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是我遇见最好的事》 第1章 那个神一样的存在！ 我对顾城的记忆还停留在他离开云山的火车站，他本就是个不多话的人，那天去车站送他的人很少，有他高中时比较要好的哥们，还有他爸妈，再者，就是我。 有人会问，你和顾城是什么关系？我想，我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也许，我这辈子都得不到答案。 顾城考上了a市重点大学，彼时，我还是一个刚初中毕业的小丫头，但对顾城的依恋却是从小学便开始了。懵懵懂懂，磕磕碰碰，将这份胆小脆弱的，勉强算得上喜欢的感情深深埋在了心里。 我只记得，顾城在和父母同学告完别后，转身看到躲在角落抽泣的我时，一副无奈的表情。我小心地回避着，正准备转身就走时，顾城叫住了我，我的腿就再也挪不得半步。他来到我跟前，他个子很高，我只及到他胸膛的位置，又碍于我是不请自来，本就给他添了麻烦，头始终抬不起来。 “你要好好读书，将来也许能和我上同一所大学呢。”说着，毫无预兆地把我拥入怀中，我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 这个拥抱很短，甚至只能说维持了三秒钟，我便脱离了他，那感觉却像我本是他的血肉，突然有一天，我生生从他身体分离出去，那般疼痛。 我抹了把眼泪，还没来得急脸红，并向他说明自己的决定时，他已经跳上了火车。我呆站了很久，想到自己终究没有那个机会跟他说声再见。 随着火车的呼啸而过，我的心里，有一块空了。 再后来，我拼命学习，人家高中都忙着找女朋友，男朋友，出去逛街吃饭，怎么时髦，她们就干什么时，我却埋首在书籍中，那奋斗劲还真像鲁迅说的：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挤，总还是有的。只是，我就是那块海绵，不断吸收着书里的知识，不知疲倦。 期间，我也抽空给顾城写过信，当时手机还是稀罕玩意，像我这种临考生，是不可能有那么高科技的通讯工具的，即便是电话，我妈都严格把控着，生怕我会跟隔壁李阿姨的女儿一样，早恋。 顾城回信也没那么积极，刚开始只要他有时间，总会回我的信，一星期一封，到后来，一个月一封，三个月一封，再后来，也就没后来了。 因为突然没有了他的消息，我曾几次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不敢发出声音大喊，只能低压着嗓音胡乱地吼着。第二天早上，我妈看到我眼睛肿得跟核桃，一开口就是公鸭嗓，吓得禁止我看书到半夜，生怕我违约，有好几次不放心我，半夜爬起来看我有没有睡觉。无奈之下，我只好放弃一个人躲起来哭。原因一半是因为我妈，还有一半，大概是我心理成熟了，渐渐明白我所谓的喜欢对他来说只是种负担。 在这种副作用下，我还能保持年年全校第一，都值得我偷笑。我没像李阿姨的女儿，没有采取失恋就企图自杀的卑劣手段，主要还是因为我看开了，懂得化悲愤为动力，更加用功读书，为的是争一口气。从原先得依靠顾城的信来激励自己，到想到他，就想努力考到他读的学校，然后，朝着他吐一口唾沫，转身就跑。每每想到这，我总会像已经实施过一样，心情无比舒畅，感叹自己终于有动力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了。 因着在这种强压下，我受宠若惊又理所当然地考上了顾城的大学。兴奋之余，本想着也许打个电话过去告诉他会更好，但一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也绝了这念头，等到自己卷着铺盖北上的时候，自然可以让他吓一跳。 在我高二暑假时，顾城回来了一趟，这也是两年来，第一次回来。他父母宴请了一众亲戚朋友，大肆摆宴，生怕乡里人不知道他儿子衣锦还乡。作为云山镇书记女儿的我，自然也沾到点光，跟在我爸后面，光明正大走进他家。 其实对我来说，顾城家就像我自己家一样，小时候常和小伙伴到他家后院去玩泥巴，他爸妈都是文化人，都是当年的知青，所以，文化涵养，兴趣爱好什么的，都不是其他人能比的。后院里种满了各种花，说得上名，说不上名的都有。那时我年轻不懂事，再加上脸皮厚，压根就没想到这样做有什么不妥，直到我发现我对顾城有感情时，矜持和不好意思也在我心中滋长，之后就再也没再他家出现。倒是因为有数学题不会，晚上曾在他家楼下大吼过，吼得周围的邻居亮着灯开窗看外面的人是谁，连院里的狗都跟着一起吠。当时是夏夜，天气比较热，顾城出来开门时，总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和一条运动裤，纤瘦挺拔的身姿，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现在想起来，他每次看到我都一副无奈的表情，包括小时候在他家玩泥巴，被其他同学欺负，哭着嚷着要他替我出头时，他也只是紧蹙着眉头，先把我数落一顿，然后再把别人数落一顿。我抽噎着不敢吭声，因为在我小小的心里，顾城，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顾城回家的那天，云山下起了雨，空气中氤氲着水汽，朦朦胧胧。远远望去，整个云山镇就像是一幅水墨画。 虽然外面下着大雨，但屋内却是喜气洋洋，顾城他妈为了搞点气氛，还专门在大门口贴上喜字，吓得我刚一进门看到那红艳艳耀得晃眼的喜字时，差点背过气。顾不上我爸，一口气冲了进去，当看到顾城淡然地端坐在众人中间，脸上看不出悲喜，身上也没穿我脑中形成的红色大袍时，我淡定了。跟上来的我爸，狠狠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嘴里念着：“你这丫头，怎么永远那么冒失！”，随后，见顾城他爸迎上来时，我爸脸上马上一团和气，一副“你儿子真有出息”的“真诚”笑容和他爸握手。 在宴会上，我和顾城压根没说上几句话，他也只是问了问我学业上的问题，此外也就没什么能聊的了。我借故找了个话题问他：“你有女朋友了吗？听说上大学谈恋爱的人很多。” 顾城别有深意地看了我眼，没答话，只说了句：“小孩子家家问这些干嘛，你要努力学习才是。”努力考上我的大学。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当时我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当是关心我的学业，就没怎么在意。 第2章 顾城，我来了 宴会结束后，一帮人便分手告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我一直拖沓着不肯走，我爸回给我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我还打算和顾城再说个几句话的，奈何我爸那架势，只得作罢，依依不舍地和顾城道别。 总想着明天还有机会见面，却不曾想第二天一大早，顾城便乘上火车离开了云山，回到了学校。 我还有好多的话要告诉他，想问他那些信他都看过没，为什么回信那么慢等等。后来，顾城就再也没给我回过信。 过完了十一，我就踏上了北上的火车。临行时，我妈拉着我的手，嚎啕大哭，引来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我想抽回手，觉得她太矫情了，却被我爸一个眼神制止，我哀怨地安慰着我妈，又偷偷瞧着我爸的表情变化，我总觉得我不像是他亲生的，更像是被捡来的。 在我妈的依依不舍中，我毅然决然地上了火车，我大包小包的行李已经提前一天寄去了学校。我算是轻装上阵，包里就带了一瓶水，一个钱包，一把伞，一串我家的钥匙，一个护身符（这是我妈硬要我带的，说是专门从庙里求来的，还在菩萨底下开过光，让我无论如何要带在身上），一只手机。说到手机，还是我在临开学前，从我爸那求来的，在他看来，我要联系家里，直接用公用电话就行，他还嘱咐我，平时有事没事都要打电话到家里。我反驳道：“我没手机，用公用电话多麻烦啊，大晚上的想你们了，可能还要跑到宿舍外面打，万一碰上坏男生怎么办？” 我爸认同地点了点头，我以为我的计谋会成功，没想到他告诉我说：“这倒也是个问题，那把我的手机拿去吧，反正我也不怎么用手机。” 我接过我爸递过来的手机，哭笑不得，我爸那手机还是最早的诺基亚，只具备打电话和发短信的功能，界面不清，有几个键上的符号都看不清了。看着和我同龄的同学，他们手里都拿着时髦漂亮的手机，再反观自己手里这只，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哭丧着脸对我爸说：“爸，我认输了，我还是用公用电话吧。” 我以为我此生都与新手机无缘时，我爸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过来，说：“拿去吧，前两天小王从上海出差回来带的，知道你上大学后有诸多不便，有个手机在身上要方便得多。” 我激动地接过盒子，打开盒子的盖子时，我又像是从天堂跌进了地狱，“爸，你没必要给我买只男士手机吧。” “啊，是吗？我看看。”他夺过我手里的盒子，仔细端详了几秒，才开口道：“那还是留着我自己用吧。” 我一听这话，马上从他手里接过，嬉皮笑脸地说：“我能用，能用。爸，你那诺基亚还没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你可不能随意抛弃它。” 我爸听完，他一抬手，我的脑袋上就被重重地挨了一下。 我坐在火车上，心里乐滋滋的，一想到能在八个小时候见到顾城，漫长的旅程也变得轻松起来。 说来也巧，我在火车上居然还遇上了熟人，我高中同学许超。他本来是到我这车厢借厕所的，从我身边经过时，一眼就认出了我，于是，等他从厕所里出来时，马上挨到我身边，很暧昧地朝我笑了笑，凑在我耳边喊了一声：“哟，这不是云常在娘娘嘛，小爷这厢有礼了！” 我拍开他搭在我肩头的手，很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本来我对“云常在”这名字只局限于它的意思，直到去年某部古装剧热播，让许超这“目不识丁”的小子学会了几句轻佻的话后，我就更恨这名字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别把自己弄得跟个太监似的。”我狠狠喝了口水。 “嘿，你怎么说话呢，好歹我们也是校友。”许超有些不买账，也是，一个正常男人被人说成太监是有些恼火。 “如果可以的话，出了高中那门，我就当不认识你。”我继续打压他。 许超顿觉自己是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脸色不大好，可眼珠子一转，又得意起来。我刚还挺满意看到他颓丧的表情的，他一乐，我就有些不高兴了。“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不告诉你，小爷我回去了。”说着，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只当他一时脑子抽风，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 我差不多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到的a市，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从火车上下来时，一阵阴风吹过，只觉背后发凉，待我还未来得及转身，许超那张放大的脸就出现在我眼前。 “你怎么跟个鬼似的，阴魂不散啊。”我从小就怕鬼故事，刚才真被他吓到了。 “我有那么恐怖吗？我只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变成了惊吓。” 我不理他，继续往外走，他一路跟随，像条甩不掉的尾巴。 直到上了公交车，我以为终于可以把他甩掉了，没想到，他也跟着上来了。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别人“性骚扰”，马上摆出一副“我誓死不从”的表情，我想我做这么明显他应该明白了吧。 可惜，我猜得到开始，却猜不中结局。他目不斜视，直接从我身边走过，找到了后面唯一的空座，心安理得地坐了下去。我惊讶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如果这辆车所有的学子都赶往a大的话，那就说明，我要在颠簸的车厢里站一个半小时。 第3章 可惜大神不在家 有了觉悟后，我就开始恨许超了，我不时地用我似尖刀般的眼神射过去，好让他趁早醒悟，把位置让给我，可我的一番举动并没有威慑到他，反倒是坐他旁边的胖女生，回我以“你再瞪他，我会让你哭得很有节奏”的凶神恶煞的眼神。 我从小欺软怕硬，一收到这讯息，我乖巧地做“鸵鸟”状，不再看他们，将注意力移向窗外。我能清楚地用我还未聋的耳朵听到许超那小子低低的嘲笑声，但碍于他身边有个体型壮大的护花使者，想杀死他的心情只能压抑着。 我不得不问句，许超那家伙真有那么帅吗？在我看来，他也就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两只耳朵，实在没有让我流连的必要，如果他哪天长出第三只眼睛，我肯定会让他用那只眼睛检验下我高中语文老师是不是外星人。 可是在外人眼里，许超身材高挑纤瘦，皮肤白皙，连小疙瘩都没有，大大的眼睛还带着双眼皮，笑起来还会有一个酒窝，待人亲切，还有好听的嗓音，宛如从画报里走出的模特。 我是很不屑他在学校时，用他那张小脸诱惑小女生，帮他带早餐，午餐，还有女生连作业都帮他做了。凭什么不做作业都有能力考上大学，又凭什么我要奋斗那么久才有机会？我瞬间感觉“只有好看的人才有青春”这句话是真理。 这时，旁边那女生用她最娇滴滴地声音，在我听来就像是深山破晓时分古老的钟发出的浑厚声音，说道：“亲，你到哪个大学报到？” 我在一旁捏了把汗，敢情这丫头还是淘宝卖家啊。许超用他和谐美好的声音回道：“a大。”说完，还略有深意地朝我这边瞟了一眼。 一听到他也去a大，我的心都凉了。打从他之前说“不告诉你“时，我就有不好的预感，后来一路都跟着我，还和我坐同一辆车时，我的内心越来越不安。现在这种不安被证实后，我就更有种想杀死他的心情了。 跟随着颠簸的车子，我逐渐习惯了一上一下的频率，一个半小时也不是很难熬。中途也没怎么理会许超，他也乐得自在，干脆闭上眼睛睡觉。旁边那女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趁着他睡着时，拿出一只在我看来像素并不是很高的手机，各个角度都给他来了个特写，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小蒲扇。她拍完了还不忘转发到微博微信上去，好好炫耀一番，具体她在上面说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终于在快到站的时候，有人下车，我揉了揉酸痛的腰，感叹着终于可以坐下来稍微休息会儿了，没想到上来一老人家，满头的华发，我那个懊恼啊，为什么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呢？要么遭小人——许超，要么找个位置坐一下都没法如愿。我认命地让出了座位，脸上还不得不装出一副“尊老”的表情，虚伪地笑说：“老人家，你坐这吧。” 那老人家一贯的慈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而后慈眉善目地对我说了声谢谢，便心安理得地坐下了。 终于在我哀怨到都快召唤出妖怪时，车子终于到站了。之前的疲惫在我踏上那片我心心向往的土地时，便马上一扫而光。我小声地下车，就怕把车上的许超吵醒了，心里不断诅咒他最好一觉睡过站，再也别在我面前出现。 我下车后，本以为一切恶运都离我远去，剩下的就是幸福快乐的生活时，许超又像阵阴风似的站在我身后。“拜托，你走路出点声，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这就是你不厚道了，说，为什么故意不叫醒我？”许超一副逼问的嘴脸，好像我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 “天地良心，我怎么知道你想在这站下，也许你想去市里玩玩呢？再说，你身边有着那么一位‘如花美眷’，你还不乐不思蜀？”我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许超摸了一把头发，叹了口气道：“好吧，小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赶着去报到，先走了，你慢慢来。”说完，便像阵风地马上跑的没影了。 我在心中小小鄙视了他一下，拜托，在我还没来这学校之前，我早就把它的结构图都记熟了，哪边是教室，哪边是食堂，哪边是宿舍，哪边是图书馆，即便是让我闭着眼睛，我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 报到什么的还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去找顾城。我大摇大摆地走进学校，直接右拐，直走，在左拐，再直走二十分钟，终于见到一栋红白相间的宿舍楼，准确的说是男生宿舍楼。 正值开学，楼道里来来往往的男同学特别多，我一个女同胞走进去格外扎眼。我也没那么多男女之嫌，即便有男生全裸地站在我面前，我都能面不改色地对着他说：“这位同学，好歹找一片叶子遮遮呀。” 本来舍管的大妈死活不让我进，因为是女生，进出男生宿舍实在是不像话。于是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她，其实我是建筑系即将升大四学生顾城的亲妹妹，家里托我给他带了点特产。 大妈看我一脸“真挚”的表情，也再没说什么，说了宿舍楼层和宿舍号，我就光明正大走了进去，一路上尽是男生嬉笑吹口哨的声音。等我站在那个梦里都想到的房门前时，竟然不知所措。 我敲了敲门，没人应声，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在门口等了十分钟，也不见有人开门，或是有其他好心人来带个口信说可能他出去什么的。我失魂落魄地下楼，全然不理会腰间只围着浴巾的男生刻意从我身边经过，在我失意的世界观里，他们跟群没穿衣服的大猩猩没什么区别。 我后来才知道，顾城一行人已经在一个月前出去找工作，平时只有晚上才回来，那时我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似的，又不知不觉怨恨起舍管大妈来。 第4章 自恋狂许超 找到了班级，见了班主任，给了学费，分配到了宿舍。我就从传达室领了我早一天邮寄过来的全部家当，大包小包地拎着去找宿舍。正当我准备转进宿舍大院时，许超又冒了出来，神清气爽的打扮，上身穿件运动背心，下身穿条运动裤，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大半。我惊吓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得出了结论：“哟，您这速度够快的，连衣服都换过啦？怎么，准备去选美？“ 许超装着羞赧地笑了笑，暧昧地说道：”小爷我这身装扮怎么样，是不是很能让你们这帮女生为我疯狂？你闻闻，我还特地擦了点香水。“ 我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身上的东西本就重，还非得听他自恋。我一把推开他，”你走开，你没看见我身上这么多东西啊，你还好意思拖延我时间。“ 他像是恍然大悟，立马换上一副了然的表情，直接从我手上接下东西，扛在自己肩上，一溜烟上了楼。我倒没怎么惊讶，他顶多是为了能够光明正大地进女生宿舍，然后引起她们一阵赞美，再者就是多吸引点粉丝。这时，舍管大妈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用猥琐的脸对着我说了句：”你男朋友很不错啊！“之后，便笑眯眯地走开了。 我刚开始还没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直到我反应过来，我就特想对大妈说句：丫的，谁是我男朋友啊。 果然如我所料，许超那色胚终于在我宿舍门口被女生围了个水泄不通，我能清晰听到她们的赞美，诸如你好帅，你好阳光，你多大，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系，怎么出现在女生宿舍，谁这么有幸能让你帮她搬东西等等等等。我无语地望着许超，他仍旧谈笑风生，最后用一只手指头指向我。于是，我受到在场所有女生的注目礼。 真是受够了，他哪帅了，他明明就是个帮人搬东西的农民工。我无视那双双尖锐的眼神，从人群中硬生生地挤到宿舍里，直接指示许超把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人了。“ 他放下东西，脸色也没怎么变，转身离开时还不忘和那帮花痴女人来个招手，然后妖孽般地下了楼。 我心中松了口气，终于把这扫把星送走了。我安然地打扫我自己的位置，安置我带来的物品。从阳台外目送的我的室友们也走了进来，第一时间就跑我身边搞八卦。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你们什么关系？“其中一个说。 我头也不回地答道：”许超，债主关系。“ ”那你们认识很久了吗？“另一个女生问道。 ”没，就高中三年在一个班。“ ”不会吧，怎么那么巧又在同一个大学？“有个女的觉得这种缘分太不可思议了。 ”哎呀，孽缘那！“我假装哀伤地摸了摸我的脸，继而又换了一副开心的嘴脸，说道：“你们好，我叫云常在，请多多指教！” 我伸出一只手，准备和她们来个国际友好问话，没想到她们翻脸比翻书还快，各自散去，去整理自己的东西了。我看了看自己僵在半空的手，一时都不知该不该把它收回来。 “你好，我叫夏萌萌，你叫我萌萌就行。”一个长得胖嘟嘟的女生握住了我的手，咧着嘴朝我笑。 还好这里还有一个喘气的，“很高兴认识你，萌萌。” 短暂的沟通过后，我继续整理自己床铺和“家当”。几个小时下来，我已是大汗淋漓，本来这十月份的天就热，虽然时至傍晚，但那快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仍旧让人有些呼吸困难。 尽管在火车上已经吃过一些东西了，但到六点钟晚饭时间，这肚子就有些吃不消，开始咕噜咕噜地叫唤了。我本想着顾城可能会回来住，到时找他一起吃晚饭。一想又没他电话，这么大的学校，要找他也不是见容易的事，想着也许去大门口碰面的机会会更高。 这样一想，我就准备拿着包去时，突然听到有个男生扯着嗓子在宿舍楼下叫我的名字，我郁闷地撇了撇嘴，宿舍里还有两个女生没有去吃晚饭，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飞奔出去，见到那个鬼吼鬼叫的人，立马眼冒爱心，发着花痴般地跑进来，用她们几乎可以穿透云霄的尖锐叫声对着我吼道：“云常在，云常在，那个许超又来找你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那个挨千刀的人是许超，这学校也就只有他一人是我认识，而他也认识我的。我认命地走到阳台，极不厌烦地对着楼下喊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下来，我们去吃晚饭。”许超完全不被我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大概是高中三年被我虐成习惯，也渐渐忘记反抗的滋味了。 “我不饿，你自己去吧。”我刚说完，我身边那两位马上揭我短，“你刚才不是还嚷嚷着肚子饿了吗？啊，对了，你没说，是你的肚子告诉我们的。啊哈哈。” 这笑声那叫个“销魂”呀，我真该谢谢你们这多此一举的答话。 “你快下来，我有事跟你说。”许超继续诱导我。 ”你刚还不是说去吃晚饭，怎么一会儿变成有事要说。“我继续找他的茬。 ”你要再不下来，我就把你做过的所有‘好事’都说出来，注意哟，是所有的！“说就说，偏偏在最后还带着上扬的调调。 ”我马上下来。“说完，我拔腿就跑，许超，算你厉害。要知道我高中学习之余可做过好多事，有些事被学校当成反面教材，之后可能还成为学弟学妹的前车之鉴呢。 第5章 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因为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周边的环境也不熟悉，找饭馆也花了点时间。最后在一家看上去还比较干净的饭馆坐下。来的一路上我都没给许超好脸色看，除去他威胁我的部分，他还毁掉了我等顾城的机会。 ”你也不要一直板着脸，等下有肉上来，我都让给你吃。“许超喝了口服务员递上来的茶。 我看上去是吃肉就能消气的吗？我实在无力吐槽。倒是两个服务员在一旁窃窃私语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用膝盖想想她们能讨论的也就是这个人好帅，好酷什么的，这一路听来，我耳朵都要生茧了。 在高中时，许超就不止一次问过我，为什么别人都认为他帅，就只有我对他无动于衷。我当时没正儿八经回答这个问题，至于当时说了什么，我真忘了。 早在遇见他之前，我的整颗心就被一个叫顾城的人占满，别人再帅再酷，我都视而不见。 只是，命运这东西真是爱开玩笑。就是在这家小馆里，发生了件让我至今想起来都遗憾的事。 正当我一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要往嘴里送时，门口进来了一对男女。其实我有近视，平时不喜欢戴眼镜出门，反正身边总有个许超，他总会不厌其烦地提醒我走路要靠右，女生要走马路的里边，男生才走外边。听到这些话，我总觉得烦，他就像个碎嘴，能说一路。 我真没看清那对男女的脸，许超又背对着门口，所以，我们俩谁都不知道。直到一个男声响起：”老板，这边点餐。“ 到嘴的一块肉掉了，正好掉在餐桌上，许超觉得我行为很猥琐，正准备教训我，一抬头见我突然紧绷的脸，才下意识地回头，一眼便认出那个说话的人正是留校的顾城，又回身看了眼我，当下就知道原因了。 很显然那个人并没有认出我，他招呼身边的人坐下，甜腻的女声：”阿城，随便炒两个菜就行，就要个你喜欢的竹笋咸肉汤，一个空菜吧。“ ”好，听你的。”声音温和干净，却让我的心都凉了。 他背对我坐下，和对面女生聊了起来，工作和生活的话题很多。我顿觉面前的这盆红烧肉没了味儿，索性放下了筷子。许超见我如此，问：“怎么啦？以前你看到红烧肉可是连路都走不动的，今儿就有一盆在你面前，你反倒没了胃口嘛。既然见到了顾城，去打声招呼啊。” 我刻意压低声音，不想让他听见，其实我真实感受是：他都一年没回去了，哪还听得出你声音。“你别把我看成一个饭桶成吗？我那是之前在宿舍东西吃多了，所以现在吃不下，大不了打包带回去好了。至于打招呼就不用了，说不定那是他女朋友，万一打扰到他们怎么办？我可不干这缺德事。” “没事的，我觉得顾城不是个小心眼的人。”说完，他就要拉我起身，我死活不肯，低声威胁他：“你要是让我去，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肯定很狰狞，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威胁。许超像是吓了一大跳，松开了手。 我就随便扒拉了两口饭，实在没了吃饭的雅兴，硬生生逼着许超也只准吃两口，剩下的就全打包带走。趁着顾城他们低头吃饭的时机，我猫着腰从他们身边一溜而过，许超则像个大爷，慢悠悠地踱步到门口。到了门口还不忘讽刺我：“你有必要像做了贼一样吗？不就是个熟人，他又不是妖魔鬼怪。” 我捋顺了气，语重心长地说：“很有必要，他不是妖魔鬼怪，他是神。”说完，我还象征性地朝着天空望去。 “你就恶心我吧。“许超扶墙故作干呕状。 之后，我们两人四足，各怀心事地往学校走去。 夜里下了一场暴雨，半夜电闪雷鸣，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倒不是因为雷声，我从小就有个毛病，只要一有心事，不管这件事大还是小，我都能辗转反侧一夜不睡，然后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实在是太累了，就直接一睡不醒，任谁叫，用何种方式叫，都醒不来。 睡我下铺的元芳，倒不是电视剧里的那个李元芳，可她名字就是叫李元芳，因为第一天不习惯，也没睡着，又听到我像“猪拱泥巴”，一刻也消停不了，就有些烦躁。她用手指直接敲击我的床板，试图让我安静下来。可收效甚微，于是她就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的枕头用灌篮的方式，直接灌在我的脸上。然后，我消停了。 她拿走枕头时，还不忘在我耳边阴森森地警告我：“要是再有下一次，到你脸上的就不是这个枕头了。”说完，还嘿嘿笑了两声。 整个晚上我都很“矜持”，动都不敢动，生怕被元芳再灌一次篮。也拜她所赐，第二天，我就得了落枕。 一早上我的脖子死活掰不过来，走出宿舍时，又碰到许超这个杀千刀的。他一见我歪着脖子的搞笑形象，就很不淑男地扶着墙大笑起来，我没好气地骂他：“你也太会幸灾乐祸了，你有点良心好不好？” 许超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说道：“娘娘，今天您这是演哪一出呢？” 我深吸了口气，忍住掐死他的冲动，恶狠狠地回答：“许超，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这个死太监！哼！“ 我直接头也不回地去找食堂吃早饭。 第6章 他应该真的有女朋友了 去食堂的一路都被人各种围观，不就是落枕嘛，何必把我看成智障儿童。我正撇着嘴郁闷，夏萌萌追了上来。“常在，你怎么在这？我刚还找你吃早饭呢。” 我歪着头看着她，说：“你看我现在这德性，都拜李元芳那丫头所赐，我看我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等等到医务室看看。你陪我吗？” “好啊，第一天的课肯定很无聊，我就随便找个理由陪你去吧。” 敢情我还成了人家逃课的借口了。“好的。”却还得装着满心欢喜。 高难度地吃完了早饭，和夏萌萌两个人手牵着手向医务室走去，路上居然碰到了目前我最不想见的人————顾城。 我做梦也没想到和他面对面的时刻我会用这种造型，我看我原本想好的碰面计划，当众给他甩脸色，只得泡汤。他看见了我，此刻正和我迎面走来，夏萌萌是新生，对学长还不认识，见我一脸见鬼的表情，用手肘戳了戳我，我仍没搭理她。 “在在，你安全到校就好，你妈打电话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看不懂他一脸漠然的表情，并没有他语气中的暖意，我开始猜测，其实，我根本不认识顾城。 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想着只要缓和气氛的话都可以，于是，我随口说了句：“昨天的饭菜好吃吗？” 这句话刚冒出来，我恨不得咬掉我的舌头，真怀疑，我脖子上的不是脑袋，就是一饭桶。 顾城的脸色果然变了，从怀疑到一副了然的表情，“昨天见到我为什么不和我打声招呼？” 我死命拽住夏萌萌的手，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我要说“坐你对面那女生长得不错”?吗？ 这句话我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夏萌萌意识到再让我胡言乱语下去，她真怕我会拽着自己的头发崩溃，或者，她的手肘被我弄骨折，马上上前替我打马虎眼。“那什么，这位学长，我们今儿真赶时间，老师还等着我们呢，有什么事有时间再聊哈。” 说完，也没等顾城答话，便拉着我跑远了。直到我回头再没看见顾城的身影，我们才停了下来。我大口呼吸着空气，进入十月，还是一样的闷热，早已汗流浃背。 “我说，你和那帅哥什么关系？怎么我碰上的两个帅哥都和你有关系，你还让不让我们这群来钓金龟的人活啦？” 我抚着胸口，好不容易捋顺了一口气，回答：“你要是喜欢许超，你拿去，这家伙跟我犯冲，我送你！” 夏萌萌得到我的“首肯”，仍就不放弃，“那刚才那位可以易主吗？我看他好像更有魅力。” 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看在她临危解救我的份上，没和她计较，只是劝说：“他有女朋友了。” “不会就是你语无伦次说的那顿晚饭吧。” 我不得不佩服夏萌萌的联想能力，要是换成我，我估计会说：你旁边那条狗挺好看的。 “对啊，所以你啊，没戏！” 夏萌萌好像并不同意我的想法：“我倒不这么认为，爱情面前，人人机会平等，只要他还没结婚，我一样有机会。” 算了，我觉得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说话怎么就说不到一块儿，最后干脆一屁股坐下来，用手扇风，去去袭上脸颊的热浪。 “咦？” “怎么了？” “云常在，你的脖子好了。” “啊，真的吗？”我倒真没注意，我的脖子居然归位了，就说嘛，任何一个个体都不能脱离组织。 “那就不用去医务室了，我们回教室吧，开学第一天，好像有老师会来演讲。” “是吗？那我们快走吧。” 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到达教室时，所有属于我这个系的同学都已经到了。我和夏萌萌猫着腰走进去，找座位。讲台前的卷着方便面头的，戴着厚厚框架眼镜，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的女老师，已经开始她唾沫星子乱飞的演讲了。 她压根没正视我们，不过她给予我们眼角余光的一丝不屑，还是很不巧的被夏萌萌捕捉到了，等我们坐下时，她悄悄在我耳边说她讨厌这个老师。我也没在意，反正在高中，自己也从没被老师正视过，习惯了。 长达两个小时慷慨激昂的演讲，在我昏睡中结束了。好吧，我承认自己很不给新老师面子，可睡眠不够很伤皮肤的，在得罪老师和伤皮肤上，我果断选择了前者。 女老师终于夹起她放讲台上的课本，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打扮的和杨二车娜姆有的一拼，踢踏踢踏地走了出去。夏萌萌长舒了口气，很不情愿地叫醒我，嫌弃道：“你还真够夸张的，居然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睡觉，还打呼，你知道她每说一句话后面的尾音就是你的鼾声吗？完了，虽然我不喜欢她，可也没让她不喜欢我啊，被你害死了。” 我抬起还有睡印的脸，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满不在乎地说：“没那么严重吧，没事的，有事我担着。” 因为我爸赐予我的那只男士手机，样子实在不怎么入眼，所以我一直都不愿意拿出来“示众”。只在夜深人静，舍友们都已经躺在床上，无心理会其他人的时候，我会偷偷拿出来，走到阳台上给我亲爱的妈妈打个电话报平安，通话时间也没多长，说下近况后便匆匆挂断。 自从遇到顾城后，我反而变得有些奇怪，我想象过和他相遇的种种场景，包括之后相处。我甚至模拟了过程，不过，一切都在遇上的那一秒开始了质的变化。说实话，我真的很不愿意再见到顾城。 第7章 斗嘴逃掉的军训 顾城平时也很忙，之后碰面的机会并不多。刚开学，有好多的事情需要整理和准备，包括近在眼前的军训。 我很不齿高中大学新生一开学就军训的教育体系，军训还真是我的硬伤。记得高中军训我就以各种理由逃过了，当然还牵带着我爸的原因，校长向来对我的事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一切都得按要求来。 正当我扭捏地站在班主任办公室门口，脑子里一遍遍过着等会儿进去要说的话，思量到底说些什么系主任才能饶过我时，有个女孩子哭丧着脸从门里走了出来。好吧，在那一刻，我完全想歪了，我以为大学生活也会像之前看过的小说那么精彩，偶尔来一段师生恋什么的。我正闭着眼睛想着脑子里出现的旖旎画面时，从办公室里传来一声标准的男低音：“外面的同学，你可以进来了。” 我下意识地向后走了几步，一看，没什么事，并不存在地雷区，也就揣上我刚还为编的故事跳动不已的心脏，假装愁苦的表情，弯着腰走了进去。 我以为大学的老师都是四五十岁，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没想到这班主任还挺年轻，原来声音也是会欺骗人的。 我状死痛苦地纠结起我的双眉，颤颤巍巍地开口：“老师，明天的军训我可能参加不了了。” “理由。” 这死家伙连头都没抬，直接埋首在他的教案里。 “我亲戚来看我了。” “不是刚开学嘛，怎么就有亲戚来看你了？”他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框，还是没正眼瞧我。 “不是那种亲戚，是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有的问题。” 我以为我解释完，班主任可能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没想到他听完我的话，像受到惊吓似的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仔细端详起我来。 “原来你是女孩子啊。” 说完，还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你别告诉我，你嘴角的那抹奸笑是不小心闪到了。我当场就想掀桌，但一想到自己没那权利，生生地吞了口唾沫，做了一次深呼吸，缓缓说道：“老师果然好眼力。” 我晕，我到底是在干嘛，他神经，难道我还要配合吗？可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我已经很配合地把自己妖魔化了。 “唉，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你早说我不就知道了嘛，你为什么不早说？”他连连爆出三个“早说”，我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老师，你是西游记看多了吧？ “是我的错，老师，那军训我能不参加吗？” “既然你是特殊情况，嗯......”他略显深思地想了会儿，我以为会有戏，没想到，“不行！” “为什么呀？老师，你生理课的老师没教过你在生理期的时候不能做剧烈运动的吗？”我有点藏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就快露出本性。 “嗯......我生理课老师确实没告诉我女孩子生理期的情况，不过他倒教过我大姨夫来的时候应该怎么处理。”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 我能说我当场就能吐二两血吗？这老师也太腹黑了吧。好吧，我斗不过他。 正当我被气得眼冒金星的时候，这位老师用他修长白皙的手递过来一张纸，我也没工夫细看，好心情全败在他的毒舌之下了。 “拿着吧。” 我刚想拒绝，待看清上面的字时，原本只剩下血皮的我，突然原地满血复活，那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老师，谢谢，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谢谢，谢谢。” 请假单终于批给我了，我以为我会苦逼地接受一个礼拜魔鬼式的训练呢。 “算了吧，我才不想当你父母呢，最多当个哥哥。”说完，还美滋滋地抛来一个媚眼。 我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也在这个时候我才有机会端详他的脸。白白嫩嫩，穿着白色条纹衬衫，亚麻长裤，利落的短发，匀称挺拔的身材，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特别能勾人。比许超更加成熟稳重，比顾城多了分儒雅。怎么说呢，如果是为人夫的话，绝对能评上“中国好丈夫”。 “不多说了，老师，我等会儿还有节课，先走了，拜拜。”说完，抓起桌上的纸，一溜烟便跑得没影，只留下他对着远去的身影笑了下。 回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夏萌萌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她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开心，精神萎靡不振，趴在桌上哀嚎：“常在，你算是走了狗屎运了，你是我们班女生中唯一一个拿到系主任特赦不用军训的人。” “不会吧。”听到这个消息，我着实吓了一大跳。“你们用的是什么借口？” “不就是姨妈来了嘛。” “我也说我亲戚来啦，怎么就能顺利通过，你们也用相同的借口，怎么都被打发了？” 夏萌萌白了我一眼，从书桌里掏出一本笔记本，打开第一页给我看，“你看，看到上面的题目了吗？班主任让我们每人写一篇2000字的文章，要求清晰地表达出姨妈和军训的关系，有理有据才行。” 不会吧，没想到班主任外表斯文，毒舌之外，居然还这么有心机？ “那你写吗？”我问夏萌萌。 “我才不写，反正注定要军训了，我还写这干嘛。”将笔记本拿下去，继续趴着睡觉。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系主任的名字呢，你知道吗？”我也趴下来。 “我劝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现在就你一个拿到特权，你应该担心是否有人将你和系主任联系在一起，万一有人谣传你和系主任有一腿，到时你就是跳进黄河不洗不清了。”夏萌萌坏笑着推了我一把。 我很纳闷，不就是被系主任损了以后才得到的特权嘛，这小萌萌有必要把我和他深层次地联系在一起？ 第8章 好不容易的独处 扫视了下四周，发现她们一个个的表情都有些怪异，我渐渐开始害怕是不是真如萌萌说的那样。 午饭的时候，许超没找我和他吃饭，好像是因为他一进校门就有社团盯上他了，现在正想办法脱身呢。不过他不在，我也乐得自在。同宿舍的李元芳端着饭盆走到我们一桌，和我们一起吃饭。这女人，从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来准有事。 “你听说一件事没，云常在？”她神秘兮兮地朝我挤眉弄眼。 学校里的最新消息，八卦什么的，我都不理会的。我回答：“什么事啊？” 她嘿嘿笑了声，轻声说道：“学校里在传，你和秦阳是情侣。” “秦阳是谁？”当我问出这话时，夏萌萌已经呆傻掉了。 “你连系主任的名字都不知道？”李元芳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摇了摇头，夏萌萌马上跳出来圆场，“你别怪常在，上午的时候，她已经跟我说了这件事了，是我让她对系主任存在神秘感的。” 我完全没料到事态的严重性，当然我也不会料到会因为这件事，我直接成为全校的名人。 夏萌萌和李元芳两个人的行为在我看来是过激了，我很明白“炒作”这个名词，在高中的时候，我就经常是同学生“炒作”的对象，当然这都拜许超所赐。不过，目前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事情来龙去脉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顾城。 我随便胡诌了个借口逃脱，一路小跑到顾城的班级，我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会回学校准备论文答辩的事，所以在摸清楚情况后，我很顺利地找到了顾城。 他当时正戴着眼镜，很认真地在翻阅各种资料，不时在笔记本上记笔记。此时班级里并没有多少人，他独自坐在班级的第一排，因为第一排是相对安静的，那些调皮的学生大多都选最后一两排，以为这样就可以脱离教师的掌控。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地在他身旁坐下。在我的眼里，他的一切都如此完美，一件白色短袖衬衫，一条深色牛仔裤，刚刚剪过的头发，白皙的皮肤。那时我总因为他皮肤白觉得很自卑，自小淘气惯了，肤色相貌什么的，都不在乎，到后来懂事了，看到比自己白的顾城总有种说不出的挫败感，总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顾城察觉到身旁有人，转过头来时，便见我一池子的含情脉脉，顿时复杂的表情映入我的眼帘。我立马收起我的花痴相，切入正题：“那个，我和系主任秦阳没什么的，你别听别人瞎说。” 顾城一脸莫名其妙，越是仔细打量我。我被他探究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上的热度也在飙升。 “你和系主任有什么事？”他开口问。 “没什么事，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以后有听到什么流言都不要相信，因为那都不是真的。”我说得格外诚恳，我得给他来剂预防针，省得到时候解释不清。 “好，我知道了。”他笑了笑，又低头看他的书。 我坐在那有些尴尬，想着切换些话题会比较好，也许这时正好是我朝他诉衷肠的最好时机。 我又盯着他看了会儿，却越看越模糊，最后索性趴着睡着了。我以为顾城会叫醒我，没想到，他竟然允许我睡在他身旁，丝毫没被我的鼾声打扰到。 睡梦中的我和我的白马王子顾城穿过小溪，来到林中，走累了，就坐在草地上，相互背靠背，倾听大自然的絮语。而后，顾城抱起我，在我的唇上印下一吻。天哪，我这是在做春梦啊，怎么这个吻来得如此真切。我一下子惊醒，看到顾城仍旧很安静地在一旁看书记笔记，心中竟升起一丝失落，失魂落魄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发现什么都没有，失落感更甚。 “顾城，我有没有流口水？”我直接问。 “有吗？我没注意，这几天太忙了，又要写论文，还要准备论文答辩，实习单位也一直催着我过去。”他头也没抬，我能感觉到大学的几年时间把他耗得很瘦，和我，也越来越远。 “那我回去了，不打扰你了。”我说完就要走，顾城叫住了我，“等会儿就吃晚饭了，你再等会儿，我请你吃晚饭吧。” 我来找他的时候还只是刚吃完午饭，抬手看手表，天哪，居然四点半了，难道我是睡神转世？居然一觉睡那么久。 “好。”我应了声。 据他说吃晚饭的时间，我又等了两个小时，在我的胃终于将午饭消化得当，准备消化晚餐的时候，顾城终于停下笔，拿掉眼镜，站起身，好好的伸了个懒腰。然后神清气爽的笑着对我说：“我们去吃晚饭吧。” 我犹如被皇帝特赦的死刑犯，高兴地朝他点头。他收拾好所有的资料，放进包里，挂在肩上，一只手牵起我的手，拉着我便往外走。六点半还不算太晚，天还没暗得那么快，不过闷热依旧。没一会儿，两人的手心里都沁出薄薄的一层汗，相互胶着，相互浸透。我以为这种两人不被叨扰的关系会持续到晚餐结束，事实是，我们才刚牵手走了没多远，煞风景的人就急匆匆地跑来了，来的还不止一人。 当我抬起红扑扑的小脸蛋看到向我们走来的人一个是上次和顾城吃饭，亲切地叫他“阿城”的那个女人，还有一个就是许超，恨不得操起路边的自行车就想扔过去，事实证明，我连抬起自行车的时间都没有，因为许超那小子一把把我搂了过去，还状似亲昵地呼喊我的名字：“云常在啊，你怎么吃晚饭都不叫上我呢？”