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玄道》 申请签约已成功,正在准备相关事宜 申请签约已经成功,很幸运,三万字第一次申请就过了,现在在弄各种相关事宜,还是比较麻烦的,但不会断更,希望各位朋友能够多多支持,若是能帮忙宣传一下,也是极好的,扶玉在此谢过!!! 已签约 看到书页上打着已签约,好开心,继续加油 有想要角色的朋友么? 如题,可以留言 寒假,稳定更新 如题 第一章 太白剑派 “一点剑意千川渺,两袖白云万仞遥。” 八百里秦川之高,冰山巍峨,山腰处好似云雾环绕,而山顶已在九霄之中,若一口剑器从九天之上插入人间。 终年积雪,下有白雪皑皑,上有仙云渺渺,远处,奇峰异岭,若不是阵阵寒风吹过,把人冻得直抖擞,这太白山,真正好似一处人间仙境。 秦川的清晨,是干冷的。 而一队队穿着灰白劲服的太白弟子则是提着两个尖底木桶,双手平举,排着整齐的队伍,从笑月湖一路攀上太白山门。 这木桶也有大有小,大的一桶估摸也能装个三十斤清水,小的一桶也就十几斤的样子。这些太白弟子们也有大有小,年龄长者不过十几岁,年龄幼者也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挑水,可是太白剑派入门的必修早课。 从笑月湖到太白山门,其距离少说也有五六里地,又是攀爬山路,还要提着装满水的尖底木桶,对于一群少年来说,实在是殊为不易。 在队伍的最前面是年幼的弟子,提着的木桶也是最小的,如此依次排去,也是为了后方年长者可照看前方年幼者。 在队伍的中间,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脸色淡然,无悲无喜,两手分别提着一个三十斤的尖底木桶,速度竟然丝毫不慢,稳稳当当地从着大部队向着山门赶去。 林择,入门一年。在这一年里,他已然能够一手提起一个三十斤的木桶,如同其他年长的师兄般完成早课,而且速度丝毫不慢。 一边的领队师兄目光时不时落在小林择身上,眼神中的赞许丝毫不掩饰。 他缓缓地控制着自己的内息,小鼻子冻得红红的,但浑身却散发着丝丝热气,两股小小的白色气流有规律地从鼻尖喷出。再观其他弟子,从容不迫者,皆是如此模样。 领队师兄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些弟子经过长久的打磨熬炼,大多都能控制内息,步入蕴灵一层了! 太白剑派对弟子的根基看着十分重要,入门者,必须在外山打熬三年,“挑水劈柴”、“洗衣煮饭”、“清扫山门”......种种杂役都含着许多打熬根基的法门。 三年后,方可步入内山进一步学习剑术仙法。若是三年内能够步入蕴灵境,那么也可提前步入内山修习。 其实外山的弟子们,资质优秀者一二年内便可步入蕴灵境。但为了打熬根骨,大多的弟子都会被门中长辈压在外山进行磨砺。 林择也是如此,一年的磨砺加上不错的根骨,修习的又是正宗太白道法,早早让他步入了蕴灵境!只不过,当初带他上山的那名太白剑侠也说:太白剑派道法首重根基,宁缓不速。 虽然不是很理解这些道理,但林择对他言听计从。 “好久没有见到过常叔叔了。”小林择默默想道,“按日子,今天又该有一批小弟子们入山了吧?” 果不其然,挑水的长龙陆续步入山门后,林择远远望到有二三十名少年、孩童规规矩矩德在山门外接受着门中长辈的教导。 “我太白门剑术冠绝天下,门中弟子人手一口剑器,是故世人皆尊称我门为‘太白剑派’!”中年人微微摇首,摸了摸三缕长须,面色淡然,但语气中完完全全透露着一股自豪与傲气! “太白剑派!” 小林择听到这四个字后一阵热血上涌,小脸一下变得红扑扑的。 看看周围的弟子们,也都是这个模样。 “百年前,我太白开山祖师,也就是现在的掌门师尊独孤傲云手持一口神剑‘点墨’于太白山颠力挫魔教教主,并在太白开宗立派,奠定我山门日后万世之基。” “八十年前,我太白建‘沉剑池’,通传天下:凡天地生灵,在我太白成功沉剑者,皆可得到清算,受我太白庇护。” “是年,魔教长老秦焚阳在我太白门受‘剑’、‘人’、‘心’三试,沉剑成功,欲退隐于江湖。奈何离山后受魔教与神廷双方高手杀戮。” “消息传来我太白,独孤师尊坐镇山门,司徒师叔携七位师叔斩杀魔教三位长老,又力压神廷裁决司。自此,我太白名传天下。” “此战虽说我太白更与魔教不死不休,又与神廷结下梁子,但百年来我太白镇守大周西陲,威慑西戎、北狄二族蛮夷,在异族战场上,门中弟子皆为大周百姓舍生而战......” ...... 太白剑派一百年的典故,这是每一位太白弟子都要牢记于心的。 因为,太白这一百年,都是靠着这一代代的精神,矗立于这天地间。 尤其是太白山门位于大周天朝西陲天山群脉中,正与西戎和北狄接壤,百年间,不仅将魔教狠狠压制在天山之中,使其无力东望。更是在每一次外族入侵的战场上,积极作战。除了大周镐京中专门为准备投军之才设立的“武苑”外,太白弟子,是天下各宗派中对外作战伤亡最大的。 因此,当今周天子更是称太白为“天下宗派楷模”,即使是神廷的神皇陛下,也在神道议会中给独孤傲云留了一席位。 这位接引弟子的中年人,正是独孤掌门的亲传弟子之一,也是门中二代弟子的翘楚——赵守义。 赵守义一身蓝白剑服,白绒领子衬托着他英武不凡,这些新入门的小弟子们更是双眼闪闪发光地看着他,目光中都是仰慕之情。 赵守义看着孩子们的目光,极为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到孩子们虽是穿着厚厚的棉衣,却仍然冻得鼻涕直流,不由得笑了笑。 只见他并指成剑,轻轻往天上一斩,一道肉眼可见的赤炎剑气斩向空中,四方的冰雪受到这热浪来袭,纷纷化作雨水落下,接着他又轻轻斩出几剑,只见剑气似乎通了灵一般,将雨水纷纷卷起。 受这赤炎剑气一袭,四处温度也有了明显的提升。 “好厉害!”“哇!”“我以后也可以这么厉害吗?” 毕竟还是小孩心性,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一下子炸开锅来,赵守义的这一手施展出来,分明就是神仙中人的手段啊! “哈哈!”赵守义背负着双手笑道,“你们认真修习,日后也能掌握这样的手段!” 接着他指了指林择这一挑水长龙,严肃道:“只是修道不易,首重根基,你们在修习太白道法的同时也要每日进行根骨打磨,你看这些比你们早入门的师兄师姐们,他们的体魄都被打磨了出来,手提六十斤重物仍可在风雪中疾行数里,且不惧寒冷。” 一个新弟子看到这些年纪与自己相仿,有些还比自己更年幼的“师兄师姐”如此厉害,对修道更是充满了期待。 而这些挑水的“师兄师姐”们脸色一红,一个个都把胸脯挺的高高的,这师弟师妹们在看着我们,我们可不能丢脸啊! “赵师兄,你观这些孩子可好?” 远远一道白色光龙从天际划落,一蓝白剑袍的青年人落下。 二代弟子中的太白剑派天下行走之首——徐常。 “常叔叔的‘苍龙剑光’!”已经远远在外山门住所区的林择早早卸下了水桶,正准备去劈柴的林择远远地看到了那条光龙,十分激动! 这日入山的孩童都跟他一样,是每年太白山各“天下行走”行走于天下间所遇到的心志坚韧,又经过暗暗考核后送上山门的孩子。 而这些孩子又大多是贫苦人家,还有一部分则是诸如林择这边的孤儿或是更为可怜之人。 太白门的天下行走,除了行走天下惩恶扬善磨砺自身外,也有着兼济世人的目标,收容一些孩子,既是兼济,也是为山门培养新一代的弟子。 林择,便是去年被徐常带来太白的。 “我一定要努力修炼!”林择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常叔叔可是说过,若是我内门考核足够优秀,他就会教导我修习太白道法!” 林择来到柴火堆中,捡起插在木桩上的一柄铁剑,一脚踢起一段木头,右手猛然刺出,剑尖正正刺在木头中心,整段木头竟然从中裂成几段。 “常叔叔说‘苍龙出水’不引任何剑势,瞬间起手刺出,此招集‘突进、速度、威力’为一体,可谓太白剑招中的起手‘剑魂’,可以接上无数行云流水般的招式。” “而这一刺的速度和威力都是缺一不可。” 林择心里暗暗想道:这雪松木质地松脆,我用上灵力的一剑刺出,剑力外散,必然震断木材,若是我能洞穿圆木,做到穿而不散,那么我的剑术一定能提升上一个水平! “嘿!” “哈!” 林择认真地刺着圆木,不知不觉日上竿头,已经正午,去食堂领了自己的饭食,林择远远望着云台主峰,那是内门所在的地方。 日出云雾散,冰雪的折射使得远处一片光亮。 云台主峰的那处巨大石壁上,剑痕刻就的两个字宣示着此处的威严——太白! 第二章 公孙剑吾与林秋生 新入门的外山弟子都被安排在落竹峰。 按照惯例,一年的新弟子来了,注定是有一批“老弟子”入了内门,或者三年时期一过,仍未突破蕴灵境,这样的弟子,虽说太白门依旧会收入山门,但是想要得到门中前辈垂青指点,却是极其困难的了。 而这些资质不足的弟子在内山修习数年后又会回到外山成为执事一类的人物。 在落竹峰通常是两人一间小屋,一老一新——这老的也并不是指年龄上的老,只是早入门的代为照看新入门的师弟师妹罢了。 与林择同住的少年叫公孙剑吾,比林择大个两岁,比林择早一年拜入山门。 林择看了看公孙剑吾留给自己的书信——好吧,说是书信也是抬举他了。 一张稿纸上歪七扭八地写了几行字: 林择吾弟, 为兄先行入内山一观,望弟继努。你枕头下我藏了一枚“蕴灵大丹”,正好对你有所助力。 公孙剑吾 “这家伙。”林择嘴角一扬,苦涩地笑了笑:没了这家伙,也省了一个跟我抢晚饭的。 不过其实他心里也跟公孙剑吾一样,一年朝夕相处下来的师兄弟,又同为孤儿,说实在的,俩小孩的感情跟亲兄弟没什么两样。 按照公孙剑吾的疲懒性情,天资卓越的他早就有资格在第一年就步入内山,然而还是门中长辈觉得这孩子性格懒散需要磨砺,硬生生地把他又在外山压了一年。 直到前几天的门试,公孙剑吾这小子以十岁蕴灵境四层的修为,加上一手漂亮的“云台三落”被二代弟子独孤传看中,收入门下作为亲传弟子。 本来么,能拜入独孤掌门的儿子的门下,还能省去了一系列杂役,公孙剑吾是相当开心的,然而一想到自己的小师弟被自己抛在了外门,又觉得自己不够仗义。 思来想去,公孙觉得要让自己跟小师弟分别估摸又是不舍,干脆自己先行收拾了行装溜走了。 至于那蕴灵大丹,那可是个好东西,平时宗门每月都会给予外山弟子们一枚蕴灵小丹,用来帮助弟子们感受灵气,突破蕴灵境。对于已经蕴灵境的弟子们也有一定的增益。 而这蕴灵大丹,其中蕴含的灵气乃是蕴灵小丹的十倍不止,而且药性温和,想来应是公孙剑吾入了内山后所获赐的。 林择爬到自己的床上,摸了摸枕头下。 果真摸到一个小玉瓶。 林择打开玉瓶,一股子清凉的味道传入脑神。 “真是神奇的丹药。”光是闻了闻,林择便感觉到自己的体内的被灵气缓缓地推动了起来。 “要是服下此丹,应该可以吸收强大的灵气突破到蕴灵境二层了!” 强压下吞服丹药突破二层的想法,林择又想起了当初徐常对自己的指点。 蕴灵十二层! 每一层都是需要积累巨量的灵气,用作增益自身。 每每突破一层,自己身体里就会形成一层小循环,待到十二层小灵气循环一成,自身便能凭借本能转动灵气,生生不息。到时便可以着手开辟幽府,成就通幽之境了! 收好了蕴灵大丹,林择望了望已经没有被褥的另一张小床,默默暗道:公孙,你可要在内山好好修炼,明年我就来找你! “也不知会搬来怎样的小师弟。”林择转念一想。 夕阳渐渐西下,那位新入门的师弟还是没有过来。 林择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还是决定去食堂吃晚饭。在食堂吃了由黄精做主食的药膳后,林择又领了今日的药浴,准备晚上好好洗个药浴。 食药膳,沐药浴,这也是太白门敢于打磨孩子们筋骨的原因所在。 每日的打磨熬炼后,要得到充足的休息和药材的滋养,这样才不会练出内伤来。 在领取药浴后,林择一拍脑门:“哎呀,瞧我这脑子,也不知道给小师弟拿一份晚餐!” 想罢,林择又重返食堂取了一份晚膳。 林择返回小屋后,还是没有发现新来的弟子。不由有些纳闷:难道今年没有安排新的弟子与我同居? “可能还在背《启灵十二图》吧。”林择默默地想了想。 《启灵十二图》是太白门提供弟子们修习的基础道法。 所谓启灵,自然就是开启灵力修行,吸纳灵气的意思了。 一图对应一层修为,一图成就一层循环。 这门道法,也正是太白弟子的根基道法,每一名入门弟子在修习了这门道法后,凝练了图上的灵气小循环后,日后不论修习哪门道法,便都会有这门道法的意蕴。 因为,这门道法就是根基! 蕴灵灵力,凝聚出的灵力小循环的种类何止万千,太白门的这门《启灵十二图》绝对是其中顶尖的存在。 正是如此,每一名入山弟子都会接受门中长辈的洗礼——由他们用精纯的太白灵力在弟子体内种下一枚种子,然后这枚种子配合上《启灵十二图》助力弟子们由凡道入仙道,成就蕴灵境! 这也是为什么三年来,几乎所有的弟子都能步入蕴灵境的关键所在! “十二图的第一图似乎也没这么难背呀。”林择嘴里念念叨叨的,“大概、可能、或许这师弟比较,嗯,愚钝?” 事实并非如此。 林择一直在屋子里等到自己睡着了,然后又睡醒了,还是没等到那位师弟。 “难道以后我真的要一个人住了?”林择大感不满。 虽说自己性子比较坚韧,也是早熟。但是毕竟还是孩子心性,一个人住,没有伙伴,当真是无聊地紧。 等到做完挑水的早课。 林择屁颠屁颠跑到外门执事那儿:“郑师兄,新来的师弟们,没有分配到和我同住的吗?” 郑师兄正是带队挑水的领头师兄,他对这个坚韧早熟的小孩向来喜欢,一见是林择来找自己,自然是和颜悦色地答道:“昨日竟是忘记了这一茬,和你安排在一起的的确有一名弟子。不过那名弟子还没来报到。” “什么?”林择一阵惊呼,“师弟师妹们不是昨日已经前来太白了么?” 郑师兄挠了挠头笑道:“听说这名师弟是被落松峰赶过来的。” “落松峰!”林择又是一阵惊呼。 似乎看到这早熟的小孩的惊讶是件挺有趣的事情,郑师兄一把抱起林择让他坐在肩头,皱了皱眉:“七岁的小鬼头体魄倒是壮实。” 说着朝着食堂方向走去:“外门有三峰事供给小弟子居住的,落竹供给男弟子居住修习,落梅供给女弟子居住修习,还有一峰叫做落松,正是合了岁寒三友‘松竹梅’的寓意。” “你可知道落松峰是给哪类弟子居住的?”郑师兄笑着说道。 “我当然知道!”林择得意地说,“这些知识教习都讲过,落松峰是给那些前来学艺的大族子弟居住的。” 郑师兄摸了摸林择的头,怜爱地说道:“小鬼头,那些孩子们也不尽然都是大族子弟,只是他们全都算是‘带艺来投’本身便是修习打磨过根基了的。” “所以啊,他们的根基不错,师门要做的就是教他们将修为转为我太白道法。”郑师兄笑了笑,“而一般来拜师的大族子弟,他们的根基都不错,也都有些修为,所以,这些大族子弟们倒是在落松峰占了一大半。” 林择点了点头,的确,自己还有公孙剑吾等落竹峰的弟子,几乎都是平民乃至贫民子弟,更甚者便是孤儿,在根基上自然比不得那些大族子弟。 凭借风雪的磨砺和药物的滋养,才能将这些根基的不足弥补回来。 而那些落松峰的弟子们,既然都颇具根基,所要做的就是将原本就有的一点点灵气重新用《启灵十二图》凝练一番即可。 “那么,要来跟我一起住的便是落松峰的弟子咯?”林择好奇地问道。 郑师兄点了点头,笑道:“落松峰的弟子来得更早一些,前些日子听闻那弟子已经将一身灵力化作太白道法,这份资质确是不俗,结果修习了太白道法后落松峰的长老认为他根基太浅,仍需磨练,便要他来我落竹峰磨砺。” 林择听了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过好像那小子不愿意来落竹峰,估摸又是个怕吃苦的。”郑师兄念叨着,“说到怕吃苦,公孙那小子也是个小懒猫,也不知道他入了内山会怎样。” 说着郑师兄一拍林择的小脑袋:“你这小鬼当初一个月便入了蕴灵境,也是天资卓越的小子,只不过徐师叔教诲得对,你们更是要趁着年轻好好打熬根骨才是。” “嘻嘻!”林择嬉笑着说,“常叔叔的话自然是很有道理的。” 一大一小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到食堂处时,郑师兄突然回过神来:“奥!我想起来了,那个小鬼叫林秋生,是控制齐国青、徐二州漕运的靖海帮总舵主林若海的儿子!” “哪个小鬼?”林择一脸迷糊。 “就那个被落松峰赶过来的小鬼。” 第三章 像牛乳一样的灵力 小林择被郑师兄带着吃了一顿药膳饭后,便也不去想那被落松峰赶过来的林秋生,径直走向了练功房。 太白门的道法中正平和,《启灵十二图》更是注重稳定二字。是故太白弟子的道法修习最不惧怕的就是走火入魔,其他宗派的道法修习时注重清净二字,而太白弟子却无所顾忌,一般便是在居室内就盘腿开始蕴养灵力。 不过在一些突破的关头或是修习参悟一些高深道法时,清净的练功房便是必不可少的了。 林择喜欢清净,虽然也时常跟公孙剑吾一起在小屋里蕴养灵力,但他更喜欢的却是练功房。居室内练功只是图个方便,而练功房不仅是清净,更是有加持了诸多阵法,妙用无穷。 比如在这落竹峰上下星星点点地散落着许多洞穴石室,这些石室便是练功房了。 林择来到一处石室,这石室在山腰间,室外白雪皑皑,苍竹挺立,倒也清净。 看了看石室外的一个石盘,上面铭刻着奇异的纹路,中心还有两个凹口,林择点了点头,取出腰间的一枚剑形小牌,放进一个凹口。接着又取出一枚小小的晶石,放进了另一个凹口。 这小剑牌浑身乌亮,俨然是上等乌金铸就,剑牌上密密麻麻地刻着细细的纹路,一面铭着“太白”二字,一面铭着“林择”二字。 这便是太白弟子的剑牌! 剑牌妙用无穷,每一名弟子的修成的第一丝灵力便是注入剑牌中,从此剑牌与人同生共死。 相传每一名陨落的太白弟子,剑牌若是散落在外,那么太白门的天下行走,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会将剑牌迎回山门供奉! 至于那小小的晶石,则是被修道之人称作“灵石”。 灵石之中蕴含了极为强大的灵力。 不过林择的这一块灵石,色泽斑驳,显然只是一枚下品灵石而已。 当林择将两枚物件摆入石盘后,一阵灵力波纹显现,周边的苍竹竟然无风自动,两竹巨大的苍竹向两边撤去,露出了一个洞口。 小五行幻阵! 每一个练功房都有这小五行幻阵守护,所显化的阵型也是因地制宜,或是苍竹,或是苍松,或是石土...... 走进室内,室内只有一石床。 灵气却是丰盈无比,这就要归功于“小聚灵阵”了。 练功房内的小聚灵阵在成型后便会自动牵引四周灵气,这些灵气不仅能供给阵法运转,也使得室内的灵气浓度起码比室外多了二层! 也正是如此,林择先前摆上的下品灵石只是起个牵引石室正式运转的作用而已,不然凭借一枚下品灵石,如何能支持如此阵法的运作? 林择盘腿坐到石床上,采取头顶心、两手心、两脚心无心朝天的坐姿静静冥思。 不一会儿便进入了冥思状态。 《启灵十二图》中的蕴灵法与其他宗门的蕴灵法大为不同,天下宗门的蕴灵法皆有其独到之处,而太白门的《启灵十二图》则充满了武道道法的意蕴。 打通体内十二正经!每一张图便是打通一条经脉! 人之身躯,造化无穷,经络无数,更不论脑神之中更是浩瀚无穷。 太白门重根基,十二正经加上独特的蕴灵心法,这便是太白弟子的立道之基。 第一图,手太阴肺经! 起中焦,联大肠,回沿胃上口,至肺脏。从肺出中府、云门,走天府、侠白,下向尺泽,沿孔最,入经渠、太渊,上向鱼际,出少商。 一般而言,运转一次,灵力便会强大一分。 “散!” 林择心中默念,神思运转间,竟然硬生生将流动在经脉中的灵气全数打散,接着又控制灵力从经络外部压制,硬生生将击散的灵气压制在经脉中! 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压制在经脉中的灵气停止流动,缓缓地被经脉所吸收! 这就是太白门根基道法《启灵十二图》的秘诀! 灵气流通十二正经的法门,全天下起码上千部,能够使经脉自动吸收灵气,淬炼经脉的法门,虽说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像是大雷音寺的武道秘典《易经》、《洗髓》二经,或者是太极观的《太极玄真录》...... 但《易经》、《洗髓》是什么功法?武道秘典! 《太极玄真录》呢?太极观镇观绝学! 而《启灵十二图》不过是一门蕴灵境功法罢了! 也正是如此,太白门的教学,必须要有“师父领进门”这么一说,每一门入门弟子,都是会有前辈在他体内种下太白门道法的种子,这才叫根基! 不过经脉吸收灵气并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若是资质普通的弟子一年间估摸也只能淬炼经脉七八次。毕竟淬炼经脉可是极其凶险的事情,也唯有太白门这种身怀秘法,又要有前人牵引的宗派,才敢如此施为。这也是百年间,太白弟子纵横天下的凭仗所在。 《启灵十二图》每一图皆要淬炼十二次,合十二诸天之数。 这也是前人经验,十二次后,蕴灵境的经脉所能吸收的灵气已经达到上限,再也无法吸收更多。 只是观林择淬炼经脉,却不似他人那般艰辛,运转间竟然已经淬炼了三次! 蕴灵一层,寻常弟子一二月才能淬炼一次的经脉在林择这儿竟然只是几柱香的时间! “第三百六十次!” 再一次运转! “呼!”林择呼出一口长气,“三百六十次淬炼经脉,这是极限了么?暗合三百六十周天?” 林择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今日倒是状态极好,一连淬炼了好多次。” 正欲稍稍活动一下筋骨,然后离去。 林择满脸不舒服,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为什么有一种宣泄不出来的感觉。” 说罢,林择再次盘腿坐在石床上。 “我一月突破蕴灵境,又半月凝练十二次经脉,常叔叔说还可以再凝练,于是我花了三个月凝练了第十三次,自此凝练速度直线上升。” “常叔叔还说,人的极限是三百六十次,而教习说我们的极限是十二次,教习已经错了,那么常叔叔会不会也出错?” “或许,我可以凝练到第三百六十一次!” 不管是公孙剑吾,还是郑师兄,或者是那位常叔叔,所有认识林择的人都知道,林择这家伙最大的性格就是执着,或者说,有时候有点认死理。 起中焦,联大肠,回沿胃上口,至肺脏。从肺出中府、云门,走天府、侠白,下向尺泽,沿孔最,入经渠、太渊,上向鱼际,出少商。 林择能够感受到自己经脉内的灵气在运转,然后化作自己的丝丝灵力。 他看到一股白色的灵气流动在经脉中,就像云台峰挂下的那道瀑布打在大石头上溅出的浪花那样的白色,浪花白! 又似小溪流一样轻轻流动,不暴躁,不剧烈。 “散!” 林择轻喝。 一汪溪水中投入了一块石头。 “咚。” 溅出几朵浪花,浪花溅到了岸上,消散了。 可恶,灵气发散出去了!林择懊恼道,这第三百六十一次的击散灵气流,竟然没有什么成效,而且散出去的灵气竟然丝毫没有被经脉吸收,完完全全地挥散了出去! 林择狠下心。 “散!”“散!”“给我散开!” “完了。”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了小溪流。 “哎!”林择想了想。 伸手向怀里的兜里掏了掏:“我就觉得今天会用上你。” 一个小玉瓶,玉瓶里面有一枚蕴灵大丹,是公孙剑吾送的。 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了那枚蕴灵大丹。 “太心急了,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林择碎碎念道,接下来他就没有了碎碎念的心思。 因为如同雪崩般的灵气洪流从腹中宣泄,四处乱撞。 林择浑身一阵剧痛,立马凝定神思。 手太阴肺经! 定下神来的林择努力地引导着灵气流往手太阴肺经流去。就像是洪水突然有了个宣泄口,狂暴的灵气流一股脑地涌向手太阴肺经! “散!” “散!” “给我散开啊!” 无数巨石落下,溅起无数浪花。 “还是一点都没有吸收进去。”林择强忍着剧痛,“难道这就是极限了么?” 就在林择犹豫着要不要将灵气流分流引导向手阙阴心包经,利用强大的灵气突破蕴灵境第二层的时候,灵气流替他做了选择。 整颗蕴灵大丹的灵气全然涌进了手太阴肺经! 没有经过细细引导的灵气一股脑涌进一条经脉,足够将整条经脉爆裂! “啊!”林择清清楚楚感觉到自己的手太阴肺经被灵气撑得膨胀起来,膨胀到一个令人震惊的程度! “啊!”林择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好痛!” 然后,林择就晕厥了过去。 待到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浑身臭汗,右臂一片血色,阵阵的痛楚刺激着林择的大脑,仿佛在高速他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咦?”林择好像看到了自己右臂的灵气流动,“这是蕴灵四层才会出现的内视吗?” 林择仔细望去,手太阴肺经坚韧无比,竟然隐隐约约闪现着奇异的光泽,强大的灵气流在经络内缓缓流动。 “这明显已经完成了第三百六十一次淬炼。”林择默默道,“似乎是因祸得福了。” 感觉到自身的灵气与经脉依然浑然一体,林择知道,这条经脉彻彻底底凝练到头了。 “不过这灵力似乎有所变化。”看着经脉内缓缓流动着粘稠的乳白色灵气。 “这感觉就像是牛乳?” 第四章 林择月下会秋生 “哎,一身臭汗。”林择挠了挠头,走出了石室。 已经是夜时了,月明星稀,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雪峰之上,煞是好看。 林择取回剑牌和灵石,握住灵石用自身灵力探了探,发现灵石里的灵气又少了一部分。 “还能用上三四次的样子。”林择小心翼翼地收好剑牌和灵石,像他这样的外山弟子,一个月只能领取一枚下品灵石。 而一枚下品灵石中的灵力含量也参差不齐,大约一枚能够开启练功房十余次的样子。 “咕~”林择摸了摸肚子,摇了摇头,“肚子饿了,食堂肯定是没有膳食了。”、 走了几步,林择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浑身酸痛,肚子又饿。”林择愁眉苦脸道,“算了算了,还是去伙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林择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嗯!就去伙房偷吃。不对,是去伙房找吃的。” 拍了拍脑袋,林择轻快地赶往伙房。 林择虽只有七岁,但蕴灵境一层的修为却是实打实的,更加上根基牢固、筋骨打磨得极为完美。是故不过片刻,林择便从山腰赶到了位于山峰的伙房。 “嘿嘿。”林择看了看头上那明亮的圆月,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四处无人后,隐蔽气息,踮起脚尖,如同一只大鸟般掠过十数米,一下子趴到了伙房顶上。 摸摸索索找到那个熟悉的位置。 林择嘿嘿地翻开伙房上的几捆茅草,然后又轻轻挪开几片砖瓦。 如此熟练的作为,林择突然想起了公孙剑吾:“要是这小子还在,肯定又要嫌弃我如此不干脆利落。” “哼,这一年,要不是我小心翼翼,凭公孙那小子直接翻墙偷吃的手段,早就触发门外的禁制,然后被罚去烧火了。” “哎!”林择往怀里一掏,然后恍然大悟拍了拍头,后悔不已,“真是练功练傻了,绳索吊钩都没带呀。” 林择正灰心丧气地准备盖上瓦块铺上茅草时,一阵沙沙的声音响起。 林择立马趴在屋顶上,隐藏住气息,一动不动。 “不会是伙房师兄回来了吧。”林择欲哭无泪,他可不想被罚烧火一个月呀! “不对。”林择撇到那个身影后立马警觉,“不是伙房师兄。” “也不是我太白弟子!” 林择眼中流露出一丝凝重,天生早熟的他,明显觉察到了危机。 只见那团身影也是有意隐蔽自己的气息,用着精妙的步伐飘过了门外的禁制。 “哈哈!”那个身影笑道,“这太白门伙房的禁制也不过如此么。” “哼。”林择听后大为不满,也只能心中暗自咒骂道,“这贼人夜探伙房,究竟是为了什么?听这声音,不是我落竹峰的人!” “难道!”林择浑身一惊,“莫非是魔教贼子,要来伙房下毒!” 林择想到此处,越发觉得惊慌:“一定是这样的,看这贼子所用步法并非我门中武学,想来定是魔教贼子了。” “魔教高手入太白山门便会被门中长老感知,想来这魔教贼子的修为也不高,不过这贼子真是毒辣,要是被他在伙房中下了毒,那我落竹峰的这代弟子们都要完蛋了。” “这是要毁我太白根基啊!” 想到此处,林择越发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我不能让这贼子得逞!” 那身影一溜烟钻进了伙房,林择连忙趴在屋顶透过那个小洞看着伙房里面的情况。 毕竟是修士,林择还是看到了昏暗的伙房里的那团身影。 “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吃的东西都在哪里呢?” “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大。”林择哼哼冷笑着,“果然不出我所料,找吃的想下毒!” “这太白也不过如此嘛。”那个声音颇为自得,“本大爷天纵奇才,回家后定要将此事跟父亲好好说道说道,啧啧,本大爷蕴灵境二层便破解太白禁制,哈哈。” “蕴灵二层?”林择听到这人的话顿时来了精神,“还想回去邀功?” 竟然是蕴灵二层,呵呵,林择心里默默算计,凭借自己手太阴肺经的完美淬炼,自己的一身灵力在实质上拔高了无数个等级,再加上自己根基稳固,要拿下这个贼子应该不难。 “等这贼子放松警惕的时候,我就一举将他拿下。” 林择心里盘算着,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缓缓抽身下屋,依着那人入屋的路径,很轻易地跳窗入了伙房内。 “这家伙的警觉性不行。”林择默默想着:要是自己将他拿下,那就是为太白立功了,那样常叔叔肯定很高兴,哈哈! 林择心里美滋滋的。 躲在灶台后面的林择小心翼翼地望去,已经可以看清那贼子的身形。 那贼子正背对林择,在伙台上捣鼓着什么。 只见这人个子不高,也就跟林择差不多高矮,只是这身躯极其肥硕,穿着一件黄色大袍。林择看这此人,突然想起了食堂早上常有的玉米面馒头。 “咕。” “完了!”林择一惊,这不争气地肚子!林择正要运气暴起。 “哎,是我肚子叫了么。”那胖子摸了摸肚子,“唉,还是先找到吃的吧。” “该死的太白门,伙房里怎么吃的东西都没有!”那胖子正在翻箱倒柜找吃的。 灶台后的林择则是满身冷汗,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还好这胖子警觉性不够。” “找到了!”那胖子开心地叫了起来,“嘿嘿,藏得这么深,还有这些酱菜应该是明日的早膳吧?” “不好,这小子要动手了!” 林择聚精会神,手太阴肺经灵气急速运转。 “嘿!”林择一跃丈高,“贼子看打!” 与此同时,又是一声“贼子看打!” 那胖子一个转身,右手忽地甩出一个物件,“本大爷早就知道你躲在那里!” “好贼子,用暗器?”林择一阵恼怒,这胖子竟然早早发现了自己,他是在戏耍自己。 而那胖子的暗器也堪堪命中林择。 “该死,还是经验不足。”在拳头砸到暗器的时候,林择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在他看来,胖子摔出的暗器一定是魔教中极其厉害的凶器! “嘭!” 一阵爆炸,林择感觉到拳上的松软,以及爆到嘴巴中的那一丝甘甜。 玉米面馒头? 看着胖子一口咬着一个馒头,两只手飞快地向自己丢着馒头。 白面馒头、玉米面馒头、高粱面馒头、荞麦面馒头...... “再给你一罐酱菜。”那胖子抡起一罐酱菜就砸了过来,“算是本大爷赏你的!” “啊呀呀,气死我了,苍龙出水!”林择只觉得这胖子实在是太过可恶,虽说没有剑器在手,就干脆就以手臂为剑器,手太阴肺经中宛如牛乳般粘稠的灵力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化作一道白芒,林择的苍龙出水竟然已经有了几分火候! “我靠!这么凶?”那胖子小眼睛瞪得圆圆的,手上功夫却丝毫不慢,“碧波三叠!” 只见那胖子周身灵力运转,一道道淡青色的灵力流转开来,双手一推,一道波浪般的灵气涌向林择。 “雕虫小技,给我破!” 白芒势如破竹。 胖子手又一推,第二道灵力波浪如海潮般涌向林择,胖子手再一推,第三道灵力波浪,那就是海浪! 林择仿佛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海浪要将自己吞噬。 “给我破!”林择手上再次加上几分力道。 不过是十几秒间,屋内便是“乒乒乓乓”响作一团。 一阵锅碗瓢盆碎裂的声音。 “贼子看打!” “我靠,敢叫本大爷贼子,你这小贼是不是皮痒了?看打!” “你这贼子,在我太白鬼鬼祟祟,还敢如此出言不逊,看剑!” “剑你个鬼啊剑!你这小贼练剑练傻了吧。” “你...你欠打!” 第二日清晨,初日照耀着雪峰,极其漂亮。 落竹峰上下执事、弟子、杂役,几百人全都在顶峰广场等待落竹峰首座长老的教诲。 太白七峰,云台主峰,落竹、落梅、落松、朝阳、云霞、风雷,每一峰都有一位太白首座长老坐镇。 落竹峰田长老一身白色剑袍,鹤发童颜,微微睁开的双眼瞥了一眼正跪在下面的二人。 “落竹峰弟子林择、林秋生昨夜于伙房斗殴,造成严重损失,如今罚你二人清扫太白山门三千六百阶剑道,你二人可有异议?” 林择拜首:“弟子领命。” 那胖子一顿,看了看林择,又看了看台阶下围观着自己的众人,默默咽了口唾沫,最后他看了看台上那个老头,或许是觉得对方一根指头就能打趴自己,林秋生最后还是不情愿地拜了拜:“弟..弟子领命。” “嗯。”田长老微微颔首,“尔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此次......” 没等田长老说完,林秋生立马喜上眉梢,一张胖脸谄笑道:“此次扫剑道的活是不是就免除了?” 田长老微睁的双目缓缓睁开,气氛一阵凝重。 在场的一些执事、教习、老弟子们立马低下头:这小胖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怕是要惹得田长老生气了。 郑师兄硬着头皮,上前说道:“田长老,林秋生年纪还小,不懂规矩,还请长老恕罪。” 林秋生好像也感觉到自己闯了祸,咽了口唾沫,两只小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田长老,突然发现田长老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田长老摸了摸胡须:“听李师兄说,你根基不稳,这样吧,除了清扫剑道外,落竹峰内的山道你也一并清理了,扫不完,不许吃饭。” 说吧,田长老一挥衣袍,正要离去。 “对了。”田长老补了一句,“不要想逃跑,就算你逃回家,你父亲也会把你送回来的。” 第五章 我的老子是总舵主 “哼哼。”林秋生嘴里念念叨叨,手上的动作倒也不敢放慢,“都怪你这个小鬼头,要不是你,本大爷也不会被罚。” “该死的太白门,不就是打烂一个伙房嘛,我让我老子给你造十个,我老子可是...”林秋生念着念着,越发起劲,一把丢下扫帚,一副大爷我不干了的模样。 结果又是一道清亮的剑光从天空斩下,林秋生看到这剑光也见怪不怪,以为又是田长老在吓唬自己。 “哼哼,还想吓唬本大爷,本大爷可不上当!” “哎呀!”只听到刺啦一声,林秋生的大黄袍被斩出一大道口子。田长老随手挥出的这道剑光倒是极其奥妙,既斩开了林秋生的衣服,好好地吓唬了他一番,又用巧劲卸去了剑光的锋锐,只是凭着一股力量生生打得林秋生倒飞出去好几米,也算是小惩大诫。 林择一脸鄙夷地看向林秋生:“你说的话可瞒不过田长老。” 只见林秋生肥大的身躯挣扎着爬起来,飞快地捡起了丢在地上的扫把,装模作样地扫起地来,一双小眼睛却偷偷摸摸地往天空中看去。 “该死的田老头。”林秋生没敢发声,嘴巴做着口型默默碎碎念着,“我老子可是......” 林秋生暗暗臆想着,自己老子来能打得过那个老头么?嗯,不知道哎。 “我老子可是总舵主,就算打不过那老头儿,也还能把整个靖海帮的高手全部拉来,我就不信这田老头还打得过整个靖海帮。”林秋生嘴型动着,“不过,靖海帮有再多的高手,也弄不过太白门啊。” 想到这,林秋生又偷偷看了看天空,生怕又是一道剑光斩下。 “别看了。”林择摸了摸脸上的汗,“你要是不偷懒,剑光就不会劈下来。” 林秋生一脸无奈,看了看大黄袍上被斩开了一道口子,不由脖子一缩,加快了几分扫地的速度。 这剑道从山脚直通云台山峰,传闻乃是当年掌门独孤傲云一剑斩出分化三千六百道剑气,在这数百丈的山峰间凭一剑之力斩开了这条剑道。 凡是入太白者,无论是拜师或是拜访,皆要从此剑道步行上山,此乃大礼。 三千六百阶剑道,充斥着一股强大的剑意,百年后,独孤掌门的剑意依旧是如此凌厉。林择不由肃然起敬。 “这剑道啊,我总感觉心慌。”林秋生四处看了看,不得不说,其实这胖子的警觉是相当厉害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对它心存敬意。”林择瞥了一眼林秋生,继续扫着地,“你可知道这剑道的来历?” “哼。”林秋生横了一眼林择,小眼睛一眯,一脸不屑,“本大爷最讨厌你这样老气横秋的小屁孩,装什么成熟。” 林择看了看他,默不作声,继续扫着剑道。 一下子两人就差开了好几台阶。 “喂喂,本大爷跟你说话呢!”林秋生提着扫把追了上来,“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哎!” “本大爷跟你讲啊。” “喂,林择!信不信本大爷教训你。” 林择停下打扫,回头看着林秋生。 “哎呀妈!”林秋生被突然停下的林择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你多大啊?”林择认真地问,两眼看着林秋生的小眼睛。 “啊?”林秋生一脸懵懂,痴痴地道,“八岁。” 林择皱了皱眉头,拿起扫帚继续打扫:“你就比我大一岁,怎么就一口一个‘本大爷’?” “你!”林秋生一张胖脸涨得通红,“你这个臭小鬼,你知不知道本大爷的老子是谁?也敢这样挑衅本大爷?” 林择依旧不回头,一边扫地一边说:“你父亲厉害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本大爷的老子可是齐国青、徐二州.......”没等林秋生说完,林择蹦出的这句话顿时打断了林秋生的思路,让他一阵语塞。 “额。”林秋生满脸通红,“我老子厉害,所以我当然也厉害。” “是么?”林择挑了挑眉头,“你昨晚还被我揍了吧?” “什么?”林秋生一阵恼怒,丢下扫把,一把抓住林择,“本大爷可是蕴灵境二层的修为,你只有蕴灵境一层,虽说你的确有几分手段,但你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多说无益。”林择小手一拍,挣脱开林秋生后,“你还是快点扫地吧,今天要把这段剑道扫完呢,扫完后我们还要去扫落竹峰的山道,我可不想没饭吃。” “哎。”林秋生一听这话,立马耷拉个脑袋,“哎,你说什么?” “你要跟我一起扫落竹峰的山道?”林秋生小眼睛瞪得圆圆的,这一刻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事实告诉自己,他并没有听错。 “是啊。”林择瞥了一眼他,“别愣着啊,快干活!” 林秋生一愣,竟然没有理会林择的语气,提起扫帚扫了几级阶梯,然后他小跑过去拍了拍林择的肩,认真地说:“既然你这么讲义气,以后我就不叫你小鬼了。” 林择看着林秋生满脸真挚,一脸纳闷:以前公孙剑吾受罚的时候,自己就算去帮忙了都会被那小子埋怨几分,如此看来这林秋生要比公孙讲道理? 感觉到林择是个讲义气的家伙后,林秋生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只见他一手提着扫把,一手揽着林择的肩膀,胡天海吹道:“林小子,以后你就归我罩着了。” 林择被揽着后发现这家伙力道也不小,也不好意思用蛮劲挣脱,只是心里纳闷着:不叫小鬼了,现在叫林小子了。 “林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大哥,也就是我...”林秋生一脸骄傲地说,“我老子可是齐国青、徐二州控制漕运的靖海帮总舵主林若海!” “等你大哥,也就是我啦,等我长大后,我就是总舵主!” “总舵主知不知道?” 林秋生满脸骄傲,仿佛他现在就是总舵主的样子了。 “奥。”林择一脸无奈地看向林秋生,林秋生的家世郑师兄已经告诉过他了,只是靖海帮强大是强大,但远在大周天朝陆地最东边的一个江湖势力跟一个在天朝陆地极西的小小的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至少林择是这样认为的。 “哎!”林秋生拍了拍林择的肩,“林小子,你家在哪儿,是干什么的?” 林择沉默了。 林秋生没有察觉,以为林择不愿意讲,极其大气地又拍了拍林择的肩膀:“你都当我小弟了,哥哥自然要照料一下你的家人,过两天我给家里写封信,让我老子去把你爹娘接到临淄逍遥快活去。” “我不知道我爹娘在哪儿。”林择淡然说道。 “嗯,我是个孤儿。”林择想了想解释道。 林秋生一下子就愣住了,顿了顿,没有说话。 不过林秋生接下来的话竟让林择眼眶一红。 接着他用极其认真地语气说:“你放心,我靖海帮的生意朋友遍布天下,我一定让我老子帮你找到你爹娘!” 想到爹娘,林择眼睛一红,竟然是有几滴泪水滴下,此时一念及爹娘,有一股子思想一下子涌了上了:“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林秋生满脸严肃,“我林秋生用我以后靖海帮总舵主的身份跟你保证!” “不对,应该是以控制齐国青、徐二州漕运的靖海帮总舵主的身份跟你保证!” 说完,林秋生嘿嘿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看着林秋生如此作态,林择再也忍不住,被逗得“扑哧”笑了起来。 “我就说你还是个小鬼头嘛。”林秋生晃了晃大脑袋,老气横秋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虽说是修道之人,虽说一个天性早熟,一个还是江湖大势力首领的公子。但毕竟还都是七八岁的孩童,即使是打了一架,即使是被长老惩戒,但厮混了大半日后,早就把对方当成了朋友,如今这么一番话下来,林择觉得,这个小胖子跟公孙剑吾一样,都是自己的好朋友了。不对,自己要跟公孙剑吾更好一点,公孙剑吾可没用馒头砸过自己。 想到公孙剑吾,林择又一次暗暗告诉自己,要好好修炼,明年就要入内山修习更加高深的太白道法! “好了,我们快点打扫吧!”林择摸了摸眼泪,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林秋生提起扫帚,扫了扫台阶,鄙夷道:“林小子,你要多跟你大哥,也就是我学学。瞧你笑得这么傻。” 胖胖的林秋生提着扫帚一级一级地扫过去,嘴中依旧念念有词:“想你大哥,也就是我啦,当年在临淄城,不不,是在整个青州,不对不对,应该是在整个齐国都是有名的美少男。” “想我当年回眸一笑迷倒临淄城中万千富家小姐。” “那怎么说我老子也是控制齐国青、徐二州漕运的靖海帮总舵主林若海!” 第六章 独孤若愚一辈子的劲敌 太白山麓,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如同天女撒下的玉叶、银花。 那长年积雪高插云霄的群峰,似隐似现。唯有七座山峰,在巍峨之中显得格外挺拔,在峻峭之中更见超逸不俗。 七座山峰宛如七柄剑器,直插云霄,这正是大周天朝一代修道圣地太白门的山门所在。 那最高的山峰被唤作“云台峰”,远远望去,宛若一柄冰雪剑器刺破了云霄,矗立在天地之间,其余六座山峰错落有致,又仿佛有着一番奇妙规律般围绕在云台峰的周边。 其中有矮了一头的三座山峰靠的最近,这边是落松、落竹、落梅三座山峰了。 云台、三落。 此乃太白一景。 云台峰上某处练剑坪。公孙剑吾一袭白衣,外罩淡蓝白相间的长袍,长袍袖口还各有一道金色剑纹,衣袍处还缀着一条雪绒衣领,俨然是太白门亲传弟子的行头。 像还处于落竹峰的林择等人,他们的服饰就是一身灰白行头,而入了内门的弟子,在换上白衣外还会罩上蓝白袍服。 而袖口的剑纹却是大有讲究,内门弟子的剑纹,皆是黑线缝制的剑纹,资质卓越的弟子则是银线缝制的剑纹。 公孙剑吾袖口的剑纹,俨然是最高级的金丝剑纹! 只有门中极为看重的亲传弟子的袖口,才会绣上金丝剑纹! 公孙剑吾手里持着一柄剑器,此剑长四尺二寸,剑光宛若流星,剑身靠近剑柄处用古朴的文字,铭刻着“飞景”二字,更显得卓尔不群。 神剑“飞景”,太白剑器榜排名第十六! 自此剑器入太白藏剑山后,一直未曾觅得剑主,此时竟被公孙剑吾握在手中演练着太白剑术。 “嘿!”“哈!” 公孙剑吾舞着长剑,仿佛很用功似地练着剑法,还发出一阵阵大喝,但若是熟识公孙剑吾的人在此,定能看出这小子分明就是在偷懒,明显就是在做做样子,糊弄人的把戏。 果不其然,远处亭中的一名中年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化作一道剑光飞走。 一见那剑光远去,公孙剑吾立马躺到一边的青石上,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喂喂,你小子。”公孙剑吾看着剑坪另一边的一个小鬼头仍在“嘿哈嘿哈”地练着剑。 “师父已经走了。”公孙剑吾打了个哈欠,“来来来,快来休息一下,不然待会儿师父回来,我们还有得练。” “哼!”那孩童也不过八九岁,却是满脸倔强,“公孙剑吾,你这个偷奸耍滑的懒鬼,我是不会跟你同流合污的。” “嘿嘿。”公孙剑吾眯着眼睛,“独孤师弟可是还打算去告状?上一次的苦头可是还没有吃够?师父可不会相信你。” 这孩童名叫独孤若愚,便是太白掌门独孤傲云独子独孤传的独子....... 也就是太白掌门独孤傲云的独孙。 独孤若愚倒也是天资卓越,道法修炼与剑术修习进境都极快,深得其父以及其爷爷的看好。 可是,独孤若愚充满怨念地看了看公孙剑吾,这个比自己大了半岁的师兄怎么看着就如此让人讨厌呢? 自己从小在这云台峰上长大,云台峰上一直是自己作为老小,师祖辈有掌门爷爷跟其余六脉长老宠着自己,师父辈还有自己老爹老妈以及一众师叔师伯疼着自己。 乃至在一众亲传师兄弟里面,自己明明是入门最早,实力也并非最弱,但却因为年龄问题,自己一直是小师弟。 独孤若愚不服,觉得自己能当师兄! 因为,因为,那些家伙们说他们会保护好我这个小师弟的。 可是!我独孤若愚可不要别人保护! 我是要当师兄的! 于是,在公孙剑吾这个年龄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成为亲传弟子,拜的还是自己父亲的门下。 也就是说...... “父亲,公孙师弟修为尚浅,拜入门下又晚,理应孩儿当师兄。”独孤若愚一脸认真地说,他觉得这次父亲无论如何也会把公孙剑吾排在自己的后面了。 “你应该称呼公孙师兄。”独孤传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说,“剑吾长你半岁,剑道修为又比你精深,你理该称呼人家为师兄。” 独孤若愚小脸通红,他不服! “父亲,我乃是蕴灵六重的修为,自幼修习《太白剑法》和《青莲剑歌》。”独孤若愚小脑袋转了转,认真措辞道,“想来公孙师弟入门不久,剑道修为也不会比我精深的。” 独孤若愚觉得自己讲的挺有道理的。 结果独孤传不这么觉得。 于是独孤若愚自信满满地让自己老爹封了自己跟公孙剑吾的修为,单纯地比试剑术! 结果...... 独孤若愚很大度地做了个“请”的动作,算是让公孙剑吾先出招。公孙剑吾也知道眼前这小子深得太白剑术真传,也不敢托大。 公孙剑吾起手便是一式“云台三落”。 一剑劲道击出,竟然感到有三分力量袭来,独孤凝神一挡,似乎看到了落竹、落松、落梅三座山峰向自己压来,最后三峰拱卫着云台峰朝自己狠狠压了下来! 公孙剑吾实实在在地重击! 木剑直接崩断! 独孤传看着公孙剑吾淡然的样子极为满意,早在剑试的时候,他看到公孙剑蕴灵四重的修为,运转起云台三落,竟然产生了几分云台峰和三落峰的影像,这可是真正领悟了剑中意蕴啊! 只是那时候公孙剑吾的心里却在想:咦,看这小鬼的样子,以为他挺能打的啊,哪知道这么不禁打。 “我..我不...”独孤若愚觉得不甘心,一定是自己大意了,没有抢占先手,正要表示不服,结果却看到自家老子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己,这才慢吞吞地叫道,“公..公孙师兄。” “我一定要打败你!”独孤若愚暗暗地说道。 当独孤若愚看到公孙剑吾拿出了神剑飞景的时候,他整个脸上更是写满了不服和怨念:“神..神剑..飞景!” 而公孙剑吾的反应让他差点冲上去一个重击。 “是啊。”公孙剑吾挥了挥飞景,有点不满意地说,“好像在太白剑器榜上排十六还是十七来着。” “十六。”独孤若愚一脸愤懑,看着公孙剑吾的态度,他觉得飞景在公孙剑吾手里就是神剑蒙尘。 第二日,独孤传给二人讲解《太白剑法》中“飞燕逐月”的剑道意蕴。 讲完便让二人自行修炼后,独孤传化作一道剑光离去了。 没料到独孤传前脚刚走,公孙剑吾后脚就放下了剑器,躺到青石上翘着二郎腿休息起来。 “哼!”独孤若愚努力地练着,想着这家伙这样偷懒肯定会被父亲教训,自己可是尝过父亲的教训的,想到这里,独孤若愚打了个寒颤,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公孙剑吾,“你这样偷懒是会被父亲教训的。” “没事没事。”公孙剑吾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等师父回来,我就说我已经练了很久,正好休息一下。我说师弟啊,你要不要也来休息一下。” “等我爹考校你的时候,你就完蛋了。”独孤若愚心里默默地想着。 然后,他也不理睬公孙剑吾,一板一眼地演练着剑招。 “哎,哎!”公孙剑吾看着独孤若愚说道,“师父刚刚教授了我们剑道意蕴,你应该把那意蕴融入剑招,你这样只练剑招有什么用?” “哼!”独孤若愚瞥了一眼公孙剑吾,“不用你教我。”随即他走到一边,继续练剑。 “说得轻巧,意蕴融入剑招,若不能将剑招融会贯通,怎么能融入意蕴?”独孤若愚不屑地想着,这公孙剑吾也不过如此么。 过了大半个时辰,独孤若愚练着有些乏味,便收起了剑坐在一旁休息。 而这时,公孙剑吾却拔剑起身:“来,师弟,我来给你演示一边飞燕逐月!” 手起剑落,宛如千万飞燕回旋,追逐着天边的一轮明月! 独孤若愚看呆了。 恰好回来的独孤传看着十分满意:“不错,不错,看来剑吾你的确用心在练剑。” “咦?”独孤传看着坐在一边的独孤若愚有些不满,“若愚,你的剑练得如何了,怎生坐在那儿休息了?” 独孤若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辩解道:“父亲,我刚刚一直在练剑,只是才坐下。” 公孙剑吾也帮忙解释:“是啊是啊,师父,小师弟练得很认真。” “那你来演练一番。”独孤传摸了摸胡子说道。 ...... “你还说没有偷懒!”独孤传恨铁不成钢,“若愚,你还要好好跟你师兄学习啊。” 独孤若愚双眼一红:“我没有偷懒啊!” “你还狡辩!”独孤传板着脸,“罚你清扫练剑坪,哼!” “我真的没有偷懒嘛,明明是公孙剑吾在偷懒。”独孤若愚都快哭了。 “额...是啊,师父,小师弟没有偷懒。”公孙剑吾愣了愣,帮着解释道,“都是弟子的不对。” 看着公孙剑吾如此作态,独孤传心情好了些,缓缓说:“剑吾,你也不要替若愚辩解。你作为师兄,今后的修习还得督促师弟,可知?” “哼!”独孤若愚满脸怨念地看着公孙剑吾,紧握着手中长剑:“公孙剑吾,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独孤若愚一辈子的劲敌!” 其实有一点他没有告诉独孤若愚,当年他入藏剑山的时候,同时引起了两把剑的共鸣,然后他选择了自己手中的这把剑器。 独孤若愚所用之剑,剑名“洛羽”,太白剑器榜排名十七。 而那时,他碰到的另一把剑器,在他回到山门后方知,剑名“飞景”,太白剑器榜,排名十六。 “我跟洛羽,一定会打败你们的。” 第七章 她在丛中笑 “该死的田老头。”林秋生拿着扫帚,整个胖脸都是怨念,“田老头、田老头、田老头......” “这里是落梅峰的山道,你在这儿骂田长老,他也听不到。”林择依旧一丝不苟地扫着地。 “哼哼,你就知道扫地、扫地、扫地!”林秋生一屁股坐了下来,“要是田老头听得到的话,我就不骂他了,我又不傻。” “我说你就不能歇歇么?这么喜欢扫地?”林秋生伸了伸懒腰,对林择翻了翻白眼。 “那还不是你!”林择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流露出一丝愤懑,“扫剑道也就罢了,我还能体悟体悟剑道上隐藏的剑气,这扫山道,算什么?纯粹的惩罚啊!” “不就是抱怨了几句嘛。”林秋生满是不爽,“罚扫都扫到落梅峰来了。” “哼哼。”林择也是一肚子怨念,“你要是再唠叨,扫完落梅峰就还得再去扫落松峰!到时你我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林秋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默默开始扫地。 扫着扫着,林秋生看着林择,心里充满了不平衡:“为什么你这个小子扫地都能扫到蕴灵二重圆满之境?” 林择想也没想:“厚积薄发罢了,在这关卡上卡了好久呢。” “难道你扫剑道就没有些许体会?”林择想了想反问道,“那些掌门留下的剑气,对我们的修行还是很有帮助的。” “哼哼。”林秋生一张胖脸抖了抖,“时时刻刻提防着田老头的偷袭,我哪有时间参悟这些玩意。” “可我看你最近也挺有收获的。”林择措了措辞,“想来在打熬根基上还是挺有进展的。” 林秋生抖了抖眉毛,一脸得意:“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你看着好像有点瘦了。” “......”林秋生默默不说话。 两人沉默着扫着地。 清秀又不失峻峭的山峰,还有蜿蜒的小道。 银白的飞雪飘飘,一方天地都披上了白袍。 山间腊梅一簇一点,不仅有芬香,红的梅更是映衬了白的雪,白的雪也衬托了红的梅。 向山峰扫去,梅林间不仅有飞雪飘空,也有一朵朵淡梅落下,煞是好看,零零散散的剑光也时不时从林间溅射而出,想来是峰中的师姐师妹们正在练剑。 落梅峰是供给外山一众女性弟子修炼居住的场所,峰中长老姓梅。 灰白练剑服,端着扫帚,还是两位男弟子。 越往山上行去,林择与林秋生越发显得注目。 落梅峰的师姐师妹们都是一袭粉色衣衫,外罩一件白色绒毛袍子,就像雪中的梅花一般,白中透红,显得格外好看。 都说爱美是女性的天性,由此看来,落梅峰的衣服的确比其余诸峰好看得多了。 峰中弟子有长有幼,年长者不过十几岁,年幼者也就与二人一般大小。 林秋生的胖脸涨的红红的,也不知道是见到一群师姐师妹们们三三两两躲在梅花间看着自己而觉得害羞,还是因为被寒风刮得小脸通红。 他悄悄跟林择说:“我看这差事也不错,在咱们那山头哪有这么多女孩子。” 林择点了点头,他的脸也红红的,从小到大,哪见过这么多女孩子? “只可惜我那件鹅黄金丝大袍没有穿来,不然凭借大哥我的丰神俊朗......”林秋生嘿嘿地笑了笑,显得极其滑稽。 林择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秋生时候他穿的那件大黄袍子,欲言又止,还是不打算告诉林秋生他的看法。 其实在林择看来,秋生穿着那件大黄袍,就像一个蒸得发发的玉米面馒头。 至于那些师姐师妹们,峰中虽然不似云霞峰一般对男性弟子进出极为严苛,但由于梅长老的管教,平时也见不到外面的人。 今日却有两名奇怪的男弟子拿着扫帚在峰中清扫山道,这又是何故? 林秋生此时的作态落在他们眼中,却是显得偷偷摸摸,不怀好意? 一干小女孩们脸皮薄,更不知二人底细,只好年长的差遣年幼的去找峰中执事禀告,然后一群小女孩们确是偷偷摸摸地跟在二人身边。 有的跟在后边,有的躲在梅花间,更多的是三三俩俩地议论纷纷。 “两位师弟何处而来?”一个稍长的师姐犹豫着前来问话,看后面一干女孩子们推推搡搡,看来是被选举出来的代表,“我们落梅峰平时里也少有男性弟子进出,不知二位师弟可有禀告?” 这女子出来后也显得落落大方,也有一份气度。 林择刚想回话,却不料林秋生一个箭步上前笑道:“这位师姐有礼了。师弟名叫林秋生,家父乃是齐国青徐二州掌控漕运的靖海帮总舵主林若海。” 林秋生骄傲地扬起了脑袋,一张胖脸红红的。 而对面那位小师姐,显然被林秋生一番话说得懵了。 这师姐也不过十一二岁,林择想来这么点大的女孩子哪知道什漕运,什么总舵主。齐国或许倒是知道呢。 林择抚了抚额,上前拱手道:“师姐有礼,我等二人乃是落竹峰弟子,今日犯错被本峰田长老略施小惩,来到落梅峰清扫山道,此事已与山门执事报备,还请各位师姐师妹给个方便。” 这位小师姐看着个头比林秋生小多了的林择,觉得这师弟年纪虽小,却礼数周到,言语分明,不由点了点头。 林秋生略有不满地看了看林择:这小子,没看到大哥我正在办正经儿事吗? 林秋生咧开大嘴笑了笑,露出一副大板牙:“师姐,小弟林秋生,不知师姐如何称呼啊,我看此地风景如此好,不如师姐带着小弟游玩一番可好?” 那师姐一愣神,小脸猛然一红,气恼地一跺脚:“登徒子!” 随即转身离去。 留下林秋生一个人咧着张大嘴傻乎乎笑着。 林秋拍了拍林秋生的肩膀:“别傻笑了,人家已经被你吓跑了。” 林秋生反手就把林择的巴掌拍开,辩驳道:“胡扯,这位小师姐明明就是害羞了。没看到人家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么?” 林择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一干落梅峰弟子,在得到了峰中执事的回复后,也渐渐对这二位前来受罚的落竹峰弟子没了好奇,也就慢慢散去了。 “咦,咦,怎么都散去了啊。”林秋生胖脸上满是怨念,“都是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害的。” 林择面对林秋生的无端指责,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也不再废话,提起扫帚,继续往山上扫去。 林秋生一边嘀咕着什么,一边持着扫帚打扫,倒也不敢马虎。 想来也是在清扫剑道的过程中受了怕,那时候,要是偷懒了,田老头可不管不顾,先劈下一道剑光让你尝尝心惊肉跳的滋味。 于是,林秋生对于打扫,也是不敢马虎,反而扫得也是蛮仔细的。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林秋生突然老气横秋地来着这么一句。 “唉!”林秋生落寞地看着那位小师姐离去的方面,入眼的尽是一片雪色兼着腊梅。 “太白终年披雪,此时又是腊梅盛开的季节。”林择接过话茬,“哪来的桃花和春风?” 林秋生从鼻孔吹出两道气流,显得极为不屑:“平时叫你多读书,你就是不听。” “我说的是诗意,诗意你懂吗?”林秋生摇头晃脑,“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哎。” “虽然我也感觉奇奇怪怪的。”林秋生心里琢磨道,“管他呢,大爷我喜欢这么用,哼!” “哎!哎!”林秋生看着林择竟是一个人已经远远地走开了,立马追了上去。 “前面有分岔口,我走这边,你走那边。”林择也不回头,“切莫偷懒了。” “喂,林小子,咱们俩换换,你那道省力!”林秋生高声喊道。 “你要多锻炼!”林择回复。 林秋生顿时眼睛有些红了,不是生气,而是有些莫名地,嗯,有一种好哥们够讲义气、对自己够好的感动。 林择选的是一条看着就不好走的小道,崎岖、狭隘、蜿蜒、陡峭。 林择慢慢地走着,慢慢地扫着。走一步,扫完一步,再走一步。 这路走不快,需全神贯注,更小心翼翼。 “全当练功了。”林择看着这崎岖陡峭的山路,雪覆盖了山路,使得更为行路难。 林择故作打趣:“若是让秋生这胖娃来,定是过不去的。” 山路盘旋着山峰,沿着山势蜿蜒而上,隐去山麓深处。 峭壁上也丛丛长着一簇簇腊梅,隐约飘来的芳香使得这一片静谧之处,更显悠然之美。 “已是悬崖百丈冰,唯有花枝俏。”林择嘴里突然蹦出了一句词。 “哎。”语音刚落,林择便有点茫然,“刚刚我在念叨些什么?” 自己刚刚迷迷糊糊念了句什么东西? “是陆大词人的《卜算子.咏梅》。”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来。 林择随着声音望去,看见一株梅树,一簇梅花,梅花上还沾染了银白飞雪,就像那个藏身花丛中的姑娘——她穿着粉色衣衫,罩着白绒的袍子,小脸蛋红扑扑的,就像她周边的梅花带雪。 清丽、娇憨、可爱。 “她在丛中笑。” 第八章 峰上剑决 “嘿!” “哈!” 落竹峰练剑坪上,少年们手持长剑嘿哈嘿哈地练着太白剑法,修为固为重要,剑法也不可落下进程。 一片片剑光浮动,一道道剑气激射,煞是好看。整座山峰都有一股蓬勃的朝气和欣欣向荣的姿态。 “《太白剑法》是我门最基础的剑道典籍,但基础并不代表平庸,其中十二剑招各具意蕴,每一剑都能练到极其高的境界。” “就像内门徐师叔,一手‘苍龙剑光’可幻化银龙对敌,究其根本,便是领悟自《太白剑法》中的第一招‘苍龙出水’。” 教剑术的周师兄板着脸说着,目光似剑,专门盯着抓偷懒的弟子。 “苍色明明是青黑色,徐师叔的剑光明明是银龙....”某位弟子用很小的声音嘀咕着。 “我们太白门不比其他宗门,我们的武道只有剑!我们甚至不修术法,因为我们手中的剑,就足够让我们行走天下。” “所以啊,你们更得好好练剑才是!” 周师兄挪着步子,走了几步,突然大喝:“林秋生!” “啊”林秋生大惊,“我这么轻的声音都被听到了?!” 他立马挺直腰杆,将胸脯挺得高高的,舞着剑,“嘿!哈!嘿!哈!” 看着黑着脸的周师兄正快步朝自己这里走来,林秋生一张胖脸顿时蔫了:坏了,这周黑子来了。 “你小子就知道偷懒!” “师兄啊!”他稍稍松了口气,一面抵赖着,一张胖脸上却写满了委屈,“我可没有偷懒啊。” 周师兄黑着脸:“还没偷懒,全身软绵绵的,今天早上没吃饱?” 一听到周师兄说这话,林秋生一下子跳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师兄啊,难道你能掐会算?” “想我还在落松峰的时候,我早上能吃五个白面馒头,可是到了这边后啊,每天早上又是挑水,又是砍柴的,我都没时间吃早饭了。” “你看看,你看看。” 林秋生一张胖脸上满是伤感,只见他用手捏了捏肚子,轻易地捏出了一圈肥肉,“都瘦了好多了。” 周师兄并不是善于言辞之人,一张黑脸顿时气得又黑又红:“你!” “哼哼。”也不知是谁,“脸皮真厚。” 声音很轻,没引起大家伙的注意,却被警觉的林秋生听了到。 “哪个家伙在‘哼哼’?”林秋生把剑插在地上,不满道,“我跟周师兄说话呢,哪个家伙不满是不是?有不满你就站出来说!” 周师兄横了一眼林秋生,示意这小子别没事找事。 他却不以为然,双手叉腰朝着一干师兄弟们吆喝着:“有道是君子坦荡荡,什么什么常戚戚来着。有不满你站出来,咱们好好唠唠啊。” “周师兄您说是不是。”说完林秋生还腆着脸朝周师兄笑笑。 一干弟子开始交头接耳着,对着秋生指指点点,林择满脸黑线,收起了剑,想着上去把这丢脸的家伙拉走。 周师兄脸上更是黑红交加,好好的一场练剑,就被这小胖子几句话给破坏了。 “我说你脸皮厚。”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说得铿锵有力,大家伙都听到了。 众人纷纷望去。 看到众人目光射来,那少年脸上也有些红晕,也不知是气恼,还是羞愧,或者说羞怒?那少年也不躲避,只是把原本就挺直的腰杆挺得更加直了,就像一柄剑器一样立在那里。 “我说是谁呢。”林秋生一张胖脸上满是恼怒,“原来是你黄狗子啊。有道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得真对。” “林秋生!”这少年瞬间恼怒起来,满脸通红,“你练剑偷懒还如此蛮横,真不愧是落松峰来的千金大少爷啊。” 黄苟这话一出,全场都有些尴尬。 哪知道林秋生接下来的一句话,把气氛弄得更加尴尬了:“千金?我家最大的佃户兴许也有这么些钱财。” 谁都知道,落松峰的外山弟子大多是权贵大少,正是如此,他们入门前大多都有修习过自家道法,宗门如此安排也是为了这些弟子的道法转修问题。 而落竹峰的弟子们,出身则相对就要普通一些了,甚至大多都是些贫寒弟子。 乃至还有像林择、公孙剑吾这样的孤儿。 这黄苟,乃是秦国关中子弟,入太白门下,已经是第三年了。 而且,黄苟家乃是大族下的佃户,家里日子过得很艰苦,这情况一直到他拜入太白门后方有改善。 黄苟本人,对大家族真真切切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好了。”周师兄挥了挥手,沉着脸出来打圆场,“今日的练剑便先到这里了,林秋生,我罚你与黄苟二人去伙房烧火,不得有误。” “我不服!” 林秋生跟黄苟皆是高呼。 “什么?”周师兄瞪大了眼睛,一张黑脸又惊讶又恼怒。 要是林秋生这样反驳他还觉得能理解,这小胖子本来就是蛮横的主。 可是这黄苟平日里最是用功刻苦,做事也是一丝不苟,待门中长辈更是谦和有礼,今天怎么会反驳自己。 黄苟面色已经稍稍恢复,也不管师兄弟们的议论纷纷,上前一步,持剑礼,脸色坚毅:“周师兄,以及诸位师兄弟们,我黄苟要向林秋生提出剑决,我要让他明白,我太白剑法的神圣性是不容侮辱的。” “我什么时候侮辱太白剑法了!”林秋生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黄苟的衣领,“黄苟,你休得含血喷人!” 林择一干师兄弟们立马将林秋生拉开,两三个人一起用劲竟然还拉不住林秋生。 “我打死你!”林秋生隔着空气对着黄苟踹着。 “够了!”周师兄觉得今日面子丢大发了,一道强大的剑气从他天灵处迸射而出。 “啊!你们这帮小崽子。”周师兄此时真正是目光似剑,两道凌厉的剑光直接从他双目中激射而出。 轰隆!平地一声雷! 刹那间,狂风和惊雷骤起。 “风...风雷剑。”一干弟子们默默退后几步,咽了咽口水,周黑子可不好惹啊。 林秋生也不敢再闹腾。 只是依旧放着狠话。 “今天看在周师兄面子上,我放过你,要不然我现在就揍扁你!” “哼。”黄苟轻哼道,“林秋生,我向你提起‘剑决’,就请周师兄做裁判,在场所有的师兄弟们做见证,你敢还是不敢?” “黄狗子,你欺人太甚!”林秋生撩起袖子,正要答应,却被林择死死拉住。 “林小子,松开我,我要好好教训这个家伙。” 林择轻轻说道:“黄师兄比我们入山门早,一身修为早是已经在蕴灵境三重巅峰,况且他剑道修为不弱的。” 林秋生瞪着眼睛看着林择,一字一句:“那我也不会退缩!” “好!”黄苟说道,“算你林秋生还有点胆气。” “实不相瞒,我已经突破蕴灵四重。”黄苟满脸傲色,“我也不占你便宜,我只用蕴灵二重的灵力,这次‘剑决’就设定为点到为止,以一方认输或者‘不受伤’为前提结束如何?” “你敢是不敢?” “黄师兄竟然已经突破到蕴灵四重了!” “我落竹峰想来去年也只有公孙剑吾一人以蕴灵四重的修为拜入内门,啧啧,看来黄师兄对今年的内门剑试定是胸有成竹了。” 众弟子们听到黄苟已经突破蕴灵四重,纷纷惊叹起来。 要知道,太白门的蕴灵法《启灵十二图》,可不是以精进速度快著称,而是实实在在地要有前期的长久打熬,水磨功夫的。 也就是说越是前期,修炼越不容易。 所以,三年下来,大多弟子都能有个蕴灵二重的修为,这也已经是很不错的了。而之后的修炼速度,则会一日一进,因为,地基已经打牢固了啊。 太白门内禁制私斗,便有了‘剑决’一说。 剑决也分很多种,通常都是要有其他人作为见证。 而黄苟提出的,只是最平常的,不服是不是?那就在大家伙的眼皮子底下干一架,看看谁拳头大,那谁就是对的! “好!”林秋生挣开林择,缓缓走上前,拔起插在地上的长剑,持剑礼,“我跟你打。” 第九章 碧海入云霞 “我就将修为压制到蕴灵境二重。”黄苟一脸傲然,“然后便由你先攻如何,也省的说我以大欺小。” “我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黄苟握剑不动,只是凝聚着灵力,凝而不发,示意林秋生尽情攻来。 “哼!”林秋生一张胖脸通红,显然是气到了极点,“就算你用蕴灵四重修为又如何,本大爷定要让你明白什么叫差距!” 林秋生手中长剑一抖,抖出几朵剑花,灵力高速运转,通过手太阴肺经迸发。 剑尖一指! 苍龙出水! 剑尖剑气激射,纯白的剑光比白雪还要白得纯粹,白得耀眼。 “不错啊。”林明泽目露精光,自己和林秋生一起挑水砍柴这么久,自己用砍柴修习苍龙出水的法子早就被林秋生学去了。 只是没想到,一向惫懒的林秋生竟然能有这样的火候。 就连一边的周师兄也不由点了点头,便是赞许。 “不过这个程度,还是赢不了黄师兄啊。”林择轻轻摇了摇头,“要赢黄师兄,也不用领悟苍龙剑意,只需将剑气凝聚,若是能凝成龙形,这招的威力也会大幅度上升。” “就这点程度么?”黄苟眼中闪过一丝丝惊讶,随即恢复常色,“这种程度的攻击,对我是没有用的。” 黄苟也不躲,也不闪。 手捏剑诀,将剑一指,发出一道无形剑气。 这剑气可要比林秋生的威猛凌厉得多了,宛如白虹掠天,耀眼剑气直接斩向那道白色剑光。 “我就碎了你这‘苍龙’!”黄苟大喝,“看剑!” 白虹般的剑光瞬间化作云雾状,轰然膨胀开来,万千剑气瞬间笼罩全场,剑气扶摇直上,仿佛是要击碎苍穹? 最终,剑气凝聚,形成一道气势惊人的云柱。 林择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云柱中的万千剑气正在极速凝聚,正在一点点压缩力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等剑气凝聚到了极致,云柱终于炸裂开来。 万千飞蝗般的剑气,成千上万向四面八方飞射。 竟是分毫不差,将林秋生全部笼罩! “好一招‘八方惊雨’。”周师兄双眼激射出精芒,“果真不错,果真不错!” “只怕,林秋生不好过了。”林择心里一紧。 果真,苍龙入剑海。 整道剑光与剑雨发生无数次碰撞、激射。 爆裂出无数剑气。 剑光破碎,剑气消弭,双方交织在一起,渐渐在空中化作一团朦胧。 “蕴灵低境就能有这般斗法。”周师兄除了惊叹还是惊叹,“今年的内山剑试有得瞧了,惊艳程度恐怕不下去年公孙剑吾。” 林择一边看一边思索,若是自己来破这八方惊雨,又该如何? “秋生的剑光还不够凝聚。”林择缓缓思索,双眼迸射精光,“最吃亏就吃亏在速度上,秋生没有将苍龙出水的速度发挥出来,不然,哪等他凝聚剑雨,一剑便已斩杀过去了。” “自己今后若与人交手,定要将苍龙出水的速度发挥到极致,抢占先手,一身修为才能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 林择一边思索,一边观摩着场中的情景。 “不好!”林择眼中精光一闪,“秋生小心!” 被剑雨消弭剑光的林秋生攻势一阵受挫。而就在这时,黄苟手捏剑诀,一道流光划过,快若惊鸿。 正是黄苟的剑器! 飞剑直取林秋生! 黄苟鼻尖上已经显出密密的汗珠,显然刚刚那一招八方惊雨,即使他刻意控制了灵力的输出,使得威力大大减弱,但如此犀利的招式,显然也不是蕴灵二重的修为可以轻易施展的。 林秋生虽然体型肥胖,但警觉性却是一流。 在那飞剑正要刺杀过来的时候,林秋生干脆撤开灵力,整个人直接向地上坠落。 “哼!”黄苟剑指一劈,“斩!” 飞剑走势逆折向下劈去。 林秋生落到地上直接一个就地翻滚,随即一剑斩向那柄飞剑。 同样是蕴灵二重的修为,即使黄苟蕴灵四重的本质更加厚实一些,但一柄用灵力控制的飞剑所拥有的力量,如何是林秋生手握剑器奋力一劈的对手? 那飞剑径直被砍偏过去,深深斩入泥土中。 林秋生趁机一跃十丈高,手中剑器激射而出,直取黄苟。 “黄苟!”林秋生大喝,“看剑!” 黄苟也不含糊,手捏剑指,连连斩出几道无形剑气,逼开林秋生的飞剑,然后腾身一跃,拉开距离。 同时他右手奋力一握,灵力牵引下,那柄剑器化作一道流光回到黄苟手中。 黄苟握着手中的剑器,思绪万千:“这普通长剑实在不堪大用,若是能有一柄好剑传导灵力,刚刚那一飞剑便可击败林秋生。” “若是今年内山剑试,我能拜入内门,就能进入藏剑林,寻得属于我的灵剑。”黄苟目露精光,向着云台峰望去。 随即,他定了定神,瞪了瞪一眼林秋生,咬了咬牙:“先把这个废物收拾了,权当剑试前的热身了。” “哼哼。”林秋生右手一引,握住剑器,“看你刚刚微微失神,怎么,怕了本大爷了?” “若是你乖乖认输,本大爷就大度地放你一马。”林秋生嘿嘿笑着。 刚刚他观黄苟微微失神,便也没有乘胜追击。 黄苟一阵恼怒,在他看来林秋生更是在羞辱自己。 这胖子竟然如此羞辱我! 看着林秋生一脸贱贱的笑容,黄苟生出一股无明业火,刚刚自己微微失神,林秋生竟然没有追击,想来定是这胖子自视甚高,不屑如此,想来这胖子想以此来羞辱我! 黄苟脸上显出恼怒的神情,又羞又怒的黄苟手掌也微微颤抖着。 羞是因为自己竟在剑决中走神了,实在是犯了最低级的错误。 怒是因为林秋生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自己! 不行,自己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黄苟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林秋生,你三番五次羞辱于我,我定要你好看!” 林秋生微微一怔,随即怒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我看你微微走神,便不再追击,你还如此作态?” 林秋生如此一说,边上瞬间炸开了锅。 林择微微皱眉,周师兄捏了捏眉心,一干弟子们交头接耳,对刚刚的对话议论纷纷。 听着边上的骚动,黄苟脸上闪过一丝病态的红晕:“林秋生,多说无益,我就要让你看到我们之间的差距!” “哼!”林秋生一张胖脸抖了抖,两只小眼睛瞪得老大,“这是我说的话,黄狗子,是我要让你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 “看剑!”黄苟奋力出击,飞剑斩杀而去。 “臭不要脸!”林秋生提起剑器腾跃而上,“本大爷话还没说完,你这个无耻的黄狗子。” “云霞满天!” 黄苟攻势不减,依旧凌厉,上手便是一招《太白剑法》中不弱于八方惊雨的强大剑招。 不同于八方惊雨的骤然惊炸而出。 云霞满天正如其名,剑光宛若满天云霞,以大势,缓缓覆压而下,躲也没处去躲。 林择看着这一切,心里盘算着:要抵挡云霞满天,要么同样以煌煌剑式破之,要么,以点破面。可惜秋生不会太多剑式,苍龙出水又没有修习到火候! 果真,林秋生最终剑指长空,依旧是苍龙出水! 面对呼啸而来的纯白剑光,黄苟笑了,笑得很狂妄!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林秋生!你以为你这半吊子的苍龙出水,能击穿我的剑气?”黄苟脸上显出一丝戏谑,“异想天开!” “你这招以后改名叫‘苍龙出殡’吧!”黄苟调用全身不多的灵力,“镇压!碾碎你!” 无尽的剑气凝聚成满天的云霞,宛若火烧云,宛如坍塌下来的一整块天空! 镇压! 黄苟的目的就是以煌煌剑式正面碾碎林秋生的攻势! “不妙。”林择脸上满是阴郁,“秋生此次恐怕要受些苦头了。” “虽说点到为止,但在如此情况下,黄苟的云霞满天一定会伤到秋生的。” 黄苟此时不断凝聚灵气:哼哼,林秋生,我要让你好好享受一下我的厉害! 纯白剑光宛若天地间的不屈者,这一片天地,仿佛只有这一道剑光敢于刺破云霞,重还朗朗乾坤! “可惜啊,哈哈。”黄苟看着林秋生被自己的云霞剑气缓缓倾轧下去,眼中满是嘲讽,“这就是我们的差距。” “对,这就是我们的差距!”林秋生的声音暴起,“这‘苍龙出殡’的名字不错,就算是给你出殡了!” “什么!” 黄苟一惊,林择又惊又喜,边上众人的目光直直射向那团云霞剑气。 “哼。”黄苟用力一握拳,满天云霞全数碾压,“装神弄鬼。” “给我爆!”林秋生的声音! 无数纯白的剑气宛如波浪,一层一层从云霞中散开。 波浪,海的波浪,滔天巨浪! “好样的!”这是林择! 林择欢喜地拍了一下手掌,他认得,这是林秋生的家传绝学《碧海潮生掌》! “秋生竟然将碧海潮生引而不发,融入剑道中。”林择小脸红扑扑,“利用苍龙的剑式突入云霞之中,从内部爆发碧海潮生,秋生赢了!” 第十章 林择的剑 众人面上皆是震惊,就连周师兄脸上也是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林择由衷地感到高兴:“秋生赢了,今晚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不,不可能!”黄苟脸上满是狰狞,满是难以置信,“不可能,你不可能破了我的剑式!” “哼哼。”林秋生手握剑器,一脸得意,“刚刚那两招八方惊雨和云霞满天也是难为你能用蕴灵二重的修为使出来了。” “不过现在么,你已经没有灵力了!”林秋生一张胖脸绯红,手握剑器,“接下来看我的了!” 林秋生整个人腾跃而起,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流光斩出。 “不,不可能!”黄苟满脸震惊,“你不可能赢我的,我怎么可能输给你!” “唤雷剑式!”黄苟已经接疯狂! 手捏剑诀,一剑斩下。 轰隆! 天际劈下一道惊雷!这不仅仅只是蕴灵二重的应有的力量,这是蕴灵四重的全力一击! 那道惊雷猛然劈向林秋生,林秋生一脸地不可思议:“你...你竟然!” 灵力疯狂运转,长剑向惊雷刺去,妄图阻挡一二。 “怎么可能!”周师兄满脸惊讶,双眼血红,愤懑地看着黄苟,犹豫了刹那,双目射出两道电光,硬生生斩断了那道雷霆。 “无耻!”林择也是狂怒,“这黄苟,竟然背弃约定,动用了真正的实力!” 雷霆本就是世间最阳刚的力量,雷霆与剑光相撞,轰然爆炸。 余波也将林秋生狠狠炸飞了去。 “秋生!”林择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秋生,只见林秋生一身灰白衣服被炸裂开来,脸上也有些许焦黑。 林秋生瞪着大眼:“这...这黄狗子...玩阴的。” 周师兄一把上前,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枚血红色的小丹。 “鹿血丸!” 这鹿血丸乃是采取山门豢养的灵鹿的鲜血加上各类灵药制得,治伤有奇效。 “黄苟!”周师兄将灵药喂给林秋生,转向黄苟喝道,“今日此事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黄苟此时脸上波澜不惊,缓缓说道:“一时失手,没压制住修为,竟然打伤了林师弟,是我的过错。” “还请林师弟见谅。”黄苟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刚刚的情况实在凶险,我实在没有能力压制住修为爆发。” “你....”林秋生服下灵药,恢复了些许,听到黄苟这般话语,全身颤抖了起来,显然极度气恼。 周师兄沉默着,若是平时他定会好好教训黄苟,只是这黄苟刚刚使出的这唤雷剑式。 “黄师兄。”林择满脸阴郁,却是缓缓说道,“刚刚一场大战,黄师兄消耗不少,师弟我天资愚钝,正好也是蕴灵境二重,不如师兄放开手脚,我们也来一场剑决如何?” 黄苟眉毛一挑,脸上满是不悦。 周师兄看了看林择,正要说些什么。 “黄苟师兄怕是不敢了吧?”林择这个“苟”字念得特别重,显然是为了激怒黄苟。 此时边上一众师兄弟们看着黄苟如此作为,也深深感到一丝厌恶,纷纷议论起来。 “长老教导我们要门中有爱,这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 “就是就是。” 比较都是半大孩子,心思都单纯地紧,如今看到场面巨变,林秋生伤重不起,一干弟子们对黄苟也颇为不满。 只是黄苟听了,越发觉得这林择也是出来跟自己过不去,是要孤立自己。 “那好。”黄苟阴沉着脸,“那师兄就指点指点你,你俩到时候也好互相指正。” 林择面色平静。黄苟却是已经动了要把林择打成跟林秋生一个样子的准备了。 林择缓缓起身,缓缓走上练剑坪。 “常叔叔说每个人都要走自己的道路。”林择轻轻地说着,仿佛是说给对面的黄苟,又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还说,我们练剑的,自然也有自己的剑道。”林择说的很轻,却很认真。 “我不知道,我以后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但我知道,我既然拜入太白门,能让我选择的道路就不多了。” “锄强扶弱,惩恶扬善。” “我们太白门人走的路都是正直的,响当当的。” “我们的剑也应该是正直的,响当当的。” “哼。”黄苟眼里闪过一丝凌厉,“你是指责我不够正直,不够响当当?” “哈哈哈!”黄苟面色潮红,“技不如人,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倒要看看你这正直,响当当的剑是什么样子的剑!”黄苟长剑一指,“那你就出手吧!” “我黄苟问心无愧。”黄苟一脸坦荡,“我将修为压制到蕴灵二重,又让林师弟先手,虽说最后我的确没能压制修为,但我黄苟自视坦坦荡荡!” 林择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八方惊雨,虽然爆发时如同骤雨般迅猛,可是暴雨前的乌云总是要凝聚的吧?” “咳咳。”躺在地上的林秋生大声咳嗽起来,“让我先手,好一个坦坦荡荡。” 黄苟脸上一红,这是因为被道破的一丝不安。只是本就潮红的脸并没有被他人看出来——他羞愧脸红了。 林择这话的意思是,从黄苟跟林秋生开始比试的起,黄苟坦言让林秋生先手,却早已默默凝聚剑式,酝酿着暴雨! 本来酝酿剑式没有什么,只是黄苟还故作磊落,让林秋生先手...... “哼。”黄苟提起长剑,“巧舌如簧!让我看看你的剑是不是也这般凌厉!” 林择摇了摇头:“我的剑不凌厉。” 黄苟一愣。 “我的剑是保护人的剑。” “我的剑道是保护人的剑道。” “保护我自己,保护我身边的人。”林择一字一句,“所以我的剑不凌厉。” 边上躺着的林秋生听到林择的这番话,眼睛不由湿润了起来,他知道林择本身是个不喜欢争斗的人。 自己跟他第一次见面,两人动了手,却也是因为林择误以为林秋生对太白不利,所以林择动了手,因为他的剑道,就是保护的剑道。 “林小子会为了我,跟那黄苟拼命的。”林秋生摸了摸眼泪,虽然浑身疼痛,但他的心暖融融的。 他不担心林择会输,他明白林择的剑道。 一个有自身剑道的人,怎么会输给一个没有剑道的人呢? “你出剑吧!”黄苟听着周边的低语。 蕴灵四重的修士,早就耳聪目明,这些低语全然落入他的耳中。 “没想到黄苟是这样的人。” “是啊,这下可苦了林秋生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这黄苟实在太狠心了。” “希望林择师弟能好运吧,哎!” 他发现言论都在指责自己,他知道自己不能拖了,他要以雷霆之势击败林择,彻彻底底地击败! “我只用一剑。”林择显得很淡然,却很认真,“你如果不出手,你就没有机会出手了。” “什么?” “啊哈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黄苟指着林择,“他说他只要一剑,真是笑死我了,真是可笑,可悲啊!” “啊哈哈哈。” 慢慢笑声没有了,因为黄苟发现,整个练剑坪只有他在笑,他状若癫狂,指着师兄弟们:“你们疯了么?这个蕴灵二重的家伙说要一剑击败我!你们不觉得好笑?” 的确可悲,的确可笑。 但可悲可笑的是黄苟,黄苟不知道他现在的作为就像一只猴子。 蕴灵四重对着蕴灵二重,这本身就是他的可悲。 “你确定不出手?”林择淡淡地说。 黄苟嗤嗤地笑着,满脸不屑。 “那你就看看这一招吧。”林择剑指黄苟。 “苍龙出水!” 不同于林秋生的剑光。 林择一剑刺出,没有剑光! 再看时,剑光已在黄苟身前,确切地说,那不是一道剑光,那是一道光龙! 一条纯白色剑光凝聚的龙! 一条呼啸着,咆哮着,龙吟! 龙首,龙爪,龙身,龙尾,都清晰可见的光龙。 “这苍龙已然有形!”周师兄双手一握,心中又是惊喜,又是一种酸酸的感觉,“此子怕是要入云台峰了。” “不可能!不可能!”黄苟运气全身的灵力,向后激射出去,“我是蕴灵境四重,公孙剑吾也不过我这个修为。” “我被风雷峰师叔看重,我学会了唤雷剑法!” “我注定会入风雷锋,穿上内门弟子剑服,袖子上会有金丝剑纹!” “我不会输的!” 最终,他还是鼓起了勇气,运气所有的力量,握着长剑,剑上雷霆纵横,俨然是唤雷剑法。 光龙与雷霆相撞。 光龙呼啸着张开大嘴,狠狠咬住雷霆。 雷霆爆发出激烈的雷光,仿佛要将光龙击碎。 “啊!” 雷光散,雷霆断,光龙迎头而上,一口咬住黄苟。 浑身破碎的黄苟瘫软在地上,口中念叨着:“我不会输得,我没有输!” 他又有了一股力量支撑着他站起来,对着林择吼道:“我注定会成为风雷锋的亲传弟子!我还没有输给你!” 他一把丢开断剑,指着剑说:“对,是这把剑太烂,这把剑配不上我的唤雷剑法!我没有输给你,我没有输给你。” 林择看着黄苟,到一边捡起了断剑,轻轻抚摸,低声说:“你没遇到个好主人。” 似乎有剑鸣,似乎是哀鸣。 林择回身对着黄苟说:“我的剑也是精铁长剑,跟你一个炉子打出来的剑。” 说完不再理睬,转身走向林秋生。 黄苟倒了下去,再没有力气支撑他站起来了。 第十一章 四个少年 “你这个师弟不错啊。”不远处一个峰头,独孤若愚和公孙剑吾看了全部的两场剑决。 公孙剑吾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独孤若愚白了公孙剑吾一眼:“这不像你的性格啊,竟然没有拿着剑冲过去砍了那个风雷峰的。” “哪个?”公孙剑吾皱了皱眉,他这个人,脑子不喜欢转圈。 “你说风雷峰过来的教习么?”公孙剑吾说,“周师兄为人不错的,今日也只是因为风雷峰的关系让他对黄苟存了些私心。” “我说的就是这黄苟。”独孤若愚翻了翻白眼,自己这师兄,脑子似乎真的很难转圈,“那小子的唤雷剑法使得不错。” “哼,还不是被我师弟收拾了?”公孙剑吾伸了个懒腰,“况且他也还没入风雷峰呢。” “的确。”独孤若愚点了点头。 “我打算明日去看看师弟。”公孙剑吾说道。 “怎么不今日去。”独孤若愚问道。 “今日去师父那里拿点灵药。”公孙剑吾耸了耸肩,“那个小胖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虽然和他不认识,但总归是我师弟啊。总不能叫我空手去吧。” 说着,向着云台峰行去。 “哎,等等。”独孤若愚说,“我跟你去找我父亲。” “找个屁,师父的药放在哪儿我都知道。” “你!” ......................................................... 第二日。 林择一进门,就看见公孙剑吾在床上挤着林秋生,还时不时去揉林秋生的肚子。 “喂,你再揉本大爷的肚子,本大爷揍你信不信。”林秋生一脸不满,床本来就小,这家伙硬要坐上来,还敢揉自己肚子玩。 “小胖子你好没良心,我可是给了你不少灵药啊!”公孙剑吾调笑着,“等你起来再考虑揍我吧,哈哈哈。” 看到林择回来了,公孙剑吾一个腾跃,一把抓住了林择:“师弟啊,好久不见啊!” “你这混蛋还知道回来看看啊!”林择装着一脸怨念,心里却是很高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林秋生。” “不用不用,我们已经认识了。”公孙剑吾大气地摆摆手,“这是林秋生,是掌控齐国青徐二州漕运的靖海帮总舵主林若海的儿子,是不是?” 林择一脸黑线,林秋生却是满意起来:“对对对!不错不错,我刚刚也就说了三遍,你竟然记住了。” “哈哈哈!”林秋生跟公孙剑吾两人一阵大笑。 弄得林择感觉这两人似乎更适合生活在一起,因为这俩家伙可能脑子都不是很正常。 “咦!这位师兄是?”林择注意到了坐在他床上的独孤若愚。 “咳咳,在下独孤若愚。”独孤若愚起身向林择抱了抱拳。 “这家伙是我师父的儿子。”公孙剑吾大大咧咧插嘴道,“年纪比我小一岁,你叫师兄就好。” “小弟林择见过独孤师兄。”林择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独孤若愚虽然被公孙剑吾打断了感觉很不爽,但看到林择给他行了个礼,还叫他师兄,瞬间就把不开心丢到了笑月湖去了。 独孤若愚心里狂喜:以前可都是自己叫人师兄,自己给人行礼啊,哈哈哈! 但他却抱着剑,满脸严肃,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林择心里默默想着:这独孤师兄似乎有些孤傲啊,好像不是很好相处。 可是,公孙剑吾马上开启了卖队友模式:“师弟啊,你别看独孤师弟一脸冷冰冰,其实都是装出来的,这个小屁孩啊。” “公孙剑吾!”独孤若愚再也忍不住了,“你这个混蛋!” 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林择赶忙把两人拉开,至于趴在床上的林秋生则是换了个姿势,拍着手行着挑拨离间之事,生怕打不起来,看不了热闹。 感觉到公孙剑吾身上昂扬的剑意,林择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段日子在云台峰很有精进?” “那是。”公孙剑吾眼中划过一丝精芒,“师弟,今年你应该要参加剑试了吧,我看你有足够的实力拜入云台峰了。” 独孤若愚也是点了点头:“的确,内山剑试,两位要以拜入云台峰为目标啊。” 林择坚定地说:“我明白,我可是想着要拜入常叔叔座下呢!” “可是徐常徐师叔?”独孤若愚闪过一丝惊讶,“徐师叔可是二代翘楚哦,他的眼光可不一般,你可要加油啊!” “我公孙剑吾的师弟岂会一般!”公孙剑吾很是得意,然后他拍了拍林秋生的肚子,“小胖子,你要加油啊,我看你的水平,努力努力还是有希望入我云台峰的么。” “哼。”林秋生拍开公孙剑吾的手,“本大爷天资卓越,拜入云台峰乃是小菜一碟。” 独孤若愚摇了摇头:“你们切莫大意,我看了这些年的剑试,每年皆有六七十人参与,可是云台峰弟子只收三人,甚至有时还收不满。就像公孙那年,云台峰就收了他一人。” 两人沉默了。 公孙剑吾接着说:“每年都会有近百人拜入外山,可这些弟子能入内山者少之又少,大多都是选择了做外山门执事,亦或者返世俗掌管门中世俗琐事。” “能入内山门者又分普通弟子,精英弟子和亲传弟子。” “三落峰不同其他峰,因为是培养人才之地,所以诸峰都会轮派弟子前来驻守。像指导我们剑法的周师兄就是风雷峰的精英弟子。” “而云台峰,入门则是亲传弟子,你们可懂?” 金丝剑纹。 公孙剑吾挥了挥袖子,然后笑了笑:“金丝剑纹,而且只有云台峰的亲传弟子才能在入门后就修习本门至高秘典——《青莲剑歌》。” “《青莲剑歌》?”林秋生高呼。 独孤若愚笑道:“怎么,你知道?” 倒也不奇怪,太白乃是修炼圣地,门派至高秘典,自然也是广为人知的。 “不知道。”林秋生摇了摇头,“只是名字听着挺厉害的。” 独孤若愚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倒是公孙剑吾哈哈大笑:“是极是极!” 林择赶紧发问:“这么说,公孙你学到了《青莲剑歌》?” 公孙剑吾点点头:“我已经突破到了蕴灵五重,只不过《青莲剑歌》的真正奥妙却难以向你说明白,还是等你亲自来体验。” 林择郑重点了点头。 “此外再多跟你提点提点。” “内山剑试你会碰到落松、落梅峰的弟子。” “剑试的流程有......”公孙剑吾滔滔不绝,独孤若愚时刻补充。 “这么说,我们若是进入第三轮‘剑’试的环节,我们就可以进入藏剑林挑选一柄灵剑?”林秋生立马有了奔头,“那可是灵剑啊,白给啊?” 公孙剑吾笑了笑:“大概意思也差不多。只是第三轮乃是藏剑林中的剑器对剑主的试炼,只有剑器认可了你,才会成为你的伙伴,这关才会通过。” “藏剑林乃是太白立门以来的圣地,百年来神火谷铸剑师铸就的灵剑,宗门搜集的灵剑都会藏入藏剑林。”独孤若愚补充道,“灵剑自然有强有弱,据我所知,太白剑器榜上不少排名前五十的剑器至今仍然在藏剑林中等待主人。” “嘶~” 林秋生跟林择倒吸一口冷气。 神火谷中的铸剑师并不算太白一门,本是一个隐于山麓中以雪山地火铸就灵兵的一方江湖势力,只是在太白立门后,魔教数次想要东出,这过程中,太白也帮神火谷挡下了不少灾祸,因此神火谷也和太白门越走越近。 甚至于现在还有太白门的长老坐镇神火谷。 而太白剑器榜,起初乃是门中弟子闲来之做,最后越成了衡量太白门中剑器的一个榜单,榜上剑器有的因为材料珍贵而成名,有的因为其主人而成名。 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它们全都是神兵利器! 都是通灵的神剑! “哎哎!公孙啊。”趴着的林秋生扭了扭屁股,“那么你的剑也是从藏剑林出来的咯?” 公孙剑吾爱惜得摸了摸飞景:“自然。”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啊!”林秋生满脸期待地看着公孙剑吾。 “额,那你不许乱来啊。”公孙剑吾怀疑地看了看林秋生,生怕他把自己的剑器怎么了。 林秋生小心翼翼地抽出飞景。 一道轻轻地剑吟,还有一道冲天的剑光晃了晃。 “此剑器唤作飞景,太白剑器榜排行十六!”公孙剑吾骄傲地昂去了头。 一边的独孤若愚也大方地把剑器递给林择,林择小心翼翼地接过。 这是一柄很轻的剑。 轻轻抽出,也是一道剑光,一声剑吟。 两柄神剑同时出鞘,仿佛还在互相争斗,剑刃折射出慑人的剑光。 “啧啧。”林秋生很是赞叹,将飞景归鞘,想要看看独孤若愚的剑。 在接过独孤若愚的剑欣赏的时候,林秋生突然问道:“独孤啊,你这剑也是藏剑林中得到的吧” “自然。” “那这剑在太白剑器榜上排名第几啊?” “啊?” “我问这剑在太白剑器榜上排名第几啊?”林秋生以为独孤若愚没听清楚,又高声问了一遍,一张胖脸好奇地看着独孤若愚。 独孤若愚淡淡说道:“剑名洛羽,排名十七。” “奥,排名十七啊。”林秋生高声叫了起来,“比公孙的低一名呢。” “是啊,比公孙的低一名呢。” 第十二章 白驹过隙 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林择的步伐腾挪间,就像一匹白色的骏马,在山谷的裂缝间,飞速地穿过,迅捷、精准。 漫天的飞雪,在这腊月中,似乎要遮盖住整片的秦川。 林择在飞雪中穿梭,手中长剑演练着精妙的剑法。 “林小子的步伐很不错啊。”公孙剑吾如是赞道,“穿梭于飞雪之间,片片不沾衣,好一个‘白驹过隙’。” “‘白驹过隙’最为精妙之处倒不在于这‘精准’,看林师弟这般身法,精妙之‘快’想必也是领会不少。”独孤若愚一手抱着洛羽剑,一手提着什么东西,颇为中肯地说道。 “你们俩个来啦?”一边的林秋生看到二人到来,也是一阵欣喜,“可带来什么好吃的没有?” “你这胖子就知道吃。”公孙剑吾一瞪林秋生,笑骂道。 这段时间,正值年关,公孙与独孤二人也算是好不容易有了个稍稍空闲的时机。 公孙剑吾的性子散漫,在山上压根待不住,苦练的时候都在想着如何溜下来玩耍一番,如今有了闲暇,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么个好机会了。 于是乎,这些日子,公孙剑吾时不时便会跑下山来,而独孤若愚也会一旁跟着。 “今夜过年,带了些肉食,今天我们师兄弟几个就算小聚一番。”独孤若愚挥了挥手中提着的几个东西。 赫然是几个油纸包裹。 林秋生一把抓过油纸包,招呼了起来:“林择,开伙了开伙了!” 林择也知道是公孙、独孤二人来了,也不含糊,舞了几个剑花也就收了长剑,赶过来招呼二人进屋,这时二人才发现,小小的木屋门板上,还倒着贴着两个大大的“福”字。 “你这‘福’贴倒了。”公孙剑吾好心提醒着。 “什么?”林秋生腆着肚子,满脸笑容,“再说一遍。” “福倒了!” “谢谢谢谢!承你吉言。” 外面虽是严寒飘雪,小屋内确实挺温暖。 两张小床,中间空着大片地盘上摆了一张桌子和四个小凳子,桌子下烧着一盆炭火正旺,放下剑,坐到炭火边上,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我等修道之人虽然不惧严寒,但这火炉,的确是个好玩意。”公孙剑吾自顾自倒了一大杯水,一口饮尽,“可惜没有酒水!美中不足,美中不足啊!” “得了吧。”独孤若愚翻了翻白眼拆穿道,“你会喝酒?” 公孙剑吾哼了一声,脸上满是傲然:“跟你这个小屁孩说了你也不会懂。” 林择笑了笑,对独孤若愚说:“你别听他吹,只不过那时候在伙房偷喝过伙房师兄酿得烧酒罢了,也不过一二口。” 公孙剑吾很不满林择的拆穿:“好你个林小子,还拆我的短。” 林择哈哈笑了起来,独孤若愚也哈哈笑了起来,看得公孙剑吾一阵气恼。 “还是秋生够意思。”公孙剑吾想起了没说话的林秋生,顿时感觉一阵欣慰。 林秋生此时正翘着大屁股在床上翻着什么,没好气地对公孙剑吾说:“你个没出息的家伙,别拉上我。” “好你个小胖子。”公孙剑吾满脸涨红。 引得林择跟独孤二人更是捧腹大笑。 “找到了!”林秋生翻出了一个密封得牢牢的小坛子。 坛子不大,碧玉制成,林秋生一手端着小坛子,一手摸了摸肚子:“本打算大年夜里跟林小子喝上两杯的。” “哇!”公孙剑吾眼中放光,一把抢过碧玉小坛,把玩着,“秋生,你可以啊,还藏着酒。” “前些天家里寄来的一些物件,也算是供我过年乐呵乐呵吧。”林秋生摸了摸头,满脸自豪,“这即墨老酒可是青州特产,这坛子更是特制的哟。” “想我老子可是......”一提起青州老家,林秋生又开始喋喋不休了。 林择等人也不含糊,几个油纸包着牛肉、鹿肉、狍子肉。 四个小碗,一人倒上满满一碗即墨老酒,碧玉小坛子也就空了。 老酒如墨,酒香醉人,更有缕缕灵气散出,使人精神抖擞。 “来!我们先碰上一下!”公孙剑吾起了个头。 四个家伙端起酒碗,轻轻一磕,然后递到嘴唇,小饮一口。 入口微苦,后味干甜长久,更难得的是,这老酒本就是靖海帮下面人供给帮主林若海的年节礼物,本身采用的都是难得的灵材,这一口下去,林择不仅觉得精神都长,浑身舒畅,就连浑身的灵力也被一阵刺激,活跃了起来。 “好酒啊!”独孤若愚是第一次喝酒,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这是上好的灵酒。 如此慷慨,愿意分享如此灵物,独孤若愚对林秋生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林秋生抓了一块牛肉大口地嚼了起来:“想来这还是小爷我第一次在外头过年呢。” 林择口中细细咀嚼着一小块鹿肉,他吃饭向来细致,就跟他练剑一般。 “这是我在太白过的第二个年。”林择似乎在回忆,“去年那个时候入了太白,然后过了第一次年,然后到现在又要过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在太白过的第二个年,想来也是我跟林小子出生以来过得第二个年。”公孙剑吾难得一阵唏嘘。 独孤若愚拍了拍公孙剑吾的肩膀,然后拍了拍林择:“你们两个别把今天的气氛给搞砸了。” 林择性子开朗,短短悲伤一阵,倒也即使回过神来。 公孙剑吾更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现在正哈哈大笑着吃肉喝酒。 “哎!”公孙剑吾拍了拍边上的林秋生,“秋生啊,你是为什么要来太白学艺?靖海帮也是江湖大帮,修炼的功法也不弱吧?” 林择也好奇地看向林秋生。 林秋生看了看三人好奇地目光,似乎极为享受。 他眯了一口老酒,又吃了一口狍子肉,慢吞吞地清了清嗓子,摆足了架子以后,才开口说:“我爹跟我说太白是天下四大圣地之一,然后就叫我过来好好学本领。” “没了?” “没了啊。”林秋生胖脸上满是不屑,“你还想要什么?” “太极观、大雷音寺、南山剑宗、还有我太白门,并称天下四大修道圣地。”独孤若愚顿了顿,“我太白门可是这百年来崛起的,你为何不去拜入那些千年圣地呢?” 独孤若愚满心觉得林秋生会说太白门乃是剑道圣地,门人惩恶扬善,乃是世间宗派楷模...... 公孙剑吾跟林择也是张大了耳朵,看看林秋生会说出什么原因。 的确,按照林秋生自身的资质跟背景,拜入其他三个圣地,都是极有可能的。 林秋生摸了摸下巴:“我爹说,太白门最是护短。” “噗。” “喂!公孙剑吾,你这个恶心鬼,你把酒喷到牛肉上了!”林秋生大怒。 公孙剑吾一阵汗颜,把一大坨牛肉全部掠到自己这边:“我吃,我吃。” 林秋生接着说:“所以我想啊,既然太白门最是护短......” “喝酒,喝酒。”独孤若愚尴尬地看了看公孙剑吾,发现他正大口吃着牛肉,然后他立马捧着碗对向了林择。 “以后我行走江湖,哪个不长眼睛的敢跟我过不去?” 另一边的林秋生却是越说越来劲。 “咳咳,秋生吃肉。” “来来,喝酒喝酒。” “好好好好。”林秋生吃了肉,喝了酒,胖脸更是红扑扑的,“我接着说啊。” 公孙剑吾连忙又是把碗碰了过去:“喝酒喝酒,秋生喝酒。” “行行行!” “对了,说到四大圣地,独孤师兄能否给我们讲讲?”林择适时岔开话题,当然问这话他也的确对四大圣地有兴趣。 自己就是四大圣地之一太白门的弟子,日后行走天下,少不了与其他圣地的弟子打交道。 “太极观、大雷音寺、南山剑宗都是千年前就存在的圣地。”独孤若愚赶紧回答道,好歹把话题拐到正经路上来。 “我们太白门则是百年前强势崛起。”独孤若愚缓缓道,认真措辞,“你们肯定有疑惑,为什么我们太白门可以与其他三大圣地并称,毕竟我们立门只有百年。” “对呀对呀!”公孙剑吾也叫了起来。 “其实在立山门之前,我爷爷,也就是掌门师祖便已经收下了不少弟子,同时掌门爷爷的师弟们也有着不少弟子。” “也就是我们立门前就有了一些传承基础,是故在百年前力挫魔教后,我太白门一立山门,便瞬间就有了大派之势。” “再说其他三个圣地,我知道的也不多,也都是听父亲母亲和几位师叔师伯们提起过。” “太极观乃是如今立山最悠久的宗派,大雷音寺乃是佛门圣地,南山剑宗也是一处剑道圣地。”独孤若愚说完后眯了一口酒。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他。 “完了?” “完了啊。”独孤若愚摆了摆手,“其他圣地我哪知道那么多?” “咦~” “哎哎,你们!” “来来,喝酒吃肉。” 这天的晚上,林择跟林秋生在剑坪上跟一众师兄弟一起放了烟火,其余六座峰上也是烟花满天,很好看,也很温馨。 第十三章 剑试之前 “再过半月,就是每年一度的内山剑试。”田长老召集了落竹峰上所有的弟子,“想必你们也是有所了解的。” 没有多说什么,田长老微闭的双眼也看不出他是喜是悲。 “你们这些弟子,最短的也入门一年了,半月后不管是去还是回,终归是我太白弟子,终归还是我落竹峰走出来的弟子!”田长老捋了捋胡须,睁开了眼睛,眼神里有一种柔情,是长辈看待晚辈们的那种慈爱。 剑坪上数十名弟子恭恭敬敬地听着,有的人双眼微微湿润。林择也是颇为感慨,可能对于一些弟子来说,这是最后一次聆听田长老的教诲了。 就连林秋生这样的刺头,都没有弄什么幺蛾子出来,也是规规矩矩地站着。 “也罢,老夫便再仔细给你们说说这内山剑试的流程。”说着也不装腔作势故意吊人胃口,直直白白地开始讲述内山剑试。 “内山剑试一共分‘心’、‘人’、‘剑’三场试炼。心试乃是测的尔等一颗剑胆,人试乃是测得尔等剑术修为,剑试乃是测得尔等剑缘。” 说罢,田长老抚着长须,待众人回过神来,他才继续说道。 “第一试,通天峰上会挂来一座剑桥,此桥全由剑气铸就,任何弟子都可上桥,凡是凭借自身本事走上通天峰者,皆算过关,过关者皆算入了内山。” “过了第一关就好了?”地下一阵议论纷纷,很多弟子都不知道,竟然过了第一关便算是入了内山?! “那后面两关怎么算呢?” 年长的师兄们倒是见识过内山剑试,新入门的一些弟子却是窃窃私语起来。 田长老也不恼怒,待私语声音渐渐消逝,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第二试乃是人试,在通天峰之上,三峰弟子互相比武切磋,也不计输赢,各凭本事赢得诸峰长辈的青睐。所以,拜入内山门,是做个普通内门弟子,亦或是精英弟子,还是亲传弟子,就看你们各自本事了,表现得越出众越好。” 一干小子们听到田长老这么一说,顿时有了一股子冲劲,一个个捏紧了拳头,期望着在人试中好好发挥,赢得门中长辈的青睐。能拜入太白山的,自然皆是天资卓越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输给别人? 就连林择也是暗暗握紧了拳头:自己可一定不能辜负常叔叔的教导啊! 而在他的背后,一双眼睛移到了他的身上后,眼神一下子阴冷了下来。 眼中有不甘,有怨恨,还有无穷无尽的战意。 正是被林择击败的黄苟。 林择,你就等着吧,这些日子我闭门苦修,蕴灵境四重的修为已经臻至圆满,虽然我注定会成为风雷峰的亲传弟子,但我一定要在剑试上击败你!还有那个可恶的小胖子也要好好教训一顿! 黄苟又瞥了瞥林秋生,林秋生顿时感觉一阵阴冷袭来,回头一看,正好碰上黄苟的目光,随即他也不甘示弱,狠狠地瞪向黄苟。 这黄狗子要挑事? “哼!”黄苟撤开目光。 “第三试乃是剑试,凡是拜入内门的弟子皆有资格在藏剑林中挑选一柄剑器。这既是人择剑,也是剑择人。” “听说藏剑林中剑器极多,甚至还有不少神剑呢!” “是啊是啊,若是我能得到一柄神剑,那该多好。” “神剑?那可是可遇不可得的,我只求能得到一柄灵剑即可,这可是要陪伴自己剑道的剑器呀!” “对对!”一众弟子的热情瞬间被点燃,能得到一柄强大的剑器,那可是所有剑道修士最大的梦想啊! 田长老的话,算是激起了一众小剑客们的火热情绪,如果说“人试”之中的对抗是因为少年人好胜之心,那么,这一次的的火热情绪完完全全是为了追求那一柄通灵的属于自己的剑器! 林秋生也是一乐,也暂时将对黄苟的不满搁置到了一边:神剑啊神剑!本大爷的神剑会是排名第几的呢?总不会比公孙跟独孤的差吧?排名第十五还是第十四,莫非会是第十三?林秋生喜滋滋地盘算着,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手持神剑,叱咤风云的样子了。 “我也就只说这么多。”田长老看着底下讨论着的弟子们,不由感叹年轻真好,朝气十足啊! “接下来的日子,你们自行安排,静待剑试吧!”说完田长老片刻不停留,化作一道剑光飞去,须臾便不见了踪影。 林择看着田长老远去的剑光,不由叹了一口气,虽然还没有离别,但此刻,他竟然有些离别的落寞,朝着那边拜了拜,林择才略微好了些。 所有的弟子都做了跟林择一样的动作。 “我刚刚看到黄苟那家伙看着我们,很是不怀好意。”林秋生一边盯着黄苟,一边朝着林择示意,“你看你看,那家伙朝我们走过来了。” “喂!你想找事情?”林秋生看着走近的黄苟,瞬间有了情绪。 “剑试中我会让你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他这话是对林择说的。 黄苟说完了就走了,丝毫不停留。 “这个没皮没脸的黄狗子,总是喜欢盗用我的话,我发誓会在剑试上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差距!”林秋生愤愤不平,有对黄苟骄傲的气愤,也有对黄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怒火。 “随他去吧。”林择摇了摇头,“我们的目标可是拜入内山,好勇斗狠不是我们的追求。” “这家伙明摆着是来挑事情的。”林秋生还是不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做好我们能做的便是,何须这般担心。”林择笑了笑,“你这么在意他的作为,可是怕了他?” “什么?”林秋生一下子跳了起来,表情十分夸张,两只小眼睛瞪得圆圆的,林择怀疑这已经是这对眼睛的极限大小了。 “你这是对我的蔑视,我会怕黄狗子?”林秋生哼哼着,“要是在剑试上让我碰到他,我定要好好教他做人!” 说着林秋生把手一挥,却没有达到他预期中的霸气效果,他想了想,于是又给自己跟林择加了份定心丸:“我林秋生可是掌控齐国青徐二州漕运的靖海帮总舵主林若海的儿子!” 说着仰天大笑而去。 “哎哎!秋生,你走错方向了,那边不是回屋的路啊!”林择提醒着。 “我是去伙房找些吃的。”林秋生答到。 接下来的几日,林择每天依旧按时挑水砍柴、练剑吃饭,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自己已经突破到了蕴灵境三重,现在要做的,无非调整好心态,用最好的状态面对剑试罢了。 只是秋生似乎还卡在蕴灵境二重的修为,林择不禁有些担忧。 这几天一大早便不见林秋生的踪影,晚上也是夜深了才蹑手蹑脚地回来,甚至有几天夜里还彻夜不归。 有一次林择颇为担忧,便悄然尾随,结果被警觉的林秋生发现后,还被一通好骂。 想来秋生在落竹峰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虽然还是有不少忧虑,但林择还是沉下了心思,不再过问。 要相信秋生。他这么告诉自己。 直到剑试前一天,林秋生状若癫狂地冲进了小屋。 “本大爷就是天才!”此时的林秋生灰头土脸,一身衣物破破烂烂,但却丝毫不能妨碍他的兴奋,“本大爷终于突破了!” 蕴灵境界三重!林秋生突破了! 林择终于知道了这些天林秋生去了哪里。 三千六百阶剑道! 他衣服上的剑痕,就是答案,林秋生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去感悟剑气,那些剑气并不会伤害他,反而能给他一个很好的磨砺,自然,这份磨砺是要吃苦头的。 也是这一天,落竹峰上剑气冲天,想来诸多师兄弟也是皆有所得。 峰中某处的田长老看着这一切,难得的抚掌大笑:这些都是太白的未来。 想来,落梅峰、落松峰上也是如此。 第十四章 心试何物 山中无岁月,修道无甲子。十五日一晃而过。 对三落峰弟子而言,这十五日也就是练剑、练剑、练剑! 紧张的急迫感也使得时间过得越发之快。 落竹峰剑坪之上。 还有些许飘雪,数十名弟子整装待发。 一道道热气从他们口中、鼻中喷出,一柄柄铁剑紧紧地握在小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天际,看着那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她的名字——云台峰! 直插云霄,宛若神剑的太白山门主峰。 峰上微微发亮,慢慢地整个山脉起了剑吟之音,渐渐地,整条山脉响起了清脆的剑吟,贯彻秦川! 一道虹光划过,天际飞雪消散! 云台峰上挂下一道纯白的虹光,或者说,是一道极其强大的剑光! 紧接着,这道虹光一分为三,向着落梅、落松、落竹划去。 三千六百阶剑道此刻剑气激射,一道道凌厉无比的剑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虹光,瞬间,原本看着极为凝实而稳定的虹光刹那间变得狂暴。 “轰隆!” 一道虹光落入落竹峰。 强大的剑气扑面而来,林择运起灵力,横握长剑往前一挡,剑气与灵力屏障一阵对撞,巨大的力量将林择硬生生地推开几步。 “好强大的剑气!”林择心里不由惊叹。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也看过公孙剑吾踏上剑桥,但到了自己面对剑桥的时候,他才真正了解到这座剑气之桥的强大凌厉! 转眼看了看四周。 一些修为高的弟子运了灵力抵挡,倒也还算看得过去。 而那些新晋弟子被这狂暴剑气一震,有几名修为稍弱的直接摔到在了地上。 边上的林秋生抹了抹额上的汗珠,拍了拍心口:“乖乖,这动静怪吓人的。” 林秋生已经踏入蕴灵境三重,刚才也是早早有了准备,倒也还算好,并没有出什么洋相。 他瞥了瞥站在最前面的黄苟,只见黄苟握剑挺立,稳如青松!一身蕴灵境四重的灵力毫不保留地释放出来,稳稳地挡住了剑气的激射。 “哼。”林秋生不甘地哼了一声,“装,看他继续装。” 而这时候黄苟也正好转身看了过了,看着林择、林秋生,他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憎恶跟不屑:因为峰上剑决一事,黄苟明显觉得峰中师兄弟们对自己有了不少疏远,这一切,都是那两个小子害的。 “听说黄苟师兄蕴灵境四重的修为已经臻至圆满。” “难怪,你看黄苟师兄一动不动,稳若泰山啊!” 林秋生拉了拉林择的衣袖,小声嘀咕着:“那黄狗子的修为真的更进一步了!” 林择心里也是微微一动,随即他宽慰道:“那又如何,我们的目标是拜入内山,又不是和他争斗。” “也对。”林秋生哼了哼,“本大爷可是一定要拜入内山的。不过就算是跟这黄狗子打上一场,我也是不怕的。” “咳咳。” 田长老轻轻咳了咳。 剑坪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既然剑桥已经开启,尔等可以上桥了。”田长老一挥动衣袖,一根燃香直直插在了雪中。 接着他手指一点,一点火星落下,燃香便升起了袅袅烟雾。 “你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考虑,一刻钟后剑桥便会渐渐消退,再一刻钟后,剑桥便会完全消散。” “好了,开始吧!” 田长老话音刚落,几名迫不及待的弟子如箭般射出,一步登上剑桥。 “啊!” 仅仅一个呼吸间,甚至那几名弟子还未踏上剑桥,数十道凌厉剑气激射而出,狠狠地砸在那几名抢先的弟子身上。 “哇!呜呜......”一名年幼的弟子被数十道剑气狠狠劈在了地上,身上的衣物被劈得破破烂烂,看着极为凄惨,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这...” 一阵骚动,不少人往后退了退。 一名入门一年的弟子叫了起来:“田长老,我们怎么可能过得去!” 田长老斜了他一眼。 那名弟子顿时感觉心神一阵疼痛,扑通一下跪倒了去。 “还有谁觉得过不去的?”田长老指了指山下。 “可以下山。” 死一般的寂静。 “哼,前人皆可以过,你们怎么不可以?”田长老大袖子一挥,那名坐在地上哭泣的小弟子瞬间被卷出了剑坪,“丢人现眼。” “哼。”黄苟瞥了瞥一众不敢说话的弟子。 抢先一步,手中长剑一挥。 正是酝酿许久的八方惊雨! 此时,他也是剑气的中心! 狂暴的剑雨,卷着他冲上了剑桥! “成功了?!”黄苟心中一阵大喜。 随即一股强大的剑气破了过来,从上而下,一剑斩开惊雨。 哗哗哗。 剑雨四散而去,黄苟逆流勇上,手中长剑布满雷霆,正是唤雷剑法! “啊!”黄苟满脸狰狞,剑上雷霆越发凌厉。 紫色的雷霆抵着强大的纯白剑气,也是分毫不让。 “要成功了?”所有的弟子都在期许。 “给我开!”黄苟左手一推,双手握住长剑,整个人变成一道雷光,竟然真的破开了纯白剑气! “我成功了!”黄苟踏上了剑桥,嘴角渗出一道鲜血。 他双袖碎裂,手臂上遍布青筋。 一双凌厉的眼神扫过剑桥下的一干弟子,似乎在嘲讽着什么,扫过林择跟林秋生的时候,凌厉的眼神中又多了几丝憎恶。 “哼!”黄苟持着剑就往峰上行去,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此子以巨力开道,也算是中乘吧,年轻人似乎有些狠劲,还需打磨打磨,也不知道他学得这狂暴的风雷剑后是福是祸。”田长老微微摇了摇头。 “黄苟师兄过关了!” “可是,我们怎么过去,我们可没有蕴灵境四重啊。” “不如我们合力试试?” 有一名弟子提议合力,顿时取得了数名弟子的附和。 六名弟子手持长剑,奋力一击,终究是砸开了一道口子,只是那道小口子因为后续力量不足,仅仅维持了几秒,而这几秒,竟然只有一名弟子脚快冲了上去。 “哈哈,哈哈!我是内门弟子了!”那名弟子显得极为高兴,“我是内门弟子啦!” 他疯狂大笑着,也不管桥下的无人,撒开腿就往山上跑。 “你这家伙!”剩下的五人满脸通红,既是羡慕嫉妒,又是愤懑不甘。 自己怎么就没反应得快些? 看来合力是行不通了,后续力量不足,没人愿意给他人做嫁衣。 田长老看着这一切,也是轻轻摇了摇头。 而在云台峰上,诸峰长老、弟子们也都在观望着。 “剑桥的奥妙,你与他们二人说了没有?”独孤若愚小声询问着公孙剑吾。 公孙剑吾摇了摇头:“我本是想说的。” “那为何?”独孤若愚很是不解,“知道那奥妙,上剑道至少也是稳稳当当的。” “那二小子若是不能自己破了此关,纵使过了这一关,也过不了三关剑试。”公孙剑吾此时完全没有一点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管是用力量破,亦或者是领会剑桥奥妙,他们总归是要自己来走。” “说的也是。”独孤若愚若有所以地点了点头。 “怎么办!”林秋生也上前尝试了几次,“过不去啊!” 林择也试探了几次,他缓缓说:“刚刚试探了几次,略微发现了一点问题。” “什么?”林秋生精神一震。 “你有没有发现,随着你力量的增加,对面剑气的力量也会增加,死死压制你一头。” “那又如何。”林秋生耷拉着脑袋,“这种情况只有像黄狗子那样,直接将力量提升到极致,剑气的提升上限总归有个极限,或者让剑气的提升速度赶不上我们力量的提升速度!” “可惜,黄狗子先前就酝酿了八方惊雨,然后雷霆又是速度跟力量的极致,他本身又是蕴灵境四重圆满的修为。”林秋生分析着。 林秋生虽然惫懒,但他的天资跟眼光还是极高的。 “总归有办法的。”林择揉了揉脑门,“当年公孙剑吾怎么过去的。” “照你这么说,他当年的爆发力不可能有现在的黄苟这么强。” “那么一定是有办法的。” “呵呵。心试,心试,到底测得是你们的心呢还是......”田长老说了段古古怪怪的话,“人老了,越来越心软咯。你们呐,还是要多听听老人家的话。” “喂!田老...田长老,你在说些什么呢?”林秋生屁颠屁颠挪了过去。 田长老笑而不语。 “老爷子,你就偷偷告诉我一个人好不好。”林秋生腆着一张胖脸靠了上去。 “哼!”田长老一挥袖子。 “哼。”林秋生拍了拍屁股,“不说拉倒。” “心试、心试,自然测试的是心了。”林择眉头紧蹙,“测什么心呢?” “内山剑试一共分‘心’、‘人’、‘剑’三场试炼。心试乃是测的尔等一颗剑胆,人试乃是测得尔等剑术修为,剑试乃是测得尔等剑缘。” 林择回忆起了田长老说的这段话。 “胆气剑魄,胆气剑魄。” 一瞬间,剑桥、剑气、田长老的话、被劈飞的弟子、黄苟...... 一切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林择脑海中飞快闪过。 最后他似乎看到了去年的公孙剑吾...... “我知道了!”林择吼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林秋生。 “啊!”林秋生被吓了一大跳,“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怎么过关了。”林择自信地说。 第十五章 剑胆 “什么?”林秋生一张胖脸愣了愣,随即大喜。 他一把反抱住林择:“你知道怎么过关啦?” “什么?” “林择说知道怎么过关了。” 师兄弟们都听到了二人的惊呼。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林秋生立马摆手,“怎么可能呢?大家都散了吧啊,散了吧。” “秋生。”林秋拍了拍林秋生,小声说,“这过关靠的还是自己。” 林秋生一脸无奈,也没有继续说话。 田长老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林择。 林择感受到了师兄弟们期冀的目光,也没有搪塞,拱了拱手:“大家可还记得,半月前田长老与我们说明内山剑试时,点明了这第一试乃是测我等一颗剑胆!” “一颗剑胆?” “对啊,田长老的确说过啊,那又如何呢?” “对啊对啊,这根过关有什么关系呢。” “所谓剑胆,自然是要有胆气。”林择笑了笑,“这剑桥的确凶险,但我就偏偏以一身肉躯面对!” “什么!” “这是在胡乱说的吧?” “怎么可能,若是凭借肉身迎战,还不被劈成肉泥?” “诸位师兄弟,你们可曾发现,那位最早冲刺的师弟虽说被劈下,但其实并未受伤,修为高深的黄苟师兄,虽说破了此关,但已然受伤。”林择道,“剑桥的剑气,会根据我们抵抗力量的大小而有所增减。” “你说的没错,我也有所发现。”一名浓眉大眼的师兄站出来说话道,“只是,这样的情况不是更应该以极速凝聚的力量一次破关吗?” “陈师兄说的的确对。”林择对这位浓眉大眼的师兄拱了拱手,“可是,黄师兄爆发的力量,不说是我等,就算是已是内山弟子的师兄们,在那时候也没几个能够做到。” 陈师兄沉默了,的确,他做不到这一点。 在外山苦修了三年的他,一身修为已经凝练到了蕴灵境三重的圆满,就算是黄苟,他也敢凭借一身剑术比上一比。 但黄苟破关时所爆发的力量,也的确是他难以比及的。 八方惊雨加上唤雷剑法。 所有的师兄弟们沉默了,其他他们的心底已经接受了林择的说法。 “宗门不会让我们闯过不去的关。”林择一锤定音,“我愿意一试。” 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田长老依旧波澜不惊,他摸了摸胡须,双眼却已睁开盯着林择,似乎对这个小家伙很有兴趣。 “就让我看看你的剑胆吧。”田长老想着。 林择大踏步向剑桥走去,几道剑气似乎感受到了他,呼啸着激射过来,劈在路上,溅射出的土渣溅满了他的灰白练剑服。 “喂!喂!”林秋生一张胖脸上满是惊惧,“你不要命啦!” 他相信林择,但他也知道,那剑气会要人命,所以,林秋生很没底气地去抓了抓林择的衣袍:“别去!” “相信我。” 林择握了握林秋生油腻腻的胖手,林秋生微微动了动嘴唇,终于没再说什么。 很多事情不用说得太明白。 师兄弟们都看着林择,他们不知道如何抉择。 所有的人都期望林择的想法是对的,那样,他们就有机会破关。 但望了望那更加暴虐的剑气,他们又恍惚了精神。 林择望了望面前的剑桥。 他有些好奇,这奇异的剑桥是怎么形成的。 或许这是掌门祖师轻轻一挥的剑气,或许只是门中前辈一剑斩下。 三千六百阶剑道上的剑气也一道道被吸引过来,使得整座剑桥越发凌厉、凝实。 对于现在的林择与林秋生而言,这座剑桥,依旧是难以企及的存在。 他向着前面继续迈了一步。 只是一步,他的衣袍上多了的不再是泥点,而是几道裂口。 林择沉默了,步伐停顿了一会儿,依旧往前走去。 干燥寒冷的风呼啸着,吹得林择的衣袍微微摆动,几道裂条也随风飘荡。 凌厉的剑气溅射,无形而凝聚的剑意沉重地压向林择。 这一步,更加费力。 他放弃了调动灵力,放弃了将灵力从手太阴肺经、手阙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调动出来。哪怕三条经脉中的灵力已经忍不住要自行运转开来,他压制住了。 林择感受到了剑意! 不屈的、飘渺的、凌厉的、厚重的......千百道不一样的剑意凝聚在剑桥上,彼此完全不同,又显得无比和谐。 如此之多的剑意,又是显得如此和谐,因为它们都是太白的剑意,它们的主人,都是太白之人。 或许,这里面还有常叔叔的一分剑意? 林择是太白弟子,他也本就有着太白剑意。 沉重地感觉渐渐消退,林择整个人步入了剑气之中,令人震惊的是,林择与剑气竟然丝毫没有产生冲撞,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剑气外放依旧暴虐,处在剑气内部的林择却能感觉到周边剑气的温和。仿佛自己也是万千剑气中的一道。 林秋生胖胖的脸上布满了喜色。 众弟子又惊又奇。 田长老的双眼用力地盯着林择,眼中竟全是期许。 “这孩子不错,修为粗浅却直接从剑意的高度上破了此关。”田长老微微点头,双目中竟然含满赞许,“莫怪老夫多事,若不横插一手,这关的本意却是丧失了。” “不过想来也是难不倒你的,权当叫你给后面的弟子做个示范吧。”田长老遮在剑袍下的手轻轻捏了个剑决。 此时云台峰上,有数十人静静看着三峰发生的一切。 一名形容邋遢的中年男子砸吧了一下嘴巴:“田老头在干嘛。” 为首的一名老者剑眉星目,鹤发童颜,他笑了笑:“兴许发现了不错的苗子。” 一点寒芒耀眼。 剑桥之上再起波澜,剑意开始凌乱,千百道剑意在不断摩擦。 代价却是千百道凝成实体的剑气遮天盖地,斩向林择! “不好!”林秋生开口大喊,“小心!” 来不及了,天地间的气息都渐渐肃杀起来,千百道剑气,还是剑意凝练而来的剑气!便是温阳散发的暖光也变得幽暗起来。 林择还是走着,他甚至闭上了眼睛。 不是绝望,只是想细细感受。 冷,锋利的那种冷。 就像一个人拿了柄冰冷的利刃抵在你的额头那般的冷。 冰冷的寒意从脚心涌上,森然的惧意从心头涌出。 灵力不自觉的想要运转,这是人受到威胁时候的天性,本能的反应。 原本自己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一方剑气天地,如今又波澜再起,剑气动荡,更为暴虐。 林择承认有了一点慌张 放松、放松,他告诉自己要放松。 林择想起了苍龙出水,想起了飞燕逐月,想起了八方惊雨,想起了云霞漫天...... 想起了自己练这些剑术的时候。 渐渐地,他感觉不到冰冷,感觉不到剑气,全部的,只是脑海中一招招精妙的剑招。 “大勇啊。”田长老轻声叹道,“大勇无言。” 林择过关了,他踏上了剑桥。 “太棒了!”林秋生高呼,“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陈师兄眼中闪烁着精光,所有的弟子都跟他一样。 林择破关的路上,没有使用一丁点灵力! 林择对着剑桥下的弟子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又向田长老拱手行礼,示意自己过关了。 田长老也微微点了点头。 几名急性子的弟子迫不及待冲向了剑桥,他们相信自己也可以。 他们失败了。 在汹涌的剑气前,他们本能地或是自发地运转了灵力。 “为什么会这样!”有人不甘。 “那剑气真会劈过来的。”有人哭着捶打自己,“真的劈过来了。” 有人却步了,因为剑气斩来,那种刺骨的寒意,威胁生命的那种恐惧,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忍受的。 陈师兄神色复杂,他还是上前了。 剑气汹涌凛然,令人望而却步,他没有停下,哪怕他觉得自己会被万千剑气撕成粉末,哪怕千百道剑气实实在在劈在了他的身上。 他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步伐。 所以,他成功了。 “恭喜师兄。”林择对他拱了拱手。 陈师兄浑身破烂,满头冷汗直冒,精神也有些恍惚,但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他苦笑道:“还是师弟技高一筹,我只不过是打不还手罢了。”打不还手,其实也是一种智慧。 说罢他盘腿坐了下来,刚刚生死关头的惧意,他需要恢复一些精神。 又有弟子尝试,有的失败了,有的成功了。 “秋生,你在等什么?”林择微微有些邹眉,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还在剑坪之上的林秋生。 “时间不多了。”田长老开口道。 看了看那柱香,已然燃了大半。 林秋生砸吧着嘴巴,手心、鼻尖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不行,我得上去。”林秋生高声吼道,“我来了!” 说着他大踏步往前走。 一道剑气斩下。 “啊!” “不行啊!” 林秋生运转起灵力轻而易举地粉碎那道剑气,随后便是暴虐起来的数十道剑气追击而至。 他灰头土脸地被劈了回去。 “不行啊,不可能不挡啊,不挡会死的。”林秋生跪倒在地上,用力砸着地面。 他抬头看了看林择,眼中似乎在诉说什么。 “反正我只是上山一年,明年再来吧,总能以力破关的。”林秋生打起来退堂鼓。 “他在磨蹭什么?”陈师兄稍稍恢复了心神,看着林秋生犹豫不决的样子。 林择砸了砸嘴:“可能,有点怕了。” 陈师兄不再说什么,他明白,这一关的确只能靠自己。 林择轻轻笑了笑,高声喊道:“秋生,那我明年再来看你,哈哈。” 说罢,转身欲走。 “哇!”林秋生暴跳如雷,“你这家伙,这么不讲义气!” “等新来的师弟到了,你可不要继续带着人家去扫剑道哦。”林择回身调笑,“说不得,田长老又要斩你几道剑气了。” “你!”林秋生一张胖脸怒红。 “哈哈!”林秋生恍然明悟,大踏步上前,“剑气有什么好怕的。” 他高声吼道:“田老头子的剑气都不能斩死我,你这小小剑桥,我又何惧?” 林秋生,踏上剑桥! 第十六章 三落峰的弟子们 香终究是燃尽了,就像每一场试炼终究都会结束。 香燃烧完了,还没有踏上剑桥的弟子,自然也就算是错过了这一次的剑试。不说失败,因为明年还会来战。 站在剑桥之上的四名落竹峰弟子心中也是五味陈杂。 有喜,喜的是自己终归还是成功了;有期待,期待的是自己从此将会迎来新的生活;也有离别的不舍,还有对没有通关的师兄弟们一点惋惜。 “我们终究要走了。”林择开口道。落竹峰,是自己修道的起点,起点和终点,始终是难以让人忘怀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终点会是在哪里,但自己的起点确确实实是经历过,是切切实实在眼前的。不管以后走多远,眼前的这座峰,这些人,都是自己的起点。 众人不做声,对着田长老再次一拜,这一拜便是离别了落竹峰,下次再拜时,不知何时,也不知是以哪峰弟子的身份了。 田长老挥了挥衣袖:“去吧,好自为之。” 众人又向没有过关的师兄弟们拱了拱手,示意离别,也示意大家明年继续。 大多弟子皆是回礼,既是道别,也是示意明年再见。 “田老头,本大爷可是要走了!”林秋生在剑桥上很是得瑟地对着田长老吼道,“以后我会回来看你的,哈哈!” “再见咯!”想到当时田长老还用剑气劈砍自己,现在自己又成功晋入内山了,顿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或者说,小人得志? “哼!”田长老双指并剑,虚空一斩,斩向那个笑得贱贱的小胖子。 一道剑气斩下。 林秋生拔腿就跑:“你这田老头,老不羞!” 剩余三名弟子纷纷摇头,也是赶了上去。 剑桥在空中分成三股,落到落竹、落松、落梅三峰。 反过来,三座剑桥便是在空中汇做一道更为宏大的剑桥。 “我们这就算是入内山了吧。”陈师兄感叹道,“虽然不知道人试会被哪峰前辈收入门外,但日后还请诸位师兄弟多多指教。” 林择也向几位拱了拱手:“落竹峰林择。” 陈师兄跟着:“落竹峰陈毅。” “落竹峰林秋生。” “落竹峰张椿彬。” 加上最先破关的黄苟和那名合众人之力成功破关的弟子,落竹峰一共有六名弟子成功破关。这成绩已经很不错的了,要知道公孙剑吾那一年也仅仅只是他一人的光华照耀了那一年新晋的弟子,而从数量上来说,那一年落竹峰只有三名弟子拜入了内山。 “我们毕竟都是落竹峰弟子啊!” 张椿彬高高的,体格强壮,一张国字脸方方正正,整个人显得很老实,很庄重。林择记得这位师兄为人也是极为方正踏实。 四人一边行着,一边说笑着,丝毫没有在乎自己衣衫褴褛,毕竟师兄弟几个全都挨了几道剑气,身上的练剑袍又不是什么高级灵衣,早就成了一条条布条挂了下来。 走着走着,剑气渐渐平息,剑桥也越发凝实起来。落松、落竹、落梅,三座剑桥,终于再次汇聚在了一起,三峰的弟子,也终于踏上了同一条剑桥! 原本四人衣物都有些破烂,大家都这样,也没什么好尴尬地。 只是三桥合一,几人脸上渐渐烫了起来,老实如张椿彬,一张方正的脸已经像一只熟透了的虾子了。 粉色衣衫,外罩洁白绒袍的落梅峰弟子。 “为什么他们的衣物都这么....”厚脸皮的林秋生一张脸依旧还是白白胖胖,却写满了疑惑,“都这么整洁。” “总不至于一剑都没挨吧?”陈毅苦笑地摊了摊手,数十布条子随风飘荡,自己可是挨了几十道剑气呀。 “师姐,你看那些人衣服都这么破破烂烂的。”一名年幼的女弟子说话也直接,小声嘀咕着,“实在是...实在是没礼貌。” 四人耳聪目明,听到这话脸上越发红烫了,就连林秋生这样的厚脸皮也开始嘿嘿地干笑着。 “喂喂,他们听到了。”那女弟子脸也一下子红了起来,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躲到了带头师姐的后面,怯生生地看向这边。 “哎呀,怎么办,怎么办。” “哎!”林秋生也在观察这些女弟子,似乎发现了新大陆,“师姐!落梅峰的师姐,是我啊,我是林秋生!” 说着,翘着******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啊!” 看到衣衫破烂的林秋生跑了过来,几名女弟子似乎受到了惊吓。 “你,你,你不要过来!”那名年纪稍长的师姐喝道,声音也有些颤抖,显然也被林秋生吓到了。 “师姐,是我啊!”林秋生腆着笑,嘿嘿道,“我们在落梅峰山道上见过。” “哦?原来是你啊。”那师姐蹙了蹙眉,终于想了起来,笑了笑,“恭喜啊,你也通过了心试!” “同喜同喜,嘿嘿嘿嘿!”林秋生作了一个揖,然后憨憨地问道,“我们只道心试一关,测的是勇敢,所以也就任由那些剑气劈砍,结果倒是衣衫都被斩烂了,不知诸位姐妹......” 林秋生也没说完,毕竟问几个女孩子为何没有衣衫不整,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他这么一停顿,对面的师姐也是蕙芷兰心,如何能不明白。 “承蒙师长们怜惜,若是我们能经受住那些无边剑意的恐惧,那些个剑气倒也不会真的落在我们身上。”那名师姐咯咯笑了起来,“倒是苦了诸位师兄弟了。” 林秋生听到这话,小眼睛眨了眨。 林择几人听到了这话,互相看了看,苦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只要能抵御住那种恐惧,就已经算是有了一颗足够勇敢的剑胆了,剑气是否落在身上,也就是无关紧要的了。这也算是给女弟子们一些小小的福利吧。 “在下李暮秋,乃是落梅峰弟子,见过诸位师兄弟。”李慕秋大大方方地行了一个礼。 “嘿嘿,好说好说,原来师姐芳名是慕秋,我叫林秋生,能够相识于太白,也真是有缘啊!”林秋生一双小眼睛眯着笑着,简直成了一条细缝。 “我家师姐是晚秋时节出生,这才叫暮秋!”那名年幼的弟子哼了哼朝着林秋生道。 “思思!”李暮秋小声呵道。 林秋生腆着脸嘿嘿地笑着。 林择几人笑着看着林秋生的作态,也不矫情,都通了一番姓名。 “小妹张灵灵见过几位师兄。” “小妹种思见过几位师兄。”躲在师姐身后的年幼小弟子探出个小脑袋怯怯地说道,然后又缩了回去,显然还是有些害羞。 ...... 林择看了看,一共有七名落梅峰的弟子。 林择扫视了一边落梅峰的弟子,目光在年幼却不失小机灵的种思身上停了停,随即又微微摇了摇头:“李师姐,落梅峰的弟子可都在这儿?” “那倒不是。”李师姐莞尔,“先前还有一位慕容冯冯师姐早早上了剑道,想来现在应该已经在云台峰了。” “原来还有位师姐啊。”林择有些小小的失落,想起了那日在落梅峰,梅中笑的那位小妹。 “是呀是呀!”种思探出个小脑袋,“我们冯冯师姐可厉害了!” 林秋生看着这个机灵的小丫头,想到刚刚这小丫头还“嘲讽”哥几个,不由得小眼睛转了转,调笑道:“你们慕容师姐这么厉害,怎么就不愿意等等你们呀,你看我们哥几个,可都是一块儿上路的。” “略略略!”种灵朝着林秋生扮了个鬼脸,然后又躲到了李暮秋的身后,机灵的样子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场面很是和谐。 “几位师弟师妹们竟是早早到了!”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却是我们几位师兄弟来迟了。” 几位少年,丰神俊朗。 一个个举手投足间,都是有一种风度,虽然稚嫩,但眉宇间,谈笑间,有一种骄傲和一种淡然。骄傲和淡然,两个有些对立的情感,竟然能完美融在这些少年之中,因为这种风度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有些不同,但尽然相似,只因为他们都是世家子弟。 “在下慕容英,见过几位!”为首一名弟子一身蓝色华服,年约十二三岁,却有一种成熟的风度,不似林择,林择是心志早熟,而这位慕容英面则是气质跟风度。 “又是一个姓慕容的。”林秋生小声嘀咕了一下。 “我等落松峰弟子却是晚来了一步。”另一位弟子哈哈笑了笑,“却是在意了外装,耽误了些许时间去换了衣服,如今一看诸位师兄弟,却是显得我们不够洒脱了。” 若是林秋生这样的刺头讲出这样的话,想来肯定是带着嘲讽腔调的。 然而在这位师兄嘴里说出来,竟然全然是洒脱,令人舒舒服服的。 不愧是世家弟子,风度的确出众。 林择看了看林秋生,香葱林秋生脸上看出些什么,林秋生小眼睛朝着那些人眨巴眨巴,发现林择在看自己,哼了哼:“看什么?” “我是在想,都是落松峰的大家子弟,为什么你跟他们浑然不同?”林择小声笑了笑。 “切!那是本大爷洒脱!”林秋生压低了声音辩驳。 “林师弟,没想到你竟然一年就过了剑试!”慕容英看到了林秋生,倒是对这位原先在落松峰的弟子有些印象。 “嘿嘿。”林秋生嘿嘿笑了笑,意外没有插科打诨。 自此,三峰弟子会首。 第十七章 剑为人试 云台峰上,云雾缭绕,练剑坪上,除却一众前辈,早早也有了几位弟子。 在林秋生目光落在黄苟身上的同时,黄苟也扫视了过来。 “哼。”二人立即转开目光,不说一话。 还有另外一名落竹峰的弟子盘腿坐在练剑坪上似乎在调息着,他的情绪现在倒也还算平稳,不过看着那满头汗珠,想来也不是很轻松,想到他在山下的作为,林择摇了摇头,从心底说他觉得这名弟子还需要历练。 那名女弟子想来就是慕容冯冯师姐了吧? 林择目光落到了唯一的一名女弟子身上,慕容冯冯似乎也感觉大家在看着她,回首扫视。 很清冷,只是清冷,粉若桃花的衣衫不是艳梅的绯红,而是寒梅的清冷。 似乎在她的眼里,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够她点一下头罢了,不是骄傲,只是脱俗的清冷。 然后她对落梅峰的弟子们点了点头,又朝其他弟子这边点了点头。 慕容英也朝着那边躬身拜了拜,小声跟边上人解释道:“那是族姐。” “还有那位便是我落松峰的嬴我嬴师兄了。”慕容英朝着林择等人说道,“嬴我师兄性子比较孤傲,不过实力确实令人佩服。” “是极,是极,嬴我师兄破关全然无伤,倒是懒得等我们换一身衣服了。”一名落松峰的弟子话语中充满了对嬴我的尊敬,同时也调侃了自己等人。 “嬴姓?”林秋生眨巴了眼睛,“秦王室?” 林择目光转到了嬴我身上,一个高大的少年,抱着一柄漆黑的大剑。 “好强大的战意。”林择落下两滴冷汗,先前没注意还好,这般注意之后,这嬴我的战意竟然如此强烈! 仿佛,他的剑,他自己,都是为战斗而生的。 “赢师兄的确是秦王室。”慕容英点了点头,“听说还上过战场。” “落松峰弟子十三名,落竹峰弟子六名,落梅峰弟子八名,共计二十六名新晋弟子。”为首的那名老者清冷的声音响起。 音若利剑,却能让人感觉到语言中的那份慈爱。 鹤发童颜、剑眉星目,一身蓝白剑袍,一整条雪狐皮毛围成的围领搭在衣领上,活灵活现,仿佛一只机灵的雪狐正趴在他的肩头。 他一手拄着长剑,一边看着这些弟子们。 独孤傲云,太白门立山祖师,一代掌教,大周天朝有数的强者! 在他身边的,正是风雷峰首座,人称“松风真人”的燕松风长老,云霞峰首座水汶长老,朝阳峰首座赤阳长老,以及三落峰的三位首座,落竹峰田长老,落松峰李长老,落梅峰梅长老。 还有几位衣着上并无首座之印,但与掌门同行而立,想来也是门中长老一辈的人物。其中最吸引人注目的是一名身披麻衣,腰上挂了个酒葫芦的中年前辈。 林择看着那前辈一双眼睛溜溜地看着自己这些人。 突然,林择感觉一道剑光射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名前辈朝自己看了过来,似乎,还对自己笑了笑。 其中,独孤掌门、田长老、赤阳长老都是鹤发童颜状,松风真人则是中年人的模样,水汶长老与梅长老则是年轻女子的模样。 其实这些长老首座们的真实年龄差距并没有看上去这么大,反而看着年老的田长老还有称呼水汶长老为师姐。 林择知道,太白山虽然立派不久,但在很早以前,独孤傲云和他师弟妹们的名字就活跃在大周天朝了,这么想来,这些长老们,都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 或许女性修士,都会注重些外表吧,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青春永驻?即使是修士也是一样。 但凡修炼有成的大修士,不说长生不死,但永葆青春总归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还以为见不到这田老头了呢。”林秋生小声嘀咕着,“没想到这家伙还赶在我们前面上山了。” 林择几人也听到了林秋生的嘀咕,想起了林秋生在山下临行前对田长老的调侃,不由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而现在田长老,正一脸笑眯眯地看着林秋生,把林秋生看得一阵发毛。 林择又扭头四处找了找,终于寻得了自己想要见的人。 在一干长老身后,还有为数更多的二代弟子们,林择想找的常叔叔便在其中。 徐常与一名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并行立在独孤掌门身后,独孤掌门高大的身躯跟宽大的剑袍隐隐有些挡住了二人。 徐常看着二十几岁的面容上始终保持着淡然的微笑,两鬓角却已是霜白。在他的身上一股使人亲近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散发着。 这就是太白弟子二代之中的翘楚,太白“天下行走”之首徐常! “想来与常叔叔立在一起的,应当是公孙与独孤的师父——独孤传师伯了。”林择默默想道。 “你们很不错,孩子们。”独孤傲云清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语气中却丝毫不掩饰他的喜悦,“从今天起,你们便是我太白内山弟子了。” 他的清冷之音,就像一柄古剑,然而这把古剑,又是保护着这个大家庭。 “怎么还有些个小家伙穿得破破烂烂的?”独孤傲云眯着眼看了看林择等人,“是不是你们的长老在第一关为难你们了,来,告诉我,我来给你们讨个公道。” 清冷的语气不再,倒是多了几分跳脱。 “咳咳。”站在独孤掌门身后的独孤传轻轻咳了咳。 独孤傲云往后瞥了瞥自己的儿子,沉了沉声音道:“怎么?染上风寒了?” “没,没有。”独孤传红了红脸,然后低着头不再说什么。 “都要步入天人境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胆怯。”独孤掌门继续说着。 “还差得远呢。”独孤传小声嘀咕着,身形稍稍往后挪了挪。 而一干长老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 独孤传看到徐常正在偷偷地乐呵,大感不满。 “师弟,你还顾着笑话我。”独孤传运转灵力,偷偷传音给徐常,“也不看着点老爷子。” “老爷子的性子就这样,随他开心去吧。”徐常传音回去,“一年也就乐呵这么一次。” “这对新弟子影响多不好。” “得了得了,在山上久了,他们总会发现的。” 林择看着独孤掌门大大咧咧的动作跟话语,似乎觉得自己这位掌门老爷子,有点,为老不尊? 不过,感觉还不错?林择小声嘀咕着。 “咳咳。”再看现场,独孤掌门清了清嗓子,“你们也都知道,既然过了第一关,那么你们就是我太白的内山弟子了,但是,内山四峰,云台、朝阳、云霞、风雷,你们会被哪峰前辈看重,或者又被哪位长老看重,这都要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了。” “内山剑试第二试——人试!”独孤掌门定了定神,声音挺高了一个八度,“就到你们各凭本事的时候了,孩子们!” 独孤掌门伸手往虚空一抓,天际的一大团云朵便被一只巨手擒了过来。 他又往剑坪上一甩,一大团云雾便盖住了整个剑坪。 然后整团云气无线蔓延开来,遮住了所有的弟子。 林择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仿佛被一团灵气透析。 然后身体一飘,回过神来,只发现自己处在一团云海之中。 “云海蹑踪阵,一个小把戏,不过用来做人试的场地,却是再好不过了。”独孤掌门饶有兴趣地扫视着一干新弟子,“云海之中,地域广大,足够你们好好施展。” “你们尽管往四方寻去,寻得的第一个人,便是你的对手,然后展开比试。”独孤掌门大声说着,“不要怕受伤,全力施展,你们的表现,我们会全部看着。” “所以,开始吧,孩子们!” 林择看了看四处云海,神识便是探了过去,云海并没有阻碍神识的探索。 “很大。”林择感觉已经到了极限,赶忙收回神识,“四周很大,大到完全不可能是之前的小剑坪。” 林择定了定神,握着长剑,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而此时,林秋生,陈毅,慕容冯冯,嬴我,黄苟......在感叹独孤掌门手段通神的同时,也找到了一个方向,行了过去。 “父亲,今年您弄了这么一个云海蹑踪阵就不怕他们全部迷了方向?”独孤传有点纳闷,往年倒不是这么个阵头。 “怎么,不传音入密了?”独孤傲云满脸嬉笑地看着自己的独子。 独孤传脸色一红,小声道:“父亲,你好歹给儿子点颜面。” 独孤傲云不屑地呸道:“你这些师叔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还要什么颜面。” “师弟们还在。”独孤传幽幽地说道。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徐常突兀地显示了一下存在感。 “师弟!” “哎哎,师父。”徐常看着云海中的情形,话锋一转,“您还是在云海中弄了些手段吧。” “哦?看出了点什么名堂?”独孤傲云对自己的这个小徒弟还是挺满意的。 “他们的神识扩散方位还是受到您灵气的影响,他们之前的神识探测,全入了您的全套了。”徐常微微一笑,“师父是想看哪几位弟子斗法?” 独孤傲云笑而不语。 独孤传接过话茬:“林择与嬴我,林秋生与黄苟......” 没等独孤傲云开口,那名麻衣剑客打断了独孤传的话:“只是神识分层的手段罢了。” “神识分层?” “对。”那名麻衣剑客笑了笑,“师兄并没有刻意匹配那些弟子,只是在云海蹑踪阵中分层归纳了引导神识的灵气,依照他们神识的强势进行区分引导。” “也就是说,神识强弱相似的人,最终极有可能碰到一起。”独孤传眼中闪闪发光,不由对自己的老父亲再次敬佩起来,“父亲好手段。” 独孤傲云似乎极其享受这样的奉承,满意地摸了摸长须。 一边的长老们似乎对这对父子已是司空见惯,也是轻笑了几声。 “这些弟子中,倒是有不少好苗子。”徐常说道,“小师叔可有看得上的人才?” 小师叔,叫的是那名麻衣剑客。 麻衣剑客轻笑道:“能入我司徒中南眼的人才可不多,这么多年也就碰到了居藏一个。” “哼哼。司徒师弟的眼光可不是我们能比的。”声若雷霆,正是风雷峰的松风真人。 高高瘦瘦的松风真人可不是弱不禁风的中年人。 他眉上两道雷纹不怒自威:“倒是不要再抢人家徒弟就好。” 司徒中年看了看松风真人:“我说松风老小子,你若是不服,那我们也入这云海练练?” “练练就练练,你当我怕你这小子不成。”松风真人双目一睁,眼中两道电弧闪过,显然动了些真火气,“走!我倒要试试你“醉里殉龙”剑是不是跟你的酒量一样厉害。” “两位师叔......”独孤传感觉自己额头渗出了不少汗珠。 他看了看父亲,只看见老爷子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 看了看几位师叔,几位师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有啊,赤阳师叔你眼中那团烈火是什么意思,也想插一手? 他又看了看徐常。 徐常倒是轻笑道:“两位师叔莫急,这云海中的第一场比试,倒是要开始了。” 第十八章 以剑为兵,何解? 云海,真的像海,有海的浩瀚,海的气势,有飞溅的雪浪,深深的波谷,只是没有海的蔚蓝,没有海的惊天动地的呼啸。 蹑踪,浩瀚的云海中,追踪的是谁的脚步? “见过嬴师兄。”林择拱了拱手,笑道,“却是没想到会在这场遇上师兄。” 嬴我冷峻的脸上也没浮现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回复。 林择也没多说话,剑桥一路行来,又记起慕容英跟李暮秋的小声念叨,他自然明白这位嬴我皇子本性便是如此。 嬴我怀里抱着一柄剑器,这是一柄没有鞘的重剑。他的手很白,很修长,白的手抚在黑色的剑身上,显得极有压迫感。 “我对你印象不错。”嬴我开口了,这是林择第一次听到他开口。 声音冰冷而浑厚,没有恶感的冰冷,浑厚的嗓音,很有力量。 林择有些懵了,或者说有点受宠若惊。是一种平民所独有的受宠若惊,这可是秦王室的皇子啊。 自己不过一介升斗小民,没想到这冷峻不近人的秦国皇子竟然开口说对自己印象不错?林择脸色红了红,有一点腼腆。 “我能感觉得出你的剑很强。”嬴我冷峻的脸上划过一丝认真,“虽然只是一场试炼,但我还是期望你能跟我认真一战。” 听到嬴我的这番话,林择心里也闪过一丝凝重,他咧了咧嘴笑了笑:“我的剑不过普通的制式长剑,山下估摸也就卖三两纹银一把。” “我的剑叫唯兵。”嬴我介绍道,“它也很强。” 林择这才细细观察他的剑,这是一柄大剑。 比普通的剑要长得,也要宽得多。 剑柄漆黑如墨,剑身上细细雕琢着古朴的纹饰。 无锋的剑刃,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这是一把战剑,只为了战场而生的剑。 唯兵——唯兵事为生。 “如你所愿。”林择抽出了长剑。 简单的一记重劈,嬴我仿佛只是抬了抬手,然后原地斩下。瞬息间,重剑无锋便是到了林择眼前重重落下。 林择运转灵力,侧起剑身,迎面而上,同时肩膀抵上剑身,猛力挡住这一劈砍。 “好大的力量。”林择虎口一阵发麻,肩上仿佛压了一座山,这是纯粹的力量! “为什么不用灵力?”林择飞速退避后问道,“兵器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没有必要让我。” “我的灵力水准不够。”嬴我很实诚地回答道,“我先前所学功法乃是锻体功法。” 林择点了点头,他知道了,嬴我是真的在认真地打。 又是一记劈砍,很粗犷的打发,没有灵力的加成,不华美也不优雅。 但实实在在是很厉害的打法。 劈,斩,砍,刺,扫,挥...... “哈!”嬴我双手握剑,一记横扫。 那柄重剑唯兵呼啸而来,这气势仿佛不是一柄剑器,而是一杆混铁长棍般汹涌! 战马的嘶鸣,铁骑的冲撞! 这是战场之剑! “八百里分麾下炙!” 嬴我双手握剑,横扫! 林择仿佛看到了一匹千里龙驹迎面而来,又仿佛看到了万千将士分食酒食后撼天动地地呼啸,这是一股豪情! 林择脚尖点地,几个呼吸间便跃上了高空。 “疾!” 林择并指成剑,用力一指,长剑仿佛通了灵性,闪过一道纯白剑光,疾射向嬴我。 嬴我面对飞扑而来的剑器,就地一个翻滚,随即一跃,双手大剑一剑挥去。毫无美感的翻滚,却是战场上极其有用的保命手段。 林择一阵肉痛,与剑器的联系猛然被打断,剑器摇摇欲坠。 “好猛的力量。”林择手捏剑决,控制住长剑后又是一道斩杀。 嬴我眼光极其锐利,时机把握极好,每每剑器靠近,他都能以最为精妙的方式避过,然后一个大剑斩下。 若非唯兵重剑无锋,又没有通上灵力,林择的长剑早就断上好几次了。 而在云海外观看的一众大佬,正在逐一评鉴。 “这嬴我好歹也是一国皇子,这就地滚动,双手挥砍,终究难登大雅之堂。”唯二的女长老梅长老嘟着嘴说道。 “我说师姐啊,你都好几百岁的人了,还嘟嘴。”司徒中南冷不丁打击道,“要我看,招式实用就好,哪管他好不好看。” “你!”梅长老听着司徒的话一阵恼怒,显然气得是前半句。 “就是就是。”赤阳长老抖了抖两道赤红长眉,“我看着嬴我招式大开大合,霸气无比,倒是适合我这朝阳一脉。” 梅长老哼了一声,拉着水汶长老的袖子甩了甩:“师姐,他们都欺负我。” 梅长老与水汶长老都是少女模样,这一来倒是极为有趣,弄得一众二代弟子想笑又不敢笑。 “嬴王室长子善政,幼子善武,这对于秦国倒也是个好事。”松风长老赶忙引开话题,“倒是你等观这林择如何?他的神识能匹配到上过战场的嬴我,倒也是不俗。” “一身蕴灵境三重的修为倒也算是不俗,只是对阵锻体强者,这点灵力并不占优势。”赤阳长老回答道,显然他对嬴我的打发极其满意,“嬴我的打法全是战场上的招式,气势汹汹,这小子估计已经被打懵了。” 几位长老也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种情况下,锻体强者占的优势太大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 “嗯?”赤阳长老颇为不满,往身后看了看。 徐常笑了笑:“师叔且看着,虽然我不敢断言这小子能取胜,但我能保证,他绝对能让我们大开眼界。” “因为,这小子可是我带上山的。” 这位二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太白中生代唯一一名踏入天人三劫的强者,的确有资格这么说。 再向云海之中看去。 某一处云雾缭绕,林秋生提着长剑,破口大骂:“你这个挨千刀的黄狗子,有本事出来啊,藏头藏尾算什么本事,你不是一直想击败本大爷跟林择小爷的么?” “就凭你这样子?再去练上几年吧!” “你若不出来,那我便走了,本来还想扒了你的狗皮,炖一锅黄狗肉的呢!” 说完林秋生倒提长剑,转身欲走。 没走几步,剑光四溢,缭绕的云海中迸射出满天满地的剑气! 八方惊雨! “等的就是你!”林秋生左掌一推,正是碧海潮生掌。 一记翻云覆雨,四方云海翻滚,席卷剑气! 右手长剑向一处疾射而去。 “黄狗子,吃我一剑!”林秋生仰天大笑,“这次定要把你打成落水狗。” “这...这黄苟也太沉不住气了。”松风长老面露失望之色,“稍稍再忍一忍,蓄好气力,再蓄一记唤雷剑法,拿下那个胖小子十拿九稳。” “师弟似乎对那黄姓弟子颇为看重?”独孤傲云看到现在难得出声道,“唤雷剑法都传授了?” 松风长老嘿嘿笑了笑,显得有些尴尬又有些自得:“这弟子天赋属雷,乃是天雷体质。” 众人恍然,纷纷笑骂松风眼光毒辣。 “不过你呀你,也忒心急了。”独孤傲云也是无奈地笑了笑。 “这不是怕某些人又眼红别人的弟子么。”松风冷哼道,眼光丝毫不犹豫地瞥向司徒中南。 麻衣剑客也不理睬,自顾自解下腰间酒葫芦,痛饮一口后,看着云海中,笑道:“倒是这林秋生颇有江湖气息,很是有趣。” “不过,这样真的没事么?”水汶长老提出了担忧,“这二人这般是打出了真火了。” 独孤傲云笑了笑:“小辈打闹罢了,看看这些老一辈的都还要打闹。” 言语中的老一辈自然指的是松风与司徒二人。 “哼。” 这些长老正在谈笑风生,而场中的林择却已经有苦难言。 近战完全拼不过嬴我。 远处飞剑,也会被他那强大的神识跟反应所避过。 林择手一招,长剑顿了顿,才回到林择手中。 他看了看长剑上布满的细细裂纹,有些肉疼。 该怎么打? 嬴我不管不顾,双手握剑,俨然是战场之姿。 剑器乃百兵之祖,嬴我之剑,又是战场之中的杀剑! 林择可以想象,嬴我曾经在战场上,双手握着唯兵,一剑将身披重甲的敌军斩成两半的画面。 “以剑为兵。”林择满脸凝重,双目却是闪闪发光,“何解?” 嬴我的剑,是兵道之剑,是属于战场的剑。 一柄剑器,成为兵道杀器,终究是对是错? 我的剑呢?林择想起了当日剑败黄苟的时候。 “我说我的剑,是保护人的剑。”林择目中全然没有外物,没有嬴我,没有唯兵,没有云海。 甚至,没有自己。 “我的剑,是坚定的剑。”林择紧握长剑,“我的剑不去争,不去抢,不去杀伐。” “我的剑就不会输,不会败,不会断裂,因为她是保护人的剑器!” 嬴我停下身姿,若有所思:“我学剑也是为了保护人。” 林择愣了愣,他好像又看到了最开始的嬴我在看到国人披上战甲,奔赴战场,与戎狄顽强作战后,嬴我也提起了唯兵,走向了战场。 因为他是皇子,皇子守护国人! “你的剑,现在更加喜欢战斗。”林择摇了摇头,“它为了战斗,你也为了战斗。” “你很厉害,对剑的领悟也很高。”嬴我抚了抚唯兵,“不过你终究会败给我跟唯兵,我跟唯兵从战场上一路走下来,从没有输过。” “来吧!”嬴我高吼,“我剑为兵,何解?” 一记劈砍,势不可挡的劈砍。 劈砍停顿了,正正好落在林择的头顶上,林择感觉到了唯兵的冰冷,没有剑锋的唯兵剑,冰冷地就像他主人的脸。 “我输了。”嬴我冷峻的脸上终于抽了抽,缓缓抬手,收起了唯兵。 林择缓缓收手,收回了抵在嬴我喉头的长剑。 何解? 第十九章 剑试终了 “林秋生,这里可没有人能帮你!”黄苟双指一并成剑,玄妙的剑诀一掐,一道肉眼可见的雷霆凭空滋生,紫色的雷光闪耀,轰隆的雷鸣呼啸。 林秋生握拳挺上,拳上碧波荡漾,俨然是其家传的碧海潮生掌。 雷霆击上碧海,倒也是极为好看。 就在林、黄二人打得不可开交的同时,不远处也有二人再一次碰了面。 “师姐,为什么老是碰到你!”种思眼里湿润,闪着朦胧泪光,满脸委屈地看着面前的那人。 冷若寒梅的女孩。 慕容冯冯。 她微微笑了笑,其实她并不高傲,冰冷不代表着高傲,反而,其实除了不是很喜欢跟人一起行动外,日常中她还是个挺和善的师姐。 “大概就是命里注定了吧。”慕容冯冯道,“这可是我们第三次碰面了。” “可是我不想跟师姐打嘛。”种思嘟了嘟嘴,显得很是俏皮可爱,然后她在心里默念着:显然打不过嘛。 种思眼神滴溜溜转了转,仿佛做了个很大的决定:“师姐~你就再......” 望着慕容冯冯冷冰冰的面容,种思就像一个皮球泄气了一般耷拉着脑袋,没有继续说下去。 “下次再碰见,我可不让你走了哦。”慕容冯冯‘扑哧’笑了笑,转身离去。 “呼!还好还好,这次我往这边走!”种思小眼睛转了转,若有所思:这次我就不用神识探寻方位了,我就一直往冯冯师姐反方向走。 “这小姑娘倒是个机灵鬼。”远远看着的水汶长老笑了笑。 “机灵百变,倒是挺适合修习云霞峰《百变千幻》剑诀。”松风长老笑了笑。 “嗯?”水汶长老瞪大了眼睛,娇嗔道:“师兄,不如将这小机灵鬼让给师妹可好,想来你云台峰人杰辈出,也不差这么个小姑娘吧?” 独孤傲云不再多言,水汶长老翻了翻白眼,也没再多说。 耍了小机灵的种思在不用神识寻辨方位后,倒是机缘巧合地破解了独孤傲云布下的以神识强弱引导匹配对手的手段。 “哈哈!总算是找到了别人。”不远处云雾中有一个轮廓浮现,俨然不是女孩子的体格。 种思轻快地蹦跳着,宛若一只蝴蝶穿梭于花海之中一般,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她悄然来到那位弟子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位师兄,我们来比试比试如何?”种思娇笑着,“还请师兄手下留情哦。” 被突然拍了肩膀的张椿彬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 惊恐地转过身来,发现原来是落梅峰的小师妹。 老实的张椿彬摸了摸头,拱了拱手:“小师妹刚刚倒是把我吓了一跳呢。”当然他自己也在纳闷,刚刚自己开了什么小差么?怎么小师妹到了自己身后,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再看看别处。 慕容冯冯在云雾中很平静地穿行着,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对手,对她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无关于自信,因为以她的实力,本该如此。 她走着,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名对手。 “小弟运气真是差到了极点。”对面的慕容英脸色有些尴尬,“见过堂姐。” “嗯。”慕容冯冯点了点头,慕容家虽然是世家,但百年来能拜入太白圣地的子弟也不一掌之数,对于这个年岁相仿,又与自己同入太白的堂弟,她还是比较在意的。 “你尽力施展,莫要失却我慕容家的风度。”慕容冯冯难得对男孩开口说话。 自己出生便被断为天纵奇才,幼时便被家族长老悉心栽培,稍大些便被引入太白,落梅峰上又多是女孩,自然很少与男孩交流,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堂弟。 “小弟明白。”慕容英满是坚毅,对战这位自己从小敬仰的堂姐,自然是要全力施展的。 长剑出鞘,宛若流星。 利剑宛若脱弦之箭,有着穿云裂石的力量。 伴随着利剑击出的还有无尽剑气,剑气裹着长剑,螺旋着刺向慕容冯冯。 慕容冯冯手指轻按,那是一柄普通的长剑,山下的打铁铺中几钱银子便可以买得得一柄普通长剑,但她的手指按在长剑上后,那长剑便不再普通,仿佛通了灵性一般微微颤抖。 很好看,很修长的手指轻握。 不知道怎的,剑已出鞘,然后轻轻磕在刺来的雷霆一击上,只是轻轻一磕,不知道怎的,那携着雷霆一击的长剑便被磕飞出去,看那弧迹,与来时一般无二。 “借力打力,斗转星移!”慕容英高呼,兴奋而无奈。 慕容世家绝学《斗转星移》! 修至高深处,万法不沾身;练至圆满时,星辰也可移! 慕容英不甘示弱,双手一推,无比玄妙的道纹浮现,宛若天上星斗浮动,闪闪亮亮,缓缓移动间,奥妙无比。 长剑击来,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牵引,也与之一同浮动起来。 慕容英趁机抓住长剑,却不料剑上余力未消,震得他虎口发麻。 《斗转星移》他自然也是会的,刚刚那擒下长剑的手段,便是这部绝学。 他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撼,冯冯姐轻轻一磕,举手投足间便施展了这等奇妙绝学,相比之下,自己对于《斗转星移》的修习实在是太浅薄了。 枉自己还在为入了太白而沾沾自喜。没想到仅仅只是在家族绝学上,自己跟堂姐的差距就如此之大。 “运用间已然有周天星斗之势,不错。”慕容冯冯开口道。 “惭愧,见堂姐举手投足间便可以施展借力打力,斗转星移的神妙,小弟实在是惭愧。”慕容英脸上有些发红,显然很是惭愧。 “你我在《斗转星移》的修炼上差距并不大。”慕容冯冯思索着,决定指点一下慕容英,“只是刚刚我的施展手段有些不同。” 慕容英精神一震:“小弟洗耳恭听。” “我若全力施展开来,引得的周天星斗道纹也如你一般。”慕容冯冯,“你所欠缺的只是对于力量的运用。” “对于力量的运用?”慕容英眉头紧皱,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捕捉不到那一丝头绪。 “对!”慕容冯冯手指一点,长剑浮起,“若我只是轻轻驭剑斩杀,难得你也是全力施展功力?” 慕容英眼神一亮。 “掌握力度,以及时机,还有了解对方的力量,才能做到借力打力。”慕容冯冯并指成剑,玉指轻点。 长剑呼啸斩向慕容英。 慕容英精神一震,想着刚刚慕容冯冯的姿势,提剑轻轻一磕。 “胡闹!”看着倒飞出去的慕容英,慕容冯冯脸上明显有些愠色,“修为不到家,你怎有这般勇气直撼强敌?” “在交手数次,慢慢了解对手路数,然后借力打力,这才是我慕容家越战越强的斗转星移!” “再来!” 就在这边慕容冯冯决定好好教导自己这个堂弟的时候,另一边的种思正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老实师兄。 “师兄,还要来么?”种思背负一手握着没有出鞘的长剑,笑嘻嘻地看着张椿彬。 “师妹,你在云雾之中穿行,我完全找不到你。”张椿彬一脸苦涩,原本要跟小师妹对战,他还有些不忍下手,结果没想到这小师妹竟然如此难对付。 那隐匿于云海之中的鬼魅身形,怎么也无法跟面前这俏皮可爱的小师妹联系在一起呀! 每次小师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轻轻一点,虽然没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但给自己带来的挫败感实在是太大了! “那么,你认输不久好啦!”种思俏皮地笑了笑。 “不行!”老实地张椿彬难得耍了耍坏:要是传出去我一个大老爷们输在了小师妹的手上,还不得让林秋生给嘲笑死。想来小师妹虽然身法鬼魅,战斗手段定然有所欠缺,应该无法将我正面击败。 “你不能将我正面击败,我不服气。”张椿彬说完这话的时候,脸上微微有些发烫,自己怎么跟林秋生学起了无赖? “那好呀!”种思眨巴了眼睛,心里想着这位师兄倒是挺有意思,“要是师兄你接的下我这一下,就算师兄你赢了怎么样?” “好!”张椿彬咬了咬牙,“要是我赢了,师妹可别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哦,尤其不能告诉那个林秋生。”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片刻之后,长剑抵在张椿彬咽喉处,种思笑呵呵地从一处云雾中蹦了出来,手指一点,长剑仿佛通了灵性一般在天空欢腾飞舞了一圈后,稳稳地入了剑鞘之中。 “师兄,可还服气?”种思笑着看着懵懵的张椿彬,这位师兄真是太好玩了。 第二十章 可愿入我门下? “刚刚那一剑是怎么刺出的。”嬴我抱着黑剑唯兵,状若不在乎地问道,“竟然比我快。” 但他眼中的精芒出卖了他,的确,嬴我其实很是震撼。 其实嬴我并非没有察觉到林择出剑,恰恰相反,他很清晰地感觉到了林择将手轻轻一递,有力而准确。 他也清晰地知道,剑器的目标就是自己的咽喉。 但他有把握,在那柄剑器刺到自己咽喉的前一瞬间,自己的唯兵可以落在他的脑门上。 “我知道你不会躲。”林择也很坦然地回答,“你和你的剑都认为可以先劈到我。” 嬴我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这个比林择大了许多的少年长长呼出一口气,上前摸了摸林择的头:“是的,战场上打到最后就是以命搏命,我觉得我可以先击败你。” “其实刺会比劈砍快。”林择笑了笑,很是自然。 嬴我也笑了笑,这场比试,他的确输给了眼前的这个小家伙。 云海外的独孤傲云也是笑了笑,手一挥,两道流虹飞向云海。 二人剑道两道流虹飞来,也不震惊。 只感觉身体一轻,再回过神来,已经是到了云海之外。 林择看了看那飘渺的云海,似乎很是好奇,为何里面的空间如此之大。 回过神来,二人才对一众长辈缓缓行礼。 独孤傲云看了看两个小子,轻轻点了点头:“你们在云海内的比试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确不错。” 林择连称不敢,目光却是偷偷瞥了瞥这位太白第一人,是个看着挺有气势的老爷子。 还有独孤傲云身后的徐常,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他正对着自己笑呢!林择很是开心。 一边的赤阳长老早就急不可耐,一步上前:“嬴我,本座且问你,你可愿意入我朝阳峰门下为三代弟子?” 一众长老都看着嬴我,林择也静静立在一旁,等待嬴我的回答。 看来嬴我的确很符合这位脾气暴烈的长老的胃口。 林择这样想道:常叔叔会收我入门么。 他开始紧张起来,有点患得患失。 “朝阳峰有什么好的?”嬴我认真地问道。 不是不屑地反问,而是很认真地提问。 赤阳长老也不生气,他摸了摸火一般的大胡子,两根火焰眉毛抖了抖,仿佛两道流火,面对嬴我的提问,他似乎觉得就应该这样。 “我朝阳峰有《朝阳》、《焚火》、《夕照》三大剑诀。”赤阳长老颇为自得,“皆是世间一等一的剑诀道法。” “此外,我朝阳峰还有长老坐镇神火谷,一应神兵利器......”说到这里,赤阳长老故意停顿下来,摸着大胡子,满脸自豪地瞥了瞥其他一众长老。 倒是将其他一众长老看得发毛了起来。 “你朝阳峰三大剑诀又如何?我云霞峰《百变千幻》剑诀一化万千,难道还比不过你朝阳峰剑诀么?”水汶长老哼哼道,“嬴我,我云霞峰女弟子颇多,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哦。” 这明显就是来踢场子的。 赤阳长老看了看自己这位师姐,嬴我的路数跟云霞峰百变千幻的路数完全不符合嘛!竟然还拿女弟子来说事情.... 自然,这话也就赤阳长老自己心里念叨着,他可不敢得罪自己这位师姐。 松风长老似乎也听不得赤阳长老如此自夸,插口道:“神火谷的神兵利器又不光光只供给朝阳峰,神兵有灵,自会择主。” “就是就是。”又有长老起哄。 赤阳长老满脸通红,好在原本脸色就偏红的他也没被人看出有什么变化。 不过他看着几位长老的目光却是有些讨好,似乎在说:兄弟们别再拆台了好不? 独孤傲云清了清嗓子,出来给赤阳长老台子下。 “嬴我,朝阳峰剑道磅礴大气,倒是适合你原本的路子。”独孤傲云清冷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朝阳峰还与神火谷毗邻,你还可以引神火谷地火之力淬炼身体。” 说完独孤傲云也不多说什么,拄着长剑等着嬴我的回复。 只见嬴我向赤阳长老行礼道:“弟子愿意拜入朝阳峰!” “好好好!”赤阳长老显得极为开心,“李炎!” “弟子在!” 二代弟子中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站了出来。 “今后嬴我就入你门下,你要好生教导。” “是!”李炎行了个礼,然后看向嬴我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满意之色,“今后我便是你的师父了。” “今后我便是你的师父了。” 一句话,两个人。 林择看着这一切,不由打了个寒颤,他知道,自己现在很激动。 他偷偷瞥了瞥徐常:不知道常叔叔会不会收我为徒呢? 这可是一入太白就留在自己心里的目标啊! “那么,林择。”独孤傲云说道,“你对剑道的理解让我很是惊讶,这样的年纪,你做的很好。”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这位年纪才只有八岁的孩子身上! 八岁的剑道奇才。 坚韧、早慧、又有自己对剑道的理解。 如果说之前一战,嬴我留给大家的印象是少年人的威猛,是少年人的气势。 那么林择的那一剑,已经惊艳到了这些剑道前辈们。 那一剑,快、稳、自信、勇敢,还有自己对剑的领悟...... 毫无疑问,嬴我是因为他的路数十分适合朝阳峰,所以并没有长老会真正去跟赤阳长老争夺。 不过,林择就不一样了,他的剑道,还有很多可以塑造的余地。 这是一块良材美玉,是可以继承自己剑道的美玉! “我风雷峰有《如风》、《唤雷》二剑诀,还有《风雷惊动》这等神功。”送风长老决定率先开口道,“除剑道外,风雷峰还有不少外门雷法值得借鉴。” 说完,也没多说什么。 “朝阳峰的情况你刚刚也是清楚了。”赤阳长老补充道,“《朝阳剑诀》乃是我峰绝学,大成之后剑若朝阳,温耀大地,你或许可以练成。” “你对剑道的领悟极为出众,云雾一道《百变千幻》值得你去吃透。” “似乎几位首座对你都有兴趣呢,哈哈!”独孤傲云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选择呢?” 林择却是有点小小的失落,我,我想拜入云台峰啊! 他想向徐常看去,却又不敢。 “还有我云台峰呢!”终于徐常开口了,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师父莫不是忘了我云台峰?” 林择一阵欣喜,吼一样地答复:“弟子愿意拜入云台峰徐常师父座下!” 一阵寂静,随后全场大笑起来。 赤阳长老调侃道:“徐师侄,你带上山来的孩子,看来还是该由你教导呢。” 松风长老也是颇为羡慕地看了看徐常,有些酸酸地说:“云台主脉可莫要浪费了这等孩子的天赋啊!”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之前一直沉默的麻衣剑客冷不丁来了一句。 “司徒中南!” 眼见两人又要争吵。 徐常赶忙上前一步,笑着看着林择:“林择,你可愿意入我门下?” 你可愿意入我门下?是为亲传弟子。 “弟子愿意!” 皆大欢喜,林择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独孤傲云摸着胡须笑了笑,又是挥了挥手,几道流虹向云海内飞去,不一会儿,又带了几位弟子出来。 慕容冯冯提着剑,依旧清冷无比,慕容英则是全神贯注,恍然不觉得自己已经出了云海,手中斗转星移之势不停分毫。 “黄苟看拳!”林秋生回过神来就是向着身边黄苟扑去,二人的剑器也不在手中,竟然拳拳肉搏起来。 “你这胖子,好不要脸!”黄苟反手打去,“输了还想耍泼?” “我会输给你?”林秋生最反感别人叫他胖子,“看拳!” “成何体统!”松风长老冷哼道,眉上雷纹跳跃,两道闪电劈道二人面前。。 两人立马分开。 林秋生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不敢说话。 “黄苟,你天赋出众,可愿入我风雷门下?”松风长老缓了缓脸色。 “弟子愿意!” 黄苟入风雷,这本是早早定了的,也没什么好意外。 只见他恶狠狠瞪了林秋生一眼,然后看到了站在后边的林择,哼了一声,便站到了风雷峰一众人之中去了。 林秋生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早早发现了林择:“嘿!林小子,我要跟你拜入一个门下!” 林择也是一阵高兴,他转向徐常,眼里充满了希冀。 徐常笑着看了看独孤传,独孤传扭头看了看赵守义,赵守义摸了摸头,仿佛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林秋生愣了愣,正要说些什么。 几道流光划落。 李暮秋、陈毅、种思、张灵灵...... “你可愿意.....” “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 “弟子愿意!” .......... 林秋生抽了抽鼻子,愣愣地看着李暮秋拜入了云霞峰门下。 于是他扭着大屁股,一张胖脸笑呵呵地跑到水汶长老面前恭敬行礼:“弟子林秋生愿意拜入云霞峰门下。” 天雷滚滚,向来师父挑弟子,现在反倒是林秋生拜起师父来了。 “云霞峰女弟子略多,你不适宜来我山门。”水汶长老冷冷地拒绝了,“你还是随你兄弟一起入云台主峰吧。” “我说小胖子,你不如拜在我门下吧。”一个懒洋洋地声音响了起来。 林秋生看了过去,一名麻衣剑客,中年,胡子拉碴,看着还醉醺醺的。 “你要做我师父?”林秋生试探着问了问。 司徒中南横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还不配。” “......”林秋生愣着。 “不过我徒弟可以当你师父。” 第二十一章 剑器有灵 又过了片刻,每一名弟子都有了自己的归宿。 长老们满意,弟子们也皆是豪气云生,终于,将迎来一片新的天地! “接下来的试炼,或许你们已经期待许久了。”独孤傲云满是欣慰地看着这一批弟子,清冷的声音难以掩饰他的喜爱,“人择剑,剑亦择人。” “去吧,孩子们!”独孤傲云一挥手,“去寻找属于你们自己的剑器!” 藏剑林要开启了吗!? 每一名新弟子都是微微颤抖,太白山传说之中的藏剑林,广罗天下剑器,甚至有许多赫赫有名的神剑正沉眠与藏剑林之中,等待着真正的剑主! “开!” 随着独孤傲云的话音落下。 广袤的太白山脉隐隐间有了一阵阵的颤抖。 七座山峰围拱的最中心,一道强大的剑气缓缓升腾,灼热、强大、磅礴! 升腾着丝丝雾气。 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以及所有人真挚的信仰。 太白藏剑林,启! 剑气散去,雾气开散,那是一片广袤的森林,或许它实际的面积比看着的面积更加广大。苍松成林,不染一点白雪;绿竹成片,只见无边翠色。 翠色中,无数道剑气纵横,无数声剑鸣引吭。 兵戈之音,让这些以剑为道的人热血沸腾。 兴奋的不仅仅是人,还有剑! 十年?三十年?好像是一百年了!自己还能再次与剑主叱咤风云么? 剑心不老,剑器不老。 他们的剑吟,便是在欢呼,自己终于要迎来剑主了!自己的威风,将会与剑主一起,在这片大陆,留下传奇! 这就是剑器! “去吧。”独孤傲云看着剑林,双眼深邃。 每一年有他都会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隙亲自主持藏剑林的开启,每一次藏剑林的开启,都会给太白门注入新的血液。 一共二十六名弟子,他们纷纷向身边的师父拜别,一一踏上剑光,朝着自己的剑器寻去。 只有一名弟子摇了摇头,修长苍白的手抚过剑鞘,感受到唯兵丝丝的震动,唯兵也在兴奋。 嬴我对着身边的陈炎说道:“我有唯兵足以。” 陈炎用一种很正式的目光认认真真看了看嬴我:“你可想仔细。” 嬴我点点头。 陈炎盯着嬴我看,嬴我依旧默然,最后他很欣慰地点了点头:“待回到朝阳峰,师门自有给你的补偿。” 林择拜别徐常,徐常轻轻抚了抚他的脑袋:“按照你的心意来选,喜欢哪把就选哪把。” “好的,弟子晓得。” “哎哎,前辈有什么秘诀可以告诉我吗?”林秋生腆着笑脸黏在司徒中南的身边,偷偷问着,也不管对方一身酒气熏人。 司徒中南难得正眼看了看林秋生,沉默了好久,终于憋出一口酒气。 “你这小胖子,怎生这般无耻?” 而另外一边,风雷峰的一位二代弟子低声对黄苟耳语了几句,云霞峰那边也有所交代。 一脸憋屈的林秋生蛮不情愿地跟着林择离去。 离去前还把把地看了看司徒中南。 “唉!这个老酒鬼,什么也不告诉我!”步入藏剑林,林秋生便开始唠叨起来。 林择也没在意林秋生的唠叨。 藏剑林中四面八方传来剑吟之音,对别人来说是摄人心魄,对这些剑道弟子们来说却是无上妙音。 藏剑林中的灵气流转很强烈,气候也全然不似外面。 “想来是有极其玄妙的大阵掩护了。”想起独孤傲云那一手云海之阵,林择心里充满了敬意。 肃然,整个藏剑林给人以一种肃然的气氛。 还有必要的干燥。 心情渐渐会有些急躁,有夹杂着敬畏的,期待的感情,二十五名内山弟子互相看了看,深深吸了一口气。 黄苟率先走了进去,接着是慕容冯冯,然后大家陆陆续续都走了进去。 “诸位,不如我们结伴?”拜入云霞峰的李暮秋朝大伙行了个礼。 “我们要同行?”却是一名女弟子有了不同的看法,林择看了看,是张灵灵,先前她拜入了风雷峰门下。 只见她看着独身远去的慕容冯冯,好像有些期待,最终她低声开了口。 “寻得剑器是个人机缘,不如我们还是分开行动吧?”张灵灵提议道,面色却有些微红,似乎有些尴尬。 “这...好吧,那师妹你一切小心。”李暮秋叹了口气,“那你们呢?” 一众原落梅峰女弟子互相看了看。 “小妹还是自己行动吧。” “我也........” “师姐,我想和你一起。”倒是拜入云台峰的种思表示想跟慕容秋一块儿。 “我们也各自去寻找自己的机缘吧!”陈毅朝一众前落竹峰弟子拱了拱手。 “也罢,希望大家都寻得神剑!” “保重!” “保重!” “哎。”林秋生看着走散的人群,“我们落松峰拜入云台峰的只有你我二人?” “是的,除开你我二人,还有落梅峰种思师妹与落松峰宁致远师兄,不得不说,今年拜入云台峰的弟子算是不少啊!” “不过人家也没打算跟我们与我们同行啊!”林秋生撇了撇嘴,“都已经进去了。” “好了,好了。”林择宽慰道,“入藏剑林本就要看个人的机缘。” “我看说不准,他们的师父都告诉他们秘诀了,所以一个个都想单独行动。”林秋生恶意猜测道。 “我看你刚刚也询问司徒师叔祖了,师叔祖可有告诉你什么秘诀么?”林择调笑道。 “屁!”林秋生呸了一声,“那老酒鬼什么都没告诉我,还喷我一身酒气。你呢?” “师父说按照自己心意,选自己想要的就好。” “咦,那不是跟没说一样么!”林秋生嫌弃。 “好啦,好啦,我们快些进去!” 先前只是在藏剑林外围,就已经感受到了藏剑林中千万剑器的鸣动,越往藏剑林内走,越发能体味到万剑齐鸣的震撼。 剑气充盈着整个藏剑林,这是剑器在百年间积累下来的。 似乎已经凝固成固体的浓重剑气! “看我神剑!”林秋生发现了一柄插在一棵苍松上的利剑,他立马一把拔了出来,剑身细直,寒光凛凛,一看就极其锋利,剑柄处还铭着一轮弯月,显得极其好看。 耍了几下,林秋生对林择说:“你看我这把剑器如何?” 林择瞥了瞥:“好像不是很适合你。” “为什么。” 林择沉默了一下,开口说:“我觉得这剑器挺好看的,额,比较适合女孩子。” 林秋生听了这话,又仔细看了看这柄剑器,果然地把它放回了远处。 “嗯?”林择双目微微一眯,朝远处望去。 “怎么了?”林秋生也好奇地看过去。 突然,一股强烈的剑气冲破天际,紫色的雷电凭空滋,剑气与雷电! “什么神剑,竟然引起了雷电共鸣!?”林秋生惊呆了。 一道剑光冲天! 一柄剑器,一个人! “剑名‘紫霄’!我黄苟会带你登上巅峰!” 紫霄震动,天雷轰隆,似乎这是紫霄剑对黄苟的回应。 “神剑紫霄,好久不见了啊。”独孤傲云若有所思地看着空中的紫霄剑和它的剑主黄苟。 “你倒是舍得。”司徒中南瞥了瞥风雷峰松风长老。 “哼,要你多事。” 独孤傲云指了指黄苟,一道虹光划射过去,准备将黄苟接引回来。 黄苟踏上虹光,整个人充满了傲气。能获得神剑的青睐,这足以值得骄傲。 “我靠!竟然是黄苟这小子!”林秋生胖脸上十分狰狞——胖脸上满是肉疼,“肯定是有人给他放水了,这可是神剑啊!若不是有人放水,这神剑说不准就是我的!” 一双有力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回头一看,林择温和地看着他,林秋生也渐渐平息下来,苦笑道:“你心态倒是真好。” 林择笑了笑:“这是人家的本事,羡慕不来。” “走吧!”林择往前走去,落入林秋生耳朵的还有一句,“我们也不比他差。” “等等我啊!”林秋生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这把剑不是。” “这把也不是。” “我的剑呢!我的神剑在哪里?” 林秋生翘着大屁股在挑着一路捡到的一柄柄剑器。 这些剑器不是锈迹斑驳,就是只有锋利而灵性不足。 “你挑那些锈迹斑驳的干什么?”林择问道。 “我以前挺故事里说,埋没千载的神剑碰到剑主,一下就褪下锈色,返回本真了。”林秋生振振有词,可是实际却证明了,要么这故事是假的,要么就是他还不是这些剑器的剑主。 反正这些剑,林秋生表示一把都看不上。 “哎,好巧。” 两人望去,是张椿彬,原来落竹峰的一名弟子,如今却是拜入了朝阳峰门下。 “秋生你捡这么多锈剑干什么?”张椿彬问道。 林秋生嘿嘿笑了笑:“传说啊,有灵的剑器碰到剑主,便会褪去陈旧的伪装,怎么,老张你要不要试一试?” 张椿彬是个方正的老实人。 他相信了,挠了挠头:“那也好,你这么一说,我看这把剑就挺好的。” 林秋生脸上一阵抽搐,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张椿彬:没想到这看着老实的老张也挺能装的啊。 “嗯?”张椿彬看着林秋生的眼神,表示不理解。 “没呢,没呢,我说你快拿,你不拿我要继续了。”林秋生摆摆手。 “好的。”老实的张椿彬把看中的一把废旧剑器拾了起来。 这把剑锈得十分厉害,压根看不清上面的纹路,就连木质的剑柄也脏不拉丢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木料。 林秋生刚刚端详过这把剑,实在是废旧了。 “这把剑我刚刚......”他正要开口。 张椿彬愣了愣:“什么?” 他挥了挥手中的剑器,剑鸣清亮,剑身修长,折射出淡黄的光泽,似乎有铜一样的质感,剑柄乌黑,散发着迷人的色泽。 更重要,这激射而出的剑气,虽然没有紫霄直接引动天雷那么恐怖,但是,一把普通的剑器能激射出剑气? 看着剑身上若隐若现浮现出的乳虎,几人自然明白,这柄剑器已经孕育出了灵性,乃是一柄灵剑。 “这把剑不错。”林秋生中肯地点了点头,“我刚刚就想提醒你这把剑不错来着。” 第二十二章 夺剑 “你们也要快些寻找剑器啊!”张椿彬被虹光接引而去,空中留下来这么一句话。 “咳咳。林择,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林秋生又羞又恼,一张胖脸涨红涨红,他挥了挥手,“其实我敬老张是个老实人,这才将灵剑的机缘让给了他。” “哎哎!林择你小子不信是不是?” “等等我呀,林择,别走那么快!” “哎!你怎么又突然停下来了!”林秋生扑通撞到了突然停下来的林择。 林择眉头皱了皱,沉声道:“我感觉到了一柄很强大的剑器。” “什么?”林秋生低了低声,“你确定?” 看着林择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林秋生自然明白,他看了看四周:“神剑有灵,你既然感觉到了它,合该成为它的剑主。” 林择也不作伪,点了点头。他朝着一个方向望去,心头一颤,仿佛有什么事务在那里呼唤着他。 “那边!”林择纵身跃去,全身灵力运转间,林秋生竟然只能看到一阵白影略过。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等等我!”林秋生纵身跃起,速度竟然丝毫不慢,不过他心里却是无比纳闷,自己的神剑怎么还没有呼唤自己呢? 林深处,慕容冯冯望着眼前的长剑,目光复杂,俨然正在思索着什么。 那是一柄很好看的剑,剑身晶莹剔透,宛如一块纯净的紫水晶细细雕琢而成,却有没有雕琢的痕迹,浑然天成。 云台峰上。 水汶长老美目圆睁:“这柄剑器如何会在藏剑林中?” 独孤傲云双眼微闭:“龙城老友所托。” 一片寂静。 云台峰上的诸位长老自然知道这柄剑器的来历,慕容冯冯也知道这柄剑器的来历。 神剑龙城! 同时,也是慕容世家的宗剑! 龙城剑,当年慕容龙城持之扬名于天下:遥记当年,燕国旧地,慕容龙城持剑守于国门,则东夷难以越过龙城一步。 而后慕容燕国被灭,大周一统天下,分封诸周王室于天朝各地,而曾经的燕国王者慕容氏,则远遁楚地扬州,成为现在的慕容世家。 龙城剑,在天下人眼中是一柄神剑,而在慕容世家眼中,则是传承整个慕容家族的宗剑。这柄原来应该供奉在慕容家宗庙的神剑,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你也来了?”慕容冯冯感觉有人靠近,知晓是慕容英,龙城剑自然对慕容子弟有着特殊的感应。 “怎么是你?”慕容冯冯一双美目惊讶地盯着林择。 林择此时眼中只有那柄浑然天成的紫晶长剑,听到慕容冯冯的声音,双眼闪过一丝精芒,这才回过神来。 眼前的慕容冯冯一身粉色外罩,宛若寒梅的气质令人只可远观。 “小弟林择,见过慕容师姐。”林择是个很有礼貌的人,他拱了拱手,“小弟感觉有神剑出世,这才赶来,不想师姐竟早早在此。” 慕容冯冯听到这话,心里不由有了一点点颤动:我乃是慕容氏子弟,这才能感应到龙城剑的召唤,而这位林师弟以一外族人的身份也感应到了龙城剑的召唤,且只比我慢了片刻,这等资质,实在可怕。 “堂姐!哎,还有林师弟!” 慕容冯冯看到慕容英的出现,略微有些气恼,慕容家的子弟竟然在自家宗剑面前输给了外族子弟? 而林秋生的随即出现,顿时让慕容冯冯下了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督促慕容英修炼! “哎!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吗?”林秋生看了看这阵势,慕容冯冯显然离神剑最近,想来应该是最先到来的。 “咳咳。见过师姐,还有慕容兄弟。”林秋生作了个揖,然后说道,“神剑有灵,不如各凭本事?” 他这话本意是想给林择争取拿剑的机会,但落在不明情况的慕容冯冯耳中,俨然是有他也想要夺剑的意思。 本身便有些懊恼的慕容冯冯也没有平时的冷静,她冷冰冰地说:“此剑,乃我慕容世家之剑。” “嗯?”林秋生一愣,这女孩怎么这么霸道? “师姐,你怎么可以如此霸道?”林秋生气势汹汹,“我家兄弟也感应到了神剑,你如何说此剑是你慕容家的?” 慕容英赶忙出来打圆场:“林师弟,我堂姐的意思是这神剑本就是我慕容家的剑。” “什么?”林秋生小眼睛怒瞪,“你也说这是你家的剑?” “哼!”林秋生开始鼓动林择,“林小子,这俩姐弟要合伙抢夺剑器,你要小心。” 林择也不明其中原因,也暗自纳闷,之前一直谦谦君子、风度翩翩的慕容英怎么也说这剑是慕容家的? “多说无益,我家的剑就是我家的剑。”慕容冯冯横了一眼慕容英,“慕容英,一同取剑!” 慕容英被那一横,感觉一阵寒意刺骨:自己没得罪这位堂姐呀,难道还在嫌弃我的斗转星移? 随即应下,便横身挡在林择身前:“冯冯姐速速取剑!” 林择也不惊慌,白驹过隙,身形一动,便出现在了慕容英的身后,慕容英眼神一凛,右手成爪,指上布满灵力,猛然向后抓去,这一爪子下去,足以断金裂石。 林择左手提着带鞘长剑往慕容英手臂上一挡,右手凝聚食指、中指、无名指微屈,凝聚起一道剑气,便是激射出去。 “来得好!”慕容英脸上浮现赞叹之色,也不慌乱,左手往前轻轻一指,道纹生出,俨然有周天星斗运转挪移的奥妙。 以彼之力,还施彼身,斗转星移! 在慕容冯冯的指导下,慕容英对斗转星移已经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如今信心满满,正好施展开来。 林择虽然不知道那玄妙道纹是何,但他知道,这绝对是某种高深的道法。 果然,自己激射出去的剑气竟然被原封不动地弹射回来!看慕容英那游刃有余的模样,这样的手段只怕可以施展许多次! 林择微微震惊,随即又是一道剑气激射出去,与弹射回来的剑气相撞,两相泯灭。 “秋生!”林择一呼,若是与慕容英耗下去,那神剑自然是要被慕容冯冯夺取了。 “看我碧波荡漾!”林秋生忽然撞出,双掌带着浪花翻滚,直吞慕容英。 “飞燕逐月!”林择也不留手,长剑出鞘,身形化作万千飞燕,追逐着那一道圆月——慕容英!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斗转星移!”慕容英双手作玄奥法印,全身灵力不留余力,一道宛若太极图的圆盘虚影将他整个人裹着,虚影上的道纹仿佛按着某种规律玄妙地旋转着。 万千飞燕回旋,逐向林择。 滔天碧浪汹涌,卷向林秋生。 “我慕容家的剑,可不能让你们夺去!”慕容英双掌一推,身形一纵,随即拔出长剑,便是一招苍龙出水,刺向林择。 林择也不含糊,长剑一抖,苍龙出水,硬接慕容英! 原本慕容英从高向低,自然有着一股强势,但双剑剑尖相碰的同时,慕容英户口一疼,一道鲜血迸出,再看时,自己的剑器正被一道白色光龙咬住! “好样的!”林秋生见慕容英被压制,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胖胖的身形冲天飞跃,风雷一剑!《太白剑法》中最为迅捷猛烈的一招,也是风雷峰《风雷剑》的基础剑式。 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低,夹击慕容英! “斗转星移!”一声娇喝,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慕容冯冯便是出现在了慕容英的身边。 “好强!”林择与林秋生两个一阵疾退。 与慕容英的斗转星移不同,慕容冯冯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同时,还能在其中夹杂自己的力量! 而且,她的右手握着的正是龙城剑! “不好!”慕容冯冯眉头一皱,俨然遇到了困境。 她一面压制着手中的神剑龙城吗,一边破开二人攻势,显然有些独木难支。 “冯冯姐,快快持着龙城剑离去!”慕容英见势不妙,这等场合,显然让慕容冯冯掌握住龙城剑更加重要。 “哪里走!”林择持剑瞬息而至,全身灵力运转间,好似整个人化作了一道剑气,“正好讨教师姐高招!” “哼!”慕容冯冯手持龙城剑,手捏剑诀,迎面就是一道剑气。 一道紫色的剑气!神剑龙城剑的剑气! “嘶!”如同利刃切薄纸般,林择的护体剑气在龙城剑气面前完全没有丝毫的抵挡之力。 摸了摸嘴角渗出的鲜血,这就是神剑的威力? “我已掌握龙城神剑,你们还要争夺么?”慕容冯冯满脸冷傲。 “冯冯姐,干得漂亮!”一旁的慕容英顿时兴奋起来,正欲动手的林秋生听到这话身形一抖,堪堪停了下来。 “哼。”林择笑了笑,“慕容师姐说笑了,刚刚那一剑,你强行催动神剑,现在已经支撑不了了吧?” “嗯?”林秋生一张耷拉着的胖脸瞬间红润了起来,看向慕容英的双眼又充满了战意。 第二十三章 龙城的传人 “冯冯姐?”慕容英警惕地看了看充满战意的林秋生。 “哼。”慕容冯冯语气依旧冰冷,但她紧蹙的眉头俨然出卖了她,“那就领教师弟高招。” 远处云台峰上。 “师兄,如此争夺,若是龙城剑落入那俩个小子手中,可不好跟慕容家交待啊。”水汶长老显然有些担忧。 “想来龙城老友自有安排,师妹静静看着便好。”独孤傲云轻抚拄着的长剑,幽幽说道。 “慕容龙城那个老家伙,你们说要是他赖以成名的龙城剑都丢在了太白,那会如何?”便是的麻衣剑客嘿嘿地笑着。 此言一说,竟也取得了几位长老的抚掌称是。 慕容家的宗剑,落在了外族子弟的手中,那岂不是很有趣? 但此时的慕容冯冯与慕容英却是倍感压力,林秋生为了帮助林择取得神剑,一招一式尽是全力而为,相反慕容英虽然借着《斗转星移》的奥妙,但时刻要顾忌着保护慕容冯冯手中的龙城神剑,相比之下,竟是落了下风。 “你这么能弹?”林秋生拉开距离,左右五指一屈一伸,五道剑气猛然射出,右手长剑一劈,“我让你弹!弹!弹!” “哼!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斗转星移!” 林秋生一边游走,一边激射剑气,全然不顾保留灵力,一副拼命的样子。 “哼!你以为我只会《斗转星移》吗?”慕容英趁着林秋生游走的空隙,剑光一闪间便是靠近了林秋生。 “碎金指劲!”慕容英三指成龙爪,灵力运转上来,每一根手指皆划过一道金光,宛若金钢! “接招!”碎金指劲,断金碎石。 “乒!” 清脆的声音,林秋生一双小眼睛瞪得圆圆的,手中的长剑竟然一下子被拧断了! 这可是自己灌输了灵力的长剑呀! “可恶,看本大爷的碧海潮生!” “流火掌力!” 就在林秋生与慕容英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林择与慕容冯冯也是连连交手。 “师姐,再接我一招飞燕逐月!” 化作万千剑气的林择宛若万千飞燕,齐齐啄向慕容冯冯。 慕容冯冯一手持着龙城神剑,另一手持着那柄普通长剑。 长剑轻轻一抖,只听到金铁之音,长剑正好抵在林择的长剑剑尖之上,林择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奇妙力量将自己剑势一转,在消除了大量灵力后余下的灵力竟然反扑自己。 轻轻一抖,便是奇妙绝学。 林择速退,手中长剑一挥而出,左手捏了一个剑诀,右手中指微屈,随后食指中指并指成剑:“疾!” “这一手御剑术倒是练得不错。”慕容冯冯难得赞叹道。 她依旧不急不忙,待剑器接近,手中长剑轻轻一抖,便是碰了上去。 “哼。”林择微微一笑,手指一勾,剑器立马微微一偏,刺向了一边,正好能避过慕容冯冯的长剑。 “哦?”慕容冯冯眉头一挑,剑势微微一收,在收回全力之前,再次刺了出去。 林择故伎重演:“师姐,如此战法你我二人始终无法奈何地了对方,我自信对剑器的掌控能力并不弱于你。 “的确。”在磕开剑器的同时,慕容冯冯的斗转之力便会强制被林择打断,利剑依旧会按照林择的意愿击来。 “不过,在你攻破我之前,我便可以掌控神剑龙城。”慕容冯冯有这个自信,她也有这个实力。 “是么?”林择左手微微一动,“那你看这剑式如何?” “八方惊雨!”林择大声喝道。 “什么?!”慕容冯冯脸色一变,原本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红色,有震惊,有羞怒。 “凝!”林择左手用力一握,一团凝结的灵力便被他握住,并且不断凝结,有着不断强大的趋势。 “斩!”林择左手一推,那团凝实无比打的灵气顺势弹了出去,一边吸收着周边的灵力,一边渐渐形成一道通天的云柱。 同时,林择右手的剑诀不断变化,长剑不断寻找着慕容冯冯的空隙之处,只要慕容冯冯有一点点疏忽,利剑便可长驱直入! 看着那凝实无比的通天云柱,林秋生哈哈大笑:“林小子干得好,谁说剑式只能用剑器施展?” “哼!”慕容英看着那越发凝实的云柱,而堂姐又被林择的剑器所牵制,本身又需要压制龙城神剑,慕容冯冯瞬间处在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冯冯姐我来助你!”慕容英喝道。 “你的对手是我!”林秋生横身挡在慕容英面前。 “让开!”慕容英双手成握拳,用力砸去,“裂石凶拳!” 两个巨大的拳头劲气狠狠地砸向林秋生,此时的慕容英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有击倒面前的对手,然后护住龙城神剑。 没有了其他的挂念,慕容英的实力得到了全部的发挥,一招之下便有了压制林秋生的势头。 “落!”终于,林择左手剑诀一挥,云柱化作无边剑雨,暴雨般的剑气落下,全面覆盖慕容冯冯! “龙城飞将!”慕容冯冯也不畏惧,手中龙城剑全力斩下,神剑挥劈下,一尊金色神将虚影显现,十丈高的神将手中长剑顺势砍下,力破千军! “不好!”林择面色大变,“秋生快快退后。” 情况危急间,林择立马掐了几个法诀,一身灵力化作屏障死死挡在身前。 林秋生听到林择的警示,立马放弃与慕容英的对战,碧海潮生运转间,将自己护在了碧波之中。 果然,无比强大的两道力量轰然相撞,余波散开,方圆数十丈皆为废墟。 林择一下子瘫软下去,勉勉强强支撑了身形,对面的慕容冯冯也不好受,显然刚刚的那一剑,她并没有掌控神剑龙城。 只见她用剑拄着身躯,却是那柄普通长剑,另一手则是空空如也。 “龙城呢?” 几人的目光寻去,半空中一道微弱的紫光闪烁着,龙城剑缓缓从空中落下,最后悬浮在了离大地几丈高的地方。 “秋生!”林择高呼。 “慕容英!”慕容冯冯大喊。 “夺剑!”二人齐喝。 “看我的!”林秋生奋力一跃,用跟他身躯完全不符合的速度飞跃而上,“剑来!” 紫晶的剑身流动着迷人的光泽,一条奇妙的道纹布满剑器,找不到道纹的起始点,也找不到道纹的结束点。整个剑器浑然天成,找不到一丝一毫人手雕琢的地方。 仅仅只是靠近它,就能感受到蕴含在它体内无穷的神力,以及他的呼唤,对于剑主的呼唤,这就是神剑龙城! “拿到了!”林秋生的手指微微抖动,眼前的神剑唾手可得,自己的手指以及感受到了它的温度,不似金铁的冰冷,那是一股暖暖的温热。 “什么!” 一只手握住了龙城剑,却不是林秋生的手。 慕容英满脸坚毅,死死地握住了龙城剑的剑尖,神剑轻而易举地划破了他的手中,鲜红滚烫的血流淌在剑身上。 “速回!”慕容冯冯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小心!” “可恶,就差那么一点!”林秋生正要抢夺。 “龙城剑是我慕容家的剑。”慕容英说道,“可不能让给你们。” 此言一出,微弱的紫光瞬间暴涨,强大的威压从龙城剑上散发开来,慕容英握着龙城剑的手感到一阵灼烫。 晶莹剔透的紫色剑身中宛若流动着一团火焰。 “啊!”慕容英一阵痛呼,剑身上的鲜血已被灼干,一阵阵焦烟从龙城剑上冒出。 林秋生闻到了一丝丝肉味。 “快丢掉!”林秋生大惊,慕容英的手已经被烫熟了! “这是我们慕容家的剑,我怎么可以丢下?”慕容英惨白的脸上依旧坚毅无比,豆子大的冷汗颗颗落下,他正遭受了无穷的痛苦! 终于,紫色的剑光冲天而起,一道精粹的紫芒钻入慕容英体内。 瞬间,手不在灼烫,原本焦熟的手掌宛如新生,手中的神剑仿佛与自己有了一种奇妙的联系,说不清,道不明,仿佛就是命运的安排。 再看手上,原本焦熟处,留了一块奇妙的火痕,正是古字“龙城”。 “唉。”林择微微一天,“恭喜慕容师兄。” “这,这就认主了?”林秋生一张胖脸满是挫败。 “不错。”慕容冯冯心中划过一丝丝低落,同时还有一丝轻松,“堂弟,你获得了宗剑的认可,慕容家的重担你可也要有准备担下。” 慕容英看了看慕容冯冯,手握龙城剑,用力点了点头。 “宗剑?”林择与林秋生面上满是震惊。 “的确,神剑龙城正是我家慕容龙城老祖的佩剑。也是我慕容家宗剑。”慕容英点了点头。 虽然是剑器之争,但双方并无仇恨,在剑器认主后,战斗也就停止了。 更何况知道了事情真相的林择与林秋生,正满脸尴尬地看着慕容二人。 “哼。”慕容冯冯冷冷地扫了扫二人,“堂弟,你莫急着回峰,护我一路寻剑。”言语间还看了看林择。 “正该如此。”慕容英说道。 林择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即眉头一皱,满脸凝重。 “嗯?” “看来不需要去寻剑了。”林择摸了摸鼻子,“它们已经寻上门了。” 第二十四章 沉剑池的异动 “看来不需要去寻剑了。”林择摸了摸鼻子,“它们已经寻上门了。 “什么?”慕容冯冯细长的柳眉微蹙,双眼微闭,再次睁开时眼中爆出难以抑制的惊喜。 “你们什么意思啊,谁来了啊?”林秋生看着两人的模样一脸迷糊,难道真有什么人来了? “恐怕来者不善。”慕容英许久才开口,手中龙城神剑微微颤抖,发出一道道轻轻的剑鸣。 慕容英很清楚,手中的龙城神剑的颤抖是因为它在兴奋。而能让一柄神剑兴奋的事物,在藏剑林之中,除了同等级的神剑外,还能有什么? “不止一柄剑器啊。”慕容英脸上写满了凝重,被龙城剑认主后,他对剑器的体会更上一层楼,他明显地体会到了那几柄剑器的强大,还有,它们是带着战意来的。 “来者不善。”慕容英微微斜身挡在慕容冯冯身前,现在的他既然得到了龙城神剑,那就有义务承担更大的责任。 慕容冯冯看到慕容英的作为,微微点了点头。 “什..么..啊,你们在...” 林秋生还是不明白,不过下一瞬间他就明白了。 “吼!~”如同百虎咆哮,然后仿佛千百只猛虎从林中扑出,那种气势,霸道无比! 而在千百只老虎虚影之中,一柄威猛霸道的神剑挥散着无穷的剑意,剑意裹挟着剑气,化作一头头猛虎。 “老虎?”看着呼啸扑杀而来老虎,林秋生脸上肥肉一抖,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愣着作甚?”林择一道剑气射出,将一头猛虎虚影击散。 林秋生瞬间回过神来,急忙退后。 与此同时,一柄细长的剑器悄无声息地从某处浮现,宛若从虚空归来的鬼魅,神秘而冷峻。 林秋生在被猛虎吓了一次之后,警觉性一下子拔升,他眼睛一斜,便看到了那柄细长的剑器。 “又来一柄!”林秋生一阵惊呼。 “可不止一柄。”林择嘴角一挑,“真有趣。” 话音刚落,无边剑意裹挟着无穷剑器冲天而起。 一柄柄巨大的剑器虚影昂扬着战意,傲立于藏剑林四周,将四人团团围住。 “一二三四五.....这...这剑器。”林秋生嘴角有些抽搐。 林择环视着那一柄柄剑器,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剑器。 一柄柄流光四溢,一柄柄宛若天成。 这些剑器都是孕育了真灵的灵剑,神剑紫霄的出世唤醒了它们不曾老去的剑心,随后一柄柄灵剑都寻得剑主,如今一柄不弱于神剑紫霄的龙城剑也焕发了神剑威仪,它们如何还能再沉睡? 或者,我们还可以与这柄神剑较量较量。甚至不少的剑器是抱着战意来的。 自己沉睡了多久?三十年还是五十年?好像从藏剑林建立之初,自己就入了此处了。 不不不,在来此沉睡之前,自己已经沉睡了数十上百年了吧? 真怀念上一位剑主,自从孕育了真灵之后,剑主与自己名扬天下,奈何,岁月不饶人呐!剑主逝去,自己也剑心老去了么? 不!如果有机会,自己还可以再战一个轮回! 来吧,少年,让我看看你是否可以与我一起,战个痛快! 一柄柄剑器低鸣,它们兴奋着,它们迫不及待了! “这些剑器。”林秋生咽了口口水,“真踏马的好啊。”他说了一句废话。 但这些剑器,的确是好。 神剑龙城也在微微颤抖,只是微微颤抖,这些灵剑也敢挑衅自己? 直到那柄细长的神剑突然从远处消逝,再次出现时,已然出现在了四人面前。 这是一柄晶莹剔透的玉剑,与其说是剑器,不如说它是一柄美丽的工艺品。细长笔直的剑身焕发着无色流光,全然不似初至时那般隐秘,流光四射,万剑拜服。 只因剑柄处,那鎏金二字“流光”。 传说中能刺破时间与空间的剑器。 三百年前“流光剑尊”的成名剑器,神剑流光。 “流光神剑也出世了?”松风长老指头微动,眼神中泛起了一丝丝追忆。 “真的要让太白弟子执掌流光?”梅长老忍不住插嘴道,“当年的流光剑尊英年早逝,我实在不愿见我太白弟子落得此等下场。” “时光与空间,修习此等奥妙大道总归是要付出的。”司徒中南停顿了,向来以没心没肺著称于太白的他难得有了些低迷的情绪,“当年的他不曾后悔过,或许他将流光托付给师兄,也是希望我等传人中能有人将他未完成的大道走到尽头吧。” “要还的,迟早都是要还的。”独孤傲云突然吐出这么一句。 众人默然,有的回忆往事,有的在琢磨今后。 直到又有一柄剑器的出现。 “我..我是看错了吗?”性子暴烈的朝阳峰赤阳长老眼睛瞪得老大,双目中烈火熊熊燃烧。 “那柄贼剑怎么也出世了!”赤阳长老咬牙切齿,“不行,我要前去收了这祸害。” “哈哈哈。”一众长老听闻此言,皆是哈哈大笑。 倒是弄得一众弟子不明所以,远远盘膝蕴养剑器的新晋弟子们更是没有心思关注这边,倒是让赤阳长老落得一个冷场。 林秋生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一柄精致的长剑。 “我看这柄剑器就不错。”林秋生小心翼翼伸手握去,那柄剑器也是微微轻吟。 “乒!”一声清脆的金铁之音。 一柄造型奇异的长剑一个横扫便把那柄精致的长剑劈到了便上。 那精致长剑被劈到一边后瞬间来了脾气,化作一道强大的剑光斩向了那柄奇异长剑。 那奇异剑器又是一道劈砍,又将那柄精致剑器劈到了一边。 那精致剑器瞬间蔫了,悻悻退后。 没想到那柄奇异剑器得意不饶人,又是追上去猛烈一劈。 “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货。”林大少爷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柄落荒而逃的剑器。 细细端详那柄奇异的剑器,剑身弯曲,剑刃上还有这一排排锯齿,大黄的色调看着极其怪异。 “好剑啊好剑!”林秋生一把抓了上去,“以后就跟本大爷混!” 与此同时,那柄流光神剑立在林择与慕容冯冯二人之中,仿佛静待抉择。 慕容冯冯看了看林择;“各凭本事?” 林择答道:“各凭本事!” 两只手抓向流光神剑,就在正要抓到它的时候。流光凭空消逝。 随后再次出现在了二人不远处。 神剑流光很兴奋,面前的二人都有资格作为自己的剑主! 于是它一声清亮剑鸣,响彻云霄。 “我流光终于要有出头之地了!”只是神剑流光的怒吼。 “凭什么?” “凭什么?” “我们也要剑主!” .................................................................... 就在流光长鸣之后,沉寂许久的万千灵剑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澎湃! 你是神剑又如何?我等也要剑主! 数十数百柄剑器鸣叫,引领了更多的灵剑共鸣,瞬间整个藏剑林都热闹起来。 “闭嘴,你们这些蠢剑,给我继续待着去!”流光神剑怒吼着。 “你很狂妄啊!”这是灵剑百虎。 “不服?”神剑流光。 “兄弟们,并肩子上啊!搞死他。”这是灵剑皎月。 .............................................................................. “不好。”万剑齐鸣,其中的战意不明而语。 “掌门师兄?”松风真人声音有些低沉,“那些弟子还在其中呢。” “准备安抚诸剑。”独孤傲云眼神深邃,拄着剑的手掌微微旋动。 “是。”众人应下。 “嗯?”独孤傲云面色一变,目光向远处望去。 “那是.......” 那是云台峰后,那里有一个池,叫做沉剑池。 太白有言:天下生灵,皆有善恶,来此沉剑清算者,可得太白庇护。 沉剑的地方,就是在这沉剑池。 宁静的池水清澈见底,池底道纹自然运转,浑然天成。 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沉睡在剑底。 从剑尖到剑柄,全身都被红褐的锈包裹,这是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如果仔细地看,那些锈色正在一点一点地剥落,岁月的痕迹一点点消去,千百年前它就是这个模样,现在它还是这个模样。 沉剑池泛起一点点波澜,随后复归平静。 任何的道纹都阻挡不了它,因为它叫独魔。 世界上有神性的剑都可以叫神剑,但是魔剑只能有一把,因为魔是霸道的,是不允许别人与自己共尊的。 独一无二的魔剑,魔剑独魔。 独魔立在沉剑池上,黑色如墨的剑身连带着剑柄,仿佛是一整个墨块精心雕琢,又好似天生一般。 没有任何杂色的墨黑,剑刃轻薄。 “天煌,疾!”太白上七剑之一的天煌剑,也是朝阳峰的首座之剑。 “惊飓,疾!”太白上七剑之一的惊飓剑,也是风雷峰的首座之剑。 “上善,疾!”太白上七剑之一的上善剑,也是云霞峰的首座之剑。 “寻红,疾!”太白上七剑之一的寻红剑,也是落梅峰的首座之剑。 “长青,疾!”太白上七剑之一的常青剑,也是落松峰的首座之剑。 “孤寒,疾!”太白上七剑之一的孤寒剑,也是落竹峰的首座之剑。 一柄剑器宛若大日煌煌,威猛无比,又散发朝阳般的朝气,那无穷无尽升腾着的剑气,就是天煌剑的战意。 如飓,若流水,似红梅,还有翠松长青,苦竹孤寒傲立。 太白上七剑中的六柄剑器齐聚沉剑池。 第二十五章 敢为剑主否? 六柄剑器围绕在沉剑池之上。 无穷的剑意升腾着,仿佛没有一个极点。 “独魔,还不归去!”性子暴烈的朝阳长老远远高深喝道,手中剑诀一捏,天煌神剑便散发万丈光芒。 整座云台峰好似有一尊朝阳升腾! 煌煌大日之威,磅礴如此。 独魔剑身微抖,全然不在意六柄剑器的威胁。 剑身一射,只能看到长长一条墨黑虚影从云台峰后划来,直落藏剑林。 “胡闹!”赤阳长老暴跳如雷,眼中烈火熊熊燃烧,随着烈火的燃起,天煌神剑化作一尊大日,缓缓碾压下去。 “师兄?”一只有力的手握在赤阳长老的肩膀上,手指修长,却苍白而苍老。 赤阳长老回头一看,正是独孤傲云。 大日散去,诸剑归鞘,众人静看。 独魔落入藏剑林,墨黑的剑,带来了一片寂静。 流光顿时光彩四溢,原本即使万剑齐鸣,也难以遮盖下它作为神剑的傲气,甚至它都没有心思与这些剑器争锋。 然而独魔的到来,不仅带给了它战斗的欲望,也带给了它一丝丝的压抑。 万分光彩照耀全场,神剑流光的威仪全然绽放。 独魔依旧寂静,墨黑的剑身只有墨黑的色泽,任何的光照耀上去,只会被墨黑所吞噬。 林秋生手中的剑器在颤抖,这柄刚刚横行霸道的弑灵在独魔的威压下瑟瑟发抖,甚至独魔都没有全部展现自己的威压。 弑灵不畏惧神剑流光,但畏惧魔剑独魔。 因为,真正的魔剑,只有一柄。 “这柄剑器,好强。”林秋生运转灵力输入弑灵之中,他感受到了弑灵对于这病奇怪黑剑的畏惧。 他吞了口唾沫,对着弑灵笑骂道:“原来你小子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慕容冯冯转头看向林择:“这柄剑器似乎看上你了。” 仿佛是为了证实慕容冯冯的话,独魔静静漂浮到林择面前,墨黑的剑身上散发出一丝丝墨黑的灵力,摄人心魄。 慕容冯冯右手一伸,轻轻唤道:“流光?” 神剑流光轻轻低鸣,随即化作一道剑光,落入慕容冯冯手中。 这女人真是........林秋生看了看落入慕容冯冯手中的流光神剑,眨巴着眼睛;“林择,这柄剑器很有古怪!” 在林秋生看来,这突然出现的墨黑长剑可比自己的弑灵剑邪乎多了。 也不知道太白门哪里寻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剑器....想到这里,林秋生不由看了看四周,也不知道在这藏剑林中藏着多少剑器?太白门又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灵剑。 此时的林择注意力全然扑在面前的剑中。 仿佛,这柄剑器就是自己。 林择颤颤巍巍伸出了右手,眼中闪着妖异的光芒。 “独魔...独魔..”林择嘴里念念有词,“有了你.....我就” “喂,林择?”林秋生似乎感觉到了林择的不对劲,这小子练剑这么久,手何时像今日这么颤抖过? 林秋生拍了拍林择的肩头。 “别阻我取剑!”林择嘶吼着,目露凶光。 “林择?!”林秋生惊呼。 “清心回神!”一声娇喝,慕容冯冯晶莹剔透的细长长剑拍在林择的肩膀上,随即射出一道奇异灵力。 林择脑子顿时一阵清明,刚才恍恍惚惚间,自己做了些什么? “怎么回事?”林择揉了揉脑门,“刚刚的神识有些恍惚。” 林秋生捏了捏林择的脸:“林小子,你刚刚老凶了你知道吗?” “嗯?”林择回身仔凝神细端详着那柄奇异的剑器,刚刚自己只是看了一眼这柄剑器,难道就着了道? 独魔依旧寂静。 林择再次伸出了手,此时的他,目光澄澈,手掌稳健有力。 “你还要拿?”林秋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这剑有古怪。” 慕容英也跟着说:“林师弟,你可想好,龙城神剑告诉我这柄剑器有股邪恶的气息。”此言一落,龙城神剑发出一道轻轻剑吟。 慕容冯冯也开口说:“这剑的确有古怪。” “我明白。”林择回答得淡然而坚定,依旧握向独魔。 “这柄剑器叫独魔。”声音传来,林择不得不停顿下来。 只因为面前出现了那位挺立如剑,温润如玉的人,两鬓虽是微白,但一张脸庞始终保持在二十余岁的时候。 剑眉修长,星眸明亮。 “见过师父。”林择拜道,他看了看徐常,徐常手中握着一柄带鞘长剑,剑鞘很陈旧,似乎不是常叔叔的剑。 “见过徐师叔。”几人拜道。 徐常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他微微一笑:“择儿,你可知此剑来历?” “弟子不知。”林择老实地摇摇头。 “那你可知太白沉剑池?”徐常面色不改,“百年来,太白沉剑池中只沉了此剑。” “天魔教秦焚阳?”四人同时高呼。 这等太白门的大事,作为太白弟子,自然是要牢记于心的。 秦焚阳三字落下,那剑器仿佛听到了呼唤,一阵阵剑吟冲天而起,无边的黑色灵气散发,之前齐聚此处的灵剑纷纷退避。 “静!”徐常手中长剑微微一提,独魔在一阵嘶吼后渐渐平息下来。 百年来,真正能在太白沉剑池沉剑的唯有天魔教原长老秦焚阳。 相传秦焚阳自剑道徒步上山,先后经历剑道上无边剑意的“剑试”,然后又经过燕松风长老的“人试”,在最后的“心试”之中,秦焚阳明了本心,最后决定散去一身修为,隐退世间。 却是不曾想到,眼前的这剑器,竟然就是当年秦焚阳留在太白沉剑池的剑器。 “当年的秦焚阳天纵奇才,他的光芒,甚至遮盖了那百年间出生的所有人。”徐常回忆起往事,面上浮现出了一丝向往,“可惜,生于他后,那时候的我只是太白门中一少年,虽然亲眼见证了那场沉剑,却无缘与之论剑,可惜可惜。” 如果说秦焚阳的光芒遮盖了那一百年间出生的所有人。 那么,徐常出生的那一百年间,他便是最耀眼的那一颗璀璨明星。修炼百余年便步入天人境的天纵奇才。 “奈何秦焚阳明了本心,散去修为下山之后,还是受到了神廷与天魔教的追杀。”徐常,“神廷裁决司欲杀秦焚阳自是师出有名,而天魔教出手则更多是为了秦焚阳的佩剑,也就是这柄魔剑独魔。” “魔剑独魔?”林择的目光转向那柄悬浮于半空中的剑器,“原来你叫做独魔。” 独魔低吟,仿佛是对林择的回复。 “这柄剑器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魔剑,是被作为天魔教教主佩剑的存在。”徐常停顿了,“当年的秦焚阳若是不沉剑,想来现在已是天魔教教主了。” “嘶。”几人倒吸一阵冷气。 “嘿嘿。”林秋生嘿嘿笑着,“既然这剑器是天魔教教主的佩剑,那么还是把它困起来比较好。对吧,林择。” 说着他还使劲向林择眨巴眼睛:“我们继续寻找,藏剑林这么大,肯定还有不少剑器。” 林择默不作声。 “的确,此剑器因果太大。”徐常缓缓说道,目光闪过一丝复杂,“你若是接下此剑,便是接下来秦焚阳与天魔教之间的因果。” “兴许,还有秦焚阳与神廷之间的因果。”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不死不休的。” “你可以考虑一下,不过只能给你一刻钟的时候。”徐常说完一堆话,长长呼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大徒弟,似乎很想知道他的抉择。 “不急着决定。”看到林择嘴角微微一动,徐常又补充道,“若是你选择不接剑,林中就我所知道的神剑便还有八九柄,以你的天资,取剑不难。” “是啊是啊,林择,这把魔剑我们还是不碰的好。”林秋生一张胖脸抖了抖,忌讳地看了看那柄魔剑。 林择嘴角一咧,看着徐常,徐常也是嘴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再看看那柄魔剑独魔,独魔寂静。此时不仅仅是林择在抉择,也是独魔在考验面前这人是否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剑主。 “敢为剑主否?”这就是魔剑独魔,他在问林择。 林择伸出了手,这一次没有人可以阻止了。 “敢为剑主。” 有力的手握紧墨黑的剑柄,墨黑的剑上轻轻一吟,自此,剑与人,相伴而行。 林择握剑往天上一斩:“剑者为魔,用者在人,剑者为善,用者也在人。 一道墨黑的剑气冲天而上,独魔也在嘶吼,那是剑主与剑全力的一斩! “轰隆!” 一剑冲天,异变再生。 林中各处丈宽的剑柱纷纷拔起,似流光,似幻影,似猛兽,似洪水,似星辰...... 藏剑林中各处的神剑开始微动身形。 它们终于感受到了危险的存在。 独魔?敢战否?! 无数的剑光向着那道冲天墨黑剑气斩去。 “天下皆为圣,唯我独成魔。”那一剑“唯我独魔!” “真是会惹事的剑。”一边的林秋生安抚着悲鸣的弑灵剑,一脸凝重地看着林择,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以后还会生起多少事端。 不过,有事兄弟一起扛,怕什么? “退去,此时还不到尔等出世之机。”徐常嘴角微微笑着,手中古朴长剑轻轻抽出锋芒,仅仅抽出三寸。剑芒闪过整片藏剑林,渐渐,神剑平息,万剑寂静。 第二十六章 四方来人 “诸峰将弟子们带回,皆散去了吧。”独孤傲云背负双手,眼中闪烁着不可捉摸的神奕精芒。 上百道神采各异的剑光活泼天际,随即往诸峰散去。 转身离去的独孤傲云身形显得有些萧瑟,谁也不知道这位开创了太白门的传奇强者到底在想些什么。 云台峰的二代弟子们随在身后,静静跟随左右。 独孤傲云走到了云台峰最高的地方,他挥了挥手遣散了一众弟子,随即闭目养神起来。 “师父。”徐常归来了,嘴角留着一抹笑意。 “弟子们都安排好了?”独孤傲云双眼微微睁开。 “已经带回云台峰交与执事弟子熟悉事务。”徐常微微躬身,双手捧起那柄出鞘三寸便力压万剑的剑器。 老旧的剑鞘,普通的乌木剑柄。 但却有着绝世的锋芒和不一般的名字。 “点墨重不重?”独孤傲云没有伸手接过这柄太白第一剑器——或许这也是天下第一的剑器。 “还好。”徐常轻笑着,双手提了提,将点墨奉上。 独孤傲云注视着剑器良久,终于把目光从点墨剑上转移到徐常身上,徐常依旧嘴角轻笑,丰神俊朗的面容上显得风轻云淡。 还记得当然这小子的模样,百多年的岁月流逝,容貌虽未发生变化,但两鬓却已经霜白。 “哈哈哈!”独孤傲云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 连道三声好,一声重过一声。 一把手接过点墨,独孤傲云眼神深邃:“点墨很重,你能以之力压万剑,实在不容易。” 独孤傲云拄着点墨,这柄天下第一的剑器,在他手中,似乎只是一根拄杖而已。 “你如何看待此次剑试。”独孤傲云眯着眼睛问。 “很好。”徐常摊了摊手,轻松回答。 “很好?”独孤傲云若有所以,“的确是很好的。” “先且不论慕容宗剑,仅仅是受损的神剑紫霄,沉睡已久的神剑流光,还有那柄魔剑独魔,一次剑试,竟然引出如此之多的绝世剑器。”独孤傲云砸了砸舌,显然很是开心。 “还有那柄有望成就神剑的灵剑弑灵。”徐常补充着,嘴角微微笑意,“此次剑器齐出,乃我太白门之福。” “记得几年前若愚取得洛羽,去岁又有剑吾取得飞景,原以为已是苍天护佑我太白,却未曾想道......哈哈。”说着说着独孤傲云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后面的两百年有你们支撑我太白,再后面二百年,这些孩子们也可以独当一面了。”独孤傲云喃喃着,“三代大兴的预兆啊。” “是啊。”徐常不可置否,目光中流露着向往,不过他嘴角一咧,“不过,我可不止能战两百年呢!” “哈哈哈!是极是极!老头子也还能发挥余热呢。”独孤傲云哈哈大笑,“我还能再战五百年。” 师徒二人仰天大笑,却未见独孤傲云眼角微微湿润。 大周天朝西南地域。 昔日的一场大劫,使得西南不仅变得土地贫瘠,灵气稀薄,还成为了各类凶兽肆虐,诸多暴徒横行的地界。千百年来,虽稍稍有所恢复,却始终难以重返曾经的富饶。 但令人惊讶的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某一处的人,虽说衣着朴素,生活清苦,但人人乐于耕作,人人略带的脸上都流露着满足的神色,还有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盼。 只因为,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有着一座不平常的山,山上还有一座不平常的寺庙。 灵山,大雷音寺。 灵山,是这西南贫瘠土壤上唯一仍然受着上天恩泽的土地,此地的灵脉贯穿,灵气的密度丝毫不弱于其余圣地。 大雷音寺,更是天下四大圣地之一,乃是佛门圣地。 寺庙中彩凤双双,青鸾对对,朵朵金莲凭空生成,落在四处,化作一点点金色灵力。 大殿里黄森森的金砖叠着鸳鸯琉璃瓦,明晃晃的玛瑙砌成亮亮的门墙。 最上位的莲台宝座空着,下首是个坐在一破旧蒲团上的老和尚,再下首,一众佛子佛孙,宝相**。 灵山,佛寺,老和尚。 “世尊如今何处?”眉毛花白,垂落到地上的长眉老和尚放下了手中的木鱼,停下了口中念叨的佛经,对着下座的一位肥头大脑的和尚问道。 肥和尚满脸横肉,一坨红红的酒糟鼻子显得很滑稽,腰间还挂着一个酒葫芦,只是他脑后的金轮加上那一脸宝相**,却和这身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禀老菩萨,世尊应当还在东南楚地。”肥和尚双手合十答道。 “阿弥陀佛。”长眉老和尚微微颔首,掐指算了算,随即摇了摇头,“世尊修为越发高深,还是有劳尊者去寻一趟世尊。” “阿弥陀佛,若是世尊不愿见我,和尚如何能寻得世尊。”肥和尚晃了晃大脑袋。 “想来世尊已心思涌动,定能料到你去寻他,且去吧。”长眉老和尚双手合十,不再言语。 “善哉善哉。”肥和尚应承下来,便是化作点点金莲,飘散而去。 “老菩萨,太白门万剑齐鸣之事,我等是否需要前去一问?”一名和尚合十问道。 老和尚闭目不言,片刻后:“大势至,便请你走一趟太白门吧,此次前往,慰问即可。” “诺。”一名大和尚应下,只见这名大和尚左手持开合莲花,右手屈中间三指,置于胸前,坐于莲花上。 大势至领命而去,长眉老和尚拿起木鱼,继续念着佛经,一片佛音袅袅,净化者西南的纷乱气息。 而在大周东南部,此地全然不似西南,这片被分封为楚国的土地十分富饶,人杰地灵,自古便是富裕之地,也是人才辈出的地方。 就连当今的大周天子也要对楚王秉几分敬意。 在那群山中,又好像是在云雾里面。远远望去,天上只有一点山峰的地方,就是浮玉山了。 浮玉山上有一座道观,乍看去,道观破旧而窄小,细细看去,却是亭台楼阁,气象万千,规模之大,全不亚于镐京中大周皇宫。 山门上书“太极观”,笔走龙蛇,又似惊天剑痕,又仿佛在虚幻与真实间奇妙转换。若是全神贯注地看去,还能看到一黑一白的神龙团团化作一个阴阳鱼,在不断演练着奥妙的道理。 “太白门似乎出了了不得的剑器。”一名中年道士,穿着月白道袍,袖口纹着两个黑白交融的阴阳鱼。三缕长须飘然如仙,看其举手投足,很是潇洒飘逸。 “也不知是出了了不得的剑器还是出了了不得的人物。”边上一名同样穿着的年轻道士笑了笑。 “剑器出世,哪能不遇明主。”中年道士抚了抚长须,“道宁,劳烦你走一趟太白门。” 太上道玄,太极观上四代人物的道号。 原来这二位乃是太极观道字辈的高人。 “师兄啊。”道宁真人面露苦色,“不知此去太白,应当何如?” “何如?”那名师兄笑了笑,“代我向徐常小友问个好。” “仅仅只是问好么?” “既是访友,若是有人捣乱,自该表明立场。” “领掌教法旨。”道宁真人领命。 原来面前这位中年道士便是此代太极观掌教道致子。 师兄弟的对话就在一间小草堂中开始,然后短短片刻间结束,却已经做了一个很有用的决定。 大周镐京,大周天朝最为繁华的都市,天下神都。 “神皇如何看待此事。”声音威严,又不失恩泽,一声一音,恩若雨露,威若炼狱。 中年人身裹玄色袍服,袍服上百条鎏金滚龙张牙舞爪,头上一顶通天冠,垂下条条晶莹的珠串遮住了他的面容。 他的右手面立着一名白衣老者,二人平行而立,不分前后。 能与大周天子平起平坐之人。 神廷神皇! 老者手里握着一柄三尺长的权杖,白衣上滚着淡淡的鎏金。 “太白门。”老者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清亮,站在阁楼上远远望着西边,“我会让人跑一趟。” 周天子点了点头:“此事便请神廷多多在意。” 然后他望了望北方:“北方战事有些吃紧,朝廷实在有些无力顾及宗派事务。” 神皇微闭双眼,喃喃:“燕国...燕国。” 天子默然,神皇也不再言语。 大周天朝至高无上的两个人的交流就这样结束了,而凡是牵扯到这二位的事情,即使只是几息的对话,也是震动天下的大事。 大周南部,南山剑宗。 “哼。他太白出了绝世剑器,与我等何干?”一中年人手持利剑,斜身瞥了瞥了身后之人,“我还要演练剑招,你先退下吧。” “对了,传令我南山剑宗弟子,闭门练剑,无故不许外出!” “我南山剑宗立于天地,靠的是自己手中的剑!” 中年男子说完后,手中剑器运转,一招一式中溢出无上的剑意。 望去,整个南山剑宗,每一片林间,每一座屋前,每一团云雾中,全都闪耀着剑光,千百名剑宗弟子一招一式,演化万千。 太白万剑齐鸣,引得四方震惊。 却不知还有多少黑影在不见人处,默默涌动暗潮,蓄力着致命的一击。 有没有想要角色的 有的话请留言哦~ 第二十七章 青莲剑歌 云台峰上的日子很好。 至少林择是这么觉得的,吃喝不愁,不用做杂役,每日还能跟着常叔叔练练剑。 然后跟着公孙、独孤二人爬到山峰看那漫山雪景,林择觉得,这是自己入了太白门后最为惬意的时光。 不过自然也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林秋生现在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麻衣剑客司徒中南把他带上山后就将他丢给了自己的徒弟。 一个叫做居藏的年轻人。 他看着二十来岁的模样,实际上他的年龄也的确只有二十来岁。 但他却是太白小师叔。 在太白门,小师叔不仅只有一个。在老早之前,让太白小师叔这个名号响彻大周的人,叫做司徒中南。 也就是那个麻衣剑客,也就是徐常这一辈人的小师叔。 而他收了一个叫做居藏的徒弟,于是,居藏便成了林择这一辈人的小师叔。 再第一眼见到居藏的时候,秋生小胖子就觉得很不舒服。一张清秀无比,吹弹可破,冰肌玉肤的脸上留着短短粗粗嘿嘿的胡渣。 若是没有那短短、粗粗、黑黑的胡渣,这一张冰肌玉肤般的脸庞绝对能让天下绝大部分的女人感到羞愧。 “师父啊,你什么时候教我《青莲剑歌》?”林秋生看着盘腿坐在一块青石上的居藏,很不自然地叫了声师父。 那块青石上不留一片雪花,即使现在飞雪漫天,但始终沾染不到他跟他座下青石一点。 “我就在教你呀。”居藏眨了眨大眼睛,眼中仿佛荡漾着一汪秋水。 林秋生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去看这位奇怪的师父。 “你就带我在这边看雪。” “也是在教你修行。” “看雪也是修行?” “看雪也是修行。” 师徒二人一问一答,简单几句后再一次回到了沉默之中。 良久。 “看雪也是修行?”林秋生再一次问道。 “看雪也是修行。”居藏望了望天,终于有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了他的衣领上,白绒领子上沾着一朵雪花,仿佛雪花变成了白绒,或者白绒化作了雪花。 “等你不再问‘看雪也是修习’的时候,你便不用再看雪了。”居藏笑了笑,若他是女子,那这一笑定是倾国又倾城的。 瞥了瞥仿佛老僧入定了的居藏后,秋生小胖子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嘴角抽了抽:看雪也是修行?也不知林小子《青莲剑歌》练得如何了?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师父...... 在云台峰最高的山峰上,徐常带着林择俯视着整个太白。 崇山峻岭,漫天飞雪,亭台楼阁,飞檐走壁...... “《青莲剑歌》可烂熟于心?”徐常两鬓霜白垂发随风摆动,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晦涩难懂,不知所谓。”林择摇了摇头,不由有一点点沮丧。常叔叔传授自己太白无上典籍,自己却一头雾水,难以明悟。 “看到了什么?”徐常指了指远方。 “笑月湖,练剑坪,三落峰,还有朝阳峰和云霞峰。”林择如是说。 “还有呢?”徐常笑了笑。 “还有满天飞雪,峰上银装素裹。”林择答道。 “还有呢?”徐常继续问。 “还有...”林择全神贯注,将目光极力望去,几名太白弟子正在练剑坪上演练着剑式,那招是苍龙出水,那招是飞燕逐月...... 林择笑了笑:“还有太白弟子正在练剑。” “还有,还有。”徐常依旧保持着微笑,继续问着。 林择摇了摇头。 徐常点了点头。 良久不语,徐常问道:“身体可吃得消独魔?” 林择微微点头:“还可支持,只是灵力运转间有些不少阻滞。” “独魔剑戾气太重,此时的你尚不能掌控它。”徐常面色严肃,“将其蕴养在丹田,对它既是温养,也是磨砺。待你修为高深,又将独魔蕴养圆润,想来便可以掌控它了。只不过现在对你而言负担难免太大了。” 微微一愣,徐常仿佛又开心了起来:“想来也亏得你成功凝练经脉三百六十次,才能有这般韧性承受独魔入体之苦。” 林择愣了愣,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在经脉凝练一途上,自己凝练了三百六十一次,此时正好向常叔叔询问此事是福是祸。 “如何?”徐常发现了他的异色,问道。 “我凝练经脉时,凝练了三百六十一次。”林择正色道,“而师父说人之极限是三百六十次。” 徐常闻言只是笑了笑。 “修道,本就是夺天地造化,超越凡人之极限。”他感慨着,“道,玄妙至极啊。” 林择安心了,因为常叔叔已经解释了,修道本就是一件玄妙的事情,本就是在超越着人类的极限。 “继续看,看到了什么便与我说什么。”徐常便不再多言。 师父立在前,眯着眼。 弟子立在后,瞪着大眼极力远望。 而在云台峰殿内。 “来!思思,这片玉符内便是我太白至高秘典——《青莲剑歌》!”赵守义将一片小玉符递给种思。 种思伸出小手轻轻接过玉符。 剑型的小玉符上铭刻着密密麻麻地纹理,看上去极其精妙。 “注入灵力,捏碎它。”赵守义面带微笑,指导着。 纯白色的太白灵力注入其中,小手盈盈一握,玉符化作点点荧光,无数纹理化作一字字玄奥真诀,印入了种思脑神之中。 “潜心参悟,这可是我太白至高典籍,奥妙无穷,足够你受用终生。” “真诀入你脑神也会令你疲惫不堪,快去休息吧!”赵守义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满脸慈爱。 自己修道三百多载,若是没有步入修仙问道之路,想来自己兴许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吧? “师父...”种思怯生生地说道,“我现在并不累呀。”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此时的公孙剑吾与手中的飞景仿佛心灵相通,举手投足,潇潇洒洒,好似泼魔乱舞,又仿佛在演练极其奥妙的剑试。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颠颠倒倒,似醉非醉。公孙剑吾的剑式,只有随性!一切世俗的枷锁都不能捆住他的剑式,世间再至高无上的剑法都不能将他的剑式拘泥。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随意一剑斩下,随后飞景回鞘,一气呵成。 时间仿佛静止,因为漫天的飞雪静止在了空中。公孙剑吾一动不动,一切仿佛停留在了飞景归鞘的那一刻。 时间并没有静止,公孙剑吾一动不动只是在感悟刚刚那一剑的奥妙。 他动了,伸了伸腰。 空中的飞雪悄然绽放,化作一点点冰晶,消散在满天飞雪中。刚刚那一剑,震散了那一片天地的飞雪,一剑之威,强大如此。 不远处,独孤若愚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青莲剑歌》。”独孤若愚喃喃道,眼中一阵无神,仿佛在想着什么。 第二十八章 道士上山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徐常微微睁开双目,“看来是朋友来了呢。” 师徒二人立于此峰已有数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林择嘴唇上有些发白,卷起了一点点干燥的皮,眼中也布满了血丝,但仍努力凝视着远方一片苍茫。 砸了砸舌,虽说修道者不食五谷,但他此刻的修为还是需要进食的。几日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又是损耗着心神远望,全凭灵力蕴养自身,他已有些支撑不住了。 “择儿,你且继续看着,为师下山迎接远来的客人。”徐常微微一笑,仿佛一点也没有看见林择此时的疲惫。 “是,师父。”林择咬了咬牙,应承下来。 “太极观道宁奉掌教命前来拜山。”悠悠的声音,飘入林择的耳中。 不似洪钟般响亮,仿佛仙人传法,奥妙而自然。 每一个太白弟子都听到了这个声音,他们不由抬头往天上看了看,这一道仙人传音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无趣,无趣。”徐常脚步一踏,后脚跟上时,人已经到了太白山脚。 笑月湖畔,衣着灰色劲装的弟子们警惕地看着面前的道人。 带头的师兄见到山上回音传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见过徐师叔。” “尔等好生完成功课。”徐常笑着挥挥手。 一众弟子们方才眉开眼笑起来,这位可是云台峰的前辈,有他在,还怕眼前这奇怪的道人作乱? 长长的人流大龙蜿蜒行上各峰。 太白门的功课是每日都有的。而那道人也正远远地望着太白山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师兄可好?”徐常打断了那道人的观望。 道人正直直地看着人流大龙,从笑月湖直攀各峰。 被徐常打断,他也不气恼,年轻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师兄很好,倒是对徐师兄颇为想念。” “想念我,那也不亲自来探望一二?”徐常爽朗地笑了笑,拍了拍额头,“倒是忘了,他已是太极观此代掌教,还是待我去浮云山拜会他吧。” 道宁真人面对徐常的调侃也不气恼,望了望山峰,反而问道:“可是我来早了一步?” “的确来早了。”徐常点了点头。 “唉。”道宁真人脸上瞬间露出沮丧的神情,“我已放慢脚步,怎生 还是来早了。” 徐常微笑不语。 “当真还是来早了?”道宁真人原本风轻云淡的脸上露出不自然。 “早不早来又有何区别?只不过心思浮躁罢了。”徐常微笑着摇了摇头,“来早了有来早了的好处,随我上山吧。” 道宁真人点了点头,只是脸上还是有些怏怏不乐。 二人并排走着。 徐常两鬓霜白,剑眉星目,却是极其丰神俊朗中又带着一丝风轻云淡。 道宁真人一身道袍,背着一口剑器,手中还握着一柄拂尘,举手投足间也显露着出尘之姿,只是那是不是滴溜溜转的双眼似乎说明着这位道长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前方可是三千六百阶剑道?”道宁真人看到了那条嵌在整座山峰中的剑道。 事实上它不是嵌在山峰中,而是在整座山峰上凿出来的。 如同最有经验的巧匠一点点细细雕琢,整条剑道浑然天成,看不出一丝一毫衔接之处。 的确,整条山峰是被一道剑气劈出来的,一气呵成。 “百年已过,独孤掌门的剑气依旧凝而不散。”道宁真人也是用剑高手,他清清楚楚感受到了那条剑道散发出来的剑气,以及蛰伏在剑气中的漫天剑意。 如果说剑气是剑道激发出来的手段,那么剑意就是掌控自我剑道的意识。 剑意不散,自我剑道不绝,剑气生生不息。 徐常笑了笑:“原来只是有师尊一人之剑,如今太白门欣欣向荣,岂有让师尊之剑独自守卫太白的道理?” 道宁真人面色一凝,细细感悟后,顿时一阵冷汗冒出:“好手段,一道道剑意不绝,剑气不灭,太白不乱啊!” 整条剑道上,不仅仅是独孤傲云的剑意留存,生生不息,那一道道或是厚重,或是飘逸,或是遒劲的剑意,正是一位位太白弟子,对自己宗门的守护。 仅仅只是这一护山剑道,太白的确就有资格与太极观并称圣地。 道宁真人闭目不言,良久,便往剑道行去,礼剑行剑道,这是进太白门的规矩,守规矩的就是朋友。 徐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修炼到了道宁这一境界的人,自然有着护体罡气,体内灵气只是自然而然地运转起来。 徐常的手掌很修长而洁白,也没有一点点老茧,仿佛这只手不是拿剑的手,而是玉石雕琢的工艺品,他的手掌很轻,拍在肩膀上还有种暖暖的感觉。 “去哪儿?”他问道,手掌落在道宁的肩上。 道宁真人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沮丧。 自己元神四炼的灵力运转下,完全对他没有一丁点作用。 徐常笑着:“我早说早来有早来的好处,那剑道我们不用走。” 道宁看着徐常的微笑,很是风轻云淡,很是自然,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若是他不练剑,拜入我道门中,想来对于道理的领会,肯定不会弱于自己的师兄。 “在想什么?”徐常看着愣神的道宁真人,发问道。 “我在想,若你是我道门之人,对道理的理解,定然是极高的。”道宁真人很是真挚。 “哈哈!”徐常大笑着,“岂不知我练剑也是修道?” “走吧!”徐常率先走去,道宁真人摇了摇头:竟然是自己着相了,不用如果,眼前之人练的剑,已是在这世间的顶端了。 徐常一步一走,短短一步,走出后却是数十丈。 道宁真人看着他闲庭若步的模样,苦笑着跟了上去,也是一步一走,缩地成寸。 “这门缩地成寸的法术倒是极其实用。”徐常赞道,“太极观立观千余年,不管是武道还是术法,都是世间一等一的。” 道宁真人点点头:“的确啊,先辈流传下的经典,已经是这世间一等一的法诀了。”顿了顿,道宁苦笑着:“也不知对我等后辈而言是福还是祸。” “嗯?”徐常回首望了望眼前这道士,仿佛是第一次认识面前这人。 “几十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不少。”徐常点点头。 道宁真人面露苦涩:“徐师兄就不要嘲笑我了。” “不,你在这点上,就胜过了你师兄。”徐常很认真地说道。 道宁真人依旧摇了摇头,自己的师兄,自然就是太极观此代掌教道致子了。 “师兄未尝不想精益求精。”他说,“当年浮玉山上轮道,师兄感言从你的剑中所获很多。” 徐常点了点头,那次论道对于他而言,也是一次难得的经历。 “只是不管是《太极玄真录》亦或者太极观万千武道、无数术法....”道宁真人面露苦色,“每一门越是深入修习,就越发觉得道法高深,难以琢磨。” “前人留下的功法,练不到头啊。”道宁真人感慨道,“师兄既接任掌教一职,自是要琢磨透《太极玄真录》最后一篇章《九重天上天》了。” “那你又是如何想的呢?”徐常顿了顿,算是理解了道致子的选择,自家的功法,琢磨透了,就可以走到头,既然还没有琢磨透,那就好好去琢磨,这条路,前人已经走过,并且证明了是可以走下去的。 “师兄说得对,我修道这么多年,依旧难以做到心中不起波澜。”道宁真人摇了摇头,“《九重天上天》的功法我是断断不能参悟,也是参悟不了的。” “既然如此,不如试试别的道路。”道宁真人目中闪过一丝神异的光芒。 “嗯。”徐常点了点头,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若是自己,自己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只是,道宁真人的选择中带着一点点无奈之感,而徐常的选择,是一开始就斩钉截铁。 道宁真人看着徐常,好像有了一点点明悟,心里不免微微一叹:也许这就是眼前之人明明于自己年岁相仿,但他却早早已经步入天人三劫的原因吧。 徐常洒脱一笑:“道法万千,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道宁微微一笑,却是带着几分苦意,只不过双眼中却越发清明。 “我等修道之人,本就是夺天地之造化,凡人碌碌不过数十载寿命,也不过我等闭关一瞬。”徐常叹道,“既已是走上逆天之途,自然要按着自己的心意走下去。” 道宁真人点点头,极目望去。 “看到了什么?”徐常笑了笑。 “天地造化尔。”道宁真人一字一顿。 “此处天地,道士看到了天地造化,和尚来了,定是看到万千世界。”徐常微微颔首。 “那在徐师兄眼中,此处又是如何风景?” “哈哈。”徐常开怀大笑,“若是我看,我能在这方天地中,看见我自己。” 第二十九章 大势,至! “神廷圣谕,太白接旨!”原本幽静安详的雪山天地被一声暴喝撕毁。 气若雷霆,声若洪钟,神威如狱!一言之下,仿佛天下皆是待罪之人。 诸多太白弟子耳中一震,双腿一麻,竟然一个趔趄,摔倒下去。 “今天是何情况,怎么先后有如此强者前来拜山?”不似前者道宁真人的“道传天地”般飘渺,这一雷霆之音,仿佛带着审判之感。 肉眼望去,半空中一人浮空而立,宛若天神。 “来者止步!”徐常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向来和善的他难得露出此等表情。 边上的道宁真人掸了掸拂尘,双眼微微眯起,来者已经触碰了太白禁忌。 那身影丝毫不理睬徐常之言,悬浮于半空之中,带着无穷威压,向着云台峰飞来。一人之躯,覆压太白山! “好胆色。”徐常怒极反笑,“神廷裁决司总算出了个人物。” 只见他双指一并,正要化作剑光斩去。 “师弟且慢,还是招待朋友要紧。”一道声音传来,正是独孤传,远远一点剑芒闪耀。 再看时,剑光滑落,独孤传已然出现在了那人面前。 “神廷圣谕,独孤傲云还不前来接驾?”空中之人,言语中丝毫没有半点敬畏,一双鹰狼般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独孤传,那双锐眼,似乎能看透一个人的骨头。 “家父之名岂是你可直呼?”独孤传脸上一阵潮红,显然愤怒到了极点,“神廷自喻执掌道理,怎生不教教你何为尊卑?” “凭你一区区裁决司掌剑使,也敢直呼神廷长老之名?”独孤传字字诛心,对方拿神廷威仪力压太白,那么自己也可以拿神廷威仪反压对方。 独孤傲云在神廷议会中可是也有一长老席位的。 反观那人,一身黑衣黑甲,中等身材,瘦削的脸上遍是刀疤,一双阴冷的眼中尽是戏谑:“既如此,本使者自会在传令后向长老以死请罪,还望独孤长老跪迎圣谕!” “你!”独孤传顿时气得三尸神惊起。 “怎么?太白门想要抗旨?”掌剑使者又盖了一个大帽子。 独孤傲云自然不会出来接圣谕,更不用说跪迎了。那么自然而言,见不到独孤傲云的掌剑使者也不用以死谢罪。 那么抗旨,独孤傲云不接圣谕自然就是抗旨,太白上下同气连枝,掌门抗旨,那说成太白门抗旨也自然可以。 掌剑使者眯着眼睛,宛若一条毒蛇。他似乎并不知道畏惧是什么,因为,长久以来,只有他带给别人畏惧。 “此人好大的胆子!”数十上百道剑气蓬发,夹杂着无尽杀意。 “我便前去诛杀此僚!”诸峰上剑光涌动,下一个呼吸,便会有诸峰高手将这胆大妄为之徒正法。 “神廷圣谕是什么?”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掌剑使者双眼一眯,扭头看去。 不足一寸,那人的面庞贴着自己后脑不足一寸的地方。 掌剑使者丝毫没有察觉,他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到自己身后的。 “阁下是?”掌剑使者眯着眼睛问,脸上的刀疤一阵扭曲,仿佛一条恶毒的长蛇,“裁决司的人喜欢记名字,这样就会有目标。” 目标,自然是要裁决的目标。裁决的目标,自然会死。 “我叫居藏。”他冷笑着,“太白小师叔。” 诸峰的剑气隐下了,但所有的人依旧注意着这一边。 隐下的原因么,“太白小师叔”这几个字依已经足够了。 二代弟子中最年轻的小弟子,云台峰的小弟子,小师叔。 “又要让云台峰的出风头了。”有不少诸峰弟子念着,目光却依旧留在场中,太白山上修行清苦,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看到这般有趣的事情。 掌剑使者脸色一变,转而继续微笑着,只是若是被他的同僚们看到,定能明白,他笑了,便是盛怒到了极点,是要杀人的表现。 很多年前,也有个太白小师叔,带着人力挫整个神廷裁决司,还斩杀了其中一位长老。 “司徒中南是我师父。”居藏继续说着,“可惜你只是个掌剑使者。” 他的意思很明白,自己师父能做的事情,自己也可以做,比如斩杀神廷裁决司的长老,之所以不杀你,只是你地位太低,实在没有令自己出手的必要。 “呵呵。”掌剑使者笑了笑,这种笑容,一般被称为皮笑肉不笑,“若是你能有司徒中南的本事,说此话还会有些分量。” “小师叔万岁!”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然后云台峰上便传出了一声声震天动地的“小师叔万岁!” “小师叔威武!” “小师叔!” .......................................................................... “这么霸道!”坐在青石边上的林秋生嘴里嚼着玉米面馒头,一屁股坐到了青石上,“原来这家伙这么厉害。” 听着一声声海啸般的呼喊,林秋生不禁有些向往:师祖是小师叔,师父是小师叔,那么我......、嘿嘿嘿,嘿嘿嘿。 林秋生望着天边,仿佛看到了自己手持弑灵,底下弟子们高呼“秋生小师叔威武”的模样。 他愣愣地笑了起来。 “小师弟,神廷之人还是由为兄招待吧。”独孤传语气有些不悦,仿佛是在赶居藏离去。 其实不然,负责裁决的神廷掌剑使者岂是常人可以担任的?况且,刚刚这位掌剑使者在太白门中丝毫没有一点点的畏惧,反而还敢区区一人覆压太白山门,想来也是有所凭仗,独孤传生怕居藏吃了亏。 要知道居藏的年纪只有二十余岁。 修行的年月也只有短短十余载,这些光阴对于修道者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居藏直直地看着掌剑使者,却是在回复独孤传:“大雷音寺与南山剑宗的朋友尚未到来,师兄还是静待他们为好。” “朋友需要招待,来闹事的......”居藏讲着,白色绒袍随风舞动,飞雪落到他的衣领上,“需要斩。” “呵呵。”掌剑使者笑着,依旧是皮笑肉不笑,“我叫之都。” “神廷的苍鹰之都。”之都微笑着,摸了摸脸上的刀疤,“凭你刚刚的话,我便可断你对神廷大不敬之罪。” “现在我还怀疑你与天山魔教有所勾连,还请跟我回神廷一趟。”之都一脸认真,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至少可以肯定,他自己已经坚信他说的话了。 居藏的皮肤很白皙,五官也清秀地足够让天下大部分的女子羞愧。只是他嘴唇上淡淡的一抹胡须,却是显得极其怪异。 苍鹰之都,也是一个怪异到了极点的人。 两个怪异的人,面对面站着,彼此距离不足一寸,那场面,实在是怪异。 居藏咧嘴一笑,白玉般的肌肤上染出一道红晕,太白稍稍年长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要出手时候的征兆。 而且,一出手就是司徒中南的绝技“醉里殉龙”! 之都眼睛微微眯着,他没打算后退,他们都明白,不管是一寸,还是一百寸、一万寸,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决定生死的要素。 是的,生死并不在于生死,此时只要有人出手,那就会决定生死。 独孤传不打算阻止,徐常也不打算阻止,各峰首座也没人打算阻止,太白门中所有可以阻止这场生死的人,都不打算出来阻止。 因为,在这个时候,之都必须死! “你必须死。” 迷醉的双眼,脸上两坨红晕,剑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鞘,也许是在“死”字刚落下的时候,也许是在“你”字说出之前。 “很好!”之都的严重划过一丝戏谑,头颅微微一歪。 几滴献血落下,一道剑痕。 “呵呵。”之都笑了笑,抹了抹脸上的献血,探出了猩红的长舌舔了舔,眼中满是戏谑:“你还是没能杀了我。” 在隔着他的面庞不足一寸处,居藏脸上沾染了几滴献血,他用手抹了抹,然后舔了舔:“恶人的血,果然都是臭的。” 就在这个时候,无量智慧光自天际滑落,柔和,宁静,安详。 “阿弥陀佛!” 那是一名头顶宝瓶的菩萨,左手持开合莲花,右手屈中间三指,置于胸前,坐于莲花上。 头上宝瓶散发着无量智慧神光,仿佛想用无量智慧之光芒,扫平一切人间刀兵血腥。 “贫僧唐突了。”大势至双手合十,落下莲台告罪道,“待事平息,贫僧定当徒步行上剑道,弥补此时之过失。” “哈哈。菩萨客气!”独孤传怼大势至行了个剑礼,大势至双手合十回礼,主宾皆欢。 大势至的到来,打断了居藏与之都的战斗。 “太白小子,算你走运。”之都笑了笑,“有空一定请你去神庭坐坐。” 居藏看也不看他,剑器归鞘,今天这场原本必死一人的对决因为大势至的出现而成了一场不可能持续下去的笑话。 “阿弥陀佛。”大势至对着之都微微颔首,表示善意,“不知神庭前来太白意欲何为?” “菩萨乃是雷音寺之人,在太白地界如此发问,莫不是有越俎代庖之嫌?”之都笑了笑,老辣的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挑拨的机会。 “阿弥陀佛。”大势至面带微笑,“天下圣地同气连枝,修行一道自该互通有无。” “神庭向来自诩超脱于宗门之上,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大势至面露悲苦之色。 “菩萨所言极是。”独孤传微微一怒,“太白欢迎朋友,不欢迎敌人。” 大势至的立场已经很是明确,在神庭与宗门的对抗之中,大雷音寺自然是偏向于宗门的,然而大雷音寺也不会凑上去与神庭为敌。 场面一阵沉寂。 “无趣。”居藏蹙了蹙眉,转身化作一道剑光飞去。 “哼。”之都原本便是存着落了所谓圣地的面皮,用以展现神庭之威势,然而在神庭的压迫下,眼前的太极观、太白门、大雷音寺俨然有携手之势,再逼迫下去,显然是不明智的。 更不用说,此时的他,只有着用大义压迫太白山的能力,若要真的动手,他决定不能活着离开太白山。 其实刚刚与居藏的决斗,他也是抱有退路的,精明如他,怎会真正陷自己入不复之地? “神皇陛下察觉太白有异样,特派我来调查,还请太白给个交代,莫要让天下人担惊受怕。”之都将“天下人”咬的很重。 他用手脚都能想到,不管是太极观来人还是大雷音寺来人,皆是与太白万剑齐鸣有关,在这一点上面,神庭、太极观、大雷音寺才是一边的人。 “阿弥陀佛。”大势至菩萨低吟一声佛号,便不再言语。同时他也表明了他的立场,或者说是大雷音寺的立场:神庭想要落下圣地的面子,那是不可以的;太白想要不给“万剑齐鸣”的解释,那也是不可以的。 大势至到来,带来的便是足以决定此次会晤风向的大势! 第三十章 天魔来袭 “有客自远方而来,何不请人上云台?” 清冷的剑音,独孤傲云的声音远远地从云台峰上穿了下来。 不夹杂着任何感情,又显得无比威严,落入太白门人耳中,又有着一股长者的慈爱。 “喏!”独孤传答应下来,转而看向几人,目光中隐隐露出深深的思虑,目光转到之都身上的时候,仿佛在感叹对方运气不错。 “请诸位道友上云台!”独孤传一挥衣袖,长剑遥指云台峰。 “请诸位道友上云台!”百道剑音齐啸,随着每一道剑音迸射而出的还有一道无比凌厉的剑气,强大无比的剑气充斥于太白山麓,齐齐嘶鸣。 “请诸位前辈上云台!”这是云台峰弟子。 “请诸位前辈上云台!”这是朝阳峰弟子。 ............ “太白弟子,果然不俗。”道宁真人不由微微颔首,千百道剑气虽然凌厉,但更加让他惊心的是太白弟子们的同仇敌忾,以及诸峰对于云台峰的信任。 无声中,一道剑光构造的长虹桥梁自云台峰上滑落。 独孤传率先踏上剑桥,随后道宁真人紧紧跟着,大势至菩萨也落下莲台,徒步登上剑桥,就连先前一副问罪太白模样的之都,也不缓不慢地踏了上去。 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放肆,什么时候则需要隐忍。 只要他不在独孤傲云面前作死,那么他就不会死在太白,因为,他的背后站着的是整个神庭,但是,若是他还敢在独孤傲云面前作死,那么即使是神庭,也不可能保住他。 他想做的,是在保证自己生命的同时,尽可能地落了太白的面皮。 云台峰上。 独孤传带着几人前行着,越过练剑坪,走过护着大殿的剑阁。 雄伟而清冷的太白门大殿,剑心殿就在眼前。 “掌教有命:有疑虑者,依次入殿,不可造次。”殿前,赵守义板着一张冷脸说着,两侧各有三名二代弟子抱着剑器,冷冷地看着面前几人,或者说,只是看着之都。 “诸位道友可以自行入殿面见掌教。”独孤传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神庭的掌剑使大人,请把?” “呵呵。先来后到,先来后到,还是请道宁真人先入殿吧!”之都咧了咧嘴,现在的他并不急切。 道宁真人缓缓点了点头,对着太白众人微微施礼,便入了剑心殿。 半晌。 大势至微闭双眼,默不作声,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之都却是说道:“未曾来过太白,不知可有道友携我见一见太白风光?” 独孤传看了看他,抚了抚三缕长须,轻轻地哼了一声。 赵守义冷着脸:“自便。” 之都笑了笑,脸上的伤疤扭曲着:“那本使者便随意走走。” 说罢,也不拖泥带水,转身便向外走去。 “师兄?”赵守义微微抖了抖嘴唇上的胡须,向着独孤传示意道。 “无妨。”独孤传摆了摆手,傲然道,“这里是云台峰。” 又过了片刻,道宁真人从殿中踏出,面色微微有异样,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大势至看着道宁出来,便也施了施礼,坦然走入剑心殿。 “道友可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独孤传问道。 “哈哈。”道宁真人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感叹,“却是先祝贺太白,此后三百年定当人杰辈出!” 独孤传轻轻摆首:“此乃天佑太白,却是不及太极观千年底蕴啊。” “道友谦虚了。”道宁真人叹道,便不再多言,微微立于一侧,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而殿中,独孤傲云拄着点墨,一双修长的手掌轻轻扶着剑柄:“大雷音寺想要知道什么,又想要什么,直言即可,不用拐弯抹角。” “阿弥陀佛,独孤掌教果真有豪侠风范。”大势至微微夸赞道,“大雷音寺与太白门同位正道四大圣地,本是同气连枝,贫僧也直言不讳,此来太白,大雷音寺想知道先前太白异态之缘由。”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大势至笃定。 “若是如此,那也好说,只不过是出世了几柄神剑罢了。”独孤傲云风轻云淡。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大势至微微颔首,“什么!?几柄.....神剑?” 大势至双眼圆睁:“掌教此言当真!” “自然。”独孤傲云从座上站起,拄着点墨仿佛傲视苍穹,“几柄神剑出世,代表的含义你我皆知,我太白也不害怕会有贼子窥视,我还没有死呢!” “阿弥陀佛。”大势至念了声佛号。 “那么大雷音寺想要得到些什么呢?”独孤傲云如剑器般凌厉的目光仿佛已经将大势至看透。 修炼佛法百年,继承了上一代大势至佛理的大势至菩萨感觉一阵森寒从背脊冒出,不由颤抖了起来。 “呵呵。”独孤傲云笑了笑。 “阿弥陀佛。”大势至定了定神,“大雷音寺在太白门上想要的,自然是太白门压制住天魔教。” 独孤傲云不再言语。 “神剑出世,想来太白压力也不小,若是有需求,大雷音寺愿意相助。”大势至再次抛出重磅**。 独孤傲云眼神深邃,的确,几柄神剑接连出世,天魔教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他之所以对道宁真人、大势至如此坦然,倒不如说这几柄神剑在太白出世,更多的用处会体现在镇压天魔教,而且天魔教也会将更多的重心转向太白,这对于太极观跟大雷音寺而言,都是有益无害的。 “大雷音寺想得到什么?”独孤傲云盯着大势至说道。 “太白的友谊。”大势至如是说。 “嗯?”独孤傲云面色一变。 大势至见独孤傲云脸色一变,心里一阵忐忑:“独孤掌教......” “天魔教来了。”独孤傲云咧了咧嘴,似乎在笑。 “他们是在找死。”独孤傲云舒展了一下肩膀,“大势至,不如出去看看?” 大势至心里一动,他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不过独孤傲云相邀,他自然不能拒绝:“固所愿耳。” “以气御剑,以灵通剑,气灵合一,斩!” 一道剑气斩下,百魔尽灭! “天魔余孽,也敢闯我太白山门?给我死来!大日朝阳!” 随着剑器的升腾,灼热的剑气宛如一道道灼热的烈阳之光,紧紧裹挟着剑器,裹挟着剑主烈阳之下,群魔退避。 “兄弟们,杀上太白!” “雪我天魔教百年血仇!” 整个太白山麓,地上是黑压压的人群,天上也是黑压压的人群。不知道这些隐匿于天山深处的天魔教余孽,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来到太白。 但是他们的目的,肯定是杀上太白! 拔除太白门,不仅可以雪百年血仇,他们也有了进可入中原,退可守天山的不败之地! 无数黑衣黑袍,面带乌黑面甲的天魔教徒悍不畏死地冲上剑道。 一道巨大的剑光冲天而起,如同被禁锢了千年万年的巨龙,一朝解脱后轰然跃出,升腾于九天之上,呼风唤雨间使得天地变色,雷霆万钧下使得群山低头,天魔教徒手中的兵刃,全都开始微微自行颤抖起来。 “尔等妖魔,入我剑道,定要将尔等灰飞烟灭!” 那璀璨而壮观的剑光,通天贯地,不可一世,那就是三千六百道剑梯上的剑意与百年凝练而来的剑气! 剑道! 被黑色遮盖的天地,顿时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光辉逼开一道光芒,如炙热的太阳升腾于黑暗之中那般耀眼。 七道恢宏的剑柱从七座山峰上升腾开来,齐齐灌入剑道之上,剑道上的剑气得到新生力量的灌入,越发清亮起来,那一道道剑气凝练着太白弟子的一道道剑意,或是厚重,或是轻灵,或是杀伐,或是守卫...... 天上地上,但凡是沾染上一点点剑光的黑色魔徒,仿佛受到了百千道剑气厮杀般惨烈,他们的躯体但凡沾染上了剑光,便会支离破碎! “不要慌乱!” 魔徒中一个带着面甲上纹饰着三道血痕的人于众多魔徒中发号施令。 “起!” 他双掌往天上一撑! 万千魔徒中便有数百名面甲上纹饰着两道血痕的魔徒举起双手:“凝!” 于是乎,万千道乌黑灵力从万千魔徒体内迸射出来,然后凝聚在数百名高等魔徒手上,最后,百多道凝练的乌黑灵力一齐飞向那发号施令者。 只见那人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物乌黑发亮,短短一截,弯曲成诡异的弧度。 “凝血神爪!献祭!”那人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狂热。 百道乌黑灵力凝聚在那诡异法宝上,他伸出枯骨般的手掌,一点鲜血从食指中逼出,点在那法宝上。 吸纳了鲜血与乌黑灵力的诡异法宝瞬间气势暴涨,一根巨大的手指成弧形从天压下,一点血色光柱狠狠地轰击下去,目标正是剑道! 凝血神爪,天魔指骨! 云台峰上,闲逛的之都倒是走到了林择练功处,他看着徐常:“道友就不前往助力?” 徐常微微笑了笑:“师兄弟们自会解决。” “道友当真不前往?”之都笑了笑,脸上伤疤宛若一条条蜈蚣扭曲着。 “我若是不前往,道友该当如何?”徐常反问着。 “那只能让道友去死了。”之都笑着,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 第三十一章 魔教的意图 一道乌光突然袭杀而来,一爪洞穿徐常心脏! 之都的右手布满乌光,还有徐常的鲜血。 “师父!”林择大惊,“去死!” 他双眼撕裂般地疼痛,之前的疲惫此刻荡然无存,全身灵力宛如山洪暴发般宣泄开来,一拳击下,宛若长剑刺击! “嘿嘿,小伙子,不要这么冲动。”之都笑着,脸上的伤疤扭动,让人看着胆战心惊,“你师父都死在我的手上,你就想这么快下去陪他吗?” 只见他左手轻轻一点,那宛若龙虎的灵力便被一点乌光击溃。 “是么?”一声轻笑,“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嗯?”之都微微扭了扭头,“呵呵。” 他嘲弄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哪里有什么鲜血,不过是一点点灵力波动罢了。 徐常正轻轻地飘在半空,轻轻抚了抚鬓角的白发:“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神庭裁决司的掌剑使也会投靠天魔教?” “啧啧,这才应该是太白‘天下行走’应该有的实力嘛。”之都轻笑着,“看来我的伪装的确不错,就连太白门的‘天下行走’也把我认作神庭的人了,呵呵。” “嗯?”徐常剑眉微微一抖,“好一个瞒天过海。” “是么。”之都轻笑着,脸上的疤痕宛若一条条蜈蚣般扭曲起来,然后,一条条乌黑血口的蜈蚣便从疤痕中爬了出来。 那人慢条斯理地将蜈蚣一条条取下,竟然露出了一张白皙精致、眉清目秀的面容。 然后便是一阵阵炒豆子般的骨头响声:“这《先天幻神》真是不好受,从里到外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滋味可不好受。” “这可是从神魂到肉体都像是变成了那神庭的‘苍鹰’之都啊!” 这是一个年轻的后生,中等身材,面容清秀,只是两眼间点着一道血色螺纹,又使得这份清秀变成了妖异。 那人把玩着一条蜈蚣:“现在倒是可以好好松松筋骨了。” “妒吴?”徐常星眸一亮,虽是询问,但言语中已是肯定。 “正是在下。”天魔教现存的五大巨头之一,号称“大毒物”的妒吴微微一笑,却不似之前的“之都”般恐怖,倒是极其好看。 “你也可以叫我大毒物。”妒吴一本正经地说着,“不过可能你以后没什么机会叫了。” “因为,你今天会死在我的手上。”妒吴仿佛说着什么很轻松的事情,突然他张开不大的嘴巴,一口将手中乌黑血口蜈蚣的脑袋咬了下来,嚼了嚼,咽了下去,“味道不错,你要不要也尝尝。” 徐常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倒是转向一边脱力的林择:“恶心吗?” 林择脸上苍白,既有脱力,也有......他看了看那握在妒吴手中不断扭曲的半截蜈蚣,肚子中一阵恶心,不由得干呕了起来。 “哎,哎,年轻人,真是不懂事。”妒吴摇了摇头,随手丢下那半截蜈蚣,蜈蚣在雪地里扭动着,然后慢慢不动了——再也不能动了。 “吃完了嘛。”徐常手掌一翻,一柄晶莹剔透的剑器跃然于掌中,“吃完了也该开打了。” “好。”妒吴笑了笑,“既然你这么爽快,到时候我肯定会把你的躯体好好烹饪了的。” 烹饪,他要吃人! 妒吴双眼一闪,瞬息间便出现在了徐常的身后。 “万毒噬魂手。”一掌落下,带着乌黑污秽,带着浓烈的腥臭味道,那汇聚着万千毒物的毒掌直接拍向徐常的后心。 徐常剑眉一竖,左手剑诀一捏,轻轻一喝:“苍龙!” 手中剑器化作一道流荧飞出,随后化作一条数十丈晶莹剔透的冰龙。 “吼!” 冰龙自上而下,将徐常团团围住,寒冷的气息与霸道的龙威迸发,直接逼退了妒吴。 数十丈长的冰龙咆哮间,鳞甲开阖间,强大的血气蒸腾开来,冰龙的血气是寒冷的!宛若刺骨寒风呼啸开来。 那蒸腾的血气,这冰龙是真正的龙! “冰龙剑器,果然名不虚传。”妒吴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之色,“以整条冰龙亡躯锻造而成的剑器,凝练入自身剑意,竟然能有这般夺天地造化的奇效。” “剑之道,博大精深,变化之理无穷。”徐常手指轻轻拂过龙躯。 冰龙仿佛洞晓徐常的心思,鳞甲开阖间携着冰寒之力猛然扑杀过去。 妒吴也毫不在意,长袖一挥,遮天盖地的黑影落下,仔细一看,无数的蝎子、蜈蚣、毒蛇、蜘蛛、蟾蜍,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但一看便携带着剧毒的毒物齐齐扑杀向冰龙。 龙者,乃是鳞甲之首,然而在数以千万计的毒物下,也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最先碰上冰龙冰寒血气的毒物全部化作了一块块冰坨子,从天上哗啦啦掉落下来,然而万千毒物齐齐扑杀而来,一下子就将冰龙团团围住。 “去吧,小宝贝!”妒吴轻轻一挥,三条乌黑红口的蜈蚣宛若闪电般飞向冰龙。 一条在龙颈,一条在龙腹,一条在龙尾。 “嗷~!”冰龙一阵扭曲,徐常手指一阵,额上冒出一点冷汗,冰龙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那晶莹剔透的龙躯,里面的骨骼脉络清晰可见,而此时,三道乌黑的毒素正在脉络中扩散,不一会儿龙躯中就出现了三小个黑点。 “吼!”冰龙不断挣扎扭曲着,似乎想要将身上的三条爬虫弄下来,然而那三条百足蜈蚣死死地抓在鳞甲开阖处,纹丝不动。 “嘿嘿。早听说太白有一剑术名‘苍龙出水’,而徐常将此剑术融会贯通,取其剑意凝练入冰龙剑器中,使得冰龙重生。”妒吴不紧不慢,“人言道太白徐常‘人与意合,剑与龙合’便能化作一道苍龙剑光,千里之外皆可取敌之首级。” “今日,我可真想看一看呀。” “不过‘苍’乃是青黑色,你这冰龙可不是苍龙,就让我的小宝贝们将你的冰龙化作苍龙吧!” 言语间,冰龙龙躯上的黑点也渐渐扩散开来,显然是毒素在不断扩散! 徐常指尖轻点三下,三道白色剑气精确地刺向龙颈、龙腹、龙尾,精确无比地刺在那乌黑血口蜈蚣的头脑之上。 三条蜈蚣瞬息毙命。 “今天你就留在太白吧。”徐常微微眯起双眼,眼中流露出一抹杀意,“既然你要看,那便让你看。” “嗯?” 徐常剑指一点,剑气激射,冰龙呼啸着,无穷威压散开,四周包裹着的万千毒物一瞬间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苍龙剑光!” 人在动,意在前,龙在嘶吼,剑器相随! 苍龙剑光! 一道纯白的神龙!无法捉摸的速度,还有那不可阻挡的力量! “有趣,有趣!”妒吴大笑着,即使他知道,这道剑光刺穿自己要用的时间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少。 “凝血神爪!给我,破!” 一点血色凝聚,一根天魔指骨! 血色光影,点在神龙的眉心处,仿佛是那么的渺小无力,但是力量永远不是根据大小评论的。 剑光破碎,神龙一点点剥裂。 血色退散,余下一阵血海腥风。 “天魔指骨,凝血神爪?”徐常发髻微微有些散乱,脸色无比凝重。 “看来你这年轻人也还是挺有见识的嘛。”妒吴笑了笑,“不错,这就是天魔指骨,虽然只是一截小指骨,不过对付你,想来已经足够了。” “呵呵。”徐常微微一笑,面上露出几分戏谑,“想我徐常竟然能引得天魔教五巨头之一的妒吴带着天魔指骨前来击杀,我也算虽死犹荣吗?” “不过。”他理了理鬓角的白发,“这里是太白,你是不可能杀了我的。” “我看未必。”妒吴笑了笑,“若是有人能察觉此处情况,那早早便有人来相助了。” “能扼杀太白未来的顶梁柱,我也不算白跑这一趟。” “要怪,只能怪你实在太出色,若是你成长起来,那又是独孤傲云那般的人物。” “所以,受死吧!”妒吴轻捏天魔指骨,那一截小指骨散发着摄人心魄的乌光。 一截小指骨,宛若能洞穿一切的力量,带着腥风血雨,带着无边血海,就那么轻轻点向徐常,不紧不慢,你却无处可躲。 “归!”徐常手指轻轻一点,冰龙仿若心灵相通,呼啸而来,将徐常团团围住。 “归鞘剑!” “剑若归鞘,锋芒尽散!”徐常高喝,手中剑指凝而不发,势必一举挡下。 甚至,擒下天魔指骨,这是徐常的自信。 “嗯?”徐常微微皱眉,他在凝剑指的同时,不会也不敢放下对于妒吴的警惕,这可是不知道活了几百还是上千年的老毒物啊! 妒吴仍然笑着,只是这笑容充满了戏谑。 “有问题。”徐常一愣,瞬间他面容一变,脸上又惊又怒。 “给我斩!”只见他并指成剑,体内灵力疯狂调动,全身灵穴疯狂吸纳着四周天地的灵力。 “这是我步入天人初劫后第一次用这般的力量!” 天人三劫之初劫! 天人之间沟通,直接索取天地灵力,直接以天地大道为己用。 “给我斩!” 一条条天地大道,萦绕在那道剑气之上。一条条天地大道自动响应着徐常的气势,不断升腾,不断吞吐着玄妙的力量。 所谓“天人”境,人与天地沟通,人与大道合一。 第三十二章 道心种魔 “如此年轻的天人初劫,不愧被称为太白的百年支柱。” 妒吴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艳羡与叹息:“即便是我,也不曾拥有你这般可怕的天资,若非事态紧急,我可真想将你这个天才送葬。” “只可惜,我天魔教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你!” 妒吴脸上流露出一丝潮红,双手成爪,幽绿色的火焰凝聚于五指之上,每一朵火焰之中闪烁着蜈蚣、蟾蜍、蝎子、蜘蛛、毒蛇五种毒物的虚影。 一股股恶臭弥散开来,这些恶臭,若是常人闻到一丝,便是瞬息化作脓水,无药可救。 “给我来!”妒吴手指微微一屈,莫名的吸力形成,擒拿过去。 林择只觉得一股铺天的恶臭袭来,一股巨大的力量由外至内,死死锁住了林择浑身的力量与灵力。 “来!” 妒吴面色略微潮红,一把抓住林择。 另外五指浮现玄妙的道纹:“你徐常的确值得我天魔教出手,可是,区区徐常又如何能与魔剑独魔相提并论?”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林择嘶吼着。 妒吴毫不怜惜地抓向林择天灵,玄奥的道纹熟悉灌入林择体内。 “哈哈!”妒吴哈哈大笑着,仿佛魔剑独魔已然到手。 一道幽暗的光芒渐渐浮现于林择天灵之处,虚影渐渐凝视,正是魔剑独魔! 妒吴是要生生将独魔剑从林择体内剥离,那么,林择的下场只能是死。 “你的剑的确有几分大道奥妙,现在的我的确难以承受。”妒吴轻笑着,仿佛抓到了徐常心中的痛处,“可是,你的剑落下,你的弟子便会死于你的剑下。” “你还是好好看着我将独魔请走,或许这小子还有一线生机。”妒吴嘲讽着说道。 “所谓正道,不就是如此优柔寡断嘛?”妒吴笃定,眼前的徐常决计难以下定决心斩下那剑。 正道,呵呵。牵绊着他们的东西太多了! “啊!”林择痛苦着,自灵魂深处的疼痛,那种与自身血肉融于一体的剑器,再生生被人剥离,仿佛将自己的血肉一点点刮下,又仿佛用灯烛慢慢灼烧着自己的灵魂。 渐渐,林择的痛呼开始变缓,她的双目开始泛灰,那是灵魂即将脱离的征兆。 “哈哈!”妒吴狂笑着,他的手掌已经感触到了独魔的剑体,那股触感简直让他疯狂。 林择的嘴唇微微抖动,那是潜意识中的反应,没有一丝声音,也没有一丝情感。 徐常知道,林择想说“杀”。 “天道苍苍,生死茫茫,非生即死,只求苍茫!” 徐常一剑斩下,“斩生死!” 天地皆为杀器,生死便只在一剑之间!一剑斩杀的不是肉体,而是天地给予你的灵魂!这是斩杀灵魂的剑道! “你胆敢!...啊!徐常!”妒吴脸上再无潮红,满是狰狞,“那你这徒儿,也得死!” “那可不一定!”一道声音悠悠传来。 落在妒吴耳中却是格外刺耳。 道宁真人! “道道贵于生,魔道贵于终!”道宁真人满脸严肃,随着他的念叨,一朵朵道理金莲从他嘴中飞落,随着他手中道理运转。 “道心种魔!”道宁真人双目一瞪,两道金光闪过,金色的眼眸充满神肃,双目射出一阴一阳两道神纹,化作一道金色太极图,镇压下去。 “尔等,胆敢!”妒吴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你们...” “啊!”太极图落在妒吴顶上,发出万道金光,妒吴脸上一道道幽绿色的光芒剥落,化作一点点幽绿脓水,他整个躯体都在剥落。 “啊!” 一道纯净的幽绿色灵体从那腐朽的躯体逃离开来,太极图瞬息镇压上去。 金光裹挟着幽绿色灵体灌入林择天灵之处。 同时,那道直斩灵魂的斩生死随即斩杀下来。 天地寂静。 绿色灵体化作万点晶莹剔透的灵力涣散开去。 妒吴的魂体就这样消散了。 与此同时,天山深处。 “啊!”幽暗的宫殿内,妒吴一口鲜血吐出,“太白门,太极观!徐常!” 宛若雷霆的怒火。 抬头望天,无边的幽绿布满整座太白山麓。 仿佛是仙神的愤怒。 每一个人都听到了妒吴雷霆般的怒火:“我要你们死!” 这才是天魔教五巨头之一的妒吴! “毁我一尊魂体,我要尔等陪葬!” “杀上太白!”攻上太白剑道的天魔教徒呼啸着,他们血红的双眼中充满了斗志,此时那面具上三道血痕的天魔教徒恭敬地跪下献上那截天魔指骨。 万千天魔教徒划破自身手腕,一滴滴精血仿佛不要钱般涌入那截指骨之中,天空中幽绿之中浮现出一张巨大的脸庞,似幻似真,宛若魔神。 一张巨大的手掌落下,携着无边的剧毒与杀气,那截天魔指骨仿佛通了灵性一般融入手掌之中,那巨大手掌又添了几分威能。 “太白门,死来!”这是妒吴的怒吼。 “真当我太白无人否?”这是朝阳峰的怒火。 神剑天煌,大日朝阳! 一**日于朝阳峰上升腾而起,灼灼光芒,荡尽天下所有污秽。 “区区神识,也胆敢来太白张狂!”朝阳峰首座赤阳长老持剑傲立,“烈阳金针!” 那**日随着天煌剑的升腾,化作万千金色光剑,往着污秽激射而去。 巨大手掌渐渐消失,化作一点点脓水。 “留下吧!”赤阳长老神识一转,附着于天煌剑器之上,直取天魔指骨! “本座此番只是给你太白门一点教训,来日,天魔教五方巨头亲临太白,便是尔等倾覆之日!” “撤!” “把他们给我留下!” 万千的天魔教徒桀桀笑着,体内鲜血涌动,瞬息,万千天魔教徒化作血肉涌入那截指骨之中,天魔指骨吸收了万千血肉精华,宛若有了生命力般,向着天山深处飞逝而去。 而另一边道宁真人又擒下那截天魔指骨后稍稍送了一口气,背后已经是冷汗直冒。 这太极观的禁术《道心种魔》自己先前也仅仅是知晓如何使用,却是从未尝试过,也不知回到观中,师兄会如何惩戒自己。 不过,现在看来,这道心种魔应是成功了。 徐常缓缓落到林择身边,抱起林择,翻了翻他的眼皮,不由摇了摇头。 道宁真人心里一紧,脸上也露出一点愁苦,口中默念:“无量天尊。” 正想着如何劝慰徐常,却是听到徐常抢先开口道:“却是没有斩杀干净那魂体。” “嗯?”道宁真人眼中一闪,呼了一口气,“保下性命便是最好的事了。” 徐常默默不说话,倒是道宁真人若有所思:“道心种魔未尝不是坏事。” “不必多言。”徐常果断摇了摇头,“此法你比我更清楚,自创至今,从未有人修习成功。” “有过的。”道宁真人缓缓开口,“还一举破数境,直达天人境。” “你是说创此法的太毋真人吧。”徐常转过身盯着道宁真人说,“可是他疯了。” 一代开创禁术的天纵奇才,在突破天人境界,引动天地大道的时候,竟然被魔性反噬,成了一个疯子。 道宁真人不再言语。 “你想怎么做。”道宁真人缓缓开口,“这也有我的过失。” 徐常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若是师兄在此,想来不仅能尽数斩杀妒吴魂体,也能保住此子灵魂无恙。”道宁真人眉心有一阵阴郁,“我还是欠缺了那么一些。” “嗯。”徐常很认真地打量了眼前的道士,“不过你与你师兄欠缺的,是心性。” 道宁真人不言语,许久:“若是你愿意,我可以传此子完整的《道心种魔》。” 至少他还能成为一方强者,道宁真人心里想着。 林择此时的状态极为糟糕,自身神魂与妒吴的魔魂融合,也不知孰强孰弱,倘若妒吴魔魂强于林择神魂,那么林择很可能沦为一尊杀人魔头,即使他的神魂压制了妒吴的魔魂,那他的修炼之途也是极为困难的。 除非,让自身的神魂与妒吴魔魂彻底融合,彻底变成自己的神魂。 现如今《道心种魔》是最适合的道法。 “《道心种魔》太过速成,反噬太强。”徐常依旧摇头,他看了看怀中的林择,想起了自己给他种下的太白根基,不由笑了笑,满脸柔和,“太白的弟子,还是注重根基为好。” “你想如何?”道宁真人不解,“难道你真想让他一生为魔魂所扰?即使他神魂压制妒吴魔魂,那样活着也是对他的折磨。” “《太极玄真录》、《太上忘情法》、《涅槃经》、《三生三世经》...”徐常微笑着说出几门功法。 这些功法,威名响彻神州。 “你疯了。”道宁真人看着眼前的男人,很是郑重,“且不言大雷音寺失传的《涅槃经》与《三生三世经》,且说《太极》与《太上》二篇太极观法门。” “且不言《太极玄真录》于我太极观便是《青莲剑歌》于你太白门,本门弟子都难以习得,即使习得,难道当年太毋祖师便不会此法?” 徐常默然。 第三十三章 太极玄真 “至于《太上忘情法》...”道宁真人默然,不再言语。 “这两门道法是不可能的,即便我为此事道心受损,我也无法给予此二门道法。”道宁真人摇着头,很坚决。 道宁真人的心性不太好,或者说他又他自己的坚持。 自己没有完美地配合徐常,对林择造成的影响对他的心性产生了一定的冲击,他有所愧疚,因此想要弥补,如果不弥补,他的道心就会受到谴责。 但是,若是涉及到本门镇派秘典,他宁愿自身道心受损,即便是此生难入天人之境。 良久,他缓缓开口:“本门内有一门偏法称作《月华斩灵诀》,相传乃是本门一‘上’字辈师伯突破天人境时被心魔所扰,历经十年苦修所创。” “借阴柔月华之力,斩却心间魔性,或许...或许可以尝试一番。”道宁真人道,“可能十年,可能二十年...” 徐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道宁真人不解:“莫非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徐常笑了笑。 “你太白门对于神魂魔性应该没什么特殊法门吧。”道宁真人捏了捏眉心。 徐常摇了摇头:“剑器护体,难有外魔入心。” 道宁真人苦笑着:“待我回观便取得此法传于此子,也算弥补我的过失。” 随后他低声着:“想来师兄发现了也不会怪罪于我。” 比较起《太极》、《太上》二门道法,《月华斩灵诀》传授他人也就传授了,以他在太极观中的地位,本就有这样的权限。 “我有更好的方法。”徐常笑了笑,很和煦的微笑。 道宁真人面露疑惑。 “我送太极观一名足以作为百年支柱的弟子。”徐常一字一顿,“太极观想要吗?” “我送太极观一名足以作为百年支柱的弟子。” “太极观想要吗?” 两句话冲击着道宁真人的心神。 百年支柱,能支撑其一个圣地一百年繁盛的人物! “你...”道宁真人脸色微微发红,显然有些激动,他自然也是聪明人,瞬息明白了徐常的想法,终于,他平静了下来:“你疯了。” 徐常笑了笑。 道宁真人继续说:“你该明白什么人才能被称作百年支柱。”说着他瞥了瞥徐常怀中的孩子。 “这孩子,真的有这般的资质?”不是道宁真人不愿意相信,而是他不敢相信。 圣地,只有身为圣地的弟子,才能明白它的强盛。 支撑起一个圣地百年强盛的人,该是如何地强大? 徐常算一个,百年入天人的天才,百年就达到了那些所谓天才们几百年才达到的程度,而且他的极限还不在这里,未来的几百年他还能走得更远。 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作百年支柱。 “他是我的弟子,他有我种下的太白种子,他获得了魔剑独魔的认可,关键是,他现在还活着。”徐常轻笑着,两鬓流下的白发轻轻飘荡,“你说这样的孩子,能不能成为百年支柱?” “呼!”道宁真人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你要知道,他是太白弟子。” “我想,太极观不会在意这些。”徐常说道。 “他会太白门的道法。”道宁真人一脸严肃,“他还很小。” 道宁真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林择身怀太白道法,若是入了太极观,几百年后,保不准太白门的道法便成了太极观的道法。 “若真是那样,我亲自来取回太白道法。”他有这个自信跟实力,徐常停下笑容,“况且,他学的道法是他的道法,不会变成太极观的道法。” 道宁真人眉头紧锁,手指紧紧捏住眉心,他在思索,在犹豫。 最后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办法做主。” 徐常笑了,他说:“所以,你在心性上还是比不得你师兄。” 道宁真人点了点头,若是师兄在此,想来即便不是身为太极观观主,即便隐患颇多,他也有为了百年繁盛而去博取一番。 以圣地的底蕴,是不可能有任何的一次挫败就能让它失去一切的。 所以,圣地有资格去冒险尝试,有资格去博取。 “我与你去一趟太极观。”徐常开口道。 “现在?”道宁真人望了望太白山麓。 “现在。”徐常回应着。 就如同道宁真人来时说的那样,他的确是慢慢来的。 到了徐常与道宁真人这种境界的人,千里、万里都是一样的距离。 哪怕只要是他们愿意,他们下一秒就可以出现在道致子的面前。不过,他们并不会这么做。 大周天朝西陲的太白门,到大周天朝东南部的太极观。 群山中,又好像是在云雾里面。远远望去,天上只有一点山峰的地方,就是浮玉山了。 浮玉山上有一座道观,乍看去,道观破旧而窄小,细细看去,却是亭台楼阁,气象万千,规模之大,全不亚于镐京中大周皇宫。 山门上书“太极观”,笔走龙蛇,又似惊天剑痕,又仿佛在虚幻与真实间奇妙转换。若是全神贯注地看去,还能看到一黑一白的神龙团团化作一个阴阳鱼,在不断演练着奥妙的道理。 徐常背着昏睡中的林择,随在到宁真人身后。 道宁真人,才是这边的主人,徐常是客人,客人自然要有客人的礼貌。 “请。”道宁真人挥了挥衣袖,示意着。 徐常点了点头,轻轻踏上了台阶。 “太白门徐常拜观!” 太白门,徐常,来拜观! 山门上的阴阳鱼不停转动着,其中一黑一白两条神龙忽而张牙,忽而舞爪,鳞甲开阖间,蒸腾着强大的血气。 太极图不停运转,玄妙的道纹布满山门,一条条道理爬上了台阶,仿佛织就着什么。 宛若阵图上的阵纹,又好像一道道玄妙剑痕。 徐常还是踏了上去,当他的脚落到台阶上的时候,所有的道纹瞬息凝聚开来,仿佛要汇聚过来,“叮”一声清脆的剑音,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开门,迎客。” 这是观内的回复。 是观内当代观主的回复,他是徐常的朋友,也是一个高手。 如同一般道观,观中供奉着三清祖师,供奉着真武大帝,供奉着道门的仙神。 香烛缭绕,却不熏人,却有一种似幻似真的感觉。若是常人入观,他们会觉得仿佛供奉着的仙神像也是有灵的。 其实,它们本就是有灵的。 太极观是一片建筑群,坐落于整片浮玉山上。 蜿蜒而上,一座座大殿,一名名道士,演绎着不同于太白门的圣地风格。 走着走着,便到了一座小院,小院里有一座小屋,小屋里写着一个“道”字,道字下面摆着两个蒲团。 “我便先走了,道友自行进入即可。”带到这儿,道宁真人回首怼徐常说着。 说罢,便转身离去,留下一道看着洒脱的背影。 徐常背着林择缓缓踏入小院子,缓缓踏入小屋子。 然后他把林择轻轻摆在蒲团上,自己则盘腿坐在了地上。 “好久不见。”另一蒲团上的道士睁开双眼说道,眼神没有看向林择,直直落在徐常的身上。 太极观当代的观主——道致子。 面前的中年道士,穿着月白道袍,袖口纹着两个黑白交融的阴阳鱼。三缕长须飘然如仙,看其举手投足,很是潇洒飘逸。 徐常笑了笑:“好久不见。” 两人说起话来,是一些老友相见的寒暄,也少不了些许抱怨。 “当上观主,考虑的事情的确多了。”道致子抚了抚三缕长须,感叹着。 “或许是因为你考虑得足够周到,才能胜任观主。”徐常如此说着。 二人默然。 道致子缓缓举起右手,食指在林择的眉心处轻轻一点。 渐渐地,林择便慢慢睁开了双眼。 眼中有迷惘,有痛楚,还有一丝血色。 第三十四章 从此汝名林玄抉 “师父?”林择眼中有些迷惘,他看了看周围,一下子看到了自己的师父,“我不是死了么。” 徐常笑了笑:“有师父在,谁能杀你。” 说得风轻云淡,这是徐常的自信。 他眼中带着满满的柔情跟一丝伤怀,他抚了抚林择的头:“从现在开始,你便不是太白弟子了。” 徐常说的风轻云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落入林择耳中,却宛若晴天霹雳。 两滴豆大的泪珠掉落下来,林择挣扎着起身,却发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师..师父...”林择不理解,为何? 徐常拍了拍林择的脑袋,缓缓说着:“师父的话,你是要听的。” 道致子摇了摇头,叹着:“徐常啊徐常。” 随即他正色道:“太极观上四代弟子以‘太、上、玄、真’为道号。本座为‘道’字辈,此子当为‘玄’字辈。” “择者,抉也。从此汝名林玄抉!” 说着他轻轻划开林择的眉心,一滴鲜血飞出,缓缓变化做“林玄抉”三个字,道致子轻轻一点,一道精光裹挟着三个血字往外飞去。 金光往着某处大殿飞去。 引得一路道士驻足观望。 “又有弟子受了道箓。” “我太极观又添了一份香火,可喜可贺。” 道宁真人远远地看着那道金光落入一处大殿,然后一道金光从大殿中飞出,飞回那出小屋,他直直地看着,仿佛在思索着。 “那边,似乎是观主的小院。” “无为居?有趣有趣。” 道士们议论着,看着那道金光落下那处不起眼,却又被众人所牢牢记住的小院子。 金光飞回小屋子,落入了林择眉心处。 受了道箓,便是入了太极观,自此,气运相关,生死不绝。 林择,道名玄抉,或者叫做林玄抉。 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觉得这孩子能走得很远。”道致子抚了抚林择的头,缓缓说着。 “嗯。”