这一点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马上有人讨好地附和:“太子爷,您想到什么高招了?” “嘿嘿……我他妈太聪明了。”张义煌得意洋洋地笑起来:“你们想想看,要是我想办法把那小子引到凰朝会所来,那小子只要敢碰我一下,就等于在砸会所的招牌,到时候我一分钱不花,就能借刀杀人,让会所的保安部替我收拾那小子。听说凰朝会所的保安都是军事化训练,打起架可有点猛呢,嘿嘿……” 有人大拍马屁:“太子爷英明神武,简直智比孔明。不过,那小子要是怂了,不敢在这里动手怎么办?” 张义煌阴险地一笑:“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忍不住动手。那小子跟江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我干脆给他来个一石二鸟,顺势把江晴也给拿下。” …… 张义煌在凰朝会所谋划着不可见人的勾当时,屈仲北已经与周膑和张彪分开,独自回到住处。 周膑在离开前,特意向他介绍了一下张义煌的背景,并提醒他要多加小心,因为张义煌肯定还会想办法进行报复。 屈仲北并没把张义煌放在眼里,但周膑能对他说这种话,倒是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接下来的两天,周膑一有空就往屈仲北上班的地方跑,心甘情愿地和张彪一起,当起屈仲北的金牌跟班。 接触多了以后,屈仲北进一步发现周膑这个人虽然毛病很多,但是本质不错,也就没把人往外赶。 这天晚上,屈仲北刚下班,周膑便开着他的面包车等在点部外面:“屈爷,我今天接了个活,小赚了一笔。一起去宵夜吧,我请客。” 屈仲北看时间还早,便上了周膑的车。 “屈爷,你猜猜看,我今天帮一个有钱阔太去抓她老公的奸,人家一出手给了多少?四千。”周膑一直没有放弃拉屈仲北入伙的打算:“屈爷,你说你天天在快递公司干,每个月累死累活能挣多少嘛,实在太屈才了。怎么样,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你要是肯来,我四你六……不,我三你七都行。” 屈仲北正要开口拒绝,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江晴打来的。 接通电话后,手机里传出江晴带着哭腔的求助声:“你在哪,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没人能帮得了我,而且我也不敢报警……” 以江晴高傲的性格,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肯定不会这个样子。 屈仲北耐心劝了几句:“到底什么事,你不要急,慢慢说。” 江晴慌乱失措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样吧,你看了就知道。”说完她挂掉电话,发过来一段视频。 视频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大叔正局促地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酒,周围还站着几名大汉,从背景上看应该是在一家夜店里。 随后镜头一换,张义煌出现在视频里,对着镜头得意地道:“江大美人,当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你爸应该已经喝得神智不清了,因为我跟他说,他每喝一瓶酒,欠我的那些钱就抵销一百万。不过欠我煌太子的钱,可没那么好抵销。” “我已经架好八个机位,并安排了两个年轻漂亮的骚货去陪酒,你猜猜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架好的摄像机又会拍到什么?嘿嘿,要是我即将拍到的这些内容,一不小心流传到网上,你说你爸会不会身败名裂羞愧得想要自杀?你如果一个小时内赶到凰朝会所来见我,也许我会大发慈悲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哦,顺便说一句,你最好不要报警。因为你爸完全是自愿以喝酒的方式抵账的,而且警察要是来找他,很有可能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和不三不四的女人滚床单,那场面可是会很精彩哦。” 视频到这里结束,显然视频一开始出现的那个西装大叔就是江晴的父亲。 周膑看了看屈仲北的脸色,犹豫了一下,问道:“屈爷,打电话的女人是你什么人,你要出手帮她吗?” 屈仲北没有回答,直接给江晴回拨过去:“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第19章 办理会员 既然这种事被周膑赶上了,屈仲北毫不客气让周膑充当起自己的司机。 去接江晴的路上,周膑一直没说话,显然内心十分挣扎,想劝屈仲北别跟张义煌继续结仇,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劝得动屈仲北。 当江晴一袭流苏长裙、婷婷玉立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屈仲北示意周膑靠边停车时,周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江晴的美貌吸引,目不转睛地足足看了近十秒钟才回过神来。 “我现在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有这样一个女神级别的漂亮女孩求助,换了是我,就算我没有屈爷这样的实力,我也拒绝不了。”周膑叹了口气:“哎,红颜祸水这话果然没错。” 屈仲北将江晴迎上车,对她投以安慰的眼神后,吩咐周膑:“去凰朝会所。” “好嘞。”周膑调转车头。 江晴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看着屈仲北的目光里充满感激。她见屈仲北毫无准备便要去凰朝会所,不无担心道:“你打算怎么做?” 屈仲北道:“像上次一样教他做人就行了,希望这次他能长点记性。” 周膑忍不住插话:“屈爷,这次可不一样,凰朝会所那种地方,煌太子三天两头在那耍,简直就跟他的根据地一样。在那里跟他动手的话,实在太被动了。” 屈仲北平静道:“那很简单,把凰朝会所变成我们的主场,就不会被动了。” 周膑一愣:“屈爷你说笑吗,凰朝会所怎么会变成我们的主场?” 江晴也一脸纳闷,不知道屈仲北这话是什么意思。 屈仲北很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没有解释什么。 当面包车停在金碧辉煌的凰朝会所外,屈仲北带着江晴和周膑来到前台:“你好,我想办张会员卡。” 周膑眼睛一亮:“屈爷原来是这个打算?对啊,你要是成为这里的会员,就和……那家伙一样了,都是这里的客人,两边冲突起来,会所没理由偏袒哪一方。” 他怕引起前台客服的注意,特意没提煌太子的名号,而用“那家伙”来代替。否则会所方知道他们几人和煌太子有恩怨的话,说不定会拒绝为他们开通会员。 不过周膑想了想,随即又摇摇头:“不对,那家伙在这里的会员等级肯定很高,那得多少钱啊……而且就算咱们砸老本办个同样等级的会员,也不能保证会所方能公平对待咱们。” 屈仲北脸上波澜不惊,对周膑的唠叨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也没跟他解释什么。 戴着丝质白手套、穿着高领旗袍的前台女客服扫了一眼屈仲北身上从步行街专卖店里买的便装夹克、牛仔裤,嘴角微微动动便算是笑过,语气则介于冷淡与不耐烦之间:“这位先生,我们这里的最低消费是每晚5888元,办理会员需要一次性预存10万元消费额度。而且我们这里的会员分三个等级,分别……” “你们这里最高级别的会员是多少钱。”屈仲北打断女客服的话,往台面上丢出一张visa卡:“你们这里开通了visa支付吧。” 在国外,移动支付远没有国内这么普及。带张visa卡在身边刷零钱用,是屈仲北满世界出任务时养成的一个习惯。 女客服拿起visa卡,狐疑地看了看屈仲北的衣着,又重新看了看手里的卡,一副不相信里面真有钱的样子:“这位先生,我们会所的最高等级会员是钻石级,需要一次性预存100万,且消费积分也达到100万才能……” 屈仲北再次打断女客服的话:“那就预存100万,另外今晚我做东,会所里所有人的单我全买了。这样应该达到条件了吧?” 女客服顿时有点傻眼。不但她傻眼,一旁的周膑也完全傻了眼。 凰朝会所一个包间的最低消费就是5888元,整个会所有将近一百个包间,里面的客人随便玩点什么花样,一晚上的消费额都能超过100万。 而屈仲北轻描淡写就说要做东,这简直就是把钱不当钱。别说周膑闻所未闻,就连女客服平时接待过无数大老板,也没见过像这样壕气冲天的。 整个大厅内听到这话的人,都不由自主把目光移了过来。 只有江晴十分淡定。在见过屈仲北车库里的顶级豪车之后,她知道这点钱对于屈仲北来说简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女客服愣了足足五秒钟之后,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位先生,我们平时一晚上的营业额在150万左右,如果再算上你需要预存的100万,也就是说,你这张卡里至少得有250万……”看她的表情,似乎认为屈仲北在耍自己,已经做好了随时叫保安的准备。 “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屈仲北很平静地看着女客服:“刷。” “好,我这就为你刷。”女客服赌气地将visa卡插进pos机,用力按下数字“25”以及后面一长串的“0”,然后将密码输入器往台面一丢。 屈仲北双手插在裤兜里,连抬都没抬:“没有密码。” “呵呵,没有密码。”女客服一边冷笑一边重复着屈仲北的话:“而且是这么大额的卡……” 当她按下确定键时,像是被人往脸上打了一拳般,后面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pos机上没有出现任何报错信息,反而是顺畅地打印着票据。 这意味着,后台已将250万,由卡里转到了会所的账户里。 “您……您的卡,请收好。”女客服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之中,机械地将卡递还给屈仲北:“请您登记一下资料。” “把你的身份证借我用一下。”屈仲北想用周膑的资料掩人耳目,结果一扭头,看到周膑正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 屈仲北伸手在周膑眼前晃晃:“身份证!” 周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屈仲北,最终把话全咽回肚子里,一声不吭掏出身份证交给女客服。 很快,女客服在电脑上登记完资料。她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把身份证交还给周膑时,目光始终停在屈仲北身上,热情无比且发自内心地笑着:“老板,这是您的钻石会员卡,请您收好。顺便说一句,我姓张……”说着把预存了100万的钻石会员卡双手递给屈仲北。 第20章 谁的主场 屈仲北看也没看便将会员卡丢给周膑:“这是你的了。” “真的?”周膑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顿时喜出望外,美滋滋地把卡收好。至于他以后打算怎么消费,那就是题外话了。 一口气花掉250万,屈仲北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这让女客服看向他的眼神更是带上一种狂热的殷勤。 屈仲北对女客服道:“现在有点事情,想让你帮下忙。” “老板请吩咐,很荣幸能为您效劳。” “带我去见你们经理。” “我们经理一般是不接待访客的,但如果是老板您的话,肯定没问题。请这边走……” 几分钟后,屈仲北一行坐在了装潢奢华的经理办公室里。 会所经理是个很精明的中年男人,第一眼看到屈仲北等人时眉头皱了皱,但听完女客服在他耳边小声的汇报后,脸上堆起亲切和蔼的笑容。 屈仲北开门见山:“我想对你们会所注资入股,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帮我联系你们老板。我希望三十分钟内能谈成这笔生意。” 经理一听十分意外,委婉道:“屈老板,我们会所的股份是63万一股,份额最小的股东手里也有十几股……我们随时欢迎有实力的朋友注资,但是这么大的生意三十分钟要谈成,是不是太仓促了点?” 屈仲北道:“我要的只是把钱投到会所里,三十分钟应该足够了吧,其他细节你们看着办就行。” 经理讪笑着问:“敢问您想注资多少,我好向老板汇报。” 屈仲北估算了一下,按照会所一晚营业额150万来算,那么一年毛收入是5亿多,而会所的股份是一股63万的话……他拿出visa卡递过去:“我投1亿,马上就能到账。” 经理本来正准备接卡,听到屈仲北轻描淡写报出1亿时,手不由一抖:“什么,你说投……多少?” “怎么?不够吗……”屈仲北观察着经理脸上的表情,想了想:“我收回刚才的话,我投3亿。” 说完他将卡塞进经理手里,顺便说了句“没有密码”。 旁边的女客服这才知道,刚刚经自己手的这张卡,真正具有的资金额度是数亿级别——她刷出去的那250万连零头都算不上——震惊之余懊恼万分,只恨自己最初的态度不好,没能给屈仲北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次就连江晴也完全呆了。她虽然见识过屈仲北车库里的顶级豪车,也听屈仲北自己亲口说过“不缺钱”,但还是没想到屈仲北会有这么大手笔,一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几亿现金。 这何止是“不缺钱”,这简直就是钱多到发烧! 经理像捧着皇帝的玉玺般双手捧着屈仲北的visa卡,诚惶诚恐道:“您稍等,我马上向老板汇报。” 30分钟内,会所股份最多的三位股东在年会以外的时间头一次同时露面,以最为热烈的姿态召开了董事会议,在屈仲北列席的情况下,以光速通过了增容扩股决议,并将屈仲北纳入了凰朝娱乐集团的董事会。 这些人的身家都达到了十亿量级,三亿的注资对他们来说并不算离谱,但他们的财富大多是各类资产,真让他们现场拿三个亿现金出来,恐怕谁也做不到。所以他们再明白不过,一个人手里掌握着几亿的流动资金意味着什么。 和这些十亿身家的大股东们谈完正事后,屈仲北拿着刚到手的入股合同,对周膑道:“你看,现在这里是我的主场了。” 想起自己之前所说的“凰朝会所那种地方,煌太子三天两头在那耍,简直就跟他的根据地一样”,周膑脸上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他这才明白过来,屈仲北一口气砸出去这么多钱,是为了他这句话。 就因为这一句话,屈仲北砸出去上亿现金,1亿不行就3亿,这完全已超出了他被贫穷限制的想象力。 “我现在开始为煌太子感到担心了。”周膑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着:“那个混蛋可能从来没想过,自己惹上的是什么人。” 实际上,屈仲北从头至尾都没有把张义煌当一回事。当年凭着“王者仲”的冠冕,与他结交的基本都是阿拉伯那边的王子、闲得只剩下考虑怎么花钱的国际寡头子弟,最次的也是欧洲小国的王室后代,区区一个张义煌而已,实在连只爬虫都算不上。 如果不是考虑到不能闹出太大动静,三年内不能让人知道他还活着,他要灭了张义煌整个家族也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而且绝对合理合法——能教养出张义煌这种混账东西的家族,必定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只要打声招呼,让相关部门彻底查一查,张家转眼就会灰飞烟灭。 就算不动用以前那些人脉资源,屈仲北要对付张义煌也很简单,就像现在这样,他成为凰朝会所的大股东后,第一时间把会所保安部主任叫了过来。 “张义煌在哪个包间,都有些什么人?” “屈董,您看看就知道了。”保安部主任拿出手机,连上会所服务器,调出张义煌进入会所时的视频监控。 根据监控视频显示,张义煌带了二十多名手进了泰山包厢,但并没看到他把江晴的父亲带进会所。 江晴有些着急:“也不知道他把我爸关在哪了。” 屈仲北对江晴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向保安部主任问道:“你们会所……哦,说错了,是咱们会所保安部总共有多少人,能打的有多少?” 保安部主任如实回答:“现在上班的有43人,轮休的还有21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悍将。” 屈仲北吩咐道:“除了必要岗位上的保安不动,把其他人都叫到泰山包厢外集合。” 保安部主任领命离去,很快就打来电话,说人员已经到位。 “该咱们登场了。”屈仲北对江晴道:“顺便问一声,今天这件事,你想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江晴咬着嘴唇道:“只要……只要张义煌放了我爸,并保证以后再不骚扰我们,我什么都好说。” 屈仲北道:“如果他不答应呢,你希望我做到什么程度?” 江晴咬咬牙:“那就让他再也不能害人。” 屈仲北很平静道:“如你所愿。” 第21章 有钱没什么了不起 当屈仲北带着江晴和周膑来到泰山包厢时,包厢门外,华丽明亮的水晶吊灯下的长长走道里,30名统一穿着防暴服、手持橡胶防暴棍的会所保安,像接受检阅的士兵一样整整齐齐一字排开。 屈仲北一到,所有保安齐声道:“屈董好。”几十条精壮汉子的声音汇在一起,震得走道顶上的吊灯都微微晃了晃。 江晴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在炸雷般的声浪中整个人一惊。周膑是登上过省运会冠军奖台的人,表面上看起来总算比较镇定,但他微微哆嗦着的手出卖了他的内心。 “嗯。”屈仲北平静地点点头。 不用他吩咐,保安部主任一挥手,马上有两名保安将黄山包间的门推开,其他保安则鱼贯而入。 当头几名保安进入包间时,里面传出一阵怒斥。 “你们干嘛的,谁让你们进来了。” “滚出去!要是扰了煌太子的兴致,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随着涌进包间的保安越来越多,里面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再也没人说话。 等所有保安都进了包间,保安部主任讨好地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屈董请。” 屈仲北不紧不慢地走进包间,江晴和周膑马上也跟了进去。 泰山包间很大,里面的吧台区、桌球区、观影区等消闲区域一应俱全,即使已经容纳了大几十号人,却仍然不觉拥挤。在吸烟区,张义煌和他的人聚在一起,周围虎视眈眈地站满了人数相当、但几乎是武装到牙齿的会所保安。 “都他妈别慌,这里我熟得跟自己家一样,肯定是会所老板跟我开玩笑呢……妈的,搞得这么低级,我今天消费的钱又可以不给了。”张义煌本来根本没把这种阵势放在眼里,跷着二郎腿、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坐在意大利手工真皮沙发上,可是一看到屈仲北在会所保安部主任的陪同下进来,顿时比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还吃惊,手中夹着的半截香烟掉到沙发上都没察觉到。 “你,居然是你——”张义煌瞪着屈仲北,脸色不自然地看看周围的保安,开始意识到形势不妙。他强作镇定对保安部主任道:“何主任,你们会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规了,我的包间,为什么让其他人进来。” 保安部主任以前和张义煌的关系不错。但是为了讨好屈仲北这个新老板,他板着脸对张义煌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凰朝集团的屈董。整个会所87个包间,他想去哪就去哪。” “屈……董?我……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董事会里还有个姓屈的。”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义煌平时当惯了大爷,被保安部主任呛得恼羞成怒:“姓何的,别忘了你在跟谁说话!你以为你把会所里的保安都叫过来就能吓住我煌太子?” 保安部主任倒也不敢真跟张义煌叫板,退到屈仲北身后:“屈董,还是您跟他说吧。” 反正他的姿态已经摆出来了,接下来就看新老板怎么说。 屈仲北扫了一眼张义煌身边的人,对张义煌道:“我们又见面了。可以嘛,今天你带的狗腿子多了十来个。” 张义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是打算借刀杀人,利用凰朝会所训练有素的保安队伍对付屈仲北,可是凰朝会所的保安反过来却成了屈仲北手里的刀子。按眼前这架式,屈仲北这次要收拾他,根本都不用自己动手,他带来的那群乌合之众根本就不可能是会所保安的对手。 “我,我不信你是凰朝会所的董事!别以为你买通了何主任就能骗得过我,凰朝会所的几个大股东我全都认识,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股东姓屈。”张义煌不甘心地大叫着,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对,肯定是这样的,你买通何主任给我演了这么一出戏!” 保安部主任同情地看着张义煌,忍不住插嘴道:“煌太子,我不妨告诉你吧,你知道的都是老黄历了。就在半个小时前,屈董正式成为我们集团董事会的一员。不仅如此,他对会所注资3亿,现在已经是我们凰朝集团的第二大股东。” “半个小时前,而且是3亿……”张义煌怔怔望着屈仲北,失声叫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不可能吗?”屈仲北很认真地想了想:“3亿又不是很多。” 听到这话,不管江晴、周膑还是保安部主任,以及房间内的其他人,全都眼皮一跳。 3亿还不算多? 所有人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那么多少钱才算多? 屈仲北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对张义煌道:“题外话说得太多了。你不是让江小姐一个小时内来见你吗,我把她带来了,算满足了你的一个要求,现在轮到你满足我的。麻烦你马上把江小姐的父亲放了,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给她一家制造麻烦。” “这他妈明明是两个要求!” “我说是一个,那它就是一个。” “你他妈别以为自己有钱就了不起!”张义煌暴跳如雷,像疯狗一样指着屈仲北和江晴恶狠狠道:“告诉你,老子也不是穷逼。敢跟我煌太子斗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会弄死他,绝无例外!” 江晴知道张义煌就是条疯狗,也确实有能力实现这一威胁,不由担心地看了一眼屈仲北,毕竟她父亲现在还不知道被张义煌扣在哪里。 面对张义煌的狠话,周膑和保安部主任虽然不是直接当事人,但脸色也都变得有些不自然。“煌太子”这个名号在南湘的分量,让他们都不由自主地低头避开张义煌的目光。 张义煌手下那二十几人一见,顿时像打了强心针一样,一副气势汹汹要反过来“团灭”会所保安的模样。 屈仲北没有理会张义煌的叫嚣,向江晴投以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等江晴挤出一丝强笑表示自己没事后,屈仲北才重新转身对着张义煌。 “有钱确实没什么了不起。”屈仲北看了一眼气焰嚣张的张义煌,很平静地对在场的会所保安们道:“所有人,等会再多发半年工资——给我往死里打,医药费我出。” 第22章 满足你的好奇心 随着屈仲北一句“每个人多发半年工资”,所有会所保安的眼睛里冒出狼一样的绿光,看向张义煌手下的眼神就像在看钱袋子。 张义煌的那些手下不信邪,以为会所保安不敢当着张义煌的面动手,仍然一副要“团灭”会所保安的模样。有两个脾气比较冲的家伙还指着身旁的会所保安叫嚣:“你看什么看,你再瞪老子一眼试试。” 结果两边的团战一触而发,并完全倒向会所保安这一边。 会所保安凭着装备上的绝对优势,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便团灭了张义煌的二十几个手下,打了一个零损伤的碾压团。之前态度越嚣张的家伙,在团战中被揍得越惨。 这些会所保安也不傻,揍得张义煌的手下跪地救饶是一回事,但谁都没碰张义煌本人。 不过当着张义煌的面,把他的手下给揍成一群猪头,跟直接打在他脸上也没什么区别了。每一次会所保安的拳头揍在他手下身上、而他手下发出惨叫,张义煌的眼角都会随之跳动。 面对满地哀叫的手下,以及一屋子如狼似虎的会所保安,张义煌气得浑身直抖:“好,好,好……这笔账我记住了……” 屈仲北平静道:“现在可以满足我的要求了吗,我们越早把这事解决,你就能越早离开。” 张义煌咬牙切齿道:“好,今天我认栽。”说着打了个电话给其他地方的手下,吩咐放人。 几分钟后,江晴接到她父亲报平安的电话,感激地对屈仲北做个“ok”的手势。 张义煌将江晴和屈仲北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眼中冒着强烈的妒火:“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屈仲北摇摇头:“你还没向江小姐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骚扰她和她的家人。” “这他妈关你屁事!”张义煌指着江晴,对屈仲北叫道:“她难道是你老婆?她爸欠我钱,我找她爸讨账天经地义,你有什么资格管!” 江晴听到“她难道是你老婆”那一句,俏脸一红,随即怒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而且你设局让我爸欠下赌债的事,你也好意思天天说?” 屈仲北道:“你听到了?” “如果我说不呢?”张义煌恶狠狠地盯着屈仲北,又指着旁边的周膑、保安部主任以及其他会所保安:“你们敢动我试试?” 之前张义煌两次栽在屈仲北手里,也就他自己的手下,以及少数无关紧要的圈外人在场,再怎么丢脸也丢得有限,也没人敢把事情往外传。 但这次他自己把“战场”选在了凰朝会所,一旦再像之前那样认怂,当天晚上就会在圈子里传得人尽皆知,那他“煌太子”的招牌就算是砸在这里了。 所以这一次张义煌哪怕死鸭子嘴硬,也必须硬撑到底。 张义煌的虚张声势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不管周膑、保安部主任还是那些会所保安,凡是被他指到的人,都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目光,谁都不敢真对他动手。 但是他吓得住其他人,有一个人却不可能被他吓住。 “这有什么不敢的。”屈仲北一耳光扇在张义煌脸上。 这一记耳光既清脆又响亮,让一旁的保安部主任以及保安们一下子眼睛瞪老大。 他们没想到,从来没人敢惹的煌太子竟然也有挨打的一天,这要传出去绝对是个大新闻。 而对于敢动手打煌太子的屈仲北,他们不由自主地肃然起敬,既敬屈仲北身为新老板的财力与身份,也敬屈仲北毫不手软、敢为别人不敢之豪气。 张义煌像根棍子一样直挺挺倒地,两眼失焦躺在波斯地毯上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又过了足足三秒钟,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挨打了。 “你,你……你他妈敢打我?”张义煌一副头一次挨打的样子,演技逼真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我只是满足你的好奇心而已。”屈仲北低头看着张义煌,平静地道:“小事情,不客气。” “从来没有人敢打我,从来没有!”张义煌捂着脸爬起来,继续用演技维护自己煌太子的招牌:“你……” “看来打耳光还不够痛,没办法让你长记性。”不等张义煌说完,屈仲北一抬手握住他的食指,然后朝下轻轻一扳。 张义煌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被扳得单膝跪到地上。 屈仲北低头看着张义煌,很平静地道:“记住,我不喜欢别人指着我。” 张义煌忍痛叫嚣道:“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屈仲北握着张义煌的食指又稍稍加力一扳:“这不是我想听到的内容。” 张义煌痛得用另一只手拼命拍打地面:“好好好……我说。我张义煌发誓,以后再也不去骚扰江晴和她的家人,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屈仲北示意保安部主任取来笔和纸,丢在张义煌脸上:“我不知道江小姐的父亲欠了你多少赌债,你打张空白收据,回头江小姐问清楚后自己填上金额,你和江小姐的父亲就算两清。有问题吗?” “没……没有。”张义煌感觉自己手指都快被扳断,当然不敢说有问题,当场按照屈仲北的要求写下一张空白收据交给江晴。 “今天再饶你一次,但是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了。”屈仲北松开手,转身走向门外。 屈仲北一走,江晴和周膑马上跟在后面离开包间。保安部主任一挥手,也带着所有会所保安退场。 转眼间,包间里只剩下张义煌,以及他手下的残兵败将。 “姓屈的,我跟你誓不两立!不管今后发生了什么,都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颜面扫地的张义煌歇厮底里地将包间里能砸的一切全砸烂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国外的号码:“把你的人派过来,我决定和你合作。” 第23章 相亲会 屈仲北离开泰山包间后,去前台划了100万到会所账户上,以集团董事的身份吩咐前台把这笔钱分给每一名“参战”的会所保安,当然也包括感恩戴德的保安部主任。 保安部得到这么大的好处,一下子引起会所内部其他部门的艳羡,让大家知道了什么叫财大气粗。再加上煌太子栽跟头的事情也传了出去,整个会所上下,人人都盼着能抱上新老板的大腿。 就在会所内所有人都绞尽脑汁接近新老板时,屈仲北已经带着江晴和周膑从后门离开了会所。 随后半个月,屈仲北没再听到关于张义煌的消息。至少从目前来看,张义煌似乎遵守了自己的誓言,没再去找江晴家人的麻烦。 这天一早,屈仲北刚到点部,张彪就一脸讪笑凑了过来:“屈爷,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什么事?” “嘿嘿……今天下午在南湖公园有一个大型相亲会,我想请你……嘿嘿,想请你去帮我当个托。” “当托?这种事,你应该找周膑帮忙。” “不行不行……”张彪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周冠军太喜欢得瑟,让他去肯定会抢我风头。屈爷你就不一样了,要是答应帮忙的话肯定会真心帮忙,还是你最可靠。” 屈仲北本来不是喜欢凑这热闹的人,但是一想偶尔换个心情也无妨,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变成:“那好吧,我下午陪你去看看。” 南湘市区有两大引以为傲的宝贝,一样是有着“城市绿肺”美誉的凤谣山,另一样就是4a级景区南湖公园。 相亲会选在南湖公园举办,光凭这里令人愉悦的秀美风景,无疑都能提高几成相亲成功率。而且相亲大会的时间安排在下午4点至6点,有缘的男女一旦看对眼,马上还能相约一起去吃饭,也十分符合大家快节奏的生活习惯。 张彪对这次相亲是志在必得,为此还特意去租车行,忍痛以两千块一天的价钱租了一辆一百万的凯迪拉克来撑门面,又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休闲西装,看上去倒也人模人样。 而屈仲北的任务,便是假扮张彪的“很有钱但已经结婚的朋友”,即假扮这辆凯迪拉克的车主——只不过张彪没有参与凰朝会所事件,所以他并不知道,屈仲北本来就是那种“很有钱的朋友”,在这一点上根本不用假扮。 下午三点半,张彪开着租来的凯迪拉克接上屈仲北,然后往南湖公园赶。 一路上,张彪对这辆豪车的性能赞不绝口:“这两千块钱花得值……开起来这种舒服的感觉,真的是会上瘾,难怪有钱人都喜欢花那么多钱在这上面。” 不仅如此,张彪还强烈建议屈仲北也试驾一下这辆豪车,享受一下有钱人开车时的感觉。 对于张彪的好心,屈仲北不置可否,笑了笑算是心领。 不过屈仲北倒是有一点好奇,张彪用这种找人假扮“有钱的朋友”的把戏,真能找到女朋友? 如果张彪自己假扮有钱人骗女孩子欢心,应该更容易得手才对。可是张彪却并没有“篡改”自己普通人的“人设”,这好像不太符合逻辑。 反正闲着也闲着,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张彪嘿嘿笑道:“屈爷,我也是琢磨了好久才想到这个办法的。现在的女孩子吧,拜金的很多,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也不少。但是不管哪一种,想要找的男朋友,肯定是越真诚越好、越有牌面越好。我开着豪车去相亲,首先牌面就有了。然后我会在聊天时坦白地告诉她们,其实这车子不是我的,而是我一个很有钱的朋友的,这样真诚也就有了。接下来就看临场发挥了,只要不是眼光太高的女孩,我相信还是很容易搞定的。” 屈仲北不解道:“真有这么简单?” 张彪胸有成竹道:“肯定能行。不过有一点必须把握好,那就是要把自己和‘有钱朋友’之间的关系重点描述出来,给女孩子留下‘虽然我没钱,车也是别人的,但我的朋友很有钱,而且和我关系很好,以后我肯定能利用这份人脉资源混出名堂’的印象,再适当地展现一下自己的‘远大抱负’和‘上进心’,迷倒一两个想法单纯的女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屈仲北摇摇头:“你这说穿了就是糊弄人,时间久了女孩子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还是会离开的。” 张彪嘿嘿一笑:“屈爷,你没听说过‘日久生情’嘛。我一会专挑那种能过日子的女孩聊,等到时候有了感情,再争取多派点包裹、多赚点钱,让她过得好一点,她不会那么绝情的。” 虽然张彪的手段不那么光明正大,但他能说出努力工作赚钱、让自己的女人过上好日,倒是让屈仲北刮目相看。 “我会把这个忙帮好的。”屈仲北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不过到了南湖公园之后,屈仲北才发现自己被“耍”了。 在公园主干道两边,活动组织方用彩色绳子织了两面长长的“缘分网”拉开挂在景观树上。左手边的“缘分网”上粘的全是女性资料卡,右边则是男性资料卡,都带照片且是封塑过的。相亲者看到中意的对象后,可以通过专用app向对方发送自己的id,只要对方看过资料卡,对自己也比较满意的话,双方就能在公园见面。 从停车场出来,张彪根本没看那些资料卡,而是领着屈仲北直奔活动组织方的临时办公区。 隔着老远,屈仲北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江晴。此时她佩戴着工作证,正忙碌着给前来参加相亲的人分发宣传手册或是提供咨询,没注意到屈仲北正在远远地看着她。 张彪碰碰屈仲北的肩膀:“以前我虽然瘌蛤蟆想吃天鹅肉,打过江晴的主意,但我是真心希望她能过得开心。江晴离开点部以后,我觉得挺遗憾的,因为我觉得屈爷你最有资格做她的男人,有时间多相处的话一定能追到她。这次报名相亲会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江晴正好是组织方的工作人员,所以就……屈爷,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说完他叹了口气,返身回公园主干道看资料卡去了。 屈仲北有些哭笑不得。 张彪虽然是一番好心,但是他哪里知道,江晴现在就和屈仲北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想要追江晴的话根本不用别人帮忙。 “这个家伙,还真是多事。”屈仲北摇摇头。 也许是南湖公园的景色太美,让人不由自主便放松了心情,也许是公园里太多相亲的红男绿女,让空气中飘荡着浪漫的气息,屈仲北想了想,最终还是走向江晴。 第24章 想吃圣代 江晴仍然专注地忙碌着。她虽然只是工作人员,但以她的绝美容颜足以压过任何一个参加相亲的女孩,所以吸引了大量想碰碰运气的男人围在咨询台外问东问西,个个都赖着不走。相较之下,旁边几个咨询台显得冷冷清清,偶尔才有一两个人前去光顾。 屈仲北早已见惯美女,也很少对哪个女人真正动心。但这一次,远远看着被围在人群中、公事公办认真应付着各色人等的江晴,他突然觉得江晴比以前经历的那些女人都好看。 于是他顽性大发,拨开人群挤到咨询台前:“你好,我是来参加相亲的……小姐姐,约吗?” 对于屈仲北的出现,江晴先是一脸惊讶,继而俏脸飞起两片红霞,嘴角微微翘起。 在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江晴最终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讨厌。” 就像女孩子说“不能再吃了”,其实是想听到男人夸自己根本不胖、劝自己再吃一点,女孩子说“讨厌”,也根本不是讨厌。 屈仲北哈哈一笑,一伸手便将江晴从咨询台后面抱了出来。其他几个咨询台的工作人员都是年轻人,一看顿时齐声起哄:“亲亲抱抱举高高,来一个,亲亲抱抱举高高……” “要死啦,快放我下来。”江晴满脸羞红,没想到屈仲北会突然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 屈仲北开怀大笑,将江晴放下,拉着她的小手就往人群外面跑,一直跑到她的同事们看不见的地方才停下。 “没想到你也这么不正经。”江晴娇喘着将屈仲北的手甩开,脸上的表情似嗔似笑。 经过一阵奔跑,她娇嫩白晳的脸蛋变得白里透红,看上去更加诱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怎么能叫不正经?”屈仲北一本正经地回答。 “贫嘴。”江晴微微一笑,随即板起小脸,严肃道:“我先声明,虽然这段时间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也很感激你。但是这并不代表你能那么随便,明白了吗?” 这大概就是女孩子特有的本事,前一秒还风和日丽,后一秒就能生人勿近。 而且江晴板起脸,一下子又变回冰山女神,天然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 屈仲北苦笑一声:“明白了。” “哼,明白就好。”江晴仍然很严肃,突然道:“我想吃圣代。” 嗯? 屈仲北看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的江晴,不由再次苦笑:“这附近好像没看到有卖东西的。” “我不管,我就是想吃圣代。” “好好,你在这等会,我去找找。” 冰山女神就是冰山女神,就连撒娇都和一般的女孩不一样,而且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屈仲北记得之前从张彪的车上下来时,在停车场附近看到过有一个休闲餐饮区域,应该能买到圣代,于是直奔停车场。 到了地方后,他隔着老远一眼便看了张彪。 在一个露天茶座,张彪跟一个女孩正聊得热火朝天。那女孩属于比较耐看的类型,虽然和江晴比显得很普通,但也算有中等姿色,而且年纪也不大,一身打扮比较素,看起来是个很本分的人,配张彪的话算是绰绰有余了。 屈仲北看到张彪的时候,张彪正好背对着他。也不知道张彪在说什么,那女孩手捧一杯橙汁,十分专注地倾听着,看向张彪的眼神中竟然闪动着崇拜的光芒。 屈仲北一时好奇心起,便不动声色靠了过去,打算听听张彪的“精彩演讲”。 他靠近后,正好听到张彪“懊恼”地叫了一声:“哎呀,你瞧我这记性,我刚才在车上忘了给手机充电,现在电量都快报警了……” 屈仲北闻言不由微微一笑。看来张彪是要给自己立牌面,让女孩看看他开来的凯迪拉克了。按照剧本继续发展的话,等进一步博得女孩的好感后,估计张彪就会上演真诚戏码,说车子其实并不是自己的,然后再炫耀一番自己并不存在的“人脉资源”,重新拉高自己在女孩心中的份量。 果然,只听张彪又道:“你看这里太阳挺晒的,要不咱们到车上再接着聊,开着空调也凉快一点。” 女孩显然没看出这是张彪的套路,毫无心机道:“好啊,那我们去你车上聊。” 屈仲北正准备悄悄离开,旁边却杀出一个程咬金。 “哎呀,真是太巧了,没想到会在相亲大会上遇到你,这应该就是上天注定咱俩要走到一起吧。” “切,你少说好听话。平时在公司尽对我说甜言蜜语,没想到居然跑来参加相亲会。” 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和一名戴一副金丝眼镜的男人边走边聊。经过露天茶座时,那女人一眼看到张彪,顿时一脸嫌弃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倒霉,怎么又碰到这个骗子。” 张彪正准备起身的背影明显一缩,显然和那女人认识,而且有些怕那女人。 “骗子?”金丝男看看张彪,马上借这个机会转移话题:“你被他骗过?不瞒你说,我姑父是警察。有什么事你尽管告诉我,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人把这个骗子抓起来。” 张彪装作没听到这两人的对话,站起身对自己的女伴道:“小欣,我们走吧,这里莫名其妙的人太多了。” 被称作小欣的女孩很乖巧地点点头,将杯子里剩下的橙汁一口喝完,然后便准备跟张彪一块离开。 “站住!”金丝男似乎想在时髦女人面前展现自己的男子气慨,板起脸叫住张彪:“你说谁莫名其妙?你见到我们就想溜,是不是心虚了,说!” “我不认识你们。”张彪用微微带着央求的语气对时髦女人道:“这位小姐,你肯定搞错了……” “我搞错了?”时髦女人咄咄逼人地瞪着张彪:“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谎?” 第25章 很厉害的朋友 时髦女人这么一叫,周围的行人以及茶座的客人全都把目光投了过来。从屈仲北的角度看不到张彪的表情,但是从背影上看,张彪微微躬着身子,完全没有平时在其他快递员面前时的威风。 金丝男感受到其他人关注的目光,似乎很想趁这机会出出风头,顺着时髦女人的话道:“本来你诚心诚意道个歉,我是可以放你一马的。可是你不但毫无悔过之心,反而还诬蔑美女撒谎,那么我就必须对你追究到底了。” 张彪窘得连耳根子都红了:“我,我……” 小欣大概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怯生生地拉拉张彪的衣角:“张哥,既然你不认识他们,我们别理他们。” 时髦女人轻蔑地看着小欣:“小姑娘,来城里还不久吧,知道有句话叫城里套路深吗?别到头来被人骗了,还帮着骗子数钱。我看你不太适合城里,趁早回农村待着去吧。” “你少瞧不起人,城里人怎么了,农村人又怎么了?”小欣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陌生人如此奚落,脸蛋羞得通红:“我就是相信张哥,他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张彪一听,顿时感激地看了小欣一眼。 不过小欣对张彪的力挺,换来的是时髦女人的冷笑,以及加倍的嘲讽:“农村人就是农村人,脾气还挺犟。本来我被这个骗子恶心到,不想再提刚才的事,但是你嘴这么硬,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你身边这个男人,是不是跟你吹嘘自己很厉害,然后说自己手机没电了,要回车上去充电,邀你一块去车上接着聊?” 小欣一愣,随即反问:“是又怎么样?” 时髦女人冷笑道:“你跟着他去了以后,便会发现他是开着一辆价值百万的凯迪拉克来的,这个时候会不会有点心动?不过很快他给你给一个大反转,告诉你这辆车其实是他一个很有钱的朋友的,因为不忍心骗你,所以必须告诉你实话……再往后面的剧本,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恶心得忍受不下去,再多听他说一句谎话都会当场吐出来。” 屈仲北这才明白,原来这个时髦女人之前也被张彪套路过,大概后来识穿了这一切,所以张彪见到她特别心虚。 不过他有点纳闷,张彪的这个套路确实跳出了一般人的思维,不知道时髦女人是怎么看破的。 同样的疑问,由小欣问了出来:“你……就算你没看上张哥,凭什么说张哥说谎话骗人。” “呵呵……”时髦女人冷笑道:“最精彩的地方就在这里。这个姓张的骗子,骗任何人都没关系,但是不该骗我。知道我在哪上班吗?那辆凯迪拉克从上牌到提货都是经我手办理的,是我们祥顺租车行的镇店之宝,现在车贷还没还完,连我们老板一般情况下都舍不得开呢。所以这个姓张的一说车是他朋友的,我马上就知道他在骗人。” 金丝男一听,马上哗众取宠地指着张彪大叫起来,声音大得生怕周围的人听不到:“原来你租了我们车行的豪车来相亲大会上骗女孩子,简直就是个人渣!” 即使不用看,屈仲北也能想象张彪现在的表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小欣的面被人拆穿,估计张彪现在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不过玩任何套路都有被人拆穿的风险,张彪作为一个成年人,既然决定要用套路脱单,那么就应该承担相应的风险。 所以虽然心里有点同情张彪现在的处境,屈仲北还是按兵不动,没打算管这闲事。 小欣似乎对张彪是真的有好感,被时髦女人当面羞辱后,脸色苍白地看着张彪:“张哥,她说的都是真的吗?难道你一直都在骗我?” 张彪不敢去看小欣的眼睛:“我,我……我真的有一个很厉害的朋友……” 他的回答避实就虚,而且悄悄把“很有钱的朋友”改成了“很厉害的朋友”,算是为自己的尊严做最后一丝挣扎。 不过时髦女人连这最后一丝尊严都不打算留给张彪:“笑话!像你这种废物男人,交的朋友能好到哪里去。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想骗这个农村妹子吗?” 金丝男附和道:“废物的朋友当然也是废物。能看上这种废物的女人,更是蠢到家的废物。” 时髦女人旁若无人地咯咯笑道:“哎呀,你说得真是押韵,这些废物一辈子都学不会。” 这两人一唱一合,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毫无怜悯地践踏着张彪和小欣的尊严,只差没有把张彪和小欣用脚跟踩到泥里。 “够了!”一直被损得头也抬不起来的张彪终于爆发,一拳砸在桌子上:“你们羞辱我就算了,小欣又没得罪你们,为什么要连小欣一起羞辱?而且我告诉你们,我那个很厉害的朋友要是在这里,你们在他面前连坨屎都算不上,就凭你们也敢在背后侮辱他!” 金丝男一听,阴阳怪气道:“真的吗?我好怕啊。要不你把你那个废物朋友叫过来,我当面侮辱他给你看看?” 时髦女人一听拍掌笑道:“那一定很精彩,我真是等不及想要看看了。张废物,快点嘛,打电话把你的废朋友叫过来瞧瞧。” “不用那么麻烦。”屈仲北一边说一边摸出自己十块钱一盒的云烟,不紧不慢点上一支:“我已经来了。” 金丝男和时髦女人循声一瞧,不由都皱起眉。在他们看来,屈仲北早就在那了,而张彪一直没回头看过,好像并不是一起的。所以他们下意识地认为,屈仲北是突然冒出来,假冒张彪的朋友管闲事的路人。 不过张彪的反应很快否决了他们的这一想法。 听到屈仲北声音的瞬间,张彪身子一震,过了好几秒后才缓缓转过身来,无地自容道:“屈爷,对不起,是我没用,连累你被人……” 第26章 交给我解决 小欣也是早就注意到屈仲北在一旁的,只是没想到屈仲北就是张彪口中那个先是“很有钱”,后来变成“很厉害”的朋友。 “不用说了。”屈仲北摆摆手,把烟盒丢给张彪:“抽支烟,消消气。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就行了。” 本来他是不想管的,但是金丝男和时髦女人确实过分了。张彪的做法虽然不光彩,但也不用赶尽杀绝吧? 金丝男本来还有些拿不准屈仲北的来路,但是看清屈仲北手中的烟后,脸上顿时浮现出不屑的神情。 “嘁,果然是很‘厉害’的朋友,能把十块钱一盒的云烟抽出中华的感觉。废物的世界,确实不是我们能理解的。”金丝男故意大声说到,又故意对屈仲北说了句:“哦,不好意思,我不是针对你,千万不要对号入座。但是你非要对号入座的话,那我也阻止不了。” 时髦女人冷笑道:“跟这种人没什么浪费时间的必要,我们走吧……哦,对了,张废物,你租来的那辆车子记得小心点开,哪怕弄花一块漆,也不是你这种人赔得起的。等你下辈子走了大运,真交上一个很有钱的朋友,到时候你想怎么开都没人管。” “为什么要等下辈子?”屈仲北抽了口烟,不紧不慢道:“彪子,那辆车你是从哪租的来着?” 张彪低声道:“祥顺车行。屈爷,你要干嘛?” “没什么,我把车买下来,你就不必被人说成骗子了,也不用担心磕到漆什么的……祥顺车行是吧。”屈仲北用张彪的手机上网查了一下:“哦,原来是一家注册资金一千万的租车行,规模还不小,名下有好几十台车,不过好像最贵的就是那辆几个月前买的凯迪拉克了。这样吧,我打个电话,让人把这事办一下。” 金丝男阴阳怪气道:“哟,好大的口气,一百万的凯迪拉克说买就买,我怎么就没机会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 时髦女人冷笑道:“口气这么大,还不是因为吹牛又不用交税。我还想说要买下lv公司呢,但我脸皮没那么厚。” 就连张彪,也不相信屈仲北说的是真的,只不过出于对屈仲北的尊重,才没有当着外人的面表现出来。 屈仲北没理会其他人的反应,拿出手机拨通了凰朝会所财务部的电话。 “你好,我是屈仲北,麻烦让你们财务部主任接一下电话。” “啊……屈董您好,我是章大钊,您有事请吩咐。” “是这样的,市里有一家名叫祥顺的租车行你听说过没有?我一个朋友挺喜欢这家车行的一辆凯迪拉克,但是我对那家车行不熟悉,想托你帮我问一问那家车行的老板,愿不愿意把车子让出来。” “祥顺租车行?哦,我好像听说过,一家小公司而已,我马上想办法联系车行老板。” “好的,我等你回话。转让车子的费用,你记在我账上就行。对了,为了表示诚意,可以给对方10万的溢价。”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屈仲北与财务部主任的通话,旁人只能听到屈仲北说话的这部分,这一点顿时引来金丝男的疯狂嘲讽。 “哟,果然是吹牛不用上税,有些人口气越来越大了。你一张口就给十万溢价,我们老板说不定真会把车子卖给你呢。” “要不这样吧,你只要给我五万块溢价,我帮你把那辆凯迪拉克买下来?” “五万块你嫌多的话,一万的溢价也行。一转手就能赚一万块,这钱也来得太容易了,哈哈。” “怎么不说话呢,我可是在替你省钱,难道不好吗?还是说,你刚才只是假装打个电话,实际上是在自言自语?” “何必呢,都是年轻人,要面子我们都能理解,但是这样装大款,你不觉得累吗?” “……” 屈仲北没有理会越说越起劲的金丝男,静静地等着财务部主任的回复。 几分钟后,他的手机响起。这一次,他放在桌上点了免提接听。 会所财务部主任的声音随之响起:“屈董,事情已经办妥。我只报了三万的溢价,车行老板就把车子卖给我们了。” 屈仲北“嗯”了一声:“知道了,这件事你办得不错,我……” 他的话没说完,金丝男便怪笑起来。 “原来电话那边真有人‘接应’啊,可以可以。”金丝男像发现了新大陆般,一脸嘲弄的表情:“不过你吹个牛也要找托接应,真的不嫌累么?我们车行还有几辆奔驰、奥迪,反正对你来说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要不你一块买了?” 第27章 车行易主 屈仲北手机里传出财务部主任不忿的声音:“屈董,是什么人在对您无礼?您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带人过去。” 金丝男哈哈大笑:“哟,那边的托搞得挺专业,还要带人过来呢,我好怕怕。” 时髦女人冷笑道:“确实挺专业的,这种人就算说要买下我们整个车行,我也一点都不奇怪。” 屈仲北很平静地看了一眼金丝男和时髦女人,对手机那头的财务部主任道:“你都听到了?那就把整个车行买下来吧。” 财务部主任在那边马上应道:“好的。详顺车行这种注册资金才一千万的小公司,应该没多少现金流,平时肯定要靠银行放贷维持资金周转。我们是各大银行的七星客户,我马上给各银行的客户经理打电话,让他们一起对祥顺车行断贷,相信很简单就能搞定,说不定还能压下不少价钱……” “我只要结果,具体细节你看着办。”屈仲北挂掉电话。 金丝男又哗众取宠地叫道:“大家快看啊,这里有个牛气冲天的大富豪,一个电话就要买下一家注册资金1000万的租车行,能遇到这种大人物的机会可不多,有没有人想来和他合个影什么的?” 时髦女人一唱一合道:“哎哟,这位先生,你会不会搞错了。你说的这位大人物,怎么穿着步行街专卖店的大路货、抽着十块钱一盒的云烟?” 金丝男哈哈大笑:“这位美女,你有所不知,在天桥底下,抽五块钱的大前门就能算得上大人物了,何况人家抽的可是十块钱的云烟。天啊,那可是十块钱啊,得牛到什么程度的人,才抽得起十块钱一盒的烟啊。” 周围的人不明就里,被这两人的毒舌逗得一阵哄笑,连带着看向屈仲北的目光也有点变味。 张彪的头都快低到裤档里,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忍了几分钟后,满脸涨红对屈仲北道:“屈爷,咱们走吧。” 屈仲北面不改色地抽着十块一盒的云烟:“急什么。” 正好这时屈仲北的电话响了。 用免提方式接通后,电话里传出财务部主任的声音:“屈董,一切办得很顺利。祥顺车行的财务状况比我想的还要糟糕,不但经常向银行申请短期贷款,还欠着不少的车贷,我只用800万就盘下了整个车行……哦,对了,相关的交接手续还要麻烦您去一趟车行办理。” “那家车行的地址是东城区什么地方来着……”屈仲北想了想:“算了,太麻烦。你代我跑一趟,以后车行就交给你兼职打理了。我给你15%的干股,经营状况好的话年底分红会有你一份。” “啊……多谢屈董栽培。大伙果然说得没错,跟着屈董前途无量。您放心,我一定尽心竭力把车行打理好……” 1000万的车行,以800万盘下来,就算白给财务部主任15%的干股,屈仲北仍然赚了不少。不过他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金丝男则不失时机地再次叫起来:“大家听到了没,大人物就是大人物,只不过是一通电话,就把一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注册资金1000万的租车行买了下来,还把这么大一家车行像玩具一样送给别人打理,又是给干股又是分红的,牛,实在是太牛了。大家看好了,我现在给美国总统打个电话把白宫买下来,哈哈哈。” 周围的人再次被金丝男的反讽逗得一片哄笑,看向屈仲北的眼神越发变味。 时髦女人不屑地看着屈仲北,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翻号码一边道:“既然骗子的剧本已经演完,现在看我给老板打电话,当场拆穿这种低级的把戏。” 当时髦女人拨通祥顺租车行老板电话时,她也故意用了免提模式。 “王总,您在忙吗,我有一个工作上的事情要跟您汇报一下。” “汇报个屁,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老板了。”电话里,车行老板的声音十分恼怒:“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平时跟我有业务往来的几家银行刚才同时通知我要断贷。我一听就感觉到有问题,赶紧把车行低价转了出去,现在更是越想越不对劲……草他妈的,肯定是我身边的什么人得罪了大人物,连累我一块遭了殃。” “啊?王……王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几分钟前。怎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点告诉我,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惹的祸,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没……没有,我,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掉电话后,时髦女人脸色苍白地看向屈仲北。 第28章 趁热打铁 不止是时髦女人脸色苍白,就连一直上窜下跳的金丝男,在听到电话里车行原老板的话后,也呆若木鸡。 那可是注册资金1000万的车行,居然就这样换了主人,而且还只是两个电话的功夫? 这听起来就像是个笑话。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把这个笑话变成了现实,并成为了他们的新老板。 这两人想起自己刚才对屈仲北的态度,脚一软差点摔倒。时髦女人手里的手机“叭”地落在地上都恍然未觉。 张彪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馒头,震惊无比地看着屈仲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似乎大脑已经处于空白状态。 小欣更是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看向屈仲北的眼神中充满敬畏。 类似的表情,同一时间浮现在周围所有人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个人敢相信,刚才被金丝男和时髦女人当作笑话的“剧本”竟然是真的! 屈仲北对张彪笑笑:“发什么呆?你现在可以理直气壮地对任何一个人说,那辆凯迪拉克是你朋友的了。” “还有你们两个,希望你们有从今天的事情里学到点什么。如果实在学不会,那么至少记住一点,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尊严的,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屈仲北将目光转向旁边呆若木鸡的金丝男和时髦女,很平静地道:“顺便说一句,你们两人从明天起,不用去车行上班了。” 当屈仲北拿着圣代重新找到江晴时,还递上顺路买的玫瑰花。 “谢谢。”江晴根本不是真想吃圣代,放在一边碰都没碰,但是对屈仲北送的玫瑰非常喜欢,拿在手里就没放下过:“不过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咱们的媒人遇上一点小麻烦,我顺便帮着解决了一下。” “媒人?” “还是不提这个。反正相亲会快结束了,你晚上有时间的话,赏光一起吃个饭吧。” “那我得考虑一下……” 江晴最终的考虑结果,是接受了屈仲北的邀请,一起去江景邮轮上吃了浪漫的烛光晚餐。 只不过两人用完餐,并肩欣赏夜景的时候,屈仲北试探着想去牵她小手,被她一个俏生生的白眼给打发回来。 屈仲北还从没被女人拒绝过,但奇怪的是,被江晴拒绝后,心里不但没有失落,反而有种刺激和心跳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屈仲北照常骑着小黄车来到点部,发现张彪显得特别有神采。 “屈爷,屈爷……”张彪一见到屈仲北,马上屁颠颠地凑过来派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嘿嘿……托你的福,我昨天把小欣拿下了。” “难怪你像换了个人似的,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屈仲北接过张彪的黄鹤楼:“小欣没有怪你套路她吗?” “怪当然是怪的,不过你做的一切向她证明了,我没有撒谎骗她,哈哈,所以她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对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上班呢。我的天,原来你那么有钱,怎么还来干这个?” “我有我的理由。还有,关于昨天的事,不要到处乱说。” “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张彪说完,做了一个给嘴巴上锁的动作。 这天是个阴雨天,屈仲北浑身酸痛,到了下午便打算提前下班。 当“王者仲”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他在无数次出生入死的任务中,受过的伤和他获得过的荣誉一样多,虽然经过调养没有大碍,不过一到阴雨天还是会有一些不适。他伪造自己的“死亡”后选在南湘落脚,一个主要的原因便是这里的位于南方,但又不像其他南方城市一样有漫长的雨季。 下午四点多,屈仲北提前回到点部,跟主管打过招呼后,想了想,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去接江晴下班,还能趁热打铁继续拉近两人的关系。 “你要来接我下班?”江晴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有些意外,但是并不排斥。 “虽然说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关系,但是没人规定,朋友之间不能接对方下班吧?”屈仲北给自己找了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那……行吧。我们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四川火锅店,我和几个要好的同事准备去尝尝鲜,你要来我再多订一个位子。” 屈仲北挂掉电话后,心里居然觉得有一点甜甜的。好像是参加过相亲会以后,他心里有某根神经开始变得活泛起来,每当想到江晴冰山女神般的容貌与气质,都忍不住有点悸动。 好像江晴因为自己的mini太显眼,为了避免被张义煌的人盯上,她一直乘地铁上班,既然自己手里现在有了一个车行,要不要带她去看看,让她挑一辆代步车呢,上次张彪租出去装点牌面的那辆凯迪拉克反正也闲着……屈仲北坐在出租车里,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 江晴上班的公司位于凤谣区的繁华地段,出租车到了地方后,屈仲北在路边下车,给江晴打了个电话。 “我到了。” “好的,我马上下来。” 几分钟后,江晴和几名同事从办公楼里出来,一看到屈仲北,她露出微笑招招手,婷婷袅袅地走过来。 她那几名同事是两男两女,其中有一对手拉手一看就是情侣,穿的也都是印着海绵宝宝图案的情侣装。另外一对男女则好像关系不太明朗,那个女的面容姣好,似乎对那个男的十分在意,眼睛总是往那个男的身上瞟。而那个男的高高大大,注意力却始终放在江晴身上,当江晴面带微笑走向屈仲北时,他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醋意。 海绵宝宝女似乎和江晴关系不错,开玩笑道:“我没看错吧,江大美女居然笑了。平时我们江大美女总是一副冰山女神范,我还以为她不会笑呢。” “就你话多。”江晴没好气地瞪了那女孩一眼,大大方方地向其他人介绍:“这是我朋友屈仲北。” “到底是朋友,还是男朋友?”海绵宝宝女刚说完,又被江晴瞪了一眼,吐吐舌头向屈仲北伸出手:“你好,我是江晴的同事汪莹。” 海绵宝宝男属于话不多的类型,但也跟女朋友一样和屈仲北握了手:“你好,我是杨震。” 第29章 同事聚餐 剩下的那一男一女也自报了家门,分别叫胡畅和林瑶。不过这两人对屈仲北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尤其是胡畅,跟屈仲北打招呼时眼睛却看着其他方向,一副故意不把屈仲北放在眼里的样子。 “好了,现在大家都认识了,抓紧时间,朝着美食进发吧。”汪莹是这群人里最活跃的,推推男朋友杨震:“快去把你车子开来,本宫的胃已经饥渴难耐了。” 杨震对胡畅道:“阿畅,要不你也把车开来吧。” 胡畅闷声闷气道:“不是说好了坐你的车去嘛,我的车子昨天刚洗,被雨一淋又弄脏了。” 杨震道:“可是人有点多,我的车子坐不下。” 汪莹心直口快,往他背上一拍:“你傻呀,江晴肯定是坐男……哦,男性朋友的车嘛。” 杨震没接话,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屈仲北鞋面上的泥渍。他应该是看出来,屈仲北并不属于“有车一族”,只不过顾全屈仲北的面子没有点破。 胡畅注意到这个细节,顺着杨震的目光一看,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走吧,我跟你一块去取车。” “我也去,我最喜欢听你车里那首《空空如也》,你车上那套哈曼卡顿超质音箱的效果太好了。”林瑶跟在胡畅后面一起去了地下停车场。 汪莹看着男友和胡畅去取车的背影,一脸纳闷地喃喃自语:“江晴坐屈帅哥的车,剩下四个人,正好再坐一辆车,怎么会坐不下?” 江晴拍拍汪莹:“行了,别纠结这个问题了。我这个朋友平时出门都是骑小黄车的,今天下雨不方便,应该是坐出租车过来的……仲北,是吧?” 这还是江晴第一次叫“仲北”,听得屈仲北心头一热。 屈仲北笑了笑:“还是你最了解我。” 汪莹“哦”了一声,自来熟地对屈仲北抱怨道:“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你也真是的,平时也不见你来公司找江晴,好不容易来接她一次,怎么也不开车过来给江晴撑撑门面。” “你又说到哪里去了,都说了我和仲北只是朋友。”江晴作势要打汪莹,随即补充道:“而且仲北车库里停的都是国外的右盘车,上不了路的。” “右盘车?难怪了。”汪莹道:“不过林瑶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在背后搬弄是非。你还记得公司上次组织周末自驾游吧,你当时说车子在车行做保养,结果她就在公司里跟其他人议论,说你肯定是没车,死要面子才说自己的车子在保养。你男朋友的车子是右盘车这事,要是让她知道了,保准又要在背后嚼舌头。” 正说着话的功夫,杨震和胡畅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 杨震的爱车是一辆进口夏朗,大约四十万上下,属于小资阶层比较喜欢的“低调奢华”的类型,屈仲北的车行里停着好几辆同系列的车型。 胡畅的车子则要张扬得多,是一辆崭新的路虎揽胜星脉,算上车内配置大概接近七十万,简洁的车身线条充满力量感。不过这种车子在城市道路上根本发挥不出真正的性能,而且十分吃油,换句话说就是性价比太低,屈仲北的车行里倒是没进过货。 “来来,坐我们家车子。”汪莹热情地招呼屈仲北和江晴上车,自己打开车门坐到了夏朗的副驾位上。 林瑶坐在路虎的副驾位上摇下车窗,话里有话地对江晴道:“江晴,你朋友的车子肯定也在车行保养吧,呵呵,没事的,来我们胡畅车上坐呗,路虎里面的空间这么大,坐着多舒服。”看她的样子,应该已经知道了屈仲北是打车来的,所以故意挤兑江晴。 江晴没有在意林瑶的态度,笑了笑没有接话,正准备上杨震的车时,却发现屈仲北盯着远处皱了皱眉。她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仲北,你在看什么?” “那个穿着皮夹克、留着山羊胡的男人,你认识吗?”屈仲北朝马路斜对面努努嘴,那边有个男人一直在盯着江晴,而且神色有异,所以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在说谁,我怎么没看到。”江晴回头时,马路斜对面的男人正好走开了,所以她没看到。 “算了,我们走吧。”屈仲北拉开车门,让江晴上车。凭着他的直觉,他觉得那个皮装男似乎在盯江晴的梢,但是现在没必要说出来让江晴担心,回头再留意一下就是了。 那边林瑶见这两人都没理他,自讨没趣地摇上了车窗。 十几分钟后,一行人来到一家装修很有蜀味的火锅店,并要了一个包间。各自入座后,胡畅和杨震两人边吃边聊,自顾自聊着基金、股票、哪些行业比较赚钱等高大上的话题,而林瑶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胡畅身上,无论胡畅说什么都附和赞成。所以除了汪莹偶尔跟屈仲北搭句话,江晴这几位同事等于是把屈仲北晾在了一边。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跟他们聊不到一块,早知道就单独出去吃了。”江晴悄悄对屈仲北表达着歉意,并替他盛了一碗藕汤作为补偿。 屈仲北根本没往心里去,反正他也不是特别合群的性格,正好专心吃东西,用火辣辣的蜀味火锅驱一驱身上湿寒之气。 江晴却很介意同事们对屈仲北的态度,索性和屈仲北两人自成一个小天地,对于其他人聊天的话题一句话都不接。 饭局快结束时,胡畅和杨震聊到了“怎样才算成功男人”的话题上。林瑶马上抢着描述了一番自己心中成功男人的标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她的标准是为胡畅量身定造,而且把胡畅吹到了天上。 汪莹不甘示弱,马上把自己男朋友也好好吹捧一番,然后捅捅江晴,示意她也夸夸屈仲北,免得被林瑶比了下去。 江晴看了一眼屈仲北,笑道:“我眼中的成功男人,不需要……” 胡畅突然站起来冲包间外喊道:“服务员,麻烦买单。” 江晴的话才说到一半,被胡畅以这样近乎粗暴无礼的方式打断,脸上不由露出尴尬之色。 第30章 谁是穷逼 汪莹打抱不平道:“胡畅你怎么搞的,平时围着江晴转,只差每天上下班给江晴跪地请安了。就算现在发现人家有男朋友,也不用这样甩脸色吧,太没风度了。” 汪莹的心直口快一下子让胡畅有些下不了台,杨震赶紧出面打圆场:“就你话多……阿畅你别往心里去。” 胡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闷声闷气道:“本来我打算就这么散了,可是既然汪莹把话挑明了,那我就再多说几句。没错,我之前是对某人有好感,可是某人今天的表现实在令我失望……江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断你的话吗?”说着,他用轻蔑的目光扫了一眼江晴和屈仲北。 江晴不想回答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便没有接话。 胡畅冷笑一声,继续道:“因为你要说的话,我不用听也能猜到后面。你肯定要说,你心目中的成功男人,不需要有房有车有钱,只要真心对你好就行了,是不是这样?很抱歉,这种无知少女才会说出来的话,我想想都觉得恶心,所以听不下去。” “真没想到,你会是这么狭隘的人。”江晴一脸同情地看看胡畅,对屈仲北笑了笑:“反正吃完了,咱们走吧。” 其实她想说的是,不需要天天陪在她身边,不需要鲜花和礼物,只要做任何事都能无愧于心,就是她眼中顶天立地的真男人,没想到完全被胡畅曲解了。不过她没有义务,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向胡畅再解释什么。 胡畅尽管嘴里说已经对江晴失望,可是看着江晴对屈仲北既亲切又带着几分暧昧的态度,眼中还是燃起熊熊妒火。 不过更嫉妒的另有其人。 “你说谁狭隘?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评价胡畅?”林瑶本来很高兴看到胡畅和江晴翻脸,可是看到胡畅因为江晴而变得如此失态,心中顿时燃起熊熊妒火,将气全撒到了江晴身上:“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你天天像狐狸精一样勾搭胡畅,他会看上你?像你这种绿茶婊我见得多了,明明已经吊着一个了,还想骑驴找马攀高枝。我告诉你,没门,好好守着你的穷逼备胎当一辈子贫贱夫妻去吧,出个门连辆车都没有,还非要说在车行修呢,我呸。” 她这话的意思,显然是把屈仲北当成了江晴的备胎。 屈仲北皱皱眉:“请你说话客气点。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何必这么刻薄。” 胡畅马上针锋相对:“你也对我的女人客气点!林瑶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你敢说你不是个穷逼?我故意和杨震聊基金、股票,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结果呢,你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再瞧瞧你面前堆的那些骨头、菜渣,一顿六人火锅吃下来,你一个人吃了三分之一,还是一半?瞧你那穷逼德性,没吃过火锅,还是没下过馆子?” “胡畅,你别跟这种人较真,他也就是嘴巴上逞逞能而已。”林瑶被胡畅一句“我的女人”说得心花怒放,指着屈仲北火上添油道:“我为什么要对江晴客气,这种狐狸精难道不该有人站出来揭穿她的真面目?我就是对她不客气了,怎么样?我身上的衣服三千多一套,你一个月工资多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横眉竖眼?” “横眉竖眼的人好像是你们,而我只是心平气和地讲了一句道理。”屈仲北很平静地道:“而且按照你这种逻辑,是不是谁有钱,谁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践踏别人的尊严?” 林瑶毫不犹豫地回答:“没错!你穷,代表你没用,既然没用,就没有尊严可言。” “说得好。”胡畅一把搂住林瑶的肩膀,示威地看着屈仲北和江晴:“林瑶的话虽然很直白,但是说出了千古不破的真理。穷,就是没用,反过来也一样说得通,金子不管在哪里都会发光,有用的人怎么会穷!” 汪莹见自己一句话捅出这么大篓子,歉意地碰碰江晴:“这两人今天不知发什么神经,你们别生气。走吧走吧,我让杨震开车送你们。” “不用了,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就好。”江晴说着看了看屈仲北:“看在我的份上,别跟他们计较。” 屈仲北扫了一眼胡畅和林瑶,对江晴点点头:“听你的。” “哟,还不跟我们计较呢。”林瑶得势不饶人:“我们胡畅开的是大几十万的路虎,戴的表是两万的欧米茄,一个月工资两万多,你倒是计较给我看看?” 胡畅得意地一笑:“林瑶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这么年轻就有能力担任部门经理的。既然明知道人家没本事,何必非要刺激他们呢?” 江晴的涵养再好,被人这样咄咄逼人地一通奚落,脸上也不由一阵红一阵白。 屈仲北本来已经准备走了,但是看到江晴的神情有些委屈,便直接从怀里掏出支票本,公公整整签了张100万的现金支票,对杨震道:“这是100万,买你的车。” 杨震那辆夏朗也算得上是中档轿车了,但是开了已经有一年多,这一百万足够把他的车子买下来三次。他一脸愕然地看着支票上那长长的一串零,一时不知该不该接。 “你,你不是开玩笑吧?”汪莹是搞财务的,一眼就看出屈仲北手里的支票如假包换,震惊之余不敢相信天底下真有这种好事。 “怎么,不卖吗?”屈仲北看在汪莹和江晴关系不错的份上,不介意让她尝点甜头。 汪莹不敢置信地看向江晴,而后者俏生生地白了屈仲北一眼后,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卖,卖。”汪莹一把抢过支票,然后抓起杨震的车钥匙就塞到屈仲北手里,生怕屈仲北反悔:“车子是你的了。” 屈仲北对胡畅和林瑶扬了扬车钥匙:“你们瞧,我现在也有车了。” 胡畅和林瑶就哑口无言地看着屈仲北,迟迟说不出一个字来。 胡畅的路虎撑死了也不到70万,而屈仲北却面不改色就拿出100万买了一辆二手夏朗,丝毫都不把这其中的差价放在心上。谁比谁更有钱,已经显而易见。 他们俩人之前所有羞辱屈仲北的话,就像响亮的耳光,悉数打回到他们自己的脸上。 第31章 跪地叫爷 在屈仲北100万的支票面前,胡畅的路虎、欧米茄、一万多的月薪,全都成了浮云。 这100万,已经抵得上胡畅不吃不喝将近5年的工资。 按照胡畅和林瑶之前的说法,他们和屈仲北比起来,谁才是真正没用的废物,更是显而易见。 既然他们说过,没用的人没有尊严可言,那么无论屈仲北现在不管怎么羞辱他们,他们都没屁可放。 屈仲北根本不屑于浪费口舌对他们说半句羞辱的话。但恰恰是他这种连半句多余的话都懒得说的态度,反倒更清晰地传达出没把胡畅和林瑶这种人放在眼里的态度,让他们感受到了更深刻的羞辱。 “你别得意!有句话我要送给你,笑到最后的人才笑得最好。”胡畅话里有话地瞪了屈仲北一眼,站起身就往外走。 “胡畅,等等我。”林瑶急忙跟上。 “别烦我。你还不是看我有几个钱才天天缠着我,现在这里有个比我更有钱的,你要缠去缠他。”胡畅一把将林瑶推开,又指着屈仲北道:“我告诉你,在这个社会上,光是有钱不算什么,还要有人才算本事。我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部门经理,就是因为我凭着自己的努力积攒了大量的社会人脉,这一点你有吗?” 林瑶本以为自己终于能成为胡畅的女人,没想到胡畅翻脸就不认人,气急攻心下也当场撕破脸:“你既然这样不留情面,那也别怪我揭你老底。说得真好听,什么社会人脉,不就是结交了一帮社会混混吗?” 她冷笑着对江晴道:“你还不知道吧,今天听说有个男的要来接你,这个平时道貌岸然的家伙马上就动起了坏心思,他打电话给社会上的狐朋狗友时,我躲在一边全听到了……” 胡畅脸色一变,返身抓着林瑶猛地一推:“你给我闭嘴!” “砰”地一声,林瑶一屁股跌坐在地。 “你,你敢打我!”林瑶撒起泼,站起来叫道:“看来你还是没对江晴死心,我偏要说!你跟社会混混约好了,要找人在停车场堵住江晴的朋友狠狠揍他一顿并非礼江晴,然后你再出面赶走那些人,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份,既把江晴身边的其他男人比了下去,又能得到江晴的感激……” 屈仲北微微一笑,难怪胡畅刚才说那么一句“笑到最后的人才笑得最好”,敢情后面还安排了这样的戏码等着他。 “草你妈!”胡畅恼羞成怒,一耳光扇在林瑶脸上。 林瑶脸上大概是动过刀子的,被这一耳光扇下来,鼻梁顿时歪了。 “啊……”她第一反应是捂住脸,怕别人看出其他动过的地方,第二反应才是痛,尖叫着冲出了包间,大概直接上医院去了。 “妈的,天天夸自己是素颜美女,原来都是假玩意。”胡畅骂了一句坐回位子上,换上流里流气的表情看着屈仲北和江晴:“真可惜,本来我还想靠着事先安排好的剧本来一次翻盘。不过被林瑶这个丑女人拆穿了也好,我省得演戏了。” 说完,他拿出手机,嚣张地对屈仲北道:“我只要一个电话,马上就会有几个好兄弟冲进包间替我收拾你。就凭这一点,你行吗?” 杨震皱眉劝道:“阿畅,你今天过分了。”说着就要带着汪莹离开。 “给我坐下!”胡畅指着杨震:“看完接下来的好戏,我们还是朋友。要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连你和汪莹一块打。” 杨震被胡畅眼中的偏执震住,一言不发拉着汪莹坐回原位。 心直口快的汪莹这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她已经看出胡畅是来真的,今天大概无论如何也要找回这个面子。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胡畅用手机指着屈仲北:“当着江晴的面,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我就放你一马。要不然的话……哼哼,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我那些好兄弟可都是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的狠人,而且跟我都是过命的交情。只要我一句话,你今天就别想完整地走出去。” 屈仲北摇摇头:“本来你能想到英雄救美的戏码,算得上有点脑子的坏人,可是废话太多,注定只能当个小角色。”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胡畅恨声说到,马上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几分钟后,包间门“咣”地被人从外面踹开,十来个大汉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 “是哪个惹了你,阿畅你说话。”为首一人面色黝黑、身材魁梧,目光扫了一圈屋内,看到屈仲北时脸色一变,点头哈腰掏出烟:“屈爷,原来您也在啊,要是早知道的话,再借我个胆子也不敢这样放肆……来来,抽支烟。” 好巧不巧,胡畅口中的“社会人脉”,居然就是曾在屈仲北手里栽过多次的黑脸熊。 “熊哥,你……你们认识?”胡畅惊疑不定地看看黑脸熊,又看看屈仲北。 除了江晴保持淡定,旁边的杨震和汪莹一脸惊讶,没想到胡畅请来的救兵“熊哥”,见到屈仲北后会是这样一副模样,还一口一个屈爷。 这时,黑脸熊看到胡畅的表情,一下子明白过来:“屈爷,这小子得罪您了?” 屈仲北不咸不淡道:“他刚才说,你跟他是过命的交情,既然交情这么好,你问他得了。” 黑脸熊看也不看胡畅一眼,一挥手,马上有两名手下将胡畅的胳膊一拧,按着胡畅的脑袋将他的脸压在桌子上。 “屈爷,我跟他有个屁的交情,您千万别听这个垃圾胡说八道。”黑脸熊一脸谄媚地对屈仲北道:“这个垃圾到底怎么得罪您了,别脏了您的手,我替您出气。” “他也就是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还让我给他跪下磕头而已。” “妈的,这个垃圾不想活了。” 黑脸熊亲自动手,一拳打得胡畅鼻血横流,然后像拎小鸡一样捏着胡畅的后颈,将他往地上一压:“知道你惹的是谁吗?该怎么向屈爷道歉,不用我教你吧?” 胡畅这才知道,自己今天惹到了绝对不该惹的人,一边自扇耳光,一边涕泪横流地向屈仲北磕头认错:“屈爷爷,我错了,我该死,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向屈爷道歉就要拿出诚意来,大声点,没吃饭吗!” “屈爷爷——我错了!” 第32章 贼心不死 胡畅最终离开时,脸上已经被自己扇成了馒头,低着头连看都不敢再看屈仲北和江晴一眼。 杨震和汪莹到此时虽然不知道屈仲北是何方神圣,但有一点他们十分清楚,像屈仲北这种有钱有势的人,绝对不是他们能占便宜的。他们悄悄通过江晴用那张100万的现金支票换回了自己的车钥匙,然后尽量保持着体面告辞离开。只不过他们看向屈仲北时小心翼翼的眼神出卖了他们的内心,就连他们跟江晴道别时,眼神里也充满着敬畏。 “都怪你,明天我又得重新找份工作了。”经过今天这事一闹,江晴显然没法再去现在的公司好好上班,这让她一脸遗憾:“我还挺喜欢汪莹这人的。” 屈仲北耸耸肩:“既然你和汪莹合得来,要不和她一块去我车行上班得了。” “你名下什么时候又多出一家车行?”江晴一脸意外。 屈仲北简单地解释了两句车行的由来。 “真有你的。”江晴有些无语:“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可不想欠你太多,而且汪莹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跟我相处了。我自己再找工作吧。” 屈仲北无所谓,而且他最欣赏的就是江晴性格中独立、骄傲的那一面,也就不再多说。 “屈爷,要是没什么事,我也走了。”黑脸熊讪笑着向屈仲北请示。 屈仲北扫了一眼黑脸熊的手下——如果没认错的话,其中有一个穿皮衣、留山羊胡的男人,就是之前他发现对江晴盯梢的家伙。 他想了想,让江晴先去前台买单,然后对黑脸熊道:“我还有话,要跟你单独聊几句。” 黑脸熊挥挥手,把手下全部支走:“屈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屈仲北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从黑脸熊刚出现的时候,屈仲北心里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虽然说表面上看,黑脸熊今天出现是受到胡畅的支使,那么黑脸熊的手下盯梢江晴,好事先认清楚需要下手的对象,这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细想一下的话,黑脸熊和胡畅根本不是对等关系,顶多在胡畅需要的时候,按照约定出面当胡畅的靠山。 既然如此,胡畅根本没能力使唤黑脸熊的手下。也就是说,黑脸熊的手下盯梢江晴,只会是黑脸熊本人的意思。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 好端端的,黑脸熊为什么要派人盯梢江晴?难道仅仅是为了事先认清楚需要下手的对象?黑脸熊为了胡畅这种小角色,会有这么尽心尽力? “屈爷,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黑脸熊满脸谄媚的笑容,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屈仲北盯着黑脸熊,一直盯到黑脸熊脸上表情开始僵化。 “我说,我说。”黑脸熊最终败下阵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屈爷,其实我是受煌太子之托……” 原来自从江晴离开点部并住到屈仲北家后,张义煌表面上没有派人骚扰她家人,暗地里却一直在让人打听江晴的去向。他在道上放出话,谁能找到江晴,就给谁20万。 想拿这笔钱的人当然有不少,黑脸熊也是其中一个。不过南湘市这么大,短时间内,谁都没能找到江晴。 胡畅今天联系黑脸熊后,黑脸熊的手下无意中发现胡畅看上的这个女孩,好像就是煌太子悬赏寻找的江晴。黑脸熊听说这个消息大为兴奋,马上派人对江晴盯梢,以便进一步确认她的身份,结果就是这个细节引起了屈仲北的怀疑。 屈仲北听完黑脸熊的说明,倒是没想到张义煌居然阴魂不散,还在打着江晴的主意。 他想了想,问道:“你知道张义煌为什么要找人吗?” 黑脸熊讪笑道:“我们出来混的人,不该问的从来不多问……屈爷您放心,既然江小姐是您女朋友,我有再大的胆,也不敢赚这笔钱。” 屈仲北懒得费口舌解释自己与江晴的关系,直接签了一张30万的现金支票交给黑脸熊:“你既然给我面子,我也不是小气的人。这点钱,拿去喝茶。” 张义煌的悬赏总共也就20万,而屈仲北一出手就是30万,黑脸熊顿时喜出望外:“屈爷,您这太客气了……您放心,不管是我还是我手下的弟兄,不该说的话绝对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屈仲北挥挥手将黑脸熊打发后,独自在包间里又待了一会。 关于张义煌的悬赏,肯定不能让江晴知道,省得她担惊受怕。 至于张义煌……既然贼心不死,是不是该帮他再长点记性了呢? 屈仲北抽着烟,决定回头好好筹划一下,如果真要对张义煌采取行动,那么这次就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再轻易放过他,要弄就要弄到张义煌再也翻不了身。 接下来的几天,江晴又开始找工作,屈仲北则像往常一样正常上班、下班。 这天晚上下班时,周膑一脸郁闷地找到屈仲北:“屈爷,你有时间吗?我以前散打队里的几个小兄弟受不了体制内的约束,最近比较浮躁。要是方便的话,我想把他们介绍给屈爷你认识一下,让他们跟屈爷你学学做人要脚踏实地的道理。” 这个要求倒是可以满足周膑,同为性情中人,屈仲北很乐于帮助类似周膑这样的人改掉眼高手低的坏毛病。不过他没把话说死,模棱两可道:“如果时机合适的话,你可以带他们来见我。” 第33章 会所出事 接下来的几天,周膑又向屈仲北提了两次引荐朋友的事,屈仲北一直以“时机未到”予以拒绝,因为毫无由头的会面并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这天一早,他刚准备去点部上班,结果被电话告知,凰朝会所出事了,上午将紧急召开股东大会。 屈仲北注资凰朝会所只是一时兴起,本来没想去抛头露面,但是听说凰朝会所是因为毒品事件而被警方查封后,他马上改变主意赶到了会所。 据说头天晚上有人在会所打架,还动了刀子。会所方本想把事情压下来,但不知道是谁报了警,结果警察来了以后,在其中一伙人身上搜出了毒品,而随后闻讯赶到的缉毒民警牵着缉毒犬,还在会所的地下酒窖搜出一包高纯度海洛因。 这辈子,屈仲北最恨两样东西,其中一样就是毒品。因为在他打击过的恐怖组织里,最大的资金来源就是毒品,几乎没有例外。 屈仲北到凰朝会所的时候,离股东大会还有一个小时。金碧辉煌的大门外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进去后冷冷清清,能放假的人全都放假了。 董事长徐志鹏一听说他到了,马上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亲自将他请了过去。 在徐志鹏的办公室,另外两名大股东已经在座。一个名叫赵四方,持有2亿的股份,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秃顶男,另一个名叫李海明,持有1亿多的股份,黑黑瘦瘦毫无老板气质,一双贼溜溜的眼睛里总是闪着市侩的光芒。 至于董事长徐志鹏,手上持有4亿的股份,既是凰朝会所的最大股东,也是会所的创始人。 几人寒暄一阵后,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毒品事件上。 当着徐志鹏的面,赵四方喧宾夺主道“我先给大家通个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已经托关系疏通过,反正一切照流程来嘛,会所停业整顿一个月后,咱们就能恢复营业,到时候门照开、钱照赚。” “会所出了这种事,多亏赵董门路广,才争取到最轻处罚的结果,要不然吊销营业执照都有可能。”黑黑瘦瘦的李海明接过话,拍完赵四方的马屁后,又一脸可惜道:“不过就算停业一个月,那也是将近五千万的营业额呀。这么大的损失,一会股东大会上怕是有人要骂娘。” 徐志鹏一听,脸色难免有些难看。身为董事长,他需要为会所的盈亏负首责,如果有中小股东就此次损失发难,矛头首先指向的就是他。 屈仲北不在乎股东大会上有没有人骂娘,或者谁会被骂娘,他只关心那些毒品的来源:“听说警方在地下酒窖搜出一包高纯度海洛因,是咱们内部人的吗?” “谁知道呢。”赵四方拿着一只古巴雪茄放在鼻子底下嗅着:“海洛因上又没名字,反正我是不会承认跟咱们会所有直接关系的。” “行了,不说这些。”徐志鹏心烦意乱地摆摆手:“我们商量一下,等会怎么向股东大会解释这次的损失。只要我们在座的几位能统一口径,到时候就好应付得多。” 在任何一家公司,大多数时候,股东大会只是董事们手中分配利益的工具,但是一旦到了局势动荡的时候,股东大会则会反过来成为董事们的噩梦。就拿这次毒品事件来说,要是其他中小股东因为这次会所的重大损失联起手来,将他们这些董事罢免掉也不是不可能。 而一旦失去董事职位,那么就失去了参与集团决策的权力,就跟等分红、吃闲饭的人没什么区别,说出来的话也没人再听,对于他们这些久居高位的人来说无疑是沉重打击。至于说失去担任董事所能带来的各种便利、人脉资源等隐形收益,更是无法用具体的数字描述的巨大损失。 尤其是徐志鹏,作为创始人与第一大股东,凰朝会所凝聚着他所有的心血,要是被剥夺了董事长的位子,那简直比死还难受。 目前整个凰朝会所的股份构成里,在座的四人是当无之愧的四巨头,合起来占据了凰朝集团接近5成的股份。如果他们这四人能联手的话,再加上他们在中小股东里各自有着一定的支持者,基本上没人能动摇他们董事的位置。 董事长徐志鹏的意思很明显,也就是大家齐心协力度过眼下的难关。 不过赵四方却像没听懂徐志鹏的话,手拿雪茄笑呵呵地站起来:“各位,不好意思,烟瘾犯了,我回自己办公室解解瘾。” 说完,赵四方无视徐志鹏阴沉的眼神,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摆明了和徐志鹏不是一条心。 李海明眨巴着眼睛,也找了个借口,跟着赵四方一起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这两个混蛋。”徐志鹏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情绪后,和颜悦色地对屈仲北道:“屈董,你是什么态度?” 屈仲北没什么态度。 眼下的情况,赵四方和李海明应该已经联合起来,除了在股东大会上自保,或许还想趁这次机会夺走徐志鹏的董事长宝座。 屈仲北关心的事情只有一样,那就是取得这次毒品事件的内部调查权,至于谁当董事长,对他来说都一样。而且他加入董事会不久,平时从来没插手过会所的事务,也不担心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所以他没有表态。 否则现在表示支持徐志鹏,而徐志鹏却在股东大会上丢掉董事长宝座的话,他会因为站错队而被新任董事长所排挤。到时候没有新任董事长的支持,想要私自调查毒品事件会十分困难。毕竟这种牵涉到毒品的事件非同小可,只有董事长发了话,会所各部门才会全力配合。 徐志鹏见屈仲北没说话,也不急着得到结果。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后,徐志鹏道:“屈董,你是聪明人,应该能看出赵四方和李海明的图谋。但是你大概想不到,除了我这个董事长外,你同样是他们眼中的猎物吧?” 屈仲北没有急着开口,因为知道徐志鹏应该还有下文。 徐志鹏说出“猎物”一词后,一直观察着屈仲北的反应,见他始终不急不躁,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他随即又道:“屈董你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沉得住气的人,但是……你大概不知道,赵四方的办公室里现在有个人,正被赵四方奉若上宾。你猜猜看,这个人是谁?” 屈仲北没兴趣玩猜谜游戏,反问道:“和我有关系吗?” “太有关系了,因为那个人就是……”徐志鹏顿了顿,说出三个字:“太子煌。” 第34章 煌太子注资 屈仲北和张义煌的恩怨,外人不甚了解。但是煌太子栽在“凰朝会所第二大股东”手上,早已在南湘相关的圈子里传开。 徐志鹏身为凰朝会所的董事长,对于屈仲北和张义煌那次的冲突,了解得自然比外人更多一点。 点破赵四方和张义煌有所勾联后,徐志鹏又道:“前几天,煌太子曾找到我,表示要注资会所。但是据我所知,他家快递公司的经营手法好像……呵呵,好像过于灵活,所以我拒绝了他。昨天会所出了毒品事件后,煌太子找上了赵四方,大概又提出了注资的事。在今天的股东大会上,赵四方肯定会绕过我这个董事长,让股东们投票接受煌太子的注资,然后联合这个新盟友的力量,夺走我的董事长一职。至于煌太子嘛,他注资会所,目标毫无疑问就是屈董你。” 屈仲北没有说话,站起身走向门外。他倒是没想到,自己正在考虑怎么对付张义煌,这个嚣张跋扈的煌太子先对他发动了进攻。 “你去哪?” “我去会会他。” 屈仲北出门后,径直走向赵四方的办公室。 当赵四方的秘书看到他,脸色马上一变,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屈董请留步,赵董正在会客,麻烦您……” 屈仲北无视赵四方的秘书,直接推门进入。 办公室内,赵四方、李海明正和张义煌相谈甚欢,发现有人闯入后,目光一下子全转到屈仲北身上。 “屈,屈董……”赵四方先是有些心虚,但随即换上强硬的态度:“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不经通报就闯进来,是否太失礼了一点?” 屈仲北没理赵四方,很平静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张义煌。 “屈董,我提醒你……”赵四方恼怒的话说到一半,被张义煌笑了笑打断。 张义煌针锋相对地盯着屈仲北:“赵董,李董,要是方便的话,让我和屈董单独聊一会。”说完朝赵四方和李海明使个眼色。 那两人会意地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当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张义煌跷起二郎腿,以主导者的姿态靠在沙发上:“姓屈的,有句话叫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在凰朝会所,我栽在了你手里一次,所以我会以这里为起点,把这份耻辱洗清。而且这次我可是堂堂正正在生意场上对你进行报复,你绝对不会再是我的对手。” 屈仲北平静道:“就凭你?” 张义煌被屈仲北的神态激怒:“你不就是注资了3亿,觉得自己很牛逼吗?我告诉你,我会注资3.5亿。在这次股东大会上,你和徐志鹏这个老东西都将被踢出董事会,而赵四方将成为董事长。等我们控制了董事会,我有一百种方法,把你那3亿股份一点点装到我的口袋里。到时候你要钱没钱,要势没势,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废话的。”屈仲北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在派人打听江晴的消息。” 说完他转身就走。 比起张义煌张牙舞爪的威胁恫吓,他这种仅仅表明一个态度的方式,反倒更有力量感,将轻蔑表达得更加淋漓尽致。 在他身后,随即响起张义煌气急败坏的叫声,“你知道又能怎么样,等扳倒了你,江晴还不是我盘中的菜?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半个小时后,股东大会如期召开,能容纳500人的大会议室里,只有五分之一的位子坐了人。但这五分之一的席位上,坐着的这百来人,走到外面都是风光无限的人物,其中有实业老板、职业投资人、南湘本地的名门大户,持股少则数百万,多则数千万。 持股过亿的四巨头的座位则在主席台上。董事长徐志鹏坐中间,左手边是赵四方,右手边是李海明。屈仲北因为资历最浅,挨着李海明坐在最右端。 当天的股东大会有两个议题。一是由董事会向所有股东通报本次毒品事件的处理结果,二是由股东大会讨论一套发生毒品事件后内部整顿、纠错的方案,并由所有股东投票表决。 第一个议题很快就结束,李海明代表董事会宣读官方的处理结果,强调了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并着重描述了赵四方在争取这种结果时做出的积极、卓越的贡献,对于董事长徐志鹏的表现,则只以“提供了富有建设性的指导和建议”一笔带过。 徐志鹏听到这里时,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然后进入第二个议题。在正式讨论开始前,李海明对全体股东道:“现在加入一个临时议题。张义煌先生十分看好我们会所的发展,决定注资3.5亿。之前在董事会内部,对于是否接受张义煌先生的注资一直存在分歧,在今天的股东大会上,正好进行全体投票,由大家做出最终决定。” 对于股东们来说,增容扩股意味着公司将获得更充裕的资金、更高等级的经营资质、更大的经营范围与规模……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意味着大家能赚更多钱。所以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事情。 很快投票结果就出来了。尽管徐志鹏和屈仲北都投了反对票,但是张义煌的注资仍然得到了股东大会的批准,并取代了屈仲北原有的位置,一跃成为凰朝会所的第二大股东。 工作人员马上在主席台上加了一个席位。考虑到张义煌的资历最浅,所以他的位子挨着赵四方,坐在主席台的最左侧。 张义煌走上主席台,经过屈仲北面前时故意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等着瞧,好戏才刚开始”。 按流程,接下来将开始讨论毒品事件后会所内部如何整顿、纠错。 这时,有一个坐在最后一排、持股才几百万的小股东举手要求发言。拿到话筒后,这个小股东对所有人道:“要整顿纠错,应该先把责任理清。我个人的看法是,谁管理谁担责,这次毒品事件造成的严重损失,不能让我们这些没有参与管理的股东分摊。”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这个小股东的矛头肯定是指向负责日常经营管理的董事会。至于他针对的是整个董事会还是某一个人,没人去在意,因为重点是,将近五千万的营业额损失集中到董事会身上的话,其他股东的利益便得到了最大化保障,所以这话一说,顿时有很多人举手高呼“我附议”。 第35章 股东大会 徐志鹏作为董事长,面对这种情况无法回避,只能尽量和气地问:“这位股东,请你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到底谁应该为这次的事情负全部责任?” 那名小股东也不傻,这样得罪人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当面说出来,拿着话筒“嗯嗯啊啊”,就是不明说。 这时,也不知谁混在人群里喊了一句:“要我说,会所出了这么大的事,董事长不负责谁负责。不管这次的损失怎么分摊,首先董事长的人选就该换。” 徐志鹏怒喝一声:“是谁说的!有本事站出来说!” 作为会所第一大股东以及创始人,徐志鹏的威信很高,底下的人敢把矛头指向他,却不敢站出来与他硬刚。 虽然没人站出来与徐志鹏当面对质,但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的股东们还是炸了锅。有的人慷慨激昂,指责刚才躲在暗处说话的人是害群之马;有的人窃窃私语,一边看着主席台方向一边与旁边的人小声议论着什么,似乎觉得刚才的人说得有道理;还有的人左顾右盼,试图掌握“大势”走向,以便决定自己该怎么站队。 屈仲北冷眼旁观,将这一切看得很透彻。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不管刚才先发言的小股东,还是后来混在人群里指责董事长的人,应该都是赵四方安排的棋子,目的是一步步将绳索套到徐志鹏身上,最终将徐志鹏拉下董事长的宝座。 在一片混乱中,又有人喊了一句:“还是投票表决吧,股东大会不就是干这个的嘛!如果大家觉得董事长不用负责,早点投完票,也好早点往下继续。” 这个提议比较中肯,绝大部分股东脸上都露出了认可的神色。不过屈仲北隐隐感觉到,喊出这个提议的人估计也是赵四方安排好的——通过一连串自导自演的喊话,赵四方不动声色地推动着局面,可谓是老谋深算。 徐志鹏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法与股东大会的集体意志抗衡,迫于无奈只得宣布:“本着公正公平公开的原则,现在股东大会进行直接投票。想对我这个董事长投不信任票的,请举手。” “直接投票”是一个专业术语,与之对应的是“累积投票”,体现的是两种不同的理念。简单来说,直接投票是以股份多少定胜负,当一项提议的支持者拥有超过一半的股份,那么这项提议就会生效。而累积投票是以人数定胜负,只要股东大会上超过一半的股东支持某一项提议,就能让这项提议生效,而与这些支持者手中握有多少股份无关。 徐志鹏宣布进行直接投票,可以说是孤注一掷。 因为从现场中小股东们的反应来看,很多人都倾向于向他这个董事长问责,进行累积投票的话,他完全没有机会留任。而进行直接投票的话,他自己就是第一大股东,再加上有一些持股比较多的支持者,如果屈仲北也选择支持他的话,至少他还有搏一把的机会。 所以宣布完后,徐志鹏探头朝屈仲北瞥了一眼,把希望寄托到了这个没有给过他任何承诺的年轻人身上。 赵四方第一个举起手:“我对责任董事长徐志鹏投不信任票。” 说完,他一脸“歉意”地对徐志鹏道:“董事长,我绝不是针对你个人,但是股东们说得对,这次的事情,你身为董事长难辞其咎,所以很抱歉,我只能大义灭亲。” 赵四方做出这种姿态,无疑是开始刻意树立正义、光辉的形象,为接下来接任董事长一职做准备。 徐志鹏对这个情况早有预料,“哼”了一声没有接话,甚至连看都没看赵四方一眼,免得再给赵四方演戏给所有人看的机会,也不想让其他股东看出他已经掌控不了局势。 “董事长,对不起,我也必须投出这一票。”李海明举起手,并不忘替赵四方造势:“这次毒品事件中,全靠赵董出面疏通,会所才争取到最轻处罚的结果。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觉得,为了集团公司长远的发展,也许是时候在董事长人选上转变一下思路了。” 李海明的这一记补刀,显然更能打动中小股东们。一些之前犹豫不决的中立股东听完后,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而且赵四方、李海明这两个资深董事先后投票反对徐志鹏,让台下的股东们意识到,集团高层要变天了! 投票环节继续进行。 局势一直朝不利于徐志鹏的方向发展着。很多原本持观望态度的股东,都向徐志鹏投出了自己的不信任票。而本来就属于赵、李两人派系的股东,更是无一例外投了票。张义煌作为新晋第二大股东,也不出意外地对徐志鹏投了不信任票。 尽管屈仲北对徐志鹏投了信任票,也没能改变这一局势。 最终,反对徐志鹏董的一方占据了上风。 当所有股东都投票完成后,现场书记员很快把投票结果统计出来。 凰朝会所现在全部的股份大约是27亿,站在赵四方和张义煌这一边、反对徐志鹏的股东有60多人,股份合计有14亿;支持徐志鹏的人数有30多人,股份合计为13亿。 赵四方笑眯眯地看着主席台中间的位子,似乎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坐上去是怎样的滋味。而张义煌隔着整个主席台,远远地朝屈仲北投来胜利的眼神,似乎在说“好戏已经开始,你就等着被我一步步踩到脚下”。 徐志鹏像瞬间老了十岁,暮气沉沉地坐在主席台中间的位置发着呆。 台下的中小股东们,有的为即将到来的“改朝换代”而欢欣,有的则对徐志鹏的落幕感到惋惜。至于垂头丧气的一小部分人,则是徐志鹏的忠实拥护者,也注定将是这次“改朝换代”后失去原有利益的失败者。 赵四方手里拿着投票统计结果,精神抖擞地宣布:“根据直接投票的结果,我宣布,从现在起徐志鹏不再担任……” “等一下。”屈仲北打断赵四方的话:“我对投票结果表示质疑。” 第36章 砸钱定胜负 会场内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屈仲北身上,不明白他对投票结果有何质疑——就连徐志鹏派系的股东也十分纳闷,统计结果已经是明摆着的,徐志鹏已经注定下台,这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赵四方和李海明交换了一下眼色,没有急着说什么,反正他们已经胜券在握。 但是张义煌却不愿放过这个嘲讽屈仲北的机会:“屈董事,你是不懂什么叫直接投票,还是不会数数?60多个股东投下了反对票,连董事长徐志鹏本人都没话可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这里可不是你无理取闹的地方。” 屈仲北不为所动:“我还真是不太明白直接投票是什么意思,有人能替我解释一下吗?” 张义煌当着台下所有股东的面,冷笑一声:“屈董事,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不懂什么叫直接投票,难道也不懂怎么用手机上网查一下?好歹你也是手握会所3亿股份的大股东,却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跟什么都不懂的暴发户有什么区别?” 在场的股东相对于普通人来说,都能算得上是有钱人。而对有钱人来说,最大的耻辱就是被人称为“暴发户”,即使真的是暴发户,也会拼命地给自己买豪宅、豪车,让自己看起来有品味、有格调,否则永远都难以融入上流社会。 所以张义煌这一番奚落,顿时让台下的股东们一阵窃笑。似乎能看到比自己有钱的人被称为暴发户,就算自己的钱没对方多,自己也能得到某种阴暗的快感。 只有少数徐志鹏派系的股东没有笑——屈仲北现在是为徐志鹏保住董事长宝座而战,屈仲北当众受辱,他们这些徐系铁杆面上也同样无光。 “你说得有道理。”屈仲北没有理会台下股东们的反应,有模有样拿出手机,当场上网查询什么叫直接投票。 他是真的不知道,所以查得非常认真。 但是台下的股东并不知道这一点——因为这对于生意场上的人来说是最基本的常识——所以大家都以为屈仲北在故意搞事情,以此恶心张义煌。 张义煌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屈董事,难道你就只有这么点素质?现在大局已定,你以为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几分钟后,屈仲北终于看完了网上关于直接投票的解释,放下手机道:“我看完了。” “该不会,你……”张义煌皱皱眉,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叫起来:“难道你是真不知道什么叫直接投票,所以在上网查资料?” 屈仲北忽略掉这个问题,用确认的语气道:“所谓直接投票,简单来说,就是以股份多少定胜负,徐董事长一方现在只占13亿的股份,而反对他的一方占有14亿股份,所以他必须辞去董事长职务,是这样没错吧。” 张义煌轻蔑地哈哈大笑:“原来你真不知道!我的天,我们集团公司的第三大股东,居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暴发户。” 台下的股东们这次不再是窃笑,而是放肆地哄笑起来——大概再也没有比当面嘲笑一个比自己更有钱的人更爽的事,所以他们都笑得分外开怀。 主席台上的赵四方和李海明也笑了。 “这很好笑?”屈仲北平静地看看台下,又看看张义煌:“我认识的很多朋友,根本不会过问这种细节,只需要定下大的战略方向即可,所以不知道这种基本的概念,好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在屈仲北认识的那些阿拉伯王子、国际寡头子弟、欧洲贵族里,确实没有人会去管这种旁枝末节的东西,因为这种事早就有职业经理人全部打理好了。 可是张义煌却抓住他这句话,进一步嘲弄道:“真的吗?果然是人以群分,暴发户的朋友也同样是暴发户。” 台下的哄笑声顿时笑得更大声。 屈仲北根本懒得计较这些,等这些人都笑够了,很平静地道:“我追加1亿投资。” 所有的哄笑声,瞬间平息。 就算小学生都能算得过这笔账来,一旦屈仲北追加1亿投资,那么支持徐志鹏这一方的股份将与反对一方的股份持平,这意味着徐志鹏的董事长宝座保住了。 凭一人之力将60多名股东投票的结果扭转,这样的人,绝对不好笑。 但这还不是重点。 真正重点是,屈仲北说要追加1亿投资的那种口吻,随便得就像是拿出一笔零花钱似的。 1亿对于现场的很多人来说,不算什么夸张的数目,但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得出来的。 而随随便便就能拿出1亿的人,更加不好笑。 在听到屈仲北报出“追加1亿”投资的瞬间,一脸颓废的徐志鹏眉头一挑,像枯木逢春般“活”了过来,原本无力地靠在椅背的身体一下子挺直,两只眼睛又变得精光闪烁。 张义煌对屈仲北的嘲笑凝固在脸上,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屈仲北在投了3个亿在凰朝会所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拿出1个亿。而他这次携3.5亿的资金杀进凰朝会所,原本以为稳操胜券,没想到屈仲北手里居然还有更多筹码。 “我再追加5千万投资。”张义煌咬牙叫道:“这样一来,反对董事长徐志鹏一方的股份……” 屈仲北打断他的话,很平静道:“我继续追加5千万。” 张义煌后半句话一下子被噎回肚子里。4个亿是他现在所能动用的全部资金,再多拿一毛他都拿不出来。 而两人各加5千万投资的话,最终支持徐志鹏的一方和反对方股份仍然持平。 台下的徐系股东看出张义煌已经亮出了所有底牌,个个欢欣鼓舞。 面对突然逆转的局势,一直按兵不动的赵四方和李海明对视一眼,突然扬声道:“我和老李都是老股东了,面对新股东这么踊跃注资,我们要是不表示一下怎么行。这样吧,我和老李再各自追加1亿投资。” 这样一来,反对徐志鹏一方的股份一下子暴增至16.5亿。 屈仲北皱了皱眉。 现在他和徐志鹏算是一条船上的,反对徐志鹏的一方胜利,就意味着张义煌的胜利。 这个结果,不可接受。 不过屈仲北还没开口,一直没说话的徐志鹏开口了:“既然大家的热情这么高,我身为会所创始人当然也不能落于人后。我也追加2亿投资,呵呵,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的。” 第37章 量级差异 不管是徐志鹏也好,还是赵四方、李海明也好,各自砸钱出来都是伤筋动骨的事,少不得要变卖名下其他地方的资产。 徐志鹏看到屈仲北这样力挺他,总算有了砸锅卖铁也要保住董事长宝座的决心。但赵四方和李海明不同,他们的强力后援张义煌已经指望不上,以他们两家的实力,要与徐志鹏死拼到底的话,最后谁都讨不到好。 一时间,双方的局势变得有些僵持。 张义煌不甘心眼睁睁看着谋划已久的雪耻计划泡汤,捅了捅旁边的赵四方,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 赵四方听完露出豁出去的表情,对所有股东道:“大家都看得很明白了,有这样一个贪恋权位、不肯为大局着想的董事长,这个会所还有什么发展前途?既然董事长执意要与股东大会对抗到底,不肯退位让贤,我决定从会所撤资。” 张义煌马上举手:“我也撤资。投资嘛,谁都是为了赚钱,要是一家公司让人看不到发展的希望,那还投什么资。” 台下的股东们一听,顿时一片哗然。 如果对立双方各自以追加投资的方式争夺会所控制权,那么不管各自私下会有多少损失,至少会所的资本会变得更加雄厚。而大规模撤资则相当于“核武器”,将动摇会所的立足根本。 “算我一个。”李海明随即响应,并煽动台下的股东们一起加入:“以老赵的能力,咱们撤出去跟着他干,不怕没钱赚!” 台下赵、李两系的股东们纷纷举手附议。在这种气氛的带动下,之前对徐志鹏投了反对票的股东们纷纷举手要求撤资。 按照会议书记员的统计,所有这些人的股份达到了16.5亿之多。如果去掉张义煌刚注资的4个亿,以及赵四方、李海明刚刚报出的2亿追加投资,会所实际需要兑付的股金还有10.5亿。 一旦把这10.5亿付出去,凰朝会所原有资本将缩水一半不说,而且直接会引发崩盘效应——资金链断裂,服务质量下滑,客人流失——最终辉煌一时的凰朝会所将灰飞烟灭。 “你们,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理智!”徐志鹏没想到事情居然又发展到这种地步,又急又怒却无计可施。 张义煌拍着桌子逼宫:“姓徐的,你也不想看到一手创办的凰朝会所倒下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 不等张义煌说完,闹哄哄的会场里再次响起屈仲北一锤定音的声音。 “你们想要退股是吧,我替董事长答应了。”屈仲北很平静对所有人道:“我出钱,买下你们所有股份。” 闹哄哄的会场,瞬间安静下来,静得连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到。 台下的吵着撤资的股东们被屈仲北一句“买下你们所有股份”给震住,先是怔怔地看着主席台上一脸平静的屈仲北,继而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但是没有人敢吭声,或是提出质疑。 屈仲北当初注资凰朝会所时一掷千金的冲天壕气,在场所有人都是听说过的。既然一个人能随时拿出3亿现金来投资,那么再拿10.5亿现金出来……似乎、好像、也许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尽管这个数字听起来,有些不可能。 赵四方和李海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屈仲北会出这一招。他们脑海里第一反应是怎么有人可以这么任性,第二反应是,屈仲北原本就持有3亿股份,如果再买下10.5亿股份,等于一个人就把控了凰朝会所超过一半的股份,那么今后凰朝会所这棵摇钱树岂不就姓屈了? “不可能,你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张义煌原以为自己携4个亿的资金出场已经很了不起,一定可以报仇雪恨,没想到屈仲北竟然随手又丢出10个亿来。他气急败坏地指着屈仲北:“难道你的钱都是树上结出来的?少拿大话唬人,你有本事现在就把钱拿出来。” 屈仲北拿出visa卡,只说了一个字:“刷。” 屈仲北一个简单的“刷”字,就像火星撞地球般,在所有股东们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赵、李派系的股东们心里阵阵发虚,担心屈仲北真能拿出这么一笔钱来,毕竟在南湘这样的二线城市,身家在50亿量级的富豪并不罕见,百亿量级的超级巨富也不是没有。 中立派系的股东们被屈仲北身上的壕气给震住,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将票投给赵四方、站到了屈仲北和徐志鹏的对立面是否明智。 徐系股东们则精神大振,没想到屈仲北会用这种雷霆压顶、霸道无比的方式,凭一己之力硬生生将整个局势再次扭转。 赵四方横下心,指着书记员厉声道:“把卡拿去刷,我就不信,他这张破卡里真有10个亿!” 书记员唯唯诺诺走上主席台,从屈仲北手中接过visa卡后,转身走向会议室外。 几分钟后,书记员从财务室回来,当众宣布验卡结果——财务室已经证实,屈仲北的visa卡输入10.5亿的转账金额后,系统没有报错,也就是说,卡里确定有这么多钱。 当书记员把卡还给屈仲北时,因为手里从来没拿过这么大额的卡,手一抖将卡掉在了地上,马上紧张地捡起来,连连向屈仲北道歉。 “用不着道歉,反正我也只是他们眼里的暴发户而已。”屈仲北很随意地说了一句,声音通过麦克风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这次台下再也没有人能笑出来。 随手就能3亿、10亿往外砸钱的人,就算真是个暴发户,也不是他们有资格能够嘲笑。 屈仲北收起卡,目光扫过全场,很平静地补充道:“顺便说一句,因为我不懂直接投票这种概念,你们就把我当成暴发户看,只不过是因为你们还不够有钱而已。” 他这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之前所有嘲笑过他的股东脸上。 尤其是张义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偏偏无力反驳。 事实证明,屈仲北就是比他们有钱,而且是有钱得多得多。 就像普通人搞不明白,他们这些有钱人平时吃个饭、喝个茶为什么动辄几千上万,他们也无法理解,像屈仲北这么有钱的人为什么不懂直接投票。 这就是量级不同,所造成的认知差异。 既然他们没有屈仲北那么多钱,那么屈仲北说什么,他们都只能听着。哪怕屈仲北一边当面打他们的脸,一边像教训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教他们做人,他们也只能乖乖接受。 有钱不是万能的,但足够有钱的话,就是可以这么牛逼。 第38章 从容布局 在屈仲北出手干预下,反对方对董事长徐志鹏的狙击战至此全面告败。 赵四方和李海明怔怔地对视一眼,颓然地靠到椅背上,被迫吞下失败的苦果。他们没有再提撤资的事,毕竟凰朝会所这棵摇钱树摆在这里,真要他们拱手相让,他们实在不舍得。 他们不撤资,那些附声吵着撤资的中小股东自然都闭上了嘴。 “我觉得,咱们的董事会里杂音太多了,不利于会所今后的发展。”屈仲北对保住董事长宝座的徐志鹏道:“所以我建议,取消赵四方及李海明的董事资格,并永远不再吸纳其加入董事会。” 赵四方一听,不服气地叫道:“我的董事职务是由股东大会任命的,你有什么资格取消!” “我收回刚才的话。”屈仲北很平静地看着赵四方:“我不再是建议,而是决定取消你的董事资格。如果你不服气可以撤资,我买了。” “你,你……”赵四方与屈仲北对视着,最终泄气地低下头。没了董事身份,会少很多隐形的利益没错,但身为大股东,至少每年的分红还是实实在在的,这对于狙击徐志鹏失败的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李海明见赵四方都只能认栽,更是不敢多吭半声,认命地接受了屈仲北的裁决。 屈仲北又对台下的股东们道:“还有一件事,我不希望股东大会上再听到反对董事长徐志鹏的声音,所以从今天起,我和董事长让你们来开会,你们就来。我和董事长没让你们来开会的话,就算天塌下来,你们要做的也只是在家里等消息就好。有谁不服气的话可以撤资,我买了。” 台下一片寂静,谁都不敢再出声反对。 张义煌见屈仲北实际上一分钱没花,就俨然已掌握了凰朝会所的话语权,不甘心地对台下叫道:“他凭什么做这样的决定,凭什么这样羞辱你们?撤资,大家一起撤资,就让他一个人全买下股份又怎么样,咱们宁愿不赚这点钱,也绝不能让他什么事都说了算。” 张义煌叫得挺大声,但在现实利益面前,没有一个人再响应他。 “一群废物,全他妈是一群废物。”张义煌跳起来大骂,又指着屈仲北和徐志鹏叫道:“行,今天算你们赢了!他们不撤资,我撤。” 徐志鹏巴不得送走这个瘟神,正要表态同意时,被屈仲北“咳”了一声制止。 “刚才我上网查资料时,顺便查了一下合同法。”屈仲北也不看张义煌,自顾自道:“好像按照法律规定,股东退股至少要提前30天进行告知,所以有人要撤资的话,请提交相关书面材料,然后在30天后与公司进行结算。” 徐志鹏今天全靠屈仲北力挺才度过难关,虽然不知道屈仲北打的什么主意,但马上附声道:“屈董的话说得对,张股东要撤资的话,请按照流程进行。现在,我们继续之前的议题。” 接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可议的,反正徐志鹏仍然稳坐董事长宝座,而且有了屈仲北的支持,他说什么都是全票通过,所以股东大会很快便草草结束。关于内部纠错、整顿的结果,便是免去赵四方、李海明的董事职务,而会所停业一个月的损失,则算入会所正常的经营盈亏中,年底按比例在股东们的分红中扣除。 本来张义煌一下投进4个亿,在股东大会上捞个董事职务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是屈仲北明和他有恩怨大家都知道,也就根本没人再提这一茬。 股东大会散场后,张义煌拦住屈仲北,恶狠狠道:“姓屈的,你先别得意。等一个月后我拿回那4个亿,我一定会将今日之耻加倍奉还。” “你觉得你送上门的这4个亿,你能一分不少地拿回去?” “你,你什么意思?” 屈仲北很平静地看着张义煌:“你之前说过,等你把控了董事会,有一百种方法把我的股份一点点装进你的口袋。现在别说董事会,就连股东大会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猜猜看,我有多少方法在这一个月内,把你那4个亿变成我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大变的张义煌,头也不回走出会议室。 这几天来,屈仲北偶然得知张义煌仍然对江晴不死心后,正琢磨着怎么收拾张义煌,结果张义煌自己先跳出来了。 既然如此,屈仲北绝不会让张义煌全身而退。 他不会像张义煌一样用非法手段侵占别人的股份,否则就变得和张义煌没有什么区别。 屈仲北故意说要把张义煌的4个亿变成自己的,其实只是吓唬张义煌,这样一来,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张义煌肯定会把全部心思放在如何守住那4个亿上面。 只要张义煌没有精力想别的,屈仲北便能从容布局,从其他方面对张义煌发动致命一击。 离开会议室后,屈仲北第一时间给凰朝会所财务部主任章大钊打了个电话。 在任何一个公司,谁管着财务部,谁就是财神爷,架子比一般的股东还大。但是章大钊替屈仲北打理着祥顺租车行,从这个意义上说,屈仲北现在是章大钊的双重老板。所以一接到屈仲北的电话,章大钊丝毫不敢摆架子,马上放下手中其他事,赶到了屈仲北的办公室。 屈仲北开门见山道:“我找你来有两件事。第一个,是向你打听一下,你对张义煌家公司的情况知道多少?” 既然要收拾张义煌,屈仲北就不准备留手,能对张义煌的情况掌握得越全面自然越好。 股东大会前,徐志鹏提过张家公司“经营过于灵活”的评价。 像他这种老江湖,说出来的话绝不会是表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经营过于灵活”的真正含义其实应该就是“经营不正规”。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章大钊不知情的话,那么回头再去向董事长徐志鹏咨询。当然这是最后的选择,毕竟去向徐志鹏问这种问题,多少有点不伦不类。 不过章大钊没有让屈仲北失望。而且他是知道屈、张二人有恩怨的,听完后露出了解的表情:“屈董,您是想问关于张家快递公司做假账的事情吧。我确实有所耳闻,不过要想拿到确切证据的话,难度很大……” 屈仲北突然皱起眉,因为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徐志鹏也提到过“张家快递公司”的字眼。当时他没怎么往心里去,现在听章大钊再次提到,他不由有种奇怪的预感。 屈仲北忍不住插话问道:“张家的快递公司叫什么?” 章大钊道:“音速快递。” 屈仲北心里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因为音速快递正是他上班的那家快递公司。也就是说,闹了半天,张义煌从某种意义上说可以看作他的“老板”,而张义煌满世界打听他的情况、想找他报仇的时候,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他屈仲北的身份之一,竟然会是音速快递最基层的一名快递员。 世界有时候,真是蛮小。 屈仲北摇摇头,对章大钊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你替我拿到张家违规经营的证据,能做到吗?” 第39章 追查案情 章大钊面带难色道:“屈董,是这样的。一般来说,到了一定规模的公司,为了规避灰色地带的经营风险,都会雇用独立的财务公司作为防火墙,这样出了事也能把自身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张家就是这样,请了一家财务公司帮他们做假账,这事也是我无意中听说的。我可以试着收买那家公司的会计师,拿到张家让他们做假账的证据,但是要价可能会很高,而且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谈妥的。” “这件事你尽管去做,我有的是耐心,回头我会往车行账上打5千万给你当活动资金。” 尽管知道屈仲北不差钱,但是屈仲北一出手就是5千万,仍然让章大钊吸了口冷气:“屈董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尽心尽力办好。” 对于屈仲北来说,用5千万就能给予张义煌沉重打击,这笔钱花得完全物有所值。而且在等待章大钊收集证据的时候,他正好追查会所里出现的毒品究竟来自哪。 屈仲北想了想,又问道:“张义煌已经提出要撤资,你有什么办法给他制造点麻烦吗?这也是为了拖住他的注意力,免得他察觉到你这边正收集他家违规操作的证据。” “还是屈董您想得周到。”章大钊拍完马屁,眼珠一转:“这个好办。我会以财务部的名议,每天送一大堆文件给他签字,并且故意在里面加一些对他不利的条款,他肯定会非常紧张,对每一份文件都研究透了才敢签……” 随着两人商议得越久,屈仲北对章大钊越满意,以后很多“脏活累活”看来都能交给这个下属去做。 随后屈仲北去了一趟董事长办公室,向徐志鹏要来了毒品事件的调查权。 他下定决心要把这次毒品事件的源头揪出来。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毒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流通,这一点不管作为“王者仲”,还是现在的快递公司普通员工,都是他不会更改的底线。 有了徐志鹏的授权之后,屈仲北让保安部调出了事发当晚的监控视频,一边抽烟一边细细查看,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进入地下酒窖的全都是会所内部员工。 事实上,市局缉毒大队已经调阅过会所的监控视频,除了确定那几名身上带着毒品的瘾君子没有向会所工作人员购买毒品,并没查出地下酒窖那包高纯度海洛因是谁放进去的。 屈仲北又把所有能进入地下酒窖的会所员工都叫来盘问了一遍,所有人都矢口否认与自己有关。 他在会所内部全力进行着调查,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成了调查对象。 当天下午,两名市局刑侦大队的警察来到凰朝会所,点名要找屈仲北问话。 双方在会客室见面后,其中一个四十出头、神色严峻的警察先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刑侦大队副大队长恭无凡,这是我的警官证。”说完亮出自己的证件,并简单说了一下来意。 恭无凡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色彩。按他所说,是就头天凰朝会所的毒品事件,要问屈仲北几个问题。 另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察则拿着本子,坐在一旁负责记录。 “有什么问题,请说。”屈仲北坐到两名警察对面。 “屈姓还挺少见的,不知道屈先生是哪里人,来南湘多久了?”恭无凡紧紧盯着屈仲北。 屈仲北敏锐地察觉到,恭无凡眼神里有疑惑与探究的色彩,显然这次问话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他不动声色地回答了这两个问题。 恭无凡用听起来很客气、实际上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看一下屈先生的身份证吗?” 屈仲北眉头微微一皱,现在看来,这次问话果然不简单:“你们不是在调查毒品事件吗,为什么要查看我的身份证?” 年轻警察板着脸道:“让你拿身份证就拿。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多问题,我们案子还查不查了?” “咳……”恭无凡瞟了一眼年轻警察,应该是提醒他注意自己的态度,然后对屈仲北道:“是这样的,我们查看了会所的人员名单,发现屈先生虽然身为会所第二大股东,但是身份资料却完全是空白。我们核对你的身份信息,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不必要的误会?”屈仲北笑了笑,没有追问警方对他产生了怎样的误会,拿出身份证交给恭无凡。 恭无凡马上用警务通扫描了屈仲北的身份证,很快从后台数据库中搜索出屈仲北的相关信息。 实际上,那些信息和屈仲北毫无关系,因为全都是伪造的。 作为“焱”字组前组长,屈仲北的一切个人信息都是严格保密的,就算出国执行任务,手里拿的也是相关部门为他制作的“合法的假护照”。就算在部队内部,绝大多数人也只知道他的代号,而知道他真实名字的领导不超过三个人。 至于说警方数据库里那些个人信息,也都是军方伪造过的,主要是为了方便他在国内休假、出行。 恭无凡看了一眼警务通上显示的信息,将身份证交还给屈仲北:“屈先生,据我所知,你身为凰朝会所第二大股东、董事会成员,却从来不过问会所的日常事务,请问你最近一段时间都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 “你们现在难道怀疑我跟毒品事件有关?”屈仲北索性把话挑明。 恭无凡面无表情道:“屈先生,在案件调查清楚前,每一个人都是怀疑对象。现在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屈仲北无声地笑笑:“如果我不想回答呢?” 他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周围的温度似乎猛地降了几度。 作为工作多年的老刑警,恭无凡第一次体会到恐惧的滋味。 在屈仲北平静的凝视下,他感觉自己就像被猛兽盯住的猎物,浑身的毛孔因为恐惧极度收缩,成片成片地炸起鸡皮疙瘩,明明佩枪就在腰带上挂着,却手脚僵硬无力掏枪自卫。 第40章 救命恩人 “我开玩笑的。”屈仲北突然又笑了笑。 周围的温度似乎瞬间恢复了正常,恭无凡感觉自己的手脚好像又能动了,而背后的衣服已被冷汗浸透。 年轻警察并不是当事人,对这一切恍然未觉。他一听屈仲北说开玩笑,马上一拍桌子:“你老实点,谁跟你嘻嘻哈哈。” 恭无凡没说话,惊惧交加地打量着屈仲北,几秒钟后一言不发离开了会客室。 “哎,恭队,你去哪?”年轻警察叫了一声,但是没得到恭无凡的任何回应。 屈仲北作势要离开:“是不是问完了,那我告辞了。” “你给我坐好。”恭无凡既然不在,年轻警察干脆自行对屈仲北进行问询,板起脸道:“接着刚才恭队的问题,把你最近一段时间的行踪都交待清楚。我警告你不要耍滑头,有些问题早一点交待,和晚一点说出来,区别可是很大的。” 或许年轻警察平时习惯了对调查对象盛气凌人、咋咋乎乎,从刑侦角度来说,这也确实是一种常用的威慑技巧,但他在分寸拿捏上跟恭无凡相比却还差得远。所以不但没收到“威慑对象”的效果,反而起了负作用。 屈仲北平静地与年轻警察对视着,懒得多说一个字。 年轻警察被屈仲北平静的眼神激怒,“叭”地将本子甩在桌上:“你瞪什么瞪?你刚入股凰朝会所不久,这里就查出毒品案件,你敢说跟你没关系?而且你平时根本不关心会所的经营,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入股会所,就是想利用这里贩售毒品。” 气氛一下搞得有点僵。 不过这倒是让屈仲北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警方列为调查对象。 这时,恭无凡去而复返,年轻警察腾地站起身:“恭队,这个屈仲北嫌疑很大,我建议把他带回去先关几天,然后……” “你先出去一下。”恭无凡抬手打断年轻警察的话,用商量的语气对屈仲北道:“屈先生,可以借用你几分钟,跟你单独谈谈吗?” 年轻警察后面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没想到恭无凡出去一圈回来,对屈仲北的态度变得如此和蔼、客气。 屈仲北平静地看看恭无凡:“随你高兴。” 恭无凡想了想,掏出20块钱:“小王,去替我买包烟来。” 年轻警察站着不肯动:“恭队,你刚才路上买的烟都还没拆呢,怎么又要我去买……” 恭无凡面无表情地看着年轻警察:“刚才买的是玉溪,可是我现在突然想抽黄鹤楼,不行吗?” 年轻警察悻悻然接过钱,出门时还不忘回头瞪了屈仲北一眼,表情似乎在说“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等年轻警察离开,恭无凡到门口看了一眼,关上门后摸出兜里的玉溪拆开,很客气地给屈仲北派了一支,并替他点上:“国内的烟还抽得惯吧,王者仲?” “我好像并不认识你。”屈仲北没有否认,也没问恭北凡怎么认出他的身份。 “真的是你!”恭无凡一脸震惊,“叭”地立正敬礼:“请接受一个不聪明的警察向你致以最高敬意。” 屈仲北坐着一动没动,很平静地抽着烟:“我们应该没见过,否则我一定会有印象。” 恭无凡略显拘谨地坐到对面:“两年前,国际刑警组织了一次围剿国际大毒枭的行动,没想到毒枭早有准备,联合缉毒行动组陷入重重包围。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是你突然出现,力挽狂澜拯救了整个国际联合缉毒行动组的性命……顺便说一句,当时我正好在国际刑警组织学习交流,也是那次联合行动的一员,所以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屈仲北侧头想了想:“是有过这么一回事,国际刑警组织通过外交渠道还给我寄过奖章来着。” 恭无凡苦笑道:“听国外同仁说,你当时是正在附近休假,嫌枪声太吵,顺手端掉了那个大毒枭的老巢,完事后跟我们指挥官打了个照面就走了。我的级别不够,只能远远拍张你的照片做为纪念,所以很抱歉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你……刚才我到外面查了一下当初拍的照片,都不是很敢确定你的身份,而你对我没印象也是理所当然的。” “简直胡说八道。”屈仲北生气道:“我明明是听说那里有大毒枭的老巢,特意利用休假时间去剿灭他们的,怎么到了老外嘴里,我变成一个游手好闲的家伙了。” “这个……大概是老外都有浪漫主义情怀,觉得这样诠释你的行为,更符合你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与形象吧。”恭无凡道:“不管怎么说,当时你杀入毒枭老巢如入无人之境,那些老外私下都把你吹到了天上,我们几个国内过去的警察连带着都特别有面子。” 屈仲北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你们现在是把我列入怀疑名单了吗?” 恭无凡惭愧道:“之前是有这种想法,可是既然我现在认出了你的身份,当然不会再这样。” 屈仲北点点头:“另外有一点,我不希望再有任何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如果有人问起,你可以说我是一名普通快递员,明白吗?” “快递员?”恭无凡一愣,随即恍然道:“你一定在执行秘密任务吧。放心,我绝对会保守秘密,包括我的上司也绝不会从我这里知道你的任何情况。哦,对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屈仲北站起身,头也不回走向门外:“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再找你的。正常情况下,我们最好别再见面。” 这时年轻警察买完烟回来,正好看到屈仲北离开。 “恭队,你怎么让那家伙走了。”年轻警察叫道:“依我看,嫌疑最大的就是他,而且极不配合我们办案,应该直接铐起来带走。” 第41章 无权透露 恭无凡仍沉浸在偶遇传奇人物的震惊情绪中,好一会才回过神:“谁?你说铐谁?” 年轻警察理所当然道:“肯定是屈仲北啊,那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十有八九跟凰朝会所的毒品案脱不了干系。” “我们办案是要讲证据的。而且屈仲北身为会所大股东,持股达到3个亿,以他现在拥有的财富,又何必铤而走险去沾毒品。”恭无凡摸出一支烟点上,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恭队,这话我可不认同。那家伙有钱归有钱,可谁也不敢保证,这是不是他给自己设置的伪装。” 恭无凡突然怒气爆发:“什么这家伙那家伙的,你有什么证据,就一口咬定屈仲北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就因为你看人家不顺眼,就要把帽子往人家头上扣?” 年轻警察不由一怔,嗫嚅道:“恭队,你别上火,教材上不也说嘛,有时候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人往往就是……” “够了……你知道屈仲北是什么人,你也配怀疑他?就你这样的,他动动小指头都……”恭无凡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压下火气道:“小王啊,你来咱们大队多久了?” “快一年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样吧,听说龙桥片区人手紧缺,你到那边挂点历练一下。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我跟潘队说一声就行。” “不是吧,让我去大山沟里的龙桥寨?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啊,恭队,恭队,你别走,求你了,好好的怎么把我给发配了,你不会是想找借口把我踢出大队吧?” …… 同一时刻,屈仲北把凰朝会所近一个月的监控视频拷贝了一份,决定带回家慢慢研究。 接下来几天,他在家反复观看这些视频,下定决心要查出毒品案件的来源。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他在监控视频里发现一个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异常之处。 就在毒品事件发生前一个星期的晚上,有一伙外地客人进了会所,并点了一个离地下酒窖很近的包间——这一点并不奇怪,真正奇怪的是,那伙外地客人进会所时有6个人,但是监控视频上显示,他们离开时却只剩下5个人。 而且屈仲北反复查看那天晚上的监控视频,始终没找到第6个人去了哪里,就仿佛这样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既然反常,那么就必须查个明白。 屈仲北把那6个外地客人的视频截图打印出来,然后带到凰朝会所,让客服部的员工一个个辨认。不过会所每天接待的客人那么多,并没有人对这伙外地客人有太深的印象。而且据大家回忆,那伙客人来会所消费的那个晚上,会所里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状况。 屈仲北又亲自到那伙外地客人点过的包间里查看了一遍,也没能找出什么问题。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线索,似乎走进了死胡同里,这让屈仲北很不甘心。 最后他换了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如果说找不出那伙人里消失的第6个人去了哪里,那就干脆把这一伙人都查个明白好了。 于是他拨通了市局刑侦大队的电话:“你好,麻烦帮我找一下恭队……告诉他,我姓屈就可以了,方便的话请他给我回个电话。” 既然他的身份已经被恭无凡认出来了,那么干脆就把恭无凡手里的资源利用起来。只要双方接触时低调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很快,屈仲北就接到了恭无凡的回电,两人约好在市区一家茶楼见面。 在茶楼包间里,恭无凡见到屈仲北后,马上“叭”地敬了一个礼。 “你用不着每次都这样的。”屈仲北面不改色,给恭无凡倒上一杯刚泡好的上等铁观音,指指旁边的空位:“坐。” 恭无凡摘下警帽抓了抓头发,冷峻的脸庞露出一丝苦笑:“见到你之前,我想了好几种开场白,可是一见到你的瞬间,一下子忘得一干二净,手不由自主就抬了起来。”说完他端着警帽笔挺地坐下。 屈仲北没有在意恭无凡的拘谨,拿出那伙外地客人的照片放到桌上:“我请你来,是想让你看看,这伙人你是否认识。” 恭无凡拿起照片看了看:“没见过……而且从角度上看,这应该是监控视频上截取的画面吧,靠肉眼也不方便辩认。不过我可以用内部的人脸识别系统替你查一查。”说完他拿出警务通,对着照片扫了一下。 后台程序将照片扫进去后,马上将照片上的6个人单独分割开,并与数据库进行逐一比对。几秒钟后,警务通的屏幕上亮起一道紫框,并不断缩小,最终锁定在其中一人的头像上。 “哟,这6个人里居然有我们警方的监控对象。”恭无凡伸手点了点那人的头像,警务通上马上呈现出关于那人的资料。 资料显示,这人名叫伍大海,外号“左拐子”,曾因贩毒坐牢9年,大概一年前才放出来。 屈仲北心中一动,看来自己的方向找对了,这次凰朝会所的毒品事件十有八九与伍大海这伙人脱不了干系。 “方便的话,你再帮我查查,这伙人现在是否还在南湘,落脚点在哪里。”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查这些吗?” “我怀疑伍大海与凰朝会所的毒品事件有关。” “你有相关部门授权调查此案的手续或证明吗?” “没有。” “那么……很抱歉,这个忙我不能帮。”恭无凡一板一眼道:“这已涉及到公民隐私信息,即便是你,我也无权向你透露。如果你有伍大海违法的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警方处理。” 第42章 三个愣头青 屈仲北盯着恭无凡:“难道不能通融一下?” 恭无凡的态度仍然拘谨,但语气十分坚定:“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你们部队里有军纪,我们警察也同样有自己的纪律。我是一名执法者,而法律没有通融的余地。” “你是一名正直的警察。”屈仲北对恭无凡微微颌首以示肯定,随后退而求其次:“那么,把这几个人的正面清晰照给我一份,这个可以吧?” “对不起,这涉及到公民肖像权,我同样无法满足你。” “我知道,你又要说法律没有通融的余地。但是我们换个角度来看,如果你现在正好需要去方便一趟,而且正好把存有这几个人正面清晰照的手机留在了桌子上……这个应该很合情合理吧。” “对不起,我不能这样做,即使是打擦边球也不行。”恭无凡再次拒绝。 “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警察。”屈仲北不想强人所难,站起身结束这次谈话。 恭无凡没想到屈仲北一点都没有为难他,怔了怔后,冲着屈仲北的背影道:“在古城路那里,有一家技术很不错的影印店,我们办案时有难以辨别的照片,都会去那里处理。” 屈仲北嘴角微微翘起,头也不回离开了茶楼。 他很快找到了恭无凡说的那家影印店。 这家店的技术果然很牛,通过电脑模拟、合成手段,十分顺利地为屈仲北打印出六张正面清晰照。虽然一些面部特征可能会与那6个人有细微差异,比方因为监控视频角度问题,少拍下一颗痣、一块疤什么的,但整体的五官相貌还原度非常高,绝对不会让人认错。 有了这些照片,屈仲北通过张彪把黑脸熊找来,让黑脸熊把他手下的人派出去替自己找人。他除了开出找到一个人给5万的价码,还替黑脸熊指明了方向,重点针对南湘市区档次还不错的酒店、宾馆去寻找——这6个人手上既然沾毒,那么肯定不会缺钱,加上又都是外地人,只要还留在南湘的话,大概率会在这种地方落脚。 只需要找到一个人,就能拿5万,要是6个人全找齐,那可就是30万。有这么好的事,黑脸熊乐颠颠地把活揽了下来。 接下来屈仲北除了等消息,也没什么可干的,便重新回到点部上班。 不过南湘市区这么大,要从上千万人里找到这么6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简单的事。所以一连几天过去,黑脸熊那里都没传来消息。 为了提高效率,屈仲北考虑也许可以把周膑也动员起来。毕竟周膑开着“顾问公司”,手下还有不少线人,找人的门路应该更广一些。 这天晚上,屈仲北给周膑打了个电话。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提找人的事,周膑欣喜地先开了口:“屈爷,是不是时机合适,你有时间见我那帮朋友了?” 一开始屈仲北没反应过来,后来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自己前些天答应替周膑给他在省队里的几个小兄弟“指点迷津”来着。周膑对这事特别上心,已经跟他提了好几次。 既然打算要让周膑帮忙,这么点小事要是再不答应,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屈仲北先把找人的事放下:“今天我正好有时间,你把人带来吧。” 于是两人约好在点部附近的老叶烧烤摊见面。 半个小时后,周膑带着三个身板精壮的年轻人打车赶了过来。屈仲北一眼扫过去,从体态、步伐、气势等方面综合评判,心里分别给这三人打了60分。按照他的这套标准,拿过三次省运会冠军的周膑大概在67分上下。 “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屈爷。”周膑一边招呼这三人坐下,一边向屈仲北介绍:“这是古崎,去年头一次参加省运会就拿了亚军,这是李洋和常有财,出道都不久,在省运会也拿过不错的名次。” 看得出,周膑在这三人中有着崇高的威望。这三人脸上都有着年轻人的傲气,但周膑不管点到谁的名字,被点的人都客客气气站起来,对屈仲北躬身道一句“屈爷好”。 事先屈仲北已经向周膑交待过,不要向外人透露他的具体情况,所以他这次是以“武林前辈”的身份接见这三人。其实如果按照年龄来算的话,在座的几人里,周膑27岁年龄最大,屈仲北和这三个刚出道不久的年轻人大概不相上下。 只不过因为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屈仲北身上有着远超一般人的从容与沉稳,以致于旁人往往会忽略掉他的真实年龄。 几人寒暄完毕后,周膑朝古崎努努嘴:“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件事,你当着屈爷的面再说一次。如果屈爷觉得你的想法没问题,那么我就再不拦着你。” 古崎显然是这三个年轻人中的领头人,眼睛里闪着动桀骜不驯的光芒:“膑哥,你要是不想支持我们,我再不提那事就是,何必找人合起伙来诓我们。” “谁诓你了,我是为你们好。”周膑说着往古崎肩膀上捶了一记:“你小子别不识好歹。” “嘁,每个人都说为我们好,可是说来说去就那么两句,听都听烦了。”古崎别过脸去,一副“说啥都不好使”的神情。 周膑耐着性子拍拍他:“我知道我说的你不爱听,所以才特意请来屈爷,让他给你说道说道。我跟你说,屈爷能指点你一两句的话,比你自己瞎想心思十年都强。” “这话我可不爱听,凭什么我的想法就是瞎想。”古崎不服气地顶了一句,又看了看屈仲北,撇撇嘴不知嘀咕着什么。 周膑不悦道:“你小子这是什么态度?”说着一巴掌拍在古崎脑袋上。 古崎不服气地眼睛一翻:“说句不客气的话,我是冲着你膑哥的面子,才跟着‘屈爷屈爷’地叫。真有高人愿意指点我,我当然虚心接受,可是不好意思,以前我从没听说过有哪一届省运会的冠军姓屈,或是全运会上有名次靠前的人姓屈。” 旁边的李洋和常有财性格虽然没古崎这么冲,但是脸上都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小声附和了一句:“就是”。 周膑顾不上理会这三人,连忙向屈仲北解释道:“屈爷,这三个毛头小子不懂事,你大人大量别跟他们计较。” 古崎犟劲上来,哼一声道:“计较又能怎么样,谁怕谁。” 第43章 愣头青的梦想 周膑好不容易请来屈仲北,结果这三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还言语冲撞了屈仲北,顿时觉得脸都被他们丢完了。 “你们三个混小子,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周膑拍着桌子:“马上向屈爷道歉,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都是年轻人,说话冲一点可以理解。”屈仲北摆摆手制止周膑发脾气,说完又对古崎道:“这位兄弟,我不知道往年省运会或全运会上有没有姓屈的选手取得好名次,但有一点我可以回答你,我从来没参加过这种比赛。如果你觉得,只有拿过这种比赛里名次的人才有资格给你提建议,那么今天很抱歉让你白跑了一趟。” 以屈仲北的气度,这番话说下来不卑不亢又没有半点说教的意味,不但让古崎、李洋和常有财心生好感,更是让周膑佩服得五体投地。 尤其是周膑,他既见过屈仲北只用一招就击倒血色黎明级别的高手,也见过屈仲北一掷千金随手就砸出几个亿,深知屈仲北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自己这辈子注定只能仰望的存在。而屈仲北面对古崎等人的无礼,却完全不放在心上,这种无故加之而不怒的境界,让周膑感觉自己还有太多东西需要向屈仲北学习。 “行了行了,你们的事我不过问了。”周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端起酒杯叫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喝凉水。来,我们一起敬屈爷一个。” 几轮酒喝下来,屈仲北始终从容淡定,虽然话一直不多,但不管大家聊到什么,他都能直命要害,越发让古崎等人认可。 喝到第二箱啤酒时,古崎借着酒意,自己把之前的话题又提了起来:“膑哥,我们三个想出来的创业计划,你就真的那么不看好吗?” 周膑摇摇头,边喝边道:“说了你也不听,何必还来问我。要我说,多少人想你们这个位子还想不到,你们老老实实在散打队里待着,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是我不甘心。”古崎挥着方便杯叫道:“自古以来就是穷文富武,我们几个既没有富豪老爸,又不是天赋异禀,拿什么跟那些天天吃有机牛肉、24小时有医疗顾问监测身体指数的家伙比。在我们这一行,荣誉与成功永远都只属于那些天才、家里有钱的人,而我们待在队里没自由也就算了,拼了命去训练,到最后运气好能混上助教、教练,再混进体协弄个闲职也就到头了,运气不好,就得去当个体育老师什么的。可能你又要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我就是不甘心。” “你这孩子,最大的弱点就是心气太高。”周膑说着向屈仲北投来求助的眼神。在他看来,屈仲北拥有他闻所未闻的身手,以及数量惊人的财富,依然能保持平和心态当一个普通快递员,肯定有办法开导古崎等人。 古崎注意到周膑的眼神,扭头看了看屈仲北,从怀里摸出一个本子:“屈爷,我先为之前的冒失向你道歉。现在我看出来了,膑哥是发自内心尊重你,而不是像我之前想的那样,随便找一个人来唱双簧让我放弃自己的梦想。请你帮我看看,我的梦想是不是真的不切实际。” 屈仲北接过本子翻开一看,发现里面全是各种剪报。所有的剪报都剪得四方四正,干干净净地贴在内页上。 这些剪报的另一个共同点是,都属于社会类新闻,再细看的话,就是《小区恶保安一言不合殴打业主》、《商场保安对顾客强行搜身》之类的新闻。 虽然不知道这些剪报和古崎口中的梦想有什么联系,屈仲北还是向古崎投以鼓励的目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古崎情绪高亢地指着剪报本道:“屈爷,这些都是我这两年在本地报纸上收集的新闻,而且我都特意去了解过每一个新闻事件的后续处理情况。就拿那个商场保安对顾客强行搜身的事情来说,起因是保安上班前喝了点酒,因为一点小事和顾客起了争执,结果后来商场为了平息事态,赔了那名顾客10万私了。另外那个小区保安殴打业主的事情闹得更大,最后物业公司不但赔了钱,还被业主委员会赶出了小区,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有那个……” 周膑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道:“屈爷,我替这小子说吧,要不然他能跟你唠一晚上。简单来说,这小子想成立一个保安公司,而且是超大型的那种,然后把全南湘的小区、百货商场、酒店等地方的保安业务全揽下来。我跟他说过,这种想法不切实际,可他着了魔一样根本听不进去。” 古崎不服气道:“怎么就不切实际了。我把这些地方的保安业务包下来,不但替他们把原来自己聘请保安的活干好,而且出了事由我担负全责,这么好的事,我不信那些当老板的会不喜欢。” 周膑撇撇嘴:“老弟,你想得太简单了。保安的工资本来就不高,你要成立公司接活的话,给客户开多少价?开高了,你客户的成本划不来,开低了,你拿什么赚钱,赚不到钱,你喝西北风?再退一步说,你手下的保安要是给人家闹出点事来,你能拿多少钱出来赔,这些你想过了吗?” 其实古崎的思路,和大型公司聘请独立财务公司作为灰色地带防火墙属于异曲同工。作为一名整天待在散打队里的年轻人,他能自己想到这个点子,倒是引起了屈仲北的兴趣。 屈仲北摆摆手让周膑先打住,很和气地对古崎道:“你的想法很有意思,周膑说的那些问题,你都考虑过了吗?” 大概是第一次有人表示认可,古崎感激地看看屈仲北:“屈爷,我当然想过这些问题。首先,我打算用一年时间做亏本生意,招到人手以后,封闭式训练三个月再投入运营,并以正常价格的一半揽下这些地方的安保业务。一年后,我再去和那些老板谈新的价格,相信他们享受过我提供的高品质安保服务后,应该不会介意以稍高的成本继续购买这种服务,我的公司就可以开始追平之前的亏空,到了第三年开始应该就能开始盈利。” 屈仲北道:“万一,那些老板不愿意增加安保成本,在你第二年打算恢复正常报价的时候,拒绝与你合作,你该怎么办呢?” 第44章 一千万又不算多 古崎显然对这个问题也考虑过,毫不犹豫道:“那只能说明,我对手下保安管理得不够好,没能让客户对我提供的服务产生认同感。在这种情况下,我会继续努力提升自己公司的服务品质,咬着牙也要继续撑下去。我最终的目标,是要像每个人去天安门都要和护旗兵合影一样,让每个客户以雇用了我公司的保安为荣。” “有点意思。”屈仲北对周膑笑笑:“既然古崎把大致情况都考虑过了,为什么你一定要反对呢?” 周膑认真地看着屈仲北的表情,确定他不是说客气话后,狡黠地一笑:“我去上个厕所。”然后便径直走了。 “屈爷,你真的觉得我的想法可行?”古崎像遇到知己一般,兴高采烈地把杯子满上:“我敬你一杯。” 李洋和常有财顿时有样学样,纷纷举起杯子:“为梦想干杯。” 这三人自己也没察觉到,短短一顿酒的时间里,他们已由最初对屈仲北的无礼,变得因屈仲北的认可而欢欣鼓舞。 从周膑刚才那狡黠一笑中,屈仲北算是知道周膑为什么一直想安排他和这三人见面了。 按照古崎的想法,不管后期能否实现他的宏伟目标,开这个公司的初期无疑需要一大笔启动资金,想必也因此找周膑借过钱。 周膑当然没这么多钱,所以想到了他认识的人里最有钱的人——也就是他屈仲北这个面不改色随手砸出几个亿的人。 在做这种安排之前,周膑应该就已经想好了。如果他屈仲北也觉得这三人的想法不切实际,那么以他“武林前辈”的身份,说两句中肯的意见,也许能点醒这三人。如果他屈仲北觉得有意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好办,反正他屈仲北有的是钱,入股就是。 屈仲北想明白这一点后,笑着和古崎等人干了一杯:“要是我没猜错,你们最大的难题,应该是启动资金吧。” 古崎本来情绪高涨,一听到钱的事,不由叹了口气:“屈爷果然老到。不瞒你说,根据规定,开保安公司得要一大笔注册资金,我这段时间一直想找膑哥商量怎么能弄来钱,可他不是劝我安分待在队里,就是跟我讲一大堆大道理。” “他有他的难处。”屈仲北道:“开保安公司到底需要多少注册资金,把你们几个人难成这样。” “这个数。”古崎伸出一根手指,随便心烦意乱地挥挥手:“算了,一说这个就心烦,喝酒喝酒。” “1个亿?”屈仲北习惯性地用亿作为计数单位,开始考虑要不要拿出这笔钱来做一笔投资。虽然他也不确定古崎的想法到底能不能实现,但是对于这样一个敢于去想、去拼的人,能帮的话他还是乐意帮一把的。 而且他突然想到,假如自己名下真的多出这样一家保安公司,而且真的把业务扩展到全南湘的范围,那么他要找伍大海的话,恐怕比警察还容易吧。 “噗……”古崎一口酒喷出来:“屈爷,你在搞我吗?是100万。真要1个亿的话,我哪敢去想这事,万一亏本的话,把我卖了也不值1个亿啊。” “哦,原来是100万。”屈仲北歉意地笑笑:“是我想多了。” 说着,他掏出支票本,签了一张1000万的支票递给古崎:“明天起,你们就可以去开自己的公司了。我给你们每人15%的干股,亏了算我的,赚了钱大家按比例分红。” “屈爷,你以为这是替人打麻将啊,输了算你的,赢了大家分。”古崎无意识地接过支票,“哧拉哧拉”地在空中挥舞着:“这可是100万的大投资,你别搞我行吗。” 李洋盯着古崎手中的支票看了半天:“老古,你特么手别抽抽,停下来让我看看屈爷给你的是什么。” 常有财眼尖,一把按住古崎的胳膊:“这,这是他娘的支票,好长一串零啊!” “支票?”古崎低头看了一眼,借着烧烤摊的灯光看清支票上长长的一串零后,差点当场跳了起来:“1000万?” 屈仲北没理会他们的反应,像没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吃着烧烤。 “屈爷,你这支票是真的吧?”古崎不敢置信地看着屈仲北,很快又一巴掌扇在自己嘴巴上:“不会,屈爷不是那种人,肯定是真的。” 屈仲北随意道:“这笔钱,算我对你们梦想的投资。” 古崎像捧着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支票:“屈爷,借你的笔用一下,我给你打张收据。” “不用,我信得过你们。”屈仲北摆摆手:“1000万而已,又不多。” 李洋和常有财陷入呆滞状态:“我们为了100万,只差去卖身了,屈爷却说1000万不多。那多少算多……” “大气,我敬屈爷。”古崎二话不说,拿起一瓶啤酒,咬开盖子直接灌完,然后又紧张地看了看屈仲北:“屈爷,这支票真的是真的吧?” “傻小子,屈爷真正出手的话你根本想都想不到,还敢怀疑屈爷的支票是假的。”周膑尿遁归来,一巴掌拍在古崎脑袋上。 “啊啊,这次真的遇上贵人了。”古崎确信无疑,像做梦一样拉着李洋和常有财又笑又跳。 周膑没再理那三人,替屈仲北把杯子满上:“屈爷,我替他们谢谢你。这三个家伙都是从小地方来的,家里条件一般,为人也很单纯,你能帮他们圆梦,他们这辈子都会对你忠心不二。” 屈仲北笑笑没说话,对那三人道:“按照你们的计划,最快多久能把公司的业务开展起来?” 有了1000万的投资,屈仲北现在除了是古崎等人眼里的财神,还等于是他们的老板。所以屈仲北一说话,三人马上安静下来。 古崎略一思索,应道:“我原计划是有了钱后,回各自家乡去招收一批十八九岁、肯吃苦的年轻人,再多花点时间打造一支素质过硬的保安队伍。这个过程大概会花五个月左右。” 屈仲北摇摇头:“太慢。” 第45章 追查伍大海 本来屈仲北没有介入名下公司经营策略的习惯,就像凰朝会所、祥顺车行,他投了钱后从来没过问过具体情况。不过想到如果真能把保安公司的业务全面铺开,今后很多事情都应该能派得上用场,所以他决定要亲自推动这一进程。 古崎见自己的计划被屈仲北否决,不由有些着急:“屈爷,我这个法子虽然慢了一点,但是能最大程度保证安保队伍的素质,打响咱们公司的品牌……” 屈仲北摆摆手:“不要急,我并不是否定你的计划,你们三人可以分一下工,让一个人专门负责这部分计划就行。另一方面,我需要你们尽快把保安公司的业务开展起来,最好半个月内,就能与南湘各大酒店、商场达成合作。” 古崎听到自己精心制定的计划仍然可以执行,刚放下心来,又听到屈仲北给出半个月就占领市场的要求,不由叫苦连天:“屈爷,这怎么可能。先不说半个月时间怎么谈下这些客户,就算能谈下来,也不可能招到这么多人手,也完全没时间进行培训……” 屈仲北笑了笑:“人手是现成的,客户也是现成的。挖墙角就行了。” 古崎一脸迷茫:“什么意思?” 不但古崎不明白,李洋和常有财也一样面面相觑。就连周膑这种老江湖,一时也没能跟上屈仲北的思路。 屈仲北很随意道:“挖墙角的意思,就是说你想和哪个客户谈合作,就把他家的保安全挖过来,这不是现成的人手吗,连培训都可以省了。只要挖到他家一个保安都没有、都招不到,他自然只能和你合作。” “啊?”古崎仍然无法理解:“可是人家的保安干得好好的,我拿什么挖过来?而且我刚挖了客户墙角,又把这些保安又派过去上岗,客户肯定会不高兴啊。” “你只要给那些保安承诺,到你这里上班待遇不变,而且多发一个月工资,相信很多人都不会拒绝吧。如果多发一个月工资不行,就多发三个月工资,有谁还能拒绝?”屈仲北耐心解释道:“至于会引起客户不满的问题,你从a家挖来的保安,难道不会派到b家去,b家挖的再派到c家去?客户看到的保安都是新面孔,又怎么会不满?” 古崎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长长吁了口气:“高……屈爷实在是高。不过,这得多花多少钱啊。” “别心疼钱,只要占领了市场,这些花出去的钱迟早都能赚回来。”屈仲北一边拿出支票本,一边道:“记住,这个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统统不算问题。” 说着,他大笔一挥,又签了一张5000万的支票。 本来他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不算问题”时,古崎、李洋和常有财三人还有些不以为然,可是看到他直接又开出一张5000万的支票,这三人彻底呆住。 周膑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三人:“哥哥我也曾经历过这种场面,现在终于轮到你们了。不过这才哪到哪,等到有一天,你们真正见到屈爷出手的时候,会发现今天的自己仍然是没见过大场面的菜鸟而已。” 周膑自以为见过屈仲北真正出手的壕气,所以以过来人的身份洋洋自得。如果他知道就在几天前,在凰朝会所的股东大会上,屈仲北曾以一人之财力压得全场的大小股东抬不起头,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有了屈仲北这6千万的投资,古崎等人第二天就离开了散打队,浑身是劲地投入到保安公司的创办中。周膑也帮忙找了文体系统的关系,在老城区物色了一座闲置的旧学校,给他们作为暂时的办公场地。 不过保安公司的审批卡在了公安那一块,迟迟没能得到批复。 名义上,虽然任何人只要具备相关资质,就能申请注册保安公司。但是实际上,很少有私人动这方面的心思,绝大多数保安公司都是由各地公安局自行开设。这既涉及到表面上的利益因素,也涉及到更深层次的社会稳定因素。 古崎等人恨不得一天往行政服务中心跑八趟,可得到的结果仍然是“回去等通知”。 屈仲北之前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不过他也不着急,老话不是说过,好事多磨嘛。 他压根就没想过要靠保安公司赚钱,纯粹只是一时兴起,以及想要帮助古崎等人圆梦,才拿出钱来进行投资。 目前他最关注的事,还是怎么样找到伍大海。 黑脸熊那边,每两天都会向他汇报一次找人的进度。因为人手有限,而黑脸熊又想一家独占这份赏金,所以哪怕他给手下弟兄分工划片寻找,目前的进度也不是很理想。整个南湘市的9个区,10天过去才刚刚找完两个区。 屈仲北见黑脸熊这么卖力,大手一挥先给了他10万,并表示无论最后能不能找到伍大海,这笔钱都是他的。 黑脸熊尝到甜头,千恩万谢之余,更加卖力地催促手下弟兄找人,连自己家人都动员起来了,一切都为了拿到屈仲北开出的全额赏金。 即使如此,找人的进度仍然十分缓慢。 而且就算黑脸熊已经找过的地方,也不能保证伍大海一伙就一定不在那里。毕竟黑脸熊充其量只能算是地方性的街头混混,而伍大海则是被列入全国公安监控名单里的毒贩,两者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伍大海如果刻意隐藏行踪的话,黑脸熊就算找对了地方,也未必能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这种可能性,让屈仲北不由想到,如果保安公司真的开起来,并把业务全面铺开,自己想要找谁应该都会简单很多。 又是十天过去,黑脸熊那边渐渐丧失了找到伍大海的信心,已经不怎么打电话向屈仲北汇报情况。屈仲北不想放弃,承诺将找到人的总赏金提高10万,黑脸熊这才重新打起精神投入到找人的事情中。 让屈仲北意外的是,最后告知他伍大海消息的人,居然还是恭无凡。 第46章 收网行动 这天晚上,屈仲北下班后刚离开点部,便看到一辆警车开过来。 车窗摇下,露出恭无凡冷峻的脸庞。 “上次我把你提供的情况告诉了市局缉毒大队,今天得到回复,已经找到伍大海了,而且今天晚上就要对伍大海采取行动,我觉得你可能有兴趣去看看,所以……”恭无凡眼神中事着一丝期待,似乎还在因为上次拒绝了屈仲北而感到歉疚。 屈仲北先是有点意外,没想到自己让人找了这么多天的伍大海,最后还是警方先锁定了目标,随即又觉得有点无趣。 从头至尾,他费心费力追查伍大海的下落,就是想揪出这个在他眼皮子底下传播毒品的源头。现在既然有警方代劳,那他已没有必要再继续掺和。 不过去看看倒是没问题,毕竟这段时间为毒品事件费了心,也算给自己一个交待。 半个小时后,恭无凡载着屈仲北来到市公安局对面。 “这次行动是缉毒大队组织的,所以一会咱们看看就好,尽量少说话。”恭无凡下车前特意交待了一句,并从车子后座上拿出半条黄鹤楼。 在马路边,停着一辆公安移动指挥车,恭无凡走到侧门处,伸手敲了敲门。 车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个警察探出头:“哟,恭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说着给恭无凡和屈仲北让开一条路。 屈仲北还是第一次登上这种特殊车辆。从外面看,如果忽略掉白底蓝字的“移动指挥”标志,相当于一辆大型厢式货车。不过从侧门进去以后,就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光线明亮的车厢内,一张长条会议桌摆在正中央,桌子两侧摆着八张高背办公椅,每个办公位的桌面上还装有麦克风。在车尾位置,立着一个大屏幕,可以实时显示前方的监控画面。而且里面的空间比想象的要宽敞许多,很容易让人忘记自己并非置身办公室,而是待在一辆车子里。 算上刚刚开门的那名警察,移动指挥车里一共有4个人。坐在朝门方向、中间位置的显然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长着一张国字脸,年纪和恭无凡差不多,40岁上下,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一直打量着屈仲北。 恭无凡走进车门,随手将带来的半条黄鹤楼丢到桌上,对那个负责人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所以拿烟把嘴给你堵上。” “半条黄鹤楼而已,就把我刘华打发了?拿走拿走。”缉毒大队队长刘华收回打量屈仲北的目光,跟恭无凡开着玩笑。他嘴里说让恭无凡把烟拿走,手里却一点没客气,将半条黄鹤楼拆开,在场的一人丢一包,剩下两包也当场拆开,让其他人自己拿着抽。 恭无凡坐到一个空位上,示意屈仲北也坐下,然后对刘华道:“伍大海到底藏哪了,居然让你们缉毒大队花了二十来天才找到他?” 刘华没说话,夹着烟指了指车窗外。 恭无凡眉头一扬:“这小子躲在咱们公安小区里?” “要不是这样,我早发现他了。不过他既然跟我玩灯下黑,我也用同样的方法回敬他。我就把移动指挥车停在路边,而且让队里的同事大摇大摆到他租的房子周围布控,就算他看到了,也想不到这是咱们在采取行动,毕竟公安局马路对面停辆移动指挥车,以及公安小区里有警察四处走动,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收网?” “伍大海租的房子是9号楼的301房,上上下下住着局里不少老领导,行动过程中没准会交火,要是惊着哪位老领导或是领导家属,我回头可少不了挨削。所以我正让人对那幢楼进行疏散,为了避免引起伍大海的警觉,我们五分钟撤出一户,到现在快完事了。等人撤完,马上就收网。” 屈仲北在一旁听着,心里多少有几分感慨。 在国外很多毒品横行的国家,当地警察要么内部有毒枭的眼线,要么行动起来极度缺乏组织性,所以那里的毒品始终泛滥成灾。相比之下,国内公安无论从纪律性、组织性上,都比那些国家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当然,秩序再好的社会,也始终会有张义煌、黑脸熊那类人的存在。这已无关社会环境本身,而关乎人性。 屈仲北静静想着这些无关眼前的事情,思绪突然被刘华铿锵有用的号令声拉回现实。 “各单位注意,9号楼人员已疏散完毕,准备行动。情报显示,目标大概率持有枪械……” 随着刘华的号令发出,大屏幕上被分割成四块。其中一块是无人机传回来的实时监控,另外三块区域则是三个不同行动小组佩戴的监视器所传回的画面。 从实时画面反映的环境看,此时有一队警察已在刘大海所处房间的门外就位。有一队警察则摸到了刘大海所处房间的楼上阳台,做好了随时垂降破窗发动突击的准备。还有一队警察则守在楼底下,防止伍大海一伙跳窗逃窜。 这几队警察全副武装,气势沉稳,一举一动都配合默契,一看就是精锐之师。 “老刘,可以啊,你这队伍拉出去,比起特警大队也不逊色了。”恭无凡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由衷地赞叹一句。 刘华不无得意地客套道:“哪里哪里,我们也是被严峻的缉毒形势给逼出来的。这些年我们国家经济发展得好,老百姓手里有钱了,境外毒贩盯着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往我们国内渗透的力度越来越大。我们干缉毒的,不把手上的活练好,没法向市民交待。” 他的话刚说完,移动指挥车内的大屏幕突然一闪,画面切换到了南湘市局行动指挥中心内。 一个神情威严的警察出现在屏幕上,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刘华,立即中止你们缉毒大队的行动。从现在起,伍大海的案子由我们刑侦大队接管,包括今晚的抓捕行动。” 第47章 问题大了 大屏幕上出现的那个警察,是南湘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潘唯,也就是恭无凡的顶头上司。 眼看着行动马上就要开始,半路却杀出来一个“潘咬金”,刘华有点急眼:“潘队,我的人都已经就位了,你突然告诉我案子由刑侦大队接管,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潘唯板着脸道:“我问你,这次伍大海出现在南湘的情报,难道不是你从我们刑侦大队的恭副队长那得知的?也就是说,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在我们刑侦大队管辖内。你今天的这场行动必须停止,案子由我们刑侦大队接手。” 刘华不服气道:“没错,当初是恭队告诉我,伍大海来到了南湘。可这又怎么样?是我们缉毒大队派人调查,才从线人那里确认,伍大海这次带了不少白粉来到南湘兜售,而且伍大海的落脚点也是我们凭本事找到的,你现在一句话就让我收队,我接受不了。” 潘唯不悦道:“难道一定要我用党组成员的身份命令你,你才肯服从?” 从组织关系上说,刑侦大队和缉毒大队属于平级,平时的工作也彼此独立,潘唯作为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并没有权力命令身为缉毒大队大队长的刘华。 不过从历史渊源上说,刑侦大队从有公安局起,就管辖着各类刑事案件的侦破,其中也包括毒品案件,算是公安系统里的“百年老店”。而缉毒大队设立的时间比较晚,严格说来属于从刑侦大队剥离出去的一个分支,属于“后起之秀”。 所以很多地方的刑侦大队长,如果资历较老的话,级别会比一般的大队长高半级。像潘唯这样以刑侦大队长的身份被纳入党组的情况,虽然不是常态,但并不算特例。 而在行政、事业单位里,一旦成为党组成员,就对单位上下大大小小的事都拥有话语权,说话分量自然不一样。 一听潘唯搬出党组成员的身份压自己,刘华有点急眼:“潘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张副局长快退休了,你想抓紧表现一下多破几个案子,可凡事总有一个先来后到……” “刘华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潘唯低喝一声,沉下脸道:“现在我以南湘市公安局党组成员的身份正式命令你,立即收队,让刑侦大队的同志接替你们的位置。” 刘华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最终只能立正敬礼:“明白。” 大屏幕上的画面随即一闪,又切回缉毒大队前方的几个行动小队上。 “各单位注意,原地待命,等候刑侦大队的同志前来接替。”刘华通过车内指挥系统发出指令后,大概愧对前方已经箭在弦上的属下,叭地一声关掉了通讯。 指挥车内另外三名缉毒大队的干部个个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碍于恭无凡在场,才没有当面骂娘。 恭无凡身为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眼看自己部门摘了人家忙活半个多月的“桃子”,坐在车里未免有些尴尬,便悄悄朝屈仲北使个眼色,准备告辞离开。 这时,大屏幕上的画面出现变化,两队戴着防弹头盔、身穿防弹背心的民警持枪来到了伍大海所处房间的门外以及楼下,开始接替缉毒警察的位置。 后面来的这两队民警,应该就是刑侦大队的人马。虽然看上去都很沉着老练,但装备上明显比缉毒大队要差不少。 这也难怪。毕竟刑侦大队平时面对的犯罪分子,和穷凶极恶、利润大得常常需要用枪械保障地盘与利益的毒贩子比起来,也差着不少距离。 两边的警察麻利地交换了位置后,缉毒大队的人马撤了下来。 恭无凡本来要走,可看到自己队里的兄弟上了一线,还是比较关心战况的,便厚着脸皮坐着没动。 屈仲北一直看着大屏幕,突然皱了皱眉:“旁边的那套房子里好像还有人没疏散。” 他注意到,无人机在空中传回来的画面里,伍大海所处房间的邻居家,有个房间的窗帘动了一下,似乎是里面的人嫌风大,把窗户关小了一点。虽然那个房间没开灯,而且那小小的一点动静一闪即过,但他对自己的观察有绝对信心。 “不可能,我特意交待过,每一户都必须疏散,你肯定看错了。”张华下意识地反驳,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算了,关我什么事。就算里面真有人没疏散,并且被惊到的话,明天挨削的也是潘唯。” 说话间,那边刑侦大队的人已经开始行动。 只用几秒钟,两名刑警便用破拆工具将门锁破坏,后面蓄势待发的刑警马上持枪冲了进去。 包括伍大海在内,屈仲北当初在凰朝会所监控视频里查到的6个人全在屋子里。 刑警冲进去时,其中三人正围着客厅茶几玩扑克,还有两人坐在房间另一侧玩手机。重点人物伍大海则坐在靠近阳台的位子上,一边抠脚一边打电话。地上还散落着大量快餐盒、饮料罐。 这些人在看到刑警的一刹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各自从衣服底下掏出枪。不过刑警们有备而来,一看到他们有掏枪的动作,当机立断展开射击。 第一轮交火中,伍大海一伙人当场倒下3个,还有2人运气好的则躲到沙发后面,依靠沙发的掩护负隅顽抗。 伍大海作为惯犯,知道继续待在屋子里只有死路一条,也不管同伴死活,第一时间冲到阳台,准备跳楼逃跑。 不过他一眼看到守在楼下的刑警,爬上阳台栏杆纵身一跃,在绝境中居然越过四米多的距离,跳到了邻居家的阳台上,然后攀着那家阳台上的防盗网,身形一缩从防盗网上预留的小窗口钻了进去。 就在外面发生这一切的同时,那户人家的卧室灯亮了起来,大概是里面的人听到外面的枪声,开灯查看情况。 “那里面竟然真的有人没疏散。”刘华从大屏幕上看到这个情况,脸色顿时一变,急忙打开通讯系统:“缉毒大队各单位注意,嫌犯已逃窜至9号楼302房,里面还有人没撤离,即刻前往营救,务必保障里面住户的安全。” 他的话音刚落,潘唯的影像出现在大屏幕上,急怒交加地喝斥:“刘华,看你们缉毒大队干的好事!9号楼302房住的是江老局长,你们是怎么搞的疏散?要是老爷子出点什么状况,我看你怎么向局里交待,怎么向江厅长交待!” “江老局长?”刘华一惊,意识到这下问题大了。 第48章 医生人选 只有担任过局长职务,且已经退休的人,才会被称为“老局长”,以便和在任的局长区分开。从身份上说,堂堂退休局长,竟然在自家队伍的行动中沦为毒贩的人质,事情的性质一下子升到了政治层面。 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位江老局长还有一位了不得的儿子,在省公安厅担任副厅长。 如果老局长最后没事,那也就罢了,一旦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面对潘唯的质问,刘华满腹委屈却有口难辩。 按照他之前的部署,本来四楼也安排了一队人手,随时可以从阳台垂降到三楼发动突击。在这种情况下,就算302房的江老局长没被疏散,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可刑侦大队的人因为装备上的限制,没有在四楼安排垂降小队配合行动,结果让伍大海这个惯犯钻了空子。 严格来说,既然刑侦大队已经接管了这次行动,出了问题也是潘唯这个行动负责人的责任。可潘唯一句话就将这个锅甩到缉毒大队头上,刘华便只能当背锅侠。 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潘队,我建议马上通知特警大队前来支援,让他们在周围架设狙击点,并派出谈判专家前去与伍大海进行谈判。”刘华顾不上争论责任归属,冷静提出自己的建议。 “谈什么谈,在自家门口的行动居然搞成这样,还有脸谈判,还出动其他单位!”潘唯恼怒地一挥手:“我给你十分钟时间,以你现在的人手制定一套行动方案,必须在确保老局长安全的前提下,将伍大海拿下。要是办不到,你这个大队长别干了,明天就收拾行李去龙桥片区挂点。” 潘唯说完,影像从大屏幕上消失,画面又切到了行动前方。 刘华手下一位在座的副大队长这次不顾恭无凡在场,不忿地叫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让其他单位介入,生怕最后自己的功劳被分走了。而老局长要是出了事,担责任的却是我们缉毒大队,这凭什么?” 另一名在座的副大队长通过电话了解了前方的情况,向刘华汇报道:“刘队,我问过疏散小组,可能老局长睡得早,之前他们敲门时,老局长家一直没人应,打电话也是关机的。所以他们以为家里没人,就继续去疏散其他人了。” 刘华摆摆手没吭声,现在说这个没什么意义了。 这时,前方传来新的消息。 伍大海闯入江老局长家后,与随后赶来的刑警、缉毒警形成了僵持之势。他挟持了江老局长作为人质,向警方提出了两个要求,第一是把他的同伙放出来,第二是给他们一辆车,让他们能安全离开。 前方的民警只能用请示上级的借口先拖住伍大海,然后把情况报到后方。不过在前方的民警毕竟不是谈判专家,伍大海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形势急迫可谓火烧眉毛。 潘唯的影像再次出现在大屏幕上,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刘华,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还不快点采取行动。” 刘华也很着急,但是只能耐着性子提醒:“潘队,你给我十分钟制定行动方案,可现在才刚刚过去三分钟。” 潘唯无话可说,目光一转看到坐在最边上的屈仲北,挑起刺道:“你是哪个单位的,为什么不穿制服?散漫成什么样子?” “咳……”恭无凡有点尴尬:“潘队,这是我朋友,不是咱们局里的同事。” “胡闹。”潘唯心情很差,一点没给恭无凡留面子:“这么重要的行动,为什么把闲杂人等带到指挥车里?影响了后方指挥,导致行动失败的话,你负得起责吗?” 其实警方很多行动,经常会邀请记者参与,有时候甚至会让记者扛着摄像机在前方全程跟拍。在后方移动指挥车里多一个人旁观,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潘唯这话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但是潘唯硬说有影响的话,恭无凡也没法反驳。 屈仲北不想让恭无凡为难,拍拍恭无凡的肩,什么都没说便下了车。 他刚下车,前方又有了新的情况,公共通讯系统里传出一连串枪声。 “怎么回事,谁开的枪!”潘唯紧张地叫道:“你们不知道老局长在伍大海手里吗,万一伤到老局长怎么办?” 马上有前方民警回复:“报告,不是我们开的枪。也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突然就响起了枪声。” 也就是说,现在老局长在房子里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见鬼!”潘唯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前方单位注意,告诉伍大海,我们满足他的要求,马上安排车辆让他离开,但他必须保证人质安全。” 刘华出声反对道:“潘队,现在伍大海在我们的包围圈里,他为求脱身还不会伤害老局长。可一旦把他放出去,老局长对他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潘唯烦躁地拉拉领口,撒气般大叫:“放也放不得,留也留不住,那你说该怎么办?” 一场十拿九稳的抓捕行动演变成如今老局长生死未卜,潘唯已经乱了分寸。 刘华眉头紧锁,一时间也想不出妥当的办法。 恭无凡想了想道:“我有个不算办法的办法……我们可以派个人假扮医生前去与伍大海交涉,就说老局长年事已高,不能遭受惊吓,需要让医生帮他检查一下身体。伍大海为了保证手里的筹码,应该会同意我们的人进去。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来可以确认老局长现在的状况,二来我们派进去的同志可以随机应变,也许能制造新的转机。” 潘唯露出顾虑之色:“万一伍大海把我们派进去的人一并扣下,岂不成了肉包子打狗……刘华,你的意见呢。” 刘华沉呤道:“我觉得可行。但是这个人选必须有着超强的综合素质,沉着冷静、应变能力强、身手敏捷这几样条件缺一不可,还要一看就不是当警察的,这样才能让伍大海放松警惕。” “你这是自相矛盾,说了等于没说。”潘唯心烦意乱地叫道:“综合素质强的警员都是长期待在一线的,神态和气质根本骗不过伍大海这种惯犯。上哪找你说的这种综合素质超强,又看起来不像警察的人选?” 刘华也知道自己的标准过于苛刻,抽着闷烟没有吭声。 恭无凡略一迟疑,开口道:“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要是他肯帮忙的话,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什么人,快说。”潘唯急忙道。 恭无凡苦笑一声:“那个人,刚刚被潘队你赶下车了。” 第49章 信不信怎样? “你说什么?”潘唯一下愣住,没想到恭无凡说的人选,竟然是刚才被自己称为“闲杂人等”的屈仲北。 刘华也有些意外:“恭队,你那个朋友以前没见过,看起来也不像咱们这一行的。难道是军分区的人?还是在国安上班?” “都不是。他以前,唔……”恭无凡不知该怎么解释,因为他答应过屈仲北,不向任何人泄漏他的身份,只能含糊道:“他以前的经历就不提了,总之整个南湘,现在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潘唯不悦道:“你说话就不能干脆点,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一句话,他现在是干什么的。” 恭无凡有点难以启齿:“他……他现在是一名快递员。”这是屈仲北之前交待过,他现在可以对外透露的身份。 “快递……员?”潘唯花了两秒钟在脑子里把这个词与现在的行动联系起来,勃然大怒道:“恭无凡同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刘华也难以理解,恭无凡居然会说一个快递员是解救老局长的最佳人选,委婉地说了句:“恭队,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车内另外三名缉毒大队的警察也一脸无语状。 面对其他人的质疑,恭无凡差一点就把屈仲北的身份说了出来——以王者仲的身份和实力,这世界上任何一个恐怖分子都闻风丧胆,对付区区一个伍大海算得了什么? 可是考虑再三,他忍了下来,因为必须恪守对屈仲北的承诺。 恭无凡肃容道:“我不想多说什么,但是我敢立军令状,我这位朋友如果肯帮忙,你们最后会感谢上天,在这种危急时刻让他正好出现在行动现场。” “越说越离谱,还感谢上天呢,简直不可理喻。”潘唯指指刘华:“你要是没像恭无凡同志一样丧失心智的话,马上给我找个合适人选出来,伍大海可不会等着我们没完没了地商量。” 刘华眉头紧锁,仔细想了一遍他能想到的每一个业务尖兵,最后神情凝重地摇摇头:“潘队,我们局里不缺综合素质强的人,但是我实在想不到一个能瞒过伍大海的合适人选。” “又是说了等于没说。”潘唯烦躁地瞪了刘华一眼,想了想道:“要不我们请军分区或者国安那边帮忙,你们看怎么样?” 刘华摇摇头:“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先不说,就算能找到,现在联系他们,恐怕要花不少时间。老局长在伍大海手里,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潘华无计可施,而宝贵的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只得缓和语气对恭无凡道:“你真敢立军令状,担保你这个朋友能完成任务?” “我说句不夸张的话,就算真把军分区或国安的精英请来,也绝没有我这个朋友合适。”恭无凡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肯帮我们这个忙才行。” “那你倒是快去跟他商量啊。”潘唯叫道:“时间可不等人。” “以我对他的了解,本来这事是好商量的,”恭无凡坐着没动:“可是刚才你一点面子不留,说他是闲杂人等……我现在没法找他开这个口。” 潘唯瞪着恭无凡:“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怪我?不就是个快递员,难道还要我亲自去请?” 恭无凡叹了口气:“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你……”潘唯为之气结,一拍桌子站起来:“我现在就过来,亲自去请你这位被你吹到天上的朋友可以了吧。但是我告诉你,要是他把事情给我办砸了,你的副大队长就算到头了!” 潘唯从市局行动指挥中心出来,到恭无凡和刘华所在的移动指挥车,也就是过个马路的事。 几分钟后,潘唯带着这两员大将找到屈仲北时,屈仲北正蹲在一辆已经扫码开锁的小黄车旁抽着烟。 听恭无凡说完他们的来意,屈仲北摇摇头:“时间不早了,我抽完这支烟该回去休息了。” 恭无凡一听,连连向潘唯使眼色,示意他应该表示一下请人帮忙的诚意。 潘唯满脸不悦,以他市局党组成员、刑侦大队长的身份,有事情的时候,别人都是以替他服务为荣,什么时候需要他开口求人了。 “屈先生是吧,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警方的行动遇到一点意外……”潘唯打着官腔,尽量和气地把情况说了一遍,最后才不情不愿地补了一句:“那个……刚才你在车上时,我因为担心前方的行动,情急之下语气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屈仲北蹲在地上自顾自地吐着烟圈,“嗯”了一声便没再说别的。 一下子有点冷场,让潘唯很尴尬,也不知道该继续往下说,还是该继续向屈仲北道歉。 刘华见状出面打圆场,对屈仲北道:“我们潘队的意思,是想请屈先生帮忙……” 屈仲北不等刘华说完,便打断道:“我拒绝。” 潘唯一下子恼了:“我已经为之前的态度向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你是哪家快递公司的,要不要我直接打电话给你们老总,让你们老总来跟你说?” 其实屈仲北压根没把潘唯之前的态度放在心上。不过是被人说了句“闲杂人等”,外加脸色不好看而已,又不是什么血海深仇,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拒绝,是因为要是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而且是有监控全程记录的情况下出手,让他以后还怎么隐藏身份? “我不想做的事,别说公司老总,你把美国总统叫来也没用。”屈仲北很平静地道:“顺便说一句,我并没有计较过你之前的态度,你道不道歉都是没所谓的。反倒是现在,你的态度让我有点不舒服。” “你——”潘唯指着屈仲北:“你不要不识抬举,你信不信……” “信不信怎样?”屈仲北抬起头,很平静地看了潘唯一眼。 两人目光相交的瞬间,潘唯感觉自己周围的气温似乎骤降好几度。 他当警察这么多年,上至身居高位的省领导,下至市井底层的泼皮无赖,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但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平静的眼神,平静得仿佛自己在对方眼中只是一棵树、一块石头,而不是其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市局党组成员、刑侦大队长。 从那种平静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力量。 第50章 子弹不长眼? 从旁人的角度看来,屈仲北和潘唯四目相交,彼此都不说话,让气氛变得十分凝重。 恭无凡不敢想象,这两人爆发正面冲突要如何收场——以“王者仲”在军方的崇高地位,事情闹大的话,会被惊动的大人物实在太多了。 就在恭无凡准备劝和时,潘唯突然做出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潘唯丢掉领导架子,不讲形象地蹲到屈仲北旁边:“对不起。” 不但恭无凡没料到潘唯的态度会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刘华也是满脸错愕。尤其是潘唯竟然会一脸诚恳地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让刘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恭无凡作为潘唯的副手,很快醒悟过来。他是领教过屈仲北“平静之凝视”的,像他这种长期在一线办案的老刑警,当初都在屈仲北的凝视下感受到什么叫作恐惧,更别说潘唯这种早些年就开始稳坐后方的领导。 以恭无凡对潘唯的了解,可以确定潘唯在刚才的凝视中,已经体会到屈仲北身上所具有的沉静如渊的气势与压迫感,所以马上抛开面子问题,该认错就认错。这也正是潘唯比一般人强的地方,所以才能压过资历相近的刘华,成为党组成员。 屈仲北瞥了一眼已经完全放下领导架子的潘唯,直到把一支烟抽完,都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潘唯也不再说,一直陪着蹲在马路边上,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我有一个条件。”