我和顾城紧握的双手，因为被许超不停晃动我的身体，再加上有个女人一个劲将顾城拽离我身边，不得不松开了，我拼命想抓住，却仍像空气般溜走。 第9章 被破坏的约会 我没好气地瞪了眼许超，警告他适可而止。他收到命令后松开了我，我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威胁道：“你坏了老子好事，老子一定加倍奉还！” 许超怔了怔，又很快恢复往日不着调的性子，腻在我身边，回道：“云常在，想不到你还是个汉子啊，啧啧，真是出人意料！” 我直接被他逼出了内伤，不想理会他，准备上前和顾城说话，没想到顾城回以我抱歉的眼神，我一猜晚饭的事肯定黄了，果不其然，他说：“静怡那边还有点事，我要赶过去处理，晚饭的事下次吧。” 我能说“不要”、“不行”、“不能”吗？最后，他大概看到我眼神中原本充满着的叫“希望”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直到最后，漆黑一片，脸上渐渐涌现出的歉意，已经让我没了吃晚饭的兴致，我强颜欢笑，表示很能理解，说：“正事要紧，反正饭每天都吃，今天吃，明天吃都一样，我不急，你和静怡学姐去忙你们的吧。” 听完我的一席话，顾城似卸下千斤重担，和静怡快跑着离开了。许超搭上我的肩，假装安慰道：“没事，不还有我嘛，我们去吃。” 我抖开他的手，骂道：“你别猫哭耗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云常在，你说谁是耗子呢，你别骂你自己呀，我心疼。” “你滚！” 经历了晚饭这出闹剧，我实在无心吃饭，打发掉许超，我便躲回宿舍，打开电脑看电影。此时宿舍里就我一人，显得空荡荡的，我索性将电脑的声音外放，开到最高音。我特意选了部恐怖片，其实我这人真不能看恐怖片，一看恐怖片就能三天三夜睡不着，被电影里的各种恐怖情节吓到。那时也曾带着许超看过，那厮，好像什么都不怕，整部影片下来，我是被吓得手脚冰冷，走路腿都是软绵绵的，他还嫌不够刺激，不够惊悚，不够血腥。我当时就骂他，是不是冷血心肠啊，他特一本正经地回答：“云常在，你才是我人生中的恐怖片。”听完这句话，我直接拿起身旁的枕头，想把他直接闷死，省得把他留下来当祸害，很可惜，没成功。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我吓得跳了起来，晕，到底是谁把我手机的铃声设计成恐怖片的声音。我拿起手机一瞧，是我妈打来的，当下剧烈跳动的小心肝渐渐平复下来。“喂，妈，有什么事吗？” “傻孩子，没什么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 “妈你什么时候打我电话都是对的，是我的错。” “我听你这声音不对劲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和我妈果然是一根脐带连结的母女，我安了心，继续敷衍道：“没什么，我刚才在看恐怖片，差点吓尿了。” “你这孩子怎么上了大学变得这么粗鲁，以后‘吓尿’这种词，不许说。” 我凭空白了个白眼，附和道：“好，我答应你。” “对了，你见着阿城了吗？我让他在大学好好照顾你，人家好歹也是个哥哥，有什么事跟家里说不方便，你就找他吧。” “见到了，他还让我问你好呢，你放心吧，顾城哥哥很照顾我的，晚饭还是他请客的呢。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电话了，宿舍的姐妹们回来了。”我急忙找理由脱身。 “嗯，好，注意身体啊。”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拿着已经断线的手机，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自己的喜欢可以如此卑微，甚至需要编造谎言来迎合别人。 我继续看我的电影，后半段我是基本没看进去的，时不时地观察手机的变化。最后手机确实响了，却没想到是许超那臭家伙。这家伙非得让我下去一趟，我跟他说了，现在已是月黑风高夜，孤男寡女不方便。许超听完这话就乐了，发誓绝对不会对我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听完这句应该是感到开心还是难过呢？正当我犹豫之际，舍友们都陆陆续续回来，一回来就跟我说许超大帅哥在下面等着我，有个惊喜给我。 夏萌萌也教唆我下去，还凑我耳边轻声说：“我觉得许超不错，你考虑下吧。” 我白了一眼她，眼见着许超不见我是不会走的架势，我最终还是妥协下了楼。 见到我来了，他喜出望外，从身后拿出一个透明餐盒，里面满满一盒子的小笼包，他笑着说：“知道你喜欢吃小笼包，特意给你带的宵夜，拿着。” 起初，我不想拿，吃人手短，谎称：“我已经吃过晚饭了，还很饱呢。” 许超一愣，继而无情戳穿：“你骗谁呢，拿去吧，跟我客气什么。”把还暖呼呼的餐盒塞到我手里，又朝我咧嘴笑。 我无奈地看着他，他见我表情有古怪，问：“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许超，我有件事一定要告诉你。” “什么事？” “你的牙齿上沾了一片菜叶。”说完，我继续装作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拿着餐盒上了楼，走一层叹口气，走一层叹口气，到最后，许超听到的是满满的大笑声，大有背过气的趋势。他尴尬地剔了剔牙，再回望那个还亮着灯的寝室，叹了口气，转身朝男生宿舍走去。 第10章 笑面虎秦阳（1） 第二天便是军训，还好我有请假条护身，要不然非被太阳晒掉一层皮。我和秦阳的风波好像戛然而止于昨天，所有流言在我晚上回宿舍后，就再没响起，也许是学校镇压了这件事，也可能是因为又有比我们更劲爆的新闻盖过了我们。 军训第一天就是体能测验，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先是睡了个懒觉，然后随便对付吃了午饭，上了会儿网，又睡了个午觉，在下午四点，太阳就快落山之际，姗姗来迟，苦逼的同学们正在操场上集合，准备十分钟后的体能测试。 我偷偷走了过去，近了才发现大家的脸上都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因为我们这个系女生多，大多数都在抱怨为什么都上大学的人了，还要搞中学那套手段时，教官很是心狠手辣地宣布一分钟后测试。这下，她们都禁了声，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因为操场被封闭了起来，我只能在外围观看，夏萌萌借上厕所的借口偷跑出来和我寒暄了两声，抱怨着她就不该考进这所学校云云，我基本只能出言安慰她，可我的安慰无异于火上浇油，令她更觉委屈。我干脆闭了嘴，在闭嘴之前顺带提醒她差不多该集合了，她才一路小跑回去。 所谓的体能测验在我看来就是长短跑，我短跑不行，光靠我下面的两条小粗腿，实在比不过人家的小长腿，人家50米跑个几秒，我得跑十来秒，让我参加军训，无异于丢脸给别人看。 我比较担心夏萌萌，她是个小肉球，没想到她的短跑成绩还不错呢，不过接下来的长跑成绩真的是不堪入目。八百米，跑道上也就两圈，她居然连一圈都坚持不了，跑着跑着就倒下了，情急之下，我大喊着：“萌萌，站起来，萌萌，站起来。”我以为这口号会振奋人心，没想到跑道上听到我呼喊的同学都笑岔了气，速度慢了下来，反倒受到鼓舞的夏萌萌站了起来，又开始跑了起来。我一看，没事了，揪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思索刚刚的口号哪里不对劲。“萌萌，站起来！”我只是小声嘀咕，没想到有个人会突然出现，朝着我大声喊了这个口号，我突然茅塞顿开，原来我是那小乔啊，不对，应该是林志玲才对。 我抬头一看，居然是秦阳，我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喊了声：“系主任好。” “你肚子不疼了？”秦阳问。 “疼啊，怎么不疼。”我马上装着很疼的样子，顺带皱起了眉头。 “我刚听你喊那声，力度很强啊，你确定你还疼？” 我没想到原来秦阳观察如此细致，心知瞒不过他，便决定大方承认：“多谢系主任关心，我好多了，基本上不疼了。” 好吧，我承认，一个人一旦说了谎话，之后就要说更多的谎来圆第一个谎。 “那就好，既然你身体不适合运动，替我做些文书的工作，应该不算太为难吧。”秦阳眯着一双眼睛，笑问。 我能感觉那笑里藏刀，我就说不应该来看的吧，现在好了，自作自受，又要拉去当苦力了。 办公室里空调的风呼呼吹着，吹走了一夏的燥热。本来还黏腻的身体马上变得光滑舒适。我按照秦阳的吩咐，整理着教学资料。不过要知道，一再重复同一动作，很容易产生无聊的心理，继而会觉得困。我就是典型代表。还没干多久呢，我就感觉一阵睡意袭来。还好秦阳去教导处开会了，不在办公室，我就悄悄拉上窗帘，阻挡掉最后一丝阳光，瞬间整个办公室阴暗了下来。我惬意地躺在沙发上，没过一会儿，我就睡着了。睡着之前，我还在想，我只睡半小时就好。 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天都黑了。我挣扎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盖在身上的外套滑到了地上。我连忙捡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我环顾了下四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就身边一盏小灯亮着，不大的办公室顿时暖洋洋的。 我轻拍着胸脯感叹道：“还好还好，秦老师不在，不然肯定糗大了。” 不过事实证明，有些人真的是不能念的，比如一个谚语：说曹操曹操就到。秦阳很不给面子地推开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进来。我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赔着笑脸迎上去：“秦老师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刚身体不舒服，所以一不小心睡着了，您大人有大量，别把这事放心上。” 秦阳踱步到我跟前，选了块背光的地方坐下，点燃了一根香烟，抽了一口，缓缓说道：“你这一觉睡得时间有点长啊。” 深知自己理亏，可又不是我自己想来帮忙的。“呵呵呵呵，秦老师，你干嘛不叫醒我呀，我是浅眠，很容易就醒的。” 第11章 笑面虎秦阳（2） 听到这话，秦阳噗嗤笑了出来，随后站起身，绕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然后带着笑说道：“你定义的浅眠是睡到打呼，我叫了你五遍，推了你三次都不醒的意思吗？” 一听这话，我的脸咻的一下红了。难道我的“睡品”真这么差？我很不好意思地接过话头：“秦老师，我昨天是没有睡好，今天才这么没有精神的，您一定得相信我。” “对了，您让我整理的资料我都整理完了，您看，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就不打扰您下班了。”说着，我就想脚底抹油一走了之，哪知秦阳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一起去吃晚饭吧。” 完了完了，他肯定是不想放过我啊。我的五官瞬间挤到了一起，可怜兮兮地朝着秦阳使眼色。奈何这厮不吃这套，居然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丑，走吧。” 说完，便拽着我走出办公室，朝停车场走去。期间，我不停地找借口，“秦老师，我肚子有些疼，怕半道上找厕所，要不，我就不去了，您自己去吃吧。” “我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找厕所的。”完全不吃这套嘛。 “对了，秦老师，我舍友刚打电话过来，让我回去吃晚饭，您看，我还是不去了吧。”我死命掰着停车场的大门不松手。 秦阳走过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我的手掰开，语重心长地劝解：“云常在啊，我发现你思想上没觉悟啊，难道你不清楚大学里也有潜规则啊？” 一听潜规则我害怕了，难道他真准备在今天把我“潜”了？一想到这，我就更害怕了，可怜巴巴地说：“秦老师，我错了，我求你别‘潜’我。” 秦阳没好气地给我一个白眼，不得不慢慢解释给我听：“我说的潜规则是巴结，巴结你懂吗？我现在就是在给你巴结我的机会，难道你不想在以后的考试还是毕业论文上比别人更有优势？” 我听出来了，他是在引诱我堕落，我才不吃这套，我坚持原则，绝不受蛊惑。义正言辞地回答：“秦老师，我知道你是在考验我，我坚决不做违反校纪校规的事情，我要凭自己的真实成绩和别人公平竞争。” 大概是看到了我眼里闪烁的正义火花，秦阳一改之前的作风，看了我一眼，又叹了口气，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今天你不跟我去，我就让你挂科！” 我足足花了一分钟才消化秦阳说的这句话，一分钟过后你就会看见我老老实实地坐上了他的宝马车。“秦老师，你早说嘛，只是吃顿晚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阳眼里这才有了点笑意，之前那眼神就像是想把我吃了。 虽然之前跟我爸也去了几次饭局，不过以前都只是去打酱油的小喽喽，现在不同了，变成主角了，还是女主角。不过这顿饭我真的是很难下咽，秦阳选了我不怎么感冒的日本菜。说到日本菜我就想到寿司和生鱼片，果然，他点的就是这两种。日本跪式用餐也是我不 第12章 有情绪的许超 老大问话，当然不能说实话，我马上带上笑容回答：“没有啊，我最喜欢日本菜了。”说着，夹了一大块生鱼片，也没看清自己占了多少芥末酱，直接放嘴巴里，当意识到自己的整个嘴巴开始想要喷火，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时，我明白了一个很深刻的道理，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既然你这么喜欢吃芥末，服务员，麻烦再来点芥末。” 在那一刻，我祈求来个人直接把我剁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顿时哭笑不得，这秦阳摆明了想耍我嘛。 “老师，真的不用了，好吧，我说实话，我很不喜欢吃日本菜，讨厌吃寿司，讨厌吃生鱼片，更讨厌芥末！” 我以为我的反抗会得来他的镇压，而我也准备好接受他的惩罚。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出去结账了。我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脑袋，表示真不明白他的思维模式。 回去的路上，他问我喜欢吃什么，我说想吃炒面，他直接将车开到一家小菜馆，嘱咐老板两份炒面打包。老板似乎和他很熟，两个人趁着厨子在炒面之际，聊了几句，我离他们比较远，没听清。 拿了晚饭，车子再次进入车海里，顿时，车厢里弥漫着沉默的气息。“你知道老板跟我说了什么吗？” 我拿着在手心里还温热的炒面，朝他摇了摇头。 “他问我是不是女朋友。” 我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很好奇他是怎么回答的。可是等了三十秒，他又不说了。我忍不住问：“你怎么回答他的？” “你觉得呢？” 最讨厌反问了，还不如不告诉这件事呢。我乖乖闭上嘴，表示自己已经没有听下去的欲望。 秦阳也没再说话，一路安静到学校。他把我放在宿舍门口，嘱咐我回去后把晚饭吃了，我点头。然后，他开车扬长而去。 我手里拿着两份炒面，正打算把另一份炒面带上楼给夏萌萌吃，突然身后蹿出一个许超，差点吓掉我半条命。他警戒地看向我，“你怎么会和系主任一起回来？这是他给你买的？” 我不理睬他，“关你什么事？”正准备上楼，却被他抓住了胳膊，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人想拽我胳膊呀？ “痛呀，你放手！” “云常在，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许超眼里像是要喷火。 “什么跟什么啊？许超，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他大概是觉察到什么，慢慢松开了我的胳膊，然后胡乱道了声晚安就走了。我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又追了上去，“许超，你吃晚饭了没？要不要吃炒面，我自己花钱买的。”原谅我，我这次不得不说谎，因为许超转身那刻，他脸上委屈的表情，太像我以前养的一条狗了。 第13章 希望落空 许超缓缓转过身，看了我一眼，我上前拉住他，把他带到凉亭里，打开两份还冒着热气的炒面，递了双竹筷给他，然后自顾自吃了起来。也许他真没吃晚饭，看我吃的那么香，自己也吃了起来。 奈何十月的天，再加上是在室外，蚊子多了点，我时不时受到它们的“攻击”。美好的气氛就这样在拍蚊子声中完全破灭了。我草草吃完，便嚷嚷着要回宿舍涂花露水，许超叫住了我，“常在，以后别那么晚回来，我会担心。” “嗯，我知道了。你吃完也快回去吧，外面蚊子多，小心你俊俏的脸。”月光下，许超的皮肤映照着更“吹弹可破”了，这深深刺激到我脆弱的神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让他小心自己的脸的话。不过许超好像完全曲解了我的意思，一顿晚饭下来，他的心情似乎变好了，我走时脸上还挂着笑呢，摆着手让我快回宿舍。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进了宿舍，夏萌萌立马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地问：“常在，你去哪了？电话也不接，你知道许超都快找你找疯了吗？连上次见的学长也来找过你，我说你不在，他问我要了你的手机号，便走了。我说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担心死我了。” 我连忙从口袋里掏手机，唉，我开了静音，天哪，居然有三十几个电话。许超和夏萌萌的手机号我都知道，其中有个陌生号码我猜测应该是顾城打来的，两个电话，一个是我在办公室睡着时打的，一个是我刚和许超吃炒面的时候打的。 我连忙回拨了过去，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上，选了处不会被人听到的位置，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就像我此刻的心跳。 “喂，你好。”很有礼貌的女声。我错愕，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我还是鼓起勇气问：“你好，请问是顾城的手机吗？” “对，你是哪位？”晕，这女人难道看不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吗？ “我叫云常在，刚顾城打了两个电话给我，能麻烦你把手机给他，让他听吗？” “他正在洗澡，恐怕不方便，等他洗好了，我让他回电话给你。”说完，对方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洗澡？为什么男生宿舍会有女人在，为什么这么晚了顾城会和一个女人在一起？难道是那天见到的学姐？ 不能怪我想象力太强，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之前满满的期待，满满的小感动此刻消失得连一点渣都不剩。 我藏不住心事，还不如让我快点去找顾城问个清楚呢。趁着宿管阿姨去洗澡的空档，我悄悄潜进了男生宿舍，轻车熟路地跑到顾城的楼层，虽然在来的路上已经告诉自己一千遍，刚刚接的电话都是幻觉，顾城人就在宿舍里，肯定没在别的地方。不过当我真正站在宿舍门口时，却突然没了敲门的勇气，担心事情就跟自己预料的，他没在，而是和一个女人在外面开房了。思考了几分钟，我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门。过了十秒，没人开，二十秒，没人开，三十秒，没人开。短短的几十秒蚕食着我的勇气，就在无尽的等待中，却等来了隔壁打开门的许超。 第14章 迎接校庆 哪个杀千刀的家伙把许超安排在顾城宿舍隔壁的？ 他看着我一脸疑惑，我正想解释，他却又一副了然的表情，“你专程来看我，我真的是太感动了？”说着，还不忘抓着我的手表示感激。 我尴尬地回应：“对呀，看到你确实吃饱了，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我先回去，你早点睡。” 他也不留我，“你也早点睡。”等到我完全转身消失在楼梯口时，许超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隔壁宿舍的门，苦笑地扯动了嘴角。 还好有惊无险，宿管阿姨没回来，不然被抓住可是要处分的。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在我临睡前，收到秦阳发来的短信，他问：“睡了没？” 我回：“睡了。” “睡了你还回短信？” 我朝着空气白了一眼，回：“我们能停止这种没营养的谈话吗？秦老师。” “炒面好吃吗？” “味道还不错。” “那我们以后常去吃。” 如果说前面都只是铺垫，那最后一条短信肯定是目的，我陡然从床上坐起来，盯着那条短信看了整整三分钟，才回过神，回道：“秦老师，你是不是想泡我？” 发完后，我还觉得自己太主动了，说话是不是太露骨什么的。后来细想，肯定是自己想太多，人家堂堂一个系主任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肯定是因为顾城的事，让我太敏感。 不料，发过去的这条短信像石沉大海一样，秦阳并没有回信，直到我迷迷糊糊睡着时，都没等到他的短信。我在心里自我安慰，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军训结束后，学校正常上课，秦阳也出乎意料地没找我麻烦，见到我也没再问起那晚的事，所有的事都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那天的第二天早上，我匆匆跑到男生宿管阿姨那里问顾城的情况，她告诉我，顾城已经有三天没回学校了，她还说他在外面有房子，就在学校附近。 一不小心坐实了我的猜测，心里真的有些难受。但是后来想想，自己又不是顾城的什么人，当然也没资格去管他住在哪儿，又是和谁住一块儿的。想着想着，心里倒真宽慰了些。 平安无事上了一个半月的课，学校迎来了百年校庆，对于学校所有的师生来说这是一件大事。学校宣布停课一周，准备校庆事项。 我就是个小喽喽，校庆不校庆的，真的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停课后，每天都可以睡懒觉，就相当于又放了一个国庆长假。还没等我庆幸，秦阳给了我一个超级大任务，要求我来主持每个系被安排到的任务，准备几个节目、小吃摊和跳蚤市场。 虽说我也算是个活跃分子，但我的活跃也只限于和朋友之间开开玩笑，没想过有天会代表系里参加全校的活动。在我挠了半小时墙后，我还是准备鼓起勇气向秦阳证实我的无能。 第15章 他要泡我！ 我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说：“进来。”我才推门走了进去。入眼便见他翘着二郎腿坐沙发上喝茶。我挪动步子，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小声地说：“秦老师，你还是收回成命，别让我丢我们系的脸了。” “喔，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丢脸了？”秦阳表现得兴味十足。 我不停搓着手，一边组织语言，一边回答：“其实我想象力匮乏，像百年校庆这种事，我们总得是要拿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节目出来的，但我想不出点子，你还是把任务交托给李元芳吧。”据我所知，李元芳就是个点子银行，虽然平时我总感觉她看我不顺眼，但听到这次校庆任务交给了我，看我的眼色就更不对劲了。为了避免杀身之祸，我觉得还是让她来出风头吧。 秦阳听完我的一番言论，放下手中的紫砂茶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而后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说道：“还记得上次你问我是不是想泡你，你想知道答案吗？” 什么？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和我刚说的事有半毛钱关系。等等，他刚才说了什么？ 我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半天，都没说话，我真的是被惊着了。 “你怎么这表情，我又不会吃了你。”秦阳轻笑出声。 “秦老师，啊，我刚想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之前说的事情，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下。”说完，我就准备转身走人，可是，就在我接近门，刚要旋开门把手时，秦阳先我一步，用一只手顶住了门，而后将我圈在他的怀抱里。他的呼吸就紧贴着我的耳朵，温暖濡湿，带着几分魅惑。 “你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他上扬的语调，惊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也很讶异，会对你这样的小女生产生兴趣，喜欢偷懒，耍些小聪明，假装不懂，却心如明镜。你还是第一个能引起我注意里的学生。”他笑了笑。 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动不敢动，生怕不小心碰到一起，然后发生点什么“事故”。我不得不承认，秦阳在某些方面真的是把我看透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说出来得好，对谁都不会是伤害。我怔住不说话，也真不知道说什么。 “为什么不吭声？”他问。 “不知道说什么，秦老师，我不得不在此好言提醒，教师手册上应该有写不准和学生谈恋爱的规定吧。” 话说这份上，他应该要松开我了吧。出乎意料的事，秦阳噗嗤笑出来，好笑地说：“看来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校规对我而言，形同虚设。” 完了完了，难道我今天在劫难逃？在我冷汗快冒满全身时，他竟然松开了我。退回到办公桌前，身体靠着桌子，双手环在胸前，微微一笑，“云常在，我就是要泡你。” 第16章 从许超身上找安慰 天哪，真是太荒谬了。我背对着他，没等他再接下去说，就拉开门逃掉了。一路狂奔回宿舍，仍是惊魂未定，就像是看完一部恐怖片。 夏萌萌进来时一眼就看出我不正常，走到我身边，问发生什么了。我摆了摆手，表示什么都没发生，就是刚看完恐怖片，那女鬼伸长舌头的样子让我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她无语地白了我一眼，道：“你也就这点出息。”说完，悻悻然走开了。 没错，秦阳的表白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我也真的明白被不喜欢的人喜欢是种悲剧。我打开手机，翻到许超的号码，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很快接通了。“喂，云大小姐，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居然想到给我打电话。”仍是不正经的声音，我朝天翻了翻眼，答：“妖风。少废话，姐可不常请人吃饭，你最好乖乖从楼上下来，我在食堂等你。” “好，你等着，一分钟......”我没等他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拿上饭卡就下楼往食堂走去。 当许超面对着一大盆青椒猪肝盖浇饭时，都快哭出来了。“你是故意的吧，知道我不吃青椒的。” “许超小朋友，你这是挑食，好孩子可不该挑食的。乖，吃掉它。”我不以为然。 “可为什么你自己是一大盘糖醋排骨盖浇饭？”许超继续申辩。 “因为我不喜欢青椒。”我大口咽下了一大块肉，顿时觉得无比满足。有什么事能比得上看许超被我欺负的臭脸来得有趣呢？ 许超无语地用筷子戳着碗里被炒成黄色的青椒，再看了看我碗里满满的排骨，心里极度不平衡。他夹起我碗里的肉就往自己嘴巴里塞，夹了一筷，还要一筷，直到嘴巴里再也放不下。我好笑地看着他就快喷出来的表情，别提多开心了。 真是无比愉快的一顿午餐呀，餐后，我们坐在食堂闲聊，聊到校庆的事情，许超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我拉着脸威胁他不准笑，说：“我已经跟秦老师说过了，我不做这个事情，不管他答不答应，反正我就是不干，吃力不讨好，我才不做冤大头呢。” “那万一他拿学分威胁你呢？”许超说的也正是我担心的。 “应该不会吧，又不是拍电视剧，哪有那么多反转的剧情。如果他真威胁我，我就告诉校长去。”我捏紧了拳头，表明了决心。 “希望如此。”许超叹了口气道。 事情远比想象中来得更好，事实上，秦阳确实采纳了我的建议，第二天，他就把李元芳叫进了办公室，把原本给我的活儿给了李元芳。我清楚看见李元芳从办公室出来时，那满脸笑容，略带粉红的表情。我真心想，如果秦阳能把对我的注意力转移给李元芳就好了。 第17章 我的答案 李元芳把我安排在烤鱿鱼摊，我知道是她有意这么做的，希望我校庆那一晚下来，都被鱿鱼熏臭，借机打压我。不过，我倒真要感谢她，这样我就离秦阳远好多，即便被熏臭，我也甘愿为之。 日子不温不火地向前走着，停了好几天的课，又练习了那么多天的烤鱿鱼技能，终于迎来了校庆，也是时候出去展示我真正的技术了。 白天的时候就是两队美女穿着统一的旗袍，扎着丸子头，身上挂着条幅，在校门口迎接本市的领导，和一些从学校出去后大红大紫的校友。我则在人群身后看有没有顾城的身影，我以为他昨天就会回校准备的，没想到他同寝室的学长说他今天才回来，所以就能解释为什么我对校门口的情况了如指掌了。 顾城倒没等来，却等来了秦阳，他跟在校长身后，两人有说有笑的，状似亲密，难道他和校长是亲戚，所以才不把校规放在眼里？我尽量缩着脑袋，就怕被秦阳发现，可总没有一件事能称我心的，还就偏偏被他撞见了。结束了和校长的对话，他就往我这边走来，我闭着眼睛在心中默念：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你在念经？”我睁开眼就看见秦阳坏笑地看着我。 你才念经，你全家都念经。“别在心里骂人。”秦阳笑着威胁道。 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是吧，肯定是。 “秦老师好，这么巧啊。”我马上露出狗腿的笑容。 “一点都不巧，我就是来找你的。这里人多不方便，跟我来。”说完，他便转身往小树林走去。 我正犹豫要不要跟上时，他回身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我吓地马上跟上。 这片小树林是公认的情侣圣地，我一次也没来过，主要我一个人也称不上情侣，没想到我的“第一次”竟然是跟秦阳，我真快崩溃了。还好，全校的注意力都在这次校庆上，小树林出奇的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上次我说的话，你考虑好了没有？”秦阳突然停住脚步，我差点撞他背上。 “啊，什么？”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别装傻成吗？我给你的时间和空间够多了。”秦阳突然变得很严肃。我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 “秦老师，我以为你上次是跟我开玩笑的。”我低着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假装不在意他的问题。 “是吗？”他一步一步朝我走近，我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被他逼到背靠在大树上，他才停止向前，此时我和他的距离相差20厘米。 “秦老师，你别乱来，我会叫人的。” “那你可以试试，即便是叫破喉咙，都没人会来救你。”他一脸戏谑的表情。 “破喉咙，破喉咙......”我还真叫了。秦阳马上用手遮住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音。我准备用脚踩他，但他好像知道我所有的动作，用一只手抓紧我的双手，一条腿伸进我的双腿间。我发誓，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冲进来，肯定会误会我们有什么。 第18章 再见，我的初吻 我呜呜呜地出不了声，急得满头大汗。秦阳服软，说：“只要你不出声，我就把手拿开。” 我泪眼汪汪地朝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拿开了手。不过另一只手始终没松开。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秦老师，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苦口婆心地劝说。 “是吗？没什么东西是我得不到的，只要我想。”他嚣张的表情让我害怕，原来他根本就是一个衣冠禽兽。 他的头越来越向我靠近，我惊恐地左躲右闪，这是我的初吻啊，是为顾城准备的初吻。他用空出来的手禁锢住我的头，眼见着他的嘴巴离我越来越近，我惊慌地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毛孔，直到两片温和湿润的唇瓣贴上了我的。我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单纯的以为他只是想把嘴巴贴着我的嘴巴，但是谁能解释下那滑腻腻会动的是什么东西，别跟我说是舌头。此时它正撬开我的牙齿往里钻，我本能地想把脑袋向后，却反而被他更大力地向前，我刚想大叫出声，那条舌头趁虚而入攻占了我的领地。我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流，为我不堪的防线默哀，为我逝去的初吻默哀，以及我深爱的顾城啊，为什么你不出现来解救我？ 过了好久，他才放开我，盯着我哭得发红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却被情欲冲昏了头脑。他还准备亲我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松开一只手，掏起手机：“喂，什么事？哦，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放开！”我面无表情地说。 “你乖乖回去，我晚上再去找你。”秦阳说着松开对我的禁锢。 等我一能自由活动，立马像条件反射似的甩了他一巴掌，然后头也没敢回地逃掉了。我都不敢看他此刻是什么表情，我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别人怎样与我无关。 愣在原地的秦阳摸了摸了打的脸，心里暗叹：一个巴掌换一个吻，值了。 我躲回宿舍，躺在床上，其他舍友们都在忙着化妆，准备晚上的活动。夏萌萌也在用化妆品涂抹着脸，见我一声不吭地缩在被子里，关心地问：“你怎么啦？不是去看领导了嘛，怎么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啦。” “没心情看了，都是老头。”我胡诌了一个借口。 “呵，敢情你是奔着帅哥去的呀？好了，快起来化妆吧，别误了时辰。”夏萌萌准备掀开我的被子，我死命拽住，大喊道：“我来大姨妈了，一点都不想动，你让我歇会儿吧。” “你少胡扯了，前两天你告诉我你姨妈刚过了，怎么又来姨妈？快起来化妆。” 第19章 离别前夕（1） 这下我怒了，从床上爬起来，蓬头垢面地大叫：“我一个烤鱿鱼地要化什么妆，你就不能让我歇会儿吗？都跟你说我累了，累了就是累了，这不是借口吗？”说着说着我就语无伦次，一股气就在胸口，怎么都疏通不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接着睡吧。”夏萌萌一番好意却碰了一鼻子的灰，灰溜溜地走开了。 我隔着被子都能听到李元芳嗤之以鼻的声音，反正我也不想和她吵，只会更加重我抑郁的心情。 在宿舍里躺了半天，心情也稍微好些了，其他人大多还在礼堂里彩排，这时我充分表现了什么叫做闲人，什么都不用做的，可能连晚上看演出的机会都没有的人就是标准的闲人。 我晕乎乎地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把脸，稍微拾掇了下自己，才带着钥匙出了宿舍。半路上，我竟然碰到了顾城。 大概是要配合晚上严肃的气氛，或者是他实习单位的要求，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剪裁得体得更衬出他的好身材。他朝我缓步走来，微微一笑，“没想到你竟然在这，我还以为你会在大门口迎接我呢。” “我......”一个“我”字出口，后面却再也跟不上什么话。 “好了，跟你开玩笑呢，从小就不经吓。”他说。我倒从来没见过顾城开玩笑的样子，记忆力，他总是板着一张脸，从来没像此刻朝我笑，我表情奇怪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明白他的意思。 “傻丫头。”说着，他抬手摸上了我的头，其实那时我很想说，别再摸了，我已经长大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把我当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而他在我的成长中始终扮演这一个大哥哥的角色，这也是我极力想证明自己已经长大的原因。 “等会儿的晚会你会来吧，我希望你来，可能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似懂非懂地朝他点了点头，那时，我天真的以为那只是单纯的晚会。 说完，他就走了，大概是去做准备了。可为什么他在离开时，看我的眼神却那么痛苦。后来我才知道原因。 还好，夜市开始营业是在晚会后，这说明我有时间可以进去看表演，和我搭档的同学我也已经关照好，先让我进去看一个小时，然后再去替换她。 当我偷偷溜进礼堂时，正好轮到顾城上台讲话，我早打听到他是代表他那一届优秀毕业生上台演讲的。看着被聚光灯环绕的顾城，我真的觉得他就像是一颗闪亮的星星，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辉，但也让我看清自己和他的差距。 前面他大致讲了这所学校对他的意义，我也没什么兴趣听，都是些场面话，无非是为了给那些回校的杰出人士长长面子的。后面的内容才像是一颗重磅炸弹，搅乱我一池春水。 第20章 胆小鬼云常在 “我已经收到美国芝加哥大学的留学邀请书，下个月便要启程，我要感谢这所教育我的学校，是它教会了我......”什么？他要去美国了？为什么这么突然？我刹那间明白了他之前跟我说的“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意思。原来他是想借这个舞台跟我道别，当我回过神来时，泪水早已打湿了我的脸庞，如果说世界上最惨的初恋是这样的话，我当之无愧是个倒霉蛋。 我想朝着舞台中央的那个人呐喊，我甚至想冲上去扯掉他所有光鲜亮丽的外表，更有甚我想像个泼妇一样对着全校的人说我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毫无感受的拒绝我的表白？可是，我什么都没做，而是默默走开了，此时台下已有好多学弟的吹口哨声，以及学妹们伤心欲绝的呼喊声，是啊，一个帅哥就要离开学校了，以后还有谁可以让她们花痴呢。我那一刻想，如果我也只是她们中的一员，那该是一件多幸福的事。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烤鱿鱼摊位，我搭档居然跑来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你才刚走十分钟。” “是啊，我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你去吧，我会一直在这待到结束。”我真觉得自己说谎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好啊，我去啦。”果然，即便是我假装出来的情绪都能骗到人。 就在我发呆，想理清头绪时，许超跑了过来，见我都没注意他，止不住想发牢骚，“喂，我好心跑过来看看你，你就这表情？” 我当没听见，不想理他。 “我等下有节目，你来看吗？”他换了一种口气，满满的期待。可惜，我连嘲笑他的心思都没有，仍是没有吭声。 “好吧，我说实话，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一蹶不振，怕你需要一个依靠的肩膀。” 爱看笑话你就看吧，我不在乎。我斜了一眼他，仍然没有说话。“求求你了，云常在，你就搭理下我吧，我都这样低声下气地来找你了，总不能让我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吧。” “你说谁是冷屁股啊？”我最烦许超说我冷屁股，高中的时候他就因为这句话被我修理过，这小子后来长记性了，不过今天毛病又犯了。 “哈，我就知道你会有反应。还难过吗？”许超坐我身旁，关切地问。 “什么难过不难过，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站起身，假装忙碌。 “别骗人了，我看到你哭着从礼堂跑出来的。”这许超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说话嘴巴会烂掉？ “切，我那是被沙子迷了眼，你懂什么？”我死鸭子嘴硬。 “好吧，就算是被沙子迷了眼，我劝你可以趁早换一个目标了。”这算是安慰。我转过头来看他，见他一双璨如星辰的眸子紧盯着我时，我慌乱地移开视线。许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云常在，你还真是个胆小鬼。” 第21章 离别前夕（2） 是啊，我就是胆小鬼，我无法接受暗恋了那么多年的人会在某一天突然离开，也害怕以后再也没机会说出曾经没有说出口的话。这正如现在的许超和我，我清楚明白许超的心意，可是他的心意太重，我沉受不起，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一个他爱并爱他的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但是，那个人不会是我。 许超没有明说，我也当不知道，后来他接了个电话： ——还有多久。 ——好，我马上就来。 电话挂断，我估摸着是轮到他表演了，我连忙把他赶走，他走时跟我说：“我希望你能问问自己的心，凡是跟着心走，它会给你答案。” 切，突然变得跟个哲学家一样，不要你说我也知道，可是，我不能。 夏夜里，蚊子还是比较多，当我在涂第三遍防蚊水的时候。顾城却突然而至，我一时间慌了手脚，手里的防蚊水掉在了地上。 他还穿着演讲时的西装，本来以为只有在台上才会烨烨生辉的他，没想到近看，更是让我移不开目光。他清冷的眸光凝视着我，我顿时脸颊泛红，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你去了吗？”还是他首先打破了僵局。 我愣了下，才意识到他问的是我有没有去礼堂，但我真觉得撒谎也会上瘾，也许我潜意识里一点也不想接受他要出国的事实。我倔强地摇了摇头，移开了目光。 他随手脱掉了身上的西装，放在手腕上，静静地在我身边坐下，周围出奇的安静，竟然连一个路人都没有。 我几乎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沐浴露的味道，那是我迷恋了那么多年的味道，却从未想到会有那么一天，我的顾城会离开这座城市。 “我以为你去了，那些话我真的没法单独对你说。”淡淡的带了些忧伤的语气。 是想和我道别吗？不觉鼻子泛酸，真有些坐不下去了。“我一个月后便出国，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侧过身看着我，我的眼睛始终盯着地面，眼眶里的泪水一个劲地想往外涌，我知道我就快撑不住了。我倏地抬起发红的双眼回望着他，可我却开不了口，如果我让你留下，你会真的为我留下吗？不可能吧，你将会有很好的未来，何必和我这样的人浪费时间。 当他看见我的反应，确实有些震惊，眼神里积满了怜爱和温柔。 古人常说：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不知道他从我的眼神里明白了多少，应该是明白的，不过，他却还是选择了自己要走的那条路。有些青春年少，是我耗不起，也赔不起的。 我只记得那天散场的时候，顾城拥抱了我，亲吻了我的额头，一如在那年他离开的火车站。 秦阳没再找我麻烦，也许他也看出这些天我精神不济。而且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不光是大学里的教授，而且在校外还有自己的公司，他经常要出差，所以这些天一反常态地安静。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神经衰弱，在校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和顾城一起出国的还有冯教授的女儿——冯静怡，那个总是和顾城黏在一起的女孩儿。大概命运早就安排好了每个人的归宿，我始终没法对顾城说那句深埋了好多年的话。 第22章 反常 时光不断向前，推拉着我们，始终没法停下脚步歇一歇。 秦阳一走就是二十天，我记得去之前，他还一再告诫我，让我把他的事好好想想，我一直没在意，顾城要离开的事实把我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哪还有心思想他。他每天都给我打电话发短信，不过我都以很忙为借口逃掉了，直到夏萌萌拿着娱乐报纸在我面前晃悠，大呼小叫地告诉我我们的系主任即将要订婚的消息，说订婚对象是某位名媛。我一把夺过报纸，看到两个人微笑地面对记者拍着，深情的眼神着实吓了我一大跳。我不禁鄙夷地笑笑：果然是情场高手。不过心底里掠过的一丝难受代表着什么？ 