徐常说着,“他会走得很远。” “太白门的道法种子,我已经将他禁锢,他自己修习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却是难以在别人体内种下太白道法了。”徐常说道,“除非到他超越我的时候。” 道致子笑了笑,默然不语。 “若是有机会,真想一观太白门的道法奥秘。”道致子坦诚说道。 徐常大笑起来,这是真话,就像他也很想一观太极观的道法奥秘。 两人大笑着,他们是朋友,也代表了两个圣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择醒来的时候,徐常已经离去了。 他躺在一间小屋里,墙上书写着《道德经》。 屋里还供奉着三清祖师,香火燃烧着,闻着却很提神。 边上坐着一个年轻道士。 “我睡了多久?”林择问道。 “三天。”年轻道士正是道宁真人,“没想到你心性如此好,原以为你醒来会哭闹一番。” 林择没有接话。 “我..我师...常叔叔呢?”林择想起那日昏昏沉沉听到徐常的话,莫名地有些惊慌,他知道,那是真的,不过他仍抱着一丝侥幸:但愿不是真的。 “你师父走了,回太白了。”道宁真人给了个很确切的答复,“师父是一辈子的师父,太白门却不是你一辈子待着的地方。” “我...我回不去了?”林择有些恍惚。 “嗯。”道宁真人也不想隐瞒些什么,“受了我太极观的倒道箓,以后就好好在山上做个小道士吧。” “你先看看这封信吧。”道宁真人取出一封信,“这是你师父留给你的。” 林择眼中划过一丝精芒,一把抓过信件,飞快地阅读起来。 信件不长,他却看了很久。 文字风轻云淡,是徐常的一如既往的风格。 仿佛在讲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当然,在徐常的诉说下,事情看着似乎也很简单:你受伤了,需要修习太极观的道法才能治好,所以你得拜入太极观。 但林择明白,简单的文字背后藏着太多不简单的事情。 “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你安心待在这儿便是”道宁真人摸了摸林择的头,“你有一个很好的师父。” 林择默然,良久,他说道:“其实,我更加愿意跟他留在太白。” 道宁真人没有说话。 他取来一件灰色的小道袍:“穿上吧,在山上做个小道士也不错。” “对吧,玄抉?”道宁真人说着。 林择缓缓接过道袍,一字一顿,很认真地盯着道宁真人说:“我想回太白。” 道宁真人看着刺来的目光,板着脸回复:“哪怕他已经下定决心让你留在太极观?哪怕你回去了依旧会被他送回来?” 林择点了点头,点得很用力、很坚决。 “因为在太白,我不仅有师父。”林择说着,“还有师兄弟们...” 他想起了公孙剑吾,想起了秋生小胖子,想起了独孤若愚,甚至还有黄苟,还有慕容姐弟......还有...还有那时候在落梅峰上见到的那位小姑娘。 林择笑了,看着有点呆呆地笑了。 “还有小师姐或是小师妹?”道宁真人冷不丁来了一句,“其实你要知道,太极观也是有师姐的,如果按年纪来算,你还有几位师妹。” “嗯?”林择醒了醒神,颇为好奇地问,“太极观有女弟子?” “当然。”道宁真人笑了笑,给林择套上了小道袍,林择也颇为顺从,“有道士,怎么能没有道姑?” “道士跟道姑在一座山头上,就很容易成为道侣。”道宁真人很认真地讲诉着,就像他平时传人道法一般,“若是碰上喜欢的姑娘,要及时争取才是。” “嗯?”穿好衣服的林择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道宁真人如何将话题说到了喜欢的姑娘身上。 “当然了,你这个年纪应该不懂什么是喜欢的。”道宁真人说着,“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我的剑牌!”林择突然想起,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却什么也没有摸着,“我的剑牌呢?” “你师父带回去了。”道宁真人想了想,背过身去,“收拾收拾,带你去大殿拜拜三清祖师。” “你骗我!”林择眼睛有些微红,“师父还是认我的,他不会把我的剑牌取走的。” “没骗你。” “你转过来说,你骗我的!”林择抓着道宁真人的衣袖哭着。 道宁真人转过身子,一脸严肃:“玄抉啊,你师父的确认你,但你师父并不能代表太白。” 林择默然,良久:“林...玄...抉?” “对啊,你的道名。”道宁真人笑了笑,摸了摸林择的小脑袋,“就像我的道名叫道宁一样。” “那林择呢。”他问道,眼中有些许挣扎。 “啊!”林择捂着脑袋叫道。 道宁真人嘻嘻地看着被自己打疼的林择:“林择,林玄抉,无外乎多个称呼罢了,哈哈。” “多个称呼么。”林择若有所思,“我还是我啊。” “你自然还是你。”道宁真人脸上笑容一敛,心里倒是惊讶:此子悟性与心智竟然如此之高?此番竟有些领悟“我是我,我非我”的道理? 言罢,他抚了抚林择的头:“不过今后还是用林玄抉这个名字为好。” “为什么?”林择问道。 “因为你受了太极观的道箓,你的名字跟太极观已经联系在了一起。”道宁真人幽幽地说着,全然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林玄抉,太极观道箓上有其名字。林择,太白剑牌上有其名字。 生或者死,自有太极观气运庇护,同样的,太白门剑牌上铭刻着的那人,那与太白门气运相关的人,是林择。 林择是林玄抉,但是,这个世界上不能存在既是太白门弟子又是太极观弟子的存在,因为这关系到两个圣地。 圣地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 林择摸了摸眼泪,崭新的灰色道袍上一下变得有些邋遢。 道宁真人皱了皱眉毛,然后他眉头一坦:“还是个爱哭的小孩子嘛。” “没有!”林择倔强道。 “哈哈,还是个爱面子的小屁孩。” “才不是!” “走走走!我们去大殿拜拜三清祖师爷!”道宁真人一把抓起林择,将他扛在肩头上,“安安心心做个小道士,以后的日子悠哉着呢!” 打开房门,一缕明媚的阳光照在林择脸上,林择用手遮了遮,却依旧试着张开眼睛往天上望了望。 有仙鹤,有青鸾,有很多不知名的漂亮飞禽。 还有暖暖的太阳,还有不知名的诵读道经声直从耳朵中涌起,仿佛是自己在诵读着道经。 “感觉怎么样?”道宁真人问。他问的是道经。 林择摇了摇头:“听不懂。”他知道道宁真人问的是道经。 “等你听不到这声音的时候,你就可以下山了。”道宁真人笑着。 “下山?去哪儿?”林择显然对‘下山’更为重视。 “去你想去的地方。” “那要怎样才能听不见这诵读声?” “等你会诵读的时候。”道宁真人如是说,他微微抬了抬头,向远处望去。 林择顺着他的目光,也向远处望去。 有山,有云,有道观...... 还有一道悠悠的声音,仿佛是天地的呼唤,又好像自己心神深处的自白:从此汝名林玄抉! 第三十五章 甲戌神将符 山中无岁月,修仙无甲子。 一甲子就是六十年。时间对于修炼之人而言,实在是难以追溯。 林择,或者说是玄抉小道士自从入了太极观,也渐渐不去记那年月日子。 太极观的道法极其玄妙而浩瀚,玄妙是指其博大精深,浩瀚是指其数量庞大。不管是武道神通亦或是仙法道术,还是符箓丹文,太极观都有所涉猎,而且每一门皆是当世顶尖的功法。 道宁真人给林择选了一门叫《月华斩灵诀》的法门,听他所言,修行此法需要观想太阴星——也就是月亮。 不仅要在神魂中观想太阴星,还要在月夜吸纳月华之灵力,以月华灵力那柔和平静的力量兼之以神魂中观想的太阴星,以此做到斩却心魔的作用。 “这门道法能治好我的神魂?”林择如是问。 “或许吧。”道宁真人如是回答。 林择略微有些无语,道宁真人又说:“神魂与心魔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不过月华斩灵斩杀的本就是虚妄之物,对于无形的神魂自然也是有效的。” “那要多久才能练到那个境界?” “可能一两年吧。”道宁真人想了想。 “呼!”林择呼出一口气:一两年?似乎并不久。 “也有可能一二十年。”道宁真人转身离去,“也有可能是一两百年。” 林择:“......” 不过虽说如此,《月华斩灵诀》的确是一本神妙的道法。 在吸纳了阴柔的月华之力后,只要不是强烈地使用灵力,那么林择的神魂便不会产生那种仿佛要分裂般的疼痛。 曾经还未修习此法的林择只要一动灵力,神魂深处就会产生一种撕裂的疼痛感,林择明白,这是自我神魂与妒吴魔魂的冲突。 而在某一日,林择静坐于满月之下,银白的月华光辉洒在他的身上,一点点银白色的月华灵力渐渐凝聚于他的眉心,在他的神魂深处,一点点月华慢慢地汇聚,就这样一点点积累着,积累着,神魂深处所散发的那种清凉感,难以描述地舒畅! 一夜夜,一点点...... 神魂深处那点月华凝聚地宛如一个圆盘! 它会变成太阴星! 这是林择的感觉,也是他一直观想的念头,自己神魂深处的那点月华,会成为太阴星——等到自己对于太阴之力领会到最根本的时候! 除去修炼《月华斩灵诀》,作为一名新入门的小道士,或者说小道童,三千道藏是一定要开始读的! “早上起来的时候要诵读《早坛功课经》,接着就是《经前诸韵赞》,《八大神咒》也是要修的,还有《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道宁真人如数家珍,“《道德经》总不用再教授了吧?” “真人你通读三千道藏了吗?”林择问道,显然他觉得这些道经要通读是十分困难的。 道宁真人诡异地笑了笑:“那是自然。” 随后极为潇洒地登上一只仙鹤,翩然离去。 至于真人这个称呼,道宁真人并不让林择称呼其为师父,他说自己只是教授林择武学,并没有收徒的意思。 至于道致子,林择在醒来后也去拜见过几次,但也是晚辈弟子对于观主的拜会,道致子本人也没有露出收徒的想法。 倒是林择觉得这样的称呼挺好。 除开练功、诵经,林择最喜欢的就是去各处峰上看看,浮玉山上有很多山峰,很多山峰又没有名字,只有一座座小小的院子或是一座座小小的道观,里面呢自然是有大大小小的道士跟问起来挺醒神的香烛。 山峰上都会有很多奇花异草,也有很多珍奇的仙禽走兽,这些仙禽走兽也都是通了灵性的,对人类也都极其友好。 行于其中,倾听着耳边的道经,似乎能让自己浮躁的心宁静下来。 不能练剑,这样也能让自己平静。 他静静躺在林间,躺在一块大青石上。 这是一个惬意的午后。 当然,如果没有那只猴子突然出现,并且落在自己脸上的话,这会是一个相当惬意的午后! “吱吱哇哇!”那猴头落在林择的脸上,林择受了一阵惊吓后从青石上摔了下来。 抬头一看,一只金毛猴子瞧翘着红红的屁股对着自己,还发出“吱吱哇哇”的嘶吼声音。 林择第在太极观第一次感觉到了怒火的滋味,那清净人心的道经也难以平抚他的怒火,这只猴头,为什么看着这么厌恶? 林择很是生气,他觉得需要给这只猴子一点教训! 他向着猴子扑去,猴子却是相当敏捷。 “啊!”林择摔在了青石上,坚硬的青石给了他冰冷的疼痛感。 “吱吱嘻嘻!”那只猴子转头皱着干巴巴的猴脸讥笑着,扭头摇着红屁股逃了去。 “可恶的猴子!”林择心火涌了上来,右手握拳,用力地砸向了青石,巨大的力量使得青石炸裂开几块碎石片。 “我一定要逮着你!”林择飞身追去。 “别跑!” “站住!” 一人一猴在林中展开了一场追逐。 猴子在林中越发矫健,时不时停下身子瞧瞧身后那愚蠢的人类,顺便捡起块石头狠狠地往后面砸过去。 每每自己停下来,那愚蠢的人类就会全力加速,于是自己的石块很轻松地就能砸到那家伙。看着那家伙咬牙切齿又追不到自己的样子,猴子觉得这真是好玩极了! “猴头休走!”暴怒的林择也不顾飞射过来的时候,体内灵力剧烈运转,只感觉有股子怒气从心头涌上天灵,然后又从天灵回到心头。 “呀!”林择一个虎扑,眼中露着凶光,“抓到你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吱吱哇哇!”金毛猴子挣扎着,呲着白森森的牙齿,手脚并用撕抓着林择的道袍。 看着金毛猴子的凶性,林择顿时心里一阵恼火:“小畜生!”说着林择右手握拳,一道可见的灵力波动凝聚在他的拳上。 “住手!”一道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宛若雷霆。 林择被这洪钟之音一震动,脑子似乎恢复了一点清明。手中一松,那金毛猴子便向着林子深处跑去。 林择朝着那声音来源处望去。 一团方圆三丈的金色光团,声音正由光团之中传出。 “甲戌。” 那团金光轻轻喝道,浑厚的声音宛若一柄巨锤敲击着林择的心神。 林择微微一怔,只感觉灵台一阵清明,身子骨却突然冒了一股冷汗。 “刚刚我是怎么了。”一拍脑子,想起刚刚自己与一猴子计较,乃至还爆发了凶性,林择便不由冷汗直冒,妒吴的魔魂在潜移默化之下竟然能隐隐影响自己的心性! “身为修道之人,却与一猴儿逞凶,性格如此暴戾,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那团金光传出一道娇喝,“甲戌!” 一道闪烁着金红光芒的符箓升腾起来,照耀在金色光团之上。 渐渐,光团开裂起来,一身长一丈六尺的金甲神将从光团中踏出,其神犬首人身女相,相貌英武不凡,正是六丁六甲神将之中号曰“掩郎”的甲戌神君司狱将军! “六丁六甲神将!?”林择惊呼,拜入道门之后,他自然对这些护法神将是知道的。 六丁六甲神将,乃是真武大帝的十二位部将,虽说神位不高,但在道教中却有着极大的声名。 这是哪位能够召请神将的前辈嘛?林择心想。 “前辈...”林择正欲解释。 只见那犬首人身女相的甲戌神将提着铜锏对着林择的脑袋就是砸了下来。 断金裂石的力量带起了狂暴的气浪,光是感受那刀割般的气浪,林择就明白,这一铜锏夹杂的力量何止千斤? 这是足够把自己砸成肉酱的巨大力量!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林择毫不犹豫地运起灵力,身形挪动间,若白马,若光阴。 铜锏落在地面上,除了一声雷霆般的声响与崩裂的巨石外,整座山峰似乎都被晃了晃。 “这力量,只怕有万斤了。”林择咽了一口唾沫,他越发笃定这是太极观中的前辈高手,“前辈...” 话音还未落下,甲戌神将左手捏拳,铁锅般的巨拳对着林择的脑袋砸了过去,宛若雷霆! 拳头从林择脑门上划过,巨大的气劲将林择掀了出去。 “嘿!”甲戌神将左拳瞬间变换,捏了个法诀。 “锁!”甲戌神将暴喝一声。 一股强大的灵力从四面八方锁住林择,宛若一道道锁链,将他的四肢牢牢地束缚。 一条条灵力搏定清晰可见,林择挣扎着,手腕处一条条粗大的灵力锁链死死将他扣住,将他悬于半空之中,动弹不得。 甲戌神将英武不凡的女相上似乎露出了一点笑意,她双手握住铜锏,铜锏的尖端对着林择的脑门,宛若审判般沉声喝道:“汝可知错?” “我......”林择瞪大了眼睛,四肢徒劳地挣扎着。 他盯着甲戌神将的铜锏,仿佛下一个呼吸,铜锏便会刺穿自己的脑袋,一滴滴冷汗从他鼻尖冒出。 “我...”林择低下了头。 “我...” “我去尼玛的!” 双目赤红! 第三十六章 未凰儿 赤红的双眸,还有那柄天下唯一的剑器——独魔! “给我死来!”束缚林择四肢的灵力锁链瞬间被震碎,一柄漆黑如墨,轻薄无比的剑器跃然于掌。 漆黑的剑,很是神秘,轻薄的剑刃,很是锋利。 这是天下最神秘最锋利的一柄剑器。 双手紧握独魔,无穷无尽的力量涌现,林择奋力刺去。 纯黑色的剑芒从独魔剑刃迸发,那是宛若固体般凝聚在剑刃上的剑芒! “嘿!镇压!”甲戌神将被独魔剑的气息一激,浑身金光大作,在魔剑独魔那狂暴邪恶的气息刺激之下,司职镇狱的甲戌神将仿佛添上了一丝神性。 甲戌神将双手高举铜锏猛烈地砸击下来,狂暴的灵力涌动着,凝聚在铜锏周围,形成一道道小小的飓风,无穷的金色神光更是衬托着甲戌神将莫名的威仪。 “喝!”甲戌神将毫不示弱。 “哈!”林择奋然雄起。 纯黑的剑锋与金色的铜锏相碰。 磕出一声如同金玉相击的清脆声响。 “啊!”林择浑身的灵力运转着,独魔剑器的纯黑剑芒更是增添了几寸,随着他浑身灵力的抽调,原本疼痛不堪的头脑也渐渐缓过来,赤红的双眸也渐渐清明。 独魔剑器的气势从未衰败,它的气势,势要刺碎眼前的毛神! “啊!”洪钟般的声音,却是含着一丝痛苦。 “飞燕逐月!”林择抓紧战机,手中独魔宛若手臂般灵活运转,剑器飞舞间,宛若万千飞燕追逐着那一轮明月! 每一只飞燕,就是一道剑气! “镇!”甲戌神将不甘示弱,手中铜锏金光大作,再看时,铜锏竟然化作一道金龙悍然撞向林择,万千剑气劈砍下来,甲戌神将丝毫不顾,她只想将眼前邪魔镇压! “月华斩!”林择高喝。 他的左眉心一亮,一道弯弯的银色月亮渐渐浮现,这正是他观想太阴星,修习月华之力后凝聚的月华道符。 “斩!”林择高喝。 那轮弯弯的银色月亮发出一道清辉,清辉中,一轮弯弯的皎月忽隐忽现。 那好像就是天上的月亮。 《月华斩灵诀》可以斩却自身心魔,自然可以用来斩杀他人心神! 召请的神将不过是附体之术,我攻不破你召请的躯体,那我直接斩杀你的神性! 那弯月从天上掉了下来,落在了甲戌神将的躯体之上,剑气无法破开的神躯宛若受了致命的打击,月色照耀之处,便有一片神躯龟裂开来。 甲戌神将怒喝着,躯体上金光渐渐消退,她的怒火丝毫阻碍不了神躯龟裂的趋势。 “嘿!”只见她抛开铜锏,左拳捏了一个法诀,接着右拳悍然击出。 一拳之威,宛若雷霆。神威如狱! 镇狱!拳势镇压之处,整片空间被隔离开来,那处空间的一切,全部挤压在“镇狱”拳力之下,等待着雷霆般、断裂山河的力量。 “看剑!”林择丝毫不退让,他知道,眼前的甲戌神将已经是强弩之末。 独魔高涨的剑芒对上那道铁拳。 金色的铁拳一片片碎裂开来,独魔剑的气势却是一路高涨。 “哈!”林择双眼有些兴奋,眼前的神将终于被自己打败了,“看我如何败神!” 独魔仿佛感受到了剑主的激动,剑身微微颤动,发出一道道清脆的剑鸣,显然也是极为愉悦。 “贼子看打!”就在甲戌神将金色的躯体完全剥落,金光涣散的时候,一声娇喝暴怒。 然后就是一道道强大的攻势。 “镇五岳!” 林择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何人,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拳势向着自己镇压下来。 “断山河!” 还没等林择反应过来,又是一道强烈地拳势向着自己轰击过来。 镇压五岳,断裂山河的拳势! 拳头所过,五岳低头,山河断裂!狂暴的灵力中只蕴涵了一个意蕴,那就是力量!纯粹的力量碾压!力量强大到极致,一力可破万法! “喝!”林择赶忙调动灵力,却发现体内灵力已经接近干涸,“糟糕了,我的灵力不够了。” “独魔!”林择高喝,心意转动间,独魔便了解了剑主的心思,剑器低吟一声,剑刃之上纯黑剑芒高涨,化作一道屏幕,死死地护住林择。 “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拳头落在独魔剑器化作的屏障之上,爆发出一阵阵灵力震荡,林择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穿透屏障的强大拳力是如何磅礴浩荡。 “好暴戾的魔气!”那人渐渐显露出了人影。 是个小姑娘,个头跟自己差不多,一身红彤彤的衣裳却是极其显眼。 林择打量着那小姑娘:“我......” “我看你肯定是混进太极观的魔崽子!”那小姑娘火红的剑眉一竖,“我毛未凰定要将你擒拿,到时候道士肯定会夸奖我的。” “哈哈哈!”宛若火凰般的姑娘叉腰仰天大笑着,似乎她并没有将眼前的“魔崽子”放在眼里。 “为什么...”林择咽了一口唾沫,“我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是的,似曾相识,当初在太白的时候,自己就是把偷吃的秋生当作了魔崽子,还想着把他抓起来邀功。 只不过,那时候自己跟林秋实实力差距不大,自己侥有胜机,然而面前这位火凰一般的姑娘...... 想起她那玄妙的召请神将法,还有现在这气势如虹强大的武道神通。 “若是自己修为再精进些,或许还可以较量一二。”林择咽了口唾沫,或许,现在的情况也是向之前那般有了误解,还是解释一番为好。 他微微上前,想要解释,“其实...” “嗯?”女孩扬了扬眉毛,小脸严肃,稚嫩的脸蛋上俨然有几分英武之姿,“你这个魔崽子还有什么话说?” 林择摸了摸鼻子,略微有些尴尬:“其实我就是太极观的弟子。” 说着他摆了摆手,显示了自己的友好。 “哦。”女孩面无表情,“说完了?” “是的。”林择点了点头,看着这名叫毛未凰的女孩并没有攻击的意思,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果真是奸邪,死到临头还要狡辩。”女孩子横眉冷对,“你以为本小姐是这么好忽悠的?” “接招!”毛未凰火红双眉一竖,眼瞳瞬息化作金色,两朵金色的火焰陡然于眼瞳处燃起。 “佛有怒火,化作明王!”女孩双手合十,眼眸中的金色火焰化作了实质,飞落于人间,化作朵朵金色火莲。 “明王焰!”女孩高喝着。 “明王焰?”林择双眼瞪得老大,那朵朵金色火莲的彻底震撼到了他,“佛有怒火,化作明王,这明王焰不该是佛门神通吗,你到底是谁?” “本小姐乃是毛未凰!”女孩娇喝着,双手捏了一个佛印,脸上嗔怒之色暴起。这不动明王,乃是佛之怒火所化,明王的火焰,就是代表着佛的怒火! 那朵朵金色火莲看着纯净无比,晶莹剔透中却蕴含着无尽暴烈的力量,因为,这是佛陀的怒火! “魔崽子,看招!”毛未凰一拳轰去,无穷怒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佛陀也有怒火,遇到外魔的侵扰,佛陀也会不惜化作明王,斩妖除魔! “唯我独魔!”林择怒吼着,他只能孤注一掷! 独魔剑器颤抖着,它在兴奋着,佛陀的气息,佛陀的怒火,那些曾经与他争锋的气息! 佛怒与魔怒! 金色的火焰看似平静,内部却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杀业,这是世界上最善良之人最暴戾的那一面。 纯黑如夜色的独魔却不似夜色般平静,杀业、暴虐、疯狂,它本就是天底下唯一的魔! 魔者,具大神通而不修心性,随性而动者是也。 “我说你们俩个小屁孩,闹够了没有?” 道士来了,在最紧要的罐头出现在了二人中间,或者说是出现在了明王焰与独魔剑器中间。 道宁真人手上没有持着拂尘,背后倒是多了一柄剑器。 只见他轻轻一点,火焰便退散了,然后他轻轻一点,独魔剑器不断挣扎着。 “痴儿,还不回神?”道士轻轻一喝,林择只感觉脑子里被一阵清风拂过,瞬息清晰了很多。 他收起剑器,向着道宁真人拜了拜:“见过真人。” 而那女孩子,嘟着小嘴:“臭道士,你又欺负我!” 道宁真人嘴角咧出一抹苦笑,未凰儿眼珠子转了转,气恼道:“你若是再欺负我,我就哭闹着叫我家阿哥的名字了。” 道士听闻这话,哭丧着脸:“可别哦小祖宗,你这一叫他姓名,他便能心血来潮,定会赶来,若是因此误了你家阿哥修行,那可不好哦。” 第三十七章 十年一瞬 “哎,我说师弟啊,你这招真武帝君拳印不应该这么用。”一名火红衣装、英姿飒爽的少女叉着腰乐呵呵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有板有眼地演练着真武帝君拳印。 少女一身火红武服,身后披着一件金丝绣凰袍,一双丹凤眼神采奕奕,双目上两道火红剑眉宛若两道燃烧着的火焰般炽热。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女! 少年一身灰白道袍,挺拔的身姿,俊俏的脸上布满了坚毅,又不失洒脱的那一点道韵。 只见他身躯舒展,气势磅礴,浑身气血翻腾,天灵之上隐隐约约有狼烟精气迸发,俨然是将一门气血十足的武道神通练到了深处。 “气血运至商曲,灵气激之。”少女叉着腰,眉毛抖了抖,忍不住指点道。 商曲穴乃是人体小腹中一个重要的穴位,乃是武道神通中气血循环的秘穴。 少年长长吸了一口气,将大量的气血运往商曲,然后商曲处的灵力渐渐激发,一急一缓,灵力激起气血,两相结合,一股强大的气势陡然升起。 气血与灵力抱团凝聚,运转间仿佛有几分太极的韵味。 “北斗真武!”少年高声喝道,双拳挥斥,左拳打出化作灵龟之相,右拳打出化作腾蛇之相。 “真武大帝!” “哈!” 气血灵力猛然震荡,灵龟、腾蛇交汇,一股远超平常的强大力量于少年体内爆发,他双手汇作,猛然打出,灵龟与腾蛇交缠着,太极之相转动,一个巨人的形象隐隐出现。 真武大帝! 龟蛇交汇,真武大帝拳印!有着平山填海之威能! “呼。”少年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缓缓收起拳势。 林择面色发红,这一次的真武大帝拳印已经被他演练到了极致,虽然收了拳势,他依旧感觉到了自身气血仍然在翻腾、壮大! 一次演练,胜过之前打熬躯体十日。 “哎呦,不错哦。”未凰叉着腰笑道,“不愧是本小姐的师弟,哈哈哈。” 林择挠了挠头笑道:“那是,全靠师姐教授有方。” 毛未凰听了林择的话,仿佛极为受用,她踮起脚尖,拍了拍林择的头:“这《真武大帝拳印》你也学得差不多了,只是运用的不够熟练罢了。” 林择被这一拍,连忙躲闪,面上故作嗔怒:“都多大的人了,还要拍我脑袋?” “怎么?”未凰剑眉一挑,“学了拳印就迫不及待地皮痒了?想跟我练练?” 林择面色微微一变,拨浪鼓似地摇了摇脑袋:“不敢不敢。” 修行之道,蕴灵十二层大圆满之后,便能使灵力通幽处,是有通幽九转之称。 林择,或者说是林玄抉,在将蕴灵十二层修至大圆满,体内十二正经每一条都凝练三百六十一次后,水到渠成般步入通幽之境界。 通幽九转,又被叫做通幽九宫,每一转境界,就要打开人体一宫。 人体九宫者,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又有一区属肾二属脾,三肝四胆五归脐,六为大肠七为肺,胃心分属八九区的说法。 肾、脾、肝、胆、脐、肠、肺、胃、心。 人体九宫林择已然打开六宫,乃是通幽六转的修士。这一晃眼,已经是十载光阴了。 “你个怂包。”未凰嘟了嘟嘴,“修炼速度这么快,怎么胆气越发削减了。” 林择挠了挠头,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默默想着:这不都是你打出来的么? 要说修为,眼前这英武的少女早早到了通幽九转大圆满的境界,稳稳压制自己一头,再说武道神通,未凰师姐武道天赋惊人,自己迟迟不能吃透的《真武大帝拳印》人家早早熟悉无比,再加上其他各种各样的手段...... 林择想起以往受到的“折磨”,不由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未凰也没怎么细想,看到林择打了个寒颤,语气也变得有些关怀,“受凉了?” “昂?”林择面色微变,只能应承着,“是啊。” 不过最近的确冷了下来。快要过年了啊! “快要年关了啊。”林择低低叹道。 “哦?”未凰眉毛一挑,她往远处眺望,“是啊,要过年了呢。” “这么快,就要十年了。”林择默默念叨着。 看着林择的模样,未凰火焰般的眉毛宛若燃烧起来,一只粉拳砸在了林择的胸口上:“师弟啊,今年你就随我回家过年吧,我想我阿哥、阿妹一定会很喜欢的。” 林择微微一震。 下山么,他心里暗暗道,自己又何尝不想下山呢? “唉唉,不要皱着眉头,还在想魔魂的事情吗?”未凰眉毛扬了扬,拍了拍林择的脑袋,“我早就跟道士说了,让我家阿哥给你瞧瞧,道士偏生不听。” “还说什么要你自己凭大毅力斩却魔魂,要我说,我阿哥出手,哪里要得这么麻烦!”未凰嘟着嘴巴,颇为气恼地说着。 还没待林择开口,一道轻飘飘的声音飘了过来:“你这小妮子,又在说我坏话?” 道宁真人的身形渐渐显现,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毛未凰:“玄抉的魔魂之扰是得靠他自己的。” “见过真人。”林择对着道宁真人拜了拜,持的是半师之礼。 这十年来,道宁真人虽说没有收其为弟子,但他身上的修为、武道、道法,一点一滴都有着道宁真人的影子。所以,林择对道宁真人是有着对师父一般的尊敬的。 “哼。”毛未凰撇了撇道宁真人。 “你这妮子,我之于你好歹也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师长。怎生这般无理。”道宁真人无奈着笑骂着。 “那我叫你一声师父,你敢答应么?”毛未凰鼓了鼓腮帮子,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若是敢答应,我便叫你一声师父又能如何?” “你...”道宁真人哑口无言,这妮子虽说学艺于太极观,但这“道”字一辈还真没人敢收这妮子做弟子呢。 “你家中来人了,接你回去哩。”道士说道,不再多言。 “哈?”少女听了这话,也不再胡搅蛮缠,俏生生的脸上写满了高兴,“那可真是好事情,我也想我家阿哥与阿妹了。” “哎,我说道士啊。”未凰狭长的丹凤美目微微一转,露出娇俏的神采,“我跟你商量个事情呗。” “说罢,何须这般小女儿姿态。”道宁真人抚了抚额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想带玄抉下山吧?” “嗯?”林择心里微微一震,自己难道真的可以下山了? 他面色有些期待地看了看毛未凰,又看了看道宁真人。 “是的。”未凰面色陡然一转,“你若是不答应,我便哭着闹着叫我大哥的名讳了。” 道宁真人默然。 良久,他看着神色严肃的未凰跟紧张不安的林择,嘴角微微翘了翘:“玄抉造就可以下山了。” “嗯?!”两人有些惊诧。 “玄抉,你现在还能听到耳边的大道妙音吗?”道宁真人问道。 “我...”林择微微一愣,耳边的道音从未断绝过。 “细细去听”。 林择合上双眼,微微凝神,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笑了:“听不到了。” 道宁真人点了点头:“那你可以下山了。” “太好了!”未凰显得很高兴,丹凤眼上的火焰红眉宛若流火般跳跃起来。 林择还是愣着,自己就这般可以下山了? “已经十年了啊。”道宁真人感叹着,“不短啦。” “是啊,不短了。”林择眼中露出一丝精芒。 “此番下山,莫要堕了我太极观的威名。” “弟子明白。”这一刻,他是林玄抉! “太好啦!”未凰叉着腰,“事不宜迟,师弟,随我回家!” 林择笑了笑,道士却插了嘴:“不急不急,未凰儿,既然你家中来人了,你便先且归去,掌教还有事交代于玄抉。” “可...”未凰正要说些什么。 “师姐且去吧。”林择笑了笑,“倒也不急一时。” “也罢也罢,那我便先且归去啦!”未凰扬了扬眉毛,瞬息化作一道火焰流光飞逝而去。 “吴国都城临安府,随意问我骁骑将军府即可找到我家啦,切记切记!” “知道啦!”林择高声回应道。 第三十八章 道士下山 “掌教师伯。”林择很是庄重地对着面前穿着月白道袍,手持拂尘的中年道士行了个礼。 “你来啦。”道致子微微睁开双眼,他随意指了指屋中的一个蒲团,“坐。”林择闻言,便也就坐下了。 道致子双目微微扫过林择,林择微微有些恍惚,也就一瞬息。 “《月华斩灵诀》可已经修炼至大成?”他问道。 林择眉心中灵力微微一转,只见他左边眉心处一道清辉闪过,银光光的,弯弯的弧月便显现在他的眉心处。 弧月渐渐饱满起来,最后变成了一轮满月! 满月的清辉照耀下,仿佛是天上的月亮降落到了此方空间那般。 然后林择便收起了月相符文,等待道致子发话。 “不错不错。”他摸了摸胡须,“如此一来,魔魂之扰已然了结。” “你受苦了。”道致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十年来也莫怪我等狠心,魔魂之扰只能靠你自己解决。” “弟子知晓。”林择嘴角咧了咧,“十年的煎熬不足为外人道也,只不过如今魔魂斩却,却有些不习惯了。” 林择说得没错,十年来他的苦不足为外人道也。每一刻,魔魂都在引导着他走向疯狂,不过,他终于还是胜利了。 “妙哉妙哉。”道致子叹道。 林择不由有些唏嘘,不过双目却是澄澈无比。 “三千道藏可曾通读?”道致子如是问。 “不敢懈怠,日日参详。”林择回答道。 “可还能听闻观中清净道音?”道致子接着问。 “道音常在心间也。”林择回答道。 “妙哉。”道致子挥了挥拂尘,“可有想过修习哪门秘典?” 林择心头一震。 道致子飘然的话语落入他的耳中,却是深深撼动着他的神魂:“太极观有二门镇观秘典,一曰《太极玄真录》,二曰《太上忘情法》。” 说罢不再言语,林择明白掌教师伯的意思。 自己是要参悟《太极玄真录》还是《太上忘情法》? 无极太虚气中理,太极太虚理中气。乘气动静生阴阳,阴阳之分为天地。未有宇宙气生形,已有宇宙形寓气。从形究气曰阴阳,即气观理曰《太极》 《太上》者,有情而忘情,看透红尘,忘情是寂焉不动情, 若遗忘之。 林择眉头舒缓开来:“弟子请求掌教赐下《太极玄真录》。” 道致子点了点头,也不多言,抬起右手,食指一点。 万千光芒闪现,一枚枚金色的小篆化作点点金光涌入林择的右眉心。 林择的右眉心金光一闪,他的脑海中便出现了一篇玄妙的道法,正是那《太极玄真录》!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 “夫有必始于无,故太极生两仪也。太极者,无称之称。不可得而名,取有之所极,况之太极者也......” “太极只是天地万物之理。在天地言,则天地中有太极;在万物言,则万物中各有太极......” “弟子拜谢掌教师伯。”林择俯身拜倒。 《太极玄真录》之于太极观便是《青莲剑歌》之于太白门! “你本是太极观中受了道箓的弟子,自然有资格修习秘典。”道致子微微颔首,“先前不传授于你乃是你受魔魂之扰,如今你当要好好休息。” “是。”林择恭敬道。 十年光阴,在太极观,他知道谁是真的对自己好,至少,道致子与道宁真人二位长辈待自己与常叔叔待自己一般无二。他们足以自己尊敬。 “原本剑术可曾荒废?”道致子忽然问道。 “倒是不曾。”林择回答道,他忽然想起了《青莲剑歌》这门太白门的镇派剑典,那时候好像常叔叔正要传授自己吧,只可惜却碰上了天魔来袭......他不由笑了笑,世事便是这般无常。 “你徐师父传你的剑术,可不要荒废了。”道致子顿了顿,“也莫要将门户之见看得太重,只需记得自己是太极观弟子便可。” “玄抉知晓。”他笑了笑,心里轻松了不少。 太白门,徐常师父,剑术......在他的心里一个是个心结。 道致子挥了挥拂尘,“你且回去参悟《太极玄真录》,将一身灵力化作太极灵力后,你便下山去吧。” “是。”他想了想,嘴巴动了动,终于开口道,“此次下山,弟子可需要做些什么?” “玄抉儿,可曾知晓‘西子冬试’?”道致子却是提到了别的事情。 “还请掌教师伯明示。” “往年的西子冬试乃是吴国国主在年节时分于西子湖畔举行的一次针对吴国三十岁以下年轻修士的试炼。”道致子顿了顿,接着说,“本来只是一场吴国年节时候的传统游戏罢了,兼作选拔优秀人才。” “只是今年吴国国主传出消息,世尊有意一阅天下年轻修士的风采。” “听闻世尊拿出了不少珍奇宝物作为奖励,甚至第一名还可获得世尊的指点。” “所以这一场的西子冬试便成了天下天才争锋之所。” “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林择舒了舒眉毛,“玄抉自不会堕了太极观的名头。” “顺心意便好。”道致子点了点头又开口道,“若是在未凰儿家中,有幸见到那人,他要给你机缘,你收下即可,我太极观与那人也是有几分香火情的。” “弟子知晓。”林择点了点头。 他自然知晓掌教师伯指的那人是何人。 这十年来,未凰师姐不知多少次提到了那人——“我家阿哥”。 “阿哥”当然不是他的名字,因为他是未凰师姐的兄长,未凰师姐对他的称呼就是“阿哥”,吴越软语绵绵地叫起来的“阿哥”,听着不由得对那人也生气了莫名的好感。 至于他的名字,仿佛没有人去提起,不是别人忘记了他的名字,而是没有人敢如此称呼他。 他拥有着崇高的地位,拥有着至高的修为,人们敬仰他、敬佩他,所以尊称他;至于他的敌人们,则畏惧他,惊恐他,只要一提起他的名字,即使远隔万里,他也能心血来潮,知晓你在何方。 因为,他是世尊。 “世尊是什么样的人?”林择问出了很久以来一直想问的问题。他问过未凰师姐,未凰师姐告诉他的是,“阿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佛备众德,为世钦仰,故号世尊。”道致子回答道,“世尊即是佛,佛即是世尊。” 未凰的兄长是世尊,是佛。 所以她有明王焰,所以就算是道宁真人也不敢收她作为弟子。 看着林择似乎还想问什么的样子,道致子摆了摆拂尘:“莫多想,且去吧。” 林择顿了顿,似乎还想开口,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很恭敬地向道致子拜了拜,然后退了出去。 他回到自己的小屋,坐在屋中的蒲团上,香火缭绕,倒也是很好闻。 心好像有点乱,自己是有些期待下山之行吧,还是在期待与世尊的会面?或许...林择突然笑了笑,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那位世尊陛下呢。 不过他恍恍中有一种预感,这次下山,定能见到那位世尊。 他笑了笑,想起了《太极玄真录》的开篇: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 “夫有必始于无,故太极生两仪也。太极者,无称之称。不可得而名,取有之所极,况之太极者也......” “太极只是天地万物之理。在天地言,则天地中有太极;在万物言,则万物中各有太极......” 通幽六转的灵力是极为庞大的,十二正经、肾、脾、肝、胆、脐、肠...... 十二正经为灵力运输之脉络,肾主水,脾主土,肝胆有气肠为金...... 多年积攒的灵力一点点梳理开来,丹田处蕴藏的灵力储也渐渐循环起来,慢慢凝聚,慢慢转动,一个太极图的模样随之显现。 阴阳二者,循环不止,生生不息。 十日后,林择一身灵力梳理完毕,虽说灵力量没有增加,但质与纯度却是增加了不少。 修习了《太极玄真录》后,林择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道韵,这十年来他受了道箓,读了三千道藏,整日沐浴于香火之中。 若是说道箓是外者赐予他的,道藏是他积累的,香火也是外界的一个大环境,那么在修行了《太极》后,这一切外来的,彻彻底底与他融为一体,不管是道箓、道藏,亦或是香火,这些道之寄托物在林择的身上,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形式,而是他自己散发的一种韵味。 就仿佛仿佛他也成了道的一部分。 就连他的气质,也隐隐约约有了一种仙风道骨而生生不息的感觉。 林择身着一身纯黑色道袍,道袍袖口各绣着一枚太极图,头发整整齐齐地梳了个道髻,独魔剑器隐于他的神魂中,即是剑器护体,也是对剑器的蕴养。 他背了一口得自道宁真人手中的剑器,剑器名叫“逍遥游”。 林择本来还考虑着持一柄拂尘的,但道宁真人鄙夷地认为少年人持着一柄拂尘太过老成,便也就放弃了。 他手指微微一动,背后“逍遥游”剑器闻声而动,疾射而出,林择微微一跃,腾于剑器之上。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雕~!” 一声鹏鸟长嘶,遁光化作一只振翅而飞的鹏!一飞九万里! 大周天朝,东南部,有一封国称作“吴”,其都城为“临安府”,又称作“杭城”。 天上浮玉山,渐渐变成一个小点,山间那一座小道观,也已经看不见。小道观里别有洞天的无数雄奇大殿,也都消隐于云雾山河之中。 道士,下山了。 第三十九章 世尊的家 大周天朝的东南部有个封国,国号称作“吴”,这个国家不仅有“天子致伯”亲自分封的荣誉,还有着辉煌灿烂的文化艺术,以及辈出的才子能人。 此时天色正晴朗。 薄薄的云雾渐渐拨开后竟然如此澄澈!一抹紫光游过天际,渐渐地,远处竟然隐约间出现了一座山的轮廓。顿时一股古朴大气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择只觉心神一撼,他瞪大双眼:“这!这是!?”没错,传说中的吴越龙脉,天目山! 天目山脉从吴国一直延绵到越国,直到楚国境内。 一路上有些累了,林择落下剑器,便盘腿坐在一棵树下,合上双目,确是在细细体悟刚刚那一道天目神韵。也是林择运气好,这天目山相传乃是吴越龙脉所在,矗立在这世间何止千年。刚刚那天际隐约间的天目轮廓只有在晴空万里,大日直拨山峰云雾再加上机缘之下方会出现的奇景——天目青顶! 又因林择恰巧一心扑在此地,竟无意中触摸到了这一丝神韵,也只能感叹他福缘深厚了。 良久,他又跃上飞剑,行了几炷香的时间,一座城池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四通八道的三丈宽青石大道最终贯通在了此处。 整整十丈高的城墙即使在大周天朝直属的司隶区也足以称得上是雄伟,眼前的这座城池就是吴国都——临安府。整块的青石砌成的城墙上反射着道道波光,细细看去,还能发现一枚枚精妙的道纹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城墙,这是阵法,大阵! 城墙上,一座座箭塔,一对对精锐无比的甲士在足以奔马的城墙上头巡视着,巨大城门处,披着重甲的军士或是持戟,或是拔刀,维持着城门秩序,各地来往人员络绎不绝,一片繁华之景。 而整座临安府其实在严格意义上已经处于天目余脉之中了。 依山势望去,蜿蜒的山丘一浪一浪般叠上去,最终猛然直插云端,一座山峰如剑般挺立于无尽山丘间,与远处另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峰遥遥相望,一股古朴、雄浑、孤傲的气势自然地散发出来。 林择知道那两座山峰便是天目东西二峰,自己机缘巧合下望见的天目青顶应该是离临安城更近的西天目峰仙人顶了。 “天目山脉,西子湖,既然到了杭城,那也有必要好好去看一看这些奇景。”临安府又称作钱塘、杭城。 林择思索着,落下剑器,老老实实地按着规矩从城门处走进。 君不见,城楼上足以射杀通幽境凶兽的百牛弩那胳膊粗细的**正闪着寒光瞄准着往来的修士吗? 更不用说暗处还有多少强大的修士,维护着杭城的安全与王国的威严。 “嗯?原来是太极观的道长?”一名魁梧而神色淡漠的甲士面容一下子变得肃穆起来,在看到林择右眉心一亮,一道玄奥的太极图涌现时,他更加恭敬了,“还请道长录好身份,便可自由在城中活动了。” 林择点了点头,圣地弟子的身份当真如此高贵? 林择望了望四周,所视之处,不管是民众亦或是军士、修士,他们的眼中都充满了恭敬与艳羡。 圣地弟子,若不是实力绝强,那就是天资卓越,虽然说只有将天资转化成实力的天才才是真正的天才,但像是太极观这等第一圣地,如何不会对自家弟子有所护持? 眼前的少年道士,假以时日,必是一方巨擘。 林择录好了身份,正欲进城。 “哦,对了,还请问这位军士兄,骁骑将军府如何走?”林择道出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骁骑将军府?”甲士面色一阵潮红,“可是世尊之府?” “正是。”林择答道。 “没想到道长还与世尊府上有旧,哦,瞧我这脑子,未凰小姐不正是太极观弟子嘛。”军士笑着,“你往城东走,便能找到世尊之府了。” “多谢,多谢。”林择道谢后,便入了城,往城东行去。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百万人家。这就是杭城啊! “敢问道长可是来自太极观?”林择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杭城的繁华富裕,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久。 一高瘦、一矮胖,二名青衣小厮步伐轻快地迎了上来,行了个礼,问道。 林择微微一愣:“正是。” “我家小姐恭候多时,特意让我等轮番于此候道长大驾。”小厮答曰,说着摆了一个请的动作,态度不卑不亢,给人一种莫名的好感。 林择微微点头,示意前方带路。 二名小厮脚步轻快,腾挪间经隐隐有几分玄妙的意蕴,林择微微一惊,细细观去,两名小厮竟然也有通幽之境界! “却是道士小瞧二位了。”林择轻轻欠身回礼,“两位既然也是修行之人,按礼还需称呼一声道友。” “使不得,使不得。”高瘦小厮笑道,“我等生而为府中仆役,承蒙世尊少爷不弃,传授道法,却是不敢高攀贵人了。” 矮胖小厮也是笑着:“未凰小姐到家多时,却是念叨道长多次了。” 说着二人渐渐加快步伐,林择也不多言,提起身子也跟了上去。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一清幽处。 此处有万棵绿竹,有假山流水,也有禽鸟轻轻鸣唱。 在最为繁华的城东能有如此清幽的地方,只有一个原因,城东有一大片的区域,都归毛府所有。 然后前面出现了一座宅院,院门口摆放着两只石狮子,两边还摆着十八般兵器,倒是将军府的格调,这也的确就是将军府,骁骑将军府,也是如今唯一的骁骑将军府,在世尊降世后,所有封国以及大周天朝的骁骑将军都改了名字,因为世尊的家,也是骁骑将军府。 “咱们毛家老爷原本是骁骑将军,致仕后经营生意,倒是在这临安府挣下了一片家业。”矮胖小厮介绍道,“直到少爷降世,贵为世尊,国主便将这片城区全划给了毛家所有。” “起初老爷自然是不要的,但是即使是不要,也没人敢在将军府附近落户。”高瘦小厮笑了笑,“还请道长移步府内吧。” 林择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那块匾额,上写着“骁骑将军府”,还盖着朝廷的印信,想来一直都没有换过。 在林择进门之前,已经有门口小厮前去汇报了。 是故,林择刚一进门,就听到了毛未凰的呐喊:“林师弟,你来得也太迟了。” 一道火焰流光转瞬及至,一个裹挟着金色流火的拳头向着自己砸了过来。 林择左右手轻轻一抬,一轮太极图浮现,轻轻地捏住了未凰的粉拳。 “哟,最近很有长进嘛。”被林择捏住了拳头,未凰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还敢反抗咯?” 林择立马高举双手,哭丧着脸道:“师姐,小弟可不敢啊。” “哼,我不管,你可要好好陪我打上几场,回到家都没人陪我打。”未凰嘟起了小嘴,“这些个家伙们都不拿真本事与我打,说的就是你,毛胖子!” 矮胖小厮哭丧着脸道:“哎哟,我的二小姐,那我是真的打不过您呐。” 林择笑了笑,摇了摇头,且不言未凰战力惊人,就算借这些小厮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真的与她动手呀,就像自己,除了初见师姐时是拼了力与她打斗,这十年来,千余次打斗,哪一次不是留着力的? “凰姐姐,玄抉道长远道而来,可不要让人家站在门口呀。”银铃般的声音从院中响起,清脆悦耳,充满了少女的活泼,还有一点点,故作的稳重。 “来来来!”未凰拉起林择的手,往那人处走去,“这是我家小妹,未棠。” “见过道长。”毛未棠款款施礼道。 标标准准的礼仪,一身淡绿色襦裙服精致而简洁,挽起的少女发髻上别着一枚晶莹圆润的珍珠簪子。 她的容貌与未凰有七分相像,一双大眼宛若流波般清澈灵动,卧蚕眉点缀出了女儿家的卓越风姿,如果是未凰是英姿飒爽的英武美,那么未棠便是充满了江南女子水一般的柔美。 “哎,我记得没错的话,师弟你要比我家小妹年长些许。”未凰叉着腰,大大咧咧地说道,“小妹,你叫他阿哥就行,不用叫什么道长。” 未棠笑盈盈地点了点头,却是又扭头看了看林择,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林择笑了笑,面色有些羞红:“若是未棠小姐不弃,自是可以如此称呼。” “那小妹见过玄抉哥哥。”未棠再次施了一礼,接着倒是吐了吐舌头道,“玄抉哥哥也莫要如此生分,叫我棠棠就行。” 林择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大大咧咧的未凰叉着腰大笑着:“这样才像话嘛,来来来,师弟,你随我去演武场,我们先好好打一架。这些日子倒是憋得慌,正愁没人发泄!” 林择默然,背后生出几道冷汗。 “凰姐姐,玄抉哥哥远道而来,还是先让他回厢房歇息一番吧。”她拉了拉未凰的衣袖道。 “那好吧,今天就先放过你了。”火焰少女不满道。 第四十章 杭帮菜 小院不大,却五脏俱全,阳光照射进来,透过院子里翠竹疏淑斑斑的枝叶,映在几块点缀的假山时上,传来几声鸟鸣,很是清幽。 屋子里打扫得很是干净,香炉里还袅袅得燃着檀香,林择嗅了嗅,是很极品的香料,不比观中的差。 无丝竹之乱耳,无金玉之乱心。 整个院子的布局却处处显示了一种底蕴,幽而雅,静而宁。 林择盘腿坐在屋中的一块蒲团上,静静诵读着什么,闲时诵读道经,这是林择在观中养成的习惯。 一诵道经便忘却了时间,不知不觉已是日落时分。 林择缓了缓神,感觉到了屋外有旁人的气息,他起身,推开门。 矮胖的小厮已经在屋外恭敬地候着:“道长,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林择笑了笑:“劳驾带路,在下正想着尝尝临安府的美食呢。” “咱们府中的厨子,各个都比得上宫中御厨。”小厮脸上充满了得意之色,“今晚的菜色可都是地地道道的杭帮菜!” 二人走着聊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堂中。 “师弟快来!”一进门,除了聚灵法阵带来的如春天一般的温暖外,毛未凰火烈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未凰此时穿着一身黑红二色衣裳,却似男儿风格,正坐在对门上首处。 未棠也换上了一身黑红二色的衣裳,却是女儿的模样,正坐在未棠的右手处。 “长者为大,玄抉哥哥快快入座。”未棠催促着。 林择也不矫情,便坐到了未凰的左手处。 “庞子,快快去叫小高他们一同来!”未凰敲了敲桌子,“本小姐都饿了!” 那矮胖小厮的名字叫做毛庞,他微微拱了拱手:“小姐折煞小人咯,庞子这就让厨子们上菜!” “哎哎,小高他们呢?”未凰嘟了嘟嘴,小高就是那个高瘦小厮。 “阿伯阿母叫小高回去吃饭了。”毛庞笑了笑,摸了摸脑袋,“庞子待会儿也得回去咯,阿爸阿妈都准备了饭食。” “你们!”未凰剑眉一竖,拍了拍桌子,“去把阿伯阿母都叫上,我们三人吃饭多没劲!” 庞子笑了笑,没说话。 “凰姐姐。”未棠拉了拉未凰的衣袖,“既然阿伯阿母们想念庞子跟小高了,就让他们回去吃吧。” “哼。”未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别在这儿碍了我眼。” 毛庞听言,立马躬身唱喏:“庞子这就去催催厨子!” 毛庞退了出去。 “哼,这些个家伙们。”未凰双手拍在桌子上,“本小姐好不容易这么开心,就知道败兴!” 林择有些默然,他轻轻笑了笑,倒是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玄抉哥哥见笑了。”倒是毛未棠开口解释道,“爹爹妈妈年长,都去了大雷音寺参禅养生,阿哥又时常不在,这些位入了我家籍的仆役丫鬟都改了毛姓,虽说是仆从,但与我等倒是跟兄妹无甚差别。” 林择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也能感觉得到府中的和乐。 “说个屁的兄弟姐妹,这一个个全跑走了。”未凰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看着师姐这副模样,林择却是笑了起来。 “笑甚?”她白皙而坚毅的脸上染上两坨恼怒的红晕,“皮痒了?” 林择捂了捂嘴:“十年来,可没见过师姐有这般小女儿姿态,果真是手足情深啊,哈哈。” “谁小女儿姿态了,看打!”说着她捏起拳头就要去打林择。 “哎哎,凰姐姐!”未棠立马笑着拉住她,“玄抉哥哥跟你开玩笑呢!” 说着她又对林择解释道:“平日里吃饭,小妹都是跟着身边的丫头们一起,凰姐姐回来也都是庞子、小高他们陪着,今日倒是玄抉哥哥是贵客,他们家中都有所交代,怕是不能出来陪同了。” 林择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他忽然叹了句:“世人皆说世尊如何如何,我倒不明了,如今一看世尊家风主仆和乐,到明白了一点。” 恬静少女笑了笑,脸上浮现了两点可爱的酒窝:“玄抉哥哥怕是也不知晓,世尊家中的饭菜也是一顶一的呢!” “哦?”林择眼中浮现了一抹精光,他可是个好吃的人,从小时候与公孙剑吾一同去伙房偷食便可见一斑了,“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了!” 说着说着,晚宴便从第一道菜开始了。 第一道菜是冷菜,一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轻盈盈地捧着一精致盘子轻盈盈地掠进了堂中。宛如春水中游荡地一条鲑鱼,灵活巧变,林择眼前一亮,好俊俏的身法。 “鱼米醉江南,请贵客享用!”小姑娘笑嘻嘻地呈上,然后躬身欠礼,显得落落大方。 未凰见到了小姑娘这般作态,不由得扑哧一笑,忍不住探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脑袋。 “厨子说这鱼米醉江南,用的是今早西子湖送来的黑鱼切丁,最鲜嫩的菱角、玉米、毛豆粒、花生米焯水,还加上了米醋..额米醋....”小姑娘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宛如一只煮熟的虾子。 “哈哈。”看着小姑娘这副模样,未凰再一次笑了起来,“厨子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这么卖力?” 小姑娘鼓了鼓嘴:“厨子说我若是给他介绍好了,他也做这些给我吃呢!” “哈哈哈。”这一次不仅是未凰也笑了,林择也笑了起来。 未棠捂着嘴笑了笑:“小鱼,你也上桌吧。” “可不敢呢,今天又贵客在,我们不能乱了身份,让贵客觉得府里没规矩。”说着说着,小鱼便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林择尴尬地抚了抚鼻子:“却是我给府中添麻烦了。” 未棠宽慰道:“玄抉哥哥莫要如此,也是府中从未有过像你这般的客人。” 这话说得很是奇怪,但林择却明白了,盖因凡是来世尊府中之人,若不是有求于世尊,那便是如世尊一般地位的存在,如何有这般朋友一般的客人? 未棠自己动手,掀开了盘子上的罩子。 一股清香便飘荡了出来。 林择耸了耸鼻子:“闻着挺不错哟。” “那玄抉哥哥快快尝尝!”未棠催促着。 林择动了动筷子,白玉铸就的筷子夹起了一小块鱼丁放在眼前的小碟上,然后他又夹起了一块鱼丁。 “好刀工!”林择不由得赞叹道,以他的眼力,竟然还看不出两块鱼丁的大小差异,的确是好刀工。 他轻轻夹起一块鱼丁,放入嘴中,鲜嫩的鱼肉入口即化,却一直保留着那鱼的活性。 “这条鱼在我嘴里跳舞呢!” 是的,这条鱼是灵材,是有灵力的存在,它的肉自然也是有灵力的。 “师弟,看起来挺符合你的口味?”未凰也吃了一口菜,“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接着上来的几道冷菜分别是醉鱼炝西芹、烟熏口条跟茉香青豆荚,也都是灵力灌注的灵材,食用这些灵材,不仅能获得极佳的口感,长久食用,对于血肉的凝练与灵力的提升都是有好处的。 东坡肉! 当罩子掀开的那一刻,林择便明白这就是杭帮菜中传奇的那一道菜。 “这正是苏大学士的最爱了。”苏大学士不仅给后辈留下了无数诗词歌赋、经典道理,而这一道以他为名的“东坡肉”更是传为一大美谈。 “黄州好猪肉,价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火,少水,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早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林择开口吟道。 “玄抉哥哥好见识,这般典故也知晓。”未凰夹起一块东坡肉,肥瘦相间,肥肉虽肥,却不见其腻,瘦肉也毫无柴感,她将肉轻轻放在林择的碟子上,“玄抉哥哥请尝尝。” “善!”林择夹起着二寸不多不少正好的肉,不禁食欲大开,“入口香糯、肥而不腻,带有酒香,色泽红亮,味醇汁浓,酥烂而形不碎,果真十分美味!” 他眼神一亮,毫不吝啬地奉上自己的赞美。 “没想到师弟你还挺会吃的?”毛未凰大咧咧地拍了拍林择的肩膀,眼中充满了一点怜惜,“慢慢吃,后面还有很多好吃的呢!” 西湖醋鱼、干炸响铃、红烧栗子肉、木樨肉、老鸭煲、龙井虾仁、宋嫂鱼羹、叫花童子鸡、八宝豆腐、斩鱼圆、砂锅鱼头豆腐、糟烩鞭笋、栗子炒子鸡、板栗烧肉、糖醋排骨、椒盐虾、油爆河虾、盐水虾、糖醋咕老肉、油焖春笋、油焖茄子、杭三鲜、红烧狮子头、红烧鸡翅、爆炒田螺、鱼头豆腐汤、杭州酱鸭、一品豆腐...... “好吃,真好吃。”林择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盯着满满一桌子的美食,再也无法动弹。 看着林择这幅模样,边上的未凰大大咧咧地笑着,未棠则是捂着嘴半忧半喜地给林择夹着菜:看来玄抉哥哥对这顿饭很是满意,可是,玄抉哥哥再吃下去真的没问题么? “师弟啊师弟...”未凰看着林择一副想吃却再也吃不下的模样,忍俊不禁。 “嘿嘿。”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调笑道,“这是棠棠太热情了,盛情难却,盛情难却。” 未棠捂嘴一笑:“玄抉哥哥在杭城还要待上许久?倒是有空能将杭城美食全部吃尽。” 毛未凰听闻此言,也是将期待的目光投向林择。 林择想了想:“倒是要许久,西子冬试过后吧。” “哦?”未凰挑了挑眉毛,“此次西子冬试,太极观也要参与嘛!” 林择摸了摸鼻子,应了下来。 未凰嘟了嘟嘴:“那还不如让我也去呢!不管不管,我要去要西子冬试!” 林择尴尬地笑了笑,未棠赶忙插话道:“不过传闻此次会有各大圣地的弟子汇聚哦。” “特别是大雷音寺,长眉老菩萨似乎是怕了阿哥将大雷音寺的神通传授给他人了。”未棠看着自家姐姐,嗤嗤地笑了笑。 “我算是外人!?”未凰横眉冷对。 林择拍了拍脑袋,竟是想起了未凰所会的明王焰,随即他摇了摇头叹道,那位世尊的确是个不守常礼的人啊。 第四十一章 湖心亭上饮茶人 “快点快点!”未凰穿着一身火红的夹袄,披着一件蜀锦披风,脚踏一叶小舟,灵力催发下,小舟如射出的箭般在西子湖上飞划过去,细长的一叶小舟,在波纹荡漾的西子湖上宛如一片小叶。 此时已然落过冬雪,远观桥面若隐若现于湖面,正是瑞雪初霁的时候,银装素裹,白堤横亘雪柳霜桃。 一座叫做断桥的桥无遮无拦,在阳光下冰雪消融,露出了斑驳的桥栏。 断桥并不是一座断的桥,只是依稀可辨的桥身若隐若现,涵洞里的白雪却是折射出亮亮的白光,与陈旧的褐色桥面形成反差,远远望去,似断非断,故称作断桥。 断桥残雪,正是西子湖上的一大美景。 “师弟,你我二人就在这西子湖上比比脚力。”毛未凰一抖披风,豪气大作,“就看你我谁先到湖心亭吧!” 说着她脚下微微施展灵力,小舟宛如注入一道强悍的动力,如飞剑般疾射出去。 “笨师弟,我就先走一步咯!”远远传来毛未凰的笑声,“哈哈哈哈!” “唉。”林择笑着摇了摇头,脚下动作也不慢,一身精纯的灵力催动下,小舟的速度也丝毫不慢。 两叶小舟一前一后飞快地驶向湖心亭,“师弟,看招!”毛未凰左手成爪,微微一探,宛如青龙探爪,她五指一用力,胡面上破开一道水柱,凝成了一个水球。“送你一场冷冷的冰雨!”未凰眉毛扬了扬,颇为开心地将水球向着林择抛去。 巨大的水球在空中分散开来,化作千万滴水珠,水珠子瞬间又化作了一点点冰碴子!一点点冰碴子就像一枚枚寒冰暗器,又好像一场冰雨,铺天盖地地卷向林择与他的小舟。 “来的好!”林择微微一笑,右手轻描淡写地卷了一个圆圈,就好像空间被扭曲了一般,覆盖而来的冰雨就这样改变了原本的轨迹,照着圆圈的样子,饶了一个圈圈,然后一点点都掉到了湖里面。 “哈哈,师弟,我就先走一步咯!” 未凰的声音从老远传来,经这一耽搁,两叶小舟竟是拉开了不少距离。 林择轻轻摇了摇头,也不争强好胜,就这样不急不缓地跟了上去。 “咦?”林择远远地看到了亭中坐着一人,却是一白衣若雪的男子。 那男子似乎也发现了林择,一道温和而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既然有缘相见,不如入亭一会?” 很好听的声音,人想必也是挺有趣的人。 林择笑了笑,施了一个礼:“倒是叨扰道兄了。” 林择将小舟靠在了亭边,轻轻地踏上了小亭,很自然地坐在了小石凳上。然后他很自然地打量着对面的男子,因为对面的男子也正打量着他。 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对剑眉舒展了他的英气,白皙的皮肤又增添了他的俊俏。“丰神俊朗”林择想到了这个词,好像这个词就是专门给眼前之人所定制的。 至于他的年龄,林择微微有些愣神,他看不出来,或许有三十岁,或许有二十岁,或许与自己一般只有十八九岁。因为他的气质既有老年人的深邃,也有中年人的成熟,也有青年的锐气与少年的朝气。 修道之人本就看不出年龄,更多的是一种岁月的积淀,看着眼前的男子,林择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常叔叔,或许眼前的男子已有数百岁? “喝茶。”白衣男子指了指石桌上摆放着的一紫砂壶,边上还整齐摆着两盏小碗。 林择也不作客气,拿过茶壶便往小碗中浅浅倒上一轮。 “请。”林择举起一盏,微微一抿,茶**泽翠绿,茶香香气浓郁,茶味甘醇爽口,后味无穷,“好茶!” 对面的男子也举起一盏,一口饮尽:“茶是好茶,却不痛快。” 林择笑了笑:“却要疼快大饮,当换上好酒,好茶还是细细品得为上。” 他笑了笑,自顾自倒上一盏清茶:“酒不是好东西,会误事,还是少喝得好。” 林择笑了笑:“如此一说,倒是道兄因喝酒误过事情?” 白衣男子放下小碗,看了看林择,他的眼神有一种特殊的神光,他的五官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过的珍品,毫无缺憾。 “你这道士,我好心请你喝茶,你却这般无理?”白衣男子似是责怪,其实语气中并没有一丝愠怒。 林择放下小碗,拱了拱手,真挚道:“乃是玄抉对道兄有种一见如故的亲切感,情不自禁,却是玄抉孟浪了。” “玄抉?”他手指扣了扣桌面,一只手托着下巴,显得很是慵懒,“你是太极观的弟子?” 林择看了看对面的目光落在自己袖口的太极图上,坦然道:“正是,在下太极观林玄抉。” “玄字辈的弟子,你如今年岁几何?”他扫了扫林择的面容,“该不会也是来参加西子冬试的吧?” “小弟今年十八。”林择笑了笑,“的确是来参加西子冬试的,莫不是道兄也是来参加西子冬试?” 白衣男子笑了笑,一双眼眉显得极为好看。 他给两个小碗满上茶水:“来喝。”说罢便一口饮尽。 “相逢即是有缘,敢问道兄如何称呼?”林择学着他一口饮尽碗中茶水,询问道。 “我痴长你几岁,你便称呼我师兄吧。”男子笑了笑,“不知算不算我占了你太极观的便宜?” 林择愣了愣,随即大笑开来:“天下修士本为一家,若是师兄有意,小弟敢不从命?” “你这小道士的确有意思。”白衣男子也很是开怀。 林择只觉得心神一阵舒畅,眼前的男子竟能给自己一种如沐春风般的舒服感,他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善意,是天然的好感。 他很开心,从出了太白门后,他再也没碰到过这般一眼便让人舒畅的人了。 “真是期待此次的西子冬试啊。”白衣男子笑了笑。 “是啊。”林择闻言已经在心里肯定,这位师兄一定是会参与西子冬试的了,日后自然还有机会相见。 既然能参与西子冬试,那这位师兄定然在三十岁以下,这般的气度与风华,还有那自己完全看不出深浅的修为,林择对这位师兄,越发地充满了期待,对那场荟萃天下英才的西子冬试也更添了几分期待。 “也不知天下英才有几何?”林择说道,“还有那位神秘的世尊。” 白衣男子独自饮茶,仿佛没有听见林择的嘀咕。 “师兄,你知道世尊吗?”林择话锋一转,问道。 “世尊啊。”那人抬起头看了看林择,“自然知道。” “你能跟我说说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么?”林择饶有兴趣。 白衣男子抚了抚头,沉思着:“其实...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 林择也不气恼,摇了摇头道:“我与师姐一同修道十年,期间无数次耳闻世尊,却依旧不明白世尊是什么样的存在。” 白衣男子收了收笑容:“世尊的妹妹未凰修习的是太极观的道统,没想到倒是和你这小道士一脉。” 他一只手支撑着下巴解释着:“世尊有六意,曰自然、炽盛、端严、名称、尊贵、吉祥,然而他又凭什么能成为世间之尊呢?” 他摇了摇头:“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难道凭他永生境的修为?亦或者真如大雷音寺所言,他乃是佛祖转世?所以他一出生就能被称作世尊?所以他一出生就拥有别人一辈子也难以修得的实力?” 林择细细听着,良久:“传闻世尊出世时,便能行走,不用人扶朝东、南、西、北四方吝走了七步,观自四方,口自唱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三界旨苦、吾当安之。’是时九龙吐水浴其身。” 白衣男子哼了哼:“所以只能说他命好。” “命好?” “一出生便被大雷音寺奉为佛祖转世,便有世尊之果位,无论武道还是神通道法,观之即会,如今不过二十几的年华,便破障天人三劫,达到永生之境,窥视超脱之大道,这命还不好吗?”白衣男子笑着,却是带着几分不屑。 林择没有接话,世尊的命好不好,他并不知道。 不过,他却对白衣男子提到的几个境界挺感兴趣:“永生?” 白衣男子摆了摆手:“兴许,你日后也会踏足吧。” 林择笑了笑,没有说话,永生境,虽然不知道是如何的境界,但肯定是在天人三劫之后的了,自己不过区区通幽,自己要走的路还远得很呢。 “有趣,有趣!”白衣男子大喝一声,站起身舞了起来。 似是打拳,似是舞剑,身法腾挪间仿佛有大奥秘、大道理,却又好像只是随意走动罢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他高歌着, “哈哈哈!” “哈哈哈!” 林择嘴里也跟着喃喃:“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 他沉沉地睡了去,嘴里喃喃着。 第四十二章 林生晓梦迷蝴蝶 林择沉沉地睡了去,睡得很是香甜,还做起了梦来。 他是一只蝴蝶,是一只通体幽蓝,翅膀上还有两点黑色花纹的美丽蝴蝶。 蝴蝶喜欢飞啊飞,喜欢在花海里面飞啊飞。尤其是阳光正好的春天,徜徉在花海中,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花朵散发的香味沾染在它的翅膀上,自己在扇动翅膀的同时,也散发着阵阵幽香。它的日子便是这般无忧无虑。每一天,它的日子都是过得这般温暖、馨香。 那一天,春光恰好,少女盈盈巧巧,很是娇俏。 她遇到了蝴蝶,蝴蝶也见到了她。 蝴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不经有些自惭形愧,它躲了起来,却有不自觉地偷偷去看她。 少女发现了它,显得很是惊讶与惊喜:“好漂亮的蝴蝶!” 她悄悄去碰它,它没有躲闪,甚至也想伸出自己的手指去碰她,可是蝴蝶是没有手指的。 葱白的手指轻轻地碰到了自己的小触角,很轻,她怕惊吓到自己,很快的她就缩回了手指,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那一次肢体相触时,蝴蝶想,它想变成一个人。 少女跟它说了很多故事,它记住了,西南之地有一座灵山,灵山上有佛陀,佛陀是世间最善良,最有伟大力量的人。 蝴蝶记住了,它知道佛陀可以帮助它变成一个人,一个可以用手指何少女的手指轻轻触碰的人。 于是,它在少女身边转了三圈,然后不管风雨也罢,向着灵山飞去。 飞出了花海,飞过了一条溪流,飞过了一片树林。 它很是疲累,很是疲累,翅膀渐渐无力起来,这时候少女的颦颦一笑出现在了它的眼前,它追去,追去...... 蝴蝶的寿命是短暂的,最长的也不过一个春秋罢。 它是幸运的,再美好的生命中,遇见了美好的那个人。 很温暖的感觉,蝴蝶扑哧着翅膀,它看到一只幽蓝色的美丽蝴蝶从空中跌落下来,落在一朵小花上,它扑哧着翅膀去看看,那只蝴蝶的翅膀上还有着两朵好看的黑色花纹。 一个金光闪闪的人出现在它的面前。 “你是佛陀吗?”蝴蝶问他,这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佛陀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想变成一个人!”它期盼地看着佛陀,只要佛陀愿意,它就可以变成一个人了。 佛陀笑而不语。 佛陀带走了蝴蝶的魂,带到了一座很美很美的山上。 蝴蝶知道了什么叫做修炼,它每夜对着月亮静静吐纳,白天,它就躺在净池的金莲上,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蝴蝶变成了一个人。 它变成了一个婴儿,婴儿出生在一个大户人家,初生的他便显得很是乖巧,胖胖的身子还散发着婴儿特有的奶香,穿着肚兜的娃娃乖乖巧巧,母亲吟唱诗词歌赋给他听,希望他文采飞扬,父亲练拳耍剑给他看,希望他武道有成,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看不清他们的脸,也记不清,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三四岁的娃娃便很闹腾了,喜欢趁着大人不在的时候到处乱跑,看着丫鬟小厮们急着哭着找自己,娃娃觉得很是好玩。 娃娃在五六岁的时候再一次跑了出去,最后却再也没有回去了,别人都说兴许是被人拐跑了,拐到了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地方,也不知道落得了什么样的结果。 他又做了一个梦,看清楚了一张俊朗而睿智的脸庞,他带着六七岁的自己上了一座终年积雪的山,在那里,自己还学会了很多很多的剑法。 自己成了一个修士,一名纯粹的剑修,在山上苦苦练剑十多载,他的剑术已经得到了师门的真传,所以他不顾师门的阻拦,执意下山去闯荡自己的一片天地。 下山后,他凭借自己一身不俗的修为和精妙的剑法,很快就闯出了自己的名声。他的成名战就是一人一剑剿灭了为害一方的盗匪,人们纷纷称赞他为“小剑君”。 他有了几位仰慕他的伙伴,他跟他们一同出生入死,劫富济贫,他觉得找到了自己生存着的意义。 有一天他的同伴告诉他,不远处的牛头山上的山大王又做了欺压百姓之事,他义愤填膺,决定带着兄弟们去为百姓讨回公道。 可这一去,却是凶险万分,还未见到那杀人如麻的山大王,他的兄弟们就一个个横死于途中,这更加增添了他心中的怒火。 他要报仇,不仅仅是给百姓们报仇,还要给自己的兄弟们报仇。 当少年一人一剑,伤横累累地杀上牛头山上时,他震惊了,他的兄弟们正在大寨中大快朵颐,他们眼中闪烁着怜悯与欺骗,他不甘心,也不敢信。 蝴蝶的翅膀扇动了。 这一次,他从小就被信慕道教的父母送到了观中,成了一个小道童,小道童长大了便成了一个少年道士。 道士通读了很多道藏,懂得很多道理。 时逢国主邀观中道长前去说法,道士也跟了去。 道士跟着师父来到了宫中,国主对于道法很是虔诚,给予了他们很高的待遇。 道士是个通读道藏的有道之士,国主很是欣赏他的道法,便请求老道长将他留在宫中当了供奉,为国主编纂道经。 他便留了下来。 那日春光很好,有蝴蝶在御花园花海中飞舞着,蝴蝶翅膀沾染了花香,在扑动间也散发着点点清香。 他终于看到了她,那名国主的掌上明珠,被称作“明珠公主”的少女,小心翼翼地举起了一根手指头,轻轻地碰了破一只蝴蝶的触角,然后飞快地缩回了手,怯生生地看着那只蝴蝶,生怕惊吓到了它。 这时候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羡慕,他想变成那只蝴蝶,那样子就可以像那只幸运的蝴蝶一般飞舞在公主的左近了,兴许...兴许公主还会触碰一下自己。 那晚上他喝醉了,因为他知道了公主就要远嫁别国的消息,他喝醉了,喝醉了便睡着了,睡得香甜,便做起了梦,这个梦很长很长,它先是变成了一只蝴蝶...... 然后林择就醒了。 “我是蝴蝶,还是娃娃,还是剑客,还是道士?”他眼神有些恍惚,自己好像就是梦中的那只蝴蝶,那个牙牙学语的娃娃,那个持剑苦修的剑客,那个痴心的小道士。 寒冷的冬风吹过了他的脸庞,他稍稍清明了许多,双眼恢复了一点点清晰:“那么,我是蝴蝶,还是林择,还是林玄抉。” “玄抉师弟!”未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林择瞬息惊醒:“师姐?”随即他谈了一口气,这一惊醒,醒来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那点心神上的执念。 他看向了对桌,那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桌上的一切都已经收拾得干净,仿佛设呢么都没有发生般。仿佛只是自己睡了一个觉,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罢了。 未凰大步踏上了湖心亭:“师弟,真是对不住你了。”她面色有些歉意。 林择挑了挑眉毛:“怎么这般来迟?” 未凰闻言,突然有些欣喜:“刚刚远观断桥残雪,竟揣摩到了一丝‘残’之意蕴,于我武道更添一丝精进。” 林择闻言,面色也是一阵惊讶。 未凰此时境界已然是通幽大圆满,如今欠缺的正是对于道的揣摩与理解。 “师姐真是好机缘。”林择叹道,语气中颇有些羡慕。 “你呢,你似乎也有些变化。”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阵林择,“好像看着轻松了不少。” 林择笑了笑,不再多言。 或许只有他知道自己斩却的是什么。 斩却的是林择对于太白门的执念。 “我突然有些想回去了。”他幽幽说道。 “回哪儿?”她问。 “太极观。”林择一本正经,十年来,他第一次把那里当作了家,还有一点点歉意。那一点歉意是因为,十年来,他不仅受着太极观的恩泽,受着太极观的道统,却依旧执念于太白门。 如今心神觉悟,斩却了那段林择与太白门的执念,也算了明了了因果。 “师父可以是一辈子的,宗门却是可以改变的。”林择心里默然,“与太白门的因果便如此斩却了,日后若是见到他们,倒是也能坦然相见。” “林择,就是太极观的林玄抉。” 自此,算是彻彻底底斩却了林择心里对于两个宗门的执念。 当年徐常将林择送往太极观,是以师父的身份想要林择活下去,所以他在宗门支柱和弟子性命中选择了后者。 将林择送往太极观,让足以作为一个门派支柱的林择转入太极观门中,虽然太白门损失了一个支柱,但是自己的弟子却活了下来。 而太极观在思虑许久后,依旧是接纳了这位足以支撑起一个宗门的人。 所以太极观不仅传授了他真正的道统,也给了他道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气运道箓! 林择笑了。 外粗内细的未凰也笑了。 第四十三章 七剑下太白 太白山上,云台峰,大殿中。 “不可,四大峰皆有杰出弟子,此次西子冬试各峰自当各出人杰。”朝阳峰首座赤阳长老吹了吹火焰般的胡子,瞪着眼睛吼道。 “哼。这一代三十岁以下弟子,你朝阳峰除了赢我修为通幽,还有谁?”麻衣剑客司徒中南不屑道,“哪位弟子出色,便让哪位弟子去,哪有那么多好计较。” “如此,此次西子冬试便......”首座的独孤傲云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飘荡。 “什么!”下座云台峰一脉座位中,一衣着蓝白剑袄,体格肥硕,面相富贵的少年猛然站立起来。 “林秋生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脾气最为暴烈的朝阳峰首座赤阳长老现在本就一肚子恶气,他眼中火焰一闪而过,以为这向来跳脱的弟子又要来搅局。 此时整个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林秋生的身上。 素来与他交好的独孤若愚、公孙剑吾等人也赶忙示意他不要闹事。 但接下来他的模样却让所有人震惊了。只见他双目血红,嘴角微微颤抖,显然已经是拼尽了努力控制着自己,两滴豆大的泪珠在眼角挂着,已然控制不住。 “秋生?”居藏瞬息转到他的身后,渡过一丝灵力,缓解他的苦楚。 “师父,我没事。”他勉强回应着,然后他颤颤巍巍走到殿中,扑通向着云台峰徐常一脉跪下。 那一脉的座位上只零丁地坐着两人,稍后那人紧张地了望着林秋生,赶紧起身,娇弱的声音颤颤道:“秋生..师兄..” 首座的男子望着林秋生,双目一阵清明。 林秋生直勾勾盯着徐常:“徐师伯,敢为林择到底去了何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你知晓了林师弟的去向?”一个身形飞射到了殿中,颤抖的手拍到了林秋生的身上,他握剑的手从来没有颤抖过。 “公孙!”独孤若愚见此也立马到了殿中,赶忙扶住二人。 徐常依旧盯着林秋生,良久,他摇了摇头。 “师叔!”林秋生面色通红,猛然暴起。 “退下!”殿前的麻衣剑客双目猛然睁开,“不要胡闹。” “师祖!”林秋生近乎沙哑的声音全力嘶吼着,然后他胖胖的小手全然没有血色,他颤巍巍地探入了怀中,取出了一个玄铁小牌。 剑牌。 众人微微一愣。 只有徐常面色如故,他知道,这枚剑牌,是这十年来,最开头那几年林秋生几乎日日不断地前来请安询问林择下落。 自己才给的他一份念想,这是那日从林择身上取回的剑牌。 剑牌在,人则在。 林秋生颤巍巍将剑牌一面示意给了大家。 那是林择的名字,只是,从名字最中间的地方起,出现了一个缺口,然后从那个缺口起,宛如龟壳般的裂纹布满了整块剑牌的那一面。 剑牌损,人则陨。 “师弟的剑牌!”公孙剑吾左手一松,那柄视若生命的神剑飞景,突然被他松了开去,眼看就要掉在地上。 “冷静。”独孤剑吾一把握住飞景,然后郑重地将它握在手中,但显然,他此刻的状态也不是那么清明。 殿内突然有了一丝骚动。 那一年,太白门人杰辈出,他们当中的很多人,今日都有资格入座在此。 先不论得到慕容宗剑后归了家中潜修的慕容英,还有此时已然回归秦国的嬴我,此时在殿中的便还有种思,李暮秋...... 就连向来与林择、林秋生不对付的黄苟,也眼皮微微颤抖。 林择,就这样身死道消了? “敢问师叔,那日以后,林择到底去了何方?”林秋生猛地磕头磕在了地上。 徐常静静起身。 所有的骚动都平息了,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独孤傲云拄着点墨,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这位最为出色的弟子。 他轻轻接过剑牌,抚了抚上面的名字。 然后他将剑牌递给了身后的少女,轻声道:“洛眉,这是你师兄的剑牌。”洛眉轻轻接过剑牌,很是郑重地双手捧着。她弯弯的眉头紧锁着:那位传闻中的师兄,真的陨落了? 这位师兄,显然师父是极其喜爱的,可是师父为何不说出他究竟去了哪儿呢? 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怯生生地看向眼前的男子,充满了不解。 徐常转向殿上的独孤傲云:“师父,弟子请求此次西子冬试,让眉儿也去瞧瞧世面。”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徐常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洛眉显然有些惊讶,不知为何师父竟将话题提到了自己的身上,还提出了这般的要求,自己虽然修为尚可,可是剑道却是远远不如其他师兄师姐们的呀。 她忽然小脸通红,怯怯地低下了头。 “师叔!”林秋生显然有些愠怒,他已经关心则乱了。 “住口!”居藏一把提起林秋生,将他丢回了座位处,“你这小子不要闹事!” “够了!”堂上的独孤傲云拄着点魔剑重重地点了点地面,全场立马肃静了下来,林秋生也没有再多言。 “此次西子冬试,便派遣公孙剑吾,独孤若愚,慕容冯冯,黄苟,林秋生,洛眉,李暮秋代表我太白门前往。” 说罢他也不再多言。 徐常落落大方地施了一礼,随即便直接走出了大殿。 当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下山吧。”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莫名其妙的一件事。 林秋生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剑牌,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那个林小子的时候,那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去伙房偷吃,还因此爆发了一次大战,还为此受到了惩罚,然后他痴痴地笑了起来。 他捏住了那枚剑牌,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他在呐喊,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方式呐喊着:林小子,若你身死道消,我必定为你报仇! 剑牌损,人则陨。 林秋生十几年修炼的剑道,他早早不再是当年那个懒散的小胖子了,他的一颗剑心,从他此时可以入座大殿旁听“西子冬试”便可以知晓,此时的他,有足够的实力和资质当得起“剑修”这两个字。 如剑器般直,如剑器般利,如剑器般坚韧! 次日,太白山麓初日刚起,云台峰上云雾初消,七个人带着不同的心思,御使着七柄剑器化作七道剑光,往着东南方飞逝而去,其快,宛若惊鸿。 山门中弟子知晓,这是峰上七名修为通幽的弟子,要去那吴国临安府西子湖畔去参加那西子冬试,这可是在天下人面前给宗门挣脸的机会啊! 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幼的弟子一脸崇拜而期冀地看着天上的剑光,然后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好好苦修。 然而剑光上的人却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 林秋生御使着弑灵剑器,运使着灵力化去如刀子般割裂过来的寒风,他如今内心平静如水,他对所谓的西子冬试并不感兴趣,此次下山,他要自己去探寻林择的消息。 剑牌今日才碎,想来林小子已然在世间行走十余年,肯定会留下不少印记,他心里暗暗思索,脑中一片清明。 一旁的公孙剑吾则是随心所欲地御使着剑光四处飞舞,他的心思也悄然远去,只不过看似大大咧咧的他也是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徐师兄此番作态定有他的原因,师弟是他一手带来太白的,若是他当真身死道消,师叔不会这般模样。 他恍惚间想到了什么,定了定神,他嘴角咧了咧:传闻世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那我公孙剑吾就拿了那第一,再向你请教请教林师弟的下落! 就是这么简单,公孙很是开心地自觉自己想到了最简单的方法,他的心思一下子舒畅了起来,接下来就是打败所有的对手便可以了。 而一旁的独孤若愚却是时不时地看向公孙剑吾的剑光:这家伙的剑光忽上忽下,不会还没缓过神来吧,昨日竟然连剑器都握不住了,哼,此次下山,看来还会有额外的更多事端了。 一道雷霆飞瞬闪过,正是黄苟御使着神剑紫宵加快了速度:“哼,你们几个,可不要拖了我的后腿。” “黄苟!”一看又是黄苟,林秋生顿时气得直咬牙,他立马加快了剑光的速度,“看我的!” 两道剑光相互比拼着,速度显然提升到了极致。 “我们也莫要落下了。”慕容冯冯笑了笑,隐隐约约在指示什么,“难得下山,自然要开怀些。” “好!” “那就让我们比比,谁先到那临安府!” “洛羽,我们也走咯!” 第四十四章 震怒 “这几日,城中往来修士不少啊。”细心的未棠给林择夹了一块鱼肉,“都是些修为不俗的年轻修士。” 林择对着未棠笑了笑,细心的少女似乎很喜欢给自己夹菜,也很享受自己夸赞菜肴的美味,他细细咽下鱼肉,其实鱼肉的滑嫩,更加确切地说鱼肉是滑入肚中的。 “西子冬试将至,想来都是各门各派的精英弟子了。”林择笑了笑,“这样一来,倒是苦了城中卫队了。” 未凰拍了拍桌子,火焰少女不满地说:“谁敢在临安府闹事,不知道我毛未凰的威名吗?” 听着姐姐的话,细心的少女嗤嗤地笑了起来。 林择也调笑道:“城中卫将已经多次上门求见,有听说是‘城中修士多有争斗,请求大小姐在府中多多休息’。呵呵,师姐这争斗......” 未凰小脸一红,怒道:“你知道个甚,本小姐这是在逮捕凶犯呢!” “嗯?”林择挑了挑眉毛,愣是不信。 就连未棠也转过头嘻嘻地看着自家姐姐。 未凰看着二人的目光,哼了一声:“你们别不信,最近可是出了一个大案子!” “哦?”林择放下筷子,“我倒要听听,是什么个大案子,师姐你就给小弟说道说道呗。” 未棠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就说你们俩个小家伙涉世未深,来,本小姐就给你们好好说道说道。”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剑眉一竖,“前些日子,城东附近有几家民宅发生了诡异的事情。” “嗯?”没等她说完,未棠被打断了她的话,“凰姐姐,这事儿我已通知了临安府尹来彻查,你去管那闲事做什么。” 未凰一双凤目瞪了瞪自家小妹:“哼,临安府尹那些个饭桶,查了这么久还没查出点名头。” 未棠苦笑道:“凰姐姐,你这般招揽事情,也不怕麻烦多了嘛。” “哼!”火烈少女哼了哼,“城东一片向来安宁和乐,此次发生这般事务,岂不是贼子对我毛府的挑衅?” 未棠不再多言,一张娇弱的脸上却是充满了淡淡的担忧。 “我不跟你们说了,我且去看看毛胖子。”说着,少女风风火火地丢下筷子,飞射出去。 剩下一脸凝重的未棠跟不知所以的林择。 “棠棠,究竟发生了什么。”林择点了点筷子,颇为凝重地小声问道。 少女微微一怔,眼睛一下子有些微红。 “怎..怎么?”林择有些紧张,“莫急,莫急,咱不说也行。” “让玄抉哥哥见笑了。”少女款款施礼,言语中有些娇弱,“只是凰姐姐总是这般招揽事情,我真怕...” 林择欲言又止,然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倒是也明白,毛府因为世尊的缘故,地位向来崇高,但是地位崇高的同时,也暴露在时间所有人的视线之下。 也不知,世间有多少的人,他们或许畏惧世尊的存在,但是,他们却盯着世尊的软肋之处。 毛府,上上下下也就几十号人手,真正的血脉也就世尊兼之未凰、未棠三人。 “玄抉虽然没什么用,但若是你们有事,玄抉定然....” “哎!”未棠一只遮住了他的嘴,随之她立马拿开,脸色有些红晕,“我....玄抉哥哥还是莫要随意立誓的好,誓言上达天道,那是会被天道铭记的。” 林择默然,他笑了笑。 未棠也笑了笑:“况且我毛府能有什么事儿呢?” 她眉上有些凝重:“我只是怕阿哥的敌人特意设计,我久久处于家中,家中有着大雷音寺的数名元神境大师坐镇,自是无事,就怕凰姐姐嫉恶如仇,有人....”她不再说下去。 林择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未凰师姐性格嫉恶如仇,又冲动,或许这也是当年世尊将她送至太极观的原因吧,可能是想让她静静心,也可能是想让她也受太极观的庇护。 “可是,城东那儿究竟发生了什么?”林择颇有兴趣地问道,随即他眼中微微闪过一道厉色,“总不至于真有哪个不长眼的在这时候来闹事?” 未棠缓了缓,郑重地点了点头。 林择微微一愣,不觉刚刚提起的白玉筷子已经被他捏作两节。 未棠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城东附近有几户小家族,都是先前与我家爹爹有旧的人家。” “前几日,接连有几家的小少爷、小姐被人吸了血。” “嘶。”林择倒吸一口冷气,“吸血?!” 未棠点了点头:“在城东,有阿哥庇护,从来不敢有人闹事,那些家族中的人自然也都是安分守己的人,也不会有什么仇家。” “而且,此次事件同一时间段发生,恐怕真的是冲着我毛家来的。”未棠顿了顿,“所以我很担心凰姐姐意气用事,反倒是落入了对方设计。” “且不论是否是有人算计,你先给我说说这吸血之事。”林择手指扣了扣桌子,眉头紧锁,“如此邪恶之事由,倒有几分魔教的作风。” “那几家的小少爷、小姐们都是七八岁的岁月,还都是娃娃,却被人半夜吸了血。” “童男童女!”林择用力敲了敲桌面,“哼!怎生有这般歹毒的心思!” “玄抉哥哥莫要恼怒。”未棠赶忙说,“奇怪的却是那些孩子们并未有大事,只是被吸去了一些鲜血罢了,那贼人却是没有伤了他们性命。” 林择闻言,不由捏了捏眉心:“天魔教分支极多,吸血练功的法门不在少数,但每每吸血,都是吸取人之精血,精血一散,必亡!这般行径,却不知是何用意。” “但能肯定的是,对方一定是针对毛家来的。”林择面色阴沉下来,“而且来者不善。” 未棠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 “嗯?”二人微微一怔,府院后处竟然爆发出未凰强烈的杀意。 “出事了?!” ...................................................................... “胖子!”未棠看着躺在榻上的毛庞,震惊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张小脸上再也没有平时的端庄。 “这...” 榻上的毛庞双眼灰蒙蒙,嘴唇惨白,原本圆胖的脸上已然变得瘦削,仿佛被人吸干了精血!而且,看那灰蒙蒙一片混沌的眼珠,显然神魂也已经受到了很大的挫伤。 “啊!”院中爆发着未凰暴躁的怒吼,“我要杀了那贼子!” “小姐!” “咱们可要给庞子报仇啊!” 小高扑通地跪倒在地上,啜泣着。 “三小姐,您可想想办法救救庞子啊。”一名老妇人扑通地跪倒下来,“庞子他...呜..” “老婆子,不要给小姐添麻烦,快起来!”一名老伯拉扯着老妇人,说着,“这也是庞子的命,若不是老爷一家人在饥荒年间收留了我们,庞子早就死在那场饥荒里了!” “少爷小姐向来都拿庞子当弟兄,还传给他修士老爷们才能修炼的功法,这是庞子的造化,现在...现在他是要还这份恩情的...”说着说着老伯双眼也已一片通红,豆大的眼泪哗哗地低落了下来。 “阿伯阿母..你们...”未棠有些不知所措。 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回头一看,只见林择对她点了点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阿伯阿母,你们快快请起,庞子我们一定会救,仇我们也一定会报!对我们毛家出手的人,只能死!” 说着她转身对小高说道:“小高,速去取天王命丹与金柳玉露。” 跪在地上的小高双眼通红,眼泪再也忍不住:“小高替胖子谢谢小姐大恩,谢谢...” “废什么话,还不速去!”未棠语气一怒,竟有一种强大的魄力。 小高立马擦了擦眼泪,叩了叩头,赶忙去取那两份灵药。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庞子的老父亲身体一倾,听闻孩子有救,他又如何能够继续忍耐,刚刚装作的坚强一下子便被泪水替代。 老伯与老妇人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情,只能一个人磕头。 “哎!”未棠显然有些心疼,连忙施展灵力,轻柔的灵力托起两名老者,安抚着他们:“二老放心,毛庞是我毛家之人,毛家不会见死不救的!” 一旁的林择看着双眼微红却面色坚毅的少女,露出了一丝微笑,也有着一丝丝的惊讶,比起她的姐姐,未棠要更加成熟呢。 第四十五章 迷云 几日后。 “棠棠,谢谢你。”火一般的少女现在眼眶微红,经过几日的不眠不食,把自己困在屋子里的她终于出来了。 “因为棠棠长大了呀。”比她矮上几分的未棠将姐姐搂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棠棠能把持好这个家的。” 看着姐妹俩这般模样,林择微微笑了笑。 在服用天王命丹跟金柳玉露之后,毛庞的伤势也已经稳定了。 这两种灵药,前者有着活死人、肉白骨的恐怖疗效,后者则是治疗神魂受损的秘药。它们都是大雷音寺的疗伤圣品。也只有在毛家,能够这般一口气拿出这两种灵药。 未凰依旧对自己的过失有些愧疚,她派遣毛庞暗中调查吸血一案,却见得毛庞归来时竟已是命不久矣,看到毛庞的模样,心神慌乱下,竟然急火攻心,脑中只有着愤怒却忘记了对他的治疗,险些害了毛庞的姓名,若是那样,她肯定会自责一辈子,保不齐会道心受损,再无寸进。 幸亏自己妹妹及时做了举措,看着自家的妹妹,想起那日她镇定自若地下达了一个个指令,在阿哥跟自己不在家的日子里,她真的长大了呢,未凰心里有些宽慰,又有些自责,自己这般让她扛起这个家,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们去看看庞子吧?”林择提议道。 二人皆点了点头。 庞子被安置在一处小院子里,听他们说,这儿是世尊思考的小院,未棠决定将毛庞安置在此处的时候,就连庞子的老父老母都高声反对,连称不敢,在她一再坚持下,几人甚至再一次落下了感动的热泪。 林择踏入小院的时候,便感受到了浓烈的灵力,还有一股让人感觉很舒服的气息,那是世尊的气息。院中有着蕴养的灵脉,一条足以支撑起一个小宗门的灵脉。更为关键的是,这里散落着世尊的思绪。 如果能在这儿睡上一觉,那肯定很是舒服。他心里突然产生了这么一个念头。 几人进了屋子,看了看榻上的毛庞,他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显然是灵药起到了效果,林择探了探他的脉象,强大而稳定,气血已然十分充盈。 似乎感觉到了有人的到来。 毛庞的双眼微微睁开,还是颇为混沌,却已经有了一丝清明。 “神魂的伤,还是需要静静休养。”林择眉心处的月相闪烁着,丝丝月华之力充盈在这间小屋子里面,一点点渗透进了毛庞的天灵,阴柔清凉的月华之力滋润着他的神魂。帮助他恢复伤势。 突然,毛庞双眼圆睁:“句..去..需..句..去..于.....”一个个不清晰的声音传来。 断断续续的音节从他嘴中吐出。 “胖子!”未凰有些激动,她摇了摇毛庞,“胖子,你要说些什么,你醒醒啊!” “姐姐!”未棠制止了她,“庞子还未清醒。” 林择眉头紧锁,月相已然变成一轮满月,无数的月华涌入庞子的天灵,胖子眼睛稍稍一黯淡,脸上露出轻松的模样,他便又沉沉地睡了去。 “这...”小高,“道长,庞子这究竟...” “想来定是他想告诉我们什么。”林择摇了摇头,“他其实冥冥中能感受我们的存在,想告诉我们一些什么,但神魂上的伤抑制了他的行动。” “还是需要静养。”林择轻轻说道。 未凰捏了捏拳头,突然走出了屋内。 “小姐!”小高便也跟了上去。 林择看了看未棠,只见她嘴里念念有词,是在念叨着刚刚庞子说的那些音节,似乎若有所思? “棠棠,你可是发现了什么?”