屈仲北将烟头丢掉,开口道:“把前方所有的警察撤走,监控用的无人机也收回去。对了,再弄辆车停到伍大海楼下。” 他要求撤走围在外面的警察以及监控无人机,是为了避免自己出手的过程被太多人看到。至于弄辆车停到楼下,则是为了麻痹伍大海。 刘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明明是三个条件。” 潘唯瞪了刘华一眼:“屈先生说是一个,那就是一个。还站着干什么,马上去办。” 等刘华去落实这几样条件时,潘唯这才想起来有些不对:“屈先生,把人都撤走了,还弄辆车子放楼下,万一伍大海跑了怎么办?” “他跑不了。”屈仲北站起身,率先走向公安小区方向:“不是让我扮医生吗,把道具拿过来吧。” 很快有人把假扮医生的全套道具送过来,不仅如此,还专门给屈仲北配备了一件防弹背心、一把麻醉枪、一只袖珍电击器。 屈仲北分别拿起麻醉枪和电击器看了看:“这两样免了,派不上用场。” 刘华忍不住道:“这怎么行。万一出现意外状况,手里有家伙和没家伙,结果可能会完全不一样。” 潘唯也劝道:“屈先生,还是带上吧,有备无患嘛。” 屈仲北没理他们,干脆将防弹背心也一并推开:“这些东西,我一样都不需要。” 潘唯和刘华一下十分着急,异口同声道:“这怎么可以,子弹不长眼,就算是警队最顶级的精英,在这种行动中也至少要穿上防弹背心。” “子弹不长眼,但我长了。” 说完,屈仲北披上白大褂、挎着便携医疗箱走进了9号楼。 来到302房外时,之前在外面守着的警察都已撤走,楼下的警察也同样如此。事实上,整个9号楼内外,此时就只剩下屈仲北、伍大海和老局长三人。 “笃笃笃……”屈仲北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伍大海狂躁的声音:“什么人!我警告你们,别跟我玩花样,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我是警方派来的医生,也是给你带来好消息的人。外面的警察都已撤走,你要的车子也停在了楼下,不信你自己可以看一看。” “你没骗我吧?等一下,我看看再说。” 很快房间里响起一阵脚步声,随着房门打开,伍大海持枪挟持着头发花白的老局长出现在门后。 探头探脑看了几眼,确认门外没有警察后,伍大海打量了屈仲北一眼,摆摆枪口:“进来。” 屈仲北无声地笑了笑。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过度,他一拳轰出。 他的拳头以直线越过两人之间刚好一臂远的距离,擦过老局长的耳畔,带起的拳风吹得老局长花白的头发动了动——然后轰在伍大海的脸上。 当伍大海整个人后仰倒飞时,他手中向旁边微微摆动、示意屈仲北进门的枪口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复原位。 “老先生,你没事吧。”屈仲北看也没看倒飞出去的伍大海,很礼貌地对老局长点点头:“麻烦再等我一下,我有几句话要问一下这个人。” 当他的话说完,伍大海的身体倒飞五米远,才刚刚“砰”地落地,手中的枪也摔得滑出老远。 老局长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点都没有刚刚从穷凶极恶的毒贩手中捡一条命的后怕,很淡定地伸手理了理鬓角:“请便。” 屈仲北走上前,蹲到伍大海身旁:“我们以前互不相识,以后也没有必要认识,所以我就省掉自我介绍了。有件事我很好奇,你大概一个月前,带着同伙去过凰朝会所对吧,为什么进去的时候是6个人,离开的时候却只有5个?答案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以放你离开。” “真的?”伍大海捂着已经塌下去的鼻子,鼻血横流的脸上满是惊惧之色。之前他连看都没看清,便感觉自己飞了出去,落地后才感觉到脸上像被锤子砸过般,一阵又一阵钻心地痛。 “我从来不说假话。” “好,我说。当时我们进了包厢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会所工作服,让其中一个人扮成清洁工出去办事,最后他没回包间,直接从员工通道离开的。” 屈仲北现在明白了,原来伍大海当初藏毒的手法捅破窗户纸后,竟是这么简单。 “你们为什么要把毒品藏到凰朝会所,有人要和你们在那里交易吗?” “没有,我们就是觉得那里藏东西比较安全……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里藏了毒品。” 屈仲北没理伍大海,站起身对老局长道:“老先生,我问完了,咱们走吧。” 既然知道凰朝会所没有成为毒品交易的据点,那么对于他来说,这段时间一直追查的毒品事件便可以划上句号了。 至于伍大海,自然有警方依法惩治。他是答应了让伍大海离开,但是他说的话只代表自己,警方要抓伍大海可不关他的事。 第51章 只要7分钟! 在9号楼外200米处,自从屈仲北进了楼道口起,潘唯等人就陷入了焦急等待的状态中。 刘华一直在喃喃自语:“不专业,太不专业了……不带任何装备,也不穿防弹衣,居然就这样去面对一个持枪的毒贩子……不专业,太不专业……” 潘唯则不停地看表:“唔……已经进去5分钟了……恭队,你觉得屈先生能用多久把老局长救出来,30分钟你看够吗?” 恭无凡对屈仲北能够顺利解决伍大海充满信心,但对于要花多长时间却不敢打包票:“潘队,我也很着急,不过30分钟就从伍大海手里救出老局长,这好像太乐观了。你也知道,伍大海是个惯犯,之前咱们那么多人已经把他堵在301,都让他逃了出去。现在他手里有枪有人质,要救人的话,总得先放松他的警惕,再慢慢接近他,出其不意将他制服,这恐怕得花不少功夫。” 刘华插话道:“潘队恭队,你们别怪我说话不吉利,别说30分钟,这事3个小时都没完。依我看,咱们还是把特警大队找来,赶紧在周围布好狙击点,没准什么时候就能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这时,一个负责用夜用望远镜观察9号楼情况的民警叫了起来:“有人从9号楼出来了,好像是老局长。” “什么——”潘唯和刘华异口同声地惊叫。 恭无凡也完全呆了。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从开始到现在,才过去……7分钟?” 潘唯急火火地吩咐:“看清楚了没有,真的是老局长出来了?” 负责观察的民警又看了一眼,确认无疑道:“没错,是老局长,没看到嫌犯伍大海。” “7分钟就救出了老局长,7分钟!恭队,你立大功了。”潘唯欣喜若狂地拍拍恭无凡,然后一挥手,带着人涌上去迎接老局长了。 刘华直到此时仍然不敢相信屈仲北把人救了出来,紧紧抓着恭无凡失声叫道:“恭队,你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来头!有谁能告诉我,这7分钟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恭无凡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说实话,这个结果既意外,又不意外,因为……他是王者啊。” 这边潘唯带着人赶上前接到老局长后,自然有人冲进楼去抓捕伍大海。 潘唯冲上前,紧紧握住老局长的手:“对不起,老领导,是我们没用,让你受惊了。” 说完,潘唯“叭”地一声,向屈仲北敬了个礼:“屈先生,我代表今天晚上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同志,向你致敬。” 周围的警察随之齐刷刷地屈仲北敬礼。 老局长笑吟吟地对潘唯道:“今天要不是你们的行动出了意外,我也见识不到小屈的神勇英姿。我已经跟他约好下次一起吃饭,到时候我还要把我家江耀叫回来跟小屈认识一下。” 潘唯看向屈仲北的眼神,顿时又多出几份钦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得到老局长的青睐,眼看着还要和省厅副厅长江耀结下善缘,这可是别人想破脑袋都想不来的好事,屈仲北却一下子占齐了,怎能不让人钦佩? 不止是潘唯,周围其他人也纷纷向屈仲北投来钦佩的目光。 屈仲北一点都没有受宠若惊的表现,很平静地道:“江老,我该回去了。你定好时间后,让恭队告诉我就行了。” “哦,原来你和恭无凡是朋友,到时候让他坐陪吧。”老局长笑呵呵说到。 这无疑是让恭无凡有了进入江副厅长视线的机会,虽然恭无凡不在现场,却一下成为周围众人艳羡的对象。要知道,省厅领导的家宴可不是一般人想参加就能参加的,其中无形的政治资本实在难以估量。 而屈仲北随口一句话,就让这种好事落到恭无凡头上,更是让在场所有人心中羡慕无比: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样一个朋友。 尤其是潘唯,眼巴巴地看着屈仲北,只恨自己没能早几天认识他。 屈仲北随后在众人目送下潇洒离去。总的来说,他对今天晚上认识的这几个警察印象都还行——虽然各有各的缺点,但是世上哪有完美的人呢。 毒品事件就此划上句号后,屈仲北无事一身轻,很悠哉地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之前古崎注册保安公司一直被卡在审批环节,没过几天突然通过了审批,而且工作人员对古崎等人的态度也变得和蔼了许多。 古崎来向屈仲北汇报这事时,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据他说,有一天他照例去行政服务中心询问审批的事,刚好碰到市公安局的几个领导到那里搞民意调查活动。他壮着胆子上前反映了审批迟缓的问题,并把相关资料拿给其中一位领导看了,那位领导当时并没有表示什么,但是第二天,工作人员就通知他,审批已经通过。 屈仲北让古崎把申报资料拿给他看了一眼,顿时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在古崎的申报资料上,法人代表一栏虽然按照屈仲北的授意,写的是古崎的名字,但是股东栏里,屈仲北的名字却写在上面,也是唯一的一个股东。 凡是认识屈仲北的人,只要看到他的名字,就绝不会再想到其他人身上。屈姓本来就少,叫屈仲北的人估计全世界也就这一个,又怎么可能会联想到其他人? 要是没猜错的话,接待古崎的领导应该就是潘唯。而潘唯为了避嫌,在活动现场没有表态,回头却肯定帮忙打了招呼。像这种本来就合乎流程的事情,只要有领导打招呼,接下来自然一路绿灯。 屈仲北想明白这些后,并没有对古崎道破,转头就把这事抛到脑后。潘唯想要向他示好,那是潘唯的事,他只要记下这份人情就行。严格说来,他帮潘唯化解了那么大一场危机,潘唯反过来帮他这点小忙,实在不算什么。 至于保安公司接下来的业务开展,屈仲北没再过问,反正钱也投了,经营策略他也给了,能折腾出什么名堂就看古崎等人的造化。 第52章 假账证据 这天早上,屈仲北正准备去点部上班时,突然接到章大钊的电话。 “张家公司做假账的资料拿到了?好,我们到会所详谈。”屈仲北挂掉电话,很满意章大钊的办事效率。 从上次股东大会到现在,还差3天才满一个月时间,也就是说,张义煌按照正常流程还需要3天才能拿回投到凰朝会所里那4个亿。章大钊能赶在这之前完成任务,对于屈仲北接下来的计划至关重要。 可以想象,张义煌那4个亿绝对不是自己的钱,而是他家名下快递公司的资金。 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把张家做假账欺骗股东的事情在媒体上进行曝光,张家的快递公司肯定会面临大量股东撤资的要求。到时候再让会所这边找借口把那4个亿的资金卡几天,张家光是应付那些愤怒的股东就够受的。 而接下来主管部门对于张家做假账、挪用公款等违法行为的追究,更是会成为张义煌的索命符。 二十分钟后,屈仲北打车来到凰朝会所,在自己的董事办公室里接见了章大钊。这间办公室以前属于赵四方,自从赵四方被踢出董事会后,董事长徐志鹏投桃报李,将这间办公室转手送给了屈仲北。 章大钊走进门时脸色有些不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和二十分钟前通话时情绪高涨的状态判若两人。 “怎么了?”屈仲北注意到章大钊的异常。 “屈董,我……”明明房间里就只有两个人,章大钊却脸色苍白地看了看周围,似乎受到了惊吓。 屈仲北没说话,等着章大钊继续往下说。 “我刚才……我刚才等您的时候,随便看了看新闻,结果看到了这个。”章大钊拿出手机,放到屈仲北面前。 手机上开着一个新闻页面,标题是“本市一名男子昨夜坠楼,生前系高级会计师”。 屈仲北将这则新闻与章大钊的反应联系到一起,隐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屈董,这个坠楼的会计师,就是财务公司里长期替张家做假账的人,我昨天才刚和他见过面。”章大钊紧张地看着屈仲北:“他前前后后,收了咱们将近四千万。任何一个人刚刚拿到这么多钱,都没理由会跳楼自杀……” 屈仲北已经料到会是这样,很平静道:“你怀疑是张家发现了这名会计师在做的事,所以杀人灭口?” 章大钊点点头,战战兢兢道:“屈董,煌太子的心狠手辣,在南湘是出了名的。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他知道了是我们买下了这些资料。”说着,他拿出一只优盘放到桌面上,想必关于张家做假账的资料都存在里面。 屈仲北拿起那只优盘,对章大钊笑笑:“你这么精明的人,进行交易的过程中难道没有采取自我保护措施?” “每次见面谈交易,我都是约在没人能注意到的地方。但是……”章大钊紧张道:“就怕煌太子的人从那名会计师身上问出什么。” 屈仲北想了想:“这段时间你挺辛苦,或许你想多点时间陪陪家人?” “陪家人?” “三亚、东南亚或是欧洲,你随便挑个地方,陪家人去散散心。等你回来的时候,这边的事情应该已经结束了。” 章大钊明白过来,这是屈仲北照顾他的感受,让他带着家人出去避避风头。他感激地看了屈仲北一眼,随即不无顾虑道:“会所这边工作也挺多的,我怕……” “有人问起来,你就说假是我批的。另外,你和家人这次度假的所有费用,从车行账上报销。” “啊,这么好……屈董这么体恤我们下面人,实在找不到比屈董更好的老板。” 章大钊千恩万谢地离开了。他被会计师坠楼的事吓得不轻,一刻也不耽搁便去办了请假手续,然后带着全家直奔机场买了去欧洲的机票,去机场的路上还特意给屈仲北打了个电话。 章大钊离开后,屈仲北把他留下的优盘插进电脑,大致浏览了一遍。虽然绝大部分内容都很专业,外行人很难看得懂,但是里面还有几份张家与财务公司之间的电话录音,一听就能明白张家指使财务公司做假账的事实。 而且电话录音的时间最早还在一年多以前。从这一点看,或许那名会计师早就担心会出事,所以留了个心眼,提前录音为自己留条后路。 有了这些资料,要整垮张义煌便只是时间的问题。屈仲北想了想,决定按原计划进行,首先从媒体方面入手,先将张家做假账的事在媒体上曝光出来,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后,再将具体的证据匿名交给主管部门,后面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张家是否像章大钊担心的那样,已经知道了买走这些资料的人是谁。 如果张家已经知道,这些资料的买家是章大钊,张义煌应该会联想到背后真正的推动者是他屈仲北。 为了避免让身边的人陷入到危险之中,剩下来的事屈仲北决定自己亲自去做。 从凰朝会所出来后,他直奔电视台找到一名姓李的资深记者,给对方听了张家做假账的那些录音。 面对这样的猛料,李记者兴奋得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不但表示马上派人去采访张家以及财务公司,还保证两天内一定会在电视上播出这条重磅新闻。 既然李记者表现得这么积极,屈仲北便当场将那些录音传给了他。 刚传完录音,屈仲北的手机响起,拿出来一看,是章大钊打来的。 “屈董,我突然想起来,您那辆凯迪拉克明天就要做完保养了,可是提车凭证我不小心带了出来,要是我就这么走了,影响到您明天用车,我罪过就大了。您现在在哪,我马上把东西给您送过来。” 章大钊这番话说得毫无来由,一下引起了屈仲北的警觉。 在屈仲北名下的祥顺车行,倒是有那么一辆一百万的凯迪拉克,可屈仲北从来不开,也从不关心这辆车子做不做保养。 章大钊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一番话,还一定要马上给他送“提车凭证”过来。 屈仲北试探性问了一句:“不影响你上飞机吗?” 那边章大钊马上回答:“没事,屈董您用车要紧。您在哪?” “你有心了,那就辛苦你跑一趟。”屈仲北随后报出市区一家茶楼的名称。 挂断了电话后,他心里亮如明镜——章大钊毫无疑问已经落到了张义煌手里。 第53章 陷入重围 章大钊绝不会无缘无故打这样一个电话,既然打了,那么一定是被人胁迫的。当前情况下,会胁迫他打这种电话的人,也就只有张义煌——也就是说,章大钊之前担心的情况变成了现实,张义煌还是知道了购买那些资料的人是谁。 不得不说,章大钊确实很机智,也很忠心。他故意在电话里提到凯迪拉克的事,既起到了向屈仲北示警的作用,又不会让张义煌察觉到不对。 而章大钊在电话里,以送“提车凭证”为由一再追问屈仲北在哪,应该就是张义煌急于找到屈仲北,从他手里拿回那些资料。 想明白这些,屈仲北起身向记者告辞:“李记者,麻烦你把采访的事情稍稍推迟一下。我这边有点事情处理完后会跟你联系,到时候咱们再接着聊。”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要激怒张义煌,以确保章大钊一家的安全。 要是记者突然出现在张家以及财务公司,张义煌肯定知道事情已经捅了出去,气急败坏下不知会做出什么报复行为。 “咦,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我推迟采访?屈先生,你可能不懂,新闻讲究时效性……”李记者有些意外,一副担心到手的猛料飞掉的表情。不过看到屈仲北坚持的眼神后,他马上改口:“好好,我尊重你的意见,我知道怎么做的。” 屈仲北又郑重地交待一次“推迟采访”的要求后,马不停蹄赶往约好和章大钊“见面”的茶楼。 想想也知道,张义煌肯定会带人来夺取那些资料。屈仲北倒是不介意看一看,张义煌接下来要给他带来怎样的戏码。 屈仲北赶到茶楼的时候,正值上午十点多,这个点茶楼里的客人很少,大堂冷冷清清,十几张台只有两张台子坐了人。在南湘这种二线城市,相对于早茶,喝下午茶更加符合当地人的生活习惯。 屈仲北把地方选在这里,也就是看中这一点。免得和张义煌的人起冲突时,现场“观众”太多。 他要了一楼的一个包间,并故意把门开着,这样就能随时看到外面的动静。 十几分钟过去,茶楼大堂渐渐变得“热闹”起来,开始有三三两两的“顾客”走进大堂,坐到那些空台子旁。而且坐在不同台子的“顾客”互不交谈,就像彼此互不相识一样。 不过屈仲北一眼就看穿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因为这些人虽然看起来互不交谈,但是眼神交流并不少,而且普通客人绝不会像他们那样目带凶光。 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些人的身份,八九不离十是张义煌派来的打手。 张义煌想要的效果,大概是一边强迫章大钊打电话约屈仲北见面,一边悄悄派人到这里布下包围圈,然后出其不意给屈仲北一个“惊喜”。 他这些手下分散进店大概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怕屈仲北察觉到不对,在他们的“包围圈”完成之前便离开。同时这样也可以避免引起过多关注,否则乌泱泱一大伙人气势汹汹冲进茶楼,随便有个热心路人打110,都会搅了张义煌的好事。 只不过张义煌并不知道,他做这些安排毫无意义。屈仲北不但早就在和章大钊通电话时就提前察觉到异常,还轻易就看穿了这些安排。 屈仲北坐在包间里,装作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小口小口地抿着服务员送上来的龙井茶,就等着正主子登场。 张义煌的人很快就把整个一楼大堂的空台子占满,后面仍然有人假扮顾客走进茶楼,并上了二层。前前后后大概来了有上百号人。 又过了一会,一脸紧张的章大钊出现在大堂门口,看到屈仲北后马上快步走进包间,并顺手把包间门关上。 “屈董,您让何猛他们藏在哪了,我怎么一个会所的保安都没看到?”章大钊压低声音,期待地看着屈仲北。 何猛是凰朝会所的保安部主任。最初屈仲北和张义煌正面冲突时,就是让何猛带着会所的全体保安,给了张义煌一个下马威。 章大钊大概以为屈仲北在电话里得到他的“暗示”后,会让何猛再把会所保安带过来应付张义煌的人,所以才有此这一问。 屈仲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对章大钊道:“你家人没事吧?” “屈董,您一定要帮帮我,我家人现在不知道被煌太子关在哪里。煌太子那种人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章大钊哭丧着脸:“对了,您到底让何猛埋伏在哪了?只有咱们这边压住煌太子,才有本钱跟他谈判。” “我没通知何猛。” “啊?您知不知道,现在茶楼里外全是煌太子的人……” 说曹操,曹操到。章大钊的话音未落,包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指着包间里的屈仲北:“你,出来。我们太子爷有请。”说完狞笑几声退到一边。 章大钊带着最后一丝期望,压低声音飞快道:“屈董,难道说您已经报警了?” “我也没报警。”屈仲北说完站起身走出包间。 大堂正中央,张义煌独自一人坐在一张台子旁,台面摆着几样粤式茶点,身后站着两名铁塔般的魁梧大汉。 屈仲北径直走过去,离张义煌还隔着两张台子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此时茶楼大堂里张义煌有70多名手下,分散坐在周围的十几张台子旁。70多双眼睛,从屈仲北走出包间的那一刻起,便全都盯在他身上。而在楼上,张义煌还有超过30名手下。 屈仲北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他有绝对把握,可以在一秒时间内,放倒拦在自己面前的人,再用三秒,放倒自己和张义煌之间这两张台子旁坐着的7个人。 可是总计四秒的时间里,如果张义煌反应够快的话,已经足够从现在的位置逃开。 那么接下来,屈仲北要放倒的将是整个大堂里坐着的70多人,以及随后从楼上赶下来的30多人。 在他放倒所有这些人之前,张义煌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让手下伤害章大钊的家人。 所以他没有急着动手,耐心等待着最佳时机。 这时,一名大汉从楼上下来,走到张义煌身边道:“太子爷,楼上我们都检查过了,没人。” 张义煌点点头,抬手打个响指:“关门。” 第54章 虚张声势 张义煌发了话,马上有人去把茶楼的卷闸门拉下。有个茶楼女服务员上前阻止,被张义煌手下的人一下推倒在地。 “你们凭什么打人!”女服务员委屈地叫了起来。 原本在茶楼内吃早茶的两桌客人回头一看,发现情况似乎不对,可是想要走时,却被张义煌的人按回座位,手机也被没收。 “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想要……”茶楼经理闻声赶来,结果发现整个大堂内70多双透着凶光的眼睛瞪向自己,顿时脸色一变,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你是这里的经理?我要借你们茶楼处理一点事情,而且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张义煌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沓钱放到桌上:“这里是五万块,算我张义煌给你们茶楼停业的补偿费。” “张义煌?”茶楼经理想了想,突然脸色剧变:“煌太子?” 知道张义煌的身份后,茶楼经理哪里敢去拿那些钱,赶紧挥挥手,带着几名茶楼服务员缩到大堂一角。 之前那两桌被强行按回位子、收走手机的客人本来还面带不忿,一听到“煌太子”三个字,顿时纷纷低下头,生怕引起张义煌的注意。 “你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落在我手里的时候吧?”张义煌得意地看着屈仲北,随手抓起一只装茶点的瓷盘,把点心倒在桌上,然后将瓷盘往地上一丢。 “叭”地一声,瓷盘摔得四分五裂。不管茶楼经理、服务员,还是那两桌自认倒霉的客人,都被这记脆响吓得一惊。 不用张义煌吩咐,他坐在周围几桌的手下有样学样,纷纷将空瓷盘摔到地上。 在屈仲北与张义煌之间的地面上,很快便布满地尖利的碎片。 屈仲北面不改色,从头至尾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姓屈的,你倒是挺沉得住气。”张义煌大模大样地靠在椅背上:“多余的话我不说了,你现在跪下来爬到我面前,再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马。” 张义煌在一楼的70多名手下都不怀好意地盯着屈仲北,已经做好准备,要是屈仲北不识相,随时上前“帮”屈仲北变得“听话”。 不管是茶楼经理、服务员,还是那两桌倒霉的客人,发现张义煌要对付的是屈仲北后,不由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而茶楼服务员里有人悄悄拿出手机想报警,被茶楼经理发现后马上用眼神制止,生怕引火烧身。 在所有人眼里,屈仲北惹到张义煌头上,今天肯定死定了。 章大钊走到屈仲北身后,哭丧着脸道:“屈董,是我没用连累了您。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您就委屈一下吧。” 屈仲北略一思索,放弃了正面动手的打算,对张义煌道:“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可是,如果你是我,会把那些资料随身携带吗?” 张义煌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屈仲北道:“你可以自己去想,如果资料不在我身上,会在哪里。” 其实存着所有资料的优盘就在他身上,但他这样一说,便给张义煌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间。 张义煌最怕的就是屈仲北已经把资料交给媒体或主管部门,所以首先想到的就是这种可能。 “难道你已经把资料交出去了?”张义煌惊慌失措地坐直身子,随即咬牙切齿地叫道:“我要让你们全部为我家公司陪葬!” 屈仲北摇摇头:“你好像并没有领会我的意思。我把资料交给了一个可靠的朋友保管,在得到我的指示前,我这个朋友不会把资料交给任何人。如果你敢乱来的话,我这个朋友会马上把资料曝光。” 张义煌叫道:“我不信,我今天一早查出在背后想整我的人是你后,马上就采取了行动,你根本没时间、也不可能想到做这种安排!” 张义煌不信,但章大钊却信了,而且笃定不疑。 章大钊恍然大悟道:“屈董,难怪您明明听懂了我的提示,却没有让何猛带人来,也没有报警,原来您做了这种安排……果然,这是短时间内最快最有效的办法……高,实在是高。” “你胆子不小,竟然在电话里给他做了提示?”张义煌用吃人的目光瞪着章大钊,又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看屈仲北:“这么说,你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会带人来找你?你敢在这里等我,是因为你做好了安排,根本就不怕我把你怎么样?” 屈仲北道:“现在的情况是,我手里握有你想要回去的资料,而你让人抓了章大钊的家人。如果你愿意做个交换的话,我觉得对我们大家都好。” 张义煌没想到,自己布下的这个十拿九稳的局,竟然从一开始就被屈仲北看穿了。在他看来,既然屈仲北明知道这是人圈套,仍然敢往里跳,“把资料交给朋友保管”这种安排肯定是真的。 “好,算你够精明。你让人把资料送过来,我就让人把章家人放掉。”张义煌咬着牙答应进行交换,心里却打定主意,只要一拿回资料,他一定会让屈仲北、章大钊以及章大钊的家人都付出惨痛代价。 以前张义煌并不是没想过要对屈仲北打冷枪。只不过屈仲北身为董事,平时却根本不去凰朝会所上班,张义煌根本掌握不了屈仲北的行踪,也查不到屈仲北的住址,自然无从下手。 现在他既然知道章大钊是屈仲北的人,那么能用章大钊引出屈仲北第一次,后面就还能实现第二次、第三次。 屈仲北假装打了一通电话,当着张义煌的面让自己根本不存在的那个“朋友”把资料送来。 “挂断”根本没打通过的电话后,他对张义煌道:“到你了。” 对于屈仲北来说,并不是想不到张义煌不会就此罢休,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让张义煌把章大钊的家人放掉,至于以后的事情,等过了这一关再考虑不迟。 张义煌拿出手机,正准备给自己在别处的手下打电话时,突然有个电话打进来。他皱皱眉,接通电话后听了几句后,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你竟敢骗我!你说把资料交给朋友保管,实际上是交给记者了吧?”张义煌瞪着屈仲北,怒不可遏地咆哮:“刚刚有电视台记者到我家公司采访,要求核实我家公司做假账的报料,手里还拿着我家老头子的电话录音。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第55章 撒钱 眼看着就要达成交易,保得章大钊家人平安,却突然出现这种转折,一下子打乱了屈仲北的计划。 不用问也能知道,肯定是电视台的李记者一心想抢大新闻,当面答应他暂缓采访,背里却还是带人去了张家公司。 李记者作为一名新闻从业者,想要抢大新闻可以理解,可是他玩这么一手,大新闻也许是抢到了,却将章大钊一家置于了危险之中。 屈仲北心念急转,想要找出补救的办法,可是不等他开口,张义煌已经渐渐陷入疯狂的状态之中。 “呵呵……呵呵……哈哈哈……”张义煌厮斯底里地笑着:“从来都是我阴人,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你给阴了。不,不止是今天,之前的每一次,我都被阴了。现在想想,我真他妈的蠢,之前每一次都是客场作战,不输才怪。可是今天不一样了,今天在这里,是我的主场。你再有钱,今天也派不上用场,你再能打,也不可能打得过这么多人!” 说完,张义煌一挥手:“都给我亮家伙。我要看看,被刀子架在脖子上的时候,这个姓屈的是不是还能这么淡定。” 随着张义煌一声令下,他在茶楼大堂的70多名手下纷纷从衣服下摸出用报纸包着的砍刀。 70多柄映着寒光的砍刀一亮出来,一眼望去明晃晃一片,瞬时间让整个大堂充满杀气。 不管茶楼经理、服务员也好,还是那两桌无辜被卷进这次事件中的客人也好,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全身颤抖如筛糠。 城门失火,池鱼遭殃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又怎能不害怕。 章大钊更是面无血色,既害怕眼前的场面,也害怕身在别处的家人受到同样的伤害。 屈仲北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不过不像其他人那样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体内的血液与神经开始进入亢奋状态。被这么多人拿刀子对着,他心底好斗的一面一下子被激发出来。 不过理智提醒他,今天这事必须避免动手,否则混战之中他很难保证章大钊的安全,或者阻止张义煌打电话让人伤害章大钊的家人。 不让替自己效力的人失望,才有资格被称为王者。 屈仲北很平静地看着张义煌:“我的确和电视台记者有过接触,但是关键性的资料都在我手里,记者并没有拿到。如果你愿意继续之前的交易,我可以替你搞定记者那边,说服他取消这次的报道。” “去你妈的!”张义煌把脸一横,对自己翘起拇指:“我煌太子是什么人,需要你来替我搞定一个穷酸记者?记者又怎么样,很牛吗,任何人敢跟我作对,我就灭他全家。” 屈仲北不想再和这种人浪费时间:“你到底还要不要交易?” 张义煌眯起眼,不屑地盯着屈仲北:“你太天真了,天真得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你以为找个穷酸记者,就能对付得了我。第二,你好像没搞清楚,现在你就是我案板上的肉,只能任我宰割,既然你已经把资料泄露了一部分出去,就没有资格再跟我谈交易。” “看来是没得谈了。”屈仲北很平静地看着张义煌:“要我说,犯下两个错误的人是你才对。第一,你做人太过张狂。第二,你真觉得,你人多就能掌控一切?” 张义煌不可一世地扬起下巴:“我有张狂的资本,你有什么?而且我就是人多,怎么样?” 屈仲北摇摇头:“我奉劝你一句,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完成刚才的交易,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张义煌没想到屈仲北到现在还敢撂这种硬话,目露凶光道:“死到临头还敢跟我嘴硬?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玩你。我现在就让人把章家人的耳朵送两只过来,看看你还能不能嘴硬得起来。”说着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章大钊一听大惊,扑通一声跪下:“太子爷,求你放过我的家人,要杀要剐你冲我来。” 屈仲北回头看看章大钊:“给这种人下跪是没用的,站起来。” 章大钊六神无主地望着屈仲北:“可是屈董,我家里人……” 屈仲北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无声地笑了笑:“起来。我刚刚想到了一个办法,保证你家里人没事。” 章大钊既焦急又疑惑,不知道这种时候,屈仲北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局势。 屈仲北掏出支票本,大笔一挥写下一个数字,撕下支票后给章大钊看了看。 “50万?”章大钊一下愣住,不知道屈仲北签下这样一张支票能有什么用。 屈仲北又把票对张义煌亮了亮:“看到这是什么了吗?” 张义煌一脸不屑:“不就是一张50万的支票而已,难道你想用这个来买平安?告诉你,这点钱给太子爷我塞牙缝都不够。” “给你的话,确实塞牙缝都不够,可是给他们呢?”屈仲北指了指张义煌的那些手下,然后将支票捏成一团随手一丢:“这50万,谁抢到归谁。” 他签完支票后,故意先后给章大钊和张义煌看一看,就是为了借这两人的嘴让在场的那些混混知道,这张50万的支票如假包换。 要知道,张义煌在凰朝会所栽在屈仲北手里的时候,他在道上的名声就已经垮了,吓唬一下茶楼经理、服务员以及不明真相的路人甲乙丙丁还行,但是在那些混社会的人心里,他已不再是以前不可一世的煌太子。 一个被人当众扇耳光却迟迟找不回场子的人,又有什么号召力,让人忠心不二替他卖命? 还不是为了钱。 所以一听说这五十万谁抢到归谁,张义煌那些手下一下子红了眼。 如果说屈仲北直接花五十万让他们对张义煌反水,他们可能会顾忌到张义煌事后的报复。但是白拿五十万这种好事,那些人又怎能抵抗得了这样的诱.惑? 在支票飞出去的一瞬间,张义煌所有的手下一下子全朝着支票涌了过去。为了抢到那五十万,还自己人跟自己人动起了手。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那张支票吸引过去的同时,屈仲北很平静地一步一步走向张义煌:“你看,现在你没有人数优势了。” 第56章 钱还能这么用 张义煌没想到,屈仲北用一招“撒钱大法”,顿时就让他带来的这些人形同虚设。 他知道屈仲北比他有钱,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屈仲北会当面砸钱策反他的这些手下。事实上,他巴不得屈仲北这样做,所以才会啰啰嗦嗦却一直没让人对屈仲北动手。因为他有绝对自信,屈仲北拿再多钱出来,他手下这些人也不敢反水。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尽情嘲笑屈仲北的无知与不自量力。 他做梦都想当面告诉屈仲北,在他煌太子面前,光有钱是没用的。 可是屈仲北却用行动让他知道,钱的用法并不止一种。 让他最气的是,屈仲北仅仅用了50万——给他塞牙缝都嫌少的50万,就变相摆平了他带来的所有手下。 “你们这些混蛋,没见过钱吗,都给我滚回来……”张义煌声嘶力竭地吼着,可他的声音刚出口便被那几十名手下推桌摔椅争抢支票的混乱噪音淹没。 屈仲北踩着满地的碎瓷片,走到张义煌面前:“我说过你会后悔的。现在我给你三秒钟时间,打电话让你手下放了章大钊的家人,否则你还会后悔一次。”说着脚尖一挑,将地上一块巴掌大的碎瓷片挑至半空,伸手接住后抵住张义煌的喉咙。 这时,张义煌那些手下的争抢有了结果。 只听有人怒骂一声,“草他妈,谁把支票撕破了”,闹哄哄的混子们这才骂骂咧咧地四下散开。随后有人注意到张义煌落到了屈仲北手里,不由惊叫一声,“糟糕,咱们把太子爷给忘了”。可是这时张义煌已经反过来成了屈仲北手里的“人质”,这些混混谁都不敢再向前靠拢。 张义煌气得差点当场吐血。这帮乌合之众为了一张支票,把他这个主子给丢到一边,结果最后还谁都没抢到。 这等于说,屈仲北连这50万都省掉,一分钱没花便让他又栽一次。 茶楼经理、服务员以及那两桌无辜的客人一脸震惊地看着屈仲北,没想到这个谁也没听说过的年轻人,在他们看来是绝境的情况下,竟然能这么轻易就扳回局面,气定神闲间便瓦解了张义煌的人数优势。 “我好像说过,只给你三秒钟时间。”屈仲北手上微微用力,将碎瓷片朝张义煌的喉咙又抵紧两分。 “别别,我马上打电话……”张义煌吓得脸色发白,哪还顿得上手下那帮乌合之众,马上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放人,马上放人。” 很快,章大钊便接到家人打来的电话。确定家人已经平安脱身后,章大钊既感激又崇拜地看着屈仲北:“屈董,我家人没事了,多谢屈董,要不是您……”说到后面声音一度变得哽咽。 “我说过,你替我做事,我不会让你吃亏。”屈仲北说完,用碎瓷片的尖头挑着张义煌的下巴走向门外:“让你的人开门。” 章大钊赶紧跟了过去。 张义煌生怕屈仲北手一滑伤到他,一脸紧张地踮着脚跟在屈仲北身边:“开门,快开门。” 马上有张义煌的手下去把卷闸门拉起,其他人则很自觉地远远站开。 走到茶楼门口,屈仲北丢掉挑着张义煌下巴的碎瓷片,很随意地拍了拍手。 张义煌以为屈仲北像以前一样又要扇他耳光,吓得浑身一哆嗦。 “别怕,我没打算碰你。”屈仲北很平静地对张义煌道:“因为我发现,像你这种人,光扇耳光是不会长记性的。作为给你的教训,接下来我会加快曝光你家公司丑闻的进度。” “你别以为你赢了!你犯了一个致命错误,那就是得意得太早。”张义煌一得回自由,马上退后几步,咬牙切齿地对那些混混一挥手:“给我砍死他们!” 在他身后,他那些手下马上杀气腾腾地举起砍刀,朝店门口冲来。 章大钊脸色大变:“屈董,快跑。” 屈仲北不紧不慢拿出支票本:“慌什么。” 张义煌意识到屈仲北要做什么,恶狠狠地叫道:“同样的伎俩,你别以为能用两次。你当我养的都是蠢材吗,还会上你的当?” 屈仲北没理张义煌,撕下一张支票高高举起:“这次是100万的支票,和刚才一样,谁抢到归谁。”说完将支票捏成一团朝茶楼大堂深处一丢。 张义煌那些手下顿时停下脚步,彼此面面相觑。 “100万,真的假的?” “草,抢到就知道真假了。” “谁这次敢把支票撕坏,老子剁他的手。” “哗”地一声,杀气腾腾的混混一下子全都转身,向着支票飞出的方向蜂拥而去。 张义煌暴跳如雷,明明这些人抄着砍刀已经冲到屈仲北面前了,却再次被一张支票给勾走了魂。不仅如此,张义煌站在屈仲北面前看得明明白白,屈仲北这次丢出去的支票根本就没签,等于是用一张无效的空白支票,就把他这帮手下耍得团团转。 “你们这些白痴,弱智,狗杂种……”张义煌气得想要把自己这些手下全都剥皮抽筋。 屈仲北收起支票本,很平静地看着张义煌:“你看,同样的办法就是可以用两次。而且事实证明,你确实养了一帮蠢材。” 说完,屈仲北从容不迫地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章大钊扬长而去。 一路上,章大钊对屈仲北千恩万谢,简直把屈仲北当成神一般的存在。 “今天在机场被煌太子抓到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屈董您连何猛都没通知,一个人独赴鸿门宴,硬是把煌太子的嚣张气焰给打了下去,还替我救出了家人。要知道,煌太子从来没在别人手里吃过亏,可是他碰上您就像老鼠碰到老虎,看着他被您一次又一次戏弄,实在是大快人心……” 章大钊的恭维话像不要钱一样滔滔不绝,屈仲北实在听不下去,最后把话题转移到章大钊今后的打算上,才让章大钊停下来。 经过今天这件事,张义煌肯定还会从章大钊身上下手,继续对付屈仲北。所以想要消除这个隐患的话,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章大钊举家离开,暂避到张义煌找不到的地方。 不过一味躲避也不是好办法,章大钊总不能带着家人一直躲在外地。而且章大钊作为凰朝会所的财务部主任,深谙生意场上的很多门道,将这样的人才闲置也实在是一种浪费。 第57章 张家厄运 屈仲北想来想去,最后给章大钊提供了一个选择——让章大钊辞掉凰朝会所的工作,专心替他做事。 “我名下最近多了一家保安公司,虽然业务还没上正轨,但你可以去替我把账管起来,再加上你还替我打理着一家车行,这两份工作的薪资加起来绝对不会比你之前少。你再搬个家,这样可以让张义煌找不到你,对你对我都好。” “一切全听屈董安排,我以后就跟着您干了。”章大钊也知道张义煌不会放过他,十分感激屈仲北能处处为他着想。 屈仲北随即打电话给古崎等人,让他们过来和章大钊见面,双方接洽一下保安公司的工作,同时也替章大钊搬家“保驾护航”。有古崎他们几个散打队出来的人在,等闲之辈来个十几二十人别想打得了章大钊一家的主意。 安排好这一切,屈仲北又独自去了一趟电视台,见到了一脸淤青的李记者。 对于脸上淤青的来由,李记者语焉不详,推说是外出采访回台里时出了点小意外。不过屈仲北猜测,估计是李记者去张家公司采访,离开后被张义煌的人给揍了。 而且李记者大概是被打怕了,不但否认自己违背承诺私自去采访了张家,还突然变得“很忙”,表示近段时间“可能没空处理关于张家公司做假账的报料”。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屈仲北意料,没想到一心想抢大新闻的李记者竟然会被张义煌给吓退。不仅如此,电视台里其他记者听说了李记者的事后,都不肯再接受屈仲北的报料。 不过屈仲北并没有在意这点小小的挫折,既然地方台没人敢碰张家,那就找中央台好了。他在网上查到中央台的报料热线,和中央台驻南湘记者站取得联系,然后把全套资料提供给了对方。 中央台可不管什么煌太子,马上四面出击,既派人去张家公司进行了采访,还采访了南湘相关主管部门、行业专家等,当天晚上就把张家公司做假账欺瞒股东的丑闻给报了出来。 一下子,张家的快递公司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不但股价连续跌停,还如屈仲北所预料的那样,出现大量股东要求撤资的情况。 随后几天的局势,也都如屈仲北所预料的那般发展着。 张家的快递公司市值总共也就30亿左右,其中超过一半以上是股东们投进来的钱。出现股东撤资潮后,张家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兑付。尤其是屈仲北授意凰朝会所财务部,故意卡住张义煌之前投进来的4个亿,让张家公司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很快,张家公司的股东大会一致要求查账,结果一查发现,公司存在着严重的挪用公款情况。有几个股东随即匿名向相关部门举报了这一问题。 如果说做假账的事,张家还可以让财务公司这道“防火墙”担负主要责任,挪用公款可就不是能够推卸得了的违法行为。 江晴从电视上看到关于张家公司的大量负责报道,一边感叹张义煌“恶有恶报”,一边好奇地和屈仲北讨论,到底是谁出手给了张家这样致命一击。 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屈仲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没有透露任何这次事件的信息,每天该干嘛干嘛。 不过几天过后,事情开始有了出乎他意料的后续发展。 首先是张义煌的父亲发表公开声明,将公司做假账、挪用公款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一个人身上,并将董事长的职务交给了张义煌。 可以预料,张义煌的父亲至少将面临五年以上的牢狱生活,不过他这一手倒是让张义煌逃脱了法律制裁。 另一个意外,是张义煌全盘接手公司后,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充足的资金,竟然将所有撤资的要求一一兑付,硬是将摇摇欲坠的公司给撑了下来。 不过张家快递公司的声誉已经严重受损,业务量呈现断崖式下滑,这一点从屈仲北所在点部每天收发的包裹量严重缩水就能看出。 屈仲北特意把黑脸熊找来,打听了一下张义煌的情况。据黑脸熊透露,张义煌好像手头变得很紧,遣散了之前在道上召集的所有人手,而且也不再出入平时常去的消费场所,一下子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之中。 至此,对付张义煌的事算划上一个句号。张家已经付出了沉重代价,张义煌大概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已经不值得屈仲北再浪费精力关注。 考虑到章大钊打理车行、保安公司的财务工作属于大材小用,屈仲北又拿出之前在凰朝会所股东大会上亮出过的10个亿成立了一个风投基金,专门让章大钊打理。 这天一早,江晴破天荒亲手做了早餐,虽然她没明说,但是餐桌上摆着两副碗筷,显然是邀请屈仲北一起用早餐的意思。 一起住了这么段时间,江晴还是头一次下厨,不过她的厨艺倒真是不错,荷包蛋煎得刚刚好,牛排也煎得香喷喷。 屈仲北确认过眼神,便毫不客气地坐下开吃:“嘿嘿,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江晴没理他,优雅地吃着东西,和他风卷残云的吃相形成鲜明对比。 等屈仲北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江晴终于开口:“市里正在办企业家论坛,我有一个老同学也受邀参加。我拜托他替我弄了几张晚宴入场券,你不忙的话……”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不过后面的话猜也能猜到是什么。 “你难道想让我陪你去?”屈仲北抽张纸巾抹着嘴,心想吃人嘴短,如果真是这样他好像没理由拒绝:“不过你去参加晚宴,我陪在一边算干嘛的?” “托你的福,上次我离开汪莹他们那里,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今天的晚宴会有很多大企业的老板参加,我找机会和他们直接进行‘面试’,应该能有所收获。而你陪我一起去的话……”江晴说到这顿了顿,闪烁其词道:“参加晚宴的大多是有点地位的男人,如果碰到那种自以为很有魅力、喜欢缠着女孩子炫耀自己有多了不起的人,还是蛮烦的。” 江晴的烦恼不无道理,以她的姿色,无论出现在哪种场合,无疑会成为男人眼中的焦点。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当护花使者?没问题。”屈仲北一口答应下来。 “那个,我不想再引起无谓的冲突……”江晴变得有些支支吾吾,脸上飞起一抹红霞:“我是想让你到时候假扮我的男朋友,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说完,她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注意,是假扮。” 第58章 两个闺蜜 屈仲北还真没有过给人假扮男朋友的经验,不过想想还蛮新鲜的,于是没有反对:“那我今天早一点下班。到时候要我来接你吗?” “好啊,我有两个闺蜜想沾光,所以我给她们也弄了入场券。我们约好了下午一起做头发,到时候你来美发店接我吧。”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下午5点半,屈仲北跟主管打过招呼后,回家破例把车库里的右盘车开了一辆出来。 上次从伍大海手里救出江老局长后,潘唯如愿以偿成为副局长的唯一候补人,作为回报之一,他给屈仲北弄了一套临时车牌和行驶证,只要不出南湘地界,屈仲北那几辆右盘车什么时候想开都可以。 屈仲北上次参加江晴的同事聚餐,因为没有开车去,结果引出一番不大不小的风波。这次他引以为诫,就是希望避免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 这次他开出来的车子是辆奥迪派克峰,外形看起来和七、八十万的奥迪q7差不多,而且这个牌子在国内算是大路货,既不张扬,又不会让人小瞧。 果然,他开着这辆车去接江晴时,完全达到了预期效果。江晴那两个闺蜜一看到这辆车子,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 江晴也像两人约定的那样,以“男朋友”的身份把屈仲北介绍给了闺蜜。 “晴晴,你男朋友是干嘛的?车子不错啊,顶配的奥迪q7得要百把万吧。”其中一个名叫金金的女孩不动色声地表现出一副很“识货”的样子。 “百把万?有你的啊,上学那会连恋爱都没谈,毕业才一年时间,一下子就钓到一个金龟婿。”另一个名叫文雨芝的女孩大大咧咧地叫起来,一脸羡慕地看着江晴。 女孩子都有虚荣心,江晴也不例外。听到两位闺蜜对“男朋友”的评价,即便只是假男友,江晴脸上也分外有光,笑盈盈地招呼两位闺蜜上车,自己坐到副驾驶位上。 这三个女孩站在一起,就像三朵娇艳的鲜花,一出现就吸引了无数异性的目光,就连见惯美女的屈仲北也觉得十分养眼。 江晴的漂亮自不用说,高冷美艳超凡脱俗,是每一个男人梦想中最渴望拥有的类型。而金金和文雨芝两人也都是姿色出众的美女,尤其是金金,身材高挑苗条,又长着一张很勾人的桃花脸,只不过她闪烁不定的眼神显得太过工于心计,气质上和江晴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上车后,文雨芝坐在后排一惊一乍地叫道:“江晴,你男朋友的车为什么是右盘的?” 金金撇撇嘴:“大惊小怪,原装进口车都是右盘的,我大伯家就有一辆。” 文雨芝不服气地嘀咕道:“就你见识多。不是有个在美国开公司的舅舅,就是有个在澳洲开矿的阿姨,今天又冒出来一个开进口车的大伯,有这么多有钱亲戚,干嘛还跟我们一起找工作。” 金金装作没听到文雨芝的话,笑眯眯地对开车的屈仲北道:“屈帅哥,你是怎么追到我们晴晴的,说来听听呗。我可是今天才知道晴晴交了一个年轻有为的男朋友。” 屈仲北扭头看看旁边的江晴,笑了笑没有说话。 江晴羞涩一笑,替他把闺蜜抛出的话题挡开:“你专心开车,别理她们。” 被这两人当面秀一脸“恩爱”,金金哼一声不再说话。文雨芝则一会感叹这是自己头一次坐50万以上的豪车,一会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伸手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摸个不停。 企业家论坛的举办地点在南湘最大的凤谣酒店。当屈仲北把车停到地下车库,江晴趁两个闺蜜结伴去洗手间时,单独问他:“这车是你那四辆车里的其中一辆?” 屈仲北道:“怎么了?” “有点意外,因为这辆车好像和我之前看过的那两辆不在一个档次。”江晴有些疑惑,突然像想到什么,惊讶道:“你这辆该不会是奥迪派克峰吧?” 屈仲北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奥迪派克峰属于不在市场发售的概念车,奥迪公司总共只生产了三辆,每辆的单价达到2.7亿rmb。奥迪q7就是以派克峰为原型衍生而来,但价格却连派克峰零头的零头都比不上。 江晴之前见过的那辆宾利百年纪念预制版,以及那辆布加迪威龙,都属于价格以千万计的顶级超跑了,可跟这辆外型不算出众的奥迪派克峰一比,顿时都相形见绌。 至于这辆派克峰的来由,不过是屈仲北当初出手帮欧洲一个国家的王储摆脱一场丑闻的谢礼而已。 “你……”江晴无语地看着屈仲北:“你就不能低调一点。” 屈仲北很无辜地一摊手:“我那几辆车里面,看起来最低调的就是这辆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江晴无奈道:“算了,一般人看到这辆车大概只会当成奥迪q7,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等两个去洗手间的女孩回来,一行人凭入场券进入企业家论坛的晚宴现场。 像这种晚宴,正式开始前照例有市里的分管领导、企业家代表上台讲话。当一名年轻的ceo作为创业公司的代表上台时,江晴对同行三人道:“这就是帮我弄到入场券的老同学严正峰。” 在这种场合能作为代表上台发言,证明这位严正峰混得不错,而且他长相也不错,站在台上意气风发、侃侃而谈,不可否认有着很强的男性魅力。 文雨芝一脸花痴地看着台上:“不知道这位帅哥的公司还招不招人,能给这么年轻有为的老板打工的话,天天让我打杂我都愿意。” 金金不屑地驳斥道:“你这人一辈子就吃亏在眼光太短浅,想找年轻有为的老板,用得着舍近求远吗。”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一眼屈仲北。 文雨芝反应过来,看看屈仲北,又看看江晴,开玩笑道:“唉,眼前这个年轻有为的老板已经名草有主,除非……江晴你肯把屈帅哥让出来。” 这时,宴会前的讲话环节已经结束,江晴笑道:“让给你们又何妨,我要去找工作了。”说完走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的参宴企业家们。 虽然只是假男友,屈仲北还是忍不住腹诽了一句:你倒是大方。 “哎,等等我。”文雨芝追了过去。 屈仲北从自助餐台上取了一杯龙舌兰,在热闹的宴会厅找了一个冷清的角落坐下,没想到金金也端着一杯酒坐到了他身边。 “你怎么不去?”屈仲北有些意外。 “我爸妈不大不小都是正科级,我就算三五年不工作,暂时也饿不着。”金金看似无意地亮出“家底”,媚眼如丝地瞥一眼屈仲北:“而且我突然发现,今天有比找工作更重要的事情。” “哦?” “你知道对于女孩子来说,什么事情最重要吗?” “抱歉,我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缺乏发言权。” 屈仲北的本意是他不了解女人,但金金不知道想到了哪里,静静地看着宴会厅另一端正向几位企业家做自我介绍的江晴,好一会后幽幽道:“有些女孩,喜欢在男人面前表现得很独立,而有些女孩,在自己钟意的男人面前,则愿意放下一切虚伪的伪装。” 说完,她借着放下杯子的动作,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屈仲北的手背。 第59章 老同学的挑衅 屈仲北以前经常在国外执行任务,和国外的女孩打交道时,彼此见面抱一抱、亲个脸什么的很正常,普通的身体接触也不算什么。 可是国内的情况并不一样。而且在无必要却刻意为之的时候,异性间的身体接触,难免会传达出暧昧的讯息。 当金金的手背碰到自己的手时,屈仲北拿不准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动声色地缩回手举杯抿了一口:“金小姐的话对我来说有点深奥。” 金金呵呵一笑:“仲北……你不介意我像江晴一样叫你吧?你也别叫我金小姐,显得太生分了,就叫我金金吧。我这人就是这样,喜欢简单直接的快节奏,对于感情也是一样,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只要是我钟意的男人,能不能一直走下去无所谓,就算没有名分也无所谓,彼此开心最重要。” 说完,她也端起鸡尾酒杯,看着其他方向小口抿着,桌底下的腿却若即若离地靠到了屈仲北腿上。 虽然隔着裤子,屈仲北还是感觉怪怪的。 联想到她刚刚说的那番话,屈仲北心里不由有些纳闷——难道说她在暗示,要和自己发展地下情? 先不说屈仲北会不会对金金动心,也不说金金现在说“不要名分”,以后会不会又改口说“名分对女人很重要”,首先让屈仲北难以理解的是,金金明明是江晴的闺蜜,怎么却要挖江晴的墙角? 换作男人之间,无论如何不会干出这种背着兄弟搞小动作的情况——真有这种人的话,根本不算个男人。 可是女人之间,当着面亲得跟亲姐妹一样,背后挖起闺蜜的墙角却毫无负担,这难道就是女人之间的友谊? 诶,搞不懂女人。 屈仲北正要将自己的腿挪开,江晴和她那位年轻有为的ceo同学严正峰一起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一脸兴奋的文雨芝。 “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屈仲北,这位是我好朋友金金。”江晴为双方介绍过之后,对屈仲北道:“我这位老同学的互联网公司准备扩大经营规模,正好有不少职位空缺,承蒙严总的赏识,我和雨芝都准备去沾沾光,明天就能上班。” “什么严总不严总的,这里又不是公司,老同学之间,就别叫得这么见外了。而且能请到大学时期的校花到我公司上班,是我的荣幸才对。”严正峰谦虚了一句,眼角眉梢有着掩不住的春风得意。 屈仲北正好借这个机会摆脱金金的“美腿骚扰”,站起来和严正峰握握手:“刚才你发言时关于互联网+的见解十分精辟,相信江晴在你的公司上班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金金倒是出人意料地矜持,说了声“幸会”后,便没有再和严正峰搭腔。 几人又聊了一会,严正峰对江晴道:“我有几个业务上有来往的企业家朋友在那边,你陪我去见见他们吧。” 江晴有意给文雨芝表现的机会,推托道:“让雨芝陪你去吧,她父母是老师,最擅长和初次见面的人打交道。” 严正峰笑笑道:“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跟男朋友分开?文雨芝去,你还不是一样可以去,两者又不冲突。我想,屈先生不会介意我把你带走这么一小会的。”说完很随意地看了一眼屈仲北。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确有其事,屈仲北觉得严正峰眼神里有点自傲、以及一点居高临下。 诚然,严正峰这种毕业一年多就出任科技公司ceo的青年才俊,确实有资格自傲,并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打量大多数同龄人。但是严正峰大概不知道,屈仲北绝对不在这“大多数人”之列。 “行了,时间就是金钱,尤其是对于咱们科技公司来说。”严正峰不容置疑地摆出总经理的架式,转身走向宴会厅另一边。 江晴耸耸肩,向屈仲北递一个“等会就回来”的眼神后,跟了过去。 “我的金大小姐,本来晴晴是想把你引荐给严总,这样咱们就能在一块上班了。可你对严总那么冷淡,弄得我们都不好开口。要不你现在跟我一块过去,我再找机会替你说说。”文雨芝留下来抱怨到。 金金敷衍道:“我现在懒得动,你别管我了,快去陪你的严总吧。” “真拿你没办法。”文雨芝摇摇头去找严正峰了。 等文雨芝走远,金金像知心人一样替屈仲北抱起不平:“什么严总,当个ceo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似的,到头来还不是得看投资人的脸色,说穿了也就是给人打工的。以他的年纪,再加上刚才是代表创业公司发言,公司规模肯定不大,凭什么挑衅仲北你。” 屈仲北抿着酒没接话。 金金又道:“仲北你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对这种人忍气吞声。我听我爸说过,有些人最喜欢带着女下属去见这个、见那个,见着见着,女下属觉得自己很风光、很被人重视,就陷在这种感觉里出不来了。江晴也是,还没上班呢,就把你晾在这里去陪年轻老板,到底还有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随后金金又说了很多挑拨的话。就在屈仲北快要听不下去的时候,江晴独自走了过来,金金这才打住。 “严正峰和一个姓王的投资人聊得很高兴,宴会结束后准备换个地方接着喝。他说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去。”江晴问屈仲北:“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先过来问问。” 金金眼珠一转,抢先道:“既然晴晴你觉得仲北去了不方便,那正好让仲北在这里多陪我一会,我还想让他帮我参考一下该找哪几家企业老总毛遂自荐呢。你去陪严总应酬吧,我们这里没关系的。” 屈仲北可不想再和金金单独待下去,向江晴问道:“金小姐的忙我帮不上,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吧。” 江晴点点头,对金金道:“仲北不喜欢这种人太多的环境,你就别为难他啦。” 金金眼珠一转,转口道:“我早在这里待够了,那我也跟你们去好了。” 第60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江晴回去继续应酬后,金金则去了洗手间。屈仲北难得清静一会,严正峰却又不请自来。 “不介意我坐下吧。”严正峰一身酒气坐到屈仲北旁边,摸出一盒中华自己点上一支,也没问屈仲北抽不抽烟就把烟盒放到了桌上:“听屈先生的口音不像本地人,不知道在哪里高就?” 屈仲北不咸不淡地应了句:“做点小生意而已。” “怎么你跟江晴说的话一模一样,你们该不会是商量好的吧?”严正峰用一副成功人士的口吻道:“难道你是因为来到这种全是企业家参与的场合,不好意思提自己的职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我就是做小生意起家的,全靠自己一个人把公司的规模一步步做到现在这样。男人嘛,不管到哪里都不要看不起自己,咱不是官二代、富二代,当个拼二代不也挺好的。而且靠自己双手拼出一番名堂,不是更有成就感。” 屈仲北不知道严正峰突然跑过来秀优越的目的是什么,便没有接话。 “想当初,我在学校每个月只有800块钱生活费,舍友谈恋爱、玩游戏的时候,我对着一台破电脑学编程。每到周末和节假日,我还要去街上发传单,碰到同学都不好意思打招呼。”严正峰自顾自道:“可是那又怎么样,我现在不是照样当ceo,不照样把当年众人追捧的校花招到手下当员工?不过让我不太明白的是,屈先生你好像缺乏我当年的闯劲,要不然的话,像你现在连给女朋友搞定一个工作的能力都没有,怎么还有闲功夫陪我们花天酒地?我这话说得没错吧,要是你有这能力的话,江晴也不用找我拿入场券了。” 屈仲北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因为自己对江晴说一会要跟过去,被严正峰嫌碍事了。 也就是说,他一边对江晴说,可以让她把男朋友带上,一边却独自过来说这种话赶人? 这样两面三刀,真的好么? “严先生,你好像喝多了。”屈仲北心里想,事后要以朋友的身份建议江晴重新找个工作。严正峰在个人能力方面也许很优秀,但人品不敢恭维,跟着这种老板做事,恐怕不会是一件有益的事。 “呵呵,多谢关心。”严正峰顺着屈仲北的话继续道:“你就当我是说醉话好了,要是不中听也别往心里去。不过就算有点伤人,我也得说,你现在真的没有本钱这样挥霍时间。真的,我跟你说,时间是最小心眼的。你现在把时间当成可有可无的婊子,到头来,时间就会把你变成可有可无的孙子。” 每个人的生活里,大概都有一两个像严正峰这样的人,自身有着不错的能力,又说得一些不错的俏皮话,在各种场合都如鱼得水。但这种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也多谢你的关心。”屈仲北回敬道:“比起替别人操闲心,你不如用这份精力再磨炼一下心性。有句老话叫皇帝不急太监急,从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为,自己所站的高度不够,所以领会不了更高位置的想法与行为。” 严正峰没想到屈仲北竟然敢跟他叫板,呵呵一笑:“屈先生,我每天谈的都是上百万的生意,像这种企业家论坛,随便谈一谈就拉到5千万的投资……”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用不屑的语气问屈仲北:“请问你呢,都干了些什么?” 这时金金从洗手间回来,别的没听到,正好听到严正峰炫耀的那部分,一脸诧异地走近:“5千万投资?严总,你没开玩笑吧。” 严正峰洋洋自得道:“小数目而已。我的目标是五年之内把公司推上新三板,到时候这点钱也就是一个零头罢了。不知道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样的高度够不够。”说完斜了一眼屈仲北。 金金对严正峰的态度明显热情了几分:“那是,真要上市的话,现在这5千万确实不算什么,严总果然是年轻有为。不知道严总的公司现在有多大规模?” 严正峰看似谦虚地摆摆手:“惭愧惭愧,在得到今天这笔投资前,公司也就5千多万的规模而已,实在不值一提。” “噢……加上今天这5千万投资,严总的公司不是就要超过1个亿了?”金金的眼神不停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们在聊什么呢,好像挺投机。”江晴也走了过来,对严正峰道:“有几个拉投资的创业公司代表围着王总敬酒,他招架不住,找借口先下楼了,让你也赶快下去。他怕你喝了酒不方便开车,问要不要坐他的车,反正他有司机。” “哈哈,我喝了酒,但是江晴你没喝嘛,不介意的话,你给我当一次临时司机怎么样。”严正峰当着其他人的面,又恢复了很有风度的样子,对屈仲北道:“屈先生不是要和我们一起换场子吗,不知道有没有开车来,要是没有的话,就只能委屈你到我车上挤一挤了。” 屈仲北淡淡道:“我有车。” “那太好了,咱们一见如故,一会一定要多喝几杯。”严正峰状似热情地勾住屈仲北的肩膀,在他耳朵悄声道:“屈先生,说实话我觉得你配不上江晴,你要真为她好的话,趁早离开她吧,让她可以找到更大的幸福。” 说完,严正峰脸上保持着热情亲切的笑容,站起身和江晴一块去找文雨芝了。 “仲北,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怎么看你一点反应都没有?”金金一脸关切地看着屈仲北。 屈仲北脸上波澜不惊,放下手中的酒杯没有搭腔。 金金又道:“刚才严正峰说自己公司有1个多亿的规模,你怎么看?我觉得没准是吹牛的,一个创业型公司而已,真要做到这种程度,那还了得……嗯,等会看看他开什么车就知道了,车子的档次直接反映他到底有什么样的实力……” 金金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屈仲北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心里想的是,回头除了要劝江晴再换个工作,还要建议江晴也离金金远一点。 第61章 两车追尾 很快屈仲北一行提前离开晚宴现场来到地下停车场。 出了离电梯口,严正峰拿出车钥匙,按了按上面的功能键。停在附近的一辆保时捷马上闪了闪车灯,并发出电子提示音。 “严总,那是你的车子?”金金惊讶地盯着那辆保时捷,拿出手机飞快地查了一下型号:“这辆保时捷得要200多万吧?” 文雨芝惊叫出声:“严总,你这是真正的豪车啊。” 本来金金一直紧靠屈仲北站着,和江晴一左一右,外人不知道的话根本分不清她俩谁才是屈仲北的“女朋友”。但是发现严正峰开来的是200多万的保时捷后,金金马上不动声色地站到了严正峰身旁。 严正峰状似谦虚地笑了笑:“什么豪车不豪车,不一样是四个轮子。哦,屈先生你的车停在哪?” 屈仲北平静道:“我车子停得稍远一点。” 文雨芝马上道:“屈大哥的车也挺不错,是辆奥迪q7,我们都是坐他车子来的。” 严正峰呵呵一笑:“奥迪q7啊,挺好,挺好。” 这时严正峰的手机响起,他接完电话后对江晴道:“王总已经先行一步,咱们也该动身了。我喝了酒不能开车,只好请你代劳。”说着递出自己的车钥匙。 不等江晴说话,金金抢先接过车钥匙:“江晴和屈先生是两口子,人家当然得坐一辆车走。严总要是不嫌弃的话,还是我来吧。” 严正峰有些意外:“金小姐不是和屈先生形影不离吗,之前还一口一个仲北叫得那么亲切。怎么一下子连称呼都改了?” “瞧严总说的,屈先生是晴晴的男朋友,我和他今天才刚认识,哪有你说的那么熟。严总该不会是担心我的车技吧,放心,我的驾龄绝不比晴晴短。”金金面不改色,撒娇地笑道:“严总这么年轻就管理着这么大的公司,一路上我还想听听严总的创业史呢。” 金金一下子挠到了严正峰心里的痒处。像他这种人,最乐意的就是向人讲述自己如何把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做到,炫耀自己的英明智慧。 “那就有劳金小姐了。”严正峰哈哈笑到,说完不忘得意地瞥一眼屈仲北:“屈先生,那我们就分头行动,等会把酒言欢的时候,希望也能听听你的精彩经历。” 严正峰随后和金金有说有笑走向保时捷,文雨芝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歉意地看看江晴:“晴晴,200多万的豪车,我这辈子见都没见过几次呢,说什么我也要坐一次试试,我就不陪你了,一会见哈。”说完一脸兴奋地追了过去。 “这个雨芝,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坐过奥迪派克峰,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江晴摇摇头,对屈仲北道:“你和严总、金金之间看起来怪怪的,没什么事吧?” 屈仲北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等以后找机会用比较委婉的方式表达,免得影响江晴的心情。于是他耸耸肩:“能有什么事。走吧,他们还等着呢。”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上路。在严正峰的保时捷里,文雨芝独自坐在后排,起初对车里的一切都稀罕得不行,一会摸摸门把,一会摸摸坐椅,不过很快便发现,这辆200多万的保时捷里的任何一样东西,虽然都很有档次,却好像不如屈仲北那辆“奥迪q7”里的。 文雨芝纳闷道:“严总,好奇怪啊,为什么坐你这辆豪车会感觉到路面的颠簸?之前坐屈大哥的车子时,不管走什么路段,也不管开得快慢,平稳得就像在机舱里一样。” 金金坐在驾驶位上,正和严正峰说到自己“生于正科级家庭,看淡富贵荣华,只求轰轰烈烈爱一次”的爱情观,而严正峰一听金金父母都是机要部门在职的正科,也变得格外上心。两个人彼此的称呼也由“严总”和“金小姐”变成了“正峰”和“金金”。 两人谈兴正浓时被文雨芝打断,顿时让金金有些不悦:“文雨芝你就不能安静一会?你一个连50万的车子都没坐过的人,懂什么?” 严正峰也帮腔道:“你拿几十万的奥迪q7跟我两百多万的保时捷比,不觉得可笑吗?” 文雨芝不敢顶嘴,小声嘀咕道:“我说的是实话嘛,难道说说也不行。” 金金不屑道:“我早说过了,你这人一辈子吃亏就吃亏在眼光太短浅。屈仲北那辆破奥迪,跟正峰这辆保时捷能比吗?车不能比,车的主人就差得更远了,也就江晴把屈仲北当宝贝,那种人顶多给正峰当个配角。” “哪里哪里,江晴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她找的男朋友不会差到那种程度。”严正峰嘴上谦虚着,脸上却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金金听到严正峰提到“校花”两字,酸溜溜地把矛头指向江晴:“要我说,以前我还觉得江晴的眼光不错,可是今天看来也是差远了。她让屈仲北开辆破奥迪来,以为就能在我们面前得瑟,可是玩这种心眼有意思吗,以后我真是要重新考虑要不要把她当姐妹。” 文雨芝忍不住道:“你怎么这样说,晴晴不是那种人。” 金金一边开车,一边向严正峰撒娇道:“正峰,你这么优秀,招进公司的人却不敢恭维,瞧瞧,要么是看起来很纯洁的白莲花,要么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大姐,我真是替你感到不值。” 她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却已经给江晴和文雨芝这两个闺蜜分别贴上“白莲化”和“傻大姐”的标签,无形之中在严正峰面前凸显出只有她才是最完美、最贴心的。 严正峰很享受始终被金金吹捧上天的感觉,气慨十足道:“金金批评得对,我是要重新考虑一下公司的用人制度了。” 文雨芝紧张道:“严总,你该不会不要我和晴晴了吧?” 金金俨然一副老板娘的口吻道:“怕丢工作就好好表现,留不留你全凭正峰一句话。至于怎么表现,以及该和什么人保持距离,这个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说话间,车子已驶至严正峰和投资人王总约好的酒庄。 保时捷拐进停车场的时候,有个人拿着手机打电话,突然从旁边冒出来。严正峰一看连忙叫道:“小心,那是王总。” 金金赶紧猛踩一脚刹车。 这时,屈仲北开着车子正跟在后面,刚拐过转角便发现保时捷停在前面,根本没有足够反应时间,结果一下撞上保时捷的尾部。 第62章 这车我买了 以奥迪派克峰的强悍动力,即使是在低速状态下,也将前面的保时捷顶得滑出几米远,差点就顶到王总身上。 专心打电话的王总被吓了一跳,手机也“叭”地一声掉在地上。 “小严?”王总五十岁上下,看清保时捷里下来的是严正峰后,脸色顿时一沉:“你怎么开车的,知道我这个电话有多重要吗?” 严正峰急忙解释道:“王总,您别生气,是这样的……” 这时屈仲北等人也都下了车。 “没时间听你废话。”王总丝毫没给严正峰面子,捡起手机关切地看了看通话状态,一边远远避开有人的地方,一边给电话那边的人陪着小心道歉,隐约能听到他称对方为“太子爷”。 严正峰焦急地搓着手,想要跟上去解释,却又怕引起大金主的不快。等王总走远后,他想起自己的车子被追尾了,脸色一变绕到自己车子后面,看了看车尾被撞出的凹痕,心疼得嘴唇都哆嗦起来。 一般情况下,追尾事故是后车的责任,虽然说这里涉及到转角时前车突然刹车,但是屈仲北觉得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费口舌。 屈仲北走上前看了一眼:“严先生,车辆的维修费用我会承担的,你到时候把单据给我就行。” 严正峰板着脸,把大金主那受的气都撒到屈仲北身上:“你当然要承担费用,难道这还用说?而且你是怎么开车的,保持安全距离的常识都没有?人家王总随便出手就是几千万的投资,万一撞到他,你拿什么赔,你赔得起?” 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严正峰用这种语气对屈仲北说话,让一旁的江晴很尴尬。 “严总你消消气,仲北都说要赔偿损失了,你有话好好说嘛。”江晴出于自身修养,委婉地提醒严正峰不要小题大作。 严正峰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一旁的金金却挑拨道:“江晴你这就不对了,你男朋友做错了事,难道正峰说两句都不行?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现在正峰可是你老板,在老板说话的时候,你好像没有资格插嘴。” 江晴没想到,自己的闺蜜会突然跳出来针对自己,而且一点情面都不留。这让她很受伤,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金金的话。 既然屈仲北现在的身份是江晴的“男朋友”,那么“女朋友”被人呛声,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不等江晴从遭到闺蜜质问的难过中缓过神来,屈仲北开口道:“金小姐,请问你又是什么身份?我和严先生之间的事,你又有什么资格插嘴?” 金金被反呛得说不出话来,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对严正峰道:“正峰,你看你看,人家替你说句公道话而已,结果他们两口子合起伙来凶人家。” 严正峰板着脸对屈仲北道:“金金一个女孩子,你对她凶什么凶?鉴于你的表现根本不像个男人,今晚这个酒局不欢迎你,你走吧。当然,离开前请把你的证件留下作为抵押,免得事后我把车子修好了,你却赖账玩消失。” 江晴不悦道:“老同学,你真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严正峰见江晴一直护着屈仲北,索性撕破脸:“老同学是你叫的?金金刚才已经提醒过你,现在我是你的老板,跟我说话时请你称呼我严总。” “你……好好,我算看清你们了。”江晴没想到先是金金背叛她,现在连一向讲风度的老同学也翻脸不认人,气得转身就走。 屈仲北拉住江晴,拍拍她的背示意稍安勿躁,然后对严正峰和金金说了一句他们不明白含义的话:“我要谢谢你们,帮我省了不少麻烦。” 经过这么一闹,江晴看清了这两人的真面目,就免得屈仲北再费心去想怎么样才能既照顾到她的感受、又能让她明白自己交的都是怎样的朋友,确实是省下不少麻烦。 严正峰一脸不耐烦:“莫名其妙。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把证件拿来吧。” 屈仲北摇摇头:“我不喜欢搞得这么麻烦。你直接开个价吧,我现在就给你付清。” 严正峰冷笑一声:“直接付清?就凭你?我公司这辆保时捷买来还不满三个月,买的时候全款付清花了264万,磕掉一块漆都得从国外进口漆料,何况车尾部分撞瘪了那么大一块。我知道,你大概觉得自己还算有一点钱,可是这种两百多万的车子修起来有多贵,根本不是你这种开个破奥迪的人能想象的。” “你说过,谁把时间当成可有可无的婊子,最后,时间就会把谁当成可有可无的孙子。这句话,我现在送还给你,因为你说这么多纯属浪费时间。”屈仲北边说边拿出支票本:“这辆保时捷是三个月前花264万买的是吧,我现在不算折旧,以新车的价格把车子买下来,可以了吗?” 说完,屈仲北大笔一挥,签了张264万的支票递给严正峰。 “呵呵,原来屈先生是这样深藏不露的大老板,开着一辆几十万的破奥迪,却能随手开出两百多万的支票。”严正峰满脸讥讽地接过支票,借着旁边的灯光看一眼后,脸色骤然一变。 金金也冷笑附和道:“可不是嘛,我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可是话刚说完发现严正峰脸色不对,便凑上前看了一眼。 作为正科级家庭出身的干部子弟,金金一眼就看出,严正峰手里拿的是一张如假包换的现金本票,顿时失声叫道:“这张支票……竟然是真的?” 屈仲北很平静地道:“严先生,要是没有异议的话,现在你可以把车钥匙给我了。关于这辆车的过户手续,我会派人去你们公司接洽。” 开了三个月的车,而且还撞瘪了一块,一转手还能以全新的价格卖出去,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回头严正峰在公司让人做个账,把现在这辆车以折旧后的价格“销”掉,他就能白拿至少几十万的差价。过一阵子,他再用公款买一辆同型号的车子,照样还是有豪车可开。 严正峰大喜,下意识便伸手去拿车钥匙,一摸口袋才想起车钥匙在金金手里:“把钥匙给他。” 一边是面不改色随手开出两百多万的支票,一边是为了几十万喜形于色,屈仲北和严正峰两人高下立判。 金金看在眼里,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早知如此,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弃屈仲北,而去和严正峰套近乎,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已经彻底站到了屈仲北的对立面上。她也万万没想到,江晴找的这位男朋友,居然有这么大的手笔。 嫉妒、忿恨和懊恼涌上心头,冲昏了金金的头脑。她握着车钥匙不肯交出去,并再次挑拨道:“正峰,修车费用该多少就是多少,把支票还给他们,咱们不稀罕。你可是堂堂公司ceo、要带着公司上市的人,他们凭什么拿钱羞辱你。” 第63章 这里不欢迎谁? 严正峰本来很想将那几十万的差价装进自己口袋,但是当着金金的面,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他咬牙将支票塞回屈仲北手里:“听到金金说的话了吗?你以为我会把你这点钱放在眼里?跟我装大款,你还没这资格。” 金金在一旁冷嘲热讽道:“屈先生,我们可是为你好。你毕竟只是个开奥迪的,搞不好这张支票就是你的大半家底了吧,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呢?把钱拿回去,好好和江晴过你们的小日子吧。” 这时王总打完电话,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似乎对于刚才的通话结果很不满意。 严正峰顾不上再和屈仲北说什么,赶紧一脸谄笑迎上去:“王总,来来,里面请,我陪你好好喝几杯,把晦气的事情都忘掉。” “这顿酒今天喝不成了,我还有点事急需处理。”王总说完召来他的司机,坐上他的大奔准备离开。 “哎,王总,王总……”严正峰小跑跟着王总的大奔,扶着车顶低头对车窗里道:“那您投资的事情,咱们什么时候详谈?” “这样吧,明天晚上我们再约。”王总的回复从车窗里飘出来,大奔随即加速离开了酒庄。 严正峰一脸怅然地停下脚步,大概担心王总投资的事夜长梦多,一直看着大奔开远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金金见状,不失时机地上前小声劝慰着,借此进一步接近两人的关系。 这时一名酒庄老板模样的人,在一名酒庄工作人员的陪同下从主楼出来,一眼看到屈仲北,顿时脸色一惊。 “屈董?”酒庄老板确定自己没认错人后,一脸见到亲人般的笑容,伸着双手迎了上来:“哎呀呀,您可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屈仲北不记得自己和这人见过:“你是?” “啊,我忘了,您根本还不认识我。不过上次股东大会上,您的雷霆铁腕可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酒庄老板随后殷勤地进行了自我介绍,原来他也是凰朝会所的股东,同时也是凰朝会所的酒水供应商之一。 “这么说,咱们也能算是老朋友了。”屈仲北想了想,对酒庄老板嘱咐道:“不过我不喜欢太张扬,会所里的事留在会所里就好,在会所以外的场合,咱们以朋友相称即可。” 酒庄老板被屈仲北一句“老朋友”说得心花怒放,连连点头称是。 要知道,以屈仲北现在在凰朝会所的地位,一句话就能让他得到更多酒水采购的份额,也能一句话就让他连一张来自凰朝会所的订单都接不到。 而且凰朝会所上百个大大小小的股东里,有谁不想和屈仲北攀上关系,好从会所每年庞大的供销链里分到更多蛋糕?只不过苦于缺少机会和门道,加上屈仲北平时根本不去会所,大家没机会抱上这个大腿罢了。 而今天屈仲北亲口说出“老朋友”这话,就算只是客套,酒庄老板自觉也已经遥遥领先于其他人。 这边两人私下交谈着的时候,那边严正峰在金金的劝慰下暂时宽下心来。 “王总虽然有事先走了,但是咱们该吃饭吃饭、该喝酒喝酒。”严正峰状似洒脱地对金金做个“请”的手势,经过屈仲北和江晴身旁时,傲慢地对两人道:“江晴,不管怎么说,咱们毕竟是老同学,刚才的不愉快我可以全部忘掉。至于这位屈先生嘛……我再重申一次,今晚的酒局不欢迎你,麻烦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酒庄老板正殷勤地向屈仲北介绍自己的酒庄,以及自己代理的酒水品牌,听到严正峰的话后,不由一愣:“这位朋友,你说不欢迎谁?” 严正峰用不屑的目光看看屈仲北,对酒庄老板道:“我说的就是你身旁这位,有问题吗?” 酒庄老板纳闷地看看严正峰,又看看屈仲北,不知道这二人之间是什么情况,因为他之前明明看到这二人是一起的。 屈仲北平静道:“既然这里不欢迎我,那我走好了。” 严正峰阴阳怪气道:“好走不送。” 金金也在一旁附和:“呵呵,有些人知道自己不配和正峰平起平坐,让他走就走,总算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酒庄老板这才看明白,敢情屈仲北和严正峰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 “等一下。”酒庄老板皱起眉,上下打量着严正峰:“这位朋友,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严正峰看出酒庄老板要为屈仲北说话,不客气道:“关你什么事?” 酒庄老板脸色一沉:“那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站在我的酒庄里,却对我的贵客无礼,你说关不关我事?” “贵客?他?”严正峰没想到酒庄老板居然这么看重屈仲北,但是又不想在金金面前丢了面子,很自信地掏出名片:“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式唐科技的ceo……” 酒庄老板根本懒得接他的名片:“滚。” 严正峰脸上表情一滞:“你,你……” 酒庄老板道:“你什么你,没听明白吗?我这里不欢迎你,让你滚。”他说着朝随行的工作人员使个眼色,那个工作人员马上伸手在嘴边吹了个亮哨,酒庄深处马上传来一阵凶猛的犬吠声,以及爪子抓挠铁网的摩擦声。 严正峰和金金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屈仲北平静地看着严正峰:“看来今天该找地方凉快的人是你。” “你,你少得意。”严正峰气急败坏地叫着。 屈仲北没理他,对酒庄老板道:“不知道你养的狗是什么品种?” 酒庄老板会意道:“都是纯种马犬,虽然很凶但是非常听话。要不,我让人拉出来给您演示一下?”说着斜了一眼严正峰,怎么演示也就不言而喻。 “你们给我等着。”严正峰急匆匆带着金金上了保时捷,生怕走慢一点,酒庄老板真的放狗出来咬他。 车子驶出酒庄后,金金突然叫道:“正峰,你车子被姓屈的撞了,这事还没解决完呢。” “这……他跑不了的,我这车子是多摄像头的行车记录仪,他撞我车子的过程都已经拍下来了。”严正峰说这么多,实际上是不敢回酒庄去。 金金一想到酒庄里养的那些恶犬,也是心有余悸:“真倒霉,刚好酒庄老板和姓屈的是朋友,要不然今天非要他出洋相不可。” 严正峰想了想,眯起眼睛道:“不要以为就他有朋友。明天我会把他约出来,看我到时候怎么羞辱他。” 第64章 略施小计 金金巴不得看到屈仲北出丑,因为屈仲北出丑就等于是江晴出丑。她马上问:“正峰你认识的人里,有谁能压住那个姓屈的?” “就是王总了。”严正峰一脸遗憾道:“刚才可惜王总提前走了。要知道,王总可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跟我又特别投缘,有他在的话酒庄老板肯定不敢放肆。” 金金出主意道:“王总不是说明天晚上跟你再约吗?既然这样,咱们还把王总约到这家酒庄,再把姓屈的和江晴也约过来,到时候当着王总的面,把今天受的气全还回去。” “这个想法不错。”严正峰一下来了精神:“我堂堂式唐科技的ceo,随便拉笔投资都是几千万,结交的都是王总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大老板,那姓屈的凭什么跟我比。不过……我们已经和江晴闹翻了,明天怎么把她和姓屈的再约过来,倒是一件麻烦事。” “这个好办,交给我了。”金金得意道:“我太了解江晴了,略施小计就能让她和姓屈的送上门来。” …… 第二天一早,屈仲北以“男朋友”的身份,弄了一道红酒烩鹌鹑给江晴当早餐。 酒是酒庄老板送天晚上送的私人珍藏,据说每瓶的价格达到3万块,一送就是6瓶装的一整箱。鹌鹑也是酒庄老板自家养的,绝对绿色有机无污染。就连红酒烩鹌鹑的做法,也是酒庄老板告诉屈仲北的。 既然酒庄老板会来事,东西又都不错,屈仲北同意把这道菜加到凰朝会所的菜单里,并指定酒庄老板为这道菜的材料供应商。至于酒庄老板能从中赚多少,就不是屈仲北操心的事了。但是从酒庄老板感恩戴德的态度上看,其中利润肯定不会让酒庄老板失望。 “来,尝尝我的手艺。”屈仲北做好早餐后,招呼江晴坐下。 江晴一脸怀疑地看着盘中整只的鹌鹑:“你做的?” “那当然。” “能吃?” “你这是什么话。” “因为你怎么看都不像会做饭的人。” “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吗?” 江晴尝了一口后,露出意外的表情:“这真是你亲手做的?” 屈仲北满意地欣赏着江晴脸上的表情:“我以前在国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唔,算了,没什么。” 他一时得意忘形,差点说漏了嘴。 江晴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瞧你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这时,江晴的手机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是文雨芝打来的。 “晴晴,你今天还打算去严总的公司上班吗?” “你觉得呢?” “唉,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好意思去了。对了,你收到金金的信息没?” “什么信息?” “她给我打电话说,屈大哥撞了严总车子的事,她已经替你向严总求过情,严总答应不追究了,让我转告你一声。我本来说让她自己给你发信息的,她没回我话,所以我就问一下。” “有这事?她到底在想什么啊,我难道需要欠她这种人情。你现在马上给她打电话,跟她约好时间,我和仲北把修车费送过去,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这样不好吧,毕竟姐妹一场。” “你照我说的做,我江晴绝不欠她人情。” 几分钟后,文雨芝再次打来电话:“我已经和金金说过了,她让你们今晚8点到昨天那家酒庄去解决这个事情。” “好的,知道了,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吧。”江晴挂掉电话后,对屈仲北道:“你今天别再让你那个酒庄老板朋友露面了,动不动就要放狗吓唬人,实在有失文雅。” 屈仲北无所谓道:“没问题。我打电话安排一下,让凰朝会所的经理晚上把酒庄老板约过去谈点事,晚上保证酒庄老板不会再出现。” 同一时刻,式唐科技总经理办公室。 金金拿着手机,得意地对严正峰道:“搞定了,今天晚上,姓屈的和江晴会到酒庄来送修车费。你想好怎么样羞辱他们了吗?” 严正峰冷笑一声:“到时候,我不但会收下他的钱,还会以他肇事逃逸为名,逼他向我们低头认错。然后我会砸了他的破奥迪,然后甩几万块钱在他脸上,赏给他修车。” “哇,这种场面,想想真是令人期待呢。”金金拍掌笑道。 …… 晚上8点,屈仲北开车载着江晴和文雨芝来到酒庄的时候,严正峰和金金已经先到一步。 严正峰把他的保时捷停在酒庄主楼前,一来是为了等着迎接晚一点来谈投资的王总,二来是为了把屈仲北拦在外面,不给屈仲北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机会。 双方一见面,严正峰傲慢地看着屈仲北:“今天你要把你的酒庄老板朋友叫出来,给你撑场面吗?” 屈仲北平静道:“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撑场面。” “嘁,说得真漂亮,不知道昨天是谁把酒庄老板抬出来狐假虎威的。”严正峰哼一声:“不过我告诉你,今天你就算把酒庄老板叫来,他也不敢再翘尾巴。昨天是因为王总提前走了,酒庄老板才敢那样放肆。今天可不一样,王总一会就到,你让酒庄老板出来再嚣张一下试试。” “你浪费太多时间在无关的话题上了。我今天来,是为了给你修车费,不是听你废话的。”屈仲北掏出支票本:“多少钱,说个数。” “你……”严正峰被呛得脸上涨红,但是再一想得先把钱拿到手再说,于是忍着怒气伸出两个指手:“20万,少一分都不行。” “才20万?”屈仲北摇摇头,随手签了张20万的支票递过去。 他虽然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但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却比说什么都更让严正峰扎心。 严正峰当然不会忘记,昨天晚上屈仲北可是愿意签264万的支票给他,但是当时为了在金金面前耍牌面,他拒绝了那张支票。 放弃了264万的支票,却硬是要拿这张20万的支票,这不是生得贱是什么? 严正峰看着屈仲北的表情,不由一肚子气,明明他今天是要羞辱屈仲北的,结果好像又变成他被屈仲北羞辱了。 “不要以为赔了钱就没事,现在,你必须向我道歉。”严正峰咬牙切齿地盯着屈仲北。 第65章 漆都没掉 “道歉?”屈仲北无声地笑笑:“理由?” “理由就是你肇事逃逸,你不道歉的话,我可以报警抓你。”严正峰叫道。 江晴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严正峰:“老同学,你好歹也是一家公司的ceo,怎么能说出这种毫无逻辑的话来。仲北撞了你的车子不假,但是他已经主动送来修车费,何来肇事逃逸一说?” 金金挽着严正峰的胳膊,马上针对道:“江晴你少多嘴,男人之间解决事情,你一边待着。” 屈仲北平静地瞥了一眼金金:“我的事,江晴当然可以发表意见,而你好像没资格管。而且路不平有人踩,你们歪曲事实说我肇事逃逸,这种完全站不住脚的说法任何一个人听到了,都有权力表达观点,不是吗?” “你说我歪曲事实?”严正峰冷笑一声:“你昨天撞到我的车子,可是被我的行车记录仪拍下来的,可是你为什么现在才赔钱呢?既然你昨天没有赔钱就离开了,那就是肇事逃逸。” “简直是强词夺理。”江晴对屈仲北道:“别理他们,我们走。” 严正峰拿出手机:“你们敢走试试,我马上报警。” 虽然就算严正峰报警,也不能拿屈仲北怎么样。但是这就像癞蛤蟆爬脚背,不咬人但膈应人。 这时,一辆大奔由外面开进酒庄并停在主楼前,严正峰的贵客王总一边打电话一边从车上下来。 “嗯,好好,就这样,改天再联系。”王总挂掉电话后,看到严正峰和几个陌生男女站在一旁似乎正争执着什么,皱起眉道:“小严,怎么回事?你要请我喝酒,还是让我在这看你们唱大戏?” 严正峰陪着笑脸迎上前:“抱歉抱歉,一点小事情,让您见笑了。王总,看您满面红光,是不是又谈成一笔大生意?” “狗屁大生意。”王总似乎憋了一肚子气,一提到刚才的通话,骂骂咧咧道:“听说过咱们南湘的煌太子吧,前阵子我刚把股份从他家公司撤出来,这不正好想拿这笔钱投到你公司里嘛,结果那家伙打电话来,说要让我把钱再投回去。” 严正峰一听紧张起来:“王总,你不会答应他了吧?” “你激什么动。”王总斜了严正峰一眼,哼一声道:“昨天煌太子就给我打电话说这事,还开出了不错的条件,说让我进公司董事会。可是我后来离开这里后,马上拜访了一些前阵子其他撤资的股东,才知道这位太子爷跟所有人都说了同样的话。这摆明是给我们开空头支票,先骗我们把钱投进去再说。这不,他看我没回复,刚刚又打电话来催这事。草他妈的,我可没那么傻。” 严正峰放下心下,假惺惺道:“听说煌太子这人心狠手辣,王总您跟他打交道还是得小心一点。” “我会怕他?”王总瞪着眼叫到:“换作以前,煌太子这三个字确实没人敢碰。可现在不一样了,南湘已经不是这位太子爷的天下。这段时间,有个来头更大的大人物已经连续几次让煌太子吃了瘪,随便一出手就是上亿、上十亿,硬生生用钱将煌太子砸得头都抬不起来,还一手主导了差点整垮煌太子的假账风波。虽然煌太子家的公司勉强保住了,煌太子的爹可是进了大牢。” “哦?”严正峰饶有兴趣道:“王总,您认识这位大人物吗,有机会替我引荐一下呗。” 王总不屑地瞥一眼严正峰:“就凭你?不是我瞧不起你,但是就凭你这样的,说好听点是公司ceo,说不好听点就是一个打工仔,也配和这种大人物套近乎?” 严正峰尴尬地笑笑,但并没有就此放弃:“王总,您至少告诉我这位大人物的名字,免得以后万一我有机会遇到却不知道大人物就在面前,那就太失礼了。” 王总不耐烦道:“这位大人物姓屈,名叫屈仲北……跟你说了也是白搭,以你的层次,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种大人物。” 王总的话音刚落,一直像个隐形人般被其他人无视的文雨芝站在屈仲北的车前,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叫了起来:“屈大哥,好神奇啊,昨天严总的保时捷被撞瘪了那么大一块,可是我这才发现你的车子一点事都没有,连漆都没掉一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总眉头一挑,打量着屈仲北:“这位朋友姓屈?这个姓可挺少见,敢问怎么称呼?” 屈仲北平静道:“屈仲北。” “什么,您就是屈先生?屈仲北,屈先生?”王总失声叫到,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 一旁的严正峰和金金一下子有些傻眼,他们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屈仲北,和王总口中那个“大人物屈仲北”联系到一起——试问,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开一辆破奥迪出门? 这时,文雨芝仍然在研究屈仲北的车子为什么没有一点损伤,一边用指甲轻轻敲着车头的保险杠,一边道:“屈大哥,你这车子怎么敲起来就跟实心的一样,难道这就是特别经撞的原因?还是说你今天去修过车了?也不对啊,就算去修也没这么快能取车啊。” 王总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走上前反复打量着屈仲北的车子,看了一会后,身子突然猛地一震,张着嘴迟迟说不出话来,不敢置信地又看了几眼屈仲北的车子。 沉默片刻后,王总小跑赶到屈仲北身前,满脸谄媚的笑容躬身握手道:“屈先生,真的是您,真的是你啊!请恕我有眼不识泰山,在看到您的车子后,才敢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 金金不忿地嘀咕一句:“一辆破奥迪而已,就能证明这个姓屈的就是大人物了?” 王总勃然大怒:“你他妈是不是傻,竟敢说这是破奥迪?” 文雨芝小心翼翼地问道:“这辆奥迪q7很特别吗?” 王总激动地看着屈仲北的车子叫道:“有眼无珠,把这辆车当成奥迪q7的人全是有眼无珠。知道为什么保时捷撞瘪了一大块,这辆车却一点损伤都没有吗,因为这辆车经过了特殊的防撞工艺处理,光是这套工艺本身就值上千万!” “一套防撞工艺就值上千万?”文雨芝被这个数字给吓到,结结巴巴道:“那,那这辆车,得该值多少钱呐?” “说出来怕吓死你们这些土包子。”王总叫道:“这是奥迪派克峰,全世界只有三辆,每辆值2.7亿!” “多少,2.7亿?”金金和严正峰异口同声发出惊叫。 金金的脸都快绿了,打死她也想不到,屈仲北这辆不起眼的“奥迪q7”竟然值这种天价,而她昨天见到严正峰一台区区200多万的保时捷,居然就舍弃了屈仲北,而投入严正峰的身边。而且江晴找到屈仲北这样的男朋友,她一辈子也别想再比得过。 严正峰则大脑一片空白。之前他向屈仲北炫耀,自己随便拉笔投资就是几千万、五年后要带着公司上市,还说屈仲北配不上江晴,现在全部变成了井底之蛙般的笑话。 几千万的投资算什么,屈仲北开辆车出来,都值2.7亿。 五年后带着公司上市又算什么,屈仲北现在就拥有堪比上市公司老总的身家。 若说屈仲北配不上江晴,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配得上? 他之前还想砸了屈仲北的“破奥迪”,再丢几万块钱在屈仲北脸上,但是现在就算天上掉下来一百万落到他兜里,他也不敢碰那辆“破奥迪”一下。 而他当成亲爸爸一样供着的王总,对屈仲北一副讨好巴结的姿态,恨不得认屈仲北为爸爸。 严正峰脸上烧得发烫,有枪的话恨不得当场往自己脑门上来一发子弹。 第66章 双薪挖人 王总很满意地看着其他人一脸震惊的表情,讨好地对屈仲北道:“屈先生,瞧我光顾着说话……您也是来这里用餐的吗,方便的话,我想斗胆做个东,请您一起尝尝我存在这家酒庄的珍藏。” 屈仲北平静地道:“本来是有这个机会的,不过严先生因为我撞了他的车子,正说要报警抓我呢,所以我得等着警察来,大概没时间陪你喝酒了。” “什么,有这事?”王总脸色一沉,对旁边的严正峰打起官腔:“小严啊,我想了一下,觉得现在还不是对你们公司进行投资的时机,你先回去吧,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严正峰一下急了:“不是,王总,咱们之前不是谈得挺好的,你还说很看好我们公司的前景,怎么一下子就变成时机不对了呢?” 王总板着脸道:“你也说了,那是之前。现在不说别的,就凭你有眼不识泰山这一条,你就不是干大事的人,我把钱投到你们公司里,谁知道将来是赚是赔。行了行了,你该干嘛该干去,别耽误我招待屈先生。” 说完,王总换上笑脸,对屈仲北点头哈腰道:“屈先生,您可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今天在此偶遇便是缘分,无论如何也要赏我这份薄面。” 屈仲北看看江晴,征求了她的意见后,点点头道:“既然王总盛情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不敢当,不敢当。”王总大喜过望,说着便把屈仲北和江晴往酒庄主楼方向请。 江晴经过一脸颓色的严正峰面前时,摇摇头什么都没说。经过金金面前时,她忍不住停下脚步说了句:“以后好自为之。” 文雨芝左看看,右看看,向江晴叫道:“晴晴,等等我。”说完丢下严正峰和金金跟了过去。 严正峰绝望地看着屈仲北和王总的背影——他早早就向背后的投资人报过喜讯,可现在王总的五千万投资说没就没了,让他回去怎么交待。 “姓屈的,你给我站住!”严正峰失去理智,把所有的过错全归绺到屈仲北身上:“你肇事逃逸的事还没了呢,别想就这么走掉。” 王总闻言转过身喝斥:“小严,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敢这样跟屈先生说话?修车费多少钱,我出了,回头你让人到我公司报销。” 反正王总的投资已经黄掉,严正峰索性撕破脸:“王总,这是我跟姓屈的之间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别多管闲事。” “你,你……”王总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是还真是拿严正峰没有办法。 屈仲北慢慢转过身:“你想怎么样?” 严正峰冷笑道:“你是有钱,可我好歹也是科技公司的ceo。别人把你当大爷,那是别人的事,在我这行不通。你现在给我赔礼道歉,我也许能考虑原谅你,要不然你就在这给我乖乖等着警察来,反正你的时间比我金贵,我跟你耗,我不亏。” 金金羡慕嫉妒恨地看着站在屈仲北身旁的江晴,附声道:“正峰你做得对,就是要让有些人知道,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咱们又不从他姓屈的手里讨饭吃,凭什么看他脸色。” 江晴一脸惋惜地看着严正峰和金金:“你们俩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们是什么样子,轮不到你来评价。”严正峰说完,傲慢地看着屈仲北:“你不是很厉害吗,拿出你的手段来瞧瞧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王总还想替屈仲北出头,被屈仲北摆摆手制止。 “他们公司的名称叫什么?”屈仲北转头问江晴。 江晴道:“式唐科技。” “知道了。”屈仲北看了一眼严正峰:“既然你想看看我的手段,我满足你的愿望。” 说完,屈仲北当面给章大钊打了个电话:“本地有一家名叫式唐科技的公司,你和这家公司的hr联系一下,就说我花双倍薪水请他来我的公司上班。然后告诉他,式唐科技的核心技术团队愿意来的话,我全部付双倍薪水。” “屈董,您打算往高新领域发展了吗?我马上去办。”章大钊现在手里管着屈仲北交给他的10个亿的投资基金,正愁没地方花钱。 “为了提高式唐公司hr的积极性,你告诉他,他每拉来一个技术骨干,我额外付他一万。另外,争取用最高的效率办好,我不想浪费时间多等。”屈仲北说完挂断电话。 对于一家创业公司来说,最宝贵的财富不是产品,而是愿意一起开创局面的技术团队。如果式唐科技的整个技术团队真被屈仲北挖走,无疑是被断掉命根。 而且他一开口就给所有愿意跳槽的人双倍薪水,就连身为资深投资人的王总也在一旁连连咂舌。 这其中的重点不是双倍薪水本身,而是屈仲北连对方原来的薪水是多少都不问,便开出双倍薪水的条件,并且平淡得就像吃早餐时不看价钱直接点东西一样。这份自信与大气,王总自问无论如何都学不来。 严正峰气急败坏地叫道:“姓屈的,你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公司hr是我绝对信得过的老部下,你等着瞧,他肯定会严辞拒绝你的任何条件。不出五分钟,他的汇报电话就会打到我这里。” 五分钟过去,然后又是一个五分钟。 严正峰的电话迟迟没响,屈仲北的电话倒是响了,拨过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屈仲北按下免提接听键,扬声音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屈董您好,我是式唐科技的人事经理方洋。章总怕您久等,所以给了我您的号码,让我直接向您汇报。是这样的,我用最快的速度和公司15位技术骨干联系过,已经和他们说好,明天直接去章总那里报到。汇报完毕,请问您是否还有其他指示?” “没事了,期待你们到新公司的表现。”屈仲北挂断电话。 严正峰在听到电话里传出的那个声音时,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当他听到人事经理方洋说,将带走公司整个技术团队时,更是脸色剧变。 “你卑鄙,无耻!”严正峰回过神后,气急败坏地叫道:“就算你挖走了我手下的技术团队又怎么样,哪怕式唐公司明天就要关门,也改变不了你撞坏我车子的事实。你还是得向我道歉!” 第67章 这家公司我也买了 面对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严正峰,江晴觉得自己大概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老同学。而作为介绍严正峰和屈仲北认识的人,她既自责,又担心屈仲北今天下不了台。 “仲北……”江晴向屈仲北投以歉意的目光。 王总在一旁也是无计可施,心里早把严正峰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姓屈的,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严正峰叫嚣着:“要是没有的话,就老老实实给我道歉。呵呵,想想能让你这样的有钱人低声下气道歉,就他妈一个字,爽。” 屈仲北很平静地道:“你不用心急,刚才只是第一步而已。我说过要满足你的愿望,又怎么会让你失望。” 严正峰神色一滞:“你少吓唬人,我不信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不管是江晴、王总,还是金金、文雨芝,全都疑惑地看向屈仲北,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办法,能让铁了心的严正峰低头。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屈仲北再次拨通章大钊的号码:“你现在让方洋给式唐科技的幕后老板打电话,告知对方公司技术团队跳槽的事。然后你再和对方联系,就说我愿意出4千万买下式唐科技。谈成之后,让对方给我打个电话。” 严正峰一听,轻蔑地哈哈大笑:“姓屈的,我们公司总投资5千多万,你用4千万就想买下来?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屈仲北很平静地道:“你只是个打工的,又怎么能够明白投资人的心理。” 这次只等了六分钟,屈仲北的手机便再次响起。 他按下免提接听键后,扬声音里传出一个男人的苦笑声:“屈董您好,我是式唐科技的投资人杨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罪了您,让您突然对式唐科技出手,但是以您对付煌太子时的铁腕风格,能给我开出4千万的价码,我已经感激不尽。在核心团队已经被您挖走的情况下,我投在式唐的钱早晚会亏得血本无归,你肯开价接盘,等于是帮我止损。不管是哪方面得罪了您,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当面向您澄清误会。别的话不说了,式唐现在是您的了。” 听到一半的时候,严正峰便已呆若木鸡,当听到大老板对屈仲北说出那句“式唐现在是您的”,更是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想到屈仲北在挖走式唐科技的核心团队后,居然还有这样的后手,而且立竿见影便收到成效。 王总佩服得五体投地,激动地大叫道:“高,实在是高!我从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屈先生这般高明的手法。刚开始您花双倍薪水挖走式唐科技的核心团队时,我还想着成本上的问题,可您一转眼,只花4千万就把价值5千多万的式唐科技收入囊中,等于净赚1千多万!有这1千多万拿在手里,多付给技术人员的那点工资简直屁都不算。不服不行,实在不服不行!” 屈仲北没理会大拍马屁的王总,很平静地对严正峰道:“希望我的手段没让你失望。顺便说一句,这辆保时捷现在好像是我的了,所以我应该不存在肇事逃逸这一说。哦,还有就是,你可以另外找份工作了,式唐科技的ceo我心里已经有了新的人选。”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文雨芝壮起胆子,凑到屈仲北跟前:“那个……屈大哥……你刚才说,从式唐科技跳槽到你公司的人可以拿双倍薪水,既然式唐科技现在是你的了,我继续去那里上班的话,能有双倍薪水吗?” 江晴好气又好笑地将文雨芝拉开:“亏你想得出来,仲北是给愿意跳槽的技术骨干双倍薪水,你是技术骨干吗,而且你都还没到式唐科技上过班呢,算哪门子跳槽。” 文雨芝撅起嘴:“我连昨天刚到手的工作都不打算要了,一直坚定地站在你这边,这难道不算跳槽。” “行了,这事我拍板,双倍薪水算你一个。”屈仲北对性格偏软弱但没坏心的文雨芝观感尚可,而且看在她是江晴闺蜜的份上,也不介意抬她一手:“不过你接下来的工作会比较忙,因为我打算让你出任总助一职。” “总经理助理?”文雨芝没想到除了双倍薪水,还平白得到这么重要的职务,欢欣雀跃道:“哇,屈大哥你太帅了。对了,你说已经想好了总经理的人选,快告诉我是谁,我要提前备好功课,研究一下这位总经理的喜恶。” “你对这位总经理再熟悉不过,根本不用研究。”屈仲北说着,对江晴笑了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把式唐科技接下来。” “我?”江晴有些意外。但是转念一想,她觉得一家几千万的公司而已,对屈仲北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接手的话也省下再找工作的麻烦。 于是江晴淡淡一笑:“你要是不怕我把你的钱全亏光,那我就当一当这个总经理又如何。” 文雨芝马上见机地叫道:“江总,以后全靠你关照了。” 江晴嗔怪地往文雨芝身上一拍:“要死,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还江总呢。以后工作归工作,在公司以外的地方你敢叫我江总,看我不开了你。” “知道了,好晴晴,来亲一个。” 王总见事情圆满解决,笑着向屈仲北请示:“屈先生,咱们在这里耽搁不少时间了,里面请吧,我存在这家酒庄的上等珍酿还等着咱们呢。” 屈仲北点点头,率先走向酒庄主楼,一行人有说有笑,经过严正峰和金金身前时,连正眼都没瞧他们一眼。 “完了,一切全完了。”严正峰坐在地上颓然地喃喃自语,等屈仲北等人走远后,突然跳起来一巴掌扇在金金脸上:“草你妈,全都是你这个贱人挑事,要不然老子也不会落到这种田地。” 金金捂着脸上鲜红的指印,像个泼妇一样尖叫起来:“你现在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竟然敢打姑奶奶?”说着伸手抓向严正峰的脸,一抓就是一脸血印子。 夜色中,这对男女大打出手,上演了一出狗咬狗的戏码,只不过已经没有任何人有兴趣再去看一眼。 屈仲北这边随着王总来到酒庄的贵宾包间后,气氛自然融洽和谐。两个女孩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第二天去公司上任后,要怎么样把工作开展起来,两个男人则闲聊南湘商场上的事情。 酒过三巡后,屈仲北突然把话题转到张义煌身上:“王总,你刚才提到张义煌正拉拢老股东重新入股。对于这件事,你还了解多少?” 第68章 转向幕后的煌太子 据之前收到的消息,经过假账风波后张义煌老实了许多。这让屈仲北没再把这位煌太子视为威胁。 这次无意中得知,张义煌又在召集老股东,似乎打算东山再起,屈仲北当然要留意一下。 王总为了讨好屈仲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将知道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据他透露,张义煌亲自给每一位老股东打了电话,态度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还保证每年分红、年回报率会达到7%以上。面对这么好的条件,很多老股东都有些心动,只不过顾忌到张义煌一直以来的名声问题,大家都对他的承诺不是很放心,所以答应重新入股的人现在还不多。 “如果是老董事长继续管理公司,也许大家还能信得过。可是这位太子爷管理公司的话,至少我个人是不看好公司发展的,我这两天已经跟好几个份额比较大的老股东见过面,向他们传达了我的看法。”王总邀功般向屈仲北诉说着自己的应对。 这时,王总的手机响起,他一看来电显示,脸色顿时一变,向屈仲北告罪一声后,快步走出包间接电话去了。 屈仲北一眼瞥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号码显示着“太子爷”,但是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显然王总背地里不把张义煌当一回事,但真正面对这位太子爷的时候,还是比较忌惮的。 几分钟后,王总接完电话,一脸不悦地回到包间,大概和张义煌的通话不怎么愉快。 屈仲北事不关己,若无其事继续喝着王总十几年前在江浙一带收藏的、土法酿制的正宗状元红。至于王总在电话里跟张义煌说了什么,除非王总自己提起,否则他是不会过问的。 酒是极品,王总接完电话却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好一会后,他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屈先生,你说他张义煌是个什么东西。我吃的盐比他吃的米还多,他居然敢阴阳怪气地威胁我,还真把自己当皇家太子了?” 屈仲北道:“怎么回事?” 王总忿忿道:“还不是重新入股的事。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把我卖了,张义煌知道了我打电话劝其他老股东不要再往坑里跳的事,结果他打电话给我说,让我三天内把以前的钱一分不少地投回去,还说了些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夕旦福的鬼话,我呸。” 屈仲北喝着酒未予置评。 王总给自己壮胆般道:“我早就听说,张义煌把那些从社会上召集的手下全遣散了,哼哼,他现在还能吓得到谁。我偏不把钱投回去,就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样。” 虽然出了这样一个影响心情的小插曲,但屈仲北始终波澜不惊的气场还是感染了王总,最终大家尽兴而归,并约好以后有时间再聚。 第二天,江晴带着文雨芝到式唐科技正式上任,屈仲北作为幕后老板并没有露面,这也是为了保证江晴在公司里的绝对权威。这家公司既然交给江晴,以后经营管理上的事他就不打算再插手。 在新岗位上,江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每天忙得连轴转,经常加班晚了就在公司过夜。 屈仲北不太理解江晴为什么这样拼,不过他毕竟只是江晴的冒牌男友,也就没有干涉什么。 在和王总一起喝酒的一周后,本来到了答应王总再次小聚的时候,屈仲北却从新闻上看到了王总的死讯。 据报道,王总是遭遇入室抢劫,与歹徒进行搏斗时不幸被杀的。而行凶者似乎是个惯犯,杀人后便逃之夭夭,且有着极强的反侦查意识,小区及周边的监控竟然没能拍到一张行凶者的正脸。警方目前已将这起案件作为入室抢劫杀人案展开侦破工作。 屈仲北看到相关新闻后,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并想以前听说过的一句话“这世界上的案子,百分之九十的巧合其实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之前张义煌在和王总通话的时候,刚对王总说过“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夕旦福”的话,才一周过去,王总就在入室抢劫中被杀了,这会不会太过巧合了一点? 屈仲北随后通知章大钊,让他查一下张家公司的情况,结果让人更加觉得可疑。就在王总被杀后的两天时间里,之前从张家公司撤资的股东们就像收到某种讯号一样,突然全都把资金投了回去。其中一些人甚至变卖其他地方的资产,加倍投资到张家的公司里。只有极个别的股东没有重新注资,而是选择亏本卖掉在南湘的所有产业后,举家迁到了外地。 在章大钊派人与这些股东进行接触,了解他们为什么这样做的时候,这些股东个个讳莫如深。只有一个迁到外地的股东说了一句话,“煌太子就是煌太子,我惹不起,躲开他还不行吗”。 从这种种迹象来看,王总的死和张义煌应该脱不了干系。像王总这样身家近亿的人,只不过因为拒绝重新入股张家的公司,就惨遭张义煌的毒手,说明张义煌已经变得比以前更加心狠手辣。 而张义煌对王总说杀就杀,虽然明面上没有证据说明是他干的,但是对于张家其他老股东却起到了杀鸡儆猴的威慑作用。短短几天时间里,张家公司不但拉回了所有投资,甚至比以前还更胜一筹。 这一切都提醒屈仲北,张义煌已经再次成为一个威胁。因为以张义煌睚眦必报的性格,他腾出手后绝对会对屈仲北展开疯狂的报复。 但是章大钊派人查到的情况显示,张义煌现在行事非常谨慎,一般情况下根本不在公共场合露面,而且在公司运营上也变得十分正规——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这说明张义煌在吃过几次亏后,变得聪明了许多,干坏事由以前明目张胆,转为在幕后暗中操纵 这也就是说,想要像以前那样抓住张义煌的把柄,变得困难了许多。 屈仲北觉得应该要做点什么。他这段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在南湘积累了不少社会资源,想要给张义煌找点麻烦的话,倒不是什么难事。 “恭队,最近可好。”屈仲北最终拨通了恭无凡的号码:“有时间的话,关于前几天市里发生的一桩入室抢劫杀人案,我有些情况想向你反映一下。” 第69章 周膑的麻烦 即使再忙,恭无凡也不会拒绝和屈仲北见面,何况听说和案子有关,他一口就答应下来。 两人见面后,简单寒暄几句便进入了正题——因为在上次伍大海的案子中立了功,恭无凡现在已经由副大队长升为大队长,全面主持刑侦大队的工作。 屈仲北将自己收集到的情况,详细地对恭无凡说了一遍,但并没有说自己猜测的部分,相信以恭无凡的经验,自己能做出判断。 “你是说,死者生前曾被张义煌威胁过,而且两人有重大利益冲突?这个情况我们调查时倒是没掌握。”恭无凡听完后沉吟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也许就是一起雇凶杀人案,而不是之前我们以为的入室抢劫杀人案……难怪这几天一直没有进展,原来从一开始我们的侦破方向就出了问题。” 屈仲北见恭无凡和自己想到了一起,也就不再多说。 又是几天过去,恭无凡那边很快传来了案件取得进展的消息。 据恭无凡透露,找准侦破方向后,他让人重点排查王总遇害前一周内的小区及周边道路的监控视频,终于锁定了一个可疑目标,再与公安数据库进行比对,发现这个曾去王总住所附近踩点的可疑人物,竟然是列入公安监控名单中的职业杀手。 这样一来,恭无凡更加确定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入室抢劫杀人案。 只是,缉捕这名杀手的工作陷入了僵局。这种人反侦查能力非常强,白天通常不外出活动,而且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留下真实身份信息,想要抓到他可谓难上加难。 好消息是,虽然杀手没抓到,但是恭无凡故意来了一招“打草惊蛇”,带人上门向张义煌询问这名杀手的情况,对张义煌形成了不小的震慑。 面对恭无凡的调查,张义煌当然极力否认自己认识什么杀手。而恭无凡一离开,张义煌做贼心虚,连夜登上飞机躲到了国外。 至此,恭无凡进一步确定,张义煌与这起雇凶杀人案脱不了干系。唯一遗憾的是,在缺少实证的情况下,警方暂时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略施手段便让张义煌远遁避祸,对于屈仲北来说,这个结果已经相当不错。只要张义煌上了警方的黑名单,以恭无凡的刚正不阿,今后肯定会死死盯住张义煌,这样一来,张义煌敢再作恶的话,风险将比以前大上很多。 这天早上,屈仲北照常来到点部上班,远远便看到古崎站在仓库门外探头探脑朝里面张望。 “你有事?”屈仲北走到古崎背后,拍拍他的肩膀。 古崎吓了一跳,看清身后是屈仲北后抱怨道:“北哥,你怎么跟膑哥一样恶趣味,喜欢悄悄摸摸跑到背后突然说话,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也许是性格使然,桀骜不驯的古崎和屈仲北熟悉以后,便改口管屈仲北叫“哥”,而不再像周膑那样叫“屈爷”。不过这一点也是他让屈仲北最欣赏的地方。受古崎影响,李洋和常有财也都有样学样,对屈仲北以“哥”相称。 “身为习武之人,却连最基本的耳功都没练到位,你还有脸抱怨。”屈仲北板着脸训了一句——对这家伙不能客气,要不然给他两分颜色,他就能开染坊。 古崎嘿嘿笑道:“是是,北哥教训得是。我现在就回去勤学苦练。” 说完,他扭头就走。 这倒是让屈仲北有点意外,原本他以为古崎是来找他汇报保安公司的事,可古崎一眨眼的功夫便溜得不见人影,显然并非如此。 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屈仲北摇摇头,没去理会古崎的怪异行为,走进仓库该干嘛干嘛。 结果类似的场景,在当天晚上再次出现,不过到点部仓库外探头探脑的人换成了李洋。 和古崎一样,李洋被屈仲北发现后,也是随便扯了两句闲话便溜走。 这还不算完,到了第二天早上,常有财也来做着同样的行为。 屈仲北实在有些纳闷,这三个家伙不去忙保安公司的事,轮流跑来点部到底想干嘛? 这次他把常有财叫住,追问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起初常有财不肯说实话,后来实在被问得没办法,才老实交待:“唉……膑哥最近遇到一点麻烦,而且和我们三个多少有一点关系。他自尊心太强,从来不开口求人帮忙,昨天古崎和李洋过来都没找着他,所以今天轮到我来看看他的情况。” 常有财这么一提,屈仲北这才想起来,确实有几天没见过周膑了。 “他遇到什么麻烦?”屈仲北问。 “北哥,你还是别问了,除非能把全运会散打冠军请一个来,否则这件事没人能帮上忙,你知道了只会影响心情。” “让你说就说。” “唉,那你可不能让膑哥知道是我说的。” 常有财接着道出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古崎、李洋和常有财三人离开散打队的事,引起了散打队长顾天越的不满,尤其是对于周膑作为老前辈不但没有劝阻这三人,反而对这三人离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颇为恼怒。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就算了,偏偏古崎不知死活,盘算着保安公司的业务开展起来后,公司里必然少不了招聘、培训女保安,于是把女子散打队的当家花旦何汐给挖了过来。 据说顾天越一直疯狂追求何汐,队里的领导也一直撮合他俩,但何汐却对此不胜其烦。何汐离开女子散打队后,顾天越迁怒于周膑,于是带人到周膑开的顾问公司找碴。周膑不在,顾天越便破门而入砸了公司,私自把周膑当年历次比赛中获得的奖章、奖杯全部拿走,并放出话来,周膑敢跟他一对一打上一场、并能撑满10分钟的话,就把这些东西还给周膑。 对于周膑来说,这些曾经获得的荣誉,就和他的命一样重要,可要从顾天越手里拿回这些奖章、奖杯却并不容易。 周膑是连续四届省运会冠军——因为这四届省运会,顾天越担任裁判根本没参加。周膑是两届全运会季军——那两届全运会上,顾天越一次是亚军,一次是冠军。 所以常有财才说,除非把全运会冠军请一个来,才能解决得了这事。 第70章 安排一下 听完整件事后,屈仲北忍不住问:“周膑为什么不报警处理?” 常有财叹口气道:“都是圈子里的人,而且天越队长是按照圈子里的方式约战,膑哥要是报警的话,以后在圈子里就没法抬头做人了。再说那些奖章奖杯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报警也得不到重视,回头顾天越要是对说警察说东西弄丢了,象征性赔个几百千把块钱,膑哥就更别想拿回去。” 说起这整件事的起因,屈仲北也多少有份。要不是他拿钱出来帮古崎等人圆梦,现在也不会牵扯出这些麻烦。 “他们约战的时间定了吗?” “暂时还没听到消息。我们几个去膑哥家里、公司里找过他,但是都没找着人。以膑哥的性格,现在肯定正躲在某个地方进行特训,最迟十天内肯定会应战。” “有准信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 屈仲北心中决定,有必要的话要帮帮周膑。 接下来的两天,屈仲北没从古崎等人那里听到周膑的消息,反倒是从凰朝会所的工作人员那里得知了周膑的下落。 “有一位姓周的客人,刷完自己手里的会员卡后,说要记账到我名上?知道了,我现在过来。” 屈仲北赶到凰朝会所时,周膑正坐在一个包间的豪华浴池里醉眼迷离地吹泡泡——可容纳6个人的浴池里,盛满的不是水,而是1000多一瓶的拉菲。 当初屈仲北甩手丢给周膑一张钻石会员卡,里面预存了100万的消费额度。现在看来,周膑倒是挺会烧钱的,光是这一浴池的红酒,应该就不会低于20万。 据会所工作人员说,周膑已经在这个浴池里泡了三天,而且什么东西都按最贵的点,很快就把他手上那张钻石会员卡里的额度用完,还透支了10万。当工作人员提示他充值时,他没钱可充,便报出了屈仲北的名字。 屈仲北支走工作人员,一只手将周膑从浴池里拎出来丢到沐浴区,将沐浴头的冷水开到最大对着周膑冲,然后坐在一旁抽着烟等周膑醒酒。 起初周膑像根木头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被冷水冲了几分钟后,“哇”地吐了一地,然后脸埋在自己吐出的污秽物里又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这才机械地抬起头四下张望着,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当他看到屈仲北时,条件反射地跳起来叫了声“屈爷”,可是发现自己毫无形象地只穿着一条内裤后,终于想起自己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一脸惭愧地扭过头去,不敢直视屈仲北的眼睛。 “我都听说了。”屈仲北看着周膑这副模样,心里大致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先把衣服穿上。”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当所有人以为周膑正躲起来进行特训,做好应战准备的时候,周膑其实已经和顾天越打过了。看周膑现在颓废的样子,这两人对战的结果也就不言而喻。 周膑低头着,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边穿上衣服,一言不发坐到一边。 “输给一个本来就比自己强的人,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屈仲北安慰道:“如果你是因为拿不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倒觉得,过去的荣誉有时候反而是一种累赘,你如果能就此放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真的吗?”周膑抬起头,随即又把头埋下去:“我16岁进散打队,18岁拿到人生中第一块奖牌,20岁第一次站上冠军领奖台……虽然我拼尽全力,也没能成为全国冠军,但我的青春全都倾注在这里面了。我的要求不高,哪怕还给我一块奖牌、或者一个奖杯也好,让我多少留下一份念想,可顾天越连这个都不肯答应。我好恨,恨我自己没用……” 说到最后,周膑声音变得哽咽,咬牙强忍才没当着屈仲北的面哭出来。 屈仲北没有再劝,拍拍周膑的肩膀,告诉他想在凰朝会所待多久都行。然后他告诉会所工作人员,不管周膑需要什么,一律记在他的账上。 离开凰朝会所后,屈仲北给章大钊打了个电话,让他用式唐科技的名义去和散打队领导谈一谈赞助冠名的事。只要成为散打队的赞助商,接下来找个由头让顾天越卖个面子,把奖章、奖杯还给周膑,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说到底,只要掌握了正确的方式和方法,这个世界上99%的问题,在钱面前都不是问题。 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屈仲北都不打算亲自出面,更别说亲自出手。 两天后,根据章大钊的汇报,赞助的事谈得十分顺利——毕竟散打项目平时受到的关注度不高,散打队的日子虽然饿不着,但相比其他一些重点项目来说,日子过得还是很紧巴,突然有人上门送赞助费,哪有不欢迎的道理。 于是屈仲北又让章大钊和顾天越重点接触一下,最好能在散打队领导在场的情况下,替周膑向顾天越说几句好话。 章大钊只用了一天时间便把这一指示也落实到位,并高兴地向屈仲北汇报,顾天越当着散打队领导的面保证,马上就会把周膑的东西还回去。 事情能得到圆满解决,屈仲北心里也很高兴,马上到凰朝会所去看了一趟周膑。 和三天前比起来,这三天下来周膑已经收敛了许多,至少不再糟蹋东西。每天除了喝酒以外,他便是躺在会所包间的沙发上发呆,似乎仍然没有做好面对现实的准备。 屈仲北走进包间后,没有急着把好消息告诉周膑,而是一声不吭先陪着他喝了几杯。 “屈爷,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周膑喷着酒气先开了口,一个星期没打理、胡子拉茬的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神色:“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努力把过去的东西放下的。” “你别误会,我可没有催你走的意思。”屈仲北正琢磨着怎么把好消息说出来,周膑的手机响了。 连续好几天以酒浇愁,让周膑的反应变得有些迟钝,摸了半天才摸出手机,接电话时手指头一抖,点在了免提接听上。 手机扬声器里随即传出一个男人恶狠狠的声音:“没用的废物,垃圾,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式唐科技的老板攀上关系的,但是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拿回你那堆破铜烂铁。我告诉你,想要把东西拿回去只有两个办法,第一,让何汐回到散打队里来,第二,你一对一在擂台上打赢我……” 屈仲北听到一半便已猜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顾天越。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曾拿过全国冠军的顾天越竟是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当着章大钊的面说的是一套,一回头,打电话给周膑说的又是另一套。 至于周膑,接到这通电话完全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连式唐科技的名字都是第一次听说,哪里知道顾天越说的都是怎么回事。不等他问个明白,顾天越便在一阵“废物、垃圾”的骂骂咧咧中挂断了电话。 周膑表面上一脸麻木,电话挂断后将手机往旁边一丢,闷不吭声继续喝着酒,可是屈仲北却从他眼角看到屈辱的泪光,大概一开口眼泪珠子就能掉下来。 离开会所后,屈仲北拿出手机拨通了古崎的号码:“替我安排一下,我想会会顾天越。” 第71章 调停人 屈仲北在电话里没有和古崎细说,只告诉他,自己准备替周膑解决麻烦。 当天晚上,古崎、李洋和常有财三人来到点部,等屈仲北下班后,把他请到了附近的老叶烧烤摊。 众人坐定后,古崎一边开着啤酒,一边关切地问:“北哥,你说要替膑哥解决麻烦,是打算怎么个解决法?” 屈仲北反问:“你们觉得,最直接有效的是什么办法?” “要我说,最好是在圈子里找个能干翻顾天越的人,不哔哔直接削他丫的,然后问他服不服。”古崎忿忿不平道。 李洋没好气道:“北哥你别听他扯淡。在我们散打圈里,解决私人恩怨主要有两个途径,要么赛场上见真章,要么找人做见证,私下约战。这两个途径,都只能由当事双方拿实力说话,不能有其他人插手。还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请一个能盖过顾天越的人出面调停,如果顾天越愿意讲和最好,不愿意讲和的话,调停人可以选择替膑哥出战。不过顾天越自己就是全国冠军,圈子里能稳压他一头的人寥寥无几,等闲根本请不动,所以这个办法等于不成立。” 屈仲北道:“我有一个调停人的人选,你们帮我安排一下,找时间约顾天越谈谈。” 李洋道:“北哥,膑哥现在还不知在哪闭门特训,咱们绕过他直接找顾天越,这样不太好吧。” 屈仲北照顾周膑的面子,没有把他已经败给顾天越的事说出来:“周膑那边我会跟他说,你们办好我交待的事就行。” 古崎等人对视一眼,露出欣喜之色:“以北哥的财力,肯定能请到压制顾天越的人出马……不好意思哈,我们几个之前还有点担心,北哥你是想把何汐赶回散打队,以平息顾天越的怒火呢,现在看来真是小人之心。对了,我们其实把何汐也带来了,这就让她过来。”古崎说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这次的事情,好像真正起因就在这个名叫何汐的女孩身上。屈仲北问道:“你们都是散打队出来的,彼此都算有一定的了解,为什么明知道把何汐挖来会触怒顾天越,还偏要这样做?” 常有财道:“北哥你有所不知,就算我们不挖何汐,她离开散打队也是早晚的事。何汐受不了队里给她包办婚姻,早就开始考虑离开了。只不过我们没料到,顾天越会把气撒到膑哥头上。” “包办婚姻?”屈仲北皱皱眉:“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事?” “北哥你大概没在体制内待过,不了解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常有财解释道:“顾天越身为男子散打队队长,又拿过全国冠军,有多受领导重视就不用说了,他热烈追求何汐的事,全队上下人人知道,领导更是卖力撮合。这样无形之中就给何汐贴上了‘顾天越的女人’的标签,无论她走到哪里、干什么,都会有人把她和顾天越联系在一起。而每次队里有应酬也好,参加活动也好,去外地学习交流也好,只要顾天越在,领导从来不管何汐愿意不愿意,都会把何汐安排进去,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在这样一种氛围下,何汐和其他异性接触多一点,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你说这不是变相包办婚姻是什么。” 屈仲北对于体制内的这种情况确实不甚了解,听完点点头:“所以不想嫁给顾天越的话,何汐除了离开,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李洋道:“其他选择倒是有,比方说何汐能找一个地位或人缘比顾天越更好的男朋友,那么大家也无话可说。可我们整天待在队里训练的人,社交圈子特别小,哪有机会认识这样的人。” 古崎一脸不服地补充道:“我们几个最看不惯的就是顾天越这一点,何汐都明确拒绝过他好几次了,可他还是在队里造势、造舆论,对何汐死缠烂打,简直就是寡廉鲜耻。” 屈仲北听完不禁默然。 现在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顾天越虽然身为全国散打冠军,却缺乏与之匹配的武德。 这样的人既然欺负到他的朋友头上,说不得,他要教一教这位全国冠军做人的道理了。 他正想着,一个婷婷玉立的短发美女出现在烧烤摊旁,周围几桌顾客的目光一下子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个短发美女穿着一身运动装,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英姿飒爽,举手投足间丝毫没有其他女孩身上那种娇滴滴的姿态,却另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 古崎看到短发美女,马上挥手招呼:“何汐,这里。” 原来这女孩就是何汐,不愧是女子散打队的当家花旦。从相貌上说,她就算和江晴比也并不逊色,但和江晴生人勿近的气质不同,她属于英气逼人的类型。 屈仲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何汐,就算他以前见过不少运动型美女,此时也不禁感到几分惊艳。 “来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保安公司真正的老板北哥。”古崎替何汐介绍着屈仲北的身份。 何汐并没有随着古崎一起叫‘北哥’,而是生疏又不失客气道:“屈总好,我是何汐,今后会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屈仲北点点头:“坐。” 何汐坐定后,众人与她寒暄几句,然后话题又回到顾天越和周膑的事上。 古崎问道:“北哥,你刚才说到有了调停人的人选,不知道你打算请的人是谁?你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参考一下。” 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关心的,尤其是何汐,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屈仲北,等他给出答案。大概她也很想知道,屈仲北是否真能请来盖过顾天越一头的人。 屈仲北不紧不慢地喝了口酒,然后看了一眼其他人:“我。” 古崎以为还有下文,眼巴巴地等了一会,见屈仲北迟迟不往下说,不由急道:“北哥,你别调大家胃口啊,话说一半怎么不说了。” 屈仲北补充道:“我自己。” “什么?”古崎和其他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第72章 全国冠军 古崎等人从没有见过屈仲北的身手,所以一听屈仲北打算自己担当调停人,一下子炸了锅。 “北哥,你可能不知道,顾天越家里不一定比你更有钱,但也绝不差钱,你要是想用钱摆平顾天越的话,是根本行不通的。” “北哥,你还是慎重一点,顾天越是拿过全国冠军的人,万一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谈判的时候犯起浑来,我们几个加一块也未必能保得住你。” “是啊,我们圈子里的问题,还是得圈子里有分量的人出面才行。北哥你砸钱开公司是有一套,可这种事确实不是你擅长的领域。”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了半天,说什么都要屈仲北改变主意。 至于何汐,等其他人说得差不多了,这才冷冷道:“都别吵了。我过两天就离开南湘,到时候顾天越彻底断了念想,应该就不会再为难周膑哥了。”说完也没和屈仲北打招呼,起身离开了烧烤摊。 说到底,包括何汐在内,大概都觉得屈仲北在开“国际玩笑”。所以何汐失望之余干脆一走了之,以此平息周膑与顾天越之间的纷争。 何汐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让古崎有些尴尬。他讪笑道:“北哥,你别往心里去,何汐以前很随和的,大概这两年被顾天越烦狠了,脾气变得有些大,不高兴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给。不过要不是这样,顾天越会更加得寸进尺。” 屈仲北摆摆手:“不说这些。我既然决定要当调停人,就不会更改,你们帮我安排和顾天越见面就是了。” 其实屈仲北还可以让章大钊以式唐科技的名义安排这次见面,但是这样一来,就会把式唐科技直接卷进这次纷争中,对公司的形象难免会有负面影响。江晴那边刚接管式唐科技,一切都是刚起步,他不想给江晴添麻烦。 最终屈仲北下了“死命令”,才让古崎等人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不过这几人的办事效率挺高,这次会面被安排在第二天的晚上。也许是怕顾天越对屈仲北动粗,古崎等人费尽唇舌,把何汐也一起带了过来。 和顾天越见面前,古崎对屈仲北一再叮嘱:“北哥,顾天越这人比较小心眼,你到时候能谈就谈,谈不了的话千万别激怒他。还有就是,万一他有暴走的迹象,你千万别慌。你现在代表的是膑哥,万一你露怯的话,下次要把膑哥那些宝贝疙瘩讨回来就更难了。你放心,万事有何汐在,必要的时候她出面说句话,顾天越不会乱来的。” 屈仲北没理会古崎,坐在谈判桌旁静静等着顾天越的到来。 这次会面,他不想搞得像是求顾天越放周膑一马,所以在酒店包了一间会议室,有什么事,双方坐在谈判桌旁平起平坐地谈就行了。 在他左手边,依次坐着古崎、李洋和常有财,右手边则是被这三人拉来当“保险”用的何汐。 晚上9点,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顾天越却迟迟没有露面。这位全国冠军似乎有意先晾着他们,打电话过去询问情况,他不耐烦地说句“催什么催,赶着回家上坟吗”便挂断电话。 屈仲北一直很平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到9点半,顾天越才终于带着一帮散打队的人走进会议室。 从“卖相”上说,顾天越长得不赖,浓眉大眼鹰勾鼻,一双眼睛精光闪烁,看谁都一副居高临下的眼神,再加上高高大大魁梧有力的身板,确实很有全国冠军的气势。 不过看到何汐的瞬间,这位全国冠军眼中马上闪过一丝垂涎之色,让他看起来有种只可意会的委琐。 “小汐,你也在啊,早知道我陪领导吃完晚饭就直接过来了。你晚上吃了吧,几天不见你好像又变漂亮了。”顾天越无视其他人的存在,满脸笑容直接对何汐献着殷勤。 何汐却根本不看顾天越,丝毫不对这个纠缠了她两年时间的男人假以颜色。 顾天越碰了一鼻子灰,沉下脸哼一声:“坐。” 他带来的几名散打队猛男纷纷坐到谈判桌前,面色不善地瞪着屈仲北、古崎等人。 顾天越坐在屈仲北对面,傲慢地抬着下巴:“你就是这次的调停人?姓名,师承,身份,曾获得的荣誉,自己报上来吧。” 屈仲北平静地报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屈仲北,周膑的朋友。” “屈仲北”三个字,如今在南湘的商界大佬级圈子里,已经算是一块金字招牌,但顾天越并不属于那个圈子,所以是第一次听到。当然,就算他听说过屈仲北,毕竟他不混商界,对他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我说你是傻,还是聋?”顾天越像训斥自己的队员一样,对屈仲北训斥道:“我问你身份,意思是问你现在在哪个省的散打队?还有,我问你师承和曾获得的荣誉,你难道没听见?” 古崎忍不住道:“队长,我们北哥……” “你给我闭嘴。”顾天越瞪向古崎:“我跟你说话了吗?我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即使以古崎的桀骜不驯,也不敢跟顾天越硬顶,只能迎着顾天越的目光,无声地表达着不服气。 “你瞪什么瞪,信不信我一拳把你眼招子打爆。”顾天越平时在散打队大概就是这种说话风格,当着屈仲北这外人的面也丝毫不收敛。 古崎不说话,仍然针锋相对地回瞪着顾天越,脸上写着“你有种就打死我”。 旁边的李洋见气氛不对,赶紧在桌底下拉拉古崎,让他别犯犟。 常有财也缓和气氛道:“哈哈,队长你别跟古崎一般见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三天不打就浑身发痒,回头我们替你教训他。” 古崎在散打队时就是个刺头,而且现在毕竟已经不是散打队的队员,顾天越也觉得犯不着在这时候跟他置气,哼一声把目光转回到屈仲北身上:“你,没哑巴吧?我问你的话,怎么还不说。” 屈仲北平静道:“首先,我要纠正一点,我不属于任何一个省的散打队。事实上,我只是个圈外人,所以没有师承,也没获得过什么荣誉。” “什么,你耍我不成?”顾天越瞬时变得怒气冲冲,“咣”地一拳砸在桌上。 第73章 你可以试一试 顾天越生气,是因为感觉受到了冒犯。 他起初看屈仲北年纪很轻,以为屈仲北是某个全国冠军带的新人,所以上来便先问师承和所获荣誉,然后准备以自己的冠军头衔压人,让屈仲北把他的师父请出来和他对话。 可是一听屈仲北压根就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让他感觉自己被耍了。 “你们这些混蛋,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居然找一个狗屁都不是的家伙来当调停人?”顾天越对古崎等人怒吼一声,又是一拳砸在桌上。 古崎自知理亏,这下再也硬气不起来,一脸无奈地看了看屈仲北,默不吭声低下头去。 屈仲北平静地道:“顾队长,既然来都来了,何不心平气和地把事情谈完。只要你能把周膑的东西还给他,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顾天越指着屈仲北喝道:“就凭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判?对了,周膑这个废物呢,他为什么不敢来见我,难道是前几天在我手下败得太惨,没脸再见我了?” 古崎等人一听,不由十分意外:“膑哥已经跟你对战过了?” 顾天越不屑道:“那个废物连我三招都接不住,还是和当初离开散打队时一样垃圾。你们几个记住,跟那种废物混在一块,你们迟早也会变成废物,这叫近墨者黑。” 古崎等人就算不认可顾天越的话,这时也无力反驳。对他们这些习武的人来说,拳头大的就声音大,说出来的话就有道理。 屈仲北皱皱眉:“顾队长,就算周膑败了,你也不用一口一个废物来羞辱他。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难道对你会有什么好处?” “践踏废物的尊严,我感觉很爽,怎么着?我还就要说,周膑是个废物,怎么着?”顾天越指着屈仲北:“包括你,一样是个废物。不过你和周膑不一样,他是个没长进的废物,而你是个不知死活的废物。就你也敢来当调停人,信不信我一拳打爆你的狗头。” 屈仲北平静道:“你可以试一试。”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堂堂全国散打冠军,你也配让我出手?”顾天越一脸不屑地站起身:“浪费时间,走了。” 顾天越说着一挥手,他带来的那几个猛男纷纷都站了起来。 屈仲北道:“我听说按照你们圈子的规矩,如果你不愿意接受调停的话,我身为调停人可以替周膑向你约战。你如果就这样走了,我是不是可以到外面说,堂堂全国散打冠军不敢应战?” 这话一说,整个屋子里的人全都愣了。 古崎等人原本以为屈仲北要以“有钱人”的身份担当调停人的角色,然后像开保安公司一样直接拿钱砸到顾天越讲和。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屈仲北压根就没有提钱的事,竟然直接约战顾天越。 他们几个紧张地看向屈仲北,古崎更是拉拉屈仲北的衣服,低声提醒:“北哥,这话可不能乱说。” 何汐也惊讶地扭过头,看了一眼屈仲北后,一言不发又扭过头去,脸上闪过几分烦躁的表情,显然把这当成了一出闹剧。 顾天越带来的那几个人更是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你要约战我?”顾天越本人并没有笑,相反十分生气地盯着屈仲北:“你肩膀上那个叫脑袋的玩意是不是被门挤过?” 屈仲北平静道:“你不觉得自己废话很多吗。你只需要告诉我,是否应战。” 顾天越没理屈仲北,沉着脸朝古崎勾勾指头:“你,过来。” 古崎不知道顾天越要干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过去:“队长……” 不等古崎把话说完,顾天越突然出手,一拳轰向古崎腹部。 抛开武德不谈的话,作为全国散打冠军,顾天越这一拳毫无征兆、迅疾如风,算得上名副其实。古崎作为最近一届省运会的亚军,在他面前别说还手之力,甚至就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他这一拳轰在肚子上,满脸痛苦地躬下身子。 顾天越一拳得手,抓住古崎的头发,顺势将之脑袋摁在桌子上,指着屈仲北质问古崎:“你找来这么个傻批玩意,存心膈应我是吗?我随便打一场表演赛,出场费都得7万块以上,你要是找来十个这种傻批玩意,天天跟我约战,我还用不用干别的了?” 顾天越这是把古崎当成了今天这次谈判的主使者,认定是古崎策划了这一切。因为在他看来,不会有哪个正常人明知道面对的是全国散打冠军,还说出“约战”的话来,所以只有古崎这种一向搞怪的家伙,才会想到这种荒唐的主意。 李洋和常有财一看兄弟被打,明知道不是对手,还是撸袖子站了起来。不过顾天越带来的那几个散打队猛男也没闲着,一看这两人敢翻翘,马上围过去推推搡搡。真要动起手来,李洋和常有财最后肯定吃亏。 一直目不斜视保持沉默的何汐终于开口道:“顾队长,你带着散打队的队员在外面随便动手打人,就不怕我们去队里投诉吗?” 顾天越一听,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小汐你终于开口对我说话了,能听到你的声音,比听歌星唱歌还让人高兴。你放心,我跟古崎闹着玩呢,不会伤着他的。你要是肯赏脸一起去吃个宵夜的话,我现在就放了他。” 何汐没想到顾天越居然打蛇随棍上,一脸后悔开口说话的表情,扭过头去再也不说半个字。 顾天越一看,沉下脸道:“小汐,你不肯赏脸就算了。不过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谁要是让我不开心,我一定会让对方加倍不开心。”说着用力将古崎的脑袋往桌上摁了摁。 古崎倒是挺硬气,脸已被挤压得完全扭曲变形,硬是哼都没哼一声。 屈仲北平静地看着顾天越:“让你不开心的人是我,你应该冲着我来。” 顾天越斜了屈仲北一眼:“我当然要给你一点教训。不过让我亲自动手的话,那真是抬举你了。”说着他使个眼色,马上有一个散打猛男不怀好意地走向屈仲北。 第74章 谁打爆谁 李洋和常有财一看这还得了,要是老板被人打了,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在屈仲北手下开保安公司、拿工资? 不过他俩实力有限,刚要动手,便被顾天越带来的人给放倒。 古崎急得不行,奋力想从顾天越手中挣脱:“姓顾的,有本事你冲我来,我要皱一皱眉头就不算个男人。北哥根本不是圈里人,你欺负他算什么本事。” 何汐也有些看不下去,瞥了一眼屈仲北:“站到我身后去。” 屈仲北坐着动也没动,还不紧不慢摸出一支烟点上。 何汐柳眉微蹙,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不想挨打的话,站到我身后去。” 屈仲北扭头迎向何汐的目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时,那名散打猛男已经走到屈仲北身后,看到屈仲北竟然还有闲心抽着烟和美女说话,抡圆胳膊一掌扇向屈仲北的后脑勺:“小子,你在看哪呢!” 何汐眼眸中映出散打猛男这势大力沉的一掌,已经预见屈仲北接下来会有什么下场,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色。 古崎等人急切地大叫:“北哥小心。” 顾天越则哈哈大笑:“给我打爆这小子的狗头。” 屈仲北凝视着何汐的眼眸,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当散打猛男的铁掌扇至脑后时,头也不回伸手往后一捞。 “笃——”会议室里响起一声脑袋与桌面相撞的闷响。 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不管顾天越,还是古崎等人,或者就坐在屈仲北右手边的何汐,所有人只觉眼前一花,散打猛男的脑袋已撞在会议桌上,而屈仲北保持原有姿势坐在位子上。如果忽略掉他正揪着散打猛男衣领的手,他看上去就仿佛没动过。 整个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在古崎等人眼中,屈仲北的形象一下子变得高深莫测。他们脑袋里几乎同时冒起一个问题,难道说,这才是周膑对屈仲北一口一个“屈爷”的真正原因? 何汐瞪着漂亮的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屈仲北,无法想象他究竟是怎样做到只用一只手、背对对手的情况下,半招就制服了顾天越手下一员悍将。再一想到自己之前对屈仲北的轻慢态度,尽管屈仲北没有表露过任何介怀之意,她仍然因羞愧而红了红脸。 顾天越则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屈仲北,心中飞快地评估着屈仲北的真正实力。 屈仲北收回揪着散打猛男衣领的手,平静地对他道:“真正的勇者,是不会从背后对人出手的。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否则你这辈子在武道上也就止步于此了。” 散打猛男像见到鬼一样,一脸惊惶地从屈仲北身边逃开,听到屈仲北的话后,失魂落魄地低下头,片刻后一言不发冲向门外。 顾天越拎起古崎朝旁边一推,沉着脸对屈仲北道:“小子,原来你也是练家子。你刚才那一手玩得挺漂亮,可也就是吓唬一下没用的废物,还入不了我的眼。你不是约战我吗,来来,用不着另挑时间,我在这里就解决掉你。” 作为全国散打冠军,顾天越身上笼罩着不可侵犯的气势,尤其是认真起来后,目光变得如刀子般锐利,一眼扫过去,不管古崎等人,还是他自己带来的那些队员,没有一个人敢和他的目光相对。 就连一向不惧顾天越的何汐,在这种目光的扫视中,也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屈仲北正准备起身,突然感觉何汐在桌底下碰了碰他。 他不动声色垂眼一看,只见何汐在桌底下正用手机对着他,屏幕上显示着一句话:“做个聪明人,别和顾天越动手。” 屈仲北又看了看古崎等人,这几人也都向他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他见好就收。 显然,在其他人看来,他虽然半招制服一名散打猛男,但仍无法与顾天越匹敌。 顾天越见屈仲北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得意地一笑:“小子,是不是怕了?如果你真有本事的话,我不可能没听说过你。说好听点,你是个无名之辈,说难听点,你就是个混不出名堂的小角色。你要是现在夹起尾巴滚出我的视线,我可以放你一马,要不然的话,别怪我一拳打爆你的狗头。” 顾天越带来的那些队员又是一阵哄笑。 屈仲北站起身,绕过会议桌走到顾天越身前:“我先确认一下,按照你们圈子里的规矩,当我赢了你后,你会把周膑的东西还给他,是吧。” “你是白痴吗?”顾天越将指节压出一阵爆豆子般的脆响:“我堂堂全国散打冠军,会输在你这种无名小卒手……” 不等顾天越的话说完,屈仲北抬手一拳轰在他脸上。 屈仲北这一拳简单、明了、毫无花哨之处,随意得就像挥手打蚊子,却让顾天越高大魁梧的身子“呼”地倒飞出去。 “唔……”顾天越撞翻一排座椅后捂着脸爬起来,像发怒的公牛一般冲向屈仲北:“我打爆你的狗……” 顾天越的话未说完,屈仲北一记滑步迎上,再次一拳将之轰飞。 这次顾天越牙齿混着鼻血横飞,落地后奋力挣扎着,却没能再爬起来。 屈仲北蹲到顾天越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要打爆谁的头?顺便说一句,你的抗击打能力出乎我的意料,居然能让我出第二拳。” 会议室里所有人彻底呆住。 谁也想不到,堂堂全国散打冠军顾天越,在“圈外人”屈仲北面前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用游戏玩家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一拳一个小朋友。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古崎失声大叫,此时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会让他更加震惊。 何汐俏瞪大眼睛,反复看着之前不可一世、如今一脸血迹躺在地上的顾天越,以及一脸平静蹲在一边的屈仲北,神情变得十分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天越带来的那些散打队员则脸色发白,畏手畏脚地退到一边,生怕屈仲北想起来他们刚刚嘲笑过他。 第75章 难成强者 “还打吗?”屈仲北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平静地看着顾天越。 “唔……唔……”顾天越门牙尽失,含糊不清地拼命摇头,哪还有之前的威风。 “周膑的东西,我希望你今天晚上就送回去。”屈仲北拿出手机,把顾天越狼狈的样子拍了照片:“如果你耍花样的话,网上会有很多人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不会希望这样的吧?” 顾天越之前忽悠过章大钊一次,所以屈仲北必须得防他一手。 “唔……唔……”顾天越哭丧着脸,含糊不清地连连点头。 “现在周膑的事情解决完了,该轮到我们解决一下私人恩怨。”屈仲北反手一巴掌扇向顾天越:“你刚才叫谁废物,说要打爆谁的头?” 顾天越吓得眼睛一闭。不过好一会后,他预想中的耳光并没有落下来,睁眼一看,屈仲北已经站起身子。 “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这句话我希望你能记住。”屈仲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平静地看着顾天越:“另外还句话我要送给你,对弱者缺乏怜悯的人,注定成不了强者。” 说着屈仲北拍拍手,连看也没再看顾天越一眼,头也不回走出会议室。 “北……屈爷,等等。”古崎等人追了上来。 屈仲北回头看了一眼:“你们突然改口让我听起来怪别扭,还是像以前一样叫北哥吧。” “不不,那怎么行。”古崎把头摇得就像拨浪鼓,跟在屈仲北身后边走边道:“屈爷你别见笑,以前我们觉得你只是钱多一点,出手阔气一点,除此以外也没什么了不起,还私下笑话过膑哥总是对你一口一个‘屈爷’地叫。可是现在我们才知道,我们根本没资格跟你以兄弟相称。” 屈仲北没再多说什么,因为知道就算说了,古崎等人也不会听,说多了反而显得矫情。 出了酒店,在古崎的提议下,一行人到附近夜市小斟几杯以庆祝周膑的事情圆满解决。有何汐这样的美女在场,古崎等人都变得特别风骚,深水炸弹、高山流水等花式拼酒大法悉数祭出。 和上一次一块吃宵夜截然不同,大概是终于能摆脱顾天越这块压在心头的大石,何汐今天的兴致也很高,还和古崎他们玩了一轮shotgun beer。当整罐啤酒在几秒钟内从底部扎开的口子全部涌进她的胃,她不出意外打出一个响亮的酒嗝。她像是被自己这一自然反应吓到,先是露出受惊的表情,随即又觉得这种验很新鲜,一边用手背抹着嘴角,一边咯咯笑起来。 这大概是何汐和江晴最大的不同。 江晴在任何时候都很讲形象,吃饭时小口小口地嚼,动作优雅精致,从不让哪怕一滴汤汁沾到衣服上。而何汐不说话时英气逼人,放开后却有着不输男人的豪爽,但是又保留着她特有的矜持,不会让人把她当成女汉子。 受到他们的感染,屈仲北也来了一发shotgun beer。不过古崎这家伙使坏,递酒时悄悄用力将啤酒罐摇了摇,还捏凹了啤酒罐进一步压缩里面的空间。 屈仲北不防有诈,结果刚在易拉罐上扎出一个口子,便被里面喷出的啤酒洒了一身。古崎等人“阴谋”得逞,自然幸灾乐祸地大笑不止。何汐毕竟和屈仲北还没那么熟,看到屈仲北的狼狈样子,倒是强忍着没笑出来,但脸上表情却仿佛在说“没想到你那么厉害也有笨手笨脚的时候”。 在座的都是年轻人,再加上心情高兴,不知不觉便喝高了。 就在大家准备散场的时候,古崎接到了顾天越的电话——这家伙怕屈仲北把他的丑样发到网上,真的连夜上门归还周膑的东西,但是根本找不到周膑的人,只得把电话打到古崎这里。 屈仲北便把周膑的落脚处说了出来,让古崎等人去帮周膑打理一下,务必要让周膑清醒且体面地,当面从顾天越手里接过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有顾天在的场合,何汐自然能免则免,所以古崎等人离开后,便只剩下她和屈仲北两人单独相对。 按照正常社交礼仪,屈仲北这时候应该送美女回家。但是因为喝得有点嗨,他体内的男人本能有点蠢蠢欲动,出于“安全”考虑他觉得还是离何汐远一点好——上一次他送喝醉的江晴回家,当时就搞出各种状况,这一次他自己也喝多了,送同样喝多的何汐回家,万一再有什么状况,他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那个……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你住哪,我替你叫车。”屈仲北委婉地表达出让何汐自己回去的意思。 反正何汐就是女子散打队出来的,等闲几个男人根本近不了身,也并不是非要人送。 何汐也喝了不少,白晳的脸上透着迷人的红晕,漂亮的大眼睛变得特别亮,看了屈仲北一眼后,莞尔一笑:“我现在住在保安公司宿舍里。你衣服脏了,到我那去坐坐,我帮你洗一下吧。” 屈仲北低头看看身上,刚才被古崎使坏洒在身上的啤酒其实已经干透了,回去自己丢到洗衣机里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不过当他接触到何汐亮晶晶的眼神,婉拒的话到了嘴边变成:“那怎么好意思。” 何汐大大方方道:“这次的事情因我而起,你帮周膑哥解决麻烦的同时,也等于间接帮我摆脱了顾天越。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替你洗件衣服算什么。” 屈仲北也就不再推辞:“那走吧,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去保安公司看过,都不知道古崎他们还给员工安排了宿舍。” 两人随即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酒后的错觉,屈仲北和何汐一起坐在出租车后排时,总觉得她好像在往自己这边靠。 屈仲北一直忍着不去看何汐漂亮的脸蛋,但在出租车狭小的空间里,人的五官变得格外敏锐。就算不用眼睛去看,他也能感觉到何汐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若有若无地触碰着他、嗅到何汐身上掺杂着淡淡酒味的幽香,甚至能听到何汐似乎有些紧张、略显急促的鼻息。 第76章 帮个忙 屈仲北虽然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何汐确实是一个浑身上下充满诱惑因子的美女。从何汐身上传出的每一丝气味、每一分若隐若现的讯息,都刺激着他的神经,撩动着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本色。 本来以他的定力,哪怕是喝多了酒,轻易也不会对一个刚认识的女孩产生绮念。但是在此时此刻,他竟然希望去保安公司的路再长一点,可以在出租车里待久一点。 再长的路,也有到头的时候。 当出租车停在保安公司外,屈仲北带着七分醉意以及三分不舍下了车。 保安公司的原址是一座闲置的旧学校,屈仲北身为老板还是第一次来。走进大门后,可以看出原本的学校操场摆上了很多训练器材,大概被用来做日常训练,而原本的教学楼则挂了块“员工宿舍”的牌子。 “一楼至四楼是男宿舍,五、六楼是女宿舍,我住在六楼。”何汐一边把屈仲北往楼上带,一边介绍道:“教学楼那边改成了办公楼,体育馆则用来给大家做业余娱乐……” 自从进了大门,一路上就没看到什么人影。这夜深人静的,再待下去怕是会犯错误。 屈仲北心不在焉地听着,跟着何汐来到她的宿舍后,站在门外往里看了一眼,用仅剩的理智做着最后的挣扎:“条件虽然有限,不过布置得挺温馨……唔,不打扰你休息,我该走了。” “哎,你衣服……不是说好了我替你洗的。” “不用了,这不太合适。” “一点小事而已,有什么合不合适的。”何汐含嗔带俏地白了屈仲北一眼:“快点啦,难道还要我帮你脱不成。” 这话实在是有点歧义,让屈仲北很难不心生遐想。 何汐的性格麻辣爽直,看屈仲北站着没动,真有动手替他脱下外套的趋势。 “行行,我投降。”屈仲北拗不过,只得脱下外套交给何汐。 “这还差不多。”何汐开朗地笑着,将外套拿进洗浴室麻利地洗好,然后挂到烘衣机里。 屈仲北坐在简易沙发上,透过洗浴室的门可以看到,何汐微微躬着身子站在洗漱台前,平滑的后背与挺翘的臀构成一道诱人的曲线,而她藏在运动服下的一双修长玉腿绷得笔直,光是凭这个窈窕的背影就足以勾起人犯罪的冲动。 “几分钟衣服就能烘干。口渴吗,我给你倒点水。”何汐回到卧室兼客厅,倒了一杯水递给屈仲北,顺势也坐到沙发上。 何汐住的宿舍不大,所以沙发也是偏小的型号。屈仲北为了避免自己酒后失仪,当她坐下时往旁边挪了挪。 “坐那么远,难道怕我吃了你?”何汐小声嘀咕到。 此时两人的距离近得一抬手都能碰到,何汐身上特有的淡淡幽香又一次往屈仲北鼻子里钻,不停撩动着他酒后蠢蠢欲动的心。 在荷尔蒙的刺激下,屈仲北忍不住道:“你长得太漂亮,我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把你吃掉。” “你嘴巴还挺甜。”何汐笑得毫不做作,半开玩笑地看着屈仲北:“如果我不反对的话,你想从哪里开始吃?” 屈仲北心头一荡,手一抬便揽在何汐腰间,紧紧盯着何汐娇艳的红唇:“你闭上眼睛,我告诉你答案。” “咯咯……痒死了。”何汐像触电一样扭着身子,笑着一把将屈仲北的手推开:“你手上带刺不成,怎么碰一下这么痒。” 屈仲北没想到何汐的反应这么大,苦笑着举起手。 “你这么怕痒,比赛的时候怎么办。”屈仲北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岔开话题。 何汐倒也没有多想:“平时在队里男女混练时,我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你的手一碰上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觉得特别痒,想忍都忍不住。” 既有着一百分的漂亮容貌,又有着麻辣爽直的性格,这样的何汐,实在别具魅力。 屈仲北忍不住调侃道:“看来是我动作太生疏。” “你难道还想多练几次?”何汐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屈仲北。 她的目光像是鼓励,又像是开玩笑,屈仲北拿不准,但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心跳在加速, 两人都带着几分醉意,就这么无声地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就在气氛变得暧昧时,洗浴室里的烘衣机发出嘀的提示音。 屈仲北猛地回过神来,扭头避开何汐的目光:“衣服烘好了。” 何汐脸上一红,机械地重复道:“是啊,衣服烘好了。” 屈仲北拿着外套离开时,刻意没再去看何汐的眼睛。但是不用回头,他也知道,何汐站在楼道口一直目送他离开。 直到走出宿舍楼、穿过大操场,他才回头远远看了一眼。 何汐已经回到房间,房门也已经关上,只有窗户透出暖暖的灯光。 屈仲北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甩甩头大步离开了保安公司。 第二天一早,屈仲北在点部又见到了周膑。 “屈爷,这次的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周膑并不是擅于用言语表达感情的人,张着嘴憋了半天,也没能把话说完整。 “不用说了,我明白。”屈仲北拍拍他的肩。 到中午的时候,屈仲北意外地接到何汐的电话。 “那个……我能请你帮个忙吗?”电话里,何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似乎不好意思麻烦屈仲北,但又不得不开这个口。 “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的,我离开散打队时很匆忙,有一些私人物品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可是……要是太麻烦的话,我自己再想办法。” 屈仲北明白过来,何汐一定是担心回去拿东西会再被顾天越纠缠,所以想请他去“镇场子”。这个忙还真是只有他能帮,换了周膑、古崎等任何一个人陪着,都没办法应付顾天越。 “小事而已,没什么麻烦的,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屈仲北马上动身,打辆车去保安公司接了何汐,然后直奔南湘散打队基地。 到地方后,何汐站在大门外却犹豫着没有马上进去。 “怎么了?”屈仲北耐心地陪她站在路边。 何汐不无担心道:“你跟我一块进去的话,很可能会招来其他人的敌视,我是怕……” “怕我受气?还是怕我挨打?”屈仲北自信一笑,率先走进散打队基地的大门。 第77章 两个猪队友 作为散打队的当家花旦,何汐的关注度很高。她一回到散打队,马上有不少人前来和她说话。有的人是来对她离开散打队表示遗憾,有的人则是关心她离开散打队后过得怎么样,总的来说都还比较友善。只不过不管什么人,看到站在她身边的屈仲北时,眼神中都闪过几分冷漠。 当何汐在宿舍收拾完东西正准备离开时,她最担心的情况终于出现。只不过来找麻烦的人不是顾天越,而是屈仲北没见过的一男一女。 “何汐,听说你刚离开散打队就交了男朋友,是这位吗?”其中那个男人堵在门口看了一眼屈仲北,冷哼一声:“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高明,你瞎说什么。”何汐俏脸一红,随即板起脸道:“麻烦让一让。” 旁边的女散打队员一听,阴阳怪气道:“哎哟,某些人好意思在外面勾三搭四,却不好意思承认,这难道就叫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何汐俏脸涨得通红:“赵琳……你说谁是婊子!” “谁心虚,谁对号入座,谁就是婊子。”名叫赵琳的女散打队员轻蔑地看着何汐:“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这话果然没错。某些人以前在散打队的时候就喜欢勾引男人,现在离开散打队还没几天呢,这么快就又勾搭上一个野男人,想想真是替顾队长感到不值。” 名叫高明的男散打队员在旁边附和道:“这叫贱。贱人的世界,不是我们能理解的。” 何汐气得浑身直抖:“你们还有没有口德?别说我没有勾引任何人,就算我有又怎么样,关你们什么事?” “事关我们散打队的名誉,当然关我们事。”赵琳强辞夺理道:“你以后最好别说自己在散打队待过,否则别人听说散打队出了你这么一个水性扬花的骚货,丢的是我们全队的脸。” 何汐还想再反驳,被屈仲北摆摆手制止:“这个世界,总会有人把自己当成道德警察。和他们争论毫无意义,做好自己就行了。” 何汐点点头,拖着行李箱走向门口。 可是高明堵在门口,没有一点让开的意思。 “你让不让开?”何汐生气地瞪着高明。 似乎何汐越生气,高明反而越高兴。他斜靠在门框上,开心地看了一眼何汐,对屈仲北道:“小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会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把我们这里最漂亮的女孩带走吧?” 屈仲北平静道:“你想怎么样?” 高明卷起袖子,炫耀地亮了亮胳膊上贲起的肌肉:“既然来到散打队,那就像个男人一样,到拳场一决胜负吧。你要是没自信的话,我可以让你一只手。” 想必头天晚上顾天越毫无还手之力被屈仲北放倒的事,在场的几名散打队成员都没敢往外说,而这个高明当时并不在场,所以敢说出这种自不量力的话来。 屈仲北对于和这种人交手毫无兴趣:“免了,算我打不过你。” 高明一听反而更来劲:“废话,你当然打不过我。你难道以为我真有兴趣跟你决什么胜负?麻烦你搞清楚,我只是想找个理由揍你,让你在何汐面前出丑而已,懂了吗?” 赵琳在一旁拍掌大笑:“高明,我最欣赏你的就是这一点,鬼主意够多。不过你可别阴沟里翻了船,万一何汐勾搭的这个野男人也练过,你真打算让他一只手不成?” 高明不屑地一笑:“就这种还没打就认怂的软脚虾,我让他一只手,再让他三招都没问题。” 何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高明:“你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好狗不挡路,不想自取其辱的话赶紧滚开。” 赵琳马上喝斥道:“贱货还敢帮野男人说话,要不是看在顾队长份上,我早就打扁你那张狐狸脸。” “赵琳,别激动嘛,咱们先把最碍眼的人解决了再说。”高明说着抬起一只脚踩在门框上,对屈仲北道:“你怕挨揍的话就从我胯下钻过去,我可以当你今天没来过。” 屈仲北平静道:“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你现在让开的话,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高明嚣张地叫道:“就你这种怂蛋,还敢跟我说狠话?来啊,打我啊,我就是不让开,你能把我……” 屈仲北没给他机会把话说完,抬手便是一耳光。 “砰”地一声,高明像根木桩一样直挺挺地倒向地上,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何汐怜悯地看着地上的高明:“我都跟你说过了,你这是自取其辱。” 旁边的赵琳的表情一下僵住,因为她根本没看清屈仲北是怎么出手的。不过她很快把这归绺于自己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何汐身上才没看清,而高明是因为太过轻敌才被一下就放倒。 屈仲北没管高明,对同样堵在门口的赵琳道:“要是没其他事的话,麻烦你让一让。” 赵琳踢了踢高明:“你挑的事,你自己来解决。这次别再大意了,何汐找的野男人看来真是练过的。” 高明也认为自己是太轻敌才着了道,并将此视为奇耻大辱,爬起来挥拳冲向屈仲北:“竟敢偷袭我,这可是你自找的。” 屈仲北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仿佛来不及躲开高明的这一般拳般。 高明脸上本来已经露出胜利的笑容,以为自己这一拳肯定会将屈仲北轰飞,结果拳头挥至屈仲北眼前时,却发现屈仲北微微一侧头,便让他这一拳落空。 屈仲北避开这一拳,依然是一耳光扇出。 “砰——”高明再次像木桩一样直挺挺倒地。 “怎么可能!”赵琳惊叫出声。这一次,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屈仲北的每一个动作,却仍然没能看清屈仲北是怎么出手的。 屈仲北看看倒在地上两眼失焦的高明,又看看满脸震惊的赵琳,平静道:“这次不算偷袭了吧。” 何汐摇摇头,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这两个曾经的队友:“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不要自取其辱,为什么你们就是不听呢?” “你……你们别得意!”赵琳恶毒地瞪着何汐,又畏惧地打量一眼屈仲北,突然退后两步大叫道:“打人了,打人了!快来看啊,何汐在外面找的姘头打人了,还说要打趴整个散打队。” 第78章 顾大队长 此时正值午休时间,赵琳尖着嗓门一叫,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回回荡荡传出很远,一下子把散打队整个宿舍楼都给惊动。 “谁被打了?是被外人给打的?” “听声音是赵琳在喊。妈的,什么人这么嚣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到散打队里撒野。” “竟然说要打趴整个散打队?草,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这么狂。” “……” 散打队的队员们走出房间,从各个楼层涌向屈仲北和何汐这里。脚步声、议论声、叫骂声混在一起,让整个宿舍楼像煮沸的粥一样。 何汐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脸色一变,拉起屈仲北的手就往门外跑:“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所谓双拳难敌四掌,好汉难敌人多,而练拳脚的人本来就比普通人更易冲动,要是被整个散打队近百号人堵在这里——何汐不敢想象结果会是如何。 屈仲北倒是不在乎人多。只不过很长时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漂亮女孩拉着手跑路,后面还有一大帮人喊打喊杀,这种体验让他觉得很新鲜,也就任由何汐拉着自己一路狂奔。 顺便说一句,何汐虽然是练散打的,可是纤纤玉手却滑腻柔韧,和普通女孩的手比起来,握在手里同样是一种与众不同的体验。 赵琳不敢阻拦,更加卖力地叫起来:“快来啊,何汐和她的姘头打了人想跑。” 何汐的房间正好位于整个宿舍楼的顶楼。她拉着屈仲北刚跑到楼道口,发现楼梯下面全是人,只得拉着屈仲北往楼顶天台跑。如果能躲上片刻,避开楼道里往她房间冲的人群,她就有机会和屈仲北安全离开。 可是赵琳马上又叫了起来:“何汐和她的姘头躲到天台上去了,别让他们跑了。” 气势汹汹的人群一下子也朝着楼顶涌来。 很快,大半个散打队的队员汇集在宿舍楼顶,乌泱泱一片将屈仲北和何汐围在了天台中央。 无路可退的情况下,何汐只得强作镇定出面交涉:“我只是在朋友陪同下回来拿点东西而已,你们就这样群起而攻之,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吗?” 何汐毕竟是散打队曾经的当家花旦,她往前一站,倒是没人敢对她怎么样。 “没人对你群起而攻之,是你带来的野男人太嚣张,竟敢在散打队动手打人。”赵琳挤出人群,颠倒黑白地对其他人道:“我和高明好心去帮何汐收拾东西,可是那个家伙却莫名其妙吃醋,突然袭击了高明。我跟他理论,结果他差点连我一块打,还口出狂言,说就算整个散打队来他也不怕。” 面对赵琳颠倒黑白的指控,何汐正要反驳,“受害人”高明跳了出来:“就是这样的,那家伙完全不把我们散打队放在眼里,还说我们队里的全是草包。今天必须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咱们散打队的厉害。” “你们不要含血喷人。”何汐又气又急,可是赵琳和高明一唱一合,三言两语便挑起了其他人的怒火,根本就没人听她说什么。 “何汐,你识相的话赶快让开。再这样护着你身后那个野男人,你就是与整个散打队为敌,别怪我不讲往日情分。”赵琳说得就好像她跟何汐真有什么情分似的,让其他散打队成员更加不会怀疑她所说的话。 何汐面对整个散打队,倔强地站在前面,丝毫没有退开的意思。 屈仲北拍拍她的肩,示意她放松一点,然后上前一步对所有人道:“我确实打了人,但是从来没有藐视散打队的意思。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消气?” 高明马上叫道:“想让我们放过你,就先跪下来给我们磕三个响头。” 赵琳补充道:“而且你还要老实交待,你和何汐是什么时候开始勾搭上的。何汐刚离开散打队,你们就搞到了一起,她肯定是早就私下跟你眉来眼去了,是不是?也就是说,何汐脚踏两条船,一边吊着顾队长,一边还悄悄在外面跟你鬼混,是不是?” 屈仲北皱皱眉:“从一开始你说话就很难听。奉劝你一句,做人留点口德,否则会遭报应的。” 赵琳像个泼妇一样叫道:“嫌难听,那你们就别做这种没脸没皮的事。你们能做,我为什么不能说?我偏要说,你能怎么样?” 屈仲北平静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顶多……” “顶多个屁。”赵琳打断屈仲北的话:“你愿意捡我们顾队长的破鞋是你的事,但是你还敢到散打队来耀武扬威,就是不把我们散打队放在眼里,不把我们顾队长放在眼里。” 这时,人群后面突然有人叫了一声“顾队长来了”,人群很快朝两边分开。 顾天越走到场中,像是根本不认识屈仲北一样看也没看他,板着脸先扫了一眼周围的散打队员:“大中午的不休息,都在这里闹什么闹。” 凡是被他看到的散打队员,无不老实地低下头,谁也不敢说话。 顾天越脸上就在头晚挨过打的痕迹已经消失,牙齿也去补过,乍一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在散打队员们面前仍然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何汐一看顾天越既然来了,也就不再说话。在她看来,顾天是知道屈仲北的厉害的,而且还有狼狈不堪的照片存在屈仲北手里机,肯定不会让其他人造次。 屈仲北却注意到,顾天越出场的时候,赵琳和高明两人得意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怎么了,都哑巴了不成,我问你们话呢!”顾天越耍着队长的威风,随手指了一个散打队员:“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被点名的散打队员忿忿道:“队长,不是我们闹事,是有人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那个家伙打了高明,还骂咱们全队都是草包,你说气不气人。”说着一指屈仲北。 顾天越仍然不看屈仲北,对高明道:“是这样的吗?” “就是这样的。”高明叫道:“这家伙还说,他一只手就能打趴我们整个散打队。” 顾天越哼了一声:“你一个人说了不算,还有谁可以作证?” 第79章 没错,我就是瞧不起你们 “我当时在场,我可以作证。”赵琳站出来,添油加醋道:“这家伙还亲口承认,他已经和何汐同居了,今天就是帮何汐收拾东西一起去他家的。” 顾天越板着脸,一指何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以前算我瞎了眼。现在当着大家的面,我把话说清楚,以后你堕落也好、水性扬花也好,和我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你也休想再打着我的名义捞取任何好处。” 这话一说,硬是把他和何汐之间的关系给颠倒了过来。明明是他一直纠缠何汐,却说得好像是何汐一直别有用心蛊惑他似的。 更恶毒的是,他看似公平公正对高明说的话进行求证,却在赵琳单方面泼完污水后,便马上把赵琳的信口雌黄当成事实,在何汐离开散打队前,把何汐的名声彻底搞臭。 何汐没想到,顾天越不但没有帮她和屈仲北解围,反倒落井下石玩了这么一手,俏脸气得发白。 “呵呵,原来不肯顺从你顾大队长,就是堕落、水性扬花。”何汐气极反笑:“那我就堕落给你们看看又如何。” 说着她突然一转身,勾住屈仲北的脖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了上去。 当何汐伸手勾屈仲北的脖子时,屈仲北有十三种身法可以进行回避;当何汐将脸凑近时,屈仲北有二十一种手法可以制止;当何汐微凉柔软的红唇贴上来时,屈仲北有八种方式可以拒绝。 但是,当何汐身上淡淡的幽香钻入鼻孔,男人的本能压倒了高手的反应。当何汐的香吻贴上他的嘴唇,他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觉得……唔,好舒服。 何汐吻完屈仲北后,大概也被自己这个大胆的行为吓到,红着脸站到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你们,你们……”顾天越气得脸都歪了。毕竟当众羞辱何汐、强行给自己挽回一些颜面是一码事,看着何汐和别的男人热吻又是一码事。 高明比顾天越更气,像神经质一样叫道:“简直目中无人,像这样的奸夫淫妇该千刀万剐……” 其他散打队员反应没那么激烈,但也都一副鄙视的神情,仿佛屈仲北和何汐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顾天越挥手制止了高明的鬼叫,头一次将目光转到屈仲北身上:“这位先生,现在该解决你挑衅我们散打队的问题了,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屈仲北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吻的香甜之中,漫不经心地耸耸肩:“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没什么要说的。” 其实他已经看出来,现在这一幕,应该是顾天越听说他陪何汐来收拾东西后,躲在幕后指挥高明和赵琳搞出来的,所以他说什么都是徒劳。 而顾天越搞这么一出,无非是仗着散打队人多,想要报头天晚上败在他手里的仇。 何汐一听顾不上害羞,急忙道:“这样怎么行,明明是他们冤枉你的。” 屈仲北笑了笑:“冤枉就冤枉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汐跺跺脚,低声道:“他们这么多人,万一……” 屈仲北做了个“嘘”的手势:“如果一只狗铁了心要咬你,最有效的办法不是躲开它,而是拔掉它的牙齿,帮它长点记性。” 说完,他又话里有话地对顾天越道:“顾队长,你牙齿补得不错,连色差都看不出来,真是难为你了。” 他并没有像何汐那样刻意压低声音,说出这番话后,在场的每个人都脸色一变。 顾天越装作没听出屈仲北的话外音,怒哼一声:“大家都听到了,这位先生是真的没把我们散打队放在眼里,大家说,怎么办?” 在场的近百号散打队员群情激愤,纷纷发出怒吼。 “敢在散打队这样嚣张的人,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哔哔,干他丫的。” “不把他打得忘记自己姓什么,老子就不姓张。” “……” 所有人的怒吼汇成一股狂暴的声浪,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让何汐急得快哭出来。 高明叫得最凶,甚至冲到屈仲北面前叫嚣:“小子,看到我身后这些兄弟了吗,你再动我一个试试?你敢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屈仲北说着抬手一耳光。 “砰——”高明像木头桩一样直挺挺倒下,与前两次不同,这次直接被扇得晕了过去。 在场的人一下子全都愣住。 谁也没想到屈仲北敢当着几乎整个散打队的面动手打人,更没想到高明在屈仲北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前一秒还上窜下跳,下一秒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倒下。 即使已经吃过苦头的顾天越,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你好大的胆子!”顾天越阴沉着脸道:“你有没有想过,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今天别想完整地离开。” 人群中马上爆出一阵吼叫声,“队长,别跟他废话,干死他。你要是不屑于出手,随便点一个也行,免得他说咱们人多欺负人少。” 顾天越装作没听到队员们的呼声,心怀鬼胎道:“现在不是跟这种人讲道义的时候。我刚才好像看到这家伙在偷偷用手机录音,肯定是想事后抹黑我们散打队。先来几个人,去把他手机给砸了。” 何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顾天越不但想要利用人数优势报头天晚上的一箭之仇,还想趁这机会彻底毁掉他被屈仲北捏在手里的把柄。 马上有三名散打队员自告奋勇,气势汹汹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围向屈仲北。 屈仲北无声地笑了笑,目光扫过全场:“你们不是说我藐视你们散打队,完全不把你们放在眼里吗,我之前并没这么想,但是现在,这就是我心里的想法。因为你们实在缺乏脑子,不值得让我把你们放在眼里。” 话音刚落,他抬手三耳光扇出去。 “砰,砰,砰”,三名气势汹汹的散打队员刚走到他身旁,哼也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倒下。 这三耳光像是扇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脸上,让整个天台瞬间安静下来。 包括何汐、顾天越、赵琳在内,所有人脑海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这怎么可能! 第80章 王者只有一个 不管是在屈仲北手下吃过苦头的顾天越,还是已经几次看过屈仲北出手的何汐,都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 头天晚上,顾天越毫无反抗之力便被屈仲北击倒时,他们都因屈仲北的实力之强而感到震惊。然而现在他们才知道,屈仲北的实力比他们以为的程度更强。 至于第一次见到屈仲北出手的、在场的其他人,脑子里都在做一个简单的算术题:高明挑衅屈仲北,被一耳光扇晕,自己这边三名同伴想去砸屈仲北的手机,被三耳光扇晕……也就是说,在屈仲北面前,像他们这些苦练多年的散打队员,连一秒钟都撑不下来? 这简直匪夷所思。 这些散打队员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都集中到顾天越身上。作为散打队长、全国散打冠军,顾天越已经成了他们心中唯一能为散打队挽回颜面的希望。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顾天越在屈仲北面前,和他们这些普通的散打队员并没有什么区别。 并不是顾天越不强,而是屈仲北太强。 每年大大小小的比赛中,冠军可以产生很多个,但是这么多年以来,王者仲只有一个。 屈仲北看也没看倒在地上的那几人一眼,很平静地对所有人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如果还想打的话,一起上吧。” 顾天越气急败坏地大叫:“散打队的尊严绝对不容践踏,都给我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在场的散打队员无论男女,从四面八方冲向屈仲北。 屈仲北摇摇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话果然没错。”说着闲庭漫步般迎向潮水一般的人群。 不得不说,顾天越身为队长,统筹能力却实在低下。要知道,散打队又不是军队,专长是单打独斗,而不是互相配合协作。可是顾天越让所有人一股脑冲上去动手,在乱哄哄一片的环境中,不但发挥不出每个人的最大战力,反而因为空间有限互相掣肘,十成功夫只能发挥出五成。 反观屈仲北这边,反正周围都是敌人,有人靠近就是一耳光,轻松得就像在野外郊游。 而他每一耳光扇出,必定会倒下一人,根本不用再出手第二次。这还是他手下留情的结果,否则他把耳光换成拳头的话,估计接下来几天南湘医院牙科的生意会变得特别火爆。 散打队的队员们以每秒至少一人的速度倒下,仅仅一分多钟后,天台上已经只剩寥寥数人还站着。其中还包括着没有参加这场混战的何汐、顾天越,以及屈仲北本人。 几乎整个散打队、近百号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场面,让这些仍然站着的人震惊到无以复加。 不管是何汐、顾天越,还是仍站着的那几名散打队员,目光直直地看着一脸轻松、连汗都没出一滴的屈仲北,仿佛看到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从天而降、不可战胜的神。 之前屈仲北一耳光扇倒高明时,他们觉得屈仲北很强;屈仲北三耳光扇倒三名散打队员时,他们觉得,屈仲北非常强;现在屈仲北用扇耳光的方式,放倒了几乎整个散打队,他们才发现,自己仍然低估了屈仲北的上限,屈仲北的强悍早已突破了他们想象的极限。 何汐怔怔地看着屈仲北,满脸震惊地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是最清楚自己这些昔日队友有多么强的。可是这些昔日队友在屈仲北面前,全都变得弱不禁风、一碰就倒,让她震惊得语言能力严重退化,已想不到其他的话来表达此时的心情。 顾天越连连后退,像受到莫大的刺激般惊叫:“你到底是什么人!” 屈仲北循声望向顾天越,结果顾天越以为屈仲北要对他出手,心胆俱裂下脚一软跌坐在地,哪里还有之前在其他散打队员面前的威风。 换作其他时候,顾天越这种表现肯定会让人不耻。