这天，秦教授回来了，是春风满面，西装革履地回来了。 他带了一车子的喜糖，准备分发给他认识的每个人。我避开拥挤的人群，转身去了图书馆，本以为这个校园最后的净土竟然也被秦阳的八卦消息给占领了。我无语地盯着隔壁一对小情侣，肆无忌惮地谈论着那对男才女貌。我本来还不淡定的心猛地淡定了，关我什么事情呢，正好可以摆脱难缠的尾巴，以后清静就好。想到这，我的心情无比轻松，捧起书便走出了图书馆。 自从校庆后，我再也没见到顾城，听说他是忙着出国办签证，和去实习的单位交接工作，还要准备毕业论文，真的忙得焦头烂额。校园里还流传着顾城和冯静怡恋爱的消息，各种流言满天飞，再加上秦阳订婚的消息。我可以说对什么都见怪不怪了，谁都别来招惹我就行。 难得有个好心情，我准备邀许超吃饭，用电话拨通了他的电话，我本以为他会很开心，却没想到他竟然一反常态的冷淡。 “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我难得大方。 “我没时间，今天还有事情要忙，改天吧。” “我......”我还没讲完，他便挂断了电话，要知道，这可是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状况，我直觉他好像出了什么事。 出于对同乡的照顾，我找到了和许超比较要好的哥们。我问他：“最近许超在忙什么呢？” 他一脸怀疑地看着我，我也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之后，他幽幽开口：“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听完我的话，他就更纳闷了，“不对啊，他平时就粘着你，即使有姑娘在他身边转悠，都被他打发了，前两天我还看到他衬衣上有口红印，我们都以为是你和他确认恋爱关系了。那天我们还起哄说要吃你们的喜糖，被他阴狠狠地回瞪了一眼。难道那个人真不是你？” 这算是这几天来的又一个晴天霹雳吗？难怪许超这几天看见我就绕道走，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有女朋友又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干嘛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 事后，我怎么都理不清头绪。就这样躲在宿舍几天，都快发霉的时候，我踏出了寝室。因为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顾城出国。 第23章 离别前夕（3） 昨天晚上，顾城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低沉柔和的嗓音：“在在，最近好吗？” “我还不错，你呢？”说这话的时候，我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其实我一点都不好。 “方便见个面吗？我在你宿舍楼下。” “好，我马上下来。”这可能是我和顾城几年之中最后一次相见，我要把握。我胡乱套了件衣服下楼，他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头上还有些汗水，应该是刚运动完。 看见我来了，他展颜对我微笑，昏黄路灯下，他，是如此可爱。 我们并肩走在大道上，彼此没有多少话，我本来是个话多的人，一时竟找不到任何话题。 “在在，你还记得那年我离开家乡来这座陌生的城市上大学吗？”突兀的一句话，打破了宁静。我疑惑地看向他，他的眸光深邃如墨。 “记得，你说让我好好读书。” “嗯，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我没说出口。”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我也跟着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他。 “那天，其实我想说......”还没待他开口，我出言打断，“对了，你的行李准备好了没有？听说是冯教授的女儿和你一起去，人家是女孩子，你要好好照顾她才是。如果有什么落下的，去了那边也可以买。”我故意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我刚想转身，顾城一把抱住了我，那力道像是要把我融进他的骨髓，他的血液。他似乎再也压抑不住，粗喘着气说：“在在，别再骗我了。如果你想我留下，我一定会留下。”我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抓住狠捏一般，肩头上感觉一阵濡湿。他哭了，他竟然哭了。 我像安慰小孩子一样轻拍着他的背，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说什么傻话，都已经是定下来的事了，明天就要启程，还是早些回去睡吧。”我试图挣脱开他的挟制，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为什么我们总是错过？”他说了这句话后，才不舍地松开了我，转身离去。我静静地站在原地，好久才缓缓地蹲下身子，抱住双膝，无声地哭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去机场送他，那天冯静怡来找我的事至今历历在目。 她是有名的系花，人长得漂亮，成绩也好，追她的男生真的是排着长龙，可她偏偏看中了沉默寡言的顾城，第一眼，便是终生。 奈何这座冰雕总是不大理会她，她有时都怀疑他不是正常男孩，一般来说，大学正好是处于青春顶峰，凡是长得有些姿色的男男女女都忙着找对象谈恋爱，而顾城总是安安静静一个人，做事沉熟稳重，性格阴郁内向，似乎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学习却总是拔尖。她观察了他好久，也缠了他好久，顾城从开始的好言相劝，避让，到最后的麻木，默认了她在他身边，但只局限于同学，好朋友，没有再深层次的情感。她还以为他性取向不正常呢。 第24章 骄傲的冯静怡 但后来发现了一张照片，顾城被冯静怡无奈拖出去吃晚饭，那时他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竟然没感觉到饿。付账的时候，顾城先掏出了钱包，付了账，然后要去上厕所的时候，钱包忘在了桌上，冯静怡正好看到，怀着好奇心，她打开了他的钱包，里面除了几张卡和现金之外，最醒目的莫过于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大约15岁，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在太阳底下甜甜地笑着。那是初二那年，我寄给他的信里附带的一张相片，当时出于恶作剧，或者是想炫耀自己吧，为了向他证明，自己在慢慢地长大。那张照片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显然是被人经常拿在手里的缘故。那是冯静怡第一次见到我。后来在新生晚会上，冯静怡看见了我的本尊，和照片里看见的一样，总是带着笑容。她那时才明白原来顾城心里的那个人是我。 后来的事情也是出于嫉妒心作祟，我那天打电话给顾城的时候，顾城正好被几个公司同事灌醉，冯静怡和他在一个公司实习，出于好心，也出于爱慕，将他带到了酒店，看到电话的时候，先是一愣，再是了然。顾城在电话里存的备注是“我的在在”，这无疑刺激了冯静怡，她一边陈述着事实，一边盘算着如何让顾城远离我。之后，她终于找到了机会，出国留学。趁着将迎接校庆，她在她父亲那里说了顾城的好话，并且让父亲出面和顾城谈这件事，本来他还不答应，直到她和他摊牌，他才惊觉一切都是一个圈套，条件足以诱惑他的圈套。 冯静怡约我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见面，我答应了。去的时候，她已经为我点了杯咖啡。故事的一开场，她便已经咄咄逼人，不给我一点喘息的机会。“顾城喜欢你。” 我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别这样看我，我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件事。但现在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他却动摇了，为了你。”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欣喜，她冰冷的话语直接浇熄了我所有的热情。 “顾城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他应该有一个更好的前程，难道你忍心让他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回你们那个小镇发展吗？你要知道，出国之后，他的身价倍增，他甚至可以在国外找一个好的工作，你又何必挡在他的面前阻止他呢？” 我被她质问的口语噎到，竟然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在我刚从她嘴里得知顾城喜欢我的事，我甚至想飞奔到顾城面前，好好地拥抱他，然后告诉他我也喜欢他，可听到她质问我为何阻止他选择人生中更好的一条路时，我犹豫了。 像丢了魂似的离开了咖啡馆，在公交站台坐了好久，脑子里一遍遍放映着我和顾城的点点滴滴。最后，混沌的脑子才一点点清醒。抹了抹眼泪，做出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决定。 第25章 终究逃不掉的离别 我之所以没和送别的人一起去机场，就是怕自己意志不坚定，万一忍不住说出别走，那我真的是害了他。不过我还是偷偷地跟在了人群的后面，送别顾城的人有很多，正好可以遮挡。 我躲在白色柱子后面，看着一群群人和顾城拥抱，他却总是淡淡的，话不多，说的最多的应该就是保重。从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脸，他所有的表情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总是有意无意盯着机场门口，可能等着我来和他道别，其实他没发现我早就到了。 我的眼泪一直没有断过，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一般，连呼吸都是刺痛的。顾城大概真的是绝望了，他以为等不到我，身旁的冯静怡也催着他登机，最后他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一走便再无音讯。我难受地蹲在地上，双手按在心脏的地方，好像碎了一大块，这时，一个妈妈牵着孩子从我身边走过，孩子好奇地看着我，问：“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痛痛啊？我有糖糖，你要吃吗？”说着，小孩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递给我，我泪眼朦胧地接过，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 小孩走后，我把糖纸剥掉，将糖塞进了嘴里，都说甜食能抚慰受伤的心灵，为什么入嘴的糖是那么苦涩？这时，手机短信铃声响了，我麻木地打开，屏幕上赫然出现八个字：对不起，我爱你。顾城 我再也压抑不住，大声地哭了出来，引来机场无数人的旁观。我最后还是送走了我最爱的顾城。 这天，细雨微风，落叶缤纷。 我和顾城牵牵绊绊合起来的时间都没超过半年，爱却来得那么浓烈，他将自己最深沉的爱埋在心里，却在最后说了出来。 很久很久以后，我都想埋怨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要我如此心心念念，忘不了他？ 我从机场回来，就像是过了一千年。回来的路上，顾城的妈妈还打来了一个电话，儿子出国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没和他们商量，擅作主张。还问我有没有去送他，我说去送过了，他一定会好好地照顾自己的。十分钟后，结束电话，我抬头正好看到出租车后视镜里的自己，红肿的双眼，满脸的泪痕。真的不像是往日生龙活虎的云常在，突然之间好想妈妈，我立刻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接电话的竟然是我爸，我一遇见我爸就没什么话说的，我问：“我妈呢？” “她和隔壁的林阿姨去买衣服了，手机没带。”口气仍是严肃深沉。 “好，那我等她回来后再给她打电话。”我的语气里掩藏不了失望。 “等等，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我吃了一惊，这还是我爸吗？ “没事，就是想你们了。”我随口说。 “哦。”他说了这个字后良久才说，“最近好吗？” “挺好的，你们不用为我担心，你们也要保重身体。我还有事，挂了。”说着，准备挂断电话，这时，我爸急忙说：“你也好好照顾自己，再见。” 第26章 一秒变狗腿 我含着眼泪点头，狠狠心挂断了电话。 回到学校，我的身体明显有些虚脱，急需大睡一觉，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用阿q精神来安慰自己，睡一觉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可是，还没待我回寝室，半路上就被秦阳逮了个正着。 他把我拖到他办公室，反锁了门，虽然我在路上已经一再强调自己今天没心情和他谈任何事情，可他仍固执地想知道答案。 我冷冷地看着他，说：“秦老师，记住，您都快结婚了。” 他不理会，双手搭在我的肩上，“看来你又忘记我的脾气了，你认为那些会束缚我吗？” 我拍手打掉他放在我肩上的手，转过身不看他，“可是我会。您不是问我喜不喜欢你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永远都不喜欢！” 我还没来得及看他，他很大力地将我身体掰正，一个吻突然降临，继而深深地吻着我，不给一点喘息的机会。我扭转着头，想逃开他的禁锢，他却用一只手固定我的头，不让我乱动，一条腿强制放进我的双腿间，我整个背都靠着墙，墙上透出的冷意直达我的心里，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 我无奈承接着他的暴虐，在几乎绝望时，他才松开了我，我想都没想，直接抬起手准备往他脸上甩。这次可没上次幸运，他一下子便抓住我的手腕，随即一阵疼痛传来，他用冷冷的眼神看我，那眼神直盯得我心底发毛。 “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 我倔强地挣脱开他的包围圈，冷言冷语：“秦老师，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曾经千万次地猜测你选择我的原因，但最后又有千万次的理由让我放下对你的成见，单纯以为那只是你的恶作剧，况且，我现在也没有心思陪你一起玩。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你吗？好，我告诉你，我喜欢了六年的那个人，现在已经去了美国。但不管他去哪里，我都会等他回来。” 他朝我笑了笑，淡淡地问：“你说的是那个顾城？” “对，所以我劝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你觉得一个人能够长情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两年？”秦阳松开我，整了整略微有些皱的衣服，好整以暇地问。 “秦老师，我不管别人的长情有多久，我只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你的，这辈子，下辈子，永远不会喜欢你。我尊敬你，叫你声老师，否则，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这回答够清楚，够大声，我还觉得自己挺占上风的，正想离开，秦阳使出了杀手锏，“我看你是不想毕业了。”听到这话，我的内心犹如无数只羊驼飞奔而过，我硬着头皮转过身，依然看到秦阳身子倚在大树上，眼底沁满笑意。 “秦老师，有话好好说嘛，何必拿学分说事呢。嘿嘿嘿。”我一秒变狗腿，实在没办法，要是被我爸知道我在学校挂科，不劈了我才怪。 第27章 不会喝酒就不要学人喝酒 他慢悠悠地走过来，能看出心情大好。“云常在啊云常在，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大笑着走了。 这人精神分裂吧，我鄙夷地朝着他远去的方向啐了口唾沫。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了，我拿起来一看，原来是许超，来得正好，我按了通话键，还没等对方说话，我就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的时间有限，限你在2秒钟之内作答。” 只听对方的声音很微弱，含糊不清地说着：“云常在，我喝醉了，来接我。” 我刚想问你在哪，对方就挂断了。我正纳闷呢，这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啊，小屁孩一个，还学人家醉酒。学校附近就一家酒吧，他可能会在那里。我打了个的，就直奔而去，一路上盘算着怎么让许超付我打的费。 很容易就找到了烂醉如泥的许超，一旁的服务员显然早已受不了许超，一看到我来了，就像遇见救命稻草了。“你可总算来了，你男朋友一大早就跑来砸我们的店，说不让他进去，他就砸门。最后还喝得烂醉，中途吐了好几次，都是我弄干净的。拜托你快点把他弄走吧，我们庙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我很不好意思地朝服务员道歉，转眼一想，不对啊，他喝醉吐了，为毛我来给他收拾残局，而且这家伙身上一毛钱都没带，就敢学人喝酒，我只能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掏给服务员，不够的地方我把随身携带的学生证压在那里，等许超酒醒了让他赎回来。 好不容易把许超弄到学校，没想到他宿舍连个鬼都没有，这人到底去哪了。 许超上辈子绝对是我祖宗，才让我这辈子这样伺候他，他又吐了。呕吐物散发的酸臭味差点把我臭晕，我狠狠地朝许超的脸踹了两脚，才心甘情愿地把脏东西拖掉。 因为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宿舍，我只能认命陪他。我得看看今天是不是倒霉日，翻开手机才发现今天是周末，难怪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周末的时候向来人少，舍管阿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我看完三部虐心小说，哭得稀里哗啦时，已经到黄昏时分。许超这才慢悠悠起床，揉着发胀的脑袋，眼前模糊一片。“哟，终于起床啦。”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 “你怎么在这？”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你以为我乐意啊，那不还是因为你。是你打电话，叫我去接你的。”真是好心没好报，早知道就让他被人扔垃圾箱好了。 “我估计喝断片儿了，谢谢。啊，不对啊，我的脸怎么这么疼？”他连忙穿上鞋，从床上下来，迫不及待地去照镜子。“我脸上两个鞋印是谁的？” 我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可能是酒吧服务员看不惯你，给了你两脚吧。”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第28章 我把她肚子搞大了 “对了，我学生证还压在酒吧呢，你的酒钱没够，记得把剩下的钱还给酒吧，并把我学生证拿回来。好了，既然你醒了，我回去了。”我站起身准备出宿舍。许超突然问道：“你难道一点都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喝醉？” 我定了定，说：“这是你的私事。”说完，手放在了门把上。正当我要拧开把手时，许超一个箭步跑到我面前，一下子抱住了我，力气大得惊人。 在我眼里，许超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和我经常玩在一起，我对他的感情只局限在好朋友，实在没法往爱情上靠。 我愣在那里，任由他抱着，单薄的短袖有些湿漉漉的，这才发现，许超像个孩子一样趴在我的肩头哭泣。我轻轻摇了摇他，问：“许超，你怎么了？” 他松开了我，用手胡乱擦了擦眼泪，抽泣道：“我把李元芳的肚子搞大了。” 我把李元芳的肚子搞大了，我把李元芳的肚子搞大了。他的话就像魔咒一样，瞬间将我打得七零八落。 我追问：“怎么回事？” “上次我们一群人出去聚餐，我喝醉了，打了你的手机，没想到是李元芳接的，我当时以为是你的，我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生了，我醒来时和她在酒店，在同一张床上。”许超不敢看我，生怕我骂他。 上次秦阳让我去他办公室帮忙整理资料，我嫌麻烦，就没带手机，难道就是那一次？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你准备怎么办？”我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许超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虽然他这人不靠谱，可对我却是真心的。看到此刻他哭得像个孩子，我怎忍心让他难过。“那这样吧，我先去找李元芳聊一聊，看她怎么说。” 他抽着气答：“嗯。” 说完，我就匆匆跑出了男宿舍，中途打了一个电话给李元芳，约她到操场聊天，她同意了。 十一月底，天气已慢慢转凉，凉风在空气中叫嚣着，此刻我心中也是一片凄凉。上午送别了我爱了那么多年的顾城，中午被秦阳抓住，下午得知许超搞大了人家的肚子。人生真是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此时李元芳披了一件外套过来，她把她最中意的高跟鞋换成了平跟，我想她真是怀孕了。 “找我什么事？”一开口便咄咄逼人。 “你们的事，许超已经都告诉我了。你准备怎么做？” “哟，你们还真是情深，他什么事情都告诉你，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们缠绵一夜的细节？”李元芳得意地笑了。 这死丫头竟然挑衅我，“我和许超只是朋友关系，你们之间的事我本不想参与，如果你们能好好聊一聊，事情就好解决了。” “我不需要你的说教，你不是有秦老师吗？少管闲事。”她双手环胸，一副居高临下的鄙夷态度。 哎，看我这暴脾气，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被她气得肝都要炸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但我求你，别伤害他。” 第29章 谈判 “伤害他？明明是他伤害我！”李元芳怒目圆睁，尖叫着喊。 “我那天正好看到你手机上有条短信，不小心看了一眼，发现许超在酒吧喝醉了，好心想把他带回来，你也知道外面的酒吧有多乱。没想到他把我误认为是你，对我动手动脚。” 我不相信她的说法，替许超辩解道：“我和他认识那么多年，他绝对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再说，谁让你擅作主张要去酒吧把她带回来了？你私自偷看我短信接我电话本就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 我知道现在的自己有些不可理喻，可是许超毕竟是我的好朋友，也心知李元芳不是一般天真单纯的女孩儿。 李元芳闻言都气得乐了起来，嗤之以鼻地答：“你的意思是我厚颜无耻，上赶着给人睡？” “我可没这样说。”意思你理解的是对的，后半句话我藏心里，没说出来。 “好啊，既然如此，反正我现在没皮没脸了，就看他是不是也不要脸，大不了鱼死网破！”李元芳气得眼睛发红。 一听她要把事情抖出来，这可事关许超名誉，我立刻软下态度，讨好地说；“一切好商量，何必破罐破摔。” 李元芳见我妥协，情绪才微微稳定，伸手摸了摸自己还未隆起的小腹，说：“我不跟你说，我要许超亲自跟我说。” 这女人真难缠，看她样子又不像在说假话，于是只能打电话给许超：“许超，你来趟学校北操场吧，李元芳要亲自跟你谈。” 不久，许超匆匆赶来，他已经换了身衣物，穿了身阿迪的运动卫衣就来了。此时操场上只有稀稀落落几个男生在踢足球，人不算多，和周围的男生比起来，许超身材高挑，长得俊秀，确实比学校里不少男生要好看。 如果不谈谁把谁肚子搞大的事，李元芳会喜欢上他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许超喘着气直截了当地问李元芳：“你想怎么样？” 李元芳不答，反倒一直盯着我，我被她盯得发毛，“你看我干什么？” “我们要谈事情了，你不回避？” 我刚想走，许超抢先一步：“她不用回避。” 李元芳的脸色立马变得很不好，语气冰冷：“那好，我们也别谈了，改天我就把我们在床上的照片帖到校园论坛上去。” 什么？她还拍了照片，我愤怒了：“李元芳，没想到你心机这么深，你敢说这不是你预谋已久？” 李元芳懒懒地扫了我一眼，笑笑：“只要他不赖账，我就不会把照片贴出来。” “你......”这摆明是玩仙人跳啊，我担忧地看向许超，他心里也憋着气。 他装作冷静地对我说：“常在，你先回去吧，让我来跟她谈。” “好。” 最后李元芳和许超在操场上谈了很久，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李元芳才回宿舍，我懒得问她情况，于是走出宿舍给许超打了个电话。“你和她谈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良久，他缓缓地答：“常在，我妥协了。” 他的回答在我的意料范围内，因为我看到李元芳回来时脸上面带笑意，看上去他们谈得很好，她很满意最后的结果。 我问：“那你喜欢她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如果他心里有点 第30章 噩耗 又是一阵沉默，等到我以为他不在电话那头准备挂电话，他才说：“常在，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啊。”说着，他又痛苦地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对于这件事的发生，我也很自责，如果那天我看到他发给我的短信，接到他打给我的电话，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可是，这世上并没有如果，一旦做错了事，必须承担后果。 夜晚，窗外的风呼呼地刮着，吹着宿舍楼外一棵大香樟树的枝条一下一下触摸着墙体。我实在无心睡眠，下铺的李元芳也毫无睡意，时不时地翻几个身。 无奈地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格外清晰，不由得让我想起了顾城，脑中放映着这些年有关顾城的画面。开心的，不开心的，可是这些都通通随着顾城的离开，开始变得模糊。 当我再次清醒的时候，我已经跪在爸爸冰冷的灵柩旁。一切发生得太快，让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我妈哭成了一个泪人，几次昏厥过去，亲戚朋友手忙脚乱地给我妈掐人中，搀扶我妈去里屋躺会儿。 那天下起了大雨，乌云密布，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当时教导处的老师找到我教室，让我去办公室。我懵了，是许超和李元芳的事被学校知道了？不对啊，最近他们俩经常待在一起，虽然我知道许超心里是不愿意的。排除掉这个可能，那么唯一和我切实相关的就只剩下秦阳了，难道我和秦阳的事被学校知道了，然后要开除我。这时，秦阳也匆忙赶来，一脸严肃的表情，我心想：完了，肯定是学校要把消息压下，所以只能牺牲我了。 我紧紧揪住秦阳的衣角，委屈道：“秦老师，救我啊，我不想退学。” 秦阳狠狠拍了下我的脑袋，随后又叹了口气，放软口气：“常在同学，我希望你听到下面我要说的事，能够保持冷静。” 我还在想什么事那么兴师动众，“好的，秦老师，你说吧。” “你爸出车祸，送到医院太晚，已经过世了。” 这怎么可能呢，在我眼里，我爸就像是万年的妖魔，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种人怎么可能出车祸去世呢。虽然极力不想承认这件事是真的，可眼泪却不争气地先流了下来。我抽泣地不停追问：“你确定那是我爸吗？我妈还没打电话给我，肯定不是真的，你看。”我一边掏手机，一边否认。一摸口袋手机不见了，会不会掉在宿舍了。“不会的，我手机在宿舍，你等我，这不是真的，前两天我爸还跟我打电话呢，怎么可能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呢？” 我撒开腿准备逃出办公室，可秦阳先我一步把拽进了怀里，轻拍我的背，试图让我冷静下来。他贴着我的耳朵轻声对我说：“在在，不要害怕，我就在你身边，我陪你一起回家。”此刻，我什么都听不进，一个劲地掉眼泪，后来发生了什么，我真的想不起来。 第31章 陪伴 和尚和道士们还在大厅里念经，我进了房间，妈妈正躺在床上，眼角的泪水滑落到枕边。我轻轻走过去，帮她擦掉眼泪，随后握起她的手放在脸颊上，细细地摩挲着。 “妈妈，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会替爸爸保护你，爱你的。”我的呢喃声似乎吵醒了妈妈，她醒了过来。她温柔地摸着我的脸，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傻孩子，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就高兴了，你爸虽然去了，但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你也别怕，我会陪你的。” 听到妈妈的话，我紧紧抱住了她，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 夜晚，寒风刺骨。家里的气氛太让人难受，我选择跑出来透点气，秦阳全程陪同，估计是怕我想不开。月光斑驳了树影，照在湖面上的影像让人看不真切。 “秦老师，你回学校吧。”我先开口。 “我已经向学校请了假，会一直陪着你。”秦阳果然还是那么厚脸皮，我嗤之以鼻。 “我真没事了，我们本来就被学校的谣言传得不像话，你再跟我一起回来，还不知道现在学校传成什么样了。您老还是走吧。”我装作很真诚的看向秦阳。 “可能会传秦老师拜见岳父母什么的，这样不是正好，还省得我解释。”卑鄙的人永远卑鄙，我白了他一眼，被他一个“嗯？”给吓得缩了缩脖子。 我们又在云山住了几天，等我爸的头七过后，我就被我妈嫌弃，她让我快些回学校去。我本来打算让她到我学校附近找间房子，这样的话，我们就能住在一起，相互照顾。可我妈说：“你爸就在这里，我怕他孤单，我得陪他。” 罢了罢了，既然这样，又何必分开他们。 我坐秦阳的车回学校，本来我都准备在网上买动车票，反正又不是没坐过，可秦阳千百个不愿意，他说时间太长，坐得不舒服，不适合他。我就奇了怪了，明明只是我坐动车，他开他的车好了，跟他有半毛钱关系。不过最后还是被他威胁，只能坐他车回去。 这几天实在没好好休息，出发的前一晚顾城给我打了电话，我看到显示的名字是他，我猜我家的事多半是他爸妈告诉他的吧。 我拿起电话，“喂。”对方的声音传来。 “喂。” “最近还好吗？” 我犹豫了，不知道该回他什么，良久，才答：“还好。” “嗯，我买了明天回来的机票。” 什么，他才去了没几天，这样回来不好吧，不会是因为我才回来的吧。不知是窃喜还是其他的原因，还沉浸在他要回来的消息里。转眼一想，不行啊，自己不能耽误他的前程，忙说：“不用了，明天我就回学校了，家里的事情有亲戚帮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的学业重要，别为了我专程回来一趟。” 说完，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人家又没说为了你回来，自作多情。霎时，羞红了脸，还好没人看见。 对方那头却没了声音，我心惊，难道真是我自作多情了？ 隔了好久，对方才传来：“好吧，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你妈为你担心，还有......”我。 “还有什么？” “没什么，就让你别大意了。” “嗯，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一样。” 第32章 暧昧 相互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后来，我时常在想，如果那时顾城不听我的话，一意孤行回来了，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实在太疲惫，再加上一路都在下雨，雨点啪嗒啪嗒地打在窗玻璃上，更像是催眠曲，没过多久我就在车里睡着了。我们陪我妈吃过午饭后才出发，等我醒来已经下午6点，因为下雨，外面比往常黑得更早。 我以为秦阳会把送我到学校，车子却开进了一个小区。我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外面的景象，越看越不对劲，连忙问：“秦老师，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去我家。”秦阳一脸漠然得继续开车。 不行啊，在学校，秦阳看我就一副虎视眈眈的表情，到他家不还被他吃干抹净啊，我做抵抗状双手环胸：“秦老师，我誓死不从。” 秦阳听完我的话，噗嗤笑了，说：“云常在，你的想象力还可以再丰富点。” 我疑惑了，那他到底干嘛。不再多问，只见他七拐八拐，终于在一栋楼前的地下车库停了下来，“下车。” “哦。”我乖巧地跟着他下车，心中忐忑不安地跟着他上了楼，进了房间。 我以为秦阳这个闷骚男会对自己的房子进行豪华的装修，毕竟他的家族非同一般。我也纳闷像他这样事业有成的人，为何甘心在学校当一名普通教师。 我环顾四周，房子是最简单的装潢，以黑白为主，家具大多是黑的，墙面也没贴墙纸，只进行简单的粉刷，不过空间很大。开放式的厨房使整个房子多了些烟火气。 我忍俊不禁，厚着脸皮问：“秦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脱掉外套，去厨房给自己煮了壶咖啡，问我要不要，我摇了摇头。“问吧。” “请问，我是第几个进你家的女人。”问完，我都觉得不好意思，这毕竟是秦阳的私生活。 他倒了杯咖啡，转身看我，身子半倚在流里台上，微眯着眼答：“数不清了。” 看吧，我就说他是情场高手，否则怎么数不清。我在心里一遍遍毁他名声，自己在那傻乐。 “这个回答满意吗？”他抿了口咖啡，邪魅地看向我。 我白了他一眼，装作无所谓，很淡定地转移话题：“秦老师，你什么时候结婚？” 他放下咖啡向我走来，一步步逼近我，不会是又要亲我吧，我立马把嘴巴捂上。他仍向我靠近，我步步后退，最后被卡在沙发前。惊恐地看着他，他猛地一抬手，吓得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他顺势弯下腰，半跪在沙发上。这样暧昧的姿势活脱脱女下男上。我顿时羞红了脸，大气都不敢出。 看我狼狈的样子，他又笑了，笑得很得意，“云常在，不是所有男的都像顾城。”这跟顾城有什么关系？我纳闷。 “我对你说过，我的婚姻不会沦为家族的牺牲品，我也绝不容许我的终生伴侣由别人帮我挑选。云常在，你最好放聪明点。” 十几个问号在我脑子里冒泡，难道教授级人物说话都那么难懂？ 看我那么疑惑，秦阳也很伤脑筋，“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想和那名媛结婚？那为什么你还要到学校发喜糖？” 第33章 又被吃“豆腐” 秦阳叹了口气，答：“前者你猜对了，后者是因为反正喜糖都订了，不发浪费。” “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 我继续厚着脸皮说：“秦老师，你的理想型是怎样的？” 秦阳装作想了会儿说：“漂亮，一头长发，皮肤白皙，孝敬父母，善良，与人和善，不任性。” 我一听，没有哪一条和自己搭得上边，这就说明我安全了。正当我放下心中的石头时，秦阳继续说道：“不过这些都是我以前的审美，现在变了。” “变成什么样了？” “像你这样。”秦阳毫不避讳。 我立刻像霜打过的茄子，一下子蔫了，哭丧着脸对秦阳说：“秦老师，我改还不成吗？您能不能放过我？” “不行！”对方态度坚决，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表情。 我被他气得真的眼泪都下来了，秦阳居然不为所动，反而俯下身，脸凑的越来越近。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反抗到底。我准备好小拳头，等他快贴上来时，就给他一拳。 没想到我心中的小九九被他看穿，他先发制人，直接把我的双手禁锢在头顶，这下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了，被他吻了个正着，我吓得闭上眼睛。只感觉湿滑而灵活的舌头硬生生抵开我的齿贝，像小蛇似的钻了进来，我越抵抗，他越是深入，连同揪着我的舌头一起旋转跳舞。 秦阳的身体越发热起来，透过他单薄的衬衣，热量刺激得我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眼见着自己快失守了，秦阳突然停了下来，我悄悄睁开眼睛，只见他充满情欲而迷离的双眼此刻正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让每个见过的女人都为之心动。我承认，有那么个瞬间，被他这种眼神诱惑住了。 他起身整理了下衬衫，我也尴尬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乱糟糟的头发，加上红扑扑的脸蛋，如果这时有人闯进来误会他俩有什么也很正常。 他轻轻咳嗽了一下，说道：“今天你就住这，明天一早和我一起去学校。” 我失神地看向他，健硕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像是被艺术家精心雕刻的脸，有哪里不吸引着女人。想到这，我立马清醒过来，说：“秦老师，谢谢你的好意，我今晚就当借助，明天我自己去学校就行了，免得被其他人看到误会。” 他扫了我一眼，不再强求，径直走向一个房间，嘭的一声，像是很生气的发泄，把门甩上了。 我带着自己简单的行李去向另一个房间。进入房间，清一色的黑白格局，看不到一点多余的东西，我深觉秦阳在这上面的偏执已追上处女座的别扭性格。 既来之则安之，先住下再说。直到我洗完澡，秦阳都没从房间出来。我也懒得理他，被他吃了那么多豆腐，还是不惹他为妙。 躺在床上，突然间没了睡意，虽然那几天一直都没睡个安稳觉，但在父母身边，也觉得是幸福的。陡然间好像一切都在发生变化，内心的躁动让我喘不过气来。 第34章 你这个缩头乌龟 月光一点点透过窗帘渗进来，给整间房镀上一层银。不知顾城在美国好不好，是不是已经和冯静怡在一起了？想到这，忽然觉得自己好可笑。当初是为了顾城的前途没有挽留他，但骨子里却非常渴望他留下，甚至在回校之前那个电话我都能将他唤回来。可理智如我，即便自己再难过，都不愿意打扰他的人生。他需要一个美好的前程，甚至需要一个能够帮助他的贤内助。 第二天很早我就起床，偷偷溜了出去，还好秦阳住的是富人区，富人区最不缺的就是公共设施，我坐上公交车直奔学校。 一进学校，我就感觉很不对劲。整个校园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之下，虽然天气转凉，但这种寒冷绝非多加一件衣服就足够的，而这种情况到宿舍楼尤其厉害。 用钥匙旋开宿舍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臭袜子味。我皱了皱眉，捏紧鼻子，准备破口大骂，但看到舍友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般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萌萌首先爬起来，见到我回来了，连忙过来打招呼：“常在，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担心死你了，你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啊？问你你不说。” 我朝她笑了笑，敷衍道：“没什么，我妈一个人太孤单，太伤心，所以回去陪陪她。” “哦，这样啊。没什么事就好，那什么，你把衣服放下好好休息一下吧。”萌萌忙殷勤地帮我把行李拖到一边，只不过那挂在脸上的微笑太假了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警觉地问。 “啊，有吗？没有啊。”她借故走开，中途把我的行李箱不小心踢了脚，把其他人的东西也碰倒了。 直觉告诉我，她有事没说。我环顾了下四周，这才发现睡我下铺的元芳同志不见了，连带着所有属于她的东西。 我终于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了，如果有元芳在，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宿舍有臭脚丫的味道，过道里也不允许堆满杂物，再者就是在这种场合，她应该首先站起来酸我两句的，不可能到现在只有萌萌跟我搭话。 我心生怀疑地问：“元芳呢？” 舍友们非常有默契般的集体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我心想：她怀着孕能去哪？ 我马上想到许超，准备打许超手机，这时萌萌突然大喝一声：“你是不是要打电话给许超？”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常在，有些事我们不告诉你，是为你好。”萌萌欲言又止。 “大小姐，到底你都瞒着我什么事啊？”我最受不了话说一半的人。 其他人听不下去了，其中一个舍友说道：“我受不了你们了，我来告诉你吧，常在，许超和元芳出国了。许超在出国前给你留了一封信，他说他不敢给你打电话发短信，他说你看了信就明白了。” 萌萌不情不愿地拿出那封信递给我，我接过的时候瞬间觉得这封信有千斤重，我甚至再没有力气翻阅它。 我独自离开宿舍，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缓缓地撕开信封，从里面掉出一张照片，我捡起掉在地上的照片，这是一张合照，是中学去云南的合照。照片边缘已经有些泛黄，也有些褶皱。照片中的我还扎着马尾辫，许超那张欠扁的脸就在我旁边挨着，后面做背景的是一大堆“不矜持”的女同学，我一脸嫌弃地瞪许超，而他却是一脸享受，非得把胳膊放我肩上。我记得这张照片是由班长拍摄保管的，后来它的去向我也没问，反正那是我青葱岁月里最想抹掉的一段记忆，这时候却突然出现，心里不由得感觉一阵唏嘘。 第35章 倒霉催的补考 我猫着腰在秦阳进教室之后才进教室，同学们都在埋头做题，根本没人搭理我。我悄悄在萌萌身边坐下，萌萌用手肘偷偷捅了捅我，问：“秦教授对你做了什么？”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没什么，他让我好好学习，别没事就请假，不然就让我挂科。” “哇，秦教授对你真好，真关心同学。听说，前段时间秦教授的朋友去世了，他请了几天假去吊唁的。对了，就是你回家的时候。秦教授还真是有情有义啊。”说完，萌萌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莫名其妙地泛出了水光。 我深吸了口气，才能消化她的理解力。有时精明得跟个猴儿似的，有时却笨得像头猪！ 日子不温不火地向前推进，转眼已迎来了寒假。可这个寒假来得却不如往常般期待，整个系里的同伴都在挂科的阴影中瑟缩着。秦阳就是个变态，虽然答应给大家考试题目，一共50道，但他好像忘记告诉我们真正考试卷上的题目有150道了。我真实感受到来自这世界深深的恶意。 本来还打算回家陪我妈一起过春节的，可这没良心的居然和顾城妈妈去海南过春节。更过分的是她还专程打电话给我:“女儿啊，你寒假随便到哪个同学家去玩吧，我和顾城妈妈一起去海南玩了，别挂念我啊，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啊，她的小日子过得逍遥的，这么快就从我爸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可怜的我还要留在学校补考，补考完就要去萌萌家“寄人篱下”。 萌萌这个女人属于考试型人才，全班一共36个人，过关的就6个，她占其中之一。只记得当时她得瑟地拿着成绩册晃到我面前，得意地笑：“常在，你看，我过了，我可以安心过个寒假了。” 我埋头在书里，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但又无可奈何，谁让我考前没怎么复习，还在做梦秦阳肯定会看在我的面上放我一马，好吧，我想还是因为我的脸不够大。 萌萌比我提前出发回家，她跟我约好等我补考结束之后会在家给我接风洗尘，并管吃管住。我被她这么一诱惑，确实在学习上有了更强的动力。 在准备补考的一周时间里，秦阳没有来找我麻烦，原因是他出国了。我不禁感慨:都是有钱烧的！ 秦阳出国直接导致试卷来不及出，最后由系里另外一个老师出题。我拿着到手的试卷，真想一巴掌扇死秦阳，我想在场所有补考同学都有我这样的心声。这补考试卷也太容易了吧，对得起这一个礼拜熬出来的黑眼圈吗？心里的愤怒此刻正在翻江倒海，一不小心就会涌出来伤及无辜。 一个半小时很快就过了，过关是一定的。我哼着小曲在只留下我一个人的宿舍里打包行李。这时候手机响了，我一看，一个陌生号码，果断不接。 过了一分钟，又来电了，怎么回事，现在骗子都这么锲而不舍吗？我不耐烦地挂断。 第36章 属唐僧的秦阳 正当我以为耳根终于清静了，一个人影突然劈头盖脸地朝我走来。阳光特别好，甚至透过窗玻璃还有些刺眼，那个人就在我背光的地方站停，我下意识地回头，居然看到秦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行李旁。 我回过头不想理他，继续收拾我的行李。