林择问道。 未棠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凝重:“句..去..于..句..去.....句..去....需....” 林择叹了一口气,缓了缓他开口说:“先前小高检查出了庞子所受的外伤。” “嗯。”未棠点了点头,“胸口凹陷那一处?” “是的。”林择点了点头,“庞子脖颈上也有牙印,但是...” 他犹豫了一下:“但是他的压印却跟先前童男童女脖颈上的牙印有所不同。” “这...”未棠脸色一变,“玄抉哥哥可是去探查了什么?” 林择点了点头:“我这几日去那几家瞧了瞧,那些孩儿们脖颈上的压印乃是被人吸血而成,庞子脖颈上的牙印却无吮吸之淤血,俨然是被咬所生成。” “嘶...这...”未棠面色发白。 “也就是庞子一身精血,是被一拳一拳打出来。”林择目中不带一丝感情。 “好狠的心肠!”未棠捏着拳头,面色发白,浑身颤抖着,“此人究竟与我毛家有多大的怨恨!竟然这般歹毒!” 然后林择接着说着:“他胸口的凹印,形状极为奇特。” 说着林择做了一个手印,双手外缚、两中指竖起相拄,拇指相交叉,宛如莲叶一般。 “阿弥陀佛根本印!”未棠失声道,腿上一软,竟然险些摔倒。 林择立马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引到自己身旁。 未棠不急多想,死死地抓着林择的手:“玄抉哥哥,你当真没有看错?” 林择点了点头。 “不可能...不可能...”她双眼微微失神,紧紧抓着林择的手,他感觉到了她的慌乱,因为她圆圆的指甲已然在自己手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我要看!”她说着。 “嗯!”林择点了点头,然后他愣了愣,“棠棠,你先把我手放开。” “啊!”未棠脸上有些发红,立马松开了手,“我...” 林择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走到庞子榻前,轻轻掀开了他的衣裳。 胸口处深深的一道凹痕,恐怖如斯。 未棠颤抖着,对着那道凹痕,自己也做了一个双手外缚、两中指竖起相拄,拇指相交叉,宛如莲叶一般的手印。 她对比着,身体不断地颤抖。 林择给庞子系上衣裳,盖上被子。 轻轻拍了拍未棠的肩膀。 她转过身姿,笑了笑:“玄抉哥哥...我..我没事。” 阿弥陀佛根本印几乎有些见识的人都能知道,因为佛庙里面的阿弥陀佛像就有的是捏着这个法印。 但是不为人知的是,大雷音寺也有着无上的九道阿弥陀佛手印神通。 这《阿弥陀佛根本印》就是其中一门。 “大雷音寺。” 此人二人的心中都划过了这么四个字。 这四个字,代表了一个圣地,而代表这个圣地的,就是世尊。 “玄抉哥哥,此事你莫要让凰姐姐知晓。”未棠想了想,凝重道,“若是让她知晓了,她定会跟阿哥大闹一场。” “嗯。”林择点了点头,“事到如今,若是世尊归来,治愈庞子自然轻而易举,待庞子清醒,事情便可水落石出。” 未棠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你在担忧世尊?”林择问道。 她点了点头,她从没有怀疑是自家阿哥伤了庞子,林择也从未怀疑过。 “我怕,阿哥他......”未棠正欲开口。 一只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唇。 “世尊又怎会有事?”林择笑了笑。 是啊,世尊又怎会有事。她笑了,眼眉像个弯月亮般好看,他不仅仅是自家阿哥,还是世尊,还是佛。 二人并排走出小院。 林择深深呼吸了一口院中的空气,有浓郁的灵力跟很舒服的气息。 “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他说。 “他跟你一样,是个很好的人。”她笑了笑。 “你们肯定能成为朋友。”少女笃定道,“我肯定。” 林择没有说些什么,他对于那位世尊愈发的好奇了:“他什么时候回来?”是的,这很重要,有世尊在的地方,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而自己也很希望能与他早日相见。 “按照阿哥的性子。”未棠眺望着远处,然后看着林择笑着说,“他肯定会在西子冬试开始的那一刻来的。” “他很忙?”林择问道。 “他也很懒。”未棠严肃地回答道。 第四十六章 纷乱显 “瞧瞧,那般装束,莫不是灵犀剑宗的弟子?” “啧啧,你看看,那不是神兽宗的门人? 临安府中的客栈已是被各路修士爆满,宗门间甚至还因为住宿的问题有了争执。 “这家客栈,我们神兽宗包了!”粗犷的声音暴喝道,“这是定金!”说着两片薄薄的金叶子“嗖”得一声钉入了门柱之中,金子本身是极为柔软的金属,但在修士的手中,依旧是威力无穷的利器。 “哼,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名相貌不过二十上下的年轻剑修背负着一柄剑器,悄悄地躲了躲身姿,悻悻地撇了撇着面前的一众神兽宗弟子。 “三师弟,我们来了,住宿可曾安排好?”门外传来一身金铁般的长吟。 “大师兄!”那名灵犀剑宗的弟子脸上瞬间红润起来,“我在这儿呢,住宿我已经安排好了!” 随他的言语刚刚落下,几名衣着相仿,背负剑器的弟子鱼跃般从门口涌入。 带头的弟子扫了扫神兽宗的几名弟子。 “哼,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神兽宗的吴老二。”那名带头的弟子冷冷地哼了哼。 “姓李的!”神兽宗领头的那名弟子穿着一身兽革皮甲,他面色冷了冷,“此处不是中原,你莫要给我放肆。” 那名原本躲着的灵犀剑宗弟子飞也似地跑回了队列之中,一脸趾高气扬地说道:“师兄,是我先到的这儿。” “吴老二,听到没有,先来后到!”李姓弟子哼了哼。 吴姓弟子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灵犀剑宗与神兽宗,本就是中原地区两大有名的门派,全部位于大周天朝司隶州之下,但又因为皆为大派,谁也不能稳稳压上对方一头,所以在门派招纳弟子,收取供奉的时候,谁也占不到便宜。 一来二去,两派明面上有大周天朝神庭压制着,倒是不敢撕破面皮,但暗自里大大小小的摩擦也是时有发生,日子久了,也就结下了梁子。 这二人,当年也是争斗了不知多少次的老对头。 “李六剑!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教训你么?”吴姓弟子一怒,瘦高的身形微微一屈,身上一道清辉闪过,显化出虎豹之相,发出了一身虎豹般的嘶吼,“吼!” “虎豹雷音!”当中有见多识广的人大喝道,“这虎豹雷音不仅是一门强大的音杀之术,还可以从神魂上震慑对手!” 众人只觉得耳中一阵嗡嗡地声响,有修为在身的人,立马运起灵力抚平神魂上的惊惧。 “修士老爷们!” “哎哟!” “快快收手!” 客栈的掌柜的早已被吓得屁滚尿流,若不是有人帮了他一把,渡了一丝灵力过去,刚刚那一声巨吼早就将他吓瘫了。 “老爷们,老爷们,这城中可不敢动手哦。”掌柜的战战兢兢地说着,“这要是惊动了城卫......” “哼。”李六剑冷哼道,“吴旭,少吓唬人,你以为这儿是你神兽门么?” 高瘦的吴旭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我可不管这是哪里,反倒是让你这姓李的碰上了我,嘿嘿,这儿可不比司隶,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说罢他面色一冷,一道清亮的长啸从他嘴里响起。 “嘶!” 一团黑影呼啸着扑了进来,直直扑向李六剑。 李六剑剑指一竖:“斩!” 背后的剑器一声清鸣,化作一道虹光疾射而去,刺向那团黑影。 黑影不躲不闪,跟剑器相击打,发出金铁般的交击声。 李六剑手指一勾,剑器便回到了他的手中,众人定神看去,吴旭早早已退到了原地,只见他伸了伸右手,滴落了几滴鲜血,一道小小的剑痕反而是彻底激发了他的凶性。 “亮剑!”李六剑轻轻一喝,中正的脸庞上面露威武之姿。 齐刷刷六七柄剑器露出锋芒。 “有好戏瞧了。” “没想到这神兽宗与灵犀剑宗还敢在这儿打起来。”说人嗤之以鼻,“真没有一点儿眼力劲。” “你知道什么?”有人撇了撇那人,“我便是司隶州的修士,这两个门派在司隶州就连神庭也要给几分薄面。” “你瞧瞧那吴旭,正是神兽宗当今宗主的次子,战斗起来极为疯狂。” 那出身司隶州的修士指点江山,一副得意的面容:“再看那灵犀剑宗,那李六剑乃是这代的首席大弟子,年岁双十,一身修为已是通幽之境,传闻他对于《灵犀剑典》的修炼已达化境。” “哎,咱们还是好好瞧着这场好戏吧!” 吴旭嘶吼着,身上一道清辉划过,原本瘦瘦高高的他肌肉不断膨胀,竟然也生出了野兽般的毛发,仿佛化作野兽,充满了野性的霸道。 只见他一双乌黑的眼眸泛起了一道金色光芒,随即便绽放出了刺眼的金光,而在这过程中,他的全身蒸腾着乌黑的灵力,暴躁而野蛮! 众人惊异地看着这一幕,有不明所以的修士目惊口呆:“这..这..灵力还是..妖气?” 他们看着这惊异的变化。 首先,他的骨骼发出一阵阵炒豆子般的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拔高着,那粗壮的四肢,还有凶戾的面容,简直就是化作了一头巨兽! “这就是神兽宗的根本法门《神兽变》!”那出身司隶州的修士眼中闪烁着精芒,激动地说着,“神兽宗的法门,便是炼化妖兽精血,以己凡躯化作妖兽之体,战力可谓无比强大!传闻....传闻...”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便开始颤抖着,只不过他的目光却是依旧犀利:“传闻这吴旭所得的妖兽血脉乃是其父吴老宗主于十万大山中亲手获得,乃是大妖王‘黑天’的血脉!”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小地方来的修士,见识不多,初次听闻这般霸道的功法,竟然可以将人躯化作妖兽,早就深深地受到了震撼难以自拔。 而另一些人听闻这吴旭所炼化之精血乃是大妖王“黑天”之血脉,更是震撼得难以言表,那可是在十万大山中仅次于妖圣的尖端战力! “我们称呼这般变化为‘神变’。”吴旭自然听到了围观修士的言论,他冷冷地回复着,“闲杂人等,莫要干预神兽宗与灵犀剑宗的争端,否则...杀无赦!” 他说着这话,却头也不回,只是冷冷地盯着李六剑,在他的眼力,此时此刻也唯有李六剑能让他放在心上。 “吼!” 一道道嘶吼之声落下,所有的神兽宗弟子皆以神兽变化作神变形态。 一头头凶兽散发着荒古般野蛮的气息,妖兽躯体强悍的血气蒸腾着,在天际化作一团团血色战云,震慑着所有人的心神。 与这般气血强大,凶性十足的修士对战,未战便会先被那浓浓的血煞之力震撼!未战先怯...... “哟,这儿有热闹可以看!”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从人群后面响起。 一道厚重的剑气瞬息劈开人群,海潮般的剑气没有凌厉的杀意,只是充满了海潮般澎湃的灵力,一下子便将围观的人群震了开去,震慑而不伤人! 众人冷汗直冒,刚刚那一道无声无息的剑气,若是来者心存杀意,自己可不就得身死道消? 那胖子拍了拍手掌,也不在意众人的目光,率先走了上去。 其余六名衣着相仿的少年少女不紧不慢地跟着,几人却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已“神变”的神兽宗门人。 太白弟子! 众人心中闪过这四个字。 那胖子哼了哼:“同为正道修士,相争而不劝阻,还要围观,是何道理?” “秋生师弟说得对。”身后的一名少男点了点头,“城中禁止争斗,况且西子冬试将至,你们也不怕世尊怪罪?” “原来是太白弟子。”李六剑看了看来人,持着剑器行了一个剑礼,身后的几名灵犀剑宗的弟子们也都行了一个剑礼。 太白门,太白剑派!天下剑道圣地! “哼,太白门的最好也少管我们司隶州的事。”吴旭沉了沉,阴测测地说道,“毕竟...司隶州还有着神庭呢。” 林秋生闻言,双眉竖起,微微怒道:“你这变化作畜生的家伙可是要打架?” “畜生?”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哈哈!”吴旭怒极反笑,狰狞的兽脸上血盆大口张开,“好一个太白门。” 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心思澎湃着:莫不是神兽宗要跟太白门起冲突?! 先前说话的那少男一步一步走了出来,目光如剑:“太白门好不好,不是你可以议论的。” “记住,我叫公孙剑吾。”少年目光如剑,锐利无比。 “哼,神庭之人都不敢与我这般说话...你....啊!” 公孙剑吾手指一点,一道极为凝练的剑气便朝着吴旭的胸膛斩杀了过去。 “啊!”在嘶吼中,吴旭体型一阵暴涨,血液如漫天雨水一样落下,染红了一片。 一指之威,凌厉如此。 “你找死!”吴旭怒吼着! “止战!”声如洪钟,将令如山。 “止战!止战!止战!止战!.....”排山倒海的金戈之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第四十七章 群英荟 “阵阵阵阵...” 这是铠甲与兵器击撞的金铁之音。 空中一团黑色的煞气渐渐凝聚,向着这一方天地倾轧过来。 “违令者,杀!” “杀!杀!杀!......” 阵阵的兵器击打之音,宛若一道道强大的音杀之术轰击着所有人的心神。 “止!”将领一出,三军平息。 所有的声音寂静下来,只余下那空中凝聚不散的军队煞气。 “煞气凝聚为云,这云气对我等修士竟然有不小的压制!”隐隐约约感受到那军队云气对灵力的压制,有的修士陡然出了一身冷汗。 那些军士显然也是有些修为在身的。 一名名披坚执锐的甲士,全身武装着重重的板甲,头顶铁盔,面上带着一个铁面,手持长戈打盾,一个个都有着蕴灵的修为! 单单一名军士自然不能对在场的修士们产生威胁。 但这里,足足有三千军士! 三千蕴灵境界的修士,虽然仅仅只是蕴灵一二层的修为,但是三千军士靠着阵型,靠着精锐的军团素质,竟然将自身的煞气凝聚成云气,三千蕴灵境界的修为凝练成的一个拳头,该是有多大的力量? 况且军队云气本就对灵力有着一定程度的压制,他们看了看甲士身后那一柄柄巨型的弓弩,上面明显镌刻着破灵的阵纹! 弩箭上一点点的寒芒,眼尖的人一下子认出了这就是破灵弩!这玩意不仅是灵镔铁精打造,上面还刻着专门的破开灵力防御的道纹,一箭过来,足以破开蕴灵境界五层的全力防御!这要是千百弩箭齐发,就连通幽境界也得含恨当场。 想来这应该是吴越国最精锐的宫廷亲卫了! 宛如铁桶般严密的军队开了一个缝隙,一名将领踱步而出。 虎背熊腰,目光如电,修为...深不可测! 公孙剑吾目光有些凝重,他仔细打量了那名将领,拱了拱手:“太白公孙剑吾,见过将军。” “太白独孤若愚。” “太白林秋生。” “太白黄苟。” “太白慕容冯冯。” “太白李暮秋。” “太白洛眉。” “见过将军。” 那将军扫视了全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化作妖兽的神兽宗门人身上:“城中禁战,违令者杀。” “杀!”三千军士齐齐喝道。 声若雷霆,空中铁血凝就得云气猛然压迫下来。 一丝鲜血从吴旭的嘴角滑落,他也识趣地散去了神变形态,化作原本的模样。 将军冷哼了一声:“国主与世尊有令,西子冬试期间,城内禁战。”说罢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哦。”那将军突然停了下来,“圣地的弟子,也一样。” 三千军士陆陆续续离去,尽然有序,没有一丝一毫地停滞。 公孙剑吾挠了挠头,大咧咧地说道:“既然如此,便各自住下吧。” 灵犀剑宗的李六剑点了点头:“公孙道兄说的对,客栈如此大,也足够我们都住下了。” “哼。”那神兽宗的吴旭冷哼了一声,冷冷地扫视着众人,“圣地弟子,也不过如此。” “我们走!”他大手一挥,便要带着神兽宗的几人离去。 “是谁口气这么大,说我圣地弟子不过如此?”一道大喝射来,竟然宛如一柄剑器! 气势雄劲,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 “不如试试我南山剑宗的剑术如何?”来者认真地端详着吴旭,满脸真挚,“也好教阁下收回先前的妄言。” 四名衣着相似的年轻人齐齐地跟在他的身后。 青衣剑客,又敢言圣地,南山剑宗! 南山六秀! 少商剑器,剑路雄劲,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 少阳剑器,剑势巧妙灵活,难以捉摸。 中冲剑器,大开大阖,气势雄迈。 关冲剑器,以拙滞古朴取胜。 少冲剑器,轻灵迅速。 少泽剑器,忽来忽去,变化精微。 正是南山剑宗秉持六脉剑器。 眼前这六人,便是南山剑宗前来参与西子冬试的弟子。 “嗯?”公孙剑吾眉头蹙了蹙,眼神飘向了那人。 “前些年南山长老风吹叶携弟子前来试剑,你跟那人交过手。”独孤若愚悄悄用灵力传音道。 “我知道。”公孙剑吾点了点头,对着那领头的南山弟子拱了拱手,“少卿师弟,你也来了!” 那人面色白净如雪,一双眉毛很是清秀,他眉头宽了宽,点了点头,笑了笑。 太白来的众人,以公孙剑吾最为年长,除却从小便生在云台峰的独孤若愚外,也是他最早入内山门。众人也都是以他为首。 而南山弟子们,从这架势看来,自然也是以走在最为前面的倪少卿为首,而他也是这一代修习少商剑器一脉最为出色的弟子。 倪少卿稍稍对公孙剑吾拱了拱手,随即目光落在了吴旭的身上。被他这么一看,吴旭只感觉那仿佛人畜无害的脸庞,比之先前公孙剑吾的剑指更为可怕。 倪少卿身后的一名年少弟子说道:“难道现在的人已不知圣地之剑是如何凌厉的了么。” “呵呵。”吴旭笑了笑,他自然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瞧了瞧那人,暗暗记住了他的长相,浓眉大眼,相貌忠厚,“那便在西子冬试上让我瞧瞧所谓圣地之剑吧。” 说罢转身离去,他知道,没人会对他出手。 不是圣地弟子不敢出手,而是他们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挑战。 至于到了西子冬试的时候,呵呵,谁强谁弱还真说不定呢。 “这地方不小,不介意我等也入住?”倪少卿对着公孙剑吾挑了挑眉毛。 “哈哈,这客栈又不是我家开的,你想住自然可以。”公孙剑吾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两年前一招之败我尤记得,希望现在你的剑道有所精进。”倪少卿脸上满是真诚。 公孙剑吾一顿,笑了笑。 他明白他的意思,两年前,倪少卿以一招之差输给了公孙剑吾,这两年来他定然有所精进,所以才敢说出这样子的话。 更深一层的意思自然是他的自信:若是你公孙剑吾没有精进,这一次的西子冬试自然不是我倪少卿的对手! “原来慕容师姐也来了呀!”一女弟子亭亭玉立,声音袅袅动听,“小妹也希望冬试之时还能与师姐讨教讨教。” 慕容冯冯眉头一紧,面色一沉,此人正是秉持少泽剑器的姚圣洁,少泽剑器变化最为繁多而精妙。 洛眉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袖,二年前,自己的这位执掌神剑流光的天之骄女般的师姐,竟然输在了对面那位秉持少泽剑器的女子手中! 她却悄然一笑:“自当奉陪。” 说着她眉头一紧:“也好让师妹见识见识真正的《百变千幻》剑术。” 姚圣洁嗤嗤地笑了笑:“那师妹我就等着师姐的赐教。” 林秋生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笑了笑:“怎么你们还穿着这青衣。” 一名弟子面色一红:“林秋生,你几个意思。” “关烈,你性子怎么这般暴烈,亏你修的还是关冲剑器呢。古朴拙滞?呵呵。”林秋生转了转胖胖手指上的琥珀指环,“要不要我写封信回家找我老爹给你们购置些新衣服。” “大冬天的,怎么说也要添件绒毛袍子吧。”说着他抖了抖脖颈处的毛绒披肩,“要知道,我老爹可是......” “用不着你费心!”关烈面色一红,仿佛一团烈火。 这时候一只带着白玉扳指的手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关师弟,你就随他闹去吧。” “某些人没见识,不知道我等这玉蚕金丝剑袍可避寒避暑,呵呵。”那人乐呵呵地笑着。 “何玉,你这个土包子,说谁没见识!”林秋生胖脸通红,指着那出声的南山剑宗弟子说道。 那何玉也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白净的胖脸上挂着腼腆的微笑。 “在下家中四世三公,并不是土包子。”何玉腼腆地笑了笑,只是脖颈微微翘起,显然极为骄傲,“想来你也不知道四世三公是什么意思,就是我父亲,我祖父,我太祖父跟我太太祖父,都是三公级别的官员。” 三公者,丞相、太尉、御史大夫! 四世三公,显赫无比! “哼。中山国?也不知道是哪个山疙瘩里面的小国。”林秋生嘲讽着。 “至少也是显贵,总比江湖草莽要好些。”何玉笑了笑,脸上依旧是那般标准的微笑。 江湖草莽,说的正是林秋生的父亲,乃是齐国青徐二州掌控漕运的靖海帮帮主。 “何胖子,你找打!”林秋生面色一红,两只眼睛瞪得如同一对铜铃。 “呵呵。林秋生,貌似你比我更加胖。”何玉笑了笑。 “你..” “呵呵。”空气中刺啦地划过了几道蓝紫色的电弧,黄苟笑了笑,只是在林秋生的眼里,黄狗子笑起来比不笑更丑,“何玉啊何玉,虽然你满嘴屁话,但好歹今天的确说了一句大实话。” “嗯?”林秋生愣了愣,等待反应过来,“好你个黄苟!” 是日,距离西子冬试还有十日,太白门、南山剑宗到! 第四十八章 雷音僧 次日,距西子冬试还有九日。 清晨,一场大雪来袭,原本就已银装素裹的临安府再次被风雪所笼罩,宛如一片雪原世界。 城中百姓都关紧了门户,有的在感叹,有的在幽怨,不过却没有人脸上有着很久之前的那种忧虑——那种灾难来袭的忧虑。 因为在他们的地窖中,早早地储备着足够的粮食跟来年的粮食种子了,再也不会发生那种雪灾来袭,迫不得已吃掉来年春耕种子的惨事了。 牢固而温暖的房屋也不用怕风雪的侵袭,这个冬季,无论风雪多大,在房屋里,围着暖暖的火炉,吃上热腾腾的饭食,感慨以往的苦难,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便是一个暖冬。 “瑞雪兆丰年,来年吴越一定是个丰收的年岁。”他伸手接了接天空飘下的鹅毛般的大雪,感触它的冰凉,感觉它在自己手心慢慢融化,“你说是吧,大师?” 他是吴越的国主,很年轻的一名国主,执政也不过几年光景,但在他的统治下,吴越国的百姓却也一直安居乐业。 吴越国宫城一早也迎来了第一批客人,一批需要这位国主亲自接待的客人。 “阿弥陀佛。”面前的胖和尚唱了一个佛号,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国主。 这位尊崇佛门的国主也并不比世尊大上多少,他想着,不过,论气度与风华,可是差远了呢。随即他笑了笑,暗自摇头,这天下又有几人能与世尊相提并论? 也许正是因为有年轻的世尊,所以年老的国主才会别有用心地早早让这位年轻的国主继位吧。年轻人总能有更多的话题,老国主知道,他与世尊的香火情,全然是因为世尊的父亲乃是骠骑将军。 自己活着的时候,世尊的父亲,也就是自己曾经的那位老部下,自然是能让世尊对自己吴越王室存着一些情谊。 但若是待自己西去,世尊与自己吴越王室,哪还有几分香火情?所以不如早早让自己年纪与他相仿的儿子继位,因为年轻人总能有更多的话题。 更不用说,因为自己那位老部下不忘昔日君臣情义,还让自家儿子蒙学时代入了毛家私塾——也就是说,世尊与自家孩子可是从小长大的感情。 “也幸得吴越粮产丰富,若是在二十年前,这样的雪,一定会有灾情的。”吴越国主的眼中若有所思。 二十年前,世尊还未降世。而这二十年,正是吴越国受着世尊庇护的时代。 风调雨顺,百姓和乐,仓禀足而知礼。 “尊者,世尊何时归来?”他转向仔细看着胖和尚。 胖和尚满脸横肉,一坨红红的酒糟鼻子显得很滑稽,腰间还挂着一个酒葫芦。 他宝相**,摇了摇头:“世尊归去雷音后,便安排我等派遣弟子参与西子冬试,然后便独自先离去了。” 他右掌一托,一颗金灿灿的莲子跃然于掌心,一道道温和的金色波纹转动着,流动着,一朵朵金色莲花在莲子四周绽放着。 吴越国主的目光一下子便被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中没有一丝邪念,那是朝圣般的神色,这莲子是让人无法产生邪念的圣物! “这是大雷音寺莲池中的金莲子,世尊让和尚带来赠与陛下。”胖和尚说着。 国主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尽管已经有所期待,但真的听闻这金莲子归自己所有后,他还是略微失态了。 “那孤先谢过世尊了。”缓过神来,他平抚心情后小心翼翼接过了莲子。 二人继续聊了会儿,但好像都没有什么兴致,吴越国主手握金莲,此时哪里还有心思继续交谈,至于胖和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清晨的会晤也就这般草草结束了。 待吴越国主匆匆离去后,胖和尚嘴角微微抖动。 “尊者...”身后几名年轻和尚不由上前问道,“您...没事吧?” “我肉疼啊!”胖和尚哇啦一下大喝道,他抹了抹眼角,摘下腰间的酒葫芦,猛然拔开盖子,一股清冽的酒香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阿弥陀佛。”这几名年轻和尚低下了头,“罪过罪过,哎,尊者的罪过请佛祖让弟子代为承受。” 说着说着他们开始念起了经来,仿佛在忏悔着罪过。 “狗屁!”胖和尚饮了一大口酒,原本就红彤彤的酒糟鼻子更加通红,脸上两坨红晕显得极为可笑,“慧能啊,常言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阿弥陀佛。”最先发话的那名慧能和尚长得高高大大,一张方脸显得极为忠厚老实,耿直的他如实回复:“佛经中并无此言。” “佛经没有的,并不代表着是错的。”胖和尚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佛经没有的,并不代表着是错的’这句话本身佛经中就没有,你说对吧。” 慧能和尚眼眸精亮,点了点头赞叹道:“尊者果然精通佛理。” “哈哈!”胖和尚笑着,“要不然怎么我能享受降龙尊者的果位,而你还是一个小沙弥呢?” “弟子受教了。” 看着他们这般模样,降龙似乎极为享受。 他摸了摸通红的鼻子,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世尊这家伙,又跑去哪儿败家业去了。” “尊者!”慧能和尚眼珠一瞪,声音拔高道,“您可不能说世尊的坏话。” “......”降龙瞪了瞪慧能和尚,“你这小沙弥懂什么,我哪有说世尊的坏话,胡闹!” 看着慧能和尚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一般大,降龙尊者不由有点发慌,他小声嘀咕着:“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句话就是世尊那家伙说的,哼!” “尊者!”慧能和尚面色有些愠怒,“长眉老菩萨说过,世尊的一些小小罪过,都是尊者您怂恿的,所以我们不能忍受您这般侮辱世尊!” “我!?我怂恿的?!”胖和尚眼珠子瞪得老大,“长眉那老家伙!啊呸,长眉老菩萨真是老糊涂了。” “明王焰我就不说了...那是赐予未凰小姐的....” “我可没怂恿世尊将大雷音寺的绝学传授给他人。” “我可没怂恿世尊将功德金莲莲子赠送给别人。” “还有那次,那颗金丹砂说送人就给人,那一颗金丹砂就要三十六斤太乙精金锻炼,一万斤黄金中才能提炼出一斤太乙精金!一颗金丹砂下来,三十六万斤的力量,十八颗金丹砂砸下,就连大威天龙那家伙也不敢硬接...世尊就这么给送人了..哎哟,肉痛啊!” “还有那次,还有那次.....” 说着说着胖和尚眼角的皱纹皱起,一张胖脸上充满了褶子,不断“哎呦,哎呦”地叫唤着,显然肉痛到了极点。 慧能等人默默低头唱着“阿弥陀佛”。 世尊的事,可不是他们可以议论的。 “所以!”降龙尊者眼中闪烁出一道精芒,他猛然灌了一口酒水,“你们几个。” 他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慧能:“尤其是你,若是你们在西子冬试输了,我要你们好瞧!全部给我去伙房劈柴烧火去!” “哼。”降龙尊者摸了摸鼻子,“你们都是通幽的境界,若是受了供奉,早早可以享受罗汉的果位,但你们也都是我大雷音寺最为出色的弟子,早早给予你们果位不是好事。” “不过。”降龙顿了顿,“长眉老菩萨与我有言,西子冬试拔得头筹者,不论日后能否突破元神,皆赐予菩萨果位!” “嘶!”和尚们倒吸一口冷气。菩萨果位,可是只有元神境界的强者才有资格领受的果位!就连不少元神境界的强者,也仅仅只是领受着罗汉果位。 这真的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慧能和尚忍不住唱了两句佛号平抚自己激动的内心:看来我的修行还不到家,竟然着相了,罪过罪过。 “况且,我们大雷音寺真的不能输啊。”降龙尊者眉上有些忧虑。 “也不知道世尊会拿出什么样的东西赐予拔得头筹者。” “但不管是给什么,那都是我大雷音寺的东西呀!” “你们几个,必须拿第一!知道吗?”胖和尚怒吼着,口水星子四处飞溅,然后他猛然灌下一口酒,一股浓浓的酒味熏得几个小和尚也醉乎乎的了。 在西子冬试到来之前,他们就会住在吴越宫城,这是吴越国对于大雷音寺的敬重,也是对世尊的敬重。 反过来看,也是大雷音寺对吴越国的亲近,或者说世尊对吴越国的亲近。 想到世尊亲自将莲子交付并且嘱咐自己,降龙尊者不自觉摇了摇头,心里竟然泛起一阵醋意:“世尊还真是个重感情的人呀。” 第四十九章 一十年 “你...你叫什么名字?”林秋生愣了愣神,良久他开口道,“对,就是你!” “嗯?”林择面色沉静,心血却是一阵涌动,再次见到林秋生,一种说不明道不白的情绪油然而生,一种宛若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的情感再也难以抑制。 “无量天尊。”他暗暗摇头,咬了咬牙,却是下定了决心,“在下太极观林玄抉,见过师弟。” “林...林玄抉...”林秋生眼神有些茫然,至于太极观什么的,他压根没有听进去,“林玄抉。” 林择悄然走了。 哎,我便知道,不该跟师姐出来见识见识的。师姐说要出来见识见识临安府汇聚的天下英杰,自己就应该知道会碰到太白弟子,至于来的太白弟子,三十岁之下的通幽境界。 呵呵,林择对于自己那几位师兄弟还是极为自信的。 他暗自摇头,口中默念着无量天尊。 “太上忘情”那是做不到的,林择自问这辈子也做不到,但是清净还是可以做到的。 运转道法,渐渐平息自己的内心,林择步伐也轻快了起来。迟早都是会碰到的,今天就当且碰到一次吧! “倒是秋生越发肥壮了。”林择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十年后重逢,他知道了秋生现状不错,修为也上来了,吃得也胖胖的,林择笑得很开心。 在林择离去后不久,公孙剑吾与独孤若愚便找到了林秋生。 “秋生,你愣在这儿做什么呢?”公孙剑吾拍了拍林秋生的肩膀。 “嗯?”林秋生回过神来,“公孙啊,独孤啊,你们来了。” “你愣在这儿做什么呢?”独孤若愚环抱着洛羽,一本正经地说着,“莫不是...在想哪位姑娘?小心我去告诉暮秋师姐。” “嗯?”林秋生面色一红,脖子一粗,“好你个独孤若愚,也学会说怪话了?肯定是公孙这家伙带坏你了。” 公孙听闻这话也不恼怒。 他伸手拍了拍秋生的胖肚子,在秋生伸手拍他手的那一瞬间,他又恰到好处地缩了回来。 “哼。”秋生也不再理他,“刚刚我见到了一个人。”他面色渐渐严肃起来。 “嗯?什么人?”二人见秋生这般模样,想来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是个道士,自称是太极观的。” “太极观?”公孙剑吾拍了拍脑袋,眉头一紧,“南山剑宗的人也见到了,大雷音寺的大师们估计都在宫中,也不知这太极观的弟子,现在居于何处。” “我也想见识见识太极观的弟子呢。”独孤若愚战意盎然,“前年的试剑可是还没过足瘾呢!” 两年前,南山剑宗的长老风吹叶携带南山六秀试剑太白。 是役,双方天之骄子般的弟子都见识到了同为圣地弟子的风华——原来这世间真的存在能与自己一等天赋的天之骄子存在! 那场战斗,有胜有负,也激起了众人对于其他圣地的好奇与战意。 “既然是来参与西子冬试的,那自然有交手的机会。”公孙剑吾爽朗一笑,“秋生,你不会已经跟对方结下梁子了吧?” 独孤若愚闻言,目光一变,眼神奇怪地看向秋生。按照他的性格,的确很有可能呀! “并没有。”林秋生没有理会二人的调笑,“那道士自称林玄抉,我看着那道士,总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莫不是那道士也姓林?”公孙剑吾双手环抱,哈哈大笑道。 林秋生小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然后面露一丝苦笑,竟然是又想起了林择那家伙。 林秋生面色微露嘲讽地盯着公孙剑吾,公孙仿佛也知道自己说了蠢话,尴尬地笑了笑。 “那道士是不是仙风道骨,颇有几分洒脱?”独孤若愚摸了摸鼻子,忽然说道,“还挽了个发髻,面如冠玉,潇洒得很?” “对对对!”挺独孤若愚这般说来,这形象在林秋生的脑海中浮现,竟然与刚才的道士全然符合!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认识那道士?”林秋生急切地问道。 “并不是。”独孤若愚摆了摆手,转身离去,“太极观的道士不都是这个模样的么。” “哈哈哈!”公孙剑吾闻言猛然大笑起来,“师弟,等等我!” “好像也对。”一朵飞雪落在林秋生的脖颈处,凉飕飕的。 “嘶!”他一身肥肉抖了抖,晃了晃脑袋,快步跟了上去,“哎,等等我!” 一十年后的相遇,林择认出了秋生,那一身太白剑袍还是那般熟悉,原本圆滚滚的身躯也更加肥硕,面貌虽说成熟了不少,却依旧有幼时的那般模样。 一十年后的相遇,秋生却没有认出林择,十年修道,林择受了道箓,通读了三千道藏,一身灵力浑然化作道门至高秘典《太极玄真录》,由内而外散发着道门的韵味,他的一身道家灵力怎能作伪? 十年的修道练武,不仅使得林择内在气质发生了变化,他的体格也壮实了不少,内外都有变化,任林秋生如何眼尖,也辨识不得这眼前的道士就是自己幼时的师兄弟林择了。 再加上林择自称太极观门人,秋生更加不可能将一名太极观的弟子,认作是自家师兄弟了。 林择悠悠地缓步行这,却是一直思索着。 未凰师姐出门后,到了热闹处,便不知所踪,想来也不回碰上什么麻烦,他也不急切。 倒是自己,刚刚遇上了秋生,心境多多少少有了些波澜。 “嗯,看来此次西子冬试,真有些头疼。”他晃了晃脑袋。 “哎,师弟!” 一双洁白如玉的小手用力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林择微微有些吃痛:“师姐,你吓着我了。” “哼,谁让你自顾自走着,都没有发觉我?”未凰叉着腰嘟着嘴巴,“难道,你在想哪位小姑娘,不如说出来让师姐知道知道?” 林择默然不语。 “你不会真的在想姑娘吧?”未凰惊讶道,说着她捂了捂嘴巴,悄声道:“不会是我家棠棠吧?” 林择闻言,一道清丽的身影竟浮现在他的脑中。 他用力摇了摇头,挥散了那道身影:“师姐,你要是再取笑我,我便生气了。” “哈哈!”未棠笑了笑,火焰般的眉毛抖了抖,仿佛寒冬也在她的笑声中温暖了许多。 “刚刚我见到太白门与南山剑宗的弟子了。”待未凰停下了笑声,她说道,“你先前那些师兄弟们都不错嘛。” 林择点了点头,颇有些得意。 “刚刚我也见着了。”他颇有些幽怨。 未凰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脑袋:“能重逢,便是好事。” 说着未凰缓步走着:“还不跟上来?” 林择默默跟着,两人缓步走着聊着。 “太白门来了七人,修为最高的人乃是公孙剑吾,修为已达通幽第八宮。” “嗯,公孙的确很厉害。”林择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一般的通幽大圆满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未凰有些恼怒:“哼,若不能跨越两个小境界打斗,还算什么天才?” 跨越两个小境界打斗?哪有那么容易!林择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家这位师姐显然是被自己刚刚的那番怼公孙的评论引起了好胜之心。 “南山六秀都来了,修为最高的是那少商剑器倪少卿,也是通幽八重的境界。”未凰继续说着。 “我知道这人。”林择笑了笑,“前年轰动一时的比剑,他一招惜败于公孙。” “是的。”未凰神色少有地严肃了起来,“不过,刚刚这家伙给我的感觉,很是惊讶。” “惊讶?”林择微微一愣,“何解?” “很是惊讶便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未凰笑了笑,“这次若是二人相遇,保不齐是什么结果。” 林择点了点头,传闻倪少卿是个方正的君子,也是个刻苦的修士。 败于公孙,他一定会加倍努力,想来颇有所得。 “大雷音寺的和尚就不用管了,现在肯定在宫殿里呢。”未凰嘟了嘟嘴,“想来也是那胖和尚带着小和尚来了,若是其他和尚来,哪敢不来毛府拜会本小姐?” 未凰正说完这话的时候,远处宫城内的降龙尊者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降龙尊者鼻子通红,双眼迷离,满屋子酒味醇厚,想来已经喝了不少酒,“哪个混小子在说和尚坏话呢,阿嚏!呼啦...呼...” 不一会儿,鼾声大作。 听了未凰的话,林择也不接话。 对于大雷音寺的了解,都是通过未凰师姐的诉说,自己并没有接触过那些佛修,也不好插嘴说些什么。 “哎!”未凰眼珠子一转,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师弟,你说南山的剑厉害还是太白的剑厉害?” “嗯?”林择精神微微一振,提起剑,他颇有兴趣。 思索良久,他笑了笑,这个问题,即使连世尊也不敢妄言。 不过他自然有他的回答:“太白神剑数十,灵剑千百,南山可称神剑者不过六脉剑器。” 说完,他笑而不语。 未凰颇为扫兴:“你......” 原本未凰的意思,是想让林择评论评论南山、太白二宗门孰强孰弱。 而林择抓着她语中的错漏,巧妙的将“剑道”之强弱转移到“剑器”之强弱上。 太白门之剑道,人手一柄剑器,乃是以剑器入剑道,是故神剑辈出,灵剑无数。 南山剑宗之剑道,乃是蕴养一口剑气,没错,此气非器。南山剑宗所修习的六脉剑器,确切地说,乃是六道剑意不同的剑气。 他们更像是将自身修炼成一柄剑器,而延伸出的手段,便是剑气,到了修为高深的时候,再取一柄足够强大的剑器与自身剑气相辅相成。 而太白门,则是取一柄强大的剑器,自身与剑器一同成长,最后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 两种方式,自然没有孰强孰弱。 只不过由此一来,太白门有名的剑器辈出,而南山剑宗有名的便只有那六柄融贯了一代代南山剑宗最强修士一身剑气的六脉剑器了! 只不过那六柄剑器乃是南山镇派之物,向来保存于南山之巅,轻易不会出鞘。 第五十章 断桥残雪 断桥已经下过雪。 今日的天气不错,天空挂上了一轮温温的冬阳。 不热不燥,还显得颇为温暖柔和。 阳光照耀在断桥上,也仿佛舍不得消融去那铺在桥上的雪。 西子冬试,就在今日。 年轻的国主摆了座撵姗姗来迟,座位国主,即使与会的都是各大宗门、家族、势力的天才弟子,他也依旧要拿出一国之主的气势与架势。 三千蕴灵境界的军士披坚执锐,骑士开道,甲士拥簇着龙撵威武而雄壮。 年轻的国主来到西子湖畔,望着各地的英杰们,显得有些兴奋。 “与会者,报上名来。”年轻的国主轻轻一喝。 空中便飘荡出一道气势雄厚的喝声。 显然他也是有修为在身的,在他扫视着众人的时候,他的身上,一团透明的金黄色龙影团团围绕着他。 龙脉的气息!国家气运护体! “大周神庭,周非答。”说话者稍稍往前,微微点头,算是行礼。 “神庭之人?何故不拜国主?”年轻国主身边的一名老太监尖声大喝。 “区区阉人,何敢放肆?”周非答身后的一人浑身黑甲,对着老太监高声喝道。 “嗯?”老太监面带愠色,正要发作。 “无妨。”国主轻轻摆了摆手,“神庭派遣几人参试。” “在下一人。”周非答微微一笑。 林择将目光投了过去。 面色黝黑,体格壮硕,普普通通,一双眼眸倒是极为明亮。 “尔等候着,无我命令,不得妄动。”周非答轻轻说道。 “喏!” 那黑甲人恭敬答复。 同样回复的还有一般打扮的八个人。 九名黑甲人站着周非答的身后,一动不动,宛若石雕。 仿佛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他微微一扫。 “嘶!”林择微微一惊,就在他目光扫到自己的时候,仿佛一道雷霆轰入了自己的脑中,他微微冒出一阵冷汗。 “哼。”有人出声道,“神庭之人,难道已迫不及待了?” 正是公孙剑吾。 “你又是何人?”周非答微微一愣,反倒惊喜道,“有几分意思。” “太白门,公孙剑吾。” “太白门,独孤若愚。” “太白门,林秋生。” “太白门,黄苟。” “太白门,李暮秋。” “太白门,慕容冯冯。” “太白门,洛眉。” 太白七剑! “哦,太白门的呀。”周非答笑了笑,“之都陨于前往太白门的途中,你太白也脱不了干系。”说罢他也不再多言,闭上双目养起神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独孤若愚冷冷地说道。 是年,之都前往太白,途中为妒吴所杀,妒吴方可吸纳其神魂,以《先天幻神》之法化作之都潜入太白,闹起一番风雨。 “刚刚的目光如电,很有趣。”黄苟淡淡说道,“希望你接下来运气好,不要碰上我。” 说罢太白诸人也不再多言,只是空气中,那明显的硝烟味已然弥散。 太白与神庭的梁子,一直都有。 林秋生仿佛还要说些什么,却是被慕容冯冯一眼瞪下。 哼!林秋生默默不说话,原本他还想提一下他祖师的功绩的呢! “南山剑宗少商剑倪少卿、中冲剑陈恒昊、少阳剑姚俊、少泽剑姚圣洁、少冲剑何玉、关冲剑关烈见过吴越国主。” 六名青衣剑客齐齐一拱手,显得极为有礼。 “南山六秀,果真名不虚传。”吴越国主点了点头,显然对于有礼的南山剑宗弟子颇有好感,相比较前面二者惹出的争端,南山弟子实在是太顺眼了! “哼!”林秋生看到了何玉胖子瞥过来的一道眼神,显然很是不悦。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何玉扳动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不屑地瞥了瞥林秋生。 “太极观林玄抉,见过国主。”林择理了理道袍,微微一拱手。 吴越国主眼神一亮:“好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太极观只有你一人与试?” “善。”林择答道。 顿时有了一些议论声。 无非是太极观作为圣地,怎么只有一名弟子参赛,难道三十岁以下的通幽弟子只有他一名?这圣地之名实在是不符实啊! “修道者不争不乱,掌教师伯以为弟子驽钝,贪恋红尘,是故派遣弟子前来参试。”林择微微一笑。 “着道士好大的口气。” “难道他以为凭他一人便可以夺得头筹?” “嚣张的道士。” .......................................................................... “师弟说的好!”一道靓丽的身姿出现在了国主的身边。 “见过国主哥哥!”她款款施礼。 年轻的国主微微一笑,示意她站过来。 未凰也识趣,站在了他的身后:“师弟,我们这些受了道箓的弟子,就你修为最为差劲,可不要辜负了掌教历练你的一片苦心!” 话音响彻天地,竟然隐隐涌动着所有听者的气血。 气血蒸腾下,一身通幽境界大圆满的修为显露无疑。 这就是世尊的妹妹,太极观弟子,未满三十而通幽境界大圆满的毛未凰! 林择心里暗自偷笑师姐真是喜欢闹事,脸上却是相当严肃地拜了拜:“领师姐法旨。” “阿弥陀佛,大雷音寺慧能、慧智、慧勇、慧仁、慧礼见过国主。”五个闪亮亮的大光头唱着佛号行了一礼,随即又特意对未凰行了一礼,“阿弥陀佛,见过未凰小姐。” 然后五名大和尚静静地立着,口中念着佛号。 “神兽宗吴旭!” “灵犀剑宗李六剑!” “五行宗弟子......” “南宫世家.......” ........................................................................... “小觑天下英杰了。”林择默默想着,纵观全场,真正的参试者近百人! 圣地弟子就有十九人。 虽说圣地弟子占了相当大的比重,但在天下宗门、世家、势力中依然没有很大的比重。 虽说诸如自家太极观,有很多通幽境界的年轻俊才没有派遣出来,太白门也肯定有不少弟子也没有派遣出来,相对应的,天下宗门的年轻俊才们,也只是出现了冰山一角。 偌大个大周天朝,偌大个神庭,竟然只有一名三十岁以下的通幽境,显然是不合理的。 “不过,虽然都是三十岁以下的通幽境,圣地与普通势力的弟子,相差还是太大了。”林择注意道,“圣地弟子普遍年轻,修为也更为深厚,其余势力的弟子,大多恰好卡在那门槛上,年近三十而修为刚刚达到通幽的模样。” “楚国王家王超男,见过国主,见过诸位道友。”一女子款款施礼。 “楚国王家?”林择暗自思索着。 那女子长相秀丽,一点红唇却是涂得鲜红,身姿挺拔,不比寻常男子矮。一袭红妆极为奢华好看。 若是未凰的红色武服是火焰般的火红,这女子的红妆,便是鲜红鲜红,就像春天的杜鹃花那样艳丽。 “妹妹,愣着做什么?”王超男眉头微微一蹙,目光落在身后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面容与她有六分相似,穿着一身蓝色劲服,眉角上更为硬朗坚毅一些,她咬了咬嘴唇,瞥了瞥自家姐姐,有些怯意地上前行了一礼:“楚国王家王..王越男,见过国主,见过诸位道友。” 看她施女子礼颇为生硬,想来又是一偏爱武装不爱红妆的烈女子。 楚国,王家,超男,越男。 “王家生了俩个好女儿!” “一门双英才,若她们成长起来,王家在楚国的地位怕是要更加稳固了。” 那王越男听着众人的一轮,似乎颇为恼怒,正要发作,却被王超男一眼瞪了回去,仿佛极其怕这位姐姐一般。 待全场近百英才通报门户后。 年轻的吴越国主压了压手,高声道:“西子冬试,俊杰之会,与试者,不得伤人性命,不得断人修为!” 一字一句,宛若天音。 淡金色的神龙虚影不断壮大,百丈金龙盘旋于西子湖畔,蒸腾着,呼啸着。 临安府的民众观之,无不纳头就拜,一种称作信仰的力量不断涌入金龙之中,使得金龙的神躯更为壮大。 “世尊已然降临,你们的一举一动,全然观于世尊眼中。”吴越国主意味深长地瞥了瞥众人。 随后,他手指一点,金龙呼啸着扑向西子湖中,庞大的力量掀起一阵阵狂风。 湖面也惊起波澜。 “第一关,先入得湖心亭者胜。”吴越国主微微一笑,年轻俊朗的脸上闪现着无比睿智的光芒,“湖中,可争斗,若是受到致命威胁,自由吴越气运守护。” 仿佛是在响应他的话语,空中的气运金龙瞬息膨胀,数百丈的神躯盘旋在西子湖上,洒落下一点点的金色光华。 湖面渐渐起了大雾。 晴冬自然不会突生大雾。 大雾弥漫着,很快就笼罩了整个湖面。 “诸君,请入吧,第一关,取前二十四名。”年轻的国主伸出了手,指向了那西子湖,“孤与世尊,在关后恭候尔等。” 第五十一章 雾里看花 “诸位道友请了!”一名大汉大咧咧地拱了拱手,“我就先走一步!” 说着他便踏入了那大雾之中。 有了一个人争先,自然会有第二个人,然后就会有第三个人。 “此雾定有古怪,大家小心。”公孙剑吾唤出飞景神剑,低声喝道。 “我等以剑器光华联系诸人,莫要走散!”独孤若愚提议道,也唤出了神剑洛羽。 七柄剑器一同化作剑光,齐齐没入云雾之中,神剑的光华齐齐绽放,竟然硬生生逼散了一处的云雾。 只不过,待七道光华完全没入云雾中后,那消散的云雾又瞬息弥漫了开来。云雾翻滚蒸腾着,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一切,似幻似真。 “那我等姐妹也先进去了,诸位道兄且先别过!”那高挑的鲜红衣裳女子王超男款款施礼,笑盈盈地牵着自家妹妹踏入了云雾之中。 那五名大雷音寺来的和尚齐齐唱了一声佛号,一道金灿灿的光芒在他们体表浮现。 “天眼通!” “他心通!” “神足通!” 数道金灿灿的光芒闪现,五名大和尚的眼眸齐齐化作金色,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阿弥陀佛,诸位师弟,我们走!”慧能和尚唱了一声佛号,率先踏入了云雾之中。 天眼通,他心通,神足通,佛门六通秘法之三! 六通者,一乃天眼通,见佛性,洞彻本地风光。 二乃天耳通,能懂最上乘法,证与证者,言语互相了解,旁人不知。 三乃他心通,悟与悟者,心得相同。 四乃宿命通,无量劫生死种子,和盘托出。 五乃神足通,佛性遍满虚空,无所不在,如旭日当空。 六乃漏尽通,证无余涅盘,不受后有。 五名和尚使用了六通秘法之后,神足通足以踏遍万水千山,天眼通足以遍观西子湖中一切景象,他心通则可以保证五人之间心意相通,时刻交流,先天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我等也走吧!”倪少卿意气风发,脸上的笑容十分温文尔雅,“我南山剑宗也不能落后于人呀!” 六人剑气一斩,宛若化作六柄剑器。或剑路雄劲,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或剑势巧妙灵活,难以捉摸。或大开大阖,气势雄迈。或以拙滞古朴取胜。或轻灵迅速。或忽来忽去,变化精微。 “玄抉师弟在做些什么,怎么还不入场。”龙撵上的未凰叉着腰嘟着嘴抱怨着,“也不怕别人抢占了先机。” “未凰啊,先入场的未免撑得到最后。”年轻的国主看了看她,又将目光落到了林择的身上,他笑了笑:“你这位师弟倒是沉得住气。” 林择还未动,他瞧了瞧神庭的那位掌剑使周非答。 周非答依旧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动的意思。 林择摇了摇头,终于他还是动了。 他一步踏了上去。 感觉到了水面荡漾起了一阵波纹,林择也没有抬起脚。 脚下灵力微微一震,一道太极图跃然于他的足上,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在湖面上,波澜不惊。 “这阵法与云海蹑踪阵又几分异曲同工之妙。”林择细细感悟着,他感觉到了一阵阵灵力的波纹流动。 “细细想来,云雾弥漫,凭借神识探去,云海蹑踪阵正是根据神识强弱变化阵型,吸引神识强度相近之人碰面。”林择的神识一点点探去,十丈、百丈.... 仿佛有一种触不可及始终阻止着你的屏障始终跟随着神识的扩散,林择只感觉心里像猫挠了一样不畅快,他收回神识。 “这阵型于此却是拙劣了一些,并不能识辨神识的强弱。”林择眉头微微一蹙,“不过,在迷惑、隐匿能力上却是强上许多了,还会主动阻止神识的探视,有趣有趣。” “此阵法应该还有类似于须弥芥子或者是空间腾挪之类的道理。总之,此时阵内绝非是原本那西子湖的大小。”林择细细推算着,头上渐渐冒出细汗。 场外的吴越国主轻笑着,他双眼闪过一道神光,那盘旋于空中的气运金龙的眼眸中射出一道金色光华,映照在远处空中,化作一道巨大的屏障。 阵中的一切,跃然于屏障之上。无论是文武百官,亦或者是吴越民众,皆可以看到这盛大的场景! “好手段!”未凰拍手叫好。 国主笑了笑,神色很好:“此阵有空间腾挪之术,加持了吴越国运后,阵内已然早早不是那西子湖了。” “哦?”未凰饶有兴趣,“那此地是...难道”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国主点点头。 未凰忍俊不禁。如同他的推断,此时阵法中的地域正是楚国云梦泽!除却十万大山后,妖族的另一个聚居地!相传有着妖圣坐镇的妖族国度——云梦泽! 自然,凭借他的力量是不可能将远在楚国的云梦泽空间截断一处,带到吴越来的,想来这也是世尊的手段。 林择的神魂因为有魔魂之扰,因此锻炼得无比强大,因而神识也变得无比强大。 兼之他一身通幽境界的修为,加上通读道藏、见识广博,自然也领会到了这般阵法的奥妙。 “若是这样的话。”他嘴角微微翘起,抹去了额角的汗珠,“到处乱走,不如待在原地更为安全呢。” “这样的阵法,那我就试试破开好了!”他双目一瞪,一黑一白两道灵力流传出来,极为神妙。 他手指轻轻一划,一黑一白两道灵力缓缓凝聚,化作两条鱼,渐渐游动到了一起,形成一个太极图模样的阴阳鱼。 然后他左眉心上银色的月亮渐渐显现,右眉心上一道玄奥的道箓渐渐显现。 月相符文从月缺到月圆到月缺,不断演化着月相的阴晴圆缺。 玄奥的道箓不断演绎着一道道玄奥的道理,化作一点点道纹,最后道纹凝聚在一起,形成“林玄抉”这三个字。 月相符文加持着他的神魂强度,道箓加持着他对道法的理解。 一身通幽境界的修为全然施展开来。 一道巨大的太极图护持着他的身躯,散发着无穷的力量。 倘若现在有人对林择发动袭击的话,绝对会被月相符文、道箓、太极图齐齐绞杀!因为这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是林择通幽境界所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他双眸一黑一白,他的灵力随着道理玄奥地运转着,最后渗透进了此处法阵的节点。 又有一个小小的太极图在他面前显化,更为凝实而有力。 在另一处,一个白衣似雪的男子颇有兴致地打量着法阵内的一切。 “不错,不错。”他脸色颇有兴致,但好像也只是颇有兴致。 “咦?”他微微一愣,面色有些惊愕,不过立马又变成了惊喜,“有人在逆推阵法?” “好胆量,好见识。”他心里泛起了一些兴趣,“那我便来会一会你吧!” 说着他双眼微微一亮,眼眸化作一黑一白,两道玄奥的黑白流光闪现,渐渐化作一道太极图,竟然与林择一般无二。 “嗯?”他眼眸一黑一白,显得极为玄奥,“是太极灵力,那么就是那日那个小道士了,林玄抉是吧?” “玄字辈能出这么个有趣的家伙,当真不错呢。”说着他眼眸中神光一转,一道玄奥的灵力映射过去,隐藏在法阵之中,“看你能做到哪一处吧!” 他眼眸恢复平常,星眸闪亮:“有人能想到逆推阵法,那我便随意四处逛逛吧!” 说着他漫不经心地随意一点:“就往哪儿走。” 他还没踏出几步。 “嘶嗷!”一团黑影扑来,腥臭的血盆大口往着他的神躯撕咬过来。 “哎!”他目光微微一转,“乖。” 冷冷的一个字,言出法随。 “汪!”那妖兽的大小如牛、外形象虎、披有刺猬的毛皮、长有翅膀,现在的叫声就跟一条家犬一样。 “穷奇?”他眼皮微微一跳,灵力探索一阵后,“还好就一只小的。” 他一手提起那只小穷奇:“小家伙,看来你血脉不错呀,还差一步就能达到元神境界自称妖王了呢。” 穷奇乃是喜好吃人的四大凶兽之一,原本恶神般的穷奇在此人的手中宛如一只瑟瑟发抖的家犬,丝毫不敢动弹。 “我往这儿走,你往那儿走,不许跟着我!”男子恶狠狠地说道。 穷奇仿佛听懂了他的话语。 颤颤巍巍地说道:“是...是。” 巨大的凶兽颤颤巍巍地开口说着人话,显得极为好笑,但穷奇却并不这样觉得。 就算让我死,我也不敢再跟着你呀! 目送着男子远去,穷奇疯了一般朝着相反方向跑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出来觅食,吃完了一头野猪妖后自己睡了个午觉,醒来就莫名其妙碰到了这么强大的家伙。 想起刚刚那人的目光,穷奇觉得自家父王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自家父王可是元神境界的妖王呢! 不对不对,还是快些跑回家去,千万别碰到那可怕的家伙了。 第五十二章 各显神通 “少泽!”一道寒芒划过,直射眼前鳄妖。鳄妖巨大尾巴一甩,掀起一大团淤泥,漫天盖地地凝结起来,化作一堵石墙。 但那寒芒在即将撞上石墙的时候,却陡然消失不见。 那鳄妖还没来得及反应,原本消失不见得剑光突然凭空出现在它的眼前,近在咫尺! 剑光猛然斩下,贯穿了鳄妖的左眼。 “吼!”受了伤的鳄妖变得越发凶戾。 粗壮的四肢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数十丈的距离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转瞬即至! 少泽剑主姚圣洁面色微微一怔。 少泽剑器变化灵巧,可以斩虚空破结界,虽说诡异莫测,但是剑走偏锋之下,威力却并没有那么强。 原本她想要一剑贯穿鳄妖头颅,却仅仅伤了它的左目,由此可见一斑。 鳄妖腾空,强大的兽躯爆发出的力量让它在空中猛然旋转起来,血盆大口愤怒地撕咬过去,曾经无数强大的妖兽都是被这样咬出,然后凭借旋转一阵绞杀! 全部变成碎肉! “关冲!”关烈奋然向前,剑气激荡! 古朴的剑气宛若一堵古老的城墙,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古朴无锋,大巧不工,这就是关冲剑器! “少商!”一道寒芒,一道剑光,这道寒芒就像是神剑第一次出鞘般闪耀,这一道剑光无比璀璨夺目!剑光也发射着无穷无尽的剑芒,每一道剑芒都是一道无坚不摧的剑光!这就是少商剑器! 一道剑斩下,便是万道剑光,一剑化作万剑,万剑合成一剑之威,这就是南山剑宗最为霸道的少商剑器! 不同于少泽剑以虚空腾挪那般花巧取胜,也不同于关冲剑那般古朴拙滞、大巧不工,这一道少商剑有的只是极致的力量! 最为刚猛霸道的少商剑器! “吼!”在鳄妖惊恐的嘶吼中,剑光完全无视他粗厚的甲壳,宛如刀子割豆腐一般,破题而入,然后万道剑光在它体内爆射开来,瞬间万道剑光从他体内透射而出,爆炸出漫天血雾。 “速战!”倪少卿面容冷静。 少商剑!中冲剑!少阳剑!少泽剑!少冲剑!关冲剑! 六脉剑器,各自闪烁着无比的光彩,在斩杀了鳄妖头领之后,此处的那些敢于阻路的弱小妖兽全然不是一剑之敌。 待剑光尽散,妖血飘然。 何玉皱着眉捂着鼻子,在满地血肉中翻找着。 “通幽境界的妖丹!”他翻找到了一颗鸡蛋大小的黄色圆球。 晶莹剔透,里面流转了丝丝妖力。 他将妖丹放到腰带上的芥子袋中:“归去后,一同给你们结算。” 众人没有多说什么,以往一同下山历练,斩杀妖兽所得也都是交由何玉处理,何玉处理起来也颇有一套。 “可惜,浪费了那鳄妖一身鳞甲。”何玉颇为肉疼地晃了晃脑袋,“通幽境妖兽的鳞甲,也是值不少钱的。” 倪少卿面色微微有些发红,他干咳了两声:“时间紧迫,斩杀妖兽只取妖丹。” 众人看了看那化作漫天血肉的鳄妖残躯,默默地不说话。 “不过,这般阵法中倒是有趣。”对虚空之道颇有所得的少泽剑主姚圣洁看了看四周,“着仿佛已然不是西子湖了。” 倪少卿点了点头:“仿佛是来到了某处荒野大泽。” 剑器古朴拙滞,性子却最为暴烈急躁的关冲剑主关烈大咧咧地笑道:“我说师兄师姐们,管他呢,这儿有那么多妖兽,我们只管杀去即可。哈哈!” 中冲剑主陈恒昊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圣洁,你可能辨别出此处阵法的奥妙?”倪少卿清秀的双眉上有一丝忧虑,“六脉剑器中,唯少泽剑对虚空之道变化最为精通。” 姚圣洁点了点头,蛾眉微微蹙起,浑身剑气流转,剑气流转着,忽隐忽现,忽然穿破虚空,忽然又从另一边出现。 “师姐!” “师妹!” 众人一惊,只见姚圣洁面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圣洁,不要勉强。”倪少卿眉角一蹙,颇为关切地说道。 “我没事!”她眼眸精光涌动,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潮红,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鬓角滑落。数百道闪烁着玄妙流光的剑气再次疾射,纷纷没入四周空间了去。 “师姐快停下!”关烈面露担忧之色,右手一探,正欲阻止。 “等等。”倪少卿横了一眼关烈。 关烈看了看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他毅然决然的眼神,还是没说出口,立马又关切地看向姚圣洁。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归!”姚圣洁轻轻一喝,千百道流转着晶莹光芒的剑气从虚空之中划过痕迹,闪现出来,如同一根根水晶柱子般晶莹剔透。 一道道剑气归于她的神躯,带回了无数道玄奥的气息。 姚圣洁面色微微好转,虽仍然有些苍白,但眉头上的欣喜却是遮掩不住的。 关烈急急忙忙跑了上来,关切地问道:“师姐,你没事吧?” 她微微点点头,示意自己并没大碍。 然后她转头看向倪少卿,蛾眉弯出好看的弧度,嘴角轻轻翘了起来:“整个大阵有很玄妙的虚空道纹,刚才我的少泽剑器寻去,大致那边的阵法道纹比较浓密。” 倪少卿朝着姚圣洁指去的方向看去。 “少泽剑器名不虚传。”他看了看姚圣洁,笑了笑,笑得很是好看。 “我们走!”他目中精光一闪。 话音刚落,六道剑光瞬息划过。 “阿弥陀佛。”一个大和尚朝着远处看了看,六道璀璨的剑光向着远处极速划去,“师兄,似乎是南山之人。” 慧能和尚双眼闪过一道厚重的金色光芒,闪烁着无量智慧光明。 “天眼通!”看破一切虚妄!看遍千万山川! “他们似乎也洞悉了这座大阵道纹流动的规律呢。”慧仁和尚双手合十说道,“不过,世尊的手段怎么可能会这般简单?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慧仁!”慧能和尚双眼一闭,眼眸恢复成原本黑色清亮的模样,“世尊的做法自是对我等有所历练。” “阿弥陀佛。”众和尚双手合十,连连称是。 “我等还是抓紧赶去吧!”慧能和尚面露坚毅之色,郑重嘱咐道,“也要注意四周。” 众人连连点头。 这儿的气息,实在是太熟悉了! 世尊竟然将云梦泽截取了过来! 慧能和尚细细感受着四周的气息,许久前世尊曾多次派遣大雷音寺弟子于西南荒土、云梦泽等妖族聚居地降妖除魔。 这种气息,实在是太熟悉了! 第五十三章 我言雷来 “神足通。”五个大和尚足下闪现一道古朴大气的金色光芒。 几人一步一吸,速度竟然丝毫不比御剑飞行慢上多少,神足之下,山川河海,如履平地。 就在南山弟子和大雷音寺僧人都有所目标后,不远处的太白一行人仿佛产生了一些争执。 “林秋生,瞧你带的好路?”黄苟脚踏紫霄神剑,蓝紫色的电弧跳动着,照映在他的脸上,宛若雷神。 原本几人御剑飞行着,冲得最快的就是林秋生。 他面色有些尴尬,只是在黄苟面前他从来不会服输,反而气势还很凶悍:“那你来带路呀!” “不要吵!”公孙剑吾面色一冷,作为此处资历最深,也是修为最高的弟子,他作为领头人责无旁贷。 况且,在这不知名的阵法中,要是乱了阵脚,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秋生,我们还是好好想想对策吧!”李暮秋缓缓开口,“黄师弟,你也莫要气恼。” “哼!”林秋生横了一眼黄苟,“我是给暮秋师姐面子。” “哼,不知所谓。”黄苟转开眼去,不再看他。 几人站立于剑器之上。 飞景剑光璀璨,高贵不凡。剑器上的男子英武不凡,此时公孙剑吾手指捂着眉心,仿佛在苦苦思索什么一般。 “刚刚我的神识探出去,此阵法对神识的压制很大。”慕容冯冯脚踏流光神剑,高深莫测。 “真是头疼,我们之中,竟然没有一人擅长于阵法之道。”独孤若愚叹道,暗自在心里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好好恶补恶补阵法。 众人一片沉静。 “这般愣着也不是个事。”林秋生开口道,胖胖的脸上很是严肃。 “你有什么好主意?”公孙剑吾问道。 他摇了摇头。 “不如....”林秋生胖脸上划过一丝憧憬,“我们..一直往前走?” 众人沉默不语。 “好吧,我只是开个玩笑。”林秋生尴尬地笑了笑。 “嗯,看来只能这样了,就按照秋生的说法去吧!”公孙剑吾拍了拍手,做了决定。 “什么!”林秋生惊了惊,差点从弑灵剑器之上掉落下来。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么?”黄苟面色显然有些不悦,面色阴沉的他感觉有些阴厉,“可恶啊!” 几道蓝紫色的电弧闪烁,化作一道手臂粗细的雷电,猛然劈向了远处。 电光火石间,已然劈砍出去数百丈,爆炸出惊人的威势。 “轰隆!” “轰隆!” 远处雷霆落下的地方,爆炸出震天的声响,以及撼动大地的力量,仿佛整个空间都震了震。 “嗯?”林秋生面色有些惊愕,“黄.黄狗子,你是吃饱了撑着了?这么用力。” 黄苟面色不改,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不过此时他也在惊异,难道自己的修为又有了精进?刚刚自己只是随意发泄一番而已呀! “是谁!” 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就连刚刚的雷霆也比不上这巨吼的一丝一毫。 “轰隆!”地动山摇。七人只感觉大地一阵晃动,数百丈外,一道冲天的妖气混杂着无比的凶戾之气,贯彻云霄! 一双通红的血红大眼,宛若两个红色的灯笼一般挂在空中,气势非凡。 七人只感觉一阵强大的压迫袭来,不仅仅是肉体上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就连神魂上也受到了这强大力量的压迫! “吼!” “是谁!” “是谁扰我清梦,是谁杀我子嗣!” 如同火山爆发一般,飞石滚落,在那大妖嘶吼中,无数鳞甲乌黑的鳄妖齐齐从隐蔽处扑出,仰天大吼着。 “嗯?” 不远处,正斩杀了一头鳄妖的何玉仰起头来,正好看到那巨大的红色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吞下一口唾沫,一道冷汗从脑门一直淌下。 “凡人,是你斩杀我的子嗣么?”烟尘落尽。 一头何止千百丈的巨大鳄妖矗立于天地之间。只见他凶威滔天,浑身魔焰蒸腾燃烧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暴走。 “这是什么地方?”大鳄妖环顾着四周,巨大的血色眼眸转动着,流淌着朵朵魔焰。 两道极为粗壮的气息从他鼻孔中探出,仿佛两条白龙一般萦绕着。 “我说这是什么地方!”他怒吼着,巨大的尾巴上鳞甲开阖,宛如一柄柄剑器,百丈巨尾落下,山崩地裂! “是谁!” “我要回云梦泽!” “我要杀了你们!” 场中众人听闻鳄妖的话语,心思一震。 “云梦泽?” “妖王!元神境界的大妖!” 场外,未凰颇为担忧地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国主哥哥,这会不会...” 他摆了摆手,面色虽说有些惊讶,但依旧仿佛尽在掌控之中。 “若是他们受到威胁到生命的力量,大阵会将他们送出来的。”他眼色有些复杂,“不过我在想这头妖王,是世尊故意放进去的么?” 未凰默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阿哥做事向来没有分寸。” “我可没有杀他子嗣!”黄苟看着林秋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突然有些恼羞成怒,他恶狠狠地说着。 “嘿嘿。”林秋生贱贱地笑着,“我还以为,某人的修为精进了呢,原来是招惹了一头妖王呢。” “林秋生!”黄苟本就心情不好被这一激,瞬间暴怒,两道蓝紫色的电弧划过他的眼眸。 “不就是一头元神境界的妖王么?” “看我去斩杀了他!” 黄苟嘶吼着,紫霄神剑瞬间光华大作,黄苟衣裳飘荡,右手一探,握住紫霄神剑,就在紫霄与他手指相触的那一瞬间。 霎那间蓝紫色光华大作,天空中轰隆地击打出一道雷鸣,随即电弧四散,一下子吞没了黄苟的身形。 紫霄神剑剑身一抖,发出如同龙吟一般的声音,伴随着至刚至阳的雷霆之力,扶摇上天。 在神剑护持、雷霆助力下,黄苟与紫霄人剑合一,扶摇而上! “师弟,莫要冲动!”独孤若愚高声喝道。 可是此时的黄苟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别人的劝阻。 忽地,蓝紫色光华闪烁,万千雷霆光华化作一道敬畏凝聚的剑光,这气势,宛若可以斩开一切阻挡在前面的屏障。 “给我斩!” 如天雷乍惊,炸响人间。 仿佛整个空间都被震动了一下,那无比强大的剑光狠狠地斩在那鳄王巨大的妖躯上。 “煌煌神威!” “动若雷霆!” “雷来!” 雷来二字话音刚落,原本就雾蒙蒙的天空瞬息大变,狂风惊起,天际突然出现的乌云不断翻滚着,仿佛要吞噬整个天空。 黑云中不断有银白色的电弧跳跃着,黑云撞击中爆发出沉重的雷霆声。 “好样的!”林秋生面露精芒,一张胖脸通红,忍不住为黄苟叫好。 其余几人脸上也是一副震撼,以及一丝兴奋的潮红。 “那边,是太白弟子?” 何玉在看到剑光落下斩在妖王身上后不由松了一口气,南山六秀急忙往后撤开了数百丈,静静地观看着这儿发生的一切。 乌云更加凝聚,天空更加黑了。然后厚厚的乌云中心产生了一个漩涡。 乌云之中,无穷的雷霆之力不断凝聚着。 此时的黄苟躯体内血气涌动,极为不好受。 “雷来!” 他嘶吼着,一声炸雷。 几乎就是在所有人的头顶,那一道雷霆贴着所有人的头顶猛然炸开。一道无比粗大的电光从漩涡处射下,落在紫霄神剑上。 紫霄神剑轻吟着,此时的紫霄神剑,才是真正的神剑! 第五十四章 元神大妖 “雷来!” 紫霄神剑带着那无比粗壮的电光猛然轰向鳄王。 至刚至阳的雷霆之力最是妖邪的克星,在紫霄神剑真正地吟唱下,一切妖邪都要化作灰灰! “嗷!” 鳄王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惨嚎,惨绝人寰。巨大的身躯疯狂地扭动着,飞溅的鲜血闪烁着灿烂的光辉,如同暴雨般溅射。 “好机会!” 一团黑影暴起。 人躯豹相!正是神兽宗吴旭! “圣地弟子果然好手段。”吴旭心中暗暗惊讶,不过手上速度却是丝毫不慢,在他腾挪之间,已然收取了不少鳄妖血液。 “若是能提炼出一滴妖王精血,就能给老三...” “不好!”吴旭一惊。 吴旭修习乃是变化妖兽之法,对于妖兽极为敏感,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鳄王那强悍的生命力! 果不其然,在鳄王受伤之后,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嚎叫,却是愤怒地吼叫! 他乌黑的鳞甲开阖,乌黑的妖力蒸腾开来,铿锵作响,原本千百丈的妖躯一点点缩小,最后竟然凭空化作人形! 黑色鳞甲化作一身乌金色的铠甲,牢牢地护住他的全身。 尘埃落定,妖气收敛。一个身影落在大泽上。 一名身高足足有丈高的中年大汉,浑身着甲,凶戾的面容让人望而生畏。 “蝼蚁!”鳄王血色双眸露出凌厉的凶光,“竟敢伤我。” “给我死来!” 妖王之怒! 滔天的乌黑雾激起,散发着无穷的凶威。 一只巨大的手掌伸出,乌黑的手掌宛若人手,却又布满鳞甲,乌黑发亮。 黑雾中探出的那一只巨手,光是手指便有百米长。 巨掌轻轻一捏,一股无穷的吸力形成一道旋风,席卷而来。 “是你们杀我子嗣,扰我清梦的么?”冰冷的声音夹杂着血腥味道,鳄王探出猩红的舌头舔舐着嘴唇,“那我就吃了你们!” “妖邪!”黄苟一阵虚弱,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的《紫霄雷来神咒》竟然丝毫没有伤到眼前的大妖? “速速出手!”公孙剑吾手掌一握,飞景入手,人剑化作一道剑光极速地斩向那只巨手。 随后五道剑光疾射,纷纷斩杀过去。 “我们也不要袖手旁观。”倪少卿淡淡地说道,“斩杀那头妖王。” “师兄?”少泽剑主姚圣洁眉头一蹙,“我们有必要参那趟浑水么?” “斩杀了人家那么多子嗣,总归是个麻烦。”倪少卿双指并剑,一道刚猛霸道的剑气凝聚而成,“既然是妖,那就一起斩了吧。” “没错!”胖胖的何玉不断拨弄着手上的白玉戒指,白净的脸庞上满是笑容,“妖王身上可都是宝,咱们可要发财了。” “斩!” 六道气势不一的剑光齐刷刷地向着妖王杀去。 “哼!” “蝼蚁再多,也只是蝼蚁!” “本王可是元神三重,凝聚荒古妖魂的妖王!”鳄王嘶吼着,目光凶光大作。 “吼……” 一声大吼,如万重惊雷一起炸响,这天地顿时崩开了,滚滚妖气沸腾,妖气形成的黑雾淹没了所能见到的一切。 十二道剑光还未至,便被这惊天的黑雾所吞没。 “好霸道的妖力!” 黑雾蕴含的妖力霸道无比,吞噬了剑光后,不断侵蚀着神剑的光华,仿佛要将所有剑光齐齐碾碎。 黑雾越发汹涌,遮天蔽日,浩瀚无边,滔滔而上,天地间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滔天的黑雾! 鳄王浑身乌金色铠甲绽放着奇异的光芒。 即使在他自己所造作的妖力黑雾中,也是其中那唯一发光发亮的事物。 他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 “飞景!”公孙剑吾眼眦宛若裂开,双目血丝遍布,全身灵力宛若不要钱一般极速凝聚开来,而且是不顾生死地凝聚开来! 强韧的筋脉运转着灵力,挤榨出最后一点一滴,庞大的灵力流动仿佛要把他的身躯挤爆! “一剑破万法!” 飞景神剑顿时华光大作,这一剑不仅凝聚了公孙剑吾所有的灵力,也蕴含了公孙剑吾的剑意—— 一剑破万法! 只有神剑能完美地将剑意延伸开来,也只有剑意能够完美地御使神剑! 公孙剑吾毫无顾忌,他的剑意,他的剑,就是一剑破开面前的一切。 同时他也没有选择,只有拼尽全力,才能保全自己、保全师弟师妹们! 一道极为凝实的匹练,宛若纯白的白玉,闪烁着盈盈的温和光芒,但它的凌厉,足以劈开一切挡在面前的事物。 即使是鳄王精纯妖力形成的黑雾,原本宛如漫漫黑夜的世界,出现了一道光,一道凝实无比的匹练宛若盘古的斧子,割开了混沌的世界。 那道匹练切割着黑雾,宛若滚烫的热水倒入猪油之中,毫无滞碍。 鳄王望着斩来的匹练,血红眸中竖直的瞳孔闪烁着野性的光芒。 然后他动了。 他伸出一只手,那只乌黑发亮的手,除却遍布鳞甲外,形状与人类的手一般无二。 那只乌黑发亮的手往前轻轻一放。 五只粗壮的手指轻轻一扣,然后便听到了指甲与金属刺耳的交鸣声。 所有一切重新归于黑暗,黑雾翻腾着,那一点点光,也只是鳄王身上乌金铠甲的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捏着飞景神剑。 神剑在他的手中不断挣扎。 鳄王猛然探出另一只手,迅若雷霆。 那只有力的大手便死死扣住了公孙剑吾的脖颈。 “不错的小子。”他猩红的眼睛盯着公孙剑吾仿佛在看着美味的食物一般,“原来是太白的小子,剑不错,只可惜修为太差。” “通幽?呵呵,只是蝼蚁罢了。” 公孙剑吾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鳄王,嘴角渗出一点点鲜血。 “师兄!” “走!”撕裂喉咙的疼痛,发出一道嘶哑而震撼得声音。 他的喉咙的确断了。 鳄王笑了笑,露出了森白而腥臭的牙齿:“我要吃了你。” 然后,他的头颅猛然爆炸,化作了一张凶恶的鳄首。 长长的巨嘴猛然张开,他把公孙剑吾的头放了进去,然后轻轻咬合,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妙的食物。 “不!” “住手!” “你给我住手啊!” “不急。”鳄王咀嚼着,面色有些平淡,“马上就轮到你们。” “不过这味道跟以前的不一样呢。”他若有所思。 然后,他手中的残躯化作了一点点星光,渐渐消散。 第五十五章 你死我活 ·“嗯?”鳄王血红的眸中有些迷惘,他捏了捏手,手中的残躯竟然化作了一点点的星光。 他砸吧砸吧嘴巴,那还未消散的一点点星光仿佛是对他的嘲讽。 “是谁!” “吼!”震天的怒吼惊起,宛若万道惊雷炸响,妖王的震怒,足以使得天地变色。 “混蛋!” “混蛋!” “是谁!” 他强大的妖力不断暴涨,漫天黑雾之中燃烧起了朵朵魔焰。 “我不信!”鳄王强悍的躯体轻轻一动,便越过数百丈的距离。 乌黑的鳞甲大手一手揪住妄图逃跑却无能为力的吴旭。 血盆大口落下,腥臭的巨嘴简直能把人吓得神魂丢失。 他抓着吴旭的残躯,看着一点点化作星光散去的躯体,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鳄王默然,庞大的躯体仿佛竟然隐隐有些萧瑟的气息。 “本王成就荒古妖魂,竟然...竟然” “竟然被人这般戏弄!” “究竟是谁,这儿到底是哪里!” “吼!” 看着状若癫狂的鳄王。 众人似乎有些明悟。 先前进阵前吴越国主有言,若是受到致命的伤害,大阵便会将他接引出来,想来刚刚的公孙剑吾与吴旭已经被接引了出去。 不过想起刚刚那鳄王残暴的一面,几人不禁一阵冷颤。 “也就是说。”独孤若愚神思一转,刚刚公孙之“死”给了他很大的震撼,不过如今回过神来,他也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在这个阵中,我们是不会死的。”独孤若愚笃定道,“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条命可以去挥霍。” “挥霍?”慕容冯冯若有所思。 正在抵御黑雾侵袭的流光神剑也发出璀璨的光华。 “我懂了!”李暮秋双眼爆发出一阵精光,“不如我们就此斩杀了那头妖王!” 此言一出,她手中剑器光华大作! 众人皆惊! 在见识过了这头妖王逆天的战力之后,李暮秋竟然还有胆气说出斩杀他! “不愧是我家暮秋。”林秋生心里暗暗叹道:我自然也不能差了。 “我同意!横竖都是被送出法阵,不如拼一把,说不定还真能斩杀那头妖兽。”林秋生小眼睛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另一边的南山众人自然也是明悟了其中的道理。 “师兄,要不要我们...”何玉文雅的胖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意,“做掉那头妖王。” “从刚刚那几头妖兽看来,妖兽在这大阵中死了可就是真的死了。”何玉笑着,胖脸上涌现着一抹潮红,“这可是妖王呀!” 倪少卿眼中神光涌动。 这可的确是个好机会。 且不论可以真正地尝试一次拼命,可以看看自己的极限究竟在何方,究竟可以爆发出多少的力量,同时,与妖王的生死战斗,可谓是可遇不可求的,况且自己还没有生命危险。 他点了点头,这也是南山六秀的决定。 若是真的斩杀了那头妖王...... 几人眼中不由有些发光,再望望那头妖王,全然没有之前的那般惊慌,有的只是——欲望。 “斩杀。”倪少卿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过......” 他话锋一转:“圣洁,待会儿我等乱战中,你趁机遁走。” “我?”少泽剑主姚圣洁明显愣了愣,“为何?” “西子冬试事关重大。”倪少卿缓缓开口,“我等之中唯有你精通虚空之道,寻得湖心亭便是你的任务。” “这次就当师兄师弟们对不住你了。”倪少卿朝着他微微一笑,“毕竟与妖王搏命的机会的确难得。” 说着他转过身去,双指并做一道剑光。 “师弟们,随我上!” “师兄...”看着化作剑光遁去的诸人,姚圣洁的目光落在为首的那道剑光上。 师兄哪里是对不住自己啊,于此不管战还是不战,鳄王发狂后,诸人必将全部“身死”。 他们这是在给自己争取逃脱的机会,只要逃出去,凭借自己的能力,一定可以找到湖心亭。 且不言有几人能寻得湖心亭,只言在妖王盛怒之下,参试炼者能剩下几人? “必不辜负师兄弟们的期望。”她只感觉肩膀一重,南山剑宗接下来的希望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此时此刻。 公孙剑吾正一脸无奈地坐在西子湖畔,他一边揉着自己的脖颈,一边瞧着眼前仍未缓过神来的吴旭。 “我说你自家的法门便是化作妖兽。” “怎么这般怂包?” 吴旭也不去与公孙剑吾计较,二人先前有过不快,但这点不快,在经历过先前那恐怖死亡之后,吴旭根本不想去体会。 想起先前那鳄王的盖世凶威,他仍然心有余悸。 他抬头看了看那光华化作的屏中,那鳄王与众人混战起来,依旧凶威盖世,占据上风,吴旭就觉得自己的脖颈仍然在隐隐作痛。 他习惯性抚了抚腰间的芥子袋。 “嗯?”他面色又惊又喜,随后竟然大笑起来。 刚刚他神识一探,发现里面有一个小玉瓶,正是先前自己用来盛装妖王献血的小玉瓶! “哈哈哈!” 吴旭大笑起来,丝毫不顾忌他人的目光。 “这神兽宗的吴旭不会疯了吧?” “有可能,刚刚你不也瞧见了么,被那妖王一口吞下,脑袋都没有了,可能被吓着了。” “哎,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啊。” 一众文武都在交头接耳着,议论纷纷。 站台上,未凰饶有兴趣地朝着公孙剑吾看了看。 “玄抉师弟这位太白师兄倒是很有胆气。”他瞧了瞧正一脸郁闷着的公孙剑吾,“只是脑子不怎么好。” 随即他转身问道:“国主哥哥,可能找看到我师弟?” 国主轻轻摇了摇头:“与鳄王大战的人中并没有他,或许他已经接近湖心亭了吧。” 未凰轻轻点头,以玄抉师弟的手段,区区阵法想来困不住他。 只是阵中莫要有其他的成就荒古妖魂妖王存在了。 她抬头望向屏中正与众人大战的鳄王。 “这演化了荒古妖魂的妖王,就连我也得费一些功夫。”她目中有些担忧:阿弥陀佛,保佑师弟呀! 哎呀,不对! 这该死的妖王不就是人们口中那“佛”搞出来的么。自家阿哥实在是太任意妄为了。 未凰嘟着嘴巴,颇为气恼地想着见到自家阿哥后怎么样才能好好教训教训他。 第五十六章 妖王凶猛 “唤雷!” 一道手臂粗壮的雷霆从天际劈下,凶狠地劈在鳄王的头颅之上,打出一道璀璨的火花。 鳄王呼啸着,乌黑色的手掌一抓,虚空处一张巨大的手掌凭空出现,凶狠地抓向黄苟。 黄苟脸上面露凶光,不闪不躲,持着紫霄傲立于空中。 “斩!” 林秋生一张胖脸通红,弑灵剑器灵光大作,化作一道流光劈砍在那只巨大的手掌之上,弑灵剑器有着吞噬灵力的特性,剑器斩下,那手掌上的乌黑妖力隐隐有一些退散。 稍稍一顿,手掌之上乌黑妖力一阵暴涨,更燃烧起了一朵朵乌黑色的魔焰。 “好烫!” 感受着弑灵剑器传递过来的感触,林秋生胖脸上汗珠直冒,他转头看向黄苟:“你这个笨蛋,还不快退!” 黄苟冷漠地看了一眼林秋生,调动着所剩无几的灵力,没有多言,手中紫霄神剑之中隐隐流动着雷霆的光辉。仿佛做了什么样的决断。 两米多高的鳄王鳄首人身,一身乌黑的铠甲上已经出现了不少裂纹,显然先前受到了许多强悍的打击。 “少商!” “中冲!” “少阳!” “关冲!” 四道璀璨的剑光齐刷刷落在鳄王身上,爆发出强烈地剑气,百千道剑气横扫开来,气势浑厚。 或是霸道刚猛,或是大开大阖、气势浑厚,或是巧妙灵活,或是古朴拙滞。 “这妖王真是...”少阳剑主姚俊忍不住啐了一口,“太耐打了。” “你们,彻底激怒了我!” 鳄首人身的鳄王一双竖目满是凶光,巨大的鳄吻爆发出强烈地嘶吼。 “我要你们给我的孩儿们殉葬!” 中冲剑主陈恒昊闻言一道剑气斩下,宛若铁棍,宛若巨斧,气势雄厚的剑气夹杂着无穷的力量横扫开来,瞬息大泽之中,倾轧无数鳄妖。 “你真能杀了我们?”陈恒昊轻笑着,面露嘲讽。 众人并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因为,即使面前的鳄王实力强大,足以灭杀自己,但是,自己在大阵之中并不会真正死亡,是故他们并没有多少畏惧。 虽然在鳄王的凶威之下,他们依旧会胆颤。 “轰” 惨烈气息冲天而上,翻腾着的黑雾四散,浮动着妖兽残肢的大泽翻腾开来,一个庞然大物冲天而起,撼动了这方大泽! 滔天魔雾汹涌,看不见这尊妖王的躯体,只见到如两盏红灯笼一样的血红双眸,不断地迅速膨胀起来,最后宛若两颗星辰一般挂在天际! 那是一个庞然大物,他的身躯多半可以压毁一座城池,甚至是一座巨大的山岳! 独孤若愚手中的洛羽神剑轻轻颤抖,仿佛碰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独孤若愚浑身发冷,刺骨的寒意从天灵之处扩散开来。 神剑化作一道流光,罩在自己的天灵之处,蒸腾着无穷剑气,护住自己不受这绝世妖气的侵袭。 “剑器护身!”独孤若愚猛然大喝。 几道剑光划过,紫霄、弑灵、流光...诸剑器化作流光,死死地护住剑主。 “啊!”年纪最小的洛眉发出一道惊呼,娇弱的她稍稍慢了一拍。 “流光!”慕容冯冯分出一道剑光,笼罩在她的身上。 “谢...谢..师姐。”她面色微红,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又给大家添麻烦了。” “莫要这般说。”慕容冯冯站在她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鼓舞着。 妖气冲霄而起,魔焰蒸腾,鳄王展露的凶威仿佛可以摘星拿月,妖力未至,海啸一样的可怕涌动已经席卷而来,整个大泽都在蒸腾! 气蒸云梦泽! “吼……” 一声大吼,如万重惊雷一起炸响,这天地顿时崩开了,滚滚的妖气沸腾起来,宛若潮水般淹没了所能见到的一切。 一只燃烧着魔焰的遮天大手探了出来,一声厚重的闷哼传来,鳄王厚重的大手燃烧出了熊熊的魔焰,宛若一团火炬挂于黑夜之中,扑之不灭,魔焰浑浑,将附近一片大泽的水都蒸腾地沸热起来。 “几个小小的人类,蝼蚁一般的存在,也敢伤我?” 鳄王强势无比,千百丈的身躯鳞甲不断开阖,发出金铁之音,鳞甲开阖间竟然有无数道宛若剑光一般的光华疾射出来,铺天盖地。 他一步踏出,一头何止千丈的的巨大鳄妖显露出来,他的鳞甲就像一柄柄剑器一般锋锐,随着他的动作,鳞甲间轻轻碰撞,就有万千道剑气激射出来。 “啊!” 一名通幽境界的修士一时不查,便被剑气穿胸而过,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开来。 “你们这些蝼蚁也妄想斩杀我?” “真是痴人说梦!” 那千丈巨鳄的头顶之上,一团盈盈的光华闪烁着,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身着一身乌金铠甲站立在鳄首之上。 荒古妖魂! “就算杀不死你们...” “我也要让你们感受到,妖王赐予你们的恐惧!” 鳄王动了,巨大的身躯惊若雷霆! “少商!” 倪少卿酝酿已久的剑气终于爆发了! 萦绕在他身躯周围的无边剑气宛如有了主心骨,飞速地凝聚起来,化作一道刚猛无比的剑光,剑光携带着一万道剑气,呼啸起来。 “剑气,来!”倪少卿大喝。 中冲剑主陈恒昊眼眸一亮,手中剑指一凝,一道无比浑厚的剑气凝聚,大开大阖的气势奔腾开来,宛若万匹战马在战场之上奔腾开来,气势雄厚无比。 关冲剑主关烈面色一改平日暴烈,略微木讷地缓缓劈下一剑,一道剑气慢悠悠地劈砍过去,古朴而拙滞。 少阳剑主姚俊姚俊手捏玄妙剑指,瞬息变化数百次,百十道剑气斩下,不断巧妙地变化着剑气性质,难以捉摸。 三道剑气团团萦绕着少商剑气,一主三辅,霸道无比的少商剑气下,一剑化作万剑,或刚猛、或雄浑、或巧妙、或古朴,万剑齐发,直斩妖王! 鳄王似乎发觉了这道剑气的玄妙。 他的肌体感受到了那剑气的锋锐,他乌黑色的手掌上显化出了金属的光泽,上面还流淌着鲜红的纹路。 他轻轻凝爪抓去,破碎虚空! 妖爪落下,伴随着鬼哭狼嚎,伴随着腥风血雨,伴随着无数死在他爪下的千万尸骨,此处空间宛若化作了一个修罗场,尸横遍野,漫天盖地都是血腥与杀意! 整座大泽都在晃动,都因为这一爪而颤抖! 《清平乐.寒夜有思》 《清平乐.寒夜有思》 公孙叶落,满院秋声寞。 一点相思长啜啜,只剩梦中惊坐。 幽幽长夜忧忧,罗衾又添貂裘。 对月寻花轻嗅,恨惜何处可留? 第五十八章 鳄王的眼泪 “师兄?”姚俊略微苦涩地瞧了瞧身前那位不算魁梧的人。 刚刚那绝世一爪之下,关冲剑主关烈“死亡”! 无论有多么大的困难,只要眼前的人在,那么,南山六秀就会有无穷的信心和力量。 “跑。”倪少卿冷不丁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跑?”姚俊一愣。 “嗯。”倪少卿轻轻摇头,“还是低估了成就荒古妖魂的大妖王的实力了。” “他的荒古妖魂,实力完全不下于本体,本体肉身又强悍无比。”倪少卿冷静地分析着,“权当是一次磨砺,没必要打下去了。” “待会儿我为你们争取时间,你们能撤出去几人就撤出去几人。”倪少卿朝太白那边看了看,“太白那边似乎也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果不其然,在折了公孙剑吾之后,太白弟子很多事情都无法很好地做出决断。 “我们撤吧。”李暮秋一张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这...”慕容冯冯苦笑着,“走得了么?” “反正不亏。”林秋生一张胖脸上满是汗水,却也乐呵呵地笑着,“只是未能斩杀妖王,还有可能会丧失冬试资格,真是有些不甘心。” “你们速走。”黄苟冷冷地说着。 “嗯?”林秋生面露微微不满,“你要如何。” 黄苟瞥了瞥他:“我要斩杀他。” “你疯了吧!”林秋生冷笑着,言语中充满了不屑,“联合诸方都不能斩杀这头妖王,就凭你?你真以为你成就元神了?” “秋生师兄,黄师兄,你们..你们不要争吵了。”洛眉怯生生地说道,眼眶有些微红。 黄苟看了看这最为年幼的师妹,没有多说什么,转头不再看林秋生。 独孤若愚沉静如水:“我跟你一同去。” 黄苟看了看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独孤?” “你疯了!” 林秋生胖脸上闪现出红晕,他愤怒地嘶吼着。 独孤若愚的目光转到南山众人的身上,恰好这时候倪少卿的目光也正投射过来。 两个人好像都明白了什么,轻轻地笑了笑。 “洛羽!” 独孤若愚轻轻一喝,洛羽神剑轻轻入手,轻若鸿毛。 瞬息,洛羽神剑宛若惊鸿,化作万千飞羽轻灵地飘落开来。 “洛羽惊梦!” 在漫天轻柔的飞羽之中,一道肉眼也看不见的细长寒芒稍纵即逝,灌输了独孤若愚全部灵力与意志的一剑! 洛羽惊梦,只斩妖魂! “八方雷动!” 紫霄神剑惊天起,八方雷云孕育着强大的力量,一道道雷霆凝聚一条张牙舞爪的雷龙,奔腾而来。 “就是现在。”倪少卿目露精光,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响彻九霄云天! 此时的他,身躯若剑,万道剑气从他的四肢百骸、周身诸穴迸射而出,他将自己蕴养成为一柄剑器,此刻,所有的剑气,一触即发! “还不快走!”倪少卿大喝着。 目露惊愕神色的众人恍然大悟。 陈恒昊一咬牙齿:“走!” 林秋生一对小眼睛瞪得老大,紧咬牙关,久久难以说出一句话。 “走!”慕容冯冯大喝道,唤着林秋生。 剑器化作流光惊天而起,四散而去。 “想走,走得了么?” “给我,来!” 鳄王的荒古妖魂目中精芒一闪,脚下千丈血肉躯体化作一道乌黑精光,千丈妖躯化作一柄巨大的剑器,剑器宛若巨斧,上面一排排锯齿,宛若他躯体之上的一片片鳞甲。 这是他血肉之躯化作的妖兵! 妖兵入手,寒芒闪烁,一剑斩下,撕裂苍穹! 血腥之气弥漫,白骨森森! 惊天动地的碰撞,强悍无匹的力量一往无前! “给我死来!”鳄王怒吼着,巨大的手掌猛然往前面抓去,抓裂了剑气,捏碎了雷霆! “啊!” 一道极为细小飘然的剑气斩入他的荒古妖魂,妖魂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惨叫,同时,无边的妖力铺天盖地地倾轧过去,天地宛若一片废墟。 一切都结束了,等尘埃落定的时候,一切都失去了声响。 大泽已成一片废土。 死去的修士全部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了,被斩杀的鳄妖却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股血腥气息弥漫着,无数鳄妖的肢体零零散散地散落在四周。 鳄王化作了鳄首人身的模样,盘腿静静坐在废土之上。 四周一片荒芜,他用神识探去,竟无一片生机。 他沉默着,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算是为了什么? 他切切实实地感觉得到那些人类并没有真正地死亡,但自己的小的们却死伤惨重。 两滴滚烫的泪珠从他眼角落下。 “贼老天,到底是谁在愚弄本王!”他仰天长啸,废土之上再次爆炸出无穷无尽的妖力。 西子湖畔。 “哟,这老妖王还哭了呢。”公孙剑吾揉了揉脖子,嘻嘻地笑着。 “鳄鱼的眼泪信不得。”林秋生一屁股坐在看台上,揉了揉自己肥大的脸,“可是累坏我了。” “你们没有跑出去?”独孤若愚揉了揉太阳穴,刚刚那一道斩杀妖魂的剑术,实在是消耗了他太多的心神。 黄苟冷冷地盯着林秋生,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其意思不言而喻。 林秋生略微有些尴尬地看着林秋生,他上前拍了拍黄苟的肩膀:“老黄啊,没想到今天你竟然有这样的献身精神,今后你就是我林秋生的好兄弟了!” “哼,拿开你的肥手。”黄苟抱着紫霄神剑,肩膀一抖震开了林秋生的手,“我只不过没有多少灵力罢了。” “不像某人,明知自己修为低下,也...” “黄苟!” “哼。” 慕容冯冯苦笑地看了看李暮秋,两人都微微摇了摇头。 “嗯?”公孙剑吾扫视了四周,“小师妹呢?” “嗯?” 众人一惊。 “小师妹,该不会还在阵法之中吧?”李暮秋略微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是好事!”独孤若愚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所幸还是让小师妹逃遁了出去,总算给我太白夺得头筹留下了个种子。” “也是,反正在大阵之中也不会伤了性命。”李暮秋微微一笑道。 “我们要相信小师妹的好运气。”慕容冯冯跟着说道。 众人不由点了点头,希望小师妹的好运气可以一直帮助她吧! “哎呦,你们太白竟然还有一人留在阵中?”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何玉白白胖胖的脸上带着文雅的笑容,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真不巧,我们南山剑宗还有两人尚且还在大阵之中呢。” “中冲剑主陈恒昊,少泽剑主姚圣洁。”倪少卿恰如时分地补充道,眉宇间充满着自信。 第五十九章 送你一场机缘 西子湖畔,那空中气运金龙显化的屏障荡漾起了一道波纹。 “嗯?”吴越国主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他手一挥,气运金龙席卷盘旋着飞舞于空中,那道屏障转瞬即逝。 “哎?怎么回事。” “怎么把屏收起了?” “我们还没看够呢!” 看台上的一众修士纷纷吵闹起来。 太白与南山一行人也停下冷嘲热讽,齐齐地看向看台最高处的那道身影。 “陛下?”老迈的丞相颤巍巍地走出席位,“为何要将屏障收起?” 年轻的国主扫视了一下下方纷纷攘攘的人群。 “世尊说接下来的试炼将有些玄奥,尔等在外静静等候便是。”国主挥了挥衣袖,端坐道龙撵之上,不再多言。 