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顾得上嘲笑他,因为剩下那几名还站着的散打队员全都和他一样,被屈仲北扫一眼便心头发慌,没有当场掉头逃走就已算勇气可嘉。 这时,楼道里传来一个很严厉的声音,“楼上的人都给我冷静点,散打队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聚众斗殴”,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天越听到这个声音时,脸色顿时一变,第一时间跳起来往楼道口迎:“姜主任,你怎么来了,这上面风大,有什么事咱们到楼下去说……” 看他这样子,来的人应该是散打队的领导。他作为散打队长,自然不敢让领导看到天台上这一幕。 不过顾天越想拦已经晚了,不等他赶到楼道口,几名中年男人已经走到天台上。 当这几人一眼看到满地横七竖八的散打队员,无不大吃一惊。 为首一名神情威严的男人失声道:“我听说你们聚众围攻何汐的朋友,连前来参观的重要客人都顾不上陪,就怕你们一时冲动闹出事来……可是,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顾天越满头大汗,张着嘴不知该怎么解释:“姜主任,这个,这个……” 姜主任身后有一人皱着眉道:“难道你们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了?” 顾天越连忙摆手摇头:“不是不是,怎么会呢。” 姜主任眼睛一瞪:“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人全倒在地上?” 姜主任质问顾天越的同时,屈仲北若无其事地拍拍手,替何汐拖着行李箱,带着仍陷在震惊情绪中的何汐,从姜主任一行旁边走过。 既然架已经打完,他自然没必要再留在这里,至于顾天越怎么跟领导解释,那可不关他的事。 姜主任从顾天越嘴里问不出所以然来,干脆叫住何汐:“小何,这位是你朋友吧。请你们稍等一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汐对昔日领导并不买账,哼了一声道:“我说出来恐怕你也不信,要问还是问你手下爱将吧。” 第81章 后台大老板 姜主任急于弄清情况,没有计较何汐的态度:“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信不信是我的事。” 何汐这才停下脚步,尽量平静地道:“你刚才也说了,你是听说队里的人聚众围攻我朋友赶来的,后来如你所担心的那样,大家因为种种误会想要欺负我朋友,结果……” 姜主任一行人都一脸关切:“结果怎么了?” “结果,我朋友把他们全打倒了,就是这样。”何汐说完,用崇拜仰慕的目光瞥向屈仲北。 姜主任身后马上有人叫道:“这怎么可能,小何你别信口雌黄。” “爱信不信。”何汐没再理这些昔日领导,站到屈仲北身旁。 她跟昔日领导说话时,完全不假以辞色,一副我行我素的高冷范。可是她站到屈仲北身旁时,却一副乖巧温驯状,让姜主任等人看得大跌眼镜。 作为何汐的领导,姜主任等人对何汐的性格再了解不过。就算顾天这种拿过全国冠军的人,何汐也根本看不入眼,而她对屈仲北却一反常态,这只能说明屈仲北确实有过人之处。 可是何汐说的话又未免太过骇人听闻,屈仲北一个人就打倒了几乎整个散打队,这可能吗? 姜主任惊疑不定地打量了一眼屈仲北,又转头瞪向一脸惶然的顾天越:“小何说的是真的?” 顾天越低着头,憋了半天,最终面红耳赤地“嗯”了一声。 姜主任一行“哗”地一下炸了锅,几乎人人都高呼“不可能”。 就在他们咋咋乎乎围着顾天越,质问他整个散打队怎么可能打不过屈仲北一个人时,楼道口又走出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不是别人,正是章大钊。 章大钊一看到屈仲北,一脸意外地问道:“屈董,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赶紧上前向屈仲北问好。 “一点私事。”屈仲北轻描淡写一句带过,反问道:“你呢?” “之前你吩咐赞助散打队的事,我基本上已经谈好,今天是过来正式签赞助协议的。”章大钊如实汇报,想想又觉得不对:“刚才我正和散打队姜主任聊赞助的事,有人来报告说,散打队出现了聚众围攻一个外人的情况,这个外人该不会是你吧?” 屈仲北可不觉得被人围攻是什么光彩的事,略感无奈道:“好像就是我。” 章大钊一下急了,比自己被人围攻还愤怒:“姜主任,瞧瞧你手下人干的好事,竟然围攻我们屈董。你知不知道,屈董是式唐科技的真正拥有者,是我的老板,这次赞助就是屈董拍板的,结果你们散打队竟然围攻他?你知不知道,屈董的身家有多少,要是伤到他哪怕一根小指头,你们散打队赔得起吗?” 早在章大钊上前向屈仲北问好的时候,姜主任一行就已经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关注着财神爷章大钊和一人打倒几乎整个散打队的屈仲北之间是什么关系。 结果听说屈仲北竟然是式唐科技的真正老板,而他们眼中的财神爷章大钊也只是替屈仲北打工的,让他们再次大惊失色。 姜主任连忙陪笑道:“这位是……屈董是吧,久仰久仰。您既然给我们散打队赞助冠名,那咱们就是一家人,这次的事纯属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先替手下人向您赔礼道歉,还请您大人大量……” 章大钊一听,毫不客气地打断姜主任:“姜主任,请你别说什么大人大量,难道说几句好听话,就能弥补你们散打队对我们屈董造成的伤害?” 姜主任急得直搓手:“章总,你说的没错,可是……可是真正受到伤害的,是我们散打队的队员才对,屈董不但毫发无损,还一个人就把我们全队都给打倒了。” 章大钊这才注意到天台远处横七竖八躺满了人,先是震惊地看了一眼屈仲北,随即强辞夺理道:“你应该感到庆幸,屈董没有在你们散打的围攻下受到身体上的伤害。可是你们散打队对我们屈董造成的心理上的伤害,这个该怎么算?” “啊,这个这个……”姜主任无计可施,只得把气撒在顾天越身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喝斥道:“你这个散打队长怎么当的,还不快向屈董道歉,求他原谅你们。” 顾天越哪想到,屈仲北不但实力强悍到超出了他的想象,居然还是散打队大赞助商的幕后大老板。面对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处于他只能仰望的高度的屈仲北,他完全丧失了斗志,低声下气道:“屈董,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原谅我的无知与鲁莽……哦,对了,今天挑起事端的那两个家伙,我现在就把他们给抓过来。” 说完,顾天越冲到倒地不起的人堆中,找出高明和赵琳,一只手一个像拎小鸡一样把这两人拎到屈仲北和姜主任面前。 “姜主任,今天的误会全都是这两个家伙惹出来的,我一时糊涂听信了他们的鬼话,才冲撞了屈董。”顾天越说着直接用耳光将这两人扇醒。 “我在哪里……啊,姜主任。”高明醒过来后看到姜主任,像老鼠见到猫一样马上站得笔挺。 赵琳一看队里的领导都在场,而且像众星拱月般站在屈仲北身旁,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顾天越带着几分负荆请罪的意思道:“屈董,姜主任,这两人我带来了,不管你们打算怎么惩罚他俩,我愿意跟他们一起受罚。” 不过他这样说倒也挺聪明,不但表现出诚心悔改的端正态度,而且提前把自己也算进去,这样一来就算高明和赵琳把他这个幕后唆使人给供出来,他也不会比现在更被动。 就像了解何汐的性格一样,姜主任身为领导,对于高明和赵琳的为人同样十分清楚,一看今天的罪魁祸首是这两个人,心里已经有七八分明白发生了什么。 “屈董,您放心,我绝对会给他们最严厉的处罚,一定会拿出让您满意的结果。”姜主任说完,瞪着高明和赵琳怒哼一声。 本来顾天越表态的时候,高明和赵琳还满怀希望。毕竟屈仲北是个外人,他们想着,姜主任再怎么样也不会为一个外人把他们怎么样。 可是听完姜主任的表态,这两人顿时傻了眼。 第82章 恭无凡的提醒 高明和赵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姜主任竟然会用一副恭敬讨好的口吻和屈仲北说话,还说要让屈仲北“满意”。 这两人神色仓惶地看着屈仲北,努力猜测屈仲北到底是什么来头之余,简直把肠子都悔青了。 屈仲北平静地看看这两人,对高明道:“你现在还要我从你胯下钻过去吗?” 章大钊一听,气得大叫:“姜主任,瞧瞧你手下队员有多么跋扈,竟敢这样挑衅我们屈董。” 姜主任恨不得当场把高明从天台上踹下去,但眼下只能陪着笑脸向屈仲北解释道:“屈董,底下队员不懂事,我……” 屈仲北摆摆手没让姜主任继续说下去,又对赵琳道:“你刚才当着我的面,对何汐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还说我是何汐在外面找的野男人。这些话,你能当着姜主任的面再说一次吗?哦,对了,你还无中生有,挑拨整个散打队来围攻我,那些话你也可以再说一遍给姜主任听一听。” 章大钊更加生气:“简直岂有此理,像我们屈董这么优秀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会看上你们……”说到这里,他扭头看了看站在屈仲北身旁的何汐,发现这个女孩确实漂亮得没话说,而且和屈仲北之间好像确实有点什么,于是很识趣地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屈仲北说完这两番话,再也没有多看高明和赵琳一眼,对姜主任道:“具体情况,相信姜主任你事后能够调查清楚,我就不再多说了。既然你说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那么我也不绕弯子,说说我觉得满意的结果是什么样子。” 姜主任听了屈仲北的两番话后,加上对高明和赵琳的了解,不用调查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连连点头道:“屈董,您说。” 屈仲北平静道:“你们队里培养一个全国冠军也不容易,而且顾队长认错的态度很端正,该扣工资、津贴什么的,你们自己内部处理,我就不干涉了。但是作为散打队的冠名赞助商,我希望你们散打队能保持队伍的单纯与积极向上,不要让一两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样我才会觉得自己的赞助没有白费。” 说完,屈仲北径自带着何汐和章大钊离开了天台。 高明和赵琳听到屈仲北将他俩形容为老鼠屎,满脸涨得通红,可是连吭都不敢再吭一声。 姜主任板着脸看了这两人一眼,丢下一句:“从今天起,你俩另谋出路吧,我们散打队庙小,就不留你们了。”说完便带着其他散打队领导去追屈仲北了。 “姜主任,不要啊……” “姜主任,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天台上回荡着高明和赵琳凄惨的叫声,但已没有人再当他们的听众。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屈仲北享受到了顶级贵宾的待遇,在姜主任等散打队领导的陪同下参观了整个训练基地。如果不是他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估计姜主任还要招待他留下来吃晚餐。 离开散打队后,屈仲北有点纳闷,也不知章大钊到底给了多少赞助,居然让姜主任这般热情。 章大钊嘿嘿笑道:“屈董,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才投了300万而已,而且还是分十期到账,所以在钱全部拿到手之前,他们才不敢得罪咱们。” 何汐有些不信:“我们散打队一年过账的资金最少在千万以上,300万虽然不少,但是应该不至于让姜主任这样卑躬屈膝吧。” “一听就知道何小姐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财政拨给你们散打队的钱,那是死的,只能专款专用,而我们赞助的钱是活的,怎么用全凭你们领导一句话,那能一样吗?”章大钊言尽于此,没有再往下说。 何汐似懂非懂,显然对社会上的很多事并不了解。 接下来屈仲北将何汐安顿在保安公司,自己待在点部继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这期间何汐好几次打电话来,却又在电话铃刚响几声后迅速挂断。而屈仲北向来猜不透女孩子的心思,所以一次也没有回拨过去。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他接到了恭无凡的电话,说是关于上次王总被杀的案子已经有了结果,要当面跟他说一说。 两人见面后,恭无凡开门见山道:“那名杀手已经找到了,只不过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是一具尸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张义煌怕自己受到牵连,所以派人杀人灭口。” 屈仲北道:“有查到王总被害案的其他线索吗?” 恭无凡摇摇头:“人都死了,线索也就无从查起。现在王总被害案已经结案,这次算是让张义煌逃过去了。不过多行不义必自毙,总有一天他会落入法网。” 屈仲北起身离开:“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等一下。”恭无凡道:“好消息我现在没有,坏消息却有一个。” “哦?” “听说之前张家公司的假账丑闻,是你向媒体爆料的?” “是。” “虽然我知道你不会把区区一个张义煌放在眼里,但我必须提醒你,从这次的案子来看,张义煌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纠集一帮不入流的社会混混就横行霸道的煌太子,而是变成更毒辣凶残、开始驱使更专业犯罪分子的恶势力。你既然已经与他结怨,今后务必多加小心。” 恭无凡这番话是一片好意,但屈仲北知道,恭无凡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所以他没接话,等着恭无凡继续往下说。 恭无凡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以为你在执行秘密任务。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一直待在这里没离开过,显然并不是在执行任务,而看起来更像是退出现役了……我没猜错吧?” 屈仲北不置可否地看着恭无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恭无凡见屈仲北没有否认,叹口气道:“可能我问了不该问的,不过你放心,关于你的身份,我会继续保守秘密。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以及和张义煌之间是怎样结怨的,请你一定要保持理智,时刻谨记不要越过法律的红线。” 恭无凡的担心从一个警察的角度不无道理,但对于屈仲北来说,无疑是多余的。作为一名军人,屈仲北无论何时都记得自己的职责是守护国家、社会的安定与和平,而不是破坏它。而且,他觉得实力越强的人,越需要尊重法律,否则现代文明社会的基石将不复存在。 不过屈仲北无意多说:“你还没说坏消息是什么。” “你不会觉得我啰嗦吧?其实我说这么多,全是因为……”恭无凡叹口气道:“张义煌已经回国了。” 第83章 车行的车子随便挑 屈仲北终明白过来。 敢情恭无凡是怕张义煌回来以后,他会用法律以外的手段解决与张义煌之间的恩怨。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如果我真像你担心的那样,张义煌早已是个死人。”屈仲北头也不回离开了。 既然知道了张义煌已经回来的消息,屈仲北当然会提防着这个煌太子。反过来,他想要对付张义煌也需要从长计议。 正如恭无凡所说,张义煌已经成为比以前更难对付的恶势力,要在合法的前提下搞垮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天中午下班后,张彪一脸高兴地找到屈仲北:“屈爷,一起去吃饭?我请客。” 张彪自从在那次相亲会上和小欣好上之后,抽烟由二十三块一包的黄鹤楼改成了五块钱一包的庐山,平时吃饭都是从家里带便当,几乎是省下每一分钱,准备和小欣结婚过日子。平时点部同事蹭他一顿早餐,都像割他一块肉。 屈仲北见张彪兴致很高,便接受了张彪的邀请。他收拾好东西,一边和张彪一起往外走,一边打趣道:“怎么,捡到钱了不成?现在大家都说,让你请客可是比登天还难。” “其他人跟屈爷怎么能比,我请屈爷吃饭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张彪拍完马屁,笑眯眯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欣接受我的求婚了。” “行啊你,和人家女孩认识才多久,就要娶进门了。”屈仲北笑道:“这是喜事,是该庆祝一下。” “本来小欣还想再晚一点的,不过我都三十出头的人了,可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我略施小计,给她来个奉‘子’成婚……嘿嘿,现在说到结婚,她可是比我更急。”张彪一脸坏笑,随即正色道:“不过我一定会对她好的,比对自己更好。” 张彪过去虽然有过污点,但是为人重情重义,而且他跟小欣在一起后的改变,屈仲北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日子定了没,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屈仲北已经想好,到时候要给张彪封个大大的红包。 “定了,就在下个月。我把家里简单装修了一下,就算是婚房。而且小欣说了,我们是要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所以到时候婚宴就在社区广场摆,把亲戚朋友都请来热热闹闹吃一顿就行。”张彪说到这里顿了顿,不好意思道:“不过按照小欣老家的风俗,嫁女儿最少得有20万彩礼,娘家人才有面子……” “缺多少,你尽管说。”屈仲北习惯性就要掏支票本。 “不是不是,屈爷你误会了。”张彪解释道:“彩礼钱我已经有了。我想的是,到时候弄个象样点的迎亲车队,让她家人更风光一点。只不过给了彩礼钱后,我手上实在有些紧,屈爷你不是有家车行嘛,要是方便的话……” “原来是这事。”屈仲北想也没想便道:“回头我替你安排,车行里的车子尽管挑。哪怕你把整个车行的车都拉出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张彪大喜过望:“有屈爷你抬这一手,我到时候在老丈人面前就能把腰板挺得更直了……我代表我全家包括小欣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先感谢屈爷的大力支持。” 对于屈仲北来说,帮这种忙实在是再小不过。看到张彪感恩戴德的样子,他的心情也变得很好。 随后在张彪的提议下,两人打车前往市区一家有名的西餐厅。 到地方后,屈仲北建议道:“西餐厅的东西贵而不惠,你现在手头既然不宽裕,还是换一家吧。” 张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屈爷,不瞒你说,小欣就在这家西餐厅上班。我这里有她弄到的优惠券,吃东西可以打五折。” 屈仲北也就不再说什么,和张彪一起走进了装潢气派的餐厅。 “屈爷你看,这里的服务员都穿着白衬衣、黑短裙,像不像电视里的办公室白领?小欣穿上这种衣服肯定特别漂亮,我还从来没见过呢。”张彪伸着脖子四下张望,不过并没找到小欣。 一名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将他们引向用餐区。 等他们坐定,服务员递上菜单,口齿伶俐地介绍着当天的特色餐点。 张彪装模作样地拿着菜单看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优惠券:“请问,我用这个券的话,点任何东西都能打五折是吧?” 服务员看到优惠券后,歉意地笑笑:“先生您用这种优惠券的话,是有点餐限制的,而且只限一人使用。”说完把菜单翻到第一页,告诉张彪哪些餐点属于优惠券的使用范围。 张彪尴尬地看着菜单,根本不好意思抬头看屈仲北和服务员,心里大概正在计算该怎么点餐才不会超出预算。 屈仲北为了让张彪不要有压力,便向服务员询问了洗手间的位置,起身离开自己的座位。 当他刚走到洗手间外,听到女士洗手间里传来一个女孩慌乱的声音。 “……经理,你别这样,你就不怕你太太知道吗……” “你不说,我不说,我太太怎么会知道……只要你从了我,下个月我就升你当领班。” “你再这样我叫人了……放开我……” 随着里面传出一阵推搡声,一个女服务员从女士洗手间里逃出来,差一点就撞上屈仲北。 “对不起。”女服务员低着头,急匆匆走开。 巧的是,这个女服务员不是别人,正是张彪像宝贝一样捧在手里的小欣。她慌乱之中没有看清屈仲北的脸,但是屈仲北却一眼认出她。 小欣刚逃走,餐厅经理骂骂咧咧从女士洗手间里跟出来:“妈的,一个农村妹子而已,跟老子装什么清纯烈女。你等着瞧,只要你在老子店里待下去,老子早晚把你弄到手。” 餐厅经理没想到门外正好有人,看到屈仲北时不由一愣,不过马上换上职业化的笑容,对屈仲北点头行礼:“祝您用餐愉快。” 屈仲北看都没看餐厅经理一眼,面色冷淡地走进了男士洗手间。 第84章 一言不合叫经理 屈仲北在洗手间抽完一支烟回到座位时,张彪点的东西已经上齐——两个三明治、一杯白开。 “屈爷,我替你点的东西得现做,所以要再等一会。”张彪站起身迎过屈仲北,等屈仲北入座后他才重新坐下。 “三明治不是挺好的。你给我点什么了?” “哦,一份海鲜烩饭、一份炭烤新西兰战斧牛排、一盘椰蓉凤尾虾和一杯即磨咖啡,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不过你放心,东西绝对都是最新鲜的,小欣亲自去后厨盯着去了,免得他们用头天的剩料。” 张彪自己只舍得点两个三明治,却给屈仲北点得这么丰盛,倒是让屈仲北有点小小的感动。 不过屈仲北并没说什么,男人之间有些东西心里有数就行。 “刚才我上洗手间的时候,正好看到小欣了……”屈仲北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把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说出来:“小欣穿正装确实很精神。” “哦……啊。”张彪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苦笑道:“托屈爷的福,当初在相亲大会上如果不是你替我撑腰,我和小欣可能根本走不到现在。” 屈仲北见张彪有些心不在焉,问道:“我才刚离开一会,你怎么变得心事重重的?” 张彪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叹了口气道:“刚才小欣突然跟我说,她想换个工作。可是以她现在有孕在身的情况,干不了多久就得请产假,哪个老板会要她呢?而且这家餐厅的待遇还不错,辞掉的话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同等的工作。本来我们已经计划好了,她休产假前的工资都存起来,用来给孩子买尿片、奶粉,要是一下子少了这部分的收入,到时候我们的日子会更紧。” 屈仲北道:“你和小欣愿意的话,我可以安排小欣去凰朝会所上班,工作也很轻松,待遇不比这里低。” “不行不行,那种地方太复杂了。”张彪连连摇头,很快又补充一句:“不过还是谢谢屈爷的好意。” 屈仲北意识到这并不是个好主意,便不再多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让小欣继续在这里做下去呗。”张彪叹着气道:“小欣也是的,也不说是什么理由,突然就说要换工作。好在她比较听我的,也知道我的难处,已经答应不再提换工作的事。” 屈仲北倒是知道小欣想换工作的理由,只是这种事,实在不知该怎么告诉张彪。 总不能直白地说,餐厅经理想要吃了你老婆吧。 以张彪的性格,以及他对小欣视若珍宝的程度,跟人玩刀子、闹出人命都有可能。 而拐弯抹角地表达……先别说张彪这种糙汉子能不能听懂,屈仲北习惯了直截了当表达想法,从来就没有那种把话说得周全含蓄的天赋。 正当屈仲北想着怎么样能帮张彪一把,小欣端着餐盘给其他桌的客人上餐,经过他们这一桌时,特意跟屈仲北笑了笑,表示他的餐点很快就好。 不过因为怀孕的缘故,小欣给客人上餐时闻到油味,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孕吐反应。虽然她极力克制着没有真的吐出来,可是手一抖将客人点的咖啡洒到了桌上。 她一边道歉一边慌慌张张替客人擦桌子,结果一不小心,又将客人的茶杯给碰翻。 “啊——你这个该死的,这可是我新买的包包。”那桌的客人是一个妖艳女人,尖叫着将包包从桌上高高举起,一下子吸引了餐厅里所有人的注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欣拼命道歉,拿着抹布想要给妖艳女人擦干包上的水渍。 “把你的脏手拿开。”妖艳女人一把打开小欣的手:“你们餐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你这种又蠢又笨的服务员?我这包包可是芙拉最新款,一万多一个,被你的脏手碰过我还怎么用。” 张彪拍案而起:“这位女士,你说话客气点。一个破包怎么了,用得着这样埋汰人?” 小欣怕张彪惹事,赶紧回过身来使眼色示意张彪别管,又连连向妖艳女人道歉。 张彪毕竟是快要当爹的人,行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随即憋着一肚子火坐回位子。 可是妖艳女人却不依不饶,看了一眼张彪和屈仲北面前,冷笑道:“哟,两个大男人跑到西餐厅里就点了两个三明治,这穷酸样我都快看不下去了。有这功夫管别人的闲事,还是想想怎么样多赚点钱吧,省得到这种高档场所来丢人现眼。” 说巧也巧,正好这时张彪替屈仲北的几样东西被送了过来。 张彪指着那几样东西,回敬妖艳女人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你以为就你吃得起西餐,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神经病,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妖艳女人无话可说,只能继续对小欣耍威风:“你不要以为有莫名其妙的神经病帮你说话,你就没事了。我的包包已经被你弄脏,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小欣赶紧找来一块雪白的干净抹布,以及店里做皮具保养的工具箱,小心翼翼道:“这位客人,您把包包给我,我这就替您处理,保证和新的一样。” “什么叫和新的一样,我这包包本来就是新的。”妖艳女人咄咄逼人道:“而且我再说一次,要是被你的脏手碰过,这包我宁可不要了。” 小欣进退两难道:“这位客人,您不让我碰您的包,我又怎么替您做处理……” 妖艳女人不耐烦道:“我一开始就说了,你既蠢又笨,果然是一点没错。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赔我一个一模一样的包,要么你就掏钱把我这个包买下来,原价16788,这里是发票。”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发票拍在桌上。 小欣一个月工资算上销售提成,也就4000多块钱,这一个包的价钱已经快赶上她小半年不吃不喝的收入。 为了腹中的孩子,小欣只能低声下气地央求:“这位客人,求求您了。不瞒您说,我现在已经怀孕两个月,这点钱对您来说可能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对我来说,却是孩子一年的奶粉和尿片钱……” “少跟我装可怜,怀孕很了不起?”妖艳女人不耐烦地打断小欣:“你跟我耍赖皮是吧?我不跟你废话,把你们经理给我叫来。” 第85章 需要弄个明白 妖艳女人闹出这么大动静,其实压根不用叫,餐厅经理早就已经闻讯赶来。 只不过餐厅经理有意让小欣吃点苦头,所以一直没有上前,而是躲在一旁看戏。 这时听到妖艳女人点名要找他,餐厅经理这才装作刚刚到场,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这位客人,我就是餐厅经理,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晓。敝餐厅工作人员的失误为您带来不便,还请您多多包涵。至于您的损失,我们也会全额赔偿,这一点请您放心。” “哦?”妖艳女人有点意外:“我这个芙拉新款包包原价16788,按你的意思,是由你们餐厅全额赔付?” “是的。”餐厅经理皮笑肉不笑地瞥一眼小欣:“我们会从相关员工的工资里扣除这笔费用。” 小欣本来还挺感激,以为餐厅经理是打算用公款平息这次事件,听完后才知道这笔赔偿还是落到她头上,顿时急了:“经理,我只是不小心洒了一点水到这位客人包上,明明只要擦干就行了,为什么要扣我工资?” 屈仲北在一旁看在眼里,不由皱了皱眉。小欣的问题问了也是白问,餐厅经理摆明就是“偷吃”不成怀恨在心,要借题发挥公报私仇而已。 张彪并不知道餐厅经理的龌蹉心思,只当这是西餐厅奉行“顾客就是上帝”的宗旨,跳起来把矛头对准妖艳女人:“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像你这样欺负一个孕妇,难道就不怕遭报应?” 妖艳女人眼睛一瞪:“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管我的闲事?” 张彪大步上前,一把揽住小欣:“我是她老公,你说有没有资格管。” 听到张彪亮明身份,而小欣被他搂着没有任何反抗,妖艳女人和餐厅经理都有些意外。 “呵呵,居然是两口子,难怪一副被人踩了尾巴的样子。”妖艳女人不屑地看了看张彪:“有什么话,你找餐厅经理说去,我又没权利扣谁工资,跟我凶个什么劲。” 张彪强压怒火,尽量和气地对餐厅经理道:“你好,我姓张,是小欣的未婚夫。刚才发生的事情是这样的,小欣因为孕吐反应,不小心把水洒到那女人的包上了,而且一直都在向那女人道歉,你们餐厅以顾客至上我能理解,但是也不能不把自己员工当人吧。你一句话就要扣小欣将近半年工资,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餐厅经理作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张先生,我也没办法,谁让小欣犯了错呢。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现在这位客人要求赔偿,总不能让餐厅替小欣的过错负责任吧?” 这等于半软半硬地,把皮球又踢到了妖艳女人那里。 张彪被逼无奈,只得拉下脸向妖艳女人求情:“这位女士,看你穿着打扮,根本不是在意这一万多块钱的人,而且你的包包只是沾了些水而已……我知道,刚才我态度不好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求你高抬贵手,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可以吗?” 妖艳女人连看都懒得看张彪:“我在不在意这点钱,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跟你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对你们高抬贵手?难道是我让你老婆把水洒到我包上的?你要是赔不起,趁早换个老婆好了。” 张彪一拳砸在桌面上:“你不要欺人太甚!” 妖艳女人被张彪突然爆发的怒气吓了一跳,随即比张彪更大声道:“怎么着,还想动手打人不成?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老公徐晋海是什么人,敢动我一根指头,你就等着吃官司、赔到倾家荡产吧。” 餐厅经理一听,顿时叫道:“原来您是晋海科技徐总的夫人,失敬失敬。南湘整个餐饮业的电子点餐系统都是您家公司几年前开发的,我们餐厅也在用。没想到徐夫人会大驾光临我们餐厅,敝人感到荣幸之至。” 妖艳女人假笑一声:“是么,改天有空去我们晋海去做客,我让下面人给你介绍一下最新版本的餐饮子应用,升级费用给你七五折优惠。” 张彪和小欣听出来妖艳女好像来头不小,无奈地对视一眼,已经做好了认栽的准备。毕竟两人的孩子再有几个月就要出世,就算对方再怎么跋扈也只能忍气吞声认了,真要和这种有钱有势的人硬刚,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趁着餐厅经理和妖艳女人互相客套,张彪回到自己那一桌,歉意地对屈仲北道:“屈爷,你先坐一会,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得去外面取钱赔那女人,不然回头让餐厅扣小欣的工资,我们等于面子里子全丢了……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是请你吃饭,结果给你添堵了。” 屈仲北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等张彪离开餐厅后,他起身走到妖艳女人那一桌旁:“徐太太你好,我有件事想请教一下,这位小欣姑娘不小心把水洒到你的包上,你说嫌她脏,不让她替你把包擦干。你桌上这些东西,全都是小欣姑娘亲手端来的,你应该也很嫌弃吧。要不,我替你拿走?” 餐厅经理和小欣不知道屈仲北打的什么主意,站在一旁都没吭声。 妖艳女人早就看到屈仲北和张彪是一起的,冷哼一声道:“嫌不嫌弃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屈仲北平静道:“当然有关系,因为我和小欣姑娘的丈夫是朋友,所以看到难以理解的事,必须站出来弄个明白。” 妖艳女人倨傲地看一眼屈仲北:“那好,我可以回答你,凡是这个既蠢又笨的女服务员碰过的东西,我都嫌脏。只要你不嫌麻烦,全都拿走好了。”说完她往椅背上一靠,一副“看你能玩什么花样”的神情。 屈仲北没说话,将桌上的餐点全都收到餐盘上,用五根指头托着餐盘底部伸手平举。然后在其他人的注视下,一根一根地指托着餐盘的手指收起。 五根指头……四根……三根…… 这时,不管是妖艳女人,还是餐厅经理和小欣,都开始明白屈仲北要干什么。 不过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屈仲北已将托着餐盘底部的手指收至只剩两根。 失去有效支撑的餐盘顿时一倾,里面装的几样餐点“哗”地洒了一地,溅得妖艳女人鞋面、裤脚上尽是汤水、酱汁。 第86章 三倍和三十倍 “啊——你是不是有病。”妖艳女人尖叫着跳离座位。 餐厅经理裤子上也溅了不少污渍,一脸恼怒地瞪着屈仲北:“这位客人,你如果是来用餐的,那么请你回到自己座位上,如果你是来捣乱的,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听到这里的动静,整个餐厅内的人再一次将目光投了过来。 屈仲北很平静道:“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愿意赔偿所有损失。” 妖艳女人叫道:“你当然要赔。我这双爱马仕的鞋是羊皮面料,一万二一双,裤子是古驰的,九千多一条,你要是不赔钱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报警抓你。” 屈仲北道:“徐夫人,就算你的鞋子和裤子很贵,但也只是沾了点汤水酱料而已,没那么严重吧。洗一洗不行吗?” 妖艳女人盛气凌人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只不过没想到我的鞋子和裤子这么贵吧?也对,你能跟这种既蠢又笨的女服务员一家当朋友,自然是没什么见识。我给你普个法,侵害个人财产达到3000块以上就足够立案了,你不想坐牢的话,就乖乖给我赔钱。” “你这一说,我不赔也不行了。”屈仲北掏出支票本,大笔一挥开出一张三万的支票:“你刚才说鞋子和裤子加起来是两万出头,对吧?这里是三万,不用找了。” 餐厅里的其他客人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人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不管面对小欣,还是面对张彪时,妖艳女人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为富不仁、咄咄逼人的态度,早就引起了其他客人的反感。 尤其是妖艳女人小题大做,非要跟一个怀有身孕的女服务员过不去,更是令人不耻。 如今看到屈仲北故意弄脏妖艳女人的鞋、裤,然后直接甩出三万块钱的支票,还轻描淡写地说句“不用找了”,等于赤果果地当面给了妖艳女人一耳光。 妖艳女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用这种方式当面羞辱,恼怒地也从包里拿出支票本:“就你这种人,也配在我面前装阔气?这里是十万,只要你扇自己两嘴巴,再大声说三声你错了,这钱就是你的。”说完填了一张十万的支票,趾高气昂地高高举起。 妖艳女一出手,就是屈仲北的三倍金额,让餐厅里的其他客人不由暗中叹气,有钱人的世界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为了赌气一出手就是十万。换作一般家庭,这已经是全家一年的收入,可是对于妖艳女人这种阔太太来说,可能只是人家一个月的零花钱,随随便便就拿了出来。 所有人不由都看向屈仲北,担心这个替女服务员出头的年轻人会认怂——甚至为了十万块钱真的扇自己嘴巴,那场面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他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在所有人关切的目光中,屈仲北看也没看妖艳女手中的支票,大笔一挥在自己的支票本上又写下一个数字:“我从来没有跟谁装阔的意思,但你非要这样想的话,就当我装阔好了。这里是三百万,只要你扇自己两嘴巴,再对小欣姑娘大声说三声你错了,这钱就是你的。” 整个餐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但妖艳女人和餐厅经理愣住,餐厅里的其他客人也全都愣住。 如果说妖艳女人为了赌气,随手甩出十万块钱,这已经是超出一般人想象的有钱任性,那么屈仲北面不改色甩出三百万,则完全超出了所有人想象力的极限。 就拿大家正在用餐的这家西餐厅来说,一个月的流水都未见得有三百万。可是居然有人随手就甩出这么多钱,只为替一个女服务员出头,这可能吗? 妖艳女人第一个叫了起来:“我不信,你的支票肯定是假的!” 餐厅经理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站在一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餐厅里的其他客人则纷纷露出恍然的表情,同时在心中为屈仲北感到可惜。在他们看来,屈仲北要是再“稳”一点,填个一百万以内的数字,而不是填上三百万这么夸张的数字,也许就能蒙过妖艳女人,成功替女服务员打抱不平了。 屈仲北很平静地道:“徐太太,我也为你普一下法,伪造支票在刑法里属于伪造、变造金融票证罪,情节特别严重者最高可判无期徒刑。你如果怀疑我的支票是假的,大可现在报警。” “不用那么麻烦,我天天跟银行打交道,一看就知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餐厅经理接过屈仲北手中的支票,话未说完便已失声惊呼:“这张支票……是真的!” 妖艳女人脸色一变:“你再看仔细一点。” 餐厅经理将支票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一脸震惊道:“徐太太,我敢用身家担保……确实是真的。” “什么!”妖艳女人惊叫一声,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真的碰上一个随手就能甩出三百万的人。 餐厅里的其他客人欣赏着妖艳女人脸上不敢置信的表情,彻底被屈仲北的壕气折服。 妖艳女人拿出三倍金额,想要羞辱屈仲北。结果屈仲北一出手,就拿出三十倍的金额,让妖艳女人明白什么叫自取其辱。 关键是屈仲北没说任何多余的话,便将这种羞辱表达得淋漓尽致。 你有钱是吧,对不起,我比你更有钱,而且我根本就不在乎钱。 你觉得自己有钱,所以可以贱踏别人的尊严是吧,那么对不起,我也可以这样对你。 其他顾客虽然事不关己,但看到这样一幕,在为屈仲北雄厚的财力感到震惊之余,无不觉得十分解气。 三百万的额度,实在大大超出了妖艳女人能够承受的心理底线。 她脸色涨得就如猪肝一般,狠狠瞪了屈仲北一会后,捏着屈仲北开出的那张三万的支票转身就要走。 屈仲北平静道:“等一下。” 妖艳女人恨声道:“你还想怎么样?” 屈仲北扫了一眼妖艳女人的身上:“我赔了钱,按照正常人的逻辑,你是不是该把我付钱赔偿的东西给我才对?” 第87章 另一码事 妖艳女人愣了愣,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既然她收了屈仲北的赔偿金,那么她身上的鞋子和裤子现在就已属于屈仲北。 可问题是,难道要她在大庭广众下,脱下裤子和鞋子交给屈仲北,然后光着腿脚离开?那还不把她老公徐晋海的面子给丢到家了。 “你,你……”妖艳女人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大概想不到,这种事也会轮到自己头上吧?”屈仲北平静道:“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 餐厅里的其他顾客顿时为屈仲北的话鼓起掌,并不时有人起哄地朝妖艳女人大叫,“拿了钱,你倒是把东西给人家啊”。 “你最好别让我再碰到你。”妖艳女人气急败坏地将支票撕个粉碎,灰溜溜地离开了餐厅。 屈仲北目光转向餐厅经理:“那位徐太太好像忘了把包包留下,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好像小欣姑娘并不需要赔偿了吧?” 餐厅经理整治小欣的愿望落空,板着脸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妖艳女人前脚刚走,张彪后脚便回到餐厅。 “咦,刚才那个女人呢。”张彪走到小欣身旁,不停左右张望着。 小欣一脸崇拜地指指屈仲北:“屈大哥已经帮我们把她打发走了。” “啊?”张彪不好意思地看着屈仲北:“屈爷,这怎么好意思。这里是我刚取出来的一万多块钱,你必须收下……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钱,但是亲兄弟明算账,我自己的事自己担着,绝对不能让你破费。” 屈仲北笑了笑:“你家孩子的奶粉、尿片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小欣随即悄悄在张彪耳边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张彪一听,眼睛瞪得老大:“不是吧,屈爷你一分钱没花,就把那个狗娘们给打发了?牛逼,屈爷最牛逼!” 两人随即坐回原位。餐厅经理对周围的客人叫了几声“没事了没事了,请大家继续用餐”,便板着脸回到了办公区。 小欣免于赔偿,等于给腹里的孩子省下一万多块钱,心情愉快地开始打扫一片狼藉的地板。 过了几分钟,有一名服务员走过来:“小欣,经理让你去他办公室。” 小欣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走向办公区。 “也不知道餐厅经理会不会因为刚才的事批评小欣。”张彪对小欣的事特别上心,回想着刚才的情况道:“现在想想,餐厅经理好像有点不喜欢小欣,要不然哪有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员工的道理。难怪小欣想换工作……哎呀,我真是太粗心了,像小欣这么能吃苦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说要换地方嘛。不行,回头我得再跟她说说这事,要是在这待得不开心的话,宁愿少挣点,也不能让她在这里受气,要不然对胎儿发育也不好。” 屈仲北见张彪终于有点开窍,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这样他就不用为怎么点醒张彪而犯难了。而且像餐厅经理打小欣主意这种事,他觉得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要不然以后这两口子面对他的时候,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自在。 又过了一会,小欣一直没再露面,张彪坐不住了:“屈爷,你先吃着,我去看看。” 可是张彪居然也一去不返,好一会都没回来。 屈仲北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来到餐厅办公区看看怎么回事。 结果一看,发现小欣站在经理办公室门外对着墙不停抹眼泪。张彪站在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说着安慰的话,脸上一会愁眉不展,一会对着办公室的门怒目圆睁。 屈仲北走上前:“你们怎么了?” 张彪不想再麻烦屈仲北,息事宁人道:“没事没事,屈爷你不用管。” 小欣大概因为有孕在身比较情绪化,带着哭腔道:“经理说我引起了客人的不愉快,要扣我这个月工资,这还叫没事?难道要把你娃娃的奶粉钱扣完才算有事?” 屈仲北早有预感,餐厅经理一定会找理由再刁难小欣,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不过这样也好,趁着他今天在这里,可以顺便帮张彪两口子把这个麻烦给解决掉。 “你们等我一会。”屈仲北说完走向经理办公室。 张彪一听赶紧拦住屈仲北:“屈爷,这事真的不用你管……不瞒你说,我刚才在经理办公室看到墙上挂的照片才知道,这家餐厅的房东是道上有名的花皮,黑脸熊以前都给他当过马仔。” “那又怎么了?” “我知道,屈爷你不怕这号人,但是这里毕竟是花皮罩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刚才你已经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实在不好意思让你再……” 屈仲北拍拍张彪的肩膀,说了句:“你以为,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口一句屈爷,是白叫的吗?”说完示意张彪在外面等着,自己推开经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之前屈仲北替小欣出头,餐厅经理是当场看到了的,也知道小欣的男人是屈仲北的朋友。 可是餐厅经理都不等屈仲北离开,就对小欣开出“罚单”,这既是间接扫屈仲北的面子,也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小欣:别以为你男人的朋友有点来头,我就会放过你。 屈仲北既然要保持低调过普通人的生活,就不会去计较无谓的“面子”问题,反正这辈子也不会再和餐厅经理有什么交集。对他来说,餐厅经理好色也好、人面兽心也罢,统统和他没关系。 但是餐厅经理欺负到他身边人头上,对不起,那么就是另一码事了。 经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屈仲北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餐厅经理早就料到屈仲北会不请自来,坐在办公桌后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客人,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如果是找洗手间,请出门右转,如果是对我们餐厅的服务不满意,您可以到我们餐厅的网站上留言,我们会在三个工作日内给您回复。” 屈仲北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请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你知道我来是为什么。” 第88章 选项很多 这世界上最难缠的人之一,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好像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想要和一个故意装糊涂的人讲道理,同样此路不通。 此时餐厅经理就跟屈仲北装起糊涂:“这位客人,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屈仲北一言不发盯着餐厅经理,三秒钟后,餐厅经理脸上的假笑开始变得有些僵硬。 不过餐厅经理仍然想玩装糊涂的把戏,强笑道:“这位客人,你要是没别的事,请不要影响我办公。” 屈仲北不想浪费时间,当着餐厅经理的面直接给章大钊打了个电话:“我要买下市区一家餐厅,你马上联系餐厅老板。谈成后把经理辞退,顺便把店里一个名叫小欣的服务员提升为领班。”说完报出西餐厅的名字。 “你,你……”餐厅经理没想到屈仲北一言不合就要把整个餐厅买下来:“你不要以为自己有钱就了不起!” 屈仲北平静道:“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餐厅经理脸色阴沉下来:“你很快就会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过一会,餐厅经理的手机响了起来。 餐厅经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变得十分得意:“这位客人,不知道这个号码你见没见过。”说着亮出手机屏幕,让屈仲北看了一下来电号码。 屈仲北眉头不由一皱,因为那个号码他很熟悉,正是章大钊的手机号。 他明明让章大钊直接和餐厅老板联系,可是章大钊的电话却打到了餐厅经理的手机上,这实在有些不合理。 章大钊的办事能力,屈仲北是十分相信的,按理说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 “难道说,你既是这家餐厅的经理,同时也是这家餐厅的老板?”屈仲北略感意外,旋即点点头道:“那就说得通了,难怪你敢在餐厅里为所欲为。” 餐厅经理挂掉章大钊的来电,得意洋洋地对屈仲北道:“呵呵,我早知道你会替小欣出头,我也知道你很有钱。可是我告诉你,我一不求你,二不欠你,所以你就算再有钱,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现在你懂了?” 屈仲北平静道:“你的话充分暴露出,你这辈子充其量也就只能当个西餐厅老板。有钱确实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只要足够有钱,我就有比你更多的选项,多到让你承受不起。” “是么?”餐厅经理用手指掏掏耳朵,一副死猪不怕烫的神情:“我倒要看看,你手里有什么选项能让我承受不起。来啊,算我求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既然直接买下餐厅行不通,那么就换一个思路。 屈仲北打开手机地图看了一会,这才开口道:“你这家餐厅位置不错,正好处于繁华地带,而且是方圆半里范围内唯一的一家西餐厅,竞争少所以生意好……” 餐厅经理不知道屈仲北为什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狐疑地盯着屈仲北:“你到底想说什么?” 屈仲北收起手机,很平静地道:“你猜猜看,如果我在旁边开一家更大的西餐厅,你的生意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么好?如果我开的西餐厅菜品价格比你这里低三成,你这家餐厅还会剩下多少生意?如果是压低五成,你能撑多久呢?你看,因为我有钱,我的选项实在很多。” 餐厅经理顿时脸色一变。他当然知道,像屈仲北这种随手就能甩出300万的人,真要开家同类型的餐厅挤垮他,那绝对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分分钟就能实现。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附近没有其他西餐厅?”餐厅经理色厉内荏道:“我告诉你,因为这一带是花皮的地盘,而我这家餐厅就是他的铺面。你断我财路就等于断花皮财路,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再一次暴露了自己的无知。如果你足够有钱的话,你就会知道,这世界上的事只有想不想做,而没有敢不敢做。”屈仲北说完当着餐厅经理的面,再次给章大钊打了个电话:“计划改变,我打算在这家西餐厅旁开一家更大的餐厅,你马上帮我准备一下,门面越大越好,越快开业越好。” 餐厅经理见屈仲北不但没被吓住,而且连一秒钟都不耽搁说做就做,这下是真急了。他马上也拨通一个号码:“皮哥,有人要搞我,说是要在旁边开一家西餐厅抢生意……对,人现在就在我办公室……好好,你快来。” 挂掉电话后,他指着屈仲北叫道:“有本事你别走,等花皮来了,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十几分钟后,一个脖子上挂着大金链、穿件花衬衫的男人叼着烟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几名一脸凶相的手下。 餐厅经理一见大喜,马上站起来指着屈仲北道:“皮哥,你可算来了,就是他……” 换作黑脸熊那种档次的混混,大概还没进门,就已经先声夺人地喊着“谁他妈不长眼,敢到我的地盘上撒野”这种话,或是一见面就喊打喊杀。 但是花皮进门后一言不发,摆摆手制止了餐厅经理继续往下说。他像是没看到屈仲北的存在一样,径直走到办公一侧,伸手把挂在墙上、微微有一点歪的一个相框扶正——相框里正是他本人的照片——又用纸巾擦了擦相框上的灰尘。 做完这些,花皮满意地看着相框里的照片,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屈仲北:“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花皮,是一个从事房屋租贷的正经生意人。在这一带,一共有四家店挂着我的照片,因为这四家店都是我的铺面。一般情况下,我只关心铺面租金能不能按时收下来,而不会管这些店里发生的事。但是极少数时候,有人威胁到这些店子的经营、也就是影响到我正常收租金的话,我会很不高兴。” 说到这里,花皮摩挲着指甲,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屈仲北:“你现在就让我有点不高兴。” 第89章 这个铺面我租了 从头至尾,花皮既没说一个脏字,也没作出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但是营造出的压迫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就连餐厅经理这个可以算作花皮“自己人”的人,在花皮说话的时候,也一脸小心连大气都不敢出。 像花皮这种人,无疑是比较有头脑的,知道捞偏门早晚会有翻船的时候。所以他攒下本钱后就早早洗白,买下商铺转租给别人做生意,并帮助别人实现区域性的垄断。这样他就算把商铺租金收贵几成,别人也照样愿意租他的铺面。 从这方方面面来说,黑脸熊那种级别的混混完全没得比。 不过这类有头脑的混混,基本上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极度自私、唯利是图。只要开出足够的价码,这种人连自己亲爹都能卖。 屈仲北有着和这种人打交道的丰富经验,很平静地道:“我有一个能够让你高兴的提议,你应该会感兴趣。” 大概是屈仲北表现得过于平静,花皮有些意外。他重新打量了一番屈仲北:“你可以说来听听。” 屈仲北道:“像这样一家西餐厅,算上铺面租金在内,投资最多也就在200万上下。我本来打算花三倍的价钱,在旁边开一家更大更高档的西餐厅,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如果你把这里租给我,租金价格好商量,而且我也不必花那么多钱,岂不是你我都高兴。” 真这样的话,屈仲北和花皮高兴了,餐厅经理就要哭了。 所以餐厅经理马上叫了起来:“皮哥,咱们的交情可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他摆明了是瞧不起人,用钱羞辱我们!” “是吗?”花皮面色不善地盯着屈仲北:“在这一带,还没有人敢这样羞辱我,你是第一个。” 屈仲北无视花皮眼中一闪而过的凶光,指指餐厅经理:“不管他每年给你多少租金,我付双倍。” 花皮闻言眼睛一眯,没有急着开口。 餐厅经理却急了,生怕花皮动心:“皮哥,咱们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交情,而且我是扎扎实实做生意的,每年的租金从来没有少过一分,你和我合作,图的不就是稳定、放心吗?他现在说出双倍租金,可是过了一年突然又说不租了,最后损失的可还是你。” 屈仲北看也没看餐厅经理,对花皮补充一句:“我可以签20年的租赁协议,而且可以一次性全额预付5年的租金。” 花皮眉头一扬。 餐厅经理看出花皮已经有动心的意思,心急之下叫道:“皮哥才不会听你的鬼话。你想和皮哥签协议,难道我和皮哥就没有租赁协议?我告诉你,我和皮哥的协议上明明白白地写了,每一年租约到期时,我有优先续约权,所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餐厅经理这话既是说给屈仲北听,也是说给花皮听的。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话外之音是,花皮如果破坏租赁协议的话,他可是会按照协议里的条款进行维权。 花皮这种老江湖,一听就知道餐厅经理的意思。 “呵呵,你放心,我是正经生意人,怎么会忘了和你签过协议呢。”花皮斜了餐厅经理一眼,抬手朝几名手下打了个响指。 他那几名手下马上会意,气势汹汹涌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就翻。 “哎哎,皮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餐厅经理意识到花皮要翻脸 ,伸手想要拦住那几名大汉,结果被其中一人一拳打在脸上,顿时鼻血横流。 有一名大汉还从餐厅经理身上搜出钥匙,打开办公桌上锁的抽屉翻找着,很快举起一份文件:“皮哥,租赁协议在这里。” 花皮两眼看着天花板:“什么租赁协议,我怎么没看到。” 那名大汉马上拿掏出火机,当着餐厅经理的面把协议烧成灰烬。 餐厅经理捂着流血的鼻子,面色如灰地叫道:“皮哥,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你就这样对我?” 花皮假惺惺地看着餐厅经理:“我当然不会忘了咱们的交情。不过我可是正经生意人,所以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既然你每年只能给我113万租金,而有人愿意每年出339万的价钱,我怎么能拒绝别人呢。” 屈仲北开出的条件,是用餐厅经理两倍的价钱租下这个铺面,可是花皮却故意当面说出了三倍的价格,显然是想借这个机会讹屈仲北。 不仅如此,花皮还装作没有任何问题地向屈仲北确认:“这位老板,按你刚才说的,一次性全额预付5年的租金,那么就是……哦,是1695万,凑个整数就算1700万吧。如果你手头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我这人还是比较好说话的,现在先付1000万,剩下的700万半年内筹给我就行了。” 屈仲北也装作没听出任何问题:“钱的事好说。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铺面,只有拿到了铺面,我才能把钱付给你。” “那是当然。”花皮点点头,对餐厅经理道:“给你一天时间收拾东西走人,明天这个时候,我要把铺面交给这位老板。” 餐厅经理绝望地叫道:“皮哥,你这是把人往死路上逼!这家餐厅我前前后后投了三百万进去,升级装修就搞过四次,你现在说转给别人就转了,还只给我一天时间,我怎么可能收拾得完?” 花皮不耐烦道:“那是你的事。你要知道在道上,1700万放贷出去,一天光是利息就有一两百万,我他妈给你一天时间,已经是够给你面子了,你不要不知足。” 餐厅经理几乎快要给花皮跪下来了,央求花皮再宽限几天,但是花皮又怎么可能答应。 走投无路下,餐厅经理只得向屈仲北低头求饶:“这位老板,之前是我错了,我现在知道了,在你面前,我就是一只他妈的臭虫。求你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次吧,你不是想让小欣当领班吗,我现在就……” 不等他说完,花皮脸色一沉:“你这是想挡我财路?” 花皮说着使个眼色,旁边马上有一名大汉掐住餐厅经理的后颈,将他的脸狠狠压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则“刷”地亮出刀子。 第90章 你看我像冤大头? 餐厅经理的肠子都悔青了。 他本以为,自己作为不大不小的一个老板,做什么事都不用看别人脸色,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跟屈仲北叫板会引发这样的后果。 现在如今闹到这一步,他注定了血本无归。而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他不该打小欣的主意,并仗着自己是老板,就肆无忌惮欺压小欣。可是杀了他也想不到,小欣这个老老实实、没什么心眼的农村妹子,身后居然会有屈仲北这种壕气冲天的朋友撑腰。 “皮哥,别误会,别误会……”餐厅经理被映入眼帘的刀子吓得脸色发白,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想挡你的财路……我,我是想把餐厅里的设备卖给这位老板。要是他肯接手的话,我现在就能把店让出来,皮哥你现在就能拿到钱。” 花皮一听挥挥手,让手下松开餐厅经理。 餐厅经理哭丧着脸,对屈仲北道:“这位老板,这家店的设备和人员,给300万我现在全转给你。” 屈仲北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给300万的话,等于餐厅经理一分钱的投资都没亏,那也太便宜这个人渣。 餐厅经理见屈仲北不接话,只得不断往下压价。 “250万?” “200万……不能再低了。” “190万,真的,真的不能再少了。” “……” 直到餐厅经理报出100万的价钱时,屈仲北才点了点头,而餐厅经理已经面如死灰。 不过就算压了整整200万的价格,这都还是屈仲北大发慈悲的结果。因为在店铺已经由花皮租给屈仲北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会有兴趣接手餐厅里的硬件。而且就算餐厅经理能找到买家,短短一天之内光是搬都搬不完。再说店里那些装潢,装上去的时候都是真金白银,拆下来可就一文不值。 任何时候,不管做人做事都不要做得太绝,这也是屈仲北一直以来的观点。 “记住,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屈仲北平静地看着餐厅经理,开出一张100万的支票丢到桌上。 餐厅经理拿到支票后,已经用不着再求屈仲北,不甘心地又嘀咕了一句:“不就是有钱吗,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一样被皮哥当冤大头。” 屈仲北摇摇头:“看来你还是没汲取到教训,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输在哪里。你真以为,你今天仅仅是输在钱不够多上吗?” 说完,屈仲北一伸手掐住花皮的后颈,像花皮手下大汉曾对餐厅经理做过的那样,单手将花皮的脸重重压到桌子上。 “砰……”花皮的脸撞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屈仲北平静道:“有人说你把我当冤大头,你是不是该表个态?” 整个房间里,所有人顿时愣住。 谁也没想到,屈仲北会对花皮动手,更没看清屈仲北是怎么动的手。 最令所有人震惊的是,在道上纵横十几年的花皮,在屈仲北面前竟然连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像个小学生一样被屈仲北单手就摁在了桌子上。 “混蛋,我要宰了你……”花皮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可是屈仲北摁着他的手始终纹丝不动。 花皮愤怒地咆哮着:“有种你把我放开,我们像真正的男人那样……” 不等花皮说完,屈仲北将手一松。 刚一得回自由,花皮“刷”地亮出刀子,狰狞地叫道:“我改主意了,你现在要是不马上拿出2000万,我就……” 话没说完,屈仲北一伸手,再次像摁小学生一样,掐着花皮的后颈将之摁到桌上。 “砰……”又是一记闷响。 这次花皮的几名手下总算反应过来,纷纷亮出刀子冲过来“救驾”。 面对这群虾兵蟹将,屈仲北站在原地连步子都没挪过,一耳光扇倒一个,几秒钟的功夫便让花皮这些手下全躺到了地上。 “现在该咱们聊聊铺面租金的事了。”屈仲北好整以暇地对花皮道:“我该付你多少租金来着?” “你,你……”花皮的脸在桌面上挤得口水直流,恼怒之中含糊不清地叫着:“你有种就弄死我,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不会弄死你的,只会让你很痛而已。”屈仲北掐着花皮的后颈,指尖微微一力,顿时让花皮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他掐的是花皮颈后的完骨穴和天柱穴。以他所施加的力度,死人当然死不了,但是真的会很痛很痛。 只撑了不到三秒钟,花皮开始求饶:“放放放,放手……爷爷,亲爷爷,我知道错了……” 屈仲北撤掉指尖的力度:“现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聊聊租金了吗?” “行行行,你说,我都答应你。” “你不是说自己是正经生意人吗,那我们就用正经的态度谈谈这笔生意。” 接下来屈仲北以餐厅经经原来的价格,也就是一年113万的价格租下了这家铺面。作为一种补偿,他当场签了一张565万的支票给花皮,作为接下来5年的预付租金。 其实在南湘市区,这样一家铺面一年的租金大概在90万左右,花皮本来就收得比别人贵不少,而且一次性拿到5年的租金,他把这笔钱放出去,能赚到的利息也相当可观。所以花皮尽管是被屈仲北收拾了才签的租赁协议,但是内心对这种结果并不是不能接受。 重点是,屈仲北收拾他跟玩儿似的,他已经失去了狮子大开口的勇气。 至于说这种结果让他很没面子……在屈仲北的实力面前,他根本没资格考虑面子问题。 这一幕更是彻底让餐厅经理呆住。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惹到了绝对不能惹的人,战战兢兢再也不敢在屈仲北面前吭一声。 而对于屈仲北来说,本来是愿意出双倍价钱租下铺面的,这样一闹,一下就省下几百万来。再加上有花皮的存在,这家西餐厅在这一带处于垄断地位,屈仲北根本不用费心打理,只需要坐着收钱就行。虽然他根本不把这点盈利放在眼里,但是这样算下来,今天他无疑是大获全胜。 等花皮和餐厅经理灰溜溜地离开后,屈仲北把张彪和小欣叫到办公室里:“本来我想着,在你们结婚时送你们两口子一个大红包,不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我送你们另一份礼物吧。” 屈仲北说完,对小欣道:“从今天……不,从现在起,你就是这家餐厅的领班,享受双休、双薪,而且产假期间待遇不变。” 之前花皮事着人走进经理办公室时,张彪和小欣本来还一直很担心里面的情况。尤其是张彪,已经从餐厅厨房摸来两把菜刀藏在衣服下面,只要情况不对马上就要冲进来帮忙。 这时小欣一听说自己得到了升职加薪,顿时一脸意外:“屈大哥,这是真的?” 第91章 跨界煌太子 屈仲北拿出餐厅经理签的转让协议:“现在这家餐厅已经是我的了。所以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这是真的。” 听屈仲北这么一说,小欣捂着嘴巴差点惊叫出来。看清协议上的内容后,她又惊又喜,看向屈仲北的目光满是崇拜。 张彪更是不敢置信地叫道:“屈爷,你竟然从花皮手里把这个铺面给盘下了?我的爷,那可是吃人连皮吞的花皮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屈仲北若无其事道:“我只是像正经生意人那样和他谈了谈而已。” 小欣从震惊的情绪中平复下来,惶恐不安地道:“屈大哥,我只是一个农村来的,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见识,你让我当领班,又给我双休双薪,我怕我做不好辜负了你的期望。” 屈仲北道:“你没做过,又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好?而且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我平时没空管这里的经营,所以在我找到合适的人选担任这家西餐厅的经理前,你得在这里替我多盯着点,能做到吗?” 小欣马上挺直腰板:“能。” 屈仲北点点头,温和地笑笑:“那你就更不能推辞了。要是你不当领班的话,谁都不听你的,你又怎么替我盯着这里呢?” 其实屈仲北根本就没打算再给这家西餐厅物色经理的人选。从他的观察来看,张彪找的这个媳妇本分、勤快、实在,再历练一下的话,将来完全可以接过经理的担子。只不过一次性就提拔到位的话,显得太过突然,也许反而会让张彪两口子感到困扰。 张彪两口子千恩万谢地离开后,屈仲北让章大钊来了一趟西餐厅,让他把这里的账目理一理,营业执照的重新注册等手续也需要他去办理。 当章大钊听说这家西餐厅也变成屈仲北名下的产业,同样是一脸惊讶。不过他惊讶的不是屈仲北盘下一家西餐厅本身,而是惊讶屈仲北的高效与盈利:“我的天,屈董啊屈董,你大概是我见过的最低调却最高明的生意人了。” 屈仲北摇摇头:“你用不着拍马屁,我哪里是做生意的料。” “如果屈董你不是做生意的料,那整个南湘就没几个人敢说自己会做生意了。”章大钊挥舞着双手,激动地叫道:“我来替你算一下好了。当初收购祥顺租车行是我经办的,注册资金是1000万,你只花了800万就买下来了,等于净赚200万;收购式唐科技时,投资5000万的公司,你只花了4000万就买下来了,等于净赚1000万;现在收购这家西餐厅,虽然只是小投资,但是300万的餐厅你只花了100万就买下来,又净赚200万……再加上你开的保安公司,这才多长时间啊,你名下就有了四家全资企业,而且还是凰朝会所的第二大股东,我的天,还有谁能和屈董你的扩张速度相比!到了年底结算的时候,你名下产业的盈利,怕是让我数都数不过来。” 屈仲北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握有四家全资公司,还在南湘有钱人的销金窟、凰朝会所里有股份。 “我也没想到会搞出这么多名堂来。”屈仲北很无奈地拍拍章大钊的肩:“好好干吧,替我当好大管家,辛苦你了。” 接下来的几天,屈仲北打算什么都不带,去深山无人区过几天“野人”生活。 就像枪械需要经常保养才能保证射击精准,人也一样。都市生活过久了,屈仲北也需要定期换换环境,以保持内心的血性。 当点部主管杨兴国听说他要请几天假时,倒是没有犹豫,马上就给他批了假。 “我说小屈,受之前假账风波的影响,咱们公司的包裹量少了很多,你该不会是明着请假,暗地里出去另找工作的吧?”杨兴国接过请假条时,叹口气道:“不过你这样做,我完全可以理解。听说公司要向影视圈发展,不但成立了影视公司,还要在郊外投资兴建一个影视基地,真是乱搞,像这样下去,别说是你,过不了多久连我也要开始找下家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自从假账风波后,张家快递公司的生意一落千丈。后来张义煌接手董事长的位子,用杀鸡儆猴的方式把股东们的投资全拉了回来,但是公司的快递业务并没有太大的起色,现在已经要靠低价承接其他大型快递公司外包的业务维持运转。 在这种情况下,屈仲北听说张义煌还要投资兴建影视基地,不由觉得有些问题:“真的假的?现在公司的主营业务都成问题了,居然还要搞副业?” “我前些天去总部开会的时候,听其他人传的,应该错不了。哎,不说了,烦。”杨兴国说完闷头抽烟去了。 屈仲北凭直觉判断,张义煌开影视公司、建影视基地背后有猫腻。因为以张义煌的为人,根本不是踏踏实实做事业的料,连快递公司的老本行都做不好,更别说是跨界发展,而且选中的还是烧钱如烧纸的影视产业。 他马上让章大钊去打听了一下,结果得到的回复是,张义煌投资搞影视产业的消息不但属实,而且已经成立了剧组,目前正在海选演员,很快就要开拍第一部电影。 据说,张义煌这第一部电影拍的就是古装动作片,虽然没请到明星阵容,但是投资达到2个亿,在业界引起了不小的热议。 对于屈仲北来说,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以他现在和张义煌之间的恩怨,迟早还会有正面交锋的时候,而张义煌的势力越大,将来就越难对付。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就要趁早做好准备。 正好接下来几天不会有其他事情打扰,屈仲北决定索性利用这几天时间琢磨一下,怎么才能再次揪住张义煌的把柄。 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考虑如何对付张义煌的同时,已经另有其人将“枪口”对准了他。 第92章 徐晋海 南湘高新产业园,晋海科技总经理办公室里,徐晋海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双臂环胸静静看着窗外。 跟了徐晋海十年时间的秘书知道,这是他在做某个重大决定前,最常见的姿态。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进。”徐晋海没有回头,吐出铿锵有力的字节。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式唐科技前任ceo、江晴的老同学严正峰走了进来。 “徐总,您找我?” 徐晋海“嗯”了一声,好一会都没再说话。 严正峰站在一旁,用崇敬的目光看着徐晋海的背影,耐心地等待着他给出指示。 作为南湘it界曾经风光一时的创业型青年代表,严正峰是发自内心地崇拜、仰慕徐晋海,因为他曾经做出的那点成绩,早在十年前徐晋海就已经做到,并比他做得好上太多倍。 十年前,徐晋海从无到有一手创立晋海科技,并且自己就是公司的首席技术工程师。经过十年的发展,晋海科技已经成为南湘it产业的标杆企业之一,公司开发的云销售系统,几乎垄断了整个南湘及周边的零销行业市场,每年的营收接近7个亿。 而徐晋海与严正峰最大的不同,便在于从始至终都把公司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任何投资者,都要签下一份只分红、不染指公司拥有权的协议,才能搭上晋海科技这班顺风车,否则的话麻烦出门左转,反正排着队想入股晋海科技的投资者大有人在。 可以说,徐晋海就是严正峰这辈子最渴望成为的人。 只不过,严正峰失去式唐科技后,这个梦想已经化为泡影。要不是徐晋海看中他年轻、能干,把他招入晋海科技担任技术部门的经理,他现在可能还窝在某个小酒吧里颓废度日。 失去式唐科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严正峰仍然没能从那次失利的阴影中完全走出来。每次只要一想起屈仲北开着奥迪派克峰、随手砸出几千万时轻描淡写的样子,他心里就不寒而栗。 恨,是绝对的。 除了恨屈仲北和江晴,严正峰最恨的是自己没有能力报仇雪恨。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他只能将这份仇恨暂时埋在心底,等待着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 “小严,你是怎么失去式唐科技的,说。” 徐晋海不容置疑的声音将严正峰的思绪拉回现实。 反应过来之后,严正峰不由一愣,因为徐晋海将他招入麾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询问他以前的事情。 “徐总,具体情况说来话长,我怕您没耐心听完。” “我的耐心不用你操心。越详细越好,说。” “好的。整件事的经过是这样的……” 面对徐晋海说一不二的风格,严正峰不敢再耽搁,原原本本将自己如何与屈仲北发生冲突、屈仲北又是如何买下式唐科技全部说了一遍。 当然,在他的陈述中,自己没有任何做得不对的地方,那次冲突的起因全都在屈仲北身上。 陈述结束后,严正峰纳闷地看着徐晋海的背影,正揣测着徐晋海突然问起这事的原因,徐晋海再次开口:“我打算搞垮式唐科技,这件事交给你来办。” 严正峰心中一喜。 徐晋海要搞垮式唐科技,就等于是要搞屈仲北。这是严正峰做梦都想看到的局面。 不过严正峰很狡猾,故意说出了相反的意见:“徐总,式唐科技现在的老板屈仲北财力雄厚,而且为人心胸狭窄,从公司的利益考虑,我不建议您这么做。” 严正峰知道,以徐晋海的说一不二,他就算表示反对,徐晋海也不会改变主意。但是他提前表明了这种态度,将来徐晋海万一在屈仲北手里没占到便宜,也怪不到他身上来。 徐晋海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坐到沉香木办公桌后,指了指对面的高背靠椅:“坐。” 晋海科技的员工都知道,公司里不管多高的职务、多老的资历,到徐晋海的办公室里从来只有站着汇报工作,而没人能够得到“赐座”的待遇。 面对徐晋海的特殊优待,严正峰心中大喜,但是最终只敢用半边臀部坐在椅子边缘。 “你也是一手创立过公司的人,应该明白,像我们这种白手起家的人最看重的是什么。”徐晋海用手指缓缓叩着桌面,就仿佛三军统帅亲自叩响战鼓,眼中透出杀伐果断的坚毅:“什么为社会做贡献、实现自我价值,那全都是虚的。像我们这种人,图的就是出人头地,最怕的就是被人看不起。” 严正峰试探道:“徐总,难道那个姓屈的胆大包天冒犯了您?” 徐晋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前些天,他老婆在西餐厅里吃了屈仲北的亏,他知道后一夜都没睡好——其中一半是因为生气,另一半是因为新包养的嫩模实在太骚。 在徐晋海面前,他老婆是毫无地位的,他也压根不在意那个除了花钱啥都不会的老婆受不受气。所以在外人面前很风光的徐太太,当时才会被屈仲北一张300万的支票就吓退,因为她不敢给徐晋海以口实,让“败家”成为日后徐晋海换老婆的借口。 但是就算徐晋海对自己老婆再不当回事,那也是他的老婆,轮不到别人来羞辱。 事后徐晋海让人调查了一下,虽然并没有查到屈仲北的背景,但是“屈”姓毕竟十分少见,还是让他把当众羞辱自己老婆的人和收购式唐科技的人联系到一起。 于是他把严正峰找来,并相信严正峰会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聪明才智,替他去对付屈仲北,而且效果会比派其他任何一个人去执行都要好得多。 除了严正峰本身有出众的能力、并与屈仲北结怨甚深之外,严正峰还曾是式唐科技的ceo。 徐晋海本身就是个技术控,不用问也知道,同样是搞技术出身的严正峰在职期间,一定会在式唐科技的系统里留下某种后门程序——这几乎是所有搞技术的人都有的阴暗嗜好。 所以让严正峰担任搞垮式唐科技的“先锋”,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叫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懂得用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能取得最大的收益,是他把晋海科技一步步做大做强的诀窍,也是他能从最初一穷二白成为如今亿万豪富的原因。 在这一点上,徐晋海自信时间倒转2000年的话,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时定有他一席之地。 严正峰跟着徐晋海的时间尚短,还并未窥得自己现在的这位老板“胸中之丘壑”。他想的是自己在徐晋海接下来的计划中将扮演什么角色,继续试探道:“徐总,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您……” “你怕他,怕那个姓屈的?”徐晋海面无表情地打断严正峰:“你先别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等你听完我接下来的话以后,我会再问你一次。” 第93章 核心技术被窃 “我要说的有三点。”徐晋海一边观察着严正峰的反应,一边缓缓道:“第一点,你要记住,像我们这种人,如果有了钱还瞻前顾后、畏畏缩缩,那么赚钱又有什么意义?” “第二点,屈仲北这个人好像最近在南湘有一点小名气,不少小老板都很怕他。可是按你所说的情况来看,那个姓屈的不过是个只会砸钱的莽夫,也就只能吓唬那些实力不够的小老板。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凭着自己智慧与头脑开创时代的人,姓屈的有什么资格跟我们相提并论?” “第三点,你一手创立了式唐科技,难道甘心公司就这样落入姓屈的手中?我答应你,只要这次的事情办完,我会买下式唐科技,而你将继续出任公司ceo。” 徐晋海的话很有感染力,他每说一条,严正峰都忍不住点头赞同。 尤其是说到第三条时,严正峰一想到自己可以拿回之前失去的一切,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徐晋海将严正峰的反应看在眼里,再次问道:“现在回答我,你怕那个姓屈的吗?” “不怕!”严正峰像准备上战场的士兵一样挺直腰板。 “很好。”徐晋海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丢到严正峰面前:“这是式唐科技最近的产品开发计划书,里面涉及到的核心技术,比方说在零售系统里嵌入人脸识别以便为顾客提供个性化服务,恰好是我们云销售系统想做却一直没能完善的。你先看看,然后告诉我你的想法。” 严正峰翻看着文件,惊讶道:“徐总,这应该是式唐科技的机密资料,您是怎么拿到的?” 徐晋海淡淡一笑:“我说过,我们是凭智慧与头脑做事的人。” 严正峰飞快地将文件浏览完,兴奋道:“按照计划书上的数据,式唐科技把所有资源都投到了这次的产品上,如果我们能将他们的核心代码弄到手并提前发布,不但能让我们的云销售系统如虎添翼,对他们来说则无疑是致命打击。不过……” 徐晋海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严正峰:“不过什么?” 他能猜到,严正峰接下来将要说什么。 果然,严正峰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徐总,不瞒您说,式唐科技做产品测试的加密系统里,有我留下的后门程序。只要花几天时间,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很容易就把他们的核心代码弄到手,不过我知道您也是做技术出身的,一直都在社会上呼吁加大知识产权的保护,所以……” 说到这里,严正峰停了下来,察颜观色地看着徐晋海的反应。 “小严啊,既然你知道我一贯的立场,那么我可以郑重地向你重申,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原则。”徐晋海掷地有声地表明态度,随即又道:“歪门邪道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我是不会做的。” 说完,徐晋海拿过式唐科技的产品开发计划书,没有收回抽屉,而是直接丢进了碎纸机里。 严正峰有点猜不透徐晋海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如果真是这样,徐晋海手里又怎么会有式唐科技的机密文件? “徐总,那这个事情,您看我到底该……” “这个事情我已经全权交给你了,你做任何决定都不用再向我请示。记住,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用智慧和头脑做事的人。” 就算再愚钝的人,听到这话也能明白徐晋海是什么意思。 严正峰绝不愚钝。他马上意识到,原来徐晋海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只是为了撇清自己与窃取式唐科技核心技术的关系,就算最后事情败露,背锅的也只是他严正峰而已。 不过富贵险中求,这世界上没有不付出就能得到的收获。 所以严正峰把心一横,为了重新坐回ceo的位子,为了向屈仲北复仇,心中很快便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 …… 一周后,屈仲北刚从深山无人区回到南湘,便接到文雨芝的电话,说是江晴晕倒进医院了。 屈仲北赶到医院时,江晴躺在vip病房内仍然处于昏迷状态,不过情况已经稳定下来。 “她好好的怎么突然晕倒了,医生怎么说?”屈仲北看着双目紧闭的江晴,向文雨芝询问情况。 “医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晴晴晕倒的原因,说起来实在让人生气。”文雨芝详尽地道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三天前有技术人员向江晴报告,公司服务器出现了异常的数据传输现象,怀疑有人在远程下载公司的资料。江晴马上让人对整个系统进行排查,但是迟迟没能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 而这天一大早,南湘it界龙头级企业晋海科技发布了最新的云销售系统升级包,其中包含的核心技术,与式唐科技这段时间刻苦攻关的内容如出一辙。 本来江晴接手式唐科技后,一心想要做出点成绩来,经常留在公司和技术团队一起加班加点,基本上连睡觉都在公司宿舍。眼看着马上就要出成果的时候,晋海科技却发布了几乎一模一样的产品,等于这段时间以来式唐科技上上下下全部的努力全部白费。 如果说这是巧合的话,也许还能让人好过一点。可是式唐科技的技术员经过这几天的分析,基本上可以确定,三天前公司服务器异常传输出去的数据,正是式唐科技正在进行最后测试的核心技术。 也就是说,三天前公司的数据刚泄漏出去,三天后晋海科技就发布了几乎一模一样的产品——就算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江晴怀疑公司里有内鬼,马上对公司内部进行了排查。结果不出所料,公司市场部一名职员在巨大的压力下承认,自己一周前以10万元的价格,把公司的产品开发计划书卖给了一个陌生人。 正是这份计划书的流出,才引出了后面的这些事情。 要知道,江晴接手式唐科技后,把公司所有的资源都投到了这套核心技术上,可以说这个项目成功与否,决定了式唐科技今后的生死存亡。可是这一切却因为区区10万块钱,毁在一个既不关键、也不起眼的小职员手上,这让人如何不痛心疾首。 江晴面对这样一个结果,当场就晕了过去。 听文雨芝说完这些情况,屈仲北想了想道:“我对技术上的事情不了解,但是式唐科技的服务器难道没有什么防范技术?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人把数据给弄走了?” 他隐约觉得“晋海科技”听起来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文雨芝道:“技术人员的看法是,我们公司的系统被人安插了后门程序,现在正在全力检查。” 这时,床头柜上江晴的包包里传出一阵手机铃声,屈仲北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第94章 小人得志 屈仲北代江晴接通电话,刚说了声“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你是屈仲北?” “请问你是哪位?” “呵呵,敝人徐晋海,本来是想让江小姐替我传句话给你,既然这么巧你接到这个电话,倒是省掉不少麻烦。” 屈仲北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是什么时候听过“晋海科技”。 前些天在西餐厅的时候,他替小欣出头羞辱了一个妖艳女人,那女人当时自报家门,曾说过她的丈夫是晋海科技的老板徐晋海。 屈仲北明白过来,敢情式唐科技这次蒙受的巨大损失,是徐晋海找场子来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平静也很客气地道:“原来是徐总,有话请说。” “哈哈哈哈,屈老弟,你服吗?”徐晋海只说了这一句,便在得意的大笑中将通话挂断。 屈仲北收起手机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在病床边等待江晴苏醒。 文雨芝问道:“是公司的业务电话吗,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屈仲北脸上波澜不惊:“只是个骚扰电话而已。” 文雨芝“哦”了一声,从果篮里拿出一个红蛇果:“屈大哥你先坐一会,我给你削个苹果。” 屈仲北摇摇头:“我现在没胃口。” “遇到大事我帮不上忙,能为屈大哥你做的就只有这点小事了。”文雨芝很乖巧地坐在一旁削起苹果。 过了一会,江晴的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严正峰的名字。 屈仲北接通电话,客气地道:“你好,如果你是找江晴的,请晚些时候……” 严正峰却目中无人地打断道:“用不着,我找的就是你。现在我以晋海科技收购代表的身份通知你,我们公司愿意出3500万收购式唐科技,你愿意卖的话,三天内带上相关资料来公司找我。不过你最好快一点决定,因为每拖延一天,我们公司给出的报价就将减少100万。” 说完,通话便被严正峰毫不客气地挂断。 屈仲北这下算明白,式唐科技的核心数据为什么会那么容易便被晋海科技盗用——严正峰身为式唐科技的创始人、前任ceo,想必在式唐科技的系统里留有某种后门,要做到这一点再简单不过。 从知识产权的角度来说,严正峰这样做是违法的,但是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追究严正峰的法律责任。 这时,江晴发出一阵呻.吟,慢慢睁开了眼睛。一看到屈仲北,她顿时委屈地泛起泪花:“仲北,我没用,公司被人坑得好惨。” 屈仲北拍拍她的手背,安慰了好一会,才让她平静下来。 江晴在病床上坐起身:“刚才我好像听到自己手机响了,谁找我?” 屈仲北本来不想让江晴再为公司的事费心,但觉得瞒也瞒不住,便把刚才那两个电话、以及自己间接与徐晋海结怨的情况说了一遍。 “说到底,这次式唐科技遭受损失,是因我而起。”屈仲北安慰着江晴:“所以你千万不要再自责。” “要不是我经验不足、管理不善,这种损失完全是可以避免的,而且严正峰跟你结怨还不是跟我有关。”江晴仍然执着于自己的过失,从减少损失的角度给出建议:“反正公司的核心技术已经被盗用,我觉得你可以答应他们,你当初买下式唐科技花的是4000万,能把公司卖个3500万,总比最后亏得一分不剩强。” 屈仲北并不在意这种程度的损失。不过他看出,江晴受到这次事件的打击变得有些心灰意冷,也就没有表示反对。 当天下午,屈仲北带着江晴和文雨芝,来到晋海科技与严正峰签收购协议。 不过他们刚进门就受到冷遇。 先是严正峰的助理说,没有预约不能见严正峰。江晴给严正峰打了电话后,严正峰的助理将他们带到会客室等候,结果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严正峰才终于露面。 “老同学,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严正峰出现时像个得胜的将军一样,满面春风地走进会客室:“你们应该能理解的,成功人士嘛,一般都是比较忙的。” 江晴已经知道式唐科技的资料外泄和正严峰有关,板着脸道:“既然你的时间这么宝贵,我们抓紧时间把协议签了吧。” “那是当然。这种拿回自己东西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严正峰得意地挥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助理马上拿出一份收购协议放到桌上。 文雨芝取过协议,交到江晴手里。 江晴拿起协议一看,不由眉头一蹙:“你上午给仲北打电话时,不是说以3500万收购式唐科技吗,为什么协议书上却变成了3200万?” 严正峰露出讶异状,对助理训斥道:“你怎么做事情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吗?”说着让助理收走江晴手里的协议书,另外换了一份交给她。 江晴拿起第二份协议书一看,不由更加意外:“为什么这份协议书里,收购价格又变成了2500万?” 屈仲北看穿了严正峰的把戏,平静道:“因为他是故意的。” “聪明,给你点个赞。”严正峰得意地大笑起来:“我当然是故意的。你们该不会以为,我真会付3500万买下式唐科技吧?作为一家创业型公司,连核心技术都没有了,而且短期内看不到任何营利点,你们觉得这样的公司还能值几个钱?” 江晴怒道:“你这不是耍我们吗?” 严正峰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没错,我就是耍你们,怎么样?” 屈仲北平静道:“小人再怎么得志,也仍然只是个小人。你不要以为自己靠上了徐晋海这棵大树,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你这话让我很不高兴,所以我决定收购价格再减500万。”严正峰一副大权在握的神情,斜了屈仲北一眼:“也就是说,你手里的式唐科技现在只能卖出2000万的价钱。而且从现在起,你每说一句废话,收购价格都会减少500万。” “你……”江晴气得直哆嗦:“你不要太得意!” 屈仲北拍拍江晴的肩膀,意思是让她犯不着跟这种小人生气。 结果严正峰把脸一横,趾高气昂地对屈仲北道:“不要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你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所以收购价格再减500万。” 第95章 技术团队跑票 从最初电话里报价3500万,到现在一减再减,变成只剩1500万,严正峰得势后的嚣张不但让文雨芝瞠目结舌,也让江晴觉得这个老同学无比陌生。 屈仲北脸上始终波澜不惊,站起身拍拍江晴,示意没必要再和正严峰谈下去。 严正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因为他和徐晋海定下的策略,就是尽情羞辱屈仲北,等过一段时间式唐科技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再找其他人出面,以超低价格将公司买下。 “这就走了?”严正峰得意地叫道:“作为一家已经失去竞争力的创业型公司,我肯出1500万已经算对你们开恩了。你们可要考虑好,错过这村可就再没这店。” 已经走到门口的屈仲北停下脚步,回头平静地看了严正峰一眼:“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式唐科技在你手里时,确实是一家经不起风浪的创业型公司。可是你别忘了,现在它在我手里。” 说完屈仲北带着江晴和文雨芝,头也不回离开了会客室。 严正峰愣在原地,突然意识到他和徐晋海的策略里有一个致命的bug。 那就是屈仲北很有钱,很多很多钱。 只要屈仲北肯加大投入,式唐科技哪怕一分钱的营利都没有,想要再撑个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 想通这一点后,严正峰恨不得马上去死——本来屈仲北已经打算把式唐科技卖掉了,可是他的嚣张却改变了屈仲北的想法。而他这份嚣张的代价是,他想重新坐回式唐科技ceo的位子又变得遥遥无期。 带着这份悔恨与憋闷,严正峰前往徐晋海的办公室,汇报了这次“收购”经过,并期待徐晋海能有高招,能再次给予屈仲北痛击,帮他尽快坐回应属于他的位子上。 “这次我们公司发布的升级包,在用户那里得到了很好的评价,我不会忘记你做出的贡献。”徐晋海先给了严正峰一个肯定,然后才回到这次“收购”的事情上:“我知道,你现在最渴望的就是重掌式唐科技。但是有些事,要一步一步地来。现在式唐科技上下肯定士气低迷,尤其是那些才华出众的技术人员,肯定不愿意陪着一家看不到发展希望的公司一直耗下去,你懂我说的意思吧?” “您的意思是,把他们的技术团队挖过来,进一步打击他们的意志?”严正峰眼睛一亮,不过随即又不无顾虑道:“姓屈的给他们开的是双倍薪水,除非我们能给更高的价钱,否则短期内要挖过来并不容易。而且就算能高薪挖过来,我们本公司的技术人员肯定会眼红,甚至会生出老员工待遇不如新员工的怨念,那样会引发不少问题。” 徐晋海坐在他三十万一张的沉香木办公桌后,气定神闲地一笑:“话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管你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只要能把式唐科技的技术人员挖出来就行。至于说这些技术人员来到晋海科技后,发现工资和你当初承诺的不一样,那也是上班一个月以后的事了。到那时候,他们难道还有脸回式唐科技不成?” “高,实在是高。只要把人都挖过来,式唐科技就名存实亡,姓屈的留在手里只会觉得晦气,到时候咱们照样可以找人出面以超低价将公司收购。”严正峰由衷赞叹:“太高了……徐总您的智慧就如星辰大海,我学一辈子都难望您的项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徐晋海满意地点点头:“放手去做吧。记住,我们是用智慧和头脑做事的人。” …… 从晋海科技离开后,江晴始终都很自责道:“仲北,都怪我没用,才连累你受严正峰那种小人的气。” 文雨芝也附和道:“第一次见到严正峰时,我觉得他年轻有为,还挺崇拜他的,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对于严正峰的人品,屈仲北初次见面就已看穿,根本没兴趣予以置评。 江晴见屈仲北没说话,又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式唐科技现在已经失去发展前景,依我看,或许我们应该联系其他的大公司,看有没有人愿意接盘。” 屈仲北沉默片刻,说了句让江晴和文雨芝摸不着头脑的话:“其他人大概也是这么看的。” “什么意思?”江晴问。 “我是说,你现在这种悲观的想法,应该也是公司上下全体员工的想法。”屈仲北想了想道:“如果徐晋海和严正峰也看准这一点的话,接下来大概会开始挖墙角,想办法弄走我们的技术团队,进一步断绝式唐科技的希望。” 江晴不甘心道:“虽然说商场如战场,可是他们已经窃取了式唐科技的核心技术,还要这么做的话,简直欺人太甚。” 屈仲北笑了笑:“别生气,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他们真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我奉陪到底好了。” 文雨芝担心道:“屈大哥,据我所知晋海科技是南湘it界的龙头级企业,你真要跟他们硬扛到底吗?” 屈仲北平静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且真要斗起来,我要对付的只是徐晋海和严正峰这两个人而已,又不是要和晋海科技这家企业一决胜负。” 文雨芝不解道:“徐晋海是晋海科技的老板,他和企业本身就是一体的啊,你要对付他,和对付他的企业有什么区别?” 这同样是江晴心中的疑问。 面对两个女孩疑惑的目光,屈仲北没再解释:“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按屈仲北所预料的那样发展着。 先是式唐科技技术部门的主管请辞,并拒绝了江晴的极力挽留。然后技术人员纷纷出走,到最后整个技术部门只剩下两个新招的实习生。 技术部门对于整个公司来说,相当于一辆车子的发动机。现在整个发动机都没了,公司运转也几乎陷入停滞状态。 江晴虽然经过屈仲北的提醒早有心理准备,可事情真的发生到这种地步,仍然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而屈仲北每天该干嘛干嘛,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她派人一打听,果然所有离开式唐科技的技术人员,不出意料地全都去了晋海科技。 “我不管,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啦。”江晴无计可施,少见地向屈仲北撒起娇。现在式唐科技卖又卖不掉,发展又发展不了,就这样垮在她手里的话,她实在很没面子。 第96章 招兵买马 “想什么办法?”屈仲北故意装糊涂逗江晴。 “当然是把公司的技术人员弄回来啊!” “为什么要把人都弄回来?”屈仲北笑道:“晋海科技把那些技术人员都挖走,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 江晴一脸不解:“为什么这样说?” “你想想看,那些技术人员在我们这拿的都是双倍薪水,对吧?”屈仲北给江晴算了笔账:“晋海科技把他们挖走,无形中是替我们大大降低了成本,还不用我们付遣散费。而我们花同样的钱,可以重新聘用两倍数量的技术人员。你说说看,这种好事上哪去找。” “这……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江晴转嗔为喜:“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一直着急上火。” “我以为你能想到的嘛。”屈仲北想了想道:“之前我到山里住了几天,感觉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许多。反正公司现在这个样子,你也没什么可忙的了,要不你也找个地方换换心情吧。” “公司出了这么多事,我哪有这心情。”江晴想了想,将了屈仲北一军:“你之前不是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徐晋海和严正峰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们作对,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屈仲北哈哈一笑:“那只是当着文雨芝的面说一说,给你撑撑场面而已。像徐晋海和严正峰之流,你当他不存在就行了,小打小闹最多让人膈应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屈仲北心中,真正需要对付的人还是张义煌。只不过经历了一系列的挫败之后,这位煌太子现在行事非常谨慎,屈仲北一时之间还没找到出手的机会。 至于徐晋海和严正峰,说到底骨子里还是商人,并不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不过关于张义煌现在已经变得比以前更危险的事实,屈仲北没打算向江晴透露,免得她担惊受怕。 “原来你只是说一说啊。”江晴不由有些失望:“这么说公司的损失只能算了?我一直以为,没人能占你的便宜,没想到你也有吃哑巴亏的时候。” 屈仲北无奈道:“你之前不是已经打算卖掉公司了吗,怎么现在又这么在意这一点得失?” “你不知道女人是善变的吗?”江晴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再说了,我当时决定卖掉公司,是想为你减少损失。可是后来严正峰那么趾高气昂,真的很让人生气你知不知道。他耍了我就算了,但是竟然连你一块耍,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 “有什么咽不咽得下的,他们这次能得逞,是利用了严正峰之前在式唐科技担任要职的便利,这种亏我们最多吃一次。正常情况下,以后我们和他们再也不会打交道的。” 江晴干脆再将一军:“你该不会怕了他们吧?” 屈仲北的字典里还没有“怕”字:“开什么玩笑,我会怕他们?” 江晴故意作出一副不信的样子,两眼看着天花板:“那你就证明给我看看,给徐晋海和严正峰一点教训,让式唐科技起死回生。” 屈仲北有些无语。 让式唐科技起死回生说难不难,加大投资、大量招纳科技人才、重新规划公司未来发展目标就行了。 难的是,徐晋海和严正峰并没那么好对付。 首先徐晋海并不是一般的小企业老板,自身有着雄厚的财力,公司发展也如日中天,普通的手段对他根本无效。而严正峰靠上这棵大树,什么事都有徐晋海替他撑腰,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易就能收拾。 当然,如果说采取某些“非常规手段”,这两人加到一块都根本不够屈仲北看的。 只不过,屈仲北不想采用那些手段。严正峰用非法手段窃取式唐科技的核心技术是一回事,他的反击必须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这是他身为“王者仲”的骄傲。 江晴见他陷入沉默,收起玩笑的姿态:“我的要求,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屈仲北思忖着这次事情的前因后果,答非所问道:“办法总会有的。” 江晴道:“我知道,徐晋海并不好对付。实在不行的话,这次的事就算了,你就当我和你开了个玩笑吧……反正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厉害的,谁也比不上。” 屈仲北认真道:“一个人能否称为强者,决定因素在于他的思维方式,生意场上也不例外。如果我连徐晋海和严正峰都收拾不了,那还算什么厉害。” 江晴咬着嘴唇想了想,出主意道:“要不然,我们找人查一查徐晋海的底细?这几天我多少了解到一点,徐晋海这人很好色,说不定能从这方面找到他的弱点或把柄。” 徐晋海好色的事,在圈子里算是公开的秘密,江晴根本不费什么劲便打听到。 “好色?这顶多算徐晋海私生活不检点,就算能查到什么,也无伤大雅,他这种身份的企业老板根本不在乎被人抓到几条桃色新闻。要让一个人痛的话,就必须打到他的要害才行。”屈仲北突然灵光一闪:“你说说看,徐晋海身为科技公司的老板,最害怕的是什么?” 江晴听屈仲北刻意提到“科技公司老板”,心知他肯定在这方面想到了什么,但一时间根本跟不上他的思路:“我哪里知道啦……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屈仲北笑道:“办法有两个,一个长期的和一个短期的。长期的见效太慢,现在不说也罢。至于短期的嘛,保证会让徐晋海很痛很痛,痛到主动向我们求和。” 江晴没想到,屈仲北居然一下子想到两个办法对付徐晋海,一脸崇拜道:“我就说了你是最厉害的。快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办法?” 屈仲北自信一笑:“这个办法要分两步走。你不是要让式唐科技起死回生吗,我马上让章大钊给式唐科技追加2个亿的投资。至于你,现在也有件事需要马上去做。” “什么事?” “招兵买马!把人才市场上最顶尖的it人才全招过来,人数越多越好。” 第97章 软体测试 自从挖走了江晴手下的技术团队之后,严正峰一直留意着式唐科技的一举一动,只要一发现式唐科技有停摆的迹象,便准备禀报徐晋海,以便完成收购,重新坐回式唐科技ceo的位子。 结果让他大为失望。式唐科技并没有因为技术团队被挖走而停摆,反而大张旗鼓地开始招纳新的技术人员,而且不但数量比以前更多,新招人员的质量也远胜从前,基本上全是985、211大学的高材生。 这一现象表明,屈仲北和江晴不但没有放弃式唐科技的意思,反而要把式唐科技进一步做强做大。 严正峰眼看着ceo的位子再一次变得遥不可及,心里既着急后悔,又无计可施,最后只得把情况上报给徐晋海。 “……基本上情况就是这样,10天时间里,姓屈的招聘了不下40名顶尖的年轻人才。现在式唐科技的技术团队,规模达到了以前的4倍。虽然这种程度的技术力量还无法和我们晋海科技相提并论,但是不能不视为一种威胁。”严正峰汇报完后,眼巴巴地看着徐晋海,期望自己的偶像能有妙招,将式唐科技的复兴扼杀在摇篮里。 徐晋海听完不屑地轻哂一声:“看来我高估姓屈的了,受了我这样的羞辱之后,他居然只搞出这么点动静。区区40人的技术团队而已,能构成什么威胁?要知道我晋海科技的研发部门,可是有着200多名高级工程师,一年的研发经费就达到1亿多。跟我比,他实在差得太远。” 严正峰道:“徐总,屈仲北新招来的这些人,还是有点本事的。我之前留在式唐科技系统里的后门程序,原来的技术人员始终没能查出来,但新来的这批高材生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把漏洞给堵上了,现在我已经失去了远程登录他们服务器的权限。所以说……” “行了行了。”徐晋海打断严正峰,漫不经心道:“你继续盯着姓屈的,不管式唐科技打算开发什么产品,我们晋海科技都上马同样的项目,让他们连一个客户都拉不到。我倒要看看,姓屈的能撑多久。” 徐晋海早就出钱买通了几名式唐科技的内部人员,可以随时掌握式唐科技下一步的产品研发方向。 以晋海科技的庞大体量,以及在南湘it界的龙头级地位,要用这种手段挤垮一家起步没多久的科技公司,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严正峰一听,顿时转忧为喜,马屁像不要钱般滚滚而出:“徐总,太英明了!我以前还觉得姓屈的不好对付,现在终于知道,在您的智慧与实力面前,那姓屈的简直连您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小严啊,你这个人就是太喜欢说实话,哈哈哈……” 办公室里,久久回荡着徐晋海得意的大笑,以及严正峰附和的谄笑声。 只不过,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仅仅一周过去,他们得知了式唐科技新技术团队正在做的事情后,便再也笑不出来。 式唐科技新技术团队做的事,就是屈仲北让他们做的事。 严格说来,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屈仲北也就是让新招来的这些年轻高材生们发挥聪明才智,帮徐晋海名下核心产品——云销售系统挑挑错而已,在业内也叫软体测试。 不过屈仲北要求的软体测试,和常规的软体测试并不一样。 因为之前严正峰窃取了式唐科技开发的核心代码,并嵌入到晋海科技的云销售系统里,推出了基于人脸识别功能的升级包,所以对于式唐科技来说,现在晋海科技的云销售系统里有相当一部分代码是“透明”的。 屈仲北让手下高材生们做的产品测试,就是针对这一部分“透明”的代码,寻找晋海科技云销售系统里可以用于黑客攻击的bug。 要知道,搞破坏永远比搞建设容易得多。 有这一部分“透明”代码作为切入点,屈仲北招聘的那些高材生们轻轻松松就找出了一大堆可以用来攻破晋海科技云销售系统的bug。仅仅一周过去,相关bug清单上已经列出133条内容,而且每天还在持续增加。 而且屈仲北对这些高材生进行了封闭式管理,在“技术攻关”期间所有人吃住都在一块,并禁止任何人单独外出,基本断绝了清单具体内容外泄的风险。 面对这样一个结果,江晴完全被屈仲北的想象力所折服:“我的天,你竟然能想到这么个对付晋海科技的办法,实在是太绝了……要是这份bug清单流传出去的话,晋海科技的云销售系统恐怕一夜之间就会变得一文不值吧。” 被美女崇拜、夸赞无疑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就算屈仲北也不能免俗。 面对一脸崇拜的江晴,屈仲北笑道:“我说过,要打就打徐晋海和严正峰的要害,只不过我自己也没想到,会取得这么丰硕的成果。” 江晴开心地拍着手道:“徐晋海指使严正峰窃取我们核心代码的时候,大概没想到会有现在的情况,这就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对了,我听说有人能找出windows一个漏洞的话,微软公司最高会奖励25万美金呢,咱们找出的这些bug,拿到徐晋海那应该能卖出不少钱吧。” “只有徐晋海主动来找我们,这些bug才能卖出好价钱,所以我们按兵不动等他上门就好。”屈仲北胸有成竹道:“你等着看吧,徐晋海很快就会来找我们的。” 江晴不解道:“徐晋海又不知道咱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肯定他会来找我们?” 屈仲北解释道:“思维模式决定行为模式。他之前不就收买我们公司的行政人员,买到过我们公司的产品研发计划?尝过一次甜头后,他肯定还会继续这样做。所以我们这里发生的情况,他一定会知道的。而他一旦知道有这么一份bug清单存在,不吃饭不睡觉也会主动来找我们谈判。” 江晴半信半疑:“真的吗?” 很快江晴便发现,屈仲北简直是料事如神。 第二天一早,一辆劳斯莱斯慧影风驰电掣般驶过街道,停在式唐科技大门外。 徐晋海带着秘书以及严正峰从车上下来,风风火火走进大门:“我要见屈仲北!” 第98章 对不起,装糊涂不管用 徐晋海心急火燎带着人赶到式唐科技的时候,屈仲北一个人在点部办公室悠哉地喝着茶、在电脑上看着新闻。 “徐晋海来了?”屈仲北接到江晴打来的电话,笑了笑道:“先晾他一晾。让人告诉徐晋海,就说我现在没时间见他。” 这一晾,他就足足晾了徐晋海三天。 这三天时间里,式唐科技的技术团队又找出27条云销售系统里的bug,清单上的bug总数达到了160条。 这一情况,由徐晋海收买的眼线如实地反馈到徐晋海那里。 第四天,徐晋海只得摆出一副不见到屈仲北誓不罢休的姿态,到了式唐科技以后,带人赖在会客室里不走了。 屈仲北这才来到式唐科技,接见了徐晋海一行。 “屈董,久仰久仰,早就听说你是南湘年轻一辈企业家里的佼佼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见面,徐晋海热情洋溢且充满自信地说着恭维话。 就在十几天前,他还曾得意洋洋地在电话里问屈仲北“你服不服”。此时,他却像从来没和屈仲北发生过矛盾一般,光是这份城府,就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 严正峰站在一旁,听到徐晋海的这番开场白,心中由衷地对徐晋海佩服不已,开始对这次会面的结果变得乐观起来。 就拿严正峰来说,十几天前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肆意耍弄、羞辱屈仲北和江晴。此时形势逆转,变成他和徐晋海来求屈仲北高抬贵手,他虽然尽力想表现得镇定自如,但是神情紧绷过度,气势上和徐晋海一比明显弱了一截。 而徐晋海无疑是一个老到的企业家,有着应对任何场面的丰富经验。他刻意淡化双方的矛盾,就是想凭着自己的交际手腕反客为主,营造出两家公司平等对话的氛围。只要屈仲北顺着他的话往下客套,那么这次会面无形之中便会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但是无论徐晋海还是严正峰,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他们面对的并不是一般的对手。 他们面对的,是王者仲。 屈仲北根本不屑于和徐晋海绕弯子,直接竖起一根手指:“1个亿。” “什,什么?”徐晋海脸上表情一滞:“屈董,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晋海并不是真不明白屈仲北的意思,他连续几天前来求见,便是想出钱买下屈仲北手中的那份bug清单,并在心中给出了5000万的价格底线。 但是他没想到,屈仲北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便开出了1个亿的天价。 震惊之余,徐晋海习惯性地装起糊涂——在商场上,装糊涂可以避免直接否决对方的意见,给接下来的讨价还价争取转圜空间,是最常用的谈判技巧之一。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面对的是王者仲。 王者,不接受讨价还价,更不接受谈判。 屈仲北没理徐晋海,扭头对江晴道:“要是我没理解错的话,徐总好像在跟我们装糊涂?” 江晴很有默契地一唱一合:“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要不还是别谈了。” 徐晋海好不容易才见以屈仲北,急忙道:“屈董,江总,有话好说,我今天是带着诚意而来,绝没有冒犯的意思。” 话刚出口,徐晋海猛地意识到,自己原本想要掌握这次会面的节奏,结果被屈仲北轻描淡写便化解于无形,变成了他只能跟着屈仲北的节奏走。 可是知道归知道,徐晋海已无力改变这一切。 现在屈仲北手里掌握的那份bug清单,对于晋海科技来说无异于“核武器”,一旦公布出去,他这些年来投入无数资源才建立起来的云销售系统倾刻间将灰飞烟灭。 试想,哪个客户会愿意每年交纳至少数十万的授权费,去使用一个被找出上百个安全漏洞的软件呢? 严正峰在一旁也意识到这一点,刚刚生出的乐观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的偶像徐晋海在面对屈仲北时,竟然因屈仲北一句话就败下阵来。 “屈董,就按你说的,我出1个亿,买下你把手中那份bug清单。”徐晋海不敢再装糊涂,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接受了屈仲北的开价,哪怕这个价位比他预想的要多出整整一倍。 “很抱歉,现在是1亿1千万。”屈仲北轻描淡写道:“从现在起,你每质疑一次我的决定,价格就上涨1千万。” 徐晋海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怒气冲冲地瞪起双眼,张着嘴想要骂娘,却迟迟不敢再说一个字。 质疑一次就是1千万,哪怕他身为晋海科技的老板,也会感到肉痛。 严正峰在一旁,一张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 他没想到,自己的偶像竟然会受到这种羞辱——就在十几天前,他把屈仲北和江晴骗到晋海科技,曾经疯狂压低式唐科技的收购价格,并肆无忌惮地表示,屈仲北每说一句废话,报价就降低500万。 结果报应来得是如此之快。 仅仅十几天过去,风水轮流转,他和徐晋海变成了只能任由别人叫价的一方,被屈仲北以同样的方式回敬。 要知道,晋海科技一年的研发费用外加技术部门的全部人员工资,加起来也才1亿多。屈仲北狮子大开口,一口气就“吃”掉了晋海科技技术部门将近一年的所有费用。 而严正峰之前从式唐科技窃取的那些核心技术,放到市场上顶多也就卖个5000万,现在把吃进去的全吐出来了不说,还等于连本带利双倍奉还。 “我……接受。”徐晋海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沉着脸一挥手,示意秘书准备现场进行转账。 屈仲北朝身为总经理助理的文雨芝使个眼色,后者马上从文件包里取出一份长达100多页的bug清单,上面列出了式唐科技技术团队从云销售系统里找出的每一个bug,以及相关的技术说明。 不过在文雨芝将bug清单交给徐晋海之前,屈仲北临时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徐总,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我都付了1亿1千万,你还……”徐晋海话说一半突然想起来,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质疑屈仲北,硬生生地话风一转:“你还是可以再提一点其他要求的,请说吧。” 第99章 清理门户 屈仲北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附加条件,对文雨芝道:“你去通知公司全体人员到大会议室集合。” “好的。”文雨芝马上前去执行这一命令。 江晴不知道屈仲北突然召集全体员工要干什么,向屈仲北投以询问的目光。 屈仲北笑了笑,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对徐晋海道:“徐总,现在请移步大会议室,我会告诉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徐晋海也猜不透屈仲北的意图,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不会有什么好事。但现在形势比人强,在拿到bug清单之前,无论屈仲北说什么他都只能照办。 几分钟后,式唐科技全体职员共计83人,全部都集合到大会室议。 这还是公司上次遭受惨重损失、以及一口气招聘了40名高材生以来,第一次开全员大会,而且还有之前公司遭受惨重损失的罪魁祸首徐晋海和严正峰到场,所以会场气氛格外严肃。 在众目睽睽下,屈仲北先向所有人介绍了一下徐晋海和严正峰:“这两位,一位是晋海科技的徐总,一位是我们公司前任ceo、晋海科技现任技术部经理严正峰。关于之前我们公司遭受惨重损失的前因后果,在座的基本上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不用我再赘述了吧?” 无论是新老员工,对于之前公司核心技术被窃取的事,多少都知道一个大概。究其原因,是因为公司内部有人出卖了公司的情报,才引发后来的一连串事情,甚至让式唐科技一度面临被收购的命运。 徐晋海和严正峰一方面担心接下来会受到屈仲北的当众羞辱,另一方面bug清单还没拿到手,走又走不得,在主席台上如坐针毡。 屈仲北顿了顿,继续道:“之前公司面临困境的时候,大家的情绪多少都受到了一些影响,技术部门原来的一些同事也因此离开了我们。不过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公司的困境已经结束,晋海科技决定出资1亿1千万,购买我们公司最近一段时间的某些‘研发成果’。” “哗”地一声,会议室里一下子沸腾起来。 无论新老员工,都因这种辉煌的胜利而精神亢奋。 虽然屈仲北没有明说,但谁都知道,晋海科技是之前公司遭受惨重损失的幕后黑手,而现在仅仅十几天过去,晋海科技便只能乖乖认栽,拿出1亿1千万的巨资购买公司的“产品”,实在是大快人心。 这意味着,这一次两家公司的交锋,式唐科技以小搏大,成为了最终的赢家。 人人都喜欢赢的感觉。 屈仲北的胜利,就是式唐科技的胜利,也可以说是公司每一名员工的胜利。 而式唐科技的员工们越高兴、越开心,坐在台上的徐晋海和严正峰心里就越窝囊、越憋气。 这两人很讨厌这种坐在台上,让台下那些他们觉得不配和他们相提并论的小员工以围观败者的目光打量,可是却无力改变什么。 “静一静。”屈仲北抬手虚压一记,宣布了另一个好消息:“我现在宣布,作为本次公司大获全胜的奖励,技术部门的员工,年底每人将得到100万的年终奖,个别贡献突出者将得到200万的奖金。至于其他部门的同仁们,感谢你们一直对公司不离不弃,你们年底也都将得到每人30万的年终福利。” “轰”地一声,台下的员工们彻底陷入狂欢的状态。 “老板大气!” “屈董万岁!” “我们生是式唐的人,死是式唐的死人!” “……” 会议室内的欢呼与尖叫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就连身为高层管理人员的文雨芝也喜不自胜地盘算起来:“天啊,30万啊,快赶上我一年的工资了,那岂不是说我今天拿的是四倍薪水?一下子多拿这么多钱,该怎么花好呢……”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徐晋海和严正峰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色。 屈仲北当着他们的面说“公司大获全胜”,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们脸上,扇得他们脸上发烫。 而且更让他们心头滴血的是,屈仲北拿来“犒赏群臣”的钱,无疑就是他刚刚从晋海科技赚走的那1亿1千万里的一部分。等于说,是晋海科技拿钱出来,让屈仲北鼓舞士气、收买人心。 更气人的是,相对于那1亿1千万来说,屈仲北拿出来奖励员工的钱最多只有一小部分,最后大头还是落到了屈仲北的名下。可是他却成了公司上下人人膜拜的对象,既捞到了实惠,又捞到了英明大气的好名声。 徐晋海和严正峰气得快要原地爆炸,可是屈仲北没发话前,他们便只能老老实实坐着。 江晴见屈仲北占尽便宜,小声对他道:“真有你的,到头来什么好处都被你占尽了,徐晋海和严正峰白忙活一场不说,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屈仲北笑了笑:“这还不算完呢。” 江晴惊讶道:“还不算完?你还想做什么?” 屈仲北道:“你看着好了。” 说完,屈仲北再次抬手虚压一记。 底下的员工知道他有话要说,纷纷收声肃目。 两秒钟之内,会议室便由沸腾状态变得鸦雀无声,显示出屈仲北已在员工们心目中树立起绝对的权威。 屈仲北满意地点点头,朗声道:“公司不会亏待每一个爱岗敬业的好员工,但是也不会纵容任何一个涉嫌渎职的人。这次临时会议请徐总过来,就是想请他帮我们指认一下,我们内部的害群之马。” 屈仲北话说一半的时候,徐晋海终于明白,屈仲北召开这次式唐科技全体员工大会的目的并不是要羞辱他,而是要清理门户。 “徐总,请吧。”屈仲北没有给徐晋海留下思考的时间,并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你收买的眼线是哪些人,最好不要错指或漏指,否则每出一个错误,bug清单的价格都上涨1千万。” “你简直……”徐晋海本想说岂有此理,可是一想到每质疑屈仲北一次的代价就是1千万,只得硬生生转变话风:“你简直太精明了。” “谢谢夸奖。”屈仲北对着台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时间宝贵,开始吧。” 随着屈仲北的手势,徐晋海的目光扫向台下。 而台下在场的所有员工,无论有没有做过亏心事,一下子都变得紧张起来。 第100章 输得彻底 83名员工,83双眼睛,紧紧盯着台上,又不时悄悄打量着周围,猜测谁会是这段时间出卖公司的叛徒。 徐晋海内心十分恼怒,这么多年来,他从没被人这样摆布过。 他的目光掠过式唐公司几名无辜的管理人员,心中暗忖,如果自己将这些忠于式唐科技的管理层指认为叛徒,无疑会对式唐科技的士气造成巨大的打击。 但是当他目光落到屈仲北始终波澜不惊的脸上,他最终放弃了这个极具诱惑力的想法。 因为他猜不准,屈仲北到底有没有掌握“叛徒”的真实情况。 错指一个人,那可就是1千万的代价,这让他不得不慎重行事。 最终,徐晋海没敢玩花样,如实指出了他让人在式唐科技收买的三名基层行政人员。 当那三人被点到名后,顿时面如死灰。因为他们即将失去的不仅是在式唐科技的一份工作,以及屈仲北刚刚许诺的丰厚福利,还将失去职场信誉。今后他们无论到哪家公司上班,都不可能再受到重用,因为没有哪个老板会放心把重要的工作交给他们。至少在南湘范围,这三人将再无立足之地。 而其他员工则一致用鄙视的目光,目送这三名叛徒黯然离场,同时为屈仲北成功清理门户、再次在徐晋海面前占尽上风而感到与有荣焉。 要知道,徐晋海是什么人?那可是南湘it界的传奇人物、龙头级企业晋海科技的创始人兼大老板。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屈仲北面前被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他们这些跟着屈仲北的员工,莫不感到脸上有光。 在场所有的员工,看向屈仲北的目光里,不知不觉带上了崇拜、忠诚的色彩。 徐晋海看到式唐科技员工的眼神,心中暗叹一声。这一场较量,他输得实在太彻底。 原本他以为,屈仲北是想借全员大会的场合羞辱他,后来他发现,屈仲北是要清理门户;当他以为已经掌握了屈仲北的用意,到现在却发现,自己仍然只看到屈仲北真实意图的一点皮毛。 徐晋海现在终于明白,屈仲北这一招最狠之处在于,让他亲自指认出式唐公司内部的叛徒以后,他的个人声誉和那些叛徒一样,在某些方面已经严重受损。 试问以后他想用同样的方式,收买式唐科技的员工的话,又有谁还会再信任他这个关键时候会出卖自己眼线的老板呢? 等于说,屈仲北轻而易举便堵上了员工再次出卖公司情报的大门。 徐晋海想通这其中利害后,自言自语道:“高明,我这次输得心服口服。”说完吁出一口长气。 严正峰站在一旁没有听清,低声问道:“徐总,您说什么,什么高明?” 徐晋海瞥了一眼正对员工进行总结讲话的屈仲北,摇摇头没有接话。 随后,屈仲北宣布散会,式唐科技的员工们在热烈与鼓舞的气氛中离开了会议室。 当无关人员全部离开后,徐晋海道:“屈董,你提的要求我已全部满足,现在我们可以进行交接了吧。只要你把bug清单交给我,1亿1千万马上就能到账。” 屈仲北平静道:“很抱歉,现在是1亿2千万。” 徐晋海神情一滞:“你……我如此配合你的要求,没有提出过任何质疑,为什么凭空又涨了1千万?” “之前那1亿1千万,是bug清单的价格。而现在新加的1千万嘛……”屈仲北很和气地一笑:“你该不会以为,你之前耍的种种阴招不用付任何代价吧?” 徐晋海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严正峰跳了出来:“姓屈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屈仲北连看也没看严正峰一眼,平静地对徐晋海道:“徐总,现在是在我式唐科技的地盘上,麻烦你看好你的狗。” 严正峰正想再说,却被徐晋海粗暴地打断。 “小严,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我和屈董谈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插话?”徐晋海一指门外:“滚出去。” 严正峰脸上涨得通红,可是在徐晋海的怒视下,最终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向门外。 “现在可以继续了。”徐晋海生怕这种节骨眼上再节外生枝:“1亿2千万,我马上转到屈董公司账上。” 说完,他示意秘书现场转账,并签下了关于这次交易的协议书。 当文雨芝确认了转账无误后,按照屈仲北的吩咐,将bug清单交到徐晋海手上。 作为技术控出身,徐晋海很仔细地翻看了清单上每一页的内容,算是当场验货。 “这次的教训,我徐某人会铭记在心的。”徐晋海最终没有对清单的真伪提出任何异议,站起身话里有话道:“屈董,我预祝你的式唐科技昌盛兴隆。告辞。” 屈仲北坐在位子上,丝毫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多谢徐总的吉言。顺便说一句,这次交易完成后,我会让技术团队继续帮贵公司进行挑错的。” 徐晋海闻言脸色一变,但是没说什么,匆匆带着秘书离开了会议室。 江晴看着徐晋海匆匆离开的背影,不解地对屈仲北道:“徐晋海不是已经拿到bug清单了吗,那上面基本已经列出我们能找到的所有bug了吧?他回去以后让手下技术人员开发出相应的升级补丁就行了,为什么听你说要继续寻找bug,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你别忘了,徐晋海的云销售系统里,现在可是还嵌入了我们公司的代码。”屈仲北笑了笑:“只要这部分代码还在,对于我们公司来说,他的云销售系统就相当于永远有一个近乎透明的出入口。只要肯花功夫,我们公司就能挖出更多bug,只不过可能没有现在这么多而已。” 文雨芝在旁边一听,遗憾地叫道:“哎呀,屈大哥,那你不应该提醒他的嘛,等我们的技术团队挖出更多bug,到时候再找他大卖一笔多好。” 屈仲北摇摇头:“这种钱留给想赚的人赚吧,我们的技术团队全是高材生,用来干这个未免是大材小用了。” 江晴问道:“你既然不想赚这种钱,为什么还要告诉徐晋海,你会继续让人挖他云销售系统的bug?” 屈仲北笑道:“你猜?” 第101章 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要是猜得到,那不是跟你一样厉害了。”江晴少见地撒起娇:“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 屈仲北哈哈一笑:“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式唐科技的总经理,好好想一想,你应该能想到的。”说着伸出指头在江晴精致的鼻尖上轻轻一点。 江晴下意识地想躲开,可哪里躲得过屈仲北的身手,被点在鼻尖后俏脸一红, 文雨芝被撒了一脸狗粮,抱着文件夹忿忿不平地嘟囔道:“我想好了,等年底那30万到手,第一件事就是买一个男朋友。” 江晴俏生生地白了屈仲北一眼,听屈仲北提到她“总经理”的身份,知道屈仲北肯定不会是随口说说。 于是她把自己放在公司总经理的角度上,重新将屈仲北最后对徐晋海说的话想了一遍,眼睛突然一亮:“我知道了,你是在暗示徐晋海,从咱们公司窃取的核心技术不要再用了,否则后果自负。” 屈仲北满意地点点头:“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样,只要他继续使用从咱们这里窃取的代码,那么对于咱们公司来说,他的云销售系统里将永远有一个近乎透明的出入口。经过我友好的提醒后,他肯定不敢再冒风险,在云销售系统里继续使用这些代码,也就是说……” 江晴兴奋地接过话:“也就是说,徐晋海窃取到那些代码,最后也根本派不上用场,相关应用功能很快就会从市场上消失,而我们公司之前的研发成果又可以重新派上用场了。这样说的话,徐晋海和严正峰忙活半天,到最后不但没从我们这里捞到任何东西,还白白亏给我们1亿2千万!” “现在你知道了吧,这才真正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屈仲北悠然自得地点上一支烟。 文雨芝想了一会,才把这其中的账给算明白,一脸崇拜地看着屈仲北:“屈大哥,你家还有兄弟吗,只要有你一半厉害就行了,介绍给我当男朋友吧。” 屈仲北很遗憾地摇摇头:“抱歉,我家三代单传,恐怕帮不上你这个忙。” 文雨芝一脸失望,想了想搂住江晴的胳膊,一脸认真道:“晴晴,要不你把屈大哥分我一点吧,你当正宫娘娘,我当个妃子,不不,当个才人就行了,我感觉自己已经无法看上其他男人了。” 屈仲北闻言手一抖,一口烟含在喉咙差点呛出来。 话说回来,文雨芝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虽然综合起来略逊于江晴,但是胜在心实口直,绝对是那种可以做好成功男人背后女人的类型。 江晴将屈仲北的反应看在眼里,伸手捏捏文雨芝的脸蛋:“好啊,某个人好像挺动心的,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以后每周一至周五归我,周六至周日归你,咱们就这么定了。”说完,她有意无意地瞥了屈仲北一眼。 凭着王者的敏锐直觉,屈仲北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咳……你们聊,我先走了。”屈仲北落荒而逃。 逃出会议室后,他才想起来,自己只是江晴的假男友,干嘛这么心虚嘛。 同一时刻,在徐晋海的劳斯莱斯慧影里。 徐晋海和严正峰并排坐在后排座位上,徐晋海的秘书则侧着身子坐在前排副驾位,时刻关注着徐晋海是否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地方。 不过从上了车后,徐晋海一直板着脸,显然因为刚刚的大败而心情很糟。严正峰坐在他身旁,也因为之前被徐晋海当众喝斥而垂头丧气,既无比委屈,也无比憋屈。 这两人谁都没心情说话,一时间让车内气氛很压抑。 良久之后,徐晋海伸出两根手指,随时待命的秘书马上取出一支真空玻璃管包装的哈瓦那雪茄,点上火后恰到好处地放到徐晋海的两指之间。 徐晋海夹着雪茄,面无表情地指指严正峰。 秘书马上会意,又取出一支雪茄点好呈到严正峰手边。 严正峰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接过雪茄,并当面吸了一口。但是他一直以来习惯的是国内烤烟的味道,而雪茄劲太大,一下子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手一抖雪茄掉在地上。 徐晋海叼着雪茄,不咸不淡道:“小严,你刚刚掉到地上的可是200美金。” “200美金?”严正峰心里一惊,捡起雪茄重新端详了一遍,不敢相信这么小小一支玩意,竟然得花一千多人民币。 “刚才让你受委屈了。”徐晋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严正峰鼻子一酸,借低头端详雪茄的动作避开徐晋海的目光,不然他怕自己会真的流下泪来。 徐晋海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一个文件夹后递给严正峰:“你看看,这些女人怎么样?” 严正峰定睛一看,顿时有些脸红心跳。 徐晋海给他看的是十几张照片,里面全是衣着暴露的妙龄美女,而且神态和姿势都极尽挑逗之能事,轻易就能勾起一个男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徐总,这是……”严正峰猜不透徐晋海的意图,不敢妄加评论。 “这些女人有的是平面模特、有的是演员,不过说穿了就是一群外围女而已。照片都是精修过的,真人最多只有这一半漂亮。要是抛开整容的因素,那么连一半都不到。”徐晋海漫不经心道:“不过无所谓,反正找这种女人就是玩玩,又不用娶回家当老婆。” 严正峰“呵呵”地干笑两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不瞒你说,这些都是我包养过的女人,最久的一个也只玩了半年就腻了。”徐晋海丝毫不以为耻道:“男人嘛,有了钱不玩女人,那还叫什么男人。” 严正峰见徐晋海把这种私房事都说给他听,感觉自己和徐晋海的关系又近了一步,象征着自己正式成为徐晋海推心置腹的亲信,心中最后的一丝怨气也彻底烟消云散。 而且偶像谈论起金钱和女人时那种毫不在意的态度,让他觉得霸气十足,让他觉得这也将是他一辈子为之奋斗的目标。 “徐总,其实不是这些女人太差,而是您的品味和眼光太高。”严正峰换上满脸谄笑。 徐晋海随手将手机往座位上一丢:“不,就是这些女人太差。和屈仲北身边的女人比起来,这些女人简直就是一堆大便,臭不可闻、俗不可耐。” 第102章 情侣杯 严正峰听出徐晋海话里的怨气,小心翼翼道:“徐总,姓屈的身边的女人叫江晴,曾经是我们大学里的校花,家世也不错,所以有一般人没有的气质……这种女人可遇而不可求,屈仲北也只是走了狗屎运才弄到手,您何必太在意。” 徐晋海哼了一声,伸手敲敲座位后面用顶级木料制造的衣帽架,又问道:“你说说看,我这辆车怎么样?” 严正峰由衷赞道:“您这辆劳斯莱斯慧影,据说是在意大利埃斯特庄园举行的古董车展上发布的新款,全部手工打造,售价达到1200万美金,放眼整个南湘,能跟您这车相提并论的也没几辆。” 徐晋海一拳砸在座位上:“可是据你所说,屈仲北开的是奥迪派克峰,一辆能顶我这四辆!” 严正峰很识相地闭上嘴,不敢再说什么。 徐晋海怒气冲冲道:“这么多年来,我凭着自己的智慧和头脑,一手创立了南湘最大的it公司,玩最贵的女人,开最好的车子,没有人能小瞧我。可是碰上这个姓屈的,我不但身边的女人比不上他、开的车子比不上他,这次还亏给他1亿2千万,这口气我咽不下!” 严正峰想起自己被屈仲北当众说成是走狗,恨声附和道:“徐总,这个场子我们一定会找回来的。” 徐晋海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严正峰:“小严啊,我之前承诺买下式唐科技让你重任ceo,这事我一直记在心里,你自己也要多用点心才行。” 严正峰顿时竖起耳朵:“徐总,您的意思是,还要继续收购式唐科技?” 徐晋海哼了一声:“虽然这次的较量我们败了,但是曹孟德都经历过败走华容道,后来不照样奠定曹魏王朝的基础?我徐晋海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放弃’这个词。” 严正峰马上进入角色,沉思许久后道:“姓屈的不但新招了强大的技术团队,还从咱们这里赚了1亿2千万,现在正是势头正猛、士气高涨的时候,没理由再把式唐科技卖掉。除非……” 徐晋海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严正峰:“除非什么?” 严正峰防备地看一眼前排的司机和秘书,凑到徐晋海耳边如此这般地悄声说了一番。 徐晋海一听,面露喜色道:“我得小严相助,就如孟德得到郭嘉,真是天助我也,就按你说的办。” 徐晋海和严正峰商量着怎么对付屈仲北时,屈仲北正在江晴的带领下参观员工宿舍。 自从江晴出任式唐科技的总经理后,她已经很少去屈仲北家借宿,绝大多数时候加班晚了就在员工宿舍过夜。 江晴身为总经理,住宿条件理所当然是最好的。而且看得出,她把这里精心布置过,整个房间装点得就像公主的殿堂,就连洗手间的门把都装上了蕾丝。 “你坐一下,我有个东西给你。”江晴招呼屈仲北坐下,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这么好,突然就有礼物收。”屈仲北笑着接过礼品盒,拆开一看,是一只黑白格子花纹的马克杯。 “算是你这次带领公司大获全胜的奖励吧。”江晴避开屈仲北的目光,作出很随意的样子:“之前我看你的水杯上有缺口,逛超市时顺便买了这个,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放着吧。” 虽然她看起来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但是眼角余光却不时悄悄地注意着屈仲北的反应。 屈仲北目光一转,突然注意到江晴的床头柜上也摆着一只一模一样的杯子,只不过印的花纹是粉白格子。 如果把这两个杯子凑到一块,岂不是一对情侣杯? 屈仲北心头一荡,将杯子重新包好:“喜欢,我当然喜欢。” 这时如果有第三人在场,估计很难分辨出来,他说的是喜欢杯子,还是喜欢送杯子的人。 “你喜欢就行。”江晴脸上仍然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但是嘴角明显翘了起来,显然心情很好。 屈仲北心情也很好,笑嘻嘻道:“等公司的业务稳定下来,你还是回我那去住吧,我给你配个司机都行,要不然我一个人在家睡觉太孤单了。” 这话同样很有歧义,听得江晴俏脸一红。 “再等一百年吧。”江晴俏生生地白了屈仲北一眼:“你孤单关我什么事。” “好好,就当我没说。”屈仲北双手捧着礼品盒:“杯子啊杯子,既然你主人要等一百年才有人陪,那就只好委屈你,这一百年里陪着你主人苦等你的另一半喽。” 说着,他的眼睛不停去瞟江晴床头柜上的同款马克杯。 江晴欲盖弥彰地强行解释:“你不要想多了,我,我当时觉这个杯子不错,就多买了一个而已。” 屈仲北长长地“哦”了一声,笑着不说话。 江晴脸上就像熟至三分的水蜜桃,白晢里透着诱人的红晕。过了好一会后,她幽幽地说了句:“我的那个房间,你可以先替我留着。” 说完,她很快又补充道:“但是我可不是要回去住的意思,你要是嫌麻烦,随便怎么处理那个房间都行。” 屈仲北知道江晴平时看起来一副冰山女神范,实际上脸皮很薄,有些话还是点到即止为好。于是他岔开话题:“这次的事情圆满结束,公司暂时也没什么事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去散散心?” 江晴摇摇头:“我放心不下公司的事。根据我的观察和了解,徐晋海这个人没这么简单,而且他还有严正峰给他出谋划策,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对我们进行报复。” “不瞒你说,我也私下让人调查过徐晋海,这人心气高得很,常常自比奸雄曹操。”屈仲北之前让章大钊打听过徐晋海的情况:“如果他真有曹操那么聪明的话,那么应该明白,跟我作对没什么好处。” 江晴不无担心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以晋海科技在南湘it业的龙头地位,要是不惜代价针对我们的话,确实会很麻烦。万一出现那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第103章 诡异事件 屈仲北没有回答江晴的问题,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现在式唐科技刚刚大获全胜,而且剔除了内部的“叛徒”,正是上下士气高涨、团结一心的时候。徐晋海和严正峰如果还要针对式唐科技,那么就只能使用外部手段,而这是无法预料的。 最终屈仲北给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方针。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徐晋海和严正峰的报复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一周后。 晋海科技,总裁办公室里。 “徐总,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这一周的时间里,房间已经按图纸装修好,负责让姓屈的上勾的人也经过了反复排练,随时可以发动。” “嗯。” 徐晋海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双臂环胸静静看着窗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严正峰像整装待发的士兵一样,站在徐晋海身后,眼睛里闪动着激亢的光芒。 五分钟……十分钟…… 徐晋海迟迟没有再说话。 严正峰忍不住道:“徐总……” 徐晋海头也不回,抬起手予以打断:“记住,我们是用头脑和智慧做事的人,必须时刻保持镇定,而急躁只会误事。” 严正峰不觉得自己的求胜心有问题,但面对偶像,还是言不由衷地应道:“是。” “小严,你知道我很看好你。”徐晋海终于转过身:“现在你明确地告诉我,对于这次的计划,是不是有百分之百取胜的把握。” 严正峰飞快地回想了一遍自己制定的复仇计划,觉得完全无懈可击,于是坚定地挺地胸膛,响亮地回答:“万无一失。” 徐晋海露出满意的表情:“行动吧。” …… 这天上午,屈仲北正在外面送快递——这个工作现在已经基本成为一个象征,因为公司每天的快递量少得只需要上半天班就能全部搞定——他突然接到一个视频电话,来电显示是江晴的号码。 不过视频中出现的并不是江晴本人,而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屈董您好,我是秘书室的小王。江总正在和客户谈一笔2亿元的业务,不方便走开,她让我向您请示一下,我们是否该把这个单子接下来。如果您支持的话,我现在就把合同送来给您过目。” 屈仲北对这个王秘书没什么印象,不过并没有多想,毕竟式唐科技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他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认得。 从通话视频的背景来看,王秘书是在江晴的办公室里打的电话,加上她用的是江晴的手机,屈仲北判断江晴应该对她很信任。 “你告诉江总,公司的事她做主就行了。”屈仲北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2亿的业务又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他相信江晴有能力作出正确的判断。 王秘书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屈董,江总的意思是,这是您收购公司后的第一笔大业务,应该由您亲自签字才更有纪念意义。” 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是江晴的一番好意,屈仲北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吧,那就辛苦你跑一趟。”说完他报出附近一家咖啡厅的名字,等着王秘书送合同过来。 半个小时后,王秘书风风火火地走进这家咖啡厅,很恭谨地没有入座,而是站在一旁等待屈仲北审阅合同内容。 “你先坐一下,看完这份合同怕要花不少时间。”屈仲北不太习惯这种被一个女孩子站着等的感觉。 “没事,您慢慢看,这是我的工作。”王秘书恪守尊卑之分,坚持站在一旁。 屈仲北没有再劝,不过他也不好意思让一个女孩子在一旁干等,草草看了一遍合同内容,便直接签下自己的名字。反正合同内容肯定已经由江晴把过关,他觉得看不看都一样。 “您忙,我先走了。”王秘书收起合同,一秒钟都没耽搁便离开了咖啡厅。 屈仲北又在咖啡厅坐了一会,正准备离开时,电话再次响起,一看号码还是江晴打来的。 “合同我已经签过,王秘书正在回公司的路上,你很快就能拿到了。”屈仲北补充道:“我在生意场上只是个门外汉,以后有这种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江晴在电话中的声音很惊讶:“合同,什么合同?王秘书又是谁?” 屈仲北不由有些纳闷:“你不是正在和客户谈一笔大业务,并派王秘书送合同给我签字吗?” “你越说我越糊涂,我今天一直在办公室和技术部门讨论公司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哪里见了什么客户?而且我这里也没有姓王的秘书。” “可是刚才,明明是王秘书在你办公室、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然后送了一份合同过来给我签字。” “怎么可能呢,我的手机一直在自己手里。而且我再重申一次,我这里没有姓王的秘书。” 屈仲北回想了一下和王秘书见面的整个过程,心中开始升出不祥的预感。 这件事实在有些诡异。 就在半个小时前,王秘书在江晴的办公室、用江晴的手机给他打电话,这是确信无疑的。因为来电显示上的的确确是江晴的号码,而且当时是视频通话,从视频背景中能看出那就是江晴的办公室。 然而江晴却说,她一直没离开过办公室,而且手机也一直带在身边,甚至否认公司里有姓王的秘书。 屈仲北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也绝对相信江晴说的是真的。 那么问题来了,“王秘书”究竟是什么人?又是怎么做到在江晴的办公室里、用江晴的手机和他进行视频通话的? 屈仲北脑子里念头飞转,决定先把这事搁在一旁:“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市里最近出台了一项政策,准备投入巨资打造智慧城市,并借此机会扶持本地科技企业,过些天还会进行招标。我和技术部门刚才就商量着,把这当作公司今后的发展方向,只要能接下智慧城市的项目,今后三到五年内公司都不愁没活干。不过这个决定太大,我想让你到公司来一起商量。”江晴说完,仍然对“王秘书”的事耿耿于怀:“对了,你刚才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04章 1元购公司 屈仲北把整件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江晴听完后越发惊讶:“这怎么可能,我一直待在自己的办公室啊,怎么可能有人拿着我的手机、在我办公室给你打电话?” “不可能发生也发生了。”屈仲北也并非全知全能,无法回答江晴的问题。 江晴担心道:“你签的到底是什么合同,现在我们怎么办?” 屈仲北自己也说不清,当时签的是什么合同。 “静观其变吧。不管是谁策划了这件事,后面肯定会露头的。”屈仲北岔开话题:“生意场上我只是个门外汉,你说的那个项目,要是觉得好就放手去做吧,我全力支持你。” “那怎么行,你要是不来把关,我心里没底。” “好吧,我现在过去。” 挂掉电话后,屈仲北再次回想了一遍整件事的经过,隐隐感觉到背后的真相离自己很近,可总是缺少某个关键因素,让事情的脉络笼罩在雾中看不真切。 随后他来到式唐科技,刚在江晴的办公室坐下,便有行政人员前来通报,说徐晋海和严正峰登门到访。 江晴皱眉道:“这两个人来干什么,不见。告诉他们,式唐科技不欢迎他们。” 屈仲北没有说话。他听到徐晋海和严正峰这两人的名字时,脑海中像是有一道闪电照亮了夜空,突然想明白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江晴注意到他神情有异:“怎么了,你的脸色突然有些奇怪。” 屈仲北平静道:“我知道刚才的假秘书和合同是怎么回事了。” 江晴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听到屈仲北这么说,马上追问:“是吗,到底怎么回事?” 屈仲北没有急着回答,因为他已经听到严正峰的叫嚣声从门外传来。 “让开。你新来的吧,知不知道这家公司是我一手创立的,你敢拦我?” “严总……不,严先生,我们屈董和江总正在开会,现在没时间见你。如果你执意硬闯,我要叫保安了。” “你尽管叫,但是我告诉你,你很快就会后悔。”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行政人员显然没能拦住徐晋海和严正峰。 “咣——”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 严正峰在前开道,进门后恭恭敬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徐晋海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进来。 负责接待的行政人员追进来,一脸紧张道:“屈董,江总,对不起,他们……” “不关你的事。”屈仲北摆摆手,随即对徐晋海道:“既然来了,那就坐坐吧。” 江晴对文雨芝使个眼色,后者让行政人员退下,自己则开始给两位不速之客准备茶水。 徐晋海气势十足地坐到沙发上,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江晴的脸蛋和文雨芝的身材,眼中闪烁着垂涎的光芒。 严正峰没有坐,而是像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经过江晴的办公桌时,还肆无忌惮地拿起摆在最上面的一份文件翻了翻:“哟,你们也准备兑标承接智慧城市的项目?我没有瞧不起你们的意思,不过就凭你们也想分这块蛋糕,呵呵……” 严正峰手里拿的文件,正是江晴让技术部门拟定的、参与智慧城市项目竞标的草案,里面并没有什么机密内容。但是严正峰喧宾夺主的嚣张态度,让江晴很不高兴。 “严先生,请你把文件放回去。我们公司要接什么项目,好像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江晴粉脸含霜,做好了下逐客令的准备。 严正峰哈哈一笑:“老同学,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式唐科技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公司了,而是徐总的公司。” “笑话,你……”江晴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动容地看向屈仲北。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屈仲北刚刚经历了假秘书事件,还签了一份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合同,也许正是徐晋海和严正峰设下的局。 屈仲北脸上神情不变。他在听说徐晋海和严正峰突然到访时,便已想到这种可能。 屈仲北看也不看严正峰一眼,平静地对徐晋海道:“这么说,我签了一份公司转让协议?” 这话说得毫无来由,如果换作局外人,定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是徐晋海丝毫都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 “小严,我答应过你,只要拿下式唐科技,就让你坐回ceo的位子。现在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是你的了,你看着办。”徐晋海一脸傲慢,像屈仲北无视严正峰一样,完全无视屈仲北的存在。 “谢谢徐总,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严正峰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轻蔑地往屈仲北面前一丢:“姓屈的,这上面可是你自己签的字。根据合同内容,你已经以1元钱的价格,将整个式唐科技转让给徐总。听说你前段时间刚往式唐科技注资2个亿?哈哈,算上式唐科技以前的5000万资本,以及你上次从我们手里捞去的1亿多,现在式唐科技差不多值4个亿。你想不到吧,这一切,我们只花1块钱就统统拿过来了……哦,这是我私人付给你的1元钱。” 严正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元硬币,一脸不屑地用手指弹到屈仲北脚边。 屈仲北拿起文件扫了一眼,确定这跟自己签的合同并不是同一份。确切地说,除了带有他签名的最后一页,整份合同的前面部分都已经被换掉了。 而替换掉的部分里,明确写着,他屈仲北作为式唐科技的法人,自愿以1元的价格,将式唐科技转让给徐晋海。 这也是他缺乏商业经验。一般在商场上,为了防止别有用心的人更换合同内容,签订合同时都会加盖骑缝章。而他当时不防有诈,压根没想这么多便签了。 可是文件签都签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 “让我看看。”江晴心有不甘,接过那份文件和文雨芝一起看了一遍,希望可以找出其中的漏洞。可是不管有多不甘心,逐字逐行看完后,她都无法否认,这份文件因为有屈仲北的签字而真实有效。 文雨芝失神地看着屈仲北:“屈大哥,咱们的公司……就这么没了?” 第105章 打个赌 严正峰看了一眼徐晋海打量二女的眼神,得意地对江晴和文雨芝道:“今天晚上,我们徐总有一个酒局,你们两个如果肯去坐陪的话,或许徐总会考虑在公司里为你们保留一个待遇不错的位子。” “小严,你这话有点过分了,把两位美女当成什么人了?”徐晋海作出很有风度的样子,对江晴和文雨芝道:“二位不要把小严的话放在心上。式唐科技既然在我名下,那么公司里永远有两位美女的位子。” 徐晋海和严正峰言语间,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式唐科技的主人,摆出胜利者的姿态。 屈仲北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很平静道:“我要谢谢你们,帮我上了很生动的一课,让我明白了商场如战场的真正含义。” “谢谢?真他妈好笑。麻烦你搞搞清楚,我们刚刚用1块钱,就买下了你价值将近4个亿的公司,你居然还跟我们说谢谢?”严正峰见屈仲北不但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露出丝毫气急败坏、追悔莫及的神色,反而面不改色,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事如既往地淡定从容,这份气度让他内心深处莫名地感到烦躁和忌妒。 如果屈仲北不慌不乱不急不气不痛不痒,那他的这次报复成功的快感岂不是大打折扣? 所以屈仲北越是无动于衷,严正峰反而越看越气。 他指着屈仲北忿然叫道:“我最瞧不起你这种人,明明已经输得裤衩都没了,却还要死撑面子,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连自己是怎么输的都不知道,还有脸在我们面前装逼?” 在见到徐晋海和严正峰之前,屈仲北的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他签下那份合同的整个过程,完全超出了常理。 当时江晴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开会,而手机也一直在手里,可是假冒的“王秘书”却在同一时间,在江晴的办公室里、用江晴的手机和屈仲北进行视频通话,从而骗取了屈仲北的信任,让屈仲北毫无防备在合同上签了字。 这一点是整个事情的关键因素,也让这个事情蒙上了几分神秘色彩。 但是在这两人出现时,屈仲北已经将其中的门道全部想明白。 面对严正峰的叫嚣,屈仲北脸上波澜不惊:“想必你们最得意的,便是用障眼法骗我签下这份合同。你们演的这出戏,乍一看好像很神秘,但是真要说穿的话一文不值,实在没什么可得意的。” 严正峰最讨厌的,就是屈仲北总是一副淡定从容的神色,这让他感觉自己熬费苦心的报复完全没有伤害到屈仲北:“你少给我装逼!有本事你说说,我们是怎么让你在合同上签字的,你说得出来吗?” “我说了,你们的伎俩说穿了就一文不值,所以不值得我浪费唇舌。”屈仲北向江晴摆摆头:“无事一身轻,既然公司已经不属于我们,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 江晴也知道,这一次自己这一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现在能做的就是体面地离开,所以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准备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 文雨芝虽然舍不得在式唐科技的工作和待遇,但还是选择和屈仲北同进退,也开始帮江晴收拾东西。 徐晋海见这两个美女都要走,皱起眉瞥了严正峰一眼。 严正峰知道徐晋海的心思,对江晴和文雨芝道:“你们两个要去哪,难道要跟这个loser一起走?一个男人输得再惨都不可怕,怕就怕怎么输的都不知道。你们真觉得,这样的男人值得跟随吗?” 江晴冷若寒霜道:“你管得太宽了。” 严正峰碰一鼻子灰,心中更是忿然:“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们,不领情就算了。哼哼,某些人以前仗着有几个钱,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最后还不是栽在徐总和我手里。现在狂不起来了吧,只能夹着尾巴乖乖滚蛋了吧,这一次输得这么惨,说到底还是要怪自己没脑子。” 文雨芝听不得严正峰这样羞辱屈仲北,气乎乎道:“你说谁没脑子?屈大哥都说了,他早就看穿了你们的伎俩,只不过懒得跟你们浪费唇舌而已。” 文雨芝的姿色虽然稍逊于江晴,但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女,较起真来别有一番风情。 徐晋海被文雨芝一脸较真的样子撩得心头大痒,接过话道:“文小姐,我很欣赏你这种有正义感的女孩。不过有一点你可能弄错了,我是用智慧和头脑做事的人,所施展的手段叫谋略,而不叫伎俩,这一点是那种只靠砸钱蛮干的人永远比不上的。” 文雨芝不服气道:“屈大哥才不是那种只会砸钱的人,你们加起来都别想比得上他。” 文雨芝越是认真,徐晋海越是心痒,越想在文雨芝面前证明自己比屈仲北优秀。 “咳。”徐晋海瞥了一眼严正峰。为了保持风度与形象,有些话他不方便自己说出来。 严正峰见江晴和文雨芝在这种时候还坚定站在屈仲北一边,本来就一肚子怨气,只不过徐晋海说话时他不敢随便插嘴。得到徐晋海的提示后,他马上跳了出来。 “姓屈的,你不是喜欢装逼吗,当着两位美女的面,你有本事就把徐总和我的手段说出来。”严正峰嚣张地叫道:“要是你说不出来,那就麻烦你有多远滚多远,看到你那副装逼的样子就让人恶心!” 江晴其实也很想听屈仲北拆穿对方的伎俩,哪怕什么都改变不了,至少也能打击一下徐晋海和严正峰的气焰。 屈仲北根本就不屑于跟严正峰说什么:“跳梁小丑的把戏,不值一提。” 严正峰哈哈大笑:“说到底,你就是说不出来而已。” 江晴不由黯然地低下头,默默收拾东西。 文雨芝也以为屈仲北只是死要面子,用力抿抿嘴,帮屈仲北圆场道:“屈大哥,咱们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徐晋海同样认定屈仲北没有看穿自己的安排,不失时机道:“两位美女,我们不妨打个赌,如果屈董……哦不,失去这价值4个亿的公司后,应该叫屈先生了……如果屈先生并没有看穿我们的谋略,两位美女就留在公司成为我的下属,如何?” 第106章 一文不值 文雨芝反问道:“如果屈大哥说出来了,你又怎么样?” 徐晋海得意地摇着头:“如果屈先生看穿了,他早就已经说出来了。既然他到现在都没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死要面子装出一副自己看穿了的样子。这种男人是没什么出息的,你如果为这种男人而拒绝我所提供的机会,那我也无话可说。” 文雨芝生气道:“不许你这样说屈大哥。” 严正峰进一步加码道:“文小姐你别生气,徐总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这个姓屈的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徐总和我的手段。就凭他,呵呵,给我们徐总提鞋都不配。要不这样,他能说出来的话,我自己扇自己三个嘴巴,敢赌吗?” “谁稀罕看你自打嘴巴。”文雨芝拉拉屈仲北的袖子:“屈大哥,咱们不跟这种人多说。” 一直保持沉默的屈仲北开口道:“我倒是有点稀罕。” “啊?”文雨芝不解道:“稀罕什么?” “有人好端端地说要打自己嘴巴,这难道不稀罕。”屈仲北微微一笑,对江晴和文雨芝道:“你们不想看看吗?” 严正峰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嚣张地叫道:“想看我自打嘴巴,也要你有那个本事才行!” 江晴和文雨芝闻言,意识到屈仲北终于要说点什么,两双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屈仲北平静地看着徐晋海和严正峰:“本来我懒得跟你们废话什么,同时想借这个机会,让江晴放下公司的事情休息两天,但是你们如此迫不及待地秀下限,那我只好稍稍帮你们冷静一下。这次的事情,你们主要的手段有三点,其中更换合同内容就不重复说了。” “剩下的两点,首先是布置一个看起来和江晴办公室一模一样的房间。严正峰担任过式唐科技的ceo,要联系当初替公司进行装潢的装饰公司,再按当初的施工图纸‘复制’一间同样的办公室,想必不是什么难事。而江晴接手公司后,把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对这间办公室的装饰基本没动过,所以在视频通话时很容易鱼目混珠。” 屈仲北说到一半的时候,徐晋海和严正峰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而当他把这一条完全说出来,严正峰的眼中开始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屈仲北无视这二人的反应,继续道:“另一点,便是用手机改号器,伪造江晴的手机号码让人和我通话。以你们晋海科技的技术实力,弄一个改号器应该也不是复杂的事。” 屈仲北最后进行总结:“满足了这两点后,你们让人冒充江晴的秘书,在伪造的江晴办公室里、用同样伪造的江晴的手机号码和我进行视频通话,自然很容易骗取我的信任,让我在不防备的情况下在合同上签字。” 江晴露出恍然的神情,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向屈仲北的目光满是佩服与赞叹。 文雨芝更是直接惊叹出声:“屈大哥,原来你真的看穿了这一切。没想到被你一说,整件事变得这么简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徐晋海和严正峰面面相觑,没有想到他们引以为傲的“偷天换日大法”竟然真的被屈仲北给看穿了。 屈仲北平静地看着这两人:“我早说过,你们的伎俩拆穿后一文不值。如果你们把这种小聪明当成大智慧,我只能说,你们这辈子注定成不了强者。” “你,你少给我装逼!”严正峰脸涨得通红,恼怒地大叫:“就算你现在看穿了又怎么样,难道能改变你在合同上签了字的事实?难道我们不是只用1块钱,就买下了你价值4个亿的式唐科技?你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装逼?” 屈仲北像看一条狗一样,同情地看着严正峰:“在这件事上,你再一次搞错了。” 严正峰好不容易重新坐回式唐科技ceo的位子,最怕的就是屈仲北暗作手脚,只留一个空壳子给他。 他以己度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屈仲北会这样做,他心中觉得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屈仲北为什么一直表现得这么平静。 “我警告你,从你在合同上签字的那一刻起,式唐科技就已经不属于你。如果你敢在公司账目上做手脚,甚至转走公司的资金,我是可以起诉你的。”严正峰声色俱厉道。 “你的理解能力实在有问题。”屈仲北平静道:“首先,我要纠正你的一个错误说法。上次我可是当着你们的面,宣布给公司员工各种奖励与福利,年底全部兑现的话大概会花出去几千万。也就是说式唐科技现在的资产在3亿左右,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是1块钱就买到了4个亿的公司。” “3亿?”严正峰听到这个数字放下心来,只要不是接手一个空壳就行,而且3亿也比他当初掌管式唐科技时只有5000万强太多了。他重新变得趾高气昂:“3亿就3亿,我只用1块钱就买下了你3个亿的式唐科技,照样证明我比你聪明,比你优秀。” “不,还是4亿。”徐晋海突然开口:“式唐科技现在既然到了我名下,不管以前什么人对员工做出什么样的承诺,统统不算数。一会把我这个决定通知下去,不愿意留下来的人就滚蛋,我徐晋海开公司可不是为了做慈善。” “徐总英明,我一定不折不扣地予以执行。”严正峰挑衅地望着屈仲北,对徐晋海这一决定求之不得。他既然要继续掌管式唐科技,公司账上多1个亿和少1个亿,其中区别可是很大的。而且他很愿意用这种方式拆屈仲北的台。一想到当初屈仲北当着全公司的面作出的承诺,将要由他来推翻,他心里就感到很痛快。 就连屈仲北一直表现得不急不气,严正峰都觉得不用再计较了。因为他推翻屈仲北的承诺,等于在全公司面前打屈仲北的脸,是实实在在地对屈仲北的名声和尊严造成伤害。 屈仲北没理会严正峰,对徐晋海道:“你做这样的决定,不怕落下骂名,被式唐科技的员工在背后戳脊梁骨吗?” 徐晋海跷起二郎腿,霸气十足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被一帮打工仔在背后骂几句算什么,骂得再狠他们也只是一帮打工仔,对我来说屁都不算。” 第107章 你说对了,我敢 屈仲北平静道:“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反过来说,不懂得善待他人的人,是不会被人善待的。” 徐晋海冷哼一声:“失败者没资格对胜利者指手划脚。在我的公司,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谁能管得着。” 一直陷入沉思的江晴突然道:“错,式唐科技还不算你的公司。你们以欺诈的方式骗取公司所有权,在法律上属于非法侵占,我们可以去法院申诉,裁定这份合同无效。” 徐晋海不愿正面和美女争执,朝严正峰瞥了一眼,后者马上跳出来。 “话可不能乱说。老同学,我们徐总大人大量,可以不追究你的诽谤,但你也要注意分寸。”严正峰拿起桌上的转让协议,指着落款处屈仲北的签名:“姓屈的自愿在协议上签的字,难道有假?你说我们欺诈,有证据吗?” 江晴一时为之语结。 想想也知道,徐晋海和严正峰既然策划了这次骗局,肯定提前就想好了怎么善后,拿到屈仲北的签名后,必然第一时间销毁掉所有相关证据。 其实屈仲北也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才没有对转让协议的合法性提出置疑。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严正峰得意洋洋道:“所以式唐科技仍然是徐总和我手里的战利品。” “式唐科技是不是你们的战利品姑且不论,先说说刚才打的赌。”屈仲北一句话便让严正峰得意不起来:“你好像输了,那么麻烦你兑现赌约。” “我,我……”严正峰支支吾吾,眼珠一转后耍赖道:“我怎么不记得赌约的事,什么赌约?” 文雨芝生气道:“你明明说过,如果屈大哥能看穿你们的把戏,你就自打嘴巴。刚刚才说过的话,难道想赖账不成。” “既然你非要说我赖账,那我还就赖账了,你能拿我怎么样?”严正峰索性撕掉伪装,瞪着屈仲北叫道:“不服气你去法院告我……” 屈仲北没等严正峰说完,甩手就是一耳光抽在严正峰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响起时,办公室内的每个人都一愣。 谁也没想到,屈仲北一直保持着绝对冷静的样子,突然说动手便动手。 “我用不着去法院告你。”屈仲北打完人,仍然一脸平静:“还有两耳光,有必要的话我可以继续帮你兑现。” 严正峰被这记耳光抽得一个踉跄,站稳后气得七窍生烟:“你别忘了,现在这家公司已经属于我,你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打我……” “啪”。 又是一记耳光,而且显然比之前那一下更狠。 严正峰像根棍子一样直挺挺地倒在地板上,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屈仲北像看一条狗一样,看着躺在地上的严正峰:“你说对了,我敢。” 从某种意义上说,严正峰确实就是一条狗,徐晋海的狗。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严正峰被打了,徐晋海脸上也没光彩。 徐晋海沉着脸:“小严,起来。” 严正峰甩甩头艰难地爬起来,一副被踩了尾巴的冤屈样子,叫道:“徐总,你要为我做主。” “愿赌服输,还有第三耳光。”徐晋海话是对严正峰说,眼睛却一直盯着屈仲北:“自己解决,就不要再劳烦别人替你动手了。” 对于徐晋海来说,与其让屈仲北打严正峰的耳光,还不如严正峰自行解决,这样还能显示出他的绝对权威。 严正峰愣了愣,站在原地更是一脸憋屈,迟迟没有自己动手。 “嗯?”徐晋海瞪了严正峰一眼。 严正峰心中一颤。虽然自扇耳光是极大的屈辱,可是违背徐晋海的后果更加严重——徐晋海可以让他坐回式唐科技ceo的位子,就能一句话再把他拉下来。 “啪”。 最终他不情不愿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徐总训狗果然有一套。”屈仲北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过奖。”徐晋海丝毫不以为意,也没有任何为严正峰辩护的意思。 严正峰满脸涨红,站在一旁憋了一肚子火,却敢怒不敢言。 这时江晴已经在文雨芝帮助下收拾好私人物品,准备打开电脑删除里面的个人资料。 “你干什么,谁允许你碰我公司的财产?”严正峰正一肚子气没处撒,大步走过去按住键盘:“从现在起,这个公司里的一切都属于我,包括这台电脑里的资料。” 江晴柳眉微蹙:“按照惯例,我有权在离开前把电脑里属于我个人的资料予以删除。” “在我这没有惯例,我说不让你删,你就没权力删。”严正峰突然想起徐晋海还在一旁,马上补充一句:“谁知道你会不会趁这个机会,把属于公司的重要资料一起删掉。” 江晴冷冷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严正峰在屈仲北手里吃了亏,现在就算从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你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商场如战场,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有任何机会搞破坏。” 这话其实一半是说给徐晋海听的。 本来徐晋海想在美女面前装一装好人,可是一听“商场如战场”这话,心中觉得多防一手不是坏事,也就没有出声干预。 严正峰见徐晋海保持沉默,嗓门顿时变得更大:“现在我要开始办公了,请你们马上离开。” 江晴抿抿嘴,一甩秀发站起来,反正电脑里也没什么重要资料,就算不删也没什么。 随即,屈仲北带着江晴和文雨芝头也不回离开了办公室。 也不知道式唐科技易主的消息是怎么散播出去的,屈仲北三人刚走到电梯口,便发现公司员工都放下工作聚到了这里,技术部、市场部、行政部……甚至连保洁都来了。 “屈董,江总,式唐科技真的被徐晋海收购了吗?” “我们刚看到公司发展的希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们不能走啊。” “是啊,屈董你不能走啊。” “……” 嘈杂的声音传进总经理办公室,徐晋海皱皱眉:“小严,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第108章 这个沙雕算老几 严正峰推门而出,走到电梯口一看,见全公司的人都挤在这里——其中有他熟悉的老下属,也有从未见过的新员工——而这些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自发地挤在这里,极力挽留着屈仲北。 “你们都没有工作要做吗,公司花钱请你们难道是混时间的吗?”严正峰摆出总经理的威风。 公司员工们静了下来。 严正峰很满意这种效果,也很享受当着屈仲北的面喝斥这些员工的感觉:“都给我听好了,从现在起式唐科技已经易主,你们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老板是谁。现在都给我回去工作。” 人群中不知是谁低声说了句“这个沙雕算老几”,顿时引起一阵哄笑,连一个服从严正峰命令的人都没有。 严正峰本想当着屈仲北的面,耍一耍总经理的威风,没想到威风没耍成,反而更没面子。他气急败坏地叫道:“我命令你们,都给我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立刻,马上。” 在场的公司员工还是一动不动,尤其是经屈仲北和江晴手里招进来的新员工,压根就没把严正峰的话当一回事。 “你,你们……回头再跟你们算账。”严正峰一时拿这些员工没什么办法,对混杂在人群中的公司保安一指:“保安,把这几个影响公司正常秩序的闲杂人等给我轰出去。” 在场的几名保安也没一个听他吩咐。 “开除,所有不听话的人统统开除!”严正峰气急败坏地大叫。 所有式唐科技的员工仍然一动不动。 “行了,都去干活吧。”屈仲北对员工们挥挥手:“我和江总只是暂时离开公司,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还要检查大家的工作进度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喜笑颜开。 “原来屈董还会回来的,那我们就放心了。” “走了走了,回去干活。” “……” 公司员工像退潮一样退场,转眼走得一干二净。 屈仲北随即带着江晴和文雨芝进了电梯,看都没看脸色涨得通红的严正峰一眼。 严正峰孤零零站在原地,气得想要把电梯砸烂。 他重新当回式唐科技的ceo,又吼又叫又拿炒鱿鱼威胁,没一个人把他当回事,而屈仲北随口一句话,便让员工们安心回去工作,让他怎么不气不恼。 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后,严正峰添油加醋地把屈仲北在公司的威望说了一遍,并向徐晋海进谗言,干脆把整个公司的员工全部炒掉,重新招一批听话的人进来。 “不听话的员工连狗都不如,不过现在这批员工还有利用价值。”徐晋海翻阅着江晴之前与技术部一起制订的关于智慧城市项目的计划书:“姓屈的招进公司的这些高材生,还是有点东西的。” 严正峰看出徐晋海的心思:“徐总,您看中了他们制订的这份计划书?” 徐晋海若有所思道:“这段时间,市政府准备推出的智慧城市项目,已经引起了本地各大科技企业的关注,谁都想从中分一杯羹。我一直想把这个项目独揽下来,但是其中阻力不小。看了式唐科技计划书后,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可以独吞这块蛋糕。” 严正峰的思路跟不上,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徐晋海。 “小严啊,这件事,还需要你好好出力才行。”徐晋海高深莫测地一笑:“能不能拿下这个项目,就看你在式唐科技的表现了。” “我?”严正峰脑子飞转,可是仍然想不明白,这个项目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徐晋海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到时候智慧城市的项目将会由式唐科技承办。这可是30亿的大单子,你难道不心动?” 严正峰先是大喜,继续又有些疑惑:“徐总,式唐科技只是一家刚起步不久的新公司,规模也不算大,真有机会接下这个大项目?” “呵呵,正因为是新公司才更有机会。”徐晋海道:“如果你是主管部门的领导,你是愿意跟财大气粗、影响力大到动辄直接跟市领导对话的公司打交道,还是愿意跟没什么根基的新公司打交道?” “如果我是主管部门的领导……”严正峰顺着徐晋海的思路往下想:“应该是愿意跟新公司打交道。因为把新公司扶持壮大的话,相对于给大公司锦上添花,政绩上肯定加分更多。而且大公司仗着自己影响力大,在承接项目的过程中少不了讨价还价,伺候得不好还有被上级领导批评、问责的可能。” “正是如此。”徐晋海笑道:“把项目交给大公司,主管部门是做服务的角色,但是交给新公司,主管部门可以当大爷。两相比较,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所以我才说,式唐科技更有机会接下这个项目。” 严正峰不无担心道:“可是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新公司得有大公司级别的实力,否则的话项目落实不到位,主管部门会担更大的责任。而目前式唐科技的实力……” 徐晋海摆摆手:“这个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整个晋海科技的技术团队都是你的后盾。” 严正峰又想到一个问题:“可是式唐科技现在已经是晋海科技的子公司,主管部门会不会还是有所顾忌?”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式唐科技和晋海科技现在已经是一家。”徐晋海得意洋洋道:“到时候我们演一出双簧,我来唱白脸,给主管部门留下强势竞标的印象,你来唱红脸,花点心思把主管部门的大爷们伺候好,总之最后要让项目落到式唐科技的手里。” 严正峰心中一阵狂喜,这个30亿的项目真由式唐科技承接的话,他身为ceo能拿不少分红,到时候如果再遇到屈仲北,他的腰杆就能挺得更直。不过他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假惺惺道:“徐总,以晋海科技的实力和影响力,想要直接拿下这个项目也不会是多难的事。要不还是由晋海科技出面得了,到时候公司年报一出来,也能让股东们更加高兴。” “你根本就不明白,晋海科技要拿下项目,所面临的阻力会有多大。”徐晋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不过他并没有透露更多信息。 严正峰虽然有些好奇,但他知道以徐晋海的性格,不想说的话问了也是白问。于是他岔开话题:“对了,刚才姓屈的临走时对公司员工说,过段时间还要回公司来检查工作。徐总,您说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再把式唐科技抢回去?” 第109章 白头发 “他真是这么说的?”徐晋海皱起眉。 严正峰连连点头,又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屈仲北离开时的情况。 “狂妄,无知。”徐晋海哼一声道:“不用理会他,只要我们手里有这份转让协议,他就别想翻得起浪。” 接下来这两人的话题又转回到智慧城市的项目上,并制定了一系列的攻关策略。 同一时刻,屈仲北的奥迪派克峰缓缓由公司停车场驶出。 江晴回员工宿舍收拾东西去了,文雨芝则搭屈仲北的顺风车回家。 “唉,真像做了场梦一样。”文雨芝透过车窗,恋恋不舍地看着式唐科技的方向。 屈仲北专心开车,没有接话。 当式唐科技消失在视线中,文雨芝收回目光:“屈大哥,你刚才离开公司的时候说,过段时间还要回来检查工作。这话到底是安慰员工的,还是当真的?” 屈仲北反问道:“你觉得呢?” 文雨芝侧着脑袋,想了想道:“你肯定是说真的,是不是?” 屈仲北笑了笑不置可否。 文雨芝观察了一会屈仲北的神色,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嗯,这事没完,我就知道。” 屈仲北忍不住逗她:“不管过程是怎么样,结果是我在转让协议上签了字,式唐科技也已经属于徐晋海和严正峰。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还不算完?” 文雨芝认真道:“如果是别人的话,这事可能没有挽回的机会了。但是屈大哥你的话,肯定没完,你不可能任由徐晋海和严正峰这种不择手段的坏人得逞的。” 屈仲北道:“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你是屈大哥啊。” 屈仲北笑笑没接话。 过了一会,文雨芝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屈仲北:“快靠边停车,你有根白头发,我替你拔下来。” 屈仲北不在乎道:“一根白头发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管。” “不行不行,太影响形象了。”文雨芝指着路边:“快,就停在那里。” “真的不用管,男人长根白头发算什么。” “要嘛要嘛,快停车。” 屈仲北拗不过她,只得把车子靠边停下。 不过话说回来,他和文雨芝连单独相处都还是第一次,彼此并没熟到帮忙拔白头发的程度。 “在哪呢。”他对着后视镜看了看,准备自己动手。 “你看不到的啦。”文雨芝倒是没想那么多,很自然地伸出手,在他脑袋一侧翻找起来。 屈仲北年纪轻轻,以前从来没发现过有白头发,所以这也是第一次有人替他拔白头发。 文雨芝的纤纤小手刚触到他的头发时,他觉得有点怪怪的。而随着文雨芝开始在他头发里不断翻找,一种麻麻的、酥酥的感觉开始由他的头皮泛开。 这种感觉,就像是文雨芝的小手上带着令人惬意的电流,在与他头发接触的过程中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地传导到他的头部,而且这种电流的余波还不断扩散至全身,让他有着说不出的受用。 文雨芝的动作很温柔,轻轻拨弄着屈仲北的头发,就像对待艺术品一样用心。通过后视镜可以看到,她漂亮的脸蛋上满是认真与专注,光是这种态度就足以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咦,到底去哪了,刚才明明看到了的。”文雨芝一边翻找,一边小声嘀咕着。 屈仲北享受着身心上如潮水般的舒适感,竟觉得一直都找不到、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才好。 又过了一会,文雨芝欣喜地叫一声“找到了”,捏住屈仲北的一根头发,用力一拔。 屈仲北不由有点失望,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呢。 不过她拔下来的是一根黑发。 “哎呀,对不起,我拔错了。”文雨芝一脸歉意。 “没事,你再仔细找找。”屈仲北这次主动把脑袋伸了过去。 文雨芝不解道:“刚才你不是很排斥,说男人有白头发不算什么的吗?” 屈仲北一本正经道:“话是这样说,但我觉得你说的也很有道理,白头发太影响形象了。” 文雨芝没有多想,又认真地在屈仲北头发里翻找起来。 又过了一会,文雨芝最终放弃:“可能是屈大哥的发质太好,黑得发亮,所以刚才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以为看到了白头发。” 屈仲北还有点意犹未尽,头一次因为自己没长白头发而感到遗憾。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屈仲北由衷道:“像你这样长得漂亮又单纯的女孩不多了。” 文雨芝闻言自怜自艾地叹道:“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男朋友。”说着脱掉鞋将双腿蜷到座位上,匀称修长的小腿被黑色工作短裙映衬得格外白晳。 屈仲北道:“以你的条件,找个男朋友还不容易。” 文雨芝道:“如果是为了恋爱而恋爱,当然很容易。可我不想那样,我想要的是遇到独一无二的人,谈一场独一无二的恋爱。” 屈仲北笑了笑:“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独一无二的人,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与众不同就已经很难得了,所以你的要求还是不要太苛刻。” “这很苛刻吗,我可不觉得。”文雨芝小声说了句:“晴晴就找到了这样的一个。” “你说什么?”屈仲北没听清文雨芝的话:“要不你再说具体说一下对男朋友的要求,以后如果我有机会认识这样的人,一定第一时间介绍给你。” “真的吗?”文雨芝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那你先把自己介绍给我吧。” 屈仲北哈哈一笑,伸出一只手去:“美女你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屈仲北,很高兴认识你。” 文雨芝故意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模样,扬着头道:“这位先森,不好意思,想认识本小姐的人太多了,麻烦你先排队。” “喂,剧本好像不该是这样的吧。” “好吧,看在你很有诚意的份上,本小姐批准和你认识了。” “……” 一路上两人嘻嘻哈哈地玩起角色扮演,时间不知不觉过得很快。 当车子停在文雨芝住的小区外,文雨芝咬咬嘴唇,说了声“你再等我一会”便下了车。 第110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文雨芝下车后进了小区,应该是回了趟家,十几分钟后又拎着一只黑色塑料袋从小区里出来。 “屈大哥,这是我爸一个学生送的散装茶叶,别看包装很简单,但是市面上卖到好几百一两。”文雨芝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不起眼的纸盒,从车窗递给屈仲北:“我爸像宝贝一样收着一直舍不得喝,我悄悄拿出来的。” “你就不怕被你爸发现,打你板子。”屈仲北打趣着,打开盒子闻了一下递还回去:“果然是好茶,香气浓郁,闻之神清气爽。不过我不能收,君子不夺人所好嘛。” “人家拿都拿出来了,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文雨芝不肯接,站在车外突然脸色一变:“快把茶叶收好,我妈买菜回来了。” 说着她做贼心虚地躲到车子另一侧。 屈仲北不做贼也照样心虚,马上把手里的茶叶盒往旁边座位上一放,作出很镇定的样子双手扶着方向盘,眼睛余光注意到一个中年大妈拖着一辆装满菜的小拖车走进了小区。 还好还好,中年大妈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要不然,被发现文雨芝把她爸的宝贝茶叶偷出来送给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屈仲北还是头一次,什么都没干却感觉到这么方。 “哎呀,幸好我眼尖。”文雨芝拍着胸口从车后走出来:“现在就算我想把茶叶放回去也办不到啦,我妈看到了肯定会刨根问底,所以你还是收下吧。” 屈仲北苦笑道:“你爸迟到会发现的,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文雨芝做个鬼脸,得意道:“当爸的都是女儿奴,应付他可比应付我妈容易多了。” 虽然从一般人的审美来看,文雨芝和江晴比起来姿色上稍稍不及,但是她身上却有一种特别的明媚气息,一颦一笑就像绽放的花儿般活色生香。 屈仲北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庞,突然觉得她的美其实丝毫不在江晴之下,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我……”文雨芝在屈仲北的凝视下俏脸一红,强行解释道:“我这段时间受了你不少照顾,不但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而且又是双休又是双薪,送你一点茶叶表达谢意算什么。” 屈仲北道:“可现在也是因为我,你丢掉了这份工作,还需要向我表达谢意吗?” 文雨芝道:“工作没了,再找一份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屈仲北凝视着文雨芝:“我向你保证,你不需要另找工作,因为我会拿回式唐公司的。” 