他也好脾气，没被我激怒，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整理衣服。 我实在有些受不了他灼热的目光，满脸假笑地问：“秦老师，放假了怎么还不回家?” 他眯着眼看我，回答：“要回的，不过刚发现我有件行李没带走，所以回来拿。” 我一听，乐了，他确实是要回家的，我终于可以有一个月时间不用看到他了。“那您还不去拿了赶快回家。” “不急，我在等她收拾完自己的行李。”秦阳的脸上始终挂着在我看来是“邪恶”的微笑。 “哦，好的，秦老师，那您要不出去等吧，我正好收拾完要走了，宿舍门得关，万一被偷了什么东西我要负责任的。”我严肃地对他说，然后很“严肃”地准备拖着我的行李箱往宿舍外走。 秦阳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行李，大步走在我前面，我气愤，不是说等人吗？干嘛拖着我的行李走？难不成他看上我这行李箱了？ 我的大脑急速运转着，但完全没想过他口中说的：“我在等她收拾行李”中的“她”往我身上靠。 我快步追上去，追上他时已有些气喘：“秦老师，您要是看上我这行李箱了可以跟我说啊，反正也是在网上买的，回头我把网址发给您，您别明目张胆地抢啊，要是被别人知道您抢小女孩的箱子是要被笑话的。” 秦阳听完我的话，那脸我真没法形容，气得铁青，他停下脚步，举起一只手就准备往我脑门上甩，但在半空中停止了。“有时我真想把你的脑袋剖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说完，一手拎行李箱，一手抓住我的手腕，继续加快步伐往停车场赶。我就像是一只待宰的鸭子，被他甩来甩去。一边忍受手腕上的疼痛，一边还要承受他一路的碎碎念：“你这箱子里装了大石头吗？这么重。” “你能不能走快点，腿短啊。” “今天天这么冷，你怎么还穿那么少。出门好歹也围条围巾，脖子里那一块空着准备反射太阳光？” “这地上怎么这么滑？你走路慢点。” 巴拉巴拉，说不完的话。我默默地跟在后面翻白眼。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走到秦阳的奔驰车旁，忙从秦阳手里接过行李，殷勤地说：“谢谢您，秦老师，还帮我提行李。我到学校门口坐公交车去火车站就好了，您还是继续等您的人吧。” 秦阳撇了我一眼，自顾自坐上了车，然后降下车窗，说：“不想挂科就给我上车！”语气完全是恶狠狠的。 “秦老师，你不用威胁我，我有把握补考一定过。”我相当自豪地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他微眯着眼睛，双手环胸，淡定地说：“喔？试卷我批。” 我缩了缩脖子，立刻狗腿地把行李放后备箱里，然后拉开车门。不过我心里还是很鄙视这种老是仗着自己身份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人的。 “还不快上车，别磨蹭。”秦阳一脸的不耐烦。 我忍着脾气，想想好女不跟恶男斗，最后还是不情愿地上了车。 第37章 同居？ 一路上，秦阳都没给我好脸色，我反正当作没看见，他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我跟他计较什么。想到这里，我心情大好，拿出手机开始外放音乐。秦阳有个怪癖，这也是从我第一次坐他车我才知道的，他开车从来不听音乐，只专心致志地开车，连话都很少说。 “你难道不知道在公共场合外放音乐是很不礼貌的吗？”他憋了好久，冲我说了这么一句。 我无辜地看向他，回答：“不知道。” “插耳机听。” “我没耳机。” 秦阳深吸了口气，半天没缓过来，也没说什么，脸色还是一样难看。 听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意思，听来听去也就几首歌，不过让我关掉音乐的主要原因还是在秦阳身上，他见我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便聪明地改变了方式，开始点评起曲调和歌词来。 “这歌词怎么这么庸俗？整天爱来爱去的，能做点其他事吗？” “这里怎么能突然高音呢，太突兀了，有心脏病的人还不直接被吓死。” “干嘛不唱了，怎么能在这里停下来呢？这歌谁作曲的？” 我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闹得一点都没听歌的心思。于是索性关掉音乐扭过头看窗外的风景。 看着看着，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往火车站明明是前一个路口，他居然转弯了，我刚开始还以为他走的是捷径，毕竟他待在这里的时间比我长，我也没说什么，可怎么眼前的景物越来越稀少了？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我有些心急，问：“秦老师，我是去火车站，你是不是开错路了？” “没有啊。”秦阳一脸悠闲。 “那我们是往哪去？”我继续问。 “我家。”秦阳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还朝着我邪魅地笑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这是羊入虎口啊，这下哭都来不及了。 我欲哭无泪，盯着越来越眼熟的建筑物正襟危坐。 “你妈昨晚打电话我，跟我说她要去海南旅游，托我照顾你。”秦阳把车熄了火，对我说。 “你怎么会有我妈的手机号码？”问完，我就明白了，肯定是那次他跟我一起回去问她要的。 “哦，其实秦老师你不用照顾我，我会照顾自己的，我和萌萌约好了，我整个寒假都会住到她家去，所以秦老师你还是送我去火车站吧。”我谄媚地说。 “不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应了你妈，我就必须负责到底，你安心住我家，我不收钱！”说完，他又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是收不收钱的事吗？这事关我名节。 “秦老师，上次我出入你家被别人拍照了，再这样下去发展成***怎么办？” “我不介意。”秦阳满不在乎外加厚脸皮地说。 人至贱则无敌，我无奈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在秦阳家住得这几天他也没为难我，主要是过年前的这段时间他的公司迎来年底，非常忙，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和接不完的电话，我也是难得能见他一面。 第38章 告白（1） 渐渐地，他似乎不太满足只是与我隔着衣物的交流，一只宽大的手掌摸进了里衣，我被突然的侵入唤醒，神思立刻清明起来，慌张地将秦阳推开，却不小心跌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我顾不上整理衣物，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逃出了书房。 面对到嘴的“肥肉”又飞了的事实，秦阳不禁笑出了声，看来这个云常在还要自己多调教调教才行。想到这，他眉眼的笑意更深了。 气喘吁吁地跑回自己房间，关好房门，背靠在房门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想到刚刚自己在书房的表现，我就羞愧地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我这是羊入虎口的节奏呀！ 怪只怪秦阳这厮实在太狡猾，自己碍于他的淫威才对他百依百顺。如果我对他强势一点，可能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境地。 失眠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我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这里。我甚至连夜收拾好了行李，并订了去萌萌家所在城市的飞机票。我看这下谁敢拦我。 但一反常态的是，吃早饭时，当我再次向他提出我的请求时，他竟然答应了，我本以为得逞后的快感一丝都没有感受到，相反却有些失落。我不明白莫名的失落感从何而来。 今天他休息，只给我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我陪他去买年货，买完年货就送我去机场。我坐在副驾驶，他开车开的很快，也不说话，昨晚发生的事我们也很默契，谁都没有提起。他开车带我去了最近的麦德龙，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我就像条小狗一样跟在他身边，一直沉默不语。 买了半车的年货，他才幽幽开口：“你想吃些什么?” “我刚吃饱，什么都不想买。” “那买些零食在飞机上吃。”说完，他径直走向零食的货架。我见拗不过他，只得依了他，随便买了些东西就跟着他结账走人。 出来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让我帮忙看下推车。我意兴阑珊地看着一辆辆轿车从我面前开过，他们大都是全家一起来买年货，回去时连眼睛都在笑。一想到今年形单影只，只有我一个人过节，难免有些落寞，思绪上也走了神，一辆车向我迎面驶来都浑然不知。 我只听见“小心”一声，一辆车向我疾驰而来，秦阳看见了，立马把我一把拽过来，等我缓过神来时，我已经在秦阳的怀里了。 他紧紧搂着我，一边轻拍着我的背，一边不忘在我头顶责问：“只是让你看个推车，你都能走神。你知不知道那辆车差点就……” 他还没说完，却感觉到怀里的我死死抱紧他的腰，啜泣了起来。我也不清楚我当时为什么会哭，只是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往下流，秦阳就像是我的救命稻草，只有揪住他我才能活下去。 秦阳从刚开始的担心埋怨最后就只能把我像孩子一样哄，直到把我哄到收住眼泪。 回到车上，我透过镜子看到自己哭肿的双眼，再看看一旁朝我笑的秦阳，我就知道自己丢脸丢大了。 第39章 告白（2） “没想到，原来你如此依恋我。”狡黠的笑容爬满他整张脸。 厚脸皮的人注定厚脸皮，我没好气地看着他，算了，就让他得逞这一次吧。 简单地吃了午饭，秦阳便驱车送我去机场。他静静地陪我换登机牌，托运行李，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帮忙做了，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可能在他人眼里，俨然是男朋友的角色。 广播里响起提醒登机的声音，秦阳牵着我的手往登机口走。一路上还不忘嘱咐我落地后要给他打电话报平安，看他那唠叨样真的很像我爸，我想起我爸在我来学校的前一天晚上，他就来我房间嘱咐我到学校后要打电话回家报平安。想到这，鼻尖有些发酸，却执拗地不肯让眼泪下来。 他把登机牌交到我手里，眼色深沉地盯着我，我巧妙地避开他的眼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再见。”我说。 正准备转身离去，他突然再次拉住我的手，低低在我耳边问：“在在，你真的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愣住，总觉得他问得问题莫名其妙。他低下头亲了我一口，“慢慢想，不着急。” 印象中他第一次浅尝辄止，这让我很意外，我没有回应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他离开。 两个小时的行程，在补觉中度过。我打着哈欠下了飞机，拎上行李就和早在大厅等候的萌萌会合，我们手拉着手一起回家。 萌萌的父母都是可爱和善的人，开口就是：“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千万别客气，趁着离过年还有几天，我们就带你去c市各个景点玩一玩。”我也笑着点头。我终于明白萌萌的乐天性格是遗传谁了。 大年初一，萌萌的父母每人都给了我一个大红包，我想，这是我在外面过得最有意义的春节。 深夜，外面突然飘起白雪，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定位是美国的，我立刻想到顾城。我裹上羽绒服，打开阳台移门，跑到外面接通了电话。 “喂，在在，我是顾城。”电话那头的人直截了当。 “嗯，我知道。”我犹豫着该如何进行寒暄，心却跳得极快，我努力平复着泛起的情绪。“在在，最近过得好吗？”这大概是中国人最知名的寒暄方式。隔着电话，我还是听出对方声音里的疲倦和无奈。 “很好啊，你呢？”我故作轻松。 “在在，我……”对方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不好。” 我怔住，在我印象里，顾城一直很早熟，喜怒不形于色，从来不会轻易向人吐露自己的真心。 “顾城。”我说。 “嗯？” 我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迟疑了很久，深呼一口气，才缓缓开口：“也许，我们真的都该放下了。” 是呀，我已经暗恋他那么久了，突然在某个春节的晚上，把所有暗恋的情绪斩断，只为了让自己和他能够喘口气，也许，从头到尾都是我太自私了，自私地喜欢他，自私地放弃他。 “在在，新年快乐！”说完，他便匆匆挂了电话。 电话里不断传来“嘟嘟嘟嘟”的声音，我才确信，我真的要结束8年的单恋了。 此时，顾城站在酒店落地窗前，太阳已高高升起，这八个小时的时差，像是化成了这转眼即逝的八年。他何尝不知云常在对他的爱慕，那些写给他的信，陪伴他度过多少个难眠的夜晚。自己明明爱她，可是骄傲和固执让他最终失去了她，那么多年深埋的感情到底用来欺骗谁？ 我抱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片片雪花落在发梢和肩上，竟浑然不觉。 第40章 告白（3） “嘭嘭嘭”，空中开始放烟花了。我愣神地看着万家烟火齐放空中，竟然意外地接到了秦阳的电话，这是那次机场分别后的第二个电话。 “还没睡?”秦阳问。 “嗯，还没。秦老师，你忙到现在？” 可能是听出我声音中的柔软，就听见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突然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在在，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在你身边。”他的声音充满宠溺，让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我哭着说：“你骗人，你明明不在我身边。” “你往下看。” “什么？”我擦了擦眼泪，狐疑地探出头朝阳台下看，楼下居然停着秦阳的车子，而他正站在车前，抬头笑着看我。 那一刻，我知道有些人一旦错过真的就回不来了。在尽量不吵醒萌萌家人的情况下，飞奔下楼。我有些激动，有些气息不匀，但我看着他站在我面前，那种两人间的吸引就像磁铁般拉拢着我到他身边，他笑着朝我张开双臂，我很配合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尽情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就在那一秒，我确信，我真的爱上秦阳了。 秦阳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柔声说：“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 “我知道。”我轻声回答，继续说，“我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感觉到秦阳抱我的力气又大上几分，就像是抱着自己的宝贝。他把我抱进车里，打开暖气，拉着我的手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清俊的脸上洋溢着笑意。我很好奇，便问：“你谈过几场恋爱？” 秦阳听到这问题，轻咳了一声，始终面带笑意：“在在，你要知道我比你大十岁。” 我有些不满意他的回答，是在避重就轻地说他谈几次恋爱都很正常吗？ 我撅着嘴向他抗议，而他好像觉得很可爱，往我唇上亲了一口，说:“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喜欢一个小姑娘。” 聊了一会儿，我有些犯困，秦阳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回去睡觉吧。” 我赖着不太想走，撒娇地问：“那你呢？” 他朝我笑笑，说：“我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现在见到了，也明白了你的心意，我可以放心回去过年了。” 听到他的回答，我心里不是滋味，感觉像是完成任务一样，不大高兴地说：“祝你一路顺风。”说完便去拉门把手，秦阳一把把我拉进怀里，以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抱住我，我挣扎了几下，只听头顶传来声音：“在在，我们来日方长。” 最后我还是目送秦阳驱车离开，可能我的小女孩心思他早就捻熟于心，比我大十岁的男人，还有哪种女人没有见过呢？想到这，莫名有些失落。 又是一夜难眠。 第二天，我便收到秦阳的短信，说他的公司遇到了些状况，需要马上过去处理，时间不定，让我不要挂念他。虽然心里仍然有些不痛快，但也不是大事，便依了他。 第41章 真相（1） 新年后的几天我就跟着萌萌一家逛吃逛吃，成了一名专业的“米虫”。不过放假的时间终究短暂，过完正月十五，就迎来开学季，我和萌萌早早踏上返校征程。 返校这一路，也算太平，我想着这学期应该也没什么事，又是百无聊赖的一学期。没想到一进校门，才知整个校园早已炸开了锅。 萌萌八卦的性格越发膨胀，一会儿就打听到了消息，朝我高兴地跑来。 “常在，常在，喜欢你的许超回来了。” 我正在宿舍整理衣物，也没细听。“你说的谁啊？” “就是念念不忘你的许超啊。”我猛地一惊，抬头撞上了她的下巴，疼得她嗷嗷直叫。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顾不得查看萌萌的伤势，立刻冲出宿舍，往男生宿舍跑。 冲下楼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我连连道歉，低着头没看这人的脸。这个人却并不理会我的道歉，而是突然把我拥进他的怀抱，一股记忆里的香味丝丝浸润我的鼻腔。 “常在娘娘，我回来了。”说话的人是许超。 我一时愣住，不知道说些什么，自从许超去了荷兰，我们便再也没有联系。 他将我轻轻地脱离开他的怀抱，一如记忆里那张白净帅气的脸庞，“怎么啦，见着我这么高兴呢。” “你怎么回来了？”我连忙问。 “先不说这个，今天我请你吃饭，算是给我接风洗尘。”他笑着与我并肩走在学校林荫道上。 一路上引来了所有女学生的注目，我尽量想与他保持距离。 找了一家家常菜馆，许超点了几个菜，便与我坐了下来。我满脑子都是疑问，终于有机会问出口：“许超，元芳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 许超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地说：“我和她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我迷惑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见我并不买账，正了正神色，语气中略带不屑地说：“那女的就是给我下了一个套，联合那酒保跟我演了一出戏，想让我为她肚子里的杂种负责，门儿都没有！” 我听得有些糊涂，接着问：“你是说那孩子不是你的？” “不是。”他的语气无比坚定。 “你是怎么查清真相的？” 许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讲清楚，原来李元芳一早就从别人那里听说许超出手阔绰，家境富裕，一想到肚子里怀了渣男的孩子，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一出戏，事后给了酒保一些钱，让他说谎。我不禁有些心寒，本来只是觉得元芳势利了点，却万万想不到她会想到这么阴险的招儿。怪只怪她被金钱蒙住了双眼，做错了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我追问。 “刚出国那会儿我就知道了。” “你既然回来了，元芳呢？” “我爸妈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走得远远的，再也别让我看见她。” 听他这么说，我也为元芳松了口气，还好许超的父母比较善良，元芳的下场也不会太惨。 第42章 真相（2） “那你既然很早就知道了，为什么隔这么久才回来？”我继续问。 许超出神地看着我，而后顿了顿，用非常确定地眼神看我：“因为你！” “我本来已经做好永远与你分别的准备，但知道真相后，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天真。我也能明白为什么你会不喜欢我了。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原先的自己了，我希望能够重新追求你。” 听到他的一番话，我不知道怎么接话，眉头紧锁，“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还是顾城？” 我看向他幽沉的眼眸，我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不是。” 他先是用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而后又释然了，叹了口气说：“恭喜你，终于放下执念。但是，我就一点儿都没有机会了吗？” 我看出他表情中的挣扎，又不知怎么安慰他。 “许超，我希望你幸福。”如果我还有什么能够送给许超的东西，那也只有我的祝福了。 我想这顿饭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吃了，转身离开。 许超突然叫住了我，缓缓地开口道：“你知道顾城当初为什么选择去留学吗？” 我惊愕地回头…… 回学校时，我叫了计程车。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静静地看着窗外，唯有路灯能给此刻的我一点温暖。车里的暖气打得很足，几次瞌睡虫上来。 就在半梦半醒间，我好像看到了秦阳，远远的，不真切。我立刻打了个寒颤，让司机开慢点，又快速擦了擦玻璃上的雾气，待我确定是他时，马上让司机停车，付了车钱下车。 他就在马路对面，穿得西装笔挺的，清瘦的身材在人群中特别好认。大概刚刚是和身边的人告别，现在已经准备上车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趁着马路上的车不多，我迅速穿过马路，在离他5米远的距离停下。就在我准备跑上去吓他一跳时，只见车里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臂，钩住了秦阳的腰，秦阳露出宠溺的笑容，俯下身，头凑近车里面的人，此时那人露出了侧脸，我能看清她画了很精致的妆容，低眉浅笑尽是风韵，秦阳就在她的红唇上印下了一吻，一如当初他吻我。 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崩塌了，突然觉得恶心至极。一下子竟没忍住，扶着旁边的路灯杆子就吐了起来。 可能是我的声音太响，也可能是飘出的味道太强烈，打扰到正在卿卿我我的秦阳和他的女伴。 他回头正好与我四目相对，眼里尽是尴尬和不可置信。 我胡乱地擦了擦嘴巴，转身就走。 他追了上来，拉住了我的胳膊，我使劲挣扎，不想和他在大街上发生争吵。 “在在，你听我解释。”他的语气有些急切。我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冷冷地说：“你不需要向我解释。” 言情剧里的男女主角当遇到误会时，开场总会是要解释，而女的就得矫情地说“我不听我不听”这样才有意思。 我们僵持不下，这时车里的那个美女走了过来，听到她高跟鞋踩地发出的噔噔声，我决定和秦阳撇清关系。 我立刻转过身，挣脱开秦阳的桎梏，换上明媚的笑容，假装路过：“秦老师，好巧，你怎么在这？” 第43章 我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你 秦阳看我有些别扭，我不理他，装作吃惊地看向美女，惊讶地说道：“哇，秦老师，你女朋友好美，真有眼光！” 美女见我在夸她，羞红了脸，很客气地朝我笑笑。 “秦老师，我不打扰你们约会了，再见！”没给秦阳追上来的机会，我一溜烟坐上了别人叫的计程车里，催促着司机快走。 在确定了秦阳不会追上来之后，我努力抚平心中的情绪，这一天真操蛋，这是我对今天所经历的一切的总结。 回到宿舍，我连洗漱都顾不上，就躲进了被窝，期间秦阳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我都无情地挂断，可能他是想跟我解释，可我并不需要解释，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我不想从他的话语中再去回忆当时的情景。 理所当然的失眠，这一夜，我执拗地没让自己落泪。许超说他天真，我想我才是最天真的那个。 当你以为幸福触手可得时，现实总会给你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二天顶着两个核桃眼去上课，吓得周围的男生都不敢坐我附近，萌萌在一旁调侃，“看看，你看看，你知道你自己的眼袋就快掉胸上了吗？你的怨念让一公里以内的异性生物死绝了。跟你坐在一起，我真可怜。难怪我找不到男朋友！” 如果换做以前，我可能还会和她贫两句，只是今天很不想说话。 萌萌见我有异，想再开口问，这时老师春风满面地走进了教室。大学的老师经常被学生调侃，有几个好事的家伙看到老师与平常不太一样，便起哄问：“老师，有什么事让你今天这么开心呀？” 老师一脸得意地说：“今天你们的系主任秦阳老师结婚，这意味着我们这帮单身男中年终于快脱单了。” 结婚？一句话把我打回原形，是呀，昨天那情景不就是他人生的“庆功宴”吗？ 我摇了摇混乱的脑袋，被动接受这样的事实。我惊讶于自己的冷静，萌萌止不住地在我一旁惊呼：“怎么可能？在在，你不是和秦老师关系好吗？你不知道这事？”“不知道。”我冷漠地回答，语气中渗透出的不屑让萌萌多了个心眼。 “在在，你没事吧？”萌萌小声地在我耳边问道。 我想她大概已经猜到我和秦阳的关系了。 失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爱情不会成为我人生很大的一部分，既然并没有开始，那也无所谓结束，我努力催眠着自己不要在意，可总忍不住去口袋里掏手机，可能我心里还是希望能得到他的解释的。 我看了眼萌萌，突然像鼓足勇气一样，对萌萌说：“我现在就去找秦阳。” “加油！”萌萌回我一个坚定的眼神。 假装肚子疼，便溜出了教室。在去他婚礼的路上，我给秦阳打了好多个电话，心中全是不安，害怕得到的结果并不是我想要的，只能一味催促着司机开得再快点。司机被我催得烦了，不得不一再地提速，嘴上还不忘讽刺我：“小姐，我开的是汽车，不是火箭。” 我只得讪笑，不敢再言语。 而正当我专心看手机等电话时，一辆大卡车迎面驶来，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来不及了…… …… 第44章 时光是把利刃 八年后 时光就像是一把利刃，将人生划分成截然不同的好几段，一如我，一场车祸改变了我的人生。 “云常在，把这份资料打印了，经理下午开会要用。”人事助理小刘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打印。”我应声。 我离开了a市，去往c市工作。由于没有大学毕业证书，只能在三流的公司做一个小小的职员，每月拿着少得可怜的工资，租着廉价的房子，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虽然日子清苦，但我却感受到每一天都那么充实。 终于熬到下班，关了电脑，背上包准备回去。经理却叫住了我，“小云啊，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的。”我只得放下包，硬着头皮向经理办公室走去。 新上任的经理姓葛，今年已经50岁了，是个典型的秃顶大圆肚，外加猥琐性格的老男人，上班时间总是有意无意要吃女同事的豆腐，所以在公司风评很差，得了个“色鬼老狗”的称号，有好几个女同事因不堪他的骚扰都放弃了这份工作，。 看来，终于轮到我了。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葛经理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一脸微笑地看着我，并用眼神示意我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我如坐针毡地坐下。 “小云，你到公司多久了？”他问。 “两年。”我回答。 “想不想升职？”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可以吗？”我试探性地问道，我当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当然可以。”说着，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步踱到我跟前，我刚想起身，他用手按在我肩膀，虽不是很用力，但能感受他的意图。他的手指在我的毛衣外套上流连。“每个人都有升职的机会，但你知道，要想升职总归是要付出点代价的。”说完，用一个“你懂的”眼神看向我。 我假装听不懂，“经理，我胸无大志，还是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好。” 我巧妙避开他在我肩头打圈圈的手掌站了起来，用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离他两米远。 “老狗”吃了闭门羹，脸色变得很难看，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说道：“小云呀，我看你在业务水平上有很强的能力，才给你升职的机会。你要知道，公司里有多少人想升职我都不给他们机会，你不考虑考虑吗？” “谢谢经理抬爱，我深知自己跟公司里的老员工比起来还差很多，还需多学习，您还是把机会让给他们吧。”嘴上说得谦虚，表情也很诚恳，我云常在在隐藏情绪方面这几年真是突飞猛进。这死老头看自己占不到一点儿便宜，就把我赶出了办公室。 走出办公室，我长舒一口气，一天又安然无恙地度过。 坐上最后一班公交车，终于来到自己租住的小区。因为租房经费有限，只能和另一个叫婷婷的女的合租一套房子。虽然租房的时候就约法三章不能带异性来家里，可情侣之间情到浓时，特别容易把持不住，往往等我加班回家时，打开房门便会问到一股浓浓的麝香味。刚开始我还纳闷哪来的味道，等到我看到厕所垃圾桶里的套套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第45章 感情这东西，认真你就输了 找过她很多次，也谈了很多次，她每次给我的理由是:把持不住。说了几次没效果我也放弃了，只让她别在我在家的时候把人带回来就行。她千恩万谢地感谢我的让步，当晚请我吃了顿火锅。 深夜，躺在床上，心里总会无来由地觉得孤单。八年了，时间足已改变一切。 当我从那场车祸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我挣开千斤重的眼皮，瞬间有些失明，眼前的一切都非常模糊，适应了好久，才微微看清点东西。我妈拉着我的手就坐在我跟前，我轻轻驱动手指，她便醒了过来。她也吓了一跳，那一秒的反应是热泪盈眶，连医生都忘了叫，一把抱住我，但碍于我满身插的管子，只几秒就放开了我。 “妈，让你担心了。”一个月没说话，一开口几乎失声。 “在在，你真的吓死妈妈了。我不知道如果连你也离开了我，我不知道我还怎么活下去。”她哭得伤心，句句到我肺腑。 “妈，对不起，以后我都陪着你，什么地方也不去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说话，吐出的声音还是蚊子大点。 “孩子，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我去叫医生为你检查一下。”她摸了摸我的额头，匆匆擦了下眼泪就出去找医生。 我闭上眼睛休息，一个月的时间睡得也够久了。可能我还是比较幸运的，至少我还活着，那位司机就没这么走运了，当场死亡。而我被压在变形的车子里，玻璃碴子穿进我的腹部竟然没有伤及脏器，侥幸保住了我的性命。 我的所有医药费都由那位卡车司机支付，我知道他们都是打工的，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所以我的医药费一大半来自我爸的抚恤金。 医生赶来检查了下，发现没什么大碍，便撤去了监护仪器。修养了几天，基本已经恢复。 我妈本来想通知我的同学，但我阻止了。就像是获得新生命一样，我决定重新生活，离开那些熟悉和爱护我的人。虽然比较残忍，但人生总有时候是需要自己走过的。 又过了一星期，秦阳来了。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让他知道我苏醒了。那天，我支开了我妈，想和秦阳告别。 他再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心里仍旧波涛汹涌。他身穿一件毛呢长外套包裹着他修长的身材，清冷瘦削的面庞，他看上去更瘦了。他用深情却带愧疚的眸光看向我，却不知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我轻咳一声，假装一脸疑惑地问：“你是？” “在在，别用失忆这招，你知道没用的。” 谎言被戳穿，我讪讪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秦老师，大老远跑来，有何贵干？” 他不理会我语气中的轻蔑，在我身边坐下，拉起我的手，我想挣脱，他却握得更紧了。 “你那天是为了来找我，才出的车祸？”虽说是反问，但他俨然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否认：“不是。” 他没生气，继续问：“你知道我结婚了？” “是吗？恭喜你，秦老师。”我装作为他高兴的样子，在伪装表情这方面我还是挺有心得的。 第46章 再见，保重 “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他好像被我激怒了，眼神变得凌厉。 我有些吃惊，但随即云淡风轻地说：“秦老师，才结婚一个月，你确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你家里那位如花似玉的娇妻可会生气的哟！” “云常在，一定要用这些话来刺激我吗?”他猛地松开我的手站起来，站在我的对立面，就如我故意激怒他一样。 “秦老师，我已经是从鬼门关回来的人了。如果我还留恋着那些不该留恋的东西，我就太傻了。” 秦阳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心想:难道让你承认你对我的感情就这么难吗？ “云常在，我跟你说过我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和别人结婚有我的苦衷，希望你能理解。”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全是无奈。 我有些绷不住了，很气愤：“你希望得到的谅解就是牺牲我的感情？” “秦阳，我不是一个轻易将感情托付给别人的人。你把顾城逼去美国，我没和你计较，因为我觉得我没立场没权利去阻止别人的选择，我以为我在你心里至少是享有自由的，但没想到，我也只是任你摆布的棋子。”终于把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许超那天找我的时候把顾城临走时的话告诉了我，我终于明白为何顾城走的时候是那么不甘心，那么身不由己了。 我几乎是嘶吼着将话说完，秦阳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应该想不到我明明知道一切，却还是决定留在他身边，那么义无反顾，义无反顾到连命都不要。 回头想想，一个月前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你走吧，秦阳，但愿我从来没遇见你。”我面色苍白略带无力地用微笑送走了秦阳，就像是我们初见时那般云淡风轻。 我还清晰地记得他离开病房时候的样子，同样的面色苍白，颓废地样子只让我觉得可怜，心中仅有的一点爱慕之心在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是时候和这段感情说再见了。 我固执地切断了与过去所有的联系，给身边的同学朋友只发了条简单的短信：“再见，保重，勿念。” 我妈帮我退了学，虽然她觉得有些可惜，可最后还是依了我。她一边叹气一边在病床前收拾行李：“在在，考上这所大学不是你的梦想吗？这样放弃真的值得吗？” 我走上前，从后面抱住她，下巴磕在她的肩头，柔声说：“妈，这里已经没有我想守护的东西了。” “好吧，既然是你的选择，我支持你。” 唯有亲人是永远不会放弃和背叛你的。我静静地抱着她，享受着亲人给予的温暖，也许此刻的我亟需亲人的理解和支持，这些支撑着我坚强地站起来。 后半夜下起了大雨，自从来到c市谋生，很难能睡个安稳觉，常常一夜辗转反侧。迷迷糊糊醒过来，在床头柜上摸到水杯想喝一口，却不见有水流下来，脑子里这才稍微清醒，原来睡前贪图省事没烧热水，洗完澡直接倒头就睡。 第47章 合租惊魂 掀被子下床，双脚刚碰到冰冷的地面，仅存的一点睡意飞走，冬天又悄然而至了。 急忙穿上温暖的拖鞋，裹上一件针织外套，我拿着水杯打开房门，却惊讶地看见婷婷的男友小刘正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有开灯。以往只有婷婷在家的时候，小刘才会上来，但昨天下班时就接到婷婷的电话，说她今晚不回来住的，小刘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我心中涌现出一阵不安。 小刘转身注视着我，我这才借着电视机的亮光看清他面前的茶几上已摆满了空啤酒罐，此时他还在不停地把啤酒往嘴里送，眼神略带些迷离。 突然间，我感觉自己不渴了，立刻转身回房把房间门锁上，虽然有些小人之心，但这种时候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吧。 果不其然，我刚锁上门，外面的小刘就开始破口大骂，还不时地把什么硬物砸我的门，我吓坏了，蹲在门边动都不敢动。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演变成踹门，一下一下，门锁开始松动，我吓得双脚瘫软，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哆哆嗦嗦，艰难地挪到床边，双手也开始不听使唤，眼泪模糊了视线，连显示屏都看不清，不知道把电话拨给了谁，反正通了以后只知道喊救命，最后在小刘用力的砸门后，手机摔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房门被小刘踹开，我蜷缩在角落里，借助墙的力量，慢慢从地上站起来，颤抖地说：“小刘，你别乱来，我已经报警了，只要你不乱来，我就不会告你。” 小刘没有停止向前，此时的他早就被酒精麻痹了神经，一脸戏谑的笑，我沿着墙慢慢移动，还不忘观察周围有没有称手的“兵器”。 小刘走路有些不稳，但阴冷的笑就挂在嘴边，他一点也不着急，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勉强用袖子擦了擦眼里的泪水，可视线仍是模糊的，这一个月来总感觉眼睛不舒服，有的时候看不清楚东西，去医院验了光，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了近视，500度。今天本以为他们都不在家，懒得戴眼镜，没想到刚刚自己爬过去拿手机时不小心把床头柜上的眼镜打掉，慌乱中还把镜片给踩碎。如果倒霉蛋也要论资排辈的话，我云常在排名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恰在此时，小刘见我分心，立刻朝我扑来，虽然眼睛视力有限，但那么大的物体朝我扑来我还是能看清的，马上一个闪身，却还是没来得及，还是被小刘按倒在他身下。我拼命地用手反击保护自己，小刘也有些喝懵了，被我打了一巴掌。可就是这一巴掌，就像是把他打醒了，他像疯了一样一下子揪住我的头发，嘴巴里不停地喊着：“臭婊子！” 谁说只有女人打架的时候才互扯头发，男人发起狠来扯得比女人还来劲。我吃痛地抓住被他抓住的头发的上半截，用以保护就快扯下来的头皮，双脚不停地扑腾着，不管踢到他的哪个部位都可以。 第48章 意外重逢 正当我绝望之际，大门竟然被破开了，一群警察冲进来，一脚就把我身上的小刘踢翻在地，我这才得以脱身。 我被警察扶起来，然后被交给一个女警带下楼，直到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我才安心下来，就像是危难时刻找到组织一样。 女警扶我到救护车上坐下，对我说：“小姑娘，你坐在这里，医生会给你检查，等确认你没事后，我们的同事会来给你录口供。” “好，我知道了。”医务人员给我披上一条毯子，又递来一杯热水，我才感觉自己的手脚早已冰凉，这完全是被吓的。 医生检查后确认我没事了，但担心我会眩晕，所以建议我再坐一会儿，可是救护车等会儿就要开走，我不能一直坐在救护车上，于是安排我在花坛边坐下来。 我慢慢地喝着手里的水，心跳还是跳得很厉害，我努力地深呼着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时候，一个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云常在，你还真会躲。”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我抬起头想要看清这个人的脸，可只能看清一个轮廓，他的眉眼模糊不清。 “你是谁？”我问。 “云常在，你还真绝情！”说着，他一把将我从花坛上扯起，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腕，水杯落在花坛里，我下意识地想挣扎，可近了，我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味道，那是多么熟悉的味道。 刹那间，我忘记了挣扎，睁大眼睛想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秦阳。秦阳见我不停眨眼，心生狐疑:“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的相貌渐渐清晰，我有霎那的失神，但很快被我掩饰过去，“没什么，路灯太亮，你没听过灯下黑啊。” 这场出人意料的重逢是我完全没想到的，只得胡乱编造个理由搪塞过去，秦阳似乎也接受了我这个借口。 “你都这样了，还有力气怼别人。”秦阳放开了我的手，我以为他准备放过我，却在下一秒轻轻地把我拥入了怀中，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同样轻轻地在我耳边说：“还好你没事。”这么多年我以为自己过得再辛苦都没关系，人生中有那么多求而不得的人和事，挺一挺也就过了，我也确实打算挺一辈子，可是这个人来到我身边，霸道而温柔，让我再一次淹没在他的深情里。 那一刻，我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那一夜回想起来简直兵荒马乱，小刘被警察押上了警车，我本来只要在自家小区楼下录完口供就可以了，没想到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最后只得跟着一块去警局录口供，秦阳不放心我一个人，非要一起去，虽然我有劝过他：“秦老师，刚才谢谢你借个肩膀我，我现在没事了，你回去吧。” 秦阳有些生气：“云常在，你还真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他好气地捏了捏我的鼻子。 “秦老师，你说你自己是桥还是驴？”我有意逗他，咧着嘴朝他坏笑。 正好被秦阳抓住机会，把我的两边腮帮一拎，眼里盛满笑意:“说，还敢不敢了？” 我吃痛，立马求饶，他才好心松开了手，不过仍然禁锢着我的肩膀，不让我乱动。 紧张的情绪得到缓解，我也不再是八年前的愣头青，和一个有妇之夫交谈还是要把握分寸，我有意往旁边坐坐，可他用眼神提醒我别做危险的事，这让我不得不“好心”提醒他的身份。 第49章 重逢2 “秦老师，其实你不用非得跟我去警局。”我抬起他戴表的那只手，本意想给他看时间，刚想开口，他却与我的手十指相扣，从他掌心里传来的暖意令我愣神。 我与他在警车里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姿势，前排开车的警员都不太好意思地咳嗽了几声，转而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开车上。 我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略微有些发红，却不疼痛。秦阳并未恼，他正了正身体，让自己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借着车窗外透着暖意的霓虹灯，我只能看清他清瘦的轮廓，这些年无数次梦回，总能有意无意地梦见他，他是我年少时的倔强，是我戒不掉的瘾。这时，秦阳伸出一双手放在我头一侧，温柔地将我的头靠向他的肩膀。我温顺地服从，屈从于现实的温暖，但理智告诉我，这样的温存再也不会有。想着想着，鼻尖泛酸，假装打哈欠蒙混过关。 到了警局，又将事发经过说了一遍，民警就让我回去，秦阳不放心我，说什么都不让我回去。他拉着我的手腕，硬把我塞到他的车里，看见他的车就在警局门口，我忘记挣扎，指着他的车问：“为什么你的车会在这里？” 秦阳朝我笑笑，松开我的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递给我，我凑近了才能勉强看清，只见通话记录上唯一一个接听的电话来自我的手机号码。 “为什么我会打电话给你？”我脱口而出，但没一会儿，我就反应过来，肯定是当时慌乱的时候，我把求救电话打到了秦阳的手机上，顿时有些懊悔。 “在在，我很高兴你能在危难的时候记得我。”