未凰看了看空中盘旋着的气运金龙,若有所思。 她跳下看台最高处,国主见了也没有去阻止她的意思。 未凰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道公孙剑吾面前:“你就是太白的公孙剑吾?” “正是。”公孙剑吾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火焰一般的着装,与自己脑海中的一个人的形象不谋而合,“想必你就是未凰姑娘了。” 少女笑了笑,眼睛弯成了一枚月牙儿。 此时此刻,在大阵之内。 那一处大泽上,鳄王不断地嚎叫着,呼声贯彻天地,令人毛骨悚然。 “别嚎了,别嚎了。”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从他边上响起。 “谁?什么人这么大胆!”鳄王恶狠狠地长大了嘴巴,猛然扑咬过去。 当他的牙齿距离那人的头发还有那么一丝丝距离的时候,鳄王猛然停下了他的动作。 “扑通。” 鳄王强制停止原本的扑杀,一下子跌到在了地面之上,撞出了一个大坑。 “你...你..你到底是谁?”鳄王颤巍巍地说着。 来人的气息,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实在是太恐怖了! 那人轻轻哼了一声,鳄王只感觉自己的荒古妖魂宛若被一道惊雷劈炸,一阵震荡的疼痛骤然于妖魂深处爆发。 “我特意过来瞧瞧你,你还想吃了我?”来人淡淡地说道,“看来还是把你做成鳄鱼皮靴好了。” “不..不...不不不!”鳄王一双眼中哪里还有半点凶狠,只看见双眼流淌下一大颗一大颗的泪珠子,“世尊陛下,世尊啊!我可没有半点想要伤害您的意思啊!” “啊呸!” “我哪里伤害得了您啊!” 在鳄王真正看到眼前之人后,他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世尊”这两个字。 虽然他并没有见过世尊是什么模样,但世尊就是有那样的神力,能让见到他的人,一眼就可以知道,他是如假包换的世尊! “行了。”来人全身蒸腾着白蒙蒙的灵力,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孔,只听得到他波澜不惊的语言,“都说鳄鱼的眼泪是信不得的。” “没有,没有,谁说的!”鳄王扑通扑通地磕着头,“世尊啊,老鳄鱼我命苦啊,我才是最可怜的人啊!” “哦?”他饶有兴趣,“你说你命苦,那你说说你如何命苦了?” “好让世尊知道,老鳄鱼在云梦泽鳄池修炼得好好的,我那些子子孙孙们也都老实本分,可没想到......” “呜呜呜..可没想到...”说着说着,鳄王眼中又滚出大滴大滴的眼泪。 鳄王缓了缓情绪,却更加显得伤感。 他凄凄惨惨地说着:“可怜我与这些小崽子们,莫名其妙地就入了这大阵,任人宰割...呜呜呜...” “我的子孙哟!”鳄王大哭大闹,“要不是老鳄鱼命硬,老鳄鱼也要被那些可恶的修士斩杀了哟...” “世尊,您可要为老鳄鱼做主啊。” “行了,行了。”他淡淡的声音飘了出来,“你好歹也是以头成就荒古妖魂的大妖王了,哭成这样,成何体统。” 听闻世尊的话,鳄王瞬间止住了哭泣,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发落,眼神之中,竟然还有一丝丝幽怨。 “是我将尔等摄过来的,你有何怨言。”他淡淡的说着,言语之中竟然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您..您..”鳄王闻言,竟然生不起一点点的反抗之心,反而哀嚎大作,“世尊啊,我的佛祖哟,您受了哪个奸人的蒙蔽,为何要这样对待我鳄族?” “呜呜呜...” “嚎什么!”他极为不耐烦的喝道。 鳄王猛然停下哀嚎,一动不动,豆大的汗水从他脑门滑落。 “记得三十年前,云梦泽云梦大圣侵袭楚国,你鳄族可是奋勇当先呀。”他悠悠地说着。 “世尊..世尊!”鳄王闻言猛然一惊,这位爷难道是要秋后算账? 那自己...想起那时候自己活活生吞了楚国一座城池,鳄王背后的冷汗宛若止不住的水阀般喷涌出来。 “世尊呐,那都是云梦大圣的主意啊!”鳄王扑通扑通地磕着头,“云梦大圣,啊呸,那老乌龟实力太强,老鳄鱼若不听从他的话,老鳄鱼的小命可就没了呀!” “老鳄鱼没命了,这些崽子们可都要成别人的盘中餐了哟!” “世尊...呜呜呜...”说着说着鳄王再度哭泣起来。 “行了。”他冷冷地打断了鳄王的哭泣,“云梦大圣,我自然会去与他了结这段因果。” “至于你。”他恶狠狠地说道,“我还缺一双鳄鱼皮靴子,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不如何!” “世尊哟!” “老鳄鱼皮糙啊,穿着不舒服啊,呜呜呜呜。” “这样啊。好像也有这么一点道理。”他略微嫌弃地说道。 “是啊是啊!”鳄王仿佛看到了自己能够活下去的希望,他不断谄媚着,“世尊怎能穿那样的靴子呢?” “既如此,我现在送你一场机缘如何?”他略带诱惑地说道。 “嗯?”鳄王背后汗毛竖起,狡猾的他敏锐地察觉了不妙,“世尊,老鳄鱼胆敢...” “我送的机缘...你敢不要?” 轰然,一道纯紫色的雷龙凭空生起,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鳄王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出现的那个比他本体还要巨大的深坑,他点了点头:“世尊给的机缘,老鳄鱼自然是要的。” “乖。”他笑了笑,“百年内活人百万,我便给你一场机缘。” “嗯?”鳄王微微一愣,“世尊啊,不是说好了,现在给的么....” “嗯?”他冷冷地说道,“你有什么想法?” “不敢不敢...”鳄王连连摇头。 “既如此,百年内活人百万,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鳄王连连保证,不过他心里想的却是,等你走后,本王就跑得远远的,百年救一百万的人?本王不去杀人就算是造化了。 “若是做不到,自会有人来取你性命。” “什么!” “世尊,您不可以这样啊。这...这...” “闭嘴。”他喝道。 鳄王愣愣地跪在那里,颇为幽怨,一双眼睛泪眼汪汪。 “没出息。” “百年内活人百万,我在大雷音寺等你,功德池内给你留一护法金刚的果位。”他飘然说道,随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嗯?” “世尊,您说地可是当真?” “世尊!世尊您先别走呀!” 第六十章 世尊答降龙问 “世尊,和尚还是不明白。”一个胖和尚的身影缓缓在男子的身后浮现,刚刚他在世尊的允许下,目睹了所发生的一切。 降龙尊者望着眼前的一团白蒙蒙的灵力光团,他知道世尊就在眼前。 “不明白什么?”他轻笑,像是在疑问,又好像是在自问自答,因为他又说出了降龙尊者不明白的地方。 “不明白我为何要给那鳄王一条生路?” “还是不明白我为何不直接镇压收服了他?” “阿弥陀佛。”胖和尚双手合十,酒糟鼻子依旧通红发亮,肥壮的脸上一副宝相**,“和尚都不明白。” “按照世尊以往的作风,如此杀人无数的大妖应该是直接打杀了便是。”胖和尚一本正经,“即使世尊想收他做个护法金刚,卫我佛门,只需一道接引神光落下,再丢他进功德池洗去一身业力,保管让他一心皈依我佛,何须如此劳心劳力?” 接引神光,世尊所掌握的绝世神光,一光照耀下,直接清洗神魂,灌输接引意志。也不知有多少大妖被这接引一照,心甘情愿化作佛门护法金刚,受佛门驱使。 降龙尊者道完自己心中的疑惑后,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辉光,等待着世尊给予自己的答复。 白蒙蒙的辉光渐渐退散,那人的模样也终于显现了出来。 白衣胜雪,一对剑眉舒展了他的英气,白皙的皮肤又增添了他的俊俏。 “丰神俊朗”看到他模样的人都会想到这个词,好像这个词就是专门给眼前之人所定制的。 他就是世尊。 他的双眸一黑一白,流转着奇妙的太极韵味,点点流光闪烁着,贯通着整个大阵,这个大阵就是他立下的,他仿佛就像是在看着自己所创造的世界。 阵中的一草一木,一颗石子,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然后他的眼眸恢复清亮,炯炯有神,嘴角抹过一丝笑意,自言自语道:“太极观的道法还是极为玄妙的。” 然后他转头看向降龙尊者。 “降龙啊,所以你只能是个罗汉,而我,能当世尊。”他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胖和尚的肩膀,略微鼓舞道,“你还是要多多修行啊!” 胖和尚面露悲苦,怎生这般话语听着如此耳熟,这不正是自己与慧能等几个小和尚吹嘘之际说的么。 “世尊笑话和尚了。”他讷讷道。 他摇了摇头,一双眼眸朝着远处望去。 “你觉得我雷音寺强盛否?”他悠悠说道。 “自然是强盛的,不然何以称作‘大雷音寺’。”胖和尚微微一笑,只有位如他这般的身份,才能真正了解自家的强大。 三千揭底,八百罗汉,这就是大雷音寺的底蕴! “不够的。”他摇了摇头。 降龙尊者若有所思,然后他好像明白什么了一样,脸色一黑悄声说道:“世尊啊,不如我等深入云梦,潜入十万大山,接引几头大妖王回灵山做护法金刚如何?” 世尊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别有韵味。 “黑黑黑,世尊,您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胖和尚面色悲苦。 世尊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明白。” 胖和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静静垂下了头颅,聆听教诲。 “若是我入妖域,接引妖王归来,自然轻松。” “可是如此一来,不仅是妖族诸圣将齐攻灵山,就连神庭亦或者是其他三家圣地,或许也都会坐视不理,乃至横插一脚。” “世尊怕是多虑了。”胖和尚面色微红,气息有些急促。 世尊默然,良久,他缓缓说道:“再则,接引而来的护法金刚,哪有自愿投入我佛门的护法金刚来得好用?” “此时诸方势力的格局已然不错,哪一方的实力突然打破格局都不好。没必要去做出那些事情刺激他们,为了几头妖王,得不偿失。” “所以,您如此作为?”降龙尊者小心翼翼地揣摩着,能成为佛门的罗汉,降龙尊者自然也是悟性过人,他明白了世尊的意思。 为了几头妖王,劳师动众地前去接引,无疑是在刺激着诸位势力,不仅显得自己吃相难看,也平白招人怨恨。 “呵呵。”他笑了笑,“在我之后,总要给佛门备下些力量,不过还是要徐徐图之比较好。” “在您之后...”降龙尊者缓缓说道,猛然,他惊呼,“世尊..您?” 他狠狠瞪了一眼降龙尊者。 后者便不再多言,只是面色有悲有喜,不知他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只见世尊眼眸精亮,下一个呼吸竟已然化作纯金色的眼眸,然后又化作了一黑一白,流转了玄奥的道理。 “真是有趣的小伙子们。”他轻轻笑道。 降龙轻轻掐指,几道金光划过,他脸上不由落下两滴冷汗:“世尊,此子未免太过胆大了。” “这才有趣,不是么?”他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还有,以后不许出了点屁事就来找我,我很忙的!” 说着他大摇大摆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世尊,世尊!和尚跟你一起去。”胖和尚跟着跑了几步,却发现无论如何自己也跟不上他的步伐,“等等和尚啊!” “别跟来!” 他的每一步都有着玄奥的道理。 “我之身前,一片荒芜。” “我之身后,千古传留。” 他仿佛走在虚空之中,身躯在这世间若隐若现,没有人能寻得他的踪迹,也没有人能跟上他的脚步。因为他是世尊,天生世尊! “修行?人人都道是承蒙天地之宠爱,乃是天地的恩赐。” “却没几个人能看透,所谓修行,其实就是在与天地争斗,夺取了本该属于天地所拥有的那一些灵力、造化、道理......” “修行之道,变化万千,却依旧逃不脱那个道理。”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总是要还的。” 他一脚踏出,踏破虚空。 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寂寞,不是孤单,因为他有着家人,有着一群不错的信仰者,但是他很寂寞,因为在年龄与他相仿的人中。 没有一个拥有他的境界,这个境界,不是修为,而是眼界。 第六十一章 大阵将逆 “你..”姚圣洁现在的脸色极为难看,她注视着眼前的少年,面上充满了震撼。 眼前的少年,双眸一黑一白流转着奇异的光华,他指尖轻点,几轮太极图缓缓浮现,环绕在最中间一个最为凝视的太极图四周,不断吞吐着灵力。 “这儿...”一个俏生生的声音传来。 姚圣洁秀眉一蹙,望了过去。 那姑娘长得挺娇弱的,很是好看。 “是太白门的弟子?”她语气微微好转。 “太白..弟子洛眉,见过姚师姐。”洛眉小脸红扑扑的,有些紧张,面前的这位师姐她知道,是南山剑宗少泽剑器的修行者,姚圣洁。 “他..是在做什么?”洛眉轻轻地问道,好像怕打扰了眼前这位师兄。 “他在逆推阵法。”姚圣洁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敬佩与忌惮,“很厉害的阵法修为。” 洛眉用力点了点头,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好运剑器,有些不安:“他能成功么?” 刚刚说出口,她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因为她心里有个念头告诉她,眼前的这位师兄,一定会成功的。 姚圣洁默然,虽然对阵法她知之甚少,但凭借少泽剑器对于虚空之道的研究,她清晰地感觉到了阵法的流转与变化。 “或许,他真的可以吧。”姚圣洁这样想到。 林择此时此刻,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逆推法阵之中,浑然没有察觉有人到来。 一点一点,太极图越发凝视精亮,不断吞吐着玄奥的黑白色灵力。 突然,那最为凝实的一道太极图猛然绽放出了极为耀眼的光彩,原本只有尺许的太极图猛然暴涨,一丈、两丈、三丈、四丈、五丈......十丈...百丈! 太极图演化到了极致! 百丈宽的太极图镇压着这一出天地的灵力流动,这一瞬间,所有的灵力流动全都停止了! “嗯?” 额外负担纯! 那道极为精纯的太极灵力注入太极图中,太极图瞬息再度演化起来,一点一点,阴阳两极。同时太极图也猛然暴涨到了千丈! 玄奥无比的力量镇压下来,不霸道,不刚强,却有着生生不息,演化万物的玄奥! 于是,此处空间的灵力流动停止了。 如同琉璃破碎一般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处阵法节点破碎! 然后就是十处,然后就是百处、千处、万处...... 整个大阵,崩灭了! “吼!”西子湖畔,盘旋于空中的气运金龙一阵嘶吼。 通天的光柱从湖中呼啸而起,贯彻云霄! 黑白二色的灵力流凝聚成一根灵力柱,宛如通天的洪流不断涌动着。 “大阵被破了么?”国主猛然站立起来,最终轻声念叨着,满脸的难以置信。 参与冬试的子弟们,也都是一脸凝重地看着那根光柱,在那光柱之中,他们看出了太多的东西! 大阵被破了! 光柱上的灵力不断流转着,通天的光柱不知究竟通向何处。 或许是远在楚国那边的云梦泽? 过了好一会儿,那道通天的才有了那么一丝平息下来的意思。 再过了很久很久,那道光柱终于渐渐平息了。 残雪依旧留存在西子湖边,美丽的西子湖终于向此番的来客,露出了她动人的娇容。 “阿弥陀佛。”慧能目光深邃,他望着身后的某一处,双眸闪现出金色的光泽,“我等过去瞧一瞧。” “阿弥陀佛,师兄,我等不先赶往湖心亭么?”慧仁问道。 慧能和尚眼中有些犹豫,能破开世尊阵法的人,真的想去领教一番呀! “师兄,我等还是遵从降龙尊者的法旨,先夺得头筹再言不迟。”慧智和尚也上前劝说道。 “阿弥陀佛。”慧能和尚叹了一口气,“便依照师弟所言,我们先且到那湖心亭之中去吧!” 几名和尚足下金光大作,破开阵法后,西子湖也便就是那么一片湖泊。 又有天眼通遍观全场,仅仅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五名大和尚便到了那湖心亭之中。 “阿弥陀佛!”五名和尚刚刚一踏上亭中,便见到了亭中那亭亭玉立的两名少女,“见过两位女施主。” “见过五位大师。”那鲜红衣裳的少女款款施礼道。 “越男,还不向几位大师问好?”她微微愠怒。 身后衣着武服的劲装少女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正是王家两位姐妹。 “两位女施主好快的脚力。”慧能和尚赞叹道。 “不敢不敢,只是占了那破去大阵之人的便宜罢了。”王超男笑了笑。 “哼..没..没有..那人,我们也..也可以到。”劲装少女不满地说道,竟然有些结巴。 “慢慢说。”王超男苦笑地摇了摇头。 一阵沉默。 接着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人。 “嗯?”破开阵法的林择还是有一些些的疲惫。 若是最后没有那道奇怪的太极灵力的注入,想来自己现在肯定是疲惫不堪了。 不过想起那道太极灵力,林择不禁有些疑惑,那道灵力实在是太精纯了,甚至比自己的灵力要精纯上许多。 自己可是十年修道啊! 几乎是自己全部的修炼年岁了。 难道...林择心里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难道还有别的师兄也前来了西子冬试?然后暗暗帮助了自己一把? 可是为何不出来相见呢?实在是说不通的。 林择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机缘到时,自会水落石出。 于是他微微把目光转到了那两名女子身上。 目光一落下,却再也挪不开了。 “原来是太白与南山的弟子。”他唏嘘道。 一人亭亭玉立,高挑美丽而清冷。 一人娇憨可爱,又透着一股清爽的精神感。 似乎,我们在哪里见过。 林择看着那少女,心中有着疑惑。 姚圣洁发觉了林择的目光落在洛眉身上久久没有挪开,不免有些愠怒,洛眉则是有些尴尬,面色微红。 “道长?”姚圣洁冷冷地声音响起。 “嗯?”林择回过神来,干笑了两声。 “你们还不赶往湖心亭?”林择善意地提醒道,也是岔开话题。 “来看看破开大阵的是如何人物。”姚圣洁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点了点头。 洛眉看着二人,眉眼弯弯,宛若两片月牙儿:“师兄师姐,我们还是快些赶往湖心亭吧!” 姚圣洁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林择身上。 林择颔首,他微微一笑:“不如那位道兄也一同前行吧。” “嗯?”二女面色微变,“还有谁?” 第六十二章 姬三皇子 “不愧是能破开世尊阵法的人。”一道身影缓缓显化,一个魁梧的男子从阴影之中踏出,龙行虎步,霸道无比。 面色黝黑,长相普普通通,体格魁梧挺拔,只是那一双眼睛,闪烁着精芒,宛若一头猛虎般,闪烁着霸道的气息。 “周非答。”他盯着林择说道,“报上你的名字。” 林择被他盯着很不舒服,因为周非答此时此刻的目光,就像一头猛虎盯着自己的猎物!极具侵略性以及捕食者对于被捕食者的蔑视。 “太极观林玄抉。”他悠悠说道。 “玄抉?太极观玄字辈竟然出了你这么一个人物,当真是有趣。”周非答笑了笑,“不如我们搭把手?” 林择眉头微微一蹙,搭把手? “玄抉道长刚刚破开大阵,灵力消耗......”姚圣洁清冷的声音响起,显然她对于眼前的魁梧汉子并没有多大的好感。 “我问你了么。”周非答目光如炬,声音冷漠,然后一声喝道,宛若雷霆,“滚!” 一声喝下,宛若一柄战锤敲击在鼓面之上,他的话语就是战锤,她的心脏就是鼓面! 一阵雄浑的力量猛然锤击在自己的心脏之上,姚圣洁只觉得心脏猛然一疼! “你这人怎么这样!”洛眉双眼瞪得圆圆的,一双银牙紧紧咬着。 姚圣洁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她挥手挡住了洛眉:“神庭之人,真是越发霸道了。” “很好!”她抹去嘴角的鲜血,一道道虚实相间的剑气从她体内破体而出,蓄势而发。 “少泽剑器?”周非答嘴角抹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剑器,也敢拿出手?” “大胆!”姚圣洁目中闪过两道剑光,数十道虚实相间的剑气猛然齐齐向周非答疾射而去! 几十道剑气疾射着,一道道剑气在快要击到他的时候,瞬息便隐去了踪迹,遁入了虚空之中。 周非答也不躲不闪,静静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任由那数十道剑气突然从四面八方显现,斩杀在他各个致命之处,天灵、太阳穴、双眼、咽喉... 只听见一阵金铁之音过后,尘埃落定。 他轻笑道:“这种不中用的剑气,还是换做少商剑来吧,兴许我还有兴趣试一试。” “好一身强横的肉体。”林择一步踏出,脚下使出虚空腾挪之术,已然挡在姚圣洁身前。 他微微朝着姚圣洁看了一眼,语气很是诚恳:“他找的是我,这次就让给我吧。” 姚圣洁看了看他,他的眼睛里很平淡,很诚恳,她咬了咬牙,点了点头,然后恶狠狠地看着对面的周非答。 “呵呵。”周非答面带调笑地看着三人,“你们也可以一起上。” “奥,我善意地提醒一句。”他玩味地看着三人,“现在大阵已然破除,那么先前护命的功效已经没有了。” “呵呵,还是量力而行吧。”他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既如此,为何阁下要咄咄逼人。”林择眉宇之间划过一丝凝重,“不如先前往湖心亭,比试自有机会。” “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周非答宛如思索了一般。 “不过,你若是不与我打,那便将你太极观的道经给我看看,如何?” “阁下莫要太过分。”林择微微一愣,随后脸上显出愠怒之色。 “多说无益。”周非答面色一冷,“来吧,让我见识见识太极观的道法究竟有多么玄妙!” “哼,那你就好好瞧着吧。”林择冷哼一声,既然要打,他也不会优柔寡断! 他左眉心银白色辉光闪烁,一道弯弯的月亮便显现在他的眉心处。 银白色的辉光随着月相的变化流动着,最后凝聚成了一柄弯月一样的弯刀,就像是在天上掉下了一个弯月亮,那银白色的弯刀从空中掉了下来,一刀斩向周非答! 太阴斩灵!既然你肉体强悍,那我就直接斩了你的神魂! 周非答看着那道弯刀,就像是弯弯的月牙一般好看,不过弯弯的月牙从天上掉下来,也是可以要人命的。 那弯弯的月牙,正是要来斩去自己的头颅! 他探出了一只手,那只手闪烁着莹莹的光泽,温润如玉! 就像是一只玉雕琢成的工艺品,那只手散发了莹莹温和灵光,然后他接住了那道月牙儿,正好就拿住了那月牙儿最为尖端的地方。 玉色手掌华光大作,一股玄奥的力量涌现,林择眉心月相符文一阵闪烁,竟然与自己斩出的那道月牙儿失去了联系! 这可是凝聚了自己神魂之力的月相符文啊! 周非答捏着那道月牙儿,手掌轻轻用力,莹白的玉光大作,然后就听到了琉璃破碎的声音,那月牙儿一点点剥落下来,化作点点华光消散在四周,无处可寻。 林择眉心一阵疼痛,他轻轻揉了揉眉心,感觉眉心隐隐有些发疼。 “大周天手?”林择微微思索,缓缓吐出了这四个字。 “大周天手!”姚圣洁与洛眉不约而同地惊呼了起来。 “有见识。”周非答笑了笑,“就是实力稍稍差了些。” “你到底是什么人?”林择并没有理会他的寻衅,“《大周天手》可不应该是神庭掌剑使能学到的。” “我自然是神庭掌剑使。”周非答目光如炬,“这个位置是我用功勋换来的。” “只不过,我姓周,这个周,恰好是大周天朝的周。”说完这句话,他的气势一路暴涨,宛如一头真正的百兽之王,睥睨着眼前的三人。 我姓周,这个周,恰好是大周天朝的周! 霸道! 大周天朝的皇族还是姬氏,但依古制,贵族封地在何处,则可以用该处的名称作为姓。 那么周天子自然可以以周为姓。 也不知眼前这位天家子弟,究竟是所图非小,还是仅仅图个方便,竟然称自己姓的周乃是大周天朝的周! “原来是天家子弟,只是不知是哪位皇子驾临。” “你可以称呼我为‘逆皇子’。”他悠悠地说道,目光有些深邃。 “三皇子姬逆!” 非答为逆,相传三皇子出生颇为不好,乃是天子酒后与宫女所诞,是故逆皇子自幼便在宫中饱受排挤。 却不料他不仅不小心翼翼,低头做人,相反还甚是胆大妄为,有一次还在皇后的诞辰之上出手打伤了皇后的嫡子,周天子一怒之下,也将他的名字改为了“逆”!正是逆子之意。 却没想到这位三皇子竟然还入了神庭? 而且还将大周皇族的神通《大周天手》修炼到了这般高深的境地。 他既然作为神庭的掌剑使,那么神庭的功法想必他也是会的,身集大周皇室与神庭两家之长的周非答,或者说姬逆,会是有多强悍? 第六十三章 洛眉的好运 “不过,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周非答。”他面色露出一丝不屑,“毕竟,姬逆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难听了。” 林择没有答话,姬逆这个名字是周天子取的,不管好不好听,都不是什么人可以随意议论的。 “怎么?难道你不敢对我出手了?”周非答面上不屑之色更为浓重,“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自称‘孤’?” 说着他一步踏出,宛如龙行虎步,霸道无比,强悍的力量在空中踏出一道破空声,竟然已然踏破空间,待他再一脚踏出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然出现在了林择的面前。 下如此狠重的手! 就算林择的脾性再好,他的目中也不由划过一丝凶光。 他身躯微微舒展,小腹中的商曲穴乃是武道神通中气血循环的秘穴,强大的气血在灵力的刺激下瞬间化作无穷力量! “北斗真武!”他高声喝道,双拳挥斥,左拳打出化作灵龟之相,右拳打出化作腾蛇之相。 “真武大帝!” “哈!” 气血灵力猛然震荡,灵龟、腾蛇交汇,一股远超平常的强大力量于体内爆发,他双手汇作,猛然打出,灵龟与腾蛇交缠着,太极之相转动,一个巨人的形象隐隐出现。 真武大帝! 龟蛇交汇,真武大帝拳印!有着平山填海之威能! 真武大帝猛然一拳击下,那一足以打碎山岳的拳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轰!” 两只铁拳砰然相撞,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何止万斤的力量在一个点上碰撞,所爆发的力量足以将一片山丘打成粉碎。 “好强悍的力量!”林择微微吃痛,手臂上传递过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感,自己的肌肉已经断裂,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几根经脉已然受损! 自己如此强悍的脉络竟然也承受不住这凶悍的一拳! 要是刚刚这一拳落在自己的面门上,林择不敢相信,只是越发觉得眼前的周非答行事太过乖张,性格也太为凶戾。 “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林择咬牙切齿。 一黑一百两道辉光从他的目中流转开来,他的双眸也化作了一黑一白两种颜色,精纯的太极灵力划过手臂,生生不息的太极奥义,竟然使得受伤处渐渐好转开来。 “呵呵。”周非答揉了揉拳头,“既如此,那就再吃我一拳!” 他的每一步,每一拳都是平平常常的一步、一拳! 但是,他极致的力量足以破开虚空,将普普通通化作堪比神通! “既然你知道《大周天手》,那肯定也知道《周天星辰拳》吧!”周非答面露微笑,只是那微笑渐渐化作了狞笑。 “三百六十五颗周天正星!”周非答脚下一踏,再出现时已经出现在了林择背后。 一拳轰出,一道雄厚的虚影轰击下来,宛若一颗星辰从九天坠落,猛然砸在了林择身上。 林择双眸黑白灵力不断催动,左眉心月相符文由月缺到月圆,不断演化着月亮的阴晴圆缺,点点月华温养着他的神魂,让他更加清醒,更加强大! 右眉心的道箓也显化出来,演化出“林玄抉”三个字,清亮的辉光照耀着他,不断加强着他对于道的理解! 于是乎,一轮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太极图罩在了他的身上。 “轰!” 那颗星辰砸在了太极图上,激起了一阵阵灵力波纹。 太极图一阵晃动,洒下团团辉光,护住林择。 “再来!” “再来!” “再来!” 一颗接着一颗的星辰落下,一颗又一颗星辰轰击着太极图,摇摇欲坠! 砰... 一身清脆的声响,宛如琉璃破碎,令人心头一紧。 “给我破!” 周非答脸上满是狞笑,双拳闪烁着莹白的玉光,两只拳头没有夹杂着什么排山倒海的气势,就像是两只玉雕的拳头一般,温润。 但就是这样子一双看着宛如工艺品的石头,却带着比星辰虚影还要强悍的力量,硬生生地打碎了那一道太极辉光。 “扑!” 林择一口鲜血喷出,眉心月相符文与道箓辉光一阵暗淡。 “死!”周非答大喝一声,抬起腿来便是猛然击杀过去! “少泽,给我斩!”一声娇喝,随着便是千道剑气忽地在周非答四周出现,不仅包围了他,还隔开了他与林择的那一点距离。 “给我斩!” 姚圣洁用力斩下!剑光大作! “区区少泽剑器...啊!” 周非答一阵惨叫,只见他腹部竟然被击穿了一个小小的洞! 水滴石穿!少泽剑器并没有击在他的要害之处,而是行云流水一般连续击在了他的小腹处! 千百道剑气瞬息隐于虚空之中,然后一道道剑气连绵不绝地击在他的小腹处,水滴石穿,绳锯木断! 周非答一阵吃痛,他灵力流遍全体,猛然一震,便直接震开了那道道剑气。 “你也给我死来!”他捏起拳头便要打去。 “啊!”一阵比之前更为惨绝人寰的惨痛哀嚎从他的口中爆发出来。 一柄明晃晃的剑器竟然笔直地插在他的腹部,就是从那个伤口长驱直入! 这柄剑器平平凡凡,就像是铁匠铺里几两银子就可以买到的长剑一般无二。 他看到了那个娇弱的少女手捏剑诀,颤抖着指着自己。 突然他笑了,一抹微笑挂在他的面上。 然后他就出现在了洛眉的面前。 “小姑娘。”他说,“你也敢跟我动手?” “不要碰她!”姚圣洁怒喝着。 “给我滚!”周非答目露凶光,一拳凌空打去,就像是一柄战锤,狠狠地砸在了姚圣洁的胸口。 “噗!”她吐了一大口献血,倒飞了出去。 “接下来就没人打扰我说话了。”他转过头来看着洛眉,脸上挂着一丝微笑,然后他张开了嘴,白森森的牙齿显得很是可怕。 “作为奖励你拥有的勇气。” “说吧,你想怎么死?” 洛眉脚下一软,跌倒下去。 自己从落梅峰上了云台峰,即使是面对剑桥万千剑气试炼的时候,都没有觉得有眼前这人这样可怕。 难道自己今天就要死了么? 可是,好不甘心啊! 这时候她想到了师父,想到了师兄师姐们,还有那位素未蒙面的师兄。 “那就一拳打爆你的头好了,放心,我会轻轻的。”周非答舔了舔嘴唇,“用的力量正好能打爆你的头!” 洛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住手!”林择怒吼着。可是无济于事。 刚猛的拳风划过.....她感觉到了风,冬风吹来了一点点飘雪,还有拳风,拳风送来的是死亡。 “嗯,自己还没有死!” 就是这么巧,一颗雪花飘进了周非答的眼睛,然后他眨了一下,正好那时她偏了偏脑袋。 被拳风击散了发带,洛眉一头秀发迎风飞舞,煞是好看。 或许,好运剑器的传说,是真的呢。 第六十四章 桀皇战旗 “真是好运的姑娘。”周非答眨巴眨巴眼睛,再次提起了拳头,“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还没呢!” “嗯?”周非答微微一瞥,手上的动作依旧不慢,捏紧的双拳真要砸下,快若飓风。 “剑来!”林择手掌微微驱动。 “嘶!”周非答只觉得小腹一阵猛烈地疼痛感觉,肌肉撕裂的感觉是那样钻心的疼痛! 低头一看,小腹处一片血肉模糊。 林择握着手中的平凡长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周非答。 “姬三皇子,没必要打下去了。”他神色淡漠,仿佛在劝告,又仿佛只是随意说出一句话而已。 “呵呵。”周非答也不管不顾小腹上的剑孔,他慢慢地转过身来,脸色变得极为平静,“我很佩服你的胆量。” “真的。”他认真地说着,小腹上的伤口生出了一丝丝的肉芽,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起来。 “所以我决定,赐死你!”周非答微微一笑,“接旨吧。” 仿佛这是极大的荣耀。 林择持剑傲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周非答原先平静的脸色猛然暴怒起来,五官简直扭曲到了一起。 “你这个眼神让我很不爽!”他一脚踏出,踏碎虚空,魁梧的身躯在下一瞬间,带着可断山丘的力量撞向了林择。 林择左手一点,背后一柄剑器化作一道星光瞬息劈砍过去。 乒乒乓乓一个瞬息的时间,“逍遥游”剑器与周非答已然交锋数次。 周非答一副身躯宛若凶兽,气血强悍无比,一双大周天手,更是神妙异常。 “嘿!”周非答发出一阵暴喝,一道晶莹白玉般的光泽在他的手掌上显化,他伸手握住了剑器逍遥游,剑器星光大作,爆发出一阵清脆的剑鸣。 “大周天手!”他用力一握,手上玉色光泽大作! 林择脸上爆出几根青筋,冥冥之中,自己与逍遥游剑器的神念联系竟然被斩断了! 一点点星光从逍遥游剑器之上闪落,光辉渐渐暗淡,最后剑器停止了鸣叫。被握在了周非答的手上。 大周天手,斩断神念! 周非答紧紧握住逍遥游剑器,三百六十道星光灌输在剑器身上,爆发出强烈地星光。 一点点星光从剑身落下,竟然引得诸天星辰纷纷洒下星光,一道道璀璨无比的星辰之光辉闪烁,化作了一颗颗星辰虚影。 “星辰大海!”周非答催动着星辰之色,银色的璀璨光华在天空星辰的映射下,越发显得堂皇大气。 三百六十颗星辰,每一颗都有着巨大的伟力,即使是强如周非答,也仅仅只能趋势其中的一部分力量,但仅仅是这极为弱小的一部分力量,也足以掀起汹涌的狂潮! 三百六十道淡淡的星光落下,比之先前的所有星光都要暗淡,但却极为纯粹,让人看着无法呼吸的纯粹,这就三百六十颗星辰的真正星光! 待到他们落到人间,穿越了无穷无尽虚空的星辰之力猛然爆发出来,一片星辰大海显化开来,奥妙无比! “斩!”周非答用力握剑,一剑斩下! 漫天的星辰,轰然落下,一颗颗星辰携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裹挟着冲天的剑气,汹涌澎湃地吞噬过来,仿佛要将林择碾碎在星辰大海之中。 星辰大海中,闪烁的每一点星光都化作了一道剑气,无穷无尽的大海,无穷无尽的剑气! 周非答并不通晓剑道,但一法通,万法通,如今他一剑斩下之威,强大如斯! 星辰,大海,无疆! 还有一条龙! 一条玄龙! 虾眼、鹿角、牛嘴、狗鼻、鲶须、狮鬃、蛇尾、鱼鳞、鹰爪,一点一滴,一纹一理清晰可见! 龙是一种强大无匹的生命,同时,也是一种强大无比的灵力形态! 这条玄龙,就是一条由灵力化作的神龙! 手中的好运剑器被太极灵力中的阴灵力团团裹住,一道璀璨的剑光竟然凝聚成了龙形!在太白,也有一个人能够将剑光凝聚成龙形,乃至在他的剑器的载体下,甚至可以化作有血肉之灵的真龙! 那个人,叫做徐常,这一神通被称作“苍龙剑光”。 而这一神通的根本仅仅只是太白剑术中很是基础的一招“苍龙出水”! 苍龙出水,也是林择最早苦修的剑术! 龙遨于海! 在一片汪洋里,玄色的巨龙张牙舞,呼啸奔腾,忽大忽小,变化万千! 但不管如何变化,神龙入海皆是如鱼得水,因为海洋,也是龙的主场! “镇压!” 周非答面上微微有些潮红,一双莹白色的手掌成覆盖式狠狠压下。 星辰大海中得诸天星辰迅速运转起来,无数星辰虚影渐渐凝实,就好像真正的星辰落到了人间。 三百六十颗星辰的伟力,即使只是一点皮毛,但仿佛也足以碾碎一切! “吼!” 玄龙轰然而去,龙首处一点寒光闪烁,正是好运剑器! 在好运剑器入手后,林择便感觉得出这并不是一柄普通的剑器,虽然并不清楚这柄剑器的一切,但他可以感受到,这是一柄很锋利的剑器! 甚至要比自己的逍遥游剑器更加锋利。 在不便使用独魔的情况下,好运剑器俨然成了玄龙剑光的龙首! 纯黑色的玄龙呼啸着! 一颗颗星辰镇压下来,携带了山丘一般的震撼力,玄龙剑光终于露出了它的锋锐,无数龙形的剑气轰炸开来,击碎了一颗又一颗星辰,漫天的银色辉光闪烁着,掉落着,煞是好看! “你以为就凭你这点实力,也能与我争锋?”周非答眼眸中闪烁着凶光,他往虚空中一握,一杆丈长的战旗入手! 丈长的战旗杆足足有手臂粗细,上面飘扬着一面黑底血字的旗帜! 上书“桀”! “桀皇战旗!扬!”周非答大手一挥,铁血大旗猛然飘荡起来。 大旗落下,一股铁血凝就得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大旗上的“桀”字宛若有魔力一般,一道道血煞之气不断轰击着林择的心神。 林择双眼瞬息化作一黑一白,左眉心中清亮的月华之力不断涌入神魂之中,方才恢复了清明。 林择额头上出了一丝冷汗,这战旗似乎比之星辰大海更为凶险! 周非答紧握大旗,双目充满血丝,手臂上虬结的肌肉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他手持大旗,用力一刺! 大旗顶端的斧枪狠狠地刺杀了过去。 “能死在桀皇战旗之下,是你的荣幸!” 第六十五章 下一次 这一枪,足以裂碎长空!因为他是周非答,更因为他手中的是桀皇战旗! 林择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会死。 当然,之所以说是回想,那自然是因为他并没有死,相反,还活得很不错。 那根指头抵在了桀皇战旗那顶端恐怖的枪尖之上,然后,自己就活了下来。林择知道,若是没有那根手指,凭自己是挡不下那一刺击的。 那一道刺击,简简单单,但在周非答还有桀皇战旗下,却是极为可怕。 足以裂开长空的力量,自然是足以杀死自己的。 但就是这么可怕的一杀招,就连林择也没有把握接下的一道刺杀,却被人简简单单用一根手指抵住了,实在是难以想象。 但在看到那人的面容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起先看到他的时候,只是一根纤长的手指从一团白蒙蒙的云雾状灵气中探了出来,抵住了那桀皇战旗的枪尖。 然后白蒙蒙的云雾状灵力就渐渐消退了。 白衣胜雪,一对剑眉舒展了他的英气,白皙的皮肤又增添了他的俊俏。 “丰神俊朗”看到他的人都会想到了这个词,好像这个词就是专门给眼前之人所定制的。 他就是世尊。 世尊就有这样的本事,能让人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真正的世尊。 因为他是佛,是人们心中最良善的那一丝光芒。 “师...兄?”林择面色有些欣喜,然后又微微露出一点苦笑,“还是称您为世尊呢?” 林择知道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日湖心亭上的饮茶人,白衣胜雪,丰神俊朗。 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因为世尊的年龄,原本就不是个容易探讨的问题。 “还是叫师兄吧。”他微微一笑。 “好。”林择点点头,若是旁人兴许会受宠若惊或者是惊慌失措。 但林择不然,就像他当日说的那样,他看到他,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而且,既然世尊已经让自己叫他师兄,自己叫去便是,为何还要多想呢? 但周非答并不会这么想,姚圣洁跟洛眉也不会这么想,以后所有听到林择这个称呼的人都不会这么想,因为,他叫的师兄,是世尊呀! 不仅仅是一大圣地的执掌者,更因为他是活人无数,救苦救难的佛,是世界最为良善与伟大力量的执掌者,所以他才能被称作世尊。 这个世界上,能与他并称的,唯有天朝天子与神庭神皇! 就连另外三大圣地的掌门,在地位上,也要弱他一筹。 不过世尊本人的想法却没有那么复杂,自从自己登上尊位以来,任何知晓自己身份的人,都很难用一种从容、平等的眼光看待自己。 除却自己家人,同龄人中好不容易出现个这般有趣的小子。 所以他并不介意对方称呼自己为师兄,其实事实上,若是有其他人这般称呼自己,他多半也是接受的。 周非答一动不动,他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突然长吁了一口气,然后无数豆大的汗珠哗啦啦从他额头上掉了下来。 他终于松了手中的桀皇战旗,然后拱手拜了拜:“见过世尊。” 即使他是皇子,即使他桀骜不驯,即使他心里对这位世尊并没有多少尊崇。 但是他依旧得拜倒,因为这世上,与世尊地位平等,他的父皇——大周天子,或许可以称得上。 即使他并不喜欢自家的父皇,但他见到他父皇,依旧得拜倒,就是这么个道理。 而眼前之人,只要他想做皇做帝。 无论如何,人族中便会多出一位皇者。 周非答松开了桀皇战旗,但战旗却没有倒下。 因为世尊握住了这柄战旗。 战旗无风自动,上面书着血红的大字“桀”,宛若有着生命一般威武霸道。 “桀皇的战旗。”世尊抚了抚旗子,仿佛在追忆着什么,然后他把旗子抛给了周非答,“不要跟夏无罪学。” 周非答双手一捧,小心翼翼收起了桀皇战旗。 然后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落了下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夏无罪是谁,但他知道,那是桀皇的本名。 他是上古时代人族的皇者,只不过从他的谥号“桀皇”可以看出,这位皇者并不是位好皇者。 桀者,凶暴也。 的确,这位桀皇是一位残酷的暴君。最后的下场也是被第一位大周天子所灭。 所以,桀皇是人族皇者史上最后的一位皇者共主。 接下来的时代,便是天子与神皇共治天下的局面。 周非答面色冷静如水,但此时此刻,谁都不能理会他心中的慌乱。 他不知道世尊为何会出手,但从那太极观的道士对世尊的称呼看来,两人似乎早就相识,而且关系匪浅。 他越想越心惊。 而且,这柄桀皇战旗,可是自己从镐京宫城武库中偷偷寻得的,前代暴君的战旗,若是被自己父皇知晓...... 他面色微微一变,已然极为慌张。 世尊仿佛知晓了他的心事。 “湖心亭中已有二十人,湖中所剩者只有你们四人,所以便一同晋级吧。”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去,“要打,后面有机会打。” “用尽全力去打,不用顾忌什么。” “是我说的。” 他的身影渐渐远去,话语却清清晰晰,一个字一个字落入几人的耳朵中。 他们的反应各不相同。 但至少他们知道,他们晋级了。 而且世尊的话已经放在这儿了,即使他已经离去,周非答也自然不会,也不敢继续出手,所以他们得救了。 林择淡淡地望着他离去,然后把目光落到了周非答的身上。 “后面,我们好好打过。”他说道,说得很认真。 周非答冷冷地看了看他,嘴角撇出一抹鄙夷又略微吃味的笑容:“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下次,不要让我碰到你。” 然后他大踏步地离去了。 林择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握了握拳头,眉眼中划过一丝凝重,心里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不畅快。 “这是有了心结了么。”林择苦恼地摇了摇头,“若是产生了那就必须堂堂正正打败他了。” 这才能顺自己的心意! 他走到姚圣洁面前,灵力轻轻运转,她便感觉到一股柔和的灵力在自己体内流转,然后她便被灵力拖了起来。 “谢谢。”她答曰。 “不客气。”他笑了笑。 随后他又来到了洛眉的身前。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位小师妹后,自己的脸不知不觉有些发烫,脸红了? “谢谢。”这是林择说的,“你的剑器不错。” 他把剑器递过去。 她接过了剑器,怯生生地说:“是我该谢谢师兄。” “你叫什么?”林择看着她,不由得目光有些躲闪,他就把头转到了姚圣洁那边。 “我叫洛眉,师兄呢?”她答曰。 “我叫林玄抉。”他答曰,喃喃道,“落梅么...” “洛水的洛,眉毛的眉。” 《秦皇》 秦王持剑,横扫六合八荒;纵横寰宇,雄哉虎视苍茫;剑诀浮云,诸侯尽皆西向;功德无量,盖压五帝三皇;大秦祖龙,加冕万里无疆;千古一帝,壮哉万世威扬! 休兵止戈,敛聚十二金人;七国不通,一统度量字文;天下壅蔽,修筑驰道飞骋;东南不服,大开灵渠以征;蛮越乱起,三尺栈道通成;华夏初统,大秦国强兵盛!废除分封,郡县千古传承;三公九卿,皇帝九五至尊;县令郡守,行政职权划分;秦法严苛,盗贼作乱严惩;猛虎巡守,天下终得太平一阵! 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赵高有罪,蒙毅欲斩,始皇以忠,宽赦而用。扶苏颇贤,因数谏故,贬兵上郡,终不得归。天外星陨,流言亡秦,帝皇一怒,赤地千里,泱泱大秦,言路不行。焚六国书,坑四百儒。 穷兵黩武,长城万里,四十万民夫做基;骄奢极欲,骊山阿房,八十万刑徒铺路。蜀山突兀,良田荒芜,帝威如狱,民不敢怒。岁月终去,长生妄图,听言徐福,蓬莱三入,有鲸阻路,箭射海鱼,八百童男,随仙人去,八百童女,家人难叙。 英雄暮年,壮志不减,长生难得,另起心念:生当盖世英雄,死又岂可无为? 修俑兵马,尽塑大秦雄师,入葬王墓,从君再征幽冥。大帝既老,骄奢狂傲,暮年玄虎,视民南巡。帝国亲贵,随而从之。道涂山间,紫微星陨,大帝驾崩,天降血雨,国柱倾倒,贼心方起。赵高假诏,李斯狼狈,诛杀二蒙,赐缢扶苏,二世登基,嬴室遭屠。 戍卒怒号,陈胜张楚;六国遗贵,义旗高举。义帝楚怀,入秦者王!堂堂强秦,三世而亡。祸根潜藏,以致秦亡,始皇远略,未能得望。 昔时伯益,秦人先祖。为天子牧,居于秦谷。牧马有功,受封大夫。及戎狄乱,平王东迁。襄公守护,迁于雒都。功于社稷,受封诸侯。秦国乃立,函谷之西。 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礼乐崩坏,天子式微,奇人辈出,百家争鸣。儒者礼乐仁义,不合乱世;墨者非攻兼爱,无人赏识。有家曰法,不辨亲疏远近,不殊贵贱高低,一断于法,一决于律。法立则私义不行,君立则贤者不尊,民立于君,事断于法。故而法可强国,先有魏文启用李悝,后有秦孝奉迎卫鞅。魏秦之强,横行四方,天子奉胙,诸侯国破。 及秦王政,法学大兴,吏治清明,士卒敢死,气吞万里,一统华夏!然,法学之术适用乱世,盖因乱世当用重典,刑乱世之乱,整一国之政。及至太平,战乱初定,当以休养生息以安天下黎民,而秦帝不然,猛法苛政日益猖獗,天下之民日益辛苦。若以帝王之强,或可持掌,若后人不肖,天下之势,或可易量。 物极必反,祸福相依,治国之道,为人之本,中正平和,不偏不倚,审时度势,因时制宜。 第六十六章 死定了的人 “小师妹!” “师姐!” “师妹!” “师弟!” ........................................................................... 当四人踏入湖心亭的时候,还来不及与先前到的人看上一眼,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光芒遮盖了他们的眼。 当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已然回到了湖畔。 姚圣洁与洛眉刚刚落下,便听见了自家师兄弟们的呼唤。 “不错。”倪少卿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对着另一位中冲剑主陈恒昊点了点头,“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南山的。” 然后他望向了太白一行人。 那边的太白弟子并没有注意到他,因为他们都团团围着自家的小师妹。 “眉眉,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李暮秋关切地拉起了她的手,还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 看着师兄师姐们关切的模样,洛眉小脸通红,她怯生生地转头寻找着什么似的。 “是那位师兄救了我。”她找到了林择,“若不是那位太极观的林师兄出手相救,我恐怕再也不能见到诸位师兄师姐了。” “嗯!?”六人心神一惊。 “何人如何大胆!”公孙剑吾大喝,双目中剑光一闪,传出一道剑鸣,“敢伤我太白弟子?” “刚刚发生了什么?”不知情况的众人都不知道为何太白之人为何如此震怒。 倪少卿将眼神微微投向姚圣洁。 他能感受到,此事绝非小事。 “刚刚...”姚圣洁心领神会,高声地将此前之事说了出来。 清冷的声音在灵力的扩散下,整个湖畔的修士与百官全然知晓了屏障消失之后,湖心所发生的事情。 几乎所有的人都将眼神投向了周非答。 有冷漠,有忌惮,有畏惧...... 周非答浑然不觉,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大踏步朝着最高处的龙撵之上走去。 “大胆!”禁卫军将领猛然出列,一群甲士挡住了他的前路。 于是先前跟着周非答的九名黑甲人便齐刷刷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每个人身上都爆发出恐怖的气息,强大的气血充盈无比,盘旋在他们的头顶之上,显化出了一头凶狼! 通幽大圆满! “退下。”吴越国主挥了挥手。 禁卫军将领狠狠地看了一眼周非答,然后缓缓收起了战刃,慢慢将路让开。 周非答一步一步走了上去,他身后的九名黑甲人便立在了国主禁卫军的身旁。 然后他站在了吴越国主的身边。 “孤乃大周皇子,不知是否有资格与国主并驾齐驱?”他双眼盯着吴越国主。 眼前的吴越国主很是年轻,似乎与自己也相差不大。 “可。”吴越国主点了点头,宛如一点也不在意周非答的挑衅。 按照地位而言,大周天朝的皇子的确位列诸侯,可以称孤道寡。 “不过你父皇依旧在,你也只能是个皇子。”吴越国主慢悠悠地坐回了龙撵之上,迎着周非答的目光说道。 周非答瞳孔猛然一缩,然后迅速恢复到了正常的模样。 是的,他仅仅只是一名皇子,而吴越国主已然是一国之主,吴越一地,全部都是他的。 而周非答,只是一个皇子而已。 “狗,不仅要忠诚,还要足够凶狠强壮。”周非答瞥了瞥刚刚阻挡自己的禁卫军将领,“身边的人这么弱,自己更应该加强修炼。” “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谁知道吴越会不会再出一个要离呢?”周非答笑了笑,目光之中满是怜悯。 要离! 吴越国主面色有些微红,要离是曾经的一名大刺客,最为出名的事件便是刺杀了那一代的吴越国主。 这是在威胁我么?吴越国主心中生出一阵恼怒,他手掌紧握,一团怒火在他的胸口燃烧。 大周皇子?哼! “你的修为很高?”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周非答的背后响了起来,只是声音之中颇为冷淡。 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非答面色一黑,正要发作拿下此人立威,只是在他感触到那股强大炽热的灵力之后,便强制压下了这个念头。 “未凰姑娘。”他肩头一震,震开了那只洁白纤长的手掌。 “你这样做可是很危险的。”他淡淡说道,只是眼神之中,宛若看着一个死人。 “你能奈我何?”毛未凰轻笑,面色浮现出一丝嘲讽,“你打得过我?” “还是你敢打我?” “区区一个皇子罢了。” 区区一个皇子罢了! 这句话狠狠地砸在了周非答的胸口,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堵塞,一股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还有,孤的臣子,皆是孤的手足。”吴越国主缓缓站立起来,一步一步走上前来,他的身躯比之周非答显得有些瘦小。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君主若是将臣民视作自己的手足兄弟,那么臣民自然会将君主视作自己的心脏那般重要,那般去卫护。 君主若是将臣民视作犬马一样去驱使,那么臣民自然会将君主视作平常路人那般可有可无。 君主若是将臣民视作泥土砂石那样低贱卑微,随时可以抛弃,那么臣民就会将君主看作是自己的仇人! “敢为陛下效死!”最先是禁卫军将领! “敢为陛下效死!”然后是吴越三千禁军! “陛下万岁!”然后是文武百官! “万岁!”最后是吴越百万百姓! “所以,你不懂!”吴越国主微微扬起头颅,看着比自己魁梧高大的周非答说道,“是不是,逆皇子?” 这个逆字,咬得特别重。 “很好。”周非答答曰,他此时此刻的脸上波澜不惊,语气很是平淡随和。 他一步一步走了下去,不去听那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万岁。 身后九名黑甲人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公孙剑吾横剑挡住了他的去路,身后六名太白弟子紧紧跟着,“胆子很大。” 他看了一眼公孙剑吾,然后并不理会他。 “你会死在我南山手上。”倪少卿的声音幽幽传来,不紧不慢,“这是南山的意志。” “就算你是皇子,也一样。” 是的,周非答仅仅只是一名皇子。 没有一个天子,会为了一名皇子而去与一处圣地为敌,更何况是一名不讨人喜欢的“逆”子。 而且他还得罪了三处圣地,或许,也得罪了世尊。 至少世尊的妹妹对他绝无好感。 所以,一般来说,这人死定了,哪怕他是大周天朝的三皇子殿下。 第六十七章 请客吃饭 周非答走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大家都知道,他还会出现的,因为西子冬试并没有结束,也因为他并不害怕南山与太白众人对他的杀意。 “有空请你吃饭。”这是公孙剑吾一本正经对林择说的话。 他也没有认出林玄抉就是自己的林择师弟,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眼前的这名太极观的弟子有着浓浓的好感。 不仅因为他救了自家的师妹。 还有一种很天然的亲近感。 因为事实上,两人本来就是很亲近的兄弟。 “好。”林择看了一眼他,突然心里有些触动,眼睛好像有些微微一红,他撇了撇头,“冬风真的有些寒冷,冻的眼睛发红。” “还有鼻子也会发红。”洛眉突然笑了起来,他对这位太极观的玄抉师兄,也是颇有好感,不仅仅是因为他救了自己,还因为...... 总感觉,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明日西子楼一聚?”林秋生凑了上来,拨动着手中的琥珀戒指,大咧咧地说道,“我做东!” “好。”林择很痛快地答应下来了。 林秋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道士啊,你我也见了好几面了,你说是不是给我点平安符啊招财符啊......” 说着他带着扳指的手指不停地搓动起来。 看着他的大拇指跟食指不停地搓动,林择呵呵地干笑了起来。 “丢人现眼。”黄苟阴测测地声音传了过来。 林秋生胖脸上瞬间布满愤怒的红光,扑了过去与黄苟扭打起来。 看着冷冷的黄苟,林择想到了当年那颇为凶狠的孩童,看来二人现在依旧不对路啊。 想起了那时候的打闹,再看看林秋生与黄苟现在的扭打。 林择知道,其实黄苟已经用自己的行动向林秋生证明了他的道路跟他的选择。 修道之路,本就没有对错。 至于善恶,若是黄苟是恶人,林秋生自然不会与他为伍,太白也决计不会留他到现在,黄苟的道路,只是颇为极端罢了。 两人扭打间,倪少卿带着南山弟子过来了。 南山六秀。 倪少卿望了望太白诸人,然后朝着林择拱了拱手:“在下南山倪少卿,多谢道兄救了我家师妹。” “多谢道兄!”身后众人齐齐一拜。 姚圣洁看了看眼前的道士,笑了笑。 林择也笑了笑。 本就是圣地弟子,对方也怀揣着好意,他自然不会冷脸对着他们。 “有空还请道兄一同吃个便饭。”倪少卿笑了笑,“也算是我等感谢道兄。” “也能促进促进你我二家的感情。”中冲剑主陈恒昊笑了笑说道。 林择点了点头,吃饭什么的,来者不拒。 “不如就明天?”姚圣洁提议道。 “嗯?”太白众人本来也不想与南山六秀搭话,只是听到这话之后,林秋生猛然放下黄苟,转移火力,“哎哎!南山的,玄抉道长是我们先邀请的。” “嗯?”南山六秀眉头一蹙。 白净的胖子,少冲剑主何玉脸上带着儒雅的微笑走了出来:“太白野狍子真是没教养。” 本来是一句粗俗的话,但在眉清目秀又身材富态而面带儒雅微笑的何玉说出来却显得极为和气。 “胖子,你说什么!”林秋生暴跳如雷。 “你比我更胖。”何玉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哈!”林秋生捏着肚子上的肥肉,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般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他指了指何玉,“你说我比你更胖?谁信,你看...呵呵...呵呵” 他一个人干笑了好久,仿佛知道了什么,颇为尴尬地揉了揉肚子上的肥肉。 林择看得有些木讷,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南山的这位胖道友竟然有些像林秋生。 “何玉,你这个南山土狗,说什么呢!”林秋生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打去。 “林秋生!你这个土包子,想打架嘛!”何玉白净的脸上微微泛红,眼神有些凌厉地瞪了过去。 “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 “呵呵,正好让你瞧瞧我少阳剑器的厉害。” “哼哼,少阳剑器,连柄像样的剑器都没有,也亏得你们南山能把剑气叫做剑器!” “住口!” “停下!” 倪少卿与公孙剑吾齐齐喝道。 两人打了个哆嗦,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恶狠狠地瞪了瞪对方,转头便走。 “见笑了。”倪少卿风轻云淡地看着公孙剑吾。 公孙剑吾环抱着神剑飞景,似笑非笑地看着倪少卿:“此次西子冬试,真是遗憾。” 倪少卿点了点头:“本来还想在天下俊杰面前一分高下呢。” “上次输我一招,很不甘心吧。”公孙剑吾笑了笑,后面六人也心领神会,脸上露出了笑容。 “的确遗憾。”倪少卿抬头望了望天空,清秀的面庞上有着一丝落寞,不过他向着天空抓了抓手,然**紧了拳头。 “此次西子冬试,南山弟子终究可以夺得头筹。”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其余五秀也都笑了起来,自信的笑容洋溢在他们的脸上。 “哦?因为你们人多么。”独孤若愚失笑起来,“若是这样,岂不是那些大雷音寺的和尚们最有可能夺冠。”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良久,林择打破了这个沉寂。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吃一顿怎么样。”林择揉了揉太阳穴,面带微笑,“我请客。” “去西子楼。”他建议道,“我们三家圣地都去。” “此言甚好。”倪少卿笑了笑,瞥了瞥公孙剑吾,“道兄有邀,南山不敢不从。” “有人请客吃饭,自然是好的。”公孙剑吾瞧了瞧倪少卿,然后正色对着林择说道。 于是一行人便向着西子楼前去了。 西子楼是坐落在西子湖畔的一家酒馆。 酒馆自然不只是卖酒的,正宗地道的杭帮菜自然也是有的。 南山六秀,太白七剑,加上林择,正好十四个人。 所以林择索性要了一间大包间,大大的圆桌上摆上了丰盛的菜肴,十四个人围着圆桌便坐了下来。 吃饭,自然不仅仅是吃,自然是要有酒的。 所以,一坛坛好酒就被搬了上来。 关冲剑主关烈看着眼前满桌的饭菜,竟然吞了一口唾沫,毛毛躁躁又要故作矜持的模样倒是极为有趣。 林秋生正要开口,不料少泽剑主姚圣洁竟然开口道:“南山穷僻,还没见过这般丰盛的菜肴,道兄若是还不开口,圣洁可要忍不住了。” 林秋生微微发愣,原本张开的嘴巴又不得不瘪了回去。 关烈挠了挠头,对着自家师姐无声地干笑着。 关烈性子暴烈,若是林秋生刚才调侃之话说出来,也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李暮秋也狠狠瞪了瞪林秋生,示意他莫要乱来。 林择手上虚虚一点,那足有两尺高的酒坛便发出“波”的声音,然后盖子就被掀飞了出去。 一道酒水柱子从坛子里面飞了出来,在空中化作十四道小水柱,落在了十四个酒樽里面,一滴不落,一滴不洒,正好满满当当。 “好俊的功夫。”倪少卿称赞道,轻轻握起了酒樽,满满的酒面波澜不惊,一滴不洒。 林择微微一笑,高高举起酒樽,也是一滴不洒:“今日,我们三家圣地弟子能齐聚一堂,还请诸位满饮此杯!” 几人都是剑修,手上的功夫自然练到了极致,手稳,才能握得稳剑器! “畅快!”公孙剑吾一口饮下,大喝道。 几名女弟子也颇为豪爽,洛眉喝下满满一樽酒后,面色微微有些发红。 林择微微一愣:“倒是玄抉思虑不够。” “没..没”洛眉脸上微微发红,“不过是凡酒罢了,小妹运使灵力便可。” 果真,待她灵力运转一周之后,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也渐渐消去了。 “凡酒俗菜,诸君莫见怪!”林择再次一点,自己酒樽便被倒上了满满一樽,“玄抉先敬上诸位。” 一杯饮下! 关烈夹了一块东坡肉,正吃得不亦乐乎,只听得他含含糊糊说:“好..好吃!” 中冲剑主陈恒昊微微一笑:“我南山穷僻,这般菜肴,已然十分丰盛。” 南山的确穷僻。 南山、太白一南一西。 太白力压天魔教,镇守西陲边境,虎视蛮夷,手段强硬,就连神庭也不敢轻捋其虎须,地位极为超然。 而作为世俗正统势力的大周天朝以及修道界官方势力的神庭,在资源上又不得不向着太白门倾斜,几乎是有求必应,毕竟天魔教与蛮夷的凶残,那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没有太白门,真的不行。 至于南山剑宗,虽说也是圣地,但在妖族与人族两次大战之后,妖族龟缩十万大山,人族疆域中唯有楚国云梦泽、西南边陲尚有妖族聚居之地。 可是在世尊出世后,西南之地,顿时清明无比,大雷音寺全力镇压下,再无大妖作祟。 就连云梦泽中的大妖也收敛了许多。 这便使得南山剑宗原先作为压制妖族的第一据点的格局失却了意义。 再加上南山剑宗实力强横,自然引起神庭与大周天朝的忌惮,于是一些资源便有了借口拖欠。 所以虽然说是圣地,南山剑宗的确不缺修道资源,但因世俗中没有什么产业,很多世俗的财物却是缺乏地紧张。 因而也有不少南山剑宗弟子会外出打杀妖魔以换取一些财物。 至于太极观? 林择只知道每年太极观从下面各类道观收取的供奉就多到用不完,这毕竟是道门祖庭呀! 这还不算上信徒们的香火钱呢! 想来大雷音寺也是这般...富得流油。 饭是好饭,菜也是好菜,酒也是好酒,人,也都是不错的人。 所以这顿饭吃得自然会是不错的。 第六十八章 简单粗暴 “就这样?” “就这样。” 第一句就这样带着疑问,略微有些不敢相信, 第二句就这样充满着淡然和随意,却已经做下了决定。 前者是年轻的吴越国主,此时他站在楼台上,瞧着天上的月亮,眉头似乎有些思索。 他的身边站着另一个年轻人,那就是世尊。 也只是世尊,能就这样地做了吴越国主的决定。 “还真是...”吴越国主念叨着,然后有些讷讷地说,“简单粗暴啊!” “是啊。”世尊伸了伸懒腰,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多事情,往简单里面想就好了。” 他思索着世尊的话,有人说,他是最了解世尊的人,因为他是世尊儿时的伙伴,同时也是吴越的国主,地位超然。 但他知道,自己在很大程度上,并不算是最了解他,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与世尊存在着境界上的差距。 不仅仅是修为上的差距还有眼界上的差距。 “大周的那位皇子很是跋扈。”吴越国主轻轻说道,“他的战力也是极为可怕......” 然后他便不说了。 世尊抬头望了望月亮:“那是他的本事。” “你就不怕他真的赢了?”吴越国主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担忧,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在眼前之人面前遮掩过什么。 而眼前的人,每每也都能给他一个很好的答复,而他也相信那就是正确的答复。 “我并不在意谁能赢。”世尊顿了顿,缓缓说道,“我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大周的皇子。” “就那么简单?”吴越国主眉头更加紧锁。 “就那么简单。”世尊答曰。 “那我杀了那姬逆如何。”吴越国主想了想。他在他的面前从来都没有一国之主的架势,也从来没有自称过孤。 “那是你的事儿。”世尊翻了翻白眼,一点儿也不在乎。 吴越国主笑了,眉头舒展开来,原来,真的就这么简单。 “不过,你并不能杀死他。”世尊看了看他,“我的意思是,他死不掉。” 吴越国主轻轻摇了摇头:“那恐怕这一次你终于要错了,既然我已下了决心要杀他,那他自然会死。” “吴越宫中几尊成就法相的元神境强者还是有的。”吴越国主自信地说道。 世尊摇了摇头。 “我不信几尊元神强者还杀不死一个姬逆!”吴越国主略微有些气恼。 “因为,我不想让他死。”世尊幽幽说道。 “你!”吴越国主年轻的面容上闪现出一丝恼怒,“你又戏耍我!” 他摇了摇头:“他活着的价值兴许比死了的大。” “即使他很讨人厌。” “即使他拿着桀皇的战旗。” 世尊看着正要反驳的吴越国主,嘴里蹦出了这两句话,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同时也决定了周非答此行的生死。 吴越国主良久不言。 “我们还是继续说一说接下来西子冬试的内容吧。”良久,吴越国主开口道。 “虽说你已决定,但一些细节还是要再谋划谋划。”他看着颇为不耐烦的世尊,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劝道。 “细节你自己去想吧。”世尊皱了皱眉毛,“我要回去了。” 然后他转身就真的要走。 “哎!”吴越国主喊道。 但世尊已经一步踏在了月亮上,然后他只能看到月亮上好像有那么一个身影在微微晃动,淡淡地月光洒在他洁白的衣衫上,甚是潇洒飘逸,那人衣袂飘飘,似乎是在与他道别。 “你这家伙!”吴越国主不满地咆哮道。 不过世尊是注定听不到的,因为他不想听到,而且,在他踏出第二步的时候,他已经踏入了自家的小院子。 这个小院子是他静修的场所,里面存在着他的很多思绪,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个普普通通的小院也是一方神妙的圣地。 就像现在躺在床铺上的毛庞一样,这儿世尊的思绪,足以慢慢地抚平他神魂上的损伤。 世尊走到了毛庞的身边,他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小院子。 他看了毛庞胸口的那个凹处,毛庞的身体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如今昏睡也只是在蕴养神魂上的损伤。 凹处也没有以前那么恐怖了。 但依稀还能看到一些模样。 他随意做了一个手印,这是一个双手外缚、两中指竖起相拄,拇指相交叉,宛如莲叶一般的手印。 随意一做的手印,却显得如同艺术一般迷人而**,因为这个手印他简直不要太过熟悉,或者说,这本就是他创造的手印。 这个叫做阿弥陀佛根本印。 “阿哥。”一声脆生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世尊转头看了过去,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很温馨的微笑。 因为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是自己的妹妹呀,还是自己最小的妹妹呢。都说长兄如父,自己作为“小父亲”,却又没有真正父亲的那般严厉,就像此时,他的目光中满满的宠溺。 “阿哥,你走神了。”未棠走到了他的身边,轻轻揉了揉他的太阳穴,颇为关切地问道,“你不在的时候...” 一根温温的手指抵在了她的嘴唇上。 未棠就不问了。只是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依旧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他的确走神了,因为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人可以接近他而不被发现,更不用说是在这个充满了他的思绪的地方了。 感触着自家妹妹冰凉的手指在太阳穴上揉动,世尊笑了笑,好像真的就轻松惬意了很多呢。 “有人想找我寻仇。”他略微思索着,“不过他打不过我。”语气简单而惬意,似乎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所以他们只能找到你们了。”他好像在说一件很平淡的事情,“就像以前那个样子。” 是的,就像以前那个样子,从小到大,未凰还有未棠,以及所有毛府的人,都遭遇过不同的危险,只因为他们是世尊的家人。 “就像以前那样!”未棠笑了,水灵灵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就像以前那样。”世尊点了点头肯定道,“用不了多久,哥哥就会把他们全部镇压到大雷音寺下!”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他缓缓抬起手,手指有一点很纯粹的光芒凝聚了起来。 一点白莹莹的光华落到了毛庞的眉心上。 然后毛庞的脸上的横肉一下子舒展开来,似乎很舒服的模样。 “这次苦了庞子了,就先让他好好休息休息一会儿吧!”世尊说道,“接下来可就要简单粗暴得多了呢!” 未棠在一边静静地站着,原本担忧的模样也变得喜笑颜开了起来,只要自己阿哥说了这样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肯定就是简单粗暴的了。 这世界上,若是讲简单粗暴,又有什么能比拳头更加简单粗暴? 至于拳头,谁的拳头能比世尊的更大? 然后世尊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着未棠,口气略微有些不满:“接来下,就先带我去看看那个住在咱家吃喝拉撒都不付钱的,胆大包天的家伙吧!” “嗯?”她一愣神,难道阿哥说的是玄抉哥哥? “就是那个太极观的道士!”仿佛看透了未棠的心思,他幽幽说道,“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阿哥!”未棠有些懵了,“玄抉哥哥他很好的。” “玄抉哥哥?”世尊眼睛眯了起来,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他捏了捏未棠的脸,“那我就去问问,他到底 第六十九章 前夕 林择略微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要不,您一拳打杀了我吧。”林择揉了揉眉心,最终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我觉得这样也不错。” 别人见世尊一面都难,但自己竟然又见到了他。 不过想来也是正常,毕竟自己现在正住在他们家中呢! “我只是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家妹妹。”世尊眼睛眯成一条缝,就像一头狡猾的狐狸,“其实我觉得棠棠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师兄!”林择脸上红晕泛起,颇为不耐烦地喝了一声。 然后世尊愣了愣,随后他竟然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林择的肩膀:“你竟然敢喝我,不错不错。” “哎哎,你莫不会是喜欢未凰?”世尊仿佛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脸上故作惊讶。 林择翻了翻白眼,没有说话。 “好吧,你错过了一个机缘。”世尊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他的眼光幽幽地在林择上下打转,好像林择真的错过了什么机缘一样。 “嗯?”林择微微挑了挑眉毛。 “你错过了当我妹夫的机缘。”世尊点了点头。 这还的确是一个机缘啊,林择苦笑道。 想了颇久,林择悠然道:“此事不能勉强。” 世尊看着他,久久不语。 随后他站了起来:“接下来会有很简单粗暴的事情要发生。” “哦?”林择面露精芒,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弟乐意效劳。”简单粗暴的事情,什么事情比一场厮杀更来得简单粗暴呢? 世尊看着他的眼睛,十分澄澈的目光,然后他问道:“你是认真的?” “嗯!”林择十分肯定,虽然他知道,这场厮杀可能并不是他这个层次的人可以参与的,但是他依旧这般肯定地答复道。 世尊点了点头,然后他摸了摸鼻子:“我想说的是西子冬试的事情,年轻人不要多想。” 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也有些调笑:“西子冬试才是你现在该要思虑的事情。” “看来太极观极为自信,竟然只派了你这么一个弟子,要知道,玄字辈也是有那么些年轻俊才的。” 林择默然。 “你就不向我求些什么吗?”他话锋一转,突然说道,他今天的话好像格外多。 林择微微一愣,他摇了摇头。 世尊笑了笑,没有再说些什么,过了一会会,他便就收了笑容,但林择看得出,世尊笑得很开心。 今夜月明星稀,今夜很静谧。 是个适合谈话的夜晚。 世尊站了起来,走到了小院里,林择也跟着他走到了小院里。 林择很想问问世尊关于吸血妖女的事情,但是他嘴唇蠕动了一会儿,始终还是没有开口,他觉得,如果世尊想说,那么他便一定可以知道。 “你修行的道法很杂乱。”世尊望着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就是那颗太阴星,也就是月亮,静静说道。 林择明白他讲的意思。 自己的根基道法是太白门的道法,蕴灵层修行的是《启灵十二图》,自后才转修行太极观的道法。 “杂也是好的。”世尊自顾自地念叨着,“根基无比厚实,杂学之道法也都是各家的根本道法。” “若是你能赢得了这场西子冬试,我就传你一门大雷音寺功法如何?”世尊突然转头,盯着他的眼睛说,“雷音寺的功法,可不比太极观、太白门的功法弱呢!” “嘶!~”林择吸了一口冷气,饶是他也绝未想到自己这位师兄竟然会想传授自己大雷音寺的功法! 就算是他将明王焰给予了未凰,那也是未凰是他的亲妹妹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择在倒吸一口冷气的时候,似乎也感觉到了边上某处也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过他下意识地寻去时,却也没寻到什么,想了想,可能是自己太过惊讶了吧。 世尊没有多言,他也没有多言。 两个人静静地看着月亮,看了许久。 “我也该回去歇息了。”林择缓缓说着。 “嗯。”世尊点了点头。 林择的确该回去休息了,因为明天还有一轮接下来的西子冬试。 世尊也觉得林择的确该回去休息了,因为明天那轮的西子冬试会很简单粗暴,这本来就是他决定这般简单粗暴的。所以林择是真的应该回去休息了。 等待林择离开了之后。 世尊依旧望着月亮,然后揉了揉太阳穴,叹道:“你这胖和尚,越发不争气了。” “就连一个通幽大圆满都未达到的小子都能发现你,哼!” 随着世尊冷哼一声,不远处一个大腹便便,酒糟鼻子的肥大和尚念叨着阿弥陀佛,然后显现出了身姿。 “阿弥陀佛,实在是和尚被世尊吓着了。”降龙尊者念叨着,心脏不争气地跳动着:又是一门功法,我就知道...这败家... “嗯?”世尊冷冷地瞥了瞥他,降龙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仿佛什么都被看穿了一样。 眼前的人可是世尊啊,自己有什么是能瞒得过他的呢。 “阿弥陀佛,世尊所为自有道理。”降龙讪讪道。 他仿佛心情很好,他悠然道:“你难道没听我说,那小子身上兼备着太极观与太白门的道法么?” 降龙被世尊一点,突然醒悟,自己刚刚也是极为震惊的,但之后又被世尊的话吓着了,是故没有去多想。 “太白门难道与太极观有什么密谋么?”降龙尊者低声说道。 世尊摇了摇头,降龙尊者松了一口气。 “不清楚。”世尊悠然,“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小伙子能走得很远。” “很远吗?”降龙的面色上似乎有所领会,暗自思索着。 “所以,如果他真能拿第一,不如送他走得更快一些又何妨?”世尊失声笑道,“眼光要放得长远些,门户之见,是要不得的。” 降龙没有说话。 良久,他摇了摇头:“可惜,此子绝无希望夺魁,慧能等五位师侄可都是顺利进入了第二轮呢。” 世尊嘴角一咧,怪怪地看着降龙。 降龙只感觉圆圆的光头上一阵冒汗,他摸了摸头,尴尬地笑了笑。 “不逗你了。”世尊脸色一转,“事情查得怎么样?” 降龙尊者见他这般模样,也是脸色一正,双手合十:“禀世尊,我亲自去了那几户大族查探,那些小孩子的确是被人吸了精血,不过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只可惜原本一些孩子颇有天赋,这年幼时候被吸取了精血,已然注定要多病多难了。”降龙尊者唏嘘道。 “派遣比丘尼前往那些人家,赐下妖王精血。”世尊面无表情道,“做事上点心,精血要稀释,给小孩子用的” 降龙尊重点了点头:“降龙晓得了。” 妖王精血入体,不说提升那些小孩的资质,但至少强健体魄,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至于后遗症? 世尊赐下的精血会有什么后遗症? “另外,降龙不明白,那吸血妖魔为何不伤这些小孩的性命?”降龙颇为不解,“只是伤了几个孩童,格局实在是太小了。” “他只是想吸引到我的注意力罢了。”世尊说道,“不管是这些孩子,亦或者是毛庞,他都不敢下死手。” “他是顾忌您。”降龙肯定地说。 “不。”世尊摇摇头,“他是在威胁我。” “那妖魔是何来历?”降龙皱眉道。 世尊默然,他缓了缓神:“传我法旨,令大威天龙菩萨往镐京走一趟。” “领法旨。”降龙毫不犹豫地领下法旨,却不明所以,难道此妖魔与大周、神庭有关? 第七十章 被吓死的人 “尔等于我掌中尽情厮杀吧。” 这是世尊的话。 掌中、厮杀!在一个人的掌中厮杀,似乎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这样的事情,就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上演。 “厮杀”是一个十分简单粗暴的赐予,不过这个词语不止扣动了二十四名参与冬试之人的心弦,还有未能晋级的所有人。 世尊的掌中,有一个国度。 佛门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世尊的手上也有一个世界,他称之为掌中国,世人却更加喜欢称之为“掌中佛国”。 “不如一对一对来吧。”年轻的吴越国主看了看与自己并排的世尊,“这样也好让大家都瞧一瞧天下俊杰的实力。” 年轻的国主与世尊并排站立着,作为一国之主,称孤道寡的存在,他对于现在的位置感到十分的满意。 因为世尊也很愿意与他并排站着,所以他点了点头。 “掌中佛国中的一切都是世尊创造的。”吴越国主说着,“你们的生死也是一样,所以,尽力去厮杀吧。” 二十四人明白了。 很简单粗暴的规定,尽力厮杀吧。 甚至比第一关更为简单,,第一关中的妖兽或许也会害人“性命”,但一来不会真正死亡,二来第一轮的目的是在阵法中寻找湖心亭,并没有强制要求进行任何一人去战斗。 能被称作俊杰的人都有着自己身为天才的傲气,很简单的例子,若是论到阵法、符箓、炼丹之类的手段,他们也许都会谦虚地表示自己知之甚少,但若是说到修为与斗法,他们都相信自己不会输。 林择往前走了一步,他好像看到了世尊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淡淡一笑,毫无畏惧,就像他肯定接下来周非答一定会站出来。 因为周非答很想杀死自己,就算是在世尊的掌中世界杀死自己也是一样,周非答他一定会站出来! 而自己,本来就是存着直面周非答的心思而来的,只有正面击败了他,才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疙瘩。 林择,也是一个很直的人,直接,直白! 周非答探出了脚,他很开心地笑了,在笑林择的不自量力,不过,既然你来送死,我自然也是不会杜绝你的好意的! 他也很肯定,自己可以“杀死”这个太极观的道士,不管是在世尊的掌中佛国,还是说是在现实中。 “妹妹!”一声清清的女声叫唤了起来,声音之中略带着一些焦虑与惊讶。 那一袭鲜红衣裳的女子来不及伸手抓住面前的那人。 那人便已经跑到了前面。 世尊也不看他们,只是将修长的手掌探了出来。 林择与那人便消失了。 “该死!”周非答气恼地骂了一声,自然不敢是骂世尊的。 于是他冷冷地朝着那鲜红衣裳的女子哼了一声。 王超男微微有些愣神,不知自家的妹妹为何突然就冲了出去,不过事已至此,已然无法改变。 林择只感觉身体轻飘飘的,等再次有了脚踏大地的厚实感觉得时候,他发现自己到了一个不知名的世界。 广阔的天地,蓝蓝的天空,厚实的大地。 空中还有一轮艳阳,还有白云,还有风...... 似乎是一处苍茫的草原! 不远处,有个女孩子。 林择记得,这少女是叫做王越男。 林择对她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为何进来的不是周非答,但这并不妨碍接下来的事情。 “我们要进行一场厮杀,知道吗?”林择略微想了想,他不知道面前的少女懂不懂厮杀是什么意思。 虽说大道之上,厮杀在所难免。 不过林择并没有杀过人,不过他并不害怕厮杀。 “嗯..嗯”少女说道,“我会...会杀了..你。” 她一脸决绝。 林择一愣,原来是个小结巴? 少女似乎感觉到了林择的意思,似乎颇为生气。 一双粉拳用力捏起。 林择面色一紧,似乎感觉到了对面少女的敌意,也感到了自己刚刚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妥,他面色微微一变,正想表达一下歉意。 只见那王越男手上辉光一闪现,一根长棍便被握在手中。 王越男双手握着长棍,棍尖正好齐平于眉毛处。 两道浓眉拧了拧,她大喝一声,手中长棍呼啸着便朝着林择的脑袋砸了过来! “嘿!”长棍如龙,一棍打下来,力量足足有万斤! 强大力量砸在了林择的脑门上,“砰!”爆炸出一阵血雾,林择的脑袋就这么被打爆了! “呕!” 爆开的血雾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道,王越男满脸血污,腥臭味和脸上粘稠的感觉瞬间充斥在她的脑中。 只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她再也憋不住,胃中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她竟然忍不住呕吐了! 林择默默地看着在一旁不断呕吐的王越男,原本清秀的脸上苍白无比,胃中一团乱糟糟的东西吐完后,还在不断地干呕。 他的眼睛一黑一白,太极图闪烁着奇妙的神采。 林择轻轻摇了摇头,眼中玄光一动,王越男双眼瞳孔猛烈地一缩动,仿佛看到了什么惊恐的画面,眼中血丝暴涨,然后惊骇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啊!” 她一直在流汗,黄豆般大的冷汗,一粒一粒从她苍白得如同白纸一样的脸上流了下来。 然后她僵硬的头似乎在扭动着,好像在挣扎,她看向了林择,却正好看到了那双一黑一白宛若太极阴阳鱼的一双眼睛。 她捏起长棍,突然跳了起来,恶狠狠地朝着林择砸了过来。 还没走出几步,她猛然站在了原地,双手捂住了胸口,棍子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 然后仰天一口鲜血喷出,她就倒在地上手脚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她被吓死了。 然后“尸体”化作了一点点星光,消散了出去。 林择双眸回复平常模样,然后对着天空笑了笑,身体也化作一点点星光,消散了出去。 “妹妹不哭,姐姐会给你报仇的。”王超男怜惜地抚摸着王越男的头,被“吓死”的少女现在依旧面色苍白,原本坚毅的脸庞上满是泪痕。 她甚至都没有再去看林择,只是紧紧抱着姐姐,不断啜泣着。 林择看到了王超男幽怨的眼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对女孩子下杀手,即使不是真正的斩杀,也还是下不去手。 所以林择便从一开始就编织了一个幻境。 只是没想看,看着颇有男子风姿的王越男在见了自己“失手”“打爆”林择的头之后,竟然就被那惨烈的场景吓到了! 后面又被林择稍稍一刺激,竟然直接吓死了过去! “我想知道,你到底给人家看了什么,还有那姑娘怎么突然就想跟你对上了?”胖胖的林秋生猫着腰悄悄地溜到了林择身边悄悄地问道,似乎很是怕被人发现。 “若是被人看到我与你这个狠心道士交流,他们会以为我也很变态的。” “你的体格根本躲闪不了。”林择瞥了瞥他,淡淡地说。 第七十一章 本该最正确的道路 很多人都想知道林择是怎么“弄死”王越男的。 但林择不说,王越男不说,就没人会知道。 毕竟没有哪位觉得自己想要说自己去给王家的二小姐出头而得罪了那位看着就极为强大、手段又如此“狠辣”的圣地弟子。 而自己也更不会好意思去问人家一个正哭得忘乎所以的女孩子吧? 更为重要的是,西子冬试仍然在继续。 世尊坐在最高的地方,他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奇妙的莲台,莲台散发着蒙蒙的灵力,凝成了一股股雾气的模样,让人看不清世尊的真容。 没人敢让他久等。 所以不用他多说什么,就有识趣地修士自主地站了出来,走向了那世尊的掌中佛国。 这两名弟子一名是白鹿洞书院的弟子,另一名是墨家的弟子。 白鹿洞书院是儒门的四大书院之一,坐落在庐山五老峰南麓。 儒、墨两家素来就有所谓的“儒墨之争”,平时就不乏争斗,如今一名衣着书生装的儒家弟子站了出来后,另一名布衣麻鞋的墨家弟子立马就是跳了出来! 相见先红眼! 儒家弟子修行的讲究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是与大周朝廷接触最多的修士之人。 读书,修炼,治理国家,就是儒家修士的理想。 而且他们的修行功法也颇有独到之处。 “儒门功法修的是文气,还有胸中的一口正气。”林择看着世尊掌中世界中那名年轻的儒门修士赞叹道,“确实有独到之处。” 林秋生眨了眨小眼睛点了点头,他虽然平时颇为喜欢插科打诨,但作为一名优秀的圣地弟子,眼力自然还是有的。 “可惜儒门自始至终也没有出现像孔圣那般的圣人。”林秋生幽幽地叹道。 儒门修士,修行中也是将自身的境界划分为五等境界。 林择依稀记得前几个境界正是“志学、而立、不惑...” 这儒门修士的正是对应着通幽境界的而立境。 “孔圣那般的圣人么?”林择嘴角动了动,他不由转头看向了最高处的那座莲台。 那座纯金色的莲台洒下万千金光,每一点金光都化作了一道金莲,极为好看,极为迷人。似乎在那每一朵金莲之中,都有一个世界呢! 林择想到的是端坐在莲台之上的人。 “嘿!” 莲台之上的人已然被一股玄奥的灵力遮蔽,没人能看得清他的模样。 所有人都觉得世尊是端坐高处,俯视众生,却不知道,这位世尊正斜卧在莲台之上,半眯着眼看着这一切。 “儒门啊!”他仿佛看出了林择眼中蕴藏的思索。 “如果不是这过去、现在、将来三生三世宿命缠身,我真想拜入儒门呢。”他眼神中充斥着一丝丝的向往,随即他又摇了摇头长叹道,“儒门的修行理念才是最正确的,只可惜,即使是孔圣那般惊才绝艳之辈,也仅仅只是走到了我这个层次。” “如果是我,我能走到那个层次么?”世尊的眼睛中竟然出现了一丝迷惘。 世间至高力量的掌控者,世间最有伟力的男子,在这一刻迷惘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掌中佛国中的两人,似乎也是有了要动手的打算。 两人是旧识。 两人作为各家各户都是极为出色的年轻弟子,自然有过不少次的论道,若是论道谁也不能折服谁,剩下来的就只有动手了! “儒门四政足以丧天下!”那名布衣麻鞋的墨家弟子皮肤黝黑,手掌上满是老茧,裤腿也是卷起来的,小腿肚子上光滑的没有一丝汗毛,宛如一个时常下田的农人。 “其一,尔等儒家不重天、不信鬼,使得恶人不信报应,民众也失却了批判统治者的武器。” “其二,尔等儒门鼓励厚葬久丧,此法既耽误生产,又靡财费时,更会加剧百姓生活贫困。” “其三,尔等儒门喜好弦歌鼓舞,助长统治者的奢侈腐化生活。贵族们的一顿饭‘目不能遍视,手不能遍操,口不能遍味’!实在是罪大恶极!” 墨家弟子一声重过一声,隐隐有些暴起的冲动。 “包兴兄,不过是老生常谈罢了。”那儒门弟子昂首挺胸丝毫不畏惧面前黝黑男子的大喝指责。 “墨家口口声声说‘薄葬’以减轻生者之负担,而你墨家大墨者夷之先生是怎么做的?夷之先生照样厚葬了双亲。”儒门弟子冷哼道,“这岂不是与你自家学说相违背了?” 那墨家的墨者包兴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很显然,这一次的论道谁也说服不了谁。 既然说服不了你,那只能打趴你! “听说齐国稷下学宫那些百家诸子也都是这样,打之前得好好说上一顿。” 看着二人的这般作为,在外围观的诸人不由得纷纷讨论起来,其中也不乏调侃取笑的。 “我看啊,应该是说不过对方,然后才动手的吧!” “就是就是,我说吵什么吵呢,还不如拳头好使。” “不过也是为难那些百家诸子了,这么大的年纪,还要亲自上阵,多伤身体呢!” 林秋生乐呵呵地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纷纷议论,然后他很得意地跟林择炫耀道:“想当年胖爷在齐国临淄的时候,那些百家诸子可都是说胖爷是个读书的好料子呢!” “还有还有,那个苏大学士知道吧,苏大学士还想收我做弟子呢!”林秋生这胖厮越说越兴奋,脸上都泛起了潮红。 林择也不管他说的,自顾自专心看起了掌中世界的比试。 那墨家弟子包兴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裹,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 他眼中充满了亲切的神色,他握住了包袱中的物事,那是一个有着木质把柄,刀面细长,弧度极为弯曲的......镰刀!? 当众人再次擦了擦眼睛,确切地看到了他掏出了一柄镰刀!? “哈哈!这家伙不会真的是农夫吧?” “听说墨家弟子都喜欢与百姓一起从事生产,我想这应该是他们特殊的武器吧。” 林择的嘴角也微微咧了咧,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原先只是有听说过墨家而已,但是听说哪里能比得上此时亲眼见到呢! 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其实反过来“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何尝不是一样有道理的呢? 林择只是觉得有些惊奇,却没有一丝的轻视与嘲讽。 君不见,对面那位儒门弟子的脸上哪里见得到一丝的嘲弄,反而浓浓地严肃之色跃然于他的脸上。 “符哲一,出手吧!”包兴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举起了镰刀对着面前的儒门弟子说道。 “请!”符哲一往腰间一取,一卷书卷宛然被他握在手中,书页上遒劲的墨笔写着《易》。 第七十二章 儒墨之争 符哲一手中握着一卷《易》。 《易》又被称相传乃是大周先贤所作,所以又被称作《周易》,又被称作《易经》。整部书分作《经》与《传》两个部分,《经》主要是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至于《传》包含解释卦辞和爻辞的七种文辞共十篇,统称《十翼》,乃是孔圣所纂。 它被誉为“大道之源”,乃是儒门易、诗、书、礼、乐、春秋五经之首。 包兴黝黑的脸上微微有些严肃,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儒门之人所修炼文气,的确有其独到之处。 尤其是符哲一手中所持有的那卷《易》,看其上隐隐有白色华光闪烁,散发着点点墨韵,俨然是一卷知天命境界的大儒亲手抄录的手书! “我这卷易经可是朱子手书,包兄,得罪了!” 言罢,他手中书卷一挥。 “干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艮为山、兑为泽、坎为水、离为火。”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渐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善如水,君子以作事谋始!” “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 “步泽履,君子以辨民安志!” “艮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 朗朗吟诵一气呵成,然后符哲一面色一振奋,胸中一股文气猛然催发,一道白色气流从他嘴中喝出,然后他手中书卷一甩开,八道不同的文气猛然的化作剑气,汹涌地疾射过去。 