从文雨芝那离开后,屈仲北把章大钊和周膑找来开了个会,将这次式唐科技被骗走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目前在他身边的人里,章大钊深谙商场上的各种门道,而周膑的朋友遍及三教九流,也算是见多识广,所以他是想让这两人帮他参谋一下,要怎么从徐晋海和严正峰手里拿回式唐科技。 周膑的第一反应,是这世上竟有人敢捋屈仲北的虎须?他给出的意见也很简单粗暴,摸清徐晋海每天的活动规律,然后找机会把徐晋海“请”到荒郊野外,逼徐晋海再签一份协议,把式唐科技还回来。 屈仲北对这种方式不太感冒,不过他还没表态,章大钊便已表示了反对。 “如果屈董这样做,岂不是和徐晋海、严正峰之流没有区别了。”章大钊道出了屈仲北的心里话。 周膑瞪起眼:“许他们做初一,就不许我们做十五?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不,这不一样。”章大钊连连摇头。 周膑不耐烦地挥着手:“有什么不一样?” 章大钊道:“除非屈董以后不想在南湘工商界立足,否则这事绝不能做。” 周膑皱起眉:“这和立不立足又扯上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章大钊解释道:“先说小的方面。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会严重影响到屈董的声誉,消息一旦传出去,以后谁还敢放心和屈董来往、合作?如果屈董被其他人排斥、孤立,又如何在南湘工商界立足?” 章大钊这话表面是说给周膑听,实则是说给屈仲北听,目光也一直留意着屈仲北的反应。 屈仲北当然认可章大钊的观点。虽然他从来都无意在南湘工商界立足,但他绝对不屑像徐晋海和严正峰那样干鸡鸣狗盗的勾当。 身为王者,不管换到任何一个领域,王者的骄傲都不会改变。 换句话说,只有足够骄傲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王者。 面对章大钊探询的目光,屈仲北不动声色道:“你继续说,大的方面又如何。” 章大钊猜不透屈仲北的真实想法,想了想继续道:“容我先卖个关子。你们觉得,我们国家这些年经济飞速发展、几十年抵得上发达国家一两百年的最重要因素是什么?” 周膑对这种问题没什么兴趣,或者说从来没有考虑过,随口道:“因为我们地大物博?” 章大钊摇摇头。 “人口多?” 章大钊继续摇头。 “因为我们勤劳能干?” 章大钊还是摇头:“这些都是重要因素,但并不是我要说的因素。” 屈仲北说出自己的答案:“稳定。” 章大钊一拍掌:“屈董英明。” 周膑不解道:“什么意思,稳定?” 章大钊笑笑,解释道:“稳定包含的意思很多,其中一个就是社会稳定。而社会稳定的最大体现,就是治安稳定。举个例子来说,在西方发达国家,女孩子晚上8点以后单独出门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因为有大概率会被人抢劫、骚扰,而在我们国家的城市里,哪怕凌晨一个人穿着睡衣出门买宵夜,也很少会有意外发生。这种区别带来的一个最简单结果是,西方发达国家的人就连晚上加班,所要付出的隐性成本也比我们高很多。至于在其他方面的影响,我就不一一赘述了。” “治安稳定,投资环境就稳定,企业就能节省成本,所以才有那么多外资企业愿意来我们国家投资。换句话说,做生意的人都希望拥有一个公平、安全的经商环境。如果这次的事情,我们选择用暴力手段解决,那么就是在破坏这种良好经商环境,成为所有希望维护这种环境的人的公敌。” 屈仲北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么深层次的问题。章大钊这番话说完,不由让屈仲北对他再次刮目相看。 “可是破坏这种经商环境的人大有人在,也没见到他们怎么样。”周膑撇撇嘴,不以为然道:“还是别扯远了,说说怎么对付徐晋海和严正峰吧。要我说,这世界上永远都是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屈爷用不着管那么多,上门打他个稀里哗啦,不怕他们不就范。” 章大钊一副对牛弹琴的神色:“跟你说了这么多,简直是白说了。” 屈仲北同样不认可周膑的解决方式,不过听到那句“谁拳头硬谁说了算”时,心中灵光一闪。 他微微一笑:“不用争了,我已经想到一个办法。” 第111章 一个女人3000万 章大钊见屈仲北这么快就说想到了办法,不由有些担心屈仲北采纳周膑的提议。 “屈董,徐晋海和严正峰虽然手段下作,但是从法律上说,你签的那份转让协议是站得住脚的,咱们最好还是从长计议,千万不能急于求成。”章大钊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屈仲北听出章大钊话里的担心,不过他没有解释什么:“这件事我不想拖太久,当然,有些准备工作还需要你们帮我做好。” 他所说的准备工作,就是让章大钊和周膑通过正式或非正式渠道,将晋海科技有哪些股东摸清楚。 章大钊虽然不明白屈仲北打听晋海科技的股东情况有什么用,但显然屈仲北并不是像他担心的那样,会用暴力手段去对付徐晋海,所以他欣然领命。 周膑则毫无二话,保证会动用他在道上的眼线,把晋海科技有哪些股东打听清楚。 这两人的办事效率都很高,仅仅10天过去,便各自有了详细回馈。 屈仲北把这两人各自打听的情况结合起来,得到一份完整的晋海科技的股东名单,以及每一个股东的大致情况。 章大钊毕竟是久在商场打滚的人,对于商场上很多事情有着远超周膑的敏感性。除了晋海科技的股东情况,他还给屈仲北带来一个额外的信息,那就是晋海科技和式唐公司都已经向主管部门递交了标书,竞标南湘政府主导的智慧城市项目。 屈仲北得知这一消息后,有点不太理解:“我在网上经常看到‘整合资源’的字眼,晋海科技和式唐公司现在算是一家的,徐晋海却让两家公司分别竞标,岂不是浪费资源?” 章大钊笑了笑道:“屈董,这里头的门道可深了。打个比方说,如果我是一个卖水果的,那么我到一个大型小区门口开两家水果店,其中一家故意摆放普通水果,价格定在15块一斤,另一家则摆上品相更好的水果,但是价格却定在12块一斤,你想想看,消费者两相比较,自然会选择那家品相好、价格低的,甚至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而多买一些。但是消费者不会知道,这两家水果店都是我的,通过这种方法我能用一家店赚到比两家店互相竞争还多的利润。我举这个例子是想说,有些事情如果反其道而行,会得到更好的效果。” 屈仲北一点就通:“你的意思是,徐晋海这么安排,是为了体现出两家公司的差异性?” “正是如此。”章大钊道:“外界暂时还不知道,晋海科技和式唐公司现在已经是一家。根据我打听到的情况,晋海科技在这次竞标中显示得非常强势,不但放出消息对这个项目志在必得,而且还联合其他大型科技公司,一起向市领导直接建议,对项目中的一些细节进行修改,以更符合企业方的利益。而式唐公司则非常低调,全盘接受了主管部门关于这个项目的构想,还搞了不少公关活动,比方说以考察一线城市的名义,把主管部门请去沿海旅游,用‘萝卜招聘’的方式,聘用主管部门领导的亲属在公司担任顾问之类。显而易见,这次式唐公司的角色,就是那家低价水果店。” 屈仲北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拿回式唐公司的计划,要做出小小的调整了。” 章大钊疑惑道:“屈董,你到底打算怎么样拿回式唐公司?从法律上说,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难道说,你打算在那份转让协议的签名上做文章,否认那是你的亲笔签名?” 屈仲北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随后屈仲北给江晴和文雨芝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们,做好随时回公司上班的准备。 同一时间,晋海科技总裁办公室里,徐晋海和严正峰已经开始在为即将拿下智慧城市的项目而庆祝, “徐总英明神武,不愧是孟德再世。”严正峰手拿一瓶人头马,殷勤地往徐晋海杯里倒上酒:“昨天我去主管部门的时候,已经听到消息,智慧城市的项目基本上已经内定给式唐科技,接下来只需要走走流程就行了。” “嗯。”徐晋海大马金刀地靠坐在沙发上,不置可否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严正峰马上给徐晋海杯里添上,小心翼翼道:“徐总,您好像有心事?” 徐晋海瞥了一眼严正峰:“小严,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你太容易满足了。” 严正峰猜不透徐晋海这话的含义,干笑几声不敢随便接话。 徐晋海端着高脚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的酒液:“智慧城市的项目拿下来后,你按照分红比例,能有3000万入账。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是笔大钱,但是你既然跟着我干,就不应该再把自己当成一般人。告诉我,你难道不想拿更多吗?” 严正峰心中一跳,拍马屁道:“能跟在徐总身边做事,这就是我最大的财富。” 话虽这么说,他却眼巴巴等着徐晋海告诉他,怎么样能拿更多。 徐晋海一眼就看穿严正峰的小心思,轻哂一声:“小严,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男人,有了钱不玩女人、不长脸的话,那还要钱干什么。现在智慧城市的项目即将拿下,我能挣到至少5个亿的利润,可如果只是银行账户上数字变多的话,这有什么意义?” 严正峰明白过来:“徐总,您是惦记着姓屈的身边那两个女人?” 徐晋海没有否认:“你给我拿下一个,我再多给你3000万,两个都拿下就是6000万。” 严正峰打心底想拿这笔钱,可他知道,屈仲北身边的女人根本不是用钱能砸得动的。他只得一副为徐晋海着想的口吻道:“徐总,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您何必非要盯着姓屈的身边那两个。” 徐晋海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严正峰,霸气十足道:“小严,我刚说什么来着,你太容易满足了。你根本不懂,玩其他不相关的女人,和玩姓屈的身边的女人,那能一样吗?我为什么要对付姓屈的,还不是因为我要让他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是惹不得、惹不起的。而我,就是这种人。” 第112章 各有计划 面对一脸霸气的徐晋海,严正峰不敢表达不同意见,只能避重就轻恭维道:“徐总,您花一块钱就从姓屈的手里买下了4个亿的式唐科技,现在姓屈的肯定已经知道,您是他惹不得也惹不起的人。这段时间他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已经学会了乖乖夹着尾巴做人。” 严正峰最耿耿于怀的,就是屈仲北数次在徐晋海面前把他比喻为狗。所以一有机会,他就会用狗来形容屈仲北,哪怕屈仲北并不在场,他心里也能得到一种阴暗的满足。 徐晋海哼一声道:“本来应该是这样,可是因为你上次被他当着我的面打耳光,我失去了最大程度羞辱他的机会。而且你看他当时离开的样子,像是夹着尾巴吗?” 提起这事,严正峰满脸羞忿:“徐总,将来总有一天,我会向姓屈的把这笔账讨回来。” “不用等将来,我现在就是给你这样的机会。”徐晋海一仰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盯着严正峰道:“我要玩,就一定要玩姓屈的身边的女人。我要让他知道,我不但能抢走他的公司,还能抢走他的女人。到时候,我会当面加倍羞辱他,让他后悔自己曾经不自量力想要挑战我。” 严正峰终于明白,徐晋海为什么一定要盯着屈仲北身边的女人。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方法可以试一试。”严正峰眼中透出邪恶的精光。 “什么方法,说。” “依附强者是女人的天性。上次徐总只花一块钱,就收购了式唐科技,这已经严重打击了姓屈的在那两个女人心中的形象。只要能再进一步,让姓屈的身边的女人明白,徐总的手段远远不止于此,那两个女人自然会为徐总的强者风范折服。” “具体怎么做?” “我是这样想的。过几天,主管部门会举办一个盛大的项目签约仪式,和我们签订智慧城市项目的合同。到时候我们把姓屈的以及那两个女人都请来,让他们看看,徐总您不但能把式唐科技买下来,而且还能让式唐科技跨越发展,一接就是30亿的大单。” “这样一来,不但能让那两个女人迷上我,我还可以当面尽情羞辱姓屈的。哈哈,小严,我没看错你,这一箭双雕之计甚合我意。” “徐总对我这么赏识,我自然要肝脑涂地报效徐总。嘿嘿,除此之外,到时候我还会为姓屈的安排一个惊喜,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哦?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嘛,请容我先卖个关子,徐总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 一连几天,屈仲北都让章大钊留意着智慧城市项目的动向,因为这和他拿回式唐科技的计划密切相关。 这天一早,他刚准备去点部上班,便接到了章大钊的电话,说是要当面向他汇报一些情况。于是他把章大钊约到了外面一个茶楼。 关于他屈就于快递公司点部的事,他一直保持着低调,就连章大钊这种亲信都没告诉,知道实情的仅限于张彪、周膑、古崎等少数几人。但是同样的道理,他的其他一些情况,比方说名下收购了科技公司等,张彪、古崎等人也不知道。 每一个在他身边的人,对他的情况都只掌握一部分,这样最大程度避免了他的信息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不过稍显麻烦的是,每次这些人有事找他时,他都只能临时找个茶楼、餐厅见面。次数多了,他开始考虑着,是不是该再买个地方,当作和这些亲信见面的办公场所。 章大钊赶到茶楼后,开门见山道:“屈董,我不知道你让我留意智慧城市项目的动向,是否涉及到你的某个计划。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最好能有一个预备方案,因为这个项目现在被主管部门当成高度机密,我这几天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打听到。” 屈仲北皱皱眉:“智慧城市虽然是个大项目,但是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这好像不太合理。” 章大钊苦笑道:“还不是徐晋海造的孽。他联合其他大型科技公司,直接向市领导讨价还价,引起了主管部门的反感。而且以晋海科技为首的各家大公司都死死盯着这个项目,让主管部门压力很大,所以主管部门干脆把消息全面封锁,说是为了保证竞标流程不受外界干扰,实际上是为了阻止这些大公司把手伸得太长。” 屈仲北道:“没其他办法可想了?” 章大钊摇摇头:“主管部门的一把手下了死命令,严禁向外透露任何消息,我一连几次托关系找下面办事的人吃饭,都被婉言谢绝了。目前我实在没办法打听到什么。” 屈仲北想了想,道:“那就不管这个项目的事了。你不是有晋海科技的股东名单吗,和上面每个人取得联系,告诉他们,我屈仲北请他们吃饭。” “吃饭?和晋海科技的股东们?”章大钊一脸不解。 章大钊一直觉得,屈仲北想要拿回式唐科技的话,最有可能就是否认当初那份转让协议上的签名是他亲笔签的。如今听屈仲北说要约晋海科技的股东们吃饭,更加确定了这种判断。因为如果能让晋海科技内部的股东出面提出对签名真实性的质疑,比屈仲北自己提出质疑的舆论效果会好得多。 所以章大钊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屈仲北:“据我所知,徐晋海向来说一不二,每个股东在入股时都签有一份协议,那就是无权干涉公司的具体运营和决策。换句话说,这些股东在晋海科技里说的话毫无分量。” “有没有分量,现在说还太早……”屈仲北话未说完,手机突然响起。他拿起来一看,是江晴打来的。 当他接完电话,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章大钊问:“屈董,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打听不到智慧城市项目的消息吗,刚刚有人给我们把消息送来了。”屈仲北笑道:“江晴打电话来说,徐晋海邀请我们于今天晚上,出席智慧城市签约仪式。” “啊?”章大钊思忖道:“这么说,这个项目最终是定下来,而且被徐晋海拿到手了。屈董,徐晋海显然是要借这个机会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你真要去吗?” “这么精彩的场合,我怎么能不去呢,而且我等的就是这个。”屈仲北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现在就联系晋海科技的股东们,我约他们吃饭的时间,就定在今晚。” 第113章 那你算个P咯 章大钊打心底不看好屈仲北的计划,但他想了想,最终没有再劝。 自从在屈仲北手底做事以来,章大钊亲眼见证了,屈仲北很“任性”地教训一个又一个敢于向他挑衅的人。 在章大钊眼里,屈仲北就像一个谜,每一次都能用近乎碾压的方式,让那些向他挑衅的人一败涂地。 但是一个人总是一帆风顺,未见得就是好事。 他觉得让屈仲北在徐晋海那里碰碰壁也好,因为他打心底希望,屈仲北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之后,能够得到更好的成长。以屈仲北的年纪,以及底近乎深不见底的财力,将来能取得的成就不可限量。 如果说徐晋海是南湘一带科技界的霸主级人物,章大钊觉得,就算屈仲北现在对商业上的一些事情不算太了解,但经过足够的时间与磨练,将来至少也能达到徐晋海的那种程度,甚至更高一等,成为南湘科技界的王者级人物。 而他章大钊,则将成为见证、辅佐一位王者诞生的最大功臣。除了能让家人过上别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对他个人而言,这也将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 所以章大钊忠实地按照屈仲北的吩咐,打电话联系了晋海科技的每一名股东,向他们发出了见面的邀请。 章大钊的想法很好,只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屈仲北早已是王者。 晚上7点,凤谣大酒店宴会厅灯火辉煌,人头攒动。 南湘科技界大佬齐聚在此,前来出席主管部门举办的智慧城市项目签约仪式。由于主管部门的保密工作做得好,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30亿的大项目到底将花落谁家,只有在主管部门当众宣布本次竞标结果的那一刻,答案才会揭晓。 不过这些商界大佬们都心知肚明,主管部门这样安排,是因为大家都盯着这块大蛋糕,在宣布结果的同时直接进行现场签约,可以省掉很多幕后扯皮拉筋的麻烦。 每个参会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公司是最有希望中标的。最终,在众所瞩目下,主管部门的二把手上台讲话,并宣布了智慧城市项目的中标公司。 “……经过专家组的数轮考评与审核,并经过多方面的综合评估,我宣布,本次中标公司为式唐科技……” 随着结果宣布,现场一片哗然。 很多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个30亿的大单,竟然被一个成立不久的创业型公司拿下。 严正峰在其他人羡慕与嫉妒的目光中,春风得意地上台做了讲话。这一刻,他的虚荣心得到了久违的满足,觉得自己重新登上了人生巅峰,并深深为这种滋味而陶醉。 在这整个过程中,屈仲北都坐在宴会厅的一角旁观着。在他身边,江晴和文雨芝低声谈论着,和在场的很多人一样,对式唐科技能拿下这个项目深感意外。 随后严正峰当场与主管部门签下智慧城市的承办合同,这个搅动了整个南湘科技界的政府项目,至此尘埃落定。 但是对于徐晋海和严正峰来说,他们今晚安排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屈先生,你怎么坐在这么偏僻的角落,我刚才一直没看到你,还以为你没来呢。”徐晋海手中端着一杯香槟,得意洋洋地来到屈仲北面前,假惺惺道:“式唐科技接下这个大项目,你作为公司的前任老板,要是没有见证到公司的这种辉煌时刻,那就太可惜了。” 他语调中强调了“前任老板”这几个字,故意在屈仲北“伤口”上撒盐。 严正峰跟在徐晋海身后,阴阳怪气地一唱一合道:“徐总,你这话未免太抬举某些人了。式唐科技不管以后有多么辉煌,跟某些人都再无半点关系。不过我看某些人倒是有一点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上不了台面,所以像狗一样躲在角落里不敢见人。” 屈仲北看一眼腕表,没有说话。 现在是7点21分,他还在等章大钊那边一切就绪的汇报。 徐晋海哈哈大笑:“小严,你太喜欢说实话了,当着两位美女的面这样说,让屈先生的脸往哪里放?”说着他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江晴和文雨芝身上来回打转。 严正峰会意地接过话,对二女道:“老同学,文小姐,我们徐总的智慧与实力,你们现在也算进一步见识到了。他之前略施手段,便用1块钱买下式唐科技,然后运筹帷幄,又让式唐科技从众多强劲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一举拿下智慧城市的大单。凭良心说,徐总天生就是那种做大事、成大功的人,某些人在徐总面前,连个屁都不算。你们如果聪明的话就该明白,跟在徐总这种天生具有领袖气质的老板身边,才能真正体现出个人价值,活出更精彩的人生。你们说呢?” 江晴冷冷道:“我们对给人当狗没兴趣。” 文雨芝也一脸不悦,毫不客气地反问:“严先生,照你这么说,你在徐总面前应该算个屁咯?” “你们不要不识抬……”严正峰被呛得满脸涨红,恼羞成怒下准备撕破脸。 “小严,你怎么跟两位美女说话的!”徐晋海板起脸瞪了严正峰一眼,随即又轻蔑地看了一眼屈仲北,对江晴和文雨芝道:“两位美女不要生气,小严也是为你们好。不客气地说,你们瞧瞧身边这个男人,像是个能干大事的吗?式唐科技到我手里,只花了半个月时间,就拿下一笔30亿的大单,可是在他手里有过什么像样的业绩?我早就说过,这种男人是没什么出息的,你们何必把宝贵青春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江晴一针见血地反问:“徐先生,我们很熟吗?我愿意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工作,和你有关系?” 文雨芝则极力维护屈仲北:“徐总,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辞。你敢这样对屈大哥说话,一定会后悔的。” 面对两位美女铁了心追随屈仲北的表态,徐晋海紧紧捏着手中的高脚杯,过了几秒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严正峰瞪了江晴和文雨芝一眼:“不识好歹的臭娘们。”说着快步跟上徐晋海。 “小严,我现在很不开心。凡是让我不开心的人,我一定要让他加倍不开心。”徐晋海沉着脸:“你不是给姓屈的准备了一个惊喜吗,亮出来。” 第114章 泼脏水 严正峰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说了句:“上来吧。” 徐晋海斜眼看着严正峰:“小严,你没忘记我说过的吧,姓屈的身边那两个女人,你给我搞定一个就是3000万。你准备的这个惊喜最好能起到作用,要不然这笔钱可就要从你手里飞走了。” 严正峰点头哈腰道:“徐总放心,我找了一个江晴和文雨芝最不能接受的女人,负责往姓屈的身上泼脏水,而且还动用了我在派出所的关系,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姓屈的搞臭。您等着瞧吧。” 几分钟后,宴会厅入口一阵骚动。 一个花枝招展的妙龄美女在两名警察的陪同下走进来,很快吸引了宴会厅内所有人的注意。 江晴也注意到这一情况,看清那个妙龄美女后,柳眉一蹙:“她怎么来了。” 文雨芝看清后也露出意外的表情。 屈仲北一眼瞟过去,发现那个身边跟着警察的妙龄美女不是别人,正是江晴和文雨芝曾经的闺蜜金金。 屈仲北认出金金的同时,金金的目光也越过人群落到他身上。 “就是他。”金金指着屈仲北,对身旁两名警察道:“一个月前,就是他性侵我。” 两名警察走到屈仲北面前,一板一眼地敬了个礼,并按程序亮了自己的警官证:“这位先生,有人指控你性侵,现在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宴会厅内不由一阵哗然,所有人盯着屈仲北的方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家伙是谁?” “没见过。按理说能受邀参加签约仪式,应该多少有点身份才对,怎么会干这种龌蹉的事情,还被女方带着警察找上门来。” “这种败类,实在是我们这一行里的耻辱,这么严肃的场合,居然闹出这种丑闻,传出去得让人笑死。” “你没看主管部门的领导脸上阴得都快滴出水来了,好好一个签约仪式,被搞得成个什么样子。” “……” 由于警察陪着金金前来抓人,在场的所有人都先入为主地觉得,金金的指控确有其事。如果屈仲北不能当场证实自己的清白,并被警察带走的话,他的名声在南湘科技界就算是彻底臭了。就算事后屈仲北能洗脱罪名,其他人对他的印象也不会改变,因为大家只会记住自己亲眼看到的,而不会关心这件事后面如何发展。 这正是严正峰计划中最恶毒的一点。 为了确保这个计划的完美实施,他不但下血本请出金金,还动用了在派出所的私人关系,就是要制造出屈仲北当着所有人的面被警察带走的效果。 当其他人的议论声传入严正峰的耳朵,让他无比得意。他凑到徐晋海耳边,悄声道:“徐总,这个效果您是否满意?” 徐晋海没有表态,压低声音道:“你应该还有后手吧?” 严正峰知道,徐晋海是问他有没有预防屈仲北否认指控的措施:“我办事,徐总尽管放心。那个女人叫金金,以前和姓屈的身边那两个女人是闺蜜,和姓屈的也是认识的,一口咬定姓屈的性侵她的话,姓屈的没那么容易撇清。而且金金手里还有我伪造的一段视频,足以让警察当成证据,把姓屈的带回去问讯。最关键的是,由金金往姓屈的身上泼污水,最容易让他身边那两个女人相信,从而对他十分失望。” 徐晋海满意地瞥了严正峰一眼:“我没看错你。” 两人说话间,屈仲北这边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紧张。 由于屈仲北丝毫没有配合“调查”的意思,两名警察的态度越来越不客气。 “你最好老实点,现在自愿跟我们回去,和我们动手把你抓回去,区别可是很大的。”领头的警察板着脸训斥道。 屈仲北平静道:“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跟你们回去。” 文雨芝见警察执意要带屈仲北走,对金金道:“你到底怎么了,屈大哥怎么可能对你干那种事?” 金金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指着屈仲北叫道:“我怎么了,你怎么不问他?这个人看上去道貌岸然,实际上是个衣冠禽兽。一个月前,他说喜欢我并约我喝酒,结果趁我喝醉强行占有了我。事后他口口声声说会对我负责,我当时见他说得诚恳,一时糊涂没有报警。可是他把我玩腻了以后,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连我的电话都不肯接,我这才知道他从头至尾都是骗我的。既然如此,那么他就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金金本就姿色不错,说出来的话不管是真是假,就已让在场的一部分人先信了三分。再加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她说得绘声绘色声泪俱下,十足一副弱小女子被色欲熏心的男人欺骗、玩弄的神态,一番话说完,基本上已让在场的所有人相信她说的就是真话。 自从金金出现起,江晴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抿着嘴保持沉默。此时听了金金的话,江晴开口道:“空口无凭,你有证据吗?” “晴晴,枉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都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替这个衣冠禽兽说话。”金金继续扮演着受害者的角色,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声音却大得足够让所有人听到:“如果不是你把这个禽兽介绍给我认识,我又怎么会被他玷污清白之身。你害了我不够,还把雨芝带到他手下工作,是想连雨芝也一起害吗?” 她不但回避了证据的问题,还顺手往江晴身上泼了一盆污水,让在场的人都误以为江晴是那种出卖朋友谋取自身利益的坏女人。 江晴马上意识到这一点,丝毫不为所动道:“我再重复一次,你既然指控仲北做了不好的事,那么请拿出证据。” 徐晋海一直在找机会和江晴拉上关系,此时见时机成熟,上前一步附声道:“江小姐说得没错,这位小姐,请你拿出证据来。以我对屈先生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干出那种事才对。”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站到江晴的身边。 第115章 看不得你好 江晴对于徐晋海能“仗义执言”有些意外,出于感激,没有对徐晋海站到自己身边表露出排斥。而这让徐晋海心中十分得意,因为这意味着他成功迈出了取代屈仲北的第一步。 以徐晋海的身份,说出来的话在现场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即便他只是假作好人,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站在屈仲北和江晴这一边,让现场很多人都意识到,这种性侵指控确实不能只听一面之辞,而应该用证据说话。 场中气氛顿时有所扭转,大家不再一味用鄙视的目光打量屈仲北,而是开始用问询的目光望向金金,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拿出证据来。 “我当然有证据。”在众目睽睽下,金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你们自己看。” 视频拍摄的时间是深夜,地点看起来则是一家酒店外面。视频显示,一个年轻男子半扶半拖,架着醉酒的金金进了酒店。整个过程中金金曾数次挣扎,试图从男子手中挣脱,但都被男子制止。 由于晚上的光线不佳,视频整体上比较暗,再加上视频里的年轻男子一直没有回头,所以并未被拍到正脸。从背影和轮廓上看,确实很像屈仲北,而且穿着打扮也和他现在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屈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文雨芝一脸惊讶,神情复杂地看向屈仲北。 江晴也有些动容,怔怔地看着那段视频,又看看屈仲北。 屈仲北从两个女孩的目光中,看到不敢置信、不愿相信,以及几分的不得不信。他根本不用看视频,也知道视频是伪造的,因为他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问题是要怎么解释清楚。 不等他说话,徐晋海用大义灭亲的口吻叫道:“屈先生,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以前算我看错你了!” 说完,他又一副天下他最贴心的模样对江晴和文雨芝道:“江小姐,文小姐,我能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但是铁证如山,由不得我们不相信。从现在起,我们要和屈先生划清界线,而且这件事告诉我们,以后交友识人必须擦亮眼睛。” 江晴抿着嘴,沉默几秒后开口道:“我还是不相信。” 文雨芝用力点点头:“我也不信。这段视频连正脸都没拍到,找一个身型身高差不多的人穿上和屈大哥一样的衣服,谁都能拍出这种东西来,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是屈大哥。” 屈仲北嘴角微微翘起,向两个女孩投以平静的目光,意思是“谢谢你们的信任”。 徐晋海没想到,在“铁证”面前两个美女还是选择相信屈仲北,皱着眉瞥了一眼人群中的严正峰。 严正峰会意,咳了一声引起那两名警察的注意,并悄悄对他们使了个眼色。 领头的警察马上板起脸道:“你们信不信是你们的事,请不要妨碍我们执法。这位先生,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现在请跟我们走。” “我哪里都不会去,因为我没做过。”屈仲北摇摇头,对金金道:“你说这段视频是一个月前拍的证据是吧,那么请问,视频拍摄者是谁?既然我存心要对你不轨,那么当晚应该只有你和我去酒店,又哪里来的第三个人拍下这段视频?” 金金和严正峰早就把这种细节考虑了进去,胸有成竹道:“这是我的行车记录仪拍到的视频,你没话说了吧。” 屈仲北平静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干这种事情的时候,放着自己的车子不开,却要开你的车子去酒店,然后刚刚好把你的车子停在酒店前面,还让你的行车记录仪拍下这种证据?这合理吗。” “我,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金金强辞夺理道:“也许你就是怕开自己的车会留下把柄,所以开我的车子呢?”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证明这段视频的真伪非常简单。”屈仲北道:“只要到视频里那家酒店,调出他们的监控录像,就能查出到底是谁和你一起进了酒店。” 这可谓一语击中要害。 视频中金金是由一个年轻男子强制带进酒店的,那么那家酒店的监控录像里肯定能看到年轻男子的正脸。 “那,那……那是警方的工作,你有话跟警察说去。”金金心虚地往后退了两步,一不留神撞在了旁边一个人手中的酒杯上,结果被洒了一身。 金金惊叫一声,拿出手帕擦了擦,急匆匆走向洗手间做进一步处理。 江晴马上跟了过去。 金金进了洗手间,站在洗漱台前,用手帕蘸水擦着衣服上的酒渍,一抬头从镜子里看到江晴。哪怕洗手间里没有其他人,金金也仍然装出一副深受江晴所害的样子:“你跟过来干什么,走开,你这个害人精。” 江晴不为所动,关上洗手间的门,开门见山道:“这次的事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指使你的?” 金金避开她的目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江晴神色复杂地看着金金:“今天这件事,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你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如果你缺钱的话,直接告诉我好了,看在往日的份上,我可以在我能力范围内给你最大的帮助。” “谁稀罕!”金金撕下伪装,嫉愤交加地叫道:“我就是看不得你好!我哪一点比不上你,凭什么你能找到姓屈的那种男朋友,我却连让他正眼看一眼都做不到?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江晴神情渐渐变冷,最终摇摇头:“你不会得逞的。”说完扭头就走。 几分钟后,金金也回到宴会厅,重新又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受害者的面孔。 “两位警官,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关于后续调查取证的问题,我们回派出所再说吧?”金金虽然没有明说,却是变相催促警察把屈仲北抓走。只要这一目的达到,她的银行账户上很快就能收到严正峰承诺的50万尾款。 “等一等。我有一个办法,用不着去其他地方取证,在这里就能证明你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屈仲北不等警察发话,抢先一步道:“金小姐,你刚才指控我先是性侵了你,然后用谎言骗你,直到玩腻了又把你甩掉。照这样说,你应该对我很了解吧。当着两位警官的面,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左肩上纹的大鹏鸟是红色还是黑色?” 第116章 对啊,我敢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屈仲北肩上纹身的颜色,自然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知道。 如果金金答错了,她之前的谎言便不攻自破。 一时间,包括江晴、文雨芝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都集中到金金身上,等着她给出答。 严正峰把诬陷屈仲北的很多细节都考虑到了,包括金金指控屈仲北时装可怜、博取众人同情等策略,都是他精心设计的。但他万万没想过,屈仲北会突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他赶紧混在人群中连连向金金使眼色,提醒金金要小心应对。 金金也知道这种问题一旦答错,之前演的戏便马上会穿帮。可是在众目睽睽下,她不回答也不行,只能咬牙试一试运气:“黑色!” 在她看来,男人纹身肯定不会选红色,那也太娘了一点。 屈仲北平静道:“你确定?” 金金硬着头皮道:“确定。” 屈仲北一言不发解开外套,褪下左边袖子,露出肌肉健美的左肩。 宴会厅里顿时响起一阵惊讶的窃窃私语。 “怎么搞的,这女的不是说男的玩弄她吗,可是竟然不知道对方肩膀上纹身的情况?” “是啊,实在出乎我意料。” “会不会是这个女的一时紧张记错了?” “……”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金金怔怔地看着屈仲北的肩头——那里压根就没有纹任何图案,更没有什么黑色或红色的大鹏鸟。 所以金金的回答不仅是错了,而且错得十分彻底。 徐晋海脸色一沉,蓄含着怒气遥遥瞪了人群中的严正峰一眼。 严正峰心中一颤,赶紧再给金金使眼色,让她想办法进行补救。 “我,我记错了。”金金强行装作自己只是一时失误,厚着脸皮改口道:“你的纹身是在右边肩膀上。” 屈仲北平静地重复一遍之前的话:“你确定?” 金金在屈仲北平静的目光中只觉一阵胆战心惊,因为她实在看不透屈仲北,看不透这个男人身上的一切。 “我,我确定。”金金的底气明显已经不足,完全是为了那50万尾款做最后一搏。 屈仲北什么都没说,直接将整个外套脱下来,只留下贴身的弹力背心。他的身板并不属于精壮或魁梧的类型,但是肌肉紧致充满力量美,看得现场所有女性眼睛一亮。 重点是,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右肩和左肩一样,没有任何纹身图案。 也就是说,对于屈仲北的问题,金金不管回答什么都不可能正确,因为屈仲北根本没有纹身。而这也直接证明,金金之前的指控完全是撒谎。 直到这时,在场的人才终于明白,原来屈仲北是故意误导金金,所谓大鹏鸟纹身是红是黑的问题,完全是给金金下的一个套而已。 “屈大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是那种人。你太聪明了,一下就拆穿了金金的谎话。”文雨芝第一个叫了出来,看向屈仲北的目光既欢喜又佩服。 江晴虽然没有说话,冷若冰霜的面上却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屈仲北平静地看着金金。 “你,你……”金金没想到自己功亏一篑,最后竟然被屈仲北用这种方法给耍了,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很快会收到我的律师函。关于你当众诽谤我、蓄意对我进行恶意攻击,我们法庭见。”屈仲北说完这些,便不屑再跟她多说一个字。 “啊?我,我……”金金呆若木鸡,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知道,屈仲北很有钱。 很多很多钱。 而当一个有很多很多钱的人下决心要请律师告她,从这一刻起,就已经宣告,她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沉重代价。 “不,不,我只是开个玩笑。”金金回过神来,爬到屈仲北脚边,一把抱住屈仲北的腿:“你不会当真的吧,是吧?” 屈仲北平静地将腿撤回来,看都没看她一眼。 金金又转向江晴和文雨芝这两个前闺蜜,一副很可怜的样子苦苦央求:“晴晴,你快帮帮我……雨芝,雨芝,你以前最相信我了,你知道我从来不害人的……” 在场的各界名流将金金的反应看在眼里,舆论风向一下倒向屈仲北一边。 “搞来搞去,竟然是这么一出闹剧,之前我差一点信了。” “我也是。不知道这女的和对方有什么仇,竟然用这种办法诬陷别人。” “呵呵,女人。” “……” 眼见屈仲北成功翻盘,徐晋海脸色阴得快要滴出水来,瞪向严正峰的目光明明白白地传递出两个字:废物。 严正峰知道今天给屈仲北泼污水的计划算是落空了,迫于无奈朝那两名警察使了个眼色。 以前刚创办式唐科技的时候,严正峰曾刻意结交过片区派出所的所长,这两名警察便是受所长指派前来抓屈仲北的。 既然搞臭屈仲北已经无法实现,那么严正峰只能退而求其次,让警察把金金保下来,否则金金吃官司的话,他最后难免也会被拉下水。 那两名警察接收到严正峰的眼色,低声交谈了几句后,朝严正峰微微点了点头。 严正峰心领神会,上前将金金扶起来,用教训人的口气对屈仲北道:“你一个大男人这样为难一个女孩子,说出去丢不丢人?” 屈仲北早就注意到,严正峰和金金一直有眼神交流,心知这件事的背后十有八九和严正峰脱不了干系。 此时既然严正峰自己跳出来,屈仲北根本没跟他客气。 “啪”。 屈仲北反手一耳光甩在严正峰脸上:“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严正峰没想到,在这种正式场合下,而且是有警察在场的情况下,屈仲北竟然也敢说动手就动手。他捂着脸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挨了耳光,气得大叫:“你,你竟敢……” “啪”。 又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屈仲北平静地看着脸上印着指印的严正峰:“对啊,我敢。” 严正峰刚刚和主管部门当众签下了智慧城市项目的合同,正是风光无限、人生得意的时刻,一转眼却被屈仲北在大庭广众下打耳光,这让他以后还怎么有脸在这个圈子里立足。 “抓起来,把这个混蛋抓起来!”严正峰气急败坏地指着屈仲北,对两名警察大叫。 第117章 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 警察当然不会因为严正峰一句话便抓人,但是脸色难免变得有些难看。 “这位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领头的警察站到屈仲北和严正峰之间,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严正峰:“今天的事也许是个误会,既然没有人受到实质性的损失,不如各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 两名警察今天来抓屈仲北,是因为金金拿着伪造的视频指控屈仲北性侵。而现在金金的指控被拆穿,连她自己都亲口承认这只是个“玩笑”,警察便改为替双方进行调解,这都属于正常程序。 严正峰也知道,两名警察愿意出面把金金保下来已算是给足面子,想让他们帮自己出头对付屈仲北就有点得寸进尺了,只得忍气吞声退到一边。否则继续闹下去,自己指使金金诬陷屈仲北的事实被当场捅出来的话,主管部门为了影响问题取消和式唐公司的项目合同也不是没有可能。与之相比,被当众扇两耳光实在不算什么。 对于屈仲北来说,泼到自己身上的脏水已经洗清,金金也已经当众丑态百出,真要请律师和金金打官司,顶多也就让她出点名誉损失费、在报刊上登个道歉声明之类,意义并不大。至于说这件事的幕后主指严正峰,他也另有安排,总之会让严正峰付出代价。 所以屈仲北最终卖了两名警察一个顺水人情,让他们把金金带走。 经过这一番闹腾,金金彻底蔫了,在所有人轻视的目光中跟着警察离开时,无地自容地低着头,别说是屈仲北,就连江晴和文雨芝她也不敢再多看一眼。 好好的签约仪式,闹出这么一场不大不小折风波,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怪怪的。主管部门的领导见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赶紧出面宣布宴会继续,与会的各界名流随即纷纷散开,三五成群地聚在各处聊天、谈生意。 徐晋海赖在江晴和文雨芝身边,殷勤地和她们套近乎。虽然往屈仲北身上泼脏水的计划失败,但他今天的重点是在两个美女面前把屈仲北比下去,所以言语中时刻不忘炫耀一番自己拿下智慧城市项目的丰功伟绩,并捎带着贬低屈仲北几句。 不过不管江晴还是文雨芝,对徐晋海的自我吹嘘都毫无兴趣,基本上都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徐晋海见二女不上勾,忍不住再次向屈仲北挑起“战火”:“两位美女,都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奇怪的是,你们两位如此优秀的女性全力支持着屈先生,他却仍然一事无成,难道这就叫扶不起的阿斗?” 严正峰被屈仲北当众扇了两耳光,一直憋着一肚子气,马上附和道:“徐总您说得太客气了,这叫烂泥扶不上墙。” 屈仲北没有说话,再次看了一眼腕表。 现在是7点33分,章大钊那边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在此之前,屈仲北没必要和这两人浪费唇舌。今天他是来拿回式唐公司,而不是跟这两人耍嘴皮子的。 屈仲北始终波澜不惊的态度,落在徐晋海和严正峰眼里,像是烧红的刀子插入黄油般,深深刺痛着两人的神经。 徐晋海抛掉伪装,言语越发刻薄:“屈先生,你的听力不会出了问题吧?我们在羞辱你、嘲笑你、瞧不起你,你难道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屈仲北这才抬眼看了看徐晋海:“是吗?” 徐晋海故意作出很好笑的表情:“原来你是理解能力出了问题。我邀请你参加这个签约仪式,就是为了让你意识到自己的无能,就是为了当面羞辱你,你该不会到现在才知道吧?” 屈仲北平静道:“你看我像是有被羞辱到的样子吗。” “你……”徐晋海一时为之语结,挥挥手:“小严,你说。” 严正峰被扇过耳光后不敢再明着骂屈仲北,指桑骂槐道:“徐总,你没办法指望一个没有男人自尊心和荣誉感的人感到羞愧的。就像你跟路边的乞丐说自己签下了30亿的大单,难道指望乞丐会因此感到汗颜?” 徐晋海大笑一声:“说得好。没出息的男人就是没出息,因为他从来都不敢正视自己的失败。这种人,就算他能蒙骗身边的女人一时,也骗不了一世。” 江晴实在听不下去,冷冷道:“仲北,这里苍蝇太多了,我们走吧。” 屈仲北看了一眼时间:“再等等。” 现在是7点35分,离他和章大钊约定的时间只差几分钟了。 江晴不知道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但是屈仲北不愿走,她只得一起留下来,用行动表明自己坚定站在屈仲北这一边。 文雨芝被徐、严二人说的话气得够呛,恨不得屈仲北能像以前实现过很多次的那样,突然放出一个“大招”让这两人闭嘴。但是她也知道,现实生活并不是童话故事,屈仲北也不是神话里全能的神,而徐晋海财大气粗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也就只能自己想一想。所以她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徐晋海见屈仲北再次陷入沉默,认定屈仲北已经无话可说,得意洋洋道:“小严啊,看来你误会屈先生了,他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毫无男人的自尊心与荣誉感嘛,至少他身为输家态度还算端正,不和赢家顶嘴,也算是有点自知之明。因为事实胜于雄辩,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说得越多越让自己显得可笑,不是吗。” 严正峰谄笑道:“那还不是徐总您英明神武,在你面前,什么样的跳梁小丑都跳不起来。” 徐晋海哈哈大笑:“小严啊,我早就说过了,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喜欢说实话。对了,我们到底从屈先生那里赢了多少东西,你再说一遍听听,帮屈先生再回忆一下。” 严正峰一唱一合,马上如数家珍道:“回徐总,这笔账算起来,恐怕某些人心里要滴血了。咱们先是用1块钱,收购了价值4个亿的式唐科技,然后又用式唐科技原来的计划书竞标,拿下了价值30亿的智慧城市项目合同。放在整个南湘商界来说,绝对是教科书式的经典案例,这完全是徐总您……” 严正峰的马屁只拍一半,屈仲北的手机响了。 屈仲北不用看也知道,这一定是章大钊那边安排妥当,打电话来汇报情况了。 “有句老话是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希望你们能记住。”屈仲北平静地看着徐晋海和严正峰,不紧不慢拿出手机。 第118章 敢去看看吗 当屈仲北看清来电显示的号码时,脸色变得微微有点古怪。 因为电话并不是章大钊打来的,而是另一个有点出乎意料的人——南湘市公安局现在的常务副局长潘唯。 自从那次围捕毒贩伍大海、成功解救出江老局长的行动后,潘唯没多久便因功提拔,如愿以偿升任为副局长,荣登公安局位列第二的实权位子。 而那次行动中的最大功臣,便是屈仲北。而江老局长为了答谢屈仲北,特意把在省厅当副厅长的儿子江耀叫回来,设家宴款待过屈仲北几次。 不过那次的行动之后,屈仲北和潘唯并没有再见过面,也不知道这位大局长突然打电话来是干什么。 “喂,你好。” “屈先生,你好你好,好久不见不知近况如何……” 和很多当领导的人一样,潘唯说话兜着圈子,客套了好一会才让屈仲北弄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原来刚才警察因为金金的指控来抓屈仲北,这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潘唯那里。这位大局长一听这还得了,屈仲北不但是之前警方抓捕毒贩伍大海行动中的最大功臣,还是江老局长和江耀副厅长家的常客,底下派出所的警察竟然因为一项假指控差点把他抓了。 所以潘唯第一时间给屈仲北打来电话,希望屈仲北多理解基层警察的工作,别把这事往心里去。当然,光打电话是不够的,潘唯实际上已经在往凤谣酒店赶的路上,希望当面和屈仲北再做一下解释工作。 “……你已经过来了?不用这么麻烦,我根本没打算计较什么。” “……不行不行,我必须为下面人的鲁莽行为负责,当面向屈先生道歉,要不然以后江副厅长听说这事过问起来,我可没法交待……” 屈仲北也就不再多说,摇摇头挂掉电话。 屈仲北和潘唯通话时,大多数时候都是潘唯在解释下面警察只是照章办事,他只偶尔应一两句。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根本不知道这通电话的内容是什么,更不知道电话那边是管着全市数千名警察的公安局二号人物。 当他挂掉电话,严正峰马上阴阳怪气地叫了起来:“哟,这个电话来得不早不晚,正好在这个时候打来,会不会太巧了点。徐总,你等着瞧吧,某些人大概会说要赶去和重要人物见面,用这种借口从这里逃走了。” 徐晋海也认定是这样,但是故意说反话道:“屈先生怎么会是这种人呢,这么低级的伎俩,只有那些不入流的小人物才会用,屈先生肯定不会这样。” 其实不止是徐晋海和严正峰以为如此,就连江晴也觉得,屈仲北应该是想用这种办法离开,以保留一点体面。 而徐晋海和严正峰一唱一合,就是要把屈仲北的这块遮羞布给撕下来。 江晴明知如此,还是强行装作没听见徐晋海和严正峰的冷嘲热讽,以便给屈仲北一个台阶下:“仲北,要是你约了人的话,我们这就走吧。” 屈仲北摇摇头:“不用,对方说过来见我,我等他来就行了。” 江晴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以为屈仲北死要面子,被徐、严二人戳穿了想法后,不好意思再用这种办法离开,便没有再说。 严正峰抓住机会,继续讽刺道:“哟,某些人好大的口气,还有人要上赶着来见他呢,搞得自己好像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样。就这么一个输家,还非要给自己脸上贴金,实在是令人不齿。呵呵,让我猜猜看,这个赶着过来求见的人,一定也是个大人物吧,要不然怎么能衬托某些人高贵的身份呢。” 文雨芝倒是没想那么多,又见严正峰说得气人,便向屈仲北问道:“屈大哥,到底是谁要来见你,是大人物吗?” 屈仲北道:“算不上大人物,也就是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而已。” 屈仲北以前外出执行任务,接触的都是世界商业寡头、阿拉伯王室成员、欧洲老牌贵族,按这个标准来算,一个内陆二线城市的公安局副局长确实不算大人物。 不过这是他的标准。而按照一般人的标准来算,公安局本来就是强力部门,而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这种实权人物完全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就拿严正峰来说,他当初费尽心思在公安系统结识的最高级别的人,也只是个派出所所长,离常务副局长之间隔了可不是一点两点。 严正峰闻言冷笑一声:“某些人能耐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都算不上大人物,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吹起牛来都是如此不靠谱。” 文雨芝向来是屈仲北说什么就信什么,见严正峰置疑屈仲北的话,不服气道:“你凭什么说屈大哥吹牛。” 徐晋海接过话,一副见识广博的模样道:“文小姐,你有所不知,像一个部门的领导,职务前面挂上常务二字,就是实际上的二把手,平时要全面主持整个部门的日常事务,可谓权力大、责任大。尤其像公安局这种部门,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多了去,挖空心思想求见的人更是排成队。人家领导忙了一天,好不容易下班了,谁不想回家安静待一会、休息一下。可是屈先生口口声声说,这样一位局领导要亲自过来见他,这完全是空口白话、天方夜谭。” 严正峰嘲讽道:“徐总,某些人没脸没皮,爱吹牛就让他吹呗,反正吹牛又不交税。” 文雨芝听完徐晋海的解释,心里也有点没底,但还是嘴硬道:“屈大哥才不是吹牛,他说的话从来都是会兑现的。” 江晴心里暗叹一声,拉了拉文雨芝,示意她别再说了。 这时,屈仲北的手机再次响起。 屈仲北拿出手机一看,这次总算没再搞错,是章大钊打来的。 “屈董,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地点就在三号会议厅。” “知道了。” 屈仲北挂掉电话,朝江晴和文雨芝道:“我们该走了。”说完一马当先走向宴会厅出口。 徐晋海一愣,没想到屈仲北说走就走。 严正峰叫道:“你去哪?怎么,连个像样的借口都不再找,就这样灰溜溜地逃走了吗?” 屈仲北置若罔闻,走出几步后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徐晋海和严正峰:“第一,我想走想留,从来不需要理由或借口。第二,你们无知的样子很可笑。第三,今天你们为我安排了一场大戏,作为回报,我也给你们做了同样的安排,而且我保证会比你们的精彩。敢跟我去看看吗?” 第119章 到得很齐 俗话说越是得不到,越是欠得慌。 徐晋海眼看不管江晴还是文雨芝,都一直不肯上他的钩,反而越是激发了他的征服欲。 如今屈仲北既然说给他安排了好戏,他当然要奉陪到底。 “呵呵,小严,你听到了没有。屈先生说他给我们也安排了一个惊喜,那我们就去瞧瞧。”徐晋海要让两位美女瞧瞧,在他的头脑和智慧面前,屈仲北不管耍什么花招都是毫无意义的。 严正峰马上充分表现出一个狗腿子应有的素质:“徐总,要我说,一个loser说的话和放屁一样,根本用不着当真。不过您说去瞧瞧,那咱们就瞧瞧。” 三号会议厅离举办签约仪式的宴会厅不远,几分钟后,一行人便来到会议厅外。 和热闹喧嚣、各流汇聚的宴会厅不同,此时的三号会议厅外静悄悄一片。紧闭的会议厅大门外,两名身穿酒店制服的侍应各站一侧,见到屈仲北等人到来,态度恭敬地替众人推开大门。 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刻,除了屈仲北始终一脸平静,在他身后的几人全都一愣。 江晴和文雨芝很意外地看向会议厅内——可容纳上百人的会议厅,此时坐着30来个神态各异的陌生男人,年龄基本上都在40岁以上。从服饰的考究程度上看,这些人都能划入有钱人那个类别。 江晴不动声色地瞟了屈仲北一眼,一边在心里猜测这些人的身份,一边猜测屈仲北把这人召集到一起的意图是什么。 文雨芝则变得有些兴奋。她之前一直幻想屈仲北能放个“大招”,让徐晋海和严正峰彻底闭嘴。现在看这场面,很有可能她的愿望成真了,这让她十分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不过要说意外,徐晋海才是最意外的那个人。 会议厅里的30来个人,他全都认识。 不但认识,还很熟悉。 因为里面那些人,全都是晋海科技的股东,而且一个不落全都到齐了。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徐晋海走进会议厅,吃惊地看着自己公司的股东们。 徐晋海没想到竟在这种场合下,一次性见到了全部的股东。要知道,平时公司开年会时人都没到得这么齐过,从这一点上便能看出屈仲北的能量之大,这也是最让他惊讶的地方。 严正峰加入晋海科技的时间还短,虽然对这些股东不太了解,但他非常明白,这么多股东聚集在一起,绝对不是来喝茶聊天的。 有事发生,大事。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些人显然是由屈仲北召集到一起的。 严正峰和徐晋海一样,对屈仲北能做到这一点深感震惊。 “屈董,你来了。”章大钊从会议厅里迎出来,对江晴和文雨芝点点头算打过招呼,然后向屈仲北汇报道:“晋海科技32名股东全都到齐了,关于有些事的来龙去脉,我也已经提前跟他们说过了。” 当着徐晋海的面,章大钊没把话说得太透。所谓的“有些事的来龙去脉”,其实就是关于徐晋海如何用欺诈的方式将式唐科技收购,这也是屈仲北事先交待的。 至于邀请这些股东来的目的,屈仲北没有说过,章大钊也就没提。按照他之前的猜测,屈仲北应该是想让这些股东,在晋海科技内部发出反对徐晋海这桩非法收购的声音,从而拿回式唐科技。 屈仲北点点头:“公安局的潘局长有事找我,你替我去下面大厅等他。” 章大钊领命而去。 此时会议厅内因为徐晋海的到来而变得有些闹哄哄,晋海科技的股东们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有人第一时间离开座位迎向徐晋海示好,有人一言不发若有所思,更多的人则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徐晋海很快从向他示好的几名股东口里得知,这次公司股东全部到齐,是因为大家都接到了印着“屈仲北”三个大字的邀请函。 至于说大家为什么会来……或许把问题反过来问,答案会更简单:就在前不久,以雷霆手段揭露张义煌家公司的假账丑闻、让南湘无人敢惹的“煌太子”都几乎被扳倒、财力和背景都深不可测的屈仲北发出邀请,大家赶着结交还来不及,有谁敢不来? 徐晋海听明白是这么回事后,板着脸向几名铁杆股东训斥道:“简直荒唐!亏你们跟了我这么久,竟然被一个只会虚张声势、狗屁本事都没有的人牵着鼻子走。” 几名铁杆股东闻言面露惭色,谁也没说话。 严正峰作为狗腿子,在一旁费心尽力地揣测着屈仲北这个安排的目的,并很快想和章大钊想到了一起。 “徐总,咱们得防着姓屈的一手。”严正峰附在徐晋海耳旁,悄声道:“依我看,姓屈的应该是想利用他那点虚名,向咱们公司的股东施加影响,然后让股东们向您施压,取消对于式唐科技的收购。或者是让咱们公司的股东出面,质疑这桩收购的合法性,在舆论上制造对咱们不利的因素。” 徐晋海沉着脸:“我心里有数。” 这边说话间,屈仲北已经登上主席台,向晋海科技的股东们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屈仲北。” 他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十分平静,但是足以让会议厅内的每个人听清。本来闹哄哄的台下,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主席台上。 面对台下几十双目光的注视,屈仲北面不改色,从容地继续道:“今天很高兴能和各位在此见面,至于邀请大家来的原因,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 “等一下!”徐晋海突然出声打断,大步登上主席台,霸气十足地对着台下道:“我先声明两点。第一,当初入股晋海科技时,你们每一个人都签过协议,无权干涉公司的具体经营,你们不要忘了。第二,这些年我徐晋海带着你们赚了不少钱,把你们每一个人都当成自己的朋友。但是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胳膊肘往外拐,谁就给我滚出晋海科技。” 第120章 打蛇打七寸 对于台下的30多名股东来说,徐晋海的话很霸气,也很不客气。 他一开口就抛出“谁胳膊肘往外拐,谁就滚出晋海科技”这种威胁,完全是一副不把这些股东放在眼里的姿态。 尤其是屈仲北什么都还没说,他就把话说绝了,让台下的股东们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但是全场30多名股东,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反驳。 对于一直搭着晋海科技的顺风车赚钱的他们来说,面子虽然重要,但是钱更重要。 屈仲北将这些股东的反应看在眼里,平静地对徐晋海道:“说完了?” 徐晋海冷哼一声:“怎么着,屈先生嫌我说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想说服我公司的股东,让他们质疑我对式唐科技的收购吗?我告诉你,今天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把我带了过来。你本来是想向我炫耀你的影响力,证明你能把我公司的股东召集到一起,可笑的是,你压根没想到,我对公司拥有着绝对的控制权,你的这种小把戏,在我眼里完全上不了台面。” 江晴和文雨芝闻言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无奈之色。 她们知道会议厅内这30多人是晋海科技的全体股东时,心中也猜到了,屈仲北是想利用晋海科技的股东大会对徐晋海施压,以改变式唐科技被非法收购的结果。 但让她们无奈的是,屈仲北非要把徐晋海本人也带过来,注定了这一计划只能泡汤。因为从现场股东的反应来看,如果徐晋海不在场的话,这事也许还有得商量,但是徐晋海一来便镇住了所有股东,根本没人敢对徐晋海发出反对的声音。 也就是说,屈仲北把徐晋海带来,最后成了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让江晴和文雨芝心中不由暗叹一声,男人! 严正峰嚣张地叫道:“姓屈的,听到了吗?你的这种小把戏,在徐总面前根本上不了台面。你不是有话要对大家说吗,说啊说啊,我们可都等着。” 屈仲北没理会严正峰的叫嚣,摇摇头对徐晋海道:“你再一次错了。错得很厉害。” 说完,屈仲北目光沉静如水,扫了一眼台下的股东们,然后缓缓开腔。 “今天请大家来,是想给你们一个建议,那就是从晋海科技撤资。” 此言一出,所有人心中一震。 不管在场的股东们,还是徐晋海、严正峰,以及江晴和文雨芝,没人想到屈仲北说出的是这种话。 什么说服股东大会对徐晋海施压,然后再改变式唐科技被非法收购的结果——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屈仲北压根没有考虑过。 从头至尾,他想的就是打蛇打七寸,而晋海科技全体股东的股资便是徐晋海的七寸。 从经营权上说,徐晋海拥有公司的绝对控制权,这一点没错。可是晋海科技的风光和业界地位,是建立在雄厚的资金基础上的。 晋海科技的股东们对公司的注资都不算多,基本上都在数千万的级别,合在一起却不容小觑,占据了公司大半的资本。他们虽然无权过问公司经营,但这些年来是他们的资金支持着公司的研发、营销,如果他们全部撤资,晋海科技便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毫不夸张地说,失去了这些股东的股资支撑,晋海科技的资金链马上就会断裂,不出两个月就得停摆。就算徐晋海把全部身家投到公司里,勉强撑下去的话,公司的实力也要退倒十年。 这一点是徐晋海从来没想过的,但一旦成为现实,也将是致命的。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徐晋海心中先是一惊,但转念一想很快冷静下来,一副很好笑的样子看着屈仲北:“我们公司的盈利率一直稳居南湘同行业前列,就凭你一句话,大家就要从公司撤资?你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不成?”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所以这话其实是在变相骂屈仲北是个傻子。 严正峰更是抓住机会,跳上主席台对屈仲北冷嘲热讽:“把别人当傻子的人,往往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我们徐总的人脉资源、社会关系遍布整个南湘,你有什么?你能比吗?一句话就想让大家撤资,呵呵,姓屈的,你以为你算老几?” 话音刚落,会议厅的门被推开,章大钊领着一位客人走进来。 不过这位客人并不是屈仲北正在等的潘唯,而是凰朝会所董事长徐志鹏。 “屈董,哈哈哈,你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我在楼下大厅碰到大钊,知道你今天也在,马上就过来了。相请不如偶遇,你一定要腾出点时间给我,最近会所有不少事情,我一直想请你帮忙拿主意……”徐志鹏满脸热情洋溢的笑容,大步流星走向屈仲北,寒暄之余扫了一眼场中,发现好像没什么熟悉的面孔,便没把在场的这些人放在心上,丝毫没有打扰了大家的歉意。 徐志鹏不认识在场的人,但是在场很多人却认识徐志鹏。 凰朝会所作为南湘最顶级的私人会所,出入的客人非富即贵,徐志鹏也因此结下常人无法想象的深厚人脉,每天想从他这里托关系、办事情的人排起长队。所以徐志鹏一出现,马上引起台下一阵议论声。 “这不是凰朝会所的董事长吗,原来他和屈仲北认识。” “从来只有别人求着徐志鹏见一面,徐志鹏赶着来见别人,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说。” “刚才严正峰说屈仲北的人脉资源、社会关系跟徐晋海没得比,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看徐志鹏的态度,好像他还有事要求屈仲北帮忙呢。” “……” 台下的议论声传入徐志鹏的耳中,让徐志鹏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 “有人刚才对屈董出言不逊?请问你们哪位是严正峰?”徐志鹏面色不善,目光游走于徐晋海和严正峰之间。因为在他进会议厅的时候,只有这两人和屈仲北一样站在主席台上。 严正峰发迹的时间尚短,还不够资格接触到徐志鹏这种级别的人物,也就不知道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是什么来头。他仗着自己有徐晋海撑腰,挺起胸膛道:“我就是,怎么了?” 徐志鹏冷冷瞥他一眼,扬声叫道:“何猛,你进来一下。” 凰朝会所保安部主任何猛的魁梧身影马上出现在会议厅门口,身后还跟着两名穿着便服的会所保安。 第121章 你说谁没有人脉? 何猛进门后,第一时间向屈仲北躬身致意,然后向徐志鹏道:“董事长,您叫我?” 徐志鹏朝一旁的严正峰努努嘴:“这家伙对屈董出言不逊,你看着办。” 严正峰犹不知死活地冷笑:“哟,这位老板好大的派头,不过我也不是吓大的。嘴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什么话是我的自由,你们管得着……” 话未说完,何猛一拳轰在严正峰肚子上。 严正峰顿时如虾米般蜷曲着身子,脸上痛苦得五官都扭成一团,没说完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 徐晋海脸色一变:“你们放肆!” 何猛看也不看徐晋海一眼,用蒲扇大的左手捏着严正峰的腮帮,向屈仲北邀功道:“屈董,只要您一句话,我这就把这小子下巴给卸了。” 不管徐志鹏也好,何猛也好,在面对屈仲北的时候客客气气、亲热恭敬,但这是要看人的。从本质上说,凰朝会所平时迎来送往,除了和富贵名流打交道,也要和各路盯着会所这块肥肉的道上人物较劲,在更多人眼里,只会看到他们狠辣冷酷的那一面。 就比方徐晋海,听到何猛一言不合就要卸严正峰的下巴,脸上虽然保持着镇静,心里却开始有点发怵。更别提台下那些身家也就在几千万级别的股东们,个个收声正坐明哲保身,反正神仙打架不关他们的事。 屈仲北如果真想用这种方式收拾严正峰,早就亲自动手了,根本不用等到何猛来干。他摇摇头道:“没必要。” 何猛又看看徐志鹏。 自上次受到屈仲北的力挺保住凤凰会所后,徐志鹏一直想找机会拉近和屈仲北的关系,奈何屈仲北丢了几个亿在会所里,平时却好像根本没把这点投资当回事,从来不去会所上班。今天他好不容易撞上这事,哪能说算便算,便朝何猛使了个眼色。 “小子,算你运气好,屈董不屑于跟你计较,要不然看我今天不嫩死你。”何猛捏着严正峰的腮帮往下一摁,将严正峰摁得扑通一声跪下:“现在向屈董道歉,道完歉我们就算完事。” 严正峰好歹也是当着公司总经理的人,还从没受过这种羞辱,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脸色涨红,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嘴里仍叫着:“姓屈的,有本事你今天就弄死我,想让我对你低头,门都没有。” 何猛板起脸,一手揪着严正峰的头发,另一只手抡圆了便往严正峰脸上扇:“狗东西,姓屈的也是你叫的?” “啪”地一声,严正峰被扇得脸一歪,但马上被何猛将头拧正,然后又是几记响亮的耳光。 何猛下手一下比一下狠,几耳光扇下来,严正峰已经脸如馒头,嘴巴里哼哼哈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徐晋海将严正峰的惨状看在眼里,心里也知道,今天一旦认怂,往日在股东们面前建立起来的威信将荡然无存。他沉声叫道:“你们不要以为可以为所欲为。”说着掏出手机做势报警。 不过他的报警电话还没拨出去,严正峰这边实在顶不住何猛一耳光接一耳光的凌虐,已经放弃了抵抗。 “我错了,我错了……”严正峰痛哭流涕地抱住屈仲北的腿:“求你原谅我吧。” 他之前串通金金诬陷屈仲北性侵时,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 屈仲北抽开身,平静道:“打你的人又不是我,你不用求我。” 本来屈仲北就没打算用这种方式收拾严正峰,所以才让严正峰有话去向打人的何猛说,但是何猛却误解了其中的意思,以为屈仲北对严正峰的道歉并不满意。 “道歉的话都不会说,真特么是个废物。”何猛揪着严正峰的头发,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揪得站起来:“刚才你像狗一样狂吠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吗,刚才的口才去哪了?需要我教你吗?” “我……我……” “我什么我,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是狗,我是废物。” “没吃饭吗,大声点!” “我——是——狗,我——是——废物!” 随着严正峰彻底丧失尊严地大声叫出来,何猛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邀功地向屈仲北躬身道:“屈董,这小子好像知道错了。” 屈仲北好气又好笑地瞥一眼何猛,对徐志鹏道:“董事长,你不是有事找我商量吗,不过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改天我抽时间再去会所找你吧。” “好嘞好嘞,你先忙你的事。你没时间的话,也不一定要去会所,随时打个电话,我去找你聊也是一样的。”徐志鹏知道屈仲北没事不爱去会所,便把自身姿态放得非常低。反正他只是想找机会和屈仲北拉关系,只要这个目的达到,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两人又互相客气几句,徐志鹏心满意足地带着何猛离开了会议厅。 徐志鹏虽然在会议厅逗留的时间不长,但是他来这一趟,在台下30多名晋海科技的股东们引起的震动却是巨大的。 “那个姓严的也真是够倒霉,刚说屈仲北没什么人脉关系,就被当场收拾了,而且还不需要屈仲北亲自动手。” “以前就听说屈仲北是南湘新出现的大人物,今天一见,果然传言非虚。” “可不是嘛,徐志鹏在南湘也算是个人物了,平时都是别人巴结他,可是看他今天的姿态,处处都在刻意讨好屈仲北,不是亲眼见到完全不敢相信是真的。” “对了,刚才屈仲北说让我们从晋海科技撤资,你们怎么看?” “这个嘛……” 台下的股东们窃窃私语,台上的徐晋海脸色铁青,咬着牙坚持拨打了报警电话。 虽然刚刚的场面中,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的狗被人当众打脸却不敢出面阻止,已经算是颜面扫地,但是报警还是要报的,就算起不到多大作用,总比什么都不干要强一点。 “屈先生,从现在起到警察来之前,麻烦你哪都不要去。”徐晋海作出一副很强势的样子,就好像局势尽在他掌握之中一样。反正徐志鹏已经离开了,他没办法跟行事狠辣的徐志鹏硬碰硬,跟屈仲北摆摆威风还是做得到的,至少他觉得这样是在“安全范围”以内的。 严正峰同样因为徐志鹏和何猛的离开而重新感觉到“安全了”。他见徐晋海打了报警电话,又一副要和屈仲北硬刚的姿态,马上好了伤疤忘了痛,指着屈仲北叫嚣:“姓屈的,你不要以为打了人什么事都没有。等警察来了,你一定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第122章 副局长 正是应了“说曹操,曹操到”的那句老话,徐晋海和严正峰吵吵嚷嚷,叫着要等警察来主持公道,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一个身穿警服的人便出现在会议厅门口。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赶过来向屈仲北解释下面警察只是按章办事的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潘唯,身后还跟着一个替他拎公文包的男人,大概是他的司机。 严正峰却把潘唯当成了前来出警的基层民警。 “警察同志,你们出警的效率实在是太快了。”严正峰像见到亲人一样,凑上去一边掏烟,一边声情并茂地表示自己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却被穷凶极恶的歹徒当众殴打,请警察同志为他讨回公道。 徐晋海作为报警人,也出面对警察能这么快赶到而大为赞扬,还表示事情圆满解决后要送锦旗到公安局去。 潘唯听了半天才弄明白,自己被这两人当成接警后前来处置的基层民警了,连和屈仲北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这两人给缠住。 这说来实在有些滑稽,他堂堂一个常务副局长,却被缠着过问这种芝麻小的纠纷,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只不过碍于身上这一身警服,潘唯碰上这种事也不能不管,只得问道:“打人的人在哪?” 严正峰马上一指屈仲北:“就是他。” “他?”潘唯没想到这桩指控会落到屈仲北身上,顿时板起脸,盯着严正峰:“你说的话可要负责。” 想当初警方围捕毒贩伍大海的时候,屈仲北只用了7分钟便将江老局长从伍大海手里救出来——实际上事后大家从江老局长那里已经得知,屈仲北只用了一拳、总计几秒钟的时间完成了这件事——而且还是在伍大海手里有枪有人质的情况下。 试想拥有这种实力的屈仲北,真要对一个人出手的话,这个人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对他提出指控? 潘唯第一个不信。 而且潘唯今天赶过来,本来就是要向屈仲北解释下面民警造成的误会,结果居然还有人向屈仲北提出指控,这不是给他添乱是什么。 所以潘唯盯着严正峰的目光,无形中变得十分严厉。 严正峰被潘唯盯着心里发虚:“你,你这样瞪着我干什么。” “我就问你,是否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我,我负责又怎么样,不负责又怎么样?” 潘唯指指会议厅一角的监控,神情严肃道:“你愿意负责的话,我可以马上让酒店方调出监控,查明刚才的事情经过。我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信口雌黄的坏人。”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信口雌黄?”严正峰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随即又指指自己脸上被打过的痕迹,挺起胸膛道:“我是受害人,难道还会骗你。” 潘唯朝随行的司机一摆头:“小张,去调监控。” 司机马上就朝外走。 “哎,等一下。”严正峰见潘唯来真的,只得改口:“有一点我忘了说,这个姓屈的刚才没亲自打人……但是,他指使别人对我这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进行殴打侮辱,性质比亲自打人还恶劣。” 潘唯闻言叫回司机,毫不客气地对严正峰训斥道:“你既然要警察为你讨回公道,却连基本信息都含糊不清,这是你应有的态度吗?还有,一件事情的性质恶不恶劣,你说了不算,要根据调查结果来定性,懂吗?” 严正峰没想到自己是“受害人”,结果反而被警察当众教训一顿,但是求人给自己主持公道的时候又不能翻脸,只得拿着烟往潘唯手上递:“警察同志教训得对。还有件事我忘了说,你们南湖片区派出所所长李大平和我可是好哥们。李大平你认识吧?” “李大平?没印象。”潘唯不假辞色地推开严正峰递过来的烟:“我们警方处理任何事都会禀公办理,你用不着跟我套近乎。” 严正峰不甘心,坚持把烟往上递:“警察同志,南湖片区的李大平所长你真的不认识,不会吧?你再仔细想想。” 潘唯的司机看不下去,忍不住插话道:“认识一个派出所长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还。我们潘局手下管着全市上百个所长,一般的所长有事得先向政治科或其他科室汇报,然后再由相关科室的科长报到我们潘局这里。我们潘局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哪来那么多废话。” “什么?潘局?”严正峰一直以为潘唯是出警的普通民警,没想到居然会是个级别挂“局”的警察。 潘唯的司机不屑地看着严正峰:“就你这眼力劲,说你是土包子都抬举你了。不妨告诉你,在你面前的可是我们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你竟然把他当成基层的普通民警,还炫耀你和一个所长有交情?” “行了,就你多嘴。”潘唯指指司机,没再理会徐晋海和严正峰,换上满脸笑容走向屈仲北:“屈先生,好久不见。刚才路上有点堵,我晚到了几分钟,你要是赏脸的话,明天我请你吃饭作为赔礼……” 两人寒暄的功夫,台下那些股东的内心再次掀起阵阵波澜。 “不会吧,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竟然也主动来找屈仲北?” “听他的语气,请吃饭还要屈仲北赏脸才行,这屈仲北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像公安局这种地方,向来只有别人巴结他们,没有他们求人的。可是没想到,公安局的二把手竟然都主动请屈仲北吃饭,今天算开眼了。” “先有徐志鹏赶着过来巴结讨好,后有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主动请吃饭,这个屈仲北的来头,感觉比传闻中的还要牛上几分。” “徐晋海用那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将屈仲北的式唐科技骗到手,这次恐怕要栽跟头。要我说,晋海科技这条船,怕是要翻。” “……” 徐晋海和严正峰愣在原地,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屈仲北之前说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要来见他,居然就真的来了。 当时严正峰还各种嘲讽奚落,说屈仲北吹牛不交税,而徐晋海则说屈仲北是空口白话、天方夜谭,现在潘唯的出现,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了两人的脸上。 第123章 谁比谁霸气 其实从头至尾,屈仲北都没想过要炫耀自己的人脉关系。不管徐志鹏也好,还是潘唯也好,都是机缘巧合而出现,和他今天要干的事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屈仲北没和潘唯聊太久,说了些场面上的客套话以后,便送潘唯离开了。 不过因为屈仲北接受了改天出席饭局的邀请,潘唯走时笑意可鞠,谁都能看出他心情很好。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更是引起一连串无声的惊叹。 从两人短暂的交谈中,其他人都能听出,潘唯是大老远赶来见屈仲北的。而这位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专程赶来,只为和屈仲北见一面、说几句话,还因为屈仲北答应出席饭局便喜形于色,这些细节都充分显示出屈仲北在这位副局长心中的分量。 包括江晴和文雨芝在内,谁都没想到屈仲北总是平静不波的表象下,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能量。 其实在徐志鹏出现的时候,文雨芝有些吃惊,但江晴还并不怎么意外。因为当初屈仲北砸钱入股凰朝会所时,江晴全程都在场,知道徐志鹏和屈仲北是认识的。 可是潘唯出现时,就连江晴都感到十分惊讶。和文雨芝一样,江晴没想到,屈仲北不知什么时候和公安局副局长也扯上了关系,还让对方大老远跑来就为了和他说几句话。 这该要多大的面子? 不管江晴还是文雨芝,之前听到屈仲北说要拿回式唐科技时,心里都半信半疑。然而今天已经接连出现了几次出乎她们意料的情况,让她们意识到屈仲北具有的能量完全超出了她们的想象,更让她们对接下来的事变得充满期待。 “好了,现在我们继续。”屈仲北送走潘唯后,回到主席台上,扫了一眼台下的股东们:“我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考虑从晋海科技撤资。凡是不接受我这一建议的人,最多半年时间内,投在晋海科技的资金至少会亏损一半以上,也就是说,4千万会变成2千万,2千万会变成1千万,该怎么选你们自己看着办。” 台下的股东们面面相觑,心里都犯起嘀咕。 这些年来,他们搭着晋海科技的顺风车,都赚了不少钱。一下子要放弃这棵摇钱树,换谁都舍不得。 而且屈仲北说半年内就要让晋海科技出现巨大亏损,这好像也不太可能。毕竟晋海科技作为南湘it界的龙头级企业,自身有着强大的抗风险能力。 但是话说回来,见识过徐志鹏和潘唯先后过来与屈仲北交好的情景后,又没有人敢质疑屈仲北的话,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在坐的这些股东们,在晋海科技的投资都在几千万的级别,自身也不算是实力强劲的富豪,半年内真要亏掉一半的话,那绝对是伤筋动骨。 一时间,台下的股东们神色凝重,低声议论纷纷。 “老吴,你怎么看?” “我有些拿不准。正常来说,以徐晋海的能力,不出意外的话公司稳赚不赔,可现在却出了屈仲北这个最大的意外,不好说,实在不好说。” “要我说,屈仲北的背景深不可测,他要是盯上晋海科技,徐晋海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就是,以煌太子那么狠的角色,都差点栽在了屈仲北手上。” “……” 台下的议论声飘进徐晋海的耳中,让他眼中闪过一丝愠色。 徐志鹏和潘唯的先后出现,一度让徐晋海的气势被压下去。但他自认在晋海科技内部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人能撼动他的权威,所以对于台下股东们的反应十分不满,对于屈仲北要求股东们撤资的行为,更是满怀不屑。 “静一静。”徐志鹏抬手虚压一记,台下很快安静下来。 他对这种效果很满意,这证明他对公司股东们还是有很强的影响力的。 徐晋海随即把矛头指向屈仲北,霸气十足道:“屈先生,看到了没有,我们晋海科技的股东团队向来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我的声音。现在我可以替所有人回复你,收起你的荒唐论调,不要再做不自量力的事。” 屈仲北平静道:“我说过,会给大家十分钟考虑,徐总何必急于下结论。” 严正峰跳了出来:“姓屈的,你认识凰朝会所的董事长和公安局副局长又怎么样,难道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别说十分钟,你就算等上十年,你也得不到自己期望的答案,晋海科技的股东们会坚定站在徐总这边。” 屈仲北瞥了一眼徐晋海和严正峰,转向台下所有股东:“我改主意了,你们没有十分钟的时间可考虑,十秒钟内给我答复。”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哗然。 屈仲北的神情和态度都很平静,但是这种平静下所包含的潜台词却是显而易见的。 你徐晋海说,晋海科技只有一个声音是吧,那行,我偏要看看,会不会有其他声音出现。 你很霸气是吧,那行,我让你知道真正的霸气是什么,我根本不给这些人考虑的时间。 你严正峰说,等十年也等不到想要的答案是吧,那行,我就让人十秒内给答案。 你说我没什么了不起是吧,那行,我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了不起。 台下的股东们一直都依附于徐晋海旗下,虽然都不是什么干大事的材料,但也都算是精明角色,对于屈仲北的这些潜台词,哪里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徐晋海和严正峰自然更是能看得出。 徐晋海不屑地冷哼一声:“屈先生,你这是自取其辱。” 严正峰叫嚣道:“姓屈的,你不过是我们徐总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脸在徐总面前装特么最吊的。你等着看,有一个人会听你的鬼话,我特么都把严字倒过来写。” 屈仲北没理会他们,平静地对台下股东们道:“还剩五秒。”说完,掏出一支烟叼上。 “叭”,当火机点燃香烟,两秒钟过去。 屈仲北缓缓吸了一口,又是两秒钟。 他脸上一直波澜不惊,就像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而这种平静,映入所有人眼中,展示出来的是一种绝对的自信与从容,又像是无风无浪的海面,让人看不清底下究竟有多深。 最后一秒钟…… “我宣布,即日起从晋海科技撤资。”台下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 闹哄哄的会议厅一下子静了下来。 短短几秒钟内,由第一个人宣布撤资带动的恐慌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附议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我也撤资。” “算我一个。” “还有我。” 每当一个宣布撤资的声音响起,徐晋海的表情就像脸上被人打了一拳,严正峰的脸色则苍白一分。 徐晋海不敢相信,自己以为铁桶般牢固的股东们,竟然会因为屈仲北一句话,真的决定弃他而去。 严正峰更是没想到,屈仲北的话,会有这样的威力。 主席台旁,章大钊拿着一张名单,每当台下有一个人宣布撤资,他便在对应的名字下打一个勾。而随着时间推移,名单上的勾一直增加着。 第124章 你满意吗 在屈仲北要求晋海科技的股东们撤资前,晋海科技确实只有一个声音,徐晋海的声音。 这些股东身家都在几千万级别,在普通人眼里算是有钱人,但在真正有钱人的圈子里,不管实力还是影响力都很有限。 过去徐晋海在吸纳股东时,特意甄选这样的人入股,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甘心当股东大会里的摆设,不会威胁到他对公司的绝对控制。 但恰恰是由于这样,注定了徐晋海今天的失利。 徐晋海精心挑选、吸纳的这些股东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也是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因为自身所处的级别不够,对于实力远高于自己的强者,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 所以来一个徐志鹏,让他们连连惊叹,来一个潘唯,又让他们惊叹连连。 再结合以前煌太子差点栽在屈仲北手里的传闻,这些股东们心里只差把屈仲北当神一般供起来。 徐晋海好歹也是身家十亿级别的富豪,仗着自己有几个钱,敢于挑战屈仲北,可这些股东们是真的不敢。 借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所以,当屈仲北放话要搞垮晋海科技,这些股东担心资产受损,便再也不会任由徐晋海替他们发声。 这些股东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最先表态从晋海科技撤资的人,大多是胆小怕事,怕被神仙打架牵连进去的那类人。 随后表态撤资的,是那些对徐晋海一向独断专行有所不满,趁着晋海科技沉船前顺带着表达一下内心感受的那类人。 再剩下的两类人,便是那些见风使舵的,以及少数几个徐晋海一直以来的铁杆追随者。 当第一类股东叫着撤资时,徐晋海还强作镇定。 当第二类股东也开始宣布撤资,徐晋海手心开始冒汗。 而且从台下众人的神态来看,就算是他一直以来的铁杆追随者,也有随大流撤资的迹象,这让他万分震惊。 最终,在章大钊手里名单勾了将近一半名字时,徐晋海再也沉不住气。 “等一下。”徐晋海大喊一声,然后压低声音对屈仲北道:“屈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屈仲北不紧不慢抽着烟,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屈先生,请给我几分钟时间,让我单独和你谈一下。”徐晋海的声音包含着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不管你有什么条件,咱们都好商量。” 屈仲北这才对章大钊使个眼色,示意后者暂停记录,然后径直走向会议厅一角附带的吸烟室。 徐晋海马上带着严正峰跟了上去。 屈仲北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平静地看着随后跟进来的两人。 这两人满脸难堪地走进吸烟室,连头都抬不起来。 就在几分钟前,徐晋海声称晋海科技只有一个声音,并讽刺屈仲北不自量力,而严正峰则叫嚣,只要有一个股东撤资,他就把严字倒过来写。 结果是,他们被现实狠狠地打了脸。 既然输了,那么他们就算再不甘心,也只得做好被屈仲北当面出言羞辱的准备。 徐晋海打定主意,接下来不管屈仲北说什么难听的话,他都会照单全收,就算屈仲北当面吐口唾沫在他脸上,他也会笑着擦干。不仅如此,他还会禁止严正峰对屈仲北有任何不敬。 因为能忍一时之失利的人,才能做成真正的大事。 只要能把目前的局面先稳住,徐晋海会想办法避免同样的情景再次发生,到时候再收拾那些敢于临阵倒戈的股东不迟。 可是徐晋海等了十几秒后,屈仲北却什么都没说。 “屈先生,你……”徐晋海试探着开口,却发现屈仲北的表情和目光没有任何波澜,脸色突然涨得通红。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屈仲北从一开始就没有哪怕一点点用言语羞辱的打算。 一点点都没有。 在屈仲北始终平静不波的目光中,徐晋海找不到任何得意、炫耀、满足等色彩,看着他的神情和看一张桌子、一扇门或者一块石头没有任何区别,不带一丝情绪。 在经历了徐晋海之前的种种挑衅之后,如果换作普通人,此时肯定万般得意,戳着鼻子告诉徐晋海,你敢把之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试试? 可是屈仲北没有。 不但没有说话,连表情上的变化都没有。 在徐晋海眼里,这才是最彻底、最毁自尊的态度,这仿佛是在用无声的语言告诉他:你根本连让我羞辱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屈仲北什么都没说,徐晋海却比屈仲北当面出言羞辱还难受。 比死还难受。 这么多年来,徐晋海还没从一个人身上,感受过这么彻底的轻蔑与屈辱。 徐晋海心里掀起滔天怒火,但也只能忍着。他挤出笑脸:“屈先生,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 屈仲北没说话,朝旁边伸出夹着烟的手。 徐晋海意识到屈仲北要弹烟灰,马上道:“小严,烟灰缸呢,还不快给屈先生呈上。” 严正峰的脸一下涨成猪肝色:“我又不是服务员……” “住口。”徐晋海打断严正峰,狠狠瞪着自己的这个狗腿子:“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严正峰额头青筋毕现,但最终屈服于徐晋海的命令,灰溜溜地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双手捧着递到屈仲北手边。 屈仲北一脸平静,看也没看严正峰一眼,夹着烟的手仍然悬在半空,既没弹烟灰,也没收回来。 徐晋海见状,气得只差当场骂娘,因为屈仲北的态度表明,严正峰没资格给他接烟灰,那么……在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他自己能干这件事。 这世上最煎熬的惩罚,大概就是明明对一个人咬牙切齿,不但无可奈何,还要强颜欢笑、屈尊迁就。 为了自己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公司不至于一朝崩塌,徐晋海伸出颤抖的手,拿过烟灰缸,捧着凑到屈仲北手下面。 屈仲北这才将烟灰弹进天然大理石材质的高档烟灰缸里,并开口道:“徐总,我说过,今天为你安排的这场戏会很精彩。对于现在的效果,你满意吗?” 第125章 两点要求 “屈先生的手笔如天马行空,让人无迹可寻,敝人心服口服。”徐晋海脸上挤着笑,心头滴着血。 屈仲北平静道:“徐总能屈能伸,果然有大丈夫风范。” “哪里哪里,跟屈先生比,敝人差远了。”徐晋海脸上仍然挤着笑。 十几年来,徐晋海纵横南湘科技界、身为龙头级企业的总裁,就算面对市领导也底气十足。可是现在,却手捧烟灰缸像个下人似地给人服务,什么时候低声下气、卑躬屈膝至此? 他曾在严正峰面前说过,要让屈仲北知道,他徐晋海是屈仲北惹不得、惹不起的人,可现在却当着严正峰的面,只能毫无尊严地任屈仲北宰割。 这一点点、一滴滴的屈辱,都像刀子般刻在他的心头,痛得他心头滴骨髓。 关键是,他以前一直把屈仲北视为只会砸钱办事的、不入流的角色,自诩可以用头脑和智慧摆平一切。可屈仲北今天安排的这场戏,根本连一分钱都没花,便让他丢盔弃甲、一败涂地,让他自傲的头脑和智慧毫无用武之处,无形之中已成为他心中的魔障。 但是不管有多恨,他只能等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屈先生,接下来你看……”徐晋海将所有屈辱压在心底,试探屈仲北的要价。 商场如战场,输的一方要割地求和、赔偿损失,这是失败者必须付出的代价。 屈仲北不紧不慢抽着烟,没说话。 徐晋海脑中飞快地盘算一遍,知道说什么都不如拿出点实际行动,咬牙吩咐:“小严,把屈先生当初签的那两份转让协议拿出来。” “徐总,你要干什么?”严正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难道你要把式唐科技还回去?” 如果说在屈仲北尊严尽丧是徐晋海心中的魔障,那么式唐科技便是严正峰心中的魔障。听出主子有把式唐科技拱手奉还的意思,严正峰就像肉骨头被夺走的狗,就算明知无法反抗,也忍不住吠几声。 徐晋海沉着脸:“让你拿就拿。” 严正峰挥舞着双臂,一边后退一边大叫:“徐总,我们好不容易才……” “啪”。 当着屈仲北的面,徐晋海反手就是一耳光甩在严正峰脸上。 “我讨厌把话说第二遍。”徐晋海这一耳光毫不留情,直接将严正峰扇倒在地。 严正峰不敢再说什么,从公文包里把那两份带有屈仲北签名的转让协议拿了出来。 徐晋海当场将协议烧掉:“屈先生,从现在起,式唐科技是你的了。” 屈仲北道:“完璧归赵自然好,但还不够好。” 徐晋海心中一惊:“屈先生,我们之间的矛盾皆由这两份转让协议而起,现在已经表达了自己的诚意,你还想怎样?” 屈仲北平静道:“如果有人闯进你家,用非法手段占了你的房子,是不是只要把房子还给你,就不用负其他责任了?” 徐晋海表情一滞,突然想起式唐科技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拿下了智慧城市的项目,马上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屈先生,你刚才在宴会厅也看到了,经过我的动作,现在式唐科技可是手握30亿的大项目。我保证,这个项目会一并转交到你的手中,应该可以算作是赔偿了吧。” 屈仲北摇摇头:“你的逻辑有问题。如果有人用非法手段占了你园子里的苹果树,把园子还给你的时候,说树上结的苹果是赔偿,你会接受吗?” “可是,可是……”徐晋海乍一听好像是那么回事,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屈仲北没给他说完的机会:“没有可是。” 其实这个苹果树的例子,放在现实中来说的话,要结出好的果子,得要人松土、施肥、除虫吧,这部分的劳动与付出,被屈仲北轻飘飘地就忽略掉了。 以徐晋海的聪明,稍一过脑子就想到了这个漏洞。 但既然屈仲北说没有“可是”,那么徐晋海便只能把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 因为失败者没有申辩的权利,胜利者也没有和失败者讲道理的义务。 “那,那屈先生的意思是?”徐晋海额头开始冒汗,也知道以屈仲北的风格,一但开口,那就是狮子大开口。 屈仲北平静道:“我也不为难你,就提两点要求好了。第一,这段时间你在式唐科技的账上支出多少钱,都要按照一定的补偿标准还回来。第二,你非法占有式唐科技时,对公司员工造成了莫大的心理困扰,应该对他们做出适当的经济补偿。还有,我听说你们这段时间,找借口炒掉了几名忠于我的中层管理人员,现在既然公司回到我手里,当然希望公司里的人还是以前的那些。所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把你们炒掉的人客客气气给我请回来……这些要求不过分吧。” 炒人的事都是严正峰干的,现在又要把人请回来,而且还要客客气气,等于是让严正峰挨个把脸送上去给那些被他炒掉的人打耳光。 严正峰不敢明着驳,只得从其他方面挑毛病:“你,你这明明是三点要求。” 屈仲北平静道:“我说是两点,那就是两点。” “你,你……”严正峰气得说不出话来。 “够了。”徐晋海喝止严正峰,挤着笑容道:“屈先生,你说的这些,我会一一做到。为了表示诚意,关于经济补偿的那部分,我可以现在就兑现。到底该用什么标准补偿,还请你给个明话。” “关于财务上的事情,我是外行。这样吧,我让懂的人来说。”屈仲北用手机给外面的江晴、文雨芝和章大钊发了信息,让他们进来谈补偿标准的事。 很快三人进来,得知式唐科技已经重回屈仲北旗下后,纷纷露出既意外、又不意外的表情。 至于补偿标准,有章大钊这种干财务出身的人在场,三下五除二便把账目理了个清清楚楚。 “根据公司财务记录,这段时间式唐科技各项支出共计170万,算上利息、市场投资盈利率等因素的话……”章大钊最终报出一个数字:“我个人建议,晋海科技的补偿金额不应该低于210万。” 章大钊把话说得比较活,说的是“不应该低于”210万的标准,却没说上限是多少,等于是把最终的决定权留给了屈仲北。所谓在商言商,他身为一个优秀的财务大管家和一个忠心的下属,当然要为屈仲北争取最大的利益。 徐晋海自然看懂了这其中的门道,心中暗骂一声,为什么别人的狗腿子就这么会来事。 不过章大钊报出210万这个数字,还是让徐晋海心中一阵窃喜。这点钱在他看来,连塞牙缝都不够,实在不值一提。而且既然有了210万作为参考值,想来屈仲北就算狮子大开口,也高不到哪里去。 所以徐晋海表面上愁眉苦脸、心里偷着乐地,眼巴巴地等着屈仲北报出最终的补偿标准。 第126章 我喜欢整数 屈仲北没有急着表态,先对章大钊点点头,对后者的用心表示了肯定,然后拿过账本随手翻了翻。 “支出170万,收回210万,照理说这种回报率挺高的,我没理由反对了。”屈仲北翻完账本放到一边,继续道:“不过我比较喜欢整数,就四舍五入收300万吧。” 不管是章大钊,还是江晴和文雨芝,闻言都心中一乐,差点当场笑出来。 210万四舍五入变成300万,也实在是太会玩。 徐晋海当然不会把这多出来的90万放在心里,但是被屈仲北这种“四舍五入”的算法弄得很膈应,偏偏还没法说理。 “好,没问题,就300万。”徐晋海脸上挤着笑,心里却比吞下一只活苍蝇还难受。 屈仲北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接下来,就是关于对式唐公司的员工进行经济补偿的标准。”说着他示意江晴拿出个说法来,毕竟公司拿回来后,江晴还是公司的总经理。 徐晋海心里膈应归膈应,但也算是松了口气。因为公司账务支出是大头,既然300万就搞定,那么剩下对于员工进行私人补偿,再多也多不到哪里去,他做好了再拿个300万出来的准备。 但是当他听到江晴报出的补偿标准后,不由大吃一惊,因为和他预想的差距实在太大。 江晴根本没做任何思考,冷冷报出一个数字:“1000万。” “等等……”徐晋海急忙道:“江小姐,你这个标准未免也太高了点,能否告诉我这1000万是怎么统计的?” 文雨芝笑盈盈地替江晴回答道:“徐总,晴晴这是让你记住,永远不要得罪女人。” “我……”徐晋海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泄气:“我认了。” 表面上看徐晋海一脸认栽的样子,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虽然1000万的结果,比他以为最多再拿300万要多出不少,但仍然远远没到他的心理承受上限。 按照他之前的预想,这次屈仲北出手非同寻常,他已经做好了掉块肉、向屈仲北总共付个5000万的准备,可现在两样补偿加到一起也不过是1300万而已,远远低于这个数,等于是他从屈仲北手里省下几千万,怎么能不开心。 随即徐晋海当机立断,吩咐严正峰当场进行电子转账,免得夜长梦多。 “屈先生,我们再确认一下最终的结果,免得一会还有什么误会。”徐晋海趁严正峰刚做转账操作的功夫,对屈仲北道:“我向你支付总计1300万的补偿,咱们就算扯平……” 屈仲北一摆手:“不对。” 徐晋海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屈先生,你可不能出尔反尔。我按照你的要求进行补偿,咱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难道不是这样?” 屈仲北道:“我是说金额不对。” 徐晋海愣了愣:“金额?” 不但徐晋海愣住,就连房内的其他人也都大为不解。两项补偿分别是300万和1000万,加起来正好1300万,这有什么不对? 屈仲北道:“我说过,我喜欢整数。” 江晴、文雨芝和章大钊顿时都露出会心的微笑,知道屈仲北又要进行“四舍五入”了。 “整数……”徐晋海也明白过来,嘴角微微抽动几下,最终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严正峰不服气地叫道:“姓屈的,1300万还不算整数,那你告诉我什么叫整数。” 屈仲北道:“我说不是整数,那就不是整数。” “你,你……”严正峰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当初他用1块钱无理收购式唐科技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现在会有被屈仲北这样无理对待、遭受报应的一天。 “行了。”徐晋海制止严正峰再说下去,很客气地对屈仲北道:“屈先生,那你说吧,要怎么去零化整。” 按照屈仲北之前那次“四舍五入”的手法,大不了把1300万变成2000万,还是远低于徐晋海的心理承受线。 所以徐晋海脸上谦卑,心里却暗暗嘲笑着屈仲北看起来难缠,实际上很好糊弄。 但是他这样想,就实在错了。 大错特错。 只听屈仲北平静道:“1300万,四舍五入的话,你就给1亿吧。” 徐晋海心中一颤,失声叫到:“什,什么?” 他之前在心中划下的补偿线是5000万,经过章大钊和江晴的开价后,金额定在1300万。他以为自己捡了天大的便宜,却没想到屈仲北尊口一开,直接“四舍五入”成了1亿,是他心理承受值的整整两倍。 一旁的江晴、文雨芝和章大钊同样感到震惊。 1300万经过四舍五入变1亿,会玩,实在太会玩。 他们终于意识到,他们跟屈仲北的眼界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换了一般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出1300万四舍五入变1亿的这么夸张的主意,可是屈仲北却说得理所当然、一脸平静,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这种淡然态度的背后,是其他人想学也学不来的、身处众山之巅凝视苍穹的霸气,是他们只能仰视、永远无法揣摩的胸怀气概。 严正峰脸色苍白,被1亿的数字刺激得全身发颤。 以他现在给徐晋海打工的百万年薪,放在一般人眼里算是很高了,可是也要不吃不喝100年,才能攒够1亿。而屈仲北张一张口,1亿就进了口袋。 这种巨大的差距,让他妒,让他恨,让他气得快要疯掉。 可是他偏偏没能力改变什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徐晋海,希望徐晋海痛骂屈仲北一顿,坚决拒绝这一狮子大开口的要求。 徐晋海的回复,最终让严正峰在心中像狗被踩到尾巴一样发出哀鸣:“小严,1亿,马上转账。” 说出这句话后,徐晋海的神色颓色,像是一下老了十岁。 上一次系统bug清单的交锋里,他付给屈仲北1亿2千万,相当于赔掉公司全年的研发经费。这一次又要付给屈仲北1亿,虽然看起来比上次略少一些,但实际上对于公司的损伤,是旧伤未愈又被撕开放血,伤害程度绝对是1+1大于2的结果。两次合在一起,晋海科技的现金流将受到严重影响,可谓伤筋动骨。 短短几分钟内,1个亿的补偿款便由晋海科技的账户转入式唐科技。 徐晋海强打精神,对屈仲北道:“屈先生,现在是否可以请你出面,把外面那些股东们给遣散了。” 屈仲北不置可否,向章大钊伸手拿过那份打了很多勾的撤资名单,看了一遍后,说了一句再次让徐晋海胆战心惊的话:“徐总,这事还没完。” 第127章 谁强谁就是道理 在徐晋海疑惧的目光中,屈仲北吩咐章大钊:“去外面说一声,凡是之前宣布撤资并已在名单上做了记录的人,我欢迎他们从晋海科技撤资后入股式唐科技,并且愿意在式唐科技的董事会里给有能力者留一个位置。至于名单上那些没记录的人,我收回之前对他们提出的从晋海科技撤资的建议。” 章大钊马上领命而去。 徐晋海脸色大变:“屈先生,你已经收了我1亿的补偿款,竟然还要挖我墙角,拉走我将近一半的股东?” 屈仲北道:“那是你的说法。在我的语境里,应该是你只花1亿,便保住了超过一半的股东。” “你,你这是强辞夺理。”徐晋海忍痛割肉支付了1亿,实在无法咽下股东被挖走近一半的苦果。 “强辞夺理的第一个字是强。所以请你记住,谁强,谁说的就是道理。”屈仲北的语气很平和,压根没有半点与人争辩的情绪波动,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还有一点,也请你明白,当坏人、干坏事是需要付出成本的,而且有时候这个成本会很高。” 屈仲北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徐晋海却从他平静的目光里看懂了一切。 不管是之前用非法手段收购式唐科技,还是今天晚上安排金金诬陷屈仲北性侵,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事。 屈仲北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徐晋海,既然要干坏事,那么就应该有事情败露后付出代价的觉悟。 两人说话间,吸烟室外的会议厅突然变得闹哄哄,从传进来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听出是晋海科技的股东们因为章大钊出去宣布的事情,而掀起轩然大波。 “屈先生,屈先生……”一个股东叫叫嚷嚷冲进吸烟室:“屈先生,您听我说,我刚才明明已经宣布从晋海科技撤资了,可是章经理没把我记上。您的式唐科技不是招股东吗,算我一个,请一定要算我一个。” 章大钊也赶了进来,一边朝屈仲北投以歉意的目光,一边把那名股东往外劝。 可是眼前这个还没劝出去,后面又赶过来一群股东,而且陆续还有人加入,都是因为没能被章大钊记录下来,却想要入股式唐科技的人。 “屈先生,您的式唐科技招股东,怎么能少了我呢,我可是一直对您心怀仰慕的。” “是啊,我们都是屈先生您的崇拜者,让章经理把我们也列进去吧。” “我在晋海科技的投资是3000万,如果屈先生看得起,我愿在式唐科技多投一倍,投6000万。” “我也多投一倍,屈先生,您把我算进去吧。” “……” 这些人一个个情绪激昂,叫得一个比一个大声,生怕屈仲北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发现屈仲北的实力比传闻中更强、人脉关系比想象中更广以后,这些人既然有这种和屈仲北拉上关系的机会,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愿错过。 屈仲北不紧不慢抽着烟,始终没有表态。 一旁的徐晋海则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他发现一直以来的铁杆股东,都混在了这些赶过来巴结屈仲北的人里。 “老张,怎么连你也这样?老林,我以前是怎么待你的,你竟然要弃我而去?”徐晋海的嘴唇微微哆嗦着,凡是被他点到名的股东,纷纷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屈仲北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对章大钊使个眼色。 章大钊马上会意,拿出一套既能“顺应大家呼声”、又不会让屈仲北陷于食言境地的说辞:“大家听好了,屈董不喜欢吵吵嚷嚷,你们再闹的话,屈董可要不高兴了。考虑到你们一片诚心,这样吧,凡是我名单上没有记录的人,在保留晋海科技的股份的同时,有余钱可以投到式唐科技来,现在都随我出去登记。”这才总算把人都劝了出去。 吸烟室内重新归于平静以后,徐晋海惨然一笑:“屈先生,你果然好手段,一句话便让我众叛亲离,而原本对我俯首帖耳的股东,在你的怜悯和施舍下,我才算勉强保住了一半。佩服,佩服,实在是佩服。” 徐晋海连说三声“佩服”,扭头便走向门外。 严正峰满怀怨毒地瞪了屈仲北一眼,像丧家之犬般紧随徐晋海而去。 没了外人后,江晴脸上冷若冰霜的神情一变,明媚娇艳地白了屈仲北一眼:“看完你今天安排的这场戏,徐晋海恐怕这辈子都会记忆深刻。不过你这人真是让人看不透,就连我们几个都没猜到你今天召集晋海科技股东们的真实意图,还一度怕你下不了台,现在想想,真是白为你担心了。” 屈仲北被江晴这一眼瞅得心头一荡,笑道:“彼此彼此,你不也一直保持着冰山女神的气度与镇定嘛,要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你为我担心呢。” 文雨芝好奇道:“屈大哥,刚才我一直没机会问,像晋海科技那么大的公司,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让它半年内就出现巨大亏损?徐晋海手下那些股东们,有一半是被你这句话吓得直接投降的。” 屈仲北哈哈一笑:“保密。” “不说拉倒。”文雨芝嘀咕一声,回想着今晚发生的所有事,由衷赞叹道:“话说回来,屈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完全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容易就拿回了公司,还从徐晋海手里净赚1亿,简直就跟做梦似的。” 章大钊刚好从外面返回吸烟室,闻言接话道:“更厉害的还不止这些呢。文小姐你别忘了,屈董不但收回了公司,还顺带接手了徐晋海费尽心思拿下的智慧城市项目,那可是30亿的项目,纯利润最少有5个亿。哦,顺便说一句,徐晋海那边有17名股东撤资,并追加投资入股式唐科技,另外还有20名股东虽然留在了晋海科技,但是也都另外拿出钱来对我们进行投资,你们猜猜现在式唐科技的资本有多少了?” 江晴身为式唐科技的总经理,自然一脸关切等着宣布答案,文雨芝也十分关心屈仲北这次出手的最终战果,同样一脸满怀期待的表情。 章大钊拿出账本,恭恭敬敬呈到屈仲北手里:“屈董,徐晋海那边的股东共对式唐科技注资20亿,加上公司原有的4亿资金,现在公司总资本已经达到24亿。” 第128章 暗箭难防 “多少,24亿?”文雨芝惊呼一声,被这个数字给吓到。 江晴也为之动容:“难怪徐晋海一直以来目中无人,他手下不到一半的股东转到我们这里来,就有这么大的资本,可想而知,他全盛时期手里可动用的资金是多么雄厚。” 章大钊道:“实话实说,屈董这次出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效果更是出乎意料的好。徐晋海以前不管有多雄厚的实力,那都是过去式了,经过这次的教训以后,他再也不能恣意妄为。” 屈仲北不置可否道:“也许吧。” 第二天一早,南湘高新产业园,晋海科技总裁办公室。 徐晋海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双臂环胸静静看着窗外。 在他身后,严正峰双手捧着泡好极品金骏眉的保温杯,已经一动不动站了半个小时。 一尘不染的落地窗玻璃上,映出徐晋海冷峻的面孔,以及他在思考时拧成一团的眉头。 徐晋海不说话,严正峰便连大气都不敢出。 又过了十分钟,徐晋海朝旁边伸出手,严正峰马上拧开杯盖,将保温杯递上。 “小严,告诉我,你恨吗。”徐晋海呷了一口茶,语气平和一如杯中金骏眉,丝毫没有公司资本缩水近一半后的怒躁忿急。 “恨,我当然恨!我恨不能一早起来,就听到姓屈的被车撞死的好消息。”严正峰再一次失去了式唐科技,也失去了智慧城市项目所能带来的3000万分红,叫他怎能不恨。 徐晋海转过身:“小严,你是不是为那3000万分红从手里溜掉而耿耿于怀,也不太理解,我为什么那么容易就将智慧城市的项目拱手让出?” 严正峰低下头避开徐晋海的目光,这确实是他想了一整晚都没想通的事。按理说,只要手里捏着智慧城市项目,就有至少5亿的纯利润,可徐晋海却连眼都没眨就送出去了。 徐晋海语重心长道:“小严啊,你要知道,政府项目虽然稳赚不赔,可工程需要我们先行垫付资金,政府的款项是需要分期验收后再拨付的。在昨天那种情况下,我如果不先保住公司基本盘,导致公司资金链断裂的话,到时候智慧城市的项目会把公司生生耗垮。这就叫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现在你懂了吗?” 严正峰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不甘心:“徐总,这还不都是姓屈的给害的,这辈子我和姓屈的誓不两立!” 徐晋海拍拍严正峰的肩膀:“不要总是这么咬牙切齿,仇恨会蒙蔽你的头脑,昨天的事,让它留在昨天。太阳升起,我徐晋海还是徐晋海,希望你严正峰,也还是那个让我欣赏的严正峰。” 严正峰并未收敛,反而用更加仇恨的语气叫道:“徐总,您是我的偶像,您说什么我都能听,但是让我忘掉姓屈的对我们做的那些事,对不起,我办不到。我就是恨姓屈的,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徐晋海被严正峰当面“顶撞”,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指指严正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严正峰很聪明。 他知道,自己对屈仲北表现出更大的仇恨,徐晋海便会对他越倚重,越把他视为心腹。何况他对屈仲北的仇恨,半点都不掺假。 徐晋海更聪明。 他看得出严正峰所有的这些小心思,更能看穿严正峰对屈仲北的恨意,丝毫不亚于他本人。 所以很多话,便不用再明说。 “这一次交锋,不管于公于私,我们可谓损失惨重。”徐晋海转开话题:“你知道曹操当年赤壁大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严正峰知道徐晋海一向自比曹操,为了讨好主子,私下花了不少时间研究三国史,马上应答道:“徐总,当初曹操于赤壁之战后,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稳固内政,比方说派心腹大将驻防边界、发布求贤令广招贤才等……” 徐晋海点点头:“我们刚刚经历的失利,堪比曹操的赤壁之败。依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严正峰顺着徐晋海的话往下道:“曹操一生雄才大略,经历失败后毫不气馁,稳固自身以图来日,这一点值得我们借鉴。我觉得,我们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公司的各项业务,继续积攒实力,将来一定有向姓屈的讨回公道的时候。” “呵呵,小严啊,你还是太嫩了。”徐晋海将茶杯放到严正峰手里,转身面对落地窗负手而立:“现在所有人大概都和你一样,觉得晋海科技伤了元气,我会把精力用在公司的内部,不敢再惹姓屈的。包括姓屈的本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这个时候反其道而行之,岂不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严正峰精神一振:“徐总,您的意思是?” “兵者,诡者也。商场如战场,基本的法则亦是如此。”徐晋海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狡谲之色:“姓屈的出手干脆利落,确实不是一般人可比,但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换作我是他的话,绝对不会给晋海科技任何翻盘的机会,一定会彻底整垮晋海科技才会收手。可是他给我留下超过一半的股东,也就留下了一大半的实力,而这份实力,足以支撑我趁他现在没有防备,对他发动致命一击。” 严正峰思忖道:“徐总,这两次的交锋,证明姓屈的确实不好对付。咱们这次一定要精密布置,免得再被他反咬一口。” “呵呵,小严啊,我说了你还是太嫩。”徐晋海自得地一笑:“你觉得,经过这两次交锋后,我还会给他留下反咬的机会吗?” 严正峰干笑两声:“不知道徐总打算怎么做?”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徐晋海不疾不缓道:“我们是用头脑和智慧做事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严正峰若有所思道:“徐总,您是想……” “行了,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徐晋海亲密地替严正峰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一会你从部门经费里拨1000万当经费,有人问起就说是我同意的。至于后面具体怎么做,你看着办。” 第129章 你就是偷偷注意我 徐晋海一开口就拨出1000万,让严正峰心中一喜。 这笔钱既然交给他使用,他私人从中捞个一两百万不是难事。比起刚刚从手中飞走的那3000万分红,这只能算一点小钱,但也能顶他一两年的年薪了。 当然,前提是把徐晋海交待的事情办好。 严正峰马上拍着胸脯保证:“徐总放心,这次我一定制定一个完美计划,让姓屈的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关于这次的计划,还请您提点一下思路。” 徐晋海高深莫测地一笑:“小严啊,你前段时间为了智慧城市的项目,不是和主管部门走得很近嘛,这可是你手里的资源,就看你怎么用了。还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不要忘了咱们是一家科技公司,就像上次用1块钱买下式唐科技的事,你的移花接木手法用得不错。所以你要时刻记得,咱们的优势在哪里。” 严正峰又问:“那咱们这次计划的目标是?” 徐晋海眯起眼:“姓屈的从我们这里拿走的一切,我们要加倍地讨还!” …… 同一时刻,式唐科技,一场热闹隆重的欢庆活动正在公司里举行着。 公司员工们头天晚上得知屈仲北夺回公司的消息后,连夜拉起横幅、布置好彩带,一大早便等候在公司门口,欢迎屈仲北的回归。 不过员工们等来的不止是屈仲北等人,还迎来了30多名新入股的股东。 当公司资本暴增到24亿的消息传出后,式唐科技上下既为这一结果感到震惊,同时也无比欢欣鼓舞。 在职场上,有谁不想跟着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板。 从式唐科技落入徐晋海手中,到屈仲北毫无悬念拿回,这转趟手的功夫,公司不但没有蒙受任何损失,资本反而增加了数倍,还顺手接收了总投资30亿的智慧城市项目。这样的辉煌战绩,让全公司的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深感自己跟对了人。 当文雨芝出面,代表屈仲北宣布公司员工每人月底将额外发放2万的“精神补偿”,并且将组织全员外出旅游搞团建,气氛更是热烈欢腾,公司上下的凝聚力瞬间拉满。 不过在所有人都兴高采烈之际,屈仲北却发现文雨芝有点魂不守舍。 屈仲北将这个细节放在心里,没有急着表现出来,一整天都在式唐科技和新加入的股东们开会,和公司中层干部开会研究智慧城市的具体实施方案。 下午下班时,屈仲北开着车在公司外面,找到了等着打车的文雨芝。 “去哪,我载你。” “啊,那个……我自己打车就好了。” “好的,那我走了。” “哎哎,你还真走啊。” 文雨芝跺跺脚,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位。 屈仲北忍着笑:“你不是说自己打车的呢。” 文雨芝撅起小嘴:“女孩子说不要,就是要。你那么聪明,难道连这也不知道?” 屈仲北一本正经道:“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是故意逗你的?” 文雨芝娇嗔一声:“屈大哥,你怎么也学会使坏了。” 屈仲北哈哈一笑:“我可没说过自己是好人。” 文雨芝皱起鼻子冲屈仲北扮鬼脸:“坏人先生,我身上可没带钱,长得也不好看,你在我这里可捞不到任何好处。” “嗯,这样子是很难看,我要拍下来提醒自己,不要对你动了邪念。”屈仲北说着,拿出手机就要拍照。 “哎哎,不准拍,丑死了。”文雨芝笑咯咯地去抢屈仲北的手机。 两人一个要拍照,一个要抢手机,在车子里闹了起来。 屈仲北最终佯装不敌,任由文雨芝把他的手机抢走,然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怎么样,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文雨芝拨了拨耳边垂发,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屈仲北没有说话,含笑将车子开上主干道。 过了一会,文雨芝突然问:“屈大哥,其实你和晴晴并不是恋人,对不对?” 屈仲北不置可否:“你怎么不去问江晴。” 文雨芝自顾自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你们从来不约会,就连拉拉手都没有。我猜的肯定没错,对不对?” 屈仲北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文雨芝追问道:“你说嘛,你和晴晴到底是什么关系?” 屈仲北没有正面回答:“江晴也好,你也好,还有我身边的其他人,我把你们都视为自己的朋友。” “这样啊……那我就明白了。”文雨芝没说自己明白了什么,漂亮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屈仲北岔开话题:“你今天一直心事重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文雨芝作为女孩子,关注的点跟男人完全不一样:“呀,屈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心事重重,难道你一直在偷偷注意我?” “你是江晴的助理,一整天都在我眼前晃,我能看不出吗?”屈仲北坚决予以否认。 文雨芝抓住屈仲北的胳膊,撒娇地摇晃:“你就是偷偷注意我了,你承认一下又怎么了嘛。” 屈仲北拿这个想到什么就是什么的美女没办法:“你快撒手,我开着车呢……好好,我承认,我偷偷注意你来着。” “耶!”文雨芝发出一声欢呼,摆出胜利的手势:“让你不承认,这下被我发现了吧。” “行行,你最厉害了。”屈仲北甘败下风,突然觉得胳膊上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扭头一看,只见文雨芝闭着眼睛将脸贴在了他的肩膀上。 “屈大哥,谢谢你。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让我知道了,至少还有一个人关心着我。”文雨芝弯长如帘的睫毛下,是白晳中透着红晕的脸蛋,漂亮得就像古典画里的睡美人。 文雨芝属于圆润美女,虽然与人初见时没有江晴给人的惊艳感,但属于十分耐看的类型,看得久了便会发现,她的姿色丝毫不比明艳高冷的江晴逊色。 屈仲北柔声道:“你到底遇到什么困难,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文雨芝幽幽叹了口气:“屈大哥有这份心,我就很满足了。不过是去相个亲而已,没什么的,我自己能应付。” “相亲?”屈仲北稍稍一想,便猜到文雨芝闷闷不乐的原因:“说,是不是有人强迫你去和不感兴趣人的相亲?” 第130章 非常规相亲 关于相亲的具体细节,起初文雨芝不愿多说,后来经不住屈仲北的追问,才把情况都说了出来。 说到这次相亲,其中牵扯到的关系还真是有点复杂。其中涉及到文雨芝在学校当老师的父母,她父母的领导,以及学校里一个有一点背景的体育老师。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那个体育老师看上了文雨芝,多次追求无果后,便托校领导出面撮合。文父文母拗不过领导的面子,只得安排文雨芝和那个体育老师一起吃饭,让女儿敷衍一下对方。 那个体育老师以前追求文雨芝的时候,就喜欢动手动脚,这次动用关系把文雨芝约出来吃饭,肯定会更加放肆。而文雨芝体谅父母在学校也不容易,所以答应赴约,但私下难免忧心忡忡。 屈仲北听完后,不容置疑道:“既然你那么担心,我陪你去一趟,地点在哪?” “这样不好吧,我带个男人去相亲,等于是存心膈应人,那不是把我爸妈的领导给得罪了。”文雨芝经过短暂的软弱情绪后,已经离开屈仲北的肩头坐直身子,不过脸上一直带着红晕不敢看屈仲北。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你爸妈为难的。说吧,地点在哪。” “临江酒店。” 屈仲北听到相亲被安排在酒店,心里顿时冷笑一声。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相亲应该是双方男女约在年轻人都喜欢去的餐厅、咖啡厅之类。可这场相亲被安排在酒店,难道是方便对方把文雨芝灌醉后直接带到客房吗? 从这一点看,那个体育老师就没安好心。 不过屈仲北没说什么,调转车头开向这家酒店。 到地方后,屈仲北想了想,像中学体育老师这种小角色,实在不屑于亲自出手对付,便趁文雨芝去洗手间的功夫,给古崎、李洋和常有财这三兄弟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放下手中的事过来一趟。 随后屈仲北便陪着文雨芝去到安排相亲的包间。 推开门的时候,不仅文雨芝愣了一愣,就连屈仲北也有点意外。 和想象中只有一名色眯眯的体育老师在此等候的情况不同,只见包间里的休息区,沙发上坐了好几个人。 同样意外的表情,也都浮现在那几个人的脸上,大概他们都没想到,文雨芝会带了一个男人来相亲。 其中一对夫妻模样的中年夫妇率先站起来,一边用疑惑的目光打量屈仲北,一边向文雨芝问道:“小雨,这位是你朋友吗?” “爸,妈,你们怎么也在。”文雨芝反应过来,一一替屈仲北介绍道:“这是我爸妈,这是张副校长和校办的李主任,这位是我爸妈的同事胡老师。” 除去文父和文母,在坐的还有一名中年秃顶男,一名戴副眼镜的廋高男,以及一名五大三粗留个平头的年轻男人,分别就是副校长、校办主任以及好色的体育老师胡健了。 屈仲北看到文父和文母的时候,心里就明白过来,敢情人家当父母的也知道这次相亲安排在酒店没好事,所以打破常规一起参加,保证自家女儿的安全。至于那名副校长以及校办主任,应该是胡健见文父文母出席而请来的。 既然文雨芝有父母保驾护航,屈仲北也就放下心来。他和众人一一点头见礼之后,便打算找借口告辞。 可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得张副校长夹枪带棒地说了句:“老文啊,你们家女儿排场真大,头一次听说相亲带保镖的。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们家这么了不起呢。” 文父知道女儿带个男人来相亲,不但让胡健很膈应,也让张副校长这个牵线人很没面子,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接话。 文母倒是个有几分性格的,马上接话道:“哟,瞧张副校长你说的,我和老文都是学校的老职工了,是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就别拿话挤兑我们了。这小伙子是我们小雨的朋友,来都来了,总不能把人家往外赶吧。” “我这就叫挤兑你们了?”张副校长皮笑肉不笑道:“我真要挤兑你们,年底在考核表上随便动两笔,都够你们受的,还跟你们在一张桌上吃什么饭。” 这话已经不是暗示什么,而是仗着自己的职务和权力,赤果果地以势压人了。 文母还想再说,被文父息事宁人往后一拉,才把话咽了回去。 屈仲北一见这场面,反倒不打算走了。 校办李主任出面打圆场:“小胡啊,既然人都到齐了,让服务员上菜吧。张校长,站着说话可不符合您的身份,快请上坐。来来,其他人也都入座吧。” 张副校长大模大样往主位上一坐,校办李主任招呼胡健挨着张副校长坐到左侧,让文父、文母挨着张副校长坐到右侧。 文雨芝径直坐到父母旁边,并让屈仲北在她身旁坐下。 自文雨芝进门起,胡健一双眼珠子就黏在她身上没挪开过。他不知道屈仲北和文雨芝是什么关系,心里本来就有气,此时一见屈仲北挨着文雨芝坐,脸色阴沉地干咳了一声。 张副校长目光一转,马上明白过来:“老文啊,咱们是十几年的老同事了,一会得好好喝几杯。还有你们家千金,今天不是介绍她和小胡认识的嘛,怎么让她坐那么远,应该让他们年轻人坐一块。距离近了,再把那悄悄话一说,关系不就上去了嘛。” 文父干笑两声,没接话。 张副校长把相同的话又变着花样说了几次,文父只管埋头喝茶,就是不接话。 张副校长见文父油盐不进,眼睛一瞪:“跟你说话没听见是吧,还是我的话不好使?” 文母为了维护丈夫和女儿,开口道:“张副校长,你瞧你,以前带班的时候为了把成绩抓上去,就总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搞得学生见了你就怕,现在当领导了还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很难相处呢。行了行了,坐哪不是坐,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去处呗。” 张副校长哼了一声挖苦道:“老文啊,我看你们家的母鸡会打鸣啊,每次我跟你说话,你老婆都跟你的新闻发言人似的。” 这时服务员陆续已将菜上齐。一直寡言鲜语的文父站起来一把拎过桌上的白酒,二话不说给自己倒满一杯仰头喝掉,强忍着胃里酒精翻涌对张副校长和胡健道:“这一杯算我自罚,不够我还可以接着喝。但是有一条,谁也别想勉强我们小雨做她不 第131章 调虎离山 张副校长和胡健对视一眼,都对文父突然的举动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老实人的爆发,就像兔子急了亮出牙齿,能表明一个态度,却吓不到人。所以文父的举动也只能让张副校长和胡健这样的人有些意外而已,而起不到震慑的效果。 胡健给张副校长使个眼色,后者马上心领神会。 “老文啊,你这是干什么,你又没做错事,自罚个什么。”张副校长一脸假惺惺的笑容,话风一转道:“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拿领导架子压你呢。要说错,你陷我于不义才是真的错了,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文父也不说话,二两的杯子再次满上,又是一杯灌了下去:“这下校长大人满意了吧。” 看文父的样子,平时并不是好酒的人,空着肚子两杯白酒喝下去,脸色一下子烧得通红,说话已有几分酒意。 文母心疼丈夫,一拉他的衣服:“就你逞能。” 文雨芝嗔怪道:“爸,你这是干嘛呢,再这样饭我不吃了。” 胡健一看文雨芝要走,赶紧站起来:“小雨你别担心,文叔他这是高兴呢。文叔,咱别这么干喝,来来,坐下吃点东西压一压。” 校办主任也站起来和稀泥,张副校长则装作刚才的一切只是玩笑,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责怪文父太刻板。 各人重新坐下后,张副校长咄咄逼人的态度稍稍收敛了一点,酒桌上的话题难免转到和学校相关的事情上。 几轮酒喝下来,屈仲北在一旁大致明白了这里头的利益关系。 文父文母所在的学校早在几年前就申请扩建校区,其中包含兴建一座高标准的科技馆,以便能在全省同类学校中上升到一个更好的排名。但是教育部门拨下来的资金有限,学校建科技馆的事也就一拖再拖。 刚好胡健有一个姑父在科技局上班,今年刚提了科长,官不大却有不小的实权。张副校长想通过胡健这层关系,从科技局每年经手的项目里分一杯羹,把学校科技馆给弄起来。一旦事情办成,张副校长便能证明自己的能力,等现任老校长退休后,他便成了接任校长职务的第一人选。 有这层利益关系,酒桌上张副校长当着文雨芝一家的面,把胡健吹到了天上,什么德才兼备、青年才俊、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之类的词,就像不要钱般往胡健身上套。 胡健则一口一个“我姑父如何如何”,除了炫耀自己的家庭关系,还一副天上地下就属他路子广的样子,就好像只要他出马,学校建科技馆的事就手到擒来。 当半瓶酒喝完时,校办李主任接到一个电话,听了几句后神色变得有些微妙,看看张副校长又看看文父,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副校长放下筷子:“李主任,怎么回事,有话就说。” 校办李主任吞吞吐吐道:“这个……学校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位学生家长到学校闹事,指名道姓要找文老师问问,为什么体罚他们家孩子。” 文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体罚?绝没有的事。我从来都主张对孩子进行德育,这是谁都知道的。” 校办李主任无奈道:“话是这样说,可闹事的家长现在就在学校呢,人家还说要告到教育局去,如果教育局不管,还要发到网上。” 张副校长问道:“学校那边现在是怎么处理的?” 校办李主任道:“现在教导处正在做家长的工作,但是对方的情绪很激动,非要文老师出面解释。” 张副校长皱起眉头:“瞧这事闹的。老文呐,万一家长真到网上发帖,不管事情真相如何,都会对我们学校的声誉造成影响,对你个人也不好,要不你过去看看。” 不管于公于私,文父摊上这事也没法推脱,马上动身准备回学校。 文母担心丈夫不善言语,跟闹事的家长见面后会吃亏,向文雨芝交待一声后,也跟了出去。 文父文母出门时,张副校长嘱咐道:“你们去了有话好好说,一定要和对方家长消除误会。不要急,我们在这里边吃边聊,等你们回来才散场。” 屈仲北冷眼旁观,注意到张副校长送文父文母出门时,悄悄和胡健交换了一个大有深意的眼神。 如果没猜错的话,所谓的家长闹事,根本就是胡健和张副校长安排的圈套,为的就是调虎离山,解除文雨芝身边的“保护措施”。 既然他们将文父文母从文雨芝调开了,接下来要解决的,自然就是文雨芝身边剩下的“保镖”了。 不出屈仲北所料,文父文母前脚刚走,胡健和张副校长就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小伙子,我看你气度不凡,低调而不张扬,不错不错,现在社会这么浮躁,很少见到你这么成熟稳重的年轻人了。”张副校长先给屈仲北送上一堆高帽,然后指指屈仲北的酒杯:“满上满上,我们喝一杯。” 校办李主任马上给屈仲北把杯子倒满,而且是满到再多一滴就要溢出来的程度。 屈仲北心里跟明镜似的。一看这架式,就知道他们想灌醉自己,然后下一步就是要给文雨芝灌酒了。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这样一杯杯地喝。”屈仲北说的是实话,以前在反恐战场上九死一生执行完任务,谁不是拿着瓶子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就不知道杯子长什么样。 张副校长误解了屈仲北的意思,以为他是没有一口一杯的底气,劝起酒来更加卖力:“小伙子,我们一见如故,难道这点面子都不给。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一口喝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屈仲北平静地端起杯子,和张副校长碰了一下,然后像喝水一样一饮而尽。 真正喝酒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别人有没有量。 屈仲北一口喝下二两酒的轻松与随意,一下子镇住了张副校长。 旁边的胡健和校办李主任也倒抽一口凉气,眼前这个家伙哪里是不能喝酒,分明是深不见底。 张副校长不敢再单独灌屈仲北的酒,眼珠一转指指校办李主任:“李主任,你这接待工作怎么干的,你也和这位小伙子喝起来嘛。还有小胡,你们年轻人之间还用得着我说吗,三杯酒下肚以后都是朋友嘛。” 这好嘛,这是摆明了要三对一,对屈仲北发动车轮战了。 第132章 凭什么打你 以屈仲北的酒量,即使张副校长、胡健和校办李主任一起上,也根本不够看的。只要有人敬酒,他都来者不拒,一口一杯如饮水。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屈仲北拿着二两的杯和这三人分别都干了三杯,加起来也就是九杯、将近两斤的分量。一旁的文雨芝看得眼睛瞪起老大,被他酒桌上来者不拒的豪气引得芳心乱颤。 这一通酒喝下来,胡健眼见屈仲北喝下将近两斤仍面不改色,又开始动起别的歪心思。 “张校长,这普通白酒喝多了感觉都一个样,我今天特意带了好东西来。”胡健说着从桌底拿出一只漂亮的水晶玻璃瓶,里面盛满淡红色的液体:“这个是我一个朋友从日本带来的竹荫养生酒,男人喝了强身健体,女人喝了滋阴补气,口感浓烈但是没有后劲,大家不妨尝一尝。” 张副校长很配合地道:“还有这种好东西,快给小文也倒上。我们几个男同志一直只顾着自己喝酒,把美女都给冷落了。” 胡健马上替每个人都倒上这种酒。 文雨芝见张副校长点了自己的名,想着这毕竟是父母的领导,便打算主动向张副校长敬酒。 屈仲北看出她的意图,借着用餐巾纸抹嘴的动作,轻声道:“别喝。” 文雨芝的社会经历还是浅了点,在外面和不熟悉的、甚至是不怀好意的人应酬,一个基本的原则就是不碰对方带来的食物和饮料。 胡健拿出来的那瓶酒,说是朋友从日本带来的什么养生酒,可真正是什么玩意、里面有没有下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文雨芝听到屈仲北的提醒,微微一愣。但她反应很快,伸手拿杯子的动作马上变成拿筷子,假意夹菜给遮掩过去。 胡健见“养生酒”倒上后,屈仲北和文雨芝都没有要喝的意思,又向张副校长使个眼色。 张副校长回了个眼色,随即端起杯子对屈仲北和文雨芝道:“我倚老卖老一回,敬二位一杯。” 以在座五人的身份,张副校长等三人是学校的,剩下屈仲北和文雨芝是非学校的,而张副校长在那三人里职务最高,所以他代表学校那三人敬酒,这是合情合理的。而且他年纪最大,以一敬二也说得过去。 文雨芝下意识地端起杯子,但又想起屈仲北提醒过不要喝,一时有些犹豫。 屈仲北倒是想看看胡健和张副校长接下来怎么演,端起杯子做了个回敬的动作,然后便悬在半空,等着张副校长先喝下去。 因为这酒如果有问题,张副校长肯定不会真喝。 果然,张副校长将杯子举到嘴边,还没喝便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这时候谁打电话来”,说着将杯子放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后指指屈仲北和文雨芝:“你们先喝,我接个电话。” 然后张副校长装模作样一边“喂喂”地接电话,一边走向门外。 屈仲北心里冷笑一声,把酒杯放回桌上,并让文雨芝也放下酒杯。 胡健见屈仲北不但自己没喝,还阻止了文雨芝喝,顿时沉下脸:“哥们,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张校长敬你的酒,你怎么不喝?” 屈仲北平静道:“敬酒的人不在,我等他来。” 胡健瞪起眼眼:“先干为敬的规矩,没人教过你吗?我们张校长身为领导,肯和你喝酒,已经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你难道还要等他先喝给你看?” 文雨芝不满道:“胡老师,请你有话好好说,屈大哥又不是你学校的学生,你别这么大呼小叫的。” 胡健见文雨芝称自己为“胡老师”,却对屈仲北叫得这么亲热,更是醋意大发:“哥们,你姓屈是吧,是男人的话敢不敢跟我去外面聊聊,别像个娘们似的躲在女人后面,让女人替你出头。” 胡健身为体育老师,一副身板五大三粗,这是仗着自己有几分蛮力,想要给屈仲北点苦头尝尝了。 屈仲北平静道:“何必那么麻烦,有什么话,在这里聊不是一样。” 胡健以为屈仲北怕了,态度更是嚣张:“不敢出去是吧,那就给我把酒喝了,否则别怪我不给小雨面子。” 话音刚落,门外探进一个脑袋,瞅一眼后往别处嚷道:“别找了,屈爷在这里。”很快三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古崎、李洋和常有财三兄弟。 胡健见这几个陌生人进来,皱着眉站起身:“几位,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这里是我定的包间。” “屈爷,路上有点堵,我们来晚了点。”古崎没理胡健,走到酒桌边先向屈仲北解释了自己来晚的原因,然后伸手搭在胡健肩头往下一按,向屈仲北请示:“屈爷,要我替你削这小子吗?” 古崎是最先找到屈仲北的人,刚好听到了胡健刚刚对屈仲北说的那几句话,对胡健自然不会客气。 别看胡健身板五大三粗,可毕竟只是个中学体育老师,真要论起力量,跟古崎这种散打队出身的比差远了。面对体型比自己瘦一圈的古崎,胡健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一下便被按回座位上。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胡健又惊又怒,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古崎照胡健脸上就是一巴掌:“我跟屈爷说话,你插什么嘴。” 胡健只觉脸上像被硬梆梆的船桨给拍了一记,整个人都被扇懵了:“你,你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既然你问了,那我不妨告诉你凭什么。”古崎反手又是几耳光:“首先,爷爷打得过。其次,爷爷打得爽。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拿爷爷没辙。” 古崎说一句便是一耳光,直扇得胡健鼻血横飞,嘴里含含糊糊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校办李主任一见情况不妙,站起身就想往外溜。 李洋拦住去路,将指节压得噼啪作响:“你想去哪?” 校办李主任吓得一屁股坐回去,低下头看也不敢看李洋:“我我,我哪也不去。” 第133章 为什么打你 包间里刚把局面控制住,张副校长“接完电话”从外面走了进来。不过从他身上的烟味来看,他哪里是出去接电话,分明是找借口出去抽了支烟,就等着胡健把所谓敬酒的后半段给完成。 张副校长刚进门,看到房间不但多出几个陌生人,而且胡健还被人打了,不由一愣。 “哎呀,进错房间了。”张副校长是个老江湖,一看情况不对马上装作路人转身就走。 古崎等人不认识张副校长,也就没当回事。 屈仲北可不想让张副校长就这样脱身:“把那人请回来。” 常有财正好闲着,马上追了出去。 仅仅两分钟后,张副校长便被常有财像拎小鸡一样揪着后衣领拎了回来。 “打劫啊……救命啊……”张副校长扯着嗓子,像杀猪一样一路嘶嚎。 “闭嘴,坐好。”常有财才不管那么多,进了门将张副校长往酒桌边一推:“叫你闭嘴听到没有。” 张副校长踉踉跄跄撞翻一张椅子才站稳,眼见无路可退,端起学校领导的架子想吓唬人:“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对我?李主任,报警,马上报警。还有,我警告你们,敢碰我一下,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在这种情况下,谁报警谁就挨打,傻子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张副校长自己不报警,却让校办李主任报警,可以说是相当滑头了。问题是校办李主任身边还站着一个虎视眈眈的李洋,哆哆嗦嗦刚想动,李洋的巴掌便举了起来。 不过屈仲北却阻止了李洋:“让他报警。一会警察来了,我倒要请警察帮忙验一验,这杯子里的酒里有什么成分。” 张副校长心里有鬼,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也不吭了也不吵了,老老实实坐到一个空位上。胡健和校办李主任闻言也脸色一变。 屈仲北将这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更加可以确定酒里是下过药的。就算古崎等人才刚到一会,看看张副校长等人的表情,再看看屈仲北身边如花似玉的文雨芝,也能猜到大致是什么情况。 胡健犹自嘴硬:“我一片好心请你们喝酒,你不领情就算了,为什么要怀疑我的酒有问题。” 屈仲北平静道:“这酒有没有问题,验一下就知道了。”说着朝李洋一抬下巴。 李洋巴掌一挥,拍在校办李主任的后脑勺上:“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要验证酒到底有没有问题,最直接有效的办法,自然是由一名“志愿者”把酒喝下去。 校办李主任哭丧着脸,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李洋,大概觉得跟李洋扯皮比起来,还是把酒喝掉划得来一点,于是端起酒杯,犹豫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不过一分钟的功夫,校办李主任的两眼便开始失焦,又强撑了十几秒后,直接歪在椅子上睡了过去。显然,胡健拿出来的这所谓“养生酒”里,投放了强效安眠类药物。 这时一名酒店经理模样的人带着两名服务员,敲开了包间门。 “您好,请问各位贵客对本酒店的服务是否满意,还有什么需要的吗?”酒店经理站在门外探头探脑观察着包间里的情况,大概是被张副校长之前大声呼救引来的。 张副校长现在最怕的就是事情闹大,否则他身为副校长却与人勾结,给学校老师的子女下药的事传出去,就算他不是主谋,也会身败名裂。不等屈仲北开口,他便抢先道:“没事没事,我们在这用餐都挺满意的。” 酒店经理看这房间里气氛虽然不对,但是人家自己都说没事,只要不把房间拆了,酒店方也不好干涉什么。于是酒店经理道声歉,准备离开。 “等一下。”屈仲北走出包间,向酒店经理核实了一个问题之后,才让酒店经理离开。 他问的问题,就是定这个包间的人,是否同时也在这家酒店定了客房。只不过他不想污了文雨芝的耳朵,所以才到门外单独询问。而酒店经理的回答,是肯定的。 也就是说,这次的相亲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胡健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要用下过药的酒将文雨芝放倒,然后直接带去客房把生米煮成熟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人之常情。可是用这种手段追女孩子,不但跟君子扯不上关系,还很下作。 既然胡健不是君子,屈仲北当然不会用君子的方式惩罚他。 屈仲北回到包间后,只说了一个字:“打。” “别别,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嘛……”张副校长拿出钱包,掏出几千块现金放到桌上,又把自己一万多的柏莱士手表摘下来放到一起:“这些你们都拿去,我就当破财消灾。” 常有财一伸手,将张副校长的脑袋摁在那些现金和手表上:“知道我最瞧不起什么样的人吗,就是你这种其实没几个钱,却以为自己很牛逼的土包子。我们屈爷一出手就是几千万,你这点钱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还破财消灾?” “几千万?”张副校长被这个数字给吓到:“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惹不起的人。”常有财一拳捣在张副校长腮帮子上,结果张副校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常有财嘀咕一句“真特么不经打”,然后看看胡健,又看看站在胡健身旁的古崎:“老古,我手有点痒,你这个让给我怎么样。” 一直没动上手的李洋也不甘寂寞地叫道:“老古,让给我,我还没开张呢。” 胡健毕竟只是个中学体育老师,此时已经被这三兄弟给吓破了胆,坐在位子上哆哆嗦嗦,动都不敢动一下。 “让你妹,都一边待着去。”古崎将胡健拖出座位,照胡健膝窝就是一脚:“跪下。” 胡健被踹得扑通一声跪下,这才想起救饶:“各位大哥,我们今日无怨往日无仇,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一句话,我保证全力以赴。” “赴你妹夫。”古崎反手就是一耳光:“刚才你不是问,爷爷凭什么打你吗。现在你应该问,爷爷为什么打你。” 胡健被扇得脑袋一摆,又是一抹鼻血飞溅到空中,含糊不清地救饶:“大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诶,不对不对,这样不对。”古崎做个噤声的动作,将胡健的脸扶正并调整到最佳角度,然后又是一耳光扇下去:“我再说一次,你应该问,爷爷为什么打你。” 胡健被打怕了,机械地重复道:“为,为什么?” “这就对了。”古崎高兴地拍拍手,然后一耳光接一耳光地往下扇,每扇一耳光,便说一句打人的理由。 “你特么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刚才竟然敢在屈爷面前嚣张?” “你特么算什么东西,敢让屈爷跟你到外面单独聊聊?” “你特么瞎了狗眼,敢给屈爷酒里下药?” “你特么……” 第134章 鞋根松了 屈仲北一行离开酒店时,张副校长和校办李主任还没醒过来,胡健则被古崎生生扇成了猪头。 事情到这里当然还不算完。 这次相亲教训了心怀不轨的胡健,以及帮凶张副校长、校办李主任,也等于把这几个人彻底给得罪了。如果不做一些善后的安排,日后文父和文母在学校里,难免要被这几人处处刁难。 之前屈仲北承诺过,不会让文雨芝和她父母为难,那么后面有些事就还得再安排一下。 从酒店出来后,屈仲北给章大钊打了个电话,让他从公司账上划700万出来,以式唐科技的名义向文父文母所在的学校捐建一座高标准科技馆。 捐建科技馆是个技术活,可不是单单把钱捐给校方就了事。 屈仲北特意向章大钊交待,让他去打听一下学校里的情况,比如说现任老校长还有几年退休、校长之位除了张副校长是否还有其他有力竞争者、学校领导班子里还有谁平时和张副校长不对付等。 摸清这些情况后,章大钊要做的,就是先与文父接上头,由文父出面联系上张副校长在学校里最大的对手,签下捐建科技馆的协议,并指定文父为这一项目的校方联络人。 只要经过这一系列的运作,不管是现任老校长,还是张副校长的对手,都会明白文父现在背景不简单,并冲着科技馆这一项目带来的好处而自动成为文父的保护伞,让张副校长等人没机会给文父小鞋穿。 这种善后方式最大的好处就是一劳永逸,比屈仲北让人把张副校长等人揍多少次都管用。 屈仲北通过电话向章大钊交待这些事时,文雨芝在一旁全程都有听到。当屈仲北挂掉电话,文雨芝一脸的崇拜与感激。 “屈大哥,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好像什么人、什么事都难不住你,而且你总是有出人意料的地方。就像你今天叫来的那三个朋友,看起来都是个性张扬的人,可是对你那么尊敬,你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文芝说的是古崎等人,她还是头一次知道,屈仲北身边还有这样一群桀骜不驯的、却对屈仲北服服帖帖的年轻人。 屈仲北笑了笑:“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厉害。现在有件事我就做不了,得拜托你帮忙才行。” “什么事?” “开车。” 屈仲北喝了差不多两斤白酒,虽然离他的量还差得远,但肯定是不能再开车了,要不碰上交警查车可是个麻烦。而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古崎等人看看娇滴滴的文雨芝,又用男人都懂的眼神看看屈仲北,什么都没说便一脸坏笑地跑了,显然误会了两人的关系,不想留下来当电灯泡。 所以屈仲北只能让文雨芝帮忙开车。 文雨芝当然不会拒绝,伸出手开玩笑道:“只要你放心我的驾驶技术,我会尽力把你安全送到家。” 屈仲北本来已将车钥匙递出,一听这话故意缩回手:“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我这辆车还挺贵的。” 文雨芝娇嗔一声:“好呀,你瞧不起人。我不管,今天这车我开定了。”说着便伸手来抢车钥匙。 屈仲北哈哈一笑,将车钥匙高高举起逗文雨芝玩。他的个子本来就比文雨芝要高出大半个头,举起车钥匙后,文雨芝便只能跳起来才够得着。 “哎哎,快把车钥匙给人家啦。”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给你。” “讨厌,我就不信我拿不到。” “好啊,我等着。no,no,这样可不行,你得再跳高一点哦。” “我跳,我跳……哎哟。” 文雨芝跳着去够车钥匙,穿高跟鞋的脚突然一滑,身子失去平衡一下扑进屈仲北怀里。 屈仲北只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随即便被文雨芝柔若无骨的身体撞了个满怀。当两人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那一瞬间,他浑身的血液都被酒精点燃。 在酒精作用下,屈仲北不自觉地搂住文雨芝的纤腰,又是一阵令人脸热心跳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臂弯里那种因搂着一个活色生香的女孩而满满的、很踏实的感觉,让人心旌摇荡。 尤其是文雨芝经过最初的慌乱后,情不自禁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双眸微闭的娇羞神态,以及她变得略显急促的、细细的呼吸声,更是从各个角度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两人保持着这种姿势,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三五秒,也许是三五分钟,直到停车场另一侧传来一声汽车喇叭声,两人才如梦初醒。 “哎哎,我,我……”文雨芝像受惊的兔子般,红着脸从屈仲北怀里挣扎出来:“我的鞋跟好像有点松了。” 说着她煞有介事地蹲下身检查鞋子,看都不敢看屈仲北一眼。 “鞋跟松了……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改天我送你几双质量更好的。”屈仲北没话找话,努力平复着体内的蠢蠢欲动。 过了一会,文雨芝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重新站了起来:“可能是我弄错了,鞋子没问题,我们走吧。” 屈仲北递过车钥匙,这次没敢再逗文雨芝。 文雨芝将车钥匙握在手里,却没开车门。她咬着红唇踌躇片刻,道:“我不想这么早回去,屈大哥能陪我走走吗?” 屈仲北点点头。 于是两人离开酒店停车场,肩并肩走上灯火璀灿的街头。 随着来到人流密集的地方,两人的神态渐渐又变得自然,随口聊起一些以前从来没聊过的话题。 “屈大哥,你以前去过不少地方吧?” “算是吧,不过不管到哪里,都只是极短暂地逗留,在南湘一住这么久,还是头一次。” “看来我的预感没错。我一直觉得,你是天上翱翔的雄鹰,总有一天会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天空。” 屈仲北不想透露自己的过去,以及自己也不确定的未来,岔开话题开玩笑道:“这算夸我吗?鹰是鸟,按你这么说,我岂不成了鸟人。” 文雨芝被逗得一乐:“哈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第135章 科长黄大伟 两句玩笑话的功夫,两人之间的气氛再度变得轻松融洽,屈仲北忍不住又想逗逗文雨芝。 屈仲北故意展开双臂,作出要抓文雨芝的样子:“好啊,敢骂我。知道老鹰最爱干什么吗?老鹰要抓小鸡回去加餐咯。” 文雨芝咯咯笑着转身就跑:“你抓不到,抓不到。” 两人像开心的大孩子一样,就这么一路追追闹闹,在温柔的夜色中奔跑出青春的轨迹。 跑着跑着,文雨芝突然停下脚步,走到路边扶起一辆倒在地上的共享单车,还从包里拿出纸巾将座位和把手擦擦干净。 屈仲北随口道:“你还挺有爱心的。” 文雨芝郝然一笑:“没有啦。我只是觉得,虽然现在共享单车已经不像刚流行起来时那么受人追捧了,可是我还是很喜欢骑啊,没准哪一天我就会骑到这辆车呢。所以我只是为自己将来骑到一辆干净完好的车而做点事情而已,跟爱心没什么关系。” 虽然文雨芝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公义心,但是屈仲北却看得明明白白。他在一旁看着文雨芝擦拭共享单车时一脸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今晚的夜色特别美。 …… 几天后。 清晨,晋海科技总裁办公室。 严正峰兴致勃勃地冲进徐晋海的办公室:“徐总,成了,成了。” 徐晋海正在处理文件,抬头冷冷地看了严正峰一眼,用座机内线对外面的秘书训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办公室成了别人想进就进的菜园?不用解释,你去hr那里报到吧。” 训完秘书,徐晋海当着严正峰的面,又给公司hr打了个电话:“你马上安排一下,我需要一个新秘书。” 打完这两个电话,徐晋海看也不看严正峰,低头继续处理手中的文件。 严正峰被晾在一边,尴尬得几乎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以前他每次来找徐晋海汇报工作,都是无视秘书的存在直接就敲门。可是自从上次将近一半股东投向式唐科技之后,徐晋海对他的态度便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今天严正峰是来汇报一个“好消息”的,一时忘形连门都没敲便闯了进来,没想到终于触及徐晋海的逆鳞。 像今天这样,徐晋海没有直接对他说什么,但是当着他的面训斥秘书,甚至直接替换掉秘书,这比直接训斥他更为让他难堪,比耳光直接打在他脸上更为难受。 严正峰想不通,徐晋海明明拨了1000万给他,让他用作报复屈仲北的经费,这说明徐晋海还是很倚重他的,可是又为什么用这种态度对他。 不过这也让他终于意识到,总是自比曹操的徐晋海根本不是他所能够揣测的,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的话,用在徐晋海这种人的身上再合适不过。 既然已经这样了,严正峰硬着头皮站在徐晋海的办公桌前,眼睛悄悄瞟着旁边的座椅——他曾经是全公司唯一被徐晋海“赐座”的人,但是从今往后,他恐怕再也没机会享受这种殊荣。 沉默的气氛中,只有徐晋海的笔尖批阅文件时发出的“刷刷”声,每一秒都让严正峰感觉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几分钟后,徐晋海批完文件,不紧不慢地合上镀金派克笔的笔筒:“小严啊,有事?” “啊,是这样的……”严正峰收敛起之前的兴奋劲,小心翼翼地汇报:“科技局那边已经有动作了。根据我收到的消息,项目科科长黄大伟今天一上班就把式唐科技的资料调了出来,而且脸色十分难看,应该是要找式唐科技的碴了。” 式唐科技既然承接了智慧城市的项目,那么很多事情上,都免不了要接受主管部门的监督。科技局便是这其中最重要的部门之一。 自从连续在屈仲北手里吃过亏以后,无论徐晋海和严正峰,都已打消再收买式唐公司内部眼线的念头。但是式唐公司的员工收买不了,收买一两个科技局的办事员,获取一些信息还是很简单的。 “是吗?”徐晋海用手指轻轻敲着沉香木办公桌:“我记得你昨天还向我汇报,说黄大伟不肯收你的钱,怎么今天他却要主动出手了?” “我听说,黄大伟有一个外甥叫胡健,前几天被姓屈的给收拾得很惨。本来胡健并不知道姓屈的是什么来头,也找不着地方出这口气,可姓屈的好死不死,事后以式唐科技的名义,去胡健工作的学校捐建科技馆,这下就让黄大伟对上了号。”严正峰嘿嘿笑道:“估计姓屈的做梦也想不到,他收拾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却把科技局的实权科长给得罪了。接下来黄大伟随便使点手段,都能玩死姓屈的,咱们只要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徐晋海沉思片刻,严肃道:“小严,我再提醒你一次,绝对不要低估你的敌人。之前我们在姓屈的手里连续遭受重大损失,最大的根源就在于我们太过轻敌。” 严正峰心中一凛,收起得意的神色:“徐总教训得是。” 徐晋海道:“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吗?你别忘了一点,以姓屈的在社会上拥有的人脉关系,区区一个科长,估计还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严正峰解释道:“徐总,老话说县官不如县管,黄大伟虽然职位不高,却是监督智慧城市项目的关键人物,而且在官场上摸爬打滚二十几年,有太多经验和手段可以整治姓屈的。依我看姓屈的被黄大伟盯上,就像孙猴子遇上紧箍咒,就算有一身本事也施展不出。” 徐晋海不置可否道:“也许吧。为了万无一失,你还要准备好后续措施,才能最大程度发挥我们现在处于幕后的优势,从暗中给予他致命的一击。” 严正峰点点头,正要说话手机响了。 他接完电话后面露喜色道:“徐总,又是一个好消息。黄大伟看完资料后,已经带人去式唐科技了,说是去检查工作,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带着怨气去的。” 第136章 喂狗也不给你 就在徐晋海和严正峰躲在暗中静观好戏的同时,屈仲北突然接到江晴的电话,说是市科技局的人来公司检查工作,而且有点来者不善。他放下手中的事,马上赶了过去。 来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科长,两个办事员。 科长黄大伟五十来岁,干干瘦瘦,坐在公司接待室里一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德性,看谁都像在讨债。 “你就是式唐科技现在的老板?”黄大伟和屈仲北一照面,便用一种屈仲北欠了他几百万的口吻道:“挺年轻的,就是不知道这么大一家公司你管不管得过来。” 一旁的江晴和文雨芝听了,都微微蹙起眉头。 这话不但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还像是故意来找茬的。 且不说式唐科技有没有大到让屈仲北管不过来,就算真管不过来,也轮不到别人插嘴。 屈仲北不咸不淡道:“不知道黄科长今天大驾光临,对敝公司的工作是否满意。” 黄大伟一副说反话的表情,眼睛望着天花板:“满意,简直太满意了。” 看他脸上神情,好像在说“你的麻烦大了,不好好求我的话,就等着倒霉吧”。 屈仲北当然不会求他,直接向他询问是否还有指教。 可是黄大伟打着一副官腔,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绕来绕去就是让人听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耐着性子绕了整整十分钟后,屈仲北干脆送客:“黄科长肯定也挺忙的,要是没别的事,就不耽误黄科长时间了。” 黄大伟斜了一眼屈仲北,朝随行的两名办事员阴阳怪气道:“既然屈老板不欢迎咱们,那就走吧,回去以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着他带着两名办事员大摇大摆地走向门外。 屈仲北带着江晴和文雨芝将这三人送出公司大门,毕竟是主管部门的人,场面上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黄大伟是开着公务车来的。他们三人上车时,江晴向文雨芝使个眼色,后者马上到保安室拎来三个礼盒。 “黄科长,辛苦你们跑一趟,这是我们公司的一点小心意,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文雨芝将礼盒递向三人。 不管什么企业,有重要的客人来访,捎带一点礼品意思意思,这是潜规则。文雨芝给这几人准备的礼物是营养品,每盒几百块钱,说贵不贵,但也还算比较有档次。 那两个办事员笑眯眯地将礼盒收下,不过黄大伟却仍然是一副阴阳怪气的腔调:“这么大一家公司,做事情却小鼻子小眼,恐怕以后难成大器。” 表面上黄大伟是嫌这几个礼盒拿不出手,屈仲北却听出不一样的意思,总觉得这个科长今天总是在针对自己和式唐科技。 不过在真正弄清对方意图前,屈仲北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礼盒是身为总经理助理的文雨芝准备的,被收礼的人这样当面奚落,让她特别尴尬。加上她本来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不由嘀咕道:“没见过这样的,一边收人家的礼,一边还嫌礼品差,有本事别收啊。” 黄大伟眼睛一瞪:“小姑娘,你这是什么素质?你有本事倒是把礼盒拿回去,我会稀罕你这点破玩意?” 江晴挡到文雨芝身前,尽量客气道:“黄科长,你别生气,回头我一定批评她。” “我跟这种低素质的人犯不着生气,但是她必须向我道歉。”黄大伟瞪着文雨芝,尖酸刻薄道:“我堂堂一个科长,我会把这几百块钱的礼盒放在眼里?小姑娘,不要因为你自己把这破礼盒看得很了不起,就觉得别人也跟你一样,这样很可笑的知道吗。我再说一次,你有本事就把礼盒拿回去,我不稀罕。” 文雨芝也知道不能和这种主管部门的人硬顶,虽然黄大伟说的话难听,但是只能忍着,再也没吭声。 可黄大伟却特别来劲,不依不饶地对文雨芝挖苦讽刺,反复地让文雨芝把那几个“破礼盒”拿回去。 “那就拿回来吧。”屈仲北最终开口。他已经看出来,黄大伟在借题发挥,今天就是存心来搞事情的。 “哦?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黄大伟瞪着屈仲北,眼中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光芒。 屈仲北马上反应过来,这个黄大伟不但是存心来搞事情,而且还很阴险。 既然黄大伟代表科技局来检查工作,那么在这种场合下,他的脸面就等于科技局的脸面。只要屈仲北把礼盒收回来,或者在接待过程中的任何一个细节上驳了黄大伟的面子,事情传出去后,就等于式唐科技在打整个科技局的脸。今后式唐科技再和科技局的人打交道时,就免不了处处被人掣肘。 屈仲北不理解的是,自己和黄大伟头一次见面,为什么这个主管部门的科长会给自己下这种套。 想来想去,屈仲北脑中灵光一闪。 几天前,他让古崎痛打胡健前,胡健就老是吹嘘自己的姑父是科技局的科长,眼前这个黄大伟十有八九就是胡健的姑父——敢情这是替自己外甥找场子来了。 想到这一点后,屈仲北心中冷笑一声。 区区一个科长,也敢来玩这种花样? 屈仲北也不把话说破,顺着黄大伟的话道:“我不喜欢重复已经说过的话,不过看在黄科长的面子上可以破例。你听好了,我说,今天这礼盒谁都能拿,就你黄科长不能拿。再说得直白点,我拿去喂狗,也不会给你黄科长。满意了吗?” “你,你……”黄大伟本来是给屈仲北下套,可屈仲北抛开正常社交礼仪这样毫不留情地当面羞辱,把他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你简直狂妄,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为什么不敢?”屈仲北平静道:“礼盒虽然不贵,但是用我的钱买的,我愿意喂狗就喂狗,这是我的自由。你黄科长还能管得了我说什么不成?” “好,好,你很好。”黄大伟指着屈仲北:“你记住自己说的话。我是管不了你说什么,但是你别忘了,我管得了其他很多东西,比方说……” “比方说什么,智慧城市项目的监督和审核是吧?”屈仲北打断黄大伟的话:“我提醒你一句,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仗着自己手里权力就恣意妄为的话,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137章 故意刁难 眼见屈仲北和黄大伟之间越说越僵,负责准备礼物的文雨芝最为难堪。 文雨芝并不知道黄大伟今天是存心来找茬的,单纯地以为是自己准备的礼物不够好才引发对方不满。而黄大伟都是主管部门的干部,以后式唐科技还有不少需要与之打交道的地方。 所以文雨芝自责地向黄大伟道歉:“黄科长,这次是我的失职,我真挚向您道歉。请您稍等一会,我这就亲自去补办一份更好的礼物。” 黄大伟拿屈仲北没办法,便把威风耍在文雨芝头上,大喝一声:“用不着!我不妨告诉你,我堂堂一个科长,每个月加上奖金,收入一万多,而且还不算五险一金,我会把你这点东西放在眼里,真是笑话!” “你觉得文总助的好心是笑话?”屈仲北若无其事地对文雨芝示意,让她用不着感到自责,然后对黄大伟道:“还有,你报出自己的收入,是想炫耀什么吗?不妨让你知道,我们文总助每个月的工资税后是两万四,该有的五险一金一样都不少,而且今年年底奖金还有三十万。” 黄大伟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他在身为式唐科技老板的屈仲北面前吃了瘪,便想着在公司员工身上找回几分颜面,可没想到自己刚刚显摆了身为科长的“档次”,用来对文雨芝耍威风,结果却发现自己的“档次”根本就和文雨芝不在一个档次。 连文雨芝都比不了的话,就更别说和身为公司老板的屈仲北比。 黄大伟感觉自己在屈仲北等人眼中瞬间变成了小丑。 “你,你……”黄大伟瞪着屈仲北:“你这是在向我炫耀你的公司很了不起?” 屈仲北平静道:“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而已,没别的意思。” “你会后悔的。”黄大伟怒气冲冲地上了车,又从车窗里探出头,咬着牙对屈仲北重复了一遍:“你一定会后悔的。” 仅仅一个小时后,式唐科技收到了一份来自科技局的行政通知。 这份通知的大致内容是,式唐科技的管理层混乱,要求公司出具一份正式文件,证明公司自身有能力承担智慧城市项目的开展。 想想也知道,这份通知是出自黄大伟之手。 之前公司参加智慧城市项目的竞标时,一直是严正峰出面活动,最终协议上也是严正峰签的字。如今式唐科技回到屈仲北手里,公司总经理也变成了江晴,黄大伟抓住这一点,质疑式唐科技的管理层不稳定,就算是从鸡蛋里挑骨头,也并非完全说不过去。 江晴只得和文雨芝一起整理了一份完整的资料,让人送到科技局。 很快,科技局那边发来传真,只字不提前一份文件的事,又提出让式唐科技出具一份正式文件,证明公司有足够的资金支撑智慧城市项目的开展,并要求详细注明每一笔资金的来源。 江晴和文雨芝只得把财务人员都找来,按要求把相关材料整理好,然后派人送到科技局。 可是送材料的人还没回公司,科技局又发来第三份传真,要求式唐科技结合国内一线城市的高新技术应用,再出具一份正式文件,阐述公司认为南湘智慧城市项目当下还有哪些不足,以及今后的升级思路…… 一整天下来,式唐科技一共收到了6份传真,被要求开具各种文件,证明各种东西。而且越往后面,要证明的东西便越难,需要做的工作量就越大。 这摆明就是要给式唐科技找麻烦,偏偏还让人挑不出毛病。因为科技局那边的每一个要求,都紧扣智慧城市项目这一主题,就算式唐科技要投诉,科技局也能找借口说这是为了项目更好更稳健地推进。 不得已,江晴只得和文雨芝带着行政人员埋头伏案,一心扑在这些枯燥的资料上。在她们示范带头下,行政部门全力开动并自觉加班,一直忙到深夜才把所有资料都备齐。 第二天一早,江晴派人把资料都送去科技局,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头天已经交到科技局的文件,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理由是行文不规范、错别字太多。至于哪里不规范,哪里有错别字,对不起,你们自己找吧。 江晴和文雨芝只得带人一页一页地校对,一整天都为这种没有实质意义的事情忙碌。 …… 一周下来,江晴和文雨芝都在为科技局那边的种种要求而疲于奔命,整个公司的正常工作受到极大影响。 而且不管她们如何努力满足科技局提出的新要求,后面永远有更多的要求、更多的资料需要她们去整理,完全看不到尽头。 谁都知道,这背后其实都是黄大伟在故意刁难,可是谁都没办法。就算式唐科技现在已经算是本地中等规模的科技公司,资产超过20亿,可面对黄大伟利用手中权力进行的种种刁难,也无力与之抗衡。 最终文雨芝打电话,把这些情况都告诉了基本不去公司的屈仲北。 “怎么不早告诉我?”屈仲北一直没把黄大伟的事放在心上,那天当面羞辱了对方后,便把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倒是没想到后面会有这么多麻烦。 文雨芝实话实说:“还不是晴晴说,一有困难就找你的话,显得我们太没用了。” “现在她改主意了?” “才不是。我自己来找你的,我觉得吧,这种事肯定难不住屈大哥你的,放着你这么一个大神不用,那也太傻了。” “你到底在想夸我厉害,还是在夸自己聪明?” “哈哈,都夸不可以吗。” “你呀你,真是傻得可爱。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江晴早就算准了,你熬不下去的时候会来向我求助,还好意思说自己聪明呢。” “啊?真的假的?” “当然是逗你玩的。”屈仲北笑着准备挂电话:“我现在就过去,看看怎么帮你们摆平黄大伟这个麻烦人物。” “别别别,你千万别过来。”文雨芝紧张地叫了起来:“你就当我没给你打过电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第138章 专家顾问 屈仲北有点无语:“你不是向我求助吗,我不过去怎么帮你们?” “我不管,你别来。”文雨芝说完匆匆挂掉电话。 女孩子的心思,就像雾里看花,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关于黄大伟的故意刁难,屈仲北既然知道了,便不会听之任之。 但是黄大伟和一般人不同,虽然他的职务不高,但不管怎么说手里掌握着公权力,所以要对付他的话,要讲究一定的策略性。 屈仲北想了想,把章大钊叫来商量了一下。 “屈董,黄大伟这一手很阴啊。”章大钊了解过大致情况后,皱起眉道:“表面上看,他是在刁难咱们,让咱们觉得膈应,可实际上,咱们如果一直把精力用在应付他的种种行政要求,智慧城市项目的建设进度难免会受影响。如果我们不能及时完成阶段目标的话,到时候要来找咱们麻烦的,可就不止科技局一家了,说不定连市政府都要追究咱们的责任。” “我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怎么解决这个麻烦。”屈仲北一直很信任章大钊的能力,在很多事情上,都愿意听听章大钊的看法:“依你看,对付黄大伟这种人,怎么样最有效。” 章大钊思忖道:“智慧城市项目是市里的重点工程,还被列入南湘市政府今年的十件实事,黄大伟这样百般刁难,严重干扰了公司推进项目建设的正常工作。咱们可以考虑绕过科技局,直接向市里面投诉,让官更大的来收拾他。” 章大钊之所以提出绕过科技局进行投诉,是考虑到对于科技局领导来说,自己这一方无论理由有多充分都只是外人,担心科技局领导护短。 直接向市里面投诉的话,市领导可不会把区区一个黄大伟当成自己人。对于市领导来说,谁影响市里的施政方针,谁拖重大项目的后腿,谁就是市政府的罪人。 “你这个思路不错。”屈仲北先给予章大钊肯定,但转念一想,这个办法虽然见效快,可是很容易引发新的矛盾。 比方说,科技局的领导如果因为自己被绕过,而产生自己被人忽视的误会,后面也许会对式唐科技造成比黄大伟更大的困扰。 屈仲北想了想,将章大钊的办法进行了改动:“其实我们没必要直接把现在的情况捅到市里面去,除非市领导能狠下决心把科技局局长给换了,否则的话就算找市政府投诉,我们也免不了和科技局没完没了地打嘴皮子官司。与其这样,倒不如让科技局主动来找我们解决问题。” “让科技局主动来找我们?”章大钊不解道:“现在科技局是我们的主管部门,只有我们去求他们办事的,要怎么能让他们来找我们?” “智慧城市项目现在是市里的重点工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屈仲北微微一笑,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这个办法并不复杂,重点在于找到对的人。 屈仲北稍稍理了一下思路:“你现在去一趟老干部局,就说式唐科技为了感谢退休老干部们为南湘发展做出的巨大贡献,愿意借这次智慧城市项目的推进,为老干部活动中心捐建一套价值3000万的智慧家居系统。然后你再找机会了解一下,有哪些曾经在科技系统当过领导的退休老干部,挑几个想要发挥余热的,聘入我们推进智慧城市项目的专家顾问团。再然后嘛,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屈董,你这个办法果然高明得多。”章大钊一点就通:“那些老干部以前都是长期当领导的,请他们来当顾问,正好满足他们的官瘾,他们一定不会推辞。虽然说他们已经退休,但是在系统里还是有一定声望的,只要和他们搞好关系,再找机会‘无意中’把黄大伟的所作所为透露给他们知道,他们就算是为了刷一刷存在感,也肯定会出面主持公道。到时候只要把式唐科技被故意刁难的舆论造起来,不愁科技局不主动来找我们。” 这个办法,好在不用惊动市领导,有矛盾可以和科技局一对一直接解决。而且说起来代价也不大,所谓价值3000万的智慧家居系统,那是市场价而已,式唐公司凭借智慧城市项目的采购量,真正的进货成本顶多只要1000万出头而已,还能留下好名声,可谓惠而不费。 两人随后又敲定了相关的一些细节,很快便将整个操作方案给制定出来。 接下来几天,南湘科技系统出现了一股舆论风暴。 几位已退休的老领导在不同场合,针对科技局的工作分别发表了或公开、或隐晦的不满,批评科技局内“山头风气”、“官僚作风”严重。这几个老领导说出来的话,虽然对科技局的各项工作不会产生干扰,但以他们曾经的身份,发表的言论却极容易被人传开,并进行各种各样的解读。 而且随着时间的发酵,这些言论开始不限于在科技系统内部传播,其外溢效果越来越明显。 这天一早,屈仲北接到江晴的电话,说黄大伟又来公司检查工作,并指名道姓要见他。 屈仲北不慌不忙来到式唐科技的时候,正好在公司门口碰到两位被聘为专家顾问的退休老干部,一位姓汪,是科技局上上届的局长,另一位姓周,分量更重,退休时是市发改委分管科技工作的副主任。 “周老,汪老,好巧啊。”屈仲北和这两位老干部已经很熟悉。 “是小屈啊,的确挺巧。听说你平时很少来公司,今天我们老哥俩头一次来公司轮值坐班就碰上你了。”汪老笑呵呵地和屈仲北打招呼。 “以二位老领导的身份,只要在我们顾问团里挂个名,偶尔抽空对我们的工作指导一下,就是我们公司的荣幸了,哪用得着你们亲自来坐班。”屈仲北听章大钊说过,这两位老干部以前在任上时作风都很正派,所以对他们很尊敬。 “那怎么行,总不能让其他没吃着葡萄的老家伙们在背后嚼舌根,说我们白拿钱、不干活。”周老很随和地开着玩笑。 几人客套一番后,一起进了公司。 按照屈仲北的吩咐,公司腾出最宽敞、最亮堂的办公室,专门给这些顾问来公司办工时用。本来屈仲北按晚辈礼节,将两位老干部送到顾问办公室,就要去看看黄大伟今天来是想干什么。可是在一起经过会议时,里面传出的声音却让两位老干部停下了脚步。 只听黄大伟的叫嚣从里面传出来:“姓屈的为什么还没到,是因为心虚吗?我警告你们,别跟我玩花样,否则我让你们公司从此滚出南湘科技业。” 第139章 对啊,我打你了 对于会议室里传出的叫嚣声,汪老微微皱起眉头,周老则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 两位老干部随即交换一个眼神,二话不说,直接推门而入。 屈仲北本无意让两位老干部出面,不过既然二老主动掺和进来,他也就乐见其成。 三人走进会议室后,黄大伟听到动静扭头一看,发现不但屈仲北“说曹操,曹操到”,身旁还站着两位一脸官相的老者,其中一位还是他当年的老领导,脸色顿时一变。 在此负责接待的江晴和文雨芝见屈仲北终于出现,则都松了口气。 “汪老局长,您怎么来了。前几天我还心心念念,想找机会去看望您来着。”黄大伟换上笑脸,一路小跑迎过来。 汪老曾经当了十年的科技局局长,退休那会黄大伟还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股长,两人的身份隔了好几个级别。所以不管黄大伟心里乐不乐意,表面上也得摆出恭恭敬敬的姿态来。 至于周老,虽然当年的权位更高,但毕竟不是黄大伟的直接领导,加上黄大伟当年位分太低,根本没资格也没机会和汪老打交道,所以黄大伟反倒不认识他。 “是么,我听说局里现在万象更新,很多同志都成长起来能够独挡一面了,心里也一直很高兴。刚才在外面听到你的声音,心想这不是小黄么,进来一看,果然是你。”汪老当了多年的单位一把手,涵养方面过人一等,看上去随口的几句寒暄,好像什么都没说,实际上不动色间已传达出很多讯息。 黄大伟一听便知道,自己刚才在会议室里的叫嚣声被老领导听在了耳里,神色变得有些尴尬。不过他自恃汪老现在管不到他,干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岔开话题道:“汪老局长,您今天怎么来了,来找人还是办事?” 汪老也不瞒他:“我前些天接受了式唐科技的聘请,现在是这家公司的顾问。” 黄大伟一惊:“什么,汪老局长您竟然是这家公司的顾问?” 今天黄大伟是怒气冲冲来向屈仲北兴师问罪的。 几天来,他听说科技系统内部有很多人在传,说科技局故意刁难企业,干扰智慧城市项目的推进,这让他如坐针毡。要是任由这些言论继续传下去,万一传到市领导的耳朵里,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谁都难以预测。 所以黄大伟特意打听了一番,得知式唐科技聘请了一些退休老干部当公司的顾问,而相关的言论就是这些老干部传出来的。 摸清这些情况后,黄大伟放下心来。因为官场上向来是人走茶凉,加上种种官场潜规则,几名老干部私底下的议论,正常情况下就算传到市领导身边的人那里,也会被挡下来。 黄大伟今天一大早来到式唐科技,便是因为心里有了底气,要当面羞辱屈仲北的不自量力和雕虫小技。他要当面告诉屈仲北,既然敢跟他玩阴的,他会奉陪到底,并让式唐科技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是他没想到,屈仲北请来的老干部里,竟然会有汪老这种曾长期担任过一把手的重量级人物,一下子让他有些慌了神。 汪老将黄大伟的反应看在眼里,呵呵一笑:“没必要这么惊讶吧,我这把老骨头虽然没什么大用了,但还是愿意为南湘的建设发挥一点余热的嘛。碰到有人动不动就说要让某某公司滚出科技业的时候,还能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不是。” 这话让黄大伟尴尬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不过黄大伟很快镇定下来,退休老干部当年的官再大,也只是退休老干部,无法打破人走茶凉的官场铁则。 于是黄大伟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汪老局长,您心系南湘建设的精神实在值得我们学习,要不改天您回局里给我们指导一下工作呗。” 不管哪个单位,正常情况下从来就没有退休一把手回原单位“指手划脚”的道理,汪老如果真答应下来,那么尴尬的就轮到汪老了。 汪老听出黄大伟的反呛之意,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我哪里有那个资格去指导你们的工作,尤其是黄科长你,现在春风得意、炙手可热,有谁还能指导得了你。” “老领导,瞧您这话说的。”黄大伟表面恭敬,实则傲慢道:“现在南湘的发展日新月异,早就不是以前一张报纸一杯茶就混一天的时代了,像我这命苦的人一大早就要为公务奔波,就不陪您闲聊了。改天有时间了,我一定去家里看您。” 这话既是暗讽汪老那个年代的人都是吃闲饭的,也是讽刺汪老已经过时,不属于如今这个时代。 饶是汪老涵养过人,也被气得不轻:“黄科长,你还年轻,如果不懂得收敛的话,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什么叫因果循环。” 反正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黄大伟也不在乎得罪多一点或少一点,阴阳怪气道:“这话要是吴局跟我说的话,我肯定会虚心接受,至于您的话,呵呵……” 黄大伟提到的“吴局”,是科技局现任的局长吴作辉。 他当着汪老的面,把现在的局长抬出来,等于是在说,你以为现在还是你当局长的时候么?我把你当老领导,那么你就是老领导,我要不把你当老领导的话,你就只是一个糟老头而已,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汪老哪想到,当了一辈子领导,临到老遇到不平事想要说几句公道话,却被一个当年给他提鞋都不够格的小角色如此奚落,气得嘴唇直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屈仲北轻轻拍拍汪老的背,让老人家不要激动,然后很平静地走到黄大伟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起,一向熟悉屈仲北行事风格的江晴和文雨芝都露出惊讶之色,因为屈仲北受到再大的挑衅也很少动手打人,没想到他会为了汪老而破例。 汪老见屈仲北替自己出头,心里既感激,又感动。周老在一旁,则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黄大伟被扇得头一偏,愣了愣后,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你竟然打我?” 屈仲北很平静地点点头:“对啊,我打你了。” 黄大伟气得脸都歪了:“你,你……” 屈仲北平静道:“我这是教你怎么尊老敬贤。你有本事的话,再对汪老‘呵呵’一声试试?” 第140章 你看,我就是敢 黄大伟还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别说他今天是以公务身份前来式唐科技,平时就算他只代表自己个人,就凭他是科技局科长这一条,也没有哪个科技行业的公司敢这样当众打他耳光。 急怒攻心下,黄大伟和屈仲北抖起狠:“我偏要‘呵呵’,我就‘呵呵’,你敢怎么样?我现在是以主管部门科长的身份来公干,你敢再碰我一下试试?” 以黄大伟的阴险,本来是不会这样跟人正面硬刚的。可是盛怒之下,他搬出自己科长的身份,以为能给自己找回一点颜面,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既然屈仲北敢打他第一次,那么就敢打第二次。 “啪”。 屈仲北随手一耳光扇在黄大伟脸上,很平静道:“你看,我就是敢。” “你,你……”黄大伟捂着脸,气急败坏地拿出手机:“我现在就向上级反映情况,等我们局长来了,我看你是不是敢连我们局长一块打。” 屈仲北无所谓地抬抬手:“请便。” 正常情况下,主管部门的干部到私人公司里公干,就算不是跟大爷一样派头十足,至少也是被当成贵客接待。真要闹得被私人公司里的人给打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主管部门的干部欺人太甚。 科技局的局长又不傻,这么简单的道理不会想不明白,会来给黄大伟出头才怪。何况人家当领导的,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谁有功夫替下面区区一个科长擦屁股。 黄大伟因为是来兴师问罪、当面羞辱屈仲北的,有些狠话不方便让其他人听到,所以今天是一个人来的。这会挨了耳光,他自忖要还手的话,一个人大概干不过年纪轻轻的屈仲北,到时候吃了亏旁边连给自己帮忙的人都没有,而抬出局长来也吓不住屈仲北,只得强行忍下这口气,灰溜溜收起手机。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黄大伟咆哮着往门外走。 屈仲北却没打算就这样放他离开,一伸手拦住去去路:“你还欠汪老一个道歉。” 黄大伟一瞧,顿时又来了劲——屈仲北不让他离开的话,事情的性质就又不一样了。 “怎么着,你还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非法拘禁我不成?”黄大伟先给屈仲北扣上一个罪名,一边嚷一边再次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给局里的保卫科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调查取证,有本事你就真把我关在这。” 一直冷眼旁观的周老终于开口:“跳梁小丑,居然也能当上科长。” 黄大伟一听这个老头敢讽刺自己,指着周老便骂,而且言语无比恶毒:“哪里来的老东西,一把年纪了就该在家好好养老,没事东跑西跑多管闲事,也不怕路上有个三长两短突然咽了气?” 汪老大怒:“小黄,你知道周主任是什么身份,竟敢这样对他说话?” “周主任?对不起,我只认得自己的领导是谁,不认得什么粥主任、菜主任。”黄大伟瞪着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如果汪老没当过科技局的局长,估计他已经连汪老一块骂了。 屈仲北平静道:“汪老,跟这种人是没法好好说话的。得这样才行。”说完又是反手一耳光,扇得黄大伟一个踉跄。 “你,你死定了!”黄大伟怒吼着退后两步,开始在手机上翻通讯录:“我这就打电话给局里保卫科,我要验伤!” “不用那么麻烦。”周老拿出自己的手机:“你刚才不是说要找你们局长吗,我替你把吴作辉找来。” “吴局?”黄大伟听到自己大老板的名字,还以为周老和局长吴作辉有什么关系,不由有些紧张:“你认识我们吴局?” 周老眼神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和蔑视,但语气不咸不淡:“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黄大伟一听,重新变得张牙舞爪:“没脸没皮的老东西,不认识我们吴局,也敢拿他来吓人?孔圣人说过,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周老冷哼一声没有理他,拨通一个号码后,对电话那头道:“我现在在式唐科技,麻烦你联系一下南湘科技局,让他们局长20分钟内过来一趟……对,我只等20分钟,你把话传到就行了。”说完挂掉电话。 黄大伟反复打量周老一番,确定市里没有哪个大领导姓周后,冷嘲热讽道:“老东西,就凭你也配让我们吴局来见你,还限定20分钟呢,我看就算市长也没你牛吧。” 汪老像看一个白痴般看着黄大伟:“小黄,本来我不想说的,但是你这种嘴脸实在让人恶心。我告诉你好了,周主任退休前是市发改委的副主任,和你们吴局长可是平级……” 黄大伟一副死猪不怕烫的模样,不耐烦地打断汪老的话:“行了行了,一个发改委副主任而已,难道就能吓到我了?我也告诉你,我黄大伟不是被人吓大的。” “无知,简直无知。”汪老怒喝一声:“你以为这样就完了?你知不知道,周主任退休后在国内发表了多篇高新产业发展方面的论文,连国务院都曾批示转发给各省学习,省发改委更是将周主任反聘为全省高新产业发展智库的专家成员。你好好想想,你刚才对周主任说的那些话,会有什么后果!” 不管是哪一个级别的政府,都会从社会上聘请大量的专家,为经济建设献言建策。一旦被聘为这种智库的成员,虽然只是一个虚衔,但其所具有的影响力却是难以估量。因为这种智库的成员往往都是能与一省一市的主要领导直接对话的,有时候一句话就能左右一个十亿、百亿级项目的决策。 黄大伟听到一半的时候,脸色就开始变得不自然,听到后面得知周老竟然是省发改委聘请的智库成员时,看向周老的眼神已变得既畏且惧,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其实不仅黄大伟被周老的身份震慑到,就连屈仲北也是头一次得知,周老竟然还有这重身份。 要说周老也是太低调,每次都只以退休时的身份自称,一个字都不提自己最有分量的身份。要不是今天汪老出于一时义愤说出来,估计其他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不过这样算来,屈仲北无意中给请来这么一个老干部当顾问,等于给公司请来一尊镇山大佛,实在是赚大了。 第141章 姗姗来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从周老打完电话算起,20分钟转眼过去。 这期间黄大伟额头冒汗,惊惧交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周老身上,各种表达歉意的话像自来水般往外掏,顺带着连汪老的歉也一块道了。 周老则品着文雨芝泡好的西湖龙井,若无其事地与屈仲北和汪老谈笑风生,不管黄大伟乞怜求饶也好、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也好,一概置若罔闻。 不过随着20分钟的期限已过,而科技局局长吴作辉迟迟没有出现,黄大伟的脸上开始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对周老毕恭毕敬的态度重新出现微妙的变化。 因为周老既然给出了20分钟的时限,吴作辉要是故意迟到,那就意味着有心对抗周老。如果吴作辉不来,那就是说根本没打算给周老面子。毕竟周老只挂着省发改委智库成员的虚衔,而吴作辉是个在职的局长,后者只要避而不见、不正面冲撞周老的话,周老暂时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要是吴作辉不打算给周老面子,黄大伟也就不必那么忌惮周老。 这个道理,能想到的人自然不止黄大伟一个。 汪老就忍不住悄悄地看着时间,不时还竖起耳朵听会议室外的动静,显然担心吴作辉会不出现。 周老倒是始终一副淡然处之的神态,屈仲北脸上也一直波澜不惊,一老一少像拉家常般聊着智慧城市项目的规划方案,对于其他的事情无动于衷。 又过了几分钟,黄大伟越发不安分。 “周主任,您这茶有点凉了,我去替您换杯热的。”黄大伟看似恭敬地讨好着周老,眼神却老往门口瞟。显然,他见吴作辉没来,替周老换热茶是假,借机溜走才是真。周老如果点头,别说热茶,一会连杯子都见不着了。 周老装作没看穿黄大伟的心思,既不把话挑破,也不理黄大伟,继续和屈仲北闲聊。 黄大伟见一计不成,又假惺惺道:“周主任,您老这么早就来了,早点肯定还没吃过吧?我下楼给您买早点去。” 周老今天既然撞上一直刁难式唐科技的黄大伟,在解决掉这个麻烦之前,自然不会让黄大伟溜走:“你少在我面前耍滑头,我告诉你,吴作辉没来之前,你哪都别想去。” “你,你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黄大伟见自己的小伎俩被识破,索性翻脸:“自以为是的老东西,我们吴局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什么狗屁省发改委智库成员,我们吴局绝不可能来见你……不,依我看,你这个省发改委智库成员的身份,根本就是捏造的,你刚才打的电话也是假的,把我当三岁小孩呢,我会上你这个当?” 汪老怒道:“你这样跟周主任说话,可是要负责的。” “负责就负责,怎么着?”黄大伟这次连汪老一块骂了进去:“一帮信口雌黄的老东西,说好听点是为老不尊,说难听点就是狼狈为奸。什么狗屁省发改委智库成员,这种凭空捏造出来的身份,吓得了别人吓不了我。我告诉你们,像你们这样给自己脸上贴金、招摇撞骗的老东西,就该统统送到牢里关起来。” 汪老气得浑身发抖:“小屈,替我掌这个混蛋的嘴,有什么事,我这把老骨头给你兜着。” 屈仲北对汪老笑了笑:“不急。” 以屈仲北的听力,已经听到门外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皮鞋声,至少有三个人正朝会议室走来。这个时间点,三人以上往会议室走的话,不可能是公司内部员工,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姗姗来迟的吴作辉终于到了。 既然如此,屈仲北自然不急着出手。 汪老可没有屈仲北这种在生死战场上磨炼出来的过人听力,见屈仲北没有出手,不由一楞:“你怎么……” “哈哈哈!”黄大伟同样听不到外面的脚步声,还以为屈仲北怕了他:“这小子终于明白过来了,殴打国家机关公务人员,而且是上级主管部门的人,可不是他能吃罪得起的。姓屈的,我告诉你,今天这事……” 黄大伟的叫嚣还没说完,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传入会议室,并停在会议室门外。 “梆梆梆”。 敲门声响起,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走进会议室,目光扫过一圈后停留在汪老身上,客客气气地问道:“周主任,听说您老找我?” 这个中年男人出现时,黄大伟就像脸上被人打了一拳,还没说完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张着嘴站在原地,完全傻了眼。 不用说,这个中年男人就是现任科技局局长吴作辉,黄大伟的大老板。 黄大伟刚说周老捏造省发改委智库成员的身份,吴作辉不可能来,结果吴作辉真来了,这让他怎么不心惊胆战。 周老也不拿正眼去看吴作辉,低头吹了吹杯中飘起的茶叶,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吴作辉让随行的秘书和司机留在门外,走进会议室,和汪老打了个招呼:“汪老局长,这么巧,您也在。” 他说着向汪老使了个询问的眼色,意思是想让汪老指点一下,周老为什么会把他召来。至于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像屈仲北、江晴和文雨芝,以及他自己的下属黄大伟,就像空气一样被他给忽略了。 吴作辉身为科技局的一把手,手里掌管着一个正处级单位,平时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肯到哪家私人公司走一趟,那是给了对方天大的面子。此时他眼里只有周老,自然不会把私人公司的人、自己的下属这些“闲杂人等”放在眼里,更不会主动和这些人打招呼。 汪老见吴作辉摆着官架子,弄得好像谁没当过局长似的,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而且吴作辉来了后,哪怕是说两句场面话,解释一下他为什么迟到也好,可他什么都没说,这说明他在周老面前也端着局长的架子不肯放下来。 所以汪老便故意装作没看懂吴作辉的眼色,对周老道:“周主任,你是该换热茶了。” 文雨芝马上道:“我这就去给二老换。” “那可不行。”汪老抬手制止道:“小文你是总经理助理,而周主任和我今天是来公司坐班的,要说还得受小文你节制,怎么能让你给我们打杂。” 第142章 煞官威 汪老这话一说,等于是把其他人都给堵死了。 按照他的说法,文雨芝是总经理助理不应该做打杂的事,那么江晴是总经理,而屈仲北是公司老板,更加没理由做这种事。 算来算去,屋子里就只剩下吴作辉和黄大伟能干这种事了。 在吴作辉面前,黄大伟自然不敢装聋作哑,抢先一步道:“我来我来,为两位老领导端茶倒水这种事,当然应该由我来做。” 这次不等汪老说话,周老先开口了:“不敢当,黄科长的威风可是大得紧,我们这两个招摇撞骗的老东西怎么配让你侍候。” 周老这话本来是反讽黄大伟之前的狂妄无礼,但听在吴作辉的耳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其实吴作辉接到省发改委打来的电话,通知他20分钟内赶到式唐科技见周老时,他是一肚子火的。整个南湘,能把他当成小喽罗一样限定时间召见的,扳着手指头数也没几个。市里一个退休时不过和自己平级的老干部,居然跟自己摆这种架子?省发改委智库成员又怎么样,难道别人就不要面子咯? 所以吴作辉磨磨蹭蹭,晚了将近十分钟才到。他打定主意,今天只要让周老挑不出他的毛病就行,其他事一概免谈,否则他这局长当得也太没官威了。 此时他听得周老不让黄大伟换热茶,将其中意思误解为,周老存心让他堂堂一个局长去干端茶倒水的活。 吴作辉心中大怒,脸上却挂着笑将话题岔开:“大伟,刚才我在外面听到你说‘今天的事’,语气好像还挺委屈的样子,怎么回事?我可告诉你,两位老领导批评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应该虚心一点嘛。” 在机关单位里,把正话反说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吴作辉表面上是在教训黄大伟,实际上却不动声色地传达出两点讯息。 第一,他不接周老的话,直接忽略掉“换热茶”这一话题,等于告诉周老,他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第二,他提到黄大伟“受委屈”,实际上是提醒周老和汪老,黄大伟是他手底下的人,要给黄大伟委屈受,得先问他这个局长同不同意,这叫打狗看主人。 当然,这些意思只可意会,听得懂的人自然能听懂,而且字面上不会让周老和汪老挑出任何不对。 本来从吴作辉出现的那一刻起,黄大伟已经做好了掉层皮的准备,没想到吴作辉一开口,反倒隐隐有替他撑腰的意思,反应过来后精神大振。 “吴局教训得是,我一定端正态度。”黄大伟一下子挺直腰杆。 吴作辉旁若无人地笑了笑:“这才对嘛,有这种态度,今年局里的先进工作者非你莫属了。” 此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吴作辉持有怎样的立场了。 汪老脸色一变,没想到吴作辉不但没询问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反而当着众人的面给黄大伟许下先进工作者的奖励,正想说话时,被周老摆摆手制止。 周老若无其事地吹着杯中飘起的的茶叶,慢悠悠地对吴作辉道:“吴局长能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我这个糟老头,我已经很满足了。吴局长的时间宝贵,我们就不绕弯子了,直接说正事吧。” 吴作辉笑道:“周主任这是哪里话,您是南湘科技发展的老专家,又是省发改委的智库成员,我有机会能聆听您的教诲,是我的荣幸才对。您不用考虑我,今天我有的是时间。”话虽说得客气,可他边说边坐到周老对面,俨然与周老平起平坐的姿态。 “是吗?”周老斜眼看了看吴作辉,呵呵一笑:“吴局长不是好奇,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既然你不赶时间,我慢慢说给你听好了。” 吴作辉不用听,也能猜到肯定是黄大伟得罪了两位老干部。他才不会给周老当面告状的机会,马上岔开话题:“周主任,您对我们科技局的工作有什么指导,我洗耳恭听。” 他这是先划出一条线,提醒周老,咱要谈就谈工作,别的事休提。 而周老即使身份超然,公然对一个正处级单位的工作评头论足,也是不合规矩的。最终的效果,等于是把周老的嘴给堵住,让他什么都说了。 周老是什么人,一听就明白了周作辉的用意,不由沉下脸来:“吴局长,你这是不给我这糟老头说话的机会喽?” 吴作辉装作没听懂周老的意思:“哟,周主任您好好的怎么发起脾气来了,我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尽管批评,我怎么敢不给您说话的机会呢?这个罪名我实在担不起。” 周老见吴作辉跟自己装糊涂,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拿起手机:“行,我现在就给省里打电话,有些事你不想听,我自然能找到人听。” 这下吴作辉没了辙。他虽然不知道黄大伟是怎么得罪两位老干部的,但是事情要捅到省里,影响就太坏了。 “老领导,您别激动。”吴作辉赶紧站起来,先稳住周老再说:“您想说什么尽管说,我都听着。” 周老一眼看出,吴作辉根本就是缓兵之计。 俗话说,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黄大伟仗着自己是个科长就敢嚣张跋扈,看来和吴作辉平时的作派脱不了干系。 周老略一思忖,打定主意要煞煞吴作辉的官威。 也只有煞掉吴作辉的官威,式唐科技被刻意刁难的事才能不留后患地圆满解决。 “吴局长,我突然又不想说了。”周老将手中杯子放下,拍拍汪老的肩使了个眼色:“老伙计,要不你来说说?” 这是告诉汪老,咱们一起给吴作辉点颜色瞧瞧。 汪老心领神会,顺着周老的话风道:“别找我,我也不想说。” 周老故意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吴局长的时间宝贵,咱们可不该在这种小事上耽搁太久,要不……来个情景重现?” 汪老很默契地一唱一合道:“情景重现?这是个什么意思。” 吴作辉和黄大伟也都一头雾水,关切地看着周老,等他给出解释。 周老卖起关子,对屈仲北神秘一笑:“小屈,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屈仲北也笑了笑:“我大概知道。” 黄大伟的目光一下子转了过来。 吴作辉自从走进会议室以后,也头一次将目光落到屈仲北身上。 第143章 情景重现 “哦?”汪老其实并不知道周老的真正打算,好奇地问道:“小屈你知道?” 屈仲北笑了笑:“从字面上理解,就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再现一次,让吴局长更直观地了解整个经过。我应该没猜错吧,周老?” 周老笑而不语,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作为德高望重的老干部,平时又是与一省一市领导直接对话的人,周老正是要借屈仲北的手,挫一挫吴作辉的锐气,同时也给黄大伟这种前倨后恭的小人更深刻的教训。 说白了,他想让屈仲北当着吴作辉的面,再赏黄大伟几耳光。要不然的话,怎么能叫情景重现。 当然,当着一个局长的面,打他下属干部的脸,这种行为无疑是极为挑衅和少见的,甚至能称得上是张狂、疯狂,一般人恐怕没这份胆气。 周老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时,一度担心屈仲北领会不了自己的意思,或者能领会却装作不懂。但是现在看来,屈仲北不但领会了,还非常愿意配合,这让周老对屈仲北的好感度再次大幅上升。 汪老略带疑惑地看看屈仲北,又看看周老:“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周老呵呵一笑:“老伙计,你别问那么多,后面的事交给小屈就行了。” 屈仲北站起身,走到黄大伟身前,然后对吴作辉道:“吴局长,我现在就给你进行情景重现。” 吴作辉和黄大伟同样满腹疑问,一瞬不瞬地盯着屈仲北,想看看他接下来要怎么个“情景重现”法。 “吴局长,刚才发生的事情,主要是黄科长对周老和汪老言语不敬,而尊老爱幼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所以我就动手教训了一下黄科长。”屈仲北平静道:“就像这样。” 说完,他抬起手,一耳光扇在黄大伟脸上。 “啪”。 这一耳光清脆响亮,保质保量,毫无水分,扇得黄大伟额前刘海都飘了起来。 黄大伟一下懵了。 本来他睁大眼睛,等着看屈仲北要做什么,没想到竟然等来一耳光。 而且是当着吴作辉的面。 黄大伟的意识一下陷入混乱之中: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区区一个私人公司的老板,竟然敢当着主管部门一把手的面,扇自己耳光? 吴作辉更是无比震惊。 比他自己脸上被人打了一耳光还要震惊。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周老说的“情景重现”是什么意思。 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屈仲北领会了周老的意思后,居然真敢当着他的面,打他下属的耳光? 同样震惊的还有江晴和文雨芝。 她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屈仲北竟然敢捋吴作辉的虎须,这可是主管部门、科技局的一把手啊! 尤其是屈仲北一脸平静,似乎压根没把这当一回事。换句话说,屈仲北压根没把吴作辉这个主管部门的一把手放在眼里,更别说一直对式唐科技百般刁难的黄大伟了。 汪老更是惊讶得手一抖,差点将杯里的茶泼出来:“周主任,这……” 周老若无其事地欣赏着自己的指甲盖:“老伙计,我说了后面的事交给小屈,你看着就行了。” 在满屋震惊脸的注视下,屈仲北好整以暇地替目瞪口呆的黄大伟理了理发型,然后对吴作辉道:“打完第一耳光后,黄科长问我敢不敢再打第二次。你知道的,尊老爱幼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所以我就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就像这样。” 说完,屈仲北平静地扬起手,又是一耳光扇在黄大伟脸上。 “啪”。 这一耳光下来,黄大伟终于开始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痛。 “你不要欺人太甚!”黄大伟怒吼一声撸起袖子,腾地站起身。 就算明知干不过,他也得做出一种姿态来,否则不但他自己丢脸,还连累吴作辉一块丢脸。 “大伟,冷静。你要是现在动了手,有理也变无理。”吴作辉压着怒气,扬起下巴看着屈仲北:“小伙子,你考虑过你的行为会有什么后果吗?” “后果我已经知道了,那就是黄科长并没有汲取教训,后来仍然对周老和汪老出言不敬。”屈仲北答非所问道:“你知道的,尊老爱幼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所以我第三次出手教训了黄科长,就像这样。” 屈仲北说着,再次扬起手。 吴作辉怒喝一声:“你敢!” “啪”。 屈仲北一耳光将黄大伟扇得跌坐回位子上,然后平静地对吴作辉道:“我敢。” “你,你……”吴作辉气得手直抖,一拍桌子:“周主任,你唆使他人殴打国家机关公务人员,就不怕我把事情公布出去,让你晚节不保么?” 周老仍然欣赏着自己的指甲盖:“我只是一个退了休、无权无势的糟老头而已,可没那么大能耐,唆使别人干这干那。不过你要把事情闹大的话,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怕,奉陪到底就是。” “好,好,非常好。”吴作辉咬着牙一连挤出三个“好”字,抬头一眼看到会议室屋角装的监控,对门外喝道:“小胡,马上去把这家公司的后台监控视频拷贝一份。” 门外马上有个男人应了一声,显然是他随行来的秘书。 而拷贝后台监控视频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拿到屈仲北打人的证据。 不用屈仲北吩咐,文雨芝马上跟了出去。 几分钟后,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哭丧着脸来到会议室:“吴局,他们不肯给我拷贝,公司保安还动手打人。” 文雨芝紧随其后走进会议室,马上否认了这一指控:“没有的事。明明是机房的监控系统出了问题,这人不相信,非要自己动手检查机器,结果一不小心摔倒了。要说我们的保安打人,能拿出证据来吗?”说完吐吐舌头,朝屈仲北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谁都能看得出,吴作辉的秘书肯定是想要强行拷贝后台监控视频,然后被公司保安打了。想要证实这一点的话,就得调监控来看。可是要调监控看的话,对不起,文雨芝刚刚说过,监控系统“坏”了。 说到底,这里是式唐科技的地盘,想跟屈仲北作对的话,只能是自讨苦吃。 吴作辉气得快炸掉:“马上给公安局打电话。这里的监控系统不是坏了吗,公安局有的是技术人才,保证能修好。” 第144章 谁将谁的军 不管怎么说,吴作辉作为科技局的一把手,动用社会关系直接找上公安局的话,多少会是个麻烦。 文雨芝马上离开了会议室。 至于她去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去保证监控系统“修”不好。 吴作辉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先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周主任,我今天可是冲着您的面子来的,可是您却没给我留半点面子。别的不说了,您以后想要在省领导那里打我的小报告也好、在市领导那里给我小鞋穿也好,都随您高兴。告辞。” 吴作辉把话说到这份上,证明他直到此时仍死死端着自己的官架子,这让汪老皱起眉头。 不过周老无动于衷,一边欣赏着指甲盖,一边道:“吴大局长,你大概是觉得,今天这事传出去,大家只会说我倚老卖老,觉得你是受我欺压的一方,所以我就算在省、市领导面前说你的不是,也不会真有人会动你吧。如果你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我今天找你来,可不是为了跟你耍什么威风,而是为了帮你。” “帮我?”吴作辉见周老给出一个台阶,也就不急着走了。对他而言,就算真要和周老翻脸,现在多摸摸周老的底也是好的。同时他悄悄向秘书使个眼色,让秘书按照他之前的吩咐联系公安局。 周老没注意到吴作辉的小动作:“你还不知道你底下人干的好事吧。”说着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沓材料,丢到吴作辉面前。 这些材料全都是半个月来,黄大伟以科技局名义,对式唐科技提出的种种要求,以及式唐科技一丝不苟的回复。 别说是吴作辉,就算是不懂行的人,只要细看的话也能发现其中的问题。因为这些要求有很多时候都是重复且无实质意义的,说白了,谁都能看出提出这些要求的人,是在故意刁难、折腾式唐科技。 吴作辉只扫一眼,心里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有外人在场,就直接劈头盖脸将这些资料砸在黄大伟脸上了。 智慧城市项目可是市里的重点工程、市政府承诺的十件实事之一,敢这么刁难项目实施方,万一市领导得知情况怪罪下来,谁都兜不住。 不过在外人面前,吴作辉维护黄大伟,也就是维护自己的领导形象。所以他作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周老,原来您找我来就为这个?呵呵,这都是很正常的工作沟通,可能有些方面是要求得繁复了一点,但一切的出发点是为了智慧城市项目更好更稳健地推进嘛。” “是吗,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周老见吴作辉睁着眼睛说瞎话,冷哼一声:“改天省里开会的时候,我把这些资料带过去,让其他人看看你们南湘科技局是怎么为项目建设做服务的。” “周主任,您非要这样的话,我阻止不了。不过我要提醒您,让外界对南湘的工作产生误解、影响南湘形象的事,可不是您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干部该做的。”吴作辉反过来将了周老一军 其实不管是吴作辉,还是周老,都心知肚明。这些资料真到带到省里传播开,黄大伟这个罪魁祸首肯定会受到处分,吴作辉也会受到牵连。但是这一结果无疑是给南湘抹黑的,而周老传播这些资料的行为,用官方语言来说便是“缺乏大局意识”。 这一点也正是周老所顾虑的,否则他什么都不用和吴作辉说,直接把资料带到省里传开就行了。 吴作辉就是掐准这一点,才敢豁出去反将周老一军。 “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提醒。”周老态度很强硬,但是了解他的人便能看出他没有和吴作辉两败俱伤的决心。 屈仲北对周老没那么了解,但还是从细微处看出,周老已不像最初时那么从容淡定。 现实往往就是这样,人与人之间的高低上下并非绝对,就像“棒子、老虎、鸡”的游戏,鸡怕老虎,可老虎也会怕棒子。 所以周老即使身份超然,也有被周作辉找到弱点的时候。 好在屈仲北不是周老。 身为王者,他早已跳出“棒子、老虎、鸡”的简单循环。 “吴局长,其实今天就算你不来,我也准备去找你了。”屈仲北平静道:“现在我向你履行告知义务,式唐科技决定退出智慧城市项目。” 屈仲北说得平静,落在其他人耳里,却不啻于平地惊雷。 “什么?”周老和汪老动容道:“小屈,你不做智慧城市项目了?” 身为总经理的江晴更是大惊:“仲北,这可是30亿的大项目,公司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 最震惊的还是吴作辉。 比之前屈仲北当着他的面打黄大伟,更让他震惊。 对于周老和汪老来说,他们能发挥余热担任式唐科技的顾问,全因为式唐科技承接了智慧城市项目。换句话说,式唐科技退出这个项目的话,他们这顾问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还干什么干。 对于江晴来说,这个30亿的大项目,足以让公司在接下来的一整年里都不愁没事做,而且能以这个项目为契机,让式唐科技在政府采购名单里占据一个很靠前的位置。如果退出这个项目的话,那么这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而对吴作辉来说,他自身并没有直接利益在里面,所以看到的完全是另一个角度。 对于南湘这种二线城市来说,30亿的项目算不上顶级,也算是大手笔了。 吴作辉作为局长,见过太多为了这类项目削尖脑门往里挤的公司,见过太多为了一份订单把自己喝得住院的公司老板,而那些项目和订单很多时候只抵得上智慧城市的一个零头。 在项目和订单面前,那些人可以当孙子,甚至可以当狗。 可他从没见过屈仲北这样,对一个30亿的项目,说退出就退出的人。 尤其是屈仲北说出这个决定时,脸上那种完全没有半点波澜的平静与淡然,就像只是随手丢掉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玩具、一袋没用的垃圾。 而且那份平静与淡然,让他发自内心地相信,屈仲北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第145章 放下官架子 屈仲北当然不是说说而已。 恰恰相反,这是他早就想好的终极“大招”。 就像周老有弱点一样,吴作辉同样有弱点。 之前屈仲北和章大钊商量的时候,章大钊一句“智慧城市项目是市政府重点工程”,让他意识到,这个项目本身其实就是他手里的王牌。 从式唐科技中标的那一刻起,和这个项目有关的一切东西,包括财政预算、实施方案、部门协调制度等,全都是围绕式唐科技来制定的。 如果式唐科技退出项目,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要推翻重来,市政府也不得不重新再组织一次竞标,上上下下涉及到的部门和人多了去。 以机关单位里那些人的尿性,谁都希望能把福利搞得多多的,把工作量搞得少少的。如果因为科技局一家的工作没做好,而连累相关部门全都跟着一起返工,科技局一下子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再有哪个和吴作辉不对付的部门头头抓住这个机会做文章,向市领导打报告说,人家企业明明已经中标了,却放着这么大的项目不做,是不是某些部门存在“庸、懒、散”的风气,让人家企业觉得“脸难看、事难办”? 而市领导一旦把这话给听进去了,没准哪天连理由都没有,一纸公文下来,吴作辉就得挪窝,从实权局长的位子调到某个闲职整天和报纸、茶叶打交道。 不过话说回来,屈仲北这个终极大招不能随便用出来。否则的话可能会引起反效果,被扣上“缺乏商业信誉”的帽子,从此列入失信企业名单。 托周老、汪老的福,今天经他们和黄大伟这么一闹,又有吴作辉这个科技局局长在场,等于是把黄大伟和式唐科技的矛盾转变了性质,成为退休老干部和局长吴作辉之间的矛盾,给屈仲北制造了用出终极“大招”的最佳时机。 到时候有人追究起来,自然有周老、汪老这种老干部出面发声。市领导一看,吴作辉连周老这种身份超然的退休老干部都不放在眼里,那更不会给私人公司的老板好脸色看了,难怪人家要退出项目嘛。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屈仲北早就想得一清二楚,所以才趁这个机会当众宣布,式唐科技要退出智慧城市项目。 吴作辉浸淫官场多年,又怎会想不到其中后果。他从震惊的情绪中平复下来,强作镇定道:“屈老板,我劝你不要冲动,这么大的一个项目,你可不要逞一时之快就说什么退出的话。”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教训屈仲北,其实态度已经在软化。 黄大伟所处的高度有限,站在一个科长的角度根本看不到这背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利害,也就误解了吴作辉话里的意思。他还以为吴作辉是在警告屈仲北毁约的后果,马上狐假虎威道:“姓屈的,你少在这里跑火车。敢毁约的话,光是违约金都能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吴作辉心里暗骂一声蠢货,但是黄大伟说都说了,他只能先看看屈仲北的反应。 屈仲北平静道:“是吗?麻烦你帮我算一算,我需要付多少违约金。” “哟嗬,你还来劲是吧。我告诉你,智慧城市项目是30亿,按20%的比例算,你需要付6个亿的违约金。”黄大伟说完觉得不解恨,又得意地大声补充了一句:“听清楚没有,6个亿!” “哦。”屈仲北平静地对江晴道:“你通知财务室,马上准备6个亿的资金。” “不可能,不可能的!”黄大伟本来想看着屈仲北被这6个亿的数额吓得说不出话,没想到屈仲北压根没把这笔钱放在眼里,不由失声大叫:“你们公司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当初进行资质审核的时候,你们公司账上明明只有4个亿……” 江晴同情地看着黄大伟:“黄科长,你说的已经是老黄历了。就在式唐科技和政府签约的那天晚上,我们收到20亿的注资。也就是说,只要我们高兴,像智慧城市项目我们可以违约4次。” “4次,24亿……我不信,你们肯定是骗人的!”黄大伟像个小丑般大叫着。 式唐科技雄厚的资本不但远远超出了黄大伟的想象,也超出了吴作辉对这家公司的预估。就连周老和汪老听到24亿的数字后,也纷纷为之动容,显然他们也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的屈仲北竟然有这么强的实力。 “你给我闭嘴。”吴作辉对黄大伟低喝一声,指着会议室的门:“外边待着去。” “吴局,我……”黄大伟还想再说,接触到吴作辉严厉的眼神后心里一哆嗦,乖乖闭嘴离开了会议室。 支走黄大伟后,吴作辉突然换上笑脸,恭恭敬敬地走到周老身旁:“周老,我刚才忘了说,路上来的时候堵车堵得厉害,所以比您规定的时间晚到了十分钟。您可不要误会,我可绝对不是故意来晚的。” 周老微微一笑,没有接吴作辉的话,而是伸手拨了拨桌上的茶杯,自言自语道:“我还没走呢,没想到茶水却凉了。” 吴作辉一脸尴尬,干笑两声,马上端过周老茶杯,给他续上热茶,连带把汪老的茶也给换成热的。 直到这时,他才总算是放下官架子。 如果只有一个周老,或者只有一个屈仲北,吴作辉今天都不会认低服软。可是以周老的超然身份和屈仲北的雄厚财力,两者相加在一进山,就绝对不是他所能抗衡。 所以吴作辉只能心甘情愿当孙子。 汪老一看吴作辉服软,顿时来了精神,指着吴作辉道:“年轻人,我们这些糟老头虽然没用了,好歹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奉劝你一句,以后既要收敛自己,也要约束好你手底下的人,不然你现在爬得越高,将来就摔得越重。” “老局长教训得是。”吴作辉站在一旁,汪老每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哪还有之前以局长自居的威风,倒像个被老师留堂训话的小学生。 汪老过足了教训当职局长的瘾,心满意足地喝着热茶,笑呵呵地不再说话。 吴作辉看看周老,小心翼翼道:“周主任,今天这事完全是我手底下人的不对,该怎么处置,您给个意见?” 周老不像汪老,他身为省发改委智库成员,平时还是有大把人把他高高捧着,也就没兴趣玩汪老那一套。他指指屈仲北,对吴作辉道:“该怎么办,你问小屈。” “啊?”吴作辉脸上涌起屈辱之色。 第146章 给公司立威 吴作辉能够对周老服软,那是因为周老身份超然,这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 他放下官架子,也是对周老和汪老而言。 可是让他去堂堂一个局长,问屈仲北该怎么处置犯错误的黄大伟,等于是让他还要向屈仲北低头,那他是一万个不愿意。 要知道,他身为局长,走到哪家企业不是被人当佛爷一样高高供起。 在他看来,屈仲北有再雄厚的财力,那也只是一个私人老板而已,在他堂堂局长面前,照样得夹着尾巴。 周老将吴作辉的反应看在眼里,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有些人就是太爱耍小聪明,小心到头聪明反被聪明误。” 吴作辉闻言心中一凛,强笑着向屈仲北点点头:“屈老板,既然周主任发话了,这事怎么办,你说吧。” 屈仲北看出吴作辉只是在敷衍周老,扭头对江晴道:“这段时间我们公司受到了怎样的刁难,因此而造成了多少人力、财力的损失,你让人统计个数目出来,让吴局长自己说怎么办好了。” 这等于是把皮球踢了回去,而且在球里埋了个炸弹。 换句话说,这等于是告诉吴作辉,你觉得自己是局长很了不起,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是吧,那我就帮你长点记性。 吴作辉没想到屈仲北会来这么一手,以式唐科技24亿的资本,算起人力、财力损失来,可不是科技局那点行政经费能兜得住的。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吴作辉不敢再摆局长的架子,状似亲昵地拍拍屈仲北:“我一见到屈老弟就觉得很有缘分,谈钱多伤感情。你放心,以后式唐科技的事,就是我吴某人的事。黄大伟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屈老弟你说要怎么处置,我全听你的。” 屈仲北脸上波澜不惊:“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行。”吴作辉一口答应下来,又冲门外叫了声:“黄科长,你进来一下。” 黄大伟缩头缩脑走进会议室,谄笑道:“吴局,你叫我。” “是这样的,刚才我接到局里打来的电话,说驻村扶贫的名单拟出来了。”吴作辉睁着眼睛说瞎话:“经过局党组讨论,你也在名单里面。现在你就回局里办一下交接,明天就去龙桥寨驻点吧。” “什么?”黄大伟一下愣住:“吴局你没开玩笑吧,驻村扶贫的名单明明前几天就公示过了,根本没有我啊。” “谁跟你开玩笑。”吴作辉沉下脸:“难道在你心里,扶贫这么重要的工作是拿来开玩笑的吗?” “我不去!”黄大伟急了:“龙桥寨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你把我派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不是存心整我吗?” “黄大伟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吴作辉低喝道:“正因为龙桥寨发展落后,才更需要有同志去那里帮助乡亲们脱贫致富。局党组把这个扶贫点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你却抱有挑肥拣瘦的心理?我看你的饭碗是不想要了。” 不得不说,吴作辉耍起官威的时候,还真有那么一套。黄大伟被他这么一唬,顿时像打了霜的菜叶,一下子蔫了下去,屁都不敢再放半个。 等黄大伟失魂落魄地离开,吴作辉马上又给科技局办公室打了个电话:“龙桥寨扶贫点不是一直没人愿意去吗,这个点交给黄大伟了。他驻村期间,一切待遇照普通股员发放,还有,我这里有一份资料,等会回去你们让局纪律存档,让他们商量一下将黄大伟降为股员的事,尽快拿出个章程出来。” 吴作辉挂掉电话,请示过周老后,将周老拿出来的那份资料收了起来,显然要把这份东西带回去交给局纪律,当作内部处分黄大伟的依据。 这好嘛,吴作辉这叫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要弄黄大伟,那就弄得彻底一点,不给他翻身的机会,省得将来他有机会反咬一口。 从这份手腕和狠劲上看,吴作辉的确不是省油的灯。 “屈老弟,以后黄大伟再也不会来烦你,这样你满意了吧。”吴作辉状似亲昵地碰碰屈仲北的肩膀,自认为给足了屈仲北面子。 周老和汪老见事情总算圆满解决,都露出笑意。按照官场规矩,接下来自然是大家一团和气搞搞关系,有事说事、没事闲唠,等到中午再一起用个餐什么的。 不过屈仲北却没兴趣和吴作辉这种人搞关系,拍了拍衣服上被吴作辉碰过的地方,平静道:“吴局长,有两点我需要说明一下。” 吴作辉一愣,因为屈仲北一脸不屑的样子就连瞎子也看得出来:“你……你说。” 屈仲北平静地看着吴作辉,一字一句道:“首先,我不是你的老弟。其次,除了黄大伟,以后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此言一出,不但吴作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就连周老和汪老也大为意外。 “你,你再说一次?”吴作辉死死瞪着屈仲北,脸上涨得通红。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局长,竟然被一个私人公司的老板如此当面羞辱。要不是碍着周老的面子,他此时早已发作。 汪老不知道屈仲北为什么要这样做,也想不通屈仲北把吴作辉给得罪死了有什么好处,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周老在经过短暂的意外后,很快便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样子,并用眼神制止了汪老准备出面调和的念头。 在吴作辉的瞪视下,屈仲北平静道:“我说,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你……”吴作辉看着屈仲北脸上始终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局长在这个私人公司的老板眼里大概就只是一个屁,气得只恨不能一纸公文马上让式唐科技关门:“既然这里不欢迎我,我现在就走,但是我告诉你,将来你可别后悔……周主任,告辞。” 吴作辉怒气冲冲离开了会议室。 等吴作辉一走,汪老马上埋怨道:“小屈,你这下可把吴作辉给得罪死了。” 屈仲北笑了笑,向周老道:“您老不会也怪我赶走了吴作辉吧。” 周老不紧不慢呷了口热茶:“赶就赶了吧,没什么大不了。不过,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小屈你这是在给公司立威吧?” 第147章 这人该惹吗 屈仲北哈哈一笑,送上一记精装版马屁:“周老目光如炬,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周老。” 对于屈仲北这记马屁,周老很是受用,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脸上笑得褶子都堆在了一起。 汪老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周主任,小屈得罪了周作辉,跟公司立威有什么关系?” 周老笑道:“老伙计,你想想看,式唐科技接手智慧城市项目才多久,就冒出一个黄大伟来百般刁难,又引出一个吴作辉来耀武扬威,随着项目往后推进,将来要打交道的部门还多着呢,要都像这样是个人就上来整点事,小屈还能有清静日子过?” 屈仲北接过话,为汪老解释道:“从吴作辉的表现来看,平时应该是作风很强势的那种人。今天我一点面子不留把他轰走,事情传出去后,不管哪个部门里的大神小鬼,以后想找式唐科技的麻烦,都得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分量,免得自取其辱。” 汪老摇摇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吴作辉回去后,亲自上阵为难你该怎么办,那可比黄大伟难对付多了。” 屈仲北笑了笑:“今天我们已经各自亮出手中底牌,吴作辉不敢乱来的。” 汪老想了半天,最终由衷感叹:“小屈啊,我老人家虽然活了这一把年纪,可是在有些方面,对你不服不行啊。” 周老拍拍汪老:“你现在知道什么叫后生可畏了吧,哈哈。” 会议室里随即响起众人会心的笑声,气氛融洽而欢乐。 同一时刻,式唐科技大门外。 吴作辉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谁都看得出他现在心情差到了极点。 秘书小胡自然要替领导分忧,马上进言道:“吴局,既然式唐科技的屈老板不识抬举,要不我这就给黄科长打电话,让他留在原岗位继续主持科里工作。以黄大伟的性格,肯定会把式唐科技往死里整,也就替您出了这口恶气。” “放屁。”吴作辉不顾领导风度地破口大骂:“把式唐科技整垮了,智慧城市项目怎么办?不管是需要重新招标,还是项目进度受影响,都不是小事,市领导怪罪下来怎么办?以后再说这种没脑子的话,你就别跟着我干了。” 秘书小胡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再说半个字。 这时吴作辉的手机响起,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他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便挂掉。 秘书小胡眼尖看到那个号码,想了想脸色一变,一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有屁就放。”吴作辉把心里的火气全撒到了秘书身上。 秘书小胡小心翼翼道:“吴局,刚才那个电话……可能是公安局那边打来的。您之前暗示我联系公安局,我就往公安局办公室打了电话,并留了您的号码,那边回复说会把情况上报给领导,等他们领导开完早会就给您回电话。” “什么,你个废物不早说。”吴作辉赶紧翻出刚才那个号码回拨了过去:“喂,我是科技局吴作辉,请问您是哪位?” 既然不能在工作上报复屈仲北,那么能用其他手段整治屈仲北的话,当然不能放过。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又不失亲切的声音:“吴局长你好,我是公安局潘唯。听说吴局长亲自致电投诉,有人殴打国家机关公务人员?你放心,这种事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还请你介绍一下。” 吴作辉一听,哟嗬,可以可以,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亲自回的电话,说明自己这个科技局局长还是很有面子的嘛,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于是他添油加醋地把屈仲北打黄大伟的过程说了一遍,却没注意到,他说出屈仲北的名字后,电话那头突然变得有些沉默。 “……潘局长,那个屈仲北实在太坏了,为了毁灭证据,当着我的面派人去破坏了公司里的监视系统,实在是嚣张至极。不过我相信,以公安局的技术力量,肯定能修复相关的视频数据……”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 “啊?”周作辉赶紧停下自己滔滔不绝的陈述:“潘局长,有话请说。”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威严仍在,亲切却不见了,甚至有些不太客气:“吴局长,公安局有什么样的技术力量,你说了不算,请你不要再说‘肯定能做到什么什么’这种话,这是一。关于式唐科技的老板屈仲北是不是坏人,在没有经过调查之前,请你不要随便给人定性,这是二。还有最后一点,你们科技局的工作我不了解,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公安局每天要处理的案件堆积如山,要是每个人都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直接打电话到我这里,我的工作还要不要做了?” “啪”地一声,那边挂掉了电话。 吴作辉被劈头盖脸教训一通,好一会才从手机里传出的“嘟嘟嘟”声中回过神来。 他很想骂娘,可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 没办法,局长和局长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别看潘唯只是一个常务副局长,可那是公安局的副局长。而他吴作辉哪怕是个正局长,也只是科技局局长。 从表面上说,他吴作辉比潘唯还略高半级,可那又怎么样。论起手中权力,他和潘唯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 每天求潘唯办事的人,不夸张地说,可以从南湘一环排到二环。可是求他吴作辉办事的人,呵呵,能比得上人家一个零头就不错了。 吴作辉站在路边,反复回想刚才和潘唯的通话,越想越不对劲。 他记得刚接通电话那会,潘唯的态度是非常亲切的。 本来就是嘛,好歹他吴作辉也是科技局局长,潘唯借此机会和他拉拉关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他吴作辉也巴不得有这种机会,能被潘唯拉一拉关系。 可后来怎么搞的,潘唯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吴作辉想来想去,心中突然一震。 要是没猜错的话,潘唯翻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屈仲北。 要不然,潘唯为什么特意提到一句,不准随便把屈仲北定性为坏人? 像潘唯这种能爬到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位子上的人,话绝对是不会随便说的。他特意提到这么一条,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和屈仲北是有来往的。 吴作辉想着想着,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寒意。 屈仲北既和周老扯上了关系,又和潘唯早有来往,这种人,是他吴作辉该惹的吗? 第148章 戏剧化结果 吴作辉越想越后悔,不该在离开式唐科技的时候甩脸子。 不过既然出来了,让他拉下脸再回去向屈仲北示好,他又实在做不到。 最终他将手机重重捅进口袋,向秘书小胡丢下一句话:“回局里以后,你替我放话出去,从今天起,局里不管是谁,谁敢和式唐科技过不去,我就扒谁的皮。” 秘书小胡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吴作辉的指示,从此以后式唐科技在科技局的任何工作都一路绿灯。而且消息传出去后,其他相关的主管部门都似乎都嗅到不一样的气息,全都照此办理,全力配合式唐科技的一切工作,不过这都是后话。 这个结果实在有些戏剧化。 在屈仲北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吴作辉打算利用公安局整治他,结果吴作辉在潘唯手里狠狠地碰了壁,还顺带帮他为公司立威的行为送一上记助攻。 而挑起这一切事情的黄大伟更是稀里糊涂地断送了所有的前途,因为只要吴作辉还当局长一天,就不可能再把他给调回局里。 …… 当天下午,南湘高新产业园,晋海科技总裁办公室。 严正峰将科技局内部眼线传来的消息,如实向徐晋海作了汇报。 “这么说,姓屈的已经彻底摆平了科技局?”徐晋海把玩着手里的镀金派克笔,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严正峰:“我之前就说过,千万不要小瞧姓屈的,现在应验了吧。” 严正峰干笑两声:“徐总英明。我确实没想到,姓屈的不但解决了黄大伟,还顺带把局长吴作辉搞定了。不过在您的提醒下,我也没指望姓屈的会栽在科技局那帮人手里,这些天已经完成了后续的行动准备,这一次绝对会对姓屈的造成致命打击。” “话先不要说得太满。”徐晋海不带一丝感情地拿出几份文件翻开,一副很多工作要处理的样子:“还有别的事吗?” “我……”严正峰感觉自己和徐晋海的距离正变得越来越远,最终低下头:“没了。” “哦,对了。”徐晋海叫住严正峰:“活动经费够吗,不够的话我再拨些给你。” 严正峰心中一热,徐晋海这么问,说明还是用得上他的。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大声道:“够了。徐总上次拨给我的1000万,足够我买通……” “停!”徐晋海一摆手:“我不需要知道那些钱用在了哪里,只需要你给我结果。下去吧。” “是。”严正峰刚燃起的热情被无情烧灭。他紧紧抿着嘴,下定决心要把接下来的事干得漂漂亮亮,向偶像证明自己的重要性。 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后,严正峰离开晋海公司大楼,到停车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上了一辆七成新的夏朗。 车是租来的,用的是假身份证。这是他报复屈仲北计划中的一部分。 这个计划中的一些环节是见不得光的,他需要一辆不会暴露自己的车子作为掩护。 尤其是在屈仲北手上屡屡受挫后,他必须加倍小心。 严正峰从储物箱里找出鸭舌帽、墨镜和口罩,将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后,发动车子一路开到南湘市城乡结合部一个鱼龙混杂的街区,然后将一封没有收件人与发件人的信封丢进了路边一个锈迹斑斑的邮筒。 那封信里只有两个字:行动。 …… 晚上10点,江晴独自一人离开办公室时,整个公司已经只剩一名值夜的保安还在。 自从掌管式唐科技以后,她成了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很少有9点以前下班的时候,而且不管下班有多晚,第二天早上永远是第一个到公司的人。 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支撑着自己这样一心扑在工作上。 也许,是因为屈仲北当初将她从张义煌的魔爪中拯救出来,自己想替屈仲北将式唐科技做强做大,用这种方式回报屈仲北? 也许,是因为自己想向屈仲北证明自己不是一个花瓶,展现自己能力过人的一面? 也许,这些原因都有? 江晴自己也说不清。 在遇到屈仲北以前,江晴是无比骄傲的,对普通的男人统统不屑一顾。可是自从遇到屈仲北这个在她最困难时伸出援手的男人后,她感觉自己的骄傲和矜持不断地融化。上一次,她还鬼使神差下买了一对情侣杯,并将其中一只送给了屈仲北。 这完全不是她以前的风格。 从小到大,挖空心思给她送礼物的人排起长队,什么时候轮到她替别人买礼物了? 更让她难以启齿的是,每次只要一闲下来,脑海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屈仲北的一言一行。 就像现在,上午屈仲北毫不手软摆平吴作辉和黄大伟的画面,就像电影一样反复在她心头掠过。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当时的屈仲北,她只能想到一个:霸气。 虽然从头至尾,屈仲北都平静得没有半点情绪波澜,和吴作辉、黄大伟交锋时连音量都没有提升过半分,但她就是觉得很霸气。 她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有这么霸气,面对吴作辉这种实权局长的时候,明明可以和对方假意交好,却根本懒得做这种表面工作,连丝毫面子都不给对方。 而且事后听到周老这种身份超然的老干部都由衷夸赞屈仲北后生可畏,她比听到别人夸自己还开心。 江晴像上瘾一般,不断在脑海中回放着屈仲北白天的表现,想得是如此入迷,以致于有一个男人突然从旁边冲出来时没能及时反应,险些被对方撞倒。 那个男人连“对不起”都没说,便一溜烟跑了。 碰到这种没素质的人,江晴只得自认倒霉。 像往常一样,她准备回员工宿舍休息。不远,就在公司附近,步行只要十分钟就能到。 当她快到员工宿舍时,两名身穿警察制服的男人从不远处走来,还牵着一条警犬。 “汪汪”,也不知怎么回事,那条警犬本来挺安份,经过她身边时突然狂吠不止,吓得她连连后退,周围的行人也都为之侧目。 “你,先别走。”其中一个穿警服的男人叫住江晴,态度很凶:“身份证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江晴很少和警察打交道,突然被人这样当众叫住查身份证,不由觉得很难为情:“我又没犯法,好好的为什么要查我身份证。” 另一名穿警服的男人态度比较客气,先安抚住狂吠的警犬,然后对江晴道:“这位女士,我们是缉毒大队的,今晚奉命在这一带巡逻。我们的警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只有在嗅到毒品气味时才会吠叫,所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白,那就是怀疑她身上藏有毒品。 江晴一听大窘,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二话不说打开包包拿身份证。 可是当她拉开包链的瞬间,她不由楞住。 只见一只装着白色粉末的透明塑料袋,正静静躺在她的包里。 第149章 两个警服男 态度凶相的警服男人一眼看到江晴包里的那包东西,顿时大喜:“今天走大运了,这么容易就抓到一个条大鱼!什么都别说了,跟我们走一趟。”说着一把抓住江晴。 “这,这东西跟我没关系,这不是我的……”江晴奋力挣扎着,可又哪里挣扎得开。 “别想抵赖,你包里藏的毒品,不是你的是谁的!”凶相警服男大声喝斥,拽着江晴不容分说就要带她走。 江晴哪经历过这种场面,既委屈又害怕,可她又说不清包里那东西是怎么来的,一时间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路上行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纷纷停下脚步,围在四周指指点点。 这让一向自傲的江晴更加窘迫。 “等一下。”牵警犬的警服男示意同伴先放开江晴,和颜悦色道:“这位女士,我看你不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难道这里面有误会?” 江晴很感激这时候能有人替她说话,连连点头:“这绝对是误会,我可以发誓,这包东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凶相的警服男叫道:“是不是误会,跟我们走一趟,调查一下就知道了。” 江晴大急,这包东西怎么出现在她包里的,她根本就说不清楚,就这么被带走的话,至少私藏毒品的罪名是难以洗清了。 牵警犬的警服男道:“这位女士,我愿意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是能帮助你的,只有你自己。你仔细想想,之前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遇到奇怪的事?” 江晴努力回想了一下离开公司时的情况,很确定自己当时把手机放进包里时,是没有这包东西在的。那么说,这包东西只会是她离开公司以后,出现在她包里的。 “我……我想起来了,刚才有个奇怪的男人从我身边经过时撞了我一下。当时我在想事情,就没在意,会不会是那个时候,那个男人放进我包里的?”江晴其实也不是很确定,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异常情况。 “这说不定是个线索。”牵警犬的警服男安慰了江晴一句,然后对同伴道:“要不这样吧,我用警务通把这附近的街头监控调出来看看,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说完,牵警犬的警服男拿出手机,操作一番后,手机上出现一段视频,内容正好是刚才一个陌生男人在路边撞上江晴的过程。 牵警犬的警服男自言自语道:“咦,好像是有点不对劲。”说着又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将视频内容以慢动作播放。 在慢放模式下,江晴清晰地从视频里看到,那个男人撞上她时,动作飞快地拉开她的包链,将一样东西塞进了她的包里,还重新将她的包链拉上。 不用说,那个男人塞进她包里的,就是那包状似毒品的东西。 “这位女士,你也太粗心了,竟然连包里被人塞了东西都不知道。”牵警犬的警服男道:“不过看对方的手法,肯定是个惯犯,你没能防备也情有可原。现在证明你跟这包毒品没关系,你可以走了。” 在视频证据面前,凶相的警服男也就没再说什么。 江晴十分感激地向牵警犬的警服男道了谢,将那包状似毒品的东西交给对方后,便准备离开。 可刚走出几步,她便听到身后传来那两人的争执声,具体内容听不清,但好像是凶相的警服男在训斥牵警犬的警服男,而后者好像很憋屈,想要辩解却根本说不过对方。 “美女,等一下。”凶相的警服男追上江晴,粗声粗气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 牵警犬的警服男也赶过来:“这位女士,我们会暗中保护你的,你别听他吓唬你。” 凶相的警服男瞪起眼:“你还敢多嘴!今天这事要是不按我说的来,信不信我回去报告领导,把你调到郊区管交通,每天吃灰吃死你。” “我,我……”牵警犬的警服男泄了气,不敢再说话。 江晴觉得牵警犬的警服男是个好人,不想看到他处处受气,便岔开话题道:“这位警官,你说我有危险,到底是怎么回事?” 凶相的警服男当着江晴的面,从那包毒品里,取出一个纽扣形状的东西,上面还有一个很小的信号灯一闪一闪。 “美女,知道这是什么吗?最新型的gpd定位器。”凶相的警服男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道:“这包毒品足足有600克,可是一大笔钱。犯罪分子很显然是为了躲避我们警方的搜捕,暂时把毒品转移到你身上,并在毒品里藏了定位器。也就是说,回头他肯定还会来找你,从你这里把毒品取回去。到时候你没东西给他,你说你会不会很危险?” 江晴俏脸一白,这一点她确实没有料到。 牵警犬的警服男嚅嚅道:“我们既然发现了这包毒品,当然会暗中监视,保护……” “你给我闭嘴。”凶相的警服男低喝一声,继续对江晴道:“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美女你和我们警方合作,用这包毒品当作诱饵,把那个犯罪分子引到我们的网里。这样你的安全也有了保障,我们也能破获一起大案,大家都有好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江晴明白过来,凶相的警服男是想利用这个机会立功,而牵警犬的警服男是出于好心,不想让她在这种案子里牵连太深。而且她如果不答应的话,牵警犬的警服男肯定会受到排挤。 从另一个角度说,碰到这种事情,确实很倒霉,如果能一劳永逸将那个藏毒到她包里的犯罪分子抓获,对她确实有利无害。 反复权衡过后,江晴最终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凶相的警服男大喜:“你要做的很简单,把这个带上,随时听我们指示就行了。还有,犯罪分子随时可能出现,你千万别把这事告诉身边的其他人,免得露出马脚,我们会24小时对你进行暗中保护。”说着拿出一个隐形耳机,和那个钮扣状的定位器一块交给江晴。 江晴戴上隐形耳机,双方试了一下信号,确认耳机工作正常。然后江晴在凶相的警服男的指示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回宿舍。 等江晴走远后,一辆面包车开过来,停在两个警服男的身边。 两个警服男二话不说,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牵警犬的警服男一上车,马上把领口一拉:“草他妈,装好人真累,对着那么漂亮的妞却不能泡。妈的,等这一票干完,老子要找10个妞玩大波浪全套。”说着随手将那包状似毒品的东西往边上一丢。 “叭”,透明塑料袋被摔破一角,里面的白色粉末撒了出来。这时如果江晴在场,只要细看一下便能发现,那些白色粉末哪里是什么毒品,根本就是如假包换的面粉。 第150章 买“货” 江晴与两个假警察分开后,按照对方的吩咐,强作镇定回到了宿舍。 她本不是轻信别人的人,但是那两个假警察又是牵着“警犬”,又能拿出“警务通”调取街头监控视频,种种细节让她最终对那两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当天晚上,江晴一想到有个犯罪分子可能就潜伏在她周围,随时可能从某个角落里冒出来,一整晚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她像往常一样早起上班,到公司后也一直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 “晴晴,你今天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刚才开早会还老是走神。”文雨芝发觉江晴的异常,特意冲了一杯浓咖啡送到她的办公室。 “啊,跟我说话吗……可能我昨晚没睡好吧。”江晴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把昨晚的事说出来。 文雨芝作为江晴最要好的闺蜜,越看越觉得江晴不对劲,也察觉到江晴有心事但不愿说。她是藏不住事的性格,离开江晴的办公室后,马上给屈仲北打了个电话:“屈大哥,你有时间的话能来公司一趟吗?晴晴今天很反常,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你能来的话,也许她会告诉你。” 屈仲北反正也没其他事,一口答应下来。 半小时后,屈仲北来到式唐科技,当面向文雨芝询问了江晴的情况后,敲响了江晴办公室的门。 “请进……啊,仲北,你怎么来了。”江晴从办公桌后站起身,对于屈仲北的到来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就仿佛屈仲北身上具有不可思议的魔力,他一出现,江晴便觉得天大的事都变得不算什么。 “我没事过来公司看看。”屈仲北没有说破自己的来意,因为在他看来,江晴很正常嘛。只不过他并不知道,江晴完全是因为他的到来而恢复了正常。 “你是应该常来公司。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甩手掌柜,放着这么大个公司,平时却完全不闻不问的。”江晴说完俏脸一红,因为她也分不清楚,自己是因为希望能经常见到屈仲北才这样说,还是真正因为公司的事而这样说。 “好好的,脸怎么红了。”屈仲北把脸凑近,盯着她左看右看。 “谁谁,谁脸红了。”江晴话虽这么说,脸却反而更红了。 “还说没脸红,连说话都变结巴了。”屈仲北看着江晴娇俏羞涩的样子,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你不是病了吧,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我认识一个大夫,看病可负责了,而且非常灵验,上次我肚子不舒服,他让我做了全套的验血、验尿、照ct,还拉着我去做核磁共振,我一下子就忘掉自己是为什么上医院了。” 江晴扑哧一声笑出来,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没正经。” 屈仲北笑道:“你是说我,还是说我认识的那个大夫。” 江晴正要说话,藏在耳中的隐形耳机突然传出声音:“江女士,犯罪分子已经出现,正在向你所在的位置靠近。你现在最好找一个无人处,让犯罪分子放松警惕,方便我们对他实施抓捕。” 江晴心中一凛,想了想决定尊重“警察”的意见,先不告诉屈仲北。她站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你先坐,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屈仲北道:“去哪,要我开车送你吗?” 江晴见过屈仲北后,一直紧绷的神经已经放松下来。她转念再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好紧张的,反正有警察在暗中保护自己,那个罪犯分子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而且她能配合警察破获一起毒品大案的话,说不定还能让屈仲北刮目相看。 “不用了,我就在附近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屈仲北耸耸肩,也就不再坚持。 “对了,中午有时间的话……一起吃饭吧。”江晴还是第一次主动邀请男人一起进餐,说完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没时间就算了。” 屈仲北没有多想,随口应道:“那我在这等你。” 得到屈仲北肯定的答复后,江晴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公司。 根据隐形耳机里传来的指示,她开车来到附近一家大型百货商场的地下停车场,然后在车里装作补妆抹粉,等待犯罪分子的出现。 直到此时,她还没意识到,从昨晚开始,她已经一步步踏入一个精心设计好的圈套。 没多久,她从车外后视镜里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墨镜男,一边朝四周张望,一边悄悄朝她这边靠近。 终于来了。 事到临头,江晴难免有些忐忑,手心开始微微冒汗。 按照“警方”的计划,她只要锁好车门车窗,剩下的交给暗中监视的“警察”来办就行了。 可是当墨镜男走到她车尾处时,隐形耳机里传出凶相的警服男的声音:“注意,计划有变。我们收到情报,这个犯罪分子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贩毒团伙。你现在的任务是,装扮对毒品买卖很感兴趣的样子,向对方提出大批量购买的要求。还有,记得把手机关机,免得节外生枝。” 江晴大急,怎么计划说改就改了?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相关经验,哪里知道一个毒品买家该怎么演? 可隐形耳机只能单向通讯,她就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得赶紧把手机关机。 “梆梆梆”,正当江晴手足无措时,墨镜男敲了敲车窗。 “镇定,就像谈普通生意一样,向对方提出购买毒品的想法。你可以的。”隐形耳机中传出牵警犬的警服男的鼓劲声。 江晴无路可退,只得硬着头皮降下车窗:“这位先生,有事?” 墨镜男压低声音道:“少特么装蒜,快把东西交出来。” 江晴强作镇定道:“你说的,是昨天晚上我包里凭空出现的东西吗?我有桩买卖想跟你谈一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墨镜男道:“哦?看来美女不是一般人。怎么,想买货?” 江晴见对方好像没怀疑自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没错,我想买货。你手里有多少,我全买了。” 她开出来的车子,是式唐科技名下那辆200万的保时捷。 墨镜男看了看她,又打量一眼她开的车:“你看起来像是个大买家,可是我手里的货也不是小数目。你真打算全部吃下?” 江晴只求快点结束这一切,点点头道:“有多少我全要了。” 第151章 计划升级 如果换作经验老到的人,到这个时候,很容易发现一个很重要的反常之处。 真正的毒贩子都是极为小心谨慎的,绝对不会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谈什么毒品交易。 可是昨晚发生的那一幕“序曲”,那两个警服男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把戏演得十分到位,充分把握住了江晴经验不足的特点,让她对整件事深信不疑。 在先入为主的印象下,江晴对那两个警服男言听计从,加上缺乏经验,以为毒品交易真和普通卖买一样一个给钱、一个给货就行,根本没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你等会。”墨镜男转身离开,几分钟后拖回来一只行李箱:“把车门打开。” 江晴略一犹豫,依言打开了车门上的电子锁。 墨镜男钻进车子后座,然后拉开行李箱的拉链,掀开箱盖给江晴看了一眼:“这就是我手里所有的货。一共50千克,按道上的价格是2000万。” 江晴看墨镜男的意思,似乎是现在就要她付钱,不由一惊:“2000万?现在就要?” “废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道理都不懂?怎么,你难道在耍我?”墨镜男说翻脸就翻脸,伸手摸向腰间,看起来像是要取凶器。 “你别乱来。”江晴急中生智:“谁想到你随身带着这么多货,我根本就没准备这么多现金,要不你陪我去银行取。” 在她想来,反正这个犯罪分子已经亮出这么多毒品,只要她稍稍拖延一下时间,暗中监控的“警察”肯定会冲出来将犯罪分子抓起来。 “谁特么有时间跟你去银行。”墨镜男拿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个账户:“你没现金也行,马上进行电子转账,把钱打到这个账户里。” 江晴接过那张卡片,并悄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期待能看到警察们冲出来将犯罪分子擒获。 可是周围不但没有出现任何警察,无线耳机里也没了声音,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快点,别拖延时间。”墨镜男凶神恶煞地催促。 江晴自己没有这么多钱,只得拿出手机,用总经理的权限登陆公司后台,先从公司账上转了2000万到对方指定的账户上。 “爽快。”墨镜男手机上收到转账成功的信息后,大笑一声下了车,一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晴总算松了口气,回过神后跳下车,冲周围大喊:“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们在哪。” …… 几分钟后,百货商场旁的街角,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里。 墨镜男欣喜若狂地举着手机:“2000万,2000万啊!没想到那个女人的油水这么足。” 头天晚上扮演假警察的那两个男人也激动得手舞足蹈,大叫大笑似乎已经拿到了通往天堂的钥匙。 在面包车最后排,一个用鸭舌帽、墨镜和口罩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则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停翻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这个男人正是严正峰,他身旁空位上还摆放着一架小型无人机。 而那些照片的内容,则是之前墨镜男在车里向江晴展示“毒品”的场景。 虽然墨镜男带去的那箱东西只不过是面粉,但是仅仅从那些照片的角度来看,像足了江晴正在与人进行毒品交易。 而且照片拍摄的角度都很刁钻,只把江晴的正脸和那些“毒品”同框摄入,而避开了墨镜男的正脸。 “只要把这些照片发到网上,再散布式唐科技总经理是个毒贩、式唐科技老板是靠贩毒发家的消息,我就能彻底搞臭、搞垮式唐科技,让那个姓屈的知道我的厉害,也让徐总知道我是多么能干。”严正峰喃喃自语着,脸上露出奸邪的笑容。 “王老板,我们拿到了钱,你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照片,这次交易圆满结束。以后没事的话,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不,有事也别再联系了。”墨镜男凑到后排,示意化名为“王老板”的严正峰下车。 之前徐晋海拨给严正峰1000万,让他用来对付屈仲北。实际上,严正峰只花了300万,就请来这三个职业骗子,帮自己设计陷害屈仲北和江晴,剩下700万全装自了自己口袋。 如今计划圆满成功,双方自然要分道扬镳。 严正峰一言不发穿行到车门边,正准备下车时无意中瞥到墨镜男的手机屏幕,突然浑身一震,收回了抓着门把的手。 “把你手机给我。”严正峰向墨镜男伸出手。 “你想干嘛?”墨镜男一掌拍开严正峰的手:“事先说好的,我们能从那个女人身上榨出多少油水,全都归我们三兄弟,我警告你别打歪主意。” “鼠目寸光的蠢货,给我看看那个蠢女人的转账信息。”严正峰紧紧盯着墨镜男的手机,就像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金矿。 墨镜男不知道严正峰看转账信息有什么用,犹豫了一下,最终将手机递给了严正峰。 严正峰将墨镜男手机上的电子转账信息看了又看,一个疯狂的想法开始在脑海里冒了出来,身体因激动而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因为这条转账信息里,除了所收到款项的金额,还包含了转账方的账户名称。 而那个账户名称,严正峰再熟悉不过,分明就是式唐科技的公司账户。 这也就意味着,江晴拥有的财务权限,大到了可以不经公司财务人员,而直接调用公司资金的程度。 严正峰既嫉妒,又狂喜。 嫉妒的是,以他的优秀与出众,曾先后两次担任式唐科技的ceo,可是不管是前任老板,还是现任老板,都没有给过他这么高的信任度,把公司资金交给他任意支配,而江晴却居然拥有这么高的权限,这实在不公平。 狂喜的是,江晴也许在管理公司上还算出色,但缺乏社会阅历和经验的弱点经过这次的事暴露无遗。如果能把这次的计划进行一个升级,他说不定能从江晴手里弄到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巨款。 要知道,式唐科技现在的资金可是达到24亿! 严正峰一想到这个数字,就感到一阵晕眩。 幸福的晕眩。 只要能把这24亿弄到手,他何必还要给徐晋海卖命? “你们三个听好,我们真正赚大钱的机会来了。”严正峰盯着墨镜男等三人,一字一句道:“跟这笔钱比起来,你们刚刚骗到手的那2000万,连屁都算不上。” 第152章 “警方”APP “警察同志,你们在哪里……” 地下车库里飘荡着江晴无力的呼唤,理所当然的是,她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难道是暗中监控的警察忙着抓捕那个墨镜男,所以暂时顾不上管自己这里? 江晴昨晚亲身经历过,那两名“警察”带着能嗅出毒品的“警犬”,而且还能用“警务通”调取街头监控的画面,所以直到这时,她也没对那两名“警察”的身份产生怀疑。 其实所谓的“警犬”,只不过是那伙骗子随便找来的狼狗。要让一只狗走在路上突然吠几声,至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实现,跟嗅到毒品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所谓用“警务通”调取街头监控画面,也不过是严正峰操控无人机,借着夜色掩护从高空拍到的视频而已。在后台经过简单处理后,跟街头监控拍到的角度一模一样,再发到假警察的手机上,就能伪装出调取街头监控的效果。 江晴看不穿这套把戏,自然无法识破那两名“警察”的真伪。 她在原地等了一会,见一直没有警察出现,想了想便回到车上,继续等待隐形耳机里发来下一步指示。 刚才她转出去的那2000万是公司的钱,她总不能不管不问就这样走了。她相信,等“警察”抓完坏人,一定会把那些钱还给她的。 而她的这些反应,被躲在暗处的严正峰等人通过望远镜全都看在眼里。 墨镜男嘿嘿笑道:“这个女人,好像挺特么单纯的,直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被骗了。” 在墨镜男身边,之前扮假警察的那两人——凶相男和牵狗男也都奸笑不已,似乎看到了一袋袋的钞票正向自己飞来。 严正峰拿出手机,翻出一个自己编写的病毒程序发到墨镜男手机上:“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只要能让那个女人接收这个小程序并授权安装,很快她公司账上的所有资金就会转到你们的账户上。事成之后,我们五五分账。” “你再说一遍,那女人公司账上有多少钱来着?” “5亿。” 说完,严正峰转身就走。 他才没那么傻,跟这些职业骗子平分那24亿。他不但没把式唐科技真正的资金数额说出来,而且他的病毒程序里,指向的是自己的账户。也就是说,江晴安装病毒程序后,所有的钱会转到他的账户而不是墨镜男的账户上。 墨镜男道:“你去哪。” “我到车上等你。”严正峰快步离开了车库。 严正峰打算实力坑“队友”,不过他的“队友”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牵狗男看着严正峰离开的方向,悄悄对墨镜男道:“老大,咱们凭自己本事骗来的钱,真要和这家伙平分?” 墨镜男哼一声道:“当然没这么好的事。六子,你跟着这小子,如果钱顺利进账,咱们就拿钱走人,如果这小子在背后搞小动作,那就别怪咱们兄弟对他不客气。” 凶相男应一声,朝着严正峰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妈的,5个亿啊,真刺激。”墨镜男拍拍牵狗男的肩膀:“以后是龙是虫,就看这一票了。” 牵狗男点点头,拿出无线对讲机,扮演警察再次与江晴进行联络:“喂,能听到吗,能听到吗,喂?” 墨镜男举着望远镜,看到江晴在车里开始左右张望,显然是听到了牵狗男的联络。 像他们这种职业骗子团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而且每一次行骗都会有好几套对应的剧本,根据不同情况,会选用不同的剧本进行应对。 看到江晴有了反应,墨镜男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1”的手势,意思是让牵狗男按第一剧本往下走。 牵狗男马上会意,用无线对讲机继续道:“江女士,很抱歉,刚才我们在追踪犯罪分子时信号受到干扰,没能及时和你联系。这名犯罪分子正在返回他的老巢,我们打算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喂,喂,真见鬼,队长,信号又出问题了……” 牵狗男这是给自己的剧本进行“润色”,同时让墨镜男能进一步观察江晴的反应。 墨镜男用望远镜看到,江晴不停地用指头敲打隐形耳机,显然相信了“信号不好”的事实。于是他伸手比划了一个“1”的手势,然后又比划了一个“5”的手势,意思是可以跳到第一剧本的第五步了。 牵狗男会意,继续用对讲机道:“……好了好了,又有信号了。江女士,你还在听吧。信号时断时续,我尽量长话短说。你刚才是不是自己垫付了毒品交易的资金?你放心,我们警方一定会把这笔钱还给你。不过因为钱已经进了犯罪分子的账户,到时候需要走一个流程才能把钱转出来。为了减少对你的影响,我现在发一个内部app给你,你安装后按照提示填写资料就行……喂,喂,见鬼的信号……喂,算了,我不多说了,现在就把app发给你。” 说完,牵狗男关掉对讲机,而墨镜男马上将严正峰给的那个病毒程序发给了江晴。 对于他们来说,该演的戏已经全部演到位,现在到了最关键的一步——等待江晴安装那个病毒程序。 墨镜男紧紧捏着望远镜,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远处坐在保时捷里的江晴。 在他的注视下,江晴拿出手机,显然正在查看手机上刚刚收到的“警方app”,并伸手对着手机屏幕点了下去。 成了! 墨镜男心中一阵狂喜,5个亿,马上就能到手了! 可是他手机上,却迟迟没收到转账成功的信息。 难道是金额太大,所以花的时间比较久? 墨镜男耐心地等了一会,可转账成功的信息就是不出现。 就墨镜男心里开始变得焦躁不安时,他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号码,是凶相男打来的。 接通电话后,手机里传出凶相男狐疑的声音:“大哥,王老板没有回车上,反而进了附近一家公司,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妈个巴子,这小子肯定在耍滑头。”墨镜男恶狠狠道:“盯紧他,找机会把他带到车上去,敢反抗的话就给他见点红,别弄死就行,那5个亿肯定被他弄去了。” 第153章 送你一个字 严正峰进的公司,正是式唐科技。 他已经收到了病毒程序自动发回来的信息,代表他亲自编写的病毒程序已经在江晴手机上顺利运行。即使江晴接下来什么都不做,病毒程序也会自动截取江晴手机上的所有资料,再利用江晴的权限将式唐科技账上的资金全部转到他的账户上。 虽然他暂时还没收到银行转账的信息,但是他想,可能是因为24亿的金额太大,转账需要花一点时间吧。 不管怎么说,他马上就将成为手握24亿资金的男人。 他已经在网上订了最近一班飞往国外的机票,接下来会带着这笔钱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能找到他的地方过神仙般的日子。 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去见一次屈仲北,好好欣赏一下屈仲北失去一切的样子。 走进式唐科技的大门后,严正峰收起口罩,摘掉墨镜,又把鸭舌帽取下,然后很仔细地理了理头发。 形象完美,气质完美,一切都很完美。 在等电梯时,他看着玻璃墙面上的倒影,对自己现在的状态特别满意。 一路上,式唐科技的员工看到他,都在背后悄悄议论,不知道这个两次当上公司ceo、两次被屈仲北赶走的家伙为什么又出现在公司。 严正峰心里冷笑着。 一群可怜虫,完全不知道这家公司已经只剩一具空壳。 他很享受所有人都注视着他的那种感觉,哪怕不是那么友好。在曾经下属们的注视下,他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因为江晴约了中午一起吃饭,屈仲北一直待在总经理办公室里,一边在电脑上玩扫雷一边等她。听见有人进来,屈仲北抬头一看,没想到居然会是严正峰。 “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人反倒来了。”屈仲北自言自语道,扭过头继续扫雷:“门在那边,自己出去。” 严正峰冷笑一声,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我敢保证,你如果真赶我走,你会后悔的。” 屈仲北置若罔闻,玩着扫雷连眼都没抬一下。 严正峰最恨的就是屈仲北这种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的态度,心里不知不觉便窜起一股怒气。 “你大概不知道,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样的消息。”严正峰不断提醒自己,现在自己完全掌握着主动权,应该沉住气。 屈仲北仍然像没听到一般,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扫雷游戏。 严正峰见屈仲北无动于衷,索性改用挑衅的语气道:“你那辆奥迪派克峰挺不错,不过很快它就会不属于你了,想知道为什么吗?” 屈仲北没有任何反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很想听我继续说下去。可是我偏不说,呵呵,等一会自然有你求我说的时候。”严正峰的话音刚落,文雨芝便急匆匆走进办公室。 “屈大哥,不好了,财务室刚才……”文雨芝一脸焦急,进门后发现严正峰也在,不由一愣,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屈仲北松开鼠标:“怎么回事,说吧。你当某些人不存在就好。” 严正峰当然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被称为“不存在”的人,不过他见文雨芝一脸急色,知道式唐科技的财务人员肯定已经发现了公司资金全部流失的情况,所以这次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变得十分得意,就等着欣赏屈仲北惊慌失措的表情。 文雨芝犹豫一下,最终绕过办公桌,凑到屈仲北耳边:“财务室跟我说,公司账上的钱刚才全部被转了出去,让我问问你知不知道这事。” 屈仲北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严正峰,问文雨芝:“全部的钱?” “全部。”文雨芝吞吞吐吐道:“财务室查了一下,这笔钱……是晴晴转出去的。现在有好几笔应付款需要拨付,可是公司账上一分钱都没有了。” “知道了,你去告诉财务室,钱很快就会有的。”屈仲北等文雨芝离开后,平静地看着严正峰:“你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 严正峰得意地大笑道:“我早说了,你如果赶我走,一定会后悔。想知道怎么回事吗,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你真是一如既往地蠢。”屈仲北平静道:“我跟蠢人没什么话可说,你是自己滚出去,还是等我把你扔出去。” “你,你……”严正峰没想到屈仲北在遭受24亿的损失下,居然还是一点不把他放在眼里:“你要搞清楚,你刚刚失去了24亿,其中20亿是你公司股东的钱!你不想搞清楚怎么回事,却要赶我走?” “多谢提醒,原来我失去了24亿。”屈仲北对严正峰招招手:“你来,我有话对你说。” 严正峰以为屈仲北要服软,顿时摆起架子:“呵呵,你这可不像求人的态度。如果你恭恭敬敬给我倒杯茶,再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也许我会大发慈悲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屈仲北摇摇头:“你好像搞错了,我不是要问你什么,而是真的有话对你说。你如果不想听,那就算了。” “你以为我会稀罕吗?”严正峰装作不屑的样子,可内心实在很好奇这种情况下屈仲北要对他说什么。最终好奇心占据了上风,他不可一世地昂着头,走到办公桌前:“看在你现在很可怜的份上,有屁快放。” 屈仲北再次招招手:“你靠近一点,这些话,你不会想让其他人听到的。” “你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有心思玩这种花样。”严正峰不屑地看着屈仲北,不过最终还是俯下身子:“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到底要说什么。” 屈仲北平静地看着严正峰,缓缓道:“我想说的是,你这种蠢材,最蠢的地方就是明明是只井底之蛙,偏偏没有自知之明。另外再送你一个字,滚。” 说完,屈仲北一耳光扇在严正峰脸上。因为严正峰俯着身子把脸凑得这么近,他连站起身的力气都省了。 “啪”。 严正峰被扇得两眼直冒金星,一屁股跌坐在地。 第154章 再送你一个字 “你,你敢打我?”严正峰气得快疯掉。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屈仲北居然还敢得罪他。 可是话刚说出口,他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因为关于“敢不敢打”的问题,屈仲北早就证明过,而且这一次还是他自己犯蠢,自己把脸送上去给屈仲北打的。 于是严正峰改口叫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钱是怎么消失的?” 可他马上又意识到,这同样是句废话。因为屈仲北既然给了他一耳光,就代表屈仲北压根不屑于向他打听什么。 于是严正峰再次改口,恶狠狠道:“姓屈的,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多久!现在你已经一无所有,没了那24亿,你现在连狗都不如,很快就没有人会听你的,也没有人会拿正眼瞧你这个穷光蛋一眼。” 这番话说完,严正峰感到十分痛快,爬起来得意洋洋地看着屈仲北,就好像刚刚被打了耳光的人不是他,而是屈仲北一般。 屈仲北没有理会严正峰,当场给章大钊打了个电话:“式唐科技这边的财务出了点状况,你找人查一查怎么回事。还有,暂时先打5个亿到式唐科技账上,要是不够的话随时再追加。” 挂掉电话后,屈仲北若无其事地继续玩扫雷,从始至终连看都没看严正峰一眼。 之前他曾交给章大钊10个亿创办了一个投资基金,收购式唐科技后,从那笔钱里拿了将近3个亿投到式唐科技里。也就是说,章大钊管理的投资基金里还有7个亿随时能动用。 有这7个亿打底,就算经江晴手划出去的那24亿全都损失掉,式唐科技也有充足的资金能保证正常运转。加上智慧城市项目的工程款会分期到账,式唐科技只会越活越好,不会因为这次的事件受到半点影响。 再退一步说,章大钊手里管着的7个亿,也远非屈仲北最后的底牌。他手里真正掌握的财富,绝对不是严正峰这种层次的小角色所能想象的。 “5……5个亿?”严正峰愣了,迟迟说不出话来。 他满以为,屈仲北知道没了24亿后,会震惊、沮丧、绝望,没想到屈仲北却连半点波澜都没有,随便一个电话,就能又调来5个亿。 “不可能的。”严正峰回过神后,大声叫道:“你少在我面前装逼,你不可能有那么钱!” 话音刚落,文雨芝兴奋地跑了进来:“屈大哥,章经理那边刚刚打过来5亿,财务室说公司业务又能正常开展了。哦,还有就是,晴晴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我就自作主张,让财务室先冻结了晴晴的所有权限,现在公司账户上的钱不会再被随便转出去了。” 报告完好消息,文雨芝便出去了。 严正峰如遭雷击,没想到屈仲北就是有这么多钱。 他实在不甘心,原以为这次一定能搞垮屈仲北,临走前能好好欣赏屈仲北失魂落魄的模样,可是……不,不对,不管一个人多么有钱,失去24亿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就算看不到屈仲北绝望的模样,也一定要在他伤口上撒盐。 严正峰想到这里,重新得意起来。他冷笑道:“姓屈的,就算你手里还有资金,能让式唐科技苟延残喘,可是那又怎么样,你失去的24亿永远都找不回来了。24亿啊,啧啧,你累死累活得接多少个智慧城市这样的项目,才能赚得回来?” 屈仲北专心玩着扫雷,根本懒得多看严正峰一眼。 “姓屈的,你表面上装作不在乎,可是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滴血。”严正峰见屈仲北不理自己,加倍挑衅道:“24亿啊24亿,哪怕一张张往水里丢,也要丢几天才丢得完吧。可是你呢,连声响都没有,一下子,就全没了,哈哈哈。” 屈仲北抬起眼,像看一条狗一样看了看严正峰:“我没了多少钱,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婆婆妈妈说这么多?” 严正峰以为自己终于戳痛屈仲北,一下子更加得意:“跟我是没关系,可是看到你亏钱,我很爽啊!你亏得越多,我越爽。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屈仲北松开鼠标,招招手:“你过来,我有件事告诉你。” 严正峰得意地大笑道:“哈哈,拿我没辙吧,黔驴技穷了吧?又想骗我过去打我,我还会上当才怪。” 屈仲北摇摇头:“这件事是关于……算了,你不想知道是你的事。”说完继续玩起扫雷。 严正峰继续得意地大笑着,可是笑了半天,屈仲北一直把他晾在一边,让他渐渐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而且回想一下,屈仲北和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从第一次与屈仲北见面以来,他就完全看不透屈仲北。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屈仲北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管面对任何问题都能轻描淡写地摆平,不管是财力还是智慧都深不可测。 万一,屈仲北是真的有什么事要说,而且和自己有密切关系呢? 严正峰渐渐笑不出来了。他犹疑不定地观察着屈仲北,可像以前一样,仍然看不穿屈仲北在想什么。 “你真有事要告诉我?”严正峰忍不住问。 屈仲北看也不看他,继续玩着扫雷。 可越是这样,严正峰越想问个清楚。因为以屈仲北的深不可测,真有事说的话,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你到说不说。”严正峰走到办公桌前,用力敲了敲桌面:“如果你说的事情真有价值,我可以考虑把你公司那24亿的事告诉你。” 他打定主意,不管屈仲北要说的是什么,他都会说没有价值,气也要气死屈仲北。 屈仲北抬眼看了看严正峰:“你靠近点,我不想让别人听到。” 严正峰狐疑道:“你不会再打人吧。” 屈仲北平静道:“你可以不听。” 严正峰犹豫了一下,最终俯下身子。 屈仲北笑了笑:“我要告诉你的事就是,我把你叫过来,是因为我懒得站起身去打你。而你自己再一次证明了,你实在很蠢。现在我再送你一个字,滚蛋。” “啪”。 屈仲北干脆利落地一耳光扇在严正峰脸上。 第155章 福将张彪 严正峰被这一耳光扇在脸上,只觉眼前一黑,再回过神来时,已经躺在地上。 “你,你他妈的无耻、卑鄙、下流……”严正峰简直要气疯,而且无比委屈:“你他妈说好了不打人的!” 屈仲北像看一条狗一样看着严正峰:“我说过吗?” “你……你给我少得意!”严正峰咬牙切齿地爬起来,狠狠盯着屈仲北:“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辈子得罪我是你最大的错误。” 屈仲北自言自语道:“看来某些人挨的打还不够。”说着作势要从办公桌后站起身。 严正峰只当屈仲北还要打自己,像受惊的丧家之犬般扭头就跑:“姓屈的,你给我等着。”结果因为慌不择路,一头撞在门框上,然后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办公室。 屈仲北看着严正峰的背影,默默在心里计算着时间。过了30秒钟后他出了办公室,来到电梯口。 他的时间算得很准,严正峰刚进电梯。 他一刻不停,闪身进了旁边的消防通道,在楼梯扶手上一撑,直接纵身跃向下一层,如此重复几次,他甚至比电梯更快到达一楼。 他这么做,是要跟在严正峰后面,看看这个蠢货接下来要去哪里。 江晴将公司账上的24亿转了出去,而且手机一直打不通——这两个情况,无论哪一个都不寻常。 严正峰蠢就蠢在上门耀武扬威这一点上,这说明不管他扮演着怎样的角色,都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屈仲北故意一再扇他耳光,就是要把这个蠢货赶走,然后暗中跟梢查清发生了什么。 他在消防通道里等了几秒后,严正峰出了电梯,离开式唐科技后来到公司旁边一个停车场。 就在屈仲北准备跟进去的时候,路边传来张彪的声音。 “屈爷?屈爷,真的是你啊……”张彪开着送快递的电动三轮车,停在路边高兴地招手:“我这两天正想着给你送喜柬呢,没想到就在这碰到你,真是太巧了。” 张彪说着跳下车跑过来,从怀里摸出一张红通通的喜柬。 屈仲北想起来,张彪之前提过结婚的事,看来终于是筹备完毕把日子定下来了。 “恭喜你和小欣百年好合,我到时候一定去喝喜酒。”屈仲北接过喜柬,眼睛一直盯着停车场的方向。 张彪看出屈仲北有事:“屈爷,要不你先忙,回头我再跟你联系。”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严正峰已经开着车从停车场驶出。虽然他重新戴上了舌鸭帽、墨镜和口罩,但屈仲北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而且屈仲北还看到,车上副驾驶位上还坐着一个一脸凶相的男人。 这时屈仲北回公司取车已来不及,路上又没看到有空着的出租车,干脆往张彪往电动三轮上一跳:“跟上前面那辆夏朗。” “好嘞。”张彪快递也不送了,一想到能为屈仲北效力便浑身是劲,二话不说加足马力追向严正峰的车子。 可是三个轮子毕竟跑不过四个轮子,即使张彪把电动三轮车的速度提到了最快,仍然把严正峰给跟丢了。 屈仲北琢磨着,要不要给潘唯打个电话,调用交警的力量帮自己查一下严正峰那辆车的去向。他相信潘唯肯定会帮忙,不过现在他没有证据表明严正峰干了违法的勾法,这样做的话等于是搞特权,有违他的原则,所以一时间有些踌躇。 没想到,张彪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屈爷,你是要查那辆车去哪吗?”张彪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辆车是你车行里的车子,你应该可以通过车行的后台系统对车子进行定位吧。” “哦?”屈仲北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严正峰那辆车居然是从他名下车行里租的:“你确定?” “你之前不是说,车行的车子随我挑,帮我搞个气派的婚车队嘛。我去挑了好几次,对车行里的每一辆车都很熟悉了,刚才那辆夏朗的尾号是709……”张彪越想越肯定:“……对,没错,绝对是你车行里的车子。” 屈仲北拍拍张彪:“你可真是我的福将。”说完,马上给车行打了电话。 车行经理一听是大老板亲自打来的电话,态度毕恭毕敬自不必说,效率更是拉满,只用一分多钟便把那辆夏朗的实时运行轨迹发到了屈仲北这里。 …… 夏朗轿车里,严正峰遮在口罩后的脸色正阵阵发白。 因为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正紧紧抵在他腰上。 “小子,我警告你别再耍花样。”凶相男坐在副驾驶位上,拿出手机拨通老大的号码:“大哥,王老板已经被我抓到了……老地方会合是吧,知道了,我们大概二十分钟后能到。” 严正峰是在取车时,被凶相男突然从后面拿刀子控制住的,像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搞技术出身的人,根本不是这种捞偏门的对手。 “兄,兄弟,你把刀子挪开一点,别一不小心……” “给老子闭嘴,专心开车。” 严正峰还没有傻到家,他也知道,这要是落到墨镜男手里,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脑中飞快运转,很快想到一个办法:“兄弟,你不是求财吗,我把钱都给你。不瞒你说,那个女人公司账上的2……不是,那5个亿其实都在我的账上,我全给你,你放我走行吗?” “都在你的账上?怎么回事。” “这个……我是搞技术的,做点手脚对我来说不是难事。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可以把这笔钱全给你,只要你肯放我走。” “5个亿全给我?”凶相男眼睛一亮,随即恶狠狠道:“你让老子背叛兄弟,肯定是不安好心。” “怎么会呢,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严正峰见凶相男有些心动,赶紧趁热打铁:“兄弟,这笔账你应该算得过来的。你们三兄弟分这5个亿的话,每个人也就能拿1亿多,但是你一个人拿这5个亿的话,到太平洋上找个小国家躲起来,想过皇帝般的生活都没问题。” “踏马的,说得比唱戏还好听,老子才不信你说的话。你别想跟老子耍滑头。” “兄弟,你的刀子还顶着我呢,我怎么敢耍滑头。这样好不好,我把车停下当面把钱转给你,这你总该相信了吧。” 凶相男的眼珠乱转,最终贪念战胜义气:“老子先警告你,敢玩花样的话,老子手里刀子可不客气。” 严正峰马上把车靠边停下,拿出手机给凶相男转账。 对他来说,反正他手里有24亿,花5个亿买个平安脱身还是值得的。虽然会很肉痛,但总比落到墨镜男手里强。 可在手机上登陆自己的银行账户后,严正峰看到账户余额顿时大惊。 第156章 内讧 在设下圈套陷害江晴之前,严正峰账上有700多万,除了从徐晋海给的“活动经费”里昧下的700万,剩下还有几十万是他以前的积蓄。 按他的预想,他亲自编写的病毒程序在江晴的手机上运行后,会将式唐科技账上的24亿转到他的账上,这样一来,他账上的数字应该是24亿零700多万。 可是此时他登陆账号,看到的数字是0。 0的意思,是不但没有他想象中的24亿,就连他之前的700多万都没了。 “这,这……”严正峰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 可是再怎么看,账户余额上的那个0仍然没有改变。 他又退出账号,重新登陆了一次账号。 0还是0。 他不信邪,重启手机手再次登陆账号。 0始终是0。 他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浑身发冷,只觉得天和地都在旋转。 “草你妈,你小子不转账发什么呆!”凶相男看不见严正峰墨镜和口罩后的表情,见严正峰搞了半天都没把钱转过来,一拳打在他脸上。 “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严正峰恍若未觉,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靠背上。 凶相男看出情况不对,一把夺过严正峰的手机,看一眼后勃然大怒:“草你妈,你账上根本就没钱,居然敢骗老子?” 一想到到手的5个亿化为泡影,凶相男气不打一处来,举起匕首就往严正峰身上扎。 严正峰急忙大叫:“你别激动,我不是故意骗你……那个女人,一定是那个女人那里出了问题,所以钱没转到我账上。” 凶相男看严正峰不像作假,想了想给老大打了电话:“大哥,出了点状况……” 随即凶相男把严正峰这边没收到转账的事情告诉了墨镜男,当然,他可不会说自己本想独吞这笔钱的事。 墨镜男在电话里得知这一情况,十分意外:“什么,那小子也没收到这笔转账?我这里也没收到,这是怎么回事。” 凶相男将严正峰的猜测说了出来:“大哥,依你看,会不会是那个女人在搞鬼?” 墨镜男恶狠狠道:“妈的,这可是5个亿……管他是谁在搞鬼,都别想跑得掉。老子现在就把那女人给绑了,到时候三方对质,必须把这事给整清楚。” “好,我这就带王老板去老地方,大哥你把那女人也抓来,咱们来个三方对质。”凶相男说完挂掉电话。 半个小时后,南湘城郊一座远离主干道的废旧平房里。 墨镜男、凶相男、牵狗男三兄弟,以及化名“王老板”的严正峰、被绑架的江晴,三方终于会面。 凶相男用刀架着严正峰赶到的时候,墨镜男和牵狗男已经先到一步,江晴则被绑了手脚丢在屋角,嘴巴上还被贴了胶带。 “大哥,我把人带来了。”凶相男推搡着严正峰走进房门已残破不堪的平房,因为心虚,故意将严正峰一把推到地上,以显示自己和这家伙绝对没有勾结:“这小子一路上说了一大堆废话,真是和他多待一分钟都受不了。” “辛苦你了,六子。”墨镜男朝牵狗男使个眼色:“先帮这小子长长记性。” 牵狗男阴笑一声,蹲到严正峰身前,一掌打掉他的帽子和墨镜,又扯掉他的口罩,捏住他的腮帮:“小子,你敢耍我们哥仨,胆挺肥哈。”说着一只手将严正峰的脸摁在地上,另一只手掏出一把匕首,照着他肩窝就是一刀。 严正峰惨叫一声,下意识想去抢刀子,手掌却被凶相男一脚踩住。 “大哥,反正钱在那个女人手上,留着这小子也没用,要不咱们直接做了他。”凶相男害怕严正峰将他之前想独吞5个亿的事情说出来,一边说一边握紧了手中的刀子。 凶相男说话时,目露凶光盯着严正峰的表情。只要严正峰稍稍流露出这种意思,他随时准备下狠手,让严正峰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是他的话刚说完,突然感觉腹部一凉,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凶相男低头一看,只见一把匕首插在自己腹部要害,直没入柄。 握着这把匕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墨镜男。 “大,大哥,你……”凶相男怔怔地看着墨镜男,没想到墨镜男竟然毫无征兆地对自己下手。 墨镜男面无表情握着匕首:“六子,别以为我猜不到,你小子肯定动了贪念。你要是没有打算独吞这笔钱的话,怎么会知道王老板没收到钱?”说完抽出匕首,又朝凶相男腹部猛扎几刀。 “我,我……”凶相男一口气提不上来,两眼一翻倒在地上,转眼没了呼吸。 眼见一个大活人死在面前,不仅是严正峰吓傻了,就连牵狗男也对墨镜男的心狠手辣感到震惊。 “大哥,你就算怀疑老三,按规矩也应该先问清楚。这可是咱们兄弟啊,你二话不说就把他给做了,不怕杀错人?”牵狗男又惊又怒,显然凶相男生前和他交情不错。 墨镜男满不在乎甩甩匕首上的血,用居高临下的语气道:“我的傻二弟,杀错了又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两个人分5个亿,拿到手的钱可比三个人分要多得多。” 说着他不动声色靠向牵狗男。 “你干脆把我也杀了,你拿得更多。”牵狗男刚说完,突然意识到这绝对是有可能的事,再抬眼一看,墨镜男正不怀好意地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二,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以为我会对你下手?”墨镜男脸上带着不阴不阳的笑容,继续向牵狗男逼近。 牵狗男怪叫一声,连滚带爬扭头就跑。 如果牵狗男豁出命去,和墨镜男拼死一搏的话,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可他心胆俱裂一心逃跑,把后背留给墨镜男,便只剩死路一条。 墨镜男一个箭步赶上去,手起刀落刺进牵狗男的后背心。 牵狗男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扭过头不甘地瞪着墨镜男:“为,为什么……”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墨镜男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而且你不是也说了,把你也杀了,我拿得更多。” 牵狗男死的时候,连眼睛都没闭上,真正是死不瞑目。 “5个亿,5个亿全是我的,哈哈哈……”墨镜男看也不看地上两个同伙的尸体,越说越得意,最后仰天长笑。 可是他忘了,这世界上有一个词叫乐极生悲。 他实在太过得意忘形,以致于听到身后有动静时,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严正峰存在。 可是已经晚了。 还不等他回头,他便感觉到胸口一凉,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满脸惊惶万分、但手上握着匕首的严正峰。 第157章 钱去哪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正常情况下,严正峰借个胆也不敢拿刀对着人,更别说杀人。 可是墨镜男穷凶极恶手刃两名同伴,深深刺激了严正峰的神经。他脑子里唯一想到的念头,就是墨镜男下一个要杀的人,无疑就是他。 在极度的恐惧与求生欲下,他拨下牵狗男扎在他肩窝的匕首,不管不顾扑向毫无防备的墨镜男。 结果就是墨镜男阴沟里翻了船,死在他觉得最没威胁的严正峰手上。 大概是因为死得太窝囊,墨镜男倒地身亡时,从墨镜后露出的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同样死不瞑目。 “我杀人了,我……我杀人了……”严正峰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被自己满手的鲜血吓呆了。 更让他觉得恐怖的是,他总觉得地上的三个死人,一直在盯着他看。 “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严正峰触电般丢掉手里的匕首,像疯了一般冲出破屋。 破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一地死尸,以及吓得快要晕过去的江晴。 江晴绝望地闭着眼睛。她不敢去看地上的尸体,甚至不敢真的晕过去,因为她怕晕过去后,会和这些尸体一起在这破屋里过夜。 她恨自己的愚蠢,竟然会被这伙骗子耍得团团转,甚至对方在无线耳机里让她一个人上路边一辆来路不明的面包车时,她都没有怀疑过。 可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她咬着牙,靠着布满霉斑的墙面一点点站起来,然后忍着极度的恶心感,在躺着三具尸体、溅满血迹的环境中往屋外跳。 结果一不小心,她被凶相男的尸体绊到。 扑通。 她摔倒在地,墨镜男的死人脸离她的脸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像死鱼一样翻着的眼睛几乎让她当场吐出来。 “哇”地一声,江晴哭了出来。 可是如果她就这么哭下去,她知道自己就完了。 于是她一边哭,一边重新站起身,继续往破屋外面跳。 对于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江晴来说,这无疑是精神和体力上的双重考验。在跌跌撞撞、筋疲力尽跳出破屋的那一刻,她贪婪地呼吸着外面不带血腥味的新鲜空气,只觉得自己仿佛重获了新生。 然后,她看到一辆熟悉的奥迪远远开来,然后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她做梦也想见到、却做梦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的男人。 是屈仲北。 江晴紧绷的神经一下松驰下来,身子一歪,这次真的晕了过去。 一阵劲风刮过,屈仲北如豹子般掠过两人间的距离,在江晴摔在地面前,稳稳地将她接住。 “你受苦了。”屈仲北怜惜地看着昏迷中的江晴,将她抱到车里放好。 他本来只是想追踪严正峰,看看严正峰在背后捣什么鬼,没想到意外地找到了一直联系不上的江晴。 他随后检查了一番周围环境,看到破屋里的尸体后微微皱了皱眉。 看来事情比他所预想的,还要复杂一点。 从几具尸体的位置与伤口来看,他推断这几人应该是团伙内讧,最后被严正峰给捡了漏。 严正峰租来的夏朗就停在破屋外,地上还有一辆面包车的轮胎印,显然严正峰杀人后换了车子逃走了。 至于具体的细节,只要等江晴醒过来,一问便知。 “恭队,西郊外发生了一起命案,死三逃一……你派人来处理吧,我就不露面了。”出于隐藏身份的需要,屈仲北不想牵扯到命案里,所以给恭无凡打了电话后便开车走了,后面的事自然有恭无凡收尾。 屈仲北随后将江晴送到医院,让医生为她做了检查,然后守在病房里,一直陪到她醒过来。 江晴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公司的资金是否安全,并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屈仲北听完,心中不由升起一个疑团。 式唐科技账上的24亿资金被转了出去,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可是从江晴的叙述来看,严正峰并没拿到这笔钱,墨镜男一伙也没见着这笔钱。为了这笔钱,墨镜男一伙甚至发生内讧,闹出三条人命。 那么问题来了,这24亿巨款上哪去了? …… 夜幕降临,南湘城郊一处豪华别墅小区。 一辆劳斯来斯慧影缓缓驰入小区大门,沿着桃红李白的景观道路驶进一幢独门独院的别墅车库。 车门打开,驾驶位上罕见地坐着徐晋海本人,而不是他的司机。 “可以出来了,在这里没人能找到你。”徐晋海说完率先下了车。 后排座位上,一个伏低身子的男人疑惧地抬头看了一番车外的情况,这才忐忑不安地跟着下了车——正是杀了墨镜男后逃离现场的严正峰。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别墅,徐晋海将严正峰带到装潢豪华的起居室,从法式吧台里取出一瓶麦伦卡威士忌,倒上两杯后递给严正峰一杯:“压压惊。你放心,天大的事有我。” “徐总,我真是不知该怎么感激您……”严正峰双手捧着酒杯,哽咽道:“是我没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还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也没脸来找您。不过您放心,只要风头过去,我马上就走,绝对不连累您。” “我徐晋海是怕被连累的人吗?”徐晋海傲然道:“别说是杀了个坑蒙拐骗的江湖混混,就算你再多杀几个又怎么样,你这是为社会除害!等过几天查得没那么严了,我找人把你往国外一送,再拿点钱出来在国外开个产品研发中心,你在那里经理照当,继续发挥你的才华。” 严正峰一听,顿时大喜过望:“徐总,您对我简直是再生父母,这一辈子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徐晋海举起酒杯:“做牛做马就不必了。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就是你身上那股敢想敢干的冲劲,和我当年一模一样。我帮你,就像是在帮另一个自己。来,先预祝你在国外一切顺利重启征程。” 严正峰唯唯诺诺地和徐晋海碰了碰杯:“多谢徐总器重,去了国外后,我一定肝脑涂地,继续为晋海科技的发展贡献微薄之力。” 第158章 徐晋海的故事 几杯酒下肚,徐晋海开始露出醉态。而严正峰仍然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喝得很少,主要在溜须拍马迎合徐晋海。 “小严啊,我看你好像不习惯洋酒的味道。”徐晋海喷着酒气指指酒柜:“我那还有一瓶东北老山参配野生黑枸杞泡的药酒,那可是一般人喝不到的好东西,你去找一找。” 严正峰根本无心喝酒,但徐晋海既然一番好意,他也不好推却,便去酒柜里找到那瓶药酒,取过来给自己倒上一杯。 徐晋海看出严正峰心不在焉,笑呵呵道:“小严啊,按说你杀了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小事情,我却愿意帮你,知道为什么吗?” 一提到杀了人的事,严正峰惶恐不安道:“徐总,您……”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如果你觉得从中悟出了点什么,那你就像个男人一样,把那杯药酒一口干了。”徐晋海盯着严正峰:“怎么样?” 严正峰默然,现在他哪有听故事的心情。 徐晋海没管严正峰的反应,靠在沙发上盯着屋顶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自顾自道:“20年前,有这么一个年轻人,因为家里实在太穷,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读书上。高中三年,别的男同学悄悄给漂亮女生递纸条时,他在做题;别的男同学穿着名牌跑鞋在篮球场上吸引漂亮女生注意时,他穿着旧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回力鞋,在教室里做题;别的男同学从家里带来进口零食讨好漂亮女生时,他啃着干馒馒,躲在宿舍里做题……” 严正峰渐渐竖起耳朵,因为他在这个故事里听到了自己的过去。虽然并不完全吻合,但他当初的心境,和徐晋海故事里的年轻人是一模一样的。 徐晋海继续道:“那个年轻人很幸运,当时班上最漂亮的女生一直对他不错,高三那年看他用的钢笔老是漏水,还送了一支英雄牌钢笔给他。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那个年轻人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并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考一所好大学,让那些家里有钱有势的同学看看,他是最优秀的,并用这种优秀改变自己的命运。后来那个年轻人如愿以偿,以全地区第一的成绩考上了‘985’名校。可是上大学之后,他才发现,这不过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严正峰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因为他开始怀疑,徐晋海正在说他自己的故事。这也意味着,他的偶像徐晋海正在向他敞开心扉,这种机会可能这一辈子都只有这一次。 “你大概会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个年轻人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名校,会是悲剧的开始。呵呵,你自己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过来人,应该能明白那种体会——任何一个来自小地方的学生,在原先那个小地方被视为天之骄子,都会认为自己与众不同、特别优秀,可是真正考到大城市的学校里以后,就会发现自己屁都不是。在自己周围的每一个人,哪一个不是他妈的从小就特别优秀,哪一个不是他妈的一直认真努力,原本以为是天之骄子,到了这种环境里就会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他妈的一个路人。” 徐晋海一连说了三个“他妈的”,又狠狠灌下一大口威士忌。 “尤其是上了名校之后,那个年轻人发现,周围除了和自己一样努力和优秀的人,还有比自己更努力和更优秀的人,而且其中还有很多他以前最瞧不起、最讨厌的那种家里有钱有势的人。小严啊,我告诉你,最可恨的就是这种人,草他妈的,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缺了,偏偏还要那么努力,难道就不能考虑一下穷人家孩子的感受吗?当初送钢笔给那个年轻人的漂亮女生,就是在大学里被这种富家公子给追走了。你能体会,那个年轻人心里的绝望吗?” 严正峰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徐晋海自己的故事,因为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晋海眼角已依稀泛起泪光。 “后来,那个年轻人怎么样了?”严正峰忍不住问。 “呵呵,不是有句话,叫做如果你不能击败你的敌人,那么就加入他们吗。那个年轻人后来和追走心上人的富家公子成了最好的朋友,希望即使得不到,也能离心上人近一点。可是毕业后,那个年轻人却见证了富家公子搞大女友肚子后始乱终弃的丑态,更可笑的是,那个打了三次胎的贱女人,就算被无情地甩了,也不肯留在那个年轻人身边,因为她已经过惯了宝马香车的生活,受不了住在每个月600块钱的合租房里。” 徐晋海用咬牙切齿的语气说完这些话后,盯着严正峰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屈仲北了吧。那小子年纪轻轻却几乎拥有一切,肯定不是单凭他自己的努力得到的,完全就是我们这种人的天敌。你再想想,他是怎么对我们的。为了搞垮、搞臭他,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严正峰被徐晋海的话激起敌恺之心,举起酒杯:“徐总,这一杯,敬我们拥有共同的天敌。您放心,我哪怕到了国外,也一定会牢牢记住姓屈的对我们的种种羞辱。为了搞垮他,我同样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说着,严正峰将整杯药酒一饮而尽。 “好,这才是我欣赏的严正峰。”徐晋海同样举杯饮尽。 过了一会。 “奇怪,我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头晕……”严正峰露出迷糊之色,摇摇晃晃地揉了揉眼睛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栽倒在沙发上。 “小严,小严……”徐晋海摇了摇严正峰,确定他真的晕过去后,脸上的醉意一扫而空,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小严啊,你可别怪我,是你自己说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 说完,徐晋海从严正峰身上搜出他的手机,拿到车库里用工具砸开后,将手机里的存储芯片也一并捣烂。 然后徐晋海拍拍手,拨通了屈仲北的手机,用求助的语气道:“喂,屈先生吗,我被严正峰害惨了,请你无论如何要帮帮我……” 第159章 一盘大棋 徐晋海给屈仲北打完电话,端着酒杯小口小口地呷着威士忌,脑海中飞快地回想了一遍整件事,确定没有什么细节上的疏漏。 因为,他在下一盘大棋。 对所有细节进行了“复盘”之后,他拍拍严正峰的脸,将后者摇醒。 “唔,唔……”严正峰哼了几声后,慢慢醒了过来:“徐总,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才喝这么点酒就醉了。” “可能是你喝得太急了吧。”徐晋海岔开话题:“小严,有件事我得和你商量一下。关于之前拨给你当活动经费的1000万,本来我指望着你能用从姓屈的手里连本带利赚回来,可是现在……” 严正峰没有意识到自己之前喝的酒有问题,惭愧道:“是我没用。徐总,有什么是我可以弥补的吗?” 徐晋海道:“办法当然是有的。那笔钱毕竟是公司账上的公款,留下这么一个窟窿回头没法和股东们交待。你看,现在是这样,过些天我不是要送你去国外吗,反正你要走了,要不你就……” 其实说到这1000万,严正峰心里就想日个狗。 他从这笔钱里昧了700万,明明存到了自己的个人账户里,可是今天查那24亿的时候却发现,那24亿不但没进账,自己的积蓄连同这700万也不翼而飞。 当然,这事他可不敢说出来。 “徐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出于心虚,严正峰先把话给堵上:“不过那笔钱我全都用在买通那几个江湖混混上了,要我把钱还回来的话,我实在无能为力。” “我不是那个意思。”徐晋海挥挥手,把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次:“你看,你反正手上捏着一条人命,就要去国外避风头了,关于这笔钱的事,要不你就……” 严正峰明白过来:“徐总,你是让我把这1000万的账背到自己身上?” 所谓背到他身上,也就是事后告诉其他人,这笔公款是他严正峰给贪掉并卷款逃往国外了。这样徐晋海就能撇清自己的关系,对股东们也有个交待。 徐晋海拍拍严正峰的肩:“你要是觉得为难,那就当我没说过。” 俗话说债多了不愁,严正峰反正已经杀了人,即将去国外避祸,不在乎身后再多一条贪污公款的罪名:“没有的事,我一点都不觉得为难。徐总您回头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徐晋海高兴道:“小严果然深明大义,那我们就先录个音吧。” 严正峰一愣:“录音?” “是啊,录音。”徐晋海道:“我们演个戏,录一段我发现你挪用公款、而你保证会及时把钱还回来的对话。这样才能证明,那1000万的事我根本不知情,否则我空口无凭,股东们怎么会相信我呢。” 严正峰还要靠徐晋海帮他出国,就算不想答应也得答应:“那……好吧。” 于是徐晋海当场拟了一个“剧本”,在严正峰的配合下,录了一段坐实严正峰贪污公款的语音证据。 “好,很好,小严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徐晋海拿到这份证据,等于在他那盘大棋上又完成了很重要的一步,心情变得无比舒畅:“来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徐晋海亲手为严正峰倒上一杯药酒,自己则仍然倒的是威士忌。 能让徐晋海亲手倒酒,严正峰受宠若惊:“徐总,我怎么敢让您敬酒。这酒应该是我敬您才是。” “行了,谁敬谁都一样,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两人随即碰个杯,各自一饮而尽。 徐晋海看着严正峰将药酒喝掉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小严啊,我再和你说个故事吧,这次是关于曹操的故事。” 严正峰知道徐晋海一向自比曹操,马上迎合道:“曹操可一直是我最崇拜的大英雄,徐总您说。” 徐晋海问道:“小严你知道官渡之战吧?” 严正峰为了讨好徐晋海,曾研究过曹操和三国史,马上接道:“当然知道,这可是三国时期的三大战役之一,也是历史上的经典战投。这一战曹操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打败了一方霸主袁绍,从此取而代之奠定了自己的霸主地位。” 徐晋海道:“你看,以公司规模来说,现在式唐科技已经超过了晋海科技,所以现在我们和姓屈的,像不像当时的曹操和袁绍?” 严正峰一提到屈仲北就来气:“这都只是暂时的,以徐总的英明,迟早会像曹操收拾袁绍一样,把姓屈的踩在脚下。” 徐晋海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所以我们现在很需要一次官渡之战那样的胜利。我要说的故事,就和官渡之战有关。在这场战役的后期,曹操一度粮草不济、军心动摇,形势岌岌可危。有一日,曹操把管粮的军曹叫来,对他说了句,若要得胜需借汝头一用,然后杀了军曹,并通告三军,说军曹贪污军粮导致大家饿肚子,现在已将罪魁祸首名正典刑,让将士们勒紧裤腰带等待后方的粮食送到。用了这一计策后,曹操成功稳住军心,这才有了后来的大胜。” 严正峰并非蠢人,自然而然便联想到自己身上,惊疑不定道:“徐总,您说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徐晋海收起笑容,一字一句道:“意思就是,我也要借你人头一用。” 严正峰大惊,刚想站起身,身子却一晃栽在沙发上。他奋力挣扎着,死死盯着自己刚才喝过的药酒:“这酒,这酒……” 徐晋海不带半分感情地看着他:“小严,你要记住,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实现我们共同的目标,彻底搞垮姓屈的。” “为,为什么……”严正峰死死撑着,不让自己再次晕迷,可是眼皮却越来越沉。 在陷入晕迷前,他耳中听到徐晋海的最后一番话。 “因为我要让姓屈的知道,我跟这次的事没有任何关系,而你就是我交出来的投名状。你以为刚才那份录音是给公司股东们听的吗,不,我是给姓屈的听的。我撇清一切关系后,就能继续在暗中对付姓屈的。还有,你不要怪我,你以为杀了人是那么容易就能逃得掉的吗,既然逃不掉,你还不如发挥最大的作用,助我搞垮姓屈的……” 第160章 我跟你说话了吗 屈仲北接到徐晋海的电话时,正在听取章大钊对于那24亿去向的追查报告。 这其中涉及到跨行转账、多笔转账等很专业的一些内容,尽管章大钊努力想要说得简单易懂一点,但是仍然让屈仲北听得快要打瞌睡。 如果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其实就是两点。 首先是一个坏消息。根据银行后台交易记录显示,那笔钱里有10亿元,被拆分成数百个单子,打入了东南亚的数字货币交易平台,兑换成了一种类似于比特币的数字货币。也就是说,这部分钱既无法追回来,要想查清最终流入了谁的口袋,也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然后是一个好消息。那笔钱里还有14亿,因为东南亚那边数字货币交易平台的吞吐量有限,没能及时将这部分单子消化掉,所以在警方介入、银行积极配合的情况下,顺利地追了回来。 综合来说,式唐科技这次的损失比预计的要小得多,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查来查去,事情仍然回到了原点,那就是谁吃掉了属于式唐科技的那10个亿? “屈董,严正峰是徐晋海的人,虽然种种迹象表明,钱没有落到严正峰手里,但是凭我的直觉,这事跟徐晋海肯定脱不了干系。”章大钊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徐晋海。 屈仲北不置可否,问江晴:“你怎么看。” 江晴之前主要是受了惊吓,另外有一点脱水,在医院打了点滴后便回来了。不过受到这么大的刺激,而且公司的损失都是因她而起,回来后她变得不怎么爱说话。 “我被那伙人绑架期间,并没有听到他们提过徐晋海,也没见到有徐晋海那边有其他人参与。”江晴只陈述了事实,没有给出任何判断。 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到严正峰,从他身上查一查整件事是否有人指使或参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徐晋海的“求助”电话打到了屈仲北这里,而且他还告诉屈仲北,他已经抓到了罪魁祸首严正峰,想请屈仲北和他一起把严正峰送去法办。 “屈先生,严正峰这次干的事,我从头至尾没有参与过,我可以向天发誓。这家伙今天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杀了人,我才知道他干了些什么。”电话里,徐晋海是这样说的。 不管徐晋海说的话是真是假,他既然把严正峰当成自证清白的礼物送上门,屈仲北自然笑纳。 他马上动身,带着章大钊一起去了一趟徐晋海在郊外金屋藏娇的豪华别墅。 徐晋海将他们迎进屋时,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屈先生,严正峰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你说我怎么早就没看出来呢?你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个混蛋找来一帮江湖混混,设了一个套,打算制造江小姐和别人进行毒品交易的假象,拍下照片以此诬陷你和江小姐是毒品贩子。你是不知道,他为了干这事,还挪用我公司1000万的公款,我也是今天才查出来。” 屈仲北没接话,开门见山道:“人在哪。” “这边请,我用药酒把他给迷晕了。不瞒你说,那种酒是我带女人回来时……嘿嘿,你懂的。严正峰这小子一口气喝了一整杯,这会睡得跟死猪一样。”徐晋海放低姿态,用男人间的小秘密拉近和屈仲北的距离,并将屈仲北和章大钊带到起居室。 如他所说,严正峰正倒在沙发上鼾声大作。 “把他弄醒。”屈仲北没有急着报警,有些话他想当着徐晋海的面,向严正峰问问清楚。 章大钊走上前,随手拎起茶几上的一瓶酒,直接将酒全倒在了严正峰脸上。反正弄脏了沙发和地毯,也是徐晋海来收拾。 “唔……啊……”严正峰被当头浇醒,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看到屈仲北的瞬间脸色大变:“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他一把推开站得最近的章大钊,慌不择路地想要逃跑,可是一眼扫过去,唯一的出口被屈仲北挡着。他咬着牙抄起旁边桌上一支欧式金属烛台:“都给我让开,让开!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杀过人的,别把我给惹急了。” 屈仲北根本不把这种威胁放在眼里,走到一张干净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指指自己对面的一个空位:“坐下,我有话问你。” “坐你妈!”严正峰举起金属烛台挥向屈仲北:“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章大钊大急:“小心。” 屈仲北一动不动,直到沉甸甸的烛台带着呼呼风声砸到眼前,才抬起手一刁一带,不但夺下了严正峰手里的烛台,顺带将严正峰放倒在脚下。轻轻松松做完这些动作,他连头发都没乱过哪怕一丝。 章大钊这才想起,屈仲北可是有着一个人放倒整个南湘散打队的辉煌战绩,区区一个严正峰算得了什么。 徐晋海则浑身一震,没想到屈仲北竟然有这么了得的身手,随即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 严正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时已经躺在地上,浑身麻木动弹不得。 屈仲北没下重手,只不过在他膻中穴上轻轻戳了一指头,让他接下来个把小时丧失行动能力而已。 “既然让你坐你不肯,那就只好请你先躺着了。”屈仲北居高临下看着一脸惊惧的严正峰,平静道:“我问你,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徐晋海指使你干的?” 这种问题被当面问出来,顿时让徐晋海十分尴尬,这也让他明白,哪怕他把严正峰献了出来,屈仲北也没打算给他面子。 “屈先生,你这样太伤我的心……”徐晋海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屈仲北平静地打断徐晋海:“我跟你说话了吗?” 徐晋海被问得一愣,而且刚刚见识过屈仲北的身手后,他对于屈仲北一直以来总是波澜不惊的神情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那是强者打量无知挑衅者的神情,因为压根就没把弱小的对手放在眼里,所以不需要有任何波澜。 就好比一头狮子和一条土狗相遇,如果看不顺眼,弄死就行了,根本没必要哔哔。 徐晋海以前从来没感受过这么彻底的轻蔑,心中一股怒意油然而生。不过他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脸上笑容不变:“屈先生,你别这么认真嘛。” 第161章 莫教天下人负我 屈仲北丝毫没给徐晋海面子:“回答我的话。” 徐晋海尴尬道:“没……没有……你没有跟我说话。” 屈仲北平静道:“既然我没跟你说话,你为什么插嘴?” 徐晋海气得想要抓起桌上的酒杯,将整杯酒泼到屈仲北脸上,然后大声告诉他,这是老子的别墅,老子想说什么说什么,你他妈管不着。 可是他真要这么做的话,之前的谋划就全白废了。 在他谋划的那盘大棋里,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是表面上和屈仲北“化敌为友”,即使当不了“友”,至少也不能翻脸。 “是我错了。”徐晋海最终把这口气硬生生咽了下去。 屈仲北平静道:“从现在开始,我没跟你说话的时候,不希望再听到你说哪怕半个字。” 徐晋海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向来说一不二,这些年纵横商海,从来都是他用这种语气教训别人,被人以这种态度对待还是头一次。 “我……知道了。”徐晋海几乎快把牙咬碎,才把差点爆发的怒气忍下去。 屈仲北不再理会徐晋海,转头看着地上的严正峰:“需要我把问题重复一次吗?” 严正峰此时恨透了出卖他的徐晋海,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把徐晋海拉下水。 可是把徐晋海拉下水,能起到作用吗? 就算徐晋海的公司被屈仲北给斗垮了,徐晋海凭着这些年赚到的钱,也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而且冷静下来想一想,他杀了人,确实如徐晋海所说没那么容易逃得掉,所谓去国外避祸不过是自我安慰的幻想罢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徐晋海出卖他,只不过是把他的利用价值最大化。换了他是徐晋海,十有八九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当然,出卖就是出卖,他对徐晋海的恨一点都不会因此变少。 不过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他同样恨屈仲北。 既然两个都恨,那么不如…… “徐晋海这个混蛋将我出卖了,我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你问他和这事有没有关系是吧,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他在幕后指使的,我干的一切都和他有关。”严正峰说的都是真心话,但他相信,屈仲北一定不会相信。 他算定,他对徐晋海表现得越仇视,屈仲北越不会相信。 因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当一个人对另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人提出指控时,有谁会相信他说的会是真话呢? 严正峰反正难逃法网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徐晋海能够撇清关系,让徐晋海有机会能在暗中继续和屈仲北斗。 这两边斗得越狠,严正峰便会越高兴,最好是斗个两败俱伤,都他妈没有好日子过。 退一万步说,不管最后谁输了,至少都有一个会陪他一块遭殃。 所以严正峰选择了帮徐晋海撇清关系。 当他说这番话时,紧紧盯着屈仲北的反应,想看看他有没有上当。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屈仲北的表情从始至终没有半点波动,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徐总。”屈仲北很平静地转向徐晋海:“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徐晋海同样看不穿屈仲北的想法,避重就轻道:“屈先生,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会听不出严正峰这小子是故意诬陷我吧。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子最喜欢栽赃陷害别人,你肯定也是心里有数的。别忘了,之前他就找了个叫金金的女人,当众诬陷你性侵,这次又设下圈套,准备诬陷你是贩品毒子。” 屈仲北平静道:“你不用说这么多没用的,只需要明确告诉我,你跟这次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徐晋海毫不犹豫道:“没有。我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为了自证清白,他还拿出手机,将之前骗严正峰录的那段对话播放了一遍,以证实严正峰从他公司挪用公款雇用江湖骗子的事,他是毫不知情的。 屈仲北听完录音,站起身对章大钊道:“我们走。” 徐晋海十分意外:“屈先生,你就这么走了?严正峰这小子怎么处理。” 屈仲北头也不回:“报警这种事需要我教你吗。” 出了别墅后,章大钊忍不住问道:“屈董,你怎么不问一问严正峰那10个亿的事?” 屈仲北摇摇头:“我这趟是为了摸一摸徐晋海的底,案子上的事警方自然会追查的。” “哦?”章大钊问道:“屈董,你看出什么了?” 屈仲北沉吟道:“目前从表面上看,这次的事似乎是严正峰一个人干的,还瞒着徐晋海从公司挪用了1000万出来干这事。但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以徐晋海的精明和他在公司的绝对权威,严正峰应该很难在他眼皮子底下挪走那么一大笔钱。” 章大钊佩服道:“还是屈董看得透彻。这么说的话,徐晋海肯定有参与这次的事情了?” “现在还不好说。”屈仲北回头看了一眼别墅方向:“但是我有一种预感,严正峰很可能被人当成了棋子。至于徐晋海是不是这个棋手,还要掌握更多情报才能下结论。” 同一时刻,别墅内部。 随着屈仲北和章大钊的离开,起居室内只剩下徐晋海和严正峰两人大眼对小眼。 徐晋海当着严正峰的面打了报警电话,然后假惺惺道:“小严,你别怪我,谁让你杀了人呢?你知道的,我是正经办企业的人,当初拨钱给你当活动经费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你会搞出这么疯狂的事情来。当你打电话来,说你杀了人,让我帮你想办法的时候,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不能让公司牵连进来。你能理解我吧?” 严正峰冷笑一声:“姓徐的,你是不是还要说,‘宁教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 徐晋海道:“瞧你这话说的。不管怎么样,咱们也算共事一场。你要是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在能力范围之内尽量满足你。” 严正峰眯起眼:“你这是看出来,我刚才有意帮你开脱,所以想用钱堵我的嘴?也是,万一我哪天反悔,再和姓屈的说点什么,可就有你受的。” 徐晋海避重就轻道:“你是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最有利。200万,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怎么样?” 严正峰沉默片刻,咬着牙挤出两个字:“成交。” 第162章 还有两个字 严正峰归案后,因为证据充分、案情清晰,案件很快便移交检察院,由检察院提起公诉。最终严正峰被法院判定为激情杀人罪,也就是说是在自身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做出的杀人行为,判了他9年。 整个审判过程中,严正峰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没有再把任何人牵连进来。 至于式唐科技损失的那10个亿,究竟是落到谁的手中,严正峰提供不了任何线索,成了这个案子中的未解之谜。 消息传出后,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屈仲北把章大钊派到东南亚走了一趟,让他继续追查关于那笔钱的蛛丝马迹。 其中追查的重点,就是徐晋海在东南亚那边有没有隐藏的银行账户。 虽然从表面上看,没有证据表明徐晋海参与了这次的事情,但是用排除法分析的话,徐晋海具有最强的动机,也具有在暗中操纵的能力。 所以屈仲北表面上没表示过什么,心里却一直把徐晋海视为最大的嫌疑人。 这天晚上,屈仲北回到家时,心中陡然升起警兆——他每天出门时,留在门把上的记号被人动过。 有人擅自闯进去了! 从楼房外面看,整栋楼内部漆黑一片,很可能闯入者正躲在黑暗中,等待他的到来。 会是谁? 屈仲北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肩部,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推门走了进去。 一楼,一切正常。 二楼,没人。 三楼……屈仲北登上三楼时,心里冷笑一声。 闯入者太不专业了。 以屈仲北的听力,可以听到自己卧室方向,有一个时缓时急的呼吸声传来,这说明对方正处于较大的情绪起伏之中,连呼吸都控制不好。 他没有急着去处理这个点,而是若无其事到四、五楼晃了一圈,确定整栋楼内没有别的闯入者之后,才返回自己平时睡觉的三楼。 也许是个偷东西的小贼? 从呼吸上判断,如果是贼的话,应该是个入行不久、还没什么经验的菜鸟。如果是老手的话,就算发现房子主人回来,也不会往卧室躲,更不会紧张得连呼吸都走了样。 屈仲北觉得低调点处理可能会比较好,也有心放这个菜鸟小贼一马。于是他没有回卧室,而是直接先去浴室洗了个澡,还故意把动静弄得比较大,让对方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给对方趁机逃走的机会。 等他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卧室里传来的呼吸声不见了。 很好。 屈仲北很满意这种效果。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即使对方只是一个小贼。 当他推开卧室门时,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他的鼻子,而且是女人身上特有的那种香味。 难道刚才来的,居然还是一个女贼? 屈仲北正这么想着,一个听起来很闷、却很熟悉的声音从床的方向传来。 “不要开灯!” 吓! 这分明是江晴的声音。 屈仲北借着外面透进房间的灯光一看,只见自己床上的被子已被铺开,而且高高隆起,显然下面躲着一个人。 难怪洗完澡后,听不到呼吸声了,原来是闷到被子里了。 可问题是,江晴为什么突然来了,而且连灯都不开,搞得自己还以为屋里进了贼。 不过话说回来,江晴在他这住过一阵,是有他这里钥匙的。只不过她已经很久没没来过,以致于屈仲北都忘了这件事。 “咳,那个……”屈仲北退到门外:“你怎么来了,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你进来,门关上。” 屈仲北低头看看自己:“咳,这个……我去穿件衣服。” “进来。” 好吧。 屈仲北走进房间,关上门。 外面的灯光被阻断,卧室里变得漆黑一片。 “你过来。”被子显然被掀开了一点,江晴的声音不再闷闷的,在这漆黑得十分暧昧的环境中,听起来特别柔、特别软,充满撩人心弦的诱惑感。 屈仲北开始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你不会真像我想的那样吧。”屈仲北坐到床边,随着距离靠近,鼻子里闻到的女人身上那种特有的幽香变得更明显了。 “你想的是哪样?”江晴的声音变得很挑逗。以她平时冰山女神的模样,这种话由她嘴里说出来,让人觉得格外刺激。 “哈哈……”屈仲北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装出很淡定的样子:“事先声明,我可是个生理及心理都很正常的男人,你最好别问那么多。否则……” “否则怎么样,会激发你心里的兽性吗?” 同样的话,由江晴这种高冷美女说出来,效果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她说出“兽性”这两个字的一瞬间,屈仲北被挑逗得心头一荡,浑身血液像被点燃般升高几度,仿佛真有一只小怪兽在身体里苏醒。 不过屈仲北没搞懂,江晴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表现,于是压下心头躁动,没有说话。 “你的兽性,该不会只是说说的吧?”这已不止是挑逗,已经是红果果的挑衅。 屈仲北继续保持沉默,因为他怕一开口,心里那团小火苗会变成燎原大火。 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江晴从被子下面伸出一只手来。 屈仲北突然身体一颤,因为他感觉到,江晴用一只手指轻轻点在了他光着的背上。 虽然只是指尖轻轻一点,造成的感官上的刺激,却远胜其他动作。 紧接着,江晴的指尖在他背上轻轻划动,似乎正在写字。 屈仲北只觉得江晴的指尖似乎充满电流,每一次划过,都会在他背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让他浑身为之颤抖。 这种接触极度微小、刺激极度巨大的体验,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抵抗的。屈仲北只觉所有神经都陷入酥酥麻麻的状态,舒服得就像在云端飞翔。 当第一个字写完,江晴的指尖离开他背上时,他从云端一下回到地面,竟然生出几分空荡荡的、失落的感觉。 “你猜猜,我刚刚写的是什么字。” “是……‘我’?” “猜对了,奖励你猜下一个字的机会。” 江晴的指尖放到屈仲北的背部,再次将他送上云端。 这次她所写的字,笔划要少一些。 “什么字?” “是……‘你’?” “知道什么意思吗?” “我猜不到。” “那是因为中间还有两个字,我没写。” “是吗?” “想不想我把那两个字也写出来?” “想。” 江晴再次将指尖放到屈仲北背上,这次写出的字连在一起笔划很多,让他在云端舒畅无比地飞得更久了一些。 而屈仲北默念出那两个字后,心头更是一荡。 那两个字是:想要。 第163章 勿忘我 把江晴在屈仲北背上写的字连起来,就是一句完整的话:我想要你。 这种话,由女孩子表达出来,只能用“简单粗暴”来形容。 但是来自女孩子“简单粗暴”的表达,往往直抵灵魂、尤为致命。 何况表达这么“简单粗暴”的不是一般女孩子,是一向冰山女神般的江晴。 这句话,虽然不是江晴亲口说出来,却比亲口说出来更具诱惑。 屈仲北强忍着回过头将江晴压在身下的冲动,不断告诫自己保持冷静。他不介意和一个投怀送抱的女孩春宵一夜,但前提是要么彼此都别投入感情、一切只求尽兴,要么彼此投入一样多的感情。 可是相久这段时间以来,屈仲北对江晴的感情,一直介于喜欢与喜爱之间,而且在达到彻底摧毁“中子”的目标之前,他不可能给予更多。这样算的话,对江晴实在不公平。 换句话说,仅凭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是不配得到江晴这种好女孩的。 巧的是,江晴似乎和他想到了同一个点上,进一步挑逗道:“听说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你既然是生理及生理都正常的男人,应该也不例外吧。” 说着,她的指尖在屈仲北背上一路下划,而且速度不断加快,向他腰间的浴巾靠近。 喂,浴巾下面,可是真空啊喂。 屈仲北赶紧反手一捞,将江晴的胳膊牢牢抓住。 一阵滑溜细腻的触感由掌中传来,他不由一愣——江晴的胳膊和他一样,是光着的。 难道说,她是光着身子躲在被子里? 难怪她不让开灯。 一想到离自己一伸手的地方,江晴玉体横陈于被子底下,屈仲北浑身的血液止不住沸腾起来。 “哎哟……”江晴轻呼一声,似乎手臂被屈仲北握疼了。 “啊,抱歉,我可能没把握好力度。”屈仲北赶紧松手。 江晴故意将手伸到他旁边:“我不管,你把我弄疼了,你要替我揉揉。” 屈仲北这才明白,江晴根本是装的:“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古灵精怪的时候。”说着象征性地在她胳膊上揉了几下。 这不揉还好,一揉便出了状况。 他握着江晴的胳膊,感受着掌下滑溜细腻的触感,脑海里便忍不住去想江晴在被子下面的部分是怎样一种风景,连呼吸都忍不住变得有些粗。 他察觉到自己的这种状况,赶紧把江晴的胳膊放到一边,心里默念唐诗三百首以分散注意力。 可是江晴却没打算放过他。 “揉得这么敷衍。算了,我自己来。”江晴抬起胳膊,贴在他的背上轻轻蹭了起来。 和之前指尖划过的极致刺激比起来,她娇嫩滑腻的胳膊蹭在背上,给了屈仲北全新的感受。 这种方式虽然刺激程度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但是刺激最终抵达的部位却是截然不同的。 屈仲北虽然经历过很多美女,可是仍然感觉到耳朵发烧:“你又在搞什么怪。” “哼,你把我胳膊捏疼,又不替我揉,我只好在你身上蹭一蹭,自己活血化瘀了。” “说得这么委屈。好好,我再替你揉揉。” “这还差不多。” 屈仲北拉过江晴的胳膊,用按摩手法轻轻地替她揉捏。过了一会,他柔声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按得好舒服,这边也帮我按按。”说着,江晴从被子里探出另一只胳膊,顺势将空着的那只手搭在了屈仲北大腿上。 也不知是不是漆黑的环境给了江晴放纵的勇气,她的手指不时勾动屈仲北盖在腿上的浴巾,不断试探着他的底线。 “你再这样不老实,我就不客气了。”屈仲北发出“真香”警告。 “好怕怕。”江晴的手反而更不老实了。 过了一会,屈仲北感觉自己快要绷不住,将她的胳膊放下:“享受够了吧。” 江晴道:“很舒服,你棒棒达。你替我服务了这么半天,要不我也给你按按吧。” 屈仲北道:“你不会又搞怪吧?” “你猜。” “我还是离你远一点。” “不准动,不然再也不理你了。” 一阵悉率声响起,江晴掀开被子,坐跪在屈仲北身后。 “不准再说话,否则我的勇气会跑掉。” 她的呼吸声显得有些急促,似乎很紧张。 屈仲北心中一震,想要阻止,身体却像石化一般不受控制。 …… 第二天早上,屈仲北醒来的时候,旁边的枕头空着。 江晴走了,只留点点落英与一封信。 一封告别信。 “仲北,谢谢你。我走了,不要找我。也许有一天,我会以不一样的面貌再次出现在你面前,但绝不会是现在这种处处给你拖后腿的样子——晴。” 简短的几行字里,江晴没说为什么谢谢屈仲北,没说去哪里、做什么,甚至没说还会不会回来。 屈仲北二话不说便跳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追。 当他发动车子时,已经打电话给周膑、张彪、古崎三兄弟等每一个他能想到的人,让他们去南湘的汽车站、火车站找江晴。 他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开着车子直奔机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也压根没想过为什么要追。 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江晴就这样走了。 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就跑完了正常情况下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的南湘机场。 他用手机查了一下当天航班表,下一班离开南湘的客机十分钟后就将起飞。他干脆没进机场,直接将车子开往停机坪的方向。 “这里不能停车,请马上驶离,重复一次……”机场巡逻人员发现他将车子停在停机坪旁的高墙外,马上用高爆喇叭示警。 屈仲北充耳不闻,在巡逻人员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下车后冲刺、跳跃、攀爬一气呵成,徒手翻过10米高的围墙,跳入停机坪区域。 他一路狂奔,赶到登机廊桥区,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江晴站在登机廊桥里,正好透过玻璃也看见了他。 两人目光交接的瞬间,江晴开心地笑了。 这是屈仲北所见过的,江晴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屈仲北仰头看着她星辰一般闪亮的笑靥,也笑了。 两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就这么对望着,笑着。 很快,有空乘人员过来催促江晴登机。 江晴做了一个“勿忘我”的手势,一拨飘飘长发,双手过头又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然后她漂亮地一转身,登上了客机。 屈仲北站在原地,目送客机发动驶向起飞跑道,又目送客机直冲云霄。 直到客机化作一个小黑点,屈仲北冲着天空大喊:“我,不会,忘记你——” 第164章 电子产业协会 从机场回来后,屈仲北辞掉了点部掩人耳目的工作,正式将精力投入到式唐科技上。 之前江晴在这家公司上倾了大量心血,他不会让江晴的这份付出白费。有朝一日江晴回来了,他会让她知道,属于她的位子,永远不会被别人占据。 同时,他也下定决心,要揪出从式唐科技偷走10个亿的幕后黑手,让这个间接刺激到江晴的混蛋连本带利吐出来。 …… 江晴离开后不过几天时间,式唐科技迎来一个严峻的挑战。 “这些报表上刷红的部分是什么意思?”屈仲北让人在江晴的总经理办公室旁收拾了一个房间,在这里代行总经理职责。 送来报表的文雨芝解释道:“红色代表公司紧急事务,需要由总经理亲自处理。这些报表刷红的部分,全都是和智慧城市项目相关的采购订单。由于采购不到工程所需的电子产品,项目后续的进度将被迫停止。目前我们全靠存货维持着,但最多半个月,库存就会消耗完。” 智慧城市项目现在是式唐科技最重要的业务,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围绕这个项目转。可问题是,这些天采购部门报告说,本地电子企业都因为订单排满,无法再接式唐科技的订单,很罕见地出现了拿着钱却买不到产品的情况。 屈仲北问道:“本地电子企业不接订单,为什么不找外地企业?” “问题就在这。”文雨芝叹了口气:“市政府推进智慧城市项目,初衷就是扶持本地电子产业的发展,所以和我们签的合同里明确指出,整个项目的本地采购量不得低于80%。所以找外地企业是行不通的。” 屈仲北想了想,又问道:“报表上刷红的部门,涉及到20多家中小电子企业,怎么会这么巧,全都不接我们的订单。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搞串联,合起伙来为难我们,好趁机抬价?” 文雨芝摇摇头:“采购部门也想过这种可能,也动用关系打听过。不过那些企业是真的接到了大量订单,每天都在加班赶工,应该不存在串联抬价的因素。” “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你去忙吧。”屈仲北对于公司管理是外门外汉,碰到这种专业人员都解决不了的难题,只能先放一放、掌握更多信息后再说。 不过正因为是个门外汉,屈仲北没有从企业的正常经营管理上去思考问题,而是看到了事情的另一面。 他将那份很多位置刷红的报表看了又看,总觉得太凑巧了,简直巧得不太合理。 那20多家中小电子企业生产的产品,全是式唐科技开展智慧城市项目必不可少的。如果说其中一家、两家,甚至十家生产线排满,接不了新订单,那也就罢了。可是20多家全都这样,总让屈仲北觉得有些反常。 想来想去,屈仲北给周膑打了个电话。 周膑不是开着一家顾问公司嘛,而且社会上的三教九流他都认识,正好让他查一查这20多企业的情况。周膑出面的话,能查到的信息,绝对比式唐科技采购部门通过正规渠道查到的信息要多。 三天过去,屈仲北收到了周膑的回复。 “屈爷,这里是所有的情况。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需要我查的。”周膑办事挺细,将这20多家企业的情况整理出来,打印成了一份资料册。 在资料册里,别说这些企业的生产、招聘情况,就连企业老板在外面包养了几个女人都一清二楚。 屈仲北拿着册子翻了一会,还真看出点问题来:“这个南湘电子产业协会是什么来头,为什么20多家企业最近生产的订单,订货方全都是这个协会。而且下单的时间,居然都是最近这十来天?” 这简直是巧上加巧。屈仲北已经嗅到越来越明显的阴谋气息。 周膑答道:“屈爷你有所不知,这是南湘电子行业的一个惯例。因为南湘的电子企业实力有限,前些年便联合起来,成立了这么一个协会,然后由协会出面拉订单。此外,协会还负责帮这些企业审核下单方的资质、催收尾款等,替企业降低了经营风险。久而久之,本地任何一家电子企业接单子,都会从协会走一道程序,名义上的订货方自然就是协会了。” 屈仲北道:“协会的会长是谁?” 周膑报出一个陌生的名字:“会长叫卢思远。怎么,屈爷你怀疑是他搞鬼?” 屈仲北平静道:“你帮我安排一下,约出来见见就知道了。” 章大钊在东南亚查找关于那10个亿的线索,还没回来,屈仲北便把这种联络的事情交给周膑,也算是照顾一下周膑顾问公司的生意。 周膑办事很利索,第二天便安排好了和卢思远的会面。 这次会面照例安排在南湘最好的凤谣酒店,会面的名义,是屈仲北以私人身份邀请卢思远吃饭。毕竟商场上的规矩,很多时候是先交朋友再谈生意。 不过卢思远来的时候,却摆明不是来交朋友的。 卢思远50岁上下,头顶微秃,眼袋很重,还派头十足带着两个助理兼保镖模样的男人。一进包间门,他就目中无人地将手包往桌上一顿:“谁是屈仲北?” 周膑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他是负责联系的,卢思远以这种态度出场,让他在屈仲北面前很没面子。 屈仲北摆摆手示意周膑稍安勿躁,上前一步道:“我是。” 卢思远傲慢地打量一眼屈仲北:“小伙子,我教你一点规矩,以后请人吃饭的时候,最好到酒店门口恭候迎接。所以今天这饭呢,你自己吃吧,我上来就是想看看你是什么货色。我们走。”说完他带着两名保镖兼助理便往门外走。 屈仲北也不留,说了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卢会长,你给徐晋海带个话,就说他还是不够精明,狐狸尾巴露得太早了。” 卢思远停下脚步,回头瞪着屈仲北:“小伙子,老徐的名字是你叫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又知不知道,这样和我说话会有什么代价?” 屈仲北平静道:“同样的话,我送回给你。” 卢思远冷哼一声:“小伙子,咱们走着瞧。”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包间。 第165章 不甘寂寞的棋子 卢思远离开后,周膑不解地问道:“屈爷,你怎么突然提起徐晋海,难道他俩是一伙的?” 屈仲北笑了笑:“我本来只是试探一下他们有没有勾结,但是卢思远有恃无恐,没有否认这一点,那么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什么事解释得通?”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回头再告诉你。” 从酒店离开后,屈仲北给章大钊打了个国际长途,吩咐章大钊在东南亚如此这般地行事。至于他让章大钊做的事,他谁也没告诉。 接下来的几天,南湘市好几个政府部门变得十分忙碌,尤其是这几个部门的头头,心情差到了极点。 原因是式唐科技内部流传出一份关于智慧城市项目的综合评估,提出项目受到不可控因素的影响,后期进度将无法保证,建议公司从项目中撤出。 虽然这只是式唐科技内部的文件,并没有正式提交给主管部门,但是这么大一个项目,而且是市政府的重点工程,一旦式唐科技说撤就撤,那就涉及到重新招标、更改相关规划等大量繁琐的工作。等到式唐科技正式宣布撤资再做准备的话,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各个相关部门免不了一阵鸡飞狗跳。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相关消息出去后,很多幸灾乐祸的人算了一笔账。 之前式唐科技在南湘也算一家实力雄厚的科技公司,账面上流动资金达到24个亿。可是经过一场总经理被绑架的风波后,公司不明不白损失了10个亿,而且迟迟查不到这笔钱被谁给弄走了。 如今在智慧城市项目上一旦毁约,将要支付6个亿的违约金。而且工程前期已经投进去至少3到4个亿,撤资的话这些投进去的钱就等于打了水漂。 也就是说,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式唐科技前前后后的损失将达到20个亿。这还没把公司在人力成本、时间成本上的损失算进去。 这还不算完。 在这世上,往往都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公司即将出现严重损失的情况引起了股东们的强烈不安,要求从公司退股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对于这些股东们的要求,公司以股东退股需要提前一个月提交书面申请为由,强行压制了下去。但是谁都明白,这只是公司的缓兵之计,拖得一时算一时。 于是关于式唐科技的各种流言也开始多了起来。 有人说,前任总经理江晴离开公司,其实是卷了公司剩下的钱跑了,就等着屈仲北找机会过去和她会合。 有人说,式唐科技现在账面上的钱,根本就不够给所有股东退股,只要一个月的期限一到,马上就得倒闭。 还有人说,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屈仲北自导自演的一个骗局,目的是为了非法侵占股东们的血汗钱。 一时间,式唐公司成了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老树,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处于风暴中心的屈仲北每天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照常去公司坐班——虽然绝大多数时间是在玩扫雷,但只要他出现在公司,员工们的心里就特别踏实,管他外面谣言满天飞,内部仍然有条不紊,每天该干嘛干嘛。 又过了几天之后,有一个人最终按捺不住,那就是已经被判刑的严正峰。 得到徐晋海那200万的封口费后,他花钱买到监狱外面的消息并不是难事,并用同样的方式,将一封信传到了屈仲北手里。 信里只有一句话,“想知道自己怎么输的吗,我可以告诉你”。 “看来这真是一颗不甘寂寞的棋子。”屈仲北看着严正峰的信喃喃自语。 想了想,他最终决定去监狱走一趟。 严正峰被关押在南湘郊外的一座监狱里,拉着高压电网的围墙外,是植被茂密的山水风光,墙内则是压抑沉寂的灰色世界。 在监狱里待的时间不算久,但严正峰的眼神里已经开始染上这种灰色。 因为并非监狱规定的探视时间,整个探视室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屈仲北和严正峰分坐玻璃窗两边,以及一个在现场监视的狱警。 看到屈仲北的瞬间,严正峰原本无神的眼睛里开始燃起火焰——仇恨与嫉妒交织的火焰。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严正峰坐在探视室的玻璃窗内侧拿着电话,趾高气昂地看着外面的屈仲北:“因为你肯定想弄清楚,自己是怎么被人害死的。” 屈仲北平静地看着玻璃窗里的严正峰:“你错了,我是听说你马上要转到严管级监狱去了,来送你一程。毕竟在严管级监狱里,你再想往外面传消息、打听外面的情况,就几乎不可能了。” 南湘监狱不过是一处宽管级监狱,严正峰待在这里不过是暂时的,相关流程一走完,马上就要去严管级监狱服刑。而严管级监狱的生活,只想想这个“严”字,就足以让人知道意味着什么,也是一个正常人绝对不想去面对的。 严正峰被戳到痛处,用话筒指着屈仲北叫道:“还不是因为你,都是你这个混蛋……” “52876,安静。”旁边一名狱警冷冷低喝。 严正峰浑身一颤,像幼儿园里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马上变得老老实实。 在监狱里,再嚣张的犯人,面对狱警时也会变成温驯的绵羊。 屈仲北对狱警笑了笑:“能让我和他单独聊一会吗?” 这显然是不符合探视程序的。 严正峰马上讽刺道:“你以为你是谁?”虽然他也很想享受一下,暂时没有狱警监视的放松感,可是他更想抓住一切的机会嘲笑、奚落屈仲北。 但他没想到的是,狱警听到屈仲北的要求后,望着房间内正发出200瓦强光的灯管,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怎么突然停电了,得找人赶紧修修”,说着施施然离开了探视室。 “你,你……”严正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费尽心思,才想办法将那封只有一句话的信送出去,没想到屈仲北却连狱警都搞定了。 “不用太惊讶,如果你认识公安厅副厅长的话,你也可以的。”屈仲北若无其事道:“现在言归正传,你到底有什么话对我说?” 第166章 你以为我打不着你? 严正峰又恨又妒地瞪着屈仲北,无法接受自己始终都比屈仲北低一等的事实。 “你别以为你很了不起,你认识公安厅副厅长又怎么样,你能搞定狱警又怎么样,你有钱又怎么样……”严正峰指着玻璃窗外的屈仲北:“到头来,你还不是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还不是一样要来求我,让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屈仲北道:“你约我来,就是为了说这种话?浪费时间。”说着他起起身准备离开。 “你给我站住!”严正峰叫道:“你要是敢走,就永远别想知道是谁在背后耍了你。” 屈仲北没有理他,转身走向门外。 “别走,你给我回来——”严正峰趴在玻璃窗上大叫:“我告诉你,我的手机不见了,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屈仲北脚步一顿,回头重复了一次:“你是说,你的手机不见了?不是自己弄丢了、毁掉了,而是不见了?” “你理解得很正确。”严正峰重新科意起来:“怎么,想知道这有什么含义的话,你求我啊。只要你低声下气地求我,我就告诉你。” 屈仲北思索片刻,笑了笑道:“谢谢你,帮我补齐了最后一块拼图,现在我总算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最后一块拼图?”严正峰狐疑地看着屈仲北,随即露出不屑的神色:“知道我最讨厌你的是什么吗,就是你太喜欢装逼,每天装他妈天下最吊的。装你妈装!” 屈仲北平静道:“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我打不到你,所以就能肆无忌惮?” 严正峰翻着眼睛叫嚣:“老子就是肆无忌惮,怎么样?来啊,打我啊。” “好的,我满足你。”屈仲北说着冲门外叫了一声:“警察同志,麻烦你进来一下。” 探视室的门马上被推开,刚才出去找人“修电”的狱警走进来,显然根本没走远。 严正峰一见狱警出现,马上像幼儿园里做错事后见到老师的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坐回位子上,变成那个低眉顺眼的52876。 狱警客客气气对屈仲北道:“屈先生,什么事?” 屈仲北道:“如果有人对我满嘴喷屎,你说我该不该给他一点教训?” 狱警扫了一眼严正峰,对屈仲北道:“屈先生,我知道了。”说完离开探视室,从其他门进入严正峰那一边。 “52876,你跟我来一下。”狱警把严正峰叫进旁边一个小房间。 一分钟后,两个人出来时,严正峰捂着脸,露出来的部分分明有红指印的痕迹。 屈仲北对狱警点点头:“现在我心情好多了。请让我们再单独聊一会。” 狱警伸手朝中央空调正满功率吹着风的出风口探了探,自言自语道:“奇怪,中央空调怎么停了,得马上找人来修修。”说着再次离开探视室。 经过这么一折腾,严正峰的态度总算老实了一点,不过他眼睛里对于屈仲北的仇恨和妒嫉丝毫没有减少。 “500万!”严正峰等狱警离开后,重新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屈仲北:“你给我500万,我就告诉你,我的手机丢了是怎么回事。” 屈仲北笑了笑:“你的胃口倒是不小。要不你给我500万,我告诉你怎么回事?如果你嫌多的话,我只收你300万也可以的。” “放你……”严正峰刚想骂人,摸摸脸上的指印,硬生生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你少在我面前装逼。如果你知道怎么回事,我不姓严,跟你姓。” “那你恐怕要改名叫屈正峰了。”屈仲北道:“你今天约我来,不就是想说,你的手机丢了,让你想通了这背后隐藏着一个重要的讯息?用不着你说,我也知道,你的手机并不是真的弄丢了,而是被徐晋海藏起来、或者干脆毁掉了。” 当屈仲北说出“徐晋海”这三个字时,严正峰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瞪着屈仲北,迟迟说不出话来。 “怎么,很意外是吗?”屈仲北道:“我说了,你给了我事情真相的最后一块拼图。之前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亲自策划了针对江晴的圈套,并雇来那几个职业骗子帮你,可是到最后,不管是你、还是那几个职业骗子,都没拿到从式唐科技转出去的那24亿。可是你说你的手机丢了,那么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很好解释了。” 严正峰脸上微微抽搐着:“不可能,你不可能真的知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么简单的事实,任何人都能一眼看穿。”屈仲北道:“你的手机如果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或是自己毁掉了,你肯定不会特意告诉我,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你的手机是被人存心偷走了。你肯定是早就想到,谁存心偷走了你的手机,但是直到这几天才想通,这个人为什么偷走你的手机。所以,你想用这个情报,从我这里再捞一笔,以后出了监狱还能有个保底。可惜的是,我早就猜到了事情大致是怎么回事,根本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严正峰叫道:“你……你是怎么猜到徐晋海的!” “只要稍稍做一下排除法,就能猜到这个结果。因为你杀人逃窜后,第一个找的人就是徐晋海。而且你上了他的当,喝了他掺药的酒,能把你手机偷走的人自然是他。”屈仲北道:“这很难猜到吗?” 严正峰死死瞪着屈仲北,过了一会,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你能猜到徐晋海偷走我的手机,又怎么样?你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为什么偷走我的手机。” “离真相很远的人,恐怕是你,而不是我。”屈仲北道:“不错,一般人很难猜得到,徐晋海为什么要偷你的手机。可是只要想想你和徐晋海的相同之处,答案简直就是明摆着的。” 严正峰一愣:“我和徐晋海的相同之处?” 屈仲北点上一支烟,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没错。你和徐晋海的相同之处,就是所有谜团的答案。” 第167章 猪一样的棋子 严正峰当然知道自己和徐晋海的相同之处是什么,也知道这一点是解开之前所有谜团的关键——这是他这段绞尽脑汁想通的。 他得知式唐科技现在形势岌岌可危,以及自己很快就将转到外地的严管监狱,所以想趁着屈仲北手里还有钱,趁着自己还有机会见到屈仲北,向屈仲北开出500万的价钱,将这个重要情报卖给屈仲北。 在他的设想中,屈仲北得知真相后,一定会对徐晋海恨之入骨,说不准还会丧失理智向徐晋海发起法律之外的疯狂报复。 到时候徐晋海被弄死的话,屈仲北也同样成了犯罪分子。 多么美妙的结局啊。 严正峰为自己这个一石三鸟的主意而兴奋、陶醉了好久。 可是他没想到,屈仲北却抽丝剥茧般,将事实真相一层层地剥开,让他的情报变得一文不值。 不过明知道自己的愿望很大概率要落空了,严正峰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你说说看,我和徐晋海的相同之处是什么?” “你们都是搞技术出身的人,这就是你们的相同之处。”屈仲北道:“你让骗子发了一个病毒程序到江晴手机上,以此获取江晴的公司账号,从式唐科技账上把钱都转了出去。可是这笔钱,并没有转到你的账户,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的手机其实早就已经中了更高明的病毒,甚至就连你发给江晴的病毒程序,都是感染了这种更高明病毒的。所以最后式唐科技的钱,并没有转到你的账上,而是被转到了其他地方。这不就是你这段时间终于想通的事情吗?” 严正峰哑口无言地看着屈仲北,没想到自己得意洋洋、以为能卖个好价钱的情报,真的被屈仲北给看穿了。 屈仲北继续道:“确定了以上信息后,那么徐晋海偷走你手机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正是他编写了比你更高明的病毒,在平时和你的接触中,悄悄植入你的手机,并在你想吞掉式唐科技那24亿的时候截糊。事成之后,他当然不会把这样一份证据留在你手机上,偷走你的手机也就理所当然了。” 说完,屈仲北又补充道:“之前我一直怀疑是徐晋海在背后捣鬼,只不过没有确切证据。现在你说手机丢了,我也就能确定,徐晋海就是躲在后面操纵这一切的黑手。” “你,你……”严正峰迟迟说不出话来。虽然屈仲北说的,和他这些天来得出的结论如出一辙,但他就是不愿接受一个事实——屈仲北不但比他有钱、比他更有实力,甚至连头脑都比他好使。 因为他想了快一个月,才想出来的一个结论,屈仲北只听他说了一句话,就马上推理出全部的过程,这让他充满挫败感。 一种被人从智商上碾压的挫败感。 想了半天,严正峰抓住屈仲北话里的漏洞——至少在他看来是一个漏洞,大叫道:“没错,徐晋海肯定在我手机里安装了病毒,截走了本该我拿到的那笔钱,可是针对江晴的陷阱、雇用专业骗子,全都是我一个人策划实施的,徐晋海根本就不知道,也从来没问过我。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操纵一切,也没有人能操纵我!” 屈仲北同情地看着严正峰:“你蠢就蠢在总是觉得自己很聪明。你大概从来没想过,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徐晋海手上的棋子吧?” “放屁!”严正峰不甘心地大叫,拼着可能再次挨打,也要死死维护自己最后的一丝自尊:“没有人能操纵我,没有人能把我当成棋子!” “你毕竟给了我最后一块拼图,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徐晋海是怎么样把你变成他手中棋子的。”屈仲北道:“你老实说,徐晋海给我听的那段录音是不是假的?之前你从晋海科技拿出来的1000万,是不是徐晋海交给你,让你作为对付我的活动经费的?” 严正峰此时已经用不着再为徐晋海遮掩什么,反问道:“是又怎么样?” “呵呵,那就对了。从徐晋海交给你那1000万的时候,你就已经彻底落入他的圈套。”屈仲北道:“你是搞技术出身的,应该知道,以徐晋海高明的技术,想要通过病毒程序随时调取你手机上的资料、甚至是实时通过手机监听你的一举一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你说他从来没问过你什么,那是因为他根本不用直接问你,最大程度麻痹你的心理,并和你划清界线。到最后,你因为杀人而坐牢,他却什么事都没有。” “啊?”严正峰脸色大变:“难道说……” 严正峰当然知道屈仲北说的有道理,所以他想到的是,他当初从那1000万里昧了700万,徐晋海无疑早就知道了。 可是从头至尾,徐晋海只字未提,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份城府和心机,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屈仲北平静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你在针对江晴布置圈套的同时,其实自己早就已经掉入徐晋海的圈套。” “不,不会的,不会……”严正峰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不是出于对徐晋海心存幻想,而是无法接受自己像猪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就算徐晋海在耍我,在我雇用专业骗子前,他也不知道我到底会怎么做,更无法预料后面会发生什么。” “具体的结果可能无法预测,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在徐晋海的计划里,你最后是一定会坐牢的。”屈仲北道:“那天他把你出卖给我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子最喜欢栽赃陷害别人’,还提到了你伙同金金诬陷我性侵的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被屈仲北提起之前丢脸的败笔,严正峰不由很窘:“记得又怎么样?” “一个人的思维和行为,正常情况下是会遵循一个固定模式的。”屈仲北道:“徐晋海看穿了你喜欢搞栽赃陷害,所以故意给你1000万,给你创造条件放手去干一票‘大的’。像那次你伙同金金诬陷我性侵,已经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再升级一步的话,自然就是彻底触犯法律。所以,徐晋海早早和你撇清关系,又暗中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如果你能得手,他自然会坐享你把我搞垮的胜利果实,而一旦你干的违法勾当败露,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你出卖。现在你还敢说,你不是他手中的棋子?” 严正峰彻底呆住。 回想起来,徐晋海确实是从给了他1000万以后,就不断疏远他,并从来都不过问这1000万是怎么花的。 也就是说,徐晋海如屈仲北所说,从那时起就做好了将他抛弃的准备。 而他却一直像只猪一样,全心全意替徐晋海谋划怎样搞垮屈仲北。 最可恨的是,徐晋海截糊的时候,不但弄走了式唐科技的钱,还把他账户里的钱也全部弄走了,在最终抛弃他的时候,连一分钱都不给他留。 做得真他妈绝! 严正峰咬牙切齿道:“既然徐晋海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那就别怪我无情无义。给我纸和笔,我写点东西给你。” 第168章 有钱就有交情 严正峰写给屈仲北的是一个网址,并附有一个账户名和密码。 “这是什么?” “你回去后,让你手下最出色的技术人员看看,自然就会知道。” 屈仲北没有多问,带着这张东西离开了南湘监狱。 再过几天,严正峰就将转到严管监狱,这个曾经无比风光、内心却像只疯狗一样的一代明星创业者,将彻底消失在南湘的历史中。 希望他给的东西,多少会有点价值吧。 屈仲北回到公司后,他把这张东西交给了公司里自己最欣赏的一名年轻技术骨干。 再然后,那名年轻技术骨干在屈仲北交待下,对于这件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一个字都没有向其他人提起。 …… 又是十天过去。 这十天,处于舆论风暴中的式唐科技情况越来越不妙。 南湘多个部门已经非正式地签署了一份行政备忘录,对于式唐科技从智慧城市项目退出的后果进行了全面预估,并一致通过决议,同意以最大力度对式唐科技处以行政处罚。 有内部工作人员透露,根据这份备忘录,式唐科技一旦退出,最终需要赔付的违约金,将不是之前盛传的6个亿,而是各部门联合商定的10个亿。 另一方面,由南湘电子产业协会会长卢思远牵头,南湘大大小小近30多家主要电子企业组织了一次行业升级研讨活动,一致决定要改变以往盲目扩张产能的经营思路。换句话说,短期之内,就算天王老子出面,这些企业也不会再多排一个班、多接一个单。 再有就是,式唐科技那些股东们——也就是之前从徐晋海那边投到屈仲北的那拨人,天天组团到公司嚷嚷退股的事,并要求财务室,不经他们许可不得再往外面掏哪怕一分钱。这导致公司很多正常工作受到影响,该往外付的款付不了,往谈的业务没法谈。 这些情况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成为有些人每天最开心的喜讯。 “老徐,我看式唐科技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你可别忘了谢谢我。”南湘市区凤谣山腰一座私人茶庄里,南湘电子产业协会会长卢思远一边品着极品庐山云雾茶,一边向站在窗边远眺的徐晋海邀功。 “老伙计,我可是连最心爱的柔柔和小影都送给你了,你还要我怎么谢你。”徐晋海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一览无余的市区景象:“你放心,这次你帮了我,这个人情我会一直记着。” 柔柔和小影都是他花大价钱物色、“开发”的学生妹,他自己都只享用过几次。 不过成大事者,区区两个女人算什么。 就算卢思远看上的是他老婆,他也会毫不犹豫双手奉上。 这次如果不是卢思远暗中操作,让本地电子企业一概不接式唐科技的订单,他想搞垮屈仲北的计划根本就没法实现。 唯一让他感到不满的,是他千叮咛、万嘱咐,卢思远还是争一时之气,在屈仲北面前承认了他们两人有关联,让他没能彻底隐藏在幕后。 这也就是说,这次的事情,将会、也必须是他和屈仲北之间的终极决战,再也没有任何后退或转圜的余地。 他赢了的话,屈仲北将再无翻身的机会。 他输了的话,屈仲北必然会再次出手,将晋海科技剩下的股东全部拉走,晋海科技也将灰飞烟灭……当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不大。 而且很有利的一点是,在决战的胜负出来之前,屈仲北暂时没有以前的那种威望,能把他公司里那些股东再拉去。这也是他现在能放手一搏的底气所在。否则,老窝都被端了的话,他哪还能安心和屈仲北斗法,卢思远也不会看在所谓的交情上再帮他任何一点忙。 说到底,卢思远肯帮忙,还不是为了利。 果然,卢思远绕着弯子又闲扯几句后,话里有话道:“老徐你送我的那两个学生妹,嫩是真的嫩,可心眼也是真的大。那个柔柔,天天缠着我,说要当明星,让我开一家影视公司把她捧红,而小影更不是省油的灯,直接就想过一过当老板的瘾,让我弄个公司给她玩玩。这些个小骚货,不知道这都是要花钱的么,别的不说,开一个影视公司,没有一两个亿,根本就别指望。” 他这话表面上是在聊女人,实际上是在向徐晋海“报价”,这次他帮了这么大的忙,别以为送两个骚货就完事,真金白银至少拿2个亿出来吧您。至于交情,有钱就有交情,没钱一切免谈。 徐晋海心里骂着王八蛋,脸上笑容可掬道:“老伙计,这事还不好办。这阵子我正在搞投资,等回头钱收回来,不管你是要开影视公司还是搞别的,我都参一大股就是。” 单从2个亿的要价来说,卢思远当然是狮子大开口。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算,如果能搞垮屈仲北手里24亿的式唐科技,他徐晋海只花2个亿根本不算什么。反正式唐科技倒了以后,他再略施手段把智慧城市项目拿下来,赚得只多不少。 听到徐晋海说愿意“参股”,卢思远满意地笑了起来:“行,有你徐总这句话,我这次的活就算没白干。对了,之前咱们商量好的,你出钱、我出面,给我协会里那些会员公司下了一大堆订单,可是到现在你连订金都没付,有些公司的老板为这跟我发了不少牢骚呢。” 徐晋海和卢思远达成合作,还是吞下式唐科技那10个亿之后的事。 本来他最初的计划,是想暗中操纵严正峰,坐等这只蠢猪对付屈仲北的结果。但是在这件事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竟然有机会将式唐科技账上的24亿全部占为己有,马上出手将这笔钱、以及严正峰账上的钱全都转了出来。 不过他没像严正峰那么蠢,直接将钱转进自己账里,而是拆分成数百个订单,转到了东南亚的数字货币交易平台,用来购买国内银行无法监管的数字货币。 唯一的意外,是东南亚那边的数字货币交易平台吞吐量有限,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单子,最终让式唐科技追回了其中14亿。 第169章 共享餐桌 不管怎么说,能吞掉式唐科技10个亿,已经是徐晋海的意外收获。 接下来,他就开始考虑,怎么样能最大化利用这10个亿,并把主意打到了卢思远身上。 他迅速制定了新的计划,那就是用这10个亿,通过卢思远的关系,向本地的各家电子企业下订单,堵死式唐科技下单的机会。 只要式唐科技不能从本地企业买到产品,智慧城市项目的进度就会受到严重影响,然后就会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按他的剧本进行着,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一些。 不过他现在手上那些价值10个亿的数字货币,一时之间没那么容易脱手,所以才拖着本该付给那些电子企业的订金迟迟没付。 徐晋海想了想,对卢思远道:“老伙计,电子产业协会向来都是你说了算,订金的事你再帮我压一压。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正在做一笔投资,等这笔钱收回来,别说订金,就连后面的货款提前结付都没问题。” “行,只要你有这个话,电子企业那边我来说。”卢思远收了女人,事成后又将有2个亿进账,该他出力的时候也就半点不含糊。 这时,卢思远的助理敲门进来,递上一份请柬。 卢思远接过一看,像看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轻蔑地将请柬丢在桌上:“老徐,你瞧瞧,姓屈的小子竟然又要请我吃饭。” “哦?”徐晋海拿起请柬一看,果然落款处写着屈仲北的名字,内容是请卢思远于一周后到凤谣大酒店赴宴,至于宴请的原因上面并没写。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卢思远一连接到了好几通电话。 打电话给他的,都是他电子产业协会里的企业老板,而打电话来的原因,是他们都收到了屈仲北发出的请柬,想问问他,到时候是否应该赴约。 “赴个屁约。记住,我们协会和姓屈的小子没什么好谈的。”卢思远对每一个打电话来询问的企业老板都如此回复。 徐晋海一直若有所思地听着卢思远和那些企业老板的通话,最后开口道:“老伙计,姓屈的恐怕没这么好打发。” 他是想到了此前的类似一幕。 之前他和严正峰用偷梁换柱的手法,只花1块钱强行收购了式唐科技后,屈仲北就来过这么一手。当时屈仲北把他晋海科技的所有股东都召集到一起,不但逼着他交还了式唐科技,还当着他的面挖走了他一半的股东,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卢思远对这事也有所耳闻,满不在乎道:“老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公司里那些股东,和我协会里这些企业老板,可不是一个概念。我协会里这些企业老板,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自己当家作主的人,可不会被人几句话就给吓得没了主意。” 徐晋海也知道,和自己公司里那些废物股东比起来,电子产业协会里那些企业老板都是性格强势、意志坚定的人,否则也无法办起一家企业。 不过正因为是这样,他觉得把这一特点好好加以利用。 反正现在已经是他和屈仲北之间的“决战”,倒不如借着屈仲北故伎重演、召集电子产业协会所有人的机会引爆“决战”。 只要他和卢思远联手,在屈仲北发起的这次宴会上进一步打掉屈仲北的声望,就能让所有人对屈仲北失去信心,加快式唐科技倒台的速度。 而式唐科技倒台之日,就是屈仲北被搞垮之时。 “老伙计,我倒觉得,你应该通知其他人准时赴约。”徐晋海眯着眼道:“姓屈的发起这次宴会,目的无非是让你们协会接受他的生产订单。到时候不管他开出什么条件,你可以毫不留情全部拒绝,不仅如此,还可以借机当众羞辱他一番,岂不是更痛快?” 卢思远一想是这个道理,奸笑道:“还是老徐你够坏。这是个好主意,我这就通知协会里的所有企业老板,到了那天准时赴宴,一起给姓屈的小子来一场杀威大会。” 两人随后又如此这般地商议了一番,制定了一整套刁难、羞辱屈仲北的方案。 这两人关门密议的同时,屈仲北也正为一周后的宴会做着准备 不过不是在南湘,而是在沿海电子产业最发达的地区,一家企业一家企业地进行着考察。 与他随行的,有周老、汪老,还有南湘一个很重要部门的领导。 如果不是有周老的面子,这个部门的领导还真是没那么容易请得动。 所以关于这次外出考察,屈仲北没有让任何一点消息泄露出去。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屈仲北在宴会前一天回到南湘。 这天他回到公司,才刚在办公室坐下,文雨芝就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屈大哥,这些天你去哪了?这是我做的一份计划书,你看看行不行。” 屈仲北接过文件扫了一眼,只见封面上写着“共享餐桌可行性报告”。 “共享餐桌,好像是个新概念?”屈仲北翻开计划书,开始快速浏览。 文雨芝很紧张地看着屈仲北的反应,生怕屈仲北嫌计划书的内容太枯燥,主动解释道:“共享餐桌其实并不算新鲜事物,在国外早就有类似的案例。理念就和共享单车、共享汽车是一样的,是一种优化资源配置的商业化实施方案……” 屈仲北大致看了一遍后,合上计划书:“你的想法很好,中心思想就是在节奏快、压力大的都市生活中,为年轻人提供一个共享餐饮、拓展社交圈的环境。不过你计划书里提到发展加盟店是怎么回事,这么好的想法,我们自己把它做大做强不是更好吗。” 文雨芝得到屈仲北的肯定,变得十分高兴:“你就不怕亏本啊,以前可从来没人这么干过。” 屈仲北笑了笑:“没人干过的事,干起来才有意思嘛。” 文雨芝叹了口气:“公司都这样了,亏你还笑得出来。我这份计划书里提出发展加盟店,还不是为了……” 她没把话说完,屈仲北却马上明白过来。 现在式唐科技账上的资金大幅缩水,却面临股东集体要求退股的困境。当一个月的期限一到,公司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兑付给股东们。 所以文雨芝弄出一个新概念,然后计划发展加盟店,是为了解决公司资金短缺的燃眉之急。 按一家加盟店50万的费用来算,发展100家就是5000万,能发展1000家就是5个亿。虽然离公司兑付所有股东的需求还很远,但已经是文雨芝现在最大程度能帮屈仲北想的办法了。 第170章 十面埋伏 屈仲北心里不无感动,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你这份计划书很详细,花了很多心思吧?” 文雨芝轻轻道:“早在共享单车刚流行的时候,我就梦想着,有一天能开这样一家以共享餐桌为主题的公司了。” 文雨芝是个很喜欢骑共享单车的人,所以她提出的共享餐桌,也是基于这个思路。 在她的构想中,是要打造一种即使陌生人之间,也可以互相共享食物和饮料的餐厅。年轻人到了用餐时间,可以通过app下单订购餐厅当日供应的菜品,然后和餐厅里其他的顾客分享彼此自己的菜品。 打个比方说,一盘菜是30块钱。一个人一顿饭想吃3个菜的话,就得花90块钱。可是在共享餐桌app里,有10个人自愿组团共享菜品,那么每个人只需要花1个菜、30块的价钱,就能吃到10个菜、300块钱的菜品。 对于组团的这10个人来说,每个人都成了花1个菜的钱、吃到10样菜的赢家。 更重要的是,这种用餐方式,给都市生活中没有太多精力交朋友、社交圈很小的单身上班族提供了一种全新的社交机会。 文雨芝的计划,是发展200家共享餐桌店,覆盖到市区所有的办公区域。这样一来,各个店附近的单身上班族还能实现互相流动,进一步拓宽他们的社交范围。 只要做得成功,后面再往全国范围推广也不是难事。 至于利润……餐饮行业的暴利本身就不用多说,而且后期不管是在餐厅里卖广告位,还是搞精品营销推广代理等,实在是有太多盈利点可以发掘。 所以,难怪文雨芝说,这是她的一个“梦”想,因为普通人根本不敢想像,这么庞大的商业前景完全实现会是怎么一个样子。 对于文雨芝能拿出这么一份计划书,屈仲北是很意外的。 以前文雨芝一直都站在江晴身后,心甘情愿扮演着助手的角色。谁也没想到,她的想法其实并不比别人少,相反,她的想法比大多数人都超前。 “这份计划书,你先放在我这里。”屈仲北想了想,对文雨芝道:“等我把现在的事情处理完后,我会帮你把梦想变成现实。不是以发展加盟店的形式,而是由你完全掌控、自由发挥的形式。” 现在屈仲北要收拾徐晋海,一个很重要的事,就是让所有人都觉得式唐科技没钱了、快不行了。所以他这段时间,才会任由外界对于式唐科技的种种猜测发酵,甚至最初那份从公司内部流传出去、建议公司从智慧城市项目撤资的评估报告,都是他让人炮制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迷惑徐晋海,让徐晋海不留余力地“放手一搏”。 而徐晋海动用的力量越大,最后受到的损失就会越惨重。 这就叫绺由自取。 第二天,就是屈仲北宴请电子产业协会的日子。 一大早,徐晋海精神抖擞地摁着新“开发”的漂亮女人,不理会对方因超出极限的冲击而发出的求饶,狠狠干到对方虚脱,才心满意足地穿上衣服。 每当重要时刻来临,他都会特别亢奋,只能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平静下来。 当家政阿姨把早餐摆好,徐晋海坐在餐桌前,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香气四溢的煎牛排和荷包蛋,一边在心里仔细地梳理了一遍今天的计划。 为了今天的“决战”,他已经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甚至是一些以前不太愿意碰的力量。 在过去这一周里,他用近乎洗脑的方式,给卢思远灌输了此战必胜的观念。还让人散布谣言,诬蔑屈仲北在背后对卢思远有诸多冒犯的态度和言语,以挑拨卢思远对屈仲北的仇视。 彻底让卢思远站在自己这一边,是徐晋海计划中的关键一步,但并不是最后一步。 徐晋海知道,屈仲北的关系很硬,背后有着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潘唯和凰朝会所董事长徐志鹏这样的强力后援。如果不加以处理,这两个人将会对他的计划造成很大影响。 所以徐晋海买通了一个以前不想沾上关系的人——号称老南湘“四大金刚”之一的一个黑道大哥级人物。 等到屈仲北发起的宴会快开始时,这个黑道大哥会派人到凰朝会所闹事,让徐志鹏没办法从会所脱身。同时,他还会让人打电话报警,说一名国家a级逃犯藏匿在凰朝会所。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会惊动潘唯,这样就能把潘唯也引过去。 当警方大队人马围住凰朝会所,查清楚这只是个假消息,至少得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而屈仲北这边早已被煞尽威风,就算潘唯和徐志鹏赶过来救场也已经晚了。 还有,徐晋海不会忘记,屈仲北聘请了一帮老干部当公司的顾问,这也是一个会影响他计划的重要因素。 所以徐晋海下血本,花1000万向老干部局捐赠了十辆崭新的宝马车。捐赠仪式就定在今天,而且他还指定了邀请所有老干部参加仪式,让屈仲北结交的这帮老干部也分身乏术。 最后的最后,徐晋海清楚地记得,屈仲北之前在他别墅里、一只手就将发狂的严正峰制服的事。万一屈仲北眼看大势已去,丧失理智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他也必须有所防范。所以他特意请了一位高手来给自己镇场子。 徐晋海还让他买通的那位黑道大哥带人埋伏在宴会厅四周,以保万无一失。 仔细地回想了一遍这所有的安排之后,徐晋海非常满意自己的算无遗策。一想到即将能一雪前耻,把屈仲北死死踩在脚下,他就感到十分亢奋。 不行,太亢奋会误事的。 徐晋海用餐巾抹抹嘴,目光瞟向刚刚从床上爬起来、正虚软无力地穿衣服的漂亮女人。 “徐老板,你,你不会还要……”漂亮女人脸色一变。 徐晋海随手丢掉餐巾,一脸淫笑走向床边。 “我干这个不是给你当畜口一样对待的……徐老板,像你这样不拿人当人的,我不陪你玩了……”漂亮女人说着就要往外走。 徐晋海脸色一沉,一耳光将漂亮女人扇倒在床上:“已经拿了我的钱,现在却跟我玩清高?” “……” 第171章 顾客是大爷 当徐晋海忙着平息亢奋情绪的时候,屈仲北正在手机上浏览东南亚那边一篇关于某数字货币短时间内币值疯涨十几倍的财经报道。 和徐晋海把今天的宴会当成“决战”现场不同,屈仲北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仿佛这只是极普通的日子,他将去做一件极普通的事。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普通的地方,那就是今天的宴会上,他会将这段时间以来式唐科技面临的麻烦彻底解决掉。 顺便,他会让卢思远长一长记性。 顺便+1,他会送给徐晋海一个“惊喜”。 当然,这些都只是顺便而已,不值一提。 所以整个上午,他悠闲地在办公室玩了几个小时的扫雷。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既没像徐晋海预料的那样打电话约潘唯或徐志鹏,也没找周老、汪老那些老干部,只把文雨芝和周膑带在身边,便来到凤谣大酒店。 文雨芝对这次宴会的目的并不清楚,在路上悄悄问屈仲北:“我听说他们的会长放话出来,说除非你当众磕头认错,否则他绝不会接咱们的生产订单。屈大哥,你今天宴请电子产业协会的那些人,能起到作用吗?” 屈仲北笑了笑:“怎么,对我没信心?” “有……当然有。”文雨芝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却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显然并不看好今天这次宴会的结果。 不仅是文雨芝,陪同赴宴的周膑到了酒店后也私下问屈仲北:“屈爷,怎么没看到潘局长和徐董事长他们,要是他们能出席宴会的话,卢思远那混蛋应该不敢太嚣张吧。” “你没看到潘唯和徐志鹏,是因为我根本没请他们。”屈仲北今天请的另有其人,只是现在没必要说出来。 “啊?”周膑愣了愣:“屈爷,那你今天把电子产业协会的人都请来,岂不是自取……哦不,岂不是要碰一鼻子灰。” 周膑本来想说屈仲北这种行为等于自取其辱,话到嘴边及时刹车,换成了“碰一鼻子灰”这种含蓄一点的说法。 屈仲北当然知道,不管文雨芝还是周膑,对今天这场宴会的结果都抱着悲观态度。不过他没解释什么。 中午12点,电子产业协会那些企业老板陆续到场,进入宴会厅后三五成群地聚到一起,很默契地和屈仲北保持着距离。 于是宴会厅内出现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一边是屈仲北和文雨芝、周膑,另一边是30多名电子企业的老板。 相比之下,屈仲北这边无疑显得冷冷清清、势单力薄。 文雨芝和周膑越发担心今天的局面会很尴尬,担心这些人合起伙来让屈仲北下不了台。 不过屈仲北一直没把这种局面放在心上,始终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坐在位子上,不管谁来都没动一下,更别说主动去和那些电子企业的老板们套近乎。 12点30分,在30多名电子企业老板们的翘首期盼中,卢思远终于到场。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充分恢复了冷静的徐晋海。 “小伙子,看来我上次教你的规矩,你没能学会。”一进宴会厅,卢思远便先声夺人,指着屈仲北对所有人道:“大伙都看好了,就是这么一个教都教不会的毛头小子,连请人吃饭要到酒店门口恭候欢迎的基本礼貌都不懂。你们说,咱们协会要接这种人的生产订单吗?” 那些电子企业的老板们纷纷附声。 “就是,一家快倒闭的公司的老板而已,还敢摆这种谱。” “就这种小赤佬,根本不配和我们谈生意。” “我早就说了,和这种人没什么好谈的,今天来赴宴是浪费时间,现在果然没错吧。” “卢会长,要不是你发话让我来赴约,我早就走了。” “……” 卢思远很享受这种一呼百应的感觉,拍拍旁边的徐晋海,得意洋洋道:“老徐,我早跟你说过了吧,在我的协会里,我说的话就代表整个协会的意志。不就是帮你搞垮一个狗屁式唐科技么,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如愿。” 他这等于是公开挑明,他就是故意针对屈仲北,而且是帮徐晋海搞垮式唐科技。 周膑实在听不下去,一拍桌子站起来:“卢思远你少嚣张!等你领教到我们屈爷的手段,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完,周膑马上低声向屈仲北道:“屈爷,你有什么手段,快点使出来。” 屈仲北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就你爱逞能。” 卢思远一听周膑说屈仲北有“手段”要用,一脸轻蔑地看着屈仲北:“小伙子,咱们也别绕弯子了。你今天把我们请来,不就是想让我们接你的生产订单吗,说吧,你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来之前,卢思远就和徐晋海商量好了,不管屈仲北开出什么条件,他都会一口拒绝。当然,在拒绝之前,他会玩一玩猫戏老鼠的把戏,好好刁难、羞辱一番屈仲北。 不过屈仲北没理卢思远,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对所有人道:“有一件事,你们别忘了。在现在的这个社会,是买方市场,顾客永远是大爷。” “大爷?真是笑话。”卢思远指着屈仲北道:“就你想当大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别的地方我不管,但是在南湘,我们电子产业协会才是大爷,谁想向我们下生产订单,谁就得乖乖给我们当孙子。大伙说,是不是这样。” 他这是掐准了,智慧城市项目里80%以上的采购必须由南湘本地电子企业提供,所以只要电子企业抱起团来,就能将屈仲北吃得死死的。 这个道理,在场的电子企业老板也都心知肚明,纷纷出言对屈仲北冷嘲热讽。 “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连最基本的形势都看不清,公司倒闭了也是活该。” “还买方市场、顾客是大爷呢,我们就是不接他的生产订单,让他自个在家做梦当大爷。” “他身边带的秘书长得不错,过几天等他公司倒闭了,我得找人去问问,看他秘书有没有兴趣到我公司来上班,我会陪她好好研究一下什么样的人才能当大爷,哈哈。” “……” 第172章 辰通大智 面对电子产业协会沆瀣一气的齐声奚落,文雨芝和周膑都很尴尬,可又无可奈何。 他们这边就三个人、三张嘴,对面有三十多个人、三十多张嘴,怎么说都不可能说得过。 而一直没说话的徐晋海站在人群里,心里特别满意这种效果。 以前他每一次和屈仲北交锋,最后都被屈仲北死死压下一头,这还是头一次,他这一边拥有人多势众的优势,让屈仲北无法招架。 “静一静,我还有话要说。”卢思远朝周围虚压一记,其他人顿时都安静下来。 卢思远可不想他和徐晋海事先商量好的剧本浪费掉,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假惺惺地对屈仲北道:“小伙子,你也看到了,我们协会的每一个人对你都很不满意。其实我还是愿意帮一帮你的,毕竟你混到现在的样子、成为一家科技公司的老板也不容易。这样吧,你拿出一点诚意来,给出一个能让我们大伙勉强能接受的条件,我可以帮你说服大家接受你的生产订单。” “拿出诚意,给出你们能接受的条件?”屈仲北笑了笑,扫了一眼周围,平静道:“我的条件,就是你们接下来以五折的价格接下我所有的订单。至于我的诚意,就是你们答应我的条件后,我可以让你们每一个人的企业有机会继续活在市场上。” “你——简直狂妄无知!”卢思远勃然大怒,没想到屈仲北开出这种“条件”、拿出这种“诚意”来。 这等于是他准备着当众羞辱屈仲北,屈仲北却先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 在场30多位老板的企业也都气炸了。 他们这些企业联合起来,完全主宰着式唐科技的生死,可是屈仲北却说,可以给他们这些企业一个继续活在市场上的机会? 这些老板们纷纷出言喝斥,大声地表达着对屈仲北的不屑。 “这小赤佬,年轻不大,口气还真不小。他以为他算老几,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我看他是脑子进了水,才会说出这种话。” “别说他的公司就快倒闭了,就算不倒闭,他也没资格说这种大话。” “妈的,这就是个垃圾、废物,我真想上去扇他两大耳光,让他清醒一下。” “……” 眼看着企业老板们群情汹涌,徐晋海终于开口——他和卢思远一样,不想之前精心商量好的剧本浪费掉。 徐晋海上前一步道:“屈先生,你年轻气盛说话没有分寸,我可以理解。可是你看看你,口无遮拦惹得卢会长有多生气。这样吧,我做个老好人,如果屈先生你向卢会长认个错,我可以替你向卢会长求个情。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有什么事和和气气地谈嘛。” 卢思远扬起下巴,傲慢地对屈仲北道:“小伙子,听到了没有。只要你现在给我端茶认错,我看在老徐的面子上,可以不追究你刚才的话。” 屈仲北平静地看着卢思远:“你现在给我端茶认错,我也不会原谅你。至于在场的其他人,你们的企业能不能继续活在市场上,看我接下来的心情吧。”说完当众击掌三声。 “憋死我了。”一个语气轻佻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屈老板,看过南湘这边井底之蛙们的丑态以后,我现在对投资南湘的信心变得很足。” 话音刚落,一个西装笔挺、手指上俗不可耐地戴满金戒指的中年男人排众而出,站到了屈仲北身边。 在场的人不由面面相觑,谁也没注意到这个西装男是什么时候来的。 文雨芝和周膑也打量着这个头一次见到的西装男,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更不知道这个人的出现,会为目前屈仲北极为不利的形势带来什么改变。 不过不管是文雨芝、周膑,还是在场的其他人,都能看出一点——这个西装男毫无气质,可是举手投足间却有种让人不由自主为之侧目的特质,显然不是个普通人。 “你一定就是文小姐吧,早就听说式唐科技有两朵花,文小姐就是其中之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令我感到三生有幸。”西装男满脸谄笑地向文雨芝自我介绍道:“我姓满,单名一个荆字。” “幸会。”文雨芝客套了一句,但是对满荆这个名字没什么感觉。周膑也是头一次听说。 可是“满荆”的名号一报出来,卢思远脸色一变,疑惧交加地盯着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在场的那些电子企业老板,显然都是听说过满荆的,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满荆,难道是辰通大智集团的那个满荆?” “不会吧,辰通大智集团这种大企业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去年全国电子行业100强的企业名录里,辰通大智的总经理,明明就叫满荆。” “会不会只是重名?人家那可是年产值上百亿的大企业,总经理没事跑南湘来干什么。” “……” 答案其实已经在每个人的心里,只不过没有人愿意说出来——满荆毫无疑问是屈仲北找来的。 先不说满荆为什么而来,单说屈仲北能把满荆找来这一点,就值得令在场的所有人深思。 其实在宴会举行的前一周里,屈仲北在沿海电子产业发达地区四处考察,就是要物色满荆这样的人,最终也如愿以偿,找到了满荆。 “你们应该都听说过我吧?”满荆站在屈仲北身旁,对在场的所有人道:“这会你们大概在想,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老实说,我只是一个俗人,哪里有钱赚,我就往哪里跑。这次来南湘,是屈老板邀请我来这里投资办厂,还是由你们南湘招商局局长亲自引荐的。本来我还有点犹豫,担心投资回报率的问题,不过今天看到各位为了一些不知所谓的原因,居然连市场经济的最基本规律都不顾,有生产订单都不接,我一下子变得非常有信心。我向大家保证,半年内,我就能抢占你们所有的市场份额,让你们全部倒闭,记住,是全部。”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企业老板脸色剧变,因为他们知道,满荆这话听起来很狂妄,但是说出来了,就一定能做得到。 要知道,以辰通大智集团的实力,不说跺一跺脚就能让全国的电子产业震三震,至少放在南湘这种二线城市的话,毫不夸张地说,满荆如果来这里投资办厂,就像骆驼闯进羊圈,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 第173章 轻易化解 之前屈仲北外出考察,周老请动了一个重要部门的领导陪同,这个部门就是南湘招商局。 有招商局的领导出面,辰通大智集团本身又有意往内地进行产业转移,屈仲北很容易就说服了满荆来南湘投资办厂。 屈仲北的想法是,南湘电子产业协会不是不接式唐科技的生产订单吗,那行,那就找人合作,在南湘再开一家超大型的电子企业,式唐科技的困境马上就能迎刃而解。 不但式唐科技的困境得以化解,以卢思远为首的这些电子企业老板,今后很快就什么订单都别想再接得到。 这一结果,像一记惊雷般,让在场的所有企业老板楞住。 他们这才终于意识到,屈仲北之前说“给他们一个在市场上活下去的机会”,半点都没有夸张、半点都不狂妄,而且是他们应该千恩万谢的仁慈。 可是,他们不但没有领屈仲北的情,反而对屈仲北冷嘲热讽,这份仁慈只怕已经离他们而去。 后悔、恐慌的情绪,很快在现场蔓延,所有电子企业的老板都眼巴巴地看向卢思远,希望这个会长能拿个主意出来。 “大家都不要慌。”卢思远强作镇定,指着满荆对其他人道:“这家伙不可能是满荆,看他那一脸俗气的样子,怎么可能是辰通大智集团的当家人。而且姓屈的小子算哪根葱,不可能请得动辰通大智这种大企业!” 满荆皱起眉,走到卢思远面前:“你和屈老板之间的恩怨,我管不着。但是你说我什么,你再说一次?” 卢思远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气势汹汹道:“我说你一脸俗气,不可能是辰通大智集团的当家人,怎么了?” 满荆突然转怒为笑,一把搂住卢思远的肩膀:“知音啊,真是知音。我满荆小时候最讨厌读书,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俗人,你能一眼看出我的俗气,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卢思远前一刻还说满荆是个冒牌货,一听满荆要和自己交朋友,马上变得受宠若惊:“敝姓卢,南湘电子产业协会会长卢思远就是我了。” 满荆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吴秘书,你马上查一查南湘有没有一家电子企业,老板叫卢思远的,然后去告诉市场部,这家企业的客户不管是谁,全都给我抢过来。要是这家企业还能接到一张生产订单,市场部的头头就给我换人。” 挂掉电话后,满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呵呵地拍着卢思远的肩膀:“老哥,改天请你一起喝茶,你可一定要来啊。” 卢思远完全捉摸不透满荆这是玩什么套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被满荆给耍了,这让他勃然大怒:“姓满的,你就是这样交朋友的?” 满荆用小指头掏掏耳朵:“老哥,你别这么激动嘛,把我耳屎都震出来了。交朋友归交朋友,做生意归做生意嘛。再说了,我是个俗人不假,但是我自己说说可以,别人就没资格对我评头论足了吧。” “你,你……”卢思远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你辰通大智是全国电子企业100强就了不起!你要抢走我所有的生意,无非是压低报价,但是这样一来,你的公司也会蒙受重大损失!” “有劳老哥你费心了,这个损失会有人买单的。”满荆冲屈仲北挤眉弄眼道:“屈老板,你说是吧。” 屈仲北平静道:“弄垮卢思远的企业,不管辰通大智亏损多少,我式唐科技全部承担。” 卢思远气得快要吐血,这一切原来是屈仲北早就安排好的。 “姓屈的小子,你少在这里吹牛。”卢思远叫道:“你知道我一年的订单是多少钱,你敢口出狂言承担所有损失?” 屈仲北平静道:“你的企业,一年下来的产值也就2亿而已,就算辰通大智一分钱不要客户的,抢光你的单子我也只需要付2亿。这点钱,又不算多。” 这个情报是周膑打听来的,而2亿就能帮卢思远长长记性,对于屈仲北来说,确实不算多。 徐晋海见卢思远陷入被动,自然要力挺这位盟友:“屈先生,你好像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你现在自身难保了。用不了多久,你的公司就会因为没有足够的货源,而被迫退出智慧城市项目。随之而来的,是市政府对你开出的巨额罚单,以及你公司里的股东纷纷退股,你哪里还有钱来承担这2个亿的损失。” 屈仲北笑了笑:“你好像也忘了一件事。满荆刚刚宣布了,他会到南湘投资办厂,也就是说,我刚刚得到了一个全新且充足的货源。一旦有了货源,式唐科技也就不用再退出智慧城市项目,所谓的政府巨额罚单、股东要求退股等情况,也就全都不会发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徐晋海很快找到屈仲北话里的一个关键漏洞:“你的想法是很好,可是辰通大智集团就算要到南湘办厂,一个工厂建起来至少得花一两年时间,你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 屈仲北惋惜地看着徐晋海:“徐总,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呢。在满荆的工厂建起来之前,只需要先在南湘注册一个公司,就能接受我的所有生产订单。而我目前需要的电子产品,他用沿海工厂生产的货拉过来抵数就行了。现在注册一个公司,一天的时间都不用花,你说我等不等得到呢?” “你,你们这是弄虚作假,我要举报你们!”卢思远大叫。 满荆用戴满金戒指的手拍拍卢思远的脸:“老哥,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用沿海地区的资源生产的产品,产值算在南湘的gdp里,交税也是交在南湘,等于是给南湘市政府白送政绩。这么好的事,南湘市政府欢迎还来不及,你找谁举报?” 徐晋海和卢思远面面相觑,没想到屈仲北竟然用这么简单的办法,就轻易化解了他们精心打造的必杀之局。 可想而知,一旦式唐科技在这次的决战中获胜,南湘科技业和电子业将再没人敢和屈仲北作对。所有人都将臣伏在屈仲北的雷霆手段下。 忿恨、不甘、妒嫉等情绪,一时间全都涌上徐晋海心头。 “满总,我有一个提议。不管屈先生许给你多少好处,我晋海科技愿意给双倍!”徐晋海逐字逐句道:“希望你能考虑,和我徐晋海交个朋友,真朋友。” 第174章 塑料友情 不管满荆是俗人还是怪人,有一点不会变——他是个商人。 徐晋海就是算准这一点,开出双倍价钱,希望能买到满荆的“友谊”。 只要能让满荆抛弃屈仲北,那么式唐科技仍然会被打回求助无门的绝境,那么取代屈仲北成为南湘科技业和电子业霸主地位的人,就将是他徐晋海。 面对徐晋海开出的条件,满荆一脸心动,对屈仲北道:“屈老板,有人开出了更高的价钱,要不我和他也做个朋友?” 满荆的性格乖张古怪,这话说出来,不管是谁都拿不准,他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调侃揶揄。 屈仲北脸上波澜不惊:“你想和谁交朋友,是你的事,用不着来问我。” 屈仲北这话一说,其他人马上都嗅到一点不寻常的气息——他和满荆的关系,恐怕只是商场上最常见的互相合作的关系,谈不上有多少交情。 实际上也是如此,屈仲北和满荆本来就只是纯粹的商业合作关系而已。 徐晋海看清这一点,心中大喜:“满总,我晋海科技虽然实力没法和辰通大智比,但是在南湘也算数一数二的科技业龙头企业。以后你来南湘投资办厂,我们有着巨大的合作空间。” 说完,他还不忘调侃一句屈仲北:“今天承蒙屈先生牵线搭桥,让我和满总这样的大人物交上朋友,这份情意我一定铭记在心。” 满荆热情洋溢地搂住徐晋海的肩膀:“什么实力比不比得上辰通大智,生意场上,哪有嫌利润少的道理,再小的订单也是订单。以后都是朋友,一起发财。” 卢思远一看,好嘛,徐晋海和满荆这算勾搭上了,赶紧一个劲地给徐晋海使眼色,希望徐晋海替自己说说好话,让满荆放自己的公司一马。 徐晋海装作没看到卢思远的暗示,笑眯眯地和满荆继续攀交情。 卢思远也知道,他和徐晋海的盟友关系其实就是塑料做的,于是咬咬牙,厚着脸皮加入进去:“满总,你要来南湘投资办厂,这对南湘电子产业发展壮大来说是大好消息,我代表我们协会表示诚挚欢迎……哦,老徐啊,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上次我说要搞影视公司的事,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隔行如隔山嘛,所以你朋友介绍来的那两个女演员柔柔和小影,你还是把她们带回去吧。” 徐晋海见卢思远把吃进去的好处都吐出来,这才对满荆道:“满总,既然咱们是朋友了,给我一个面子,卢会长的那事就算了吧。” “这个面子我只给你徐总。”满荆说着指指卢思远:“卢会长是吧,你能和徐总这么有魄力的人交上朋友,说明你眼光不错,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一转眼,这几人打得火热,形势转变之快令人猝不及防,看得在场的那些企业老板目瞪口呆。 他们哪里想得到,满荆这种手握辰通大智集团的人,竟然真的是一个俗到家的人,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为了利益说卖就把屈仲北给卖了。 徐晋海一时间志得意满。他斜了一眼屈仲北,对满荆道:“满总,既然咱们已经是朋友了,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不瞒你说,我和屈先生之间呢,一直不怎么投缘,他现在的公司已经撑不了几天了。你要是能看在咱们朋友感情的份上,帮我再使一把力,让屈先生的公司再快一点倒闭,我必有重谢。” “是吗?”满荆搓了搓戴满金戒指的手:“徐总,你也知道的,我就是个俗人。要不你先说说看,你会给我什么好处。” 徐晋海露出一个男人间都懂的笑容:“满总,有些事就没必要在这种场合说得太明白了吧。”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满荆哈哈一笑,伸出戴满金戒指的手,替徐晋海整理了一下衣领:“徐总,你说的好处,是要送钱送女人给我,是不是?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不过呢,我觉得你的格局还是太小了一点,所以你只能当我的第287956号朋友,需要付这个号码的平方的价钱,才能请得动我。” 徐晋海没想到满荆前面说得好好的,说到后面完全变了个味。 不止是他,包括卢思远在内,在场的每一个企业老板都楞住,不知道满荆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287956的平方可是差不多83亿! 也就是说,徐晋海要花83亿,才能请得动满荆去对付屈仲北。 关键是,徐晋海只能当他的第287956号朋友……这他妈还叫朋友吗,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遇到的路人只怕都不够这个数。等于说,徐晋海对于满荆其实就连路人都不如。 徐晋海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满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满荆一脸认真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是个俗人,做任何事都要计算利润,就是这么简单。” 徐晋海窝着一肚火:“照这样说的话,屈先生把你请来南湘,付了你多少钱?” 满荆伸出一根手指:“1块钱。” “1……1块钱?”徐晋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屈先生请你来南湘投资办厂、对付卢会长,只花了1块钱?” “对啊。他是我的第1号朋友,1的平方还是1,所以他只需要花1块钱就能让我办这些事。”满荆说着站到屈仲北身边,热情洋溢地想要搂屈仲北的肩膀。 屈仲北平静道:“离我远点。” “咳……好嘞。”满荆马上把手缩回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本正经对徐晋海道:“另外我要纠正你们一点很错误的观念。你们是不是以为,屈老板能请我来帮他的公司化解困境,是我给了屈老板天大的面子?错,大错特错。你们这些井底之蛙有没有想过,屈老板既然能找我,就能找其他电子企业100强里的老板。所以是屈老板给了我天大的面子,才让我有机会捷足先登,把辰通大智的业务拓展到内地来。” 这话一说,所有人全都傻了眼,不敢相信徐晋海和卢思远把满荆当爹一样巴结,而满荆又把屈仲北捧到这么高的程度。 第175章 谁收拾谁 其实满荆说的话,在场的人出于自身所处高度不够,所以很难理解。 但是换一种说法的话,就会变得好懂很多。 任何一家企业,发展到一定时候,都会遇到“发展天花板”,要打破这道“天花板”,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到更大、更多、更有钱的客户。 那么这个世界上最稳定、最大、最有钱的客户是谁?答案是政府。 任何一个领域的巨无霸企业,如果背后没有政府订单的支撑,根本就没有可能成长为巨无霸。 但政府这个客户,不是谁都能搭上关系、拿到订单的。 刚刚好,屈仲北手里的智慧城市项目,就是一个政府订单。 凭这一点,屈仲北就能让国内绝大多数电子企业以最优惠的条件,接下他给出的生产订单。 偏偏以卢思远为首的南湘电子企业,根本没意识到这其中巨大的商业价值,还抱起团来抵制屈仲北的生产订单。 所以满荆才一再地说他们是井底之蛙。 不过这还并非满荆如此推崇屈仲北的最重要原因。 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是思维模式。 以辰通大智的实力,满荆稍微派人打听一下,就能了解到南湘这边发生了什么、各方反应,以及式唐科技面临的是怎样一种处境。 满荆自认,如果他处在屈仲北的位子上,恐怕也会一筹莫展。 可是屈仲北面对这种处境,思维却完全跳出了一般人的局限,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破局的办法。 拥有这种思维模式的人,满荆之前也认识一些,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各自所处领域中的王者。 所以满荆性格这么跳脱不羁的人,也对屈仲北推崇备至。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徐晋海在看清满荆真正的态度后,就很快想通了第一层原因。 他的肠子也因此悔青了。 要知道,当初智慧城市项目,可是他一手拿下,又双手奉上,交到屈仲北手里的。 徐晋海心里的悔恨像火一样,烧得胸口发烫:“屈仲北,我草你奶奶!我草你祖宗十八代!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让你在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在怒火攻心下,徐晋海抛开以前一直刻意维持的基本风度,使出提前准备好的“激将计”。 一来,他实在太恨屈仲北,不骂出来的话恐怕会活活憋死。二来,他知道像屈仲北这种身手过人的人,被人当面辱骂肯定会忍不住出手。 这样一来,他事前花重金请来的高手,就能派上用场了。 而且徐晋海特意向这位高手交待过,要当众把屈仲北的脸踩在地板上,让屈仲北摇尾乞怜才能收手。反正只要不把屈仲北真的打伤,就不构成刑事案件,事后赔点钱就行了。 总之,他要屈仲北当众出丑,让屈仲北像条狗般被人踩在脚下的样子烙进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面对徐晋海的刻意挑衅,屈仲北平静道:“徐总,你如果不懂怎么说人话,我可以教你。” “我就是要草你奶奶!怎么着,你还想打人不成?大家看好了,这可是他先动手的。”徐晋海退后几步,学着屈仲北之前的样子击掌三声:“给我上。” 在场的其他人马上都意识到,徐晋海应该带了打手来,这是找借口让打手收拾屈仲北泄愤呢。 所有人顿时四下张望,想看看徐晋海的保镖在哪里。 按照徐晋海的剧本,当他说完这句话,他重金请来的高手就会挺身而出,毫不留情地收拾屈仲北。 可是……好一会过去,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 徐晋海愣了愣,再次击掌三声:“给我上……” 周围还是没有动静。 徐晋海心里火气更大,面子上也挂不住:“草他妈的,给我装什么死,人呢?” 这次人群里终于有了回应。 “我草你妈,你骂谁呢!”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从角落里站了出来,指着徐晋海的鼻子:“你再骂一句试试!” 徐晋海吓得连连后退:“你,你搞什么鬼……我花钱请你来是干什么的,你难道忘了?” 周围的人不由一阵哗然,显然徐晋海没收拾成屈仲北,反而激怒了他自己带来的打手,这显然也太滑稽了。 屈仲北本来也正等着徐晋海的打手出现,可是看到打手出现后,心里不由一乐。 要说徐晋海的眼光不错,请来的这个打手确实是个高手——但那是相对普通人而言。 这个打手不是别人,正是南湘散打队队长顾天越。 想当初,别说顾天越自己连屈仲北一拳都接不住,顾天越后来挑唆整个散打队围攻屈仲北,也照样被屈仲北一只手摆平。 难怪徐晋海一连叫了两次,顾天越都没现身。 徐晋海哪知道顾天越和屈仲北的这些事情,只当顾天越是今天心情不好或者是想临时涨价:“顾队长,有话好好说,刚才是我态度不好。这样,我给你的价钱加倍,不行三倍……只要你现在替我收拾姓屈的混蛋。” “去你妈的。”顾天越一拳轰在徐晋海肚子上:“你叫屈大师什么?你他妈敢再叫一次试试。” 自从屈仲北一个人放倒几乎整个散打队以后,顾天越提起屈仲北必称“大师”,人前人后都一样。 徐晋海被这一拳轰得差点当场把早餐全吐出来:“我,我……” “我什么我,我草你妈。”顾天越照着徐晋海的肚子又是一拳:“这一拳,是为你刚才对屈大师的恶劣态度。” 徐晋海再也站不稳,弓着身子趴到地上,“哇”地一声真的吐了出来。气味酸臭的呕吐物像瀑布般从他嘴里飞流直下,溅了他自己一身。 周围的人顿时都一脸嫌弃地退后几步。见过徐晋海的这副狼狈模样后,其他人以后就算想要尊敬徐晋海,只怕也很难尊敬得起来。 顾天越收拾完徐晋海,转过身尴尬地对屈仲北笑笑:“屈大师,我本来只是想赚点外快,没想到这家伙请我对付的人是……” 屈仲北摆摆手:“不用说了,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顾天越大喜:“屈大师英明,多谢屈大师。” 第176章 准备很充分 眼见着徐晋海请来的打手不但临阵反戈,将徐晋海打得当场吐出来,还口口声声管屈仲北叫“屈大师”,在场所有人都因这一戏剧性的转变看傻了眼。 就连满荆,也十分意外。 在徐晋海召唤打手时,满荆一度很担心屈仲北会被人当众殴打羞辱,哪知道事情一转眼会变成这样。 王者果然是王者,手中真正掌握的力量,是旁人永远也猜不透的。 满荆想着,更加觉得这次跟着屈仲北来南湘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 这时,徐晋海趁着其他人没再注意自己,拿出手机飞快地拨了一个号码,然后满脸狰狞地站起来:“屈仲北,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没事了。今天我会让你知道,想跟我做对,你还差远了!” 屈仲北看了一眼徐晋海手中拿着的手机,平静道:“看来,你还准备了其他后手?” 顾天越也意识到徐晋海打电话又叫了其他人,沉下脸道:“屈大师,杀鸡焉用牛刀,一会就让我来代劳……不,我现在就再给姓徐的一点厉害瞧瞧。” “谁要敢动徐总一根指头,我就要谁十根指头。”一个十分嚣张的声音突然由宴会厅门口传来,紧接着一阵骚乱声响起。 只见一个脖子上挂着大金链、穿件花衬衫的男人一马当先,带着乌泱泱一大帮气势汹汹的混子涌进宴会厅,人数至少有200来人。 宴会厅里基本上都是办企业的,平时一般对黑道人物敬而远之,也就没人认识这伙人的来头。 屈仲北倒是一眼认出领头的那个人——世界实在有点巧,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曾和屈仲北发生过冲突的混混头子花皮。要说起来,他还是屈仲北名下西餐厅的房东。 花皮的另一个身份,就是老南湘“四大金刚”之一,徐晋海就是冲着这一点,才重金请他来做为自己最后一道“撒手锏”。 “屈老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花皮斜眼瞟着屈仲北,流里流气地说着文诌诌的话,听起来不伦不类。 “原来你们早就见过了。”徐晋海看出花皮和屈仲北有过节,不由喜上心头:“花老大,要不你们先聊聊?” “那是当然要聊聊的。”花皮在屈仲北手里吃了一次亏后,一直派人暗中盯着那家西餐厅,想要报复屈仲北,可是发现屈仲北花那么多钱买下餐厅、租了铺面,却压根没再去过。今天能在这里碰上,而且他身边带了这么多兄弟,自然要和屈仲北好好地“聊一聊”。 徐晋海知道,花皮行事狠辣,号称吃人连皮吞,既然他盯上了屈仲北,接下来只要看戏就可以了,别的事不用再操任何心。 不过徐晋海不会放过这种向屈仲北耀武扬威的机会:“屈先生,你要是现在跪下来向花老大和我磕头认错,我可以替你向花老大求个情,让他一会对你下手的时候轻一点。花老大,你说呢?” 花皮阴笑一声:“没问题,既然徐总发话了,我只要姓屈的一只手就行了。” 徐晋海这样公然勾结黑道人物,让在场的企业老板们看得直皱眉头。不过谁也不敢说什么。 满荆身为辰通大智的当家人,见过的大场面也不算少,但是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南湘碰上花皮这种级别的黑道大哥,他知道自己随便插嘴不但起不了作用,反而会引祸上身,所以退到一旁静观其变。 而且他相信,既然屈仲北拥有王者风范,就绝不会被不入流的社会混混给吓倒。 顾天越一看对方人多,退到屈仲北身边低声道:“屈大师,这些混混和我们散打队的不同,都是亡命之徒,而且肯定都带了家伙。真要动起手来,我们恐怕不乐观。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一会合力往外面冲,先避一避再说。” 周膑也一脸凝重,附和道:“屈爷,我知道你肯定不把这些混混放在眼里,但是就怕混战起来文小姐有个闪失。” 他说的倒是实情,双方一旦开打,屈仲北当然不会把这些混混当回事,但是他们这一方毕竟只有三个能打的,万一没有照顾周全,让文雨芝受到波及就太划不来了。 屈仲北点点头,平静道:“先报警,然后随机应变。” 可是周膑刚拿出手机,徐晋海便注意到他这一举动。 “怎么,想报警?”徐晋海哈哈大笑,拿出手机点了点:“我可是玩技术出身的,会让你们有机会报警吗?” 话音刚落,宴会厅里顿时手机铃声此起伏彼。 除了花皮和他那些手下,其他人的手机全部都接到了未知号码的来电。而且挂断后,马上就会再次接到未知号码的来电。 很多人不堪其扰,只得把手机关机了事。 包括屈仲北在内,每个人的手机都是如此。这样一来,他们根本没机会往外拨打任何号码。 屈仲北平静地看着徐晋海:“看来,你今天的准备真的很充分。” 徐晋海得意地大笑:“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这个世界,谁掌握了先进的技术,谁就掌握了主动。我来之前特意编写了这个无限呼叫程序,就是让你们谁都报不了警。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跪下来向我和花老大磕头认错。” 屈仲北低声对顾天越和周膑吩咐道:“一会动起手,你们两个全力保护好小雨,其他的交给我。” 顾天越连连摇头:“屈大师,这怎么行。这次可不是赤手空拳的阵仗,他们一人一柄刀子,就是200柄刀子,你就算再能打,也难以对付。” 文雨芝虽然很害怕,也反对道:“屈大哥,我,我能保护自己的。你的安全比我重要。” 周膑眼睛往周围一瞟,悄悄打量着除了宴会厅大门以外的出口。 花皮一眼看穿周膑的心思,手一挥:“把所有出口都给我堵上。” 他手下那200来名混混马上“哗”地一声散开,将整个宴会厅堵得严严实实,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得出去。 第177章 一个都别想跑 眼看气氛越来越紧张,在场的企业老板们开始坐立不安。 本来嘛,他们合法经营企业的人,最怕的就是和黑道扯上关系,一旦沾上一点边,以后想甩都甩不掉。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公司几十号人今天还等着发工资,我得回去签工资条……”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其他人像开了窍一般,纷纷抛出各种理由,什么老婆在医院生孩子、家里有老人过世等等应有俱有。 这些人一边大声地“自言自语”说着理由,一边往宴会厅外面走,就好像有了理由就有了离开这里的通行证一样。 “大家都别急着走,我还有事跟你们商量呢。”徐晋海当着这些人的面已经出了丑,在千百倍地从屈仲北身上讨回来之前,他可不想让这些见证者离开。 不过那些企业老板可不买他徐晋海的账,自顾自继续往外走着,不叫还好,一叫走得反而更快。 徐晋海也知道,自己在这些人心里已经毫无威信可言,索性抛掉所有伪装:“都给我站住!花老大,让你的人把门守好,凡是要走的都是屈仲北的同伙,咱们可不能让这种人溜出去给警方通风报信。” 花皮当然不会让这些人出去报警,冷笑一声道:“谁他妈再敢往外走一步,别怪老子的刀子不长眼。” 在他手下那些混混的虎视眈眈下,哪还有人敢再往门外走。 卢思远仗着自己和徐晋海有交情,想要开个后门:“老徐,我家里是真有急事,你让我先回去一趟。我保证去去就回,半个小时就够了。” 徐晋海揪着卢思远的衣服,擦了擦自己身上呕吐时留下的污渍:“老伙计,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最好的伙伴,这么重要的时候,你难道不想留下来见证?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把我当朋友?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要让花老大帮忙问一问,你是不是屈仲北的朋友了。” 卢思远心里早把徐晋海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但是形势比人强,只能陪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见证见证,我不走了。”说着乖乖回到那群企业老板们中间。 镇住以卢思远为首的这帮企业老板们后,徐晋海得意洋洋地看着屈仲北:“托你的福,我突然悟到了一个以前不懂的道理。这个世界不管怎么改变,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弱肉强食。以我的钱,加上花老大的刀子,以后整个南湘谁敢跟我作对,我就让他死得很惨。作为我领悟这个道理的回报,让你身边那个美人过来陪我开心一下,我今天就放你一马。” 说着,徐晋海拉过一张椅子,大模大样坐上去,指着自己的大腿对文雨芝道:“美人,过来这里,这才是属于你的位置。” 文雨芝脸色发白地看着徐晋海,又看看花皮手下乌泱泱、凶神恶煞的混混,咬咬嘴唇,抬脚就要走过去。 她这是打算牺牲自己,换取徐晋海放过屈仲北了。 屈仲北第一次见到文雨芝时,觉得文雨芝是个没多少心眼的女孩,和江晴比起来好像天生属于比较弱势的性格。后来安排文雨芝在公司给江晴当助理,接触多了以后,他发现文雨芝其实内心很丰富。如今见文雨芝居然愿意为了他做出这种牺牲,他对文雨芝的印象再次改观,看到了文雨芝胜过一般女孩的勇气。 “你要去哪?”屈仲北拉住文雨芝的手,笑了笑道:“难道你对我没信心?” 文雨芝低下头:“屈大哥,我……这么多人看着,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他当然不敢对你怎么样。”屈仲北将文雨芝拉到身后:“因为我不允许。” 说完这句话,屈仲北示意顾天越和周膑保护好文雨芝,缓缓走向徐晋海。 但是他的眼角余光,实际上一直锁定着花皮。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只要一举拿下花皮,剩下那些混混便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花皮是老江湖,而且在屈仲北手上吃过亏,一见屈仲北靠近,他马上后退保持安全距离,并随时准备下令,让手下的混混们一涌而上。 徐晋海也看出屈仲北的意图,上前一步挡在花皮身前:“屈先生,你难道还想玩什么花样?我可警告你,敢乱来的话一切后果自负。” 屈仲北平静地看着徐晋海,没有急着出手。 他有把握在一秒钟之内,将拦路的徐晋海放倒,但是有这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已经足够让花皮喊出一个“上”字。到时候现场200来名混混挥刀一起冲上来,他自己当然没任何问题,可是很难同时保证文雨芝、顾天越和周膑他们三人的安全。 除非…… 徐晋海一副吃定屈仲北的样子,得意地大笑道:“屈先生,不敢动了吧?这就叫风水轮流转。我今天就是要让你知道,让所有人看看,敢惹我会有什么下场。” 屈仲北没有说话,暗暗摸了摸扣在皮带上的几节钢环——表面上看,那只是普通的装饰,但是一旦套在手指上,就是近身搏斗的大杀器钢指虎。 不到最后关头,他不想用上这东西。一旦他全力出手,事后恐怕所有人都会对他的真实身份猜测纷纷,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徐晋海扬起下巴,对屈仲北道:“今天浪费的时间够多了。现在我数到三,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头,否则的话,哼哼……花老大,让你的人做好准备。” 花皮一抬手,他手下那些混混顿时纷纷从衣服底下抽出用报纸包着的砍刀。 200来柄明晃晃的砍刀一亮,让整个宴会厅一下子变得杀气腾腾。 不管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满荆,还是南湘本地的那些企业老板,全都心生寒意。万一真的发生了混战,这些人都担心自己会遭受池鱼之殃。 就在这时,屈仲北注意到,宴会厅外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 “这几个家伙怎么也来了,不过来得倒挺是时候。”屈仲北喃喃自语,摇头笑了笑。 这样也好,省掉他不少功夫。 徐晋海皱起眉:“屈先生,这种时候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看来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花老大,让你的人先给他见点血,不然他真以为咱们是闹着玩呢。” 话音刚落,一个很生气的声音从宴会厅外传来,“妈的,这帮混蛋敢砸我们古李常安保的招牌,给我往死里揍,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 第178章 用兵一时 随着宴会厅外的那个声音一声令下,一群一手拿着防暴盾、一手握着防暴棍的保安冲进来,如狼似虎般见到拿刀的人就揍。 这些保安穿的是最常见的那种保安制服,但是揍起人来却明显和普通保安不一样。 只见他们以两人一组,一个人负责防御,另一人则只管用防暴棍往对手身上要害招呼,基本上没有哪个混混能在他们默契的配合下撑过三秒。 一转眼的功夫,守在宴会厅门口的十来名混混便倒在地上惨叫连连,混混们铁桶般的包围圈被撕开一个口子。 花皮这种黑道大哥,最怕的是警察,最瞧不起的就是保安。一见自己手下兄弟被保安给揍了,他马上朝其他混混一挥手:“草他妈的,不过是酒店保安而已,撑死不过几十个人,一起上,灭了他们。” 所有的混混得到老大的指令,纷纷怪叫着挥刀加入战团。 正常情况下,一个酒店的保安部门,值班的保安确实不会有多少人,全拉过来也不够花皮这一大帮子混混塞牙缝。 可是花皮这次却踢到了铁板上。 只见门外源源不断地有保安冲进宴会厅,加入到之前那些安保的队伍中,很快人数就和花皮手下的混混持平。即使这样,门外仍然还有保安不断冲进来。 本来一对一的情况下,花皮手下的混混就不是这些训练有素的保安的对手,人数处于劣势后,更是兵败如山倒。 反观保安那边,随着人数不断增加,士气越发高涨,短短几分钟内,如摧枯拉朽般将混混们冲得七零八散,然后各个击破。 一转眼,花皮带来的那两百来号混混全成了残兵败将,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妈的,从哪冒出来这么一帮死保安!这个狗屁酒店,没事请这么多保安,难道不用发工资的吗?”花皮气急败坏地叫着,想破脑壳也想不出,凤谣酒店怎么会一下子有了这么多保安。 徐晋海更是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完全掌控了局势,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当宴会厅里的打斗声平息,门外走进来三个人,为首一人见到屈仲北时一愣:“屈爷,你怎么在这里。” 来的这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古崎、李洋和常有财三兄弟。 所谓古李常公司,就是用他们三人的姓合起来起的公司名。他们能带着手下保安出现在这里,无疑是已经把公司的业务开展到了凤谣大酒店。 常有财在这三人里脑子最灵活,第一个反应过来,伸手往古崎腰上一捅,自己凑到屈仲北跟前邀功:“屈爷,我们早就知道有人跟你过不去,所以特意带着兄弟们过来助阵,哈哈,这就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古崎骂道:“放屁,明明是在凤凰酒店值班的兄弟报告说,有大批社会混混聚集在酒店里,我们这才……” 李洋也反应过来,一把勒住古崎的脖子:“哈哈,屈爷,别听老古瞎乍乎,我们就是特意过来救驾的,你可要给我们记一功。” 屈仲北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三人,懒得理会他们的搞怪。 花皮的手下虽然都被收拾了,但他毕竟是老南湘“四大金刚”之一,岂会向一帮保安低头。他恶狠狠地瞪着古崎:“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管我花皮的闲事?” “花皮?没听说过。”古崎生性桀骜,哪忍得了别人对他吹胡子瞪眼,一把揪住花皮的衣领:“但是你最好记住,爷爷是古李常安保公司的,而凤谣大酒店把安保业务包给了爷爷。以后你再敢到这里闹事,爷爷见你一次打一次。” 花皮奋力从古崎手中挣脱:“一个破保安公司而已,也敢跟老子嚣张?信不信老子再叫几百个兄弟,分分钟灭了你。” 古崎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花皮:“几百个兄弟?你他妈自己到门口看看,老子外面还有多少兄弟。你想干架是吧,老子奉陪。你现在不叫人来,你就是孙子。” 花皮不信邪地走到宴会厅门口,往外一看,顿时脸色一白。 只见宴会厅外密密麻麻站满了制服统一的保安,一眼扫去最少还有200人。和宴会厅里面的保安加起来,总数接近600人。 “你给我等着,今天这事咱们没完。”花皮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硬茬,丢下一句场面话就想溜。 可他往外走的腿刚抬起来,便觉得领口一紧,回头一看,只见顾天越沉着脸正揪着他的后衣领。 花皮破口大骂:“你他妈难道也是开保安公司的不成,信不信老子叫几百个兄弟灭了你!” 顾天越一记高抬腿踢在花皮脸上:“我今天落了单,才差点栽在你这狗家伙手里。你兄弟很多是吗,改天我把散打队拉出来,咱们好好聊聊?” 身为散打队长、省运会散打冠军,顾天越今天差点被一帮小混混给收拾了。他窝了一肚子火,这一脚也就使了真力气。 花皮被踢得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狗东西,刚才叫得挺大声,结果这么不经打。”顾天越又朝花皮身上踹了一脚,这才算解了气。 屈仲北看了一眼躺了一地的混混,对古崎道:“把现场收拾一下,我还有事没办完。” 古崎一挥手,他带来的那些保安马上将地上的混混们拖出宴会厅。至于后面怎么处理,那就是警察的事了,反正按照标准流程,他们会一个不落地将这些混混送到派出所。 同一时刻,一辆警车由远处风驰电製般驶向凤谣大酒店正门。 “停,停。”警车内,潘唯远远看到大批保安将混混们拖出酒店大门的场面,吩咐开车的恭无凡靠边停车。 在警车后排,还坐着徐志鹏。 他们三个人凑到一块,都是拜徐晋海所赐。 在徐晋海的计划中,为了将潘唯和徐志鹏这两人拖住,不让他们出现在宴会现场成为屈仲北的后援,让花皮派了些混混去凰朝会所闹事,并让人报了假警,说凰朝会所里藏了国家a级通缉犯。 这个手段确实收到了应有的效果。凰朝会所为此被闹得好一阵鸡飞狗跳,潘唯和徐志鹏也都被死死拖在那里。就连恭无凡这个刑警队长,也带队过去好一阵忙活。 不过假消息毕竟是假消息。恭无凡最终逮住了花皮派去闹事的混混,并从他们嘴里问出实情,得知这一切都是徐晋海的诡计。 不管潘唯、徐志鹏还是恭无凡,如今都和屈仲北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知道屈仲北可能会面临困境后,三人第一时间开着警车赶过来,准备帮屈仲北镇场子。 第179章 最大的底气 可是紧赶慢赶,当他们赶到凤谣大酒店,却发现花皮手下那些混混已经全部被摆平。 “潘局长,看来我们都白跑一趟了。”徐志鹏很是惋惜,和屈仲北近一步拉近关系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是啊,我们来晚了。”潘唯同样一脸惋惜。 徐志鹏想了想,不解道:“按恭队抓住的那些混混说的,徐晋海这次可谓精心布局,几乎把什么都算进去了。可屈董竟然这么快就给解决了,难道他是三头六臂不成?” 潘唯苦笑道:“你问我,我问谁。” 一直没吭声的恭无凡看着酒店方向,喃喃自语道:“因为……他是王者啊。” …… 当所有的混混都被清理出去,一片狼藉的宴会厅内总算恢复了平静。 徐晋海此时已经亮出所有底牌,可以说是输得一干二净。 不过徐晋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脱掉沾了呕吐物的外套后,双手插在丝质马甲的口袋里,一点都没有大败之后的沮丧。 “屈先生,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不过,你和我的实力对比仍然相差很远。”徐晋海冷笑道:“知道为什么吗?” 不管是满荆,还是卢思远和那些电子企业老板,都不明白徐晋海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徐晋海手里,还有没亮出来的底牌? 所有人不由紧紧盯着徐晋海,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使出什么手段。 “这几位朋友,你们公司是叫古李常安保是吧?”徐晋海对古崎三兄弟道:“现在我以你们公司收费标准的双倍价钱,聘请你们为我提供安保服务。” 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徐晋海打的是这个主意。 在他们看来,今天屈仲北大获全胜,实在是有一定的运气因素。如果不是凤谣大酒店刚好聘用了实力雄厚的古李常安保公司,花皮今天带来的200来号人也不会被灭掉,徐晋海就能稳稳地主宰一切。 不过既然古李常安保公司能为凤谣大酒店提供安保服务,那么只要徐晋海出得起价钱,自然也能为徐晋海所用。 只要徐晋海成为古李常安保公司的主顾,手中握有这样一支远胜花皮的力量,就照样能将屈仲北吃得死死的。 当然,他们也想到了,屈仲北可以出更高的价钱,和徐晋海争夺古李常安保公司的聘用权。 换句话说,接下来拼的就是徐晋海和屈仲北之间,到底谁更有钱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转到屈仲北身上。 只不过……不管徐晋海,还是在场的其他人,有一点没有弄明白,那就是古李常安保公司和屈仲北的关系。 古崎并不知道花皮那伙混混就是徐晋海请来对付屈仲北的,不过听徐晋海的意思,显然是要请他们对付屈仲北。他打量了一眼徐晋海:“你想聘请我们公司?呵呵,我们公司可不是你想请就能请的。” 徐晋海误解了古崎的意思,还以为古崎是说古李常安保的要价很高,不是一般人请得起的。他扬起下巴傲然道:“1个亿,够不够?我有的是钱。” 说完,徐晋海又挑衅地看着屈仲北:“屈先生,你不是一向都以出手大方著称吗,要不你出2个亿,把他们安保公司的聘用权抢过去?只不过,不管你出多少钱,我都可以比你多出1个亿。因为,我现在比你有钱,而且多得多!” “等一下。”古崎走到徐晋海面前,上上下下看了看徐晋海,毫无征兆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你脑子里是不是有屎?屈爷就是我们古李常安保公司的老板,还他妈聘用权呢,公司的所有权都是屈爷的。你在屈爷面前哔哔个什么?” “什……什么?”徐晋海失声惊叫,不敢置信地看看屈仲北,又看看古崎:“他……他怎么会是你们公司的老板?” 在场的其他人全部愣住,包括文雨芝在内,都没想到,屈仲北竟然会是这家实力雄厚的安保公司的老板。 只有周膑得意洋洋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心里暗道,一帮无知之徒,屈爷的实力岂是你们能够猜测的。 一时间,整个宴会厅内一片沉寂。 所有人都在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屈仲北今天大获全胜,和运气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是凭借真正的实力。 难怪不管徐晋海用出什么手段,屈仲北都能一脸波澜不惊——那是因为,他有绝对的实力和绝对的自信,能够摆平任何挑战。 那么问题来了,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这个问题,在场的这些人注定得不到答案。 徐晋海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后,才强作镇定道:“屈先生,就算古李常安保公司是你的,那又怎么样。只要我比你有钱,我一样可以开这么一家安保公司,而且比你这家更大。到头来,你照样不是我的对手!” 之前他吞掉了式唐科技10个亿,用来买入东南亚那边的数字货币,本来只是想用于逃避国内银行系统的监控。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天来,那种数字货币的市值一直在上涨,他见有利可图,当机立断押上10亿的全部身家和20亿的公司资金不断买入。 在今天赴宴之前,他还查过那种数字货币的市场价,和他最初购买时相比,升值幅度已经达到十几倍。也就是说,他总共投进去40亿,回头全部抛售出去的话,至少能狂赚到400亿。 400亿啊!这是什么概念。 有了这笔钱握在手上,才是徐晋海最大的底牌,也是他笃定自己比屈仲北有钱的最大底气。 屈仲北平静道:“你是不是因为弄走了我公司的10个亿,所以就觉得比我有钱了?” “没证据的话,你可不要乱说。”徐晋海矢口否认这一点:“我比你有钱,是因为我有投资眼光。我所有的钱,都是靠我自己的精明挣到的。” 屈仲北笑了笑:“你承不承认都没关系。顺便说一句,你大概觉得,自己现在有400亿的身家,就算放在全国也可以算是富甲一方,但你不要忘了,数字货币这种东西和股票、期货一样,里面的泡沫大得不是你能想象的,更不是你这种级别的角色该碰的。” 屈仲北说的这些话,在场的其他人全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400亿、数字货币这些不相关的话题。 但是徐晋海听完脸色大变,因为屈仲北说的每一句话,都道出了他的底细、说到了他的要害上。 第180章 抛砖引玉 “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徐晋海强作镇定,心里惊疑不定地猜测,屈仲北是怎么看穿他的底细的。 屈仲北拿出一张纸条——当初严正峰写给他的那张纸条。 “知道这是什么吗?”屈仲北示意古崎将纸条递给徐晋海。 古崎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一个网址,以及一个账户名和密码。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将纸条拍在徐晋海胸前。 徐晋海拿着纸条看了又看,同样不知道这张纸条代表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你的心腹爱将严正峰吧。”屈仲北平静道:“你掌握了他的思维模式,所以不动声色地操纵着他,设计了一系列的圈套来害我,可以说干得很聪明。” 徐晋海再次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事到如今,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屈仲北继续道:“另外有件事,你可能也会否认。严正峰以前在式唐科技当总经理的时候,就有在公司后台植入后门程序的习惯,曾经你还利用他留在式唐科技的后门程序,窃取了式唐科技的核心技术。既然你知道,一个人有着固定的思维模式,怎么就没想过,严正峰被你收入麾下以后,出于他个人的固有习惯,会不会在你公司的后台也留下后门程序呢?” “这……”徐晋海浑身一震,捏着手中的纸条:“这难道就是严正峰留在晋海科技的后门?” “没错。”屈仲北平静道:“我让我公司的技术骨干输入上面的网址,用他给的账户名和密码登录以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你,你看到了什么?”徐晋海紧张地问。 屈仲北道:“拜严正峰所赐,基本上你公司里的一切,我都看到了。其中有一点特别让我感兴趣的,就是你公司的财务信息。这段时间你公司上全部的资金、一共是20亿,全都转了出去,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都用来买东南亚那边的数字货币了吧。” “你,你这样是非法黑客行为,我要告你!”徐晋海恼羞成怒,此时有种光着身子被屈仲北看清一切的羞辱感。 实际上,他把公司全部的钱用来购买数字货币,本身就已经构成挪用公款罪。只不过他把那些数字货币脱手以后,赚回来的钱随便拿出一点来,都可以把这个窟窿填上,所以理论上说他不担心会有坐牢的风险,但这种事被说出来还是很丑。 “要告就去告严正峰吧,反正后门是他留的。”屈仲北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查到你公司的资金去向后做了什么,你不好奇吗?” 徐晋海顿时变得更加紧张:“你干什么了?” 屈仲北笑了笑没说话,点上一支烟,不紧不慢地抽了起来。 “快说,你到底干什么了!”徐晋海暴躁地大叫。 之前徐晋海还一直强作镇定,但是不知不觉中,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完全被屈仲北牵着鼻子走,再也难以维持镇定的心态。 实际上,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如此,被屈仲北几句话吊足胃口,无形之中都很好奇,屈仲北到底做了什么。 不过古崎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他在意的是,徐晋海竟敢对屈仲北大喊大叫。 “呸。”古崎又是一口口水吐在徐晋海脸上,并指着徐晋海的鼻子:“我现在代表的是我们古李常公司,所以不方便动手教训你。但是你再敢对屈爷无礼,你看我不弄死你。” 徐晋海狼狈地用袖子擦着脸,瞪着古崎,却没胆子翻脸。 “你瞅什么瞅?”古崎一翻眼,反瞪回去。 徐晋海无可奈何,只得将脸别开认怂。 文雨芝很想知道,屈仲北是不是早已在不动声色中开始了针对徐晋海的反击:“屈大哥,你到底做过什么了?” 屈仲北这才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这段时间,我让章大钊一直待在东南亚那边,投了点钱进去炒热数字货币而已。” 文雨芝恍然大悟:“难怪公司这么困难的时候,却一直没看到章经理露面。你让他投了多少钱进去?” 屈仲北笑了笑:“不多,也就几个亿而已。” 对于数字货币这种泡沫型的投机商品来说,几个亿确实不多。实际上,屈仲北也就让章大钊投了5个亿进去而已。 文雨芝不解道:“屈大哥,我被你说糊涂了。既然徐晋海买了很多钱的数字货币,你再投钱进去把数字货币炒热,那不是在帮他把数字货币升值、帮他赚钱吗?” 徐晋海冷笑一声:“少给他脸上贴金了,几个亿的资金投到数字货币市场,连个水泡都打不起来。我需要他帮我升值、赚钱?简直是笑话。” 屈仲北平静道:“没错,正常情况下,几个亿的资金确实起不了作用,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东南亚那边的数字货币升值幅度达到十几倍,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背后涉及到屈仲北以前的一些复杂关系。 当初他以“王者仲”身份结交的国际商业寡头里,不乏令国际金融市场闻风丧胆的金融大鳄。和这些人打交道的过程中,他多少了解到这些金融大鳄的投机手法和心理。 他算准了,在徐晋海最初一口气买下10亿的数字货币后,这一市场信号一定会引起一部分金融大鳄的注意。所以他让章大钊又买下5亿的数字货币,将这一信号加强、扩大,算是抛砖引玉。 果然,随后数字货币的市值便一路上升,显然是有金融大鳄看到投机做“做庄”的机会,果断出手了。 而这些金融大鳄一出手,至少都是上百亿的资金规模。庄家一旦杀入数字货币市场,造成数字货币虚假繁荣后,便会引起散户们的疯狂追捧。这和股市上的道理是一模一样的。 屈仲北营造这种效果,就是引诱徐晋海这个散户继续往数字货币上追加投资。而徐晋海没有让他失望,很快把所有钱都投了进去。 “东南亚的数字货币升值了十几倍,那又怎么样,难道是你的功劳?”徐晋海恶狠狠道:“就算是你的功劳好了,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帮我升值、赚钱?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确实往里投了几十个亿,只要一脱手,就能赚回400亿!到时候,我拿钱砸都能把你砸死,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第181章 这才是王者 在场的人听到400亿的数字,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这才终于明白,屈仲北之前提到数字货币、400亿是什么意思。 400亿啊! 无论是谁,手里握有400亿,不管放在哪里,也没几个人敢去招惹了。 因为去惹这样的人,真的会被钱活活砸死的。 徐晋海将其他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重新变得趾高气昂:“屈先生,你不是说过吗,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今天这一场较量,你是略占上风,可是那又怎么样?我才是注定笑到最后的人。” “很遗憾,你没这个机会了。”屈仲北平静道:“相信今天早上,你也看过东南亚那边数字货币短时间内升值十几倍的财经报道。不过,那已经是几个小时前的消息了,如果你现在再上网查看的话,就会看到数字货币全面崩盘的报道。哦,顺便说一句,你一直忙着在这里耀武扬威的时候,我的人已经把之前买入的数字货币全部脱手了,扣掉税的话大概还能赚个40多亿的样子,而你,应该没来及得把手里的数字货币抛出去吧。” 徐晋海脸色剧变,马上拿出手机查看网上新闻。 很快,他的脸色变得惨白,握着手机的手不断颤抖:“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 在投机市场上,任何事都是可能的。 屈仲北利用严正峰给他的那个后门程序,掌握到徐晋海把所有钱都投进东南亚数字货币这一情报后,故意安排在今天,让章大钊把手中所有数字货币抛出去。因为徐晋海被拖在这里,自然就注意不到外面投机市场的变化。 之前屈仲北让章大钊往东南亚数字货币里投进5个亿的时候,这点钱确实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当币值狂升十几倍后,他这5个亿就变成了50多亿,一旦全部抛售,效果可就完全不同可日而语。 首先注意到这么大一笔资金撤出的,无疑是那些庄家。这种时候,不需要什么投机理论,庄家也知道该退场了。 而庄家一旦退场,数字货币的市值当初升得有多快,跌得就会有多快。接下来,便会引发散户们的恐慌心理,纷纷争相抛售。 反应快、抛得早的人,或许还能赚一点。但抛得晚的人,便注定只能亏本。抛得越晚,亏得越多。 徐晋海此时查看,东南亚数字货币市值已经跌得无限接近于0,他之前总计花40亿买进的数字货币,现在兑换成现金的话,连一个鸡蛋都买不到。 投机市场上,就是这么残酷。 而这意味着,徐晋海不但亏光了他挪用的20亿公司公款,亏光了他之前从式唐科技账上吞掉的10个亿,还亏光了他这些年赚到的10个亿私人财产。 从这一刻起,他将比街头乞讨的叫花子还不如,因为公司的20亿公款,是要他去填窟窿的。填不上,挪用公款的罪名就会由理论变成现实,等待他的将是漫长且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涯。 “我不信,怎么会变成这样!”徐晋海歇厮底里地叫着:“我的400亿,还我的400亿!” 他一边叫着,一边往外跑,可是一不留神踩在他自己之前的呕吐物上,一下滑倒,脸上、身上全都沾满令人作呕的污渍。 但他恍若未觉,头发散乱地爬起来,像疯了一样冲出宴会厅。 在场的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都意识到,从此以后,曾经在南湘科技界叱咤风云的一代龙头级人物徐晋海,将彻底退出历史的舞台。 不过这能怪谁呢,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之前徐晋海在屈仲北面前那么嚣张,说了那么多狠话,可是到头来,又怎么样?事实证明,他根本就不是屈仲北的对手,甚至没资格当屈仲北的对手。 一时间,包括满荆在内,所有人看向屈仲北的目光都充满敬畏。 试问,一个人在不动声色间,便化解了徐晋海所有阴谋诡计,让徐晋海一无所有,这样的人又怎能不令人敬畏。 就连文雨芝、周膑等人,也无比震惊。 在今天来赴宴前,他们根本不看好最后的结果。可是没想到,一转眼,不但式唐科技的困境没有了,就连式唐科技这么久以来最大的敌人徐晋海也倒下了。 不仅如此,按照屈仲北刚才所说,他还在这次对于徐晋海的反击中,“顺便”赚了40亿回来。而徐晋海投到东南亚数字货币上的钱,正好也是40亿。 从某种意义上说的话,屈仲北等于是略施手段,便以完全合法的商业手段,将徐晋海所有的钱都赚到了自己手中。 扣除掉徐晋海之前从式唐科技吞掉的那10个亿,屈仲北这一役净赚整整30个亿。 要知道,整个智慧城市项目,也不过是30亿,如果纯算利润的话,也就是5个亿的样子。 等于说,屈仲北一出手,就相当于做了6个智慧城市项目。 “我的乖乖,屈爷牛逼!”周膑算明白这笔账后,忘我地大叫起来:“屈爷这种赚钱速度,恐怕比印钞机还快了。” 屈仲北笑了笑,压根就没把这点收益放在心上。 而他的波澜不惊,让那些电子企业老板心中掀起巨大波澜。 “一下子赚这么大一笔钱,他却像是赚了点零花钱一样,这份气度、这般心胸,他是怎么做到的?”人群中,有人在震惊之余低声感叹,并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共鸣。 “和他比起来,什么徐晋海、卢思远,根本连提鞋都不配。” “现在我才知道,我们这些人也真是可笑,之前居然想要和他做对。” “活了大半辈子,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我们这群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一根小指头。” “……” 满荆将那些电子企业老板们的议论声听在耳中,喃喃自语道:“果然,这才是王者啊。” 事实上,屈仲北的真实想法要让这些人知道的话,恐怕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因为,他不止是没把这几十亿的收益放在心里,而是压根就不想要这样的钱。 老祖宗早就说过,袖长善舞、钱多善贾。无论什么时代,一个人只要不是太蠢,都是本钱越丰厚,赚钱的速度就越快。 赚钱的方式,是有很多种的,搞投机恰恰是屈仲北最没兴趣的一种。 如果不是徐晋海像狗皮膏药一样,总是盯着他、烦着他、在暗中用阴招坑他,他根本没什么兴趣去赚这种钱。 因为这种钱的获取过程,并没有生产出任何实质上的产品,没有增加半点社会财富,纯粹是一种投机心理游戏而已。 但是智慧城市项目不同。这样一个工程实施下来,城市科技化、数字化水平进一步提升,生活在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都将享受到更大的便利,整个南湘的生产力、竞争力也将登上一个台阶,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财富才是实实在在的。赚取这样的财富,才能真正让屈仲北得到成就感和满足感。 所以,屈仲北没有忘记发起今天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 “接下来,该我们聊一聊今后的事情了。”屈仲北平静地扫了一眼在场的那些企业老板们。 第182章 皆大欢喜 屈仲北发起今天这场宴会的目的,并不是要惩罚徐晋海或是教训卢思远——这两样纯属顺带的,而是为了式唐科技能够顺利推进智慧城市项目的建设。 凡是被他目光扫到的人,无不心中一惊。 那些电子企业老板猛地想起,他们曾抱团抵制屈仲北的生产订单,还不知道屈仲北会怎么惩罚他们。 满荆巴不得能和屈仲北合作,把那些电子企业全给灭掉,这样一来,他的辰通大智在南湘开的子公司,就将是一家独大。所以他第一个站出来:“屈老板,你放心,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今天就派人在南湘注册子公司,不管你有多少订单,我辰通大智全都接了。” 屈仲北摇摇头:“一半。” “一半?”满荆愣了愣:“什么意思?” 屈仲北指了指在场的那些电子企业老板:“他们将得到我一半的订单。” 那些电子企业老板一听,先是满脸震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随即喜出望外。 他们本以为,他们抱团抵制式唐科技的订单,屈仲北接下来会像惩罚徐晋海和卢思远那样,拿他们这些“帮凶”开刀。 可是没想到,屈仲北不但没有惩罚他们的意思,居然还要把智慧城市项目一半的生产订单分给他们,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过他们高兴了,满荆却不乐意了。 满荆出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考虑,自然不愿和别人分享这些政府订单,故意做出不悦的样子:“屈老板,咱们两家合作就能拿下的项目,何必让不相干的人来插一手。” 说来也是够讽刺,本来南湘市政府推进智慧城市项目,就是为了扶持本地的电子产业,可是在满荆口中,这些本地的电子企业老板,却成了不相干的人。 可是辰通大智的实力摆在这里,他说这些人不相干,那么这些企业老板便只能装聋作哑,把自己当成不相干的人。 否则的话,卢思远的下场,就是他们的结局。 不过屈仲北可不是这些电子企业的老板,他重复了一遍:“一半。” 满荆这下是真有点不高兴了,身为全国电子产业100强的当家人,还没有人这样当众驳过他的面子。如果说屈仲北私下再和他商量一下,他未必不会答应分一部分订单出来,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这让他有些下不了台。 “屈老板,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满荆的语气变得公事公办。 屈仲北平静道:“没有解释。” “你……”满荆瞪起眼,大有拂袖而去的冲动。不过他是个务实的人,最终忍下这口气:“好吧,我接受。” 正如他之前自己所说的,屈仲北既然能找他来,就能找全国电子产业100强里的其他公司来。他想仗着自己公司实力雄厚就在屈仲北面前耍大牌,压根就行不通。 屈仲北笑了笑,拍拍满荆的肩膀,说了句其他人听不懂的话:“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满荆闻言浑身一震,沉默片刻后吁出一口长气,心悦诚服道:“屈老板,受教。你放心,我懂了。” 这两人的对话,在旁人听来就像是老僧论道般,完全不明所以。尤其是那些电子企业的老板,一个个听得云里雾里,总感觉这两人说的话里大有玄机,却没人能参悟得透。 不过有一点他们还是搞得清楚的,那就是屈仲北坚持将一半订单分给他们,这让他们无不感恩戴德。 周膑悄悄嘀咕道:“屈爷和满老板到底在说什么,一个没事吟诗,一个莫名其妙说懂了,真是搞不懂。” 文雨芝算是平时和屈仲北相处最多的人,若有所思道:“屈大哥的意思,应该是……哎呀,一两句话解释不清。” 其实屈仲北话里的意思,是在提醒满荆,办企业也好、做生意也好,应该要有一定的政治敏感性。 这话解释起来确实不是一两句话的事。 简单来说,就是接政府订单的时候,要摸准政府的真实意图。 南湘市政府推进智慧城市项目,真实意图是什么?是扶持本地电子产业。 重点就在“产业”这两个字上。 如果辰通大智强势进入南湘,把所有的订单都吃下,把其他电子企业都给挤垮了,只剩他这一家活到最后,那还叫什么产业。 所以屈仲北说“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就是提醒满荆,自己企业发展的同时,也要给别的企业留条活路,大家共同发展、共同繁荣,才是有利于整个产业的结果,才会得到南湘市政府的认可。 也只有这样,辰通大智借由这个项目进入南湘政府采购名录的终极目标,才能真正实现。 满荆一点就通,所以才会心悦诚服,说自己“懂了”。 屈仲北知道以满荆的聪明,不用自己再多说,便不再停留于这个话题,对本地那些电子企业老板道:“既然卢思远的企业注定会在市场上消失,你们协会好像也该换个会长了。” 这话一说,那些电子企业老板们顿时面面相觑。 一直以来,他们都习惯了由卢思远担任会长、为各家企业统一承接生产订单,如今说要换人,根本不知道该找谁顶替。 或者说,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当会长,可没人自认有那么高的威望能够服众。 满荆眼珠一转,指着那些电子企业老板骂道:“一群井底之蛙,你们眼前就有一个威望无人能及的掌舵人,这还要人教吗?”说着朝屈仲北努努嘴。 那些电子企业老板们恍然大悟。 对啊,经过今天的事情以后,只要屈仲北来当这个会长,有哪家企业敢不服。 “我推举屈老板担任我们协会新一任的会长,谁如果反对,我宁愿退出协会。”有反应快的人,马上信誓旦旦表忠信。谁都知道,这时候推举屈仲北当会长,根本不会有人敢反对,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便宜马屁,不拍白不拍。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第三个。 “我也推举屈老板,我早就想推荐他了。” “你们都不用抢,我是第一个想到要推荐屈老板当会长的人,不信你们问我秘书,我昨天晚上就跟她说起这事来着。” “我看你晚上跟小秘说的不是要换会长吧。” “……” 一转眼的功夫,在场30多名电子企业老板一致表态,这个会长必须、只能且理所当然由屈仲北来担任。 屈仲北何曾想过要当什么会长,他自己这段时间在式唐科技坐班,基本上都是玩扫雷,再当个会长,难道要扫双份的雷。 不过那些电子企业的老板可不会就此罢手——跟屈仲北做对他们不敢,抱屈仲北的大腿那可是能豁出命去。 他们轮番上阵,游说屈仲北接受会长的职务,什么青年俊杰、人中龙凤、众望所归的好听话不要钱般往屈仲北身上套。 甚至他们还搬出一个歪道理,一个协会不可一日无会长,既然屈仲北把卢思远给灭了,导致大家群龙无首,那么屈仲北就得负责任,自己把这个担子挑起来。 最后屈仲北没办法,只得勉为其难当了这么个会长,谁让这个烂摊子确实是他弄出来的呢。 这下子,所有人都很高兴。 不过最高兴的人,反倒是局外人满荆。 这一次来南湘,他最大的收获并不是拿到政府订单,而是和屈仲北拉上了关系。 和比自己优秀的人做朋友,是自小不爱读书的满荆能获得成功的不二法门。 但他的根基在沿海,肯定没办法长期待在南湘,那么时间一久,好不容易和屈仲北的关系搞不好就淡了。 所以他把屈仲北推到南湘电子产业协会会长的位子上,就不一样了。以后凡是想和屈仲北联络的时候,他只要给南湘这些电子企业随便下点订单,就能理直气壮地约屈仲北见个面、吃个饭什么的,谁让屈仲北当了这个会长呢。 所以最后,这次宴会以皆大欢喜的局面收场。 屈仲北以不是电子产业圈内人的身份,出任了南湘电子产业协会的会长,这放在全国恐怕也仅此一例。 从此以后,南湘电子产业里,所有企业唯他马首是瞻,再也不会有人给他添乱。 接下来的事,让每一个关心式唐公司命运的人都非常振奋。 整个南湘的电子企业,一夜之间全都以式唐科技的订单为中心,开足马力三班倒地赶工,将产品源源不断地送到式唐科技的仓库。 式唐科技有了充足的货源后,每天的工程进度快到飞起,不但追回了之前损失的工期,还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预计能够提前两个月完成智慧城市项目所有的工程。 这样一来,市政府就能在年底的总结大会上,向全市人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老百姓满意了,市政府也就满意了,而式唐科技以及相关企业进入政府下一步的采购名录,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之前多个部门联合商议的那些对式唐科技追究责任的方案,也没人再提了。 第183章 商业之神 一时间,南湘科技产业里,屈仲北的风头无人能及。南湘当地报纸上天天报道智慧城市项目的进展,并将其誉为“南湘速度”。虽然屈仲北很少公开露面,但是提起他的名字,以及他运筹帷幄击败徐晋海、让式唐科技绝境逢生的案例,已经成为南湘商界一段不朽的传说。 与屈仲北的强劲风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徐晋海的惨淡下场。 徐晋海挪用公司资金20亿用并血本无归的消息传出后,晋海科技所有股东联合起来把他告上了法院。 当初风光的时候,徐晋海在公司说一不二,把其他股东压制得毫无发言权。那些股东们像傀儡一样任他摆布,图的还不就是他能带着大家赚钱。可现在倒好,大家别说赚钱,投在公司里的本钱都被亏光了,这让股东们对他恨之入骨。 这些股东们第一时间强行接管了公司财务部门,收集了大量徐晋海以前违背公司法的证据提交到法院,恨不得让徐晋海把牢底坐穿。 就连徐晋海的老婆,为了保住自己名下的房子、车子和首饰,也第一时间向法院提出了离婚诉讼,并拿出不少徐晋海以前贿赂政府公务人员的证据,以撇清自己和徐晋海的关系。 最终,法院对徐晋海的挪用公款罪、贿赂罪等数罪并罚,判了他30年。 巧的是,徐晋海服刑的监狱,和严正峰正好是同一座。 这两人在铁窗内相见的瞬间,严正峰先是狂喜大笑,继而失声痛哭。而徐晋海从此陷入精神呆滞的状态,在监狱里反复只说一句话,“我有400亿,我要用钱砸死他……” 徐晋海叱咤风云的一生,注定将在监狱里面划上句号,在监狱外面,他留下的晋海科技何去何留,仍然牵动着很多人的神经。 对于那些股东们来说,巨大的损失已经再所难免,唯一的指望,便是将晋海科技进行拍卖,能拿回多少算多少。 按照正常流程,法院也确实准备这么做,将晋海科技的资产进行拍卖,用来抵销徐晋海留下的巨额亏空。 不过在政治层面,这是南湘市政府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毕竟晋海科技之前本身的经营状况一直良好,每年都是市里的纳税大户,就这么倒了的话,市里少了税收和gdp不说,失去这样一家龙头级科技企业,对南湘今后高新产业的发展也是沉重打击。 所以围绕晋海科技的去留问题,市政府召开了多次研究会议,拿出两个处理方案。 第一个方案,是由市政府名下的城市发展集团出资收购,将晋海科技收为公有。但这样也会产生新的问题,那就是在非垄断性领域,公有企业的生产效能实在是……惨不忍睹。因为反正是大锅饭嘛,谁去这种公司上班,都和普通公务员一样,想的是怎么把福利搞得多多的、工作量搞得少少的。最后晋海科技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下,极有可能会由一家龙头级企业,渐渐变成市政府的一个累赘。 第二个方案,是由市政府出面,找一家有实力的私有企业将晋海科技并购,这也是市政府最想看到的。这样的好处,是晋海科技仍然能保持自身发展活力,市里面的税收和gdp也保住了。 但问题是,政治有政治的内在规律,谁都不想这么大一块蛋糕,被外地企业给分去。因为外地企业接手晋海科技后,没准就会把晋海科技的优质资产转移到外地,最后南湘市政府忙来忙去,成就了其他地方的政绩。 所以要实施第二个方案,重点是找一家本地企业来完成并购。于是乎,就有市领导将目光投到了式唐科技身上。 最终出面来游说屈仲北接盘的,是周老。 从本心来说,这个盘屈仲北是不想接的。 不到半年时间里,他现在名下已经有了一家科技公司、一家车行、一家西餐厅、一家保安公司,还在南湘最顶级的凰朝会所里有股份,这已经严重偏离了他当初来南湘隐匿形迹的初衷。 在所有人都盯着晋海科技的关头,他再接下这么一家大公司,等于是强行给自己增加曝光度。 而且和式唐科技是从无到有,一点一点谋求发展不同,晋海科技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it公司了,他要把这么一家公司接下来,感觉不到有什么成就。以后公司发展得好,那是徐晋海以前打下的基础好,如果发展得不好,那不是让别人觉得,他不如徐晋海嘛。 不行,这笔买卖实在太划不来。 屈仲北可不想自己一世英名,栽在这样一个决定上。 不过周老年纪虽然大了,观念还挺潮的,最后用《蜘蛛侠》里的一句话说服了他:“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把徐晋海送进了监狱,这个烂摊子就该你来收拾。” 屈仲北想了想,那就接吧。反正他等于是从徐晋海手里纯赚了30亿,这笔钱已经见了光,捏在手上也没什么意思,便让章大钊出面,把晋海科技给接了下来。 当这笔买卖真正做成后,章大钊喜不自胜地跑来向他汇报,说只用8个亿就完成了这次并购,等于说他又大赚了几个亿。而且晋海科技和以前有很多股东不同的是,如今是屈仲北全资拥有的私人公司。 这个结果让屈仲北很无语。 他是被周老一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给说服的,本想着花钱担点责任,结果责任还没开始担,反而先赚了这么一笔。 诶,算了,就勉强收下再说吧。 他这边很“勉强”地收下这块大蛋糕,外界对于他的传说传得更热闹,纷纷把他称为“南湘商业之神”。 当关于屈仲北的这些传说四处流传时,他本人已经离开了南湘。 之前张彪曾给他送来结婚请柬,刚好完成晋海科技的并购后,就是张彪敲锣打鼓去迎亲的日子。 因为答应过张彪,会去参加他的婚礼,所以屈仲北丢下公司烦琐的公务,加入了张彪的伴郎团——实际上整个团就他一个人。 虽然张彪说的是,有他当伴郎的话,简直是天大的面子,一个人就能抵一整个团。但是屈仲北却严重怀疑,张彪这家伙是为了省红包,所以只请了他一个人当伴郎。 所以屈仲北把周膑、古李常三兄弟都叫来,组成了伴郎团的团。 反正都是年轻人嘛,一起去凑凑热闹。 比较遗憾的是,文雨芝一头扎进她的梦想里,没能一块来凑这个热闹。 话说回来,屈仲北经过这么多事以后,也觉得文雨芝在式唐科技当一个总经理助理有些屈才,所以把式唐科技暂时交给章大钊打理,而把文雨芝调出来,另行组建团队实施她的“共享餐桌”计划。 当时他问文雨芝,需要多少投资可以把这个计划启动起来的时候,文雨芝很紧张地算了算,报出1个亿的数额。 按照1家店需要投资100万来算,1个亿刚好开100家店。 这个数字说少不少,不过撒到南湘市区里,密度还是比较低的,能引起的规模效应有限。 反正刚刚赚了30亿,屈仲北一挥手,拨给文雨芝10个亿,让她先开1000家店再说。 起初文雨芝有点被这个数字吓到,但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的激动与亢奋。她拿到资金后一头扎进了这个宏伟计划里,天天带着人四处挑选开店的地址、洽谈各种采购合同,和江晴当初拿到式唐科技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说到江晴,屈仲北心里还挺挂念的。 他也说不清,这种挂念,是一个男人对于自己的女人的挂念,还是一个单身男人对于绝色美女的挂念。 而且话说回来,江晴算是他的女人吗? 这个问题他同样说不清。 既然说不清,他很快便将这些问题抛到脑后。 这天一早,他带着周膑、古李常三兄弟来和张彪的婚庆车队会合时,看到路面上浩浩荡荡几十辆档次不一的车子排成长队的场面,不由愣了愣。 不是因为场面太大出乎他的意料,而是因为所有的婚庆车辆顶上,都竖着一块广告牌,上面不但印着张彪和小欣的结婚照,还印了一句有虚假广告之嫌的宣传语“共享餐桌让我们喜结良缘,你也可以的”。 文雨芝的共享餐桌计划现在才刚开始启动,真正要全面开业,至少得三、四个月以后。屈仲北猜得到,应该是章大钊从中牵线,利用张彪结婚的事,给文雨芝的这个梦想进行预热宣传。 可是这也太假了吧。 至少,在屈仲北这种知道内情的人看来,实在是太假。 屈仲北哭笑不得地问张彪:“你这是搞什么鬼。” 张彪挠挠头:“嘿嘿,屈爷,我前两天去车行最后确定婚庆车队的用车时,正好碰到章经理,听他说起你正在搞共享餐桌的计划,就想着把自己的婚礼利用一下。你借给我这么多车子,我能帮上你一点忙的话,心里也舒坦一点。” “哦?”屈仲北这下更加意外:“这迎亲车上立广告牌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 张彪不好意思道:“是不是觉得很俗气,让屈爷你见笑了。” 第184章 大摆宴席 要说张彪的主意俗气吧,也确实有点俗气。 不过重点并不在这上面,而是将迎亲车队与商业广告结合起来,既有吸睛效果,又与“共享餐桌”的社交属性十分契合。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反映出张彪的脑瓜子还挺灵活。 而且张彪能主动花心思想到这么一个主意,这是最难能可贵的。 如今屈仲北就算抛开以前“王者仲”的身份,如果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在南湘也算是从零开始闯出了一片天地,成为了风头强劲的成功人士。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况是自己身边关系比较近的朋友。既然张彪身上有潜力,屈仲北也就有心抬他一手,只不过现在不急着说出来,免得他在大喜的日子分了心。 很快,张彪又有一件事做得让屈仲北很欣赏。 当迎亲车队驶出市区时,车队突然一分而二。前半段十辆车子继续朝小欣家的方向行驶,后半段的三十来辆车子则调头返回了市区。 周膑注意到这一情况,不解道:“彪子,怎么后面的车子调头了?” 张彪笑道:“我的哥,你不会以为,我真把屈爷车行里所有的车子都拉来迎亲吧。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得很,有十辆车子去迎亲,已经够给我脸上增光了。再说了,那些车子接下来还要继续回市区道路上打广告呢。” 周膑拍拍张彪:“可以嘛,换了其他人交到屈爷这样的朋友,早就开始膨胀了,你还懂分寸的。” 一路上,众人有说有笑,心情都十分轻松。 小欣家离南湘并不远,就在邻市的一个小山村里。不过山里的路九转十八弯,即使一路上都是水泥路,车队也跑了大半天才赶到。 经过村口一座石桥时,又出了点小状况。因为桥体年久失修,车队一次只能过一辆。而且桥面上连护栏都没有,司机们都开得战战兢兢,耽搁了不少时间。弄得张彪连叫晦气,生怕错过了吉时。 不过接下来村子里喧天的锣鼓和鞭炮声,很快将这一点小意外带来的晦气给冲散。 小欣所在的村子,是典型的“空心村”,年轻人基本上都离开大山去了城里,只剩下些老弱病残留守祖辈留下来的土地,整个村子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人。 因为留下来的人少,平难得有点热闹场面,所以碰上小欣家办喜事,全村人都赶来帮忙,也带点喜气回去。 张彪为了讨老丈人欢心,也算下了血本,请人在村头广场搭了舞台,从县城请来一个表演团唱唱跳跳搞气氛,又按足小欣这边的习俗,先在这边摆了十几桌的流水席,不管送不送红包,只要来捧场的就能入席。 屈仲北以前常年在国外出任务,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倒是觉得十分新鲜。看着全村人坐在一起喜笑连天推杯换盏,就算是个外人,也觉得分外亲切。 周膑和古李常三兄弟也是一样,几杯村里自酿的米酒下肚,便开始有些找不着北,逮着村里人划拳闹酒不说,还自告奋勇上台耍了几套拳脚,引得台下一片喝彩。 “屈爷,我再敬你一杯,这次多亏了你借给我车子,让我在老丈人面前长了脸。” “屈爷屈爷,你看到那个伴娘没有,小欣的表妹,长得挺水灵是吧,她一直打听你的情况来着。” “屈爷屈爷,刚才村里的村花托人来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哈哈……” 张彪从屈仲北那借来的迎亲车队停在村广场旁边,让他老丈人在乡亲们面前挣足面子,所以张彪特别感激屈仲北,一边拉着他敬酒,一边给他乱点鸳鸯谱。 下午的大宴结束后,照例晚上还有一场,不过仅限于重要人物,也就是小欣的几位长辈,以及村里有头有面的人。 屈仲北作为男方亲友,也出席了晚上的宴席。至于周膑和古李常三兄弟,打下午就没了人影,也不知道是喝多找地方睡觉去了,还是和某个村花去小树林里聊人生理想去了。 晚上这顿的场地,移到了村里的小祠堂,一共摆了两桌。 主席这一桌坐着村长、村会计、小欣的父亲、几位叔伯,次席这一桌则坐着村里说得上话的大户。 酒过三巡,一个穿着一身名牌的年轻人走进小祠堂。 一进门,年轻人便旁若无人地大呼小叫道:“哟,都吃上了。片场那边事多,我来晚了一点,你们倒好,也不等等我。” 说着他径直走到主席这一桌旁,发现这一桌坐满了,便拍拍村会计,朝次席那一桌努努嘴。 可以说,这是相当狂了。 他自己来晚了不说,还要把别人赶开给自己让位子,等于是既没把村会计放在眼里,也同样没把小欣一家和张彪这东道主放在眼里。 张彪身为新郎,本来是这种场合下的绝对主角,可是却被人这样不当一回事,自然心里不痛快。 他脸色一沉,本来想说几句维护村会计的话,可是小欣显然知道那年轻人的来头,在桌底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让他不要逞能。 果然,在场的村里人显然都对这个年轻人比较忌惮,就连村长也只当没看到他的无礼举动。村会计更是讪笑着站起身给年轻人让座:“吴强……哦不,吴总这么忙,能赶来参加老赵嫁女的喜事,已经是很难得了。来来,你坐我这里,我去旁边那一桌。” 说完,村会计带着自己的碗筷去了次席那一桌,并有人马上给名叫吴强的年轻人拿来一套全新餐具。 吴强大模大样坐下后,端起一杯酒对小欣的父亲道:“赵叔,今天你嫁女儿,我敬你一杯,给你道个喜。” 小欣的父亲连忙站起来,和吴强碰了下杯。 而吴强坐着喝了这杯酒,连屁股都没有抬一下,搞得好像他才是长辈一样。 “赵叔啊,道喜的话人人都会说,我就不重复了,直接给你来点实在的。”吴强放下杯子,从手包里拿出厚厚一沓钞票往桌上一甩,然后用手指戳戳钞票道:“瞧瞧,全村上下,没我这么大方的吧。” 大方不大方先另说,送份子钱连红包都省掉,直接这么拿钱往桌上甩,实在是太得瑟了点。张彪的脸色也因此越发难看。 第185章 恶人搅局 吴强拿出来的这沓钞票,目测有一万块钱。这点钱放在城市里不算什么,但是放在这种没剩几个年轻人的村子里,能抵得上一家人大半年的收入了,看得在场的村里人眼睛直放光,反倒是没人再去在意吴强傲慢嚣张的态度。 “吴总,你这也太客气了。”小欣的父亲笑眯眯地伸手去拿钱。 “等一下。”吴强将钱按住,斜了一眼新郎倌张彪,对小欣的父亲道:“赵叔,我给你们家送上这么厚的一份大礼,怎么你家姑爷连个酒都不敬我,还老拿眼睛瞪我,这是怎么回事?” 别人结婚,来喝喜酒的人不先给新郎敬酒也就算了,还要新郎给自己敬酒,这架子未免也太大。 小欣的父亲手伸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很尴尬。 张彪更来气,把酒杯往桌上一顿,别着脸也不去看吴强:“今天我大喜的日子,请的都是至亲好友,如果有人不把自己当我们家的朋友,要跟我们摆谱,那就从哪来回哪去,我们家不侍候。” “哟嗬,大家可听到了,我好心前来贺喜,可是新郎倌却赶我走。”吴强乍乍乎乎地叫着,将桌上那一万块钱收回包里,皮笑肉不笑地对小欣的父亲道:“对不住,赵叔,既然你家女婿瞧不上我这份心意,那我就自己留着了。” 眼看着到手的一万块钱飞了,小欣的父亲很是肉疼。可是女婿这次迎亲也算给他挣足了面子,而且好歹是一家人,他也不好当着外人的责怪什么,只能悻悻然坐下自斟自饮喝闷酒。 张彪看在眼里,知道老丈人嘴里不说,心里多少有点怪他。这让他心里很窝火,本来一切都很完美,可是吴强突然出现这么一搅和,让他费尽心思在老丈人心里的印象分给打了折扣。 不过更让他窝火的,还在后面。 照理说,既然主、宾之间闹得不愉快,客人识趣的话就该自己走人。可吴强把钱收回去后,却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 不仅如此,吴强还开始对晚上的菜评头论足。 “这婚宴给人吃的都是什么玩意,这也叫菜?”吴强用筷子逐盘扒拉,一脸不屑道:“这白斩鸡一看用的就是饲料鸡,连土鸡都买不起吗?再看看这鱼,这么小一条,哎哟,真是寒酸。还有这酒,不是咱们村里十块钱一斤的坛子酒吗,见了鬼了,结婚这么大的喜事,不说茅台吧,连个五粮液都请不起……” 张彪脸色铁青,要不是小欣在桌下使劲拽着他的衣服,他当场揍死吴强的心都有。 至于其他人,不管是村长也好,还是小欣的父亲也好,面对吴强的存心膈应,都很尴尬,但是谁都不敢说什么。 吴强越发肆无忌惮,话也越说越刻薄:“都说赵家得了个有出息的女婿,可是照我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赵叔啊,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是瞧瞧你家宝贝小欣身上穿的戴的,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以后怕是没什么指望,希望能比街上的乞丐婆子强一点吧。” “我草你妈……”张彪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腾地站起来:“你给我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吴强沉下脸,对小欣的父亲道:“赵叔,我可是来给你贺喜的,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之前才没计较你女婿的态度。但是我宽宏大量,也是有个限度的。你要是不管教好你的女婿,那就别怪我替你管教他了。” 说话间,祠堂门外探进几个脑袋,都是流里流气的年轻人,面色不善地打量着祠堂里的情况。看样子,这几人都是吴强带来的手下。 小欣的父亲急忙叫道:“彪子,你干什么呢,还不给吴总道歉。” 村长也出面调解道:“强娃子,今天是你赵叔家大喜的日子,你看我的面子,别闹行不。” 张彪也不想在自己的大喜日子闹出什么事情来,但是让他给吴强道歉,那也是一万个做不到。他一屁股坐回位子上,咬着牙没有说话,也不去看吴强。 吴强冷笑一声,对村长道:“村长,我吴强是什么性格,你最清楚的。今天我好心来贺喜,却被人指着鼻子骂娘,你说一句给个面子,就让我咽下这口气?说句不客气的话,恐怕你的面子还没这么大。” 村长尴尬道:“强娃子,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事改天再说行不。” 吴强掏出烟自己点上:“改天?我吴强从不留隔夜仇。你非要偏袒赵叔家的女婿是吧,那行,村里集资修桥的事,你别把我算上。” 村长大急:“那怎么行,说好你出20万,其他人一家出1万,修好后立起碑来,把你吴强的名字写在头一个,再给你两年的桥面管理权。要是缺了你这20万,那桥还怎么修。” “怎么修,你别问我。”吴强用夹着烟的手指指张彪:“你问他去。赵叔家女婿不是挺能耐嘛,迎亲排场搞得这么大,车队还是一水的进口车,你找他要钱去。” 如果是一万两万,张彪不蒸馒头争口气,这话没准当场就接了。可是20万,现在卖了他也拿不出来,所以只能装作没听到,别着脸一个人喝闷酒。 吴强将张彪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屑地骂道:“就这种穷逼,也敢跟我甩脸子。今天我把话放这,要么这个穷逼给我道歉,直到我满意为止,要么你们自己去找钱修村里那破桥。” 这等于是逼着村长和其他选边站,要让张彪成为全村的罪人。 小欣挺着大肚子站起来,央求道:“强哥,我家这个就是个臭嘴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样行不,我替他向你道歉,看在我肚子里娃的份上,你就原谅娃他爹一次。” 吴强脸一横:“你既然知道你男人嘴巴臭,就该把他的臭嘴巴管好。要我说,你干脆别嫁给他了,你肚子里的娃生下来有这么个穷逼当爹,还不如没爹呢。” 第186章 200万VS20万 在别人结婚的喜庆日子,当着面说这样恶毒的话、劝新娘悔婚,就算是块石头,也要被气得原地爆炸。 小欣受到这种羞辱,脸上涨得通红,扶肚撑腰晃了晃,差一点被当场气晕过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彪红着眼,腾地站起来,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吴强。 “怎么着,还想跟我动手不成?”吴强压根不把张彪放在眼里,叼着烟对村长道:“先不说他敢碰我一下,我会拿他怎么样,单说村里那座破桥,你们就别指望我掏一分钱。你们自己看着办。” 村长急得直搓手,正要说话,一张visa卡“叭”地一声被丢到张彪面前的桌上。 visa卡是屈仲北丢出去的。 张彪看看桌上的visa卡,又看看屈仲北:“屈爷,这是……” 屈仲北喝着吴强所瞧不起的十块钱一斤的坛子酒,慢条斯理吃着被吴强指为饲料鸡的白斩鸡,头也没抬:“修桥是好事,你既然娶了小欣,就算是村里的一份子,当然也应该出一份力。你拿这卡,回头和村会计去取200万出来,修桥的钱就当你一个人全出了。” 说完,屈仲北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200万够不够?” 除了张彪和小欣夫妇俩是知道屈仲北有多壕的,在场的所有人,一下子全都愣住。 吴强一个劲用20万的修桥费说事,让村长没办法主持公道,可是屈仲北一出手就是10倍,直接砸出200万把全村人的修桥费都给包了,光凭这份壕气,就超出了村里人的想象。 村长嘴唇嚅动几下,说了什么谁也没听见。 屈仲北点点头:“看来是够了。哦,卡上没有密码。” 其他人陷入更长时间的呆滞状态。 对于这些村里人来说,这实在不可思议。屈仲北砸出200万根本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就好像只是吃早餐时多付了一两块钱的小费。而且里面有着200万的visa卡,居然连密码都不设,这就好比让村里某个有钱大户,把钱放在箱子里却不上锁,简直就像天方夜谭。 所有人一下子全都停下了夹菜、喝酒的动作,呆呆地看着若无其事品着农家酒菜的屈仲北,脑子里陷入一片空白。 好一会后,吴强终于反应过来,狠狠瞪着屈仲北:“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跟我这显摆?” 屈仲北置若罔闻,不紧不慢地继续吃菜喝酒,一副很享受农家酒菜的样子。 “小子,跟你说话呢。”吴强一拍桌子:“聋了吗?” 屈仲北抬眼看看吴强:“我给你三秒钟,自己滚出去。” 吴强朝祠堂外的几名手下一挥手:“都给我进来,帮这外地小子学学咱们这里的规矩。” 那几名流里流气的年轻人马上一涌而入,不怀好意地将屈仲北团团围住。 眼见婚宴现场要变成全武行,其他人大惊失色,急忙退到一边。 大家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屈仲北,觉得这个话不多的年轻人太不识时务。在吴强这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非要和吴强刚正面,那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吗? 小欣的父亲大急:“吴总,你别乱来,算叔求你。” 村长也怕出事,连连叫道:“冷静,冷静,都听我说一句……” “嘣”。 一声脆响突然响起,让闹哄哄的祠堂瞬间安静下来。 屈仲北当着众人的面,单手将手中喝白酒的小瓷杯捏得碎成几瓣。 之前屈仲北丢出一张visa卡、说要拿出200万包下全村人的修桥费,毕竟在目前来说看不见、摸不着,谁也没看到真金白银的200万钞票,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张visa卡而已。 但这次不一样,屈仲北空手捏碎瓷杯,可是实实在在发现在大家眼前。 到底需要多大的手劲,才能空手把一只瓷杯捏碎? 在场的人没有答案,因为谁都做不到,也一辈子没见过有其他人做到。 这一幕所带来的冲击,绝对远胜于口头上说出200万这么一个数字。 所有人无比震惊地看着屈仲北,以及他手中被捏碎的瓷杯。 “1……”屈仲北若无其事地松开手,又拿起了一只其他人喝啤酒的玻璃杯。 他接下来要干什么,意图不言而喻。 玻璃杯和瓷杯哪个更硬不好说,但喝啤酒的玻璃杯更大、更厚,想要捏碎显然也更难。 “小子,你少在这里装他妈最吊的,你以为老子是被吓大的?”吴强大声给自己以及自己的手下打气,指着屈仲北道:“有本事你给老子把这个杯子也捏碎试试,老子……” 他的话没说完,屈仲北手中的玻璃杯发出“嘣”的一声,同样碎成几块。 “2……”屈仲北任由玻璃碎片从手中滑落,平静地盯着吴强。 “你,你……”吴强脸色一变。他知道当屈仲北数到“3”,就是屈仲北“帮”他滚出去的时候。 一想到屈仲北连杯子都能面不改色捏碎的手,将要落到自己身上,吴强额头便直冒冷汗:“你给我等着。” 说完场面话,他也不管手下,像丧家之犬般一溜烟蹿出祠堂,生怕溜慢了一点。 吴强的几名手下如梦初醒,纷纷屁滚尿流地夺门而逃。 这伙人一跑,剩下的村里人顿时松了口气,再看向屈仲北时,目光里充满敬畏之色,没想到一向骄横跋扈的吴强也有落荒而逃的时候。 村长悄悄把张彪拉到一边:“小张,你这个朋友刚才说的是真的,出……200万帮咱村修桥?是200万,没错吧?” 张彪就跟这200万是自己掏出来的一样,脸上放光道:“呵呵,200万算什么。我告诉你,这点钱对于我朋友来说,就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小欣的父亲一脸不信:“怎么可能?你朋友这么有钱,你怎么还天天送快递。” 张彪不服气道:“我朋友有钱,和我送快递,这根本就是两件事。不信你问小欣,她上班的那家西餐厅,就是我朋友买下来,让小欣当了领班的。” 小欣的父亲马上把小欣也叫过来,当面问了一遍,得知确实是这么回事后,看向屈仲北的眼神都变了个样,连带着对张彪也看重了许多。 至于村长,确定屈仲北完全有能力出钱帮村里修桥后,接下来的酒桌时间完全围着屈仲北转,发动村里人不断向屈仲北敬酒,搞得张彪的喜宴,屈仲北反倒成了主角。 第187章 半个村霸 第二天,因为听说张彪的朋友出200万帮村里修桥,全村的人都自发到村口给小欣送亲,自然又是一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热闹场面。 全村人这么捧场,小欣的父亲自然格外有面子,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这个女婿夸到了天上。 张彪高兴得像喝醉了酒一样,对屈仲北更是感激涕零:“屈爷,我知道200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份情,我一定会记在心上,这辈子如果还不清,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接着还。” 屈仲北故意道:“我可没说这钱白给,顶多算借给你的。” 张彪一愣:“借……我的?” 屈仲北笑道:“怎么,难道你想赖账不成。” 张彪看出屈仲北是开玩笑,挠挠头道:“嘿嘿,谁敢赖屈爷的账。不过要等我攒够200万还给你,恐怕真要等到下辈子去了。” 屈仲北摇摇头:“那可不行。这样吧,回头你也别送快递了,我那家车行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帮忙打理,你就去车行替我打工,欠的钱从你工资里慢慢扣吧。” “去车行打工?”张彪很快意识到,说什么打工还账是假的,屈仲北这是照顾他的面子,找个借口把车行交给他管理经营,不由感激道:“屈爷,我……” “行了,什么都别说。”屈仲北拍拍张彪:“听大钊说,小欣在西餐厅表现得很出色,这几个月餐厅的业绩一直在上升。我考虑了一下,决定等她生完孩子,让她正式接任餐厅经理,现在趁着你们大喜,一并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吧。” 张彪更是喜出望外,这下他们两口子就算彻底翻身,再也不是瞧别人脸色讨生活的人了。 各种感激的话,张彪自然是像不要钱般往外倒,简直恨不得回家立个生祠把屈仲北供起来。 随后的话题,渐渐转到了头天晚上吴强的事上。 张彪事后向老丈人打听了一下,了解到了一些吴强的情况。 要说起来,吴强在村子里算半个村霸,前几年靠着从村里保育林偷盗木材赚了点小钱后,越发不把村里这帮老弱病残放在眼里。据说最近两个月,又用半骗半威吓的方式,让村里人签了一份协议,把村外一大片集体公有土地租给了一家很有钱的影视公司,从中又狠捞了一笔。 不过这种人在村子里再怎么折腾,充其量也就是个小角色,屈仲北和张彪闲聊几句也就算完。 村子里隆重热闹的送亲仪式完成后,屈仲北和周膑等人纷纷上车,张彪和小欣也上了主婚车。整个迎亲车队缓缓驶出村子,准备返回南湘。 从昨天下午开始,周膑和古李常三兄弟就不见人影,这会重新出现后,个个目光闪烁,让人觉得有些神神秘秘。 联想到这几个家伙昨天上台耍帅露了几手,引得村子里的女人疯狂种草,没准是让人给“拔草”了。对于这种事,屈仲北身为男人能够理解,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没有多问。 当车队行至村外石桥时,最前面的主婚车突然停了下来,还传来一阵争吵声。 屈仲北下车远远一看,只见吴强带着二十几个人守在桥上,拦住了车队的去路。 张彪正和吴强争执着什么,但气势上明显不足。 看来,应该是吴强昨晚吃了瘪,今天带人来找场子了。 对付这种小角色,屈仲北自然没兴趣亲自出面。 屈仲北朝古崎、李洋和常有财三人努努嘴:“你们去瞧瞧。” 古崎等人领命上前交涉,没过一会居然灰溜溜地败下阵来。 “屈爷,情况有点棘手,要不……你去看看。”古崎一脸挫败地回来报告。 屈仲北有点纳闷,古崎这种刺头居然会收拾不了区区一个吴强?不过他来到车队前方一看,不由有些服气,因为眼前这场面,换他来也一样搞不定。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躺在主婚车前,嚎得抢天哭地,说是自己孙女不见了,而且一口咬定是被他们这些迎亲的外地人绑架了。 看那老太太的年纪,至少也有个70岁往上,要是强行把她挪开,还真怕一不小心伤着她一身老骨头。所以老太太躺在地上死活不起来,旁人拿她根本没办法。 “屈爷,你看这叫什么事。”张彪见屈仲北到场,迎上前来无可奈何道:“听小欣说,这老太太是村里的苦命人,老伴很早就走了,后人又在县城生活,一个人过久了精神不是很稳定。这会她非要我们把她孙女交出来,才肯让我们走。” 屈仲北问道:“她孙女真的不见了吗?” “哪来这事,还不是她说胡话。她确实有个孙女,可是住在县城,根本就不在这里。”张彪一脸晦气:“现在的问题是,这座桥是出村的唯一通道,根本没其他路可走。要是不把这老太太搞定,咱们今天就算被堵在这了。” 屈仲北看了一眼周围,只见吴强领着他那帮人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瞧着这边,心知这事十有八九是吴强在背后使坏。 “把那家伙叫过来。”屈仲北朝古崎使个眼色。 说是“叫过来”,古崎可没这么斯文。他走上前,一把揪住吴强的领口,拖着就走:“我们屈爷有话跟你说。” 吴强正得意洋洋看好戏呢,没防古崎突然给他来这么一手,想挣扎挣不脱。他当着自己那帮手下的面,一下子被人这样揪着就走,顿时炸了毛,扯着嗓子喊:“都他妈是死人吗,给我上。” 不过他手下这帮人很明显是临时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一看古崎比吴强厉害得多,一个个不但没有往前冲,反倒往后退了几步。 这就叫村霸村霸,出了村子看谁都像爸爸。 古崎将吴强拖到屈仲北跟前,随手往地上一掼,便让吴强摔了个嘴啃泥:“屈爷,人带来了。” 屈仲北居高临下地看着吴强:“这老太太是你找来的?”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吴强狼狈地想要站起来,结果又被古崎一脚踹倒,干脆趴在地上,一脸“有本事你打死我”的无赖样。 第188章 被单下的美女 换做其他时候,要收拾吴强这种地痞无赖,办法实在太多。不过眼下迎亲车队要返回南湘的节骨眼上,跟这种人纠缠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屈仲北随即吩咐张彪,找人打听一下老太太家人的电话,只要让老太太和家人通个话,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当然,屈仲北也不忍让老太太一直躺在地上哭闹,便走到那老太太跟前,和颜悦色道:“老人家,你的孙女不在我们这里。你要是想孙女了,我们可以捎你一程,送你到县城看孙女,你说好不好。” 之前不管谁劝,老太太都只管哭闹,这会屈仲北出马,受到他身上平静气息的感染,老太太很快安静下来。 不过老太太仍然不肯从地上起来:“我孙女真不在你们这里?强娃子说,你们把我孙女藏在车里了,还说你们要把她卖给别人做老婆。” 屈仲北就知道是这样,回头瞪了一眼吴强——古崎马上毫不客气地赏了这家伙一巴掌。 “老太太,你要是不信的话,我让你把每辆车都检查一遍,你孙女绝对不在我们的车里。”屈仲北说着伸手去扶老太太。 老太太精神上可能有点问题,但基本的逻辑思维并不混乱,一听这好像是个不错的办法,总算是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是古崎脸上却露出紧张的神色,不仅是他,周膑、李洋和常有财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而且很奇怪的是,吴强好像就等着这句话般,两只眼睛马上瞪得溜圆,眨也不眨地看向屈仲北和老太太这边。 屈仲北将这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不由犯起嘀咕。 今天这事,肯定有古怪。 最初他以为,吴强带着人来,是想为昨晚的事找场子,可现在看吴强的反应,好像并非如此——吴强真正的目的,应该是要搜查迎亲车队。 吴强自知不是对手,硬来肯定行不通,所以才找来这么一个神志不是很清醒的老太太闹事。 可是吴强为什么要搜查迎亲车队呢? 屈仲北瞟了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周膑、古崎等人,不动声色扶着老太太挨辆车子进行查看。在他的示意下,走到哪辆车前,司机就把车门和后备箱车盖打开,让老太太看清楚,她孙女并不在车里。 吴强虽然不敢靠近,但像条癞皮狗般一直远远跟着,眼睛像生了钉子般盯着每辆车看,尤其是每辆车的后备箱,更是一个都没放过。 当屈仲北陪着老太太看到第7辆车时,周膑突然小声道:“屈爷,这辆车就别看了。” 正好这时张彪已经打听到了老太太孙女的微信,直接和那边拨通了视频通话,拿着手机往老太太眼前一放,马上就把老太太给引到了一边。 接下来老太太这边就好办了,她和孙女通完视频,自然不会再拦着车队闹事。 不过屈仲北仍然让人打开了第7辆车子的后备箱,他要看看,周膑和古崎等人到底瞒着他搞什么鬼。 在后备箱打开之前,屈仲北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种可能出现的场景。 最有可能的一种,是周膑、古崎这些家伙,真的在车子里藏了一个村子里的女人。 要不然,为什么这几个家伙一听说要查车,脸色都变得不自然,而且周膑还让他别看第7辆车了。 哼哼,敢玩这种小心思,看咱不拆穿你们。 屈仲北已经做好准备,要用铁的事实,给周膑和古崎等人上一堂思想政治课,教一教他们做人要堂堂正正的道理。 可是后备箱打开的一瞬间,即使以他向来波澜不惊的定力,也差点心脏漏跳了半拍。 他猜对了,后备箱里,确实有个女人。 而且是一个用花布被单裹着身体的绝色美女。 从绝色美女紧紧搂着被单护住胸前的、白晳如藕的胳膊,以及被单下露出的半边香肩来看,她下面恐怕是真空的。 不过他没猜对的是,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村里的。 这个女人,是何汐。 当屈仲北与何汐英气逼人的双眸相对时,他脑海中闪过一万种疑问。 她不是在保安公司上班的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连衣服都没穿,仅用被单裹体?她为什么…… 与这些疑问一起在脑海中闪过的,还有一些屈仲北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画面。 ……天台上,当着整个南湘散打队的面,一双娇艳的红唇印上他的嘴…… ……保安公司宿舍里,她替他洗外套时,平滑的后背与挺翘的臀构成一道诱人的曲线…… 所有的思绪,在不到一秒钟内飘过。 “砰”。 屈仲北将后备箱关上,快得旁边的人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有什么。 “咳……”屈仲北忘掉要教周膑等人做人要堂堂正正的道理,朝其他人挥挥手:“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等一下,那辆车里藏了什么!”吴强大叫着冲过来,伸手就要去开后备箱。 “啪”。 这次不用周膑代劳,屈仲北亲自赏了吴强一耳光。 吴强被扇得在原地转了三圈,一屁股坐在地上。但这家伙充分发挥了癞皮狗的特性,马上捂着脸爬起来,一边跑向桥边,一边指着屈仲北叫道:“我就知道,张总手底下不见的女演员被你们藏起来了。你给我等着,看张总来了怎么收拾你们。” 屈仲北可没兴趣在这里等什么“张总”或是“李总”出现,挥挥手示意其他人上车,他自己则直接坐到了第7辆车上。 可是车队刚要出发,石桥上突然传出一记“轰隆”巨响,并伴随着一阵浓烟。 “屈爷,吴强那小子居然用雷管把桥给炸了。”张彪气急败坏地跑过来报告情况。 屈仲北下车一看,只见本来就残破的村口石桥上,桥面被炸塌了一块,步行过桥还行,但车子无论如何是开不过去了。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得掉,我这就去请张总来。”吴强一边叫着,一边带着他那帮乌合之众沿着河边跑了。 屈仲北既然知道何汐光着身子躺在后备箱里,就不能让她一直这么受委屈,当机立断吩咐张彪:“你现在去找村长,让他找人修桥,工钱我出。” 第189章 组织严密的黑衣人 张彪马上去村里找村长联系修桥的事,而何汐藏身的那辆车,则由屈仲北直接开进附近一片小树林。 屈仲北还特意让张彪把小欣以前留在娘家的衣服找了一套来,自己带着周膑和古李常三兄弟守在树林外头,让何汐能安心换上衣服。 趁着何汐换衣服的时间,屈仲北从周膑口中大致了解到事情的原委。 这事说来话长,还得从三个月前说起。 当初屈仲北出面,替何汐摆平了纠缠不休的顾天越,本来周膑和古崎等人以为,何汐从此会安安心心在保安公司上班。 可是何汐上了一段时间的班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变得闷闷不乐,后来据说私下参加了一部古装电影的演员海选,凭着碾压其他人的颜值和散打功底脱颖而出,被选为电影的女一号。 后来何汐自然就辞掉了保安公司的工作,去了剧组拍戏。 当时古崎等人觉得,何汐辞职只不过是公司正常的人员流动,而且屈仲北从来没问起过何汐的情况,就没向屈仲北汇报。 一晃三个月过去,古崎等人一直没再听到关于何汐的消息,可是没想到,昨天何汐却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并找他们帮忙,让他们想办法把她从这里带出去。 因为何汐看起来像是面临着很大的麻烦,而且非常匆忙,古崎等人也没机会问更多。只知道何汐所在的剧组在村外包了一片地,用来进行电影拍摄,所以她会在这。 昨天下午,他们几人跟着何汐到了片场外围,避开片场的工作人员,悄悄熟悉了一下地形,并按约定一直守在周围。 他们这一守,就是一整夜。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何汐才用手机发来信号,让他们到片场里把她“抬”出来——因为她再出现时,就已经是用被单裹着自己的模样。 然后周膑做主,把何汐藏在了迎亲车队其中一辆车的后备箱里。 这件事他们一直瞒着屈仲北,那是因为何汐听说屈仲北也在后,一再要求不能告诉他。 至于说何汐为什么要避着屈仲北,那就只能问她自己了。 不过还不等何汐换好衣服从树林里出来,吴强逃走的方向传来一阵低沉有力的引擎声,伴随着飞扬的尘土,5辆四驱越野吉普风驰电掣地驶来。 这5辆四驱越野车目标非常明确,发现屈仲北等人后,在十几米外停成一道弧线将他们围住。紧接着,每辆车上都下来四、五名身穿黑色皮衣、戴着墨镜的男人,5辆车就是20多人。而且其中一辆车上下来的一组人手里,每人还牵着牵着一条呲牙咧嘴、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马犬。 这些人下车时动作干净利落,面色冷峻,显然全都训练有素、有着不俗的身手。 他们下车后一言不发,像雕像般站在车旁,面向屈仲北等人而立,既不与屈仲北等人交涉,也不见有其他动作,无形之中给人以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周膑打量着这些黑衣人,低声对屈仲北道:“屈爷,这些家伙不会是来抓何汐的吧?看起来不是容易打发的角色。” 以周膑的身手,都感觉这些黑衣人不好打发,足见这些黑衣人来头不小。古崎、李洋和常有财三人,更是全神贯注地戒备着。 屈仲北脸上波澜不惊,点上一支烟不紧不慢地抽着,以不变应万变。 不管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今天让他碰上了,就必定要把何汐安全带走。 过了几分钟,吴强出现在从越野车队来的方向,带着他手下那帮乌合之众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两相一比,更显得那些黑衣人气势沉稳,组织严密。 “就是他们……”吴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屈仲北对那些黑衣人道:“就是他们把人藏起来了。” 不过那些黑衣人充耳未闻,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很显然,这些黑衣人根本不把吴强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现在一直不见有所行动,应该是在等待他们上级老板的指示。 吴强热脸贴上冷屁股,悻悻然退到一边,不过很快又变得神气活现。 “小子,你们这下倒大霉了。”吴强走到双方中间的空地上,得意洋洋地指着屈仲北:“你不是很嚣张吗,再给我嚣张一个试试?现在有张总的人在这里,你给我夹起尾巴,乖乖等着张总来处置你。” 屈仲北根本懒得理会这种癞皮狗的狗吠,平静地抽着烟等何汐换完衣服。 不过他不理会吴强这种癞皮狗,古崎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自从屈仲北一掷千金帮古崎圆了开保安公司的梦,又当着古崎的面,只用两拳便让顾天越认软服输,古崎便把屈仲北当成了神一样的存在,打心底崇拜着他。 此时见吴强敢对屈仲北出言不逊,古崎一个箭步窜上前,照着吴强胸口便是一记正踢:“哪里来的狗东西,敢这样对屈爷说话。” 以古崎的身手,别说一个吴强,就算十个吴强也不够看。 当吴强反应过来时,古崎的脚已踹至半空,想躲已经晚了。 眼看古崎这一记正踢就要将吴强踹飞,一条黑影一闪。 一名黑衣人后发先至,掠至吴强身边,曲臂抬肘抵住古崎的脚底,将这一记正踹牢牢挡住。 古崎生性桀骜,见有人敢管自己的闲事,二话不说收腿旋身,顺势一记鞭腿扫向出手的黑衣人,打算连黑衣人一起揍。 黑衣人不退反进,一手竖抬格挡古崎的鞭腿,另一手握拳直捣古崎腹部。 此时古崎鞭腿正在半空向对方横扫,仅有一腿撑地,根本没办法进行退避。 而且从黑衣人出拳的速度看,这一拳的力道不比古崎的鞭腿弱,如果击中,古崎恐怕当场就要丧失战力。 好在古崎反应很快,向对方横扫的鞭腿蓦然加速,腿上的力量又猛增几分。 黑衣人显然低估了古崎的实力,被这一记“加料”的鞭腿扫中负责格挡的手臂后,并没能完全将古崎的鞭腿挡住,而是被古崎的腿压着胳膊继续扫向自己的头部。 第190章 不是对手 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黑衣人单凭胳膊就想挡住古崎的鞭,除非他拥有超出古崎整整一个级别的实力。 不过黑衣人敢这样接招,确实有他的倚仗。 古崎这一记鞭腿破防成功,眼看就能命中黑衣人的头部要害,黑衣人临危不惧单肩猛地一耸,凭借腰部的爆发力,将古崎的鞭腿抬起几寸、硬生生架在自己脸侧再也无法寸进,同时另一只手拳势不变,狠狠轰在古崎的腹部。 不过由于动作变形,出拳的发力方式受到干扰,黑衣人这一拳的威力打了不小的折扣。 饶是如此,古崎闷哼一声,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甫一交手,两人高下立判。 古崎低喝一声:“再来。”说着再次猱身扑上。 两人这次都收起了轻敌之心,一拳一脚都变得沉稳许多。 从实力上说,古崎毕竟略逊一筹,交手数个回合后,渐渐守多攻少落于下风。 “妈的,不打了。”古崎一肚子火,卖个破绽纵身后撤,退回屈仲北身边。 黑衣人也不恋战,一言不发回到原先的位置。 吴强一见更加得意:“怎么着,怕了?不是要打我吗,来啊!” 古崎瞪着吴强,恨不得把这个癞皮狗的丑脸摁进泥里,但是那些黑衣人随便出来一个,就已经不是他能抵挡,这口气咽不下也只能先咽下去。 至于李洋和常有财,身手比古崎还弱上三分,更是只能干瞪眼。 周膑本来也是个暴脾气,但是看过古崎和黑衣人一员交过手后,自觉一对一的话能略压对方一筹,但是从气势上看,刚才和古崎交手的黑衣人,不过是其中偏弱的一员。如果他上前教训吴强,那么黑衣人那边必然也有更强的高手应战,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至于说黑衣人里气势最强的那几个,就算把顾天越找来,恐怕也未见得能招架。 认清这一事实后,让周膑、古崎等人心中十分疑惑,这伙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像这种实力的高手,平时见到一两个都不容易,可是今天居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而且看这些黑衣人的样子,身份似乎只是一般级别的打手,属于开路探路的地位。等于说,在他们后面肯定还有更厉害的人物没有出场,那么没出场的人物,又该是怎样一种恐怖的实力? 其实周膑、古崎等人会这么想,还是因为眼界受到了自身所处圈子的限制。 他们毕竟只是练散打的,以前参加省运会、全运会,接触的也都是这一行里的人。 可要说起格斗搏击的技击类别,可谓数不胜数,散打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个小类而已,而且是因为竞技需要被各种比赛规则束缚住的小类,和其他类别比起来,就像是武术界的“普通人”。 就单拿一个少林寺来说,如今在大家印象中更多是一个旅游胜地,谁去了哪都少不了和寺里的古迹合个影发发朋友圈,再去看看人家武僧耍几趟套路拳法、棍法之类。可是寺里自古相传的少林七十二绝技,却都是实打实的真家伙。 偶尔有几个不甘寂寞的少林武僧杀入世界搏击界,所取得的辉煌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更多的高手,也都活跃在各自的领域,只不过和普通人的圈子没有什么交集而已。 周膑、古崎等人以为,自己在散打圈里算是高手,却不知道,哪怕像顾天越这样拿过全国散打冠军的人,真正丢到整个武术界高手的海洋里,也不过是一朵普普通通的浪花罢了。在散打之外,还有着宽阔无垠的天地,是他们以前没有了解、接触过的。 否则的话,顾天越当初也不会连屈仲北一拳都接不住。 当然,这些情况,周膑、古崎等人不清楚,吴强更不清楚。 吴强所知道的是,现在黑衣人一出手,就把屈仲北这边的人都给镇住,这让他越发嚣张。 “小子,你手下的狗都不叫了,你也变哑巴了?”吴强指着屈仲北,唾沫飞溅地叫阵:“你昨天晚上不是挺能耐的吗,你有本事,在我这些兄弟面前,再表演一下捏杯子的把戏试试?你敢吗?” 这时,何汐换好了衣服,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她的个头在女孩子里偏高,小欣的衣服穿在身上短了一截,手腕和脚腕都完全露在外面。 不过即使小欣的衣服很廉价,却丝毫无损于她的绝美容颜和超一流的好身材。尤其是一条牛仔裤被绷得紧紧的,将她健美诱人的曲线完全呈现出来。 要不是她穿上这种小一号的衣服,屈仲北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她竟然有这么前突后翘,身材有这么好。 她一现身,所有黑衣人的脸微微一侧,目光透过墨镜都聚焦到她身上。 配上黑衣人冷峻的表情,以及反应不出丝毫感情的墨镜,这种场面未免有些令人寒毛倒竖,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之下降了两度。 周膑、古崎等人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以防黑衣人突然抢人。 而何汐本人被这么多戴着墨镜的黑衣人盯着,更是不好受,不由自主地站到了屈仲北的身后,似乎只有在那里,才能让她感到安心。 屈仲北始终一脸波澜不惊的表情,若无其事道:“也不知道村长带人把桥修好没有,上车,我们该走了。” 说完,他漫不经心地曲指一弹,将手中烟头弹了出去。 “张总没来前,你们哪都别想……”吴强正叫嚣着,结果屈仲北弹出的烟头不偏不倚,直接飞进他的喉咙里。 吴强被通红的烟头烫得“哇”地怪叫一声,捂着喉咙又跳又叫,好不容易才把烟头给咳出来。 “把他们抓起来,别让他们跑了……”吴强气急败坏地跳着脚。 没有任何一个黑衣人听从吴强的“命令”,全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是当屈仲北等人上了车后,其中一个黑衣人从四驱越野车里取出一张钢弩,抬手一弩射爆了屈仲北的车胎。然后这个黑衣人将钢弩往地上一丢,重新像雕像般站着一动不动。 显然他们得到的指示,是把屈仲北一行留在这里,并阻止何汐离开。 屈仲北开门下车,看了一眼被射爆的车胎。他重新点上一支烟,平静地对黑衣人道:“我数到3,你们给我把胎换好。” 第191章 你们一起上吧 之前黑衣人既不出面交涉,也没有越界的举动,屈仲北可以当他们不存在。 但是敢用钢弩射爆车胎,这就不一样了。 周膑、古崎等人纷纷下车站到屈仲北身旁,哪怕明知自己不是这些黑衣人的对手,也打算要与屈仲北并肩而战。 那些黑衣人仍然一言不发,像雕像般与屈仲北这边遥遥相对,但他们的站位微微发生了变化,所有人都以正面对着屈仲北,隐隐形成合击之势。就连他们牵来的马犬,似乎都察觉到什么,纷纷伏低身子,摆出随时扑击的姿态。 在一片沉默中,气氛变得十分凝重,周膑、古崎等人都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局势可谓一触即发。 “1……”屈仲北就像没有察觉到任何紧张气氛,叼着烟数出第一个数字。 在双方对峙的局势下,没有任何人会把吴强这种小角色计算进去。但是这条癞皮狗偏偏狂刷存在感,指着屈仲北叫道:“小子,你还想来这一套?你以为能吓得到谁?” “2……”屈仲北无视吴强的挑衅,甚至没用正眼去瞧那些黑衣人,自顾自一边抽烟一边数出第二个数字。 “数得这么慢,你早上没吃饭吗?我会让你知道,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会是什么后果。”吴强刷完存在感,马上跑回他手下那帮乌合之众里。而他那手下那帮乌合之众,早在屈仲北数“1”的时候,就已经跑到十几米外远远躲着。 “3。”屈仲北叼着烟,慢慢走向那些黑衣人。 屈仲北的神态很平静,步子看起来很慢。 但是周膑和古崎等人打算一起上时,却惊讶地发现,屈仲北的步子似慢实快,他们根本跟不上屈仲北的节奏。 当屈仲北迈出第一步时,他们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和黑衣人之间的距离是15米左右。而屈仲北迈出第三步时,已经到了双方之间无形的中线上,而他们才刚刚迈出第一步。 光是这一点,就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和屈仲北的巨大差距。 而当屈仲北迈过双方之间无形中线的瞬间,那些一直如雕像般的黑衣人动了,而且一动就是3个。 “刷刷刷”。 三道黑影,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掠向屈仲北。 中间的黑衣人以一记正踢,闪电般踹向屈仲北面门,左右两侧的黑衣人,则各出一腿,扫向屈仲北的中盘和下盘,封住了他向两旁躲闪的去路。 “屈爷,小心。”周膑忍不住出声提醒。此时他和古崎等人落后屈仲北太多,就算想要上前支援,也来不及了。 以周膑的眼力,能看出这次出手合击屈仲北的,是黑衣人里气势最强的三人,显然对方也看出屈仲北实力超凡,一交手便出动了最强组合。 周膑自认,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出手,就算是顾天越在这里也难以招架,何况是三个。 所以他才忍不住出声提醒。 古崎等人更是被那三个黑衣人的攻击速度所震慑,甚至都忘了要提醒屈仲北小心。 因为他们原本是想要和屈仲北并肩作战的,屈仲北刚迈步时,他们就已跟进。可是屈仲北迈过双方无形中线的瞬间,那三个黑衣人便已攻至屈仲北身前,而这时他们离屈仲北还有至少两丈远的距离。 等于说,那三个黑衣人后发动,却比他们快得多得多。 “好快!”古崎失声惊呼。 然而让周膑和古崎等人更为震惊的是,那三个黑衣人发动攻击的速度快,败得更快。 只见屈仲北叼着烟,慢悠悠地伸手虚切三记,三个黑衣人与他交汇的瞬间便突然偏离了原有的攻击轨迹,像断线风筝般斜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后,原本冷峻无情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而屈仲北“切”飞三个黑衣人后,还好整以暇地弹了弹烟灰,轻松得像在野外郊游般。 周膑、古崎等人赶到他身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张着嘴半天说出不话来——敢情屈仲北放倒最强的三个黑衣人,连烟灰都没掉? 十几米外,吴强和他手下那帮乌合之众更是看得眼睛珠子都快掉下来。吴强目瞪口呆地看着倒地后一直没能再站起来的三个黑衣人,想到如果屈仲北能生生捏碎杯子的手落在自己身上会是如何,脸色不由阵阵发白。 引发这场争斗的当事人何汐更是一双美眸瞪得老大,因为眼前这一幕对她来说实在很熟悉。 当初在面对整个南湘散打队的时候,屈仲北就是像现在这样,轻松随意地放倒了散打队所有人,她亲眼目睹一切后就震惊无比。 眼前这些黑衣人的身手,根本就不是南湘散打队的普通队员所能比拟,可屈仲北用几乎一模一样的姿态,让最强的三个黑衣人尝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败果。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强? 何汐呆呆看着屈仲北的背影,心情无比复杂。 “聪明的话,一起上吧。”屈仲北重新把烟叼上,平静地看着剩下的那些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一言不发,仍然一副冷峻的表情,但任何人都能察觉得到,他们散发出来的气势已经产生了动摇。 或者说,屈仲北一举放倒最强的三个黑衣人后,他虽然始终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却让那些黑衣人意识到,他平静的表象下,是深不可测的强悍实力。就像平静的海平底下,蕴藏着汹涌澎湃的暗流,而这种暗流的力量足以让任何船只粉身碎骨。 所以那些黑衣人的气势,无形之中便再也强不起来。 “怎么,不打了?”屈仲北平静地看着剩下的黑衣人:“那就麻烦一下,帮我把胎换好。” 这时,一阵汽车引擎声由远处传来,而且不断靠近。随即,一辆豪华gmc商务车出现在众人眼线里。 本来想要偷偷溜走的吴强一看到这辆gmc,马上像看到救星一样:“小子,张总来了,你完蛋了!”说着挥舞双手跑向那辆gmc。 不过那辆gmc无情地从吴强面前驶过,扬起的尘土扑了他一脸。 当gmc停下,先是下来两个身穿黑色绸面布褂、身形矫健的陌生男人,随后又下来一个目光阴骛的年轻人。 当这个目光阴骛的年轻人看到屈仲北,眼睛里马上闪过怨毒之色:“是你?” 第192章 好喜庆的名字 老话说冤家路窄,有时候还真是这样。 从gmc上最后下来的那个年轻人,说来就是屈仲北的“老相识”,不是别人,正是曾在南湘横行霸道、无人敢惹的“煌太子”张义煌。 屈仲北已经好一阵没见过这位煌太子,他最后一次听说这位煌太子的消息,还是几个月前的事。那时他得知煌太子正跨界向影视业发展,还准备查一查这件事背后是否有问题来着。 不过屈仲北还没开始采取行动,便冒出一个徐晋海盯着他不放,分散了他大量的注意力。后来时间一久、事情一多,搞得他都快忘记还有张义煌这么一号人了。 毫无疑问,何汐无疑是进入了张义煌的剧组,然后发现了张义煌的某些不法勾当,所以才会想要逃走。 至于其中更多的细节,还需要回头问过何汐才知道。 张义煌死死盯着屈仲北,冷笑道:“姓屈的,听说你现在在南湘混得人模人样。你不好好在南湘待着,跑到这里来,难道又想多管闲事?” 屈仲北平静道:“那就要看这里有没有闲事可管了。” 张义煌没有接话,瞟了一眼站在后面的何汐,假惺惺道:“何美女,你脱掉剧组统一配发的服装跑出来,还真是让我们好找。” 何汐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配发的衣服上喷了特殊气味。我要是不把那些衣服脱掉,恐怕前脚离开片场,后脚就被你们养的马犬追上了。” 张义煌道:“何美女,你这就多心了。我们在野外拍戏,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意外情况。万一有剧组人员走失,我们可以让搜救犬及时把人找到嘛。” “说得比唱还好听。”何汐反驳道:“之前和我住一起的小吴,她亲眼看到,你们那些马犬追上悄悄离开片场的一名财务,还把那人咬得半死。” “你没亲眼见到的事,最好不要乱说。”张义煌失去耐心,脸色沉了下来:“我只问你,跟不跟我们回去。” 何汐坚定道:“我既然出来了,就绝不回去。” 张义煌阴冷一笑,撕掉最后的伪装:“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心?没错,你差一点就成功逃走了,因为我没想到姓屈的出现在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而你趁昨天片场放假的机会找上了他,所以一直带人在片场里找你。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不照样把你找到了。” 说到这里,张义煌像拍宠物一样,拍拍吴强的头:“这次的事,你干得不错,回头我重重有赏。” 吴强点头哈腰道:“全托张总的福,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认识的,本来只是怀疑姓屈的小子,没想到运气不错真的找到了您手下的女演员。” 张义煌摸着吴强的头:“之前我觉得你小子野心太大,没有收你,但是现在看来,你还是挺有用的。以后跟着太子爷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以后我就是张总手下最忠实的狗,张总说东,我绝不往西。”吴强像狗讨好主人一样用脑袋蹭张义煌的手,只差没有一条狗一样的尾巴左摇右摆。 周膑、古崎等人一听,恨不得当场把吴强的腿打断。照这么说,他们辛苦守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把何汐从张义煌的魔爪下带出来,张义煌也根本没想到何汐已经离开了片场,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最后却全坏在吴强这狗东西手上。 张义煌打量着吴强的样子,哈哈大笑:“看你的样子,还真像一条狗。去拿条狗链来,戴上让我看看。” 吴强毫无被人羞辱的自觉,笑呵呵地找来一条狗链戴在脖子上,然后把链子另一头交到张义煌手上,自己像狗一样蹲坐在张义煌脚边,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之为荣的样子。 周膑、古崎等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一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毫无廉耻、和狗一样的家伙坏了大家的事,心里更是感到窝火。 张义煌牵着狗链,一脸吃定屈仲北的样子。他抬手打个响指对身旁道:“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他这话,是说给那两名和他一起从gmc上下来、身穿绸面布褂的男人听的。 其中一个留着遮眼长发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向前一步,对屈仲北自报家门:“田福。” 另一个男人嘴里叼着一根银质牙签,脸上同样没有半点表情:“田禄。” 这两人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势。以周膑、古崎等人的眼力,根本看不清这两人的深浅,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这两人很强。 非常强。 屈仲北喃喃自语:“好喜庆的名字。” 周膑不由无语。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对别人的名字发出这种评论的人,除了屈仲北也没第二个了。 也许是田福、田禄的名字在武术界比较有名,而这两人自报名号后,屈仲北脸上却没有半点波澜,让这两人不约而同皱了皱眉。 “老大,看来这是个白条。”田禄用门牙搓咬着银质牙签,显示出内心的轻蔑。 白条,是武术界对于圈外人的蔑称,含义类似于普通人口中的白痴。 田福面无表情地拨拨遮眼长发:“不管是不是白条,他打伤我们三个人,今天都要有个说法。” “老大,我不想跟白条动手,传出去让人笑话。”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 “有道理。你想让他断骨还是断筋?” “随你高兴。” “……” 这两人旁若无人地一问一答,丝毫没有把屈仲北这边众人放在眼里,似乎在他们看来,屈仲北等人就是他们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周膑和古崎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差。以前都是他们用这种口气跟别人说话,现在倒好,他们练了这么多年的散打,到头来却被人当成咸鱼一样对待,这让他们都窝了一肚子火。 可是这个世界,生气是没用的,不管在哪一个领域,想要捍卫自己的尊严,最终都要以实力说话。 而不论田福还是田禄,单凭身上那股慑人的气势,就让他们心知肚明,他们这几兄弟一齐上也绝对不是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 他们现在唯一的指望,就只剩下屈仲北。 第193章 毫无抵抗之力 从周膑、古崎等人认识屈仲北以来,屈仲北从来没有败过。 不管以前对阵张义煌从东南亚请来的、有血之黎明称号在身的泰拳王铁鲨,还是对阵拿过全运会散打冠军的顾天越,屈仲北都是一招制敌,这份超出想象的实力,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 可是这次有所不同的是,田福、田禄都很强,以二敌一的话,屈仲北还能像以前那样轻松取胜吗? 这个问题,浮现在周膑、古崎心里,让他们不愿多想。 周膑暗暗看了一眼始终波澜不惊的屈仲北,咬一咬牙,突然挺身而出,对田福、田禄道:“你们别尽说大话,到底有什么本事,我周膑先来领教一下。” 他这是打算拿自己当“探路先锋”,以小搏大试一试田福、田禄的深浅。 落败是必然的,而且肯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但是如果以他的落败,能让屈仲北有机会从旁观察田福、田禄的底细,那么他觉得值。 周膑话音刚落,那些黑衣人中马上有两人迎上,一言不发地与周膑对峙,意思是周膑还没资格挑战田福、田禄二人。 如此一来,那些黑衣人的身份也就一目了然。显然,黑衣人都是田福、田禄的手下。 和其他站在原地的黑衣人比起来,与周膑对峙的这两人并不算气势最强的。但即便如此,留在后面的古崎等人也不由紧张起来。 因为他们能看得出来,这两个黑衣人中的任何一个,实力恐怕都能稳压周膑一筹。 周膑故意不去看这两个黑衣人,而是用激将法对田福、田禄道:“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原来只敢躲在别人身后,连跟我过两招都不敢。” 田福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拨了拨遮眼长发:“跟我们过招,你不配。” 周膑进一步挑衅道:“你说谁不配?我虽然不算什么厉害人物,好歹也是堂堂省运会散打冠军,你们又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 田禄叼着银质牙签,冷冷道:“老大,这个白条我要了。” “随你高兴。”田福摆摆手,那两名与周膑对峙的黑衣人马上退回原位。 田禄嘬了嘬银质牙签,对周膑道:“你叫周膑是吧,有句话送给你。” 周膑知道大战即将来临,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变得滚烫,所有的神经就像即将登上全国大赛的擂台般进入极度亢奋状态。 “什么话?”周膑高度戒备,全神贯注地盯着田禄的每一个动作,以防对方突然出手。 可是他只觉眼前一花,眼前的田禄便失去了踪影。 不等他反应过来,田禄的声音已在他耳畔响起:“省运会散打冠军算什么东西,也好意思加个堂堂?” 周膑大惊,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竟然快到这种程度。 世界100米田径赛跑的最快纪录是9秒58,也就是说,在赛场上人类的极限速度是一秒钟能实现10.4米的位移。 周膑不知道,田禄的速度有没有突破这个极限,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确实没资格和田禄过招。 当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中闪过,他甚至还来不及扭头看看田禄在哪里,便感觉到自己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一股巨力高高抛向空中。 这整个过程,落在旁观者的眼里,就像是丢帧的电影画面。 前一刻,田禄还站在周膑10米之外的位置,下一刻,他便已出现在周膑身侧的视线死角,抓着周膑随手一抛,便将周膑抛至8米高空。 这种惊人的速度与臂力,让古崎、李洋和常有财三兄弟目瞪口呆。 周膑的实力,他们是再清楚不过的。身为省运会散打冠军,周膑以前在南湘散打队是绝对的明星人物,是他们一直以来奋力追赶的目标和榜样。 可是在田禄面前,周膑就像一个没有任何一点功底的普能人,只用了一招……不,这根本不能叫一招,而是毫无抵抗之力便被田禄像丢沙包一样丢到空中。 这可是周膑啊,是省运会散打冠军啊,居然会败得这么彻底?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田禄竟然强到这么夸张的程度。 不过这还并不算完。 田禄将周膑高高抛起后,嘬了嘬银质牙签,缓缓将左腿抬至头顶,摆出一个朝天腿的姿势。和普通人的朝天腿不同,他的右腿就像在地面生根一般稳如磐石,上半身始终保持着直立状态,身姿笔挺丝毫不受左腿高抬过头的影响。 就算没练过武术的人也能看出,田禄接下来要干什么——他摆出朝天腿的姿势,显然是在等着周膑从高空落下时,以高压腿将空中的周膑劈落。 而以田禄惊人的爆发力,这一记高压腿劈在周膑身上,会是怎样一种恐怖的力量! 其实这时候,田禄和周膑之间悬殊的实力差距已十分明显,完全没必要再下这种狠手。但只因为周膑用激将法时几句挑衅的言语,田禄下决心要这个“白条”付出代价。 而这个代价,未免也太沉重。 眼见周膑即将落得非死即残的下场,何汐惊叫一声:“不要!” 古崎、李洋和常有财三人如梦初醒,大惊失色想要扑身援救时,已经晚了。 周膑被抛起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从8米高空落下同样很快。 当周膑落至2米高的位置时,只见田禄面无表情地地嘬着银质牙签,朝天抬起的左腿狠狠劈向周膑。 “啊——”何汐捂住眼睛,不敢去看接下来的画面。 古崎、李洋和常有财心急如焚大喊“膑哥”,可是鞭长莫及,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 田禄对他们的反应毫不理会,左腿带着强劲的腿风劈向空中的周膑,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之色。 田福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就像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始终面无表情。 张义煌兴奋地拽着手中的狗链:“看到了没,这就是跟我做对的下场!什么狗屁省运会冠军,在我面前就连屁都不算。” 吴强像狗一样蹲坐在地上,叫得比张义煌更大声:“敢得罪张总的人,全都得死!都得死!” 但是下一刻,不管是呼救声还是叫嚣声,全都戛然而止。 因为屈仲北动了。 眼看田福的高压腿就要劈在周膑身上,屈仲北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田福的身后。 屈仲北背贴背站在田福身后,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一脸平静。 “田福是吧,我也送你一句话。”屈仲北嘴里叼着一支烟,抬头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 第194章 狂风一拳 当屈仲北出现在田禄背后的同时,田福的瞳孔蓦然收缩。 因为他竟然没能看清,本来站在几米外的屈仲北是怎么过去的。 就连田福都没看清,就更别说是在场的其他人。 那些一直如雕像一样站在周围的黑衣人眼中,纷纷闪过惊诧的色彩。只不过出于长年累月的极限训练,他们没有把内心的情绪反映在脸上。 张义煌可没有受过这样的训练,像见到鬼一样失声惊叫:“他……他怎么会出现在田禄身后的!” 吴强蹲坐在地上,使劲揉眼睛:“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在另一边,不管是何汐,还是古崎、李洋和常有财三兄弟,心中的惊讶丝毫不比田福、张义煌他们弱。 他们是见过屈仲北出手的。 尤其是何汐,曾经见过屈仲北放倒几乎整个南湘散打队。那个时候,她就意识到,屈仲北是她见过的实力最强的男人,没有之一。 但是此时屈仲北展现出来的速度,让她发现,屈仲北比她所想象的强悍,还要更强。 何汐震惊地遥望着屈仲北,喃喃自语:“大概……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吧。” 不过最震惊的人,还是田禄自己。 在屈仲北出现在他背后的一瞬间,他的高压腿便死死定在了空中。 因为,他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正由下而上顺着脊椎骨窜起。 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让他不敢将高压腿劈在周膑身上,甚至不敢再稍稍动弹哪怕一点点。 田禄陷入静止状态,但周膑没有。 “叭”地一声,周膑摔落在地,仰视着田禄高高抬起的左腿,额头布满后怕的冷汗。 他感激地看一眼站在田禄背后的屈仲北,手脚发软但不失体面地拍拍灰站起来,默默回到古崎等人旁边。 既然周膑没事,屈仲北也就叼着烟,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一脸平静地面向田福而立,连看也没再多看田禄一眼。 他什么都没说,脸上也没有过半点波澜。 但是他的一切,都像在无声地说着一句台词:麻烦,下一位。 田禄直到此时,才敢将高高抬起的左腿放下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嘴里有些腥,“呸”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赫然发现,自己在全身神经紧绷时不知不觉将银质牙签咬断,导致牙龈被扎破了。 高手过招,往往都是一胜定胜负。 屈仲北并没有真正和田禄过招,但是谁胜谁负已经一目了然。 田禄脸色发白地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银质牙签,又抬头看一眼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屈仲北,默默回到田福身边,身上的气势变得十分黯淡。 “老二,有件事你记住。”田福面无表情地拨拨遮眼长发:“任何时候,都不要被对手的表象迷惑,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 田禄习惯性地嘬嘬嘴:“我不懂。” “如果换作是你,刚才要破解你自己那记高压腿救人,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是什么?” “以力破力?” “没错。这个白条速度不亚于你,但是却不敢正面破你这一记高压腿,说明他只是速度快而已,而没有信心和你拼力量。” “有道理。” “你的力量,是我们几个里数一数二的,没理由会输给一个白条。” “有道理。” “……” 这两人旁若无人地一问一答,就像是两个优等生在讨论习题。在田福的分析下,田禄身上的气势很快又变得沉稳凝炼,一扫刚才的萎顿之色。 “老大,我再试试。”田禄又取出一支银质牙签叼上。 田福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随你高兴。” 本来有点摸不准形势的张义煌一看,再次兴奋起来:“这才像样,给我干死姓屈的!” 吴强蹲坐在地上,使劲拍打地面助威:“得罪我们张总的人,绝对不能放过,干死他!” 周膑、古崎等人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因为他们虽然不想承认,但也都觉得,田福的分析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何汐紧张地看着屈仲北的背影,双手不由自主绞到一起,开始后悔私自逃离张义煌的片场——如果她继续待在那里的话,就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了。 田禄重新变得很精神,走到与屈仲北之间的中线位置,但是这一次没有急着出手:“你叫什么名字?” 屈仲北平静道:“你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 田禄用门牙搓动着银质牙签:“可是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 屈仲北道:“我又没问过你。” 田禄神情一滞。 他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 他和田福按照武术界的规矩,动手前先报一报名号,发现屈仲北是个“白条”后,便懒得再问。 这会他见识过屈仲北的速度之后,潜意识里已经把屈仲北当成武术界的圈内人,所以才会多问一句。可他没想到,屈仲北好像根本就不懂武术界的这个规矩。 “白条就是白条。”田禄轻蔑地看着屈仲北:“不说就算了,败者的名字不问也罢。” 说完,田禄嘬了嘬银质牙签,身形毫无征兆地化作一条黑线,挥拳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向屈仲北发动正面突击。 两人间此时的距离,也就5米左右,以田禄的速度,几乎是刚刚发动突击,右拳便已到了屈仲北面前。 在场的人里,除了田福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其他人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屈仲北也像没反应过来一样,叼着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田禄这一拳就像平地生起的狂风,推动的空气刮飞了屈仲北香烟前端的烟灰,吹起了屈仲北鬓角的头发,却在只差一线就触到屈仲北鼻尖时猛然停止。 直到这个时候,其他人才反应过来——从他们的视角看过去,原本站在屈仲北5米外的田禄突然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在屈仲北面前,右拳“卡”在屈仲北的鼻尖前,却再也无法往前半寸。 因为,屈仲北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一根食指,正抵在田禄的右边腋下。 屈仲北的臂展和田禄差不多,但他是平伸食指,而田禄是握掌成拳,所以如果把两人的手臂看成“武器”的话,屈仲北的“武器”比田禄要长那么一点点。 这一点点,不多,也就一根食指的长度。 可是就是这多出来的一点点,让田禄的拳头再也没办法往前一点点。 腋下是人体七大要害之一,不管再厉害的人,这里受到打击的话也会丧失战斗力。 在右边腋下被抵住的情况下,田禄的右拳硬要向前,就等于自己把要害往屈仲北的指尖上戳。 田禄根本没看清楚,屈仲北是什么时候伸出手指的,但是不想当场废掉的话,他只能收住这如狂风般的一拳。 在田禄身后,田福的瞳孔再次蓦然收缩。 因为和上次一样,他也没看清楚,屈仲北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第195章 早一起上多好 在近身搏击中,如果说一个人连对手的动作都看不清楚,那么不必去想,也知道谁强谁弱。 田禄死死瞪着始终一脸平静的屈仲北,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 因为屈仲北比他多出一根食指长度的优势,只要屈仲北愿意,伸手稍稍往前再戳一寸,他这会恐怕已经废了。 “老二,回来吧。”田福面无表情地拨拨遮眼长发:“是我的错,对付速度型的敌人,应该由我亲自出手的。” 田禄脚下一蹬,身形疾退回到田福身旁。 他突然感觉到,嘴里又尝到一股腥味,“呸”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这才赫然发现,第二根银质牙签也在刚才神经紧绷时被自己咬断了。 田禄用手背抹抹嘴角:“老大,我不甘心。” “放弃这种无谓的想法。在我们几个里面,单论力量的话,就算我也不及你,可是交起手来,你始终差我一点点,就是因为我速度比你快。所以输了就是输了,不要多想。” “有道理。你打算出手了吗?” “是。” “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你打败这个白条后,让我和他硬碰硬过一招,只要一招就行。” “随你高兴。” “……” 这两人还是和之前一样,旁若无人地一应一答。而且他们的话里,透出完完全全的自信,那就是只要田福一出手,屈仲北一定会game over,纵然有三头六臂也只能gg。 直到这个时候,其他人才终于意识到,屈仲北刚刚已经……打败田禄了? 这种级别的较量,散打队出身的周膑、古崎等人根本无法理解。 在他们的习惯里,两人过招必须要拳拳到肉、一方被干倒或认输,才算分出胜负。可是屈仲北和田禄整个交手的过程连一秒钟都没有,甚至连灰尘都没扬起什么,这就算……搞定了? 这种胜利,在他们看来,实在是无感。 完全无感。 其实对面的张义煌也一样无感。 “他妈的,这是在演哪出。”张义煌皱着眉,不由主自攥紧了手中的狗链。 吴强被勒得舌头直伸:“张总,张总……” “你妈才肿了,土包子,叫太子爷。”张义煌一链子抽在吴强脸上。 张义煌在这边虐狗,引起了田福的注意。 “张先生,你如果对我们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接说出来。”田福面回过头,无表情地看着张义煌。 张义煌确实很不满,所以才在吴强身上撒气:“你们哔哔了这么半天,倒是把那个姓屈的干掉啊!我草……你妈。”他到底是不敢骂田福,说到最后硬生生刹车,一扭头,又是一链子抽在吴强身上。 田福眼皮子跳了跳,但很快又变得面无表情:“张先生,既然我决定亲自出手了,你的愿意马上就能得到满足。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求一件事,那就是把眼睛擦亮一点,否则你会看不清我是怎么替你打倒那个白条的。” 张义煌故意激将道:“可是我看你们根本拿姓屈的没办法。你说你速度快,姓屈的明明也没比你们慢到哪去。” 田福面无表情道:“我再说一次,把眼睛擦亮。”说完,他拨拨遮眼长发,不再理会张义煌,将目光投向屈仲北。 田禄再次取出一根银质牙签叼上:“老大,别让白条看扁了。” 这一次他说的白条,到底是指屈仲北,还是张义煌,只有他自己知道。 田福面无表情道:“这个白条速度确实很快,就连我也无法完全捕捉他的动作。不过这无关紧要,因为只要我比他更快就行了。”说完他又抬手拨拨遮眼长发。 在他抬手的同时,也不见他有任何其他动作,身形便倏然由原地消失。 下一秒,他已出现在10米外,背贴背站在屈仲北身后。 “你姓屈是吧。”田福抬起的手此时刚刚摸到自己眼前的长发:“我送你一句话吧,你很强,但你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了我。” 面对这一幕,周膑、古崎等人的脸色一变。 谁都能看出,这分明是屈仲北之前用来对付田禄的方式。 此时田福用这种方式回敬屈仲北,无疑是向在场的所有人证明,他的速度比屈仲北更快。 何汐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屈仲北这下恐怕凶多吉少。 在对面,张义煌一下子兴奋起来:“这他妈终于有点意思了,干死他,快!” 吴强脸上挨了链子,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屈仲北身上,也咬牙切齿地大叫:“打断他的手脚,让我再捅他几刀!” 不过田福并没有马上让他们如愿,身形倏然由屈仲北身后消失,再出现时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老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刚才的高压腿被中途破坏,今后再用这一招会留下阴影。”田福面无表情道:“我帮你把这个白条抛起来,你在他身上完成刚才的高压腿,算是有始有终。” “有道理。”田禄点点头:“谢谢老大。” “自家兄弟,别客气。”田福拍拍田禄的肩膀。 这两人十分默契,身形随时几乎是同时由原地消失,再出现时站在屈仲北身旁,一前一后呈包夹之势。 田禄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左腿高高抬起,摆出高压腿的姿势。 田福则伸手捞向屈仲北裤腰,打算将屈仲北抛向空中。 这一切,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在场的其他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屈仲北叼着烟,平静地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喃喃自语道:“早一起上多好。” 然后他动了。 在田福的手抓住他裤腰的同时,他反手一探,紧紧握住田福的手腕,动作之快根本就没给田福有任何闪避的机会。 一直面无表情的田福脸色大变,想要撤手,却感觉屈仲北的手就像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 “你叫田福是吧,刚才你说什么?”屈仲北仍然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 田福张着嘴,震惊之余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以速度见长的自己,竟然会躲不开屈仲北那反手一探,而且屈仲北甚至连头都没回!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故意炫技,用背贴背的方式回敬屈仲北,并不是屈仲北速度不如他,而是因为他当时没有出手攻击,屈仲北根本懒得动。 田禄眼见田福受制,想也不想,高高抬起的左腿就势劈向屈仲北面门。 第196章 七尺胡同 之前田禄向田福提了一个要求,要在田福打败屈仲北后,由他和屈仲北硬撞硬过一招。 因为他觉得,自己在速度上输给了屈仲北,至少要在力量上把这丢掉的一分补回来——对于这一点,以力量见长的他觉得十拿九稳。 所以此时一记高压腿劈向屈仲北,田禄用上了自己120%的力量。 而且这个时机的把握,可谓恰到好处。 要知道,屈仲北制住田福的同时,也等于变相被田福拖住,无法发挥速度优势再进行躲闪。 也就是说,屈仲北除了硬接这一腿,别无选择。 田禄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自己这一腿不但能解田福被制之困,而且必然会让屈仲北断筋裂骨。 唯一的悬念是,屈仲北到底会用哪种方式硬接? 田禄在高压腿狠狠劈下的同时,心里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好几种预测,但是他很快发现,他的预测统统不对。 面对田禄这一腿,屈仲北一脸平静,突然也将左腿高高抬起,摆出了和田禄一模一样的高抬腿姿势,并用田禄一模一样的角度和轨迹,向田禄劈下。 如果两人再穿上一样的衣服,远远看去,这个画面就像是镜像一般。 田禄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屈仲北会用这种方式和他进行对攻。 最终的结果,便是两人的高压腿在半空中如火星撞地球般相遇。 田禄渴望能和屈仲北硬碰硬,屈仲北便给了他这个机会。 两人脚跟硬撼至一起的瞬间,激起的气流相冲,同时将两人的额前刘海吹得向后飞扬。 只见田禄像是被这股强劲气流刮退一般,左腿保持着高抬的姿势,整个人倒滑数米,撑地的右脚在地面犁出一道明显的擦痕。 反观屈仲北,挺拨的身姿稳如泰山,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去陪陪你自家兄弟吧。”屈仲北放下左腿,握着身后田福的手腕,随手向前方一甩,田福便如一口破布袋般不受控制地被甩了出去。 “砰”地一声,田福重重落在田禄脚边,又一连滚出十几圈,以指插地留下长长几道指痕,才狼狈地止住身形。 直到此时,田禄才开始慢慢地放下抬在半空的左腿,慢得就像身体关节生锈了一般,每动一下脸上都会露出痛苦的抽搐。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但结果一目了然。 沉默。 全场死一般的沉默。 一连几分钟的时间里,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 或者说,是因为太过震惊,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些组织严密、一直如雕像般的黑衣人见到田福、田禄双双落败,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惊恐的神色,有几人甚至不敢置信地摘下了墨镜。 可是无论戴不戴墨镜去看,田福、田禄的败局就是败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之前一直叫嚣的张义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再也放不出半个屁。在他脑海中闪过的,已经不是屈仲北被打败后,他要如何折磨、羞辱屈仲北,而是以前曾一再上演过的,他在屈仲北面前一次又一次铩羽而归的惨痛教训。 吴强像丧家之犬一样,蹲到了张义煌的腿后面,一脸仓皇地打量着周围,开始准备跑路。 而周膑、古崎等人震惊无比地张着嘴,可是迟迟却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何汐英气勃勃的一双美眸更是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是真的。 如果说之前屈仲北无声无息间击败田禄,让人觉得很无感,那么现在眼前的这一幕,就实在太有感。 这一次,屈仲北以一对二正面硬刚,以碾压般的力量击退以力量见长的田禄,以绝对的速度优势制住以速度见长的田福,赢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这种震撼感是无与伦比的。 所以有呆呆地看着始终一脸平静的屈仲北,突然觉得他的身影格外高大。 屈仲北今天展现的实力,实在是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 以那些黑衣人的实力,随便挑出一个来,都能击败古崎这样散打界的后起之秀,就算周膑这种在散打界早已成名的悍将,也不是其中大多数黑衣人的对手。 而在这样一帮黑衣人之上,田福和田禄的实力就更是强到变态。 周膑甚至连和田禄过一招的机会都没有,便像三岁孩童碰到成年壮汉一般,被田禄肆意耍弄。 可是不管田禄有多强,碰到屈仲北就彻底萎了。 不仅如此,就算再加上一个更强的田福,两人联手以二对一,在屈仲北面前仍然是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何汐震惊地看着屈仲北的背影,喃喃道:“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田福满身是灰地爬起来时,脸上再也不复之前冷酷、淡定的样子,失魂落魄地看着始终一脸平静的屈仲北,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竟然会输给一个白条,怎么可能?” 那些黑衣人纷纷掠出,赶到田福身后,对屈仲北怒目而视,大有一涌而上替田福找回场子的意思。 不过摆出姿态是一回事,真正动手又是另一回事。就连田福、田禄都败在屈仲北手下,这些黑衣人就算一起上,也不过是让屈仲北热热身罢了,甚至有可能连热身都算不上。 所以,场面虽然热闹,最终谁都没上。 田禄一瘸一拐地走到田福身边:“老大,我们输了。” 田福经过短暂的失态后,在身后的那些黑衣人面前又恢复了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看了一眼田禄拖行的左腿:“老二,你没事吧。” “没伤到骨头。我看兄弟们咽不下这口气,还要打吗?” “再打也是自取其辱。” “就这么算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有道理。” “……” 这两人就算刚刚经历了惨败,对话时当旁人都不存在的德性还是改不了。 屈仲北可没兴趣听他们这样一直说下去,不紧不慢地抽了口烟:“你们的人,把我车胎射爆了。” 他没说别的,只是很平静地陈述了一下事实。 很简单的事实。 但是简单的事实背后,却让其他人忍不住想,如果田福没有一个良好态度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这个道理,田福当然懂。 田福一摆头,马上有两名黑衣人上前,像修理工一样为屈仲北开来的那辆车换上备胎,又掏出1000块钱放在引擎盖上,大概是当作他们射爆车胎的补偿。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田禄瞪着屈仲北。 “屈仲北。”既然他们已经认怂,这次屈仲北也就不再“耍大牌”。 田福面无表情地拨拨遮眼长眼:“我们记住你了。”说完一摆手,和田禄带着那些黑衣人各自登上四驱越野车。 张义煌一见田福和田禄要走,哪里还敢多待,赶紧慌慌张张地往自己那辆gmc跑。 “你敢再跑一步,迈左腿我打断你左腿,迈右腿我打断你右腿。”屈仲北没有点名道姓,甚至没朝张义煌多看一眼。 但是张义煌像被人点了穴般,硬生生停下动作,抬在半空的腿再也不敢落下去。 本来已经要驱车离开的田福、田禄一看,居然又下了车。 “张先生现在和我们属于……合作伙伴关系,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们一个面子,不要为难他。”田福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来自七尺胡同。” 也许和田福、田禄的名号一样,七尺胡同是武术界某个很有名的组织或团体,他们报出这个来历,大概觉得能让屈仲北有所忌惮。 但是他们很快失望了,屈仲北听到“七尺胡同”这个名称后,脸上连半点波澜都没有。 “七尺胡同?很抱歉,没听过。”屈仲北是真的没听过,而且今天遇到张义煌,不可能就这样让他离开。 何况这个所谓的七尺胡同竟然能和张义煌这种人“合作”,那么在屈仲北这里,就没有任何面子可言。 田禄小声嘀咕道:“这个白条简直是……” 田福用眼神制止田禄继续说下去,想了想道:“屈先生,山不转水转,今天你如果能给我们七尺胡同一个面子,日后我们必有相报。” 屈仲北不为所动:“你们要走,我不拦着,但是张义煌必须留下。” 田福忍气吞声道:“屈先生,如果你知道七尺胡同这几个字代表着什么,你的想法肯定会改变。要不这样,你先放张先生一马,我们兄弟二人陪你到七尺胡同走一趟,这可是无数人求都求不到的荣耀。” 如果换作其他时候、遇到的是其他事,也许屈仲北真有兴趣去看看这个七尺胡同是什么地方,但是现在不行。 何汐一心想从张义煌的片场逃出来,现在人虽然逃出来了,但是她肯定和张义煌签过劳务合同之类的东西,可谓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如果不能趁着张义煌落在自己手上的时候把这个隐患解决掉,何汐今后恐怕还要面临没完没了的麻烦。 “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一次。”屈仲北叼着烟,平静地看着田福。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紧张起来。 第197章 一言不合夸漂亮 田禄皱起眉:“屈先生,你真不肯卖我们这个面子?”说着一摆手,已经上车的那些黑衣人纷纷又下了车,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屈仲北平静道:“你们打不过我。” 田福面无表情:“我知道,就算我们全部一起上,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要对张先生不利,对不起,你得先从我们身上跨过去。” 这次不用再吩咐,那些黑衣人拉开阵仗,在屈仲北和张义煌之间筑起一道人墙。 张义煌一看,赶紧再次跑向gmc。 屈仲北微微感到有点意外。 田福、田禄这伙人明知不是对手,却仍然要全力保护张义煌,这好像不单是张义煌花钱请了这么一帮武术界高手当保镖,而应该有更复杂的关系在里面。 不过他们这些人之间有什么关系,是他们自己的事。这一点都不妨碍屈仲北找张义煌算账。 “那我就你们身上跨过去好了。”屈仲北叼着烟,身形随风而动。 战局一触即结束,不管田福、田禄,还是他们手下那些黑衣人,在20秒内便全都倒在地上。 实际上,田福、田禄根本没还手,算是给屈仲北省下一点时间。 而那些黑衣人倒是想还手来着,只不过双方实力悬殊,连屈仲北的衣角都没沾到便被放倒。 不仅如此,田福、田禄倒地后,根本连起来再战的意思都没有。看起来,他们在自知不是对手的情况下,只是做出全力保护张义煌的姿态而已,并不是真要为此和屈仲北死磕。 这样一来,倒是让他们和张义煌之间的关系显得更加复杂了一点。 20秒的时间,给屈仲北可以放倒田福、田禄以及那些黑衣人,给张义煌的话,连逃回gmc上都不够。 当发现田福、田禄他们全部被放倒,张义煌马上停下脚步,再也不敢往前迈一步。 “过来。”屈仲北的语气,就像是在唤一条狗。 不过,过来的是两条。 因为张义煌手里还牵着一条吴强。 屈仲北看看张义煌:“这么久不见,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跟你这种人没话可说,现在只提一个要求。十分钟内,让人把你剧组和何汐签订的所有合同和文件全都取来,当面毁掉。另外,重新签一份声明,以后你们剧组的任何事情,都与何汐没有关系。” 吴强躲在张义煌腿后面,不服气地叫道:“这明明是两个要求。” “我说是一个,那就是一个。”屈仲北平静地瞟了一眼张义煌:“另外,管好你的狗。” 张义煌是真把屈仲北恨到了骨子里,可是现在拿屈仲北毫无办法,只能把气撒在吴强身上:“草你妈,当狗就要有狗的样子,我让你说话了吗?”说着反手就是一链子抽在吴强脸上。 吴强像狗一样惨叫一声,趴在张义煌脚边再也不敢吭声。 接下来,张义煌给片场打了个电话,马上有人把何汐当初进入剧组时签的所有文件都送过来。张义煌当着屈仲北和何汐的面,把这些文件都给烧成了灰,并按屈仲北的要求写了一份给何汐的免责声明。 整个过程中,张义煌恨得牙都快咬碎,可是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把这股恨全都憋在了心里。 从这一点上说,这位煌太子和以前相比,倒不算是一点长进没有,至少他学会了识时务和隐忍。 恰恰是因为这样,这位煌太子和以前相比,也更不好对付了。 因为懂得隐忍的坏人,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干出丧失理智的疯狂举动,想要抓到这种人违法的把柄也就更难。 屈仲北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要不是之前冒出一个徐晋海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早一点盯住张义煌的话,也许现在早把张义煌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了。 随后张义煌带着他的人,灰溜溜地消失在屈仲北的视线里。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当场杀了张义煌。 随后屈仲北和其他人一起驱车回到村口,等损坏的桥面修复后,随着张彪的迎亲车队向南湘回程。 在回南湘的路上,屈仲北单独开了一辆车让何汐同乘,以便了解关于张义煌的更多情况。 没了旁人之后,何汐才终于主动说了句:“谢谢你。” 她的语气有点生硬,而且根本不去看屈仲北,和她之前见到屈仲北就觉得很温暖很安全的样子判若两人——当然,这一点屈仲北并不知道。 屈仲北也说不准,是因为两人太久没见所以生分了,还是因为何汐现在算是踏入了影视圈、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他所能感觉到的,是何汐似乎在刻意拉远彼此的距离。 所以他很随意地说了声“不客气”,希望能让气氛变得轻松、融洽一点。 结果并不理想,气氛并没有变得轻松,车内反而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屈仲北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不由暗骂自己一声笨蛋。 跟女孩子聊天的时候,太刻板怎么行,一下子就把天聊死了。 “几个月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屈仲北没话找话,反正夸女孩漂亮是没错的。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漂亮。”何汐的语气仍然生硬,一点都不领情。 不过屈仲北注意到,她的嘴角已经微微弯起。 很好,这才算是有了好的开始。 屈仲北又道:“那是当然,你一直都很漂亮。更准确地说,你现在变得很有气质,用文诌诌的说法就是神采奕奕顾盼生辉。” 何汐嘴角的弧度不见了:“你的意思是,我以前没气质?” 屈仲北暗叫一声糟糕,这记马屁好像拍错了姿势。 女人的思路,和男人实在不一样。 这个时候,如果顺着何汐的反问,去解释她以前到底有没有气质这种问题,绝对是吃力不讨好,且会越描越黑的。 “咳……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屈仲北很快想到了补救的说辞:“每个人在不同时期、不同的境遇中,气质都会发生变化。但是漂亮的人不一样,不管怎么变化都是那么漂亮,就好像你。” 对于女人,千错万错,夸她漂亮绝不出错。 果然,何汐嘴角的弧度又回来了。 “哼。”她小声道:“你不要以为,说几句好听话我就把以前的事给忘掉了。” “你说什么?”屈仲北没听清。 “没说什么。” “我好像听到你说……以前的事。以前的什么事?” “你听错了。” 屈仲北很无奈地暗叹一声,女人大概是世界上最难捉摸、最奇怪的物种。他想了想,觉得现在的气氛算是比较合适了,便把话题转到张义煌身上来:“你一心想逃离张义煌的剧组,是不是发现了他不对劲的地方?你手上不是有手机吗,如果他限制你的自由,为什么不报警?” 提到这事,何汐不由眉头紧蹙:“报警……没用的。这件事太复杂,一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 屈仲北道:“没关系,你慢慢说,反正我也不赶时间。” 何汐摇摇头:“我好不容易离开了那里,就不想再提那里的事。你何必要问得这么清楚呢,反正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也许我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吧。”屈仲北没把他和张义煌之间的恩怨说出来。 何汐沉默许久,最终说出了她知道的一切。 “刚进入剧组时,一切都很好。张义煌给我们每个主要演员都配了助理,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看起来也都很专业,还定期给我们几个半路出家的演员上表演培训课。可是自从来到这边片场后,有些事情就变得不太对劲。” “发生什么了?” “到这边片场后没几天,有几个面相很凶的男人来了一趟。然后张义煌便把所有人叫到一起开了个会,说了一大堆理由,让我们和剧组把以前签的合同作废,又重新签了一份合同。就拿我来说,在旧合同里,我的片酬是60万,可是新合同里面,我的片酬一下子变成1200万。而且私下说好,给我的钱还是60万不变,至于合同上多出来的钱,由剧组替我缴税,其他的不用我管。” “哦?”屈仲北有点纳闷,影视圈里开阴阳合同不算新闻,但一般都是将演员的片酬写低避税,像这样将片酬写高主动缴税的,倒是头一次听说。 “你觉得很奇怪是吧,我们当时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大家拿到的片酬一分没少,而且还不用自己缴税了,所以就都没反对。可是后来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比方说,有一次拍一场打戏,我胳膊上不小心擦破了皮,结果在助理开的医务报销单上看到,居然花了1万多的医药费。而且我还在助理的电脑上发现一张清单,什么私人服装费、道具费,经常都是上万的支出,而清单上的东西,我基本上见都没见过。” 听到这里的时候,屈仲北心里渐渐有了底。 任何一个行当,像这种虚开支出的情况,十有八九是为了洗钱。 果然,何汐接下来又说了很多她觉得奇怪的地方,基本上都符合洗钱的特征。 第198章 我不喜欢你了 屈仲北没急着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继续听何汐往下说。 “……后来和我住一块的女二号觉得不能再待在这样的剧组里,便向导演提出退出。结果张义煌的态度是,如果中途退出的话,那么就要按照新合同里所写片酬的10倍支付违约金,那可是上亿元啊,谁能付得起?而且还不止是钱的问题,导演私下找女二号聊过,说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已经上了一条船,而且合同上、大部分涉及到我们的支出单据上,都是有我们亲笔签字的,如果剧组的种种违法丑闻曝光,最后谁都逃不过牢狱之灾。” “然后呢?” “然后,女二号就想私下逃跑。可是她刚逃出去没多久,就被张义煌养的马犬给找到。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平时穿的衣服上,都被喷上了特殊气味,用来防范我们逃离片场。” 屈仲北不用想也知道,这种特殊气味除了防范有人逃跑,肯定还有另一个作用,那就是防止有人无意中闯入片场里张义煌平时所在的核心区域,掌握到张义煌干不法勾当的核心证据。 何汐继续道:“这件事情发生后,张义煌为了安抚大家,当众宣布只要安心留在片场,所有人的酬劳可以翻一倍,并且保证,不想留在剧组的人任何时候都能自由离开。至于女二号,张义煌派人把她送走了,还给大家发来了她进入高铁站的短视频。其他人一看,人身自由并没有受到限制,而且拿的钱更多了,也就继续安心留在剧场。可是我后来给女二号打电话,却再也没打通过,我猜测,她一定已经被张义煌的人给害了。所以从那时起,我就一直计划要逃出片场。” 接下来的事,自然就是何汐无意中发现周膑、古崎等人来到村子里,便悄悄找他们帮忙,在凌晨的时候脱掉剧组发的衣服,只裹着一条被单从片场逃出来。 而她一直不敢报警求助,则是因为之前在片场糊里糊涂签了很多文件,一旦事发她也脱不了关系。 好在现在那些文件已经全部销毁,而且她还拿到了张义煌的免责声明,总算是彻底摆脱了这场噩梦。 屈仲北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何汐看着车窗外,没有说话。 屈仲北以为何汐还没想好,便没再问。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他猜错了,实际上何汐脑子里想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过了一会,何汐打破沉默,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她说的是问句,语气却是陈述句,就好像根本不在意屈仲北回不回答。 所以屈仲北没有回答。 主要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何汐在说什么。 字面上的意思,当然很好懂。 但两人从认识到现在,见面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出来。屈仲北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有过不回何汐电话的失礼行为。 换作任何一个人有事找他却没联系到的话,他肯定会打电话过去问问,他又不是那种喜欢摆架子的人。 何汐见屈仲北不说话,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反正已经过去了。我知道,你屈大老板年轻有为又帅气多金,身边肯定少不了投怀送抱的红花绿柳,哪会把一般人放在眼里,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诶?这话里面分明有怨气。 屈仲北一边回想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个美女,一边不动声色地争取时间:“你这几句话严重偏离了事实,但有一点说得很对。” 果然,何汐的注意力暂时被分散:“哪一点?” 屈仲北一本正经道:“你说完‘屈大老板’后的第6个字,这一点很对。” 何汐的原话是“……屈大老板年轻有为又帅气多金……”“屈大老板”后的第6个字,就是“帅”字。 何汐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即板起脸:“不要脸。” 这时,屈仲北终于想起来,何汐说他不回电话是怎么回事。 当初他陪何汐回训练基地取行李,并放倒了几乎整个散打队回来后,何汐是曾经好几次给他打来电话。 问题是,何汐每次都在电话铃刚响几声便迅速挂断。 当时屈仲北不明白何汐在搞什么,便一次都没回拨过。 “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屈仲北解释道:“我那时以为,你是拨错了号码,所以就没当一回事。” 何汐瞪起大眼睛:“你见过一个女孩子连续十次拨错同一个男人的号码的吗?” 屈仲北很无辜:“别那么激动……你要是有事找我,肯定会坚持把电话拨通的嘛。” “这么说,怪我咯?” “怪我,怪我。” 屈仲北面对再凶狠的对手,也从来波澜不惊,可是面对女孩子——尤其是女孩子不讲道理的时候,却从来没什么好办法。