秦阳有些得意地靠在车门上。 像被他洞察了全部心思，我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其实秦阳才没那么闲，那天他正好在这附近有个酒会，这种酒会向来是逢场作戏，为了谈生意而设的。没想到筵席刚过半手机就响了，一个陌生号码，本来可以不接的，但不知是因为喝了点酒脑子不清醒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竟鬼使神差地接了，只听话筒里一个女孩子泣不成声地喊救命，那声音即便过了那么多年仍旧记得那么清楚。当下立刻抛下合作商，赶往警局。 这些年，虽然云常在一再想要和自己撇清关系，可自己就是放不下她，明明只是个毛孩子，为什么就是对她念念不忘呢？ 拼命地催促司机小张再开快点，早前就派人打听过她现在的住址，苦于没有相见的理由，这一次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了。 没想到警察和自己几乎是同时到，在混乱的人群中，就见她一人孤零零地坐在花坛边，耷拉着脑袋，衣衫单薄，惹得秦阳心上一痛，什么怕见面的鬼话通通扔在一边，现在只想跑上去抱住她。 第50章 秦阳受伤 如果早知道自己仍旧心疼她，看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一点点伤害，为什么那时她要离开就任凭她离开？每到夜深人静，万家灯火熄灭，孤身一人独立在窗边，秦阳总是不停地问自己，承认吧，你爱她爱到发疯！ 警察联系了婷婷，她也很快就到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我不要告她男朋友性骚扰。当下我的心就软了，秦阳却持反对意见，一定要拘留，说是为了保障我的安全。婷婷一听说非要她男朋友拘留就像疯子一样扑向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差吓到了，秦阳眼疾手快，立刻抱住我一个闪身避开了，女警也过来帮忙拉开，那场面就像是在打群架。 虽然如此，秦阳还是受了点伤，为了护住我，手背蹭到墙上宣传画的金属边框，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马上鲜血就流了出来。我对婷婷最后的一点怜悯之心就在看到秦阳受伤的刹那荡然无存。 我着急地拉着秦阳的手问：“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快，我们去医院。”说着，眼泪稀里哗啦地流出来。 秦阳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用手帕捂住伤口暂时止血，虽然疼，但看到我紧张害怕的样子却安慰道：“没事，看着吓人，其实一点儿事都没有。” 可他越这样说我哭得越凶，我把我的愤怒全部转移到婷婷身上，大喊着：“警察叔叔，把她和小刘全部关起来，我不要和解了。” 婷婷刚才还在骂骂咧咧，一听到我准备跟他们来硬的，偃旗息鼓，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歪歪斜斜地坐在地上。 处理完警局的闹剧，我就匆匆跟着司机小张，带着受伤的秦阳连忙赶去医院包扎。一路上我也没消停，秦阳也觉得有些头疼，但又觉得好笑，知道这丫头是嫉恶如仇的个性，前一秒还是急需撇清关系的状态，下一秒又纠缠不清，自己也不自知。 秦阳用完好的一只手压下紧张到手舞足蹈的我，柔声说：“让我休息会儿。”说完，将头靠在我的肩上，我立刻停止了炸毛，温顺地像只小绵羊，一动也不敢动。 一路风驰电掣，陪着秦阳赶往急诊室，急诊室的大夫忙着处理伤口，忙着打破伤风针，混乱的一夜终究是折腾到了天亮。 所有事都结束时，我也累得歪倒在医院的座椅上。秦阳将自己的外套盖在我的身上，我才发觉自己还穿着冬天的睡衣，虽然有厚度，但不足以御寒。虽然有秦阳的外套加身，但还是光荣地感冒了。 送秦阳走出医院时已过早上7点，还有1小时就到上班时间。 “秦老师，你快走吧，我等会儿自己打车回去。”我说。 “我让小张送你回去，你先在现在住的地方休息一天，晚上我另外帮你找住处。”秦阳将披在我肩上的他外套拉拉好，以防冷风灌进来。 “不用了，真的很对不起让你为我受伤，医生交代了一个星期换2次药，受伤的部位这几天不要碰水，不要做剧烈运动，以免伤口裂开。”我有些愧疚地将医生配的口服消炎药塞到他怀里。 “在在，不要任性。”秦阳用长辈对待晚辈的口气说道。 我拗不过他，只能依他之言坐上了他的车回去，他打了一个电话又安排了另外一辆车过来接他。 第51章 迎接新领导 回到住处，有些头晕，还好不碍事，我立刻梳洗，换上衣服挎上包直接往公司奔去。随着公交车一路颠簸，感冒的症状愈加明显，在家匆匆吃了一颗感冒药就直奔公司，想想自己还真是一个劳模。一想到变态主管每天早上盯迟到奖金，头痛加剧。 进了公司，隔壁桌的小美手上拿着梳妆小镜在自己的脸上一遍又一遍的涂抹，我就觉得好笑，那巴掌大的小脸已经涂得够白了，还在一遍遍地粉刷。我则埋头在一堆报表里，看着电脑里一个个密密麻麻的数字眼花缭乱。 此时小美凑过来神秘地对我说：“常在，你听说了吗？我们这家小公司被一家大公司收购了。” “收购？”我诧异地抬头问。 “是啊，听说对方大公司的老板是一位海归，近年来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已经接连收购了好几家公司了。”小美用充满崇拜的语气说道。 “他们公司是做什么产品的？”我继续问。 “好像是做百货的，他们在国内已经造了好几家大型商场，最近在本市也要开一家大型商场。” “可我们公司是做电子的，他们收购我们公司做什么？” “有钱人脑子里想的跟我们这些人会一样吗？反正只要是挣钱的买卖有谁不想要呢？不过我才不在乎公司有没有收购，我只关心我们的新老板长得怎么样。”小美的星星眼又出来了。 我看她一脸花痴样，好笑地摇了摇头。小美除了喜欢打扮之外，只剩下垂涎各种帅哥，有小鲜肉也有老腊肉，凡是能入她眼的必定是精品。 被她这么一说，我倒也生出几分期待。 果不其然，一大早上关于公司易主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临近中午，人事部和公关部下发邮件让我们穿戴整洁迎接新领导视察。 这封邮件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全公司的女性都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也有部分人在抱怨:“怎么早早不通知，害我穿了最丑的一件衣服，不行，你们等会儿和我一起去买衣服吧，就一会儿，反正商场在我们公司隔壁，上个厕所的时间衣服的事情就搞定了。” “好啊好啊。”语气里难掩想见到这位新老板的期待之情。 小美也在一边起哄，非得拉着我也去买新衣服。我低下头看了下自己今天的一身装备：不变的毛衣和牛仔裤，脚下穿了双马丁靴。 “我觉得朴素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劝她。 “什么呀，你知道现在女性要嫁个有钱老公的标准首先是要会打扮自己。你没看到全公司的未婚女性都紧盯着这位新老板吗？我要是再不勤快点，他还会注意我吗？”说着，小美又开始拿出粉扑“装修”自己的脸。 我实在融不进她们的世界观，索性充耳不闻。最后小美和公司另外一个同事去挑选了衣服，因为她嫌弃我眼光差，怕买到更丑的衣服。 集合的时间到了，公司所有的员工都在大厅毕恭毕敬地站着，就等着领导们检阅。只见同事们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男女各站一排，活像是来选秀的。我站在女同事中显得格格不入，“老狗”经理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我，我忙低下头躲闪他那能杀人的目光。 第52章 新领导顾城 也许是低头太快的原因，持续了一上午的眩晕在此时来得尤为明显，我用两个大拇指轻轻地按摩着太阳穴。 小美见状，担心地问：“常在，你没事吧，我看你一早上脸色不太好，脸颊红彤彤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说：“没事，就是有些感冒，早上已经吃过药了。” 正当这时，一辆辆豪华的轿车在公司大门口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阵仗很大，就差鞭炮和烟花齐飞。想到这，我不自觉地笑了，身边的小美用胳膊肘捅了捅我，让我注意自己的仪态，我一脸无所谓地朝着她吐了吐舌头。 曾经看过那么多的霸道总裁文，大抵知道是什么套路的，无非是女主做了什么糗事引起了男主的注意，最后两个欢喜冤家在一起了。可我并不期待自己成为言情小说里的女主，也从没想过要和霸道总裁在一起，为什么让我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里晕倒呢？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手上插着针管，小美则在一旁认真地玩着手机。 见我醒来，大喊道：“常在，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我了。” 我费力地坐起来，小美忙帮我在背后垫好枕头。我问：“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小美睁大眼睛跟我说当时的情况，“我就说看你脸色不对，你知道你就当着新老板的面直接晕倒在人家脚下，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整个公司都乱成了一团。你知道谁把你抱着送医的吗？” 小美一脸神秘。 “难道是新老板？”我随口问。 “是啊，就是新老板，说来新老板还真是一个善良的老板，他亲自把你送进医院，给你挂号，帮你排队，所有事都亲历亲为。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说他认识你！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小美用一种审问犯人的口气问。 “我不知道，我连人长什么样儿，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有一个老板朋友？”我坚决撇清自己。 “我们的老板姓顾，叫顾城，你认识吗？”小美追问。 顾城？这个名字仿佛遥远地来自古代，已经多少年不再记起这个名字了。八年前的分别，我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是害怕了被伤害，所以选择先伤害那些真正爱护我的人吗？ 可转眼又想，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未必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顾城，但也只有自己认识的顾城才会认识自己啊，一丝莫名的愧疚在心中慢慢滋长。 我推说不认识，小美将信将疑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飘忽不定的表情里看出点端倪来。 我假装说口渴，小美才停止她的怀疑，拿着杯子去开水房打水。我深呼了口气，勉强躲过了小美的追问，闭上眼睛养神。 我感觉有人在我身边坐下，我以为是小美打水回来了，忙睁眼，眼前人让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居然，真的是顾城，是我认识的那个顾城。一时间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心脏扑通扑通加速跳动，就像是临近决堤的紧张感完全裹挟了我。 “在在，我们终于又见面了。”顾城微笑地看着我，那温柔的眸光里有着我从未见过的深情。 第53章 我们是什么关系？ 多年未见，他已完全褪去年少的青涩，岁月在他身上留下成熟和稳重的痕迹。一双眼虽然微笑着，却也染上了冷漠和疏离。此时西装笔挺的顾城从淳朴的小镇少年早已成长为商场上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天之骄子。 “顾城哥，原来你真是我们的新老板啊。”我假装欣喜万分，以此掩饰自己的惊慌失措。 顾城似乎能看透我的小心虚，也不点破，说道：“在在，这些年你和阿姨都过得好吗？” “挺好的。”其实这几年虽然没有常常回家，但每次回去都能听到镇上的人夸顾城如何能干，加入了美国最大最有名的公司，当了ceo什么的，终于出息了等等。我只能在心里默默为他加油，只愿他过得好。 “顾城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我问。 顾城笑了笑回答：“什么事？” “现在我们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了，你能装作不认识我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偷偷地观察顾城的反应。 果不其然，顾城脸瞬间拉了下来：“为什么？” 我辩称道：“我是不想让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顾城凑近，他的脸几乎贴在我的脸上：“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往后躲了躲，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时间也答不上来，我们是什么关系？不就是同乡的关系吗？有什么可避讳的。当下觉得刚刚自己的请求让顾城好像误会了什么，想要纠正，却被端着水杯回来的小美打断了。 顾城下意识地抽离站定，换上冷漠的表情，我在心中腹诽：估计四川的变脸都没他变得快。 “云小姐，你好好养病，我准许你在家休息两天，等病好了再来上班。”顾城公式化的交待后便走了。 小美放下水杯，一脸贼笑地看着我，问：“我都听你喊他顾城哥了，说说吧，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我实在招架不住小美的追问，干脆大喊自己头晕加头痛，需要休息，把她给打发了，也就此错过小美一闪而过的冷笑。 傍晚的时候，顾城又来了，他问过医生我的烧已经退了，便执意要亲自送我回家。我实在拗不过他，从以前就是这样，他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车上，沉默让周围的空气都能停滞。顾城专心地开着车，心无旁骛，只偶尔观察右边后视镜时瞥一眼我，而我却因他有意无意的观察弄得心里七上八下。 这让我莫名想起在秦阳车里的情景，其实秦阳这人看似一丝不苟，其实内里有多腹黑只有能近他身的人知道，我经常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想到这，我竟然笑出了声。顾城好奇地问：“在在，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我马上敛了敛神色，轻咳了声回答：“没有。” 顾城有丝尴尬，却凭着这几年的社交经验，又恢复常态：“在在，我希望我们能回到小时候，你能对我无话不说。” 我诧异地抬头看向他，他的侧颜还是跟我 第54章 摊牌（1） “顾城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哥哥，呵呵。”我尽量掩饰自己的懦弱，同时又不忍心伤害他。 顾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话题。 可是，我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早上秦阳说下班后会来接我。我尴尬地从顾城的车上下来，顾城和秦阳两个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们彼此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见状，我觉得我有必要打破僵局，对着对面站在车旁的秦阳说：“秦老师，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我使劲眨巴着眼睛想给他暗示我们只是碰巧遇见，但他却丝毫没有领我的情。 “云常在，你是不是得了失忆症，我们不是说好你下班后我就来接你回家的吗？”秦阳故意将“回家”这两个字加重了音，一脸讽刺地看向顾城。 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听出秦阳话中的故意，聪明如顾城，毕竟是在商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后生，表情管理能做到滴水不漏。我偷偷回头看了眼顾城，看他没什么异样，心里却更加没底了。 顾城摸了摸大衣的袖口，回以礼貌性地微笑说：“这不是远阳国际的秦先生吗？我们终于见面了。” 远阳国际？我惊讶地转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秦阳。远阳国际是享誉国内外的全球最大百货之一，之前经常能在报纸和网络上看到远阳国际的动态，说今天他们收购了什么什么公司，将来要进军到什么什么领域里，但从来没把秦阳和它联系起来。 秦阳看了看我，又笑着对顾城说：“你也不赖，凭借这几年的努力，成功成为克罗格集团的首席ceo，看来当年我真没有看错你。” 不提当年还好，提了当年，顾城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声音也提高了些：“那我真要感谢了您当年的栽培，把我举荐到美国去，我有现在的成就还真是多亏了您啊！” 火药味越来越浓，我倒真真站不住了，会不会就此上升到人身攻击？ “不敢当，你有今天的成绩都是你自己创造的。”秦阳仍是淡淡地微笑。 “那个，你们要不要坐下来好好聊聊，这么站着聊天怪累的。”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明眼人谁都看得出现在他们是死对头的关系，我再让他们坐下来聊，不是鼓励他们打架吗？ 我懊恼地盯着脚下，不敢抬头看他们。顾城似是有意，抬手将我后脑勺因躺在床上而翘起来的呆毛摸了摸，我睁大了眼睛看他，他却回我以微笑。 我们的亲密举动被秦阳看在眼里，心里似有把火在烧，恨得牙痒痒，但又碍于保持风度，不再看我们，自己直接往我家楼上走。 见状，我知道秦阳生气了，于是只能快快将顾城打发：“顾城哥，你先回去吧。” 顾城一听这话，也不高兴了：“你是在赶我走？难道秦阳在你心中就真这么重要吗？” 我应该怎么向他解释呢？“顾城哥，我和秦阳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是不会喜欢他的，我就是想上去跟他说清楚。” 听到这话，顾城的脸色稍稍有所好转，但又有些不放心：“你确定是去和他摊牌？” 第55章 摊牌（2） “是的。”我坚定无比地答。 “好，我会一直等你。”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便放心地让我上去了，他也随即驱车走了。 秦阳站在门口，一声不吭地目送着顾城离去，又神情复杂地看了看我的背影，终究一句话都没说。 解决了一个麻烦，现在要去解决另一个麻烦了，我深吸了口气，秦阳这人也不是好打发的，我在心里为自己默默悲伤一分钟。 我捏紧了拳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心里大声地喊：云常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要漏气，千万不要漏气啊！ 我迎上前去，秦阳并不是在看我，眼睛的焦点没有停留在我身上，我疑惑地回头看，后面什么都没有啊。茫然回身，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我当场愣住，在大庭广众下拥抱不太好吧。此时有几个行人从我们身边走过，斜睨了一眼，又转头离开。 秦阳的双臂桎梏着我，几乎不给我留一丝空隙，生怕我会遁地而走。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得求饶：“秦老师，我呼吸困难。” 看来我说的话他听见了，他稍稍松开了些，不过也只是能让我自由呼吸的限度，他俯下身，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在在，过了这么多年，我终究还是输给了你。”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温柔而深情地话语流淌进了身体里，一时之间，心似乎不再属于我。 “你的手还疼吗？”我靠在他肩头，缓缓开口。 “见到你就不疼了。”他用缠着绷带的手握住了我的。粗糙的纱布质感包裹住我冰冷的手指，顿时生出一丝暖意。 “那就好，记得吃药。”终究做不到狠心，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我和秦阳终究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即便我一逃再逃，却始终逃不开他编织的大网。就这样沉沦吧，心里的另一个我对我说，一颗早已躁动不安的心太想有个人来把它捧在手心。 随后，我轻轻挣开他的怀抱，异乎寻常地冷静：“秦老师，你的妻子呢？” 人总归是要从梦境回到现实，秦阳的未婚妻永远是我和他之间无法逾越的沟壑。 “她在国外。” 我可以死心了，他没有否认她的身份，也就是说我还是个人见人恨的“小三”，如果我现在的身份能够得上“小三”的标准的话。 我自嘲地笑了笑，轻叹了口气，“秦老师，不会是你那妻子满足不了你，逼的你不得不出来找人‘纾解’？”我故意着重“纾解”一词，挑眉看他。 我认真地盯着他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的崩裂，他却敬我以不胜在意的表情。 “在在，你知道你的那些话伤不到我，你又何必给自己添堵。” “你！”我被气得无话可说。 “你身体不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前面的咖啡馆聊。”说着，秦阳上前拉住了我的手，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往小区门口拖。 手里捧着温热的咖啡杯，身上的寒冷才稍稍有些好转。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这几年的结婚生活他应该过得很滋润才对，现在的他举手投足间少了当教授时的儒雅，多了几分商人的精明和城府。 秦阳很享受此刻我对他的打量，对于一个没谈过正式恋爱的爱情小白来说，在他眼里，我确实应该练练眼光。 他点了一杯绿茶，只见茶叶在水中渐渐舒展开，像一双双翅膀上下翻腾，不知不觉间形成一个个微小的漩涡，热气从中发散开来。 第56章 摊牌（3） 秦阳开口道：“当年所谓的结婚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那天你错过的确实是我们的结婚仪式，不过其中的原由我今天想跟你好好解释解释。” 我刚想回不要听不要听，却发觉自己好像太矫情，又不是琼瑶剧的男女主角，哪来的那么多误会。 “你说吧。”我说，“我听着。” 秦阳叹了口气：“那年我爷爷生病卧床，眼见着快不行了，唯一的愿望就是看我能够找个女人结婚。在我看来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我坚决不同意。我父亲是个商人，商人要做的事便是考量做一件事的回馈是多少，他见我态度强硬，就让我母亲来劝服我，我母亲是个传统的女人，在家没什么说话的地位，她想劝我，但知道我是不会同意的，于是她在我面前自杀了。” 我听得心惊，这大概真的是豪门虐恋吧，如果没有他母亲自杀的桥段，我几乎能肯定秦阳是绝对不会订婚的。我突然有些同情秦阳，看着他的表情都柔和了些。 “杜明月是杜氏集团的千金，是个完全被西化的女人，她和我的想法一样，结婚只是父辈间好笑的闹剧。本来我想把这件事告诉你，但你冲动的性格我犹豫了。” 我低着头不说话，想着他话里的意思，可能他也是想保护我，如果我知道了这件事，依我的性子去砸场子也是有可能的。 “解释完了吗？”我用勺子搅拌了下面前的咖啡，又漫不经心地放下，勺子碰擦陶瓷托底的声音有些刺耳。 “秦老师，很感谢你帮我解开当年对你的误会，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几年前就结束了，我解开心结，你也应当放下。”我平静地说。 秦阳捏准了我别扭的脾气，也不恼，只是拿起他放在沙发上的围巾走到我身边给我系上，我疑惑地看向他。“不要急着做出决定，在在，你知道，你终究会回到我身边的。”他朝我笑笑。 在在，你知道，你终究会回到我身边的。这句话在我脑海久久环绕，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公寓楼，大脑一片空白。 我像个游魂一样回到了公司，惹来身边同事的诧异。小美一手举着镜子，一手拿着口红走到我身边，“常在，你怎么来上班了？身体好了吗？” “没什么关系了，不想耽误工作，所以就来了。”我打开电脑，接收到公司的内部邮件，无聊点开看看，一般这样的邮件都只跟部门领导有关，跟我这样的小喽啰没啥关系。 小美用棉签把画出线的口红一点点擦掉，看我正在浏览公司邮件，说道：“今天总裁的正式任命书出来了，就是你的顾城哥。”一听顾城，我立刻跳起来捂住她的嘴，我可不想被大家知道我和新来的总裁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我这一捂倒把小美刚画好的口红全弄花了，气得她在工作间大叫，周围的同事纷纷朝我们看过来，我不好意思地松开自己的手，愧疚地看着已经花成香肠嘴的小美，道歉的话没忍住变成了一声耻笑。 第57章 找房子（1） 小美气得浑身发抖，忿忿地看了我一眼，急匆匆跑向卫生间，一路上又惹来几声耻笑。 坐我旁边的小陈凑过来告诫我：“你惨了，小美最爱美了，你这下子把她的形象全弄没了，她一定会报复你的。” 我有些不相信地答：“不会吧，就这点小事她就记恨上我了？” 小陈见我手心里都是口红，递给我一张纸巾，说：“反正你小心着点。” 我接过纸巾，从茶杯中沾了点隔夜水，把手上的口红印去掉。 小美从卫生间回来时，我小心地瞄了一眼小美，眼角明显带着点泪花，眼妆也有花了，映得眼底下一层青黑。再看她突然看向我的凌厉的眼神，陡然让我的小心脏跳错了节拍。 心里默念一百遍：吓死宝宝了。我连忙缩了缩脖子，坐下工作。 顾城虽说升任了公司的总裁，但他并没有经常来公司，任命书上说明是兼任分公司的总裁，也就是说他的主要办公区还是在中国地区总公司。得到这样的小道消息，压在我心上的大石头也稍稍放下些，我不想被他们传成是靠着什么关系才进公司，或者被他们当成是接近顾城而巴结的对象。 到了下午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我忙着在网上找公司附近哪里有便宜的房子出租。小陈滑着椅子过来，好奇地问：“找房子？” “嗯。”我漫不经心地浏览着一个个网页。 “需要怎样的房子，我看看我认识的人能不能帮帮你。”小陈说。 我从电脑前抬起头，“真的吗？你有认识的人要出租房子？我想换一个离公司近一点一室一厅的房子，打死我也不和别人合租了。” 我首先要否决掉让我合租的房子，上次的意外已经足够让我心悸一辈子。 “好，那价位大概多少？” “最好是能便宜些，我现在也说不好到底应该给多少。”我说。 “我来问问。”说着，小陈跑去打了个电话，很快他就回来了，并且给我带来了好消息，同期在出租的一共有5家，价格都还可以。 “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房子？”我有些激动。 “明天吧，反正明天我们休息，你一个女孩子去看房子不安全，到时你联系我，我陪你一块去看房子。”小陈突如其来的热心倒让我很诧异。 出于礼貌，我说了声谢谢，他说了声不客气又转身回去工作了。 小陈跟我年龄相仿，不过他来公司的时间比我长，外表斯斯文文，总是戴副黑框眼镜，说话时不时地习惯把眼镜往鼻梁上推，加上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靠近都觉得有窒息感。 我进公司这几年，和小陈没什么交流，他很沉默，我也对公司的人和事看得很淡，所以跟谁都算不上深交。所以小陈今天的举动让我有些意外，心上没来由地觉得有些莫名地感动。 终于熬到了下班，我整理好东西准备离开，小美拎着她的小包从我身边走过时，给了我一个白眼，趾高气昂地走了。 第58章 一起吃火锅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笑笑，没想到女人的记恨心这么强，看来下周上班要请她吃顿饭消消气了。 进入冬季后，天就黑得特别快，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很多，这个时间要挤公交车也是很心累的一件事。 这时，一辆宝马x6停在我跟前，我被突如其来的车子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几步，不小心撞在身后的广告牌上，还好穿了羽绒服，还不至于撞得有多疼。 车上的人立刻下车，待看清来人，司机已经向我鞠了一躬，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心想这人诚意这么足就算了吧，不跟人计较。 “我没事，你不用向我行大礼。” 来人这才抬起头来，我上下打量了他，一个40出头的中年男人，微胖，穿着西装，戴着手套，像是给有钱人开车的司机。 这人谦卑地问道：“请问是云小姐吗？” 我茫然地答：“我是，你是？” “我家先生请您上车，现在这个时间打车或者挤公交都不方便。”这人微笑着说。 “不用了，我不认识你家先生。”我生起防备之心。 这时，车窗降了下来，里面的人说：“在在，是我，上车。” 我循声望去，是顾城。既然是熟人，我也就不再推辞，也大方地上车。 “老李，开车吧，先去吃晚饭。”司机老李立即发动车子驶进了车流。 “顾城哥，你怎么来了？”我问。 我想着总公司离我们公司虽近但也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按他下班的时间也不太可能和自己重合。 “昨天放了你的假，以为你今天会老老实实待在公寓里休息一天，所以去了你的公寓，没想到我在外面敲门没人应，想着你肯定没听我的话，于是我就来了。”顾城用宠溺的语气说道，顺带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被顾城突来的动作弄得有些脸红，这应该是亲人或是情侣间该有的动作吧。 气氛好像被我带得有些尴尬，我不回答，顾城也不再说话。为了打破僵局，我假意调转话题，“顾城哥，我们去哪吃晚饭？” “你想去哪吃？”四目相对，我感觉到顾城的眼睛里似乎有光在吸引着我靠近他。 我偏转视线，按耐住此刻跳得极快的心脏，“去吃火锅吧，这天适合吃火锅。” “好，老李你导航下附近最好吃的火锅店在什么位置。”顾城吩咐道。 我盯着顾城使唤人的样子，也渐渐看到了我和他的差距，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拽着我，一直往下沉，下沉，最后消失不见。 老李把我们带到公司附近一家海底捞，全国的海底捞都是以服务好著称，所以我们两人一进店门，几个服务员便热情地跑上前嘘寒问暖，又是拿外套，又是拿热茶，还一边问冷不冷。直到我们落座，顾城朝他们摆手，说：“不要来打扰我们。”对方闻言用古怪的表情看我们一眼，悻悻然走了。 “你想吃什么？”顾城翻着菜单问。 我也拿起旁边的菜单，一页页翻看，发现吃的东西也和其他地方大同小异，于是放下菜单说：“随意吧。” 顾城按了下桌上的铃，刚被他赶走的服务员立刻跑过来，笑脸相迎：“先生，想到吃什么了吗？” “菜单上的东西各拿一份吧。”顾城说话的语气很随意。 我吃惊地抬头看他，出言制止：“太多了，吃不完浪费。”然后转头对服务员说：“牛肉和肥牛各拿两份，蔬菜就拿个拼盘吧。” 服务员不知该听谁的，一个说要全部，一个说要少一点，他当然更想对方选择前者，所以一时犯了难。 “就照这位小姐的意思。” “好。”服务员收起桌上的菜单，略显失望地走了。 很快，汤底和配菜都上桌了，顾城只负责在一旁坐着，我则一个劲地往锅里扔菜。他有些好笑地说：“在在，我们是在吃火锅，不是东北乱炖。” “反正都是吃进肚子里，一样一样涮太浪费时间。”我眼也不抬地继续往锅里扔食材。 顾城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制止。 吃完火锅，顾城问要不要去附近的步行街散散步，我拒绝了，顾城只好作罢，但也没有不高兴，他让老李自己打车回去，而他做起了司机。 回到公寓楼下，我打开车门下车，自然地绕过车头向也从车上走下来的顾城道谢：“顾城哥，谢谢你。” 顾城朝我笑笑，唇边带着些意味不明的弧度，他走近我，高大的身躯遮住了我头顶的路灯，气氛有些暧昧。 第59章 照顾 一下子松开的身体也有些因为挣扎过度而脱力，差点脚下不稳，连同秦阳一起摔在地上。我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健壮的身躯，费力地把他扶到床上。 努力放平他，还顺带帮他把外套、领带和鞋脱了，我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揍他。盯着他睡熟的侧脸出神，其实我完全可以把他扔出门外，可又担心他在门外冻感冒，只得认命地先把他安置在自己的房间。 又从卫生间挤了块热毛巾帮他擦脸擦手。热气熏着他的脸，泛起淡淡的红，那曾经迷倒我的脸还是一如既往地吸引着我，我知道这样不对，但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他的心。 如果你一直都像这样待在我身边，那该多好。 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一晚上睡在沙发上腰酸背痛，忍不住拿手揉捏略微僵硬的身体。轻手轻脚地打开卧室门瞧见秦阳还是昨晚睡觉的姿势，没吵醒他，悄悄地下楼买早点。 早餐摊上有稀稀拉拉几个客人围坐在简易的餐桌上吃早饭，摊主是个五十几岁的大爷，退休在家没事干，就捣鼓起了早餐摊，说是一辈子忙碌没停下过，突然有了大把时间空闲下来反倒不习惯了。 大爷看见我来，笑着和我打招呼：“常在，你来啦，还是老三样吗？”说着，伸手递给我一碗热乎乎的豆浆。 “是啊，不过还要再打包一份。”我笑着接过大爷递过来的豆浆喝了一口，身上顿时热了起来。 “油条和包子，你自己动手吧，我来不及了。”大爷一边炸着油条，一边张罗又来吃早饭的几个客人。 “好嘞。”刚出锅的油条还滋滋地冒着油，散发出香味，有点烫，我试着拿了几次都害怕。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抢先我一步捏起了油条，“早餐吃油条不怕油？” 秦阳笑眯眯地调侃我，我给了他一个白眼，也顾不上烫不烫，直接从他手中抢过油条叼在了嘴里，天知道那一口下去在我口腔上颚上留下一个多大的水泡，瞬间疼得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生生地含在嘴里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秦阳见我不说话，眼睛红红，立刻知道什么事情，厉声道：“张嘴，吐出来！” 我倔强地摇头，他直接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捏住我的嘴巴控制好力度将我的嘴捏成0型，油条从嘴里滑出，掉在了地上。 他这才松开手，我也感觉到从上颚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疼得眼角沁出眼泪。 秦阳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起来，说：“在在，回到我身边吧。” 我微怔，旁边忙着炸油条的大爷也停下了动作，仔仔细细地把秦阳打量了个遍，好奇地问：“常在，这是你男朋友？” 我被问得一时语塞，向秦阳投去求救的目光，秦阳笑着答：“大爷，我就是在在的男朋友，这段时间感谢你对我们家在在的关心和照顾。” “没有没有，常在是个好女孩，我还要感谢她经常来照顾我的生意呢。” 大爷和秦阳算是聊开了，两人一来二往混了个脸熟。我郁闷地看着他们聊天，自己动手又拿了包子在一边的空座位坐了下来。 第60章 找房子（2） 等到快吃完，秦阳才姗姗来迟，刚落座，大爷就给秦阳端来了豆浆，“我还奇怪今天常在打包的一份早饭给谁呢，看见你我就知道是给你的了。”说着，大爷给我投来一个我明白的表情。 这下我是百口莫辩，秦阳也笑着转过头来看我，我被两人盯得不好意思，低下头把碗底的豆渣一并喝掉。 吃完早饭回家，我就向秦阳下逐客令，他悠哉地倚在门上，“在在，没听到你的答案我是不会走的。” “秦阳，你清醒一点好吗？你就一边对我用强，一边对我使用温柔战术？”我的眼睛认真注视着他的，以便让他看到我的决心，“你还记得你昨晚对我所做的一切吗？你明知道我前不久才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你昨晚做的事情和那个人有区别吗？” 秦阳见我确实认真起来，人也站直看着我，过了几秒才开口：“对不起。” 那一刻，我对秦阳失望了，不是因为他意识到他的行为而道歉，只是终于让我看清我和他不再有机会在一起了。 如果两条平行线能相交的话，那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恋人分手了。 “你走吧，以后别来找我了。”我转过身没有再看他，身体因说了那番话微微有些颤抖。 “在在，你也从未清醒过。我放任你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本以为你会过得更好。”秦阳语气中带着些意味不明的味道，他稍稍顿了顿，继续说，“你是因为顾城才放弃我的？” 我惊讶地再次转身看他，想说不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是，他本来就是我一直喜欢的那个人。”语气中带着倔强，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你还是那么天真。”秦阳伸出手摸上了我的头发，嘴角带着笑意，我站着没动，任由他掌心的暖意通过头顶传到身体里。 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一个电话打破了我和他之间的僵局。 “什么事？好，我知道了。”挂了电话，秦阳开口道：“我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下次别再惹我生气。” 楼下已经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秦阳司机的效率还真快。他没再逗留，直接转身离开，留我一人在空旷的房间里发呆。 和小陈约好9点去看房子，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暂时把秦阳的话抛掷脑后，把还剩一些衣物进行打包，看着墙角一堆东西，感叹着当时自己就只带了些衣物来的，现在临走却多出这么多东西来。 等到所有东西都打包好，我也累倒在床上。眼睛有些疼，这才想起昨天隐形眼镜都没卸就睡了，立马去卫生间去把隐形眼镜脱下，看着镜中有些发红的眼球，露出苦笑。拿起备用的框架眼镜戴上，瞬间从一个青春美少女变成职场熟女，跨度太大，我又觉得好笑。 出门特地围了围巾，天气预报说白天温度较低，晚间有雨，衡量再三，伞就没带，虽然天气预报时常不靠谱，但看白天天气多云还行，决定就相信一回。 第61章 找房子（3） 和小陈约在公司附近一家咖啡馆门口，小陈早就到了，远远望去，小陈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记得在公司他的穿着打扮得像70后大叔，今天乍一眼看过去像是90后小伙子，看来今天年龄跨度大的不只我一个。 笑着迎上去和小陈打招呼，小陈也对我回以微笑，白白净净的脸明显收拾了一下，刘海也向上梳了，不再任由长刘海糊住他的半张脸。 小陈把手中另一杯咖啡递给我，看了我一眼，说：“我看你眼睛红红的，昨晚没睡好？” “不是，戴了一夜隐形眼镜，现在眼睛有些发炎。”我接过他递过来的咖啡。 “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追问。 “没事，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我滴两天眼药水就没事了。”我就着杯口喝了一口，本不算烫的咖啡入口滑过上颚红肿的水泡，引起一阵阵疼痛，我痛得缩了缩脖子。 小陈看我样子不对，急切地问：“你真的没事？我看你今天状态不好，要不明天再去看房子吧。” “不行，我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打包，就等今天把事情定下来搬过去了。”我深吸一口气，吸了一口冷风，口腔里才没有刚才那般火辣疼痛。 “那好吧，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陪你去医院看看。”小陈朝我露出妥协的表情。 我狐疑地看着他，纳闷小陈好像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和小陈一连看了好几处房子，都感觉不太满意，要么离公司太远，要么环境好的价格太高，房东不肯让步，一时间僵持着也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个房子。 小陈也有些郁闷，忙到12点多，两个人饭还没吃，一早上就只顾着和一个个房东扯皮了，硬是哪间房都没拿下。 肚子饿得咕咕叫，我瞥过头跟小陈说：“要不我们先找地方吃饭吧？” “好。” 随便找了家拉面店坐下，两人一人一碗拉面吃得很香。“不好意思啊，小陈，明天我再请你吃大餐，今天我们就将就在这里吃吃吧。” 小陈抬起头，表情严肃地看着我：“云常在，你不会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吧。” 我看小陈并不在意吃饭的问题，反倒是对我喊他小陈有意见。小陈具体叫什么名我也不知道，虽然大家在同一个办公室那么久，但交流的机会真的有限，他又是个宅男，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是难得的公司聚餐，他也很少参与，久而久之，大家就更不知道他的全名叫什么了，大家统一喊他小陈。 “我叫陈少喆。”小陈见我看他这么长时间都没回答，想是真的不知道他叫啥名，也不勉强我，直接把名字说给我听。 “这名真好听。”我尴尬地连忙低头吃了一口面。 小陈说：“云常在，你真敷衍。”说着，又看着我笑了笑，低头认真吃面。 我也不敢抬头，脸微红，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吃完饭小陈问我下午还要不要继续找房子，我摇了摇头，说：“今天我们都走累了，我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住上一阵子，趁着有空的时间我再把公司周围的房子看一看，有合适的再搬吧。” 第62章 妥协 一想到好不容易打包好的行李回去还是要一样样拿出来心里就来气，简直是作茧自缚，谁让我连房子都没定下来就急着收拾行李的。 和小陈道别后，也不想浪费这么一个大好的休息日，去附近电影院买了张票，独自一人看了场电影。电影院里灯光昏暗，人并不是很多，只有影片的亮光是不是地照在观影人的侧脸上，形成一个个模糊的光点。 因为选了一部比较冷门的电影，开场后基本不知道导演想要讲什么内容，内容空洞无聊，不少观众在看了一半后就离场了。我也昏昏欲睡，但仍旧坚持到电影散场。 中午吃了一碗面到电影结束后还不觉得饿，就没去买晚饭，四处逛了逛，看家里的洗面奶快用光了，又去化妆品店买了一管常用的牌子。在商场里时间并没有感觉过得那么快，等到出了商场，才发现外面的天早已黑了，南边的黑云压过来，大有摧城的气势。 掏出手机看时间的空隙，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屋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大雨倾盆而下，给在马路上的行人来了个措手不及，人们纷纷四处找地方避雨。 这么大的雨恐怕撑伞都没用，还是会把身体淋湿。我对着大门外的雨发愁，看来只能等雨小了点再出去了。 没想到这一困就困了2小时，这期间雨一直没有停过，就像是老天爷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放声大哭的机会，一次性哭了个痛快。 商场里的服务人员很热心地为我们因大雨滞留在门口的旅客提供雨伞的服务，有些人欣然接受，有些人则打电话叫人来接，有些人直接冲进雨里，准备淋个落汤鸡。 算了，我还是先拿把伞撑到路口再说吧。刚想拿伞，电话响起，我连忙向人群后面退，但还是被急迫冲上来抢伞的人撞到地上，左臂着地，瞬间剧痛袭满我的身体，闷哼一声，手机也随之从手中滑落，滑到一边。 “你们别挤了，有人摔倒了！”工作人员马上发现我，为我腾出空地，而那个撞我的人我还没看清是谁，就冲进了大雨了，应该是怕我追究他的责任。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我眯着眼睛忍受着疼痛，下嘴唇被我咬得沁出了血珠。有热心人想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好心办坏事，直接碰到了我受伤的左臂，眼泪再也收不住了，再也顾不得形象哇哇大哭起来，嘴里还一直喊着：“别碰我。”一时之间谁都不敢上前扶我。 我的手机被送到手边，一位大妈上前俯下身子对我说：“姑娘，这是不是你的手机？我看它响了很久。” 我停止抽泣，用一只完好的手隔着眼镜抹了把泪才看清楚来电显示，连忙接通：“顾城哥，我受伤了。” 电话那头也急了，“在在，你在哪里？” “我在云起广场，我把胳膊摔伤了。” “好，你在那里别动，我马上来。”顾城迅速挂断手机，拎起挂在椅背后的大衣，吩咐司机急速向云起商场赶。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情绪失控地朝着陌生人大喊。也许是心中有委屈，难过地想通过一个媒介发泄。 等顾城到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把围观群众遣散了，我也在他们的好言相劝下坐到了他们为我搬来的椅子上，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云起商场自己也有责任，所以他们的经理也陪在我身边一直向我道歉。 我不是不生气，只是觉得这次意外应该是那个撞我的人负全责，商场并没有考虑到发放雨伞会酿成这样的后果。 