第一道,高高在上,如同天之苍穹,凌然于云端之上,气势雄厚非凡,这乃是天之剑! 第二道,沉重朴实,犹如大地厚土,厚德载物,不以威凌,而以德服众,这乃是地之剑! 第三道,快速无形,迅捷泠然,随影而至,如同风一般,不着痕迹,这乃是风之剑! 第四道,刚猛霸道,正气凛然,勇敢精进,震荡激射,如同九天神霄一般充斥着威严,这就是雷之剑! 第五道,上善若水,柔和缓慢,不急不躁,这就是水之剑! 第六道,气势汹汹,如同烈火一般暴烈无比,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这就是火之剑! 第七道,悠远深邃,宛如大泽一般寂静,这就是泽之剑! 第八道,山川雄奇,巍峨矗立,这就是山之剑! 八道文气化作的剑气夹杂着各自的韵味,如天如地、如风如雷、如水如火、如泽如山,不同的道理夹杂着不同的变化。 八种最为基础的八卦变化就衍生成了六十四种变化,六十四种变化还可以继续衍生...... “很不错的招式。”场外的少商剑主倪少卿静静地看着场中八卦的变化。 此时他的眼中不仅仅只有这八种卦象,熟读周易的他瞬息在脑中就转过了各种各样的卦象。 “仅仅是如此变化,就有无穷之妙用。”倪少卿感叹道,“兴许我们也可以从中学些什么。” “师兄还是想着把六脉剑器合并的事情吗?”少泽剑主姚圣洁用灵力传音给倪少卿。 倪少卿听到传音后,面色丝毫不改,然后也用灵力秘密地给姚圣洁传了过去:“自从见识过诛仙剑器的威力,我便从未放弃过这个想法。” 姚圣洁也是面色不改,双眼依旧看着世尊掌中佛国里的战斗。 没有人看得出这两人正在秘密地进行交谈,就算是其他几位剑主也是一样。 “师兄可有什么头绪?”姚圣洁传音过去,不过他暗暗有些神伤。 自从当年惜败给公孙剑吾之后,倪少卿一直勤修苦练,这份勤奋使得掌教颇为满意,破例带他登上南山之巅一堵了诛仙剑器的威能。 “虽然仅仅只是六脉首座持着六口神剑合一化作的诛仙剑器留下的一道剑痕。”倪少卿默默思索着,“但是,只是诛仙一道剑气,便足以力压天下剑道!” 他传音回复了过去:“快了。” 姚圣洁听到这个回复,脸色也没什么变化,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师兄说了多少次快了。 可是诛仙剑器又哪里是这么容易可以领悟的。 南山六脉剑器,每一脉都有修炼至天人境的契机,每一脉剑器都有十几尊元神境界的前辈高手坐镇,本身已经是强大无比。 至于那传说中的诛仙剑器,那可是南山第一代开山祖师爷们,六人分别持着南山剑宗镇压山门的那六柄绝世神剑,然后六剑合一,才施展出了那道足以斩杀一切的诛仙剑器! 即使师兄天纵奇才,可是,对于传说中的诛仙剑器,也依旧是相差得太远太远啊! 两人的注意力再次聚集到世尊的掌中世界,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包兴与符哲一的斗法已然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着!”包兴猛然挥砍出手中的镰刀,一道弯弯的刀芒闪烁着摄人的锋芒呼啸着挥砍而去,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为耀眼。 在刀芒挥砍出去的某一刻,太阳光与刀芒正好形成了完美地角度,明媚的阳光成了最好的助攻手,刀芒在阳光下只是折射回去一点点温暖的阳光,原先的锋芒全部被遮挡住了! 然后一柄镰刀被甩了出来! 弯曲的镰刀刀面上闪烁着点点寒光,如果它用来收割稻谷,那一定很是顺手,同样的,它若是用来收割敌人的性命,也是极为顺手的! 刀芒在前,镰刀在后! 不过先到的却是镰刀! 符哲一双眼一瞪,太阳穴上青筋暴起:“落!” 他大手一挥,手指上爆发出金色的文气,缓缓在空中写出一个“落”字!他的动作看着极为缓慢,仿佛是在洛阳最贵的宣纸之上点点细细落笔。 但实际上,他的动作极为迅速,甚至比那迅猛无比的镰刀还要快上几分。 因为就在那“落”字完成了最后一笔的时刻,一道璀璨而大气的气势爆发,金色的“落”字狠狠地砸向那柄镰刀。 即使那柄镰刀在空中的轨迹极为的刁钻,但那金色“落”字依旧砸在了镰刀之上。 然后镰刀就落在了地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道隐没于阳光之下的刀芒再次绽放出了它的璀璨,锋锐而迅捷! “初九,潜龙勿用。” 第七十三章 拳如钢铁也成绕指柔 “符兄,见谅啦!”包兴黝黑的面庞上闪烁着遮挡不住的笑意。 刚刚的比斗,二人在最后一刻两败俱伤,虽然二人皆是丧失了获胜的资格,但不得不说,刚刚的争锋,还是包兴略微占了一丝上风。 “下次我们再论道。”符哲一理了理一身衣裳,正了正儒冠,也不再争执什么,输了就是输了,下次再赢回来就是了。 两人大踏步走回了原先的座席,虽然都是输了,但是比试还是要接着看下去的,这样的能见识见识天下英杰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脚步很沉重,魁梧的身姿却很是轻盈。 充满力量的躯体,一脚仿佛就可以踏破虚空。 “你们随意上来一个与孤较量较量。”周非答冷冷地扫了扫众人,最后目光却是落在了林择的身上,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戏谑,似乎在讲:“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呢。” “不要浪费时间。” 周非答说的话很是狂妄,但他却说得很是风轻云淡,仿佛本该就是如此,其实他的确有足够的力量傲视这里参赛的所有人。 即使不依靠桀皇战旗,他依旧有镇压这里参赛的任何一人的实力! “小女子乐意领教殿下高招。” 一袭红衣宛若鲜花,那是一名体态修长婀娜的女子,她的眉毛也极为好看,称得上倾城的模样儿,只不过此时并没有人关注她的容貌。 所有的人只会感觉,这个女人真的太傻了,或者说真的是太过自大? 姑且不说会输得很惨,说不定还会因此而得罪看着气量就比较狭隘的周非答,得罪一名皇子,即使王家是大世家,恐怕也是个挺大的麻烦。 但是王超男依旧站了出来。 “哦?”周非答上上小小地细细打量了打量她,然后笑了笑,“你就是先前那蠢女人的姐姐吧。” 他讲的是王越男,周非答觉得是王越男抢了他的对手。 林择是个值得他出手的人,至于王家姐妹,周非答嗤之以鼻。 连猎物都算不上的人,有什么资格值得自己出手? 说着他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扫视着王超男,然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早早认输,孤兴许能带尔等姐妹入宫。” 众人心中一冷,这位三皇子说话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吧! 当然也有些大臣颇为艳羡地看着王超男,似乎恨不得此时自己就是眼前的美人儿,在他们的眼里,若是能够攀附上天朝的皇子,那实在是极大的造化了。 更何况现在的大周天朝可正是如日中天的强盛时期! “呵呵。”这样的笑声一般称作皮笑肉不笑,是一种很敷衍或者很不屑地笑容,现在王超男就这样笑了。 “呵呵。”周非答也这样笑了,只不过他此时看着眼前佳人的眼神,就宛如在看一个死物。 周非答也不再瞧他,龙行虎步般踏入了世尊的掌中世界, 当他落到大地上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踏到了大地上,自他为中心,方圆百丈的大地,整整齐齐被他踩踏下去了一尺厚! 未战,先怒,气势如虹。 然后他抬起了拳头。 “能接我一拳,我就赐你自裁的资格!” 周非答一步踏出,灿烂的黑金色辉光在他的躯体上绽放,一副黑金色灵力化作的甲胄仿佛在体表显化,滔天的威势如渊似海! 然后他握拳,挥手,一拳打出,拳势如同山岳般浑厚! 黑金色灵力灿烂无比,又带着厚重的韵味,拳头裹着黑金色的灵力如同山岳一般沉重的力量,即使是在世尊的掌中世界,即使他的目标只有王超男一人,但在外观看的众人,似乎都能感受到那一座巨大山峰迎面碾压过来的压迫感! 此刻,最凶险的就是王超男了,周非答俨然不顾她的女儿之身,一出手就是杀招! 王超男白净的脸上却是波澜不惊,仿佛这撼天动地的一拳与她毫无关系一般,然后她鲜红的衣袖一甩。 纤长的衣袖更添长几分,那颜色就跟春天最鲜红的杜鹃花一样鲜嫩娇嫩,其实她的衣裳本来就是用最鲜艳娇嫩的杜鹃花汁染红的。 衣袖挥了出去,仿佛是广袖流仙般的美丽舞姿,袅袅动人,又好像是一条钢鞭,抽开的力量,足以裂金碎石。 除去鲜艳的色彩跟强劲的力量,空气中,还弥漫出了一丝丝香甜的味道,那是杜鹃花的味道。 袖子甩在了拳头上,原本强劲的力量骤然消散,衣袖一散,就像是一卷布料一样摊开,全然没有先前钢鞭一般的力量,拳头打在了衣袖上,就像是打在了空气上一样,毫无着力点。 不,甚至比打在空气上更为糟糕。 周非答的拳头足以打碎虚空,但就是这样一拳,打在一条鲜红衣袖上,竟然毫无力量,就这样轻轻被卸了出去。 周非答猛然一趋,强大的一拳打出,却没有任何着力点,使得他不由得往前趋趔了几步。 然后另一条袖子就这样缠绕了过来,无声无息,只是带了一阵淡淡地香甜花香。 衣袖轻轻地落在了周非答的身上,然后在一阵灵力流转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原本松松垮垮,轻轻飘飘的衣袖骤然缩紧,狠狠捆住了周非答。 周非答眼神一转,双臂肌肉虬结,用力地张了开来。 然后他期待着衣袖破碎的声音。 只是,衣袖爆发出了他难以想象的韧性,任他力量如何强大,衣袖依旧坚韧无比! “倒是我小觑你了。”周非答淡淡地说道。 然后他第一次以很正式的目光打量了王超男,从现在开始,这个女人的确值得自己出手。 周非答的话,也是道尽了所有观看者的心声。 谁能想到,如此强势而且强悍的大周皇子周非答竟然被这样一个弱女子给降服了呢? “好..好!”舒缓过来的王越男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她恶狠狠地瞪了瞪林择,“我..我家..姐姐..才是最..最厉害..的。” “任尔拳如钢铁,也成绕指柔!” 第七十四章 峰回路转 “呵呵。”周非答笑了,笑得越发张狂,“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王超男倾城的脸上闪过一丝焦虑,听着周非答的笑声,她的心有些乱了,或者说,有一些些慌了。 虽然说,周非答绝无可能破开自己的“绕指柔”! “孤说过,若是你接了孤一拳,孤就赐你自裁的机会。” “现在,你自裁吧。”周非答随意地吩咐道,就像是上位者决议下位者生死那般轻描淡写。 若王超男仅仅只是一介草民,那么,周非答这般的话就是很自然而然的言语,因为他本身就是天生的上位者。 只是王超男不仅仅不是一介草民,更是一位通幽境界的修士,而且,现在的局势,明明是周非答占了下风。 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位姬逆皇子疯了,不过他本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王超男笑了,衣袖上的灵力继续流转着,原本绷紧的衣袖更加紧缩,几乎嵌入了周非答的肉里,勒出了通红发黑的模样。 这是要把他活活挤爆! 周非答感受着挤压下来的力量,听着衣袖挤入肌肉的声音,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通红,既是被压迫导致的血气上涌,也是因为愤怒。 “孤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周非答冷冷地说道。 然后他终于动了,黑金色的灵力疯狂地运转起来,似乎想要撑开那不断挤压过来的衣袖,两股力量爆发开来,周非答脸色一变,似乎极为不好受。 “大周天手!” 仿佛有一道莹莹的白玉色辉光从团团包裹中映射出来。 斜卧在莲台上的世尊半眯着眼睛,嘴里喃喃道:“周天子那老顽固,看来也不像外面说的那样讨厌这个儿子么。” 王超男脸色一变,因为她看到了那团团包裹着的衣袖一点点松垮开来,然后周非答白玉般雕琢出来的手掌握住了衣袖的那一端。 然后周非答笑了,嘴角浮现出一丝残酷的角度。 他用力一拉,王超男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拉扯,整个人以难以反应过来的速度被拉扯了过去。 待她回过神来,周非答的铁拳已然打在了她的腹部。 甚者痛疼的感觉都没有他的拳头快。 足足好久,一股猛烈地疼痛感爆发了出来,一股鲜血从她的嘴里如箭一样喷了出来。 围观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情况的扭转他们都有心理准备,只是周非答的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这些不足三十岁的修道者都是天下各门各派的天才人物,他们虽说修为已然达到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境界,但他们的年龄以及宗门的呵护,让他们缺乏了很多真正的残酷杀伐的经验。 如今周非答这般狠辣的下手,实在是震撼到了一些人。 “姐!”王越男脸色越发苍白,他跌跌倒倒地推开家中丫鬟的搀扶,想要冲过去,却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小姐!”王家的丫鬟们、供奉们急急忙忙地围了上来。 “走开!” 林择默默摇了摇头,不去看那边的纷闹,专心地看向世尊的掌中世界。 周非答轻轻地提起拳头,黑金色的灵力闪烁着,他的一只手死死地掐着王超男的肩胛,就像是将要宰杀一头猎物一般! 拳头轻轻落下。 王超男嘴角露出一抹决绝的笑容。 她猛烈挣扎。 肩胛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然后她咬了咬牙,她把自己的整条手臂都扯断了! 于是周非答的拳头落空了。 “好狠的女人!” 周非答的眼中有些迷惘,然后竟然流露出了一丝赞赏的表情。 “孤现在正的打算带你回宫了。”周非答诚恳地说道,“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干脆利索地...干掉你。” 然后他脚下一踏。 没有什么华丽的身姿,也没有什么璀璨的招式,周非答的攻击就是轻轻踏破虚空,然后如同雷霆一般的全力一拳! 周非答的躯体,就是具有这般堪比妖兽,乃至比妖兽更为凶残的力量。 黑金色的拳头宛若一颗流星一般砸向了王超男。 断了一臂的王超男早已虚弱无比。 似乎再也逃不过这猛烈的一道拳头了。 但是躲不过并不代表着她不会去反抗。 她另一只手从自己长长秀丽的头发中拔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根隐藏在她浓浓秀发中的簪子,一根乌黑的木质簪子,细小而不起眼,仿佛只是一根给秀发定型的簪子,因为王超男的秀发上有更为好看的簪子——那才是装饰用的。 乌黑的木簪划过一道黑色的流光,扎在了周非答的拳头上。 若是周非答那时候能够躲一躲,收一收拳势,那他肯定是可以躲过的。 但周非答是自信的乃至自傲的。 他并不觉得区区一个王超男还能拿出什么足以伤到自己强大躯体的法宝,更何况自己浑身上下,最坚硬的就是这一对铁拳! 所以他的拳头被刺透了。 一根乌黑木簪刺透了周非答的铁拳! 疼痛从拳头上传递到周非答的脑中,他皱了皱眉,那根簪子已然穿透了自己的拳头,然后又飞了出去。 他也是人,自然知道疼痛,知道疼痛自然就会去规避不必要的伤害。 所以等他看到那根乌黑木簪再次化作一道流光刺过来的时候,他轻轻一偏头,躲了过去。 然后他再次捏起拳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他确信自己的速度要比那根诡异的木簪子更加迅速! 但之前的木簪已经拖延了足够的时间,这点的时间足够王超男准备的了。 比如她捏了一个手印,那个手印很是古怪,或许只是因为她只剩下一条手臂的缘故吧。 但是因为这一个手印,在周非答铁拳砸下来的时候,她浑身一团蒙蒙的金色辉光笼罩着,那金光不像灵力那般流转,仿佛是由纯黄金铸就的一般。 铁拳砸在黄金铸就一般的辉光上,然后就像是铜锤敲打在了铜钟之上,爆发出一阵沉重的轰鸣声,响彻天地。 然后,一道奇异的辉光打了出来,就像是一道黄金铸就的手印,只是这手印只有一半的模样,这是因为在掌中世界的王超男,现在只有一条手臂了。 那个手印变得越来越大,最后从手掌大小变得足足有数十丈大小。 黄金铸就的手印轰然向周非答击打了过去,说是击打,那手印的气势,更像是...镇压! 第七十五章 有些迷惘 “这个手印...”林择望着世尊掌中世界出现的那道手印。 他的额头上突然出现了一点点细细的汗珠。 “道士,你怎么了?”林秋生眯了眯小眼睛,问道。 “这比试...”林择摇了摇头,道,“真是凶险啊。” 林秋生点了点头。 莲台上的世尊原本半眯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然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愣愣地看了好久,然后他就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 峰回路转般的斗法,这一道手印的气势非凡,若是寻常时候,一定是足以扭转败局的一道攻势。 但是他的对手是周非答。 他白玉般莹莹的手,抵住了那道手印,然后白玉色的光泽大作,金光一点点剥落。 最后周非答的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他的双眼中也渗出了一丝鲜血。 那道宛如黄金铸就的手印便一点点剥落,化作了一点点的金粉。 周非答闭上了双眼,缓了缓神,然后他一脚踏出,再也不做作,对着王超男的头颅便是狠狠地砸了下去。 然后他砸空了。 因为两人已经被传送出了世尊的掌中世界。 此时的王超男手臂健全,只是神色有些疲惫,与他的距离也是隔了几丈。 几丈的距离对于周非答而言,甚至不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但是他没有出手,也不敢出手,因为世尊淡淡说了三个字。 “下一组。” 周非答赢了,谁都知道。 王超男朝着最高处那座莲台看了看,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她很想透过那道蒙蒙的灵力雾气,去看看那端坐在莲台之上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然后她扑哧笑了,不知为何,她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一个年轻男子慵懒地斜躺在莲台上的样子。 那个样子的世尊,实在跟大家心目中的世尊形象,太不符合了!然后她抱住了扑过来两眼汪汪的王越男。 世尊也笑了。 接下来的斗法也很好看,只是似乎不少人的心思并不在那上面。 很快的,十二场对决很快的结束了。 二十四人进了十二人。 那十二人却是极为有趣,首先大雷音寺的五位大和尚全部都进入了这十二强,然后就是南山剑宗的两位弟子,中冲剑主陈恒昊和少泽剑主姚圣洁,接下来就是太白门的洛眉与太极观的林择。 剩下的三人分别是大周皇朝的皇子周非答,灵犀剑宗的弟子李六剑跟儒门岳麓书院的弟子宋文杰。 让人不禁叹道,圣地弟子不愧是圣地弟子。 林择颇为夸张地在洛眉取得胜利之后向她祝贺着。 小姑娘腆着红彤彤的脸说都是运气好罢了。 然后林秋生就很不满地表示大雷音寺那些和尚真是可耻之类的... 接着就是公孙剑吾鼓励洛眉要继续努力,争取打败南山剑宗的那两个家伙... 然后李暮秋与慕容冯冯就表示小师妹你尽力就好,千万不要太拼命什么什么的... 接着洛眉就晕晕乎乎的了... 接下来的比试要明天再继续了,也是给大家一个休息的时间。 不管是参赛者,亦或者围观者,全都恭恭敬敬地朝着最高处的莲台拜了拜,然后才三三两两地散了去。 虽然林择隐隐觉得,世尊早早就已经走了。 至少在他到了毛府的时候,正好碰上世尊嚷嚷着要吃饭。 “师弟啊,听说你打得不错?”未凰见着林择回来,颇为开怀地拍了拍林择的肩膀,眼中却闪烁着浓浓的戏谑。 “好啦好啦,玄抉哥哥回来了。”未凰笑了笑,“我们还是开饭吧。” 世尊冷冷地哼了哼,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首座,就是对着门的那个位置。 然后林择略带疑惑地问道:“师姐与未凰今天怎么没来观赛?” 未凰摆了摆手:“这等小孩子瞎闹的把戏有什么好看的。” 然后他们便坐了下来。 四人吃着饭食,气氛莫名其妙地安静了下来。 “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世尊放下了白玉筷子,静静地说道,“问完了,我还要吃饭。” 林择也放下了筷子,显然在饭桌上如果不能好好吃饭,心里怀着一些疑惑的话,真是辜负了这一桌堪称世间顶好的饭食了。 林择:“师兄可是认识今日的那位王家姑娘?” 此言一出,气氛再次变得很安静。 然后,未凰咽下了嘴里的饭食:“什么姑娘,阿哥你在外面......” “阿姐!”未棠朝着自家姐姐瞪了瞪,然后夹了一块鱼块放在了她的碗里,“多吃些!” “王家的大小姐嘛?”世尊说道,“王家我还是知道的。” 然后他就提起了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林择默然,也提起了筷子,只是吃得很没有滋味。 这顿饭的饭菜依旧是那样好。 在吃完饭后,世尊走在毛府的后花园里,慢慢走着。 林择在边上慢慢跟着。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林择说道,“你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世尊默然,于是林择接着说:“那王家小姐那道手印虽说只有一半,但确确实实是阿弥陀佛根本印。” 阿弥陀佛根本印,这是大雷音寺秘传的阿弥陀佛九大印法之一,这本就是世尊很久很久以前的前身所创造的印法,也就是说,这是属于世尊的印法。 世尊摇了摇头,林择微微一愣,难道自己看错了么? “那还是最正宗的阿弥陀佛根本印。”世尊笑了笑,也不知他在笑什么,“只是她用得不怎么样罢了。” “若是她两只手都在,只要能施展开来几分的威能,呵呵,就凭姬逆那层度的大周天手,也想接下阿弥陀佛根本印?”世尊颇为自信地说道。 林择默然,此时他竟无语凝咽,似乎,我们想要探讨的话题不在这上面吧。 世尊看了看林择,笑了笑,然后语气竟然有些萧瑟:“等着吧,一切的一切总会露出原来的模样的。” “等着?坐以待毙么?”林择微微有些愤怒,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然有些担忧起了身前的这位师兄。 “你觉得我会出事?”世尊瞧了瞧他,丰神俊朗的脸上波澜不惊。 林择不语,但是他的态度已然明确,他的确很怕。 世尊笑了笑:“该来的,总会来的。” “我只是想偷个懒,让他们自己跳出来罢了。”他笑了笑,然后他抬头看了看月亮。 林择看着他,好像有些朦胧,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世尊变得有些忧伤,还有些迷惘? 第七十六章 大威天龙撼神庭 世尊看着月亮,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最后他说:“快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比试。” 林择点了点头,或许世尊之前的话是很有道理的,以自己现在的境界,最重要的事情,还只是西子冬试而已。 所以他定了定神,便决定回房间去休息了。 同时就在西子冬试决出十二强的这一天,远处中原司隶州的镐京也即将发生一件震天动地的大事。 虽然这件事情并不会对生活在镐京的平民产生什么影响,但它的的确确是一件大事情。 大威天龙撼神庭! 这就是今天将要发生的大事。 这也是大威天龙菩萨今天来到镐京神庭的原因。 静谧的神庭猛然爆发出一道璀璨的金光,然后这团金光之中涌现出了一尊威猛霸道的大菩萨,只见这尊大菩萨目光宛若雷霆,浑身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的双脚一脚踏着一条五爪金龙,一脚踏着一只白象,手中空空如野,只是捏着一个威猛无比的拳势! 大威天龙菩萨! 传闻这尊菩萨集龙象巨力于一身,威猛刚强无比,可谓是把世间所有的刚猛全然凝聚在了身上! 大威天龙手捏一个猛然出击的拳势,然后狠狠朝着面前的一团虚空打了出去。 刚猛霸道的力量汹涌地迸发开来,就宛如海啸,也宛如山崩。 轰! 刚猛的拳头打在虚空之中,竟然引得整个神庭都跟着一阵晃动。 “何人胆敢进犯神庭?” “稳住大阵,不要让余波荡漾出去!” 无数道流光从神庭之中疾射开来,原本静谧无比的神庭瞬息运转开来,几乎在撼动发生的同一时刻,一道极为纯洁的洁白光辉从神庭深处扩散开来,显化出了一道屏障,竟然将原本震荡中的神庭一下子稳定了下来。 震荡只一瞬息便被平息。 镐京的人们只是感觉到好像地面微微有些晃动,嗯?可能是错觉吧。 但真正的强者却全部知晓了神庭出事了! “大威天龙!”一道暴喝随着一道流光转瞬轰击过来。 只是一身暴喝,接着就是一千道纯白色的灵力宛如弩箭一般的射向大威天龙菩萨庞大的身躯。 一千道灵力在空气中擦出一道道火花,这一千道灵力弩箭本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弱势大威天龙菩萨稍稍有些迟疑,那么接下来就会有无数道更为强大的攻击轰击在他的身上。 足以让他陨落的攻击! 大威天龙脚下一踏,五爪金龙与白象猛然向前撞去,大威天龙庞大的身躯再次拔高,足足拔高到了一千丈的高度! 然后他不管不顾那些灵力弩箭,他轰然撞了过去,目标,神庭圣宫! 神皇居住的宫殿! “大胆!” “攻击!” “挡住他!”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神庭中的神卫军齐齐张开了弓弩,一弩十发的弩箭如同流星雨一般绽放,铺天盖地的弩箭宛如飞蝗! 弩箭之上破空声响彻云霄,无数火花闪烁着,弩箭最顶端的寒芒闪烁中带着一点点纯粹的白色圣光! 这是被神庭的教士们用神圣灵力淬炼过的弩箭! 一次齐射何止万道! 然后一道道璀璨的神圣灵力轰炸了过来。 最为刚猛的就是刚刚那一声暴喝的主人,她的身姿显现了出来,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但谁都不会因为她的模样而轻视她。 因为她正是神庭的大主教之一的胡! 不知其名,只知其姓! 胡手中持着一柄圆月一般的弯刀,一道刀芒闪过,便是三千六百道刀气! 曾记得,太白掌教独孤傲云曾一剑斩开三千六百阶剑道。 她也想试试,能不能一刀将大威天龙斩成三千六百段!至于大威天龙是菩萨?呵呵,就算是世尊胆敢这般强闯神庭,她依旧敢出手,这就是她的道! 不过世人都知道,就连她自己也知道,她是比不上独孤傲云的。 而就连独孤傲云也不敢说自己可以一剑将大威天龙菩萨斩成三千六百道。 所以,胡更加不可能了。 千丈高的大威天龙菩萨脚踏百丈金龙与百丈白象,力量强横如厮。 那神卫军射出以万计数的圣光弩箭,仿佛雨滴一般地击打在他的身躯之上,更本不用瞄准,他巨大的躯体全部承受住了所有的弩箭! 只不过那足以贯穿一头大象的圣光弩箭滴滴答答地落在大威天龙菩萨的神躯之上,就好像真的只是雨水击打在上面一样。 一阵叮叮咚咚金铁交鸣之音,然后几万道弩箭竟然连一个白点都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这,才是真正的神躯啊! 至于那三千六百道刀气,大威天龙菩萨悍然出手了,他右手捏起巨大无比的拳头,作出一个猛然出击的拳势。 然后就像是一颗陨石一般的拳头落了下来。 仿佛是力量的极致! 力量的极致,就是什么都能破碎! 这就是大威天龙菩萨的道! 他的铁拳,就连是周非答也只能望洋兴叹。 大威天龙菩萨可是号称可以“力撼须弥”的大菩萨! “龙象法印!” 一拳轰出,一道金龙相随,再轰一拳,一道白象奔腾! 龙象之力,大威天龙! 一重接着一重的力量层出不穷,每一重力量都会更加叠加上一龙一象之力,龙象法印,力之极限! 这样的力量就算是须弥山都可以撼动,更不用说仅仅只是三千六百道刀气了! 胡的刀气一点点破碎,相反的,大威天龙菩萨的拳力如渊如海,不可阻挡,恍如历史洪流一般的大势不可阻碍,碾压一切。 一切阻挡在眼前的事物,都将被碾碎! 这就是力量的极致! 胡年轻的脸上皱出了几道皱眉,她面色宛若朝圣一般,然后一点幽幽地白色圣光浮现。 幽幽地圣光,很奇异的修饰。 但这道圣光的确是幽幽的。 圣光是灵力的一种,是一种极为凝练且具有浓厚神圣力量的灵力,这种力量向来是被神庭所掌控的。 而这道圣光在具有凝练的神圣力量的同时,也有着一种夜一般的幽幽味道。 这是神庭六件神物之一的如夜石。 那是一块极墨极黑的石头。 就像是最黑最黑的黑夜一样,就像是世界最开始的混沌一样,黑,是它的主旋律。 当极致的黑夜产生的时候,就意味着光明也是不远的了。 于是,如夜石绽放出了第一缕光明。 第一缕光明是幽幽地,却也是最为纯粹的。 然后这点光就照在了大威天龙菩萨的神躯之上。 接着,就是大光明的到来,无数的光明在这一点起始之光的引领下,轰然而至。 就像是日出的那一刻,在第一缕日光出现的时候,接下来就是煌煌大日的升腾,那是黑夜也无法阻碍的大势,那是最为自然的日出! 就像是现在这样,无数的圣光在大卫天龙菩萨的神躯之上绽放。 就像是琉璃铸就的神躯在圣光的照耀下显得神光彩彩,很是好看。 不过这好看的光彩,是要人命的。 第七十七章 菩萨见神皇 “够啦!” 一句话,所有的圣光全部消散了,就像是言出法随的皇者。 不过说话之人,本就是皇者。 他是神庭的神皇。 老者手里握着一柄三尺长的权杖,白衣上滚着淡淡的鎏金。 “大威天龙。”老者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清亮,“停手吧。” 他没有让神庭的人停手,因为在神庭之中,他就是圣光,只要他不想,那就没人可以在他面前动用圣光的力量。 大威天龙菩萨琉璃一般的神躯流动着神采奕奕的火焰,然后他千丈的躯体一点点缩小,金龙呼啸着,白象奔腾着,它们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了。 然后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清秀,皮肤白皙,穿着月白僧衣,看着大概二十上下的僧人出现在了神庭之中。 任谁也想不到,原先力量强横无比,气势汹汹的大威天龙菩萨,竟然是这般清秀的模样! “你就是大威天龙?”胡冷冷地盯着他,似乎有一点难以置信。 眼前的僧人,若是还了俗,那更加像是一个读书的秀才。 僧人点了点头:“小僧,大威天龙,见过神皇与诸位神庭道友。” 老者手中握着权杖,缓缓地走了过来,他似乎真的老了,走不动了,身为大主教的胡,静静地跟在他的边上,搀扶着他。 就像是孙女搀扶着自家的爷爷。 其实,胡本来就是神皇的孙女,也是神皇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所以,在其余四位大主教全然外出的时候,镇守神庭的,一直以来都是胡。 “世尊想要如何?”神皇的眼皮似乎有些下垂,他艰难地睁开眼皮,看了看眼前的僧人,就像是一个老年人一样,仿佛没有任何的朝气。 但大威天龙并不会因此而轻视眼前之人。 相反,他甚至觉得眼前的神皇要比自家世尊更为可怕。 他们二者的地位是相仿的,至于修为与境界,或许还是世尊更为高深一些。 但是,大威天龙知道,若是有神庭之人胆敢在大雷音寺内部空虚的时候力撼大雷音寺,世尊肯定会将那人直接拍死。 但是,神皇并没有这么做。 世尊也知道,神皇一定不会这么做。 因为有一句话,叫做老而不死是为贼,老的人,自然要思虑得多,也精明得多。 于是神皇说出了最直接的话。 “世尊想要如何?” 大威天龙笑了笑,就像秀才一样的他,笑起来也是极为文质彬彬的。 他摇了摇头:“世尊什么也不想要。” 是的,世尊什么也不想要。好的,不想要,坏的,更不想要。 神皇点了点头,他明白了。 “你这一闹,也不知害了我神庭多少教士、神卫军的性命。”神皇缓缓说,“你就不怕因果缠身?” “阿弥陀佛,小僧惶恐。”大威天龙回答道,笑容却依旧挂在他的脸上。 神皇不说话了,但一双清冷的眼睛却看着大威天龙。 大威天龙自己也知道,自己必须要给神皇一个答复。 不然,眼前的老者定然会让自己用性命给神庭一个交代。 最开始,神皇不出手,并不代表着神皇不想出手,更不代表着神皇不敢出手,他只是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罢了。 大威天龙翻开了手掌,一颗古朴无华的晶状体出现在他的手中。 圆润的球体,有一些晶莹。 这是舍利子,相传是佛门大能坐化后方能产生的佛门圣物。 但这颗舍利子实在是他朴实无华了,甚至说,有一点点暗淡,难道大雷音寺想拿这颗看着就像是佛性耗尽的舍利子来换取神庭的谅解? 胡的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些不满。 但接着,她就听到了自己爷爷的心跳明显快了起来,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便平复了一切。 神皇说:“此物,不敢要。” 不敢!? 胡的脸色一下变了,这世上竟然还有神庭神皇不敢要的东西? 大威天龙笑了笑,他并没有觉得神皇的言语有什么不对的,说实在的,他如今手里拿着这颗舍利子,他也是胆战心惊。 尤其是之前身携这颗舍利子力撼神庭的时候,他更是害怕,甚至很多力量都没敢使出来。 因为他真的太怕了。 怕自己亵渎了这颗舍利子,更害怕这颗舍利子受到了什么伤害。 大威天龙念叨了一声“阿弥陀佛”。 然后一个“卍”字浮现,精纯的佛力灌输到了舍利子之中,舍利子在吸收了如此多的佛力之后似乎恢复了一点神光。 竟然只恢复了一点神光! 这一点神光竟然,比之之前万道圣光更加来的迷人而璀璨! 然后一点神光浮现了出来,这是真正的神光。 人类元神境界的大修士在修炼到元神六重的时候,便能蕴养出自己的神光。 神光自然是有强有弱的。 它会伴随着修士从元神境一直走到更高的境界或者是陨落。 就像是这一点神光,这是一道很神奇的神光。 它的名字叫做“过去”。 佛祖有过去、现在、将来三身,过去佛已然过去,曾经的过去佛祖的神光自然也是与世尊一样的“接引”神光。 但是当佛祖成为过去的时候,也就是当他陨落的时候,他的神光也就化作了一道“过去”神光,蕴养在他的舍利子之中。 这颗看着暗淡无比的舍利子,其实就是世尊过去身的舍利子,也就是说,这是佛祖身躯化作的舍利子! 自然,这样的圣物,除了世尊本人之外,旁人只怕拿着都会感到胆战心惊。 那一道“过去”神光飘了出来,很是缓慢,也没有一点神光的神采,就像是一道不该存在于现在的东西一样。 它飘飘忽忽的,似乎好像没一次飘动,它都在后退一样,但实际上,它的确在向前飘飘忽忽。 然后那些原本在过去死了的人,甚至是一团被打爆的血肉,都好像回到了过去的那个时候,那时候,他们都还活生生地存在着呢。 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 当神光飘回来的时候,教士们、神卫军们,都活了过来。 或者说,他们的生命,回到了过去他们还没死掉的时候。 自然,这一次,没有一个像大威天龙菩萨这样的家伙会来力撼神庭,然后殃及池鱼了。 神皇默然,他看到那颗舍利子的光泽越发暗淡了。 他很难想象,世尊闹出这么一场,到底是为了什么。 “至于这些破坏。”大威天龙瞧了瞧四周宛如一片废墟一般的神庭庭院,笑了笑,“就当是与给小僧的医药费抵消了。” 在大威天龙菩萨飘然离去之后。 神皇下了一道圣谕,意思大致是,此夜,神庭与大雷音寺秘密组织的一场突袭神庭的演练正式落幕,在这场演练中,神庭的确暴露了很多内部空虚时期的防备不足...... 然后他将这道圣谕传了出去。 不久后,全天下都知晓了这么一件事情。 谁都相信了,因为神皇没必要开这样一个玩笑,而且据知情人士透露,那日大威天龙菩萨在打杀了很多神庭教士、神卫军之后,还取出了过去佛祖的舍利子,救回了那些人的性命,再加上大雷音寺似乎也默认了。 所以全天下的人都相信了。 也有一些人觉得很不舒服,比如说周天子。 那日的事情他是感觉得到的,但他却没有去救援神庭,而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作壁上观,然而在神皇这一道圣谕出来的时候。 他很纳闷,难道神庭与大雷音寺的关系已经密切到了这个地步 第七十八章 交心 “爷爷,为何不留下那大威天龙。”胡的脸上冷若冰霜。 此次虽然没对神庭造成多大的损失。 相反,神皇一道圣谕颁下,其余各大势力都将顾忌神庭与大雷音寺之间是否有所暧昧。 神皇这样一道圣谕,将本来就扑朔迷离的关系挑拨得更为扑朔迷离,不得不说,的确是老谋深算! 再加上,一次死亡给人带来的感悟,必定是脱胎换骨的。 要知道,神庭教士与神卫军体验的可是真正的死亡啊,这样死而复生的感悟,对于他们之后的道路,绝对是大有裨益的。 而神庭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广阔神庭的一处小院罢了。 只是胡的心里依旧很不是滋味。 她的年纪虽说已有三百余岁,但依旧是神庭最为年轻的大主教。 而且她还是神皇的孙女,她的脾性,向来颇为激进。 她所说的“留下”,自然不是留大威天龙下来做客,而是让大威天龙永远长眠于神庭! 神皇摇了摇头,老人家垂下的眼皮似乎显示着他的苍老无力。 “那颗舍利子,就是世尊给他的保命符啊。”他幽幽一声长叹,似乎颇为可惜。 那一夜,大威天龙从中原来到了东南。 从镐京来到了临安府。 他有着世尊给他准备的后路,万万里,何需瞬息? 然后,月白僧衣荡漾着皎洁的月光,大威天龙清秀的脸上带着微笑,他恭敬地施礼,然后恭敬地呈上了那颗舍利子。 只有眼前的人,才能这般不假思索又随意地接过这颗舍利子吧,大威天龙心里想着。 “辛苦了。”世尊点了点头,手中把玩着那颗过去佛祖的舍利子。 大威天龙不去看那颗舍利子,虽说看着世尊这般把玩着那颗舍利子,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这可是您老人家前身肉体化作的舍利子嘞! “不辛苦。”大威天龙微微一笑,没有丝毫怨言。 虽然说走了这一遭,他已然上了神庭最想除去的那些人的黑名单之中,而且排名估计也是很是靠前的。 “施展过去神光,损耗了多少年的修为?”世尊把玩着那颗舍利子,语气中略微有些歉意,“此事终了,你便留在大雷音寺好好休养百年。” 是的,过去神光这般巧夺造化的神通,又起始随意可以施展的? 更何况,大威天龙又不是世尊,若是换做世尊,他有着过去佛祖,也就是自己前身的经历,施展起来自然轻松。可是大威天龙施展起来这神光,那就是极为困难的了。 世尊的意思,自然不是真的要去打杀神庭之人,若真是要与神庭开战,更不会只派遣大威天龙一个人去。 所以他原本的意思就是想让大威天龙损耗百年修为去施展一次过去神光。 虽然说大威天龙不知道世尊此举究竟有何深意,仿佛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但是他依旧毫无怨言地去做了。 “没有损耗修为。”面目清秀的僧人笑了,“只不过损耗了百余年寿命罢了。那些神卫军与神庭教士本就不算什么大能,让他们的生命回到过去的代价不大。” 百余年寿命! 世尊看了看他,目光中闪烁着复杂地神色。 他伸手拍了拍大威天龙的肩膀,良久,他说了两个字:“谢谢。” 大威天龙双手合十,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 然后他开始讲一个故事,一个发生在很久之前的故事。 那时候灵山众佛、众菩萨之中尚未有大威天龙菩萨这么一个果位。 佛祖在那里讲经说法,那是一副金花乱坠、地涌金莲的景象。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麻空.....”佛祖说到了这么一段的时候,他停下了说法。 灵山上听法的众僧都将目光转到了一个年轻的僧人身上。 这个僧人长得很是眉清目秀,但放到灵山之上却显得平平无奇,因为他的修为实在是太平凡了,平凡到他只能在灵山脚下聆听佛祖的讲经。 但他觉得很幸福,因为能听到佛祖的讲经,就是最大的幸福了,他可是跋涉了万里,才从遥远的东方一步一步走到灵山脚下的呢。 听着佛祖的经,他如痴如醉。 然后他就念叨了起来“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麻空.....”。 正好这一刻,佛祖也正讲到这一句。 于是佛祖感受到了,他停下了说法,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他们将目光落到了这个年轻僧人的身上。 因为他们都知晓,这位年轻的僧人顿悟了。 灵山之上又要多一尊菩萨了。 “我本以为,大威天龙菩萨果位会是一伟岸丈夫。”佛祖微微一笑。 这是佛祖的问,佛问。 若是年轻僧人无法回答这一平凡的疑问,他还是不能修成正果的。 所有的人都摒住呼吸,他们在等待这位年轻僧人的回答。 僧人也笑了,他的笑跟佛祖的很像,很微很妙,是一种博爱的微笑。 “心有力量,才能承受躯的力量。”他这样回复。 “阿弥陀佛。”佛祖微微点头,“恭迎大威天龙菩萨归位。” 一语定音! 音传天下! “恭迎大威天龙菩萨归位!” 自此,灵山之上多了一尊菩萨,他就是大威天龙。 这就是大威天龙的故事,是他跟佛祖的故事。 大威天龙一直微笑着,这样的微笑,是他从佛祖身上感悟到了,那是一种博爱的笑,是一种关怀天下的笑,是一种发自心灵的笑。 大威天龙始终相信,心灵有力量,才能承载躯体的力量。 “世尊会用得上我的。”他目光坚定,语气淡淡地说道,“所以小僧可不敢偷懒啊!” 是的,他能感觉得到,世尊现在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虽然世尊不讲,但他隐隐猜测,这次的麻烦,可能比之前遇到的所有麻烦加起来都要到。 突然,大威天龙仿佛知晓了世尊派遣自己前往神庭的意义了。 力撼神庭! 这是一种威慑,对神庭的威慑,大雷音寺从来都未曾怕过争斗。 这也是一种警告,警告行事越发霸道的神庭,或许是让神庭莫要来惹自家麻烦,或许是让神庭明白地看到,神庭有事,大周天朝未必不会作壁上观... 这也是一种示好,且不言过去神光带给神庭的裨益,姑且就是神庭与大雷音寺这般“暧昧”就使得各势力的关系更为扑朔迷离。 这更是一种自保...... “好好休息。”世尊看着大威天龙,认真地说,“抓紧,时间不多。” 第七十九章 等这次 第二天的阳光不错,雪后阳光,很是舒服,如果可以,林择更愿意邀上一众朋友,去西子湖畔看看风景,看看有名的断桥残雪。 但他要比试,要参与西子冬试接下来六强的抉择。 未凰师姐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吃早饭的时候便不见她的踪影,今天的早饭可是她最喜爱的蟹黄汤包呢。 想到那鲜香可口,一口咬下去,浓汤裹着蟹黄弥漫在嘴中的那种...林择咋了咋舌头,希望师姐家的厨子明日能再做蟹黄汤包吧。 林择是这样期待的。 接下来的比试依旧简单粗暴。 周非答换上了一身新衣,玄色的衣裳上滚烫着鎏金的纹饰,整件衣裳做工精致无比,哪怕是再挑剔地去寻找,都找不到一个线头。 然后他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良久,他动了,他一脚踏了出来,然后他回头扫视了一下另外的十一人,嘴角轻轻拂过一丝笑意,笑的有些轻蔑。 最后他的眼神落在了林择的身上,然后他又一脚踏入了世尊的掌中世界。 林择理了理自己的道袍,理了理发髻,仿佛是要给三清祖师上香一般严肃而认真,其实在来的时候,自己已然沐浴了一次。 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 他踏了上去,没人会阻止他踏上去,即使是另外十人,也没人先他一步踏上去。 周非答想要的对手是林择。 就是这么简单。 中冲剑主陈恒昊笑了笑,他朝着林择问了问:“要不要让给我试试他的水准?” 林择看了看这个昂藏的汉子,轻轻笑了笑。 洛眉轻轻跑了过来,小脸上红扑扑的:“师兄,带上这柄剑器。” 好运剑器。 林择愣了愣,他看了看眼前的小丫头,最后他接过了这柄剑器。 几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他们凭栏远眺,这不是来凑热闹的,因为此时他们全然静静地看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这是他们对这场战斗表达的尊敬。 不管是先前周非答的凶悍亦或者是林择精妙地破开世尊的大阵,还是两人之间的矛盾,这一场战斗注定是避免不了,亦是精彩无比的。 “你应该感到荣幸。”周非答双手抱在胸前,“能让孤等了你这么久。” 他看着随之踏入的林择,很认真地说,语气波澜不惊。 林择看了看他:“喜欢双手环抱着的人,向来有些孤僻。你应该多交些朋友。” 他很是认真地建议着。 周非答笑了,他用一种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林择一样的目光再次打量了一次林择:“每一次你都能让孤感到惊奇,似乎你的幼稚毫无底线。” 周非答笑了笑:“你也改值得庆幸,这一次的死亡,毕竟不是真的死亡。” “不过,我会让你终生难忘。”他说的终身难忘,那肯定会是十分残酷的了。 林择笑了笑,他的手里持着那柄普通得好似一般铁剑一样的剑器,那是洛眉的好运剑器。 没有继续的交流,战斗就这样开始了。 林择只能抢先出手,他不知道周非答究竟有多强,但他明白,周非答的力量足以压着他打,所以林择先动了。 长剑微微一抬,他出剑了,剑意中正平和,并没有凌厉且咄咄逼人的感觉,世尊的掌中世界没有发出一声剑啸,但世界外的人都听到了那一声剑啸。 那是一声清亮的长吟,仿佛是有雅士在引吭高歌! 高歌中,剑器已过,剑来得很快很快,快到周非答只能伸出手来阻挡。 原来周非答只手便可以对敌,那是因为他的自信使得他一只手便足以对敌,但这一次他只伸出了一只手,是因为剑器来得实在是太快了!他只能伸出一只手! 周非答的手浮现出莹莹白玉一般的光泽,大周天手! 强硬的将林择的剑意阻挡,然而依旧无法阻止这中正平和的剑意顺着剑尖到了他的手掌,然后就是小臂,然后剑意沿着小臂刺痛了他的肩膀,整条手臂都是有些发麻了呢。 接着就是第二剑,无声无息中第二剑也这般刺了过来,掌中世界外的众人又是听到了一声清亮的剑啸,如同高山流水,如同阳春白雪,如同音乐...... 但它是要人性命的招式。 周非答手臂一震,白玉般的手上浮现出绯红的色泽,俨然就像是受到了巨大力量的侵袭。 他愤然轰出一拳,星辰一样的拳头轰了出去,想要打碎那剑意,至少将那剑器打飞! 但让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是,第三剑就这么落了下来,几乎没有一丝丝的停滞,行云流水的三剑,完美的连贯,完美地三重力量落在了周非答的拳头上。 “好!”场外的人都喝了出来,这是真的好。 “没想到这太极观的道士,剑术也这般精妙。”林秋生颇为艳羡地看着林择行云流水地施展开了这三道剑术。 独孤若愚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剑意中正平和,很是醇厚。” “公孙,那几剑你能施展开吗?”慕容冯冯思索着,她觉得就算是自己,也很难很好地施展开那三道剑术。 公孙剑吾无疑是太白一众人之中剑术修为最为精湛的。 “云台三落。”公孙剑吾。 “嗯?”慕容冯冯眼神一亮,她回忆起云台三落的剑势走向,“云台三落的剑势么。” “他的剑势有一点云台三落的走向。”公孙剑吾说道。 几人默然,既然公孙剑吾敢这么说,那么基本上就是的确如此了。 “一剑分作三剑势的所有剑术剑招之中,‘云台三落’已然是其中极致的那一招。”独孤若愚说道,“也不算惊奇。” 几人也接受了这一说法,然后他们将注意力再次转到了掌中世界之中。 那里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呢。 因为周非答握住了那柄剑器,那柄就像是寻常铁剑一般的剑器被他紧紧握在了手中。 但代价就是他的右臂上青筋暴起,原先洁白莹莹白玉一般的肌肤一片青紫色,这条手臂几乎是废了。 周非答双眸冷若冰霜,在抓住好运剑器的同时,他捏起左拳,悍然出手,他不仅对敌人狠辣,对自己一样的狠辣! 第八十章 拼命 拳势来的快若惊雷,浑然不比林择的剑慢! 猛烈的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林择的胸口,若非林择微微一避开,这一拳砸的目标是心脏! “噗!” 一口粘稠的鲜血喷出,周非答伸手一点,一抹鲜血落在他的手上。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一点淡淡的药香,不愧是出身圣地的弟子,想来从小就是修炼最好的功法,服用最好的灵药,享有最好的修炼资源吧!” 在说这些话的同时,周非答抬起脚来便是狠狠一踹。 所有的招式,全然化作简简单单的力量。 狠狠地一脚揣在林择的胸口,宛若流星轰击大地,一个碗口大的凹形被硬生生砸了出来。 然后,林择倒了下去。 “玄抉道长!” “林师兄!” 场外的人皆是一阵心惊,难道,太极观的天才弟子,就这般结束了? “别逗了。”周非答捏了捏先前受伤的手臂,莹白色的光辉拂过,原本青紫色的整条手臂渐渐焕发了血肉的光泽。 他活动活动筋骨:“可以认真了么?” 倒在地上的林择化作一点点沙粒,随着飘荡而来的一阵风飘散了去。 然后在风吹过的地方,林择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他认真地挽起了宽大的袖口,似乎是想要给宽大的道袍打一个结,可是宽大的道袍袖子实在是太宽松了。 于是他脱下了那件道袍,道袍里面是一件很贴身的单衣。 他挽起了袖子,袖口贴在手肘上面一点点,这样子,就不会阻碍自己的动作了。 然后,林择目光转向了周非答,他一直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动作。 单衣的前襟很短,衣袖也挽起来了,这样很适合拼命。 林择,是要拼命了。 放开生死的拼命。 因为他的双眼已然化作了一黑一白,左眉心月相符文闪烁着,银色的月亮幻化着阴晴圆缺的变化,右边玄妙的道箓闪烁着,一点点大道铭文显现。 就好像是太阴星降临,漫天月华中,又荡漾着大道铭文,气息繁杂却又简单。 大道至简。 然后就是强悍的一拳,龟蛇呼啸,真武大帝显圣! 真武大帝拳印! “这才有些样子。”周非答选择的方式是硬抗。 一只手掌破开了灵龟厚重的甲壳,又在悄无声息之中扼住了灵蛇的七寸。 那只手掌很是修长,修长的手掌又有些厚重,可能是像这个样子捏住过很多敌人的拳头,这只手掌就捏住了那气势雄浑的拳头。 远远望去,巨大的真武大帝神相仿佛被人一手捏住,无尽的光明与威势,尽皆消没于五指之间。 然后,一道强大的气息陡然升起,仿佛要让对方知晓,谁的拳头,更大! 他的衣袖动了,玄色鎏金的袍服带动了一道劲风,动作异常简单,就像是街头混子们干架,亦或者是孩童们的打闹。 轮起拳头就是砸了过去。 可是说是简单到了极点,但也可以说是潇洒随意、轻描淡写,甚至给人一种感觉,他毫不在意的。 是的,周非答自修炼始,从未在拳头上有过一败! 那一拳打出,他的周身仿佛起了一阵罡风,浑身如炮一般的响声,似乎在诉说着他那躯体内蕴含的强大力量。 地面的沙砾也被这罡风席卷着起来,铺天盖地沙砾掩盖了二人的身影。 “我要打得你道心破碎。” “我要打得你再无勇气继续前行!” 这就是周非答的目的!他想打碎林择的道心,他想打碎林择一颗在修行途中勇往直前的勇气之心! 修行之路,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林择在与周非答的战斗中,被打得失却了信心,那么他几乎就成了一个废人! “轰!” 如同山丘倾倒一般的声响,周非答在一个呼吸间接连轰出一十八拳,拳拳到肉,霸道无比! “再来,再来!”周非答嘶吼着,双拳合作一起,高高举起,朝着林择的天灵盖狠狠地砸了下去。 林择不慌不乱,一黑一白,阴阳太极图笼罩在他的身上,演绎着道法的玄妙。 炮弹一般的铁拳轰击在太极图上,发出铁杵撞钟一般的声响。 林择极速退后着,想要拉开距离。 周非答咄咄逼人,脚下灵力爆发流转,无数沙粒漫天,更是卷起一道沙粒长龙,狠狠地席卷而去。 “里面的战况到底怎么样。”洛眉焦急地踮着脚尖,想要把里面的一切看得真真切切。 慧能和尚双手合十,如同他的五名师弟一般合着双眼,嘴里念叨着什么。 但是谁也不知道的是,即使是合着双眼,慧能和尚也能凭着心眼看到场中的比斗,此时他的背后也已渗出了几滴冷汗。 狂沙漫天,却阻止不了二人的拼杀。 是的,二人都是抱着远超于比斗的心思在战斗的! “周天灭神手!”周非答大喝一声,右手缓缓探出,却是仿佛将时间也静止了! 我速虽缓,然而时间静止中,相对而言,我速超越时间! 灭神手,灭尽一切神性! 莹莹白玉一般的手掌如同铁刀破开豆腐一般探入了太极图,直取林择。 太极者,动之则开,静之则合。 林择双手抱圆,右掌轻轻一推,一黑一白两只眼眸如同太极一般运转开来,玄奥无比。 轻轻一推,由静而动,又由动而静。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刚刚开始的那个样子。 林择面上无悲无喜,似乎淡然而从容,但当他的手掌与周非答的手掌相触的时候,一道如同寒玉一般冰凉舒爽的力量直接涌上神魂,然后,他的神魂还来不及反应,便是一阵刺痛。 若非自己运用太极道理挪移掉一二力量,还不知道自己要吃多大的亏。林择微微有些紧张,周非答手段实在是太多了! “逍遥游!”林择抓到空隙,一剑器划过,狠狠地斩杀向周非答。 剑器在周非答身躯上下飞舞,转瞬间便是斩杀数十次,每每斩杀过去,周非答便不得不挥手相击,剑器速度极为迅速,宛若在空中拉出了一道长线,然后密密麻麻地将周非答包裹了起来。 同时,林择则是迅速撤身。 然后他手指一点左眉心,瞬间月华大作,无数的月华之力弥漫,就好像是太阴星降临,一轮月亮缓缓升起。 缓缓升起的月亮笼罩了林择,笼罩了漫天狂沙,同时也笼罩了周非答! 这就是林择观想的太阴星!也就是月亮! 他没有观想神灵,他修炼的是《太阴斩灵诀》,他观想的是太阴星! 此时在周非答的眼中,他已然身处太阴星之中,四周弥漫的月华之力似乎要将他吞噬,不!是月华之力要将他同化! 好像是过了很久,好像只是过了一瞬,月亮由圆变作一弯月牙儿。 周非答的心神完完全全被震慑住了,不能动,不能思,甚至连一颗念头也运转不开。 然后就好像是有一弯月牙儿从天上掉了下来,正巧,要掉在了周非答的脖颈之上。 第八十一章 最擅长的是剑术 就在那月牙儿就要落在周非答脖颈上的时候。 周非答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他双目赤红,脑中念头拼命震荡,神魂终于破开了一丝压制。 然后他狠狠咬破了舌尖,一点金色的精血被他逼出,气血滚烫,如同烈阳! 烈阳对太阴! 周非答愤怒着,浑身气血涌动,一块块肌肉暴起,一根根青筋虬结,一道道狼烟从他的天灵之处迸射。 一道道强悍无比的气血从他的周天穴窍之中爆发,他的肉体,强悍如此,强大到妄图破开这一方太阴降临之领域! “武极神拳!”周非答怒吼道,“能够逼迫我使用这一拳,林玄抉,你足以骄傲了!” “就让你这躯壳,接受我这无穷无尽的极道之拳吧!”周非答双手一起立了个拳架,整个人精气神都达到巅峰,随后对准林择一拳轰出。 这是一种非常自我的气势——唯我独尊且横行无忌! 霸道而又桀骜。,他全身上下气血灵力全都凝结起来,肌肤下一条条大筋脉如同怒龙咆哮,狂暴的力量震天动地。 拳势摆出,却是迅若雷霆。 但在外人开来,竟然是那样的平平无奇,从视觉的角度而言,这拳看起来实在是太慢了! 只是那看似缓慢的动作,却带动了更多的风沙席卷成冲天的风暴,砂石形成的龙卷铺天盖地。 此时周非答浑身的窍穴之中,宛若都有一尊神灵正在觉醒,一个个窍穴爆发出震撼的力量,它们在怒吼,宛若撕碎天地的怒火。 凶悍霸道的拳意席卷而来,林择浑身一冷,在拳意中,他看到了苍穹,他看到了宇宙,他看到了这一方大世界的在这一刻,在这一点,被无穷无尽的霸道拳意一点点碾碎! 龟裂的纹路一直向着大世界的无尽尽头延去,大世界无穷无尽,拳意无穷无尽! “昔时夏无罪的《武极神拳》也出现了。”世尊看着场中的周非答喃喃道,“桀皇战旗,《武极神拳》,看来朝廷还藏着不少好东西吧。” “不过也该是这家伙与夏无罪有段因果,罢了罢了。”世尊摇摇头,不再看去。 夏无罪,昔者人族尚由人皇共主统治时代,有一惊才绝艳之辈一身武道通神,堪破天人境界,直达天人第三劫! 然后此人在与妖族的战争中更是带领人类屡战屡胜,威名远扬。 武道通神,声名远扬。 他就是最后一任人皇,也是后世人称作的“桀皇”。 桀皇谥号自然没有什么好的蕴意,残暴者为桀。 的确,在桀皇登临皇位之后,残暴贪婪的本性便显露了出来。 为了更好地统治人族,他便从人族武道入手,想要创造一门涵盖天下武道的神通,最后他凭借大毅力、大智慧,创造出了他一生的武道心血结晶——《武极神拳》! 正是取武道极限,无穷无尽的武道意蕴! 平平一拳击出,拳力不断提升,不断提升,不断提升....远远没有尽头!根本没有尽头! 一拳之中包罗万象,大周天手,周天禁神,周天灭神... 还有无穷无尽的周天星辰...... 一拳之中,不仅拳力无极限,更是包罗了周非答所有的武道神通。一拳打下去,定要打碎前面所有阻碍,定要打出一片任我徜徉的长空! “不得不承认,你比孤先前碰到的所有对手都有意思得多了。这让孤很是吃惊,虽然不想承认,你真的很有天赋呢。” “所以,孤此次要好好折磨你,将你道心打得受损,不然再等你几年,说不定真的能让你击败孤呢!” 武极神拳的拳势彻底爆发了出来,这力量早已经远超了通幽境界,甚至就连一般的元神境高手也不敢轻易去接下。 这一拳爆发出来之后,漫天的风沙尽皆化作飞灰,全然消散。 然后场外的所有人都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这一拳! 如此强大的拳势,如此精妙的神通!更为可怕的是,在众人的眼中,都可以确确实实地看到,周非答的拳势全然没有尽头,他的拳力还在上升! 林择脑门上大滴的冷汗低落。 不过他并没有慌乱,冷汗直流,只是对强大事物应有的恐惧,但恐惧并不代表着会慌乱,因为林择是一个有勇气的人。 “太极者,可生两仪。” 林择双手一推一摆,玄奥的太极图显化开来,奇妙的灵光在太极图上流转,演绎着奇妙的道韵。 两仪者,一阴一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是为两仪。 林择所学,剑术、武道、道门神通...甚为杂乱,但却精妙,其本人也将这些精妙所学一一精通,是为杂而精。 “两仪者,化作四象。” 林择双手一推后又化作双锤,拳作锤,用力捶去。 这一刻,四象之中,青龙、玄武、朱雀、白虎,四象显化,青龙化作水,玄武为大地,朱雀如神火,白虎从狂风,四象分别对印着地水火风,直接轰碎了虚空,搅动起地水火风四大元素,无穷的力量蕴养着相生相克的道理。 万物相生,万物相克。 相生相克之中,又蕴含着万物演化,万物寂灭的道理。 四象催动地水火风,在无尽的相生相克之中,演化出无穷的力量,每一次相生就会诞生一种新的力量,每一次相克就会爆发出更为强烈地力量。 就这样,武极神拳所蕴含着无数武道力量和不断拔高的拳力与不断相生相克的力量轰然轰击在了一起。 似乎方圆百里的大地乃至空气全然被这一击震撼! 周非答一双眼眸瞪起:“这力量,竟然直追我的武极神拳!” 太极观的《太极玄真录》本就是不弱于《武极神拳》的至高道法,其中演化的武道神通,自然也是极为强悍的。 再加上林择沉浸道法十载,十年修道,一拳之中尽然绽放。 周非答心一狠,双手一翻动,一杆大旗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事到如今,周非答已然打红了双眼,也不管现在正是万众瞩目之际,他想要动用桀皇战旗! 旗子裹扎旗杆上,并没有展开,周非答微微一动,正要展开大旗,旗杆尖端的枪尖早早闪烁着昂扬的寒芒! 林择双眼微微一眯,他知道,只要周非答动用了桀皇战旗,他在不动用独魔剑器的情况下是万万不能与他匹敌的。 所以,他动了。 手中一柄普通的铁剑突然握住,那铁剑极为普通,就像是铁匠铺中几钱银两就可以打造的那种一样,但又极为不普通。 因为它叫好运剑器,传闻是一柄可以给剑主带来好运的剑器。 传闻不知真假,但有一点是事实。 好运剑器是一柄极为锋锐而坚韧的剑器! 接着一条玄龙出现了! 虾眼、鹿角、牛嘴、狗鼻、鲶须、狮鬃、蛇尾、鱼鳞、鹰爪,一点一滴,一纹一理清晰可见! 龙是一种强大无匹的生命,同时,也是一种强大无比的灵力形态! 这条玄龙,就是一条由灵力化作的玄龙! 一人,一剑,一玄龙。所以,周非答败了。 “苍龙出水?”有人轻轻叹道,有惊讶,有疑惑。 第八十二章 闲做场外客 “你的剑术,比我想得还要强悍。” 周非答输了,所以他走了,那九名黑衣黑甲的武士也跟着他一同离去,一点儿也没有声响,一点儿也没有拖拉。 他虽然走了,但遗留下来的问题还是很多的。 就比如,南山剑宗的众人就很想取了周非答的性命,哪怕他是一名皇子。 只不过相对于这些而言,现在更为重要的是西子冬试。 而且,也没人敢在世尊的眼皮子底下胡乱动手,不是么? “谢谢你的剑器,她好像真的给我带来了好运气。”看到急忙跑过来的洛眉,她的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气息有些急促。 洛眉接过了好运剑器,开心地笑了。 “她肯定也能为我带来好运。”洛眉这样说。 林择点了点头。 他抬头看了看那高坐莲台的人。 虽然看不到他的身形,但林择知道,世尊肯定就在里面看着自己。 赢了,很舒服的一次胜利。 “剑术很不错。”这是公孙剑吾的话,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林择,眉眼之中露着一丝精芒,“有机会...” 不等他把话说完,他就自己止住了话语。 良久,他说道:“有机会,好好聊一聊。” 林择点了点头,林秋生此时的胖脸上满是惆怅,他拍了拍林择的肩膀:“没想到你这道士的剑术也是这般精妙。” “刚刚那龙形剑光,吓得我以为是见到了徐师伯的苍龙剑光呢。”林秋生念叨着,却是注意这林择的面色。 “这位徐师伯?想来就是徐常前辈吧?”林择微微颔首,“家师也时常提起徐师叔,对他的剑道修为极为赞叹。” “尤其是这一道苍龙剑光,家师也与在下讲解后几分奥妙。”林择这样解释道。 “令师是?” “道致子。”林择微微一笑。 道致子,此代太极观掌教。 太白众人陷入沉默之中。世人都知道,昔日,徐常与道致子坐而论道,一论便是整整三载光阴。若是如此,这苍龙剑光之神韵,也能有几分解释得通畅了。 林择却是在心里微微泛苦:师伯啊,您可别怪我拿您挡箭,实在是这些家伙眼力太好,若是被看破了苍龙剑光,一时半会儿还真难解释。 “接下来的比试可真是挺有趣的。”黄苟冷不丁地打断了众人的沉默,“南山的人似乎是要和大雷音寺的人比一比高低呢。” 说着他还瞥了瞥南山众人。 只是那些南山剑客的目光全然落在了世尊的掌中世界之中。 掌中世界,少泽剑主姚圣洁对战大雷音寺慧能和尚。 “少泽剑主冲动了。”慕容冯冯沉沉地说道,“慧能和尚是此番大雷音寺来人中修为最高的,修为已达通幽八宫的境界,已然压过少泽剑主。” “况且大雷音寺功法气势雄浑,更擅防御,少泽剑器飘忽不定却威力不足,实在难有胜利之机。”李暮秋接过话茬。 “哼哼。若是此番少泽剑主不敢应战,那才不对。”独孤若愚一双剑眉横竖,“场中所剩下的圣地弟子,除却大和尚便是小师妹与那少泽、中冲两位剑主。” “南山之人宗拉不下脸面让岳麓书院与灵犀剑宗的弟子上阵吧?”独孤若愚耸了耸肩,“至于小师妹...这样的比试,想来他们都将她当小妹妹看待,能放过则放过...” 独孤的一番话一针见血。 在慧能和尚出场之后,少泽剑主姚圣洁便与中冲剑主陈恒昊使了个眼色,几个呼吸间便做好了决定。 虽说对战这些大和尚,气势雄浑的中冲剑的优势会更为大一些,但首先上场的慧能和尚可不是易与之辈,所以少泽剑主的登场,未免不是一种弃车保帅的做法。 至于洛眉跟灵犀剑宗的李六剑、岳麓书院的宋文杰。 少泽剑主表示圣地之战,岂容外人插手,至于太白门的小师妹,太白门打到现在就剩下了这么个独苗了,反正都是要输了,还不如大气些,让让这位小师妹。 于是乎,少泽剑主姚圣洁义无反顾地踏入了世尊的掌中世界。 至于林择,在击败周非答除却了一块心病之后,只感觉道心通明,心情竟有一些说不出的通畅,至于以后周非答的报复?以后的事情,自然归到以后再说。 慧能和尚修为高深,又精通大雷音寺佛法武道,这场比试,众人都心中有数。 只见和尚一开始便双十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便浑身金光大作,一尊宛若黄金铸就的明王便笼罩在他的躯体之上。 一尊周身呈现青蓝色,右手持智慧剑,左手拿金刚索,右眼仰视,左眼俯视,周身火焰,以愤怒的形象示人的明王菩萨! 不动明王身! 在镇守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的五大明王中,不动明王是为镇守中央方位的明王。“不动”,乃指慈悲心坚固,无可撼动,“明”者,乃智慧之光明,“王”者,乃是驾驭一切现象者。 “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能,知我心者即身成佛。”慧能和尚诵着经典,宝相**。 一声声,从远到近,又从近到心里。 然后就好像洪钟一般的声音在你的耳中爆炸开来,振聋发聩。 不动明王为佛教密宗八大明王首座,具有在遇到任何困难的时候,均能扫除障难,并不为动摇之意。不动明王显现愤怒像,使侵扰众生之邪魔畏惧而远离,使众生于修行路上不致动摇善念菩提心。 不动,不动,心不动,意不动摇。 佛有怒火,化为明王,不动明王正是意志最为坚定的那一尊! 少泽剑器于虚空之中忽隐忽现,变化多端,神出鬼没,但剑器总归是要打在身上才能造成伤害,少泽剑器最终击在明王身上的,只有冒出一点点金灿灿的光芒,不动明王身,丝毫不损。 “佛有怒火,化作明王!”慧能和尚大喝一声,不动明王怒目圆瞪,右手智慧剑狠狠斩下,双目之中各有一朵金色的琉璃火焰迸射出来,宛若两朵金莲绽放! 明王焰! 与未凰的明王焰不同,慧能和尚的明王焰乃是自身修持不动明王身所感悟而得,他对于明王焰的掌握,更甚未凰! 第八十三章 变故 “阿弥陀佛,小僧得罪了。”慧能和尚双手合十,朝着姚圣洁躬了躬身。 这一场的比试,很快地就结束了。 少泽剑主姚圣洁略微点了点头。 “接下来看你了。”姚圣洁瞥了瞥中冲剑主陈恒昊,眉眼中透露着一丝轻松与调侃,“昊哥担子很重哦。” 中冲剑主陈恒昊笑了笑,一双弯弯的眉毛昂扬起来,似乎是在回复姚圣洁,但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担子很重呢。” 然后他一脚踏出。 大开大阖,气势雄浑。 就像是一根浑铁棍子迎面扑来,这就是中冲剑器的气势! “请诸位指教。”陈恒昊眉头一挑,堂皇大气,“南山中冲剑器!” “好!”性子暴烈的关冲剑主关烈喝彩道。 然后陈恒昊便率先踏入了世尊的掌中世界。 他也不去看接下来走进来的是谁,只是双手环抱,闭目深思着。好像对于他来说,不管接下来的对手是谁,结果都是一样的。 良久他瞪大了眼睛,双眼中迸射出一道精芒,陈恒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之中似乎流露了一些可悲可叹:“你不应该进来的。” 言罢,他自顾自接话:“不过,也总是会有人进来的,如果是大雷音寺的和尚们,我兴许能稍稍宽慰些。” 跟着他进来的是宋文杰,儒门弟子。 “在下儒家学子,岳麓书院宋文杰。”他拱了拱手,一张眼眸却也清亮,隐隐中一副铮铮铁骨,不卑不亢。 “儒家已然从一家学说演化作一门派系,为何不称自己为儒门弟子?”陈恒昊悠悠地说道,语气中竟然有一丝摸不透、捉不着的感慨。 “儒家是儒家,儒门是儒门,但天下人需要的是儒学。”宋文杰目光坚毅,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原本不怎么高大的身躯似乎一下子伟岸了起来,这是一种昂扬的君子气质!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而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原本半眯着眼睛的世尊竟然嘴角微微一抿,微微地点了点头。 陈恒昊点了点头,良久似乎有些感慨:“你真的不该进来的。” “怎么今天昊哥的话这么多,不像平时的他啊。”关冲剑主关烈纳闷地在外看着,不过却也无可奈何。 宋文杰拱了拱手:“在下还是很想见识见识圣地弟子的实力。” 他想见见圣地弟子的实力,说得很是认真。 这句话若是周非答说起来,那无疑是充满了挑衅与不屑,甚至还会引起两方人马的生死之斗。 但宋文杰说出来,的的确确就是想见识见识圣地弟子实力的意思,就像先贤所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见识见识圣地弟子的实力,在他的意思中,就是“行万里路”中的一种阅历。 “如果可以,我很愿意。”陈恒昊这样答复。 他讲得很认真,眼神也很澄澈。 因为这句话是一句大实话。 他真的很想给宋文杰见识见识自己的实力,就像是朋友分享一卷书一样,如果可以,陈恒昊觉得自己可以跟他交一个朋友。因为对方的确是一个真诚的人。 但他说的是“如果”。 所以那结果就是彻底相反的。 宋文杰眉头微微一皱,在外围观的人们也都是眉头一皱,因为陈恒昊的话实在是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陈恒昊微微一笑,笑容有些轻松,却能看得出还是夹杂着一丝苦涩。 他闭上了眼睛,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他高声地大喝了一声:“我真的,不想啊!” 这一声,吼出了他所有的响亮,吼得很是辛酸。 当他再次张开双目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变了。 那双血红的眼睛中波澜不惊,只有无尽的冰冷与猩红。 他伸出了手掌,用力地捏了个拳,然后舒展了一下四肢,接着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具躯壳还是不错的。” 这具躯壳还是不错的? 一语惊起万千波澜! 夺舍? 突然,这两个字猛然出现在众人的脑海之中,还来不及众人反应过来。 世尊猛然睁开眼睛,然后原本莲台之上的蒙蒙灵力突然涣散。 仿佛有着一股大力击打在了他的要紧之处,他经历万古不灭的神魂起了一丝丝的波澜,然后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渗出,险些从莲台之上掉落下来。 “世尊!” 众人大惊。 “阿弥陀佛!”一阵无量佛光暴起,浩瀚的佛光璀璨,不知先前隐在何处的降龙尊者宝相**,他侍立在莲台周围,双目圆睁,脑后一**德金轮显化,发出无量神光,仿佛可以荡尽一切邪魔。 “阿弥陀佛!”大雷音寺的几名和尚以慧能为首侍立在世尊足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他们都要侍卫世尊! “遣散众人。”世尊淡淡地说道。 “嗯?”降龙尊者面色悲苦,“阿弥陀佛,世尊...” 他一眼斜了过来:“我说遣散众人。” 众人低头,猝不及防。 “孤不允。”朗朗之音,高声大喝。 “国主?”降龙尊者面色一怔。 他走上前来,慧能和尚正要伸手拦住,世尊微微一摇头,他便知晓了世尊的意思。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吴越国主走到了莲台之前,望着高坐莲台的世尊说道,“一直都是你帮着我,这一次就让我帮你吧。” 年轻的吴越国主没有用世尊来称呼他,也没有用孤来称呼自己,这一刻,他们回到了最初的身份——朋友。 “和尚愿代天下苍生侍卫世尊,以酬谢世尊恩德!”降龙尊者双手合十,深深拜倒在世尊身前。 “愿代天下苍生侍卫世尊,以酬谢世尊恩德!”慧能和尚深深拜倒。 “愿代天下苍生侍卫世尊,以酬谢世尊恩德!”林择眼眶中出现了深深的血丝,手持逍遥游剑器,竭尽全力地嘶吼道。 “愿代天下苍生侍卫世尊,以酬谢世尊恩德!”太白公孙剑吾抱拳喝道。 “愿代天下苍生侍卫世尊,以酬谢世尊恩德!”.... “愿代天下苍生侍卫世尊,以酬谢世尊恩德!”.... 什么恩德? 自世尊降世,西南荡平妖氛,重造乾坤。 自世尊降世,佛门清洗污秽,洗尽门墙,重造真正释家。 自世尊降世,朝廷政令通畅,百姓敢于挑战不平,人民和乐。 自世尊降世................... 他微微一笑,这一刻他好像感觉肩头上的担子顿时轻松了。 然后降龙尊者清楚地看到,世尊原本强行挺直的腰板子,略微弯下了。 “吴越禁卫军,起云气!”吴越国主一声令下。 “喝!”三千吴越铁甲起身高喝,浓烈的血气冲天而起,形成滚滚狼烟,接着一股股煞气弥漫,一阵阵铁血凝就的战斗意志高高昂扬起来。 一阵阵铁血云气在天际凝聚开来,宛若铜墙铁壁。 压制着一切外邪神魂的力量! 接着不远处,那儿是东城,是世尊家的方向。 几道金光滑落。 三尊老和尚低眉垂目,双手合十。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身材修长,面容清秀,皮肤白皙,穿着月白僧衣,看着大概二十上下的僧人, 正是大威天龙菩萨。 在他左右的正是毛未凰、毛未棠二姐妹。 二姐妹一红一兰,武袍飘扬,英姿飒爽。 “大威天龙!”世尊面色微微红晕,显然有些愠色,“不是让你们护送两位小姐回灵山,固守大雷音寺的么?” “阿哥,使我们要留下的!”未凰一步踏出,明王焰火护持在她的身周。 “这一次,就让我们陪着阿哥一起闯!”未棠目光坚毅。 “真的是兄妹情深啊!”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陈恒昊,或者说不知姓名的那人一挥手掌,那宋文杰还来不及反应,便失却了踪影。 他笑了笑,猩红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柔情:“你们可以称呼朕浩皇。” “或者,称呼本尊为血神。”语气一转,嗜血冰冷。 第八十四章 请世尊陛下入灭 “浩皇?” “血神!” 可能很多人对前者很是陌生,似乎上古人族先皇之中并没有一位皇者是这一尊号,但是若是说起后者,众人不由一阵寒颤。 血神,魔教五巨头之一。 成名久矣。 要是单单是魔教五巨头的名号真的论起来也没有这么强悍的震慑力量,真正要说起来的还是在三百年前,其血洗镐京的那一场大周浩劫。 三百年,说短不短,但在修道之人眼中,却真的不能说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就像在场的,至少那三名苍老的大雷音寺僧人,便远远不止三百余岁了。 在听到那血神的名号的时候,三名仿佛禅定了的老僧明显地晃了晃,可见“血神”二字的震慑力。 “不过朕还是更愿意你们称呼朕为浩皇陛下。”他悠然道,话音落下,竟然油然升起一股皇者气度,卓尔不凡,此刻的他身处世尊的掌中世界,却爆发出一股子世人皆在其手中的气势。 “浩皇?” 人们对于这个尊号,实在是太过于陌生了。 “浩皇者,禹皇之子也。”世尊面色淡然,仿佛对他丝毫也不在意。 那浩皇听到了世尊点破他的来历,似乎有些欣喜,面上微微露出满意之色。 “昔者,天地洪灾泛滥,禹皇治水以得人族共主之位。”世尊诉说着,仿佛是在说一个很早很早以前的故事。 众人不由捏了一把冷汗,一股莫名的压制感觉充斥在所有人的心头,因为此刻的天空、大地都是压抑的。 “禹皇暮年,后任共主之位未定。禹皇之子浩欲重演其父治水之事,以得其位。” “可是天下承平久亦,何来洪水泛滥?” 世尊悠悠说着,全然不顾及那浩皇面色似乎有些微变:“浩便释放凶兽‘霸下’,欲再演治水故事。” “够了!”浩皇一声重喝,虽是在掌中世界之中,然而世界之外的人仍然听到一声重重大喝在自己脑海之中爆发开来,恐怖至极。 “浩的确成功了,只可惜在登临共主之后,不到数年便暴露此事,人族大怒之下,逐之!” 世尊冷冷一哼,在‘逐之’两个字刚刚落下的时候,似乎有一种驱逐的力量狠狠扫过那浩皇,似乎是想要将他放逐出去。 “哈哈!”他岿然不动,朗声大笑,“我敬你,称你一句世尊,难道世尊就是这样招呼朕的么?” “世人都不承认你这共主之尊,你有何脸面自称为朕?”世尊冷笑道,“况且,你有胆进我掌中世界,就不知晓那掌中一切皆由我而生,由我而灭吗?” 是的,世尊的手掌自然是世尊的,世尊手掌之中的世界,自然也是世尊的。 在世尊话音刚刚落下,掌中世界内,一片佛光弥漫,金灿灿,暖洋洋的佛光照耀着整个世界,梵音荡漾着,无数金莲从地上涌现。 天边、地上,数以百万计的金甲神兵神将、数以千万计的佛子佛徒诵着朗朗经典。 整个世界没有了天空,没有了大地,没有了流水,没有了山岳,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佛光,这就是佛国。 里面的佛子佛徒都是一点点的信仰化作的,里面的一切祥和,一切安乐,一切自在都是天下百姓,甚至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百姓们代代流传下来的愿望。 他们的愿望化作了一点点信仰,他们的信仰提供给世尊无上的伟大力量,于是,这掌中世界就这样形成了。 浩皇在这佛国中就是一个异类,不管是他妄图统御天下的皇者气度,亦或是他身上漫天的杀业,在这祥和、安乐、自在的佛国中都是异类! 尤其是那漫天的杀业,那是何止杀了千万的人所留下的业力? 所有的佛光,所有愿力化作的佛子佛孙都不用世尊的指示,自发地涌了过去,妄图用最为洁净的美好力量,来化去这世间的污垢! 净化!浩皇与他的漫天杀业会随着这些愿力一起,最后融入这世界,化作那点点愿力的一部分,与这世界长存。 然后他看着漫天的佛光将自己包裹了起来,那是暖洋洋的力量,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曾经在父亲治水的时候,自己还小,父亲有力的臂膀抱着自己翻山越岭,就是那样的温暖。 真是伟大的力量,若是自己迷失在这里,恐怕就是一直沉迷在那温暖与美好之中不能自拔了吧? 只可惜,浩皇轻轻一笑:朕要让你们清清楚楚地看见,这世界的污秽! 于是他大手一挥,漫天血色弥漫。 顿时无边血海滔天而起 那百万计数的金甲神兵神将,那千万计数的佛子佛徒全然被血海所吞噬,腥臭的血液将他们一一玷污。 原本祥和的佛光渐渐消却,那无边无际的猩红血水蔓延着,就像洪水,就像猛兽,吞噬着所流淌过的一切。 浩皇也是血神,他要将整片佛国化作血海的世界。 “好一个魔教五巨头之一的血神。”世尊微微一笑,手掌微微一合,也不再管他。 “其余的诸位,也请出来一见!”世尊端坐莲台,朗声喝道。 众人挺直腰板,林择不由额角渗出一点汗水,他知道,世尊的掌中世界他帮不了什么,但接下来出现的敌人,他一定能帮上忙! “朕斗胆请世尊陛下入灭。” 一汪清水不知何时从何地流淌出来。 原本清澈的流水在不知何时在接触到这方世界后渐渐化作了黄色。 不是那种浑浊的黄,也不是靓丽的黄,这种黄,是暮色的黄,是代表终结的颜色,因为,这汪流水,叫做黄泉。 黄泉流水铺作路,谁人敢在道上行? 当然是有的。 当那道身影不知何时从不知何地出现的时候,他就踏在黄泉路上。 一袭华贵的玄色冕服,金丝鎏边的花纹极为古朴考究,他头上戴着一顶平天冠,冕皆广七寸,长一尺二寸,前圆后方,里面是朱绿色,顶上是玄色,前面垂四寸长的丝绦,后垂三寸长的丝绦,十二旒白玉珠系在上面,至尊之服。 “请世尊陛下入灭。”他拱了拱手,虽是对着世尊那方向拱了拱。 但除却世尊之外所有的人都莫名转了转身子,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告诉他们,他们接不得此人的拱手。 的确,人族皇者的拱手岂是常人可以接纳? “阎皇。”世尊语气似乎有了一丝凝重,“好好做你的黄泉道阎罗天子,何必与魔教为伍来趟这混水?” 他的语气很是诚恳,眼前的皇者也足以他这般诚恳。 盖因眼前之人也是上古先皇之一,上古先皇者,即使暴戾如桀皇夏无罪,也皆是身具大气运之人。 在这尊阎皇在位期间,四海承平,百姓和乐。 他本身也是一崇尚无为而治的皇者,是故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研究自己的道法,这门道法也被人广泛所知——《黄泉道》。 也只是这《黄泉道》,第一次诉尽了人死后轮回之说,为无数徘徊在世间的灵魂指引轮回之地,是故人们都尊称其为“阎皇”。就算是皇者时代结束,大周天朝立国之后,大周太祖也是尊其为“阎罗天子”。 阎皇退位后,一直隐于在寻找轮回之地,却不想在此时此地出现。 “难道只是因为浩皇是你的弟弟?”世尊问得很真挚,因为很多时候,很多大事情的背后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阎皇默然,垂下来的十二道白玉珠遮挡了他的容颜。 然后就看到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阎皇是禹皇流失在外的血脉,当年浩皇事情暴露之后,共主之位无人继位,最终人们迎回了禹皇除却浩之后唯一的血脉,并尊其为共主。 阎皇垂拱而至,也莫不是没有人族诸领袖各自把握实权,尊而不听令的原因在内。 世尊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然后阎皇再次拱了拱手,十二道白玉珠轻轻摆动:“请世尊陛下入灭。” 第八十五章 黄泉与极乐 有时候,很多简单的原因,却会引起很大的事情,然后这些事情就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就像在很早很早以前,有个皇者暴戾桀骜,百姓们尚可忍受,因为百姓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安定的生活,还有一口能填饱肚子的饭食。 可是,当这个皇者连吃饭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不愿意满意百姓的时候,他们怒了,他们就会揭竿而起。 其实他们只是想吃饱饭,但结果却是掀翻了一尊皇者。 就像现在,因为浩...或者姑且称之为浩皇,他是阎皇的弟弟,所有阎皇陛下这尊在人族史书上评价尚可的皇者决定陪着弟弟来做一件不可思议的祸害事。 请世尊入灭! “你们打算怎么送我入灭?”世尊似乎饶有兴趣。 场面异常的宁静。 几乎所有人的手心都出了一丝丝的冷汗。 是啊,他们想怎么送世尊入灭? “要知道,就凭你们俩人,说真的,都不一定能打败我,更不用说,人数更多的是我。”世尊说着,手掌捏着,不再去看自己的掌中世界。 “你慌了。”阎皇淡淡地说道,十二道白玉珠了遮挡了他的面容,不过可以看出他现在很是平静,“要知道、说真的、更不用说...你接连用三个短句来增强自己的信心,然后给朕压迫么?” 世尊默然,良久他抚掌大笑。 “不愧是阎皇陛下。”他说,“不过我真的很想看看二位的手段。” “那你就好好瞧着吧。”这是浩皇说的话。 冷冷的声音夹杂了一丝狂热。 冷是温度,是他对于生命的漠视,而狂热,是他现在的状态。 是的,浩现在极为兴奋。 滔天的血水弥散开来,无边的腥臭味涌动着。 巨浪翻起,击打在一座山峰之上。 血浪退去,原本的山峰滴下一点点血雨,千疮百孔的腐蚀,满目狼藉。 浩皇站在血海之上,然后血浪一点点将他送上这个世界的最高巅,他想触摸到那个世界的太阳,那个太阳就是这个世界最为纯粹的信仰之光。 “在你的世界中这般作弄,不好受吧?”浩皇轻笑着,面上微微露出狰狞之色。 “可是你能奈朕何?”他高声喝道,“你不是世尊么,你不是拥有着无上的伟力么,你不是有通天的修为可以将朕斩杀么?” “来呀!”浩皇仰天大笑,然后他猩红的双眸露出一丝诡异的神情,“你知道这血海是怎么来的么?” 这好像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无关紧要的问题? 但问得很是诛心。 世尊默言,他没有说话,反而闭上了双眼。 但他紧紧握起来的拳头足以表达他此刻的怒火。 “血海的血,可都是人血啊!”浩皇舔了舔嘴唇,“朕还有个诨号,可是叫血神呢。” “背叛朕的人啊,你们的后代,你们后代的后代,朕要用这些鲜血,来洗刷耻辱!” “够了!”世尊怒目圆睁,然后手心摊开,一股无穷的伟力涌入。 原本滔天的血海越发翻滚起来, 但这一次却不是血海本身的翻滚,而是因为这方世界竟然在渐渐缩小。 就是是一个世界从最初的开始那样,一点点膨大,此时的掌中世界正好相反,它在一点点的缩小。 而那无穷无尽,乃至吞噬了整个世界的血海都被这方世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挤压开来。 当缩小的世界碰上无限流淌扩张着的血海,对抗就开始了。 然后无量佛光照耀下来,一柄由无上智慧光凝聚的长剑望着浩皇所在的地方斩杀了下去。 浩皇冷冷一笑,整个人化作一滩血水,须臾便融入了那无边血海之中。 “阎皇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就在这时候,在外的阎皇口吐神咒,在他的身前出现了一道白骨森森的道路,那道路不在大地上,不在天空中,也不在虚无缥缈的虚空之中,更不在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 那白骨路上行着一道道幽魂演化了人间百态,贩夫驺卒,帝王将相,他们通往何方? 黄泉路,自然通往黄泉! 这条路除了死人之外,唯有阎皇可以踏足。 因为这就是阎皇的神通之——黄泉路! “黄泉路上行。” 阎皇一步踏上黄泉路,接着他便已然不再天地五行,万物造化之中。 那幽魂间的帝皇身影,就是阎皇! “请君莫惊。” 当他再一步踏出的时候,造化之中又多了阎皇这一尊皇者。 他想把手搭在近在咫尺的莲台之上,但三队枯瘦的手印挡住了他的手掌。 “大慈大悲印!” 三名老僧分别打出拳印,三道古朴绵长的慈悲拳印猛然轰出。 慈悲拳印,慈悲心肠之下劝解你放下屠刀,让你竟生不出一丝抵抗的心情。 阎皇缓缓抬起右手,竖起了食指:“三更死。” 一点奇异的神光在他手中凝结,然后瞬息又飘散,又凝聚,又飘散。 那灵光灰蒙蒙的,所过之处,竟然没有一物可以抵挡。 并非其锐不可当,而是这道神光不是此方之物。 黄泉神光。 自然行在黄泉路上。 神光没入一老僧的躯体。 老僧微微一惊,却感觉毫无异样。 “一更天。”阎皇面色**,“二更天。” 一股诡异的寂静弥散开来,似乎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然后那老僧面色苍白,眼珠泛白。 诡异的寂静充满了诡异的气息,终于在下一个瞬息:“三更天。” 接着,那名老僧竟脚下一软,面色发灰。 已然失却了生息。 定神看去。 在那黄泉道上,那垂垂暮年的老和尚不就是那尊大雷音寺的元神境老僧? “大胆!”世尊勃然大怒,不顾掌心吃痛,他提起手来便是捏去。 一张巨大的黄金手掌探出,竟然不顾五行,不顾造化,直接探向那黄泉道! 阎皇微微一笑,笑容之中泛着一丝丝的嘲讽。 “黄泉道,黄泉道,一入黄泉莫回头。”他高声唱着。 那鬼气森森的黄泉道变得飘忽起来,似乎下一刻便会消散。 “给我定!” 黄金大手稳稳一压,宛若泰山轰顶,摄住了空间。 接着就是一道佛光涌入黄泉道,那老僧在这道佛光的接引下,竟然也发出点点佛光。 原本双目浑浊,茫茫无所知的迷途灵魂,被这佛光接引了! 老僧双十合十笑道:“老和尚早一步登极乐。” “阿弥陀佛!”另外两名老和尚双手合十恭贺。 “凡在世功德无量者,即便堕入黄泉,我也不惜降下佛光,引他入我极乐。” “此后佛门再添新律!” 世尊高喝:“功德无量,不堕黄泉!” 第八十六章 兵对兵 “哼。”阎皇一挥衣袖,明显有些愠怒。 那平天冠上的十二道白玉珠子遮挡了他的面庞,但众人依旧可以看出他的愠怒。 阎皇的神通“黄泉道”再加上他引以为傲的“黄泉神光”一举夺取了大雷音寺老僧的性命,更使他的灵魂踏上另一界的黄泉之上。 却不料还是世尊技高一筹,一掌佛手堪破阴阳造化,洒下的无量佛光竟然可以赐福于黄泉道上的灵魂。 夺取造化,使得灵魂升上极乐。 更加上世尊的宣言:“大功德者,不坠黄泉登极乐。” 这不仅是佛门对于世界大功德者的赐福,更是在劝导世人向善,想想啊,多做善意,累计功德,死亡之海就不用坠入黄泉生死轮回了!还可以登临极乐,到灵山之上与世尊作伴,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如此一来,不仅是天下的佛教徒们更加虔诚,就连许多不信仰佛门的人也渐渐动了心思。 一边的降龙尊者心里盘算着,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世尊所谋果真远大,一出手就可以影响佛门今后千万年的大计! 世尊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有一点红红的脓血块,脓血饱满,仿佛就要破开一般。 “世尊,你安敢欺我?”浩皇愤怒地声音爆发。 脓血块一阵涌动,仿佛就要破开一般。 “想要污浊我的掌中世界,然后与阎皇内外夹攻么?”世尊微微一笑,“的确好算计,毕竟现在的临安府之中除了我之外,的确找不到可以抵挡你们两位的存在。” “而且,朕的修为并不是这些蝼蚁们可以抗衡的。”阎皇一挥衣袖,仿佛是要验证自己的话一般。 他指了指天上的铁血战煞云气。 那运气是凝聚了三千吴越国禁卫的血气、战斗意志、军队煞气而成,天生就有压迫修士神魂的作用。 一支军队的意志越是强大,战力越是强悍,煞气越是凶悍,那么他们凝聚的云气就更为凝实,就更具威力。 这也是世俗国家可以抗衡强大修士的“屠道之术”。 三千军士可屠道,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大周天朝立国之初,大周数十万军士不知踏破了多少宗门,不知斩杀了多少高高在上的修士,靠的就是这铁血云气! 可是,当阎皇指了指那云气之后,那漫天的云气竟然停止了翻滚。 吴越国主面色一变,高喝:“杀!” 三千军士闻令,齐齐踏出一步。 齐齐一声“杀!”整天动地。 三千人宛如一体,三千长戈齐齐一指,原先暂缓的云气汹涌起来,狠狠地朝着阎皇压制下去。 阎皇一挥衣袖,一股无形的气劲震得他衣袖飘动。 那十二道白玉珠子一阵抖动,竟然露出了阎皇的真容。 那是一个威严的中年人模样,国字脸,狮王鼻,一双龙目不怒自威。 “不错的后辈。”他扫了扫吴越国主,但仅仅只是扫了扫,“只是太年轻了,难道都没有读过史书呢?” 他的确有这样的资格说这样的话。 因为在年轻的吴越国主还没有出生的很早很早以前,阎皇就已经是人族的皇者了。 人族的皇者是整个人族的皇者,而这个年轻的后辈,只是区区一个吴越的国主。 阎皇戏称他为后辈,还是抬举了他几分。 话音刚落,一股灰蒙蒙的灵力风暴凭空升起,然后一道一道黄泉之路涌现。 森森白骨凭空出现,无穷鬼气盎然,宛若黄泉鬼道降临人世! 然后漫天的鬼气轰然凝聚成一朵鬼云,云气渐渐凝实,竟然有了几分军阵的模样。 接着,鬼气之云破开一个口子,一队队军士披坚执锐,脚步整齐,二十人一排,细细数去,也有四十排! 那些军士一个个青面獠牙,身上散发着浓浓鬼气,一双眼眸漆黑无比,仿佛看不到一点儿生机。 “吼!”震天的吼声,鬼气弥漫! “就让朕的禁军教教你什么叫做军阵。”阎皇拍拍手。 这些军士面目狰狞无比,浑身透着鬼气。 鬼兵! “吼!”八百鬼兵轰然出手,头顶鬼气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凶悍骷髅头,狠狠地撕咬过去! 那骷髅头一口咬下,竟然就将那铁血云气撕咬出了一个口子。 吴越国主面色发冷。 “朕这八百鬼兵生前便是朕的亲军,后辈,就让你看看我人族那时候的军士是如何雄壮。”阎皇缓缓抬起了手掌,向下压了压。 那领头的一名鬼兵分明就是将领打扮,他青黑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眸漆黑,但在看到阎皇的示意后,他拔起腰上长剑。 “踏碎他们!”那鬼将 大吼一声。 八百鬼兵齐齐踏出,手中长矛林立,俨然摆好阵型。 “周鹏,让阎皇陛下瞧瞧,现在的人族的军士是如何雄壮!”吴越国主在“现在”二字上咬得很重,显然是为了让阎皇知晓: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那禁军统领将脸上铁质鬼面往下一下,厚重的大喝从鬼面之中炸了出来:“吴越禁军!” 最外围的军士动作敏捷如一,长戈所向,奋然冲锋,在铁血云气的护持下,所有的军士宛若下山猛虎,威势凶猛。 “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响起,吴越禁军与阎皇亲卫相撞,宛若对撞的陨石,密集的阵型使得所有军士都没有退路,为了心中的信仰,他们都拼尽全力。 “咔嚓,咔嚓...” 骨骼断裂的声音。 “刺~” 长矛入体的声音。 还有一根根长戈挥砍在阎皇亲卫身上发出的金铁之音。 阎皇亲卫一身血肉已然化作鬼躯,半虚半实,再加上他们生前皆是极为精锐的皇者亲卫,普通亲卫的的实力都堪比一般通幽境界的高手! 这等强者结成战阵,实力自然不能小觑。 当然在整齐划一的军势之中,个人的武力被极大地压制。 十数名鬼兵瞬息毙命。 自然吴越禁军的伤亡更是惨重。 “起万龙噬天阵!”周鹏提起长剑,大喝一声。 瞬间云气铺面而来,所有的军士宛若一体,百人一队,各自为一团团浓郁的云气所笼罩。 接着二十余队军士在云气的笼罩下,一道道辉光划过,凝聚金龙虚影。 二十道金龙虚影呼啸穿插在这队鬼兵的四周,不断分割、绞杀,俨然将人数优势发挥到了最大。 “银光炫影!”周鹏高喝一声,手中长剑挥舞,接着九道银色光辉凝聚成型,朝着前方射去,直接斩杀了一名鬼兵。 在结成大阵之后,周鹏明显感受到了吴越国气运金龙对于自己的加持更深了一层。 相信,在三千禁军的云气加持以及吴越气运金龙的加持之下,自己的军士绝对与阎皇亲卫有得一战。 “哼。”阎皇冷哼一声,“后辈,你莫要...” “皇兄救我!”就在这时,一阵高呼从世尊的掌中惊起。 第八十七章 将对将 “皇兄救我!” 浩皇依旧在世尊的掌中世界之中,他呼唤的皇兄自然是在外的阎皇。 可见,在那一方佛国内的情形并没有像二皇想象的那般顺利。 浩皇潜入世尊体内搅局,阎皇在外压迫。 不管世尊在内亦或者在外分了神去对付,另外一皇都可以抓住机会决定胜负。 