他只得讪笑几声认怂:“你说吧,要我怎么做才能补偿。” “呵呵,男人。”何汐不屑地将脸扭向一边:“我也不怕告诉你,当初你替我出头,帮我摆脱了顾天越,我确实一度对你很有好感。” 要说何汐不愧是散打队出来的,连表达感情的方式都这么直来直去。 不过言外之意,就是现在已经没好感了。 屈仲北还能说什么。 可是何汐并没有放过他:“你怎么不问,我现在对你怎么样?” 屈仲北只得问道:“那你现在呢?” 何汐哼一声道:“现在?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屈仲北苦笑道:“女人果然很善变。” “知道就好。”何汐扭着头看也不看屈仲北:“所以不要说什么补偿的话,你不管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 屈仲北想了想,用车载导航搜索了一下当地的百货商场,然后车头一转离开了迎亲车队。 张彪很快打来电话:“屈爷,你怎么自己走了?” 屈仲北没说自己要去哪:“我在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们先回南湘吧。” 挂断电话后,他沿着导航提示的路线,开进了当地最大一家百货商场的停车场。 何汐本来一直故意不理屈仲北,此时忍不住问道:“带我来这里干嘛?” 屈仲北看了看何汐身上短一截的衣裤,笑了笑道:“就算你现在不 第199章 警察找上门 走进百货大楼前,何汐骄傲地昂着头,是这样对屈仲北说的:“我可告诉你,现在我是当过剧组女一号的人了,眼界已经不比从前。别以为你带我买几件衣服,我就会对你很感激。” 下一刻,在商场女士名品区。 “哇,这个色号的口红真好看,我早就想要一支了。” “咦?这种香水真好闻,我好喜欢啊。” “这个包包是最新款的吗?真的很衬我的气质吗?” “这个牌子的爽肤水,抹在脸上真的好滋润啊。” “……” 不管练不练散打,女人的爱美之心都一样。从百货商场出来的时候,何汐身上的衣服已经焕然一新,手上还拎着大大小小十几个购物袋。 “偶尔逛一逛商场,还挺开心的。”回到车上后,何汐坐在副驾位,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不过她很快补充了一句:“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给我买点东西,我就会喜欢你。这是完全不相关的两件事。” “知道了。”屈仲北自顾自在导航上搜索着附近的酒店。 “好好的你找酒店干什么?”何汐一下子变得很警觉,充满英气的俏脸情不自禁地红了:“难道你有什么企图?” 屈仲北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一伸手撑在她那一侧的车门上,身体不断向她逼近:“你觉得呢?” “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何汐花容失色,吓得闭上眼睛。 只不过……她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在抗拒屈仲北的逼近,还是在等着屈仲北的临幸。 屈仲北忍着笑,伸手拉过何汐那边的安全带替她扣上:“我打算晚上去张义煌的片场走一趟,找一找他干违法勾当的证据。不找个酒店落脚的话,难道要在大街上吹风。”说着发动车子,按导航的提示去找酒店。 何汐红着脸睁开眼睛,嘟着嘴自言自语道:“大笨蛋。” 屈仲北没听清:“你说什么?” 何汐用力地“哼”一声:“我跟你这种人没话可说。” “我这种人?是哪种人。” “你自己去想。” “……” 到了酒店,屈仲北要了两个房间,用于暂时落脚。 现在还是下午,他打算先在酒店睡一觉,过了晚上12点后,再开车回小欣家的村子一趟。然后他会潜入张义煌的片场,搜集张义煌非法洗钱的证据。 既然这次碰上了,他自然不会再任由张义煌逍遥法外。 因为有田福、田禄那伙人的存在,他不打算把何汐带在身边,否则有意外情况时难免束手束脚。所以他让何汐把片场内部画一张草图出来,可以为他节省不少时间。 当夜幕降临,屈仲北的房门被何汐敲响。 “这是你要的草图。”何汐进门后目光闪烁,将一张图纸往桌上一放,然后马上退开两步,就好像想撇清自己和那张图纸的关系。 屈仲北拿起来一看,额头顿时布满黑线。 何汐画的这张草图,十分完美地诠释了“草”字,而不能称之为“图”。只见图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一堆不明所以的圆形和方块,别说看不出片场里的建筑分布,连片场的门在哪都看不出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何汐见屈仲北半晌不说话,马上心虚地强行甩锅:“我,我可是很认真地把草图画了出来……你要是看不懂,只能怪你自己笨。” 屈仲北忍不住翻个白眼:“这恐怕是我这辈子见过的……不,是这世界上最草的草图了。” “谁说的!”何汐瞪起大眼睛,随即又拿出几张图纸:“那是因为你没见过这些。” 这话倒是不假,她拿出来的那几张图纸,果然每一张都比第一张更惨不忍睹。 屈仲北拿着所有的图纸,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特么,能叫图纸吗? 更奇葩的是,仔细一看的话,就能发现每一张图纸上代表建筑的广场和圆形位置都不一样,让人严重怀疑何汐到底有没有一点方向感。 “算在下输了。”屈仲北无语地将图纸都放下,忍不住嘀咕道:“人长得这么漂亮,没想到画的图纸却完全不能看。”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很认真地画了。”何汐跺跺脚,随即又俏脸一红:“别以为你说我漂亮,我就不计较了。” 说完她气鼓鼓地走向门外。 “你要去干嘛?” “再给你画一张,满意了吧。” 屈仲北已经不指望何汐能画出片场草图了,也罢,到时候自己踩点就是了。 不过最麻烦的,是张义煌养的那些马犬。很多时候,计划严密的行动都是毁在嗅觉灵敏的狗鼻子上。 尤其是不知道犬舍分布的情况下,贸然闯入必然会被发现。 好在屈仲北这次只是一个人行动,小心行事的话,暴露的可能性降低了很多。 屈仲北想了想,到酒店旁的药店买了点药回来,打算自己配点掩盖气味的粉剂。潜入片场前,只要往自己身上撒一点,就能起到迷惑那些马犬的效果。 当他正在房间里捣鼓这些药片时,房门再次被敲响。 他第一反应是何汐又来送图纸了,但是从时间上算,好像不会这么快才对。而且他向前台交待过,没事不要让客房服务之类的来打扰他。 屈仲北停下动作,轻轻走到门后猫眼一看,不由皱了皱眉头。 门外站的是两名陌生男人,虽然没穿制服,但是从神态气质上,屈仲北一眼看出这两人是便衣警察,看样子是来执行公务的。 这倒是奇怪了,他在当地没有认识的人,好好的怎么会有便衣警察突然找上门来。 屈仲北打开门,果然,两名便衣第一时间都亮出了警官证,照本宣科进行了自我介绍。 然后,领头的便衣上下打量着屈仲北:“你就是屈仲北?” 屈仲北听出来者不善的意味,平静道:“我就是。不知两位警官找我有什么事?” 领头的便衣公事公办道:“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什么事,到了局里自然会告诉你。” 屈仲北摇摇头:“对不起,如果你们不依法告知具体事由,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领头的便衣不耐烦地瞅着屈仲北,冷哼一声:“那可由不得你。”说着伸手抓向屈仲北的胳膊。 第200章 正派企业家 如果是在南湘,现在这种场面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且不说南湘公安局的二把手潘唯一心想要和屈仲北搞好关系,单凭“屈仲北”这三个字本身的分量,就已足以让大多数人心生敬畏。 如果哪个南湘的基层民警连个解释都没有,就想把屈仲北带回局里,不用等到第二天,当天就得被“发配”到南湘最偏远的龙桥寨蹲点。 不过这里毕竟不是南湘。 屈仲北现在所在的这个城市叫荆潭市。 两个城市虽然地界相邻,但是相较于二线城市南湘来说,荆潭的经济发展比较滞后,在三线城市里也属于排名靠后的那种,风气也大不一样,而且在荆潭这边,可没人认得屈仲北。 眼见两名便衣态度强硬,屈仲北脑中闪过好几种应对策略。 最终他选择了低调处理。 因为警察既然找上门来,指名道姓要带他走,绝不会是没事找事。 这背后要么是有什么地方造成了误会,要么是有人利用警方的力量给他制造麻烦。 既然如此,那么去看看也无妨。 是误会的话,大家和和气气澄清就好了。 有人在背后搞鬼的话,正好去看看是谁。 当然,他不可能让对方将自己扭送到公安局里。 当领头的便衣即将抓住他胳膊时,他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让对方抓了个空。 “我自己会走,就不劳你动手了。”屈仲北朝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带路。” 领头的便衣伸手抓空,很没面子地瞪了屈仲北一眼:“跟我来。” 屈仲北随即跟着两名便衣来到酒店外,上了一辆警车。十几分钟后,警车驶入荆潭市公安局。 随后屈仲北被带到一间问讯室里。 “坐。”领头的便衣指指固定在地板上的铁坐椅,和同伴走出去,“咣”地一声关上铁门。 听脚步声,这两个便衣竟然直接走了。 不得不说,荆潭这边的作风很不规范,和南湘比起来差得太远。 这两个便衣没给任何理由把屈仲北带回公安局,这本来就不合规。这会更是直接把他关到了问讯室晾起来,就更加过分了。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收走屈仲北的个人物品,屈仲北想了想,正考虑着要不要给潘唯或是恭无凡打个电话,让他们走官方渠道了解一下到底怎么回事,问讯室由铁栅隔开的另一侧,房门突然被推开。 两个出乎屈仲北意料的人走了进来——张义煌和吴强。 吴强脖子上套着的狗链子已经取掉了,一进门,马上像疯狗见到骨头一样,兴奋地隔着铁栅叫道:“太子爷,我就知道这姓屈的小子不会马上离开荆潭,果然被咱们给逮住了!” “算你小子立了一功。”张义煌跷着二郎腿坐到警察审问犯人的位子上,皮笑肉不笑地向吴强招招手:“你过来。” “诶,来了。”吴强像等着主人赏骨头的狗一样,点头哈腰地凑到张义煌跟前。 “你再凑近一点。”张义煌勾勾手指,等吴强凑到手边后,突然抓着吴强的头发,摁着他的头狠狠往桌上一撞。 “砰”地一声闷响过后,吴强眼冒金星地倒在地上,捂着脑袋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太子爷,我,我……” 张义煌拍拍手,从包里抓出一把钞票,看也不看甩在吴强脸上:“下次我没开口的时候,你再敢抢着说话,我割了你的舌头。现在拿着这些钱,滚出去。” 吴强脸色仓皇地趴在地上把散落的钞票拢在一起,搂在怀里像受伤的狗一样爬出了问讯室。 屈仲北坐在铁栅这一侧通常是犯人坐的位子上,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事情已经很明显,吴强这个无足轻重的癞皮狗又替张义煌立了一功,猜到他会在荆潭停留——至少会在这里给何汐买些合身的衣服。所以张义煌动用在荆潭这边的关系,让警察查到他的下落,并把他给带了回来。 “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张义煌虐走了吴强,得意洋洋地隔栅看着坐在犯人位子上的屈仲北:“知道你跟我比,差在哪里吗?” 屈仲北脸上没有半点波澜,也没有浪费唇舌对张义煌说半个字。 “不管在哪方面,你跟我比都差远了。”张义煌似乎很享受这种当面炫耀的感觉,见屈仲北不说话,便自顾自道:“就拿吴强这条我新收的狗来说,关键的时候总能派上用场,可是我为什么不把他当人看,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因为你不懂得,有些人天生就是狗骨头,只给他甜头是不行的,还需要时时刻刻提醒他主子的权威是什么。但是……” 说到这里,张义煌顿了顿,傲慢地扬起下巴,继续道:“……但是,有些人不一样,天生就是给别人当主子、当人上人的,比方说我。这一点,你同样不懂,所以才会一再地跟我做对。我现在就是要让你知道,你打败了我请来的田福、田禄又怎么样,我照样有办法收拾你,跟我做对,你绝不会有好下场。”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张义煌那一侧的房门被推开,之前那名便衣警察陪着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一名拎着公文包的年轻人,看起来是那名领导的秘书。 那名领导进门以后,热情地和张义煌握着手:“张总,你可是大忙人,怎么有时间亲自来过问这种治安案件。” 张义煌当着这些人的面,收起之前的嚣张气焰,装出一副正派企业家的样子:“黄主任,荆潭市委经济办公室日理万机,我们影视公司片场被人打砸的事情还让你亲自来跑一趟,我才真是过意不去。” 黄主任慷慨陈词:“诶,千万别这样说,为每一位投资商搞好服务工作,是我分内事。你在荆潭投资兴建影视基地,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公司遇到的事情,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们荆潭这两年的gdp在省里一直掉队,全市上下可是下了狠心,一定要大力优化荆潭的投资环境,谁和来我们荆潭投资的客商过不去,就是和全荆潭的人民过不去。” 两人继续寒暄着,张义煌还抽空得意地瞅了坐在犯人位置上的屈仲北一眼,脸上似乎写着“瞧见没,以我在荆潭的地位,你拿什么跟我斗”。 第201章 我只是有几家公司而已 黄主任随即又向张义煌介绍了一下那名便衣警察——这人身份也不低,是荆潭市公安局治安大队的大队长向魁。 “张总,按照正常程序,接下来的事交给向大队长就行了。有他亲自出马,这次的事情很快就会有一个让你满意的处理结果。”黄主任说着把张义煌往问讯室外面请:“既然已经来了,我再给你引荐一下公安局的几位领导,顺便去蹭一蹭他们汪局长的好茶。等茶喝完了,这边的结果也就出来了。” 张义煌也有意进一步和这些地方官员搞好关系,半推半就道:“可是我们片场这次的损失很大,我哪有心思喝什么茶。” 黄主任指指自己的秘书:“小张,你在这里旁听,随时来向我汇报问讯的结果,也好让张总安心。”说着无比热情地领着张义煌离开了问讯室。 秘书小张对警察问案没兴趣,等老板走了后,拉了张椅子坐到门边:“向队长,你问你的案,我研究一下周边兄弟城市的经济形势。”说着从公文包里抽出几份报纸,自顾自地翻阅起来。 巧的是,秘书小张看的第一份报纸,就是南湘晚报。头版头条的大标题写着“我市科技龙头晋海公司并购案今日落锤定音”,而头版大照片则是智慧城市项目施工现场,配的标题是“式唐科技再次刷新南湘速度”。 等于说,一张报纸最重要的两条新闻,都和屈仲北有关。 不过按屈仲北一向低调应对媒体报道的惯例,标题和正文里都没有提到屈仲北的名字,所以秘书小胡没把这些新闻和坐在犯人位置上的屈仲北给对应起来。 至于治安大队长向魁以及屈仲北本人,也没去注意秘书小胡看的是什么。 向魁从抽屉里拿出笔和问讯记录本,板着脸对屈仲北道:“你今天干过些什么好事,自己说吧。” 屈仲北平静道:“我什么都没做过。” 现在的情况,比他之前预料的还要糟那么一点点。 来公安局之前,他推测警察找他,要么是其中有误会,要么是有人在背后利用警方的力量对付他。 现在倒好,这两样全占全了——张义煌制造了误会,并利用警方的力量对付他。 从张义煌和黄主任刚才的对话里,可以听出,张义煌是诬告他打砸了片场,而向魁把他带来问讯,无疑就是要他自己交待事情经过。 他如实告之自己没有干过,至于信不信,就是向魁的事了。 向魁见多了否认自己犯过事的人,见屈仲北矢口否认,也不生气。他拿出手机,翻出一些照片透过铁栅递给屈仲北:“你以为我们警方没有证据,就会把你带回来?自己看。” 屈仲北接过手机一看,那些照片里的场景一看就是拍摄电影的片场,场景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打砸片场的设备和道具。不过那些照片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就是只拍出了打砸者的背影。 “连个正脸都没有,随便找个人做做样子,都能拍出这种照片。”屈仲北把手机还给向魁。 “如果拍到了正脸,你现在就已经戴上手铐了。”向魁漫不经心地收起手机,突然炸雷般低吼一声:“你给我老实点。张总片场的工作人员都指认是你在片场打砸,加上有这些照片为证,你别想抵赖!” 这是警察审讯犯罪嫌疑人时常用的手法,毫无征兆地发难,以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正专心看报的秘书小张被吓得一抖,手里的报纸撒了一地。 至于屈仲北,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向魁见屈仲北一点被吓倒的迹象都没有,冷笑一声:“看来是惯犯,心理素质挺不错。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 说完,向魁坐回桌子后面,板起脸按正常程序进行问讯。 “姓名。” “屈仲北。” “性别。” “男。” …… 照本宣科登记完基本信息后,向魁继续问道:“职业。” 屈仲北想了想,道:“商人。” “就你?”向魁冷笑道:“麻烦你尊重我的职业。我干警察这一行快二十年,不管看什么样的人,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干什么的,你跟我说你是商人?” 屈仲北无奈加无语。 他确实不算是个商人,也从来没想过当个商人,偏偏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报出来的身份。 向魁见屈仲北不说话,冷冷道:“怎么,哑巴了?哦,对了,根据我们查到的消费记录,你今天在百货商场刷卡13次,共计消费84400块,有什么想解释的?” 屈仲北给何汐买东西时根本没看过价格,耸耸肩道:“正常消费,没有解释。”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下午的消费额,抵得上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你跟我说是正常消费?我告诉你,盗刷他人信用卡可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向魁斜眼看着屈仲北,只差没有当场说他刷的卡是偷来的。 屈仲北平静道:“我也告诉你,这就是正常消费。首先,我花得起。其次,我愿意怎么花钱,跟我是谁没有半点关系。所以我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向魁冷嘲热讽道:“行,你不是说自己是商人吗,听你这口气,肯定是个大老板喽?麻烦问一下,你开的是什么公司?一定很有名吧,来来,说出来让我见识一下。” “你想知道的话,告诉你也没关系。”屈仲北道:“我名下不多,也就一家西餐厅、一家车行、一家保安公司、两家科技公司而已。” “你少给我放屁!”向魁忍不住爆了粗口,一拍桌子:“你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跟我耍花枪可没你好果子吃。” 屈仲北平静道:“我说了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好,你开了这么多公司是吧,一家家给我把名字报出来,我马上让人核实!”向魁抓起笔准备记录,一副跟屈仲北杠上的神情:“要是有一点对不上号,我就治你个捏造供词、妨碍司法的罪名!” “那你听清楚了,要是你记错可不关我的事。”屈仲北说着将自己名下的公司一一报出。 当屈仲北报到“古李常安保公司”时,向魁还冷笑说了句“好有文化底蕴的名字”。随即屈仲北报出“晋海科技”时,向魁倒是没再取笑,问清楚是“晋”而不是“进”后,一边记下这个公司名,一边催促屈仲北继续往下说。 屈仲北很平静道:“最后还有一家公司,叫式……” 一直专心读报的秘书小张突然抬起头来,一惊一乍地叫道:“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第202章 身份确认 屈仲北顿了顿,将被打断的话继续说完:“我刚刚说,我最后还有一家公司,叫式唐科技。” “不是这个……”秘书小张压根没听屈仲北说什么,一脸惊疑地看着屈仲北:“你刚才说,晋海科技是你的公司?” 屈仲北不觉得有必要再说一次,耸耸肩算是默认。 向魁放下笔,向秘书小张笑道:“你是不是知道这家公司的情况?那可省掉我不少事。” 秘书小张没理向魁,翻出刚才读过的南湘晚报,重新看了一眼头版头条后问屈仲北:“你说晋海科技是你的公司,指的是晋海科技被并购前,还是并购后?” 屈仲北道:“当然是并购后。” 秘书小张瞪着屈仲北看了好一会,又低头看看南湘晚报,目光落到头版大照片上时,再次一惊一乍地叫了起来:“式唐科技?等一下,你刚刚说,你最后一家公司叫……式唐科技?” 屈仲北反问:“有问题吗?” 向魁看秘书小张的反应不对,站起身凑过去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报纸。 不看还好,这一看,向魁的眼睛瞪得老大:“什么情况?这上面报道的两家公司,不就是晋海科技和式唐科技吗?” 秘书小张不敢置信地打量着坐在犯人位置上的屈仲北:“你,你真是这两家公司的老板?” 屈仲北平静道:“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这两家公司目前的总经理章大钊确认一下,我可以给你号码。”说着,他报出了章大钊的手机号。 在物色到合适的人选出任晋海科技总经理之前,章大钊暂时替屈仲北管着这家公司。而式唐科技的总经理位子,屈仲北会一直替江晴留着,只不过因为身为总经理助理的文雨芝已经单独组建团队投入到共享餐桌项目中,在有新的人选顶替前,式唐科技的相关事务也暂时交给了章大钊打理。 所以近段时间关于这两家公司的报道,都是由章大钊出面接洽,稿子里也都是写的章大钊的名字。秘书小张要确认屈仲北身份的话,找章大钊自然不会有错。 不过秘书小张拿着手机输入章大钊的号码后,迟疑了一下,没敢马上拨出去。 “向大队长,我去去就来。”秘书小张拿着手机,匆匆离开了问讯事。 “搞得这么紧张干什么,这小子明摆是骗人的。”向魁嘀咕一句,对秘书小张的反应不以为然。 他这样的大老粗,哪里知道机关单位里的弯弯绕绕。 秘书小张说“去去就来”,实际上是去向领导汇报情况去了。 式唐科技和晋海科技,都是南湘那边的明星企业,如果屈仲北真的是这两家公司的老板,却被他们这边当成打砸片场的黑社会势力给抓了起来,传出去绝对会引发轩然大波。 因为后果太严重,秘书小张甚至不敢自己打电话给章大钊确认屈仲北的身份,而是第一时间把这个球送到领导脚下。这就叫领导殿后我先撤,是机关单位里基层公务员的基本素养。 “小子,什么晋海科技、式唐科技张口就来,看来你平时还是个爱读报的文化人啊。”向魁坐回自己的位子,对屈仲北调侃道:“你不是说这两家公司是你的吗,说说看,公司规模、办公地址、经营范围、主打产品都是什么,能说得上来吗?我有个侄女快毕业了,要不你帮忙给安排个工作?” 说到最后,向魁大概觉得实在好笑,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再也笑不出来。 只听一阵急匆匆的小跑声传来,“咣”地一下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进来,附到向魁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什么?”向魁猛地坐直身子,再看向屈仲北时,满脸的不敢置信。 那名警察传完话,马上就离开了。 向魁阴晴不定地看着桌上的问讯记录本,突然撕掉已经做好的笔录,揉成一团丢进废纸篓。然后他沉着脸,打开铁栅上的小门:“你可以走了。” 屈仲北心知肚明,肯定是秘书小张把情况上报给领导后,自己的身份很快得到了核实。 既然如此,张义煌诬告他打砸片场的指控也就不攻自破——试想一下,一个名下有那么多公司的人,怎么可能像黑社会一样去打砸别人的片场。 不过显然荆潭这边也不想得罪张义煌这么一个大投资商,所以打算低调处理,不声不响把屈仲北放走了事。 “哦,顺便说一句,我们这次带你回来,完全是合理合规的,现在放你走也一样。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工作。”向魁表面上看起来,态度仍然冷冰冰的,但是语气已经软化下来。 实际上向魁心里很虚,万一屈仲北出去后向媒体“告状”,或者干脆赖在这里不肯走,荆潭公安局接下来就会很被动。 屈仲北没有为难向魁的意思,也没打算为难荆潭这边的任何人。 荆潭这边出动警力把他带回来,完全是出于对投资商的保护,而且是轻信了张义煌的诬告,才会先入为主把他当犯人对待。也许他们的方式方法还有待商榷,但是说到底,他们这些人也是为了社会经济发展保驾护航,而且也没有太出格的行为。 不过屈仲北没把这些话说出来,让向魁多担心一会,长点记性也好。 当他站起身走出铁栅上的小门时,吴强从问讯室门外探进脑袋——张义煌被请到局长办公室喝茶了,他可没这待遇。 吴强一看向魁要放人,马上扯着嗓子大叫起来:“张总,张总,不好了,警察要放姓屈的小子走——” 他的声音在公安大楼内飘飘荡荡传出很远,显得十分突兀刺耳。 “你给我闭嘴。”向魁又急又怒:“这里是公安局,不是菜市场,你嚎什么嚎。” 他收到的指示,是把这次的事情冷处理,瞒着张义煌把人放掉,被吴强这么一嚎的话,岂不是要节外生枝。 吴强仗着自己有张义煌这个靠山,根本不把向魁放在眼里:“我就嚎了,怎么着!张总,张总,你快来啊,这些警察搞两面派,瞒着你把人放走了——” 第203章 对啊,我打你了 向魁恨不得当场撕烂吴强的嘴,可又顾忌这家伙是张义煌的人。他只得催屈仲北快点离开:“屈先生,快走吧,之前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可是吴强的叫声,已经把张义煌给引来了。 “快走?去哪里?”张义煌的身影出现在楼道口,旁边还跟着一脸尴尬的黄主任。 吴强一见主子出现,像狗一样谄笑着迎上去:“张总,你来了就好办了。警察想偷偷放人,我一看就急了,这怎么行啊,张总你交待过要严惩打砸咱们片场的恶人的,我就算豁出命去,也不能让他们把人放了啊。所以我以一对二也毫不退让,将他们死死堵在房间里……” “行了。”张义煌打断吴强,皮笑肉不笑地对黄主任道:“原来你们就是这样阴一套、阳一套维护投资商利益的?我算是领教了。” 黄主任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板着脸对向魁道:“向大队长,这是怎么回事?” 这等于把球踢给了向魁。 向魁只得站在警方的立场解释:“屈先生打砸张总片场的证据不足,所以按规定我必须放屈先生离开。” “证据不足?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给你提供了很多照片证据吗,难道你是说我提供的是假证据?”张义煌瞪着眼睛对向魁道:“当着黄主任的面,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向魁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算是看清了张义煌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以他的经验,此时不用想也知道,张义煌肯定和屈仲北有私怨,拿着一些没正脸的照片就当成证据诬告屈仲北,偏偏还特么非要把黑的说成白的,实在太过蛮横无理。 可向魁也不能和张义煌撕破脸,否则张义煌从荆潭撤资的话,市里追究起责任来,他可担不起。 “经核实,屈先生是南湘的知名企业家,于情于理都不会干出打砸的事情……”向魁只得把这一在场的人其实都知道、但却要装作不知道的情况,当众挑明。 黄主任马上摸着耳朵别过脸去,继续装糊涂。 张义煌嚣张的气焰丝毫不减,强词夺理道:“知名企业家又怎么样,还不一样是人?哪条法律上写了,知名企业家就不会打砸?” 向魁忍不住嘀咕道:“人家有的是钱,就算要打砸你的片场,也用不着亲自动手。” 张义煌一听,音量提得更高:“黄主任,这就是你们对待投资商的态度?我可是在荆潭投了5个亿,你们的警察却和外人合起伙来,跟我唱对台戏?我本来准备继续追加投资的,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黄主任赶紧好言相劝:“张总,你先消消气,汪局长还泡着茶等着咱们呢,咱们坐下来边喝边聊。” 张义煌丝毫不给黄主任面子:“喝什么喝?这姓屈的不是知名企业家吗,你们请他去喝好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有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果,我明天就从荆潭撤资。” 屈仲北一直冷眼旁观,听到张义煌说从荆潭撤资,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他不用去夜探张义煌的片场了。 因为从张义煌的话里可以听出,张义煌已经有意结束荆潭这边的“生意”。至于原因嘛,自然是张义煌在他屈仲北手里吃了亏,又被何汐逃出了片场,自知洗钱的非法勾当已经败露,要转移阵地了。 说不定,张义煌利用警方的力量对付他屈仲北,主要的目的就是把他拖在这里,好让片场那边有足够的时间销毁证据。 撤掉这边的片场后,张义煌随便再找个地方、找个行业,都能继续干洗钱的勾当。 也就是说,这个曾经只会耍横的“煌太子”,现在变得越来越狡猾,越来越难缠。 想到这里,屈仲北突然有点懊恼,这次知道张义煌洗钱的内幕,本来是一次将他送进监狱的绝佳机会,可是就这样白白溜走了。 “啪”。 当耳光响起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 不管是黄主任、向魁,还是癞皮狗一样的吴强,目光瞬间都聚焦到屈仲北身上。 耳光,是屈仲北打的,落在张义煌脸上。 屈仲北也是打完这记耳光,才回过神来——他完全是因为潜意识中对张义煌的厌恶,身体做出了一个很自然的反应,才打了这一耳光。 张义煌没想到,屈仲北竟然敢当着警察的面打他耳光,呆呆地捂着脸:“你,你他妈……打我?” 屈仲北看了看自己的手,点点头道:“对啊,我打你了。” “你,你……”张义煌气得快要疯掉,一时连话都说不完整。 屈仲北耸耸肩:“何必这么激动,打了不就打了。” 张义煌总算还有一点理智,不敢向屈仲北还手。他抓着黄主任怒吼:“你瞎了吗,外地来的混蛋当着你的面打投资商,还不让警察把他抓起来!” 黄主任完全没想到,屈仲北这样的知名企业家会不顾斯文和体面,连句话都没说,抬手就扇了张义煌一耳光。 如果只是因为这一耳光,就照张义煌说的把屈仲北抓起来,实在有点小题大做,可是就这样不管的话,好像也一样说不过去。 “这个,这个……”黄主任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草你妈的,你这种吃干饭的,关键时候屁用没有!”张义煌一把推开黄主任,又指着屈仲北叫道:“还有你,我草你……” “啪”。 又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把张义煌的脏话全扇回了肚子里。 屈仲北活动了一下打人的手:“刚才那一耳光,纯属失误。这一耳光,是教你说人话。” “我,你……”张义煌捂着脸,气得只差原地爆炸。他知道跟屈仲北硬刚没好果子吃,便对向魁怒吼:“你算什么警察?我就问你,这个姓屈的凭什么打我?你到底管不管?” 黄主任见屈仲北彻底把张义煌惹毛了,出于维护投资商的立场,皱着眉道:“屈先生,请你自重。你在南湘怎么样我管不着,但这里是荆潭,而张总是我们的贵客,如果你……” 张义煌见黄主任终于“发威”,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张牙舞爪地指着屈仲北叫道:“跟他废什么话!给我把他抓起来,要不然我马上撤资。” “啪”。 第三记耳光,扇得张义煌整个脸一歪。 屈仲北平静道:“这一耳光,是我不 第204章 一耳光一个亿 张义煌被扇得有点懵,更是气得快吐血。 这几个月来,他到荆潭投资拍电影,走到哪里都被荆潭这边的官员奉若上宾,甚至比以前在南湘横行无忌时还要风光几分。时间一久,他已经把荆潭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这次利用警察的力量将屈仲北抓回公安局,他本以为能凭借这种主场优势,将屈仲北好好整治一番。可没想到,情况和在南湘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屈仲北压根就无视这一切,该打耳光照样打耳光,而且是着着警察和地方官员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打。 “你们他妈的都是死人吗?”张义煌冲黄主任和向魁大吼:“当着你们的面,这个逼一耳光接一耳光地扇?你们就这样看着投资商被人恶意殴打?” 黄主任和向魁加起来快100岁的人,被张义煌这样连续叫骂,脸色都有些难看。平时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何曾被人这样辱骂过。经过今天的事,他们算是看清了张义煌蛮横跋扈的真面目,打心底瞧不起这种仗着有钱就嚣张跋扈的人。 但是一码归一码,屈仲北当着他们的面一直扇张义煌的耳光,同样让他们很没面子。 “屈先生,我再说一次,我们荆潭……”黄主任边说边朝向魁使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要是让屈仲北继续这么扇下去,这些耳光就等于打在全荆潭人的脸上了,所以他们就算心里开始厌恶张义煌的嘴脸,也必须维护张义煌。 “我们荆潭是个好地方。”屈仲北不等黄主任把话说完,接过话头道:“所以我决定来荆潭投资,为这片热土的发展建设贡献一点力量。” “不是,屈先生,请你搞清楚……等一下,你说什么?”黄主任下意识地顺着原来的话往下说,说到一半才回过神来:“你是说,你要来荆潭投资?” 一想到屈仲北现在可是来自南湘的知名企业家,名下拥有多家公司,黄主任就两眼发光——这么大的老板,一出手肯定就是大投资。 张义煌脸色一变,对屈仲北叫道:“姓屈的,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 “啪”。 又是一记耳光。 屈仲北平静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轮不到你来评价。” 黄主任这时候不再关心张义煌挨不挨打,只关心屈仲北是不是真要来投资:“屈先生,你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要来投资?” 屈仲北点点头:“我很负责任地再说一次,我要来投资。” 黄主任一拍巴掌:“欢迎欢迎,屈先生可是南湘那边的知名企业家,愿意来我们荆潭投资的话,实在……” 张义煌眼看着黄主任要倒向屈仲北那边,气不打一处来:“姓黄的,你难道是猪吗,这个姓屈的随便说一说你就信了?我投资了5个亿,你怎么不问问他投多少?他投1千万也是投,投1百万也是投,你难道因为他张口一句话,就不要我的投资了?” 黄主任一听是这么个道理,赶紧追问道:“屈先生,你打算投资多少?” 屈仲北认真地想了想:“今天我扇几耳光,就投资几个亿……就这么定吧。” 黄主任扳着指头算了算,刚才屈仲北一共扇了张义煌4耳光,等于说是要在荆潭投资4个亿。这样算下来,还是张义煌的投资多一点。 这无疑与黄主任的预料有一定的出入。 “屈先生,我们很欢迎你的投资,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张总是我们贵客的事实。刚才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你和张总以前的恩怨我也不想过问,但是今后在荆潭还请你们和气生财。”黄主任失望之余,开始打起官腔。 在张义煌和屈仲北都在荆潭投资的情况下,黄主任可以抛开个人观感对二者一视同仁。如果二者水火不容只能有一个留在荆潭的话,那么黄主任当然要选择投资额更大的张义煌,哪怕他个人对张义煌有再多不满也是如此。 他打这番官腔,其实已经是在维护张义煌,让屈仲北不要再轻举妄动,否则他必然会让向魁采取强制措施。 问题是,黄主任这种官方式的维护,张义煌却并不领情。 张义煌一听,黄主任居然让他和屈仲北“和气生财”,顿时张口就骂:“生你妈的财!我告诉你,荆潭这个地方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你别想两边都讨好。” 黄主任好歹也50出头的人了,被张义煌一再辱骂,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但他为了荆潭的经济发展,总算还比较克制:“张总,请你说话文明点,你来荆潭投资,就和我们是一家人。就算你不把我们当一家人,也用不着一再出口伤人。” 张义煌见一向客客气气的黄主任居然也敢跟自己摆脸色,指着黄主任的鼻子骂得更凶:“草你妈,我骂你怎么了?我出口伤人又怎么了?你算老几,敢叫我煌太子放下以前的恩怨,跟姓屈的和气生财?” “啪”。 又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这一耳光,直接将张义煌扇得坐到了地上。 张义煌捂着脸,气急败坏地对屈仲北叫道:“我一没骂你,二没拿手指着你,这次凭什么打我?” 屈仲北平静道:“因为黄主任刚才说,来荆潭投资的,就和他们荆潭人是一家。我既然要来投资,和黄主任自然是一家人,他被人辱骂的时候,自然要替他出头。” 说完,屈仲北对黄主任补充道:“顺便说一句,刚刚这一耳光也算在内,我再加1亿投资。” 黄主任大喜,这样一来,就算张义煌真要从荆潭撤资,屈仲北带来的新投资也能把这个窟窿填上。他很快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屈先生,你的投资,难道是上不封顶的?” 屈仲北一脸平静地反问道:“我说了,今天扇几耳光就投几个亿,但是没说过有上限吧?” 黄主任和向魁顿时都暗暗咂舌。 乖乖,什么叫大老板?这才叫。 1个耳光1个亿,弄得跟玩儿似的,而且上不封顶,不愧是南湘那边过来的知名企业家。光凭这份壕气,就足以碾压张义煌这种跳梁小丑——天天拿着5个亿的投资说事,搞得天下没有其他有钱人了似的。 再退一步说,今天这事他们被张义煌误导、利用,把屈仲北当成黑社会给抓了回来。换作其他当老板的人,可能早就炸毛了,可是屈仲北却一直表现得很冷静、克制,充分体现出一个成功人士的沉着、从容。就凭这一点,张义煌就没法和屈仲北比。 他们肃然起敬地看着屈仲北,不由为自己之前对于屈仲北的冒犯深感愧疚。在他们看来,像屈仲北这样连眼都不眨就定下几个亿投资,果然不愧是南湘那边来的知名企业家。 不过,如果他们知道屈仲北压根就没想过要当什么企业家,眼都不眨就定下几个亿投资更是跟什么企业家的气度没半点关系,而是因为屈仲北根本就觉得这只是一件很小的小事,不知道他们又会作何感想。 黄主任热情洋溢地握住屈仲北的手:“屈先生,我代表荆潭市委市政府,衷心欢迎你的到来,我保证,你一定能在荆潭大家庭里,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 张义煌从地上爬起来,面目狰狞地叫道:“很好,这么快就勾搭上了是吧?荆潭这破地方,老子不待了。” “啪”。 这一耳光,让张义煌重新跌坐在地。 屈仲北平静道:“这一耳光,是提醒你,今后荆潭是我另一个家了,不许你诋毁这里是破地方……哦,对了,黄主任,这一耳光也有效,我再追加1个亿投资。” 黄主任高兴得两眼放光,搓着手道:“好好,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那个……张总,今天实在是委屈你了。你也算荆潭的一分子,要不你再为这个大家庭做点贡献?”言下之意,是让张义煌把脸送给屈仲北再扇几耳光,让屈仲北好多投几个亿到荆潭来。 向魁也拱火道:“黄主任说得对。张总,荆潭人民真的很需要你把脸贡献出来。如果我这张脸也有这么值钱的话,为了荆潭的发展,别说让屈先生扇几个耳光,就算扇一百个耳光我也干。”他是警察,屈仲北到荆潭来投资多少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屈仲北扇张义煌让他觉得特别解气。 至此,屈仲北和张义煌的形势已完全反转过来。 之前,黄主任和向魁都迁就、忍让着张义煌,而把屈仲北当成外人。 现在,黄主任和向魁都站到了屈仲北一边,一个希望张义煌把脸“贡献”出来为荆潭多弄几个亿的投资,一个纯粹是希望看到张义煌挨揍,而再也没想过要替张义煌撑腰。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张义煌见大势已去,捂着脸连滚带爬地逃出问讯室,正好撞上一直躲在外面不敢露头的吴强。 张义煌拿房子里面的人没办法,把气全撒在了吴强身上。他揪着吴强的头发就打:“草你妈,老子被人羞辱的时候,你这条狗倒是会躲。让你躲,让你躲……” 吴强一边惨叫,一边苦苦求饶:“太子爷,我的亲爷爷……我就算上去也帮不上忙啊。” “帮不上忙,你就看着老子被人打?你刚才不是还跟我吹,你以一对二把他们堵在房里也毫不退让的呢?草你妈,让你躲,让你躲。” “太子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 第205章 灰道与王道 张义煌打骂吴强的声音渐渐远去,问讯室里,黄主任和向魁心里都感慨万千。 之前张义煌一直伪装出正经投资商的模样,他们对此深信不疑,要不是经过今天的事情,恐怕谁也看不清张义煌的本来面目,还差一点把屈仲北当成黑社会给办了。 不过这样也好,黄主任觉得这完全是因祸得福,屈仲北前后共扇了张义煌6耳光,等于说会在荆潭投资6个亿,对于荆潭这种在三线城市里都排名靠后的地方来说,算得上是很大的手笔了。 甚至黄主任心里还暗暗觉得不过瘾,要是张义煌再多“挣扎”一下,让屈仲北多扇他几个耳光就好了。 “这个……那个……”向魁摸出自己的黄鹤楼,恭恭敬敬地给屈仲北派了一支,又亲自替他点上:“屈先生,我只是个粗人,之前多有冒犯,还请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黄主任想起这事自己也有很大关系,也赶紧道:“屈先生,今天这事,完全是因为……” “不用说了,你们只是公事办办而已。”屈仲北平静道:“而且我也没有实质上的损失,今天的事不怪你们。” 眼见屈仲北对之前的误会就此揭过不提,黄主任和向魁在感激之余,都把他奉若上宾。 “对了,还有件事需要你们求证一下。”屈仲北把张义煌剧组涉嫌洗钱的事说了出来。 “什么,还有这种事?”黄主任大惊:“我们荆潭虽然大力招商引资,但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假借投资的名义,在我们荆潭干这种非法勾当。” 要知道,这种事情早发现还好,一旦洗钱金额过大,就不再是荆潭自己的事。到时候惊动了省里,甚至成为公安部的大案,那荆潭可是要被点名批评的,之前市里花那么大力气招商引资干出来的成绩都要大打折扣。 黄主任越想越担心,二话不说就要向市领导汇报情况。 “上报的事回头再说吧。”屈仲北给出自己的建议:“毕竟这事只是我的推断,没有任何证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相关证据已经被张义煌销毁了。” 黄主任和向魁商量后,决定通知离张义煌片场最近的派出所,出动民警去片场看看情况。结果如屈仲北所料,片场已经人去楼空,张义煌果然已经销毁了证据,并让手下进行了转移。 这种情况下,黄主任自然没办法上报,向魁也没办法立案调查。于是他们商量好,如果张义煌从荆潭撤资也就算了,如果不撤资的话,以后一定要盯紧张义煌的所有活动。 这事议定之后,黄主任一直陪在屈仲北身边,眼巴巴地和屈仲北敲定了关于他那6个亿投资的大致框架。 其实屈仲北早就想好了,这6个亿投到荆潭,正好用来给文雨芝的共享餐桌项目拓宽市场,在这边再开个几百家共享餐桌店。按照一家店6—12人的用工需求、200万的年销售额,就能为荆潭创造几千个就业岗位、一年十亿左右的社会零售额。 荆潭这边的风气虽然和南湘那边很不一样,但是地方官员对于引进投资、发展经济的渴切之心,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凭这一点,屈仲北也愿意在这里投点钱,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 至于具体的细节,屈仲北打电话让文雨芝带着她的团队过来自行与黄主任接洽,当然,他作为大老板也要偶尔象征性地参与一下。所以他会暂时待在荆潭,不用急着回南湘。 基本上今天的事情算是圆满收场,黄主任是最满意的人。本来他想亲自送屈仲北回酒店,但是屈仲北还想从向魁那里打听一些事情,便婉拒了这一好意。 屈仲北等黄主任走后,单独问向魁:“向队长,你有没有听说过七尺胡同?” “七尺胡同?”向魁先是露出茫然的神情,随即像想起什么,脸色一变:“你问这个干什么?” 屈仲北笑了笑:“看来向队长是知道的?” 向魁为难道:“屈先生,你是生活在阳光下的知名企业家,做的是正规生意,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屈仲北平静道:“我有自己需要知道的理由。如果你不方便说的话,我不会强人所难。” “那倒不是……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向魁神色复杂道:“这样吧,你跟我来。” 向魁把屈仲北请到他的办公室,打开档案柜,在数百份卷宗里找了好一会,最终抽出好几份卷宗。 “屈先生,你先看看这个。”向魁将其中一份卷宗递给屈仲北。 卷宗封皮上写着“王虎赌博团伙案”,标注的日期是17年前。屈仲北抽出里面的资料大致看了一眼,内容是17年前荆潭公安打掉一个非法开设赌场的黑社会团伙的记录。 不过卷宗里没提到任何和“七尺胡同”有关的内容,看上去只是一个极普通的案件。 向魁等屈仲北看完卷宗,解释道:“屈先生,这个案子有些内容没有完全记录进去。那个开设地下赌场的王虎在十几年前算是荆潭一霸,为人非常狡猾,我们警方一直想打掉他的地下赌场,但每次无论计划得多严密,都被他和手下逃脱。其实最后我们警方能把他一锅端掉,完全是因为他的赌场出了事情。当时我们赶到的时候,他赌场里的人已经全部被打晕,才让我们捡了个现成便宜。” 这种白捡便宜的细节,自然不会有人往报告里写。 屈仲北听完,心里大致猜到向魁为什么给他看这份卷宗。 如果没猜错的话,要么王虎那一伙人是来自七尺胡同,要么打晕王虎那一伙的人和七尺胡同有关。 不过屈仲北没有急着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这事和七尺胡同有什么关系?” 向魁道:“抓到王虎一伙后,我们对他们进行突击审问,奇怪的是,他们竟然都说不出,自己是被什么人打晕的。以我们的办案经验,当然看出他们是在撒谎。” 说着,向魁将其他卷宗摊开摆在桌上。屈仲北一眼扫过去,基本上都是涉及到地下钱庄、地下赌场、组织卖淫的案件。 向魁提醒道:“屈先生,你注意看这些案子的时间。” 屈仲北看了看卷宗上的时间,发现这些案件呈现出高度集中的特点,全都是荆潭警方在两年时间内破获的。按时间上算,王虎赌博团伙案是这些案件被破获的开端。 “由王虎赌博团伙案开始,我们荆潭警方在两年时间里破案的这类案件,比之前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这是一。”向魁顿了顿,继续道:“而且这些案件有一个特点,都是犯罪分子被打晕后,让我们警方白捡便宜,这是二。然后就是,所有被抓获的犯罪分子,都声称不知道是被谁打晕的,这是三。” 屈仲北听到这里,心里已越来越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应该是两个势力在互相报复。 向魁又道:“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参与各种抓捕行动的普通民警,这些案子破了,功劳跟我没多大关系,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我。过了几年后,我有一次在下班时间去夜市吃东西,结果遇到几个在这些案子里被我抓过的家伙。当然,因为我没穿制服,他们没认出我来,喝酒聊天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让我听到,让我恍然大悟。他们说,‘前几年上面和七尺胡同互相折腾,搞得大家都没好日子过,现在总算消停了’。” 说到这里,向魁停了下来:“屈先生,你知道我说这些的意思了吗?” 屈仲北平静道:“你说说看。” 向魁叹了口气,接下来说的话,基本上和屈仲北的推测一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警方白捡便宜的那些案子,其实是两个大型团伙争地盘、抢利益的结果,其中一方就叫七尺胡同。而且我们抓到的那些罪犯,比方说王虎,在这种团伙里应该只是最底层的小虾米。” “但就连这种小虾米,放在我们荆潭都是一霸,以此推算的话,在他背后的势力恐怕大得难以想象。最近这十年来,这些人的势力好像已经撤出了荆潭,如果不是屈先生你打听七尺胡同,我都快忘记有这么回事了。我不知道屈先生你为什么打听七尺胡同,但是我必须提醒你,最好离这种团伙远一点,有麻烦一定要交给我们警方来解决。” 屈仲北不置可否道:“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了。” 在这世界上,有白道、黑道,还有灰道。绝大多数普通人,生活在“三道”交汇的世界里,却一辈子都不会感受到这“三道”的存在。 从屈仲北对田福、田禄的印象来判断,毫无疑问,七尺胡同就是灰道组织。 在七尺胡同下面,应该控制着众多从事黑道活动的人,而它自身并不直接参与其中——如果田福、田禄这种人直接参与黑道活动的话,对社会的危害性非同小可,那么早就惊动官方、被全面铲除了。 这正是灰道组织聪明的地方,拥有力量的同时,懂得收敛力量的使用,保持自身的独立性与神秘性。 不过不管灰不灰道,也不管七尺胡同是怎么跟张义煌搞到一起去的,没有人能妨碍屈仲北收拾张义煌。 因为屈仲北自己就是一道——王道。 第206章 农庄之约 回到酒店后,屈仲北敲响了何汐的房门。两人的房间门对门,有事的时候倒是十分方便。 屈仲北离开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这期间何汐一直关着门尝试画出片场草图,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片场的草图,不用画了。”屈仲北进门后一眼就看到桌上不忍直视的草图,以及废纸篓里大量的纸团。 “太好了!”何汐欢呼一声,随即又有些疑惑:“你不是要夜探片场吗,没草图怎么行。” 屈仲北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干脆一句话带过:“计划有变,总之不用画了。对了,我还要在荆潭待几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何汐神色一黯:“我一只脚刚迈进影视圈,结果因为碰上张义煌的剧组而退出来,暂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屈仲北想了想:“那你先跟着我吧。” 说完之后他觉得有歧义,补充道:“我是指,我名下有几家公司,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份轻松稳定的工作。” “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要你安排工作。”何汐并不领情:“哼,这段时间我在剧组见得多了。你们男人都是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装出一副很贴心的样子,用小恩小惠收买单纯女孩的信任,到最后还不是为了骗人上床。” 看来,何汐这几个月在剧组确实经历变得丰富许多,不再是以前刚从散打队出来时那样,对社会上的事情什么都不懂。唯一不变的,是她怎么想就怎么说的爽直个性。 屈仲北哭笑不得:“你这未免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又不是所有男人都是那种德性。” “我又没说你是那样,你用不着对号入座。”何汐扭头看着窗外的城市灯火:“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用花什么心思,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大美女投怀送抱,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屈仲北习惯性保持沉默。 因为他不知道何汐怎么会一下子扯这么远,也不知道这种话该怎么接。 何汐等了几秒钟,见屈仲北一直没说话,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变得很生气:“你真是个大笨蛋!” 该爽直的时候,何汐却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说话变得很跳跃,让人根本猜不透她得出这个结论的推演过程,也猜不透她的意思是因为屈仲北不懂女孩子心思,所以是大笨蛋,还是因为屈仲北错过了什么讯息,所以是大笨蛋。 在这方面,即使是“王者仲”,也一筹莫展,只能承认自己是个大笨蛋。 屈仲北很无奈地摊开手:“天生的,我也没办法。” 何汐气鼓鼓地站起身,将屈仲北往门外推:“走走走,我不想见到你。” 屈仲北举着双手做投降状:“行行,我走我走。” “我告诉你,别的女人都把你当成宝,我何汐才不会那样没出息,明天一早我就走。” “你想好要去哪了吗?” “要你管。” “砰”地一声,房门被关上。 屈仲北苦笑一声,摇摇头回到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早,屈仲北打算看看何汐气消了没,可是敲了半天门,房间里都没有反应。他找前台开门一看,何汐根本就不在房间里,也没有哪个酒店工作人员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她头天买的那些东西一样都没带走,看起来又不像是不辞而别了。 屈仲北给何汐打了两通电话,可是她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 这倒是怪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屈仲北塞了点钱后,在酒店保安部门调出监控,查看这是怎么回事。 监控显示,早上7点左右,何汐一边接电话一边离开了酒店,然后就没有回来过。 虽然何汐是自己离开酒店的,并没有受到其他人的胁迫,但屈仲北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继续拨打何汐的手机。 当他第四次拨打何汐手机时,电话终于被接通,不过传出的却是一个很傲慢的声音。 “你就是屈仲北?” “你是谁,何汐在哪里?” “她现在接不了电话。” “接不了电话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的话,中午12点,一个人到景旺农庄来。” 说完这句,那边挂断了电话。再打,已是关机状态。 现在是上午8点多,离中午12点还有几个小时。 屈仲北在手机地图上搜了一下景旺农庄的位置,二话不说便开着车子来到附近。 他才不会按照对方的要求,说12点到就12点到。 在前往农庄的路上,他给向魁打了个电话,询问这家农庄是否有什么背景。 “景旺农庄?”向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意外:“屈先生,你还记得昨天我给你看的卷宗吧,王虎赌博团伙案的主犯王虎就是这家农庄的老板。前几年他从牢里出来以后,便开了这家农庄,倒是没听说再干违法的事。不过……你怎么突然打听起这家农庄,你忘了我昨天提醒过你什么了?” 向魁昨天再三叮嘱,有麻烦的话一定要交给警方来解决,让屈仲北离那些地下势力远一点。这是他身为警务人员,为了保护投资商而做出的好心提醒。 只不过向魁不知道,屈仲北可不是普通的投资商。如果有什么麻烦是屈仲北解决不了的,那么交给警方恐怕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屈仲北暂时不想让向魁牵扯进来,免得事情变得更复杂,便随口道:“我在网上查到这家农庄,据说菜做得不错,本来想去尝尝。既然农庄老板不是一般人,那我不去也罢。” 挂掉电话后,屈仲北开着车子直接驶进了农庄大门。 景旺农庄位于市郊,占地很大,道路两旁是翠绿的竹林,进入大门行驶百余米后眼前豁然开朗,几栋红瓦白墙的小楼错落于一片空地上。 屈仲北把车停好,按了按喇叭,让农庄里的人知道,有人来了。 很快,一个穿得很体面的粗壮男人从其中一栋楼里走出来:“这位老板,对不起,今天农庄被包了,不接待其他客人。” 这个粗壮男人一开口,屈仲北便有些失望,因为这并不是他之前通话时听到的声音。 不过从这个粗壮男人的架式来看,应该就是农庄的老板。 “你是王虎?”屈仲北降下车窗,将胳膊搭在车门上:“你的农庄被谁包了?” “你知道我?”王虎皱起眉,打量着屈仲北:“没错,我就是农庄的老板。至于农庄被谁包了,这不关你的事。” 屈仲北笑了笑:“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 王虎看了一眼屈仲北的外地车牌,沉下脸:“小子,你如果是来找麻烦的,最好先去打听打听,我王虎是什么人。” 屈仲北摇摇头:“我没兴趣找你的麻烦,只想知道谁包了农庄。” 王虎脸色越发难看:“妈拉巴子,这几年做点正经生意,搞得连一个外地来的小逼懒子都敢这样跟我说话。小子,看来不让你尝点苦头,你是不知道虎爷的厉害。” 话音刚落,一阵汽车引擎声传来,一辆黑色雪弗兰商务车驶入农庄,停在了屈仲北的车子旁边。 车门打开后,下来两个熟面孔——田福和田禄。 “诶……福哥,禄哥,你们怎么来了。”王虎四十出头的年纪,明明比田福和田禄大一截,一见到这两人却一口一个哥叫得无比亲热:“我接到通知说今天有点事要在我这里办,没想到来的是你们,平时你们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来来,快到里面坐,我前几天刚弄了点上好的野味,这就让厨房……” 王虎殷勤地把田福、田禄往里迎,换来的却是田禄的喝斥。 因为这两人刚一下车,便发现了屈仲北也在,根本没心思再听王虎啰嗦。 “闭嘴。”田禄咬着银质牙签,冷冷瞪了王虎一眼。 王虎顿时噤若寒蝉,站在一旁动都不敢动一下,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接下来的场景,更是让王虎瞪大眼睛。 只见田福和田禄走到屈仲北车旁,客客气气地微一躬身:“屈先生,你好。” 王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田福和田禄两人,是他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角色,可是这两人却对开着外地牌照车子的那个年轻人如此客气? 那不等于说,自己在那个年轻人眼里,根本连屁都不算? 一想到自己刚刚还骂那个年轻人是“小逼懒子”,还说要给那个年轻人尝点苦头……王虎的脸色开始发白,腿一软跌坐在地。 不过没人在意王虎的失态,包括屈仲北。 如王虎所想,他这种小虾米在屈仲北眼里连屁都不算,所以屈仲北根本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注意力。 屈仲北瞟了一眼田福、田禄两人:“我一点都不好。不但不好,心情还很糟糕。” 田福点点头:“我知道。” 屈仲北平静道:“既然你知道,那就把我朋友放了吧。” 从王虎刚才的话里不难听出,今天包下景旺农庄的人就是田福、田禄,而且是为了要“办点事情”。而屈仲北来景旺农庄,也就是在电话里被人叫来“解决事情”。所以照此推算,何汐十有八九在这两人手里。 “你朋友确实和我们在一起。”田福没有否认,面无表情地拨拨遮眼长发:“但是我们不能放了她。” 田禄咬着银质牙签,补充道:“因为我们老三还没到,放不放人,我们说了不算。” 第207章 福禄寿 当田禄说出“我们老三”时,王虎浑身一震,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禄哥,你的意思难道是……寿哥今天也会来?” 田禄咬着银质牙签,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就算是回答。 王虎两眼放光道:“我竟然有机会能见到寿哥?哈哈,我竟然能见到寿哥了!” 田禄冷冷道:“你也配?我和老大先行一步,就是让你带着闲杂人等有多远躲多远,老三最讨厌的就是和咸鱼待在一个地方、呼吸一样的空气。” 王虎急道:“禄哥,寿哥大驾光临,我总得尽一尽地主之谊……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农庄里的其他人都滚蛋,就我一个人留下来……” 田禄冷冷盯着王虎:“老三说的话,从来没有商量。” 王虎畏缩地退后两步,但态度不变:“禄哥,不瞒你说,我早就受够每天窝在这鸟农庄的日子。如果你能做主,恢复我在七尺胡同的挂名身份,那我二话不说就走。” 田禄冷冷道:“你明知道这事我和老大说了不算。” 王虎叫道:“寿哥身为七尺胡同田字辈第一高手,他说话肯定管用。所以今天寿哥要来,我无论如何也要见他一面,要么他恢复我在七尺胡同的挂名身份,我拉一帮人马干点大买卖,要么我从此彻底脱离七尺胡同,反正这个鸟农庄我不想再待了。” “你17年前被人一锅端的时候,失去的可不止挂名的资格。”田禄嘬嘬银质牙签,身形一晃欺近王虎,照着他的腹部抬手便是一拳:“还包括讨价还价的资格。” 王虎反应很快,前臂交叉架住田禄的拳头——单凭这一点,他的实力就远在周膑之上,至少面对田禄时还有反抗之力。 不过,在以力量见长的田禄面前,这点反抗并没起到太大作用。 田禄拳头轰在王虎交叉的前臂的瞬间,猛地加力破防,硬生生顶着王虎交叉的前臂继续前进,毫不停滞地命中王虎的腹部。 王虎惨哼一声,整个人倒飞数米,落在地上后好一会才艰难地爬起来。 田福面无表情地拨拨遮眼长发:“老二,动作快一点。不然老三来了发现闲杂人等还没退场,又要说我们办事不力。” 田禄嘬嘬银质牙签,身形一晃再次欺近王虎,二话不说又是一拳。 这一拳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明显比前一拳强了数成。 王虎脸色大变,想要抵挡时已经晚了。 不过,王虎并没有再次倒飞出去。 因为屈仲北出手了。 谁也没看清屈仲北是怎么出手的,但是当他出现在王虎身旁,一脸平静地握住田禄的手腕时,田禄势如狂风的一拳便硬生生静止在空中。 王虎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正面接住田禄的拳头,震惊地看着屈仲北,张着嘴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田禄皱皱眉:“屈先生,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屈仲北平静道:“我已经管了。” 其实屈仲北并不是想管闲事。 从王虎前前后后的话里可以听出,这家伙17年前被警方抓了以后,失去了七尺胡同的扶持,再也当不了黑道大哥,但仍然惦记着当年称霸一方的风光。这几年他化身农庄老板,应该是受到七尺胡同的制约,待在这里替七尺胡同打理名下产业。 如果王虎真的再次得到扶持、拉起一帮人马,重新做起黑道大哥,他倒是风光了,但是免不了有很多无辜的人要被他欺压。 屈仲北将王虎保下,是看中他和七尺胡同沾边,想要事后从他身上打听关于七尺胡同的情况。 至于说将来王虎如果为害社会——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屈仲北能从田禄手里保下他,就能出手灭了他。 田福摆摆手,示意田禄退下:“屈先生,你的鲁莽会要了你的命。” 屈仲北松开田禄的手腕,无所谓地耸耸肩。 田禄退到田福身旁:“老大,他好像根本没听进去。” 田福面无表情地拨拨遮眼长发:“那是因为我们曾经败在他的手里,所以他不把我们说的话当一回事。” “我很不爽。” “你打得过他吗?” “打不过。” “记住,他比你强,所以没有义务让你觉得爽。” “有道理。不过,老三让我们来清场,任务完不成怎么办。” “硬来不行的话,就用别的办法。” “……”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自顾自地对话。 屈仲北已经习惯了,脸上没有半点波澜。 从田福和田禄的态度,以及王虎之前说的话来看,屈仲北推断这个还没出场的“老三”恐怕是七尺胡同的一个重要人物。 王虎之前说过,“寿哥是七尺胡同田字辈第一高手”,如果没猜错,这个“老三”应该叫田寿。和田福、田禄凑到一起的话,刚好凑齐“福禄寿”。 而田福、田禄两人虽然排位靠前,而且自身也有着不俗的实力,但是干的却是跑腿打前站的事,这也证明田寿的实际地位和实力都远在他们俩之上。 屈仲北正在心里分析这些情况时,田福看了看时间,对他道:“屈先生,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屈仲北道:“什么交易?” 田福指指王虎,道:“让他带着农庄里其他的人先离开,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很重要的情报。” “哦?”屈仲北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做这个交易呢?” 田福道:“你答应这个交易的话,我们完成了清场的任务,对老三有个交待,而你能得到一个重要情报,还不必因为替王虎这种咸鱼出头而承担后果,所以是双赢。” 屈仲北道:“可是你又怎么确定,你所说的重要情报,是我所需要的。” 田福点点头:“非常确定。因为……这个情报是关于我们老三的。” 这倒是让屈仲北有点意外。 田福在田寿还没到的时候,要告诉他关于田寿的重要情报?且不说这个情报是否真的重要,光是这件事本身就很值得玩味。 不过,这个情况可以留着以后再慢慢研究。 “很抱歉,我不接受。”屈仲北才不在乎替王虎出头会有什么后果,也不觉得田福会说出真正有价值的情报。 田福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之色:“老二,我现在和你一样不爽了。” 田禄用门牙搓着银质牙签:“老大,看来只能等老三到了。” 田福叹了口气,对屈仲北道:“屈先生,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等我们老三来了,你后悔也晚了。” 屈仲北再次耸耸肩。 田禄皱眉道:“老大,现在怎么办?” 田福犹豫片刻,决然道:“软的不行,那就只能再来硬的。就算实力不够,至少我们态度要拿出来。” 田禄用力咬着银质牙签:“好。” 这两人十分默契,无需再多说其他的,话音刚落便分左右同时扑向屈仲北。 一秒钟后,田福、田禄双双倒地,屈仲北连头发都没乱半分。 王虎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彻底傻眼。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王虎完全不敢相信,在他眼里向来高高在上的田福、田禄二人联手出击,竟然也完全不是屈仲北的对手。 屈仲北平静道:“你不需要知道。” 王虎眼珠乱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就跑。 屈仲北当然不会让他跑掉,身形一晃便追上王虎,伸手搭住他的肩膀:“你想去哪?” 王虎顿时动弹不得,只觉屈仲北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就像压了座山般:“放开我……你要找死是你的事,别拉上我。” 屈仲北奇怪道:“刚才你明明宁愿死也不肯走,这会怎么又一心要跑?” “因为我只是一条咸鱼,寿哥根本不屑于对我怎么样,可是你不一样……”王虎大叫:“你不要以为你能打赢福哥和禄哥,就是寿哥的对手!寿哥最喜欢虐杀你这种有点实力的人,你实力越强,他越兴奋。万一他觉得杀你一个不过瘾,我就得给你陪葬。” “还有这种事。”屈仲北拍拍王虎的脸,故意道:“那我更不能让你走了,否则黄泉路上岂不是太孤单。” “疯子,你他妈就是个疯子!”王虎急得破口大骂,极力挣扎着想要从屈仲北手里逃脱。 “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屈仲北运劲往王虎椎尾要害一戳,王虎顿时瘫软在地,神志非常清醒,但至少两个小时内别想再站起来。 这时,躺在地上的田福、田禄又开始他们的对话。 “老大,我们还打吗?” “本来就不爽,再挨打岂不是更不爽。” “那我们为什么还不起来。” “因为我们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即使我们不是屈先生的对手,至少我们努力过了。你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没错。” “那我们表明态度是给谁看的?” “给老三看的。” “所以啊,老三没看到我们挨过打的话,我们的打就白挨了。” “有道理。” “……” 这两人在地上一躺,就是一个多小时,不时还看看时间,盼着早点到中午。 中午12点,一秒不早,一秒不晚,一辆宝马缓缓驶入景旺农庄大门。 第208章 铁拳田寿 田福和田禄两人的演技既敬业,也十分专业。 宝马车没来的时候,他俩躺在地上像生了根一样动也不动,但是当宝马车刚出现在视线中,他们两人便不约而同开始动作迟缓地爬起来,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而且是刚刚被人击倒一般。 宝马车停下时,这两人刚好完全站起来。 前面车门打开,先是一个黑衣人从驾驶位下来,绕了一圈后打开后侧车门,一个一身白色丝质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年轻人这才下了车。 一眼看去,这个年轻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只有一个字:傲。 那种傲,和绝大多数自以为很了不起的人不一样,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傲,根本没有半点刻意的傲。 下车后,年轻人什么都没说,只不过用眼神轻轻瞟了一眼王虎,又瞟了一眼田福和田禄,便已将他内心的想法表达得淋漓尽致——你们都是垃圾。 被他毫无感情的目光扫过,连空气都仿佛变得凝固。 不用说,这个年轻人无疑就是田寿。 “老三,我可以解释……”田福面无表情地拨拨遮眼长发,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是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他的手指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显然对田寿极为畏惧。 田禄和田福并肩而立,嘴里突然发出“嘣”的一声微响——田寿什么都没说,他就已经紧张得把银质牙签咬断了。 而一直期望着见田寿一面的王虎,自从田寿朝他投来轻轻的一瞥起,便坐在地上,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想到自己连和田寿对视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向田寿提出自己的诉求,此刻大概连肠子都已悔青。 唯一不受任何影响的,是屈仲北。 从田寿出现前,他是什么表情,田寿出现后,他就仍然是什么表情,脸上没有出现半点波澜。 “你就是屈仲北?”田寿傲慢的语气,和之前通话时如出一辙。 “何汐在哪里?”屈仲北说的话,和之前通话时也基本一样。 田寿打了个响指,负责给他开车的黑衣人马上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很快,一辆gmc驶入农庄,停在空地旁。 车上先下来的,是张义煌,以及他的狗腿子吴强。 然后是由一个黑衣人押着的何汐。 “哼哼……呵呵……哈哈哈……”张义煌下车后瞪着屈仲北,像压抑太久终于得以渲泄一样,狂声大笑一发不可收拾:“姓屈的,我没想到你竟然蠢到这种程度,竟然真的敢一个人来送死。你实在是蠢得无可救药!” 吴强狗仗人势地叫道:“太子爷,昨天这小子扇了你六耳光,今天我替你捅他六刀出气!” “草你妈,哪壶不开提哪壶。”张义煌一脚将吴强踹翻在地,但是随即又得意地大笑:“不过你的忠心值得奖励,我会让田寿给这小子留一口气,让你有机会表现一下。” 吴强挨了打,不但没有任何怨言,反而像狗一样抱着张义煌的大腿:“谢谢太子爷。” 何汐趁旁边的黑衣人不注意,猛地挣脱朝屈仲北大喊:“不要管我,你快跑——” 不过负责看守她的黑衣人实力远在她之上,伸手一抓便将她的胳膊反拧,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屈仲北平静道:“你们抓何汐做人质,无非是想把我引过来。现在我人在这里,你们是不是可以把何汐先放了。” 张义煌得意洋洋道:“我不过是让剧组里以前和她关系好的演员给她打了个电话,就把她从你眼皮子底下骗了出来,这可是我凭自己本事抓到的人质,你说放我就放?别天真了。” 吴强附和道:“要放人?想都别想。这可是我们手里的底牌,只要你敢不老实,我先一刀宰了这个娘们。”说着掏出一把弹簧刀,威吓性地用刀刃在何汐脸上蹭了蹭。 屈仲北自言自语道:“看来七尺胡同也不过如此,也就是一帮抓女人当人质的下三滥。” 他说这话时,根本看都没看田寿一眼,但他知道,一身傲气的田寿肯定忍不了。 果然,田寿突然开口:“放人。” “不准放!”张义煌叫道:“人是我抓的,放不放我说了算。” 吴强也狐假虎威地瞪起眼:“太子爷发了话,谁敢不听,就是跟我们太子爷过不去。” 不过负责看守何汐的黑衣人只认田寿的命令,不管张义煌和吴强叫得再凶,仍然将何汐松开。 何汐一得自由,马上跑向屈仲北。 “你往哪里跑。”吴强挥着刀子想把何汐拦下。 何汐好歹是散打队里出来的,就算不是田寿手下黑衣人的对手,但对付吴强这种村霸绰绰有余。她一记漂亮的扫腿,便让吴强摔了个狗吃屎,然后一刻不停地跑到屈仲北身后:“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屈仲北笑了笑:“你没事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何汐心里一暖,低着头轻声说了句“谢谢”,随即又想起什么,紧张地抓住屈仲北的袖子,低声道:“那个田寿很厉害,我们想办法快跑。” 屈仲北耸耸肩:“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 “你不明白……”何汐急道:“你知道我们整个上午在哪吗?那个田寿把荆潭公物园给包了下来,坐在虎圈里和一只老虎待了一上午。那只老虎从早上起就没吃过东西,饿得两眼直冒光,可是却始终不敢靠近他半步……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做到这样,连老虎都怕他,可想而知他有多么可怕。” 何汐说起这事时,俏脸阵阵发白,看向田寿的目光充满恐惧。 如她所说,一个人能让老虎都感到畏惧,实力之强悍完全毋庸置疑,而且已经超出了常人所能想象的范围。 这时,张义煌仍然对田寿放走何汐的行为不依不饶:“田寿,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能吓住一只老虎,就可以目中无人。我找你来,是让你替我收拾姓屈的,不是让你和我做对……” 田寿不等张义煌说完,突然一拳轰在了张义煌那辆gmc的车门上。 “嘭”地一声闷响传出,把毫无心理准备的张义煌吓了一跳。 田寿看也不看张义煌一眼,缓缓收回拳头——gmc具有防撞功能的金属车门,竟被他这一拳生生轰瘪了碗口大一块。 “我,你……”张义煌瞠目结舌地看看车门上瘪下去的凹痕,又看看田寿的拳头,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 对于张义煌这种人来说,什么都比不上一拳打瘪金属车门来得直接。 何汐惊呼一声,将屈仲北的袖子抓得更紧。 她是从散打队里出来的,最清楚田寿这一拳的威力。 这一拳,真正厉害的地方不是把金属车门打瘪——出拳打出几百斤的力量,这一点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做得到——真正厉害的地方,是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仅凭拳头在金属车门上打出凹陷。 像散打、跆拳道这一类的搏击项目,在进行表演时通常会耍一耍徒手劈木板之类。但是真要检查一下的话,就会发现这种表演用的都是质地松软的复合板。 为什么不用实心木板?因为真要用实心木板的话,其坚硬的质地决定了,拳头打上去的瞬间冲击力,根本不是普通人的骨骼能够承受的,谁打谁出丑。 至于金属板,给再多钱,也不会有人愿意尝试。 而田寿随意的一拳,就直接将gmc的金属车门轰瘪一块,已当之无愧称得上是铁拳。 就连田福、田禄这两个十分熟悉田寿的人,也被这一拳的威力镇住。 “老三,恭喜你。”田福拨拨遮眼长发,语气中透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一段时间不见,你的实力又变强了。” 田禄重新拿出一支银质牙签叼上,哼哼了两声:“是啊,恭喜恭喜,这样一来,我们几个更是被你比下去了。” 田寿转身面向田福、田禄,稍稍整理了一下白色西装的领子,身形突然由原地消失。 再出现时他已站在田福、田禄两人的中间。 而他的铁拳,一左一右,已轰在田福、田禄的腹部。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变得静止,田福、田禄脸上痛到扭曲。 “我不需要垃圾恭喜。”田寿目光看着两人背后的远方,根本没看这两个排位在他前面的同伴一眼,就仿佛这两个同伴根本不存在一般:“更没想过要和垃圾比什么。” 直到田寿把话说完,时间似乎才恢复了正常。 田福、田禄两人如炮弹般倒飞数米,落地后又滚了十几圈才停下。 在场的人,基本上都见过田福、田禄的身手,是知道这两人的实力有多强悍的。 可是这两人跟田寿一比,却彻底变成了垃圾。 不管张义煌、吴强,还是何汐,虽然早就知道田寿强得可怕,但是真正见到他出手,仍然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田寿取出一块白手帕,擦了擦刚刚将田福、田禄轰飞的拳头,然后随手将手帕丢掉,傲然道:“这一拳,是惩罚你们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如果不服气,你们随时可以挑战我。” 田福、田禄满脸痛苦之色,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视一眼后,两人都垂下头没吭声。 田寿又冷冷瞥向王虎:“你不配和我呼吸一样的空气,自己留下点东西,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 第209章 虚晃一拳 田寿让王虎留下点“东西”,可不是简单的“东西”。 也许是一只手、一只眼睛或别的什么,一切全看王虎自己怎么取舍。而王虎留下的“东西”能不能让田寿满意,也全看田寿的心情。 王虎此时极度后悔,早知和田寿的见面会是这样一种情景,杀了他也不会强行留下来。 “寿哥,念在我这几年把农庄经营得不错的份上,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王虎已经不敢再提恢复自己挂名资格或是脱离七尺胡同的事,现在只求能全身而退。 田寿理了理洁白的袖口,看都不屑看王虎一眼:“你经营农庄这几年,每年上交的利润连40万都不到,也好意思说经营得不错?” 王虎眼珠一转,突然指着屈仲北叫道:“是他,是他不准我走的……福哥和禄哥来清场,我本来已经准备走了,可是这小子强行把我留在这里,还动手打了福哥、禄哥和我。” 这简直是倒打一耙。之前明明是王虎非要留下来见田寿,此时他却把所有责任全推到了屈仲北身上。 “哦?”田寿抬眼瞥向屈仲北:“是吗?” 屈仲北瞟了王虎一眼,平静道:“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王虎生怕田寿相信屈仲北,马上大叫道:“敢在寿哥面前耍滑头,你小子死定了!” 田寿淡淡道:“王虎就算是垃圾,但也是七尺胡同的垃圾。七尺胡同的垃圾,轮不到外人打。” 言外之意,他相信王虎的话,而不会相信屈仲北这个外人说的。 王虎顿时大喜,连滚带爬跑到田寿身后,指着屈仲北道:“小子,你再嚣张一个试试?你之前不是不把七尺胡同放在眼里吗,当着寿哥的面,你敢把那些话再说一遍吗?” 这算是无中生有,彻底把屎盆子扣在了屈仲北头上。屈仲北就算想辩解,也没办法澄清这其中的误会。 而王虎借着诬陷屈仲北,顺利躲过田寿的责难,把田寿的“火力”全吸引到了屈仲北身上。 张义煌趁机也叫了起来:“田寿,你还等什么?赶紧把姓屈的拿下,让这小子知道七尺胡同不是他能惹的。” 吴强大声附和道:“敢惹我们太子爷和七尺胡同的人,都得死!” 田寿傲慢地看着屈仲北:“你让我很失望。” 屈仲北很平静地迎着田寿傲慢的目光,脸上没有半点波澜,也没有接他的话。 田寿自顾自继续道:“之前我听说有人打败了田福和田禄,还以为能遇到一个像样点的对手,可是见到你后……呵呵。这样吧,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想活着离开的话,要么你接我一拳,要么你自己留下点东西。” 他所有的轻蔑与不屑,全都包括在了那一声“呵呵”里。而给屈仲北的两个选项,进一步阐释了他的态度。 张义煌兴奋地大叫:“姓屈的,听到了没有,快点选一个!我不怕告诉你,田寿答应让你离开,我可没有答应。你过了田寿那一关之后,还有我这一关要过。怎么样,怕了吧,后悔了吧?” 在张义煌看来,不管屈仲北接田寿一记铁拳,还是自己废掉一只手或一只眼睛之类,接下来都会变成没有反抗能力的废人,只能任由他凌辱。 吴强也看到这一“美好结局”,挥着手里的弹簧刀唾沫飞溅地叫道:“太子爷,你放心,这小子绝对过不了我们这一关。” 田寿用眼角余光冷冷地瞥了这两人一眼,对屈仲北道:“快点选吧。越早结束,我就能越早摆脱某些垃圾。” 张义煌一听田寿把他称为垃圾,眼睛一瞪就要发作:“田寿,你……” 吴强赶紧拉拉张义煌,又指指gmc车门上那个碗口大的凹痕,张义煌这才悻悻然忍了下来。 张义煌不敢对田寿怎么样,只能把气都撒在屈仲北身上:“姓屈的,今天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以前所做的一切事情,让你生不如死!” “对,让你生不如死——”吴强挥着弹簧刀附和。 屈仲北一脸平静,连看都没看这两人一眼。 田寿见屈仲北始终不说话,冷冷一笑:“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说完,田寿理了理西装,身形蓦然由原地消失。 再出现时,田寿已站在屈仲北身前,右拳如闪电般轰向屈仲北的面门。 “小心——”何汐站在屈仲北身后,惊叫出声。 张义煌兴奋地大叫:“打扁他的鼻子,打烂他的脸……” 吴强声嘶力竭地叫道:“干死他,干死他……” 王虎露出满意的微笑——他仗着田寿在,才敢诬蔑屈仲北,只要屈仲北死在田寿手下,他就不用担心屈仲北回头找他算账了。 至于田福、田禄以及田寿手下的两名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似乎对这一切习已为常。在他们眼里,田寿出拳的那一刻,屈仲北就已经是个死人。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所有人意外。 屈仲北的鼻子好好的,脸也没被打烂。 因为当田寿势如闪电的铁拳轰至屈仲北鼻尖处时,却骤然停止。 田寿这一拳带起的拳风,刮得屈仲北的鬓角舞动,但是拳头悬在屈仲北鼻尖前,偏偏没有再往前移哪怕一分一毫。 “你可以走了。”田寿收回拳头。 当他的拳头完全收回来时,身形已从屈仲北身前消失、并回到原来的位置,就仿佛从来没有移动过。 在场的人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义煌、吴强和王虎都面露疑惑,看看田寿,又看看屈仲北,心里猜测着屈仲北是不是在田寿这一拳下已经受了重伤。 就连田福和田禄两人也一脸茫然,不知道这一拳到底打中屈仲北没有。 何汐紧张地碰碰屈仲北:“你没事吧?” 屈仲北平静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何汐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屈仲北,高兴道:“你真没事啊。” 田寿取出一条全新的白手帕,擦了擦刚刚向屈仲北出拳的右手:“你虽然比那些垃圾强一点,但是还不配当我的对手。不过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接了我一拳,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 这时候,其他人才明白过来,原来田寿根本就没有真正出拳。 张义煌一愣,随即叫道:“田寿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故意放他走?” 王虎一听顿时也急了:“寿哥,你怎么能心慈手软。这小子坏得很,你把他放走了,回头他肯定还要继续跟咱们七尺胡同做对。” 田寿随手将手帕丢掉,目光冷冷从张义煌、吴强和王虎脸上扫过:“就凭你们这些垃圾,也想借我的手杀人?” 这话一说,田福和田禄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以田寿的傲气,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像个工具一样被他视为垃圾的人利用。 张义煌没想到田寿竟然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要放走屈仲北,恶狠狠道:“田寿,你别忘了,你们二当家吩咐过……” “嘭”。 田寿再次一拳轰在gmc的车门上,又把张义煌吓了一跳。 “你最好记住一件事,如果我要杀你的话,二当家也保不住你。”田寿缓缓收回拳头,而gmc的车门上赫然又多了一处凹陷。 和上一拳不同,田寿这一拳在车门上轰出的凹陷要小一点,刚好一个拳头大小,但是凹陷的程度要深一点。 田福一看大惊:“老三,你的实力竟然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 田禄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田寿:“老大,我们这辈子都追不上老三了吗?” 张义煌不知道田福和田禄为什么这样大惊小怪,以他看来,田寿这一拳轰出的凹陷明明比前一拳小,威力应该还不如前一拳才对。不过不管威力大或小,轰在他身上都不是他能承受的,眼见田寿有翻脸的趋势,他哪还敢再说什么。 何汐起初也和张义煌一样,觉得田寿这一拳的威力不如前一拳,但是很快醒悟过来——田寿第二拳的威力根本不是第一拳所能相比。 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来说。普通人拿一块石头去砸玻璃,很容易就能把整块玻璃砸碎,但是开枪射玻璃的话,只会在玻璃上留下一个弹孔。石头和子弹孰强孰弱,不用想也能知道。 田寿前后两拳,就是石头和子弹的区别。如果说田寿的第一拳是石头,第二拳就是子弹,因为力量更强更集中,所以在gmc金属车门上留下的凹陷面积更小、更深。 “还好,还好……”何汐俏脸发白喃喃自语着,大概是觉得还好田寿没有真正对屈仲北出手,还答应放他们走。 田寿镇住张义煌后,傲慢地指指屈仲北:“你,不要以为自己没事了。一个月后,我会再来找你,到时候纯粹是以七尺胡同的名义,而不是为了某些垃圾。” 说到底,他还是要让屈仲北知道,敢和七尺胡同做对的人必须付出代价,只不过出于自身的傲气,不允许张义煌、王虎这样的人利用他达到任何目的。 说完,田寿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径直走到他的宝马车旁。他手下的黑衣人马上替他把车门打开。 临上车前,田寿瞥了一眼田福、田禄:“你们两个跟着他,一个月后负责把他完好无损地带到我面前。” 第210章 三个问题 田寿指定田福、田禄两人在接下来的一个月监视屈仲北,无异于让两只羊监视一只狮子。不过这两人根本没机会拒绝,田寿便坐上宝马走了。 田寿一走,之前狐假虎威的几人顿时失去了保护伞。 张义煌这次见机很快,二话不说带着吴强冲上gmc,逃也似地冲出了农庄。 王虎可没地方逃,浑身哆嗦地看着屈仲北,色厉内荏地给自己壮胆道:“屈先生是吧,景旺农庄是七尺胡同的产业,而你是七尺胡同的敌人,所以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他这是怕屈仲北收拾他,先声夺人抬出七尺胡同威吓屈仲北。 屈仲北瞥了一眼王虎:“送你一句话,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 之前田寿说过,哪怕是七尺胡同的垃圾,也轮不到外人打。王虎见屈仲北并没有直接动手,只当屈仲北慑于田寿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葱。我刚才是冤枉你了,那又怎么样,你敢动我一个小指头试试?” 屈仲北平静道:“我用不着动你任何一个指头,自然会有人动你。” 王虎见屈仲北真的没有动手收拾他的意思,越发嚣张:“笑话,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七尺胡同的人,谁敢动我!” 屈仲北没理王虎,拿出手机给黄主任打了个电话:“你好,我在荆潭的投资计划有所调整。我决定追加7000万投资,在这边投资几家特色农家乐……对,我已经选好了农家乐的地址,打算把这一带闲置的土地都买下来,争取三个月内建起至少3家农家乐……” 电话那头,黄主任听说屈仲北要在荆潭追加投资,自然一百个欢迎,并表示一切审批程序都会从简、从快。 于是屈仲北报出了景旺农庄的地址,并当着王虎的面,和黄主任敲定了在这一带新建多家农家乐的大致框架。 王虎听到一半的时候,便已脸色大变。他这几年打理景旺农庄,费尽心思才把利润维持在一年30多万的水平。屈仲北一出手就是7000万,在这一带再建起几家特色农家乐的话,那还不把景旺农庄的生意抢光? 景旺农庄的生意没了,利润也就没了,那么王虎这个替七尺胡同打理产业的人,自然要担当最大责任,接受来自七尺胡同的惩罚。 这样一个后果,对于王虎来说,绝对比被人毒打一顿更惨一百倍。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屈仲北说“自然有人会收拾你”是这个意思,更没想到,屈仲北要对付他的话,确实不需要亲自动手。 “我错了,原谅我吧,屈老板……”王虎前一刻还无比嚣张,这一刻已跪在地上苦苦乞求,堪称人形变色龙。 田福和田禄两人之前一直冷眼旁观,此时实在看不过去。田福朝田禄使个眼色,田禄会意地点点头,身形一晃掠上前,一记高压腿劈在王虎身上。 “垃圾,真是丢尽七尺胡同的脸。”田禄咬着银质牙签,这一记高压腿直接劈得王虎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屈仲北无视这两人的存在,拉开自己那辆车的车门,对何汐道:“我们走吧。” 屈仲北和何汐刚坐到车上,车子后门“砰砰”两响——田福和田禄不请自来,坐到了车子后排。 何汐惊讶地回过头看看这两人,又看看屈仲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们好像上错车了。”屈仲北没有回头,通过后视镜看着这两人。 田福面无表情地拨拨遮眼长发:“我们也不想。” 田禄咬着银质牙签,补充道:“但是我们没得选。” “那你们就跟着吧。”屈仲北发动了车子。 之前他打算从王虎嘴里打听七尺胡同的情况,但是后来才发现这人根本靠不住。现在既然田福、田禄自己送上门来,那正好,从这两人身上挖出来的情报,绝对比王虎那种咸鱼知道的情况要有价值得多。 屈仲北开着车子回到酒店,先把何汐送回房间休息,然后把两个“尾巴”带到自己房间,考虑着要用什么方法,从这两人嘴里问出七尺胡同的情况。 结果这两人进门后,二话不说往床上一倒,并不断调整着卧姿。 “老大,这床三个人睡的话,会不会挤了点。” “确实有点挤。不过你换个角度想,男子汉要随遇而安,就会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希望能换一个三人房。” “不瞒你说,我也是。” “……” 屈仲北有些好笑地看着赖在床上的两人:“田寿派你俩跟着我,该不会吃喝拉撒都包括在内吧。” 田福坐起身子,面无表情地拨拨遮眼长发:“我们也不想。” 田禄也从床上坐起来,咬着银质牙签补充道:“但是我们没有选择。” “看来你们真是挺怕田寿的。”屈仲北道:“这样也好,我们做个交易吧。在这一个月内,我可以让你们时刻跟着我,条件是你们要回答我三个问题。” 田福想也不想便拒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无非是想了解七尺胡同的情报。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屈仲北笑了笑:“那我只好让你们完不成田寿交待的任务。你们该不会觉得,凭你俩就能监视我吧?” 田福不为所动:“完不成任务,总比出卖七尺胡同要强一点。” 屈仲北见田福的态度很坚决,想了想道:“我不打听你们七尺胡同的核心机密,只问你们能说的问题,这样总有得谈吧。” 田禄插话道:“老大,你先让他换个三人房,然后再谈别的。” 田福面无表情道:“老二,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难道为了一张床就要向敌人低头?” “我知道错了。不过,咱们真的不要换三人房了吗?” “当然要。” 屈仲北:“……” 几分钟后,三人换到酒店最大的三人房。 田福一推田禄:“换房的要求是你提出来的,接下来由你回答屈先生的问题。” 田禄忍不住道:“老大,要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那该怎么办。” 田福自顾自挑了张床往上一躺:“凉拌。” 田禄叹了口气,对屈仲北道:“你想问什么,问吧。” “你们七尺胡同为什么会给张义煌当打手?”屈仲北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田禄咬着银质牙签:“什么打手不打手,说得真难听。我们和张义煌只是合作关系。” 这种回答,跟没说一样。屈仲北努努嘴,示意田禄继续往下说。 田禄头一摆:“关于这个问题,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屈仲北并不急,又问出第二个问题:“你们和张义煌合作,到底图什么,求财,还是求势?” 田禄皱皱眉:“老大,他问的都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问题,我该么回答。” 田福躺在床上事不关己地闭目养神:“挑能说的说。” “能说的部分……”田禄想了想,对屈仲北道:“那就是财。” 既然能说的部分是财,在钱财以外自然还有不能说的部分。 话说回来,七尺胡同也许在灰道上声名显赫,但家大业大开销大,他们和普通人一样要求财,这一点倒是并不让人意外。 屈仲北也不追问不能说的部分是什么,又问出第三个问题,不过这次是向田福问的:“你之前打算告诉我的、关于田寿的情报是什么?” “你现在问这个没什么意义了。”田福闭着眼道:“老二,你告诉他。” “老大当时想告诉你的,是老三有洁癖,最受不了和人肢体接触,交手时只要你能接他一招半式,跟他贴身接触三秒以上,不用你打,他自己就会垮掉。”田禄黯然地咬咬银质牙签:“本来我们以为你能让他出丑的,可是很显然我们高估了你,也低估了老三现在的实力。就算把他这个弱点告诉你,以他现在连金属车门都能轰瘪的实力,你也不可能接得下他的一拳半掌。” 屈仲北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又问道:“你们不是同伴吗,为什么想看田寿出丑?” 田禄生气地用银质牙签指着屈仲北:“你瞎啊,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像同伴了?” 屈仲北平静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好,所以不会打你?” 田禄还是很生气:“老大,他说要打我。” 田福眼皮都没抬一下:“先问问你自己,打得过他吗?” “这还用问,当然打不过。” “既然打不过,你接下来应该反省自己的态度。” “有道理。” 田禄重新把银质牙签叼回嘴里,一脸认真地对屈仲北道:“刚才是我不对。你的三个问题都问完了,没事的话我想静静。” 屈仲北笑了笑,也不为难田禄。 虽然他暂时没从田福、田禄嘴里问出太多实质性的内容,但是接下来这两人还要跟着他一个月的时间,有的是机会和办法再探听更多情报。 不过当他准备就此结束这次谈话时,田福突然睁开眼,伸手朝田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真是缺心眼。” 田禄不满道:“干嘛打我,把发型都搞乱了。” 田福没理田禄,对屈仲北道:“你刚才那个问题,我来重新回答一次。我们为什么想让老三出丑呢,因为我们原本以为……” 说到这里,田福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道:“我们原以为,你有机会成为我们七尺胡同的武种。” 第211章 武种和文种 当田福说出“武种”二字时,向往、崇敬的色彩在眼中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黯然与失落。 田禄也变得垂头丧气:“老大,以老三现在的实力,下一任武种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屈仲北好奇道:“武种到底是什么?” 田福坐直身体,拨拨遮眼长发:“本来跟你说这些已没什么意义,但是告诉你也没关系。”说着他将武种的含义详细道来。 所谓武种,重点在于这个“种”字上。 种,即种子。 世间万物有盛则有衰,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家庭,都逃不出这个规律。 像七尺胡同这种灰道组织,照样如此。除了有势力相当的对手虎视眈眈,还要时刻警惕被官方注意到,稍有不慎便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其实这和现实社会中很多公司的情况一样。就拿曾经无比辉煌的柯达、诺基亚等国际巨无霸来说,从一个领域的绝对主宰到灰飞烟灭,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再过些年,甚至不会有人记得这些品牌存在过。 武种,便是七尺胡同为自身存续而设置的一道“保险”,在七尺胡同内既有超然地位,又独立于七尺胡同,平时不用听从七尺胡同内的任何命令。 当七尺胡同遭受灭顶之灾时,武种要做的就是销声匿迹保护好自己,等到时机成熟,再一砖一瓦把七尺胡同重新构建起来。 所以武种的人选,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实力超凡,这样才能在任何情况下都实现自保。至于说是不是七尺胡同出身,反倒只是一个次要条件。 “七尺胡同从晚清到现在,传承了一百多年,先后被灭门6次,都是由历届武种重建起来的。”田福叹息道:“当初我和老二加入七尺胡同,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武种,不过自从老三加入以后,这个梦渐渐就醒了。” 屈仲北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像七尺胡同这种灰道组织,从世界上消失了最好,这两人却把成为武种当成毕生理想,实在是很无聊。 田禄看出屈仲北的想法,又变得很生气:“你这是什么表情,瞧不起人怎么的?” 田福“咳”了一声:“老二,你难道又忘记了,屈先生实力比你强,所以他喜欢怎么瞧你都行,包括瞧不起你。” 田禄泄气地咬咬银质牙签:“老大,为什么你说话总是那么有道理?” 田福没理田禄,对屈仲北道:“屈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觉得,七尺胡同都不是好人,没有七尺胡同的话世界会变得更美好。你这样想我没意见,我们确实不是武侠小说里那种行侠仗义的人,不过这个世界没有我们这种人的话,不但不会变得美好,反而会更糟糕,这话你信吗。” 屈仲北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来你不信。”田福想了想道:“举个例子来说吧,你知道王虎以前是干嘛的吗?” 屈仲北当然知道,王虎十几年前是荆潭一霸,曾经大设地下赌场。不过他没急着表态,想看看田福还要说什么。 “王虎以前在荆潭也算黑道上的带头大哥之一,开设地下赌场赚了不少钱。”田福简单说了王虎的背景后,继续道:“其实在王虎当上带头大哥之前,七尺胡同就注意上他了。王虎的赚钱方法,是从赌客们手里抽提成,并向赌客们提供安全的赌博环境,相当于收保护费。而七尺胡同也是向王虎收取保护费,保护他的地盘不被别人占领。” “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七尺胡同不找王虎收保护费的话,事情会有两种结果——要么,他的地盘被别人占领,他从此消失,这就没什么好说的;要么他守住了自己的地盘,甚至把地盘越搞越大,那么没有七尺胡同介入的话,后果是非常糟糕的。” 屈仲北隐隐预感到田福后面要说的是什么,但他故意反驳道:“王虎的地盘越搞越大、地下赌场越做越大,最后必然会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视,被端掉是早晚的事。所以我不觉得有什么糟糕的。” 田福摇摇头:“屈先生,你这么想就错了。王虎的地下赌场越做越大以后,同样会有两种不同的结果——要么,他如你所说,被警方端掉,这也没什么好说的;要么他做大以后为了自保,开始刻意结交地方官员和警察,寻求有力的保护伞,而他一旦实现这一点,黑白勾结对荆潭所造成的破害性,就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概括了。” 屈仲北暗暗叹了口气,这一点恰恰就是他刚才已经想到的。 因为人性的复杂,决定了不管在哪一行哪一业,都会有少数意志不坚定的人,受不了利益的诱惑与败类同流合污。 地方官员和警察也是人,其中同样会有极少数害群之马。这一小撮人如果没人收买也就罢了,有人收买的话,很容易就会变得堕落,成为不法分子的保护伞。而这种局面一旦形成,从小了说,会为他们周围的人树立极坏的榜样,从大了说,会对一个地方的风气造成极恶劣的影响。 一旦风气坏了,经济建设、和谐社会还从何谈起。 这些年中央一直大力打黑除恶,打的不但是为恶一方的黑社会势力,也就是盯准了这一类人,为的就是正本清源,真正实现国家与社会的长治久安、持续发展。 话说回来,田福能说到这个点上,倒是让屈仲北有些刮目相看。 屈仲北对田福点点头:“你继续说。” 田福见屈仲北似乎认可了自己的说法,更耐心地解释道:“说回七尺胡同向王虎收保护费的事情。当初七尺胡同给了王虎挂名资格,并派人帮他守住地盘,条件是王虎赌场收入的一半上缴给七尺胡同。没了这一半的收入,王虎的势力就算要扩张,也扩张得非常有限,赌场规模上不去,祸害的人也就始终有限,同时他也就没心思再去拉拢地方官员和警察。从这一点上说,七尺胡同等于变相维护了荆潭的社会稳定。” 屈仲北道:“你们如果直接把王虎抓了交给警方,岂不是更彻底。” 田禄忍不住插嘴道:“如果我们把王虎这样的人都抓了,还要警察干什么?” “你少抬杠。”田福瞪了田禄一眼,对屈仲北道:“屈先生,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我们抓不抓王虎,而在于人性本身。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好赌的人,所以才有开赌场的人。抓了一个王虎,后面还会有李虎、张虎,靠抓是抓不完的。” 言外之意,就是与其他们替警察操心把王虎抓起来,还不如把王虎限制在一定的范围里,由他们来收保护费。 这就是灰道和黑道最大的区别。黑道是向普通人收保护费,而灰道是向黑社会收保护费。 而七尺胡同旗下,像王虎那样的人绝对还有不少。 田福观察着屈仲北的反应,突然问道:“屈先生,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王虎现在变成了一个农庄老板?” 屈仲北对这个问题多少有点兴趣:“你说说看。” 田福道:“那是因为十几年前,我们上一任大当家派人主动挑起帮派间的争端,最后的结果就是在七尺胡同挂名的所有非法买卖全都被端掉。” 这倒是让屈仲北很意外。 之前向魁向他介绍相关案件时,分析的结果是,应该是七尺胡同和敌对势力互相报复,导致了和他们有关的黑道人员全都落网。 可是照田福这样说来,这居然是七尺胡同上一任大当家刻意为之的结果? 田福见屈仲北露出不解之色,解释道:“是这样的,上一任大家当时觉得,国家经济发展越来越好,法治也越来越完善,新形势下应该有新思路,所以想促使七尺胡同转型。但凡是王虎这样曾经当过黑道大哥的人,脑子都比较好使,七尺胡同把这些人送到牢里改造几年,然后再安排到名下各处产业进行管理经营,赚的钱虽然少一些,但是赚的都是干净钱,长远来看也更安全。” 屈仲北点点头,看来七尺胡同上一任大当家,倒是有魅力、有眼光的人,懂得顺应社会发展的大潮流。 “不过上一任大当家几年前去世后,我们内部又有了不同的声音。”田福叹口气道:“就拿王虎来说,一直怀念着以前当大哥时的风光,不甘心蜇居于农庄这样的地方,我们内部像王虎一样怀念以前大把来快钱的也大有人在。这次和张义煌合作,其实就是这部分人推动的结果。” “哦?”屈仲北眉头一挑。 如果能知道张义煌和七尺胡同具体的合作原因,那么就能对症下药,破坏张义煌和七尺胡同的合作关系。只要没了七尺胡同的庇护,张义煌就好对付得多。 田福见引起了屈仲北的兴趣,嘿嘿一笑:“屈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吗?” “你说。”屈仲北知道田福肯定有其目的,不过只要能收拾张义煌,他不介意在原则范围内和田福再做一次交易。 “你当不了七尺胡同的武种,这一点很遗憾,不过……”田福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可以考虑当七尺胡同的文种。” 第212章 财神爷 田禄一听叫了起来:“老大,你这话说得可就没道理了。每一任的武种要年轻人,文种要年纪大的,这是因为年轻的能打,而年纪大的经验丰富。屈先生年纪不过20多岁,怎么可能当得了文种。” “说你缺心眼,你还不信。”田福教训道:“你没看到屈先生是怎么收拾王虎的?他一出手就是7000万,直接在景旺农庄旁边再开三家农家乐,不出半年,王虎的景旺农庄就得关门。就凭这份直接拿钱把人砸死的壕气,再加上他打蛇打七寸的眼光,你说说看,屈先生有没有资格当文种?” 田禄愣了愣,回想道:“好像是这个道理。” 田福随后向屈仲北解释了文种的含义。 和武种一样,文种同样是七尺胡同为求自身存续设置的一道“保险”。 平时文种独立于七尺胡同,主要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赚钱,而且必须是通过正规渠道、赚干净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文种不被执法部门追查。 也就是说,文种的首要条件是深谙商道,能不能打并不重要。 当七尺胡同遭遇灭顶之灾,武种负责事态平息后重建整个组织,文种则负责提供财力支持。 这种情况下全新建立的七尺胡同,自然也就是由武种和文种分别担任新的大当家和二当家。 根据田福所说,几年前上一任大当家去世后,按照七尺胡同的规矩,上一任的二当家一并退位,由当时的武种和文种接任新的大当家、二当家。 因为更新换代的时间还短,而且七尺胡同并未面临重大危机,所以新的武种和文种暂时都处于空缺状态。 “张义煌该不会是你们物色的文种人选吧?”屈仲北当然没兴趣去当什么文种,但他很介意张义煌是否文种人选。 如果张义煌当上七尺胡同的文种,那么意味着若干年后,他必然会成为七尺胡同的二当家,社会上无疑会多了一个大祸害。 在这个问题上,田福却不肯多说了:“屈先生,只有你答应竞争文种,我才能告诉你更多情况。” 屈仲北问道:“我竞争文种的话,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田福拨了拨遮眼长发:“你虽然不是我们这条道上的人,但是我从你身上能感受到一种很熟悉的东西,让我想起上一任大当家。如果你能当上文种的话,将来应该能让七尺胡同重新回到上一任大当家设定的路线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各路牛鬼蛇神蠢蠢欲动,只惦记着怎么捞快钱,而不管这钱到底干不干净。” 田禄咬着银质牙签,补充道:“而且不管武种还是文种,都有权力从七尺胡同里挑选几名中意的人选,作为他平时的助手。你看起来挺好相处的,你要是能当上文种,我和老大都愿意跟着你,省得天天受老三那种人的气。” 屈仲北以前没有接触过七尺胡同这种灰道组织,如今在田福的描述里,多少窥得一点灰道的样子。他当然不会有兴趣去当什么武种文种,不过倒是乐于看到七尺胡同尽量离黑道远一点。否则不说田寿,就算田福、田禄这样的人干起坏事来,所能造成的破坏也不是闹着玩的。 这两人也就是碰上屈仲北,才甘心伏低做小,碰上一般人的话,他俩的实力足以横着走了。 何况七尺胡同里拥有田福、田禄这种实力的人,应该还有不少,而屈仲北毕竟只有一个。 所以屈仲北没有急着表态:“照你们所说,文种必须赚干净钱。就我所知,张义煌赚的可都是黑钱,七尺胡把他列为文种人选,岂不是违背了你们的基本原则。” “他并不是文种人选……”田福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懊恼道:“他和七尺胡同的合作性质,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除非你答应参加文种竞争,这样你就算我们自己人了,是自己人的话,我才能全部告诉你。” 屈仲北想了想,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我是不可能当你们的文种的,但是我可以随便找个其他人来当你们的文种。” 田禄跳起来大叫:“开什么玩笑,什么叫随便找个人来当文种?你可以瞧不起我,但是不能这样贬低七尺胡同。” 屈仲北有心捋一捋田福、田禄的毛,故意把话说得更难听:“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只要能用正规手段赚到钱、赚大钱,就有资格当你们的文种,不是吗?既然这样,我就算找只猪来,都能达到你们的要求。” 田禄气得哇哇乱叫:“士可杀,不可辱。为了七尺胡同的名誉,我要跟你拼命……诶?老大,你这次怎么不拦着我了。” 田福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你为了七尺胡同舍生取义,我想不出理由拦你。” “你可以说,我打不过屈先生,应该留着宝贵的生命做更有意义的事……你看我帮你想好理由了,你快点劝我,你知道我很容易被你说服的。” “除非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一会不管我和屈先生说什么,不准你再插嘴。” “我答应你。” “老二,你打不过屈先生,应该留着宝贵的生命做更有意义的事。” “有道理,老大你成功说服了我。”田禄咬着银质牙签,一脸认真地对屈仲北道:“屈先生,如果不是老大拦着我,为了七尺胡同的名誉我无论如何也会跟你拼命。但是没关系,你现在肯定已经看到了七尺胡同的气节与风骨,我的目的也算达到了。接下来,你和老大有事尽管聊,我再不插嘴。” 说完,田禄退到一边坐下,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刚刚为维护七尺胡同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屈仲北忍着笑,对田福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屈先生,你刚刚说你就算找只猪来,也能帮他当上文种是吧。”田福指指田禄,对屈仲北道:“现在用这只猪当例子……” 田禄见田福说他是猪,眼睛一瞪就要抗议。但是田福毫不犹豫瞪了回去,并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提醒他刚刚答应过什么。 田禄只得嘴巴紧闭,拼命挥舞手臂表达内心的不满。看他的动作和表情,似乎在对田福说: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田福无视田禄的肢体语言,对屈仲北道:“咱们继续说……就这只猪的话,你有办法让他当上文种吗?” 屈仲北笑了笑:“当然有办法,而且办法很多。说个最简单的吧,你们也知道我打算在景旺农庄周边开几家农家乐了,当时我打电话确定这笔投资时,问了一下那一带的地价,因为地方比较偏,还挺便宜的。如果要让田禄当上文种的话,我可以注册一家公司,让田禄当名义上的老板,就像你们让王虎当景旺农庄的老板一样。然后,我出钱把那一带的闲地全买下来,打造一个特色农家小镇……” “等一下。”田福打断屈仲北:“你是打算弄一个文化旅游项目,让田禄去经营?先不说田禄是不是这块料,单说旅游项目的前景,就不是稳赚不赔吧。据我所知,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搞旅游项目,可是很多地方搞得半死不活,大部分的游客该去著名景区还是去著名景区,没名气的城市想吸引游客比登天还难。” 屈仲北道:“那是因为缺少特色,缺少吸引眼球的有效手段。知道什么叫注意力经济吗?这个农家小镇建起来以后,我从最火的几个网络直播平台,以每人100万的标准,请100个最火的主播到这里来吃、住、玩一个星期,这里的名气在极短时间内就会追上任何一个网红景点,而代价不过是1个亿……” “等一下。”田福再次打断屈仲北:“1个亿?还只是请网络主播的预算?屈先生,你家里有矿不成?” 屈仲北道:“矿倒没有,只不过有几家公司而已。” 田福上下打量着屈仲北,像刚认识他一样:“屈先生,我之前从张义煌那里听说,你是南湘凰朝会所的股东。我上网查过,这家会所确实很大,但你只是股东的话,这会所不能算是你的吧?” 看田福的表情,显然觉得屈仲北在信口开河。 不过田福从张义煌那里了解到的情况,都是老黄历了。 多说无益,屈仲北索性把名下几家公司一一报出来,让田福自己上网查。 现在算上文雨芝主持的共享餐桌项目,屈仲北名下已经有三家资产超过10亿的公司,最最“不值钱”的,大概就是交给小欣打理的那家西餐厅。不过不管公司大小,在这个互联网发达的时代,在网上全都能查得到。 田福拿着手机,越往下查,脸色越是惊讶,最后不敢置信地叫道:“我的乖乖……我们七尺胡同恐怕哪一任文种也比不上屈先生你……难怪你瞧不上当文种,你简直就是财神爷啊!” 第213章 猪也能当文种 田福的反应未免有些夸张,因为像七尺胡同这样传承百余年的组织,照理来说肯定涌现过很多能力超群的人,不至于历任文种全都被屈仲北给比了下去。 不过换个角度想一想,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自古以来,“政”、“商”不分家,但凡真正能力卓绝的商业人才,天然而然便会向“政”靠拢。毕竟,混白道才最风光、最有前途,混到灰道甚至黑道里的,那都是自身能力不足以挤进白道的“败军之将”。 当然,这些情况,并不是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能看清。 眼见田福反应这么夸张,田禄也凑上去看了一眼。 “唔唔唔……”田禄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指指田福的手机,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说吧说吧。” “呼……可算能说话了。老大,我必须提醒你,屈先生有钱是一回事,能不能让我当文种是另一回事,你别搞混了。” “你总算说对了一次。”田福想了想,对屈仲北道:“屈先生,老二说得没错,你名下有那么多公司不假,可是并不代表能让任何人当上文种。就拿你刚刚提到的农家小镇来说,光是请知名网络主播来炒一炒热度,恐怕也只是一时能引起关注,长期盈利还是不能得到保证。而当文种的要求,就是需要能长期赚到钱。” 屈仲北道:“你觉得不能长期盈利,那是因为你缺乏全局眼光。我所说的农家小镇,并不是造几间农舍做做样子,而是以农家特色为主题,建一座综合性游乐园,除了会配套所有的游乐设施,还要配上你能想到的一切好玩的东西。关于你说的热度问题,我会建一座主播酒店,愿意入住并在这里开户外直播的网络主播,不但能享受免费食宿,而且粉丝数量一万以上的,还能在这里享受到每月一万的补贴,粉丝数量有两万的,每月享受两万补贴,以此类推上不封顶。你说说看,热度会只是一时的吗?” “这,这……”田福有点算不过这笔账:“如果那些粉丝百万的大主播都跑过来,住着不走了,每个月光是补贴都要赔死吧。” 屈仲北笑道:“户外主播老待在同一个地方的话,会掉粉的。而室内类型的主播不干老本行、老在户外开播,同样会掉粉。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会因为这种补贴亏太多。而真正既有大量粉丝、又能老待在一个地方开播还不掉粉的主播,那是凤毛麟角的营销天才,花钱把他们留在这里,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这……”田福还是算不过来:“可是靠农家小镇的旅游收入,真能撑得起这样的开销吗?按粉丝一百万来算,这样的主播来10个长住,每个月就得补贴给他们一千万啊!” “呵呵,重点还不在这呢。”屈仲北笑道:“真正的重点是,农家小镇里吃的、喝的全部都只收成本价,绝不和其他景区一样卖得死贵。而且入园不收门票,算是造福荆潭本地市民,想进来取景拍照的大大欢迎,只有具体的游乐项目才收费。” “啊?”田福越听越惊讶:“这样一来人流量肯定天天爆棚,可问题是钱从哪里赚?” “因为农家小镇真正的盈利点根本就不在这些东西上面。”屈仲北点上一支烟,不紧不慢吸了一口:“知道最赚钱的东西是什么吗?” 田福摇摇头。 “是房地产。”屈仲北顿了顿,继续道:“我为什么说,要把景旺农庄周边的闲地全买下来呢,就是农家小镇火了以后,周围的地价会十倍、百倍地疯涨。到时候我们可以把其中一部分地皮高价转让出去,或者寻找投资方合作,在周围建起酒店、民宿、大超市、特色美食街、酒吧等一切你能想到的消费场所,以农家小镇带来的超高人流量,不愁这些店面没生意。到时候不管是光是收租金,还是把这些店面自营,都能赚得数钱都数不过来。” 田福目瞪口呆地想了半天,才把屈仲北这个宏大的商业计划给消化完。最终他吁出一口长气,由衷佩服道:“屈先生,我现在算信了,只要你愿意,就算你找只猪来都能当七尺胡同的文种。” 屈仲北叼着烟,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他这一整套构思,早就有人做过了,而且每一次这样做的人最后都收获颇丰。 拿远了说,联合国大楼就是一个成功案例。当年联合国连个总部都没有的时候,是美国财阀洛克菲勒家族买下位于曼哈顿的一块地,将其中一部分捐给联合国,这才让联合国有了个“家”。不可否认,这是造福国际社会的善举,可同样不可否认的是,联合国总楼大楼落成之后,周边变得寸土寸金,洛克菲勒家族借此赚到手软。 就近了说,杭州西湖又是一个经典案例。作为首批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和中国十大风景名胜之一,西湖景区是全国唯一一个免费向公众开放的5a级景区。为什么免费开放?这恰恰是杭州政府做得聪明的地方。看看每年西湖断桥上的人头海,就知道免费开放的西湖为杭州吸引了多少游客。再看看西湖周边的繁荣气息,就知道这个免费开放的政策,为杭州创造了多少商业机会。 田禄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细胞,瞪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丝毫理解不了屈仲北这个商业方案的精髓。 不过田禄知道田福肯定能理解:“老大,意思是说,只要屈先生抬我一手的话,我也能当文种了?” 田福两眼放着光,用力点点头:“没错。只要屈先生抬你一手,在文种的人选上,整个七尺胡同将没人能和你竞争。” “哈哈,我可以当上文种了,我们再也不用受老三的鸟气了。” “老二……” “哈哈哈,老大,我们终于要脱离苦海了。” “老二,冷静一下……” “啊?怎么了。” “屈先生刚才只是拿你举个例子,跟真正抬你一手是两码事。” “一码事一码事,像我这种完美诠释出七尺胡同气节和风骨的人,不抬我抬谁?” “你的自我感觉会不会太好了。” “……”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田禄眼巴巴地跟着屈仲北,希望屈仲北能抬他这一手。田福的则对屈仲北表现出发自内心的尊重。 对于七尺胡同的文种人选,屈仲北已经打定主意要插一手。只不过具体人选的话,他暂时还没想好。田禄肯定是不行的,田福倒是可以考虑,不过也需要再花点时间观察一下。 总之最后不管他把谁抬上文种的位置,将来都可以通过这个人选对七尺胡同施加影响,让这个传承百年的灰道组织不至于黑化。 到了晚餐时间,屈仲北让这两人先去酒店餐厅占位子——无形之间,他已经把这两个“敌对势力”的大将当成了手下使唤,而这两人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随后屈仲北来到何汐房外,按响门铃。 “我正准备去找你呢。”何汐将屈仲北迎进门:“我下午一直在考虑,你两次把我从张义煌手里救出来,我该怎么报答你。你来得正好,我刚刚想到办法。” 不管什么样的女人,但凡说要报答男人,很容易就让人想到同一件事上。 尤其是何汐这种绝色美女。 经下一下午的休息,她恢复了英姿飒爽的神采,浓密的齐耳短发下,一对眼眸像映着阳光的湖面一般迷人,曼妙的身段赛过绝大多数时尚杂志的封面女郎。 屈仲北听到她说“报答”二字的时候,心头猛地一跳。 这也太直接了。 不行不行,搞得好像他之前是贪图什么才出手相助一样。 “咳……有话一会在餐桌上边吃边说吧,田福和田禄正等着咱们呢。”屈仲北压下心头的骚动,强作镇定道:“而且我从来没想过要你回报什么。” “那可不行,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何汐轻盈地一转身,用身体拦住屈仲北:“尤其是你的。” 一股淡淡的幽香钻进屈仲北的鼻子,让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不安分地跳动起来。 “我再说一次,你不欠我的。”屈仲北不自觉后退一步,拉开和何汐之间的距离。 结果何汐朝前迈了一大步,两人的距离反而变得更近:“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怕我吃了你?” 屈仲北不由想起,以前也曾和何汐有过类似的对话,情不自禁重复了一遍当初说过的话:“你长得太漂亮,我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把你吃掉。” “你还记得啊——”何汐眼睛一亮。她定定地看着屈仲北,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毫不做作:“如果我不反对的话,你想从哪里开始吃?” 这同样是她当初对屈仲北的回答。 她脸上的笑容,似乎在告诉屈仲北,虽然时过境迁,彼此的身份也不一样了,但有些东西其实一直都没变。 屈仲北心头一荡,手一抬便揽在何汐腰间,紧紧盯着何汐娇艳的红唇:“你闭上眼睛,我告诉你答案。” 第214章 龙门局 “咯咯……痒死了。”何汐像触电一样扭着身子,笑着一下将屈仲北的手推开:“怎么搞的啊,每次被你一碰,我都觉得特别痒。” 屈仲北苦笑缩手:“可能是我的手有毒。” “行了,说正经事吧。”何汐坐到沙发上,俏脸上带着愉快的红晕。 “正经事?”屈仲北心里想说,难道刚才……是不正经吗? 何汐指指对面的位子:“你坐下听我说。你不是一直想收拾张义煌吗,我今天回忆了一下当初在片场时的事,突然想起来,他好像在这边还开了一家贸易公司……” 屈仲北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确实会错意了。 敢情何汐说的报答,并不是男人通常以为的那种“报答”,而是提供关于张义煌的情报。 这就有点糗了。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何汐伸出手,朝屈仲北眼前虚晃着。 “咳……咳咳……”屈仲北装作嗓子痒,掩饰着内心的尴尬:“你刚才提到什么贸易公司?你接着说。” 好在何汐并没有看出,刚才那段“友好互动”有什么不对。 “是这样的,我记得在片场听人说过,张义煌不在片场的时候,都待在他开的一家贸易公司里,好像就在荆潭的一个工业园。”何汐道:“像张义煌这种人,根本就不会正经做什么贸易。你说,他开这家公司会不会也是一个洗钱的幌子?” 之前因为张义煌警觉性很高,没让屈仲北抓到他借拍电影为名洗钱的证据,这一直让屈仲北觉得很遗憾。 如果何汐所说的情况属实,那么没准真能从这家贸易公司里,找到张义煌洗钱的证据,把这个人渣送进监狱吃牢饭。 屈仲北问:“你记不记得那家贸易公司的名字?” “好像叫……星禺贸易。” 屈仲北马上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荆潭果然有这么一家贸易公司。他随即给周膑打了个电话:“荆潭这边有家名叫星禺的贸易公司,你替我查一下,越快越好……” “没问题。荆潭那边我不太熟,可能会多花一点时间,不过最迟一周后能给你回话。”虽然周膑的人脉关系都在南湘,但是他开的本来就是“顾问公司”,自然有自己的门路到荆潭这边开展“业务”。 挂掉电话后,屈仲北对何汐给予肯定:“你这个情报很有用,不管能不能扳倒张义煌,都可以给你记一功。” “那你岂不是要对我论功行赏?”何汐为自己终于起到了作用而十分高兴。 “我还想去逛商场。” “没问题。” “太好了——现在就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 屈仲北带着何汐来到酒店停车场,取了车正要发动,何汐突然露出迷惑的表情。 “怎么了?”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我们好像有件事忘了。”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落下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否则我肯定能想起来。” “嗯,那走吧。” 屈仲北不再耽搁,开着车子驶出了酒店停车场。 同一时刻,酒店餐厅里,田禄眼光不时瞟向邻桌丰盛的饭菜,喉结不时上下滚动,显然在偷偷咽口水。田福表情严肃地坐在一旁,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白开水。 “老大,屈先生怎么还没来,不会把咱俩忘了吧。” “你很饿吗?” “本来也不是很饿的,可是一看到别人都在吃,就有些……” “缺心眼。” “我又怎么了。” “屈先生说不定故意考验我们,正在某个地方暗暗观察我们。你有出息一点,别表现得跟个弱鸡一样。” “好好的,他为什么要考验我们?”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 “那我也和你一样,喝水打发时间好了。” “我一个人慢慢喝水,看起来就两个字,从容。但是我们两个人一言不发都坐在这喝水,就变成了另外两个字,傻逼。” “有道理。那我……让服务员拿两份报纸来,让屈先生看看我有品味有文化的一面。” “随你高兴。” …… 接下来的几天,屈仲北都在田福和田禄哀怨的目光中度过。 周膑那边迟迟没有给他回复,也不知道对于星禺贸易公司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为了不给周膑增加压力,他耐心等待着结果,每天带着何汐在荆潭游山玩水,过得倒也轻松惬意。 到了第8天早上,屈仲北照例让田福、田禄去餐厅占位子,然后叫上何汐一起去过早。 女孩子天生能磨蹭,当屈仲北带着何汐来到餐厅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刚进酒店餐厅,屈仲北便察觉到有点不对。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餐厅自助柜台后面负责配菜、做菜的工作人员全都换成了生面孔,而且动作明显很生疏。 而且就连餐厅门口验收酒店早餐票的中年女人,也换成了一个没见过的年轻妹子,长得有几分姿色,不过脸色不太好看,看谁都像别人欠了她几百万。 不仅如此,餐厅里大部分用餐的客人也似乎心不在蔫。此时餐厅里大约有二十多名客人分散在十几张台子旁用餐,在他们之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界线,界线两边的人不时虎视眈眈地朝对面瞟一眼,基本都没怎么动筷。 还有十来名客人看起来倒是比较正常,自顾自吃着早餐。 这些正常的客人里,就包括了田寿和田禄。这两人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 屈仲北不动声色来到田福和田禄这一桌,低声问了句:“怎么回事?” 田福拨了拨遮眼长发,轻声道:“外地帮派摆龙门局。” 所谓龙门局,指的是敌对的黑道帮派首脑人物进行谈判,解决彼此之间的矛盾。因为缺乏互信,所以这种谈判一般会选在不属于其中任何一方势力范围的城市进行。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万一双方谈不拢当场干起来,事后拍拍屁股走人就行了,地发地的警方因治安不力考评扣分可不关他们的事。事发地的警方就算恼火,因为辖地不同,想整治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如果这些黑道帮派在自己的势力范围里火拼,那就是给自己辖区的警方上眼药。一旦惹恼了自己辖区的警方盯上,那这个帮派基本上也快走到头了。 兔子不吃窝边草,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像他们到荆潭这边来摆龙门局,选中酒店餐厅作为谈判地点,花点钱把餐厅包下来就行了。很多酒店的餐厅都是外包出去的,餐厅老板既有钱收,还能放一天假,何乐而不为。 此时餐厅里的那些工作人员、以及没心思吃东西的顾客,应该就都是两边帮派的人。看他们现在的样子,两边的头头应该还没到,谈判还没开始。 何汐并没察觉到有什么异常,对屈仲北和田福的对话一脸茫然:“你们在说什么?” 屈仲北笑了笑:“一点小状况。不过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吃完走就行了。” 十分钟后,6名脸色阴沉的大汉分两拨,先后进入餐厅。 这两拨大汉虽然是一起出现,但显然不是一起的,彼此间似乎还十分防备。 屈仲北瞟了一眼,要是没看错的话,这两拨大汉应该就是这次摆龙门局的外地帮派的头头。接下来,这两拨人应该就要在这里开始谈判。 在餐厅门口收验酒店早餐票的年轻妹子一见这两拨人到场,马上对餐厅里扬声道:“没吃完的人都抓紧吧,我们要关门了。”边说边拿出停止营业的牌子,挂到餐厅门口。 至于那些没心思吃早餐的“客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刚来的两拨大汉,算是对他们各自的老大行注目礼。从他们各自看向的方向,便能判断出他们从属于哪一拨大汉。 那两拨大汉进了餐厅后,就像事先约好一般,一言不发径直走向餐厅最靠里面的一张台子。然后两个领头的对面而坐,剩下的四人,则一脸防备地坐到旁边两张空着的桌子旁。 验收早餐票的年轻妹子朝领餐区使个眼色,那些“工作人员”马上都把早餐收起来,并挨桌催促还在用餐的客人离开。 “搞什么名堂,没见过东西没吃完就把人往外赶的。”一名顾客嘴里一边抱怨,一边擦着嘴外往外走。 像这名顾客一样,满腹怨言的人不少。 另有一名顾客就满脸不悦,指着那些扮成顾客、一动不动的帮派成员,向“工作人员”抗议道:“他们也没走,怎么不去催他们?觉得我好欺负不成?” 负责催促的“工作人员”也不多话,冷冷盯着这名顾客,眼神中表达的含义很清楚:你最好别自找麻烦。 在自然界中,弱小的动物对位于食物链上方的强大动物天生就有感知能力。人也是一样。 被这些帮派成员装扮的“工作人员”盯着,普通人哪里扛得住。那名顾客顿时怂了,嘴里仍然说着一点都不狠的狠话,脚下走得比谁都快。 很快,餐厅里的正常顾客全都走完。“工作人员”来到屈仲北这一桌,像赶鸭子一样挥挥手:“没看到餐厅关门了?要人抬你们出去不成?” 第215章 管闲事要有本事 屈仲北入住的这家酒店,算是荆潭最好的酒店,相当于南湘的凤谣酒店。不过荆潭这边的酒店,管理水平和南湘的酒店比起来相差太远,入住的客人吃早餐吃到一半被赶出去,根本没人管,好半天了连个酒店保安都没看到。 连酒店方对于外地帮派来设龙门局都睁一眼闭一眼,屈仲北自然没兴趣管这种闲事,也就没有计较“工作人员”的恶劣态度。 就在他准备带何汐、田福和田禄离开时,又有两个大汉拖着一只超大号行李箱走进餐厅。 引人注意的是,这只行李箱里似乎有活物正在挣扎,其中一名大汉尽力摁着箱子保证平稳,箱子仍不时左右摇晃。 “工作人员”见屈仲北等人注意到那只箱子,声色俱厉地低喝一声:“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马上滚蛋。”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只超大号行李箱里应该装着一个大活人。 如果这些人只是在这里谈判,屈仲北可以不管,但是一个大活人被当成货物一样装在行李箱里,那他就必须管一管——有可能,箱子里的人只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帮派成员,但也有可能,箱子里是一个被黑恶势力欺压的无辜的人。 他此时出手管一管,也许就能救下一个无辜的人,改变这个人今后的命运。所以宁可管错,也不能错过。 屈仲北没理那名“工作人员”,瞥了一眼田福和田禄:“在你们家门口遇上这种事,你们不管吗?” 田福拨拨遮眼长发:“屈先生,你的意思是……” 那名“工作人员”见没人理他,脸色一沉:“你们几个是不是聋了,让你们赶紧滚蛋没听到?再磨磨唧唧,可别怪我……” 不等他说完,田禄一伸手抓住那名“工作人员”的衣领,往下一拽。 那名“工作人员”被拽得身子一弯,脑袋“咣”地一声撞在桌角,哼都没哼出一声便晕倒在地。 整个餐厅里四十来道目光,顿时齐刷刷落到屈仲北这张台上。 田禄叼着银质牙签,不以为意道:“屈先生,大清早就有苍蝇嗡嗡乱叫,现在总算清静了。” 屈仲北夹起一只煎饺,不紧不慢蘸上醋咬了一口:“苍蝇可不止一只,你们慢慢打……这煎饺不错,何汐你也尝一个。”说着自顾自将盛着煎饺的蒸笼推到何汐面前。 那些帮派成员看着这一幕,眼神无不露出凶光。荆潭虽然不是他们的地盘,但是打了他们的人,把他们比喻为苍蝇,还跟没事一样只顾着吃煎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马上又有几名扮成“工作人员”的帮派成员由不同方向围了过来,一言不发操起板凳就砸。 从这一点看,今天设龙门局的两个帮派都不是什么咸鱼组织。所谓咬人的狗不叫,单凭他们根本不哔哔直接动手的狠劲,就远非一般的混混能比。 而且从这几名“工作人员”出手的架式来看,动作干脆利落,脚步稳健矫捷,都有着不错的实力。 换作一般人的话,被这样围攻恐怕凶多吉少,不过这些“工作人员”倒霉就倒霉在,他们遇上的是田福和田禄。 田福坐着根本没动:“老二,这个表现机会就给你了。” 田禄嘬嘬银质牙签:“老大,你就好好坐着吧。” 话音刚落,田禄的身形便由位子上消失。 再出现时,田禄已站在离他最近的一名“工作人员”身旁,弯腰一探握住那人的脚腕,像拎沙包一样将那人倒提起来,然后将那人当成武器,“呼”抡向另一名“工作人员”。 只不过几秒钟的功夫,田禄单手拎着手里的“人棍”,一下一个抡翻了所有围攻上来的“工作人员”。 “这个苍蝇拍用起来还是不怎么顺手,下次得找个更壮点的才行。”田禄抡翻所有“工作人员”后,像丢垃圾一样把手里拎着的那个“人棍”往边上一丢——这个可怜的家伙早已不省人事。 不过面对田禄的大显神威,那些坐着扮顾客的帮派成员似乎并没有被镇住,其中有好几人露出蠢蠢欲动的表情,不时扭头望望餐厅最里面那一台坐着的两名头头,似乎在用眼神向各自的老大请战。 那两名头头是“唯二”没有受到这边打斗影响的人,甚至连看都没看这边一眼。其中一人下巴蓄着一撮修整得很整齐的胡子,眼中精光闪烁,手里夹支烟,正仰头吐着烟圈;另一人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仿佛大病初愈般,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这两人毫无反应,那些想要请战的帮派成员便只得乖乖坐着不动。那名负责验收早餐票的年轻妹子见状,便让人把所有的窗帘放下,又把餐厅门关上,这样一来不管餐厅里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都看不到。 这时,苍白男终于睁开眼睛,声音沙哑道:“你来还是我来。” 这话,显然是对坐在他对面的胡子男所说,至于话里的意思,应该是问,由哪一方出手摆平计划之外的麻烦。 胡子男将烟头摁灭在桌上,站起身径直走向屈仲北这一桌:“一起。” 苍白男没有反对,慢慢站起来,也走向屈仲北这边。 这两人一动,他们的手下里,马上各有几人站起来跟在他们身后。 “你是领头的?”胡子男叼着烟,冷冷打量着屈仲北。 他眼力倒是不差,一眼看出这一桌四人,地位最高的就是屈仲北。 屈仲北平静地喝着小米粥,开门见山道:“你们把箱子里的人放了,我马上就走。” “原来是个白条,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胡子男脸上露出轻蔑之色。 按照道上的规矩,两个帮派设龙门局,其他人要插手的话,首先要自报家门,再聊一聊各自有没有拉得上的关系,最后才是谈目的。 田福知道屈仲北不了解道上的这些规矩,接过话道:“我是七尺胡同田福。不知道两位老哥怎么称呼?” “七尺胡同?”胡子男皱皱眉:“我范明波的龙门局,你们也要管,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从胡子男的表情来看,他是知道七尺胡同的,但田福报出七尺胡同并没能镇住他。 “原来是范当家。”田福眼中意外之色一闪而逝,面无表情地拨拨遮眼长发,对苍白男道:“这位不知……” 苍白男沙哑道:“杜操。” 田福眼中再次闪过惊讶之色。显然,他是知道杜操和范明波的来头的,而且有些意外在这里见到这二人。但他很快便恢复原样,对屈仲北道:“屈先生,今天这事如果你一定要管的话,我和老二……” 他没把话说完,但不难听出,要管杜操和范明波的闲事,他多少有些为难。 屈仲北平静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把箱子里的人放了,我马上就走。” 田福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略一犹豫后,面向杜操和范明波二人,面无表情地拨拨遮眼长发:“荆潭是七尺胡同的地盘,既然今天碰上了不该碰上的事,我田福就必须要管一管。” 田禄与田福并肩而立,附声道:“我田禄也是一样。” “田福,田禄……”胡子男范明波复了一遍这两人的名字,冷冷一笑:“你们要管我和老杜的事,先得问问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苍白男杜操没说话,漫不经心地看着田福、田禄二人,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你们如果不自量力,那就别怪我们不给七尺胡同面子”。 田福和田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出手了。 有位名人说过,当动手不可避免的时候,那就先动手。 田福、田禄二人一出手便全力以赴,而且默契十足,实力更强的田福一记直拳轰向看起来似乎病恹恹的杜操,实力稍逊的田禄则用招牌式的高压腿劈向胡子男范明波。 以他们二人的实力,毫无征兆下先发制人,可谓势如闪电,防不胜防。不到一秒的时间内,田福的拳、田禄的腿,便已带着烈烈风压轰至杜操和范明波的面前。 杜操和范明波一动未动,就仿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在田福、田禄的攻势即将命中的最后一瞬间,杜操和范明波身后各有一道人影一闪而现,分别挡住了田福和田禄的拳脚。 两边力拼一记,马上各自退开。 田福、田禄并肩而立,突袭失败后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而杜操和范明波那边出手的两人,脸上则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显然这一次交手田福、田禄略占上风。 不过杜操和范明波那边,仅仅是两个手下出手,具有同等气势的人还有好几个。如果这些人一起上的话,田福、田禄实力纵强,也肯定不是对手。 何况,杜操和范明波根本还没动过。 “我说过了,要管我范明波的闲事,要先问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范明波冷冷看着田福、田禄:“事实证明,你们没资格管闲事。我给你们5秒钟时间离开,否则我会让你们几个像狗一样爬出去。” 说完,范明波不怀好意地看一眼何汐:“当然,美女可以例外。” 第216章 几个熟面孔 面对范明波的肆无忌惮,田福、田禄两人一反常态地表现得很沉默。 哪怕他们身后是七尺胡同,既然实力不如范明波,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就好比世界500强的部门经理,碰上500强以外的企业老总,就算对方的企业没有自己所在的企业大,但是真要比起财富和地位,根本就没法和对方比。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压抑。 杜操和范明波身后的那些帮派成员,无不轻蔑地看着田福、田禄,以及一直坐着的屈仲北——至于何汐,因为已经被范明波点过名,那些帮派成员根本不敢多看。 范明波一副完全掌握局势的样子,开始倒数。 “5……4……3……” 当他数到“3”时,餐厅门突然被人推开。 几个“熟面孔”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一身洁白的丝质西装,身后还跟着两个神色冷峻的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田寿。 在田寿身后,随后进来的是张义煌和他的狗腿子吴强。 “老三?”田福十分意外,不知道田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范明波见到张义煌,也主动打起招呼:“张总,你先坐一会,我和老杜解决一点小状况后,咱们再谈正事。” 这下田福更加意外,没想到范明波和张义煌是认识的,而且听范明波的意思,他和杜操今天来这里设龙门局,竟然和张义煌有关。 张义煌刚进门就看见了屈仲北,并看出屈仲北和范、杜二人呈对峙之势,阴笑一声道:“杜当家,范当家,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我差点错过一场好戏。没关系,你们继续。”说着他在旁边拉一张椅子坐下。 范明波目光回到田福、田禄两人身上,继续倒数:“2……” 田寿突然开口:“这里的外地垃圾太多了,除了两个领头的,其他垃圾都滚出去。” 这话一说,杜操和范明波的脸色顿时一沉。 现在在餐厅里,基本上都是他们两个帮派带来的人,田寿说“外地垃圾太多”,说的无疑就是他们所有人。 “张总,我现在很不开心。”范明波冷冷瞥了一眼田寿,对张义煌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接受你朋友的道歉。” 张义煌正要说话,田寿已冷傲道:“我和垃圾一起,不代表我和垃圾就是朋友。” 这话等于说张义煌也是垃圾。 张义煌气得眼睛一翻,但是想起田寿的铁拳有多可怕,只得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对范明波解释道:“范当家,这位是七尺胡同的,说话可能是不太中听,但是……” “没有但是。”范明波打断张义煌,不屑地看着田寿:“七尺胡同又怎么样,惹毛了我,照打不误。” 话音刚落,范明波身形一晃,化作一条影子掠向田福、田福,两手左右开弓同时抓向二人的喉咙。 田福反应很快,抬起双臂进行格挡,堪堪逃掉被范明波掐住脖子的下场。但田禄就没这么幸运,因为速度慢了半拍,格挡的动作进行一半,便已被范明波单手掐住脖子提离地面。 “老二……”田福惊叫一声,正想出手相助,结果因为一时分心,被范明波抓住破绽,脖子一紧也被掐脖悬空。 “七尺胡同很厉害吗,哼哼……”范明波倒是没下狠手,一举制服田福、田禄二人后,随手将这二人往边上一丢,然后挑衅地看着田寿:“我看也不过如此。” 田寿不屑地回看范明波:“收拾两个垃圾而已,居然还会失手。” 他这是指范明波用了后手才制住田福,根本没什么好炫耀的。 范明波表情一滞,没想到在田寿口中,同属七尺胡同的田福、田禄也被称为垃圾。而且田福、田禄的实力不弱,他一出手便将这二人双双制住,自认已经做得十分完美,非要说他做得不够好的话,完全是鸡蛋里挑骨头。 范明波不由恨得牙痒痒:“小子,你要是不服气,接我一拳试试。”说着飞身扑向田寿。 田福和田禄被丢出去后倒是没有摔得很狼狈,在半空一翻身便稳稳双脚着地,但是丢人已经丢了,只得神色黯然地退到一边。 田寿看也没看朝自己飞扑的范明波,对田福、田禄道:“等我成为武种,第一件事就是指定你们当我的跟班,24小时盯着你们,免得你们两个垃圾老是丢七尺胡同的脸。” 这句话说完,范明波的拳头已经到了田寿的眼前。 田福、田禄听到田寿成为武种后要指定他俩为跟班——那代表着他们从此以后将过上暗无天日的生活,再也没有出头之日。所以他们紧紧盯着范明波的拳头,头一次希望,一个外人能一拳把田寿轰飞。 以范明波的实力,两招之内制服田福、田禄,确实不可小觑。 不过田寿傲归傲,但是确实有傲的资本。 面对范明波先声夺人的飞扑重拳,田寿不闪不避,抬手就是一拳迎上。 “砰……” 一记令人牙根发酸的、骨头碰撞摩擦的闷响中,两人毫无花巧地拼了一拳。 田寿上半身晃了晃,最终稳住身形没有后退,而范明波则在反冲力下“噔噔噔”连退三步。 从这一记对拳的结果来看,双方实力高下不言而喻。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范明波死死盯着田寿,不敢相信自己主动出击的飞身重拳,竟然不但被对方接下,而且自己还吃了这么大的亏。 田寿冷傲道:“垃圾不配向我提问。” “你别嚣张!”范明波火冒三丈,脱下外套狠狠一甩:“再接我一拳试试!”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全身肌肉贲起,将贴身的衣服撑得大了一圈。 田寿冷冷道:“不管再试几次,你都是个垃圾。” 一直没说话的杜操突然开口:“老范,我来。” 范明波扭头看向杜操,怒道:“怎么,连你也看不起我?” 杜操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迎着范明波的目光,什么话都没说。 半晌,范明波泄气地退后一步:“行行,谁让你厉害,你说了算。” 杜操仍然保持沉默,毫无征兆便一拳轰向田寿。 当杜操不说话的时候,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几乎没有一丁点威胁性,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存在。可是当他出拳时,顿时像变了一个人,眼神中像燃烧着两团炽烈的火焰,原本苍白的脸庞变得凶神恶煞,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修罗附体。 而他的拳头,快得根本让人看不清,划破空气时竟发出挥舞棍棒时才会有的“呼呼”声。 稍稍有一点眼力的人一看便知,杜操的实力,稳居范明波之上。 不过,杜操虽然强,可他遇上的对手是田寿。 面对杜操势不可挡的一拳,田寿根本看也不看,便和之前一样,抬手一拳迎上。 “砰……” 一声闷响中,两人的拳头正面碰撞。 杜操的实力比范明波更强,出拳的力道更大,在田寿连金属车门都能轰瘪的铁拳面前,反作用力也就更大。 这一次,田寿的上半身连晃都没晃,而杜操面色痛苦地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范明波脸色大变,没想到连杜操都不是田寿的对手。 他们两人手下那些帮派成员,更是大惊失色,没想到各自心中无敌的带头大哥,竟然会败得这么干脆。 “怎么会……你,你……”杜操挣扎着爬起来,像见到鬼一样看着田寿:“难道……你是田寿?” 田寿冷傲道:“垃圾还算知道我的名字。” “你竟然……真的是田寿?”杜操怔怔地看着田寿,半晌后苦笑一声:“老范,要怪就怪我们点背,遇上七尺胡同下一任武种的热门人选。” 范明波之前完全不把田福、田禄两人放在眼里,但是此时知道了眼前站着的就是田寿后,顿时低着头再也狂不起来。 田寿见这两人认怂,不屑地冷哼一声,朝自己手下的黑衣人打个响指,然后自顾自在旁边找了个空位坐下。他手下的一名黑衣人马上会意,对杜操、范明波二人道:“寿哥不喜欢和垃圾呼吸一样的空气,现在除了你们两个,让你们手下其他的垃圾全都滚出去。” 这话一说,餐厅内的那些派帮成员全都怒上心头。可是田寿的实力摆在这里,他们敢怒却不敢言。 杜操和范明波对视一眼,无奈地挥挥手,示意各自的手下退场。很快,那些帮派成员心怀屈辱走得一干二净。 此时的餐厅里,只剩下屈仲北一行,范、杜二人,以及田寿、张义煌一行。 范明波怀着心中怨气,对张义煌道:“张总,今天我和老杜来这里,是为了证明和你合作的诚意。可是……哼哼,闲话就不多说了,咱们快点把正事了结。” “人已经全部到齐,是该说正事了。”张义煌看着屈仲北,阴笑道:“不过某些人可能还不知道,今天这个龙门局是为什么而设。现在我就来帮这个人捋一捋。” 张义煌对杜、范二人道:“杜当家,范当家,麻烦你们先说一下,我和你们是什么样的合作关系。” 范明波皱眉道:“张总,你这是什么意思,耍我们不成?这种事还需要说?” 张义煌得意洋洋道:“当然需要说,要不然某些人怎么能搞得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17章 第一次出手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张义煌明知故问,是针对屈仲北而说的。 只不过因为张义煌和七尺胡同的田寿是一起的,而屈仲北和同属七尺胡同的田福、田禄是一起的,两人看起来都和七尺胡同的人是朋友,所以范明波和杜操暂时还搞不清,张义煌和屈仲北到底是什么关系。 杜操接过话头:“张总,我来说吧。我和老杜,各自开着一家小公司,每个月都会向你的星禺贸易公司下订单,属于正常的生意合作关系。” “杜当家,你可以说得更直白一点的。你和范当家就是在帮我洗钱,有什么不敢说的吗?”张义煌挑衅地盯着屈仲北:“我也不怕告诉你,星禺贸易公司也好,杜当家和范当家的公司也好,都是空壳公司。星禺贸易公司每个月会从国外进口几个货柜的奢侈品,然后以8折卖给杜当家和范当家的公司,但是账面上还是原价。你不就是想查这个吗,我现在统统告诉你,我就是在洗钱!你能拿我怎么样?” 张义煌这种操作方式,是洗钱手法中比较常见的一种。打比方说,他花1000万进口的货物,账面上以1300万卖给杜、范二人的话,账面上多出来的300万就等于是这个订单赚到的利润。换而言之,他账面上就多出300万的干净钱,这笔钱怎么花都不会引起司法部门的注意。 而杜、范二人实际上付的钱是8折,也就是800万,那么即使一分钱不加,按照1000万的原价转手,也能从中获取200万,每家净挣100万。 如果张义煌自己注册几家空壳公司,买自己星禺贸易的货,那么可以洗白的金额更大,洗钱的成本更低。他把杜、范二人拉入伙,等于把自己的蛋糕分了一块出去,但这样做的好处也显而易见,那就是又多了两个强力的盟友。 从这一点上说,张义煌和以前相比确实“升级”了。以前的张义煌,纠结一帮社会混混就称王称霸,自以为了不起,其实上不了台面。但是现在他把触角伸到了更高的层次,不但和七尺胡同这种灰道组织扯上了关系,还拉拢了杜操、范明波这种黑道人物,手中掌握的力量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当屈仲北听张义煌说到一半的时候,心里就开始有种不详的预感。 很显然,张义煌知道了他在查星禺公司的事,所以故意安排了今天的龙门局,来当面跟他摊牌。 “也就是说,今天这个龙门局,实际上是为我而设的。”屈仲北的目光瞟向之前由帮派人员拖进餐厅的那只超大号行李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里面装的人恐怕就是周膑。 看来,今天这闲事算管对了。或者说,就算他不管这闲事,这闲事最后也会找到他头上来。 张义煌注意到屈仲北的目光,得意地大笑:“你派来查我的人,查着查着,查到了杜当家的头上,简直是找死。这个姓周的嘴巴挺硬,一直不肯说自己的身份,可是杜当家稍稍查一下,就把他祖宗八代都查了出来。” 说到这里,张义煌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姓屈的,因为你,我被迫关闭片场,少了最大的一个洗钱渠道。没想到你阴魂不散,还敢派人查我的贸易公司?你查我的贸易公司,就是断杜当家和范当家的财路,今天用不着我说什么,杜当家和范当家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一摆手,吴强马上打开那只超大号行李箱。 箱子打开,里面滚出一个人,果然是周膑。 此时的周膑,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他显然遭受了非人的待遇,满脸污血,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缝,胸前衣服染满暗红的血渍,手脚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状。 “唔……唔……”周膑见到屈仲北,虚弱地躺在地上扭动着身子,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喉部受创只能发出微弱的鼻音。 “太子爷,我想打这家伙,可以吗?”吴强像看到肉骨头的野狗一般盯着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周膑,眉飞色舞地叫道:“听说这个姓周的是个散打冠军,我要是打了他的话,就成了打过冠军的人了!” 张义煌哈哈大笑:“想打就打,打死了也没关系,拖到山里随便一埋就行了。” “多谢太子爷。”吴强兴奋地卷起袖子,跳起来双脚狠狠踏向周膑的肚子。 这一下实在歹毒无比,以周膑现在只剩半条命的状态,被吴强这一百多斤纵身踩踏在肚子上,估计真要把命留在这里。 而且欺凌一个毫无还手能力的人,对于吴强来说不但没有半点负担,反而还像是很光荣的事一般。这一点,就连杜操和范明波看在眼里,都为之不齿。不过这两人本来就不是把人命当一回事的人,眼看着血腥的一幕就要发生,眼里都闪动着嗜血的光芒,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田寿稳坐一旁更是动也没动,看着这一幕,不屑地说了声“垃圾”,也不知道在说穷凶极恶的吴强是垃圾,还是在说所有人都是垃圾。 不过就在吴强跳至最高点的时候,一个人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下方,蹲在周膑身旁。 “你受苦了。”屈仲北伸出右手摸了摸周膑的四肢,确认他是否有严重骨伤,左手则像赶苍蝇一样,头也不抬向上一挥。 吴强惨叫一声,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斜飞出去,砸垮了一张餐桌后重重摔落在地。 所有人的瞳孔瞬间收缩。 因为没有人看清,原本坐在位子上的屈仲北,究竟是怎么到周膑身旁的。 范明波如此,杜操如此,就连田寿亦是如此。 至于何汐、田福、田禄以及张义煌,都是见过屈仲北身手的,反倒经过最初的惊讶后,很快便觉得没什么,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看清过屈仲北的动作——如果他们能看清的话,大概才真会觉得不正常。 可是对于杜操和范明波来说,这实在无法置信。 他们两人在黑道上不说称霸一方,至少也是各占山头的狠角色,凭着拳头够硬,就算碰上七尺胡同的田福、田禄,也敢说动就动。 以他们的眼力,居然会看不清屈仲北的动作,这简直不可思议。 最惊讶的人,还是田寿。 今天这是田寿第二次见屈仲北,却是他第一次见到屈仲北出手。 田寿的实力在杜、范二人之上,看到的东西也比这两人更细、更深。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屈仲北之前所坐的位子上,更确切地说,是盯着那张桌子的桌面,以及桌上一只盛着小米粥的碗。 因为田寿分明记得,在吴强纵身踩踏周膑之前,屈仲北手里明明端着一只盛了小米粥的碗。 而现在——在屈仲北离开位子出现在周膑身旁、挥掌击飞吴强后——那只盛着小米粥的碗稳稳当当地摆在桌上。 不仅如此,碗里的小米粥甚至没有洒出半滴在桌面上。 也就是说,屈仲北经历了放碗——位移——出手击飞吴强这一系列的动作,不但快得让在场所有人都看不清,而且位移前还有时间把手里的碗放到桌上,从容得没有洒出半滴。 这一切,和田寿印象中的屈仲北实在反差太大。 “也许,这不是一个垃圾?”田寿喃喃自语,紧紧盯着屈仲北,眼中迸出兴奋与好战的光芒。 屈仲北对周围的目光恍若未觉,专心检查着周膑的伤势。 情况不算太糟,但也不太乐观。 好消息是,周膑基本都伤在表面,样子看起来很惨,但是都没伤到要害。坏消息是,杜操的手下大概为了方便把周膑塞进行李箱,直接把他的手脚关节弄脱臼,长时间受到挤压已经开始伤到神经系统,如果不能及时复位会造成终身残疾。 “屈爷……是我没用……”周膑强撑着,从喉咙里挤出这么几个含糊不清的字节。 “别说话,我现在给你接骨。”屈仲北抱起周膑,一抬脚,先后踢在旁边两张餐桌上。 两张餐桌腾空飞起,在空中旋转一周后,稳稳地落在地上。餐桌在空中旋转的过程中,桌上原本摆着的餐具全部飞出,而且两张餐桌刚好落在一起,拼成了一张长台。 杜、范二人见到屈仲北露了这么一“脚”,眼神中惊讶之色更浓。这一脚所体现出的、对于力量把控制的精准,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屈仲北将周膑平放在两张餐桌拼成的长台上,然后开始替周膑正骨。 “会有点痛,你忍着点。”屈仲北抓着周膑的左腿,突然问道:“你最喜欢的菜是什么?” 周膑浮肿的脸上刚露出思索的神情,屈仲北趁着他这一分心,手上猛一运劲。 “咔”地一声,周膑的左腿骨成功复位。 不过周膑的神经系统已经受伤,此时分外敏感,顿时痛得两眼一翻。但他不愧是条硬汉,死死咬着牙齿没有叫出来。 “你再忍一忍。”屈仲北替周膑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接下来是另一条腿。” 周膑点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这时,张义煌朝杜、范二人使个眼色:“两位,你们打算就这样看下去吗?” 第218章 拍苍蝇 杜操和范明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对于屈仲北的忌惮。 既然他们把周膑折磨得这么惨,屈仲北替周膑正完骨后,必然要向他们讨回公道。 虽然现在他们二人还没有与屈仲北交手,到底谁强谁弱还不好说,但是对于黑道中人来说,任何威胁都必须提前消除,不留任何后患。 而现在,屈仲北急于替周膑正骨,正好难以分心。 这无疑是动手的最好机会。 杜操和范明波正要出手,屈仲北突然平静地说了句:“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奉劝你们二人不要错上加错。” 屈仲北并没有点名,但杜操和范明波心知肚明,这话是对他们二人而说。这两人不由迟疑了一下,紧紧地盯着屈仲北的背影,心里犯起嘀咕,这家伙难道背后长了眼睛不成? 张义煌见状,马上叫道:“姓屈的,你少在那里装模作样。杜当家和范当家都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会被你一句话就吓倒不成?” 这话其实是变相挤兑杜、范二人,提醒他们如果因为屈仲北一句话就不敢出手,传出去会成为道上的笑柄。 吴强此时已经从被屈仲北击飞的惨状中缓过来,爬到张义煌身旁站起身,给杜、范二人出主意道:“两位当家的,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个姓屈的要替散打冠军正骨,根本腾不出手来干别的。你们尽管出手,姓屈的如果敢还手,你们就把那个散打冠军照死里打。” 这话更是卑鄙。此时伤情严重的周膑就是屈仲北的软肋,如果杜、范二人分出一人与屈仲北缠斗,另一人趁人之危对周膑下毒手,屈仲北难免首尾难顾。 张义煌一听,拍拍吴强的脸,得意地大笑:“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条狗了,不但够贱,而且够坏。” 杜操沙哑道:“老范,你怎么说。” 范明波冷冷盯着屈仲北的背影:“心不狠,立不稳。” 言外之意是,以二对一又怎么样,趁人之危又怎么样,只要能赢,其他都是次要的。 张义煌见这两人已经意动,得意地盯着屈仲北,变相给杜、范二人鼓劲道:“姓屈的,别说你现在一心二用,就算你没有别的事分心又怎么样?杜当家和范当家两人随便出来一个,也能打得你跪下。他们两人要是联手,你更是没有半点活命的机会。你不是要查我洗钱的事吗,我看你命都没了,还怎么查!” 对于背后的这些情况以及张义煌的叫嚣,屈仲北置若罔闻,对周膑道:“你大概不知道,顾天越出柜了吧?” 周膑本来想劝屈仲北先别管他,专心应对身后的威胁,可是听到“顾天越出柜”这句话,不由一愣,脑海里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顾天越竟然是个gay? 屈仲北趁周膑一分心的功夫,手上再一运劲。 “咔”地一声,周膑的右腿骨成功复位。 几乎同一时刻,杜操和范明波出手了——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屈仲北替周膑完成正骨。 杜操实力超群,这一击出拳如电轰向屈仲北后心,整个人气势如虹。比起刚才和田寿交手时,此时这一击的威势更有过之。 范明波则高高跃起,一记飞身抱拳砸向周膑,而且一出手便没有任何保留。他的目标很明确,对周膑发动致命攻击,等于是攻屈仲北之必救。只要屈仲北分心救周膑,杜操就有机会重创屈仲北。 这两人一个疾速平冲,一个飞身俯击,从两个角度同时攻向屈仲北和周膑,配合可说默契加完美。 而他们留给屈仲北的难题,是到底应该自救或救人? 如果自救,那么周膑必然当场命丧于范明波拳下;如果救人,那么屈仲北又难逃杜操如闪电般的一拳。 周膑躺在两张餐桌拼成的长台上,心急如焚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屈爷……别管……我……” 一旁的田福、田禄紧紧握着拳头,恨不能上场助拳——他们不关心周膑的死活,但是绝不愿看到屈仲北有半点损伤——但以杜、范二人的实力,他们根本反应不及,现在想出手也晚了。 何汐俏脸发白,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来,免得分屈仲北的心。杜、范二人之前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超出了她的想象,如今这二人联手对屈仲北和周膑发起攻击,让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场面。 张义煌则兴奋地大叫:“就是这样,给我干死他!姓屈的,你也有今天!” 吴强像狗一样叫得唾沫飞溅:“敢惹我们太子爷的人,全都得死!” 然而张义煌和吴强的叫声很快便戛然而止。 因为接下来的场面是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没预料到的。 只见屈仲北一伸脚,将旁边一张餐桌踢至半空,然后抓着桌角,转身抡起硕大的桌面,像用苍蝇拍打苍蝇一样拍在空中飞扑而至的范明波身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明明很暴力,但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不过对于杜操和范明波来说,可一点都不赏心悦目 不但不赏心悦目,相反,还如看到鬼一样,两人不约而同露出无比惊骇的表情。 这种惊骇的表情,在范明波脸上仅停留了0.1秒钟,然后他整个人便像落叶遇上狂风一般,被屈仲北手中整张的桌面拍得飞出十几米。 而杜操脸上惊骇的表情,也不过多停留了0.1秒——屈仲北手中整张的桌面拍飞范明波,就像风车的扇叶碰飞了一只苍蝇般,速度丝毫不受影响,沿着原有轨迹拍在他身上。 什么闪电一拳、气势如虹,碰上握在屈仲北手中的一整张桌面,全都成了纸片一般不堪一击,杜操整个人直接被拍倒在地,只剩两只脚从桌面下露出来。 “这……这……这怎么可能!”张义煌失声惊叫,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杜操和范明波两人联手,面对屈仲北时竟然连一秒钟都撑不住。 吴强脸色剧变,吓得第一时间躲到了张义煌身后。 田福和田禄满脸震惊,打死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们二人在七尺胡同不说出类拨萃,也算是年轻一代中的强者了,以他们的实力平时足以横着走。今天他俩和范明波交手后,最清楚范明波的实力有多强,更别说实力更强一筹的杜操。 可是以杜操和范明波的实力,两人联手,出手对付屈仲北和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周膑,却被屈仲北抡着一张桌面,像拍苍蝇一样就给灭了? 这实在是无法想象,实在是匪夷所思。 当然,他们是知道屈仲北很强的,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所了解到的屈仲北的强,根本就不是屈仲北真正的强。 最关键的是,屈仲北击败杜操和范明波二人,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就像是做了一件极普通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屈先生他……到底有多强?”田禄怔怔地喃喃自语。 “难怪屈先生没兴趣当七尺胡同的文种……换了我有这么强,还有那么多钱,大概也会看不上什么文种不文种。”田福也一直沉浸在震惊的情绪当中。 就连躺在长台上的周膑,虽然不能动弹,也不方便说话,但眼神中也满是震惊,不用说话也表达得淋漓尽致。 何汐同样无比震惊。 之前屈仲北把她从片场救出来的时候,曾以一敌二击败田福、田禄,当时她以为那就是屈仲北全部的实力,但现在才发现,那种程度的交手根本只是屈仲北热了热身而已。 除了震惊,她一双美眸紧紧盯着屈仲北,目光里还闪烁着崇拜,情不自禁道:“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场中唯一露出不同表情的人,是田寿。 “垃圾。”田寿不屑地自言自语。在他眼中,凡是需要借助外力的人,全是垃圾,只有将自身潜力发掘到极致、强到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才算真正的强者。而屈仲北以桌面为武器击败杜操和范明波,虽然赢了,但一样是垃圾。 不过震惊也好,不屑也好,统统影响不到屈仲北。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替周膑正骨。 “现在要给你的两条胳膊复位了,你还撑得住吧?”屈仲北无视周围人的反应,准备继续接下来的步骤。 “屈爷你……算了。”周膑肿胀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大概觉得屈仲北的强悍实力,已经不需要他再来表示惊叹。他想了想,强撑着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顾天越……真是个gay?” 屈仲北笑了笑:“当然是跟你开玩笑的。” “啊?”周膑没想到一向一本正经的屈仲北也会骗人,不由一愣。 屈仲北趁着他分神的瞬间,再次手上运劲一按。 “咔”,周膑的左右两条胳膊同时复位。 双倍的效率,带来的是双倍的痛楚,周膑痛哼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总算把手脚都保住了。”屈仲北拍拍手,示意何汐来照顾周膑。 然后他双手插兜,很平静地把目光转向张义煌。 第219章 你杀不了他们 被屈仲北盯上的一瞬间,张义煌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往后退,结果撞上了躲在他身后的吴强。 “草你妈,需要你往前面顶的时候,你又往后躲!”张义煌气急败坏抬脚就踹,而且丝毫不顾吴强死活,又尖又硬的鞋尖正好踢在吴强的肚子上,全然忘了刚刚才夸过吴强是他最喜欢的狗。 吴强惨叫一声,脸色发白捂着肚子弯下腰,痛得连哼都哼不出来。 “你最好换个时间耍威风。”屈仲北平静地看着张义煌,拿出手机,并打开录音软件:“现在把你说过的那些话,就是关于你洗钱的那部分,重新再说一遍。” “你他妈是不是傻,我凭什么要再说一遍。”张义煌像恶狗一样冲屈仲北呲着牙,左手抓着吴强的头发,右手示威性地挥拳照着吴强脸上打,每说一句就打一拳:“而且我就是要耍威风,怎么样?草你妈,你打倒了杜操和范明波,就以为自己无敌了?” 张义煌在说这些话的同时,眼角余光不时瞟向一直置身事外的田寿,显然他最大的倚仗还是田寿的一双铁拳。 屈仲北像没看到张义煌的目光往哪里瞟一般,平静道:“本来我打算暗中收集你利用贸易公司洗钱的罪证,但是既然被你察觉,那么你事后肯定会像关闭片场一样,销毁证据并关闭相关的公司。所以今天你不让我录下你的口供,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你想听我说是吧,那你听好了,我要说,我草你妈!”张义煌像丢破口袋一样丢开已经被他打得满脸是血的吴强,指着屈仲北破口大骂:“我当然会销毁证据关掉贸易公司,但是这笔损失,我会加倍向你讨回来。我会让你知道,你根本就没资格跟我斗,我还会像踩臭虫一样把你踩在脚底,将你碾得连渣都不剩!” 屈仲北平静地收起手机,一步步走向张义煌:“看来录口供之前,我应该先帮你洗洗嘴。” 张义煌马上一边后退一边向田寿大叫:“你还发什么呆,别忘了你们二当家交待过什么。” “垃圾。”田寿一脸不屑,也不知道到底在说张义煌是垃圾,还是在说屈仲北是垃圾。 张义煌见田寿坐着一动不动,又叫道:“你们二当家可是当面跟你交待过,让你保护我的安全。要是我有半点闪失,你们二当家的儿子就别想当上文种了。” 田寿冷冷道:“你敢再说一遍,我第一个杀了你。” 张义煌拿田寿没办法,将吴强往步步逼近的屈仲北一推,自己绕着圈子跑到田寿身旁。 屈仲北随手一耳光,将踉踉跄跄撞过来的吴强扇得飞出几米,无视田寿的存在,继续走向张义煌。 “草你妈,有田寿在这,你还敢碰我一下不成!”张义煌站在田寿身后,指着屈仲北大叫。 田寿冷冷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屈仲北,身姿笔挺坐在位子上,头也不回对张义煌道:“你最好给我安静点。有我在,没人能碰你一根寒毛,但是你吵得我心烦的话,别怪我让你再也说不了话。” 他这番话,态度已十分明确。就算他瞧不起张义煌这种垃圾,但是他会遵从他们二当家的交待,不会让任何人动张义煌。 屈仲北置若罔闻,仍然一步一步走向张义煌。 田福、田禄两人一见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拉住屈仲北。 “屈先生,你别冲动,我们老三可不是杜操和范明波。”田福低声劝说着,生怕屈仲北因为受不了张义煌的辱骂和叫嚣,一时冲动和田寿正面发生冲突。 田禄咬着银质牙签,也劝道:“屈先生,老三这人说的话从来不会更改,你千万要冷静。而且老三说过,一个月后再找你,那么这一个月里只要你不惹他,他就绝不会向你出手。你已经打败了杜操和范明波,算是破解了张义煌的龙门局,没必要在这里跟老三再动起手来。” 这时杜操和范明波两人渐渐从刚刚遭受的重击中缓过劲来。他们满脸不忿地聚到张义煌身旁,最想看到的就是田寿出手狠狠收拾屈仲北,眼见田福、田禄两人上前劝说,心里不由都暗生恶意。万一田福、田禄劝住屈仲北,岂不是让他们的愿望落空。 范明波冷笑一声,对张义煌道:“张总,有些事我不太明白。既然你和姓屈的是敌人,和七尺胡同是朋友,那么我没理解错的话,姓屈的应该也是七尺胡同的敌人才对。可是为什么那两个七尺胡同的人,却和姓屈的搅和在一起,难道这两人想要背叛七尺胡同吗?” 这话表面上是对张义煌所说,实际上却是说给田寿听的。 果然,田寿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对田福、田禄道:“你们两个垃圾,还不给我滚过来。” 田福、田禄浑身一僵,左右为难地看看屈仲北,又看看田寿,不知该如何进退。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俩要是站到田寿那边,就等于和张义煌站在一边,自然就是要与屈仲北为敌。可是在他们内心中,不仅敬佩屈仲北的实力,也很喜欢和屈仲北在一起时被平等对待的感觉,无论如何也不愿再站到屈仲北的对立面。 田禄最终低下头,拉拉田福的袖子:“老大,我们反抗不了的。” 田福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拨拨遮眼长发:“老二,我不想活一辈子,到死都被人当垃圾。” “我也不想。” “所以,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得有个人样。” “老大,你的意思是?” 田福没再说什么,面向田寿,站在屈仲北身旁。 虽然他没明说,但这种姿态已经表明,就算田寿当场杀了他,他也会和屈仲北站在一起。 “老大……”田禄神色复杂地看着田福,略一犹豫后,也和屈仲北站到一起。 杜操一见,用幸灾乐祸的口气道:“以前一直听说七尺胡同传承百年、精诚团结,今天一见,呵呵,果然名不虚传。” 姜还是老的辣。杜操故意正话反说,还提到七尺胡同的百年传承,等于用田福、田禄坚定支持屈仲北的事实,往田寿脸上扇了一耳光。 往小了说,这是田寿号令不了实力不如他的田福、田禄,是田寿脸上无光。往大了说,这种同门内讧的事,传出去丢的是整个七尺胡同的脸。 田寿盯着田福、田禄,眼中的寒光更盛:“你们两个垃圾,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了你们。” 田福别过脸不敢与田寿对视,但脚下像生了根一样动也没动:“老三,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我绝不会再毫无尊严地活在你的阴影下。” 田禄狠狠咬着银质牙签:“老大,说得好。” 田寿没再说什么,朝手下的两个黑衣人打了个响指。 其中一个黑衣人马上拿出手机,打开万年历看了一眼:“黄历上说,今天忌掘井、伐木、斋醮、作灶。” 田寿问:“不忌杀人?” 黑衣人恭恭敬敬道:“不忌杀人。” “那就行了。”田寿自言自语,开始解上衣扣子。 从黑衣人拿出手机查看黄历时,田福和田禄就脸色大变,因为他们最清楚不过,这是田寿每次杀人前都会遵循的程序,只要黄历上没写“忌杀人”,那么就会大开杀戒——问题是,黄历上根本就没有哪一天会写“忌杀人”,所以一年365天,对田寿来说实际上天天都是可以杀人的日子。 而田寿开始解扣子时,田福和田禄更是如临大敌,不由自主地摆出了防御姿态——田寿讨厌衣服上沾血,当他把外套交给手下黑衣人的时候,就是出手取人性命的时候。 在死亡的威胁下,田福和田禄进入了前所未有的专注状态,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被调动起来,准备应对田寿的雷霆一击。 这时,他们耳边响起屈仲北的声音。 “放松。”屈仲北道:“你们太紧张了,还没交手就绷紧神经和肌肉,白白消耗了大量体力,真正交手时,就会难以发挥全部的实力。” 田福和田禄一愣,从来没人教过他们这个道理。不过回想一下,屈仲北每次出手前,从来不浪费半点力气,出手时也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他们以前觉得这是高手风范,现在听屈仲北这么一提醒,才明白过来,背后其实还有这种含义。 不过知道归知道,要让他们像屈仲北那样不管面对什么对手都平静从容,他们实在学不来,尤其是面对已经动了杀机的田寿。 屈仲北所说的话,同样让田寿感到一丝意外。他停下解扣子的动作,冷冷打量一眼屈仲北:“看来你懂的比一般的垃圾多一点。但是垃圾始终是垃圾,今天,田福、田禄因你这个垃圾而死,一个月期满后,我会让你去和他们做伴。” 屈仲北平静道:“你杀不了他们。” “为什么?” “因为有我在。” 田寿冷冷注视着屈仲北,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第220章 以一对三 屈仲北脸上波澜不惊,平静地迎着田寿冰冷的目光。 片刻后,田寿开始继续解扣子:“既然你急着找死,那我今天就连你一起杀掉好了。” 田寿的语气随意得就像早餐吃两个包子的时候,决定顺便再点一杯豆浆。 可是随意的语气之外,冽凛的杀气却已满溢。 田福大急:“屈先生,可这是我们俩和老三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的。” 屈仲北平静道:“你们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喜欢管闲事。” 田禄也劝道:“可是我们是为自己的尊严而战,而且老三的实力你也见过了,这件闲事不是你能管的,屈先生你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屈仲北平静道:“如果我搭进去了,你们再为尊严死战到底也不迟。” 田禄想了想:“老大,你觉得呢?” 田福面无表情地拨拨遮眼长发:“那就一起上。反正我不会让屈先生独自面对老三,一起上的话,也许还能多两分机会。” 田禄点点头:“有道理。” 这边田福、田禄打算联手屈仲北一起应战田寿,那边张义煌一看,不由皱起眉:“杜当家、范当家,田寿以一对三,不会失手吧?” 范明波摇摇头道:“张总,你太高估姓屈的了,也太低估田寿。” 张义煌追问道:“怎么说?” 范明波充满敬畏地盯着田寿的背影,压低声音道:“几年前,我就听说过七尺胡同田字辈第一高手的厉害,很多响当当的高手都惨死在他手下,今天见到他,我才知道田寿的实力比传闻中更强,简直是强得可怕。刚才如果他主动对我和老范出手,我们现在根本就没办法像没事一样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说到这里,范明波又指指刚才被屈仲北一耳光打飞、此时呲牙咧嘴重新爬起来的吴强,对张义煌道:“看到没有,你这个手下被姓屈的打飞两次,可现在照样活蹦乱跳。换了是田寿出手的话,你这个手下早已是一具尸体。” 张义煌有些不放心,因为屈仲北长久以来给他制造了太多意外:“可是田寿现在是以一对三,毕竟人少,老话不是说了双拳难抵四掌?” 杜操沙哑道:“张总,那是对于一般人来说。田寿难道是一般人吗?他可是头狮子!别说以一对三,就算让我和老范一起上,田寿以一对五也绝对能不费吹灰之力将我们打败。” 范明波掷地有声道:“张总,这么跟你说吧,田寿不但不可能失手,而且最多五招……不,最多三招之内,就能弄死姓屈的他们。如果超过三招,我范明波现场吃屎!” 张义煌见杜操和范明波都这么说,总算放下心来。 另一边,何汐紧张地看着屈仲北与田寿之间一触即发的局面,六神无主地喃喃自语:“怎么办,这下该怎么办……” 周膑此时刚醒过来,他没见过田寿出手,费力地问道:“小汐,那个……田寿很厉害吗?” 何汐心急如焚道:“连金属车门他都能一拳砸出一个坑,何止是厉害,简直是可怕。” 周膑顿时也露出焦急的表情:“那,快……报警。” 何汐眼睛一亮,可是刚悄悄拿出手机,便被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吴强发现。 “你想干什么?”吴强指着何汐,扭头邀功似地向张义煌那边叫道:“太子爷,这个臭娘们想打电话报警。” 话音刚落,田寿手下两名黑衣人中的一个,身形一晃掠至何汐几步之外,冷冷注视着她。意思很明显,只要何汐不乱来,那么在没有得到指示的情况下,他不会对何汐怎么样,但是如果何汐敢报警的话,那么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何汐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就算反抗也只是徒劳,只得将手机收了起来。 张义煌哈哈大笑,朝吴强招招手:“你这条狗又立功了,过来过来。” 吴强马上像狗一样跑到张义煌身旁。 张义煌故作惊讶地看着吴强脸上的血迹:“你脸上怎么回事,满了好多血。” 这明明是他自己的“杰作”,却这样问出来,完全是不把吴强当回事。 吴强一脸奴相地笑着:“回太子爷,这是我自己刚才不小心摔倒磕的。” 张义煌满意地拍拍吴强的脸:“你果然是条懂事的狗,回头重重有赏。” 这时,田寿已经将外套脱下。但他并没就此停止,而是继续开始脱衬衣。 其实这根本就说不通。因为如果说他脱掉衣服是不喜欢血染在衣服上,那么把上衣脱完,动起手来血就会直接溅在他的皮肤上,岂不是更恶心。所以在场的人将田寿的行为看在眼里,严重怀疑他脱掉上衣,实际上是找借口享受别人的血直接溅在身上的感觉。 这无疑也太变态了点。 但是田寿越变态,张义煌就越兴奋,因为他已经可以预见,屈仲北将在田寿的铁拳下遭受怎样的折磨。 “姓屈的,在你像只臭虫一样被田寿捏死之前,告诉我,你现在后悔吗?”张义煌得意洋洋地看着屈仲北:“或者你还有什么遗言,都可以趁着现在说出来。你放心,你死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每一个跟你有关系的女人,你知道我最乐意干这种事的,哈哈。” 他说“照顾”二字时刻意加强了语气,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不停往何汐身上瞟,到底会怎样“照顾”也就不言而喻。 何汐被张义煌盯着,就像有一堆鼻涕虫爬在衣服上一样感到恶心,俏脸发白地怒骂:“无耻。” “何美人,你现在尽管骂。回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变得服服帖帖,哈哈……”张义煌得意地叫道:“当初你在片场的时候,为了洗钱我一直没动你,可是现在片场已经没了,我终于可以好好尝尝你这块嫩肉。嘿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何汐知道,跟这种无耻之徒多说无益,怒哼一声别过脸去,看也不看张义煌。 张义煌见何汐不再理他,又向屈仲北道:“姓屈的,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多亏了你处处跟我作对,我才一步步走到现在。你不是一直很牛逼吗,现在当着田寿的面,你再给我翘一下尾巴试试?我早就警告过你,跟我作对是死路一条,现在应验了吧。” 范明波笑道:“张总,这姓屈的现在已经是死路一条,用不着再跟他废话什么。可惜现在没有酒,要不然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姓屈的怎么死在田寿手上,就太完美了。” 杜操沙哑道:“虽然没有酒,但是有血,很多血。姓屈的想断我们财路,一会我们就用他的血代酒,预祝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更上一层楼。” 这时,田寿将衬衣也脱下,露出并不粗壮但肌肉线条凝炼如钢铸的上半身。 “你们三个垃圾,想好谁先死了吗?”田寿将衣服交给手下的黑衣人,冷冷注视着屈仲北和田福、田禄。 不管张义煌也好,还是杜操、范明波也好,都露出期待的眼神,眼巴巴地等着欣赏田寿出手虐杀屈仲北。 屈仲北脸上始终没有半点波澜,平静地看着田寿:“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而且,杀人是犯法的。” 张义煌一听,像听到最好笑的好笑一样,大笑起来:“听到了没有,这个姓屈的简直就是脑子进水,死到临头了还说什么杀人犯法,简直笑死我了。他是不是已经吓傻了,觉得能拿法律吓住我们?草他妈的,洗钱也是犯法的,难道我们因为犯法就不做了吗?” 杜操不屑地冷笑一声:“败在这种傻逼手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不过能看到这种傻逼死在面前,也算让我出口恶气。” 范明波大声叫道:“依我看,这个傻逼卵子都已经被吓飞了……我再说一次,田寿三招之内弄不死他,我就当场吃屎!” 吴强像疯狗一样上窜下跳,挥着弹簧刀叫得最大声:“太子爷,等会我想捅他几刀,可以吗?这样我就是捅过高手的人了。” “垃圾。”田寿冷冷地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到底是说谁。 不过不管是说谁垃圾,一点都不影响田寿出手。话音刚落,他的身形蓦然由原地消失。 再出现时,他已站在田禄面前。 “你每天咬着一支破牙签的样子,真的很烦。我一直在想,如果一拳把牙签打进你的嘴巴,会不会从你后脑射出来。”田寿冷冷看着田禄,握着拳头在田禄眼前晃了晃。 田禄吓得抬起双手进行防御,可是田寿根本没有出拳,身形一闪出现在田福面前。 “还有你,像个蠢货一样把刘海留这么长,就凭你这种垃圾,也配耍酷?很早以前,我就想把你的刘海连着头皮一起从你脑袋上扯下来,现在就让我把它变成现实,作为我当上武种前的礼物吧。”田寿冷冷看着田福,抬起手作势要去扯田福的刘海。 田福大惊,以攻代守,双拳齐出攻向田寿的胸腹要害。 第221章 单掌接拳 田福的拳头落空了,刘海也没有被扯掉。 因为田寿这次同样是虚晃一枪,身形一闪出现在屈仲北面前。 “你刚才说,因为有你在,所以我杀不了田福和田禄这两个垃圾?就凭这句话,我会最后一个杀了你,因为我要你看看,我是怎么当着你的面,杀掉他们的。”田寿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冷冷盯着屈仲北。 然后,田寿真的动手了。 “给我,死——”田寿站在屈仲北面前,双臂一展,全身肌肉凝炼如钢,两只铁拳一右一右轰向分站屈仲北两侧的田福和田禄。 田寿对出拳时机的把握,堪称妙至毫巅。 这个时候,田福和田禄虚惊一场,刚刚各自收回拳掌,心理上也正处于因危险解除而出现瞬间松懈的状态,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 以田寿的实力,就算田福、田禄全神贯注进行防御,也无法接住他的一拳,更何况他们正处于瞬间的松懈状态。 当田寿的拳头轰至田福和田寿眼前时——田福的眼睛正看向屈仲北,田禄的嘴边正挂着庆幸自己毫发无损的笑意,张义煌等人脸上定格着嚣张得意的表情——无论田福、田禄这两个当事人,还是张义煌等看戏的人,对于田寿这次真正的出手,压根没有丝毫反应,因为田寿的铁拳实在太快。 田寿眼中嗜血的光芒像火焰般疯狂跳动,冷傲的面孔开始因变态的兴奋而扭曲。他渴望着轰爆田福和田禄脑袋的同时,鲜血溅满自己身上的愉悦——他们的皮囊虽然臭,但是血是香的。 突然,田寿的瞳孔猛地收缩,飞快地低下头。 时间骤然停止。 在田寿的视线中,屈仲北本来插在裤兜里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抽了出来,并正握着空心拳抬起,出拳的轨迹无疑是向着他的腹部而来。 田寿不敢相信,屈仲北竟然能捕捉到他出拳轰向田福、田禄的空档,出拳进行反击。 这个时候,田福的眼睛正看向屈仲北,田禄的嘴边仍挂着庆幸自己毫发无损的笑意,张义煌等人脸上仍然定格着嚣张得意的表情。 田寿可以选择无视屈仲北的拳头,继续轰爆田福、田禄的脑袋,但他无法忍受被屈仲北碰到自己的皮肤,最终选择收拳后撤。 时间恢复正常。 田寿的身形由屈仲北面前消失,闪退至三步之外。 所有的过程,不过极短的一瞬,短到不管田福、田禄也好,还是张义煌等人也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田寿对屈仲北说完狠话后,突然人影一闪便已退到了三步外。 张义煌不知道田寿已经出过手,以为好戏现在才算正式开始,兴奋地大叫:“姓屈的,你要是现在跪下来叫三声爸爸,我可以替你向田寿求情。” 杜操沙哑道:“张总,他认你当爸爸的话,我和老范是不是也可以沾点光?” 范明波哈哈大笑:“当然要沾光,张总是正牌爸爸,我们就是二爸爸、三爸爸。” 吴强挥着手中的弹簧刀:“太子爷,在他认你当爸爸之前,我想捅他几刀,可以吗?要不然等他成了你儿子,我再捅他就不合适了。” 对于这些杂音,屈仲北充耳不闻,抬手的轨迹不变,空心拳一开朝嘴巴抛出一支烟叼住,然后左后拿出火机点燃,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 田寿的瞳孔再次收缩。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他刚才以为屈仲北挥拳轰向他的腹部,实际上,屈仲北只不过是打算抽烟而已。 巧合,一定是巧合。 一定是因为他出拳太快了,这个姓屈的垃圾没反应过来,而且刚好在掏烟,所以才会让他误以为这个姓屈的垃圾在进行反击。 实在不可饶恕,竟然让他田寿出现这种误判,该死! 而且面对他田寿竟然还有心思抽烟,必须毫不留情地虐杀! “垃圾。”田寿冷冷盯着屈仲北:“我改变主意了,我决定第一个杀你。” 屈仲北叼着烟,平静道:“你会失望的。” 田寿缓缓抬起右拳,目光紧紧盯住屈仲北的心脏位置,锁定了出手的方向。 随着他的动作,张义煌满脸期待地大叫:“田寿,反正他只是个垃圾,别太快弄死他,一下子弄死的话就不好玩了。” 杜操沙哑道:“张总,你放心好了,田寿喜欢虐杀败在他手下的高手,这在道上是出了名的,一会你别嫌太血腥就好。” 范明波得意洋洋地大笑道:“要不,咱们押个注吧,赌姓屈的一会先断手还是先断脚。” 张义煌一挥手:“没问题,我押一百万,赌姓屈的先断……” 张义煌的话还没说完,田寿已一拳轰出。 这一次,田寿起手很慢,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 此时田寿与屈仲北之间的距离是三步,田寿出拳时,抬脚向前迈了第一步。 张义煌见田寿终于出手,一时忘了把话说完,满怀期待地盯着田寿的动作。杜操和范明波的注意力也完全被田寿的动作吸引,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田寿的铁拳,希望从中能学到一星半点。 田福和田禄也紧张地盯着田寿,暗暗提劲准备助屈仲北一臂之力。 但是他们注定看不清田寿的动作。 当田寿迈出的脚落在地板上的瞬间,他的身形倏然消失,再出现时拳头已越过与屈仲北之间剩下的距离,轰至屈仲北胸前。 这一拳由慢变快的转换是如此突然,快得所有人的目光根本就跟不上田寿的位移速度,仍停留在田寿原来的位置上。 “噼——” 一记类似耳光、但又不是耳光的清脆声音响起,众人的目光循声望去,才总算捕捉到田寿的身影。 这记声音,是拳头击打在手掌上发出来的。 拳头,是田寿的拳头。 手掌,是屈仲北的手掌。 此时,田寿的右拳,正抵在屈仲北横抬的左掌上。 那记“噼”的声音,就是两人拳掌交击所发出。 田寿的瞳孔收缩成一个黑点,保持右拳轰出的姿势,死死盯着面前的屈仲北。 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轰向屈仲北心脏位置的拳头,竟然被屈仲北用手掌给挡住了。 这怎么可能? 田寿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的,就是这个念头。 同样的念头,同一时间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冒出:这怎么可能? 以田寿快得连人眼都跟不上的速度,竟然会被挡住? 就算不说这种速度,无论张义煌也好,还是在田寿拳头下吃过亏的杜操、范明也好,都是最清楚田寿那对铁拳有多变态的——那可是连金属车门都能轰瘪的铁拳,屈仲北却用一只手掌就挡住了,难道屈仲北的手掌比铁还硬不成?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都忘了要说什么。 “你这个垃圾能接住我一拳,算是让我小小地有点意外。”田寿打破沉默,保持着右拳前冲的姿态抵着屈仲北横抬的左掌上,傲然道:“但是接下这一拳,你左掌的筋骨恐怕已经痛得失去知觉了吧。” 张义煌等人一听,总算松了口气。 “草他妈的,这个便宜儿子差吓把我心脏吓得跳出来。”张义煌拍拍胸口:“不过还好还好,局势还是尽在田寿掌握之中。” 范明波叫道:“妈拉个巴子,我也吓了一跳,还以为要现场吃屎了呢。” 杜操沙哑道:“你们也太高估姓屈的了。田寿的铁拳,我们刚才又不是没领教过。他仅仅是防守的时候,就堪比铜墙铁壁,主动进攻的话,我实在想不出有谁能毫无损伤硬接他一拳。” 吴强从张义煌身后探出身来,紧紧握着弹簧刀:“太子爷,姓屈的太可恶了,竟然让大家虚惊一场。等会让我多捅他几刀,可以吗?” “草你妈的,你又躲到我身后面了。”张义煌一脚踹在吴强肚子上:“狗东西,有本事你现在就去捅他给我看看。” 吴强痛得倒抽冷气,像狗一样捂着肚子蹲在张义煌脚边不接话。现在屈仲北还没被田寿放倒,杀了他也不敢往前凑。 这边,田福和田禄关切地看着屈仲北,不知道他是否真如田寿所说,左手筋骨已经受到重创。 屈仲北平静地看着田寿:“你如果这么想,会失望的。” 田寿冷冷道:“你骗不了我,没人能硬接我一拳。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是个左撇子,所以才能勉强接下这一拳。” 屈仲北摇摇头:“我倒是一直很羡慕那些左撇子,因为据说左手写字的人都很聪明。只不过很可惜的是,我从来没成功把自己变成左撇子过。” “你用不着否认,因为你骗不了我的。”田寿一脸冷傲,自顾自道:“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也是左撇子,左拳的力量比右拳更强。