当我看见顾城一路风尘仆仆而来，鼻头有些发酸，再次红了眼眶，当他向我张开双臂的时候，我犹豫着，小心避开伤处拥了上去。独自在异乡，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承受，突然身边来了个亲人，那颗坚强多年的心终究还是妥协了。 第63章 不要怕，在在 顾城柔软到心底的话语从耳边传来：“不要怕，在在，我在。” 是啊，我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摔倒在地，顾城总是看着我摇了摇头，可每次都会把我从地上抱起来，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我说：“在在，你怎么总是这么笨。” 我学不聪明的原因是因为你啊，顾城。 去医院看了医生，拍了片，说是扭伤，没有牵连到骨头，不幸中的大幸。配了点跌打损伤的药，医生嘱咐一周都要拿药酒擦拭，直到发热才能停。顾城听了连连点头，说：“知道了，谢谢医生。” 我没注意听顾城和医生说了些什么，我盯着片子发愁。一直以为受伤的部位是在左手可以自行擦药的位置，直到拍片出来才知道受伤位置的尴尬。如果要擦药酒的话，靠我的右手根本就擦不到，这可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顾城对我说：“在在，跟我回去吧。” 我说：“我没事，我能照顾好自己。” “你说的能照顾好自己就是把自己的手臂扭伤？”顾城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甚至带着些讥讽。 “这是意外。”我辩解道。 顾城看着我，见我不肯看他，缓了缓，道：“在在，你跟我走吧。”我抬头望向他，“就算我求你。” 顾城用恳求的口气跟我说话，还是第一次。我犹豫了，不是我不肯跟他走，因为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一旦选择跟他走，是不是就意味着我答应和他在一起？还是因为我害怕这又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见到我的犹豫，也不再问我的意见，直接跟开车的老李说：“老李，回名山公寓。” “是，先生。”老李跟了顾城很多年，已经摸清了顾城的脾气，不过也是第一次发现顾先生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不过，他不是一个多嘴的人，否则，他也没有机会跟着这个男人干了这么多年。 “你要带我去哪？”我问。 “不用担心，只是想让你换一个居住环境，你原先住的地方鱼龙混杂，实在不适合一个单身女孩子独住。”顾城朝我笑笑。 顾城软化了语气，我也没再多问，毕竟是在顾城的车上，我还没有勇气跳车，只能任由顾城安排。 我一直以为名山公寓只是一个小公寓，从没想过竟然是别墅区。老李稳稳地将车驶进地下车库，一辆辆豪车从我面前一闪而过。 下了车，我跟在顾城身后，老李则恭敬地站在车前，我回头看他，他回我以一个安心的微笑，大概是在告诉我别怕。我的心也慢慢放松下来，跟着顾城通过安全门上了电梯。 电梯里放着舒缓的英文歌曲，女歌手声音很甜，歌词里也充斥着恋爱的甜蜜，连到整个电梯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丝丝甜意。 我装傻般低着头，顾城看着我圆圆的头顶，有一根头发和其他头发不同，倔强地翘起来，甚是可爱。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我的头顶，我一愣，转身看他，他向我回以无辜的表情，淡淡地说：“你的头发乱了。”说着，又摸了摸我的头发，直到那根头发随其他贴在我的头皮上，才收回了手。 第64章 我们在一起吧 也就一分钟的时间电梯停了，顾城很自然地牵起我垂在身侧的手，干燥而温暖的大手包裹住我有些紧张到沁出手汗的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甩开他，可顾城握得紧紧的，不给我松手的机会。 走到门前，他用另一只手按密码，按好后对我说：“密码是你的生日。”我疑惑地看他。 “嘀”，门开了，他牵着我的手进去，入室暖气扑面而来，顿时熏得我眼前的镜片蒙上一层白雾。我想伸手摘掉眼镜，顾城抢先一步帮我脱下眼镜。我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脱下眼镜的我无异于一个瞎子，顾城也发现了这一点，我的眼睛没有神，戴了一天的眼镜很疲劳，红血丝爬满整个眼球，有些恐怖。 顾城感到心疼，再次轻轻地抱住了我。他低沉地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有没有想过去做治疗？” 我在他怀里轻微点了点头，“医生说什么？”顾城的声音蒙上一层沙哑。 “医生说我已经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眼睛是当年车祸时候毁掉的，其实我应该感谢老天爷让它们坚持了这么久，至少戴上眼镜不会跟其他人不同。 顾城的双臂在收紧，像是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眼睛。”他的语气里带着决绝。 “好。” 顾城把眼镜还给我，一室灯火通明，简约的装修风格透露着房子主人的性情。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没一会儿我的身上就开始冒汗。我只能把外套和围巾脱掉。 顾城径直走到厨房，厨房是开放式的，所以顾城也能看到我在客厅做什么。 “在在，晚饭想吃什么？” 我坐在沙发上回头看他正在系围裙，动作有些搞笑，不过人好看，穿什么都好。 “我不挑食，你擅长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这是实话，从小我爸就没惯着我，长大后也没享受过被区别对待的待遇。 “好，那就吃牛扒和意面吧。” 说着，顾城在厨房忙活了起来。我本来想去帮他，但顾城说什么都不让我进厨房，只让我乖乖地坐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重复播放着当前最热门的综艺，我的视线并没有在电视上逗留太久，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正在认真做饭的顾城身上。 我从来没有看过顾城做饭，此刻一个男人正在为自己做饭，不由得让人有些慌神，让我有一种现世安好的错觉。 我立刻收回视线，转身把目光投射到电视上。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变得自卑，不敢相信身边的人，什么事情都自己扛。 我手里把玩着遥控器，不甚在意地对顾城说：“顾城，我们在一起吧。” 我悠悠地转过头看他，他也停止了手里的动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似乎是要确定我刚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我放下遥控器，理了理身上皱巴巴的毛衣，走到顾城身边，声音里带着点颤抖：“顾城，我说我们在一起吧。” 第65章 温暖 不想再坚持了，如果这个人真的喜欢我，那就在一起吧。我缓缓地伸出手，从后面抱住了顾城的腰，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震颤。 顾城用双手握住了我的，有些激动，有些气息不匀地说：“好。” 美美地吃了顿晚饭，不得不说顾城做饭的功力确实不错。我大口吃着盘子里的牛扒，问：“顾城，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顾城听我这样问，停下手里的刀叉，用餐巾擦了下嘴角，着实像电影里人们吃完法餐后的举止。他说：“在国外这些年，我习惯了自己做吃的。” 我吞咽了嘴里一块大牛排，称赞道：“你真厉害，我也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始终没学会做饭。” 顾城看我吃东西狼吞虎咽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站起身，俯下，用纸巾将我嘴角粘着的酱汁轻轻擦去，宠溺道：“这么大了，吃东西还跟孩子似的，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我愣愣地发呆，睁大双眼看他，他还是和小时候的那个人一样，却又有些不同。那时的他话很少，即便是看着你说话，你也能发觉他的目光看向远方，眼里不存在任何人。可眼前这个人满眼里都是我，甚至两人的对话都多了起来。 我停下了手里的刀叉，低着头轻声道：“顾城，这些年在国外你过得好吗？” 犹还记得我回云山料理我爸后事的晚上，顾城打电话给我时，他语气里的无奈和隐忍。我知道他在担心我，可当时我害怕，怕自己一时的软弱勾起顾城的怜悯，最后毁掉他的人生。所以，我退缩了，假装自己过得很好，这可能也是最后我会接受秦阳的理由吧。 我问得甚是小心翼翼，顾城也是微微一愣，之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笑：“我过得很好。” 其实，顾城在国外过得一点也不好。刚到美国时，首先是语言的问题，在国内学的英语能解决基本用语和考试，但真正想要融入一个国家光靠语言是不行的，大量的专业词汇扑面而来，在课上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记牢那么多内容，剩下的内容只能靠晚上打工回到住处再听一遍录音，翻看着字典解决。再次是居住地的问题，虽然有全额奖学金的支持，但大学里很多大学生的生活习惯和中国人完全不同，所以顾城选择在学校附近找了一间比较便宜，治安相对好一些的房子。 光靠奖学金就想要度过4年大学基本不太可能，顾城只能选择一边打工一边付房租和生活费。 当年他确实和冯静怡一块儿出的国，期间也很感谢冯静怡的帮助，但当冯静怡提出要跟他在一起时，顾城拒绝了。那是在顾城打电话给我的那一天，也就是美国的早上，一夜未眠，因为冯静怡在酒吧喝醉了，他不得已只能给她在酒店开了一间房，自己则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第66章 那些过去 从父母那里听说云书记家出了事情，本来想给我打电话安慰我，他也在思量再三后决定放弃现在所拥有的，只要我同意让他回去。他满心欢喜地打了电话，却被我无情拒绝，说不需要他的帮助时，他火热的心一瞬间像掉进了冰窟窿，随即又被人无所谓地扔在冰冷的地面上，碎了一地。 顾城捏着挂断的电话，维持一个姿势了很久，床上的冯静怡才悠悠醒转。她知道自己昨晚放纵了，如果被她当教授的老爹知道她到国外就为了来泡夜店，估计打断她腿的可能也是有的。 看了一眼衣服仍旧穿在身上，又看到顾城呆愣地坐在一边，他忧郁的神情牵动着她的心。从床上下来，小心地走到他身边，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城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冯静怡不用猜也知道唯一能让顾城魂不守舍的只有云常在那丫头，“顾城，我说你何必呢，为了一个小丫头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你装给谁看啊。” 顾城仍旧不为所动。 冯静怡怒了，大吼道：“顾城，我讨厌你半死不活的样子！你活该被云常在抛弃！” 顾城还是一动不动。 冯静怡见这样的话根本撼动不了他，于是想到另一个办法，“你知道在你邮箱里看到的那组照片是谁拍的吗？” 顾城终于动了动嘴唇，眼神里充满着凌厉，问道：“是谁？不要告诉我那个人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冯静怡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盯着顾城，终于能在他死水般的脸上看出一丝破裂的痕迹。 当年顾城被逼出国除了受秦阳的影响，还受到一组照片的困扰。在他心烦意乱的那几个晚上，邮箱里突然收到一封匿名邮件，打开邮件居然看到云常在和秦阳在一起的亲密镜头，虽然拍摄角度并不是很好，顾城还是第一时间认出画面里的人就是云常在。 他是一个内敛的人，喜怒不行于色，默默在云常在的身边守护了那么多年，只等她真正长大后亲自选择他。他就像是个辛勤的园丁，耐心呵护着一朵玫瑰生长，他懂得其中的忍耐和毅力，也确实做得不错。可当花长成时，却被秦阳捷足先登，那当中的苦楚和愤怒又有谁知道。 闹了半天，原来冯静怡也是让他忍痛离开云常在的帮凶。 顾城抱头苦笑，后又语气平静地说：“你不是一直在追求我吗？其实答案你心里一直都清楚，我现在再一次清楚明白地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地球灭亡，我也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冯静怡刚还带着戏谑的眼神里闪过慌乱，她知道一旦自己把秘密透露给顾城，她和顾城之间便再无可能。可是，现在他们的情况即便不说，她也没机会了吧，冯静怡想。 她是学校公认的美女校花，追她的男生可以排十八条街，从小她也是被宠着长大的，所以脾气自然心高气傲，几乎没什么男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可是，就在她升入大一的那一年，一个长相俊秀，身材挺拔，眉宇间自带忧郁的男生走进了她的视线，他便是顾城。 第67章 你从未对我公平过（冯静怡番外） 一早开始追求顾城的时候她是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告诉顾城，校花喜欢你，她总觉得像这种恋爱应该是男生主动些才是，况且凭借她的美貌，当然只有男人主动追求她的份，而她只要羞涩地点头就行。 可出人意料的是，顾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只是很冷漠的说了声知道了，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冯静怡左等右等，都没等来顾城的追求，很是懊恼地准备亲自上阵。 有一天晚自习结束后，冯静怡特意制造机会和顾城来了个偶遇，那时是夏季，天气闷热，只要在外走一会儿便能汗流浃背。 冯静怡焦躁地在树下等待顾城，这时，顾城从教学楼缓步走过来，他穿着长袖白衬衫，衣袖被他卷到手腕处，下身穿一条水洗牛仔裤，双手随意插兜，悠闲地走向宿舍。 冯静怡半路拦截，不敢抬头，略带羞涩地拦住他，用甜腻的声音说：“顾城，我喜欢你，请你做我男朋友。” 顾城低头轻瞥了眼她，很冷漠地抬脚绕过她，继续向前走。 冯静怡见自己不被人待见，羞愤地追上顾城，喊道：“顾城，我说我喜欢你。” 她这一喊，把周围同要回宿舍的同学给惊住了，他们纷纷凑上前看热闹。 顾城不悦地回头，淡淡地开口：“我不喜欢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情况？冯静怡原地呆立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她被人拒绝了，从来只有她拒绝别人的份。就在那一刻，她发誓一定要把顾城弄到手。 这日子一晃就晃过了大学四年，她使尽浑身解数，都只勉强达到不被顾城讨厌的程度，能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却从来没有在心上给她留下一丁点位置。 她还清楚地记得有一次顾城喝醉了，她扶着他回到顾城的住处，那是他们第一次身体接触。冯静怡心里有些小欢喜，毕竟喜欢了这么久的人第一次对她露出毫无防备的表情。 顾城的头歪在她的颈项，惹得她直觉得发痒。她颤抖着伸手摸上他的侧脸，沿着脸部轮廓从额头到下巴，一寸寸，一点点，似乎一个地方都不想落下。她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气味，他的身上总带着些别样的气息，直吸引着她不断向他靠近。她不是没交过男朋友，但唯有顾城，让她拿得起，放不下，即便他对自己从未有过笑脸，她也仍旧甘之如饴。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着魔”。 那一晚，她什么都没做，她不想在后来被他怨恨上，哪怕把自己的位置低到尘埃，她也不愿伤他半分。 可是，她得到的回报是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她气愤，她恼怒，她所有的努力都比不上云常在踏进校园的那一刻。 顾城拎起叠在沙发上的衣服，一步不回头地拉开门走了。 冯静怡望着顾城远去的背影，颓然地扶着墙缓缓坐下，门被重重关上了。“顾城，你从未对我公平过。”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此后，他们之间便断了联系。 第68章 秘密（1） 他认命般地将桌上本来已摆放好的房子端到我旁边的位置上，我下意识地往后缩，顾城快我一步将我按在原位，修长的手指在我肩上轻点，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在在，不要拒绝我。” 我明白他已作出让步，我再死撑下去也很无趣，于是乖乖地坐在他身旁，战战兢兢地把早餐吃完。 顾城见我安心坐下吃饭，才在我身旁落座，也吃起了早饭。 吃过早饭以后，顾城跟我说这几天不要去上班了。我立刻反对，“不行，请假要扣钱，年终奖金也会缩水。我没事，我要去工作。” 顾城捏住我的肩，劝道：“你的手臂还没恢复，回去工作还能用电脑吗？” 确实，右手手臂现在完全干不了重活，手指也不太灵活，勉强回去工作也无法在电脑前打字。 我不甘心地点头同意。 他摸了摸我的头顶，说：“这才乖。”说着，他松开我，弯下腰来穿鞋。我站在玄关跟他道别，这场面像极了一对新婚夫妇。顾城打开大门，转身趁我不备，快速地俯下身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满意地关门离开。 我呆愣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傻傻地摸了摸他刚才亲吻的位置，眼底掠过一抹苦涩。 老李通过后视镜一直在偷瞄他的大老板顾城，已经很久没看到老板的笑脸了，这次是因为什么事这么高兴，以至于从上车开始嘴角的弧度就没被拉直过。 坐在副驾驶的白助理白若轩对这种事置若罔闻，只轻咳了声，眼神不带任何温度地扫了眼老李，老李心惊：这白助理也是个冷冰冰的角色，自己绝对不能得罪他。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车流里，很快便到了云常在所在的公司。由于这家公司新被收购，有些帐目和相关业务往来必须要进行彻底地调查，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顾城都不得不待在这里处理公务。所有中国总公司的文件全被移送到这里来办公，当然还连带着“冰山”白若轩。 白若轩是顾城在美国总公司时便招募进来的人才，这人的业务水平极高，有着华尔街金融才子的称号，而且又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子，只对工作的事感兴趣，像老板私生活这样的事鲜少关注，或者说一点都不在乎。顾城对他的第一印象极好，所以在得到中国这块发展版图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地把白若轩也带回了国。 “老狗”经理如他的绰号般，狗腿地跑来献殷勤，顾城一向不喜欢这种趋炎附势的人，对“老狗”不置可否，暂且留着。 今天是查账的第一天，所以全公司上下都笼罩着一层低气压，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因为陆续有好几个中层干部被叫进去问话，“老狗”的经理办公室被暂时征用，他自己只能和副总挤在一间办公室里，从外面经过的人都能听见他们在办公室里发出的长吁短叹。 小美见云常在今天没有上班，于是问坐在一旁的陈少喆，陈少喆从一堆报表中抬起头，瞥了眼她，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低头看报表。 小美不满地瞪了眼他，随口骂了一句：“死宅男！” 陈少喆充耳不闻。 第69章 秘密（2） 不过，他也挺纳闷为什么云常在今天没上班的，只听见小美在对其他同事说风凉话：“云常在好福气啊，有了一座这么大的靠山，你们以后可得好好巴结着她点。” 其他正在忙碌的同事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围上来问：“什么靠山？” 小美立刻来了兴致，“你们还不知道吧，其实，我们的新总裁和她是老相识了，估计他们还是情侣关系。” “什么，不会吧！” “就凭她那样的姿色，怎么配得上顾总？” “对呀，对呀。” …… 周围瞬间响起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陈少喆听得清楚，心里思忖，如果云常在和新来的顾总是情侣关系的话，那要不要告诉他那件事呢？ 正在此时，主管听见声响跑过来，闲聊被制止，工作室又恢复了平静。 小美不死心地凑上去对陈少喆说：“我看你前几天还帮人家张罗着找房子，现在知道是自作多情了吧，人家可不会领你的情哟。” 陈少喆给了她一个白眼，“我劝你这种话以后少说，长舌妇！” “你！”小美被一句“长舌妇”气的身形都站不稳，哼了一声离开。 小美走后，陈少喆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手指滑动到云常在号码的时候停住了，考虑了半晌，他最终还是没有打电话过去，心想：算了。 他转而又编辑了一条短信给一个人，说：“我有一个秘密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我同事。” 点击发送后，他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继续埋头工作。他似乎早就知道这条短信发送过去后，对方会隔很久才回复，所以他并不着急。 下午吃过饭后，短信提示音响起，他匆忙打开看，“如果是对你同事很重要的事，你可以告诉她。” 他立马回：“那万一她听到这件事后，变得很不开心怎么办？” 他刚准备把手机放回裤兜，短信声紧接而来，划开指纹锁，短信出现在眼前，“那你可以选择不说。” 陈少喆思考了下，最后还是选择听取对方的意见，没有再提这件事。他继续回复：“你现在不忙？” 他们之间的短信很少会像此刻这样快速地一回一答，通常要过很久，陈少喆才能得到对方的下一条短信。 他和这个神秘人已经通过短信交流的方式聊了好几个月，彼此都知道对方是男性，不过他们从来都不打电话。 “刚忙完一个案子，准备休假几天。” 陈少喆莫名感到开心，“你们做检察官的都是这种工作模式？” 对方发来一个笑脸，后面一句话：“不服气？” 陈少喆觉得好笑，鬼使神差地发了一个勾引的表情过去，发过去后，他的心狂跳，想要撤回，才发现来不及了。 果然，对方没有立即回复他的短信，他有些懊恼，以至于有同事拍他的肩，他都没回过神来。 “陈少喆，你什么表情？”那人问。 “没事。”他忙摆手。那人见状，无趣地走了。 第70章 秘密（3） 陈少喆是一名同性恋，不过他并不是只要男人就喜欢的类型。在中学时期，当他第一次对男女性事开始有感觉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对着女人他完全提不起兴趣，反倒是男人能让他一柱擎天。他曾经害怕到想要自杀，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他的性取向发生了问题，甚至不敢对父母开口。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每每上下学，他都习惯低着头走路，那些曾经的同学朋友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想要开导他，都被他流露出的愤怒的神色吓跑了，久而久之，他的性格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 这种状况到工作以后也并没有发生改变，他从没想过要找一个男人过一辈子，绝望地认为自己这辈子只能一个人孤单前行。直到有一天他无聊地上网打游戏，偶然间认识了一个人，他们在游戏里一起打怪下副本，默契值超高。奈何，对方并不是常常在线，于是他主动留下了电话号码，如果有时间就用短信约。 就这样，一来二去，陈少喆开始每天期待起对方的短信来，可能只是简单的一句问候，都能让他高兴一整天。 渐渐地，他上班开始和同事聊天，开玩笑，性格也开朗起来。 云常在找房子那天看到的不一样的陈少喆也是因为前一天他和神秘人发完短信后才作出的改变。 那晚，神秘人因为剪什么发型的问题询问陈少喆，陈少喆此时已躺在床上，一听对方要去理发，于是马上打开电脑开始搜寻起图片来，他截图发过去，对方对他的图片并不满意，抱怨道：“这种发型都不能衬托出小爷的帅气。”对方有些痞里痞气的语气让陈少喆笑出了声，被遮住的眉眼展现出从未有过的魅力。“不过，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是最后那款发型应该适合你。” 陈少喆握着手机，情绪有些激动，他迅速跳下床，跑到卫生间，照着图片上的发型简单搞了一下，果然，好像真的很适合自己。于是第二天陈少喆就去理发店让理发师照着图片给他剪了现在的发型。 陈少喆烦躁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他对自己发的勾引的图片感到后悔，会不会被神秘人看出我是同性恋啊。 这个社会还没有宽容到允许同性恋相爱，他们都属于边缘人，一旦被其他人发现这个秘密，一定会被当作可怕的传染病看待。 正当他自暴自弃时，短信音响起，他迫切地拿起手机，手指都在颤抖，“你是在勾引我？哈哈，你在什么城市，我刚去向领导批了休假单，这两天就来找你玩。” 他说什么？找……找我玩？陈少喆心中是又惊又喜，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脸也涨红了些，他也非常想要见到这个神秘人呢。 他激动地给云常在打去一个电话，此时我正在顾城家里无聊地上网，顾城家里有一个好大的书房，里面有一个超大的书柜，放满了一排排的书，虽然这栋房子是他来到c市不久买的，但装修和布置都透露着主人的涵养和品位。 第71章 计划见面 刷了会儿微博，又看了几集电视，整个人越发的无聊起来。 顾城对生活的品质很有追求，他不放心我一人在家，特意雇了家政阿姨上门服务。 阿姨提前接到通知，说今天就上岗，所以一早上直接买了菜就来了，当然关于菜色的问题，是顾城告诉她的。 此刻，阿姨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我无聊地想进去帮忙，被阿姨反手赶出了厨房，说：“云小姐，不用你帮忙，不用你帮忙，你坐着等吃饭就好。” 我只得回到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剧，刚坐下，手边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是陈少喆打来的，他打来干什么？ 我按了接通键，“喂，怎么啦？” “云常在，这周末陪我去见一个人。”陈少喆的语气有些着急。 “见什么人？”我问。 “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对方坚决而笃定。 “那你到时候来接我。”我不咸不淡地回答。 陈少喆自己有车，是他父母知道他执意留在c市工作后买给他代步用的。 下一秒，我准备挂断电话，不料，陈少喆追问：“云常在，你是不是和顾总在一起了。” 我怔了怔，答：“是。” “那我祝你幸福。”对方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低落。 我随而脱口而出：“你不会喜欢我吧？”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不能因为别人帮你找了回房子就以为别人喜欢你啊。 陈少喆在电话里呲牙，恨恨地说：“云常在，你脑子坏了吧。” 说着，他无情地挂断了电话，我吐了吐舌头，悻悻然收回手机。 傍晚顾城回来的时候，神情略显疲惫，我忙上前接过他递给我的外套，转身在衣架上挂好，顾城换好拖鞋上前摸了摸我的头，然后牵起我的手往饭桌上走。 阿姨准备了一桌子的菜，中午我和她都只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大部分食材都是为了晚餐而准备的。 我止住脚步，顾城疑惑回头，我说：“你先上去换件衣服，穿西装衬衫一整天了，换身舒服的衣服，洗个手再下来。” 顾城的房子买的是复式结构，分楼上和楼下，把生活区和休息区作了区分，我和他的房间都在楼上，面对面。 他俯下身，捉住我的下巴，低头在我唇上轻吻了一下，转而放开我，上了楼梯。我愣愣地摸了摸唇瓣，这一幕正好被阿姨看见，阿姨端着汤盆，带着笑站在那里，等顾城走后才上前，说：“云小姐，好福气呀！” 我被她的话臊的脸红，说：“阿姨，连你也笑我。” 忿忿然去厨房洗了个手，回来在餐厅里坐下，等顾城下楼吃饭。 一顿晚饭吃得很愉快，顾城一个劲地往我碗里夹菜，说：“在在，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凸的肚子，不满道：“我哪里瘦呀，这肚子上的游泳圈都可以直接让我漂浮在水面上了。” “没事，我不嫌弃。”顾城放下筷子，双手交叠地注视着我，眼神中溢满宠溺。 我羞得不敢抬眼看他，一门心思划拉碗里的饭菜，很快，整整一大碗饭见了底。顾城在一旁哈哈笑出声，这才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第72章 感觉 吃得有些撑了，顾城提议去小区对面的超市逛逛。顾城买的是c市市中心房价最高的一片住宅区，周围配套设施都非常完善。 顾城牵着我的手走在前面，我跟在他后面，宽大挺拔的背影像一面人墙挡在我面前，莫名地给我一种安全感。这种感觉和秦阳给我的完全不同，秦阳习惯了强取豪夺，逼迫我就范，而顾城主张细水长流，这就好比行军打仗，阵前对峙一个采用以暴制暴，一个采用劝降。 相对的，我对顾城的感觉却并不如秦阳来得深，明明是先喜欢顾城的，还暗恋了他八年。和秦阳相处才短短几个月，为何这份感情会来的更加浓烈。我不敢在顾城面前表露出我的矛盾，我自私地想，也许时间长了，我对秦阳的感觉会变淡，我和顾城会好的。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反对和顾城太过亲密。 今天超市里的人比较多，他问我要买些什么，其实我饱得正打嗝，对眼前的零食完全不敢兴趣。我茫然地扫视面前的零食，摇了摇头。 顾城见我一脸无精打采，知道吃饱的人容易短时间内犯困，变得呆呆的，这是胃在消化食物。所以，他自作主张买了好多零食，关键专挑进口贵的买，我出手制止，“别光买进口的，我觉得国产挺好的。” 我随手拿起货架上一件像口香糖的包装递给顾城看，他一看清我手里的拿着的东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疑惑地拿到眼前仔细看，牌子上写着“杜蕾斯”。我吓得立刻扔了手里的东西，抓着顾城就跑。 顾城边跑边笑，在我听来那完全是耻笑，愤怒地回以白眼。我暗暗发誓，绝对不再和顾城一起来逛超市。 做米虫的日子持续了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顾城每晚都到我房间尽心尽责地帮我擦药酒，但他言出必行，和我的君子协定再也没有反悔。 也就在这一个星期，我上秤的时候，发现自己胖了3斤，吓得我连晚饭都不敢吃。 周六，陈少喆老早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住址，我揉着惺忪的眼睛，还没完全睡醒，模糊地说了个地址，然后又躺下睡着了。 顾城没有所谓的休假和工作日，忙起来一周都是工作日，所以今天他还是早早去上班了。他走时好像在我耳边对我说了什么，奈何瞌睡虫作祟，完全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等到上午十点，我才悠悠然从床上爬起来，撩过摔到床下的手机，一瞧竟然自动关机，昨晚忘记充电了。 我马上接通电源，重新启动，十几个未接来电跳出来，都是陈少喆打来的。我忙回拨过去，对方怒吼的声音传来：“云常在，你到底在哪？我他妈在你说的地方等了你两小时都没见你下来。” “你在哪？”我不好意思地问。 “在你原先的租的房子这里，我上楼敲门，一个叫婷婷的女生开的门，我说我找云常在，她用扫把把我赶了出来。”陈少喆言简意赅地把自己一早上的遭遇吼给我听。 第73章 见面失败去唱歌 我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耳朵，耳膜差点被震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现在住在名山公寓，害你白跑了一趟。” “云常在，我恨你。”陈少喆最后撂了这么一句话，挂了电话。 我吓得手机再次掉到床下，把刚贴的钢化膜摔出一道裂痕。也不清楚陈少喆还来不来接我，我还是快速地换好衣物，洗漱好，阿姨听到楼上的动静，也在下面喊我吃饭。 我施施然下楼，把早午饭两餐并一餐吃了，这时听到门铃响了，我跑过去开门。就见陈少喆阴着脸站在门口，眼神晦涩地盯着我，我被他盯得心底发毛，连忙把人请进来，装作客气地说：“还没吃饭吧，快来吃饭。”随后做出邀请的手势让他一起上桌吃饭，阿姨很有眼力见地多拿来一副碗筷。 陈少喆显然不买账，好不容易期盼的见面差点被我毁了，他像教训晚辈般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我头上，我一个劲地赔笑脸，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过分了。 最后终于缓和了气氛，他也觉得饿了，就大方地吃了饭。 “我本来和他约好十点见面的，可他临时说来不了了，所以这件事先这样吧。” 原来他愤怒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迟到，而是被人放了鸽子，我了然，不过那我不是很委屈，于是质问他：“陈少喆，我虽觉自己有错，可你也不该把被人放鸽子的失落感全发泄在我身上啊，能不能对我公平点？” 他嗤之以鼻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管，反正小爷我现在很不开心。”随后他露出一个傲娇的表情。 他的话和表情令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认识的那个人。 “那好吧，你想怎么排解你的不开心。”我妥协道。 他考虑了片刻，然后说：“我们去唱歌吧。” “唱歌？”一听到唱歌，我就觉得惊悚，因为我五音不全，“你还是重新选一样吧。” “不行，就要去唱歌。”他很坚决。 “好吧。”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大白天就去ktv实在太奇怪，我劝道：“要不，我们吃过晚饭再去吧。” 陈少喆也觉得现在去不妥，于是同意了我的建议，但非得拉着我出去逛街。我像是受到惊吓，最近他的变化太大，曾经不喜欢的事情竟然一件件干起来，连女人逛街这种事也抢着去。 我不禁问道：“陈少喆，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看上去非常不正常。” “有吗？”他问。 我给了他一个笃定的眼神。 他抓了抓头发，歪着脑袋说：“以前的生活太枯燥无味，我只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 我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他，其实陈少喆在长相方面真的算好看的，特别是撩起刘海以后，五官轮廓变得更加清晰，瘦削却不单薄的身体在人群中也很扎眼。 “好吧。”我勉强同意他的理由。 临近傍晚时分，顾城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今晚不回来吃晚饭，让我和阿姨先吃，我说正好公司的同事过来，准备吃完晚饭一起去唱歌。 顾城有些吃味，“男同事，还是女同事？” 我笑着说：“你也太敏感了，女同事啦。”我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是不要引起误会才好。 最后顾城同意了，虽然半信半疑。 第74章 小酒怡情，大酒伤身 晚饭后，陈少喆便开车载我去市中心一家很大很有名的ktv——夜色，一听这名字就不太正经。我拉了拉他的衣袖，担心地问：“你说里面会不会有坏人？” 陈少喆用一种“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我，我缩了缩脖子，甚是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继续跟在他后面进去。 这不能怪我，这些年独自一人，没去过太多声色犬马的地方，身边也没什么朋友，从来都是公司和家之间往返，生活确实乏善可陈。 跟着服务员七拐八拐地进了包厢，陈少喆上来就点了两瓶啤酒，我说：“你晚上要开车，还是不要喝酒了。” 他用起子开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声音带着嘶哑，“我就是心里难过，想喝点酒冲冲喜。他们说喝过酒后整个人就会变得麻木，即便再心痛也感觉不到了。”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舞厅里的闪光球在头顶照出一个个漂亮的小圆球，不停地旋转，打在他的侧脸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然看到他哭了。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别太难过了，可能对方真的有事，不得不放你鸽子。” “但愿吧。”他又喝了一大口，因为喝得急，啤酒沿着嘴角流到他光洁的脖子里。 看他这么难过，我拿过另一瓶啤酒，也就着喝了一口，真是又苦又涩，一点没有饮料好喝。 我之所以从不碰酒，是因为我根本不会喝，公司组织的餐会我都避免喝酒，一个独身的女孩子要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生存，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今天也不知怎的，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我心里也莫名涌起同样的情绪。 我有时也分不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总觉得八年时光就像做了一场长长的梦，直到现在待在顾城身边，我仍旧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实，像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感，手上也越来越没数，只觉得本来难喝的酒突然越喝越有味。陈少喆和我都觉得酒叫少了，直接按铃，让服务员又送来了一打。 于是，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边喝边聊起来，讲顾城，讲秦阳，总之，我把这几年的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说来也怪，好像说出来了，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我一手抓着酒瓶，一手举着话筒，把陈奕迅的《十年》一口气唱了好多遍，直到陈少喆从我手里夺过话筒，用哀求的语气求我别唱了，我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脑袋里晕晕乎乎，连路都走不稳，我扶着墙出去上厕所，这七拐八拐的通道让我头疼，找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厕所。 胃里正难受地翻滚，我尽力捂着嘴巴，即便现在有些不清醒，但基本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还是记得遵守。 又坚持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我随手闯进了一间包厢。一进去傻眼了，一大群人挤在一间屋子里，男人们都坐着，女人们恨不得黏在男人的腿上，搔首弄姿，无所不用其极地勾引。 第75章 再遇秦阳 我不好意思地朝他们敬了个礼，至于为什么敬礼，我也不明白。准备退出去时，我的手腕被人握住，我惊慌地回头，眼前的人为什么会长两个头，怎么变成了两个秦阳？ 他迅速将我带出包厢，只听里面的人喊：“秦总，你们认识啊，给我们介绍介绍呀！” 当然这声音关上门后就听不见了，我晕乎乎的脑子更记不得对方说了什么。 他把我带到一旁空着的包厢里。里面没有开灯，一片黑暗笼罩着我们，我有些害怕地背靠在墙上，感觉能从墙上得到安全感。 他的身影向我压来，虽看不见，那实实在在的压迫感还是令我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抬手推开他，当碰触到他坚硬的胸膛时，我的手有些发抖，连带着声音也哆嗦起来，“秦……秦老师，和……和你打个商量，我尿急，能带我去上厕所吗？” 他用手撑住我背后的墙，来了个壁咚，我被围在他的包围圈里，像只待宰的羔羊。 “难道你不知道每个包厢出去的一个小门就是厕所？”低沉带着嘲讽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从下面钻出，实在憋不住了，跌跌撞撞冲了出去，他在我背后发出一声耻笑。 上完厕所，还顺带把啤酒吐了大半，脑子也有些清醒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上带着潮红，眼波带水，那是因为呕吐过后的表现。用冷水扑了扑脸，热度降下了不少。 脚下还是有些不稳，刚出去便又被秦阳捉进包厢，锁上了门。这次，他打开了一盏昏暗的灯，黄黄的，照的一室暖意。 我被他一把推倒在沙发上，脑袋撞在质地坚硬的皮面上，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他整个人附了上来，膝盖半跪在沙发上。 我扭动着身体想要逃离此时尴尬的处境，顾城一只手固定住我的肩膀，我立时动弹不得。 “秦阳，你想干什么？”我怒了。 他微皱着眉，一脸不悦，说：“在在，我当初问你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斜睨了他一眼，“你就是这样来问我答案的？” 他抬手抚摸我的脸颊，与我眼神对视，像是面对稀世珍宝，“我怕我放开了你，就听不到我要的答案。” 我不为所动，我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是绝对不会在答应了顾城后转而又和秦阳在一起。 “秦老师，我求你放过我，我们真的不适合。”我恳求他。 “晚了，从你让我爱上你那刻起，我们注定要纠缠一辈子。”秦阳眼神凌厉地盯着我，口气也不似一开始的温柔。 我万分诧异，这些话我从未听他说过。 我正了正神色，故作冷漠道：“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小打小闹，结束了，就是完全结束了。” 求求你，不要再让我继续伤害你了。我在心里恳求道。 他心上一痛，眉头皱得越深，“云常在，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撇过头，尽量不去看他，怕自己心软。 “好，既然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说完，他松开对我的囚禁，沉着脸离开了包厢，我落寞地起身，低下头，用手捂住眼睛，心脏那个地方太疼，疼得它都哭了。 第76章 革命友谊 我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找到了陈少喆，只见推开门的刹那，他已经像摊烂泥倒在了地上，手里还紧紧握着手机。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我打电话叫了代驾，把他送回他的公寓，然后自己打车回了顾城家。 回去的时候天色还不算晚，在夜色ktv门口还碰到了秦阳，他正好也和酒友出来，一起在店门口告别，几个年纪稍大的边和他道别，边搂着身边的美女坐进车里。秦阳仍是冷淡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热情，对他来说这些人只是合作伙伴，合作结束后一拍两散。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他面前，司机小张来接他了，他拉开车门，正好与看向这边的云常在来了个对视，他像看陌生人一样，把云常在当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冷漠地坐进了车里，车子很快就走远了。 我站在路边，心里一片悲凉，不住安慰自己：云常在，你一定要顶住，这正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 直到代驾师傅在车里催促我上车，我才记得收回目光。 又过了几天，我的手臂完全好了，开始每天同顾城一起上下班，我早就没有当初的尴尬，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就天天撒狗粮给他们吃。 这也使得小美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凌厉，让我背后的汗毛越竖越高。陈少喆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我，我通常赐予他一个白眼。 说来也怪，上次一起唱过歌，喝过酒后，我们俩之间的革命友谊越来越深厚，直接上升到闺蜜，我还从来没有过男闺蜜呢。 于是，我们每天的对话就变成了这样： “闺蜜，你上次哭得稀里哗啦的真难看。” “大兄弟，我还没说你唱歌唱得鬼哭狼嚎呢。” “闺蜜，你给我记着，那天到底是谁像拖死狗一样把你拖回家的。” “大兄弟，注意你的用词，明明是我安慰了你那像果蝇那么大的小心心。” …… 如果在怼人方面也有比赛的话，陈少喆得第二，没人敢拿第一。 办公室的其他同事都以用“这两个傻逼又开始了”的表情照例在我们身上扫一眼。 我凑到陈少喆身边去，歪着头问：“陈少喆，你上次到底怎么了？我不相信放个鸽子能让你哭的稀里哗啦。” 他看着电脑上的报表，抬眼扫了我一眼，幽幽地说：“那个人对我很重要。” “你交女朋友了？”我好奇地问。 