因为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人,绝对不是没有到这个层次的人可以抵挡的,所以,世尊虽然胜过二人,但一旦分了神,就处于内外夹击的险境。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资格可以抵挡住任意的一尊皇者。 更何况,浩皇先前了解得很清楚。 世尊的掌中佛国不仅仅是他躯体的一部分所化,更是世间所有佛教徒信仰之力的储存点,所有对于世尊或者是对于佛的愿力都会凝聚到这里,然后演化出人们心目中美好的世界。 这就是世尊掌中佛国的由来。 所以,浩皇想要拿捏住这个命门,但结果似乎没有没那么顺畅。 世尊在与阎皇的扯皮间,手掌几度松和,便将掌中佛国从有到无进行了一次逆推衍。 他掌心的脓血块,就是那无边血海被世界挤压之后形成的。 自然而言,与血海混为一体的浩皇,被挤压在这么小的一个地方,自然是不好受的。 “谁愿意为我破开脓血?”世尊轻轻扫视着众人,似乎对于浩皇的呼救置若未闻。 林择眼神一亮,破开脓血,自然就是...... “在下愿往。”林择上前一步,持着逍遥游剑器说道,“顺带送浩皇陛下入灭。” 说着他瞥了瞥天空之上的阎皇。 “送浩皇陛下入灭”这自然是用来说给阎皇听的话。 “有趣,哈哈,有趣!”阎皇大笑一声。 “阎皇,慎思。”世尊冷冷一言,阎皇有着世尊的胁迫,也不敢贸然动手,他这个境界,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一旦动手,便是雷霆。 “我等愿往!”南山一众人相互一看,奋然前行。 里面的浩皇,与自家师兄弟之间... 中冲剑主陈恒昊究竟如何了,他们有一肚子的疑问需要与浩皇当面对质! “我们也去!”看到倪少卿自主请命,公孙剑吾上前一步,“天下圣地当为一家,太白自然不甘落后。” “阿弥陀佛。”慧能和尚毅然上前。 “慧能,护持世尊。”大威天龙菩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迅速化作五方明王身!” 慧能和尚点了点头,五名大和尚立马盘腿坐下,口中念着高深经文,接着五尊威武不凡的明王法身显化出来。 不动明王、降三世明王、军荼利明王、大威德明王与金刚夜叉明王。 五尊明王显化,不动金刚者,示现二臂之忿怒形,降伏一切鬼魅惑乱之明王也。 降三世金刚者,示现四头八臂之忿怒形,降伏侵害正法之大自在天魔众之明王也。 军荼利金刚者,,示现八臂之忿怒形,降伏行疾疫恼害人之一切阿修罗众诸鬼神之明王也。 大威德明王者,降伏兴恶风雨害有情之一切毒龙之明王也。 金刚夜叉者,示现四臂之忿怒形,降伏夺人精气之一切药叉之明王也。 五方明王护持世尊,世尊高坐莲台,纹丝不动。 “来!”他探出手掌,洁白如玉的手掌中心有一点浓浓的脓血块。 “浩皇在我体内已为我压制,然皇者手段不可小觑。”世尊道,“多加小心。” 这一次,不比先前比试,若是死亡了,那就是真的死亡了。 “必送浩皇陛下入灭!” 世尊颔首,不做多言,手掌一收。 南山五秀,太白七剑,再加上林择,一共一十三人。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要并肩作战了。”独孤若愚唏嘘道。 “我倒要瞧瞧上古人皇的手段。”公孙剑吾摩拳擦掌。 南山五秀则是眉头紧锁。 当他们踏入那一片血海的时候,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扑面而来。 无边的血色浪花翻滚着,粘稠的血液拍打过来,几名女修更是面色微变。 “这都是...人血啊!”林秋生探出手指,在没有剑器剑光的庇护下,手指上立马沾染上了粘稠的鲜血。 “这得要多少人的鲜血...”林秋生一张胖脸微微颤抖。 “多说无益。”林择面色冷酷,不管是此人营造着血海屠戮了多少无辜,亦或者是因为这人胆敢对世尊下手,林择发誓都要击杀此人,“送这邪魔入灭!” 一剑斩下。 逍遥游!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剑器所过,宛若一条大鱼入海,其躯体不知几千里也,鱼鳍扇动,激起万丈血浪,搅动血海! 鲲入海,良久再次探首时,宛若神龙出海,惊起无数风雨。 “斩!” 公孙剑吾也毫不客气,手中飞景神剑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鲲的首脑处斩杀过去。 神剑击穿大鱼首脑,灵气涣散后,剑器逍遥游显现,此时他的剑尖正顶着一个人的掌心,或者说那个人的掌心直接握住了剑器逍遥游! 而公孙剑吾疾射而来的神剑飞景恰如其分地斩杀到了此人眼前。 “滚!”浩皇大喝一声。 血红的双眼一瞪,一道血色神雷直接迸射出来,击开了那神剑飞景。 公孙剑吾感受到神剑飞景传递过来的痛楚,咬了咬牙:“一起上!” “且慢动手!” “你要做什么?”独孤若愚剑眉一蹙,盯着倪少卿问道。 倪少卿一挥衣袖,上前一步,满脸神肃:“你,究竟是谁?” 然后其余四名南山剑主也是踏了半步,牢牢地跟在倪少卿身后,面色神肃无比。 “朕?”浩皇微微一愣,随后大笑道,“原来你们是朕这具肉体的师兄弟们。” “你把陈师弟怎么样了?”倪少卿大喝一声,全身穴窍处剑气大作。 “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浩皇面上不屑道,“陈恒昊么?朕就是陈恒浩!朕的名字就是陈恒浩!” “朕当年被父皇赐封在一个叫‘陈’的地方,上古时候啊,姓名姓名,姓都是贵族所拥有的,那时候‘陈’就是我的姓。” 他娓娓道来,血红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追忆。 “邪魔,你还我昊哥!”关冲剑主关烈脾气最为暴烈,他踏前一步,凝聚剑指,一道关冲剑气正要落下。 一只手按在了他上扬的手臂上。 “师兄?” “陈师弟到底,去了哪里。”倪少卿没有理会关烈,目光如剑一般犀利地盯着浩皇。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浩皇笑了笑,“朕...偏偏就不告诉你。” “有本事,送朕入灭啊!”最后他是吼了出来,然后手掌一用力直接将剑器逍遥游握在了掌心,“给朕受死!” 逍遥游剑器被他用力一掷! 宛若流星坠落,直刺林择。 先前说要送浩皇入灭之人,正是林择。 第八十八章 当日拈花一笑 “阎皇,这样还是欠缺了一些。”世尊瞧了瞧手掌处,然后似乎颇为放心地合拢了手掌。 他瞧着阎皇,静静地等待答复,不慌不乱,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对方机关算尽地想要自己的性命。 或许是自信吧,或许已然注定。 如果阎皇破不开僵局,此次闹剧可能就是这般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阎皇微微蹙眉。 说真的,若不是自己的皇弟一心想要搅乱时局,并且精心布置了这番谋划,他压根没有想过要与世尊作对,甚至就连出世的想法也没有。 只可惜千算万算,唯一算错的就是世尊的实力。 阎皇在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位年轻无比的世尊的时候,就觉得此番布置或许没有想象的那样顺利了。 因为,这位年轻的世尊的实力,就连他也看不透。 的确,事实也证明了,浩皇在世尊的掌中世界捣乱,想要破开世尊的信仰所汇聚之处,但是如此看来仅仅只是给他带来了一定的麻烦。 看来,自己这尊人族皇者,在做了这番伤天害理的事情后,又要做一个卑鄙小人了。 阎皇轻轻摇了摇头。 他蹙了蹙眉头,良久叹了一口气,他摆了摆手,那先前鬼气盎然的阎皇亲卫瞬息便停了手,任由吴越禁军的兵刃加身,他们也纹丝不动。 阎皇的命令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天! 吴越国君眉头一紧:“止战!” 周鹏举起手中战剑,高喝着:“止战,止战!” 两军皆罢手,原先胶着在一起的局势慢慢明朗起来,渐渐成了两军对垒的架势。 “阎皇之意,乃是罢手?”世尊眉梢微微一挑,“似乎浩皇并不是这般想法。”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他顿了顿,“不知世尊如何作想。” 世尊端坐着,他闭上双目,然后他抬起头问道:“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阎皇默然,良久:“是关于此次战事?恕朕并不是很知晓。只是知道多方图谋甚久,估摸着现在四大圣地都有乱子了。” “四大圣地虽很是厉害,但还是有很多疏漏的嘛。”阎皇干脆地讲出了很多事情。 世尊点了点头:“看来我想的不错,大雷音寺的确出了乱子,不然他们也该差人赶来了。” 大雷音寺虽然无比遥远,但若是世尊有难,大雷音寺势必会拿出传世珍宝,拼命赶来。 “听闻魔教很久很久之前就布局在了四大圣地之中。”阎皇笑了笑,“就像我那皇弟,许多年前就斩却自己一缕神魂,然后交由我投入轮回,至今也不知是轮回了几世,终于是拜入了南山剑宗。” 世尊点了点头,赞叹道:“的确有大毅力。” 然后他继续说:“不过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哦?世尊请问,朕知无不言。”阎皇承诺。 “也希望阎皇陛下,言无不尽。”他开了个小玩笑,然后正色道,“先前临安府传有吸血妖女之事,不知可是浩皇所为?” “世尊陛下已然知道是吸血妖女,朕的皇弟可是铮铮男儿。”阎皇微笑着称呼了他一声陛下,既然对方给自己面子,自己自然也该给予对方应有的尊敬。 “请阎皇陛下为我解惑。”世尊道。 “不过是皇弟手下一妖女所为。”阎皇哼了哼,“所幸,倒也未害得那些孩子性命。” 世尊闻言点了点头,他又发问:“确实如此?” 阎皇点了点头,这是他最终的答复,却是世尊再问,他也不会再答了。 因为,凭他们的地位,本就没有理由在这等小事儿上多做算计。 只是世尊的心思仿佛并不在这儿上面:“那妖女...” 然后他摇了摇头:“我家仆役可是你等出手?” 阎皇摇了摇头:“此时朕并不知晓,想来皇弟也未有安排。” “先前皇弟是想在城中营造恐怖气氛,方得派遣妖女前去吸孩童鲜血。但被朕知晓后,朕觉得此事格局略小,不值得去做。”阎皇倒也是坦诚。 他没有说觉得这样的事情伤天害理,只是说此事格局过小。 的确,凭皇者之身份,还是两位皇者,却去做这种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情,有损皇者风范。 阎皇这样坦诚的话,倒是更为可信。 世尊点了点头。 “那..庞子到底是谁打伤的!”未凰一步踏出,浑身金色琉璃火焰蒸腾出来,神威凛然。 “凰姐姐。”未棠咬了咬牙,然后他也站了出来,“阿哥,庞子的事情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 世尊点了点头,打伤庞子的人要查。 自己的《阿弥陀佛根本印》也要查! 不过提起这门印法,世尊头微微低下,却是望向了那名女子。 王家,是一个世家,一个传承了千年的老家族。 这样的家族,似乎每一代都会出现几名不错的子弟。 而这一代,王家的两名女儿都有着极高的修道天赋,不到三十岁就入了通幽的境界。 尤其是王家的大女儿,王超男。 那名穿着跟鲜花一样鲜艳鲜红衣裳的女子,世尊看向了她。 好像今天她还化了淡淡妆容,眉毛修剪得整整齐齐,唇上也点了一点朱砂。 她也看到了世尊,是一个很年轻的人,很是丰神俊朗,刚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世尊一直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她忽然想到那时候自己还产生了一瞬间的幻想——世尊会不会慵懒地躺在莲台上,就像个富家的纨绔大少爷一样呢? 但当和世尊眼眸相对的那一刻,她动了。 王超男站了出来,她双手结了一个印,那是一个双手外缚、两中指竖起相拄,拇指相交叉,宛如莲叶一般的手印。 这是寺庙中的佛陀法相常有的形象。 这个印法叫做根本印,或者说——《阿弥陀佛根本印》。 然后一个淡金色的莲叶手印轰然向着世尊击打过去。 不过说是击打,几乎更像是迎了过去,动作是那样轻柔,又是那样的毫无恶意。 佛的力量,本就是善良的。 这个手印现在充满了善意。 还未等五大明王阻拦,世尊便探出了手掌,就像是抚摸,又像是牵手。 然后王超男开口了:“不知..世尊陛下,还曾记得年幼时与我青梅竹马?”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世尊默然,手掌抚摸到了那淡金色的手印上。 “胡说!”未凰一步踏出,手捏拳势,狠狠砸向了那淡金色的手印,“我阿哥从未与你王家有过交际!” “何来青梅竹马!”何止万斤的拳头砸向了那淡金色的手印。 却见它已经慢慢消散。 打了一个空的未凰颇为愤怒:“你这妖女,休要胡言乱语。” 却未想到世尊转向阎皇说道:“请阎皇陛下......” 阎皇笑了笑:“轮回勘探前世,与我不过举手之劳。” 然后他轻轻一点,天地间似乎就那样多了一点东西,那就是轮回了。 然后王超男眉心一亮,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段故事,那段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当日拈花一笑。” 第八十九章 小徐 “我..我是徐...”女孩脸上布满红晕,两只眼睛水汪汪朦胧一片,眼角竟然已然渗出泪水。 “这就是徐家小姐啊?” “怎么看着这般腼腆,他父亲不是宣武将军嘛!” “嘘!宣武将军可是老爷旧部,宣武将军战死后,老爷念着旧情,就请徐小姐来府上私塾读书修道呢!” “原来是这样呀。” 好像是听到了旁人的议论,那女孩竟然淌下了几滴泪水。 骁骑将军府上人丁稀薄,到现在也就一位公子,但这一位公子,就远胜世上所有的公子。 因为在将军夫人怀着这位公子的时候,就时常梦到一尊佛陀在那讲经说法,那时候众人都感到惊奇,渐渐地也有传言,这位公子说不定是哪尊佛门大能转世呢! 到了这位公子诞生的那一瞬间,临安府上瞬间佛光大作,大地之上涌现无穷金莲,然后有神龙凤凰自远方呼啸而来,洒下朵朵祥云恭贺。 接着更为不可思议的是,那婴儿诞生之后,竟然被一朵莲台托举到了天上。 然后那婴儿自行站立起来,朝东、南、西、北四方吝走了七步,然后双手指着天地大喝一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三界旨苦、吾当安之!” 然后九条神龙吐出神水为他沐浴身子。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三界旨苦、吾当安之!这就是世尊! 世尊诞生之后,窥视的人自然多得不可胜数,只可以他一出身,大雷音寺就不惜动用传世佛宝,并且由当时的大长老长眉老和尚亲自带着十八尊菩萨坐镇世尊家中,使得无人敢动。 所以,毛府上的私塾,自然就是专门为世尊所开设的。 这样的私塾,即使是圣地的亲传弟子,也是难以企及的,因为这里荟萃了大雷音寺最为精粹的道法! 当然,自从世尊降世之后,他的父亲,吴越国的骁骑将军,也就光荣地告老还乡了。 因为世尊的父亲,谁敢任用他? 而那时候战事也刚刚结束,骁骑将军麾下也有不少部下趁着安定上门求老上司给自家孩子一些机缘。 至于是什么机缘呢,自然是与世尊一同成长的机缘呀!就连吴越国君也将自己的长子派遣到了骁骑将军府上,甚至直接让他长期住了下来。 要知道,吴越国君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呀!不过想想也是,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比与世尊住在一起更为安全呢? 是故为了安抚这些部下,骁骑将军便打开私塾之门,选了几家将军的儿女与自己的儿子一起读书。 宣武将军徐盛,战死疆场,家中妻女孤弱。 为了让他们不被人欺凌,骁骑将军也让他的独女入了自家府上私塾,提供庇护。 来自世尊家的庇护,谁人敢惹? 当然世尊自然不会跟这些孩子们一同读书的。 毛将军让他们入府自然也不会为难大雷音寺的高僧们将自家秘法传授给他们,所以这些孩子们是在一处习武读书,而年幼的世尊一直是跟着长眉老菩萨修行。 有时候是去行走人间,有时候是回大雷音寺参悟佛法,有时候是去云梦泽深处...... 总之包括徐家小姐在内的一干孩子,基本上都没有见过世尊的真容。 “还说是将门的女儿呢!竟然这样胆小。”一个胖胖的孩童带着几个小孩子看着缩在角落哭泣的徐家小姐笑道。 “小劲哥,听说他爹宣武将军就是那个打了败仗的...”有个孩子大声的说道。 “原来是那个打了败仗的无能将军!” “哼,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也算是战死,要是投降了,那就更加丢脸了哦。” “不...不许你这么说我父亲!”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 徐家小姐突然朝着那小胖墩冲了过去。 那小胖墩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轻轻一推,就把她推到了地上:“哼!我们不跟你这个爱哭鬼玩!我们走!” “走咯走咯!” 孩子们欢笑着跑远了,留下了徐家小姐蜷曲在墙角,眼泪水大滴大滴掉落下来。 “我爹爹是一等一的大英雄...才不是无能...无能将军。” 她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在自己眼睛都哭肿了的时候,在自己哭得没有了力气的时候,她抬起了头。 那人已然看了她很久了。 直到她抬起了头,那少年弯弯眉毛,笑了笑。 干净整洁的脸,干净整洁的衣服,干净整洁的微笑...... “一次性把眼泪都哭完了,以后就不会哭了。”少年认真地说道,然后摸了摸她的头老气横秋地说,“以后不许哭了哦。” 徐家小姐愣了愣,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突然感到心里一酸,眼泪一阵朦胧。 却看到那少年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自己不知不觉就缩了缩眼泪。 “我..我不哭..”她用力点头。 他点了点头。 “嗯?我师父叫我呢!”少年好像有些慌张,“以后我再找你玩,记住不许哭哦!” 那少爷离去的步伐很快,自己的眼睛竟然有些跟不上。 “我一定不会再哭了!” 她暗自下决心。 “世尊呀,老和尚常常跟你说,少与他们接触。”一眉毛雪白而长眉及腰的老和尚牵着他的手说教着,“世间诸事情都有因果,在你还未超脱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会沾染上因果。” “您也会沾染因果嘛?”小小的世尊问道。 “自然。”长眉老菩萨轻轻地摸了摸世尊的脑袋,“超脱可是我辈无上追求,或许只有世尊你才能达到那样的境地。” 世尊眼珠子转了转:“那您老人家沾染的因果又如何处置?” “有因自然有果,因果报应,避免不了。” “既然避免不少,那还不如爽快去做呢!”世尊瞥了瞥嘴。 老和尚笑了笑,不再多言。 从此,徐家小姐多了一个小伙伴,世尊也多了一个朋友。 “哼,这丫头还敢嘴硬!”司隶校尉之子郭骁劲,也就是那个小胖子追着徐家小姐说道,“给我打她!” 一群小屁孩便上前追着她。 “哼!只要你说你爹是废物我们就放了你!”郭骁劲恶狠狠地说道。 “做梦!”她两眼汪汪,“我不会说的!” “哈哈!爱哭鬼又要哭了!”郭骁劲指着她哈哈大笑,“大家快看呀。” “我..我没有!”徐家小姐大声喊道,“我不会再哭的!” “不哭?兄弟们打她!”郭骁劲大喝一声,指点江山。 “小劲哥,真的打?”有人低声问道。 “吓唬吓唬她,把她弄哭。”胖胖的郭骁劲恶狠狠地说,“我郭骁劲岂会打女人?” 第九十章 生死劫 “嗯哼,打架了?”年幼的世尊笑眯眯地看着她,“要不要我帮你打回来出气?” 她摇了摇头,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墙角。 世尊也不嫌弃脏,盘腿坐了下来:“他们就是想把你弄哭,你只要哭了他们就不会缠着你了。” “我是不会哭的。”她轻声的说道,却很是坚定。 “哈哈!”世尊伸了一个大懒腰,“要不然这样吧,你跟着我做,到时候他们欺负你,你就这样打他们。” 然后年幼的世尊做了一个奇异的动作。 他的双手结了一个印法,那是一个双手外缚、两中指竖起相拄,拇指相交叉,宛如莲叶一般的手印。 “照着我这样做。”世尊演示着,“这是我睡觉的时候,梦到的一个金灿灿的大和尚创造出来的,那大和尚叫什么阿弥陀佛什么的。” 世尊喃喃道。 然后手指在她的身上滑动着。 “咯咯,你.你干嘛?”被弄得痒痒的徐家小姐喝道,却是笑得眼泪水都要出来了。 “配合这个印法,你的灵力要这样流动。” “什么,你不知道什么是灵力呀?没事儿,我教你....” “嗯,我再给你输送一道灵力...” ........................................................................... “小..小徐..”世尊喃喃道。 阎皇从轮回还有王超男的灵魂中,演化出了徐家小姐的记忆。 所有的人都知道,世尊的着一句小徐就是那位徐家小姐。 “阿弥陀佛根本印...” “世尊传法...” “世尊亲赐一道灵力...” 降龙尊者摇晃着大脑袋,长长叹了一口气:“此女命格平凡,哪里担得起这样的厚赐。世尊当时,又哪里有能力改得了她的命格?可悲可叹...” 仿佛是映照降龙的话,世尊竟然闭上了双眼,那一刻,似乎无比疲惫。 “小徐姐姐?”未凰面色一变,显然,作为毛府的儿女,她肯定是知道什么的,“阿哥!莫要...” “徐..徐..徐”未棠喃喃着,“难道打伤庞子的是小徐姐姐?不,是这王家小姐...” ........................................................................... 那记忆继续流转着,一道道光景落在众生的眼中...... “见过世尊。”亭亭玉立,那年少女恰好十六年华,正是最好年华。 “你我之间还需如此多礼?”少年那时正是鲜衣怒马、仗剑江湖的年纪,“来来来,我跟你讲讲这一次我出去遇到的好玩事情。” “我跟你说,这次我去云梦泽,镇压了三头成就荒古妖魂的妖王呢!” “还有还有,我见到了那妖族云梦大圣,原来是一头老玄龟,若不是他跑得快,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家伙,哼!十几年前,他进犯楚国,惹下滔天罪孽...” “嗯?”少爷微微侧目,眼前的女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小徐,你怎么了?” “没..没有。”徐家小姐红了红脸,摇了摇头,“只是你胸怀天下,小徐不过一介女流,又如何能....只希望..只希望..世尊一切安好,小徐也能时常陪伴...世尊..”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发轻微,脸上红晕也越发浓郁。 却不知少年早已神游天外,痴痴困睡了去。 良久少年醒来,伸了伸懒腰:“唯与你在一块能这般清闲自在,竟然犯了迷糊。” 徐家小姐低了低头,面色一红,却没有答话。 “先前令堂与我父亲念叨着你。”世尊突然提到这事,“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寻得个人家了。” “啊?”少女面上一羞红:这...母亲怎生不与我说,难道...想着想着,少女脸上越发羞红。 婚姻自古皆是父母之命,自家母亲寻去那毛老将军,自然是.... “一切但凭母亲做主。”她羞怯地说。 “我父亲也征询我的意见。”世尊点了点头。 “那..世兄是何意思。”她只感觉自己耳根子都要烧了起来,轻声地询问道。 “你倒是好久没有称呼我作世兄了。”世尊笑了笑,“记得最早的时候你都是叫我...” “世兄!”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世尊摆了摆手,然后正色道,“令堂想要给你寻得一良配,念在你从小在我府中长大,我父亲更是视你为女儿...我这世兄自然不会亏待你这妹子。” “定会为你寻得良配!”少年坚定地说道。 话音刚落,少女面色煞白。 良久,她喃喃:“原来...是我自己...多想了。” 少年却在那喋喋不休着:“我看太子那小子就不错,从小也都是一起读书修行的....嗯,还记得小时候欺负你的那个小胖子吗,就是那郭骁劲啊!前些年他家调去镐京了,听说那小子现在也混得不错,小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之后那家伙见到你不都是满脸通红么,显然也是有求凰......” “世尊,我累了。”她淡淡说道。 “嗯?我还没...好吧好吧,别摆出这样的模样,人迟早要成家的呀!” “那你怎么还没成家!”她几乎是努力克制着泪水,问出了这句话。 “我?”少年似乎还在思索着她的婚配,草草回复道,“因为我是世尊呀!” 是啊! 因为,他是世尊啊,生而神圣之人,又岂会与凡人结缘? ........................................................................... 记忆接着在流淌,就像一条奔流不息的河川... “小徐呢!”那时世尊已然成年,世间伟力尽然在其手中。 只是此刻的他,双眸之中闪烁着杀机。 原先沉浸在回忆长河之中的未凰与未棠二人忽地眼中有些湿润。 因为她们看到了自己,那时候尚且年幼的二人正紧紧抱在一起,看着突然凶起来的哥哥,他们从未见到过阿哥这样,是因为小徐姐姐么?那个常常带着自己二人玩耍的大姐姐? “莫要吓到你的妹妹们。”这是他们的父亲说的。 老将军大马金刀,老当益壮地端坐在家中主座之上。 “世尊,此番劫难还是避开的好。”长眉老菩萨前几日就在府中了。 不仅是那样,好几尊菩萨都静静侍卫在府宅之中。 因为,又有霄小对世尊出手了,准确地说,是先对世尊身边的人。 未凰记得,那之后自家父母就搬去了大雷音寺隐居了,而那之后,也从未见到了小徐姐姐了。 果然,如同自己记忆中那般,自家阿哥勃然大怒。 “连身边的人都护持不住,我这个世尊又有何用?”他一步踏出,转身离去。 “儿子!”老将军大喝一声。 他停下了步伐,在家中,他始终是父亲的儿子。 “父亲。”他转过身子,缓缓道,“我...” 老将军从主座上站了起来,他缓缓走向自己的儿子,布满老茧的手摸到了他的脸上:“你真的长大了。” 然后他对长眉老菩萨说:“他不仅是大雷音寺的世尊,不仅是世上的佛陀,他还是我的儿子!” “檀越可知,世尊一去凶险万分!” “所以,你们都跟着他们去!”老将军大喝一声,朝着屋外吼道,“我骁骑将军戎马一生,还没有老到全家老少都要靠儿子来保护!” “老爷说得好!”老妇人上前道,双目含泪,“妾身为老爷穿上战甲!” “父亲!”世尊双目微红,“母亲!” 然后他又跑过去搂了搂二位妹妹:“你们安心在家!” “将那孩子毫发无伤地带回来。”老妇人摸了摸世尊的脸,微微愤怒道,“耽误了人家这么久,也该给人家一个交代了。” 他面色微红,长长叹了一口气:“只是苦了她了,若是真的跟了我,今后还不知有多么凶险。” 那一次,一个儿子真的长大了,或许也是因为自己儿子长大了,在事后,老将军才会安心地隐居到大雷音寺吧。 .......................................................................... 未凰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抱了抱扑在自己怀中哭泣的妹妹。她是当年那事情的经历者,虽然那时年幼,但随着年龄渐长,又怎会不清楚呢? 在回忆长河的最后一段。 那少女一袭白衣如雪,却已然被鲜红染红,就像冬雪中的腊梅花那样。 她的嘴面色白得瘆人,但嘴唇却是鲜红,那是吐出的鲜血。 “你为什么这么傻呢?”世尊抱着他,用脸贴着她的脸,“我明明可以救你的,真的,你要相信我的。” “我..我知..道的。”少女笑了笑,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笑了,所以她笑得很用力,“我一直..都..相信你...的。” 然后她说:“能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许真的..挺好的。” “为什么..为什么...”世尊沉沉地嘶吼着,有两行清泪从他眼角流下,“我真的可以救下你的,为什么这么傻。” 是的,他是可以救下她的。 她也知道,但是在最后一瞬,她依旧选择了为他挡下一掌。 “因为...你...”她似乎已经没有力气了。 “别说了,相信我,我可以治好你的,真的,我是世尊!”少年真的慌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眼里滑落下来。 “你要听我说...”少女坚持着说下去,“听我说...” 看着他渐渐平静下来,徐家小姐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 “如果能..这样一直..抱着你..那该多好..” “我知道..你生而神圣...我不管再怎么努力..也..也跟不上你...” “我不想嫁给..嫁给别人...也不想..百年后人老珠黄...在你眼前..化作枯骨...” “所以...这样真的..真的..很好。” “我..喜欢..喜欢你呀!” “我知道,我知道!”少年已然成为泪人,他死死地抱着少女,豆大的泪水如雨水般落下,再也不能忍住。 第九十一章 送我入灭吧 “小徐姐姐至死也不知道,阿哥其实一直对她怀有爱慕...”未央抽噎着,双眼红肿,“只是阿哥不想让她也陷入我们家这般的危机罢了。” “她也不知道,阿妈已经操办好了求娶的彩礼。” 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般,阴差阳错,无法圆满。 记忆长河已然入海,剩下的唯有了解了那一段过往的人,不断唏嘘。 世尊微闭双目,却不料两行清泪悄然落下。 “阿弥陀佛。”降龙尊者眉头紧蹙,“世尊,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世界上所有的因为因缘和合而成的现象、事物,都是暂时的,如同梦幻泡影一样不真实。 他睁开双眼,然后站了起来。 一步一步,脚下生莲。 就这么从高空之中走了下来,所有的人看到他走到了未凰、未棠二人面前。 他抱住了两位妹妹。 “阿哥..” “阿哥..” “哭花了脸,就没人喜欢了呢。”然后他摸了摸他们的头,“大威天龙,好生照料二位小姐。” 大威天龙菩萨双手合十,面上悲苦,他自然知道世尊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世尊朝着王超男走了过去。 没有用神通,也没有用法宝。 就这样散步一般,一步一步,却是脚下生莲。 “你跟她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世尊喃喃道,“自从她去了后,我就特别喜欢穿白衣服。” “白衣服很适合你,飘然洒脱。”不知为何,王超男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白衣服,也像是丧服。”世尊说。 “阿央。”她眼中有些茫然,不确定地叫道,“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未央,世尊的名字。 “可以,我从强迫别人称我世尊。”他说道,“其实我很希望少点儿叫我世尊。” “只可惜,从生出来之后,世尊就成了我的称呼。”他面上无悲无喜,语言中却是透露出了一丝悲凉,“玩伴、朋友....真的很希望能多一些。哪怕是多个能不称呼我为世尊的人。” 孤独。 即使他今日这般说了,世上也不会多几个人敢不称呼他为世尊。 “小徐是我很重要的玩伴、朋友...乃至亲人。”他眼光中有些闪烁。 “所以,很拙劣的把戏呢!”他微微一笑,笑得很洒脱。 “不说年龄都很难对上,就说这等把戏本就不可能忽悠住我。”他伸手摸了摸王超男的头,“你不是她,对吧?” 王超男双眼迷离,良久喃喃道:“我..不..知道。” 然后她拔下头上的乌木簪子。 “这好像是你给...给‘我’的?” 世尊看了看那簪子,神思之中竟然浮现一丝追忆。 “当年我修炼大日神燚的时候,从太阳上摘取了一段扶桑枝。” 王超男懂了,这枝乌木簪子,就是当年的那段扶桑枝,而这根簪子的主人,就是当年的徐家小姐。 “你不是她。”世尊说,“不过既然有缘,这根簪子就送给你了。” 世尊是个大方的人。 这根簪子是个好宝贝,就连周非答也不敢轻试其锋芒。 “我不是她?”王超男喃喃道,最后她肯定地说了一句,“原来我不是她。” 然后她狠狠地把木簪子刺了过去。 乌黑的木簪子瞬间燃烧起了金黄色的火焰,这样的金黄色,浑厚而凝视,大气而巍峨,就像是天上的太阳一样。 “世尊!” “你为什么不躲开?!” 看了看眼前双眼微红的女子,世尊笑了笑,金色的大日神燚在自己的心口燃烧着,他的嘴角泛白,即使是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以肉体承受这一最为纯净的大日神燚,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王大小姐,这是我与小徐欠你的。”世尊面色温润,语气温和,“你本就不该承受这些痛苦。”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王超男哭了起来,是那样无助,是那样茫然。 “有个身影一直在我眼前,就是你!就是你!” “有个声音告诉我,要向你...” “向我复仇,还是要向我讨债?”世尊摸了摸他的头,“不过现在过后你就不会受这种痛苦了,至于真正做了手脚的人,我帮你讨回公道。” “阎皇啊阎皇,这些鬼蜮技俩,真的上不了台面。”世尊语气略微有些冰冷,他转头看向了阎皇:“难道这么多年的隐居,你的眼界就只剩下这么粗浅了么?” “在轮回中寻得她人一点真灵,却不让她转世投胎,反方将其打到旁人魂中,你好狠的心肠!”世尊捏了捏拳头,双目有些微红。 “我将徐家小姐的真灵打入她魂中,难道不是给了她一场机缘嘛?这样对于徐家小姐而言,不也是另外一种生命的延续?至于对于世尊...” 阎皇笑了笑:“虽然技俩的确低劣,但是这样足以引得你出手。” “只要你出手,就有入灭的可能,不是么?”阎皇正了正衣袍。 “若是你不出手,朕无可奈何。”他摇了摇头,“但只要你出手,便有那么一丝入灭之机,而朕的实力,足以抓住那一丝机会。” “朕用自己的道心立下誓言,送世尊入灭之后,我在她魂中引导她仇恨你的扰乱念头,再也不会扰乱到她。” 阎皇说得很多。 世尊修为很深很深,但佛门之修炼,很注重因果之道。 显然,徐家小姐就是世尊的生死劫难。 而且,此刻,世尊的心已经乱了。 若是他出手,虽然是一场恶斗,但只要世尊出手,那么就代表着他的心已经乱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那样的世尊,已经无法理智思考。 因为,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等,等到浩皇被一干人等磨灭。 等待圣地来援。 等待阎皇先乱。 不出手,对世尊而言,就是最有利的局面。 “你出手吧。”世尊目露精光,然后他捏了捏拳头,“本座就试试你的水平。” “有本事,就送我入灭吧!” 他还是做了最不利于自己的选择,不过他却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 第九十二章 星空之上 “好!”阎皇爽快地应下了,这一声好,足足拖长了三个呼吸。 “这里施展不开手脚,我们前往星空之上如何?”世尊双眼回归平静,波澜不惊。 “如你所愿,这世间毕竟也曾是朕的天下。”阎皇笑了笑,“总归不能生灵涂炭。” 大威天龙菩萨忽然冷冷地笑了笑。 然后他双手合十,朝着世尊微微一拜:“世尊,小僧愿侍卫左右。” 在大威天龙菩萨这话刚落下,降龙尊者立马拍了拍头皮:“和尚也愿前往!” 倒是他在心里念叨着:怪不得世尊这般信赖大威天龙,原来这厮这般懂得...... “你们留在这儿,侍卫两位小姐们。”世尊转头看了看他们,“还有这个。” 说着,他挥手如刀,斩下了自己的左手掌。 不见一点血花。 仿佛一朵白玉莲叶一般的手掌落下,晶莹剔透,充斥着玄奥的意蕴以及莲花的香味。 掌中佛国! 世尊面上无悲无喜:“看紧掌中佛国。” “小僧领法旨。”大威天龙菩萨倒吸一口冷气。 降龙尊者面带悲苦,虽然看着世尊在斩下手掌后,接着一道神光划过,手上便完好如初。 但是,斩下的手掌,那不仅仅是充满信仰之力的掌中佛国,那更加是世尊身体的一部分,身体的一部分尤其是神光化作的手掌可以比拟的? 换做平时也罢。 现在,世尊可是要去搏命的啊! 生死之斗,生死只在一个呼吸,甚至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都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结果,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两位小姐若有差池,尔等......” “小姐若有差池,降龙愿自入轮回,受万世之苦!”降龙尊者立马立下军令状。 大威天龙菩萨笑而不语。 世尊点了点头。 “我去也!” 阎皇随即跟上。 星空。 在很高很高的地方。 这儿是星辰的海洋。 有大学士认为,我们所在的大地其实也是一颗巨大无比的星空,只是从来没有人能穿透它,去看另一面的星空罢了。 星辰,璀璨而巨大,拥有着难以想象的伟力。 其实这样想来也没错,若是大地也是一颗很大很大的星辰,那它是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蕴养出如此多的强者? 而同样身为星辰的漫天群星,自然也是无比强大的存在。 就像周非答的《周天星辰拳》,引下周天星辰的力量,化作拳意,凝聚实质,实在是强悍无比。 星空之上,星海之中,真的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战场了。 当世尊脚踏在这片星空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是的,这个人就是在等世尊的。 他瞥了瞥阎皇,似乎有些嘲讽:“能成为皇者的,可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先是浩皇一缕神魂不知转世了几次,然后又是取走轮回中小徐的一点真灵扰乱本座心思,现在这算是守株待兔么?”世尊笑了笑,面上满是嘲讽。 阎皇随后就到,他摇了摇头:“朕在位的时候,大权全部掌握在人族各首领手上,你可知朕为何不用武力整合人族?” 他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苦笑,也有一丝嘲讽:“说起来,朕都瞧不起自己呢,朕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若非是万无一失的,这些危险事情,朕真的不敢去做。” 世尊听懂了。 送自己入灭,在阎皇的眼中,已然是万无一失的了。 即使就在先前,自己道心虽说已经乱了,但即便如此,自己也有八成的把握不输,至于剩下二成,那就是要斩杀阎皇! 可是,在看到眼前的那人的时候... 阎皇笑了,看着世尊略微凝重的表情,他知道,现在处于上风的是自己。 而且,这优势会随着战斗的进行而越发明显。 这人长得普普通通,就像一个很普通的青年,若是换上一身短衣,拿上一柄斧头,那他就是个樵夫。 若是他换上一身书生衣服,手上再拿上一卷书册,那他就活像是一名教书先生。 这样普通的人,若是放在人群之中,你肯定不会去看他一眼。 这人叫莫主,或许有一天,他可以成为魔主。 莫主是魔教五巨头之一,甚至隐隐还要压制另外四人一头。 就像是现在这样,在星空之上等待着世尊,作为妄图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他,就先是要有实力让其他妄图送世尊入灭的人认可。 他就有这样的实力,更何况,是在星空之上,星海之中呢。 “等候您多时了。”莫主拱了拱手,很是郑重,“若不是一定要这样,我真的很想与您在星海之中好好打上一次。” 这样,就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不过莫主的语气中,除了尊敬、惋惜外,还充斥着浓浓的自信。 他自信,在星海之中,自己与世尊的胜负,怎么算都可以达到五五开。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一丝一分的意外,所以,这样的局面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其实你可以选的。”世尊淡然着,他的心一直很平静,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在那段记忆浮出水面的时候,他的心就乱了。 “做一个太平天下的王爷,有什么不好的呢?”世尊说。 “不好,真的不好。”莫主摇了摇头。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何你兄长会成为天子,而你却不行,明明在天赋与才情上你更胜一筹才对。”世尊面上有些惋惜,“直到你杀出镐京的那一刻我才明白。” 莫主先前面色上稍稍舒缓,似乎听到世尊对于自己和自家兄长的评判中,更为看好自己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极好的。 “为何?”听到后面的他眉头微微一皱。 “因为你的野心太大了。”世尊摇了摇头。 “呵呵。”莫主失笑,仿佛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你怎不知我那天子哥哥的野心有多大?” “但是他能隐藏这份野心。” 莫主哑然失笑。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苦海无涯...” “真不愧是世尊陛下!”莫主冷冷一哼,语气一改前前面那般友善,“死到临头,还妄想着度化我吗?” 见世尊不说话,莫主突然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堵在了喉咙中。 然后他吼道:“我的东西,我会用我的方法去夺回。我们老姬家的先祖在人皇时代,不也只是一升斗小民?” 世尊笑了。 “你的养气功夫真的不如你哥哥” 第九十三章 星汉灿烂 莫主原先的名字自然不是莫主。 大周天子是他的哥哥,那么他自然就是最正宗的大周皇子,天潢贵胄。 《周天经》莫主也肯定是会的,而且还是最为正宗,最为完整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刚刚那一些争论,似乎让自己的心情也变得糟糕了起来呢。 深吸一口气,浓郁的璀璨群星散发着莹莹星光好像也像雾气一样朦朦胧胧地汇聚过来,被他吸了进去。 真是浓郁的星光啊! 星海,这里是星辰的海洋。 《周天经》是大周皇族最为正宗,最为根本的功法,也是这世界上少有的直指那至高超脱境界的功法。 三百六十五颗主星,对应着人体三百六十五处大穴,一万四千八百颗副星,对应着人体一万四千八百处**,十万八千颗大星,对应着人体十万开八千处经络。 《周天经》之奥妙,就是将人体化作那无穷星海,在测寻人体无数穴窍与经络中,暗含周天奥秘,如此这般修炼下,人躯化作星海,蕴含无数星辰,这就是《周天经》的奥秘! “星辰,那是何其伟大的力量造物。”莫主伸出双手,然后用力一捏,在他双手之上,银色的星辉仿佛化作了实质,在那里流转着,“我却可以将它握于手心。” “你说呢?”他看了看世尊,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真不知道你的淡然是哪里来的。” 世尊学着他的样子,伸出了双手,用力地捏了捏,手指紧握在一起,可以抓起一切抓得到的东西,但很多东西是抓不到的,比如时间,比如空气,再比如星光... 但世尊却可以抓住时间,也可以抓住空气,但... 在他散开手指的时候,星光就露了出去。 他微笑着,不说话。 莫主远远地眺望着,然后他的双眼中,无数星辰倒影一颗颗浮现。 那一颗颗倒影在他眼眸之中的星辰,突然绽放出一丝更为明亮的星光。 原先星辰的银色光辉,在这一丝一缕的银光之中突然变得卑微起来,也变得暗淡起来。 那一丝丝一缕缕的星光就像是万物造化一样,变成了一点点的银色光点,就像是黑夜里的星辰一样,每个光点都是一颗星星。 一丝丝一缕缕的光线凝聚成了一颗颗的光点,那一颗颗的光点汇聚在一起,就成了一片星海。 轰隆一声。 星海之中无数星辰大放光芒,最后凝聚出一根极为粗的光柱,用力地轰击过去。 莫主还是没有忍住,他出手了。 一出手,所有的星辰都为他积蓄了一点力量,一出手,他就凝聚出了一片星海。 人的力量在浩瀚的星海之中,显得是那样的渺小。 就像世尊,那原本白衣飘飘,举世无双的人儿呐,在这璀璨的星汉之下,似乎也是要黯然失色了。 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或许...这是连一瞬间都没有到的时间。 总之,那很短暂。 就这样,世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碎了。 首先是衣服破碎了,然后是肌肉一点点崩灭,接着就是经脉、骨头,所有的一切都直接被击碎,融入了骨血里面。 莫主微微蹙眉,阎皇也微微蹙眉。 他们没有想到,世尊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接下这一招。 甚至莫主都没有一丝丝的奢望,自己这一用尽全力的愤然一击可以对他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世尊用肉体承受了这星海的轰击。 哪怕他的实力已经堪破天人三劫,哪怕他的实力正在走往超脱的永生之桥上,他的肉体依旧抵挡不了这星海轰击。 莫主嘴唇突然有一点发苦。 世尊自然不是傻子。 然后,就在下一个瞬间,就连阎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短暂的时刻后,世尊身体的一切都开始改组,那混成一团的骨血开始重铸。 那金色的血液,就像是一滴滴黄金熔铸的金水,粘稠地缓缓流动着。 那白玉般的骨骼纯洁无暇,散发着一股神圣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莫主突然有些宽慰,自己的全力一击能够打碎世尊这具完美无暇的躯壳,似乎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就像是血海之中绽放出了莲花,莲花之上结出了莲子...那是血、骨头、经脉...... 然后就是世尊整个人站立了起来。 若是有人看见那一定会震惊无比,因为就在刚刚,那极为短暂的几个瞬间之中,滴血重生! 滴血重生,对于阎皇与莫主这个境界而言,也并非难事。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只要神魂与肉体没有同一时刻被崩灭,那么哪怕只剩下一滴鲜血,他们依旧可以复生。 但世尊这似乎不是滴血重生,因为,这个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 更像是一场游戏,一场大人为了逗小孩子开心,而特意假装被小孩子打倒在地的游戏。 世尊笑了笑,他双手轻轻一捏,然后无数的星光落到了他的手中,那些星光汇聚起来,变成了一个个光点,然后那些光点一点点落在他的手心。 接着一汪小小的银色液体出现在他的手中。 莫主脸色大变,忽然变得有些惨白。 星光汇聚成液! 这是极为凝实的力量,就算是他,也很难这般轻描淡写地做到。 “多谢你的星光为我洗礼,星辰的确是很伟大的力量。”他一挥手,手中的液体被挥洒了出去。 那璀璨的银色液体在一脱开手心的同时,瞬间就绽放出了万丈光明,整个星海在这一刻也暗淡失色。 但接下来,星海之中的星辰似乎是受到了牵引,也可能是觉得受到了挑衅。 于是沉睡了不知多久的它们猛然惊醒。 在那一瞬间,星光大作。 此刻按照时辰还只是白日,但在这瞬间,就算是太阳也被星辰遮盖了光芒,白昼之上,显化出了星海的模样,一道道星辰第一次在白昼出现在了世人的眼前,也是第一次这般耀眼。 太阳也只是一颗星辰,哪怕它是极为强大的那一颗,但在群星面前,它依旧低头。 “阿弥陀佛,世尊。”大威天龙菩萨双手合十,他对着降龙尊者说道,“尊者,此地劳烦你侍卫周到,小僧去也。” “星海之上可不是随意可以前往的啊!”降龙尊者没有阻止,但是他眉头紧蹙。 星海,那般伟大的存在,又岂是随意可去的? 星辰之中,步步杀机! 一个小小心,可能就要神魂永灭,躯体崩灭! 年轻的僧人点了点头,很坚定。 “若是没有世尊,又哪来的大威天龙?” ........................................................................... 远远的南山之中。 远远的太极观之中。 远远的太白门之中。 都有一道道身影划破长空,然后更有一道道黑影暴起阻止,接着就是剑光、神咒闪现,那道道黑影灰飞烟灭。 “静观其变。”大周天子龙威虎步登上望天阁,仰望星空,他也看到了星空之上。 “大周折腾不起。” 他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解释,似乎更是在找个理由。 “大周真的折腾不起。” 而在宫殿不远处的神庭之中。 一尊大主教猛然跪倒在地:“魔教联合诸方邪教势力围攻圣地,上古皇者也参与围攻世尊。陛下,我们应该立马救援呀!” 胡搀扶着年老的神皇。 神皇下垂的眼皮似乎很是困顿。 “震宇呀,邪教,何为邪教?”老神皇睁开了眼皮,目中浑浊不堪。 “除去魔教外,还有那幽鬼道、合欢道、傀尸道、血煞道、自在道以及七十二路邪魔。”震宇抬起头来,目中神光闪烁。 “我看呐,再加上那四大圣地吧!”神皇微微一喝,眼眸瞬间清凉无比。 然后他的眼皮落下,摆了摆手:“你刚刚领会镇狱神光,还是好生巩固为上。” “陛下!” “好了,下去吧。” 第九十四章 少年人敢把皇帝拉下马 降龙尊者侍卫在二位小姐身边,手中捧着世尊之掌,心中已经泛起滔天巨浪。 “和尚!本小姐也要进去。”未凰一双凤目闪烁着冷漠的光华,“我也要去战斗。” “阿姐,我也去!”未棠泪水未干,她拉了拉自家姐姐的衣角。 未凰摸了摸她的头。 “咱家有的人要兼济天下,有的人好勇斗狠,所以苦了阿妹你要照看好家里啊。”未凰深深叹了一口气,“棠棠,若是此战我与阿哥...你到时候就带着全家全部到大雷音寺隐居,知道么?” 看着自家姐姐无比严肃的模样,未棠深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泪水。 她努力地绽放了一个笑容:“你们一个个仗着比我生得早,却要把我留在家里!这次事情之后,换你看家!” “好!”未凰一双眉毛上挑,哈哈大笑道。 降龙尊者轻轻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小姐保重!”他双手捧起那只白玉莲花一般的手掌。 然后掐动法诀,未凰一甩火红披风,大笑一声,一步踏了进去。 掌中佛国。 血浪滔天! 一步踏入其中的未凰,还未来得及看清其中变化,便被扑鼻的腥臭震慑。 “好狠的心肠,这是人血!”未凰眼眸之中绽放出金色明王怒火! “少商剑器!” “少泽剑器!” “少阳剑器!” “关冲剑器!” 四道或是霸道刚猛,或是变化多端,或是古朴拙滞,或是奇妙无比的剑气不断在血海之上游走着,每一次斩杀下去都会激起一道道血色浪花。 “可恶!这邪魔藏的太深!”性子最为暴烈的关冲剑主关烈此刻再无平时施展剑器时候的稳重,眼眸之中燃烧的怒火,使得他古朴拙滞的关冲剑器也显得有些急躁。 “师弟,冷静!”少泽剑主姚圣洁喝道,“小心!” “嗯?”关烈眼神一厉,只觉得后心一凉,转头看去,一只血腥巨爪狠狠朝着自己后心抓来! “我命休矣!”关烈冷汗一冒,这时候他感觉死亡与自己离得竟然是这么近。 “小心!” 一道火红身影踏破虚空,然后一拳击出。 “奔雷!” 宛若雷霆奔走,拳势夹杂雷霆,猛然轰向那血红巨爪。 哗! 一拳击碎! 巨大血爪化作一阵血雨,暴雨般的血滴落下。 未凰周身明王焰火燃烧起来,她整个人就像是披着一身火焰战甲的女武神,所有淋下来的血雨还未接触到那些火焰,就已经被蒸干! “谢..谢谢!”关烈满脸血水,他也不管腥臭,长长舒了一口气。 “师姐?”林择一阵惊喜,随即他面露担忧,“你......” “这也是我的战斗。”未凰头颅微微扬起,这是一种骄傲。 “好!”林择抚掌大喝。 未凰正要开口,她眉毛一竖,听到脚下一阵翻滚。 然后一条龙乘着浪花席卷而上。 龙是血龙,浪是血浪。 “小心!”倪少卿双眸炯炯有神,两道如电如雷般的剑气夹杂着猛烈地霸道意蕴轰然激射过去。 未凰冷哼一声。 浑身的金色明王火焰宛若通灵,跟随者未凰的灵力流动,全部流转到了她的拳头上。 “师弟,还记得真武大帝拳印否?”未凰高声喝道。 “气血运至商曲,灵气激之。”林择闻言高喝道。 商曲穴乃是人体小腹中一个重要的穴位,乃是武道神通中气血循环的秘穴。 少女长长吸了一口气,将大量的气血运往商曲,然后商曲处的灵力渐渐激发,一急一缓,灵力激起气血,两相结合,一股强大的气势陡然升起。 气血与灵力抱团凝聚,运转间仿佛有几分太极的韵味。 “北斗真武!”少年高声喝道,目露精光。 少女闻言双拳挥斥,左拳打出化作灵龟之相,右拳打出化作腾蛇之相。 少年少女仿佛心有灵犀,令人不禁侧目。林择记起了当年师姐就是这样一般一句一动教导着自己这一套真武大帝拳印的。 洛眉看着林择满脸惊喜的模样,看着未凰英姿飒爽,不由有一些羡慕。 “真武大帝!” “哈!” 气血灵力猛然震荡,灵龟、腾蛇交汇。 一股远超平常的强大力量体内爆发,他双手汇作,猛然打出,灵龟与腾蛇交缠着,太极之相转动,一个巨人的形象隐隐出现。 真武大帝! 龟蛇交汇,真武大帝拳印!有着平山填海之威能! 血龙乘着大浪席卷而来,十丈血口猛然撕咬下来,凶威滔天! 真武大帝神相威猛异常,与林择的真武大帝拳印比较起来,未凰的拳印更为凝练,运转间更为奥妙混圆润。 未凰拳力所化的真武大帝其身长百尺,披散着头发,金锁甲胄,脚下踏着五色灵龟,按剑而立,眼如电光。 见那百丈血龙呼啸而来,未凰汹汹一拳,所化作的真武大帝也是抬起拳头狠狠砸向了那血龙! 血水如雨,神威如狱! 未凰拳劲再次拔高,真武大帝神相气势猛然拔高,他的躯体也化作百丈大小,接着就像是按臭虫一样死死将血龙按到血海之中,再也动弹不得。 “好!”公孙剑吾高喝一声,“就让我们将这血海搅得天翻地覆!” “快在快哉!”独孤若愚手中洛羽神剑宛若一片鸿毛飘荡在血海之中,无穷剑光笼罩着百丈血海,区域内剑气激荡,凌厉无比,“就算他是上古人皇,在相同修为下,也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是的,在世尊不惜毁灭掌中佛国的那种挤压方式下,浩皇一身修为也被死死压制在通幽大圆满的境界。 但即便如此,通幽大圆满的浩皇,凭借血海之诡异,再加上作为天人第二劫高手应有的阅历与手段,即便是元神强者也可斩杀。 只是,在一众少年人的勇猛刚强之下,浩皇也是选择了暂时躲避锋芒,躲藏在血海之下,寻找着战机。 “奶奶的!”林秋生一张胖脸通红,兴奋地搓了搓手,“老子今天就要把你这昏君斩杀以为天地苍生!” 第九十五章 血海不枯,血神不死 “卑微的蝼蚁!”就在林秋生话音刚落下的时候,血海之上波涛澎拜,一片滔天血浪迎面拍来。 站在血浪之上,将滔天血海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男人,正是浩皇。 “就凭你这蝼蚁,也敢这般侮辱朕?”然后他一掌拍下。 凝血神爪! 昔者魔教教主最为出名的恶毒武道。 这门武道,并不是昔者魔主最为高深的武学,反而却是一门极为简易便可以入门的武道。 但它也是魔教最为臭名昭著的武道,只因为其毒辣无比,一爪拍下,中招之人全身精血凝聚,再也无法运转分毫。 昔者魔主更是用这毒辣武道,一步一步从一介凡俗踏上至高魔主之位! 是故,这一招也备受后世魔教弟子推崇,其中不乏有天资卓越之辈推陈出新,原先略显平平的招式也逐渐有了更多的变化与奥妙。 就像是眼前的浩皇,他的血神之名可不是白得的。 凝血神爪在他手中更是可以凭空摄取别人精血,为自己所用,这整整血海之血液,皆是由此得来。 另外,浩皇惊才绝艳,更是以教内遗留的圣物——天魔指骨为媒介,在吸取精血之后,更是可以发挥出当年魔主的威势! 一爪拍下,血海之上凭空凝结出一道颜色更加浓郁的深红血爪,狠狠朝着林秋生抓了过去。 林秋生一阵胖脸血红,他只感觉自己浑身精血竟然莫名其妙地迟缓起来,在这血爪的笼罩之下,自己全身都变得有些冰凉与麻木。 “小心!” 数道剑光斩在血爪之上,激荡起一片血雨。 “哼!”林秋生打了一个寒颤,看着浩皇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汹涌。 “吃我一剑!”林秋生捏起剑诀就是斩杀过去。 浩皇嗤嗤一笑,正要一掌拍下。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大喝“定!” 黑色的灵力沉重,白色的灵力轻盈,阴阳两仪,太极八卦。 一张太极图笼罩在他的头顶之上,太极图上,阴阳分化而你中有我,两仪之中,四象盘踞,地水火风在这一刻都被定住。 整片空间都被定住了。 浩皇身子一僵,地水火风四大元素都被定住,空间也被定住,那么人,自然也是会被定住的。 只不过只是稍稍一僵,浩皇眼眸之中血色流光转动,下一个呼吸,他便凭借着天人境界应有的见识与手段,一眼堪破! 虽然修为被压制,虽然法力被压制,但境界是不会被压制的,这也就是浩皇毫不畏惧的原因。 如果自己真的会在同境界的情况下,被这十几个晚辈斩杀,那自己万千年光阴也算是虚度了。 所以,林择那一计太极图压下,只是让浩皇略微僵硬了一下。 但这一下已经足够了,因为就在下一个呼吸,浩皇便感觉自己被一股更加沉重的东西所钳制! 漫天的银色月华宛如银色瀑布宣泄而来。 太阴领域! 一轮太阴星显化,覆盖在血海之上。 鲜红的笼罩在淡淡银色之中,那是一种朦胧的色彩美,再加上其中鲜红的颜色不断流转着妄图破开笼罩,就仿佛是流光瓶中一点点流光般美丽动人。 在太阴领域之中,浩皇只感觉自己那历经千年万千的神魂竟然被一道道银色锁链所绑缚,就在那一瞬间的时候,自己竟然连一颗念头都运转不开! 林择自然没有那么强大的手段可以引来月华,直达世尊的掌中世界。 但是十年来观想太阴星所积累的月华之力,一朝倾泻而出,其璀璨,甚至不下于星空之上! 这些积累的,这些被提纯的月华之力,原先一直贮存在林择的眉心之处。 那一道月相符文便是这些月华之力所化! 此时林择眉心之上,道箓显化,而原先清亮的月相符文,变得衰薄暗淡起来,隐隐有一种马上就要消散的感觉。 “哼!” 浩皇冷冷一哼,在几个瞬息后,他一颗念头松动开来,接着就是整个神魂宛如一颗星辰一般绽放出无穷神光。 “血神光!”浩皇大喝一声。 双眸血色涌动。 神光! 这是元神境界六重境界才有可能获得的神光! 而浩皇的神光竟然以“血”为名? 接着,一道轻灵而飘渺,色彩却浓郁无比的鲜红神光缓缓浮现。 然后整个血海好像是真正拥有了生命一样。 如果说先前是血海就是洪水猛兽,只知道汹涌澎湃,那么现在的血海就像是拥有了生命的人那样。 一种诡异无比的平静在这一刻出现了。 没有一点点波澜,但是,你却能感受到血海正在凝视你! “打!”林择高喝一声。 众人一惊,心头一横,也不管血海异变。 而之前看到林择定住浩皇的未凰,也早已有所作为。 “地水火风!” “玄武!青龙!朱雀!白虎!” 四象对应着四灵! 先前在与周非答的对战之中,林择便是凭借这一手,以四象与四灵之力,不断以相生产生创造之力,以相克产生崩灭之力,相生相克之间,创造与崩灭不断,力量不断! 那一招,林择称之为“四象崩灭”。 而未凰如今施展开来的,正是“四象禁锢”! 以四灵之力镇压地水火风四大元素。 风所化作的白虎,水所化作的青龙,地所化作的玄武,火所化作的朱雀。 分别在四方镇压下来,将浩皇团团围困。 接着就是地水火风一阵暴动,最后全部汇聚到了这样,再也无法动弹! “抓到他了!”林秋生一阵大喜,“弑灵!” “少商!””少泽!”“少阳!”“关冲!”“少冲!” “一剑破万法!”“惊鸿一瞥!”........... 几乎就是在那一同时,所有的人都施展开了全身解数,强力杀招全部宣泄! “结束了?”倪少卿喃喃道。 他的语气又像是疑问,又像是肯定。 因为刚刚那一系列的攻击,已经轰碎了那一片空间的禁锢,已经轰碎了那一片空间的地水火风! 简单点说,这一处小世界的那一片原先被未凰禁锢的空间,已经被打得湮灭了! 世上再也不会存在第二个一模一样的空间,因为那一处已经被打得湮灭。 而被禁锢的浩皇,任由他最强大,再无法运转的情况下,他只可能与那处空间一同湮灭。 众人深深呼了一口气,胜利了! “噗!” “师弟!”心神一震的姚圣洁往后一看。 少冲剑主何玉一口鲜红学医喷出,白净的胖脸上沾染了几滴鲜血,格外刺眼。 他的胸膛上一个碗大的窟窿,一只血爪正探在其中。 然后血爪轻轻一握。 何玉浑身精血一凝,化作一团,涌入无边血海之中,就像是水滴入海,已经与它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区分。 “胖子!”距离他最近的林秋生双眼怒睁,正要冲上去。 没想到何玉一挥手:“走开!” 接着,那血爪化作一滩血水,全部裹在了何玉的身上。 就在那血水要吞噬何玉头颅的那一瞬间,何玉灰白的脸朝着林秋生嘿嘿道:“明明...你比老子..更胖的...帮..我..报仇!” “不!”撕心裂肺的呼喊。 猛然,所有的人神魂之中宛若被一柄锤子轰击。 浩皇的声音就像是神罚一般轰击在他们的神魂之中:“血海不干,血神不死!” 浩皇,又是血神! 第九十六章 战战战! “你就这么确定,那几个年轻人可以压制我的皇弟?”阎皇突然问道。 他摇了摇头,很是坚决。 “我是相信,他们可以斩杀浩皇。”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小的小事,在议论一名皇者生死的时候,世尊依旧保持的微笑呢。 刚刚莫主与世尊简单交手,莫主不但没在星海之中占据优势,反而还被世尊以一手星光淬体、滴血重生牢牢压制出了气势! 阎皇眉头紧锁,在他看来,世尊道心已然混乱,怎么会还能展现出如此盎然的气势? 难道... 他突然背后一阵发麻,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完全不可能的情况...... 但似乎,也只有这个情况,才最符合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那就是,世尊如今的实力,已然超越了他们很多很多,至于是多少....... 那就是像星海到人间的距离这么大,或者就像是星海之中的星辰这么多。因为即使是一个人的头发,或者说一个人一顿饭所吃下的米饭,那都是可以计数的。 但星海,是不能的。 除非,他们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世尊在笑,一如既往地微笑。 配上那身白衣,很是儒雅而端庄,温润如玉。 不知为何,原先看着他的笑,阎皇只觉得是应该的,因为那种笑,在他作为皇者的时候,他也常常对着民众那样笑,这叫做作。 就像是世尊对自己等人的那微笑,他依旧觉得世尊是在做作。 但现在他觉得,好像是嘲讽。 就像是大象对妄图撼动自己的一只蚂蚁,那会是如何? 轻轻一笑,不自量力。 世尊看了过来,阎皇顿时感觉自己心口有些发麻,他突然有一些些不想打了。 “你是在装?”阎皇脸上有一阵发烫,就像是被骗了那样的屈辱。 世尊微微一笑,温润如玉,点了点头:“我的确在装。” “你!”阎皇强压下一口恶意,眼神之中流光转动,脑海中竟然已然浮现如何才能脱身的谋划。 “大威天龙,力撼须弥!” 神龙呼啸,白象奔腾,一声巨喝响彻星海。 就在这大喝轰然响彻星海的时候,一颗亘古存在的小星辰一点点龟裂,然后从最中心一点点崩灭,最后在一声轰鸣中化作一点点碎片! 万古沉静的星海猛然爆发出一道璀璨的金光,然后这团金光之中涌现出了一尊威猛霸道的大菩萨,只见这尊大菩萨目光宛若雷霆,浑身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的双脚一脚踏着一条五爪金龙,一脚踏着一只白象,手中空空如野,只是捏着一个威猛无比的拳势! 大威天龙菩萨! 集龙象巨力于一身,威猛刚强无比,可谓是把世间所有的刚猛全然凝聚在了身上的大威天龙菩萨。 在那化作碎片的原本的小星辰的位置,大威天龙菩萨一手捏着出拳的架势,另一手携带着拳碎星辰的力量,猛然再次拔高了一个层次,然后,一拳向着阎皇轰去! 轰隆隆~ 震耳的轰鸣之声,大威天龙的速度远远超乎了人们对于大个子的想象。 那百丈高的大菩萨,在比之雷霆还要快上几分的速度之下,拳上力道不只携带着碎裂星辰的气势,力量在速度的加持之下,更显威力。 一阵爆空声... 空间也被打得碎裂。 稍稍落定后,阎皇的身影出现。 此刻的他,哪有原先那般**神肃,宛若帝王。一身冕服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褶皱,平天冠上的十二道白玉珠帘也被打得互相缠搅了起来。 一张威严的脸庞上,青红白黑...诸多颜色一一浮现,然后他擦了擦嘴角渗出的一丝鲜血,一字一句:“大...威...天...龙...” “哈哈哈!” “哈哈哈!” 他又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状若癫狂。 阎皇朝着世尊一指:“你果然在装!” 世尊笑了笑,却是苦笑,嘴角一咧:“看来装不下去了呢。” 接着他眉头一竖,气势一变,一股肃杀的气息瞬间充斥:“大威天龙,动手!” 大菩萨双手合十,能成就菩萨果位的他哪能不明白先前世尊与阎皇的对话。 在自己尚未到来的时刻,世尊定是采取了某种手段震慑住了阎皇,按照阎皇小心谨慎,甚至可以说是惜命的性格之下,他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倒是自己的出现,虽说让阎皇硬是吃了自己一拳,但是也让阎皇相信了世尊需要人的帮助...他是没有底气的。 这就坚定了阎皇的决心。 “你的对手是我。”莫主一个瞬身,便是出现在了大威天龙菩萨的身前。 然后对着他轰下的大拳头,悍然出拳。 莫主打出的拳,自然是周天星辰拳。 周非答的一拳,可以引动星辰的力量。 而莫主的一拳,在星海之中,直接摄取了一颗小星辰,那颗小星辰就成了莫主的拳头。 星辰虽小,何止万丈? 轰! 星辰破碎,大威天龙菩萨倒退三步,百丈璀璨神躯上生出了一丝丝的细小裂纹。 两颗星辰破碎的景象,早已经就惊动了世间。 “如此盛景,岂能没有我风吹叶!”南山之上,一名白发剑客,轰然劈砍出一道剑气,刚猛霸道无比,却又游刃有余,在虚空变化之下,只见得一阵流光划过,便斩杀了面前的一名元神境强者。 “风师弟,你也速速前往星海,助我辈一臂之力!”南山掌门卞惊大喝一声。 白发剑客面容清冷,线条明朗,仿佛刀切斧凿一般棱角分明,只见他眼神之中战意汹涌:“好!” “我去也!”风吹叶大喝一声,浑身剑光激荡,全身他已经打通一万九千个穴窍,就在这一刻,一万九千道剑光疾射,方圆千丈之内的贼寇尽然诛杀。 然后他化作一道剑光冲天而去。 “带上少商剑器!” 卞惊手指一点,远处一座六连山峰之上,忽地有一道剑光直冲云霄,瞬息便追上了风吹叶。 而就在此刻神庭之上,一道光明划破白昼,直上云霄。 “爷爷,震宇他胆敢!”胡的脸上一阵恼怒之色。 神皇苍老的面容似乎更加苍老了。 第九十七章 下黄泉 “那我们就搭把手吧!”阎皇理了理身上冕服,目光之中透露着一丝热切。 因为,先前世尊的“装”,已经让他知道了世尊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是樯橹之末,原先修为之上存在的一定差距,已经被无限度缩小,甚至,现在的世尊在很大程度上会被自己所压制。 搭把手,在这里就是要动手了。 严格意义上,不算先前在道法上的较量。 阎皇一指黄泉,打得大雷音寺老僧灵魂落入到黄泉道上,却不料被世尊一道接引神光所破解,自然世尊还立下,大功德者不堕轮回的佛门律令。 这不仅是打了阎皇的脸,还是插手原先阎皇才摸索出一丝的轮回规律,这让阎皇恼火万分,这可是道统之争啊! 而现在,才是二人真正的交锋。 “黄泉指,寂灭!” 阎皇一指点出,只是轻轻一点,世尊面上无悲无喜,却是神肃异常,他已经感觉到了威胁。 就在阎皇浑身,灰蒙蒙的灵力渗透出来,很快的,灰蒙蒙的死灵力便湮灭了那一处空间,就算是星光,也照耀不进那片灰蒙蒙的空间,那是属于死亡的地带。 好像是夺取了星光的生命,好像是夺取了空间的生命。 不会有任何人会怀疑,如果有活生生的生命在那片空间之中,会不会也被夺取生命。 也就是一个呼吸的时候,那死灵之力就已经扩散到了方圆百丈,其实不是只能扩散到这么大的距离,若是阎皇愿意,他可以笼罩何止万万丈! 但是,这里是星海,本身灵力就有所被压制,而且,百丈的笼罩范围,全力施展开来,才能使得死灵之力越发浓郁,浓郁到可以影响到世尊! 就连是世尊自己在这片死灵之力之下,也感觉一阵恍然,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一阵虚弱,然后生机迅速消逝,那原本无穷无尽的生命之力在以极快的速度流失。 生机寂灭,犹如堕落黄泉。 阎皇微微一笑,双眼之中寒光闪闪,作为一名皇者,自然有着他的傲气,但是生性无比惜命的他,从登上皇位开始就注定了只是一个吉祥物。 所以他是怨恨的,他的心态有一种病态的扭曲。 那就是,一旦他发现自己具有优势,且优势越大,他的手段就越发凶狠! 这是一种怨气的发泄。 黄泉道的功法,是自己最为璀璨,最为珍贵的心血结晶,其中这寂灭一指,不仅融汇了自身武道,更是融入了掌握生死造化的意境,再加上千古以来,他凭借黄泉真水凝练自身,使得自己武道更具湮灭之意境。 这一指寂灭,使得死气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疯狂涌入世尊的体内,夺取着他的生机。 没有轨迹,没有距离,只要是在呀死灵之力覆盖的范围之内,他无视了时间、空间,无视了所有的阻碍与凝滞。 只不过在星海之上,硬是施展这般领域一般的力量,就像是在人家家里,硬是要划出一片自己的地盘,肯定是要受到星海的一定阻碍的。 只不过,事到如今,唯有如此。 一指压制世尊。 被死灵之力侵蚀的世尊脸上越发添上几分严肃,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只不过一双眼眸之中,战意越发昂然。 “身为人族皇者,玩弄生死,颠倒轮回,视为邪皇,该斩!”世尊一喝,浑身灵力激发,衣袖无风自荡。 “哼,你还是好好享受吧。”阎皇冷哼一声,飞速点下几指。 更多更猛烈地死力侵蚀进来,贪婪地吞噬着世尊的生命力。 “我倒是好奇,你这领域在这星海之中能维持多久。”世尊大笑着,顿时一改先前神肃,豪气大作,“今天,我就替小徐与更多灵魂,斩杀你这邪皇!” 豪气之中,他的右手捏起一个古怪的拳印,磅礴浩大的力量在他拳头上汇聚起来。 然后他一步踏出,顿时自他身体为中心,一丈方圆之内所有死气就像是被破碎一般,星星点点湮灭了去,接着他一脚跟上,百丈内死气全无。 然后他一拳击出,拳化阴阳,参破生死造化。 就好像一轮太极图,朝着阎皇砸了过去。 阴阳的力量不断激荡着,原先世尊踏出,便已经踏破死灵之力。 然后阴阳之力迸发,参破生死造化,层层叠叠泯灭着星海之虚空,层层叠叠的力量一波跟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空间就好像是沸腾了的开水,不断蒸腾着,涌动着,接触到这拳力的空间全部被泯灭了! “再送你一计八卦崩灭!”世尊笑道。 说着又是一拳打出,阴阳化作八卦,原先层层泯灭的力量更上一层楼,一切阻挡着拳力的星辰或是星光,乃至于星海空间,但凡接触到的,全部都崩成了碎片,更加迅速干脆地崩灭着。 崩灭,泯灭,泯灭,崩灭! 阴阳泯灭,八卦崩灭! “身为佛门世尊,你却一直用道家武学。”阎皇嗤笑道,“不觉得羞耻么?” “你也莫要跟我打心思上的技俩。”世尊嘿嘿一笑,“只要能斩杀你这邪皇,哪家道法不是一样?” “黄口小儿!”世尊一口一个邪皇邪皇的终究还是激怒了阎皇,他脸上愤怒之色不加掩饰,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经过人族认可,天地赐封的正统皇者啊! “黄泉指,轮回!” 这一指指出,阎皇额头之上出现了一滴滴细密的汗珠。 接着,地水火风,天雷山泽,八种物象出现了,然后八八化作六十四,六十四又与六十四叠加...... 然后,世间所有的万物都在这片星海之中得到了再一次的出现。 就像是造物那样,星海之中没有的凡间之物都出现了,出现之后,就是有序的生老病死,这就是轮回。 生老病死,而有序。 这就是轮回。 然后那一点点被泯灭,被崩灭的空间、星光、星辰...... 乃至那一点点被踏破的死灵之力,全部都一点点从轮回之处再次浮现。 生、老、病、死...... 阎皇在星海之中再造了一个小“轮回”。 死灵之力自然可以轮回,万物都可以轮回,所有,那崩灭的空间也都轮回了。 距离依旧是那样。 两人之间只缩短了一步,但是他们之间的空间,乃至是那些星辰散落的光芒,甚至是随着星光而延伸过去的那些的星辰,都经历了一次崩灭泯灭,以及一次轮回。 “好手段。”世尊轻轻叹道,“莫非人世间的轮回,本质也可以由八卦而生万物造化?” 因为星海之上本无轮回,除了亘古不变的星辰。 所以阎皇演化万物,再立轮回。 虽然,这一片只是很小很小的区域,想必永恒存在的轮回也只是很短很短的时间,但是世尊依旧抓住了其本质。 阎皇眉毛微微一抖。 然后他嗤笑道:“可惜,你命不久矣。” 第九十八章 须弥芥子 轮回转动,崩灭泯灭的一切再次出现于造化之中。 世尊面无表情,战斗到现在,他始终没有表现得慌张。 阎皇认为他是在“装”。 实际上,他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而远远的,大威天龙菩萨与莫主的战斗却是看着要激烈得多了。 大威天龙菩萨一身法力凝实无比,本身也是元神境界六重,凝聚了法相,领会了神光的强悍人物。 此刻,他已经化作一尊一脚踏着一条五爪金龙,一脚踏着一只白象,手中空空如野,只是捏着一个威猛无比的拳势的凶猛大菩萨。 宛若黄金铸就的神躯就是他的法相——大威天龙菩萨! 最为纯粹的力量。 莫主不紧不慢,只是时不时瞥过来的眼神表明了此刻他的心思,更多的是在关注阎皇与世尊的对决。 自己既然敢于在星海之内,坐待世尊,本想作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他,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底气。 那就是天人第一劫的实力,已经星辰的馈赠,在星海之中,他几乎不受星辰的压制,反而《周天经》运转开来,还能吸纳星光,运转星辰之力。 对于元神六重境的大威天龙菩萨,他并没有多么放在心上。 但是,一与大威天龙菩萨交上手后,他的心一沉。 这蛮菩萨的力气,怎生如此之大? 力碎星辰! 自己的拳力,单凭力量,已经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一拳之下宛若流星坠落。但是这蛮菩萨的拳力更要超过自己几分,足以拳碎星辰! “撼须弥!” 须弥山,相传是佛祖曾经居住的地方。 山高四万八千丈,山顶有一善见城,现在是佛门护法神帝释天居住的地方。 曾经世尊携着大威天龙巡游到此的时候,帝释天前来迎接。 帝释天眼见大威天龙菩萨竟是一眉清目秀的小僧,不由挑衅道:“本神躯体强悍,早听闻菩萨乃我佛门第一力士,不知可否赐教?” 大威天龙菩萨朝着世尊看了看,世尊点了点头:“我也想瞧瞧菩萨的力气。” 于是,大威天龙菩萨显化法相,黄金铸就的神躯强悍无比,肌肉虬结。 他演化身高何止万丈,双掌拖住须弥山,用力一晃。 八万四千丈高的须弥神山微微一颤,帝释天面色大变,说什么也不敢再与大威天龙菩萨比较。 须弥山,八万四千丈高的神山,不仅仅是重若星辰。 更为重要的是,神山之灵,与这片大地是相通的。 神山,就像是大地的儿子,撼动了神山,换句话说他就有力量撼动大地! 真正的,整块大地! 而也就是那一天,大威天龙菩萨领会了属于他的力之神光——龙象神光! 龙象一出,力撼须弥! 大威天龙菩萨双眸之中射出一道璀璨神光。 神光落下,他脚下踏着的白象与神龙宛若通了真灵,原本法力显化的法相就像是拥有了血肉与神魂一般,化作了真正的神兽! 白象踏上大威天龙菩萨的左肩。 神龙缠上大威天龙菩萨的右臂。 龙象之力加持,神光闪烁。 大威天龙怒吼着双臂怀抱,脚下一踏,就连莫主也躲不开这力之一击。 “周天星辰拳!” 不能躲开,那就力撼! 一颗颗真正的星辰被摄取过来,星辰虽小,却是真正的存在,一种伟大造化力量的存在。 面对着砸来的,远大于自己躯体的星辰,大威天龙菩萨毫不畏惧。 自从成就菩萨果位之后,他就真正明悟了,最强大的力量,就是来源于自己的心灵,心灵无所畏惧,力量无所畏惧。 这就是大威天龙菩萨的道! 天人境界的实力又如何? 我自一拳轰杀! 龙象加持,神力无双! 在黄金一般闪亮,山丘一样大小的拳头,打在真正的星辰上的时候,白象嘶嚎了起来。 他的左臂肌肉虬结,经脉如同大龙一样盘踞,暴涨。 “哈!” 大威天龙菩萨长吼一声,喷出一道百丈长的白色匹练,然后停顿下来的拳头用力一打,盘踞在右臂上的神龙鳞甲开阖,无穷的气血甚至一度压制了璀璨的星光! “吼!” 他再喝一声。 接着就是山石破碎的声音,就像他曾经撼动了无数的山丘一样,就像他曾经撼动了须弥山一样! 黄金的眼眸划过一丝丝血红的血丝。 他瞳孔怒睁,双臂猛然用力。 一颗星辰就这样碎裂了! “受死!”大威天龙菩萨双臂之上黄金般的神躯,真正的神躯,剥落下了一片片的黄金碎片,就像是神相在破败的时候,剥落下来的金衣一样。 “哼。”莫主冷哼一声,大威天龙菩萨的力量之大,的确超乎了他的想象,“只有一身力气的蛮子。” 然后他身形一阵猛烈退后,宛若一道星光般。 接着他双手飞快地结下几个印法,神魂之力一阵暴涨。 然后无数点如同萤火虫,又如同星星一样闪闪烁烁的光点铺天盖地地涌了上去。 大威天龙菩萨迎头一拳打下。 无数光点猛然散开,更有一些正好趁机附着在了他的拳头之上。 如同一阵风,又好像是一群蝗虫。 仅一瞬,大威天龙菩萨浑身上下便是布满了那一点点的光点。 “啊!” 就在这时大威天龙菩萨发出一阵惨呼。 一身神躯金光大作,白象与神龙不断奔腾嘶吼着,妄图驱散那些光点。 但那些光点越发细小起来,也逐渐分裂开来,越发细密。 不一会儿,他的全身就被那些细密的光点密布。 “啊~!” 大威天龙痛苦地嘶吼着,在密布的光点之下,一点点金色的碎片落下,就好像是神相身上的金衣剥落了下来。 “任你力撼须弥,也撼动不了这芥子。”莫主得意一笑,“元神境与天人境,更多的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而是对于实力的领会。” 不远处,阎皇与世尊依旧用着道法,演化着黄泉道与佛法的奥妙。 这不仅是力量的对撞,也是理念与道统的争辩。 “大威天龙似乎情况不妙。”阎皇嘴角一挑,原本严肃的脸上终于闪出了一丝喜悦。 “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世尊突然说道,“此役过后十年,莫主再也不是大威天龙对数。” 阎皇脸色一沉。 他的智慧,足以领会世尊“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的意思。 也可以明白,此役过后,明悟自身不足的大威天龙便拥有了堪破天人境的机遇。 “只是,你们活得到那时候么?”阎皇有些不甘心地嘲讽道。 第九十九章 入地府 就在阎皇说话的片刻。 世尊眼眸之中金光涌动,旁人却是无法看出他瞳孔之中的虚实,但与他对视的阎皇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两尊大佛在世尊的瞳孔中浮现。 两尊大佛自然不是真正的大佛,而是世尊神魂已经开始涌动。 他生而神圣,神魂强大无比,尊为世尊,受到万民信仰,神魂越发坚固,毫不夸张地说,世尊的神魂,永恒不灭。 瞳孔之中的两尊大佛,逐渐淡化,然后两道流光从他的眼眸之中浮现,一尊金灿灿,高大无比的大佛在星海之中凝练出来。 大佛面容无悲无喜,只是嘴角微微抿起,在他的面容之上,你可以看到世间万物,你可以看到人间百态,痛苦、喜悦、愤怒、忧伤...... 那大佛一出现,原本便沉静无比的星海仿佛越发沉寂了。 因为,就连星海之中唯一闪动的星光,也淡去了踪影。 “果然不愧是世尊。”阎皇赞叹道,“几乎永恒不灭的神魂,宛若星海之内的星辰一般坚固璀璨!” 在那大佛之上,一点精华宛如最耀眼的星辰一般静静存在于星海之内。 世尊的神魂,宛若星辰,永恒不灭,璀璨无比。 “只可惜,即使是星辰,也是可以被破碎的。”阎皇话锋一转,“就连大威天龙,都能打碎一颗颗小小的星辰呢。” 是的,大威天龙都可以拳碎星辰,可见,即使是星辰,也不是永恒不灭的。 世尊没有说话。 那宛如星辰般璀璨的神魂绽放出越发耀眼的亮光。 然后大佛越发高大起来,一声无比浑厚的“阿弥陀佛”从大佛口中道出。 言出法随,闪烁着金光的四个大字朝着阎皇镇压了下去。 阎皇双眸一瞪,眼中流淌出了一道道黄色的水。 这种黄色,是代表着暮色的黄色,是终结的黄色,黄泉真水! “就算你堪破天人三劫,踏上了朝向超脱的永生长桥。”阎皇大喝,面容越发狰狞,“你现在又能施展出几分力量?” 大佛的镇压,透过了星光,也透过了星辰。 阎皇一愣,就连飞鸿也无法渡过,浮毛也会沉底的黄泉真水已然汇成了一条江海。 “这是神魂之术。”世尊淡然道,面上无悲无喜,似乎此刻的他,已经可以放下心思,重新化作了无悲无喜的完美的存在了。 阎皇面色一凝。 接着他就看到了那大佛越过了黄泉之河海。 “阿弥陀佛!” 浩瀚的佛理,已经星辰一般璀璨的神魂碾压而来。 “好强大的神魂!”阎皇脑中一阵撕裂,原本坚不可摧的神魂宛若被斧头凿击一般疼痛,“这家伙的神魂力量竟然可以威胁到朕的神魂。” “不过,难道你真的以为朕作为人族阎皇,黄泉道阎罗天子...” “朕的神魂,就是这般脆弱的么?” 不错,世尊正是以强大的神魂力量,观想出大佛法相,再加上佛即为世尊,世尊即为当世佛,观想大佛,更像是世尊在运用自己本身的力量,是故无尽威压下来,即使是阎皇那亘古不灭的神魂,也吃不住这般镇压。 阎皇闭上双眸,再次睁开时,他面上已然变得毫不动容的模样。 他眼眸之中昏黄的光华流转着。 黄光一出,就连先前流淌的黄泉真水也被搅动起来。 然后黄泉真水汇成的江海凝聚成了一汪极为纯粹的黄色流水。 “你竟然敢用黄泉真水洗练神魂。”世尊面色终于有些震动。 黄泉真水,又被称作是忘情水。 所谓忘情水,沾染上了一滴,便是忘情,便是失却一切记忆。 更甚者,变得浑浑噩噩,不仅是忘却了一切,更会化作懵懵懂懂的亡魂,游荡于世间,被世间万物忘却,被轮回忘却,这才是忘情水的威力。 即使强大如世尊,他也不曾用黄泉真水洗练神魂。 一是没有必要,二是此法实在是太过凶险。 “你先前还说自己胆小,但现在看来实在是胆大包天啊。”世尊叹道。 没想到,阎皇却是摇了摇头:“归根结底,还是朕怕死,朕创下的《黄泉道》自然有这般神妙,可以助朕神魂不灭!” 然后森森白骨涌现,凛然鬼气笼罩之下。 黄泉路再次出现,而随着阎皇道法的演化,黄泉路的尽头更是出现了一条波澜壮阔的黄泉大川——忘川河! 在他手指掐动,法诀演化下。 忘川大河波涛汹涌,黄泉咆哮,宛若怒龙。 这一刻,黄泉路与忘川河出现,轮回再立,就好像是割断了阴阳。 这边是生,那边是死。 突然,一切又都变化了起来...... 碧落,黄泉... 一道清亮的法力化作了那青空,青空又瞬息化作了黄泉。道道死气蔓延开来,死亡的意蕴越演越烈,忘川河水也不再波澜壮阔,静静地流淌着,一座桥梁在忘川之上架起——奈何桥。 奈何桥通往何方? 那是一处宫殿,那殿门大开,寂静无比。 一黑一白一红一绿一黄五个光轮在殿堂里面飞快地流转着。 在那大殿深处,一块仿佛镜子一样的石块矗立着,石块上面浮现出一重重奇妙的景象——三生石。 而端坐在三生石之上,还有一道光景。 那人若隐若现,头戴平天冠,高贵的冕服流露着威严。 他手里翻动了一本古旧的书册。 那一页页书页,就好像是一个个世界,每一个世界之中,又引领来无数亡魂 忘川,奈何,三生,阎皇... 接着,原本寂静无比的一切,都开始了运转,一页页书册,一笔一笔落下,无数亡魂踏上奈何桥,渡过忘川河。 沉静无比,井然有序。 这就是轮回。 亡魂喝上一口忘情水,然后踏入殿中,他们已经忘却了一切,世上也抹去了他们的痕迹。他们已经不再是自己。 只有在路过三生的时候。 石块上才会映照出一幕幕他们生前的模样..... “一曲‘地府’请君入耳。”阎皇大笔一挥,淡淡说道。 言出法随。 世尊被一言擒拿,投入轮回。 他面色越发严肃。 脑后功德金轮浮现,一道道光明照耀在他的身上。 于是他安然踏上了黄泉路。 这是阎皇最为强大的神通,也是他的根本道法。千古的时间,阎皇将轮回以这般形式呈现,而天地也认可了这般形式。 正因此,世尊这一踏入,就相当于真正地入了轮回。 但也唯有如此,危险也是机会。 对别人而言,无比凶险的黄泉路,世尊踏上去却是轻松无比。 无量光明照耀在他的身上,同在黄泉路上行走的亡魂便再也接触不到他,路面上一根根探出的白骨爪子原本凶狠地抓了过去,在触碰到无量光明之后,立马化作了一道道青烟,消散了去。 在走道忘川前。 原本散发着终结气息的黄泉真水突然又涌动了起来,然后平静的河面突然向两边断开了,出现了一条河道。 世尊并没语踏上去,反而轻松写意地登上了奈何桥。 一步一步,青黑色的桥,就只是像一座青黑色的桥一样,一动不动。 于是,他就这样到了殿前。 那五色光轮也变得缓慢了起来,然后就这样停止了转动。 世尊大踏步地踏过大殿,走到了三生石之前。 三生石光华流转着,当它照在世尊的身上时候,原本映射亡魂前世今生未来的迹象突然卡住了,然后变得紊乱起来。 “三生三世?”世尊伸出了一只手拍在了三生石上,“我的过去,过去佛主就已经研究透了...” 随着他一掌拍下,手里握住的那枚舍利子拍在了三生石上。 过去佛主的舍利子... 一道白色光辉飞出,然后化作五彩,显得无比绚丽。 在这五彩绚丽之中,无数的光影交替变化这,就好像是三千红尘变化万千的味道。 一条条光影之中可以看得到沧海桑田,可以看到的悲欢离合,可以看得到爱恨情仇与酸甜苦辣...... 过去的一切都一同出现,笼罩在三生石上,遮掩了三生石映照过去、显化今生、推衍未来的力量。 因为若是让三生石完成了推衍未来,那么,未来就会这样决定。 “三生三世神咒。”阎皇双眸眯成一条缝。 纵使这般是他的主场,但是三生石想要恢复推衍的力量,就要先破开过去舍利子的力量,这并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 于他们这个层次的的修为,无数变化只是在瞬息之间,哪怕是耽搁了一瞬息,现在就会变成过去,未来就会变成现在。 在遮掩了三生石之后,世尊瞧了瞧端坐在大殿之上的那人,目光之中露出深深的思虑。 “堂下何人!” 那端坐在大殿之上,俯视众生,执掌轮回的帝王,不正是阎皇? “永生之人。”世尊答道。 问答,也是较量。 永生是一种境界,是堪破了天人三劫的境界,堪破天人三劫之后,就会踏上一座永生的桥,桥通往的彼岸,就是超脱。 “永生并非超脱。”帝王大笔一挥,“入轮回,万年之后,再回来吧!” 说着便要下笔决断。 世尊知晓,这笔落下,自己就要入轮回了。 他感触到自己的力量已经被轮回之力所笼罩,妄图禁锢。 永生的确并没有超脱。 但是,阎皇也并非就是轮回。 所以他莞尔一笑:“下来。” 说话声中,那端坐高位的皇者身形顿时不稳,就要从上面掉了下来。 第一百章 道统 “当世人道昌隆,唯有得人心,得众望者方可端坐高处。” “现在,我才是当世之尊。” 就算是当今的天子,当今的神皇,也不能在世尊面前端坐高处,因为当世,最得人心,最有众望的,是世尊啊。 阎皇从高台上摔倒下来的模样就好像沐猴而冠,然后被人识破,一把拽落下来一样,那模样倒是有几分好笑。 但阎皇身形落下来的时候,世尊却再也没有心思笑话了。 那原本停止的五色光轮突然转动了起来。 大殿激烈动荡起来。 随着动荡,世尊清晰地感觉到了空间正在压缩,似乎,想要将自己禁锢在这里。 而那跌落下来的阎皇却失却了身影。 世尊微感不妙,他扭头望去。 却见到黄泉路上,一名锦衣少年鲜衣怒马,眉宇间竟然有几分阎皇的模样。 不,这就是少年时代的阎皇! 再看到忘川河边,一名少年粗布衣裳,坐在河边垂钓着,每一次拉杆,就会吊上一只失落在忘川之中的亡魂。 在看到奈何桥上,一名青年扶着桥梁,轻轻眺望着远处。 再看到三生石前。 那三生石猛然一亮,笼罩在上面的绚丽光彩稍稍停顿,一尊皇者的身形踏了出来,同样,这也是阎皇的身姿。 他伸出手,取下了世尊按在三生石之上的过去舍利。 “身外化身?”世尊微微一愣。 “你将自身这几门神通,与某些存在结合,斩却他们,化作了身外化身。”世尊面上露出了极为凝重的表情。 “你额角上有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老朽帮你擦一擦吧。” 世尊扭头望去,又是一尊阎皇。 只是是苍老模样的阎皇。 说着所有的身外化身一同掐动法诀,于是,黄泉路,忘川河,奈何桥,阎皇殿,三生石,在同一时刻运转了起来。 无数黑气笼罩了过去,向着世尊压迫过去。 世尊眼眸之中化作一黑一白两色,黑色眼眸微微转动,同样一道黑色灵力流转出去,与那黑气凝成一团,相互消融。 然后白色眼眸之中流转出一道白色光华,白色的光华带着生生不息的意蕴,包裹住漆黑的那团黑气,不断融合着。 “天地轮回,难以寻觅。”阎皇的声音仿佛是四面八方响起的,就好像是天地的声音那样,追觅不到位置,又好像随处都在。 “朕以大道阐述轮回,将虚无轮回之说秩序化,这是天地都认可的功绩!” “你所面对的,是天地之力!” 世尊脸上一道冷汗冒出。 他清晰地感觉到了现在的压迫。 阎皇在激发了所有神通道法的力量之后,他方才意识到,这绝对不只是身外化身这样的存在! 那些化身,就好像是真正独立的个体,除了最本源处所存在的一点真灵共同外,其余,他们就是独立的个体! “待我神通完善,功德圆满之日。”阎皇的声音带着一丝狂热,“那就是朕重立轮回,得以超脱之日。” “哈哈哈!” “任何阻挡在我超脱路上的人,都得死!” 世尊眼眸一震,黑白眼眸瞬间化作纯金色。 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然后金色的眼眸逐渐暗淡下来,恢复了原来的面目。 他停止了一切的运转。 “恭喜道友。”世尊拱了拱手,“或许,这个世界上,唯有你我达到了这样的境界。” 阎皇受了这个礼,然后也郑重地回了一个礼。 世尊说的境界,并不是修为上的境界,他此刻还未堪破天人劫难,并没有踏上永生大桥。 此刻,世尊说的境界,是眼界。 “你的道,就是重立轮回,秩序生死吧。”世尊说得很肯定,一点儿也没有询问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只要朕将轮回立下,世界万物生死有序,那般朕就得道了,就可以达到超脱彼岸。” 世尊听明白了。 就像他的道一样,他出生的时候,手指天画地:“三界旨苦,吾当安之。” 安世间之苦,这就是世尊的道,从一开始就明悟的道。 “有时候很羡慕你。”阎皇的声音中真的有意思艳羡,“你从出生的时候就明悟了你的道,所以你走得比任何人都快,也走得比任何人都远。” 似乎真的是这样,当今世上,踏上永生大桥的,唯有世尊一人。 没想到他却是摇了摇头:“三界旨苦,吾当安之......” “哪有小屁孩一出生就能明悟这种道理的?”他苦笑着摇摇头,“不过是继承过去佛主意志罢了。” “倒我还是羡慕你呢。”世尊说道,言语中透露着一丝艳羡,“能真正自己寻得自己的道,看来,先前的确是我小瞧你了。” “所以,你明白了吧。”阎皇的声音布上了一丝阴冷,“你非死不可。” 世尊点了点头。 他现在,算是一切都明白了。 阎皇这尊在史上风评尚可,且一直潜修修行的皇者,之所以会参与对自己的阴谋,绝非只是因为浩皇是他的弟弟。 恐怕,真的目的,是要斩杀自己证道。 如今轮回之地,不为人知,凡有大神通者,都有扰乱生死,譬如摄取灵魂,譬如借尸还魂等等之事...... 而阎皇苦心钻研《黄泉道》,竟然有大勇气、大毅力敢于立下重新造就轮回,将生死轮回秩序化的宏愿。 这就是他的道了。 只要他还想超脱,那他就必须尽全力去铸就轮回。 就像那黄泉路、忘川河、奈何桥、阎皇殿、三生石... 当它们真正在世上重新诞生,并且成为稳定的一个存在之后,那么阎皇的实力就会更进一步。 当生死有序,善恶有报,轮回清朗之后,那么阎皇就超脱了。 而自己,恐怕是挡在阎皇证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了。 世尊苦笑道。 佛门有诸多轮回之说,也有三生三世神咒这般奇妙的法术。 但是,佛门却没有承担重立轮回的这般使命。 拿了人家的,又不给人家做事情...世尊明白了前因后果,恐怕现在是天地意志给予阎皇的使命了——当然,这使命并不是真的是让阎皇铲除佛门。 而是,在阎皇承担下这个职责之后,天地意志也认可了。 然后阎皇就突然会感觉到,自己前进的路上卡了些什么东西,然后细细探索过去...... 奥!原来是佛门这些家伙已经立下了轮回之说,也攫取了不少关于轮回的神通道法呀! 奥!原来,你们佛门只立下道法,不承责任?那是不可以的,毕竟现在我阎皇可是轮回的正统代言人! 所以,若是想要在轮回之路上继续走下去,阎皇就必须推翻佛门先前的轮回之说。 更简单地说,就是斩杀了佛门最精华的存在,根本上铲除。 世尊闭上了眼睛:“真的是...因果循环啊...” “所以这是道统之争。”他突然睁开双眼郑重道,“那我不怪你。” “朕承诺,破除你之后,朕当庇护大雷音寺百年。”阎皇郑重地说,“朕以轮回立誓。” 轰隆! 宛如一阵惊雷乍起。 世尊知道,这是阎皇的誓言,得到了轮回的认可。 换句话说,若是阎皇不遵守誓言,那么他从此之后就会一直凝滞于这个境界,无法得到寸进。 “百年的时间啊,足以诞生下一代佛主了呢。”世尊轻笑着,“虽说是我创了三生三世神咒,我的确要承担下与你的对决。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我就愿意给你送死了。” 说罢,他双眸化作纯金色。 然后,一道光辉宛若贯穿长夜的惊雷,撕开所有黑色。 “若是你拜了,你当如何?”世尊的声音随着黑色被撕裂,就像爆炸的**,向着四面八方爆炸出去。 那些阎皇的化身瞬间齐齐答道:“无他,自星海之上,灌下黄泉水。” “寻死!” 这一刻,他真的暴怒了。 佛有怒火,化作明王。 世尊一掌压下,滔天明王焰闪烁宛若金色琉璃一般的色彩,刚猛而纯洁,这是以一切污浊为燃料的火焰! 那些黑气,就是污浊! 《择玄道》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