现在你接下了我的右拳,已经废了一只手,那么你想一想,接下来我的左拳你拿什么接?” 屈仲北抬起右手扬了扬:“也许,我会用右手接,也许不会。你要试试吗?” 第222章 你太弱了 当屈仲北抬起右手回答田寿问题的瞬间,田寿的左拳如闪电一般轰向屈仲北的右边肋下。 可以说,田寿对于出拳时机的把握,妙至毫巅。 因为在这一瞬间,屈仲北因为回答问题而分散了注意力,而且屈仲北抬起的右手,刚好挡住了他自己右侧的视线。 田寿相信,这一拳绝对能让屈仲北彻底失去战斗力。甚至,他还稍稍做了几分保留,将力道控制在刚好能打断屈仲北右边所有肋骨的程度。 可是下一个瞬间,田寿的瞳孔猛地收缩。 因为屈仲北横抬的左掌一握,将他的右拳牢牢握住。 田寿脑海里再一次冒出之前出现过的念头: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他的铁拳可是连金属车门都能轰瘪,经过刚才的第一拳之后,按照他的估计,屈仲北用左掌硬挡他的右拳,筋骨应该已经严重受损,根本动不了才对。 不过就算十分意外,这并不影响他身为一个强者的战斗本能。 田寿毫不犹豫,保留的劲道全部释放,势如闪电般的左拳又加快了几分,带着强劲的风压狠狠轰向屈仲北的肋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意外都影响不了最终的结果。 田寿有信心,这一拳能生生将屈仲北的内脏全部震碎。 可是第三个瞬间,田寿的瞳孔再次蓦然收缩。 因为他用上十成劲道的左拳,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指节上传来一种坚不可摧、稳如磐石的触感——这种触感十分熟悉,和刚才右拳被挡住时一模一样。 田寿不敢置信地飞快地低头,看清楚后脸色剧变——他的左拳、比右拳更强的左拳、拥有绝对信心能轰碎一切的左拳,竟然被屈仲北的右掌挡住了! 田寿脑海中第三次冒出同一个念头:这,怎么可能? 按照他的判断,屈仲北绝对是一个左撇子,所以才能勉强挡住他的右拳。换句话说,屈仲北的右手力量肯定弱于左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挡住他更强的左拳。 不对,不对,不可能这样的,这个姓屈的只是个垃圾,怎么可能挡住这一拳? 田寿抬起头,死死盯着屈仲北。如果眼神也能杀人的话,屈仲北此刻大概已经被大卸八块。 屈仲北左手握着田寿的右拳,右手掌心向外牢牢挡着田寿的左拳,整个人纹丝不动,脸上没有半点波澜:“我的手没事,而且我也不是左撇子,这些我都说过了,为什么你不信呢。” 田寿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左拳一收,用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照着屈仲北的面门便打。 可是屈仲北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 这一次屈仲北根本没有浪费力气去格挡,在田寿收拳的一刹那,左手握着田寿的右拳往下一扳。 田寿只觉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从屈仲北手上传来,膝盖吃不住力一软。 “扑通……” 田寿单膝跪在地上,面部露出痛苦之色,上半身极力向右倾斜着,显然被屈仲北握着的右拳正承受着剧痛。 偌大的餐厅内,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所有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无法相信,田寿竟然才一个照面就跪在了屈仲北脚下。 离得最近的田福和田禄瞪大眼睛,看看单膝跪在地上的田寿,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屈仲北,似乎因为眼前的画面迟迟无法转换为有效的神经信号反馈给大脑,表情长时间处于呆滞状态。 之前叫得最欢的张义煌就像下巴被人打掉了,张着嘴既合不拢也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惊骇与恐惧。 杜操本来就病恹恹的脸上变得更加苍白,几乎再也看不到一点血色。 范明波忘神地揪着下巴那一撮修整得很整齐的胡子,连胡桩子被扯出血来都没有察觉。 何汐震惊地看着屈仲北的背影,双手紧紧抓着周膑的肩膀,喃喃自语道:“难道……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至于周膑——可怜的周膑本来就很虚弱,肩膀又刚正过骨,被何汐死劲一抓,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已再一次痛得晕过去。 之前屈仲北像拍苍蝇一样拍飞实力强悍的杜操和范明波,曾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认为屈仲北是田寿的对手。 大家潜意识里都觉得,屈仲北虽然很强,但是田寿毫无疑问更强。 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他们终于意识到,对于屈仲北来说,打败杜操和范明波根本就不值一提,他们之前的震惊完全是大惊小怪。 眼前的这一幕,才是真正的震憾,让他们在震惊的情绪之中迟迟说不出话来。 餐厅内的沉默气氛,最终被田寿打破。 “垃……圾。”田寿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两个字,顶着右手上承受的巨力,身子一点一点地挺直,又一点一点地站起:“我——怎么可能——输给垃圾!” 随着他发出疯狂的咆哮,他弯曲的腿猛地一蹬站直。 “咔嚓”,他被屈仲北握着的右拳发出一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他竟然生生将自己的右腕给拗断了。 这种痛楚,实非常人所能想象。 田寿痛得五官扭曲变形,充血的眼睛迸出疯狂的光芒。但是以牺牲一只手为代价,他再次身姿笔挺地站在屈仲北面前。 眼看田寿再次站起来,身上气势如小宇宙爆发般变得比之前更强盛,张义煌等人再次“活”了过来。 张义煌像打了鸡血一样大叫:“草他妈的,吓死我了。田寿,这次别玩了,快点干死他!” 杜操和范明波一脸欢欣鼓舞的神色:“我们就说嘛,田寿怎么可能输?都看着吧,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吴强从张义煌身后探出头来,挥着弹簧刀叫道:“太子爷,我想……” “砰”——屈仲北一拳挥出,气势正不断攀升的田寿顿时像炮弹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然后像一口破布袋般滑向地面。 这一拳,瞬间让所有人闭嘴。 “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么强!”田寿咯着血爬起来,死死盯着屈仲北。 屈仲北叼着烟,脸上没有半点波澜:“是你太弱了而已。” 包括田寿在内,所有人彻底愣住。 田寿弱吗? 这个答案,所有人不用想也知道,当然不弱。 不仅不弱,还强得可怕。 以田寿的一双铁拳,田福和田禄在他面根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杜操和范明波在他面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可是,屈仲北却说田寿“太弱”。 这话,在场的人里也只有屈仲北能说。 所以不是田寿真的“弱”,而是屈仲北太强。 强得所有人都觉得近乎无敌的田寿在他面前,也只能算是“很弱”。 强得所有人都没能料到。 田寿捧着自己的断腕,狠狠盯着屈仲北,半晌后踉踉跄跄扭头就往外走。 田福担心屈仲北赶尽杀绝,低声求情道:“屈先生,田寿毕竟是我们七尺胡同的人,能不能放他一马。” 屈仲北本就没打算杀了田寿,也就乐得送田福一个顺水人情。他看着田寿的背影,缓缓道:“有句话送给你,对弱者缺乏怜悯的人,注定成不了强者。” 田寿闻言浑身一震,脚步顿了顿后,带着手下黑衣人头也不回离开了餐厅。 屈仲北叼着烟,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然后回头对周膑笑了笑:“现在,该替你讨个说法了……咦,怎么又晕了?” 何汐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周膑的异常,赶紧手忙脚乱地将周膑摇醒。 田禄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崇拜地看着屈仲北:“屈先生,你到底有多强啊?” 屈仲北耸耸肩:“一般般吧。” “我的天,这还叫一般?还有,你既然能打过田寿,早点说嘛。” “我又没说我打不过。” 田禄无语道:“可是前些天,田寿在你面前耀武扬威,还说一个月后要收拾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屈仲北笑了笑,没有回答。 田福在一旁回想起自己当初和屈仲北交手的情景,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上一次田寿并没有真的向屈先生出手,所以屈先生根本懒得碰他,也懒得说什么。这一次是田寿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屈先生教训他了。” “不说这些了。”屈仲北把目光转向张义煌等人:“既然没有人再打扰,有些账我们该好好算一算。” 张义煌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杜操和范明波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双双冲向餐厅门。 田福和田禄马上大叫:“屈先生,他们想溜。” 屈仲北也不追,手一伸抓起旁边一张餐桌的桌面,随手一甩。 整张的桌面“呼”地飞旋出,不偏不倚落在杜操和范明波的脚下,让这二人一下子摔得四脚朝天。 “再敢跑的话,抬左脚我就打断他左脚,抬右脚我就打断他右脚。”屈仲北若无其事地弹弹烟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杜当家和范当家,我们算是初次见面,以前没仇没怨的,过来咱们先聊聊吧。” 杜操和范明波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跑也跑不掉,只得面色仓皇地走到屈仲北面前。 第223章 录口供 “屈先生,都怪我们有眼无珠冲撞了你。”杜操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模样,一副病恹恹地样子,摇尾乞怜道:“还请你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范明波也诚恐诚惶补充道:“关于我们误伤周兄弟的事,我们愿意做出补偿,每家拿出一百万,作为给周兄弟的医药费和营养费。” 屈仲北转头向周膑道:“你觉得怎么样?” 挨顿打就能得到两百万,这可是周膑开“顾问公司”几年都未必能挣到的钱,周膑不由有些意动。退一步说,杜操和范明波这种黑道头子,不管个人实力还是帮派势力,都不是周膑所能得罪的,对方肯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完全是看在屈仲北的面子上,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周膑很务实地点点头:“我觉得可……” 屈仲北不等周膑说完,打断他道:“我知道了……杜当家,范当家,加个零吧。” 杜操和范明波一愣,他们明明看出周膑是愿意接受的,可是到了屈仲北嘴里,却变成了加个零。 一百万加个零,那就是一千万。就算他们混黑道来钱快,可是平时钱去得也快,平白拿出一千万来,照样会很肉痛。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说普通人和黑道比起来处于食物链的下方,那么在食物链里,屈仲北便绝对处于杜操和范明波的上方。 屈仲北说加个零,那就是加个零,没有半点折扣可打。 所以即使再肉痛,杜操和范明波也只能认了。 杜操干笑两声:“屈先生,没问题,我们两家各出一千万。用这笔钱,能和屈先生你化敌为友的话,我们出得心甘情愿。” 屈仲北平静道:“很好,我就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那么,你们每家两千万的补偿费,现在可以转账给周膑了。” 杜操脸上表情顿时僵住。 范明波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后马上叫道:“屈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加个零的话,应该是我们两家各出一千万,怎么会变成每家两千万了?” “你是在质疑我数学不好吗?”屈仲北平静道:“我很不开心。” 杜操赶紧连连摆手:“我们怎么敢质疑屈先生。没问题,每家两千万,我们现在就给周兄弟转账。”说完瞪了范明波一眼,示意他闭嘴。 屈仲北瞟了一眼一脸不情愿的范明波,平静道:“看范当家的表情,好像还有话想说?” 范明波心里不爽,但是不敢再节外生枝,忍气吞声道:“没有,屈先生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屈仲北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既然如此,每家三千万,你们可以转账了。” “什么,怎么又变成三千万了?”这次连杜操都沉不住气,忍不住叫了出来。 屈仲北平静道:“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要用我的血代酒,预祝生意越来越好?” 杜操脸色一变,这正是他所说的话。 “没问题,一百万加个零,正好就是三千万,完全没毛病,我马上转账。”杜操二话不说,拿出手机进行操作,给周膑转了三千万过去。 范明波更是一脸惶恐,他之前可是说过,如果田寿三招之内杀不了屈仲北,他就现场吃屎的。他哪里能料到,田寿别说三招之内杀了屈仲北,根本连屈仲北一拳都接不下。现在他难道真要吃屎不成? 想到这里,范明波动作麻利地也转了三千万到周膑账上。 周膑拿着手机,看着账户里一下子多出来的那么多零,幸福得几乎快要再次晕过去。以前他开着“顾问公司”,一年下来撑死赚个二三十万,现在挨顿毒打,一下子就赚到6000万,简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而这一切,全拜屈仲北所赐。 “屈爷,我不是在做梦吧。”周膑感激地看着屈仲北,一下子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 “你替我做事,我不会让你白白受苦。”屈仲北朝周膑点点头,示意他躺下别乱动。 “屈爷,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周膑激动地大叫。 杜操和范明波眼巴巴地看着屈仲北:“屈先生,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不可以。”屈仲北拿出手机,打开录音软件:“你们是怎么和张义煌一起洗钱的,现在详细说一遍。” “屈先生,你别欺人太甚。”杜操有些急眼了,这份口供录下来,他和范明波都得去坐牢。 屈仲北平静地看着杜操:“我就是欺负你们,怎么了?” 杜操一下傻住。 是啊,屈仲北就是欺负他们了,他们能怎么样? 他们就算不服气,又能怎么样? 就像狮子不会在意绵羊的态度,身处食物链上方的屈仲北,根本用不着在意他们怎么想。 要怪,就怪他们自己蠢,竟敢冒犯屈仲北,自己一头撞到屈仲北的枪口上。 杜操和范明波对视一眼,泄气地低下头。 张义煌看出杜操和范明波准备妥协,顿时大急:“杜当家,范当家,你们可要想清楚,难道你们想坐牢吗?” 屈仲北朝田福努努嘴,示意他把张义煌带过来。 “啪”。 屈仲北一耳光扇在张义煌脸上:“我批准你说话了吗?” 张义煌不服气地叫道:“这里又不是你开的,凭什么我不能说话。”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屈仲北平静道:“回答我的问题,我批准你说话了吗?” 张义煌没了田寿这个最大的倚仗,连挨两耳光后,只得认怂:“没,没有。” 屈仲北点点头:“保持这个态度。” 说完,他向杜操、范明波道:“在洗钱这件事上,你们顶多算是从犯。我给你们一个选择,只要你们把张义煌洗钱的事情都说出来,录完口供后,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其实这也是警方办案时常用的一种策略,为了给主犯定罪,有时候会以无罪释放的条件换取从犯指认主犯的罪行,这就是所谓的污点证人。 杜操和范明波对视一眼,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屈仲北。像他们这种黑道中人,背信弃义的事干得多了,对谁都信不过。 屈仲北看出这两人的心思,平静道:“你们如果不配合的话,那就对我没用了。” 在黑道的语境里,不怕被人利用,就怕“没用”。在黑道上,一个人一旦“没用”,那就离死不远了。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杜操和范明波脸色大变,马上齐声道:“我说,我们说。” 张义煌气得大叫:“姓杜的,姓范的,你们敢出卖我……” “啪”。 屈仲北随手一耳光,扇得张义煌的门牙带着血飞出几米远:“我批准你说话了吗?” 张义煌捂着脸:“没,没有。” “你们俩个继续。”屈仲北对杜操和范明波道。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杜操和范明波如实交待了他们和张义煌合作洗钱的所有细节。 在这个过程中,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张义煌面色如土,狠狠瞪着杜、范二人,但是再也没敢插一句嘴。 屈仲北录完杜操和范明波的口供后,对张义煌道:“现在该你了。” 张义煌捂着脸,恨声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想让我说,没门。” 屈仲北无所谓地收起手机:“杀人是犯法的。” 反正杜操和范明波都录了口供,只要把这份证据提供给警方,已经足够对张义煌洗钱的事进行立案调查。 接下来屈仲北给向魁打了个电话,让他带队来抓人。不过在电话里他没说具体的事情,只说有个案子让他来处理一下。 杜操和范明波见屈仲北联系了警方,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兑现之前的承诺。 屈仲北看着这两人,笑了笑:“你们可以走了。” “啊,真的?”杜操和范明波大喜过望,没想到屈仲北说话算话,竟然真的放他们走。 屈仲北平静道:“当然是真的。但是有句话我说在前头,以后别让我听到你们干坏事,否则今天我可以放你们走,日后就能亲手将你们再抓回来。” “一定一定。”杜操和范明波感激涕零,以他们今天对屈仲北的种种冒犯,换作田寿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他们有十条命都不够用的,而屈仲北一言九鼎,说放就把他们放了,这是他们完全没想到的。 临走前,这两人郑重其事地留下一句话,“以后但凡屈先生用得着的地方,只要说一声,不管我们在哪里,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两人离开没一会,向魁便领着几名警察赶到酒店餐厅。 “屈先生,屈先生……”向魁一路小跑,隔着老远便喊着,进门后一愣:“哦,张总也在?” 张义煌之前一声不吭强忍着,此时一见警察到场,马上恶人先告状:“向队长,我要向你们报案,我要验伤!这个姓屈的公然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你看我这牙,都被姓屈的给掉打了。” 向魁为难地看了看屈仲北:“屈先生,这个……” 张义煌虽然关掉了片场,但是目前影视公司还没有注销,还算是荆潭的投资商。屈仲北如果下手轻一点,打了就打了呗,可是留下伤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第224章 流毒未尽 屈仲北没有做任何解释,直接拿出手机,将杜操和范明波两人的口供传给向魁:“你自己听听就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了。” 向魁很谨慎,插上耳机才点开音频文件,才听了几句,马上两眼发光。 好家伙,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劳。 要知道,经济类犯罪案件办起来不像什么凶杀、贩毒案那样危险,但是年终考评时的加分是一样的, 可以说“性价比”非常高。向魁是荆潭公安局治安大队的队长,平时经济类案件根本就不归他管,这次屈仲北向他报案,那他就可当仁不让了。 向魁板起脸,对张义煌道:“张总,现在有人举报你从事洗钱活动,请你跟我走一趟,协助我们调查。” 张义煌不甘心就这样被带走,死咬着被打的事不放:“要我协助你们调查,可以,但是我被姓屈的打了,这事你们先得处理好。” 向魁想了想,对屈仲北道:“屈先生,对于张总的指控,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他一边说,一边朝屈仲北使个眼色,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你懂的”。 屈仲北装作没看懂向魁的暗示:“我也要提出指控。” 向魁一愣:“你要指出什么指控?” 屈仲北一本正经道:“我指控张义煌用脸打了我的手。” 张义煌气得快要吐血:“姓屈的,你他妈……” “啪”。 屈仲北当着向魁以及其他警察的面,反手就是一耳光扇在张义煌脸上,将他后面的脏话全都扇回肚子里。 向魁和那几名警察一愣,没想到屈仲北一言不合说打就打。 张义煌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们这些警察都是吃屎的吗,这个姓屈的又动手打人,你们还不把他抓起来。” 这话一说,人人都觉得张义煌该打。 向魁要不是穿着制服,恨不得亲自动手扇张义煌几耳光,其他警察也都沉下脸。 “你们看到什么了吗?”向魁板瞟一眼另外几名警察,明知故问道。 那几名警察纷纷移开目光,要么蹲下系鞋带,要么看手表。 “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呢。” “我也是。” “发生什么了?我刚才走神了。” “……” 张义煌气得脸都歪了:“你们狗眼都瞎了吗?姓屈的当着你们的面打我,难道这也没看到?” 向魁冷冷道:“张总,请你说话客气点。” “草你妈的,你算什么东西,让我跟你客气?”张义煌面目狰狞地瞪着眼睛:“我是纳税人,骂你一句又怎么样?你还敢打我不成?” 向魁沉着脸,突然喝道:“全体都有,向后转。” 另外几名警察听到口令,马上齐刷刷地转身面向门外。 “啪”。 等其他警察都背过去后,向魁一耳光扇在张义煌脸上,扇得张义煌脸一歪:“这一耳光,算我私人送你的。” 张义煌没想到连向魁都敢打他,气得连连怪叫:“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向魁根本懒得再理张义煌,再次下令:“张某涉嫌从事洗钱活动,并拒绝配合执法,来两个人,强制执行。” 马上有两名警察走过来,不容分说将张义煌胳膊往背后一拧,半拖半架将张义煌押出酒店餐厅。 张义煌一边挣扎一边回过头,狠狠地瞪着屈仲北:“姓屈的,不要以为你已经赢了,我告诉你,我和你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向魁随后带队离开,临走前郑重道:“屈先生,你这次有功劳记得关照我,说明你看得起我向某。以后在荆潭这里,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等警察押着张义煌都离开之后,田福和田禄也向屈仲北提出告辞。 “屈先生,之前是田寿因为一个月之约命令我们监视你,我们才能跟在你身边。现在田寿被你打败,这个命令也就自动失效,我们该回七尺胡同了。”田福拨拨遮眼长发道:“这些天跟着你,我们学到很多东西。虽然我们不够格跟你做朋友,但在我们心里,你永远是我们的朋友。” 田禄咬着银质牙签:“老大说得对。” 屈仲北笑了笑:“你们这次和我站在一边,就这么回去,田寿会放过你们吗?” 田福想了想道:“老三的一只手已经废了,已经没可能再当上武种。没有这个身份的话,他不能对我们怎么样的。” 屈仲北问道:“刚才张义煌提起你们二当家的儿子要当文种,这是否就是他和七尺胡同合作的关键?” 田福叹了口气:“其实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事到如今,我就都说了吧。我们二当家是上一任的文种,其他的都好,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骄纵他儿子田宝。这个田宝是个gay,拉着一帮基友天天醉生梦死,还把这些基友封为‘十三刀马旦’,搞得七尺胡同乌烟瘴气。后来田宝认识张义煌,也不知怎么对张义煌言听计从,还动起了竞争文种的心思。田宝自己没有做生意的天分,就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了张义煌身上。” 田禄补充道:“二当家最希望的就是田宝能接他的班,当然求之不得,所以指派我们几个包括田寿,给张义煌镇场子。” 田福又道:“其实田宝想当文种的话,跟二当家学习如何经营是最有效的,可是这家伙鬼迷心窍,非要跟张义煌这种人搅和在一起。我们内部有不少人觉得不靠谱,也很厌恶张义煌这种人蛊惑田宝的行为,但是二当家太过宠溺田宝,我们底下人也没办法说什么。” 屈仲北问道:“那你们大当家呢,难道就不管管。” 田福无奈道:“二当家手里管着七尺胡同的钱袋子,大当家又是甩手掌柜的性格,所以七尺胡同现在大大小小的事,基本都是二当家说了算。好就好在张义煌现在被抓了,这个消息传回去,肯定有很多人拍手叫好。” 屈仲北摇摇头:“先别高兴得太早,张义煌有可能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张义煌和以前在南湘时比起来,表面上看起来嚣张跋扈的部分没有什么不同,实际上更加狡猾阴险。屈仲北有种预感,张义煌刚才很可能是故意激怒向魁,让向魁把他抓回去,以尽快逃离他屈仲北的控制。 田福一愣:“屈先生,张义煌洗钱铁证如山,难道他还能洗脱罪名不成?” 屈仲北暂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岔开话题,对田福道:“这只是我的预感,到底对不对,过几天就知道了。关于七尺胡同文种的人选,是该早点定下来了,总之不能让张义煌插上手,怎么样,你有兴趣吗?” 田福闻言一震:“屈先生,你的意思是……” 屈仲北笑了笑:“我觉得你是个合适的人选,就不知道你自己怎么想。” 田福大喜,当仁不让道:“以我的能力,这辈子当武种肯定是没指望了,但是有屈先生你指点的话,当个文种还是有信心的。” 田禄咬着银质牙签,羡慕地看着田福:“老大,本来我觉得屈先生抬我一手是最合适的,不过如果是你话,我勉强可以把这个位子让给你。” 田福哈哈一笑:“是是是,多谢老二成全。” 三人又议定了关于帮田福竞争文种的大致事宜后,田福满面春风地带着田禄离开了。 根据约定,田福回七尺胡同后,将正式向两位当家提出竞争文种的请求。接下来如果还有其他人要参与竞争,便会由七尺胡同高层共同商定一个竞争方案,最后谁能完成得最好,证明自己赚钱的能力最强,谁就胜出。 接下来几天,事情如屈仲北所预料的那样发展着。 关于张义煌洗钱的案子,经过荆潭警方突击调查,掌握了大量的证据,但是张义煌仍然逃过了牢狱之灾。 因为张义煌那家用于洗钱的贸易公司,并不是注册他自己名下的。而且他花钱找人揽下了所有的罪行,把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向魁把这些情况告诉屈仲北时,一脸的遗憾。因为事到如今,向魁也已知道张义煌不是好东西,眼看着查来查去只抓到一条杂鱼,而让张义煌这条真正的大鱼逍遥法外,哪个当警察的都会觉得很可惜。 屈仲北又何尝不觉得可惜。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张义煌肯定会变得更加谨慎,想要抓到他的把柄就更难了。而这个祸害一日不除,将来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受其残害。 不过张义煌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他在荆潭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今后要披着投资商的外衣在荆潭从事非法勾当,风险和困难都会大得多。 这天一早,屈仲北照常敲响何汐的房门,准备约她一起去吃早餐。 房门打开,何汐今天显然精心化了妆,漂亮得有种闪闪发光的感觉。 屈仲北由衷道:“你今天真漂亮。” 何汐歪着头,漂亮的大眼睛看向天花板:“哼,意思是说我平时不漂亮?” 屈仲北被她可爱的样子撩得心头一荡:“怎么会。你的漂亮是365天、每天24小时、全方位无死角的漂亮,这绝对是毫无疑问的。” 何汐被夸得心花怒放,俏生生地瞥他一眼:“就你嘴甜。” 第225章 陪你说说话 屈仲北忍不住想逗逗何汐,一本正经道:“我的嘴甜吗?我自己都不知道,你难道尝过?” 说完他才突然想起来,何汐确实尝过。当初在南湘散打队的天台上,何汐当着全散打队的面,和他来过热烈一吻。 何汐大概也想起这件往事,俏脸一红,跺跺脚走向门外。 “哎,去餐厅应该走这边。” “天天吃这里的东西,早吃腻了。” “换换口味也好,不过也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好吃的地方。” “你跟着来就行了。” 也不知何汐是不是提前向人打听过,出了酒店后,她领着屈仲北来到一家门面不起眼、顾客却超多的小店。 屈仲北自从在南湘商界一点一点杀出一片天地,已经很久没有在这种街边小店吃过东西。热气腾腾的蒸屉、看起来卖相一般但异常美味的小吃、人头攒动的食客、南腔北调的聊天声,这一切都让他感觉非常放松,心情也莫名变得很好。 “看来今天带你来这里,算是带对了。”何汐笑盈盈地捧着一只瓷碗,小口小口喝着蛋清米酒:“你们男人总是喜欢打打杀杀,戾气太重的话,时间久了不会快乐的。” 屈仲北想了想,好像只要何汐在的时候,他确实都在“打打杀杀”。虽然这并不是他生活的常态,但是何汐有这份心,他还是很高兴的。 “让你费心了,谢谢你。”屈仲北很少说谢谢,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表示感谢。 “哪,哪有费什么心……”何汐面对屈仲北的郑重,罕见地变得有些忸捏:“我只是做了朋友该做的事而已。” 屈仲北忍不住逗她:“你连我嘴巴甜不甜都知道,真的只是朋友吗?” 何汐俏脸一红,夹起一只灌汤包往他嘴巴一塞:“把你嘴堵上。” 屈仲北哈哈一笑,三两口咽下灌汤包:“美女喂的食物就是好吃,再来一个。” 何汐娇俏地白他一眼:“美得你。” 吃完早餐,两人在附近逛起街。 一路上不管走到哪里,何汐的美艳都引来大量异性目光,如果不是旁边还有屈仲北,估计早就有人上来搭讪要微信了。 经过一条家珠宝店时,屈仲北注意到何汐的目光不停瞥向橱窗后闪亮的首饰,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一位年轻漂亮的女销售热情地迎上来:“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两位想看什么类型的饰品?本店新上市的情侣对戒正在热卖,有兴趣的话我可以为你们介绍一下。” 何汐俏脸一红:“不需要,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屈仲北笑了笑:“我想看看你们店里特别一点的耳环。” 屈仲北和何汐走在一起,可算是郎才女貌。漂亮的女销售一听他俩并不是恋人,忍不住对屈仲北多看了几眼:“好的,请稍等。” 何汐趁女销售拿东西的空档,悄声问屈仲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买耳环。” “送给你啊。”屈仲北理所当然道:“你这么漂亮,应该有一对漂亮的耳环来配才对。” 何汐甜蜜地一笑,随即又作出不在意的样子:“先说好了,这只是你作为朋友送我一样小礼物,而且我可没说一定会收。” 几秒钟后。 “哇,这个耳坠好漂亮,做工也好精致啊。” “这个耳环上面镶的碎钻都是真的吗?难怪这么闪。” “哦!这款耳环我上次在时尚杂志上看到过,没想到这里也有。” “……” 等何汐一一试戴过之后,屈仲北指了指她刚刚表现出兴趣的几款耳环:“这,这……还有那个,全部包起来,我都买了。” 何汐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站在一旁很“专心”地阅读店内宣传册,嘴角弯起的漂亮弧度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一共21万,请问刷卡还是手机支付?” “刷卡吧,没有密码。” 漂亮的女销售被屈仲北眼睛眨也不眨就刷掉21万的壕气震住,再加上知道屈仲北和何汐并不是恋人关系,看向屈仲北的目光有着毫不掩饰的倾慕:“这位客人,根据您本次消费额度,可以加入本店的vip会员,以后所有消费可以享受9折优惠,请您登记一下自己的资料。”说着含情脉脉向屈仲北明送一记秋波。 何汐看在眼里,马上警惕地放下宣传册:“我们是外地人,今后应该不会有机会再来这里消费了,这个vip就免了吧。” 漂亮女销售锲而不舍道:“本店在全国各地都有连锁,加入vip后在其他城市的分店消费,也是一样有优惠的。先生,还是登记一下吧,如果您是担心接到太多推销电话,您只留姓名和微信号也可以的。” 何汐一把挽住屈仲北的胳膊:“姓名不留,微信更不能留!我们走。” 出了珠宝店,何汐仍然挽着屈仲北的胳膊没松开。 屈仲北笑而不语,反正他不亏。 “你这种笑容,是什么意思?”何汐强行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朋友之间,挽一挽手难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屈仲北忍着笑,一本正经道:“没有啊,一点都不奇怪。” “那你笑什么。” “我笑是因为刚才某个人好像吃醋了。” “谁,谁吃醋了。我是为了保护你的个人隐私,这也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 “哦。” “你哦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哦啊。” “你在笑我对不对。哼,刚才那个女销售长得挺漂亮啊,没让你把微信给她,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要不我们现在回去,让你和她再好好聊一聊好了。” “这也是朋友间该做的事吗?不过话说回来,你比她可漂亮多了。” “就你嘴甜。” …… 当天,两人就这么手挽手逛遍了荆潭的公园、广场、夜市,还一起去看了场电影。 晚上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十一点多。 “一天的时间过得真快。”何汐站在自己房门外,恋恋不舍地松开屈仲北的胳膊。 屈仲北看着她美艳的脸庞,以及曲线曼妙的身段,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要不,我再陪你说会话。” “好啊。”何汐打开门,进门后百媚千娇地回头一笑。 门廊吊顶灯柔和的光芒下,何汐被映得眉目如画,漂亮的眼眸更显深邃,这回头一笑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一切尽在不言中。 屈仲北心头一荡,走进去后,轻轻关上房门。 漫漫长夜,孤男寡女,可以发生的故事实在很多。 屈仲北一步步走向何汐,眼里除了她漂亮的脸庞,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何汐靠在墙上轻咬红唇,似乎已经预料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漂亮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他,眼神里闪烁着如夜色一般的神秘诱惑,又有几分紧张,几分期待。 屈仲北慢慢靠过去,伸手抵在墙壁上,低头看着她:“你真漂亮。” 何汐仰着头,红唇半开半合:“你说过了。” 两人的身体此时若即若离地轻轻碰在一起,屈仲北感觉得到,何汐身体上传来的温软,以及她身上特有的淡淡幽香。 他伸手轻轻揽住何汐没有半点赘肉的纤腰——这一次,何汐没有再叫痒,而是发出一声销魂的鼻音。 “唔……”何汐身上一阵颤栗:“你,你要干什么……不是说,陪我说说话的……” 屈仲北将身体又贴近了一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如果让我吃掉你的话,会从哪里开始吗?” 何汐脸上红得就像熟透的苹果,一副不胜娇羞的样子,但是凝视着屈仲北的眼神,却没有丝毫躲闪:“我身上有刺,你真的敢吃?” 屈仲北的手掌从背后一路滑到她的颈部:“为什么不敢。除非,你不想让我吃掉。” 何汐感受着屈仲北不断逼近的男子气息,鼻息渐渐变得粗重:“如果我说不想,你就不吃了吗?” 屈仲北持续向她的娇躯贴近:“当然,我一定会尊重你的想法。那么,你到底想不想?” “不想。”何汐将葱葱玉指搭在屈仲北肩膀上,仰着脸轻轻闭上眼睛。 屈仲北的鼻息也越来越粗,慢慢吻向何汐诱人的红唇。 就在两唇就要相碰,已经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感受到的时候,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敲门声很急促,并伴随着一个陌生的声音。 “屈先生,屈先生,您在吗?” 在敲门声响起的瞬间,屈仲北和何汐都从意乱情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各自分开。 屈仲北开门一看,眉头不由一皱。 门外站着两个黑衣人,一看那模样就是七尺胡同的。 其中一人背上,还背着面如金纸、晕迷不醒的田禄。 屈仲北向何汐投以一个歉意的眼神,走出房间并将门带上:“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黑衣人取出一封信,双手呈给屈仲北:“屈先生,你看过就知道了。” 另一名黑衣人神色黯然地将田禄放下:“屈先生,我们不能久留,禄哥就拜托你了。” 说完,两名黑衣人便匆匆离去。 第226章 俊男田宝 出现这种突发状况,屈仲北与何汐之间真诚而美好的“交流”只能暂时中止了。 屈仲北跟何汐打了招呼之后,把晕迷不醒的田禄带回自己房间,然后打开黑衣人留下的那封信看了一遍。 信里只有一句话,“太阳升起前,滚回南湘”,落款“田宝”。 屈仲北将信丢在一边,检查了一下田禄的状况,然后下楼去便利店里买了几样日化用品,回房间后取出小剂量混合成增强版嗅盐,放到田禄鼻子下让他嗅了一下。 在强烈刺激气味的作用下,昏迷中的田禄猛一机灵睁开眼睛。 “我怎么会在这里……”田禄先是露出迷茫的神色,随后像想起什么,紧地大喊:“老大有危险。” 屈仲北给田禄倒了杯水:“慢慢说,田福怎么了?” 田禄感激地接过杯子,但根本顾不上喝水:“老大被田宝抓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在田禄有些错乱的表达中,屈仲北大致知道了事情经过。 一周前,田福回到七尺胡同后,正式宣布竞争文种人选,并获得了七尺胡同部分高层的支持。 这一周内,本来相关事宜都在按照程序正常进行着,但是随着张义煌被无罪释放,田宝突然带人找上门来,不但打伤了田禄,还抓走了田福。 田福被抓走前,说了一句话“去找屈先生”,所以田福手下的黑衣人便把田禄送了过来。至于那封只有一句话的信,应该是田禄昏迷后,田宝交给田福手下黑衣人的。 田禄看过那封信后,忧心忡忡道:“看来田宝是想把屈先生赶走,这样一来,老大没有了屈先生的支持,就没办法跟他竞争文种了……屈先生,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把田宝的威胁放在心上,但是老大现在在田宝手里,你如果还留在荆潭的话,老大肯定会第一个遭殃。” 屈仲北问道:“田福现在是文种候选人,田宝私自把他抓起来,难道你们内部就没人管一管?” 田禄垂头丧气道:“田宝是二当家的宝贝儿子,我们大当家又是个甩手掌柜,谁能管得了他。” 屈仲北沉吟道:“那好吧,为了田福的安全,我可以先离开荆潭,然后我们再商量怎么救人。” 随后屈仲北叫上何汐,三人一起驱车离开了酒店。 从荆潭去南湘,最快的是走高速。可是屈仲北将车开到高速入口时,却因为这里发生了连环追尾事故,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只得改走国道。 可是好像车祸事故全被屈仲北一行赶上似的,他们的车子刚沿国道离开荆潭市区,便又碰上一起危化运输车泄漏的事故,道路暂时被交警封闭。 剩下的选择,便是走省道去南湘,不过要绕好远一段路程。 田禄对荆潭比较熟悉,想了想道:“屈先生,你往回开一段,在附近一个路口转向,那里有一条正在修的城际快速通道,虽然还没通车,不过这么晚了应该没人拦车。” 屈仲北依言调转车头,找到田禄所说的那条路。不过他没急着把车开上去,而是回到市区,在路边一家便利店里买了三副墨镜。 何汐奇怪地问:“大晚上的,买墨镜干什么。” 田禄也一脸的纳闷。 屈仲北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开着车子回到仍在施工的城际快速通道上。 这条路因为全线还没完工,连路灯都没有通电,一路上基本看不到其他车辆。 当车子远离市区时,平整的水泥路面变成了颠簸不平的黄土路。 屈仲北将刚才买的墨镜分给何汐和田禄:“一会不管发生什么,戴好墨镜待在车上见机行事。” 何汐更加奇怪:“一会……会发生什么?” 屈仲北专心开车,没有说话。 何汐不由变得有些紧张:“到底怎么了?” 田禄看看车窗外宁静的道路,又关切地看看屈仲北,同样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样的安排。 屈仲北道:“你们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又往前驶出十几分钟时,前方漆黑一片的路面上突然亮起一排刺眼的强光。 前方强光亮起的瞬间,屈仲北便将墨镜戴上,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一般。 而何汐和田禄的反应慢了半拍,有一刹那被强光照得两眼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等他们戴上墨镜时,只觉得车子猛地朝旁边一偏,然后稳稳停下。 当他们看清车子旁边的黄土路面上,就是一个近一米深的大坑时,不由都倒抽一口冷气——要不是屈仲北反应够快,戴上墨镜消除前方强光的影响,及时打方向盘避开这个深坑,此时恐怕已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他们再朝强光照来的方向看去,在墨镜的帮助下,依稀可以看到五辆越野车在前方十几米处一字排开,车子旁边影影绰绰,也不知道到底站了多少人,而光源则是车顶加装的大功率聚光灯。 “待在车上,见机行事。”屈仲北留下这句话,便独自下了车。 强光后面,一阵鼓掌声响起,并传来一个赞赏的声音,“不愧是打败田寿的男人,这么容易就躲过了我设下的陷阱。” 随即,一个修长挺拨的身影由黑暗中走到强光里。 即使在强烈的逆光之中,也能看出,这是一个很英俊的年轻男人,银灰色的头发配上一袭宝蓝色的巴宝莉风衣,举手投足间像大明星般派头十足。 “宝贝儿们,看到这么优秀的男人,就连我都心动了呢,还不快点秀起来。”英俊的年轻男人击掌三声。 现场马上响起节奏明快的日系电音,十个身材曼妙、cos成初音未来不同造型的美女由强光后的黑暗中鱼贯而出,摆好poss后整齐划一地跳起鬼步舞。 这么二次元的场面,这么带感的舞步,加上那十个美女个个姿色不俗,可谓是赏心悦目——只不过,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舞姿靓丽的“美女”都是有喉结的,实在不是直男所能欣赏。 而且对方亮相前,安排了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避开的死亡陷阱,现在载歌载舞跳得热闹,说不定背后又隐藏着别的陷阱。 屈仲北点上一支烟,墨镜后的目光根本没看那些“美女”,而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防止有人借漆黑的夜色从两边包抄过来。 一曲终了,那些cos成初音未来的“美女”娇滴滴地围到英俊男人身边,将他簇拥在中间撒着娇。 “好了,宝贝儿们,我该谈谈正事了。”英俊男人示意那些“美女”安静,然后对屈仲北道:“帅哥,你猜猜我是谁?” 屈仲北叼着烟,平静道:“田宝。” “聪明的男人最有魅力了。”田宝潇洒地一拨银灰色的头发:“那你再猜猜看,我是怎么知道你会来这里的?” 屈仲北平静道:“一个人,在同一个晚上连续遇到两次车祸的概率,大概和中彩票差不多。所以不用猜也知道,之前高速入口和省道上那两起事故,都是你派人制造的,为的就是让我只能走这条还没修好的路。” “聪明!”田宝开心地鼓掌,由衷赞叹道:“所以你还特意买了墨镜,防住了我安排的聚光灯,避开了我让人挖的死亡陷阱,实在是太聪明了。” 用强光当武器,在黑暗环境中让敌人致盲,这是特种部队最常用的手法,闪光弹就是专门用来干这个的。 “过奖。”屈仲北脸上波澜不惊。对他来说,这只算是常识。之前连续遇到车祸而此路不通,他就觉得有些异常,购买墨镜只是有备无患,最后确实也派上了用场。 “帅哥,你谦虚得一点都不做作,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田宝话风突然一转:“不过很可惜哦,像你这么有魅力的男人,我却不得不杀了你呢。” 屈仲北“哦”了一声,脸上仍然没有半点波澜。 田宝和张义煌是一伙的,而张义煌最想要的就是屈仲北的命——所以这实在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宝贝儿们,你们看看这个帅哥,死到临头了却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田宝搂住身旁一名“美女”,用力地亲了一口:“好想在杀他之前,先亲一亲他啊。你们说呢?” 那些“美女”们顿时发出一阵“嘤嘤咛咛”的抗议。 “宝哥哥,你太坏了,有了我们姐妹,你还尽想着偷吃。” “就是,太贪心了。” “宝哥哥,你这是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 即使以屈仲北的淡定,面对这种场面仍然止不住地感到一阵恶寒。 别人喜欢搞基,这是别人的自由,他管不着。但是身为直男,被基佬惦记上,这种感觉就像是皮肤上爬满了鼻涕虫。 “好了好了,逗你们玩呢。”田宝在“美女”们的声讨下改口:“姓屈的帅哥,看来咱们这辈子是没机会亲近了,希望下辈子还能相遇吧。不过我可是最善解人意的,杀你之前,我先送一个人到下面去等你。” 说完,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在他身后,两名黑衣人押着一个双手被反绑的人,从黑暗中浮现。 那个被押着的人似乎已失去知觉,脑袋垂在胸前,看不清正脸。但是从体态轮廓,以及标志性的遮眼长发来看,似乎正是田福。 “老大,老大……”田禄情急地从车上跳下来。 还不等田禄一句话说完,田宝手掌一翻,手上变戏法般亮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回身一刀刺进了田福的胸膛。 第227章 做个交易 田宝说杀就杀,下手是如此突然。 “我跟你拼了——”田禄睚眦欲裂,纵身扑向田宝。 屈仲北脸上波澜不惊,一伸手抓住田禄,不但没有上前替田福复仇的意思,反而拽着田禄疾退几步。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一阵密集的弩弦声响起。 在屈仲北与田宝之间十几米的黄土路面上,包括屈仲北原先所站的位置,转眼插满了弩箭。这些弩箭钉入地面后尾翼久久保持震颤状态,可见劲道有多大。 田禄脸色发白地看着这些弩箭,心里阵阵后怕。如果不是屈仲北拉着他后退,他此时只怕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不过他很快悲从中来,跪地痛呼:“老大……” 屈仲北平静道:“假的。” 田禄根本没听进去,捶胸顿足号啕大哭。 “那个田福是假的。”屈仲北重复了一遍:“田宝演这出戏,就是为了让我们一时冲动,自己往他安排的弩箭阵上撞。” “啊?”田禄先是一愣,随后高兴地爬起来:“这么说老大没死?” 田宝露出意外的神色,显然没想到屈仲北能再次看穿他的安排:“屈帅哥,有点东西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说完他朝身后招招手,刚才被他一刀刺入胸膛的“田福”一下子“活”了过来,摘掉头上假发后,露出少女般的娇艳面庞。不过从其喉结上看,这应该也是田宝手下“美女”团中的一员。 田禄佩服地对屈仲北道:“屈先生,原来你早看出来了。” “因为田宝手下那两名黑衣人架着这个假田福时,表情有些不自然。那种表情,是直男对于弯男天然的排斥,所以他们刚亮相时,我就知道这个田福是假的了。”屈仲北一半是解释给田禄听,一半是变相说给田宝听:“而且田宝今天并不是真的来杀人的,所以,冷静一点。” 田宝搂着身边的“美女”,叫板道:“我不是来杀人的,难道闲得慌来找你谈恋爱?屈帅哥,你该不会觉得自己长得帅,我就不舍得杀你吧?” 屈仲北平静道:“如果你真想杀人,就不会让手下用钢弩朝地面斜射,而是直接对着我们平射。斜射的话,我和田禄就算冲上去往弩箭上撞,也只会腿部中箭。” 田宝从身边“美女”身上抽回手,用力鼓起掌:“佩服,这次我是真的服了。帅哥,你推理时的样子真是太迷人了。” 屈仲北叼着烟道:“你该庆幸自己没有真下杀手,否则的话,你被我打歪鼻子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我迷人了。” 田宝哈哈大笑:“男人说大话可是要给魅力值扣分的哦。而且被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忍不住想要真的杀了你了。” 屈仲北不紧不慢地抽口烟:“地上一共是40支弩箭,也就是说,你今天带了40个手下来。你该不会觉得,凭这点人就能杀了我吧。” 田宝没想到屈仲北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连地上一共多少弩箭都注意到了,笑容不由一滞:“你的意思是我说大话?我最讨厌感觉了。”说完抬起手,板着脸朝前一挥。 当田宝手势落下的瞬间,在他身后的黑暗之中,密集的弩弦声再次响起。 40支弩箭的第二轮齐射,没有再对着地面斜射,而是向屈仲北进行范围性无差别射击,封锁住了他所有的闪避路线。 这一次,屈仲北没有再后退,将田禄一把推开的同时不退反进。 因为有一个方向,是弩箭无法覆盖的死角,就是田宝那里。 弩箭来的速度,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但屈仲北的速度也不慢。他伏低身体单脚向后猛地一蹬,从下方避开雨点般密集的弩箭,如幽灵般一闪便已出现在田宝面前。 此时,屈仲北仍保持着单脚后蹬、伏身前冲的姿势。稳稳停在田宝面前后,他才慢慢收脚站直。 “我说过,你杀不了我。”屈仲北平静地看着田宝,伸手弹了弹烟灰。 田宝英俊的脸上微微抽搐着,后悔一时冲动毁掉了手中的好牌。 如果他让手下始终瞄准两人间的地面,屈仲北根本靠近不了他。但是他让手下进行平射,便给了屈仲北擒贼擒王的机会。 本来今晚一直是他在和屈仲北玩心理战,可他没想到,最后自己却因为一时的不理智,由绝对的主动变成绝对的被动。 “不愧是打败田寿的男人。”田宝举手做投降状:“算我输了。” 他话虽这么说,实际上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他的话音刚落,簇拥在他身边的那十名“美女”像收到暗号般,突然一齐向屈仲北出手。 十名“美女”,十柄明晃晃的匕首,从不同角度刺向屈仲北身上的不同要害。任何一柄匕首刺中,都足以取人性命。 不管是谁,看到这些“美女”跳舞时娇滴滴的样子,估计都不会把“她”们视为一种威胁。可是谁能想到,这些跳舞时如风摆柳的“美女”,一出手却这么狠毒,大概十个男人里,有九个会猝不及防着了“她”们的道。 不过这些“美女”让一般人无从防备的刀子,却全部落了空。 她们只觉眼前一花,屈仲北便消失在原地,转头再看时,屈仲北已站在田宝身后。 “我再说一次,你们杀不了我的。”屈仲北平静道:“另外,我不打女人,你们最好别逼我。” 当屈仲北的声音从田宝身后响起时,田宝身子一震。 “都退下吧。”田宝倒是很识时务,知道已经陷入被动,便放弃了徒劳的抵抗。 那些“美女”马上顺从地退入黑暗之中。 屈仲北叼着烟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是来送人头的。” 他有种预感,田宝安排的这些手段看似凶险,但是并非必杀之局。以田宝父亲在七尺胡同大权在握来说,田宝能够动用的力量应该远不止是现在这种水平。 尤其是连田寿都铩羽而归的情况下,田宝真要杀他屈仲北的话,至少会带几个高手坐镇,这样才合理。可是现在连一个高手都没看到,这让屈仲北有些拿不准,田宝到底怀有什么目的。 田宝转过身子,抬手挡住刺目的强光,换上轻松的表情:“那是因为你太强了。如果换了其他人,现在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 屈仲北平静道:“你今天先是抓了田福,以此逼我离开荆潭,又安排两场车祸,把我逼上这条被你安排好陷阱的路,花了这么多功夫,不会只是为了验证我是强是弱吧。” 田宝潇洒地摆摆头,将挡在眼前的银灰色头发甩到一边:“屈帅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屈仲北不觉得和弯男有讨论这个话题的必要,所以没有吭声。 “看来你不知道。”田宝见屈仲北不说话,自顾自道:“爱是世间最迷人的毒药。爱一个人的话,会愿意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我今天安排这一切,把你引到这里来,就是想和你做个交易,一个以爱为名义的交易。” 屈仲北道:“什么交易。” 田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想让你帮我杀一个人。” 屈仲北不慢不紧地抽了口烟:“杀人是犯法的。” 田宝又道:“你听完我的条件再拒绝不迟。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我太子哥哥的秘密。” 屈仲北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想了两秒后,才意识到田宝口中的“太子哥哥”指的应该是张义煌:“我还以为你和张义煌是朋友。” “讨厌,什么朋友啊,他就是我爱的人啦。”田宝本来看起来像是个攻,可是提到张义煌,他一脸甜蜜暴露了是个受的事实。不过他很快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很苦恼的,出卖太子哥哥的秘密肯定会让他很生气,可是他的这个秘密早晚会害死他,所以就算他怪我怨我,我也只能这样做。” 屈仲北对于弯男的心思不感兴趣,丢下田宝走向自己的车子:“张义煌的秘密,我自己会查。” “诶,帅哥你别走啊。”田宝追上屈仲北,压低声音道:“你大概不知道,我们大当家已经对你下了格杀令。要不是我抓了田福,现在田福已经被大当家的人给杀了。而且我提前布置,把你逼离荆潭,也等于救了你一命,因为你继续留在原来那家酒店的话,天亮之前,大当家派出去的人就会找上你。” “哦?”屈仲北停下脚步,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田宝很高兴自己终于引起了屈仲北的注意:“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我和你并不是敌人。” 屈仲北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田宝道:“田福说的话,你总该相信吧。”说着抬手打了个响指。 马上,有两名黑衣人架着一个戴着头套、双手反绑的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摘掉头套后,这次是如假包换的田福。 “一会我把田福放了,相关情况你可以自己向他核实。”田宝道:“现在,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我想让你帮我杀谁?” 屈仲北没有接话,但也没有反对。 田宝嘿嘿一笑,再次压低声音:“这个人,就是我们大当家。” 第228章 要死一起死 田宝想杀大当家,这无疑是另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之前从田福、田禄对待田寿的态度上,屈仲北就能看出,七尺胡同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此时田宝让他帮忙杀大当家,虽然有些意外,但屈仲北很快便觉得又不算太意外。 “为什么找我?” “你刚才有句话说得很对,我今天晚上安排的这一切,就是想验证你到底是强是弱。事实证明,你不愧是打败田寿的男人,再加上大当家现在要杀你,所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屈仲北沉默片刻,开口道:“假如我接受你的交易条件,你要告诉我的秘密是什么?” 田宝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向两边一摊:“帅哥,你该不会觉得,我现在就会告诉你吧。” 屈仲北平静道:“你如果现在告诉我,也许我会接受你的交易,但是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一定不会接受。” “你这是吃定我了?”田宝一脸憋屈地叫到。但是他很识时务,很快调整好心态:“行行,谁让你长得帅呢。关于太子哥哥的秘密,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自从他来荆潭之后,一直在大量买进各楼盘的现房,然后加价出售,看起来和普通的炒房没什么区别。可是实际上,他有很多房子其实是亏本在卖,比方说200万的房子,他和别人的转让协议上写的价格是230万,实际上却可能只收别人180万。” “我发现这个情况后,曾问太子哥哥为什么要做亏本生意,可是他却发脾气不准我多问。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最近我收到消息,太子哥哥的这种行为扰乱了荆潭房地产业的正常秩序,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引起政府部门的关注,到时候我想帮他也帮不了。” 田宝忧心忡忡,不知道张义煌为什么做亏本生意,但是屈仲北一听,马上便明白过来。 结合张义煌投资影视业、开设贸易公司洗钱的情况来看,张义煌在房地产业高买低卖,无疑也是在洗钱。200万的房子,他就算以180万的亏本价卖出去,看起来是亏了20万,实际上却等于洗白了180万的黑钱,亏掉的那20万就当是洗钱的手续费了。 屈仲北道:“你把这个秘密告诉我,难道指望我去劝说张义煌收手?” 田宝道:“你和太子哥哥是对头,知道他这个秘密后,可以低价大量买进他手里的那些房子,然后我会把这个情况告诉他。以太子哥哥的性格,宁可退出这个行当,也不会让你赚到钱。但是这个时候,你已经低价买了不少房子,转手卖出去就能大赚一笔,对你来说有利无害,不是吗。” 屈仲北指指被绑着的田福:“放人。” 田宝试探道:“你这算是接受交易了?” 屈仲北不置可否:“告诉我,去哪能找到你们大当家。” 田宝大喜:“田福会告诉你的。”说完挥挥手,示意手下放人。 等田福恢复自由,屈仲北二话不说带着他走向自己的车子。 田宝没想到屈仲北走得这么干脆,愣了愣,冲屈仲北的背影叫道:“等一下,你难道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杀那个人吗?” 他指的显然是大当家,只不过碍于不能张扬,当着其他人的面用“那个人”指代。 屈仲北头也没回:“没兴趣知道。” 随后,屈仲北带着何汐和田福、田禄,驾车继续向南湘方向开去。 田宝望着屈仲北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喃喃自语道:“原以为他会追问我为什么要杀大当家,我还提前编好了理由,没想到他根本懒得问。这样也好,太子哥哥,我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接下来是福是祸,就看你的命了。” …… 关于张义煌借炒房之名洗钱的事,屈仲北打算回头再处理,至于目前的重点,便是去会一会七尺胡同的大当家良兴。 关于良兴对屈仲北发出格杀令一事,田宝并没有说谎,这一点田福给予了证实。 据田福介绍,之前良兴一直在国外旅游,今天早上才刚回国。得知七尺胡同田字辈第一高手田寿被废了一只手后,一向不怎么管事的良兴大发雷霆,以大当家的身份发出格杀令,要杀掉和这件事有关的一切责任人。 田福因为在事发时选择站在屈仲北一边,也被列入了格杀名单。如果不是田宝提前把他抓走,田福现在肯定已死在良兴手下。至于田禄,七尺胡同上下都知道,他从小就是田福的跟屁虫,所以良兴倒是没有迁怒于他。 “大当家一回来就发出格杀令,连我都要一起杀,确实是我没料到的。”田福说到这事一脸颓丧。因为这样一来,他别说竞争文种了,在七尺胡同的追杀下还能活几天都成了一个疑问。 田禄也是刚听说格杀令的事,六神无主道:“老大,这可怎么办?要不我回去找大当家说说,求他放过你这一次。” 田福拨拨遮眼长发:“大当家不会见你的,而且他也不会因为你求情,就改变主意。” “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不是我们,是我。大当家又没说要杀你。” “老大,你该不会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大当家杀了你,却什么都不做吧。” “老二,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让你陪着我送死吧。” “老大,你懂的道理比我多,应该知道,死不是最可怕的,不敢和兄弟一起面对危险才是最可怕的,这样的人就算活着也和死了没两样。” “老二,既然你知道我懂的道理多,就应该明白,我不让你陪着我送死,是因为我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 “……” 这两人坐在后排,你一言我一言,说起话来就忘记其他人存在的老毛病犯起来谁都拦不住。 何汐听他们一口一个“死”字,不由十分担心屈仲北的安全:“这次真的会很危险吗?” 屈仲北专心开着车,不置可否道:“大概吧。” 何汐定定地看着屈仲北的侧脸,好一会后,把头扭向窗外:“我事先声明,你别想把我送走。” 屈仲北眉毛一挑,随即恢复平时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要把你送走。” 何汐哼了一声:“反正我就是知道。” 屈仲北笑了笑:“算你猜对了,我现在是打算把你送回南湘,然后再去应付七尺胡同的追杀,这样不是很合理吗。” 何汐道:“你就是嫌我跟在身边太累赘,怕我拖累你,可是我偏要跟着你,如果你把我丢下的话,我就自己去找七尺胡同。” “你连七尺胡同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找。” “就算找不到七尺胡同,我总能找到张义煌。” 屈仲北的笑容瞬间变成苦笑:“大姐,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现在可是被人追杀,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你非要跟在我身边?” 何汐双臂环胸,歪着头道:“你见过讲道理的女人吗?” “这样好不好,我答应你,事情办完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你。” “不行。” “难道你怕我跑了不成。” “我是怕……怕……” 何汐一连说了两个“怕”,却迟迟没把怕什么说出来。 屈仲北扭头看了她一眼:“到底怕什么,怎么不说了?” 何汐抱膝而坐,将脸埋在臂弯里,也不知道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屈仲北道:“大声点,我没听清。” 何汐抬起头:“我说你是大笨蛋。”说完别过脸去不看他。 屈仲北再次苦笑。 过了一会,屈仲北开口道:“你大概是觉得,我没命再去找你了,所以才一定要跟在我身边吧。” 何汐扭头看着车窗外的夜色,没有说话。 屈仲北又道:“你应该对我更有信心一点。” 何汐仍然看着车窗外,摇摇头道:“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而是要面对现实的问题。”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言外之意已经十分明显——就算屈仲北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只有两只手,怎么可能单凭一己之力跟一个传承百年的灰道组织抗衡呢?要知道,在这个组织中,田福、田禄这样的身手,也只能算是中等。至于像田寿那样的高手,还不知道有多少。 屈仲北想了想道:“其实,情况未必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的。这次七尺胡同追杀我,都是因为我废了田寿一只手,但这次冲突是由田寿主动挑起的,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我会找良兴谈一谈,大家把道理讲清楚,我相信他会明白的。” 何汐转过头来,忧伤地看着屈仲北:“你觉得这话能说服我吗?” 屈仲北耸耸肩,正要说话时,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猛地一拍方向盘:“哎哟,差点被田宝耍了……他今晚搞了这么一出,看起来像是来跟我做交易,其实是想借我的手,帮他救张义煌这个混蛋。” 何汐一脸迷茫:“你在说什么?” 后排座位上的田福和田禄也停下交谈,齐声问道:“这事跟张义煌又扯上什么关系了?” 屈仲北猛地调转车头,重新开向荆潭方向:“回荆潭再告诉你们。” 第229章 只是个幌子 屈仲北开车经过之前和田宝遭遇的地段时,田宝已经带着人走了。他继续往前开,很快回到了荆潭市区。 “屈先生,你,你这是往哪开啊。”田福第一个察觉到,屈仲北驾车的路线似乎是要回之前住的酒店,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 屈仲北笑了笑道:“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何必明知故问。” 田禄受到提醒,也看出路线不对:“屈先生,你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至于何汐……女人天生就没有方向感,所以根本不知道三个男人在说的是什么。直到屈仲北将车开进酒店停车场,她才意外道:“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田福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之前已经从这里离开了,大当家一定想不到我们又重新回到这里。屈先生,是这样吧?” 屈仲北笑笑没说话,带着他们去前台重新要了两个房间,而且指定要了他们之前住的那两个房间。 然后屈仲北带着他们来到较大的那个套房,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何汐当仁不让地占据了屈仲北右侧的位置:“你还没说,田宝让你杀良兴,和张义煌有什么关系呢。” 田福和田禄坐到屈仲北左侧,也好奇地等着屈仲北给出答案。 屈仲北点上一支烟:“你们想想看,因为我废了田寿一只手,良兴连田福都要一起杀,又怎么会放过应为此事负主要责任的张义煌。毕竟不是张义煌的话,田寿和我八竿子打不着,根本就不会起冲突。” 田福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虽然我被田宝抓走之前,并没有听到大当家要杀张义煌的消息,但是在田宝那里被关了一整天,却一直没见到张义煌露面,这确实是不太寻常的地方。要知道过去这段时间,田宝向来都是和张义煌黏在一起的,两人分开的时间从来不会超过半天。” 田禄接过话道:“所以说,张义煌要么是已经被大当家抓起来了,要么是知道大当家要杀他所以躲起来了,而田宝让屈先生杀大当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救张义煌的命?” 屈仲北点点头,突然问道:“之前你们一直说良兴是个甩手掌柜,可是这次田寿废了一只手,他却表现得这么愤怒,不惜大开杀戒也要为田寿报仇,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田福拨拨遮眼长发:“从我个人角度来看,确实有些小题大做。按照道上的规矩,技不如人的时候,别说废一只手,就算把命留下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像田寿以前虐杀了不少道上的高手,结下的仇家数都数不清,别人也没有整天喊打喊杀。” 田禄咬着银质牙签:“而且在道上混,迟早要还的。田寿这家伙就算现在不栽跟头,将来也会遇到比他更凶更狠的人,到时候只会栽得更彻底。屈先生你只废他一只手,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屈仲北又问道:“你们大当家良兴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们了解吗?” 田福答道:“早在十几年前,我和老二刚加入七尺胡同的时候,大当家就是七尺胡同良字辈第一高手。据说全盛时期的他,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田寿没事跑去动物园虎笼里修气的习惯,就是模仿大当家的。不过大当家当年可不是在动物园里,而是去非洲大草原,和整群的狮子待在一起。” 田禄压低声音补充道:“不过大当家的毛病是太好赌,曾经在拉斯维加斯一晚上输掉几个亿,最后还是上一任大当家派人把他赎出来的。” 田福叹了口气:“他当上大当家的这几年,基本上都待在国外,一年最多回来两三次,很少过问具体的事。今年他好像回来得多一些,而且算我们倒霉,他这次回来,田寿手上的夹板还没取呢,他发现后大发雷霆,还下了格杀令。” 屈仲北不紧不慢地抽了口烟:“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什么意思?”田福不解地看着屈仲北:“这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什么关系?” 屈仲北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总之,你们大当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后面还有另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良兴这次的格杀令,恐怕只是个开始,整个七尺胡同将被起一场腥风血雨。 所谓田寿一只手被废,只不过是良兴大开杀戒的幌子。而良兴真正想杀的人,很有可能头一个就是如今在七尺胡同大权在握的二当家良智。 因为从田福、田禄的叙述中,不难听出良兴是个实力超凡但嗜赌成性的人。这些年良兴一直待在国外,应该是沉迷于赌场之中,至于赌本当然得由管着钱袋子的二当家良智掏。 不过以良兴的赌性,有座金山也架不住他挥霍,二当家良智在一步步巩固了自己在七尺胡同的权势后,自然会逐步给良兴“断粮”。 这大概就是良兴今年突然回国次数变多的原因——回来当面要钱嘛。 如果要不到钱,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杀鸡儆猴,让不听话的人知道,谁才是七尺胡同真正的主人。 如果还不听话,那就是血腥清洗的开始了。 屈仲北没把这些说出来,因为这属于七尺胡同内部的争斗,现在多说无益。 “啊呵……”何汐打着呵欠:“你们聊吧,我去休息了。”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对于不习惯熬夜的何汐来说,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极限。 不过屈仲北一句话,就让何汐的睡意全消:“再等等。你也不想穿着睡衣躺在被窝里的时候,床前突然出现几个黑衣大汉吧。” 何汐猛一激灵:“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福脸色一变:“屈先生,你难道是说,大当家派的人会找到这里来?” 屈仲北平静道:“那是肯定的。” 田禄紧张道:“不是……刚才你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大当家派的人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 屈仲北事不关己地抽着烟:“我可没这么说过。” 田福苦着脸道:“这话是我说的,不过,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屈仲北笑了笑:“在现在的情况下,这话没有一点道理可言。你自己想想,你们大当家一向不管事,可想而知,在七尺胡同的威望不会和地位相匹配。假设你是他派出来的人,会积极主动完成他的任务,还是应付了事?” “这,这个……”田福想了想,对田禄道:“老二,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样?” 田禄耸耸肩:“能应付的话当然是应付一下,平时给咱们发工资的是二当家,大当家又没给过我一毛钱。” 田福想了想,顺着这个思路往下道:“所以……大当家派来的人,巴不得屈先生走了才好呢,十有八九不会来盯屈先生的梢。毕竟屈先生是打败了田寿的人,谁都不愿意冲在最面前送死……也就是说,大当家派来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屈先生离开过?” 屈仲北笑了笑:“聪明,一点就通。” 田福一想到自己之前还自作聪明地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脸都红了:“那,那我们就这么走了不好吗。屈先生,再怎么说,大当家派来的人应付了事是一回事,真正见到你的话,该动手还是一样会动手的。” 屈仲北叼着烟道:“我没猜错的话,良兴最想要的效果,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我和张义煌立威。所以只要我愿意跟他们去七尺胡同的话,不会打起来的。” “什么?”田福和田禄异口同声地大叫:“你要去七尺胡同?送上门去?” 何汐大惊道:“我还以为你回到酒店,是要暗中想办法对付良兴,可是你这……这不是送死吗?” 田福急道:“屈先生,你如果想当面找大当家了结这件事的话,我可以想办法让人暗中把你带进去。你不是和田宝做了交易吗,你悄悄进去,趁大当家不备杀了他,然后再悄悄离开,这样不是最好吗?” 屈仲北摇摇头:“首先,我纠正一点,我从来没有答应过和田宝进行交易。其次,杀人是犯法的,就像我从来没有想过凭借自身实力杀了张义煌一样,我也没想过杀良兴。” 何汐瞪着漂亮的大眼睛,激动道:“可是他要杀你啊!你送上门去,等着被他杀不成?” 屈仲北笑了笑:“我的命,谁都拿不走。而且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你不是视死如归吗,怎么现在反应这么大。” “这不一样。之前我是准备陪你亡命天涯,不管有再多人追杀你,我都会陪着你。可是……”何汐越说越生气,眼睛里开始泛起泪花:“可是现在你是要去送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讨厌你这种不把性命当一回事的态度。” 说完,何汐腾起站起身,远远走到窗边。 屈仲北无奈道:“我说了,我的命谁都拿不走,为什么你不信呢。” 可是何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管屈仲北说什么,都背对着不肯再理他。 “屈先生,也许是我站的高度不够,无法揣度你的想法,也改变不了你的想法。”田福一脸凝重道:“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一旦你踏进七尺胡同,除非有奇迹,否则绝没有活着出来的机会。” 说完,田福走到另一处窗户旁,独自欣赏人生中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夜景。 屋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压抑。 第230章 王者的獠牙 不管是何汐,还是田福、田禄,都笼罩在悲观的情绪之中。死亡的威胁,像石头一样沉沉地压在他们心头,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屈仲北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暗暗叹了口气。 王者注定是孤独的,因为其他人永远无法理解一个王者的想法。 一个人到底能站在怎样的高度,决定性的因素还在于思维模式。 在何汐看来,屈仲北要去七尺胡同,是逞强,是不把性命当回事;在田福和田禄看来,屈仲北是盲目自信,是送死。 可是只有屈仲北自己知道,这个决定虽然具有很高的风险,但这也是最简单、直接的解决办法。要说没风险的事,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吃个饭还有可能噎着呢,难道就要因噎废食? 何况屈仲北也并没有自大到觉得单凭自己一个人,就能干翻整个七尺胡同的程度。在其他人眼里,七尺胡同大概是个庞然大物,可是在屈仲北的思维模式中,良兴和七尺胡同根本就不是划等号的。 老话说得好,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屈仲北相信自己最终需要面对的威胁只是良兴本人,而不是整个七尺胡同。 良兴替田寿报仇只是个幌子,这就是屈仲北最好的切入点。而这一点,恰恰是何汐、田福、田禄出于自身思维模式的限制,所无法想到的。 不过屈仲北懒得解释,甚至有一点赌气不想说话,谁让这些家伙不信他。 王者就没有脾气的咯。 尤其让屈仲北很介意的是,何汐居然跟他生气、甩脸子,说到底是对他没信心。 这种感觉,实在太陌生。 以“王者仲”之威名,以前在国际上大把豪门名媛对他趋之若鹜,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当成真理,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怀疑过他兑现不了自己答应过的事。 这让他不由憋着一口气,决定要稍稍露出一点昔日“王者仲”的獠牙,好好让她瞧瞧。 在屈仲北赌气沉默、其他人悲观沉闷的气氛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凌晨四点,良兴派来的人终于出现。 “叮咚——” 门铃声响起时,站在窗边的何汐浑身一震,脸色发白地回头望向门的方向——这个点来按响门铃的人,除了良兴派来追杀屈仲北的人,还会有谁? 田福和田禄也紧张地握紧拳头。 屈仲北就像没听到任何声音般,坐在沙发上平静地抽着烟。 “嘀”地一声,电子锁被人用门禁卡从外面刷开,一个趾高气昂的魁梧男人推门而入。 “田飞?”田福看清对方相貌后脸色一变,低声对屈仲北道:“这是我们田字辈的老四,个人实力一般,不过为人心狠手辣,杀起自己人来比外人还狠,而且手下集中了七尺胡同底子最硬的一班人,是个很难缠的角色。” 田禄看到田飞的第一眼,下意识就想往后躲,显然对这个老四非常忌惮。 “哟,老大,你也在呢。不过我今晚的目标不是你,等会再处置你。”田飞阴阳怪气地瞟了一眼田福,然后拿出一张照片,和屈仲北进行了一下对比:“你就是屈仲北?” 屈仲北看也没看田飞一眼:“滚出去。” 田飞脸色一沉:“我是看你们房间一直亮着灯,所以才从门进来。但你不要以为,我在跟你讲客气。人来——” 话音刚落,“咣当”一声,十几名黑衣人破窗而入。 何汐一直站在窗户边都没发现这些黑衣人的存在,吓得惊叫一声退到旁边。 这些黑衣人身手十分敏捷,而且训练有素,从窗户跳进房间后,脚一沾地便以包围之势分散到房间的各个方位,并从背后取下钢弩对准屈仲北。 这只是第一道“火力线”。 在窗户外面,同样还有将近十名黑衣人,拿着钢弩对准屈仲北,只要田飞一声令下,随时准备在第一道“火力线”未能奏效时进行“补刀”。 “小子,上了我们七尺胡同的格杀令,还敢跟我嚣张?你有本事再说一次,你让谁滚出去?”田飞斜眼看着屈仲北,一副大局在握的表情。 大概因为国内对于枪支管得严,七尺胡同似乎特别钟爱给底下人配备钢弩。不过这东西相对来说倒是管得没那么严,也确实挺好用。 50米之内,钢弩的威力比子弹还强,同时被十几把钢弩由不同角度指着,换成一般人可谓插翅难飞。 田飞自以为凭这二十几个持弩手下便已经吃定屈仲北,却不知道,仅仅两个多小时前,田宝布置了数量更多的钢弩试探屈仲北的实力,而屈仲北现在照样好好的。 “抱歉,刚才是我不好。”屈仲北站起身,叼着烟一步一步走向田飞。 田飞看起来高高大大身材魁梧,却是个徒有其表的家伙。本来他听到屈仲北说“抱歉”时,脸上还浮现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可是发现屈仲北从容淡定地走向自己,表情马上变得有些不自然:“你,你要干什么……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别过来……你往前再走一步,我可让人放……” 田飞的“箭”字还没说出来,便觉眼前一花,定晴再看时屈仲北已经没了人影。他脸色大变,正想回头时,屈仲北的声音已经在他身后响起。 “我错就错在表现得太客气了,应该直接把你丢出去才对。”屈仲北站在田飞身后,对着田飞的膝弯就是一脚。 田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没想到屈仲北竟然有这么快的速度,竟然让他连看都没看清怎么回事,便已经吃了屈仲北一脚。他反应倒是不慢,顺势向前一扑,手脚并用想要爬蹿逃走。 不过田飞刚爬出两步,便发觉一片阴影笼罩在头上,抬头一看,屈仲北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就仿佛没有移动过。而他这样往前爬,等于自己送到了屈仲北脚下。 屈仲北一抬脚,用鞋尖勾住田飞的下巴:“门在那边,你滚错方向了。还有,让你手下那些喽罗从哪进来的,从哪滚出去。” 田飞色厉内荏地叫道:“小子,你少得意,上了七尺胡同格杀令的人,就没有活下来的。我也不怕告诉你,十分钟内我不能完成任务的话,守在外围的另一组人会放火放了这家酒店,到时候你们谁都活不了。” 何汐、田福和田禄一听,不由脸色大变。 屈仲北置若罔闻,用脚背代替巴掌,一“耳光”踢在田飞脸上:“我现在是让你和你手下的喽罗滚出这个房间,问你其他事了吗?” 田飞被这一“耳光”踢得门牙直接飞出来一颗:“我……” 屈仲北不等他接着往下说,又是一“耳光”踢在他脸上:“我什么我,滚出这个房间需要用嘴吗?” 田飞跪在地上,这次被踢得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往旁边一倒,过了好几秒钟才重新恢复意识。 这两脚,不但把田飞给踢懵了,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田飞带来的那二十几名黑衣人手下,手中端着钢弩,完全没想到屈仲北竟然敢对田飞说打就打。 这特么的,被这么多钢弩瞄着呢,当这是摆设么? 换了一般人,谁特么敢动一下试试? 可是他们没想到,这个姓屈的偏偏就是敢动。不但敢动,还敢对他们的头头说打就打。不但敢打,还特么打得挺狠。 这个事实强烈冲击着他们的神经,有那么一瞬间,让他们有一种扣下扳机的冲动——要不是怕误伤到田飞,他们中可能有人真的会扣下扳机。 但是下一个瞬间,这些黑衣人终于想起来,这个姓屈的连田寿都敢打,还废了田寿一只手,区区一个田飞算个球。 同时,另一个问题从他们脑海中浮现:换了是田寿的话,他们敢拿弩对着田寿吗? 答案是不敢。 于是二十几个黑衣人几乎是同时把弩往下压了三寸。 这些黑衣人的反应,基本上就是田福、田禄的翻版。 田福想起自己刚说田飞是个“难缠的角色”,结果田飞就被屈仲北一通海扁,脸都臊红了。而且这已经是今天晚上他第二次在屈仲北面前出这种糗,要是有地缝的话,他恨不得当场钻进去。 田禄则张着嘴,看着屈仲北一言不合就把田飞揍得跪在地上,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惊讶的还是何汐。 在她印象中,屈仲北向来都是一副“好脾气”,很少主动向人出手。可是这一次屈仲北完全换了个风格——虽然他的脸上仍然没有半点波澜,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身上的气势却发生了变化。 何汐找不到贴切的词来形容屈仲北此时的气势,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介于冷酷与霸气之间,又两者兼具,举手投足充满男子气概。或者说,充满一个强者所独有的强大魅力。 她有种感觉,这其实还只是屈仲北全部气势的冰山一角,如果屈仲北真正将全部气势释放出来……一想到那种场景,她的心跳就不断加快。 其实这才哪到哪。如果何汐知道,屈仲北现在只是稍稍露出了一点“王者仲”的獠牙,而且是受到她刚才生气翻脸的刺激、为她而做出的一点点改变,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至少在国外很多豪门名媛的心中,别说让“王者仲”为她们做出一点改变了,哪怕能让“王者仲”为她们多停留片刻的脚步、多和她们风流一晚,都是足以让她们向身旁朋友炫耀的荣幸。 第231章 王者的杀气 一连吃过两记“耳光”后,田飞终于学乖,不敢再说任何话。 “你看,你并不是个傻子,下次别再表现得那么蠢了,面对比自己强的人时,持有一颗谦卑之心才是聪明人该有的态度。好了,现在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我教你怎么滚出去?”屈仲北叼着烟,平静地对田飞道:“学费会很贵。” 田飞咬牙切齿地瞪了屈仲北一眼后,撑起身子一声不吭便往门外爬。 屈仲北平静道:“我再提醒你一句,假如你脑子里现在想的是,‘等老子躲远一点以后,马上一声令下让手下的喽罗用钢弩把这家伙射成马蜂窝’,那你最好打消这个蠢念头。否则的话,我会教你如何变聪明一点,当然,学费同样会很贵。” 田飞脸上表情一滞,没想到屈仲北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他确实很想让手下用钢弩把屈仲北射成渣,可是既然知道了屈仲北已经有所防备,现在借他个胆也不敢再冒这种险。 当田飞泄气地爬到门口的位置时,屈仲北喊了声“停”,田飞马上乖乖停下,趴在门口动也不敢动。 “现在,让你手下这些喽罗从我视线里消失。”屈仲北道。 田飞不敢反抗,趴在地上朝手下那些黑衣人挥挥手。 那些黑衣人马上收起弩,依次跳出窗外——虽然他们是很想走门的,但是谁也没那个胆子。因为屈仲北说过,让他们从哪进来的就从哪滚出去。 屈仲北又对田飞道:“现在,把门掩上,敲三声门,听到我说进来,你就可以进来了。这是教你做人的基本礼貌,免费。” 田飞一听,脸都差点气歪了。 本来他以为屈仲北对他动手,是因为他来者不善。搞了半天,他被屈仲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拾得这么惨,是因为屈仲北嫌他不讲礼貌? “我,我……”田飞愤怒地大叫:“我刚才明明按过门铃了!” 屈仲北平静地瞥了田飞一眼:“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田飞被这一眼瞥得一哆嗦,不敢再争辩什么,乖乖掩上门,敲了三下。 “进来。”屈仲北坐回沙发上,看也懒得再看田飞一眼。 “那个……”田飞重新走进房间后,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那个那个……” 屈仲北毫不客气喝斥一声:“什么这个那个的,好好说话。” 田飞已经被屈仲北弄得毫无脾气,哭丧着脸道:“我没话说了,反正完不成任务也是死,你干脆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 屈仲北教训道:“怎么会没话说?你是带着格杀令来找我的,见到我后,不是应该说,‘你死定了’、‘放弃无谓的抵抗受死吧’之类的吗?” 田飞自己先放弃了抵抗,哭丧着脸站在那里,像根木头一样一言不发。 屈仲北平静地瞥他一眼:“怎么,要我教你怎么说话吗?” 田飞再次一哆嗦,哪敢要屈仲北“教”他,只得哭丧着脸重复了一遍屈仲北的话:“你,你定死了,放弃无谓的受死,啊不是……放弃无谓的抵抗受死吧。” 他觉得屈仲北在跟他玩猫戏老鼠的游戏,已经做好了说完这话之后,被屈仲北再次狠狠收拾一顿的准备,但他没想到的是,屈仲北压根没动他一根指头。 “这个流程才对嘛。”屈仲北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大当家应该是让你尽量把我活着带回去吧。” “啊?”田飞一愣,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旁边的何汐、田福和田禄也都愣了。 之前屈仲北说过,良兴虽然对他下了格杀令,但是应该想让人把他活着抓回去,然后当着七尺胡同其他人的面杀掉。他们当时左耳进右耳出,没把屈仲北的这一判断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真的被屈仲北说中了。 屈仲北没理会他们的反应,对田飞道:“那就不浪费时间了,走吧。” “走?”田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去哪?” 屈仲北道:“当然是去你们七尺胡同。你不是来抓我回去的吗,而我也没打算反抗,那你还等什么呢?” 田飞再次气得想吐血。 特么的,不带这么玩的。 早知道屈仲北不反抗、愿意跟他回七尺胡同,他还搞那么多花样干嘛?又是塞钱从酒店前台弄来一张屈仲北房间的备份房卡,又是让手下在窗户外面埋伏好,全成了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最气人的是,他还白挨了一顿揍,在手下面前丢尽了脸。 不过气归气,他又能拿屈仲北怎么样?而且转念一想,屈仲北肯跟他回七尺胡同,那他等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不用死在这了,于是很快又高兴起来。 “啊,屈先生,那……那我就不客气了。”田飞眉飞色舞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请。” 屈仲北站起身:“带路吧。” 何汐本来之前被屈仲北身上的气势变化所深深震撼,心中对于屈仲北不听劝的怨气已经烟消云散,可是一看屈仲北真要跟田飞走,顿时又急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何汐顾不上其他人在场,三步并两步抢到屈仲北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胳膊:“你都已经吓跑这些来杀你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跟他们回七尺胡同?算我求你行吗,别干这种傻事。” 屈仲北平静道:“当麻烦找上门的时候,回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我必须去。” 身为“王者仲”,屈仲北可以为何汐稍稍改变一点行事风格,但绝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想法。 像那种被女人几句软话一说,便推翻自己决定的情况,绝无可能发生在一个王者身上。 这既是王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也是王者为什么能成为王者。 何况“王者仲”所做出的决定,竟然被说成是干傻事,简直叔可以忍,他婶也绝不能忍。 所以别说屈仲北充分相信自己现在的决定,是化解七尺胡同格杀令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哪怕这个决定错了,他也要一条路走到底,把错的变成对的。 要不然的话,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王者。 何汐见屈仲北心意已决,银牙一咬:“好,你非要逞强干傻事,那我就奉陪到底。反正我已经被你救过两次,就当现在把命还给你。”说着她把屈仲北的胳膊紧紧搂住,就好像一松手屈仲北就会消失一样。 屈仲北没反对,反倒是……有点享受。以何汐充满青春活力又曼妙诱人的身材,只要是个男人,被她这么紧紧搂着胳膊,都会很享受。 只可惜现在时间和场合不对,否则的话……算了算了,想想就有点让人把持不住。 “咳,咳……”屈仲北收摄心神,对田飞道:“前面带路。” “诶,好嘞。”田飞点头哈腰地将屈仲北往门外请。 田福和田禄对视一眼,默默跟在后面一起往外走。 如果按他们所想,既然屈仲北已经把田飞整治得老老实实,等于化解了第一波的追杀。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有多远跑多远,只要跑到七尺胡同势力范围以外的城市,让七尺胡同的人找不到就行了。何必要争一时之气,送上门去给人家杀? 他们倒也有自知之明,见何汐都劝不动屈仲北,也就干脆什么都不说。 至于说他们跟在屈仲北后面一起回七尺胡同,一来离开了屈仲北,他们根本应付不了其他人的追杀,二来他们和屈仲北一直站在同一阵线,出于义气愿意和屈仲北一同面对接下来的任何情况。 一行人乘电梯来到地下车库,刚出电梯,屈仲北突然停下脚步。 此时正值凌晨,地下车库没有半个人影,照明灯冷冰冰的光线中,看上去似乎一切平静。 但是屈仲北却在一片宁静中,听到地下车库的几处阴影中,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和“噼噼啪啪”的电火花声。 此外,屈仲北还嗅到,空气中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汽油味。 何汐紧紧搂着屈仲北的胳膊:“怎么不走了?难道……你改变主意了?” 田飞马上紧张起来,屈仲北要是改变主意,他空着手回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屈仲北没有说话,脸上和平时一样没有半点波澜,但眼神中却闪过一道锐利的寒光。 这是王者的杀气。 很长时间以来,这是屈仲北第一次动了杀气。 因为有人该杀。 之前在房间里的时候,田飞说过一句,十分钟内他要是没有完成任务,良兴派出的另一组人将会纵火烧了整个酒店,不惜要让酒店里的所有人陪葬,也要让屈仲北葬身火海。 当时屈仲北也就那么一听,但现在看来,良兴是真的做了这种安排。 空气中飘荡的那一丝汽油味,应该是良兴派来的人拧松了车库里汽车的油箱盖,而那细微的电火花声,应该是这些人在车库的电路上做了手脚。 而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制造电路失火引燃地下车库的假象。试想一下,地下车库数百辆车,按平均一辆车上都载着50升汽油来算,那就是数百个火药桶,一旦全部引爆,整个酒店里的工作人员、无辜的住客恐怕全都难逃生天。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良兴为了实现一己之欲。 这种人,该杀! 第232章 七尺胡同不是胡同 “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何汐不解地摇摇屈仲北的胳膊。 “没什么,走吧。”屈仲北不动声色继续前行。 既然他马上就要和田飞一起离开酒店,那么就不用再担心良兴派来的另一组人实施这一丧心病狂的计划。 当然,为了避免让良兴派来的另一组人产生误会,屈仲北没有去取自己的车,而是登上了田飞开来的商务车。 直到酒店在车子后方远远地消失,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屈仲北知道,良兴派去的另一组人肯定也走了,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田飞开着车子驶出酒店后,左转右转显得很随意,甚至有一次转了几个路口后又回到了刚才已经路过的地方,似乎是在漫无目的地兜圈子。 田福凑到屈仲北耳边,低声解释道:“屈先生,你耐心一点,老四这是按照规定,要多走弯路才能回七尺胡同总部。否则回去以后上面查验行车路线,发现他直接回去的话,会对他进行处罚的。” 屈仲北“嗯”了一声。 其实他早看出来了,这是防止被人跟踪的最常用手法,确定后面没有车辆跟梢后,才会驶向真正的目的地。 从这一点看,七尺胡同能一直隐藏于官方视线之外,和这种小心谨慎不无关系。 不过七尺胡同的小心谨慎,还远远不止这种程度。 田飞开车在市区兜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圈子后,终于调转车头驶向荆潭老城区。 这倒是比较符合一般人想象中,七尺胡同总部应该在的位置。 从七尺胡同这个名字上来判断,其总部给人的印象,应该是白墙黑瓦、飞檐翘角的古民居,那么自然应该座落于有悠久历史的老城区。 不过屈仲北倒是没这样想过。因为从七尺胡同设立武种、文种来看,其百年传承的历史中无疑是遭受过毁灭性打击的,那么即使总部最初是设立在那种古民居里,后来也肯定换地方了。 果然,当田飞开着车子进入荆潭老城区,一路上根本就没看到什么古民居的影子。其实想想也知道,现在别说是荆潭这种三线城市,哪怕在绝大多数的小县城里,也很少能看到成片、成规模的古民居了。就算有,一般也被列为文化保护单位,根本不可能被七尺胡同这种灰道组织拿来当总部。 车子在老城区行驶了一会,最终停在一座位置比较偏僻的小石桥旁。 如果有人做个总结的话,就会发现很多城市的老城区,都是沿河而建。因为在没有自来水的年代,老百姓把房子建在靠近河边的地方,不管是取水饮用、洗衣服、挑水种菜,都是最方便的。 既然有河,就会有桥。 田飞停车的这座小石桥并无特别之处。虽然从桥栏上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看,这座桥应该有一定的年头了,但也只是这种老城区中很多旧桥中的一座。哪怕再多来几次,也不会引起一般人的注意。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石桥,却是七尺胡同重要成员进出总部的“登陆点”。 田飞下车后左右张望一番,带头走到石桥下。 一只在南方民间很常见的乌蓬船正停在岸边。 田飞走上前,伸手拍了拍船蓬顶部。 船蓬上挡风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掀起,一个蓬头垢面、衣着寒酸的男人从里面探出头,看了田飞一眼后钻出来,一言不发开始解船绳。 田福又低声向屈仲北解释道:“这是我们七尺胡同安排在这里,专门接人去总部的船夫。一般是犯了大错的人承担,平时扮成以船为家的流浪汉,熬到50岁,就能领一笔安置费找个地方养老。” 田飞没有和船夫做任何交谈,讨好地向屈仲北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屈仲北先上船。 屈仲北牵着何汐跳上船,看了一眼船蓬里面,发现倒还比较宽敞,便弯腰钻进去坐了下来。 等所有人都上了船,船夫撑着竹竿,将船撑到河中央。 随后小船顺流而下,大约半个小时后船头方向的视野豁然开朗,两边杂草丛生的河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烟波浩渺的广阔水面。 何汐低呼一声:“我们这是要去哪?” 田福解释道:“现在我们已经进入长江水域,我们七尺胡同的总部,就在长江上。” 何汐惊奇道:“七尺胡同难道不是一条胡同吗,怎么会在长江上?” “我们七尺胡同在一百多年前,总部确实是在一条胡同里。后来在战争年代胡同被烧毁了,总部一迁再迁,最后迁到了长江上。”田福道:“出于保密的需要,我们在长江上设了三条船用来当总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从一条船换到另一条船上。” 何汐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复杂:“听你这么一说,感觉就像武侠小说里的情节一样。老是这么折腾,你们不嫌麻烦?” 田福苦笑道:“何小姐你哪里知道,现实世界的江湖,残酷程度可一点不比小说里低。我们七尺胡同能传承百年,靠的就是不嫌麻烦。” 何汐还是无法理解,对屈仲北道:“你觉得呢?现实世界里真的还有什么江湖吗?” 屈仲北笑了笑,模棱两可道:“大概有吧。” 他无意对此发表长篇大论,因为这根本不是一两话能说清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自古便是如此。 往小了说,一个机关部门、一家公司里,会有欺善怕恶的人,也会有刚正不阿的人。在这种小环境中,当恶人恃强凌弱,而好人打抱不平,这就是一个小江湖。 往大了说,一个群体和另一个群体之间存在利益冲突,彼此不择手段进行打击,这就是一个大江湖,就好像国家与国家之间。 更大的江湖,甚至已超越了国家的界限,不单是利益之争,而涉及到意识形态之争。其复杂和残酷程度,更是在小说里都无法描述出其十之一二的。 所以要说有没有江湖,答案肯定是有。只不过现代社会的江湖,表现形式和一般人从小说和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罢了。 乌蓬船在浩渺的江面上随波逐流飘荡了一会,一艘长江上最常见的货轮远远开了过来。 船夫一见,马上操桨将船靠了上去。 田福道:“这就是我们总部目前所在的船了。” 当两条船会至一处,货轮船舷上有人丢下一副金属软梯,让屈仲北等人顺着软梯登上去。 登上货轮后,十几个黑衣人已经等在这里。 “飞哥,大当家吩咐过了,让你回来后马上把人带去见他。”领头的一名黑衣人态度恭敬地对田飞道。 此时是早上六点不到,天色刚刚放亮。田飞没想到良兴竟然一直等着他的行动结果,意外之余随口问了句:“大当家一晚上都没睡,还是刚起床?” 领头的黑衣人答道:“大当家昨天召集二当家以及几位长老一起商量事情,到现在还没散呢。” “什么,二当家和几位长老也都在?”田飞一听不敢怠慢,马上对屈仲北道:“屈先生,这边请,您早点见到我们大当家,我这份差事就算早点了结。” 说着田飞率先走向最大的一个船舱门。 领头的黑衣人看了一眼田禄和何汐,皱眉道:“禄哥,大当家没有召见你,按规矩你和这个女人不能进去。” 田飞停下脚步,不耐烦道:“别特么废话,他们是我一起抓回来的。” 领头的黑衣人不为所动道:“抱歉,规矩就是规矩,不在格杀令上的人不能进去。” 田禄叼着银质牙签,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怎么说也是田字辈的老二,现在老大上了格杀令,我难道没权力向大当家当面讨个说法?” 领头的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田禄,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田禄一下子来了脾气,左腿高抬过顶,直接一记招牌式的高压腿劈向领头的黑衣人。 领头的黑衣人不甘示弱,以攻代守一记反身旋风腿蹬向田禄。 几乎是同一时间,田禄的高压腿劈在领头黑衣人的肩背位置,而对方的旋风腿蹬在了他的胸口。 领头的黑衣人被这一记高压腿劈得整个人像拍大饼一样拍在甲板上,而田禄则被蹬得连退七八步,最终一屁股跌坐在地。 从结果上看,田禄略占上风,但是也吃了不小的亏。 显然,能够把守总部的黑衣人,比田福、田禄平时使唤的黑衣人至少要强一两个档次。如果站在一旁的那十几名黑衣人也都有差不多的实力,一齐上的话就算田福、田禄联手,只怕也抵挡不住。 田飞很恼火,他好不容易赶上屈仲北愿意跟他来总部的好事,结果到了地方却又节外生枝。 不过不等田飞说话,屈仲北先开口了:“你们在浪费我的时间。” 领头的黑衣人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一挥手:“规矩就是规矩,任何人都得遵守。”其余十几名黑衣人马上呈包围之势散开,一副六亲不认、宁可鱼死网破要把田禄和何汐拦下的架式。 屈仲北点上一支烟:“知道我是谁吗?如果不知道的话,我不介意让你认识一下。” 第233章 狮子一样的男人 领头的黑衣人当然知道屈仲北是谁——田寿被屈仲北废了一只手的事,现在七尺胡同上下谁人不知。他盯着屈仲北迟迟没有说话,脸上微微抽搐着,突然伸手到嘴边吹了三声响哨。 顿时,沿着船舷的一排舱门冲出大量黑衣人,如临大敌般冲上甲板,一眼看去人数至少过百。一转眼,原本宽敞的甲板上被围得水泄不通。 有了这么多人助阵,领头的黑衣人重新找回底气,神色冷峻地对屈仲北道:“我知道,你就是打败寿哥的人。但是请你记住,这里是七尺胡同的总部,来了这里,不管你是谁,都得乖乖遵守这里的规矩。更何况你上了格杀令,已经是个要死的人。” “首先声明一点,我肯定死不了。另外还有一点也请你们记住,我不管这里是不是你们的总部,也不管你们都有些什么规矩,既然我来了……”屈仲北平静地看着这些黑衣人,一字一句道:“从现在起,我就是规矩。” 话音刚落,屈仲北身形一晃,便已掠至领头的黑衣人面前。 领头的黑衣人大惊,没想到屈仲北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他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可是脚部后蹬的力道还未发出,便觉脖子一紧。 屈仲北单手掐住领头黑衣人的脖子:“记住,你只是个喽罗。既然是喽罗,就应该有当喽罗的基本觉悟,面对强者时,要保持谦卑之心。” 说完,屈仲北随手一甩,领头的黑衣人便像一口破布袋般被高高抛出,越过众人的头顶,惨叫着落向江中。 “还有谁想跟我谈规矩?”屈仲北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黑衣人,伸手弹弹烟灰,平静得就仿佛什么都没做过一般。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此时挤在甲板上的黑衣人,数量至少过百,可是全像哑巴了一样,没有一个人吭声。 所有人震惊地望着若无其事的屈仲北,根本没想到屈仲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动手就动手,直接把他们的头头给丢进了江里。 这绝对是七尺胡同历史上的头一遭。 作为传承百年的灰道组织,七尺胡同的名声在道上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凡是混到一定层次的人肯定会不会陌生。而知道七尺胡同名声的人,自然就会知道七尺胡同的势力有多么大,惹上七尺胡同的后果会有多么可怕。 在今天以前,凡是来到七尺胡同总部的人——不管是上了格杀令被抓来也好,还是有事需要商谈被请来也好——从来没有人敢造次。 哪怕在道上称霸一方的大佬,来了这里也会和和气气。否则的话,七尺胡同翻了脸直接把人杀了往江里一沉,过一百年都没人会知道。 所以那上百名黑衣人里,没有一个人会料到,屈仲北不但没有和和气气的意思,反而一上来就把他们的头头先给沉江了——虽然下面的船夫会把人捞上来,可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所有黑衣人大脑一片空白,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足足过了几秒钟后,终于有人喊了一声,“敢到总部来撒野,一起上,宰了这个混蛋”。 这句话余音未落,屈仲北身形一晃,掠向声音响起的方向。凡是挡路的人,他伸手一拨,便让对方人仰马翻,整个人如巨鲨冲进鱼群一般,在密集的人群里冲开一道人浪。 最终,屈仲北站在其中一名黑衣人的面前,叼着烟道:“你想宰了谁?” 这名黑衣人正是喊话者,震惊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屈仲北,没想到屈仲北竟然能在这么多人中锁定他,更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没能挡住屈仲北哪怕片刻。 “我,我……”这名黑衣人张着嘴,结结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 屈仲北没兴趣听复读机,掐住这名黑衣人的脖子随手一丢,将这家伙也丢进了江里。 “还有谁想宰人吗?”屈仲北扫了一眼周围的黑衣人,再次弹弹烟灰。 凡是被他目光扫中的人,无不仓皇后退。等他一圈扫视完,以他为中心空出了一大片圆形空地。 凡是离得近的黑衣人,都注意到屈仲北弹烟灰的动作,这让他们更是彻底陷入震惊状态。 敢情屈仲北叼着烟冲进人群,先是顺手干翻了一票人,然后把那个鼓动大家一起上的家伙丢进了江里,最后连烟灰都没掉? 难道说,眼前这个男人的实力竟然已经强到这种程度?难怪连大家眼中的煞星田寿都被他废了一只手。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冒出来,所有黑衣人不由自主又往后退了两步,让屈仲北周围的圆圈又变大了几分。 因为他们终于意识到,当双方实力等级相差太多时,根本就不是单靠数量就可以弥补的。 很快,有一部分脑子比较灵活的黑衣人反应过来,既然靠数量无法弥补,那就靠工具好了,反正七尺胡同有的就是钢弩:这么多人拿弩一起射他妈嗨的,就不信搞定不了一个人。 但是屈仲北就像算准了他们会起这种念头一样,根本没给这些人进行尝试的机会。 “我知道,你们七尺胡同有拿钢弩当枪使的习惯,但是我提醒你们一句,弩毕竟只是弩,而不是枪。谁要是想试试运气,最好先想一想自己的骨头有没有田寿硬。”屈仲北说完,看也不看那些黑衣人,径自带着何汐等人走向主舱门。 那些黑衣人至此彻底打消了跟屈仲北硬刚的念头。弩毕竟是远程攻击武器,需要拉开距离才能发挥最大优势,而且射一箭就得重新填弹。在客轮甲板这种近距离的环境中,像屈仲北这种强者只要事先有所防备,他们根本没机会射中屈仲北。别的不说,屈仲北只要凭借自己的速度优势,往人群里一钻,他们就只能干瞪眼。 打也打不过,工具也用不上,如此一来,再也没有人敢跟屈仲北讲什么规矩。 走进主舱门时,田福和田禄暗暗朝屈仲北竖起大拇指,说了声“帅”。到这个时候,他们即将面对曾和野生狮群待在一起修气的良兴,神经反倒松弛下来,反正左右不过是一死嘛。 何汐搂住屈仲北的胳膊,身体也紧紧贴着屈仲北,似乎在抓紧时间享受和屈仲北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进入主舱门后,里面别有洞天。 从外面看,这艘客轮和长江上常见的其他客轮没有任何不同,但是内部结构却截然不同。客轮的一、二、三层全部被打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内部空间。 更夸张的是,这个巨大的空间完全按照明清时期的风格,分隔成了一个缩小版的三进“院落”。 地面,用青石磨平铺就。天花板,布满绿叶茵茵、真假难辩的人造葡萄藤。左右两侧,各栽着一排同样可以以假乱真的人造翠竹。角落里还布置着石凳、石棋坪以及石锁、藤椅等旧物。 置身其中,让人很容易忘了这其实是在一艘船上,而产生回到明清古民居的穿越感。 进入主舱门后,屈仲北等人便等于进入了第一进“院落”。 这一进“院落”一个人都没有,在屈仲北等人的对面,是一面白“墙”,中间有一道拱门。 在拱门的上方,挂着一块样式复古的牌匾,用繁体字写着“东观流徽”四个大字。 田福、田禄等人对此早就习已为常,倒是屈仲北觉得有点新鲜。至于何汐,整个人几乎是挂在屈仲北胳膊上,已经对什么都不在意。 田飞在前领路,推开古朴的木质拱门,对屈仲北道:“屈先生,再往里面,就是议事厅了。”说完先走了进去。 屈仲北等人随后穿过拱门,进入第二进“院落”。 这一进“院落”明显要大得多,足足有200多平米。 布置风格上,和第一进“院落”又有所不同,里面看起来就是一间古代的议事厅堂。四角各有一根朱漆柱子,挂着简洁肃穆的黑色帷幔。两侧的假竹子则被兵器架取代,上面摆着刀、枪、斧等古代常见的十八般兵器。地面则铺上了用金线绣着飞龙图案的大红地毯。 在厅堂上首正中位置,摆着一座造型威风、体积庞大的木雕飞龙椅,光是底座就有一米高,而且自带阶梯。往上一坐,就算是个侏儒也能显得高高在上、睥睨全场。 此时飞龙椅上,就坐着一个睥睨全场的人。 但这个人绝不是侏儒,相反,身材魁梧就如铁塔,一双眼睛精光闪烁,配上浓眉厚唇的粗犷五官,让人第一印象就联想到草原上冷血无情的狮子。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七尺胡同的大当家良兴。 此时在良兴的下手位,十一名平均年龄接近60岁的男人分左右两侧,坐在高背太师椅上,应该就是七尺胡同的二当家良智以及十名长老。 能坐上这些位子的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放到外面任何一个地方,都足以搅动一方风雨。可是一眼看去,不管是坐得离良兴最近的二当家良智,还是其余那十位长老,此时都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与良兴目光相接。 屈仲北等人一出现,马上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 二当家良智沉下脸,对走在最前面的田飞喝道:“不知道我们正在议事吗?出去。” 第234章 你会失望的 二当家良智嘴里说“正在议事”,其实屈仲北等人进入议事厅时,根本没一个人说话,显然是他们正在商议的事情陷入了僵局。 从现场众人的神态来看,二当家良智和十名长老是同一阵线,大当家良兴则是另一阵线。 二当家良智不留情面的喝斥,看似在指责田飞不懂规矩,但他真正的用意,或许是借此打破现场沉闷的气氛,展现自己如今在七尺胡同的权威,以巩固那些长老支持他的决心。 田飞身子一颤,惶恐道:“二当家,我……” 良智根本不给田飞解释的机会,不容置疑道:“出去。” 在座的十名长老也纷纷向田飞投以严厉的目光。 田飞不敢再多说,低下头做出顺从的样子。 大当家良兴用手指掏掏耳朵,懒洋洋地开口道:“田飞不是不懂规矩的人,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汇报才会这个时候进来,既然来都来了,听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二哥,你说是吧?” 七尺胡同历任的武种都比文种年轻不少,良兴作为上一任的武种,现在的年龄大概40上下,而良智作为上一任的武种,现在至少已有50岁。所以良兴才会管良智叫“二哥”。 而且良兴虽然相对来说比较年轻,但城府并不浅。他故意不提是自己让田飞进来的,不但提前堵住田飞的嘴,把自己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还能摆出身为大当家体恤下属、为下属着想的高姿态,让人无法反对。 良智自然不会轻易就范,目光一转,指着屈仲北和何汐喝道:“你们又是什么人?七尺胡同的总部,岂是外人能随便踏足的!” 田飞只求早点交差,赶紧抢答道:“回二当家的话,这位是格杀令上的屈先生,另一位是他女朋友。” “你就是屈仲北?竟然这么年轻。”良智意外地打量着屈仲北,大概十分诧异屈仲北年纪轻轻竟然就能废掉田寿一只手。 那些长老也都为之侧目,用惊讶的目光打量着屈仲北。 良兴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屈仲北,又看了看一旁的田福,对田飞道:“这次的事情,你办得很好,下去吧。” 田飞大喜,二话不说马上告退,连一秒钟都不敢在这里多待。 接下来议事厅里无论发生什么,对他来说都是神仙打架,他这种层次的小角色能躲多远就得躲多远。 良智看了看田福,没说什么,随即又把目光转向田禄:“你难道也有事情要禀报?” 田禄将银质牙签从嘴里取下来,大声道:“我想求大当家,不要杀老大。” 良智哼哼一声,什么都没说,转头看了良兴一眼。既然良兴要扮演为下属着想的好领导形象,他倒要看看良兴怎么表态。 良兴眼中精光一闪,刀子一般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田禄:“如果我不答应呢?” 田禄在强烈的压迫感下,低下头不敢与良兴对视:“大当家不答应,我就不走了。” “那你就别走了吧。”良兴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随即恢复懒洋洋的模样,靠在飞龙椅上扫了一眼良智和长老们:“关于我想把七尺胡同的公有资金转到国外搞投资的事,我们已经连续谈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却迟迟无法达成一致。这样吧,既然田飞把格杀令上的屈仲北、田福抓来了,我们先把这个事情处理一下,就当转换思路放松一下精神,然后再接着谈投资的事。反正投资的事情没谈出结果前,谁都不能走。” 说完,良兴击掌三声,在议事厅右侧一道屏风后,走出来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田寿和张义煌。 田寿一身白西装,右手上打着夹板。张义煌则是满脸仓惶之色,眼珠乱转似乎在找可以逃命的地方,可是有田寿在身旁又不敢轻举妄动。 屈仲北自进入议事厅后首度开口:“既然人都到齐了,是该把事情处理一下。听说有人要我的命,现在我已经来了,要我命的人呢?” 下格杀令的人就是良兴,而良兴就在眼前,高高在上地坐在飞龙椅上。 屈仲北明知故问,等于是向在场所有人传达一个讯息,他根本没把良兴以及所谓的格杀令放在眼里。 不管是良智也好,还是那些长老也好,都是人老成精的人,马上察觉到其中的含义,再次将异讶的目光集中到屈仲北身上。 因为每一个人都深知良兴的可怕。这些年来,还从没一个人敢于当面挑战良兴的权威。 “小子,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的人。”良兴靠在飞龙椅上,懒洋洋地瞥了屈仲北一眼:“如果你急着死的话,没关系,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第一个宰了你。” “是吗?”屈仲北笑了笑道:“既然我马上就要性命不保,那么我可以问一问,你为什么要杀我吗?” “杀人需要理由吗?”良兴像听到极好笑的笑话,咧着厚厚的嘴唇道:“小子,你记住。第一,我想杀谁就杀谁,因为我可以。第二,一定要给一个理由的话,田寿本来是我们七尺胡同田字辈最有希望成为武种的人,而你废了田寿一只手,你说我该不该杀你?” 说完这番话,良兴像想起什么似的,指指良智和一众长老道:“你们可看好了,我昨天刚回来就开始处理公事,不管是替田寿报仇也好,还是跟你们商量投资的事也好,可以说是为七尺胡同操碎了心。你们可不能再说我是甩手掌柜,我可是一心一意为了七尺胡同好的。” 良智和一众长老脸上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本来嘛,良兴一年都不回来几次,七尺胡同大大小小的事务,他从来就没管过。这次一回来就召集众人,说要把七尺胡同的公款全部带到国外搞投资。 为这事,良智和一众长老不管良兴说什么,反正就是不答应。而良兴这次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把其他人拖在这里耗着。 其实良智和一众长老又不是傻子,用脚都能猜得出来,良兴肯定又在国外欠了一屁股赌债,想以所谓投资当幌子,从国内弄钱去填窟窿。 什么“为七尺胡同操碎了心”这种话,就算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只不过碍于良兴的权威,良智和一众长老不敢当面戳穿,也就没有接话。 他们不接话,但有别人敢接。 屈仲北接过话道:“你说你是因为田寿废了一只手而杀我,那你有没有问过田寿自己,他是怎么想的?他需要你替他报仇吗?” 良兴不屑地“嘁”了一声:“那不是肯定的吗?田寿,你自己来说。” 田寿自从出场后,就一直态度恭谨地站在飞龙椅的台阶下,对良兴显示出发自内心的狂热崇拜。听到良兴点自己的名,田寿恭恭敬敬地躬身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屈仲北后,回复道:“大当家,这件事我没什么想说的。” 良兴皱皱眉:“你被人废了一只手,难道连个屁都不放?” 田寿紧紧抿着嘴,沉默片刻,黯然道:“要怪就怪我自己垃圾。” 这倒是让在场的很多人有些意外。 田寿是七尺胡同出了名的煞星,实力强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凡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将良兴视为追赶的榜样和偶像,在生活和锻炼上对自己的要求极度苛刻,结果因为长时间过度压抑,心理变得十分扭曲,虐杀敌人时血腥得就像一只野兽。 以田寿的嗜杀,被屈仲北废掉一只手后,竟然不像一般人那样怀恨在心,而是归绺于自己垃圾,这是在场很多人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样一来,连田寿自己都没想过要找屈仲北报仇,而良兴却对屈仲北下了格杀令,还把田福也牵连进来,便突显出良兴的小题大做。 良兴伸手指着田寿,一副张口就要骂的样子,但是话到嘴边突然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是你心里肯定巴不得杀了那些害你废掉一只手的人。你放心,我身为大当家,替你报仇是责无旁贷的。好了,你不用说了,在一边看着吧。” 良兴自说自话把田寿的嘴堵上,又对良智和一众长老道:“你们也都看好了,我马上就杀了这几个家伙替田寿出气。如果将来田寿的手不能复原,我还会杀了这几个家伙的全家。” 良智和一众长老一脸淡漠。虽然他们不认同良兴的做法,但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杀几个人根本就不算什么,就算田福是自己人也没两样。 屈仲北将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一脸平静地看着良兴:“你会失望的。” 良兴又恢复了懒洋洋的表情,朝屈仲北扬了扬砂钵大的拳头:“我的拳头,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也许吧。”屈仲北不置可否道:“不过我指的并不是你的拳头。而是你正在打的算盘,结果恐怕会让你失望。” 良兴皱着眉,一时间没理解屈仲北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235章 我比你聪明 说到良兴的算盘,良智和一众长老无不露出关切的表情。 良兴这次一回来,就用近乎胡搅蛮缠的方式要钱搞“投资”,他们虽然知道良兴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被良兴一直耗在这里,根本没精力去仔细推敲良兴每一个安排背后的含义。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都想听听屈仲北这个局外人会说什么。 屈仲北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对良兴道:“你的算盘打得很精明,打算当着其他人的面杀人立威,让大家知道,你才是七尺胡同真正说了算的人。可是,张义煌之前一直和七尺胡同是合作关系,你连他一起杀,会不会让有些人觉得很奇怪呢?” 说到这个,其他人都露出“确是如此”的表情,用疑惑的目光偷偷瞟向良兴。 良兴懒洋洋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张义煌同样是田寿被废掉一只手的责任人,我当然要杀他。” 张义煌一脸想为自己辩解的样子,可是话没出口,被良兴不含任何感情地扫了一眼,顿时浑身一颤,张着嘴说不出半个字来。 屈仲北看都没看张义煌一眼,对良兴道:“你要杀张义煌的真正原因,真有这么简单吗?谁都知道,张义煌之前和七尺胡同的合作,是二当家决定的。你杀张义煌,就等于打了二当家一耳光,而且让所有人知道,就算是二当家的人又怎么样,你一样照杀不误。” 坐在高背太师椅上的良智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变得十分尴尬。 这其中的道理,他自己不是没有想到。但被人当众戳穿这层窗户纸,则让他变得十分难堪。 而让他如此难堪的良兴和屈仲北,自然被他恨到骨子里。相对来说,他最恨的还是良兴,只不过现在不敢把这份矛盾给挑明。 屈仲北又继续对良兴道:“另一个让人奇怪的事,是你要杀田福。照理说,田福是你们七尺胡同田字辈资历最老的人,就算在田寿和我冲突时,他因个人立场而站在了我这边,也不至于也被列入格杀令吧?同样站在我这边的人还有田禄,你为什么没有把他也列入格杀令呢?” 良兴懒洋洋的表情不变:“我想杀谁,不想杀谁,难道需要向你解释吗?” 屈仲北笑了笑:“你当然不想解释原因,那就由我来替你解释好了。田福前些天正式宣布竞争文种,成为目前七尺胡同内部唯一和田宝竞争这一人选的人。你杀了田福的话,田宝就没有了其他竞争对手,将来自然能顺理成章成为文种。所以你这是打了二当家一个耳光后,又喂给他一颗枣,用恩威并施的手段让二当家臣服。” 良智一听,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 屈仲北说的前一条,良智之前已经想到了,但这一条是他还没来得及深想的。 之前听说田福也被列入格杀令时,良智的第一反应就是良兴有点乱来,第二反应是,良兴这样乱来也不错。田福一死,他儿子田宝就没有了竞争对手,再过十几二十年,就能接他的班成为七尺胡同的二号人物。 所以对于良兴的种种“乱来”,良智就算不认可,但面子上一直维持着对于良兴这个大当家的恭顺。 可是这会听屈仲北一分析,良智发现自己根本就是被良兴的权术耍得团团转,不由怒上心头,对屈仲北的憎恶感大为减弱,而对良兴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 屈仲北最后做出总结:“至于说你要杀我,这是提醒其他人,连我这个废了田寿一只手的人都被你杀了,谁敢跟你做对的话,就要先掂量一下自己实力够不够。在其他人都被你威慑住,而二当家又臣服于你的情况下,你想把七尺胡同的家底弄到国外去当赌本,也就不是难事。所以说,你说什么替田寿报仇,完全就是个幌子。而你打的这些主意,也注定会落空。” 良兴靠在飞龙椅上鼓掌大笑:“哈哈,说得真精彩。从我的格杀令里,你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实在是个人才。” 田寿脸上相继浮现出惊讶、不相信以及失落的表情,怔怔地望着良兴:“大当家,难道他……他说的是真的,我只是个幌子?” 良兴瞥了瞥田寿,眼珠一转:“你难道相信一个外人,而不相信我?” 田寿迟疑片刻,大声道:“我加入七尺胡同的第一天,是大当家亲自替我整理床铺,告诉我做人一定要毫不动摇认准一个方向的道理。从那天起,我的方向就是成为大当家一样的强者,大当家就是我唯一的偶像和信念。” “很好。”良兴满意地点点头:“我果然没看错你。” 田寿得到良兴一句算不上夸奖的夸奖,马上精神奕奕地挺起胸膛,目光再次变得狂热坚定。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无不觉得十分无语。 经过屈仲北的分析后,不管是良智也好,一众长老也好,还是何汐这种“外中外”的局外人也好,都已看明白良兴的所有动机。偏偏田寿被良兴一句话就打消所有疑问,其狂热崇拜的程度至此,还能让人说什么。 那些长老面面相觑,没想到良兴身为大当家,却视七尺胡同的利益和格杀令为儿戏,完全出于一己之欲便大动干戈,这让他们十分心寒。 良智对于屈仲北的憎恶完全消失了,因为屈仲北当众戳穿良兴种种不可告人的心思,让他觉得特别欣慰。 最惊讶的是田福和田禄两兄弟,他们完全没想到,屈仲北不动声色间已看穿了一切,更佩服屈仲北面对狮子一般的良兴时仍然面不改色侃侃而谈的淡定从容。 良兴目光扫过全场,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懒洋洋地对屈仲北道:“你说了这么多,目的是什么呢,难道以为就不用死了吗?” 屈仲北平静道:“我只是在杀了你之前,让你知道,我比你聪明而已。” 这话一说,所有人的心脏猛然一跳。 没有一个人想到,屈仲北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良兴是什么人? 这里可是七尺胡同的总部,而良兴不但是实力强到与狮群相伴的男人,更是七尺胡同的大当家。 先不提七尺胡同的精锐力量都在这里,良兴一声令下,就会有数以百计实力接近田福、田禄的黑衣人用人海战术淹没屈仲北,就单说在场的十位长老,年轻时都是曾经站在灰道巅峰上的强者,就算现在都是老骨头了,但仍然是硬骨头,随便挑一个出来,收拾十个八个田福、田禄就跟玩儿似的。否则的话,以良兴的强势,直接杀了所有人拿钱走人就完了,根本不会搞得这么复杂。 可屈仲北却说——而且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要杀了良兴? 最愤怒的人当属田寿:“你敢再说一次试试?本来我还敬你有几分实力,可是你敢说这种不自量力的话,证明你还是一个垃圾。” 屈仲北没理田寿,点上一支烟对良兴道:“你是打算像懦夫一样躲在其他人后面,还是打算自己来和我解决格杀令的事?如果你要自己来,我可以先让你三招。” 这话一说,所有人的心脏再次猛然一跳。 谁能想到,屈仲北竟然如此托大,竟然放言要让良兴三招? 所有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屈仲北,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神经错乱。 良智重新对屈仲北变得十分厌恶,因为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却像真的一样说出来,等于是对在场所有人智商的侮辱。 那些长老们老脸上也现出怒意,希望良兴能马上杀了屈仲北——虽然他们心里已经开始觉得良兴不够格当大当家,但他们对于良兴的实力是绝对认可的——早点把人杀了,大家早点继续在“投资”的事情上扯皮,就可以早点各自回去休息。 田寿死死瞪着屈仲北,恨不得一拳轰爆屈仲北的心脏,很想主动请缨替大当家给屈仲北三拳。他最强的左拳并没事,别说三拳,只要一拳就可以轰死一头牛。但是屈仲北毕竟不是牛,让三招不等于站着不动让人打,所以他最终忍着愤怒没站出来。 何汐感受到这些人怒气冲冲的瞪视,俏脸发白地摇了摇屈仲北的胳膊,意思是让他不要太嚣张。今天她虽然打定主意来陪屈仲北一块死的,但她希望能死得痛快点,而激怒这些人的话无疑会死得很难看。 “哈哈哈……”良兴指着屈仲北仰天大笑:“我再说一次,你真是个人才。你是不是觉得,你故意说这种话激将,我为了面子不但不会要你让三招,还会禁止其他人插手,亲自动手一对一来和你公平较量,然后你就有了机会翻盘?” 屈仲北叼着烟,反问道:“你是这么想的?” 良兴上一秒还在大笑,下一秒毫无征兆便停下笑声冷冷盯着屈仲北:“我就是这么想的。你不是说你自己很聪明吗,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想激我的将,我偏不上当。你说让我三招是吧,我接受。” 第236章 三成力和七成力 良兴说完,充满威胁意味地咧了咧厚厚的嘴唇,用舌头舔了舔嘴角。 这个动作,让在场众人不由自主联想到狮子咬死猎物后准备进食的画面。 不管田寿还是良智、一众长老,都没想到良兴会接受屈仲北“让三招“的提议。不过再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良兴快点把屈仲北给了结掉也好,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于是所有人都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屈仲北,似乎在无声地说,“让你自作聪明,结果弄巧成拙搞砸了吧”。 屈仲北脸上波澜不惊,搂搂何汐的香肩,示意她先退到一边,然后对良兴勾勾手指。 良兴坐在飞龙椅上伸个懒腰,喃喃道:“是时候杀个人给大家瞧瞧了。” 也不见他有其他动作,当他懒腰伸到最大程度时,身形蓦然由飞龙椅上消失。 同一瞬间,田寿和在座十名长老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好快。 站在飞龙椅台阶下的田寿是离良兴最近的人,一直充满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偶像。可是即使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即使田寿为了模仿学习自己的偶像而基本上都在认真看着良兴的一举一动,田寿却根本没看清良兴是怎么发力、怎么由飞龙椅上闪身离开的。 作为七尺胡同田字辈第一高手,田寿由衷对良兴的实力感到佩服,自认现在的自己根本连良兴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在座十名长老年轻时都是七尺胡同同辈中的佼佼者,虽然现在年纪大了,实力已不如各自全盛时期,但是任何一个都比现在的田寿要强得多。以他们的眼力,也只勉强看到良兴的身影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像狮子扑向猎物一样,扑向十米外的屈仲北。 至于剩下的其他人,目光茫然地看着突然变得空荡荡的飞龙椅,根本就还没反应过来良兴已经出手了。 在所有人看清之前,良兴已闪身掠至屈仲北面前,右拳如狂龙出海般带着呼呼的风声轰向屈仲北胸前。 屈仲北叼着烟,就像没反应过来一般动也不动,直到良兴右拳带起的风压吹得胸前衣服凹下一块、拳头几乎就要触到自己胸口,才左手掌心向外横抬,不偏不倚将良兴的拳头挡住。 不等其他人看清发生了什么,良兴身形再度一闪由屈仲北面前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回到飞龙椅上。 在何汐、良智、田福等人的眼里,良兴除了坐在飞龙椅上的姿势发生了变化,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只有田寿和一众长老才知道,良兴已经和屈仲北过了一招。他们目光看向屈仲北,却赫然发现,屈仲北叼着烟站在原地,竟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田寿的瞳孔猛地收缩,死死盯着十米外的屈仲北,想要找出屈仲北身上被良兴击打过的痕迹。可让他无法相信的是,不管他看几遍,却找不到任何异状。 一众长老同样皱起眉头,以他们的眼力,也同样没看出屈仲北有任何受伤的迹象。在他们看来,这似乎有点不合理。 “小子,你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良兴懒洋洋地靠在飞龙椅上,斜眼看着屈仲北:“你竟然能接下我三成力量的一拳,难怪田寿会折在你手上。” 何汐、良智、田福等人脸色一变,这才知道两人已经过了一招。 屈仲北叼着烟,平静地看着良兴:“彼此彼此,只用三成力量就能让我后退半步,难怪其他人都这么怕你。” 田寿和一众长老同样脸色一变,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屈仲北的位置确实往后移了几寸。 一方面,屈仲北在良兴三成力量的一击下只退后几寸,这份实力是他们所没有料到的。要说良兴刚才那闪身一击,别说是田寿没有自信能够接住,就算一众长老,也自认硬接的话会很吃力。 另一方面,他们听到良兴说只用了三成力量,总算放下心来。他们刚刚没能找到屈仲北受伤的迹象,小小的吓了一跳,还以为屈仲北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竟然能和良兴抗衡。现在听说良兴只用了三成力量,那就没事了,良兴接下来肯定不会再抱着玩儿的心态,全力出手的话肯定能一击必杀。 良兴咧着厚厚的嘴唇,舔了舔嘴角:“小子,接下来我会用七成力量杀了你。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你是第一个能让我这样认真对待的人。” 话音刚落,良兴的身形再次从飞龙椅上消失。 这一次,就连十名长老中,都没有一个人能看清良兴的身影。 所有人只觉议事厅内突然刮起一阵旋风——这一次所有人都有所准备,马上扭头去看屈仲北所在的位置。 但是良兴的速度,比他们扭头的速度更快。 当他们完成扭头的动作时,只听“噼”的一记拳掌交击声,旋风便骤然消失。 屈仲北还是屈仲北,身上仍然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而良兴,已经重新坐回飞龙椅上。 这一次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屈仲北不知什么时候,又往后退了两步。 同一时刻,同一个问题浮上所有人的心头:面对良兴七成力量的一击,屈仲北竟然只退了两步? 田寿不敢置信地看着脸上始终波澜不惊的屈仲北,无法相信,屈仲北竟然有这么强。 身为七尺胡同田字辈第一高手,田寿之前和屈仲北交手时,虽然败得很彻底,但他觉得自己和屈仲北之间的差距应该并不算太大,只要将来他继续苦练,将出拳的速度提升到更高的层次,就能击败屈仲北。 因为田寿相信,只要他的速度比屈仲北更快,屈仲北绝对捱不住他的铁拳。 一拳。只要一拳。他有绝对信心,只要破防击中屈仲北一拳,就能一雪前耻。 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却告诉他,即使他把出拳的速度继续提升,他也不可能如愿,因为屈仲北的速度比他想要达到的极致速度更加极致——良兴两次出手,屈仲北看起来连手都没抬过,这种防御速度简直快到令他绝望。 但是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良兴两次出手,竟然都被屈仲北挡住。 在他心中,良兴是偶像,是神。 他既不能接受、更不能忍受,他心中的神竟然两次出手都被人接住。 “大当家,请你认真一点吧!”田寿眼中燃着熊熊火焰,指着屈仲北对良兴吼道:“请你杀了他,拜托了!” 第237章 十成力的二段连击 之前田寿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败在屈仲北手下是技不如人,并没有因为废了一只手而对屈仲北怀恨在心。 此时田寿态度180度大转变,突然的一声大吼,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一个激灵。 “你的请求,我收到了。”良兴咧嘴笑了笑,对田寿道:“耐心一点,我刚才跟他闹着玩呢,接下来会很认真地对待。” 田寿精神大振,一向冷傲的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用力点点头:“谢谢大当家。” “哈哈哈……小子,你看到了吧,田寿现在也很想让我杀了你呢,还为此对我说谢谢。”良兴抖抖手腕站起身,一边扭动着魁梧如铁塔般的身躯做热身动作,一边轻蔑地指着在场的其他人对屈仲北道:“你瞧瞧他们脸上的表情,好像以为你接住我两拳,就能跟我相提并论了似的。呵呵,这些无知的家伙,不给他们看一点干货真是不行。哦,对了,你准备好了吗,接下来这一招,我可不会再留手了。” 屈仲北平静地叼着烟,一个字都没回应。 “小子,你的表情让我很不爽啊。”良兴旁若无人地做起压腿动作:“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叫‘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意思是武术中手是起防御和辅助作用的,真正的功夫其实都在腿脚上面。刚才我两次出拳,你接得很漂亮,但是接下来我可要出腿了,希望你现在的表情还能继续保持下去。” 说着,良兴抬起左腿,很随意地空踢了两脚。 对于良兴来说,这两脚很随意,但是每一脚踢出,带起的腿风都刮得站在飞龙椅台阶下的田寿头发飞舞,足见其中蓄含的劲道有多么恐怖。一脸仓皇站在田寿旁的张义煌被这股腿风刮到脸上,更是眯着眼睛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顿时一惊。 且不说何汐、良智、田福这种实力远远不及的人,他们无法想象被良兴这一腿踢在身上会怎样。就连十名长老,也露出无比凝重的神色,心里重新评估着良兴的实力,并考虑着良兴完成格杀令后——这是毫无疑问的——再次谈到“投资”的事情时,他们是不是该适当做出一些让步。 “小心啊……”何汐明知道这时候不该让屈仲北分心,还是忍不住低声提醒。但是话说一半,她便停下,无比悲伤地看着屈仲北的背影,因为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了。 田福和田禄早已将自己的生死和屈仲北绑在了一起,紧张地看着良兴高高在上地进行着热身,感到手里滑腻腻的,低头一看,才发现手心早已满是冷汗。 良智将一众长老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暗叹一声,明知道良兴是故意耀武扬武镇住长老们,却丝毫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场下这些人怀着不同的心思,摒息静气等着良兴的最后一次出手,良兴则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差不多了。”良兴高高在上地站在飞龙椅的底座部分,对屈仲北道:“小子,临死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屈仲北平静地叼着烟,只说了一句话:“你会失望的。” “是——” 说出这个字时,良兴曲膝伏身,蓦然由原地消失。 “——吗?” 当他说出这个时,已闪身出现在屈仲北身前,魁梧的身躯蹲伏着,以左脚和双掌撑地,右脚一记冲天炮蹬向屈仲北下颌。 经过前两次出手的试探,良兴已经摸清了屈仲北的风格,算准了屈仲北不管什么情况都会用手格挡。 良兴有绝对的信心,屈仲北这次再用手挡时,臂骨会被这记冲天脚直接蹬碎。而且破防之后,他这一记冲天脚会毫无阻碍地继续命中屈仲北的下颌,将屈仲北整个人蹬至半空——屈仲北的颈骨会被这一脚的余力蹬断,所以在落到地面之前,屈仲北肯定就已经死了。 实在完美,这就叫杀戳的艺术。 在出腿的一瞬间,良兴甚至觉得有一点点可惜,因为他很久没有碰到过像样的对手了,要不是为了面子必须在三招内杀掉屈仲北,他真是很想多玩一会的。 可是在下一个瞬间,良兴的瞳孔猛地收缩。 如他所料,屈仲北果然用手来挡他的冲天脚,但他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局。 当屈仲北用手架住他的脚时,他只觉脚底一顿,有种蹬在钢柱上的错觉。而屈仲北的臂骨既没有碎,整个人也没有被蹬得飞起来。 反倒是他的冲天脚被牢牢压制住,卡在屈仲北的胸口高度无法伸直,让身材魁梧的他备感难受。 这实在不合理。 良兴想不通,自己接近十成力量的一记冲天脚,竟然会被屈仲北硬生生压制住? 出于强者的本能,良兴一击不中马上变招。他以掌撑地的姿势不变,猛地收回右脚,左腿同样一记冲天脚蹬出。不过这次他变换目标,蹬向的是屈仲北的小腹位置。 电光火石间,这次变招与之前的攻击完美衔接在一起,行动流水般形成二段连击。就连良兴自己都感到格外满意,假如换作他是旁观者的话,他觉得自己都会认为这次二段连击是早就准备好的,而不是临时变招。 眼看这一脚就要命中时,屈仲北突然侧身抬腿,用大腿外侧硬接下良兴这次变招。 良兴的瞳孔再次收缩,不敢相信这么完美的变招,竟然再次被屈仲北接住。 “刷——”屈仲北单脚着地,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向后滑出数米。 两人这次交手,因为良兴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击即退,而是变招连续攻击,所以终于让在场众人看清了整个过程。 没有一个人想到,屈仲北竟然接住了良兴的第三次出手。 这次出手,良兴不但用上了十成力量,而且如他所说,不再用拳而是用上了腿。 “怎么可能!”田寿紧握双拳,失声大叫。 “怎么——可能?”何汐叫得比田寿更大声,但腔调不是惊讶,而是惊喜:“难道,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第238章 真正的较量? 良兴缓缓站起身,冷冷地盯着屈仲北。 在良兴脸上,再也没有之前懒洋洋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不带任何感情、冰冷如铁般的眼神。 在他的眼神中,众人似乎看到一只狮子正在醒来。 他就一言不发地那么站着,身上的气势却不断攀升,就仿佛有一团无形的火焰笼罩在他的体外熊熊烧燃,并且每一秒过去,都会燃烧得更加炽烈。 “快,快退开……”田福紧张地提醒何汐和田禄。 就算何汐无法理解良兴所具有的力量,也本能地察觉到,现在的良兴十分……十分……十分危险。 就在何汐、田福和田禄远远退开的同时,一众长老也面色凝重地护着良智退到十几米外,张义煌也连滚带爬地随着逃开。 一时间,整个议事厅中央完全空了出来,只剩下良兴与屈仲北遥相对峙。 只有田寿坚持站在原地,狂热地看着良兴凛然不可侵犯的身影,双拳紧握,激动得浑身颤抖,仿佛在无声地大吼,这才是我心中真正的偶像,我的神! 面对良兴身上气势持续暴涨,屈仲北叼着烟,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裤子外侧被良兴蹬中的位置。 “小子,之前是我看走眼了,看来你确实有和我一战的实力。”良兴狮子一般的眼神紧紧盯着屈仲北,用舌头慢慢舔着嘴角:“这——让我很兴奋。” 屈仲北脸上波澜不惊,不紧不慢地抽着烟:“我也差点看走眼,你刚才那次二段连击,还挺漂亮的。” “我真的很讨厌你的表情。”良兴向后伸腿猛地一撑:“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当良兴说出“始”字时,身形倏然消失,原地只留下一圈若有若无的气漩。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良兴的身影在屈仲北面前闪现,粗壮的右腿曲起,一记轰起层层气浪的膝炮顶向屈仲北胸口。 屈仲北叼着烟,平静道:“很抱歉,我们之间不存在所谓的较量。”说着不闪不避,左掌一伸搭在良兴的膝盖上,整个人借力腾空而起。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一幕是屈仲北伸手去挡良兴的膝炮,结果不但没有挡住,整个人反而被顶飞。 那些老长眼力最好,最先反应过来。 “良兴果然是良兴,认真起来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挡的”。 “这个姓屈的小伙子太天真了,竟然敢用手去挡良兴的膝炮。” “现在他整个人都被顶飞,整个人在空中就像一个活沙包,良兴想怎么取他性命都行。” “他刚才能接下良兴三招,也算不错了,只可惜,他遇上的是良兴,这个狮子一样的男人。” “……” 田寿狂热地看着良兴如雄狮般势不可挡的身姿,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全部的话都已写在了脸上。 这一辈子,他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愿望,就是成为良兴这样的强者。在他眼里,除了良兴,其他人全是垃圾,包括他自己。 甚至,他觉得自己这种没用的垃圾,不配把良兴视为偶像,除非他能让自己变得更有用一点。 他紧握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当一个对良兴有用的人,要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绝对不能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让自己像垃圾一样活下去。 何汐、田福等人这时也反应过来。 何汐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接住被顶飞的屈仲北。 田福赶紧拦住她:“别干傻事……” 话未说完,田福猛地停住,拦住何汐的手悬在半空一动不动,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何汐本来正伸手要推开田福,此时也忘了手上的动作,呆呆地看着屈仲北的方向。 不止是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此时的目光全都定在了屈仲北身上。 因为,所有人突然发现,他们以为被“顶飞”的屈仲北,居然没有飞出去。 他们眼中看到的画面是,良兴的膝炮高高抬起,而屈仲北左手伸直按在良兴的膝盖上,整个人像是不受重力影响般,身体悬停在良兴的斜上方。 所以等于是,屈仲北不但没有飞出去,反而像生了根一样,牢牢地黏在了良兴的膝盖上。 这一幕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但跟紧接着的下一幕比起来,又实在不算什么了。 只见屈仲北左手改按为抓,握牢良兴的膝盖猛地一拉。 屈仲北此时身体悬在空中,这一拉,整个人便如陨石坠地般,居高临下由半空砸向良兴。 首先砸中良兴的,是屈仲北的右拳。 在屈仲北右拳命中良兴的瞬间,议事厅内爆起一记闷响。 “轰——” 良兴整个人重重砸在地板上又弹起,在空中滚转几转后,再次落下又弹起,像打水漂般在议事厅的地板上梭出十几米远,一直撞到飞龙椅的底座才止住去势。 良兴似乎被这一拳给打懵了,直到此时,仍保持着双臂交叉在胸前的防御姿态忘了放下来。 所有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大脑迟迟消化不了眼前这个画面的含义。 良兴,竟然被打飞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有一名长老震惊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良兴,揉揉眼睛再看一次,结果并没有改变,倒在地上的仍然是良兴。 “这个男人,难道是个怪物吗!”另一名长老震惊地看着屈仲北,不由自住地向后退了两步。 “良兴在他面前,难道连一招都接不下?” “那可是良兴啊,狮子一样的良兴……跟他一比,竟然变得连废物都不如?” “……” 议事厅另一侧,田福和田禄不敢置信地看着屈仲北:“屈先生他,他……好强!” 何汐俏脸上尽是震惊的表情,失声叫道:“原来,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良兴身边——实际上这个身影一直就站在飞龙椅旁,只不过所有人太过震惊而忽略了这个身影的存在,直到这个身影扶起良兴,才总算记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田寿。 “大当家,你……你没事的,你只是一时失手,对不对?”田寿扶着良兴,狂热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第239章 不想再浪费时间 “滚开——”良兴双臂一振,像狮子抖掉身上的虫子一样将田寿甩出老远,红着眼对屈仲北道:“南拳王赵震你到底是什么人?” 屈仲北不紧不慢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没听说过。” “不可能!”良兴大吼:“十几年来,我只见过赵震把一双拳掌练到这种程度,你肯定是他的徒弟,对不对!” 屈仲北平静道:“你不信就算了。” 良兴死死瞪着屈仲北,突然阴狠地一笑:“自从十年前我败在赵震手下,我一直在等待和他再次交手。既然你是他的徒弟,我为他准备的杀手锏,先用在你身上也是一样。” 说着良兴从腰间取出一副黑色的皮手套戴上,双拳一捏,顿时发出皮革挤压摩擦的“嘎吱”声。 在场众人心中不由升起疑惑,不知道良兴的杀手锏,和这副黑色皮手套有什么关系。因为这副黑色皮手套看起来除了厚一点,和普通手套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屈仲北脸上波澜不惊:“在你动手前,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你让手下做好放火烧掉我住的酒店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难道没有想过,因为你这个决定,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葬身火海吗?” 良兴冷酷无情地咧咧嘴:“我会在你墓前告诉你的。” 话音刚落,良兴再次出手。 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用极致的速度发动强攻——即便如此,他的身形也快得让在场众人只看得到一条淡淡的影子——他像野兽般伏下身子,手脚同时发力,整个人贴着地面掠向屈仲北。 当所有人以为良兴是要向屈仲北的下盘发动攻击时,良兴伸掌一拍地面,身形在距离屈仲北三米处蓦然消失。 “在上面!”有一名反应快的长老抬头指着上方。 所有人的目光向上一转,只见良兴正以苍鹰搏兔之势,从高空中向屈仲北飞扑而至。 显然,因为屈仲北刚才以高击低的凌空一拳轰飞了良兴,所以良兴这次打定主意,要以同样的凌空一拳回赠屈仲北。而且这次良兴跃得更高,来势更猛,这一拳若是击中,恐怕不止是要轰飞屈仲北,而是要直接将他整个人爆成渣。 屈仲北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右手握拳活动了一下肩膀,喃喃道:“邯郸学步,班门弄斧。” 看他的架式,显然准备等良兴下降至适当高度时,用冲天拳送良兴“原路返回”。 不过就在良兴快降至眼前时,屈仲北心中猛地升起一丝警兆,想也不想向后疾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屈仲北刚刚退开时,良兴的黑皮手套突然开了“花”。 只见黑皮手套上突然爆出大量如触手般的黑丝,远远看去就如良兴拳头上笼罩着两团体积庞大的墨团。 在这两个“墨团”的遮挡下,从屈仲北的角度看过去,良兴的肩、臂部分完全被隐藏了起来,根本就判断不出良兴的拳路,也就无从防御。如果不是他及时后撤,说不定还真着了良兴的道。 良兴一击落空,拳头外的“墨团”马上缩回皮手套里。不过良兴不但没有失望,反而得意地大笑起来:“小子,这就是我从赵震的袖里拳悟出来的杀手锏,怎么样,是不是比赵震的袖里拳更难招架?” 屈仲北平静道:“有点意思,不过也只是有点意思。” 这种歪门邪道,最大的作用就是出其不意,只要事先有所防范,后面再用就不灵了。 良兴不屑地看着屈仲北:“大话谁不会。你摆着一副死人脸,嘴上说得漂亮,敢接我一拳试试吗?你他妈敢吗?” 屈仲北平静地点上一支烟:“我在等着。” 良兴再次伏下身子,再次贴地发力前扑。 所有人以为良兴要像上次一样变换攻击路线,以凌空一拳打倒屈仲北,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上方。可是这一次,所有人再次判断失误。 良兴这次像箭一样贴地直直冲向屈仲北,距离屈仲北一米远时一拍地面,贴地掠行的身体陡然升至屈仲北齐胸位置,一记直拳轰向屈仲北面门。 在良兴黑皮手套再次爆出“墨团”时,屈仲北叼着烟,不闪不避一掌斩向“墨团”——反正看不清良兴的拳路,那就来个快刀斩乱麻,将这“墨团”连同良兴的拳头一起斩碎好了。 所有人紧张地看着屈仲北的手掌斩进墨团,脑海中推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突然听到“锵”的一声金属出鞘声。 在所有人搞明白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前,良兴再次像打水漂般倒飞出去。 屈仲北站在原地,胸腹处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沿着伤口不断渗出,很快将衣服染红了一大片,看上去很是吓人。 “你,你怎么样了。”何汐抢上前,手忙脚乱替屈仲北止血。 在场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这次交手,到底是屈仲北占了上风,还是良兴赢了。因为良兴虽然被轰飞,但是屈仲北见了红,好像也没占到便宜。 “大当家,你赢了,你赢了对不对?”田寿扑到良兴身边,丝毫没有介意良兴之前把他像虫子一样甩开,小心翼翼地将良兴扶起来。 良兴这次没有再将田寿甩开,死死地盯着屈仲北:“你,你不可能防住我这一记袖中刀的,你怎么可能防得住!” 屈仲北叼着烟看也没看良兴一眼,柔声对一脸心疼的何汐道:“别紧张,只伤到层皮而已,连肉都没划到。我主要是不想再浪费时间,才用这一点点皮外伤为代价,废掉他一只手。”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次仍然是屈仲北完胜,而良兴不但败了,还被屈仲北废了一只手。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良兴身上,想看看他到底哪只手被废了。 田寿扶着良兴,也关切地看向良兴的双手,结果脸色一变,失声叫道:“大当家,你……你竟然在手套里藏了二狼刺?” 这时其他人也都看清,良兴的左手软耷耷地垂在身侧。大概因为这只手被废掉的缘故,他左手黑皮手套上弹出来扰乱对手乱线的黑丝已没办法收回去,而同样没被收回去的,是两根明晃晃的、一指长的金属刃刺。 田寿不敢置信地看看那两根刃刺,又看看在他心中和神一样的良兴,痛心疾道地大喊:“大当家,你不是说过,用工具的全都是垃圾,为什么你……” 田寿的话没说完,良兴握紧右拳,同样弹出两根刃刺,一抬手刺进田寿腹部。 “你很烦。”良兴抽出刃刺,毫无感情地将田寿的脸从眼前推开。 第240章 你该死 “不可……能……”田寿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地仰望着良兴。他被良兴的刃刺直刺没底,腹部伤口血如泉涌,已然活不成了。 良兴看也没看田寿一眼,用带血的刃刺指向屈仲北:“我刚才的一刺,就算赵震本人也肯定防不住。你是怎么知道我手套里还有二狼刺的,难道你能未卜先知不成?” 屈仲北没有回答,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田寿,对良兴道:“你的名字叫良兴,可是却实在没有良心。” 说完,屈仲北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走向良兴。 其实在良兴手套里爆出大量扰乱视线的黑丝时,屈仲北就已经想到了手套里还有其他机关的可能。而良兴故意挑衅,问屈仲北敢不敢硬接他一记袖中拳时,屈仲北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不过他什么都不解释,倒让良兴觉得十分高深莫测。 “你不要以为,我一只手暂时失去战力,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只要我不和你硬碰硬,你根本拿我没办法。而且你别忘了,这里可是七尺胡同。”田良摆出防御姿态,冲一众长老喝道:“你们看戏看够了没。” 一众长老面面相觑,以他们这把老骨头,不到迫不得已,实在不想与屈仲北这种级别的强者动手。不过良兴毕竟是大当家,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屈仲北杀了良兴。 就在长老们准备上前助拳时,良智突然叫道:“长老们,等一下。也许我们是时候考虑,换一个大当家了。” 良兴大怒:“良智,你想造反不成?” 良智被瞪得往后一退,但仍然坚持道:“我早就想说了,自从你当大当家以来,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每年从我这拿走至少10个亿的公款,还不断逼着我给你继续提高提款额度,照你这样下去,七尺胡同的家底早晚会被你败光。” 一众老长闻言大惊。 其中一名长老不可思议道:“一年10个亿?良兴,你当七尺胡同是印钱的不成,竟然这样大手大脚?” 良智接过话道:“我今天就把话都挑明好了。众位长老,我知道你们对我这几年掌握七尺胡同的情况有所不满,但是你们想想看,要不是良兴逼得太狠,我怎么会改变上一任大当家定下的路线,重新让下面的人去捞快钱?如果不是被逼得太狠,我又怎么会和张义煌这种人合作。” 良兴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瞪着良智:“要怪就怪你自己没用,别把错都推到我身上。你不是文种出身吗,你赚钱、我花钱,难道不是天经地意?想换了我这个大当家,我先把你换掉。” 说完,良兴对着良智一挥刃刺作势欲扑。 不过良兴并没能扑上去杀了良智。 “你该担心的事情,好像应该是怎么从我手里活下来。”屈仲北叼着烟,出现在良兴身旁。 良兴其实一直防备着屈仲北,只不过因为屈仲北走得很慢,他才打算先杀了良智。他没想到,也没看清,明明走得很慢的屈仲北,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他身旁的,一惊之下马上闪身避开。 良兴这一闪身,直接出现在十米外。可是当他刚刚站定,屈仲北的声音便从耳边响起,就仿佛屈仲北早已在他落脚点等着他一般。 “你刚才说,你不跟我硬碰硬,我就拿你没办法?”屈仲北平静地看着良兴:“现在回答我刚才问过的那个问题。你让手下做好放火烧掉我住的酒店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难道没有想过,因为你这个决定,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葬身火海吗?” 良兴眼中头一次闪过惊慌之色。他没想到,硬碰硬不是屈仲北的对手,结果连身法和速度也完全被屈仲北压制。反正避不开,他索性把心一横,手中刃刺带着尖利的破风声如闪电般刺向屈仲北心脏:“这他妈明明是两个问题!” 在快要刺中屈仲北心脏时,良兴的手套上再次爆出扰乱视线的“墨团”,刃刺藏在“墨团”中方向一变,又准又狠地挑向屈仲北喉咙。 很多和良兴实力相当的强者,都曾经命丧于他这一招瞒天过海下。 只不过,这一次他碰上的并不是实力相当的强者。 这一次,他碰上的是屈仲北。 屈仲北右手夹着烟弹弹烟灰,左手后发先至,一记上勾拳,绕过“墨团”直接击中良兴的肋部:“我说是一个问题,那就是一个。” 良兴被这一拳轰得双脚离地,痛得五官扭曲,刃刺停在屈仲北喉咙前一寸处,却再也没有力气往前再刺哪怕一丁点。 “算了,我没兴趣再听你的回答。”屈仲北曲指一弹,红亮的烟头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在良兴脸上撞得爆起一团火星:“因为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你都该死。” 当“死”字说出口,屈仲北右拳如张弓般拉满,毫无花巧、结结实实地轰在良兴胸口。 良兴被屈仲北这一拳轰在胸口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定了一定。 这一时刻的画面,兼具暴力与宁静两种截然相反的风格。 一边,是良兴的眼睛暴突,嘴巴张得老大连后槽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鲜血从他喉咙里飞出,在空中形成几道血线,身体呈现出因巨力冲击才会有的弯曲状态,手脚因跟不上身体倒退的速度而向前伸着。 一边,是屈仲北一脸平静,就那么随随便便地站着,握拳单臂前伸。 下一瞬间,时间恢复正常。 良兴如炮弹般又平又直地倒飞出去,“砰”地一声撞烂了飞龙椅后,身体在空中翻滚几圈后重重落地——他落地后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已经停止。 屈仲北抱歉地看看支离破碎的飞龙椅,对良智和一众长老道:“不好意思,这东西看起来有年头了,应该很贵吧。” 良智一脸呆滞,不知道该不该接话。一众长老脑海里仍然定格着屈仲北刚刚一拳轰飞良兴的画面,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屈仲北,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算一只手失去战力的良兴,也毕竟是良兴,被这么轻松就一拳毙命,实在让他们无法想象,屈仲北到底有多强。 “咦,不对。”屈仲北突然露出有点意外的神色,看向地上良兴的“尸体”:“这家伙,好像在装死?” 第241章 改造七尺胡同 就在所有人扭头看过去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良兴突然“死而复活”,弹起来扑向良智。 在得知良兴几年来的荒唐行为之后,一众长老心里已经不把良兴当七尺胡同的大当家,第一时间将良智团团护住。 有屈仲北在一旁随时可能出手的情况下,良兴不敢与一众长老缠斗,身形在空中一转,扑到一旁落单的张义煌身旁,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张义煌,转身扑向已经支离破碎的飞龙椅。 良智脸色一变,顾不上和屈仲北还是敌对状态,大叫道:“屈……屈先生,他想跑,快拦住他。” 屈仲北马上明白过来,飞龙椅上应该有某种逃生机关。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出手,否则好像他是因为良智指挥而出手一样,那也太没牌面了。 等到良兴拎着张义煌在飞龙椅底座上站稳,屈仲北这才不紧不慢道:“想走,问过我了吗?” 屈仲北正准备将良兴拿下,一条白影突然从旁边蹿出,紧紧抱住他的双腿——是田寿。 “大当家……快走!”田寿本来已经随时都会咽气,此时透支最后一点生命力量,竟让屈仲北没能第一时间挣脱。 经过这一耽搁,良兴已经触发了藏在飞龙椅底座上的机关。 只听一阵轰隆隆的机械声响起,整个飞龙椅底座周围的地板上弹起一圈铁栅栏,同时飞龙椅底座缓缓缓下沉。 良兴随之沉到地板下。 在他从众人视线中消失前,始终用充满仇恨的阴森眼神死死盯着屈仲北:“小子,咱们的事没完。” 屈仲北脸上波澜不惊,没有做任何徒劳的举动,也没说任何没意义的话。 直到这时,田寿才咽下最后一口气,临死前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 良兴逃走后,轰隆隆的机械声并未停止,不仅如此,整个议事厅像遭遇地震般左右摆动。 良智像想起什么,脸色大变:“快撤,船马上要沉了。”说着一马当先领着一众长老往议事厅外冲。 当屈仲北带着何汐冲出议事厅时,甲板上已经站满了脸色惶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黑衣人。 只见宽阔的江面上,一艘摩托艇正疾速破浪而去。远远看过去,上面的人正是良兴和张义煌。 良兴这一手也算够绝,反正他当不成这个大当家了,利用逃生机关逃走不说,还发动了沉船机关。 好在船上配备有足够的救生艇,在良智的统一指挥下,船沉之前,所有人都登上了救生艇。 在良智的诚恳邀请下,屈仲北和他同乘一条救生艇离开,正好把今天这事收个尾。 良智是文种出身,有着商人所特有的精明,上船后第一句话就是:“屈先生,这次我们七尺胡同可谓损失惨重,总部都没了。” 今天这事,虽然是良兴挑起来的,但良兴跑了,七尺胡同跑不了。 除非良智想继续和屈仲北为敌,否则的话,七尺胡同就得拿出诚意来与屈仲北和解。 考虑到屈仲北在与良兴的较量中是完胜的一方,这份诚意自然不能太少。 所以良智一开口就强调七尺胡同的损失,就是先装可怜,免得屈仲北狮子大开口。 屈仲北一眼便看穿良智的心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至少还有两艘用来当总部的船。还有,你最好别跟我绕弯子,我不是来和你做生意的。” “那是,那是。”良智尴尬地点着头:“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关于这次和屈先生之间的纷争,七尺胡同愿意给予补偿,希望以前的事能够一笔勾销。” 说完,良智伸出五个指头。 “我要你5亿干什么。”屈仲北平静道:“我又不缺钱。” 良智表情一滞……因为他的意思是赔偿屈仲北5千万,谁知道屈仲北以为是5个亿,而且还根本就看不中。 他赶紧收回手指:“那,屈先生的意思是?” 屈仲北点上一支烟,没搭腔。 良智只得耐心等着。 过了一会,屈仲北指指另一条救生艇上的田福:“我想让他当文种。” 良智想都没想,马上答应下来:“没问题。” 屈仲北倒是有点意外:“你答应得这么爽快,不会一转眼就变卦吧。我可听说,你是想让你儿子当文种的。” 良智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之前想让田宝当文种,是想让他帮我隐瞒账面上的亏空。这几年下来,良兴败掉了七尺胡同一大半的家底,我一直没敢让其他人知道。反正现在情况已经公开,谁愿意当文种谁就去当吧。” “之前你为什么不把情况告诉长老们?” “我哪敢。良兴这个混蛋根本就没良心,一直用田宝的命要挟我,我除了不断满足他的索取,根本就没办法反抗。” 屈仲北想了想道:“这样吧,我给你指条路。你把田福抬上文种的位置,以后就由他负责我们之间的联系。” 随后,他把之前对田福说过的那个主题公园的构思,大致对良智说了一遍。 起初良智不是很明白其中的运作理念,但他毕竟也是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的人,经过屈仲北稍稍提点后,顿时两眼放光。 “屈先生,你简直是个文武全才,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像你这么优秀的人。这么妙的商业构思,恐怕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了。”良智一把年纪,对着和他儿子田宝年龄差不多大的屈仲北一顿马屁拍得天花乱坠,连脸都没红一下。 屈仲北的脸反倒差点红了:“行了行了,说正事。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这是想改造你们七尺胡同,让你们远离黑道,你真的没意见?” 良智嘿嘿一笑:“屈先生,我有什么理由反对呢?你仔细想想的话就知道了,七尺胡同设立武种、文种,真正的宗旨,就是亦黑亦白游刃有余,这样不管在乱世或盛世,七尺胡同都能立于不败之地。现在这是什么时代?现在可是我们国家空前强大的时代,所以有机会转白的话,我们当然求之不得。” 屈仲北想想是这么个道理:“这事就先这么定了。这个项目真要弄起来,前前后后没有上百亿是搞不定的,你得把七尺胡同所有资金都投进去,也好让下面人断了其他方面的念想。另外,我也可以拿出20亿来入股,加上你拿出来的钱,当启动资金肯定没问题了。” “多少?20亿?”良智不由汗颜。屈仲北一出手就是20亿,而他刚才还想着用5000万打发屈仲北,真是显得太可笑。 良智沉思片刻:“屈先生,既然咱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了,有件事,还想拜托你帮忙。” 第242章 托人办事 不用良智开口,屈仲北就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事,你说说看。” 良智犹豫了一下:“我想请你……杀了良兴,他一日不死,我们一日不得安生。这件事,现在只有你能做到。” 屈仲北不置可否道:“要杀他,首先得知道他在哪才行。” 良智思忖道:“良兴在逃走前,本来是想抓我的,因为长老们联手保护才改变主意,抓走了张义煌。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不管是抓我,还是抓张义煌,最终还是为了钱。既然张义煌落在他手里,免不了拿出全部身家换自己一条命。而他要弄钱的话,只能让人在外面调集资金。所以我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只要暗中监视和张义煌有关的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良兴。” 屈仲北点点头:“你们七尺胡同人手多,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另外,你最好盯紧你家田宝,他应该是张义煌最有可能联系的人之一。” 两人随后就相关细节又聊了一会,很快救生艇靠到岸边。 “屈先生,你先请。”良智此时已经完全把屈仲北视为最大的指望,态度十分恭敬。 屈仲北没有谦让,也不觉得有谦让的必要。有些时候,该摆的架子必须要摆,太随和只会被人看轻。 在岸上,七尺胡同的十名长老和数百名精锐黑衣人已经先行登陆。一见屈仲北上岸,所有人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 此时屈仲北完胜良兴的消息,已经传开。而屈仲北与良智已经达成合作协议的情况,其他人却还不知道。所以在岸上这些人的心里,七尺胡同和屈仲北仍然处于敌对状态。 虽然以十名长老为首,岸上数百名精锐黑衣人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片,可谓是人多势众,而屈仲北这边只有一个人。可是所有人在对面屈仲北时,却并没有感觉到安全感,反而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全神贯注地戒备着。 屈仲北对一触即发的气氛视若无睹,上岸后自顾自点上一支烟,轻松得仿佛是来郊游欣赏江景般。 他表现得越轻松,其他人就越紧张,脸色也越凝重。 “你们这是干什么?”良智上岸后发现气氛不对,当众宣布道:“我刚才已经和屈先生谈过,说好双方之前的误会一笔勾销。不仅如此,七尺胡同还将和屈先生合作开发一个主题公园项目,将来大家有钱一起赚,也不用再每天打打杀杀。” 一众长老面面相觑,没想到屈仲北这么大度,不但不计较之前被七尺胡同得罪的事,而且还不计前嫌和他们一起合作搞项目。虽然他们没有说什么,但从他们的表情上看,明显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其他精锐黑衣人更是精神一振。要知道,就算七尺胡同势力大,也承受不起同一天之内先与良兴决裂,又与比良兴更强悍的屈仲北结成死敌的后果。 良智又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向屈先生问好。” 数百名精锐黑衣人马上齐声高呼:“屈先生好。” 数百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合在一起,像惊雷般远远传出,声势颇为浩大。 良智觉得还不够,又道:“预祝我们和屈先生合作愉快,一本万利。” 这次,就连十名长老也加入其中,和所有精锐黑衣人一起大喊:“合作愉快,一本万利。” …… 一个多小时后,屈仲北乘着良智安排的车子回到荆潭,身边除了何汐,还跟着被指定为联络专员的田福和田禄。 何汐像做梦一样,至今不敢相信屈仲北到七尺胡同总部走了一趟,不但命没丢,反而还成了七尺胡同的贵客。不过这次她什么都没说,一路上默默用手帕蘸着消毒水替屈仲北清洗已经结痂的伤口,眼神里尽是崇拜。 屈仲北虽然把寻找良兴下落的事交给了良智,但是并不等于自己就完全不管了。重新找了家酒店安顿下来后,他换了身衣服独自来到荆潭公安局,走进了向魁的办公室。 “屈先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向魁上次受屈仲北关照,平白捡了一个功劳,如今对屈仲北亲热得就像一家人:“你来得正巧,我和恭队正聊到你呢。” 屈仲北一看,办公室里还有一个老熟人——恭无凡。 “我和老向是警校同学,这次来荆潭学习交流,就顺便来看看他。”恭无凡笑着解释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熟稔地拿起向魁桌上的黄鹤楼给屈仲北派烟。 “过度谦虚就是虚伪,什么学习交流,你们南湘的治安可是出了名的好,该我们向你学习才对。”向魁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请屈坐下,手脚麻利地张罗着泡杯:“屈先生,来尝尝恭队带来的好茶,听说是他自己回乡下亲手摘的,不喝白不喝。” 在这种场合,不太适合一上来就说公事,于是屈仲北顺着他们的话随口问了句:“恭队,你这次来荆潭学习交流的内容是什么?” 恭无凡道:“主要是缉毒方面的。因为近段时间以来,国内很多城市的毒品案件大幅上升,而且根本查不到毒品的传播渠道,让各地搞缉毒的同行焦头烂额。所以上头让我们毒品案件管控出色的几个城市互相交流总结一下,以便把相关经验进行推广。” 向魁接过话道:“说来也怪,除了南湘、荆潭以外,在附近其他的几个城市也没出现毒品案件抬头的迹象,就好像这些毒品流通时,故意避开了我们这几个城市一样。” “还有这事?”屈仲北对于缉毒工作还是很关心的,又问道:“还有哪几个城市?” 向魁随即报出了几个城市的名字,不过屈仲北都没去过,对这些城市也就没什么概念。 “不提这些也罢。屈先生,你今天来肯定有事吧。不过先说好,正好恭队也在,不管有什么事,中午必须得一起吃个饭,我请客。”向魁热情地大包大揽。 中午这顿饭自然吃得宾主尽欢。屈仲北在饭桌上顺便说了自己的来意。 他是想让向魁帮忙,派人盯住荆潭这边和张义煌有关的人,并把张义煌之前借炒房洗钱的事说了出来。 向魁一听又有洗钱案子,马上给队里打了电话,指示下面人收集相关证据随时收网。 第243章 不同世界 从向魁那离开后,屈仲北也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又不确定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回到酒店,他丢开一切杂念直接倒头就睡。因为七尺胡同的事,他已经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没合过眼,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洗漱完后,他敲响何汐的房门,想问问她有什么安排。假如没安排的话,他想约何汐出去逛逛街,没准注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时,心里会突然灵光一闪,想明白不对劲的到底是什么。 “逛街?好啊。”何汐一听马上答应下来:“你再等我二十……不,四十分钟,我化个妆就走。” 四十分钟过去,当屈仲北再次敲响何汐的房门,心跳差点漏跳了半拍。 何汐每一次精心打扮后,都是那么惊艳。 这次她一改以往宽松、中性的着装风格,穿了一条宝蓝色的绒面包臀裙,戴上了屈仲北之前送给她的耳坠和项链,整个人在英姿飒爽之中,又平添七分的娇艳妩媚。 尤其包臀裙紧紧贴在她身上,完美勾勒出她挺翘凹突的身体曲线。不管是走路时如风摆柳的腰肢,还是短裙下露出的两条笔直修长、白生生的玉腿,都具有强烈的视觉刺激,能点燃任何一个男人心底的火焰。 “咳……”屈仲北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我想起来一件事,这次去七尺胡同总部,你没被吓到吧。” “你还好意思说,有好几次,我吓都被你吓死了。”何汐后怕地轻掩红唇,俏生生地白了屈仲北一眼:“下次你再这样吓我,我就不理你了。” “没有下次了。”屈仲北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不是要去逛街吗,怎么坐下了,快点嘛。”何汐一脸期待。 “逛街?”屈仲北想说街有什么好逛的,不过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哦……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就这样坐着聊聊也挺好。” “我们可以边逛边聊嘛。我听田福说,荆潭有一家很大的百货市场,里面什么吃的玩的都有,现在正好去逛一逛。” “可是……我不习惯去人多的地方,你知道的。” “骗人。你上次陪我逛街不是怪好的。”何汐说着伸手来拉屈仲北。 她一靠近,身上的幽香扑鼻而来,屈仲北眼里除了她圆润白晳的胳膊,便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哎呀,我伤口突然有点痒,不会是发炎了吧。”屈仲北索性耍诈。 “啊?”何汐关切地坐下:“你解开衣服,我看看。” 屈仲北故意推辞:“这不好吧。” 何汐没想那么多:“这有什么不好的。快点让我看看,不行的话就去医院。” 屈仲北解开扣子,露出胸腹间那条长长的伤痕。 何汐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抚过伤痕:“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异常,不过保险起见,我再给你搽点消毒水好了。”说着就要去取消毒水。 在何汐玉指触上自己胸前肌肤时,屈仲北感觉像有一道电流在随着她的指尖滚动,并扩散到全身的每一处神经。 几乎是本能地,屈仲北一伸手握住何汐的柔荑,紧紧贴在自己胸前。 “你……你干什么。”何汐俏脸一下红了,终于意识到此时的场景有点暧昧。 不不,不是有点暧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男的解开上衣,女的伸手触摸男的胸口……这就是暧昧。 而且屈仲北滚烫的胸口,以及强劲有力的心跳,都清晰地传到她的掌心,撩动着她的芳心。 “你,你快放开。”何汐无力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如果我不放呢。”屈仲北不但没放,反而将何汐拉得更近了一点。 何汐咬着红唇,脸上红得就像熟透的苹果:“你信不信我一口咬死你。” 屈仲北靠在沙发上,继续把何汐往自己这边拉:“你想咬就咬,我绝对不喊痛。” 何汐任由屈仲北一点一点地把她拉近,直到两人几乎快贴在一起时,她突然低头,一口咬在屈仲北的肩膀上。 这一口,她咬得十分用力,让屈仲北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屈仲北一伸手,狠狠将她搂进怀里,任由她用尽力气咬。她咬得越狠,屈仲北搂得越紧。 好一会后,何汐松开口,在屈仲北耳边娇喘连连:“坏蛋,你想勒死我吗?” 屈仲北用侧脸轻轻摩擦着她的耳朵:“这才刚开始呢。你既然没有咬死我,那我可要真正使坏了。” 何汐突然像想起什么,用力挣扎着撑开身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每一个女人都这样使坏!” 屈仲北毫不犹豫地否认:“当然不是,你是独一无二的。” “就你嘴甜。”何汐满意地一笑,主动靠上来,将脸贴在屈仲北脸上:“就算知道你说的是假的,我也很开心。” 屈仲北扭头去吻她,但她却再一次逃走。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何汐制止屈仲北的进一步举动后,抱着他的胳膊偎在他身上:“你是天上的雄鹰,世间任何的风景,都只是你暂时落脚的地方,没有人能将你留住。虽然我曾经幻想过,自己能有所不同,但那毕竟只是幻想。” 屈仲北一下子冷静下来,心中不由想起了离开许久的江晴。 经历了江晴的不辞而别后,屈仲北心中的想法有所变化,觉得做人或许应该有花堪折直须折,这样才能不留遗憾。所以在对于何汐的态度上,他变得积极主动了很多。 但是何汐这一番话,让他不禁想到,或许江晴当初离开的理由,就在何汐这番话里? 其实所谓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原因在于屈仲北必须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让他身边的女人觉得始终看不清他。 “我……”屈仲北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把这一点说破:“我很抱歉。” 说着,他轻轻将胳膊从何汐怀里抽出来,无声地将扣子都扣好。 “被爱的人不必抱歉。”何汐看向窗外:“我已经想好了,你不是要开主题公园吗,还免费向入驻的网络主播提供场地和补贴吗?我会当一个网络主播,等你的主题公园开起来,我就到你的主题公园白吃白住领补贴。” 第244章 大结局 和何汐的“美好而亲切”的交流,到此告一段落。 屈仲北憋着一肚子邪火,把向魁和恭无凡约出来,大喝一通作为发泄。 当他以一对二,把这两人灌得七荤八素时,之前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突然灵光一闪想通了。 他从手机上调出地图,将向魁之前说过的毒品案低发的城市一一标出来,结果地图上出现了一个很耐人寻味的形状。 这些毒品案低发的城市基本上都连在一起,让屈仲北不由想起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句话。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近来国内各地变得猖獗的毒品交易,源头就藏在这几个毒品案件低发的城市里。 这一情况,相信公安部的专家也有猜到,所以才会组织这几个城市互相交流,也许实际上就是将这几个城市的公安局组织起来,暗中成立一个联合专案小组。恭无凡因为是刑警,缉毒工作并不是他的日常范围,所以对这一情况大概并不清楚。 当然,公安部组织这么大的一个专案小组,肯定属于秘密行动。以恭无凡铁面无私的性格,就算知道具体情况,也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 不过,屈仲北恰好知道一些公安部专家所不知道的信息,刚好和张义煌有关。 将近一年前,屈仲北出手对付张义煌,差一点就让张义煌的快递公司倒闭。后来张义煌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大笔资金,居然让快递公司起死回生。 而且以此为起点,张义煌开始大举投资影视公司,又在荆潭这边搞了个贸易公司,还派人大量炒房。 这就让人不由想问,张义煌突然之间从哪弄来这么多钱? 而且张义煌干这些行当,最后的目的无一例外全是洗钱,就更让人产生疑问,张义煌的钱是从哪来的? 屈仲北马上动用在南湘的关系——如今他已经是南湘商界公认的商业之神,随便说句话,都有大把人愿意为他奔走——很快,他就查清了张义煌快递公司的状况。 根据各方汇总给他的情况来分析,张义煌的快递公司如今严格执行着行业规则,既不搞假账,也不刷单,更没有涉及到洗钱的问题,简直可以称为是快递业的楷模。 面对这一结果,屈仲北反而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一切问题的根源,恰恰就出在张义煌的快递公司上。 所谓一切问题,既包括近来国内很多城市毒品案件抬头,也包括张义煌为什么会疯狂洗钱。 因为,张义煌根本就是在利用自己的快递公司帮毒贩运毒,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黑钱要洗。而快递公司如果堕落到参与毒品流通,是最难监控、最难察觉的,所以警方才会一直查不到毒品的流通渠道。 试想一下,国内每天在路上的快递包裹数以亿计,警方怎么可能有精力把每一个包裹监控到位,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做到。 所以张义煌离开南湘,搞的任何事情都和洗钱有关,唯独把南湘的快递公司弄得无比正规,正是为了麻痹主管部门的监控。 有了这个思路后,屈仲北让古崎派出一部分保安,化装成普通人去张义煌的快递公司应聘,顺利在快递公司里安插了大量眼睛。 不过张义煌的毒品运输链并不是外人能轻易接近。足足过了两个月,屈仲北安插进快递公司的一名保安,才终于发现一些可疑迹象。 随后屈仲北亲自出马,顺藤摸瓜掌握了张义煌利用快递公司运输毒品的基本规律,并将相关情况通报给恭无凡和向魁。 这两人一个是刑警队长,一个是治安队长,和缉毒根本沾不上边。不过他们绝对相信屈仲北,马上动员各自手中的力量,对张义煌快递公司的网点进行了突击搜查,结果当场搜出伪装成普通快递的“毒包裹”,并抓捕了一大批伪装成快递员的毒帮成员。 这一情况,马上惊动了公安部暗中成立的联合缉毒专案组。谁也没想到,立了首功的竟然是恭无凡和向魁这两个“局外人”。相关的嘉奖自然不必多说,恭无凡直接被提升为公安局缉毒局副局长,向魁也升了两级,当上了荆潭公安局常务副局长。 随后,一场声势浩大的清剿行动在全国展开,彻底捣毁了张义煌的运毒网络。 不过在追捕罪魁祸首张义煌时,警方遇到了巨大的阻碍。 这个阻碍就是良兴。 当初良兴抓走张义煌,确实是想从张义煌身上敲一笔钱,然后杀了张义煌灭口,再伺机报复屈仲北和良智。不过发现张义煌身家远比他想象的丰厚时,良兴改变主意,主动参与到张义煌的毒品大业中。 而张义煌能多一个良兴这样的高手护驾,自然求之不得。 结果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成了合作伙伴。 在警方的数次追捕中,良兴凭着强悍的身手,不但每一次都带着张义煌逃脱,而且还杀了几名警察。 一连经历了几次挫折后,公安部在内部发出最高悬赏令,面向全国征召能力强、天赋好的警员组成追捕队。 恭无凡第一时间便联系上屈仲北,想请他出马对付良兴。 “为什么不找军方?” “我们领导也要面子的嘛。” “告诉我,良兴和张辉煌在哪。” “你还没说要带多少人呢。” “我一个人够了。” “……” 良兴十分狡猾,不但带着张义煌一次次逃出警方的包围圈,而且在最近一次逃走后,突然间便消失了踪迹,不管警方派出多少人手都没能再找到他。 最后警方根据良兴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在周边进行了彻底的排查和搜,得出的结论是良兴带着张义煌避开了所有有人居住的地方,逃到了山里。 而且情况严峻的是,这座山已经临近国界,只要良兴带着张义煌逃出国界,想要抓捕他们的难度就会变得更大。 得到这一消息后,屈仲北通过恭无凡向公安局提交了一个方案,即派出精锐力量守住国界线,但是留出一个口子不派人驻守。 这样一来,良兴要想越过国界,就只能从这个口子离开。 而屈仲北就在这个宽约500米的口子处,藏在一棵百年古树的顶上,守株待兔等着良兴出现。 这一等,就是6天。 在驻守国界的民警们快要失去耐心时,良兴终于出现在警方故意留给他的这个口子处,身边跟着被逃亡生活折磨得精神萎靡不振的张义煌。 “我们又见面了。”屈仲北从树上跳下。 不但张义煌被吓了一跳,就连良兴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屈仲北。 “又是你!”良兴恶狠狠地瞪着屈仲北:“不想死的话,别挡我的道。” 屈仲北平静道:“你们逃不掉的,放弃吧。” “哈哈哈……”良兴突然仰天大笑:“本来我以为,这辈子大概没机会再找你报仇。但是老天有眼,最后让你自己送到我手上。” 说着,良兴取出一把信号枪,朝天发出一颗红色信号弹。 张义煌对屈仲北同样恨之入骨,大叫道:“姓屈的,你死定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的上家是金三角第一毒枭,他们已经派了武装小队在国界那头接我。信号弹一发,一分钟之内,他们就会赶到。” “一分钟吗?”屈仲北的身形像融入丛林般由良兴和张义煌眼前消失,只剩下他的声音在树林间飘荡:“足够我把你们两个抓回去了。” 良兴受伤的手已经完全恢复,马上抽出双刀警惕地防备着。 屈仲北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良兴身后:“在野外,没有人是我对手,更没有人能防得住我。” 良兴心头一惊,看也不看便挥刀向身后刺去。 不过他这一刀,刺中的只有空气。 而屈仲北的身形在良兴面前闪现:“现在还有53秒,你想好今后的牢狱生活要怎么过了吗?” 良兴挥舞双刀斩向屈仲北:“让我坐牢,除非你杀了我。” 屈仲北轻轻一侧身便避开这两刀:“我曾经想过要杀了你,但是再仔细想想,似乎太便宜你了。对你最好的惩罚,是让你失去自由,在铁窗里一点点老去,一点点耗尽生命。” 说完,屈仲北身形再次消失,闪现在良兴身侧,一记手刀斩在良兴的颈部。 良兴顿时两眼一翻,哼都没哼出来便倒在地上。 “还有47秒,现在轮到你了。”屈仲北平静地看着张义煌。 “我,我……跟你拼了。”张义煌疯了一样抓起一块石头冲向屈仲北。 “啪”。 屈仲北一耳光让张义煌清醒过来。 “现在,把他扛起来,去向附近的警察投案。”屈仲北用脚尖点点地上晕迷的良兴。 张义煌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我草你妈,你杀了我吧……” “啪”。 屈仲北再次一耳光,让张义煌闭嘴。 不过张义煌最终逃过了当苦力的下场,因为附近的警察看到信号弹后,马上赶了过来。当警察们发现被他们视为最穷凶恶极、最难对付的头号犯人良兴已经倒地晕迷,看向屈仲北的目光里充满了敬畏与钦佩。 这无疑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大家欢天喜地地收队时,恭无凡问:“你现在可算出大名了,今后打算怎么办,还要隐藏身份吗?” 屈仲北点上一支烟,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当然不。我欠了不少人情债,是时候还了。” (全文完) 《巅峰强者在都市》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