他不置可否地轻嗯了一声，我受到了一万点暴击，立刻激动地追问：“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哒？” 他下意识地抬手推了推眼镜，一摸鼻梁上并没有塑料框架，才想起来自被放鸽子那天起他就把眼镜摘了，同我一样戴起了美瞳。 戴上美瞳的陈少喆在他外表好看的基础上又上升了一个高度，变得十分帅气，撕去了死宅男的标签。 那天他就这样进公司的时候，很多同事都没认出他，有几个女同事还跑过来献殷勤，说哪来这么好看的小哥哥，怎么以前没发现，求交往。我在一旁腹诽：一群抖音脑残粉！ 第77章 变故 他不答，我无趣地退到自己的位置上。此时桌上的微信闪了闪，我打开一看，是顾城发来的。 虽然同属一个公司，但见面的机会很少，我们小职员在5楼办公，他在顶楼办公，每个楼层都有专属部门，无事不得随意穿越楼层。 “今天一起吃午饭。” 句子是陈述句，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好。” 对话很简单，他最近实在太忙，没有时间浪费在自己的私事上，连吃饭都得秘书助理提醒才勉强挤出时间吃两口。 我听同事说公司查账查出好多漏洞，说是公司近年的亏空都是几个高层领导导致的。其中涉水最深的就是“老狗”经理，他带着一帮副总、总监一起在公司账目里做手脚，以此达到大捞油水的目的。 听到这个消息，我顿时嘴张大变成0型，陈少喆还上来打了我一巴掌，打完他还向我邀功：“云常在，快点感谢我，我帮你把嘴巴中风治好了。” 这人是越来越欠揍了，我给了他几拳，他嗷嗷地蹲在角落里画圈圈去了。 回家后顾城也跟我提了一点公司的近况，他在收购前曾经暗地里调查过，当时调查出来的情况比现在好很多，他以为自己可以扭转乾坤，毕竟这家公司虽小，但发展前景非常好。只要领导班子肯干实事，迅速在业内崛起时早晚的事。 可惜，他下手晚了几步，被那些“老蛀虫”提前把公司蛀空了，现在要力挽狂澜，必须要花更多时间和精力才能完成当时预估5年崛起的计划。 这几天，他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甚至回家吃过饭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不光我看的心疼，连阿姨也看不过去，偷偷给他煮了好几次补品，让我给他端过去。 我在房门口轻叩门板，里面传出闷闷的声音：“进来。” 我开门走进去，一地的计划书，有些已经否定的被他随意丢在地上，脚踩上去发出纸张特有的嘎吱声。 把营养盅放在书桌一边，几台电脑同时连线，他正在和几个股东视频。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手朝我摆了摆，用口型告诉我：放下就出去。 我了然，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眉眼，就只能悻悻走出去，尽量小声地把门带上。 我下楼和阿姨说我端给他了，阿姨问：“顾先生最近都好忙。” 我无耐点头。 “你们都不出去散步了。” 我继续点头。 阿姨见我没精打采的样，安慰道：“没事的，等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嗯。”我同意她的说法，可是谁都不知道他要忙到什么时候才算真正结束。 第二天去公司，白若轩直接带着警察上了门，把“老狗”经理和一众同党带走，穿过人群时，我们个个拍手叫好，他们面对的不光是涉嫌私自挪用公款，“老狗”还将面临长期对女同事进行性骚扰的指控，这项指控是在大家得知他落马后纷纷到警察局去报案的，而且有图有真相。 我不禁对女人这个物种生起敬畏之心。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一点不假。 第78章 看病（1） 人群最后都散了，陈少喆摸着下巴走过来，手搭在我肩上听我感叹，然后不敢苟同地说了句：“没看出来你也是女人。”说完，施施然走了。我在他背后直摇头，心想：这家伙和我越来越像一个物种了。 日子不急不缓地走向春节，在终于拉到一笔大单后，公司上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段日子以来，几乎人人都在加班，顾城接手这个烂摊子时，公司已面临严重亏空，如果再找不到投资人，再拉不到大业务，公司的生存将举步维艰，这也牵连着全公司上下几百个员工的饭碗。 所以顾城在周一早上的例会动员后，所有人都干劲十足，纷纷自觉加入加班加点的行列，没有人在此时喊累。 顾城也是个非常称职的领导，经常自掏腰包给加班的员工准备宵夜，大家都很愿意给他干活，这也让他在女同事中的人气水涨船高。 陈少喆则在一旁为我叹气：“唉，看看，看看，你老公人气这么高，你当心变二房。” “滚犊子！”简单粗暴地把他打发了。 说真的，这种危机感明明是每个女人都应该有的，为何我却好像免疫了一般。 我忍不住给他发了条短信：还忙着吗？ 石沉大海，最近总是这样，我都习惯了。 到午饭后，手机才有了动静：一直在见客户。 我飞快地接话：记得吃饭，别把胃弄坏了。 对方回一个字：好。 收好手机，我托着腮帮在电脑前发呆，撇头发现那个“磨人的小妖精”正在打游戏。 我随口问：“你在玩什么？” 这个被我的称作“磨人的小妖精”的人不屑地瞄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说了一句：“王者农药。” “什么？” 他说的特别轻，我没听清，他没再搭理我，指挥着手里的小人在地图上跑来跑起，我立刻来了精神，一定要让他告诉我游戏的名字，他只得重说了一遍：“王者荣耀。” 我确定了名字后，在手机应用商店里搜索到了这款游戏，马上下载，也开始玩了起来。 也许在游戏方面真的没什么天赋，在最简单的人机对战中都能死十回，陈少喆用手撑着头，斜睨着我，轻飘飘来了句：“云常在，打游戏也是看天赋的，就像唱歌一样。” “滚！”我气愤地关闭手机，心里暗道：再也不玩这游戏了。 这周末，顾城好不容易有了半天的假期，便开车载我去医院看眼睛。我以为他是说说的，没想到来真的。 跟着顾城来到医院，挂了号，等待护士叫号。平时就诊眼科的人不算多，可今天出奇地多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周末放假的原因。 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顾城也觉得无聊，问我：“无聊吗？” 我摇头，只是早上太早起来，有点累，于是自然地把头靠他肩上。 他身上的烟草味比以往要重些，虽然我一次都没见他抽过烟，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太多的应酬，让他不得不拾起这些玩意。 第79章 看病（2） 说到底，顾城从来都是个很克制的人，烟酒这些东西，他也是点到为止。他很讨厌喝酒来麻痹自己，但在国外的这些年，他又不得不为了钱和权逼迫自己逢场作戏，虽然痛恨，可有时又必须依赖它。 他见我现在的坐姿有些扭曲，伸出一只胳膊环在我的肩上，让我枕在他的肩窝处，趁着周围没人注意，低下头在我眉间亲了一口。我笑着握拳轻轻打了他一下，他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像这样愉快相处过，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这不安从何而来，这可能就是女人常有的心理问题：患得患失。 “56号云常在请到眼科就诊。”叫号器冰冷的声音传来，顾城牵着我进去，我的手心因为紧张微微出汗，我担心把顾城的手也弄湿，竭力想把手抽出来。他回头用“警告”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立刻乖乖停止动作，跟着他进去。 是个男医生，看上去四十岁出点头，戴着副很厚的眼镜，第一印象让我产生“他如果会把自己眼睛看好的话，我的也应该没有问题”的错觉。 我在顾城背后偷偷吐了吐舌头，顾城严肃地拿手点了点我的脑袋。 眼科的仪器和检查视力的仪器差不多，反正我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他利索地把该做的检查都帮我做了，眉头微微皱了皱，大概是结果不太好。 顾城上前问：“医生，我女朋友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在病历本上写病症，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好多看不懂的字，然后停下手里的笔，抬头说：“这位先生，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一早就有这样的觉悟，所以听医生这么一说，心里也没有太难过。可顾城不一样，他这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关于我眼睛的状况。 “这话怎么说？”他着急地问，放在桌上的手指抓紧桌面，瞬间苍白。 “目前情况还算稳定，只是这眼睛的度数会一直加深。而且你的情况比较复杂，可能需要动手术。”医生直言不讳。 我的双手紧紧抓在一起，直接被我的抓得泛红，“那会变成瞎子吗？” 顾城闻言，惊骇地看向我，似乎不太敢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朝他微笑，然后转而面向医生。 医生背向后靠在椅背上，正色道：“可能吧。” 医生的一句话瞬间把我打入谷底，虽然做好最好的打算，可真正听到事实，心里还是不太好受。 顾城面色铁青，望我的眼睛里充满担忧，“那医生能避免这样的情况吗？你也只是说可能。” “这种情况我们不能说绝对，毕竟拖的时间太长了些，现在要治疗也有一定的困难。但只要保养得当，还是可以避免最坏的结果的。”医生安慰道。 不管怎么办，日子还得往下过，与其怨天尤人，自暴自弃，还不如早些配合医生治疗。 最后医生还是提议先保守治疗，他嘱咐少玩手机，少看电子产品，不要劳累，不要用眼过度，经常滴眼药水缓解疲劳。 顾城在一旁拼命点头，那认真听讲的劲儿让我忍不住调侃他：“是我的眼睛出问题，又不是你的。” 他并不恼，出手按住我的头，塞进他的怀里，我吓得跳了一下，旁边还有人呢。医生斜睨了我们一眼，转而看向别处，并朝我们摆摆手：“好了，去别处秀恩爱吧。” 第80章 年夜饭（1） 回家以后，顾城开始按照医生的吩咐督促我，还交代阿姨他不在家，就由阿姨监督我，还让她多做吃来可以明目的菜肴。我委屈地大喊：“没自由喽！” 顾城眯着眼睛盯着我，我立刻噤声，还做了一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他这才满意地朝我点了点头，温柔地说：“乖。” 周一上班，我接到人事部通知让我转做书面文职工作，不用再面对电脑做报表。 人事命令一下来，周围的女同事又开始新的一轮冷嘲热讽：“你看这云常在，大家都这么忙了，她还不用工作。” “就是啊，这背后有人就是不一样，不想工作只要在总裁的枕边吹吹风就行了。” “那她的工资怎么算，每天端茶递水的人工资会比我们高吗？” “别想了，人家老公是总裁，想给她多少月薪都可以。” …… 我对这些流言以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听之任之，反正嘴长在他们身上，想说什么都可以。 陈少喆伸头过来观察我的表情，好奇地问：“别人都这么说你了，你还这么镇定？” 我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他乖乖地低头，我迅速拿手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他立刻疼得缩头抚摸被我弹疼的地方，然后用冒火的眼神目视我。 我一脸得意地说：“姑娘我能靠脸吃饭，为什么要靠才华？” 我回头不看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去茶水间倒水，刚刚的得意劲儿在回头后变得冰冷。 嘴上虽然说着不介意，但心里还是有点在意。在顾城没来之前，我还能和他们相处融洽；顾城来了以后，我的所有同事除了陈少喆，都不太愿意和我搭话。男同事对我退而远之，女同事对我恶言诽谤，即便少数有几个人愿意来和我亲近，也是带有目的。 这大概就是大人的世界吧，充满着尔虞我诈。 临近下班的时候，白若轩通过公司内网发布一条重磅通知：今天下班后，全体员工去本市的国际大酒店吃年夜饭。所有人听到这条好消息立刻欢呼雀跃起来，纷纷拍手叫好，感叹着来这公司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吃到公司组织的年夜饭，关键第一次聚会就去这么豪华的地方。 顾城在国际大酒店包下了整个宴会厅用来款待员工，出手豪华程度可见一斑。下班后，同事们纷纷选择拼车出行，反正公司和酒店之间也没距离多远，公家车也能坐。 因顾城还有一个电话会议，他说让白若轩先载我去，我拒绝了，我哪敢劳烦总裁助理，马上推手说陈少喆载我就行。 顾城低沉着语气说：“陈少喆是谁？” 我犹豫了一下，搓着手说：“就是一个同事，关系比较好。” “嗯，那路上小心。”出人意料地，顾城没再追问下去。 我按了按我的小心肝，轻吐了口气，说好的，便匆匆挂了电话。 陈少喆此时有些不耐烦地在大门口等，我姗姗来迟，他摇下一扇窗，口气不悦道：“你就不能走快点。” 第81章 年夜饭（2） 我也想走快，哪晓得会在半路上接到顾城的电话。我回他：“陈少喆，你现在这个脾气可找不到女朋友的哟。” 他不屑地瞄了我一眼，似乎对我说的女朋友并不感兴趣，于是我马上说：“男朋友也没可能。” 没想到陈少喆竟然收回不屑的表情，转而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一见他变了脸色，我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接着他挂档，打转向灯，踩油门，一气呵成，车子慢慢开动起来。 我奇怪地上下扫了他一眼，见他认真开车，也知不能在开动的车上和司机闲聊，特别是在下班高峰期，所以选择闭嘴。 晚饭时间，国际大酒店的停车场的车辆比较多，此时地下停车场已挂出已满的牌子，陈少喆只得把车开到地上停车场。 地上停车场唯一的缺点就是离酒店有点远，需要下车走一段路。此时天色已迅速暗下来，我和陈少喆不得不借助头顶路灯照射下来的星点光线一路走向酒店。 夜风有点冷，我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呢大衣，陈少喆也冷得有些受不了，缩了缩脖子。 等到酒店的时候，鼻涕都被冻了下来。陈少喆朝我伸手，我问：“干什么？” “给我一张面纸。”他退到空调出风口的位置，也顺带拉着我往里走。我打开斜挎包，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顺手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他。 大酒店果然不一样，进来的人一个个都用穿着打扮告诉着其他人他们来自社会的哪个阶层。 陈少喆看都没看就直接往自己的鼻子上抹，感觉质感不太对，低头一看，惊悚地把东西藏进我的口袋里。 我被他的动作弄得来气，“干嘛？” 我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那样东西，妈呀，海绵宝宝！ 陈少喆用苦大仇深的表情射向我，然后嫌恶的把手在我大衣上蹭了蹭，“吓死我了。” 我深吸了口气，控制自己的愤怒，假装淡定地跑到角落垃圾桶那里把口袋里的卫生巾扔了进去。 插曲过后，我和陈少喆一起上了电梯，进了宴会厅。 一进大厅，我们俩同时傻眼，几乎满座，唯有几个空位，也被其他人的包或者衣服占着。我们面面相觑，他指着最中间的一张空桌，“只有那里可以坐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主桌，顾城和一众领导坐的。我向他摇摇头，面色晦暗地说：“不合适吧，我们不是领导。” 陈少喆难得同意地点了点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这人在公司没几个交心的朋友，不过，如果他硬着头皮一桌一桌去问的话，应该还是有空位的。 “那我们坐哪？”他问。 我也发愁，这时，宴会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顾城和其他领导也进来了，看我们在门边发呆，手自然摸上我的发顶，我发觉他特别喜欢做这个动作，就像在驯服一只小狮子。 我诧异地回头，见到是顾城，别扭地观察了下四周，那几个和他一起过来的人自然地把目光越过我们，相互招呼着往主桌方向走。 陈少喆也有些尴尬，他就在我手边，我紧拽着他的衣袖，他想走也走不了。 第82章 年夜饭（3） 我求助地抛了个眼神给他，他默默地瞪了我一眼。顾城问：“跟我一起过去坐吧。” “不要啦，我和陈少喆随便在哪一桌有空位的地方坐下就行了。”我尽量找借口拒绝。 顾城轻瞥了一边的陈少喆，然后低下头略作思考，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他没再勉强，知道我在为人处事上不喜欢阿谀奉承，说：“好吧，我帮你找位置坐下。” 他拉着我，我拉着陈少喆，走到离我们最近的一桌，指着两个已经坐下来吃的同事说：“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们换一桌吃饭？”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钱递给他们，这俩幸运蛋开心地要命，想着只要让个座位竟然还能拿到总裁给的钱，今天出门肯定烧了高香。于是，他们兴高采烈地接过钱，拿着随身物品走到另一桌去吃了。 顾城随手吩咐服务员重新拿来两副干净的碗筷，安置我们坐下后，他在我眉间轻轻一吻，也不管周围还有好多员工在场，像是宣布主权般给我烙上了烙印，这举动引来同桌同事的艳羡。事实上，他们从顾城给前面两个人换座钱的时候就已经羡慕嫉妒恨了。 我和陈少喆甚是尴尬地坐下，从没想过在吃饭之前先给他们吃了顿狗粮。陈少喆的脸色比我还要难看，他觉得自己是夹在我和顾城之间的“小三”，连吃狗粮都是吃的最近的一个，从他的角度能非常清楚的看到顾城吻我的力度是轻还是重，所以发生那一幕的时候，他恨不得自戳双目。 我推了推发呆中的陈少喆，顺手给他夹了一片牛肉。他盯着盘子里的牛肉，都快哭出来了，他撇过头，拿手遮面，只让我看到他的表情，略有些恶狠狠地说：“你不要对我太好。” “为什么？”说着，我又给他夹了块牛肉。 他看着我的动作，已经不想骂人了，深吸了口气道：“因为我怕杀了你。” 我一愣，片刻后又摇摇头，狡黠地凑近他说：“不会的，我知道你爱我。” 这其实是一句玩笑话，我当然知道他不可能不喜欢我，只是想趁机调戏他一下。 他显然分不清我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所以他立刻换上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看我，严肃道：“我不喜欢你。” 说完，他低下头把我给他夹的两块牛肉吃掉了，边吃边向我挑衅，嘴巴里嚼得更欢。 我笑着摇摇头，这人真不禁逗，他不是突然改变了性格，简直就是分裂出另一个人格。 顾城和几个领导在一桌相谈甚欢，不过我观察了很久，他手里的红酒一直都没怎么喝，旁边的人说得唾沫飞溅，他也只是微微点头或者露出淡淡的微笑，这是他对待外人出于礼节的表现。 他时不时地看向我们这一桌，有时眼神对视上，他会朝我扬扬头，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这让我判断此时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第83章 喝酒惹事 我收回目光，发觉身边的陈少喆不见了，询问同事，说去上厕所了。我也觉得有了点尿意，于是也起身上厕所。 饭桌上被他们闹得喝了点红酒，如果不喝，大概他们还会继续追问我和顾城是怎么认识的，是谁追的谁这类问题。陈少喆中途帮我挡了点酒，酒气上头，去上厕所排尿和洗把脸很正常。 国际大酒店我是第一回来，所以出门就先找服务员打听卫生间的位置。服务员很热心地帮我指好路，我顺着方向走向卫生间所在的西北角。 同样七拐八拐地找到位置，红酒毕竟比一般的啤酒度数来得高一些，我有些头晕，加上大厅里比较温暖，一出门冷空气袭上来，加重了眩晕感。我用手指抵着太阳穴，试图把这种眩晕的感觉压下去，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走起路来还有点飘，眼前的东西模模糊糊，我试着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水汽又冒了上来，更让我看不清眼前的路，竟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我连忙倒退了几步，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来人轻哼了一声，我抬眼看向他，不禁感叹：这世界还真小。 他居高临下地扫了我一眼，然后绕过我，径直走向通道深处。 我是空气吗？喝醉酒的我并不能想起之前还让他远离我的话，只觉得胸中没来由地憋闷，朝着那个冷傲的背影大喊道：“秦阳，你给我站住！” 吼完后，我整个人摇来晃去，这一吼似乎把我全身的力气用尽。秦阳闻言，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我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走到他面前，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这个动作其实非常不礼貌，说道：“秦阳，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秦阳冷哼一声，不答话，这让我更来气。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只穿了件毛衣，外套被他脱在包厢里了。秦阳也没想到两人的再次相遇会是在厕所门口，本来打算就这样离开，但被云常在出手拦住，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我情绪激动地抓紧他的毛衣，他冷冷的眼神顺着我抓毛衣的手移到我微红的脸颊上，低沉冷漠的声音响起：“放手！” 这是命令，带着不能拒绝的口吻。 如果是平时的我，我肯定连拽他衣服的勇气都是没有的，可今天不同啊，即便再冷冰冰没有任何温度的话，到我这都变成了棉花糖。 “你不回答我，我是不会放手的。”说这话时，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喝完酒连舌头都木了。 秦阳显然有些头疼，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略显头大地盯着我，然后抓住我的手腕，加重力气，试着逼我先松开手。 我吃痛，疼得脸更红了，额上也冒出一串串冷汗，我明白这是我和他之间的角力。一旦谁先松手，就代表着认输。 我发誓跟他杠上了，说不清原因，就是单纯不想输给他。他此时又加重了力气，我疼得嗷嗷乱叫，再不放手，我的手腕可能会被他捏碎。 也不知怎的，我突然哭了出来，秦阳怪异地看着泪流满面的我，不动声色。 第84章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眼泪鼻涕直流的我不管不顾地上前抱住了他，蹭得他的毛衣上浮现出一层水印。秦阳出手推开我，我死死地抱紧他，就是不松手。 他没办法地看了下周围，再看看怀里的我，然后就着拥抱的姿势把我带进一隅的小房间，打开一看，才知原来是做储藏间用的。 狭窄的空间里，我们两人相拥，秦阳轻拍我的背，直到我被安抚到完全冷静下来。 秦阳没有开灯，黑暗的空间里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角落小窗外路灯的光映照进来，更远的地方，偶尔听到马路上传来车辆驶过时呼啸的声音。 哭过一场后，我整个人好像清醒了一些，对于刚刚自己做的无厘头的事，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我松开他的腰，不敢抬头，开口的声音带着沙哑：“对不起，秦老师，我失态了。” 秦阳的表情转冷，没了刚才安慰我的暖意，冰冷的话语从他的嘴里吐出来：“现在叫我老师，你不觉得你很卑鄙么？” 我愧疚地抬头，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因为我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他冷冷瞥过头，不再看我，抬脚踱到那扇小窗边，晦涩不明地看着窗外，半晌才开口：“明天我回a市，云常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我......”我张嘴说了个“我”，欲走上前的身体又回到原位。秦阳的侧脸在月光下略显沧桑，和在ktv见到他时，更瘦了些。 我有些心疼，即使我拼命想和他站在对立面，可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还是很难受。 “不用说了。”他已经不打算再听到否定的答案，三两步越过我，然后面对门板，背对着我，说：“再见，云常在。” 他就这样在我面前拉开门走了，最后那句话带着决绝的口吻，我明白，我们之间真的结束了。 从储藏间出来时，陈少喆环抱双手靠在墙边，微红的脸颊上浮现着酒气。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走上前点了点我的额头，我脸色不太好，他问：“你和刚才出来的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我闭口不答，有些秘密是不可以被分享的。 “不说也罢，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老公我的老板和那个男人一起出去了。”他用随意的口气说道。 我惊愕地抬头，用一种不确定的眼神看他，“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他非常肯定地朝我点头。 顾城对秦阳有种敌意，这我是知道的，也许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让他们之间的火药味那么重。 陈少喆见我始终低头不语，似是在烦恼着什么，脸色变得惨白，开始担心起来，“常在，你没事吧？” “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我着急地问，非常担心他们会打起来。 陈少喆在我面前摊了摊手，表示没看清。我叹了一口气，随后催促着陈少喆：“我们回宴会厅。” 第85章 男人之间的谈话 回到饭桌上，我先看了眼主桌的位置上顾城到底在不在，果然没在。接着从包里打开手机，迅速发短信给顾城：“你在哪？” 没有回应，我落寞地垂头，思索着要不要发短信问秦阳，思量再三，还是放弃了。 秦阳出门时并没有想到会遇到刚好走到门口的顾城，他先是一愣，再而了然，云常在在的场合，顾城也一定会在。 老实说，他心里很不爽，但对这种感觉又无能为力，他不知道自己说的那番话有没有起到作用。哪怕能让云常在感到一点点痛心，那么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他并没有真正想过要放弃云常在。 既然两人遇见了，秦阳见顾城一脸防备地看着他，莞尔一笑，男人之间的对决就看谁的气场更强一些，在秦阳面前，顾城确实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但他不得不承认顾城这几年成长得太快，这种速度会让他很快遇到瓶颈期。秦阳心里隐隐对他的未来有些担忧。 顾城见秦阳微皱起眉，心里有些得意，不过并没有放在脸上，他说：“秦老师，既然遇上了，一起去喝一杯吧。” “好啊。”秦阳痛快地答应了。 他们去了里面的酒吧，环境不错，没有吵翻天的音乐，没有跳辣舞的姑娘，有的只是舒缓的音乐，和醉人的美酒。 酒吧里的客人比较少，这个时段还只是吃晚饭的阶段，没到夜生活。所以在这个地方聊天谈公事都是可以的。 秦阳和顾城坐下后，都点了份威士忌，成功的男人绝不会在酒上花太多的金钱，因为他们知道在更有价值的东西上花钱。 顾城觉得此时的场景有些眼熟，在八年前秦阳的办公室里，也发生过两人对峙的画面。 那时他从冯教授那里得知自己将被学校保送出国留学的消息，心里又惊又喜。冯教授劝他：“年轻人啊，你可要抓住这么好的机会，不是谁都有机会得到这个名额的。” 他沉默不语，冯教授继续敲边鼓：“顾城，别犹豫了，机会来了一定要抓住，别急着回复，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同时想想你的父母，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能更有出息，肯定会支持你去留学的。” 之后，秦阳又单独找了他，把他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是院里特意给他安排的单人间，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既是一位企业家，又是位荣誉教授，所以在硬件方面自然很宽待。 秦阳请他坐下来，又转身给他倒了杯茶，“红茶还是绿茶？” 顾城直截了当地说：“秦老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阳握茶杯的手顿了顿，从善如流地放茶叶，倒开水，然后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杯放在顾城面前的茶几上。 他坐在顾城对面，开口：“顾城，你是聪明人，你知道你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所以呢？”顾城终于明白自己是怎么得到这次留学出国的机会了。 “所以，你会选择出国。”秦阳语气笃定地答。 顾城愕然抬头，一下子撞进秦阳琥珀般的眼眸里，心中的不确定被他人完全看穿，他心中升腾起一丝恐惧和烦躁。 作出这样的选择，顾城心里也非常不好受，就像是一位君王在美人和江山面前选择江山一样，几乎所有的男热都是以事业为重，顾城也不例外。 第86章 顾庭生和方琴（1） 但这不能怪顾城，会做出这样决定大部分的原因来源于他的家庭。 顾城的父亲叫顾庭生，年轻时以知青的身份下乡，来到顾城母亲方琴所在的小镇云山。他是一个读书人，从小接受教育，再加上外貌条件都不差，一到小镇上，就被当地的女孩子团团围住，纷纷将他当作自己的结婚对象，方琴也不例外。 可是，顾庭生是城里人，当时城里人的眼界高，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乡下丫头，所以他对这些示爱视若无睹，进退有度。其实，他有一个喜欢的对象，也是城里人，两家人门当户对，女方对他也很倾心。奈何因为顾庭生的知青身份，两人必须忍受分离之苦。可即便这样，顾庭生也想尽办法抽空回城里与他的爱人见上一面。 见面从一星期一次，到一月一次，最后到半年一次，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白天工作太辛苦，顾庭生回到住处以后，只想睡一觉，哪还想得起花前月下。方琴抓住时机，她知道他有恋人，可她也是个倔强的脾气，相信自己只要坚持下去，顾庭生肯定能看到她对自己的付出。所以，她经常给劳累一天的顾庭生准备好热水，做好晚饭等他回来吃。因为这件事，她的父母差点和她断绝关系，女孩子家家倒贴给男人，实在太不知羞耻。 当时方琴想的是：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只要知道自己喜欢顾庭生就行。 顾庭生最后一次去城里见恋人的时候，女孩露出痛苦的表情，扑上去忍不住在顾庭生怀里痛哭，“庭生，我要结婚了。” “什么？”顾庭生一瞬间如遭雷劈，爱人要结婚，新郎不是他。 女孩抬起眼泪汪汪的小脸，难过地说：“庭生，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后你就忘了我吧。” 顾庭生不依，紧紧地把爱人搂在怀里，他们之间的爱情相当纯洁，相爱多年，顾庭生都保持着君子的风度，从未敢逾矩半步。可今天美人在怀，哭得梨花带雨，让他心里一痛，很不是滋味。 两人还抱在一起痛哭着，女孩的妈妈手拿擀面杖冲过来，一把将自己不知廉耻的姑娘拖了回来，恶狠狠地对顾庭生说：“顾庭生，你个穷光蛋，除了一肚子墨水以外，你有什么钱来养我女儿，识相的快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顾庭生哪受过这般羞辱，心中愤懑，想要发泄，可来人是爱人的母亲，一旦朝她发火，势必让两人的关系推向悬崖。 他憋得脸通红，什么话都没说，只深深凝望了爱人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女孩被她母亲死死抓住，想追上去也不成，哀求道：“妈，让我和庭生在一起吧。” 她母亲冷冷地说：“一个穷光蛋还想娶你，做梦去吧！也不照照镜子，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着，还朝着顾庭生远去的背影啐了口唾沫。“女儿啊，你以后一定会感谢妈妈让你今天放弃顾庭生的。”她略带怜爱地拂上女儿满脸泪痕的脸颊。 第87章 顾庭生和方琴（2） 顾庭生不是不优秀，如果非要说出他的缺点就是家里的钱没有女方家的多。其实一开始顾家是有家底的，但这家人几代都是读书人，不会赚钱，那点积蓄只出不进，生活慢慢艰难起来。当初的门当户对最后落魄成门不当户不对。 当晚，顾庭生喝了好多酒。当方琴不放心他又折返回来看他时，他如一滩烂泥倒在地上，口中一直喊着爱人的名字：“雨茹，雨茹......” 方琴一时不忍，跑上去把他扶起来，可惜体力悬殊，好几次两人都差点摔倒。最后她一鼓作气，将他一下子拖上了床，自己也因脱力，一不小心摔在他的身体上。 两具身体在接触的刹那，瞬间唤醒了顾庭生的记忆，他将怀中的方琴当成自己的雨茹，不管不顾地把方琴拖上了床，迫不及待地把她压在身下，开始亲吻起来。 方琴心中又惊又喜，那些道德礼仪通通抛在脑后，即便被他认错人，自己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她开始回应他，一时间两人胶着在一起，彼此感受对方的体温，整个房间慢慢弥漫起醉人的水声…… 顾城就是那一晚怀上的，这个孩子来得突然，本来对雨茹还存着感情的顾庭生不得不选择和方琴结婚，他痛恨她的趁人之危，同时更恨自己的所作所为。 整个云山的人都参加了他们的结婚仪式，当时生活艰难，仪式草草办了下，大家吃过顿饭就当作承认双方的关系了。 方琴明白顾庭生的不情愿，自己也是正好赶上的机会，她知道自己的手段不光彩，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想到自己悲惨的以后呢。 婚后他们的生活一直相敬如宾，似乎像是直接跳过了热恋期，变成亲人的关系。他对方琴也鲜少有笑脸，他因在云山工作表现得不错，被组织提前结束知青生活，同意他可以在乡下和城里自由通行。 他马上抓住这个机会开始捣鼓起了包工头的活计，方琴曾经问过他：“你为什么选择包工头的工作？” 他说：“我要赚钱，赚很多钱。”他并没有明说努力赚钱的目的是为了一雪被雨茹母亲羞辱的前耻。 方琴那时天真的以为是为了她和孩子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等到顾城长大后，他很少能见到父亲，因为他的父亲已经当上云山镇的建设部主任，镇上大小建设项目都必须经过他的手。 他每天都穿梭于一个个工地，在外人看来，他是个成功的商人；在顾城眼中，他是个冷漠的父亲。 家中独留下他和自己的母亲方琴，小学时还能经常在家陪伴母亲，等他上了高中，去城里上学必须寄宿的时候，他的母亲总会在黑夜中默默哭泣，这是顾城发现的秘密。 他曾经对方琴说过：“妈，和爸离婚吧。” 方琴闻言一愣，“说什么傻话，我和你爸关系好着呢。” 到这个时候还死撑，顾城浑身散发出更冷的气息，他不想逼迫母亲做出选择，毕竟自己的父母在人前确实装得非常恩爱，被村民笑称是“模范夫妻”，甚至有些家庭不和的人会上门来“取经”，他的母亲则表现得像个“知心姐姐”，耐心开导他们，还帮忙支招。每次顾城看到这一幕，都会冷漠地走开。 第88章 可怜的女人 后来，他去找过顾庭生，顾庭生因为工作的关系在城里也买了一套房，但房产证上登记的名字是顾城，所以顾城是这套房子的户主，但他一次都没来住过。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他在单元门口等待父亲下班回来。漫天的大雨瓢泼而下，把地面冲刷地泛出一股泥土的芬芳。 这时，一双人影在雨幕中出现，谈笑的声音里有他父亲，也有一个女声。 他惊愕地看向他们，直到顾庭生发现他，那种被人捉奸的尴尬油然而生，他迅速把女伴护在身后，一副警惕的表情。 顾城冷漠地看向父亲，不包含一点父子之情，像是对待陌生人，他本来打算来劝说自己的父亲回去看看妻子的。得到这样的答案，他无话可说。 他来时没有带伞，此时他义无反顾地冲进雨中，不想再看这对狗男女，快速和他们擦肩而过。 那晚回去的时候，看到顾城全身都湿透了，做母亲的特别心疼自己的孩子，连忙给他煮了一碗姜汤，还催促着他去洗了个热水澡。顾城机械地把汤喝完，把澡洗完，躺上床之前，他对母亲说：“以后别为他哭，不值得。” 方琴的身体微微颤抖，在壁灯的照映下，显得身子尤为单薄。她久久站在原地没有动，心中哀叹，她又何尝不知道顾庭生在外面有了女人，至于有多少个，她早就懒得去数了。 女人面对不幸婚姻的懦弱，让她不得不屡次选择让步。可男人哪会懂得女人的隐忍，反而变本加厉地伤害她们。 她看得透，可心有不甘，这使得她和顾庭生的婚姻慢慢走上绝路。 顾城会选择出国留学也只是想早早担负起照顾母亲的职责，他的父亲不靠谱，母亲又一直拖着不肯离婚，唯有自己早早独立起来，他才能带她脱离苦海。可这一切都要等到他事业有成以后才能实现。所以秦阳轻松说出他一定会选择出国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云常在和母亲之间选择，他选择了后者。 思绪又被带回酒吧，秦阳喝了口酒，问：“听说你派人私下接触王海诚，想要买下他手里的一块地？” 顾城拿酒杯的手微怔，继而云淡风轻地答：“秦老师，啊，不，应该叫你秦老板。 “身份这种东西，随你怎么叫。”秦阳淡淡地说。 “秦老板的本事真是通天，连我手下的动作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确定没派人跟踪我？”顾城在挑衅。 秦阳笑着朝他扬起酒杯，顾城也拿起酒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中两人还能若无其事地碰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酒杯被送到嘴边，秦阳顿了顿，神情严肃地说了句：“顾城，那块地，你不要碰。” 顾城见秦阳前后宛若两人，于是问：“难道秦老板也想要那块地？” 秦阳笑而不语，商业机密怎么能随意分享。 顾城抬手看了眼腕表，说道：“不好意思，我还得继续参加晚宴，就不久留了。”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第89章 你还喜欢秦阳？ 秦阳又意味不明地冒出一句：“照顾好她。” 顾城回身瞥了眼他，嘴角扯起一弯弧度，不置可否，直接推门走了。 当晚宴会结束回去后，我问顾城中途去哪了，其实只是试探性地问问，担心秦阳会把他们在储藏间发生的事情告诉顾城。顾城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遇到一个熟人，闲聊了两句，去休息吧。” “噢。”我不再问话，乖巧地向房间走去，顾城在身后忍不住多问了句：“你还喜欢秦阳？” 我闻言愣住，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脸上闪过惊慌，后又马上用笑容掩盖，言笑晏晏地说：“没有。” 女人向来喜欢粉饰太平，同时又喜欢口是心非。 顾城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何必问这样的问题让自己不痛快呢。 “去吧。”他朝我挥了挥手。 我像被大赦的犯人，飞快跑进房间。其实我做的已经很明显了，只能祈祷顾城不要发现我的真心才好。 顾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在等待通话过程中又烦躁地松了松颈部的领带。电话那头接通了，他说：“若轩，帮我查一查王海诚的底。” “怎么了？”白若轩问。 “我觉得他的背后有人。”顾城恢复商人自带的阴狠。 “好。” 顾城把手机挂断，随手扔在沙发上，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回来的时间比较晚了，我几乎沾床就睡。 到了半夜，口渴得要命，然后摸索着起床，下楼去倒水。阿姨已经提前放年假，所以从今晚开始晚饭都自己准备。 从楼上下来，我没有开灯，我想过了，如果以后会失明的话，那么从现在提前适应黑暗也没什么不可。打开冰箱，倒了一杯冰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全部喝光，才稍稍缓解喉部的干涩。 这时，沙发上的电话铃声响了，我正纳闷呢，顾城怎么把手机放在那儿。突然听见顾城开门下楼的声音。 我本来已经探出身子准备走出去，却又在跨出一步之前又把身子藏回流理台后面。 顾城没有发现我，走到沙发前随手接过手机，从我的角度正好有光线照在他的侧脸上，只见他看到那个号码后蹙起了眉头，表情阴郁，语气泛冷地答：“有什么事？” 听不清对方在话筒里说了什么，只看到顾城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也越来越不耐烦，最后他只轻声说了句什么，就回房换了件衣服出门去了。 大半夜换衣服去哪？我从流理台前站起身，腿脚有些发麻，揉捏了下酸软的大腿，怀着奇怪的心情回房间。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打开顾城的房门，被子还是整齐地平放着，这说明主人一晚没睡在上面，房间里空无一人。 我伸着懒腰下楼，底楼还是静悄悄的。我拉开客厅的落地窗帘，今天是个阴天，还有雾霾，外面能见度很低，空气污染指数比较高。离上班时间还早，我随手打开电视看起早间新闻，正好电视里在放天气预报，说是今明两天会下雪。 第90章 女人的香水味 最后出门时我还是决定带好雨具，穿好羽绒服出门。 到了饭点，顾城还没回来，我忍不住想打电话给他，但担心他此时可能在开车，于是改发了微信。 “你在哪？” 隔了一分钟后，对方有了回复：“在回来的路上，给你带了早饭。” “路上小心。” “好。” 对话结束。 又过了半小时，顾城回来了，手里拎着早餐。我跑上去接，又看见顾城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眼底发青，心里有些心疼他，于是担心地问：“顾城，你昨晚跑去哪了？” 他换鞋的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惊恐，后又恢复平静，“半夜接到电话，有紧急公务要处理，所以回公司处理了。” 我也没怀疑，关注的点都在他一夜未眠上，上前去抱了抱他，吸着鼻子说：“别太辛苦，都快过年了，别把自己累坏了。” 他的头磕在我的颈窝，闻了闻我身上的味道，满足地说：“好，都听你的。” 也不知怎的，抱过顾城后，我总觉得他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那味道跟平时不太一样，甚至像是......女人的香水味。 我松开他，狐疑地瞥了眼顾城，随后又自己打消疑虑：别大惊小怪，肯定是我想太多。 还有最后两天上班日，接着就开始放年假啦，办公室的一众老小都在期盼着放假，早就没了认真工作的心思。顾城这两天也没给大家布置繁琐的工作，毕竟中国大小工厂公司都要放年假了，谁还有心思在生产上。 所以上班后会看见的常态就是，大家都围在一起唠嗑，从早唠到晚，然后第二天继续。 我也百无聊赖地撑着头看面前的电脑，打开某宝搜了一上午的冬装，愣是一件都没看上。其实不是我没看上，主要是那价钱看不上我，我太穷了，质量好的衣服少说也要上千，对我来说上千的衣服不再我承受范围内。 我默默关掉网页，揉了揉眼睛，有些花，又滴了点眼药水，眼睛才稍微舒服点。我已经完全抛弃佩戴美瞳，这玩意太折磨人，经常让我的眼睛发炎，自从上次和顾城看过医生后，医生就建议还是佩戴框架眼镜的好。 我往身旁陈少喆的位置瞥了瞥，发现这厮早上来了就摸鱼，一上午都没看见他人影。 正好手头主管交代的文件还没去复印，我便手捧着一堆资料去文印室。 文印室在这一层的角落里，平时很少有人过去，只有复印任务的时候才会有人去那里，所以那地方从来都是冷冷清清，不过倒是个独处的好地方。 我打开机器，把一页页的资料放进复印机，然后按下按钮，只等它自己打印出来。 文印室里的纸张很多，有的堆得比人还高，一股股浓郁的墨香充满整个房间。 突然从里面冒出一股烟草味，我的天，谁会在满是粉尘和纸张的密闭房间里抽烟。 我寻味找去，一堆一人高的纸张后面竟然看见陈少喆颓废地靠墙坐着，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捏着点燃的香烟。 我连忙说：“陈少喆，你不要命啦。”说着，跑上去夺过香烟，扔在地上踩熄了。 陈少喆熟视无睹，眼睛一顺不顺地盯着一个虚空的地方，呆呆傻傻的，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陈少喆好像又变成原来的模样了。 我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也没说话，下巴上的胡茬冒了点出来，眼球上布满红血丝。 第91章 相亲（1） “喂，陈少喆，你没事吧。” 陈少喆仍旧一动不动。 “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我抓住他的肩膀，摇了摇他。 好像这一晃，唤回了他一点神志，才只是过了一晚，陈少喆就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常在，那个人已经好几天没联系我了。”他抱着头，痛苦地说。 我纳闷：“那个人是你喜欢的人？” 陈少喆不理会我的提问，自顾自说道：“上次他说来见我的，后来放我鸽子，我一直在等他给我的一个解释，可到现在他仍旧没有回我信息。” 我摸摸他的头，安慰说：“可能人家比较忙呢，她不来，你可以去找她啊。” 他立刻抬起头，双眼充满亮光，他听进了我的话。随手抓住我的胳膊说：“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找他吗？” “当然，也许人家会很感动哟，约见面这种事本来就应该要由男孩子来做。” 我一早就知道他有一个类似于笔友的人存在，从他上班时经常拿手机出来发信息，足可以看出他和那个人感情不错。 陈少喆闻言莫名脸红，我朝他露出“姨母”般的微笑，顺带把我的胳膊从他的怀里抽出来。 “明天开始放年假，你和我一起去趟a市吧。”陈少喆继续说。 我反问：“为什么是我陪你去见你女友，万一被人误会了怎么办？” “不会的。”他坚定地看着我，直看得我心里发毛，“那我当你答应喽，大兄弟。” 我白了他一眼，算是同意了，但这件事最好还是先对顾城说一下。 从来没有来过顶层的我，此刻站在顶层办公室前台等了好久，前台的姑娘用一种敌视的目光看我，那眼神像是我抢走了顾城。我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对她说：“你好，请问你能向顾总通报一声云常在有事找他。” 前台小姐很不客气地答：“请问云小姐有预约吗？” “没有。” “那不好意思，见顾总都是要预约的。” 我心想：顾城啊顾城，你自己傲娇也就算了，怎么连带着请来的前台小姐都跟你性格差不多呢。 直到白若轩从里间走出来，看到我在门口来回踱步，于是上前询问：“云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抓了抓头，“我来找顾总。” “好，那你随我进去吧。”白若轩在前面带路，我快步跟上，只听到前台小姐在那儿气得直跺脚。 顾城的办公室空间很大，比得上我们一群人的办公区。一张办公桌横亘在面前，上面有好几台电脑，以便满足他的视频通话需要。前面有一个很大的会客区，几张真皮质地的黑色沙发，彰显着大气。顾城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小憩，刚批阅了文件，有些疲乏，躺下稍作休息。 听到动静，他立刻坐了起来，看见是我过来了，然后朝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白若轩把我送进去后，就推门出去了，还不忘跟外面的秘书说不要任何人进去打扰。 我信步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他的头自然地搭在我的肩上，话语间带着慵懒，“怎么了？” 我战战兢兢地说：“陈少喆说明天让我陪他去相亲。”见陌生人不就是去相亲嘛。 第92章 相亲（2） 顾城微抬起头，然后说：“就是你那个同事？” “嗯。”我点头。 “如果我说不准呢？”尾音里带着不容许拒绝的威严。 “那......那就不去了。”我吓得缩了缩脖子。 面对顾城，我总是对他有种天然的服从感，他说什么，我都照着做，很多时候，我也发觉我们的关系是不对等的，也许我还是小时候跟在他身后的跟屁虫。 顾城漆黑如墨的眸子照进我的，随后眼角微弯：“跟你开玩笑，别当真。”说完，又习惯性地摸上我的头。 他坐起身，踱步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掏出一包烟，然后从善如流地抽出一根，动作自然地点燃。我错愕地坐在那里，跟他在一起后，没再见他抽过烟。 “你有什么烦心事么？” 他吐了一个烟圈，淡淡地说：“明天我要回趟美国。” “怎么了？”我从沙发上站起来。 “公司原先准备投资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亟需回去处理。”他的目光看向房间里最大的一扇落地窗。 我猜这件事应该非常棘手，不然他也不会露出此刻深邃的表情。 “对不起，我帮不上你的忙。”说着，我又开始低下头搓手。 他好笑地说：“在在，你能乖乖待在我身边就算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我仰头看他，似乎想要辨别他的话是真是假。 顾城继续说：“这几天就当放你假，你和你的同事出去散散心也好。” “好。”既然他都大赦我了，心中自然欢喜，同时又有些担心他。 “那你要去几天？” “短则一个星期，长则时间不定。不过......”他按灭烟头，大步走到我面前，搂住我，说：“我答应你，过年前一定回来。” 我下意识地回抱住他，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从办公室出去后，我再次碰见白若轩，只随口问了句：“昨晚顾总回来处理公务了？” 白若轩先是一愣，继而敷衍道：“是的，顾总没有告诉你？” 好一句反问，我没在追问，凭借女人的直觉，这中间肯定有事，不过我并不想把事情戳穿。 下楼回到办公室，我和陈少喆分享了这个好消息，他挺高兴的，不过也替我担心起来，“你出去旅个游也要向我们的老板汇报，那老板有向你汇报他的行程吗？” 我抓了抓头发，尴尬道：“有……有啊。工作，工作。”我立刻转移话题。 陈少喆也不再言语，低头玩起手机上的游戏。 当天晚上下起了大雪，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道路上积了厚厚一层雪，拉开窗帘，可以看到远处马路上已经有环卫工人在铲雪。小区里也有几个热心的居民拿好雨具和铲雪工具在把小区里的道路清扫干净。还有一些小朋友，在雪地里开心地玩起了堆雪人，快乐地打起了雪仗。 第93章 相亲（3） 一大早，我和顾城都收拾好了行李，我是短途旅游，他是长途，在衣物的准备上，他比我精简得多，我问他怎么只带这么少的衣服，他说：“在美国的住处，我还有衣服准备在那里，不需要特意带过去。” 我“噢”了一声，犯难得看着自己的大行李箱，里面小到内衣内裤，大到羽绒服，应有尽有。 司机老李这时已经在门口等候，顾城要坐车去赶飞机，我可以慢慢在家里等陈少喆开车来接我。 我在家门口向他招手说再见，他已经坐上车了，可还是不放心我，又拉开车门走过来，头发上染上大片雪花。略带寒意的拥抱，顾城吐着白气说：“我真不愿意离开你。” 我抚摸着他的背，安慰道：“你放心去，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在家里等你回来，这句话像是穿越了千年，又传到顾城的耳朵里，他内心充满着感动，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爱的人说出这种话。在美国这几年，他一直找不到归属感，他以为是游子在异国他乡都有的思乡情切。可回到国内这么久，他同样感受不到那种感觉，直到再次遇见云常在，从骨子里透出的不舍得油然而生。不管身处何处，只要有云常在的地方，他都可以称作为家了。 老李最后不得不下车轻声喊：“顾总，再不走时间来不及了。”顾城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我，离开前在我的唇上印上一吻。 他的车子走了好久，我才记得回神。和顾城重逢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要和他分别这么久，心底还是有些不舍的，不过似乎还有一种东西在心里升腾起来，类似于——自由。 还没等我弄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时，陈少喆的车便停到了门口。 陈少喆在车里向我挥手，我立刻把门口放着的大行李箱搬到外面，锁上门，从台阶上踏到雪地里的那一刻，差点滑一跤，陈少喆这个死没良心的海坐在车里笑。 我刚想抬头骂他，见他一副小鲜肉的模样，又硬生生忍住了，毕竟“姨妈爱侄子”是人之常情。 我小心翼翼地拖着行李箱到他的车后备箱，他这才慢吞吞下车帮我把行李搬起来放了进去。 我和他一同坐进车里，他来时已经把暖气打得很足了。一进去，眼镜镜片上染上一层白雾，我脱下眼镜，顺手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把镜片擦干净。 陈少喆并不着急开动车子，而是撑起半边头，注视我：“云常在，其实你不戴眼镜的时候，看上去也挺漂亮的。” 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赞美我的话，马上脸红了，得意地说：“那是，本姑娘天生丽质。” “嗯，当我没说。”陈少喆把手放回方向盘，认真地开起车。 我在旁边默默给他一个大白眼，不跟他计较，算是对祖国的小鲜肉奉献一点宽容吧。 从c市到a市，走高速要三个小时，时间比较长，我们尽管已经算早出门了，但在高速上还是遭遇了堵车，这一堵又多等了一小时。听说是前面发生了交通事故，几辆车追尾，还好情况不严重，司机们都只是受了轻伤。 我在车里吃着薯片，百无聊赖地和陈少喆有一茬没一茬地聊起了天。说实话，我对他的那个神秘对象还是挺感兴趣的，不知对方是何方神圣，怎么有本事扭转一个人的性格的。 陈少喆一副不方便透露太多的表情，我也觉得无趣，于是打趣地说：“如果对方没看上你，你怎么办？” 他沉默地低下了头，显然他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一见他情绪360度低落下去，马上出言圆场：“不会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喜欢你的女生肯定排着长龙在后边追你。” 说着，我又吃了一大口薯片，来堵住自己这张破嘴。 过了半晌，陈少喆才转头跟我说：“云常在，其实，我不喜欢女生。” “什么！”我吓得手一抖，薯片一下子都倒在自己身上，渣子粘了一毛衣。我的嘴巴张成0型，完全没法消化这么劲爆的消息。 脑袋里像是被原子弹轰炸过，瞬间升起一朵蘑菇云。 陈少喆见我不相信，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喜欢女生。” “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我再次确认。 他见状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那......那要跟你见……见面的人……人是个男的？”我哆哆嗦嗦地把话说完。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他也跟你一样……样吗？”我的嘴巴还是不太利索。 这回，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还准备再问，车流动了，陈少喆的注意力转移到开车上，我乖乖噤声。 我已经从一开始的惊吓转化为对他默默的支持和深深的同情。在传统的中国，国民骨子里都没法接受非一男一女组成的情侣关系。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边缘，无奈地挣扎，他们渴望被社会认可，渴望被双方亲人接纳，可毕竟能够接受的人属于少数派。陈少喆从来没有向我们暴露他的性取向，应该也是怕我们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吧，虽然这并不是他的错。 一路上，陈少喆都没有再和我聊过他的事情，只是看我有些累了，提醒我可以先睡一会儿，等会儿到了叫我。 我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心想：他其实是个很好的男朋友，即使对方是男的。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下高速，陈少喆对a市不熟悉，所以一路上都在使用导航。我悠悠醒转，他撇头看我，说：“醒了就来给我指路。” 吹了几小时的空调，鼻子有些塞，我擤了擤鼻子，还是不太通气，声音闷闷地说：“你要去哪？” “我趁着刚才在收费站休息的空档，给他发了条信息，你帮我看看他说约在哪见面。”他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茶水位上放着的手机。 我直了直身体，维持一个姿势腰酸的要命，调整好姿势后把他手机拿出来，随手点开，看了一下内容，问：“你那男朋友曾经是a大的学生？” “好像是吧。”他也不确定。 第94章 又见许超 我把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又迅速拿过来说：“你看到了吧，你男朋友约你在a大门口的咖啡馆见面。” “好，那我直接导航到那里。” “a大好啊，我就是那里上大学的，如果你的男朋友也是a大的学生，你说出来，说不准我还认识他哟。”一说起a大，我得意起来。 大概是我男朋友男朋友说了太多次，陈少喆被我的说的有点脸红，不好意思地说：“你别男朋友男朋友的，我和他还没见过面呢。” “那又没事，你那么好，如果他看不上你，就是他瞎了眼。”就睡了一觉的功夫，我俨然已站在陈少喆这一边，成为他最坚强的后盾。 他羞得脸更红了，然后趁着红灯停下来问我：“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我想了想，说：“嗯，是的，除了嘴巴坏点，性格闷点，不爱管闲事，有时邋遢一点，其实其他时候都还好。” 陈少喆的表情快哭了，“你确定你是在赞美我？” 我不以为然：“女人的话要反着听。” 陈少喆：“……” 车子又开了二十分钟，我们终于来到咖啡馆门口的地上停车场，a市的雪没有c市来得大，只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雪。我们到的时候天上还飘着小雨，有了雨，地面上的雪融化得更快了。 我们踩在雪水里，还是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陈少喆发挥绅士风度在一旁照应着我，鉴于早上我差点在雪地里滑倒的囧人一幕。 此时，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只有几个，正好在中午饭点。大学周围的建筑在八年间有了很大的改变，以前一直吃的那几家也改朝换代，变成了其他商铺。我伤感地觉得这八年改变的不止是人啊。 我和陈少喆打着雨伞进了咖啡馆，到了门口，有服务员主动过来帮我们拿伞。陈少喆道谢后和我前后脚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故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没和陈少喆坐一起。陈少喆奇怪地问我：“你干嘛坐那么远？” 说着，还准备过来拉我。我拒绝地推开：“你是来相亲的，我一个大姑娘和你坐一起算怎么回事儿。万一，万一人家看上了我呢？”我朝他抛了个媚眼。 陈少喆嫌恶地浑身抖了抖，转念一想还真是，万一对方接受不了同性恋呢。 正聊着天，我就看到有个高个儿的男人撑伞走过来。那个人穿着一双黑色皮鞋，长款风衣剪裁得体地裹着身体，伞面遮住他的面孔，看不清楚。 等人走到咖啡馆门口，正式走进来时，他大步朝我们这拜年走来，这时候我还挺讨厌自己是个近视眼的，因为我和他距离5米，我仍旧看不清他的容貌。 正当我聚焦看他的时候，这个人突然快步走到我跟前，我吓得倒退了几步，抬头才看清对方的脸，我的天，这世界实在太小，许超啊！ 只见许超顶着一张世俗都嫉妒的脸，痞痞的模样朝着我笑，“常在娘娘，好久不见！” 我惊呆了，半晌才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开口：“你…..真…..真是许......许超？” 我也有些激动，激动到语无伦次，“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你，不是去了b大读书了吗？” 许超拍了拍我的头，提醒我：“常在，你脑子是不是进了水，我读完b大法律系都好几年了，现在的身份是检察官。” 说完，他得意地从包里掏出工作证，我定睛一看，果真如此。去年抽空回云山看我妈的时候，就听我妈说：“你那同学许超有出息啊，年纪轻轻就当了检察官，听说是他们院里最年轻的检察官。我要是有许超这样的儿子，做梦都会笑醒。” 我委屈地瘪了瘪嘴，妈，你在夸别人的同时，也稍微考虑下你女儿脆弱的心灵。 我们在一边热聊，陈少喆的处境就有点尴尬。我看见他坐在角落里闷头喝咖啡，不时侧耳偷听我们的谈话内容。 我问许超：“你今天是过来干嘛的？” “噢，我和一个网友约好在这里见面。你怎么会来这里？”许超反问。 “不会吧。”我指了指许超，又指了指旁边座位上的陈少喆，嘴张成了0型。 “我是陪你那个网友来见你的同事。”我把一句绕口令般的对答说给许超听，希望以他的阅读理解能力能够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许超错愕地回头看向一边笑得很尴尬的陈少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少喆，良久的沉默。 最后我站出来圆场，“那个，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走走。”这种场合，如果我不先撤退的话，倒霉的人肯定是我。 我正好凑着这个机会回a大看看，过去这八年，我一步都不敢踏进这里，那些回忆太伤人，我不敢轻易去触碰。 许超心里也很矛盾，他从未承认过喜欢男人，但八年前被李元芳伤得太深，自觉不敢轻易动感情，对女性也会莫名产生防备之心，哪怕对方确实秉性纯良，绝无害人之心。 所以在和陈少喆初期相处的阶段，他一直都知道对方是个男的，首先卸下了防备。两个人聊天也挺愉快，不曾有过矛盾。 关于前段时间放陈少喆鸽子的事，他觉得既然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解释一下也无伤大雅。 等到我走后，他还是装作淡定地和陈少喆面对面坐了下来。他今天来赴约本来就是为了解释清楚的，他本来以为这世上再没有什么男人会长得比他好看，当然他的自信来源于学生时代女孩子们对他的追捧，直到他在现在检察院里，仍是很多未婚小姑娘觊觎的对象。 直到他看清对面坐的陈少喆时，他才发觉男人也可以分很多种。陈少喆就属于天然萌受，再加上他跟许超混了这么久，那欠揍的嘴巴和语气也是学了九成九。 毕竟是当了人民检察官的人了，在与人的言谈上，他也学会保持风度。他对陈少喆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少喆本来低着头，盯着面前的咖啡杯出神，听到他的问话，才缓缓抬头答：“陈少喆。” “噢，陈少喆，我叫许超，和云常在是好朋友。”许超落落大方地笑着说。 第95章 拉扯 陈少喆其实性格改变很多了，只是在许超面前，或者说在心仪人面前仍是脸皮薄，大气都不敢出。 许超顶着脸颊泛红的陈少喆，来了兴趣，说：“你和云常在是同事？” “嗯。”陈少喆小声地说。 许超听陈少喆谈起云常在，也很想知道她的近况，反而忘了要和他解释之前的误会。 “那你知道她现在有男朋友吗？” 陈少喆的手捏得紧紧的，从心上人口中听到有关别人的事情，哪怕谈论的人是自己的好朋友，也会觉得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有。”也不知怎的，陈少喆在那一瞬很感谢她已经和顾城在一起了。 许超闻言，很失落，他还是错过了。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他仍旧对她念念不忘，这种情感来源于骨子里，不是轻易就能淡忘的，特别是他渐渐发现自己对女人没了兴趣，这种可怕的感觉让他觉得现在只要对一个女人，哪怕只有一点点喜欢，他都能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是正常的。 许超还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陈少喆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开口：“许超，我想问你，那天约好后为什么没来？” 他曾经想过好多比这更委婉的措辞，可话到嘴边他又坏心思地想：如果他不能接受自己，那么趁早结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许超也不是个傻子，从他能考上检察官这一点，就足见他不论是智商，连情商也很高。和陈少喆聊了这么久，多多少少能感受到他的性取向时男人，而且对自己有点意思。他也心藏坏心眼，想着如果这辈子没法喜欢女人，喜欢个长得好看的男人也是不错的。所以，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和陈少喆保持着联系。 许超在心里打草稿，应该怎么解释对方才能听得懂，“我实话告诉你吧，本来我已经和领导请到假了，也准备了行李过去看你。直到那天我临出发前，接到上司的电话，说接手金融诈骗案的小方，我同事，突然晕倒了，一时找不到人顶替，后来他们看我休假在家，所以要我马上销假投入工作。”说着，把身上的羊毛外套脱下来，边脱边说：“你看，我这里面的工作服到现在还没脱呢，我也是刚从检察院赶回来。” 陈少喆凑近看了眼他里面的职业西装，连名牌别针都别在上面呢，足可以看出他是直接从院里过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这下，陈少喆算是相信了他的证词，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特别可笑，明明俩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一个非要解释，另一个手忙脚乱的解释。那一瞬，让他产生两人俨然是一对同性情侣的错觉。 陈少喆今天没打算来和许超表白，只是单纯地来见上一面，可真正见上一面以后，他又想要更多。原来在爱情里，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一旦对对方有了期待，那么心也会越来越贪婪。 他索性破罐破摔起来，“许超。”他深吸了口气，继续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接受吗？” 许超没想过他会这么主动，愣了愣，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他，不过这中间有一部分是他装出来的，陈少喆的心思到底如何，他心里明镜似的。他顿了顿，思考了半晌，才开口：“不能永远像之前那样当朋友了吗？” 你看，有些男人就是贪得无厌，一边享受对方对待爱人般的付出，一边又拼命和对方划清界限。 陈少喆坚定地摇了摇头，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如果你不接受，我们就玩完”的中心思想。 许超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一双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更衬托着他又黑又亮又美的大眼睛。不可否认，许超这副皮相当属上上品。 “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回去好好想想，我想好了，就打电话给你，如果没想好，就不打电话了。”许超实在没法在男人和女人之间迅速作出选择。 “好，我会在a市停留三天时间，第三天我们还是在这里见面，到时，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承受。”陈少喆也做出了让步，他悲哀地想：三天以后，我们再见。再也不见。 又尴尬地喝了杯咖啡，两个人互相道别离开，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陈少喆不敢回头看，因为他害怕只能看到许超决绝的背影；许超同样也不敢回头看，因为他担心会看到陈少喆失落的表情。 而我在他们谈判的时间里，撑伞步行去了a大。虽说咖啡馆就在大学旁边，步行过去也要走上二十分钟。一路上雪水在脚下嘎吱嘎吱冒着水泡，靴子里有些进水，进了水连里面的袜子也有些湿。我有些懊恼为什么不打个出租车来了。 终于进了校园，此时校园里没有了学生，大家都回老家过年了。放空的校园在雪后显得特别宁静，被雪染白的校园也显得格外美丽。 一路从大道走到小路，又从小路走回大道，在一栋栋教学楼之间穿梭，恍若又回到那些青葱岁月，和伙伴们笑着，跑着，回到那肆无忌惮的学生时代。 最后，我又回到当年秦阳的办公室，门外挂着锁，透过窗户还能看到里面的物件还保持着原位，似乎秦阳还在继续使用着它。 我拿着伞，伞上的水珠顺着纹理一颗颗低落到地上，留下一个个圆滚滚带着尘土的圆球，几颗圆球滚到一起，变成一个更大的圆球。 感觉鞋子里有了积水，我把伞靠在墙上，弯下腰把鞋脱了，单脚站立，把鞋子倒过来，积的雪水从里面流了出来，好家伙，还真有好多。难怪有些打仗片里没有容器舀水，就脱下鞋子当做喝水工具呢。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捏着鞋循声望去，一个高大挺拔的人正好在把伞收起来。 秦阳见我时，也是一愣，看来也没想过两人会这么快再次重逢。不过，他的表情很快恢复冷漠。 第96章 回老宅 我尴尬地把鞋放地上，麻利地穿好鞋，脸上的表情也很不自然，“秦老师，好巧啊。” 秦阳的视线兀自越过我，转而看向他办公室门口挂着的锁。 我紧张地搓着手，身体略微僵硬地在一旁给他让开一点空间。他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钥匙戳进了锁眼里，门应声开了。 一股尘土气扑鼻而来，看来很久都没有来这里打扫了。我虽然靠的比较后，但还是被这股味道熏的呼吸不畅，猛咳了几声。 秦阳回头看了眼我，语气冷冷道：“如果不舒服，你可以离开。” 他这是在催促我离开？我僵着没动，其实我也不是非得赖在这里不走，只是突然看到了秦阳，想走的心一下子被拽在了原地。 我忙摆手说：“我没事。”说着，还传递给他一个微笑。 他的目光冷峻地看了我一眼，自己先走了进去。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左右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确实没什么变化。 他径直从原先的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叠教学资料，他回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这些东西，只是突然心之所往，便走了过来。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云常在，他见她在自己原先的办公室门口探着头扒在窗口往里瞧的模样，令他心上一颤，有些莫名的暖意流入心间，他苦笑着想：她也同我一般想念当年的时光吗？ 既然进来了，秦阳酒装模作样地在抽屉里翻了一通，其实没什么要拿的，只是单纯享受和云常在在一起的时光。 我在他身后张望，问：“秦老师，你在找什么？” 秦阳背着身不答话，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下。我碰了一鼻子灰，此刻粉尘在空气中荡漾，有轻度过敏的我只觉鼻尖发痒，忍不住伸手去抓，殊不知越抓越痒。很快，鼻尖那一块被我抓得红肿起来。 秦阳回身时就见我红肿的鼻子，不觉好笑，情不自禁抬手抚上我的鼻子，轻刮了一下，我瞪大双眼盯着他，没料想到他的动作会如此自然。 秦阳觉察到自己的动作并不合适，倏然抽回了手，自顾自径直走了出去。 我连忙跟上，出了门，鼻尖的瘙痒才得到缓解，抬手又不自觉摸上去，似乎那里还残留秦阳指尖的温度。 秦阳低头问我：“你准备去哪？” 我拿起靠在墙边的伞，随口说：“我等会儿就回学校旁边的咖啡馆。” 他点了点头，继续问：“你打算在a市待几天？” 我直言道：“三天。” 秦阳闻言，不再多言语，打开雨伞一头扎进漫天雨雪里。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懊恼地自责，觉得自己蠢透了。前脚还在跟他保持距离，求他不要喜欢自己，后脚又对他有问必答。我真是把女人的口是心非演绎得相当娴熟。 心态发生变化的还有秦阳，直到坐进车里，他开始反思刚刚对云常在的态度，前期做得非常好，既然她选择了顾城，自己就该冷漠点，可后面终归没忍住问问题，还有摸上她鼻子的手怎么回事。 秦阳此刻矛盾得想杀人。 小张在驾驶位上密切关注着老板的表情，阴郁和懊恼霸占了他整张脸。两人处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 秦阳稍微整理好情绪后，告诉小张：“我们回老宅。” 所谓的的旧家就是秦阳父母以及他过世的爷爷住的主宅，他也不是每天都回去，只是被他母亲元美兰缠得烦了，最后答应一周回去一趟。 小张说：“好的。” 车子开进车流里，因为是邻近春节的关系，马路上的车子不算多，只是有些湿滑，小张开车更加细心些。 从a大到旧宅再快的车速也要一个小时，更何况现在的天气情况糟糕，这一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开了两小时。秦阳的公司在a市市中心，邻近a大，所以他以前在大学任教的时候不常回去，一来是路上浪费的时间较多，二来是他和父亲秦仲勋的关系一直很差，回去也是大眼瞪小眼，两人甚少说话。 从车上下来，秦阳快步走到屋檐下，佣人提前开了门，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得地低着头，喊了声：“少爷。” 秦阳对这个称号一直不喜，以前纠正过几次，可每次纠正过来后，他们就被秦仲勋大骂，说不懂规矩，这称号又改了回来。秦阳最后也不强求了，毕竟这家他是迟早要搬走的。 他“嗯”了一声，便径自脱下厚重的外套，佣人马上上前拿过外套，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毛巾。他随手接过，在自己手上抹了抹，又递还回去。 这时，他的母亲元美兰也刚从花室出来，六十岁的中年妇女，皮肤保养得当，虽有些细纹，但仍旧掩盖不了她骨子里带着的如空谷幽兰的气质。 元美兰的父母都是政界人士，但也是书香门第，往上数几代都是读书人，追述到清朝时期还当上过正二品大员呢。当初秦仲勋娶她，也属于政商联姻，自古商不离政，政不离商，当初他们的婚礼可是被看作世纪婚礼，多少商界名流，政要参加了他们的婚礼，秦家也靠着元家的关系，实实在在红了好长时间。即便到了现在，他们秦家仍然在商界独占鳌头。 不过，这场婚礼中夹杂着多少爱情谁也不清楚。元美兰和她父母不一样，她从小被养在深闺，不曾体验过“民间疾苦”，所以骨子里还是带着点天真。嫁给秦仲勋以后，他对元美兰也不错，不过开始是因为她的身份，后来多多少少还是培养出感情来的。 秦仲勋早年未成家前，私生活也是相当混乱的，换女人等同于换衣服，对他而言，女人分为可利用和不可利用两种，一般不可利用的，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而可利用的，如元美兰，哪怕让他长久养着她，乃至和她结婚，他也非常愿意。 第97章 浮，沉 元美兰在花室工作地比较投入，花的时间也挺长，所以，现在身上沁出薄薄一层细汗，本来打算上楼先洗个澡，换套衣服的，但刚进门就见宝贝儿子回来了，心里很开心，于是高兴地上前想要拥抱他，张开的手半路上又缩了回来，她不好意思地朝秦阳吐了吐舌头，说：“我这手还没洗呢。” 说着，她快步转身钻进厨房，迅速洗了洗手，然后风一般又冲回客厅，和秦阳来了个熊抱。秦阳略微弯下腰，满足母亲的要求。 他虽和自己的父亲不和，但和母亲的关系还是极好的。在他眼中，母亲就像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从来不敢违抗秦仲勋的任何命令。当然其中包括对秦阳以死相逼，让他一定要娶杜明月。 至今母亲的手腕上还有一道淡淡的割腕印记，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元美兰对此事也很愧疚，知道自己做得太极端，她这么爱自己的孩子，却选择这样的方式逼迫孩子妥协。 那件事以后，她再也没有以死相要挟，孩子想怎样就怎样吧，她对秦阳也是有求必应，虽然儿子至今还没求过她什么。 短暂的拥抱过后，元美兰上楼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下来，正好赶上饭点，她拉着儿子坐下，秦仲勋还在书房，元美兰示意佣人把老爷叫下来，秦阳摆手说：“不必了，我上去。” 元美兰有些为难，她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到达不可调和的地步，也担心此时上去会因为秦阳单方面和杜明月解除婚约关系的事惹得老头子不高兴。 她刚想叫住秦阳，秦阳早就上了楼。 秦阳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厚重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秦阳推门进去，面无表情地喊了声：“爸，下楼吃饭。” 秦仲勋此时正在收看财经新闻，他现在处于半退休的状态，秦氏集团有专人在打理，他只要定期回公司一趟就行，不过公司的大小事还得经由他签字，他只是把办公的场所从公司挪到了家里。 秦仲勋眉眼都没抬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生儿子就是来讨债的。这是秦仲勋心里的想法。儿子不愿意接手秦氏集团，反而把自己的远洋国际搞得有声有色，让一个一只脚踏进黄土的老人家气得一口老血涌上来，这儿子噎人的地方不光是工作，还把自己好不容易撮合成的婚姻也撕裂了，这不是逼着秦家和杜家撕破脸吗？ 所以，他现在看秦阳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其实秦阳和杜明月两人还没正式离婚，杜明月长期在国外居住，而他又选择在中国发展，两个人一年能碰上一回已是非常幸运了。 秦阳单方面找杜明月离婚，他签了离婚协议，也把文件通过国际快递寄了过去，只是这一寄，有如石沉大海，杜明月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秦阳曾经给她打过几次对话，可对方就是抱着“就是不接你电话”的态度和秦阳杠上了。后来秦阳也想通了，他们自结婚之日起就处于分居的状态，即使她不肯签字，也可以向法院提请离婚，理由便是夫妻双方分居两年以上，彼此无任何感情。如果还需要点什么证据的，秦阳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这杜明月在国外的生活也是相当糜烂，从小的西方思想让她觉得及时行乐才最重要，所以在男女感情的事上，她也是相当开放的。 秦阳也不在书房多待，再待下去就是自讨没趣，自己老爹知道饿的，饿了自己会下来觅食。 他先下了楼，元美兰有些紧张地问：“怎么样？你爸有没有骂你？” 秦阳摇了摇头，吩咐厨房的人说：“上菜吧，我爸等会儿就下来。” 一道道美味佳肴被送上了桌，往常这桌上的菜也这么丰富，今天因为秦阳回来，所以又加了两个菜。秦阳看着满桌的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些菜够普通人家吃上一个月了。他不喜欢被别人当成大少爷，可没人能改变自己的出身，即使再排斥，也不得不接受。 他们先吃不久，秦仲勋从楼上下来，秦阳这次连头都没抬，秦仲勋气得脸色铁青，又不好当着妻子的面发作，他对爱妻也很愧疚，因为是他授意让元美兰逼着秦阳妥协的。 他径自走到主位，佣人连忙给他盛了一碗饭，中午吃饭他极少饮酒，再加上近年来他的身体愈发不好，烟酒也少沾了。 一家人相对无言地吃完了团圆饭，饭后秦仲勋继续回他的书房，秦阳则和元美兰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聊天。 电视里正在放着热播电视剧，元美兰和广大妈妈一样，喜欢看家庭伦理剧，家长里短的故事是越看越有劲。每次回家，他都会陪着元美兰看上一会儿，虽然他本身并不喜这些。 元美兰近来报了茶艺班，一个家庭主妇、全职太太每天能打发时间消遣的玩意并没有很多，所以她尽量找一些事做，这样就不会让自己有时间空下来多愁善感。 佣人端来茶具一件件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她一边摆弄着茶具，一边和秦阳聊起了天。她说：“儿子，我昨天看了一集电视，女主问男主：你是不是要泡我？男主很淡定地回答：你以为你是泡面，想泡就泡？女主说：好吧，你不泡我，我就泡你喽。儿子，你说这俩人好不好笑？” 秦阳完全不知道自己母亲笑点在哪里，只是淡淡地扯了下嘴角，当作捧场。之后他的注意力又被转移到电视剧情上。元美兰见儿子反应冷淡，自觉无趣，继续摆弄茶具，此时茶壶中的水也在渐渐烧开，不时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倏然，秦阳又回味起母亲说的那段对话，关于泡不泡的问题，他想起八年前云常在也曾经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只是当时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同时也感叹云常在不开窍的大脑，所以没有回应她。如果那时他能早点像她表露心意，早早把她圈到身边，是不是他们就不会错过八年？ 第98章 拿得起，放不下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秦阳的眉眼越蹙越紧，似乎是要融合在一块儿了。 这时，元美兰一边忙着泡茶，一边冷不丁开口道：“阳阳，你知不知道茶有两种状态？” 秦阳收回思绪，静静聆听母亲的话。 她把茶叶放进茶壶里，说：“茶叶在热水中会经历两种状态：浮、沉。就像人生一样，拿得起、放得下。” 元美兰说完，轻瞥了眼秦阳，默不作声地继续手里的动作。 秦阳再次陷入沉思，他当然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可是人生哪真会如茶叶的状态般自在，又从何谈起拿得起，放得下呢。 从秦阳爱上云常在的那一秒起，他就知道此生拿得起，放不下了。 也许，云常在也如他一般吧。秦阳对此没有太大的把握，顾城在他眼里算是个强劲的对手，毕竟有什么感情能胜过初恋呢？ 秦阳在老宅住了一晚，这一晚，他睡得不太安稳，应该说每次遇见云常在，他的睡眠质量都不是很好。同样的，在另一边的酒店里，我也在饱受着失眠的困扰。 白天从学校回到咖啡馆时，许超已经离开，陈少喆也不见了。我第一反应是：这俩人私奔了？ 马上打电话给陈少喆，他用沉沉的声音说：“我在车里，你过来吧。” 我立刻挂断电话跑过去，就看到他在车外面抽烟，那颓废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他的皮肤很白，在白雪的照应下，几近透明，看上去就不太健康的样子。 以往上班看到他眼底下的黑眼圈，配上他吓死人的肤色，总会让人联想到他是不是吸毒了。其实，他只是单纯的没睡好而已。 从我这角度看过去，总觉得抽着烟的陈少喆有种妖冶的美，不似女生般柔媚，大概是介于女人和男人之间的美。 他一根烟快抽完了才看见我，他招了招手示意我上车，我连忙坐进去，外面真的太冷了，鞋子又灌满了雪水，急需回到酒店换下来。 我们午饭是在酒店的餐厅里吃的，味道一般，价格死贵，反正吃完心特疼。 吃完以后，我们回到房间小憩了会儿，下着雨的天，出去就是招罪，况且此行的目的也完成了一半。 大约下午三点左右，我敲了敲陈少喆的房门，他搔着头发来开门，大剌剌得穿着一条裤衩，上身一件背心汗衫，活脱脱是在房间里过起了夏天。 一进他房间就觉得特别热，瞄了眼墙上的中央空调开关，好家伙，30度，真是要我蒸桑拿啊。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羽绒服，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正准备转身就走，陈少喆叫住了我，“云常在，我和许超坦白了。” 我哑然回身，从回酒店的路上，他只字不言，我想是因为事情不太顺利吧，所以也没厚着脸皮追问。现在他突然向我坦白，我倒是受宠若惊。 我认命般地走了进去，顺带帮他关上了门。 陈少喆盘腿坐在床上，面前的电视机还开着，他的目光落到电视上，其实我知道他只是盯着某个点，不是真的在看电视。从他脸上我看不出悲喜，似乎他早就接受了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在他身旁坐下，柔声问：“许超什么反应？” “他一直都知道我对他有意思，今天从他的态度来看，他只是想拖着我而已。”他苦笑着说。 我一时不知怎么安慰他，半晌才说：“你不能怪他，他应该也是半路出家。” 陈少喆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嘴角扯起的弧度说明我的话在他看来很可笑。 我明白我站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我偏帮哪一方都会被另一方嫌弃，不顾陈少喆的嘲笑，继续替许超解释：“在大学的时候，他曾经被一个女孩子欺骗过，之后几年里他都不敢找女孩谈恋爱，因为害怕再次被欺骗。也许遇见你以后，他会发现男生可能更适合自己呢？” 听完我的解释，陈少喆低垂的头渐渐抬了起来，眼神中也带着希冀，要把一个直男掰弯也是很不容易的。 他暂且同意了我的话，“我们约好三日后老地方见，到时候是成是分，看老天的安排了。” 陈少喆大有破罐破摔的架势，我不再阻拦。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光有一个人的一头热是完全不够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又看了会儿电视，转眼到了晚饭时间，酒店的饭菜已不在考虑范围内，不想出门，所以用美团点了外卖，外卖十来分钟后被送到了酒店门口，因为要保护好房客们的安全，外卖人员不可上楼，我们又猜拳决定谁下去拿，我输了，只能悲催地下楼。 我一个劲地腹诽：陈少喆你不是男人，哪有男人像你一样不爱护女生的，活该没有女朋友！ 我一时忘了他是个gay。 迷迷糊糊睡了小半宿，天就亮了。陈少喆来敲门，我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从箱子里拿了一套衣服穿上，赤着脚匆匆忙忙去开门。 陈少喆今天穿了身运动装，外面一件加绒牛仔外套，这身打扮瞬间让他年轻回18岁。 我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你今天准备去勾搭哪个小姑娘？” 他白了我一眼，催促道：“准备一下，我们出去吃早饭。” “等我十分钟。”说完，我连忙钻进卫生间洗漱化妆。 他在背后嘀嘀咕咕说了句：“女人就是麻烦。” 出门感觉今天天气不错，出了太阳，雪也融化地差不多了，还好路面没有结冰。我和陈少喆缩着脖子赶到早餐摊各吃了份早餐，陈少喆边吃边说：“这a市和我们c市就是不好比，到底是一线城市，连美食都格外可口。” 吃完后，陈少喆问我：“a市有哪些旅游区值得逛？” 我想了很久，然后朝他摇了摇头，这不能怪我，上大学那会儿一到周末就赖在床上睡懒觉，打游戏，那时夏萌萌就嘲笑我说：“你迟早宅到长蘑菇。” 我还很得意地朝她咧嘴笑：“我很期待。” 第99章 艾琳娜 况且八年过去了，一些路早就记不清了。我低头打开手机上的旅游app，然后输入a市，一大堆的景点和旅游路线推荐扑面而来。奈何手机上的字设置到最大，还是让我看了会儿就眼花，于是把手机递给陈少喆。 他接过手机，随手打开一条路线，在自己的手机上开好导航，准备开车去。我马上制止：“我看我们还是坐公交车吧，a市我们大家都不熟，万一被扣分了，处理起来麻烦。” 他同意地点了点头，又把导航设置成公交专用线路，于是我们就朝着相对应的公交车站方向走去。 就这样，我们在外面逛了一圈，什么都没买，最后一站来到商贸城，里面的东西物美价廉。 想到过年的衣服还没买，陈少喆和我都有意在这个地方挑选。别说男人不爱逛街，陈少喆就是个异类，逛了两小时都不喊累，我倒是累得走也走不动，最后在一家店的门口长椅上坐了下来，摆着手说：“我坚持不住了，让我休息会儿。” 陈少喆边坐边嘲讽我：“身体素质真差。” 我当作没听见，这人嘴巴不损我一下会死，枉我昨天还安慰他来着。 坐下没一会儿，陈少喆又抬脚走了，我干脆在那装死。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两杯奶茶。 他顺手递给我一杯，我非常不客气地接过，打开喝了一口，瞬间满血复活。 他顺势在我一边坐下，也喝了口，然后眼睛盯着前方一对情侣，他们看样子也是来买衣服的。其实在春节前买衣服很不明智，一是有些商铺关门回家了，二是留守的商铺，里面的衣服都会比平时贵上几倍。 我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去，正好瞧见这对小情侣在闹矛盾。吵架的原因依稀能听到几句，好像是关于女方听说男的劈腿，很生气，而男的觉得这是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给女方多买两件衣服就可以让她消气。 我在一旁感叹说：“所以说男女大脑构造和想法都不一样呀。” 陈少喆难得没有反驳，只是意味深长地转头看我，表情很严肃，“如果你的顾城也这样对你，你会怎么做？” 我一愣，随即又笑着朝他挥挥手，“不可能啦，没有这样的如果。” 陈少喆并没有停止话题，“如果是真的呢？” 我的笑意渐止，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少喆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有件事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你说。” 我的脸上浮现出愠怒，这就是女人护犊的行为，不能从别人那里听到一丝一毫自己亲人或者爱人的坏话。 陈少喆和我接触这么长时间以来，没看过我和别人红过脸，他明白自己将要说的事会对我和顾城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只是觉得我应该知道真相。 说到另一边的回到美国的顾城，为什么着急忙慌地要回美国处理紧急危机呢？还得从秦阳和顾城在酒吧喝过酒开始讲起。 顾城回国的主要原因是来竞标a市西南方向的一块地，虽然离市中心还有段距离，但那块地已在政府重点开发范围内，周边的小区，小学，医院一应俱全，人口也相当密集如果克罗格集团把大型商场造在那里，可以说能够赚一大笔。 这块地归海城建设所有，当年王海诚很有先见性地购买了这块地，预料到在几年以后会升值，所以他蛰伏了这么久，直到翻身的机会来临。 王海诚今年刚过完六十大寿，也算是圆了他一个寿星的梦。他最近睡着都能笑醒，天天抱着他的地产证在人前晃悠，因为这几天上门来和他谈那块地的人络绎不绝，差点把他公司的门槛踏平。 顾城也私下和王海诚谈过，不过几次下来，他知道这只老狐狸准备让他们几个买家争个你死我活，最后价高者得，所以王海诚对每一个来和他谈生意的人都说了活络话：“我会认真考虑的。” 秦阳知道王海诚的底，这人早年创下的基业全被他挥霍光了，现在的海城建设，只剩下一个空壳，他就是指望着这块地翻盘。 秦阳也查到他明面上和他们白道的老总谈生意，暗地里也接触一些有黑道背景的人。反正那块地值钱，只要谁出价高，那块地上建什么他都无所谓。 当初秦阳也是想帮一把顾城，那些有黑道背景的人不是谁都惹得起，所以才好言相劝。 顾城最后还是让白若轩去查了王海诚的情况，多少也知道了点，他和总部建议那块地暂时动不得，但招来了克罗格集团董事长乔治的厉声责备，当即勒令他马上回来。 一回到总部，连着开了三天的会，所有高层管理人员硬生生在那把椅子上坐了三天，个个屁股疼，腿发麻。 他们用怨恨的眼神看向顾城，顾城则目视前方，聚焦在一个虚空的点上，全然不顾他们杀人的目光。 乔治也很生气，气得火冒三丈，他连着发了三天的火，骂了三天的人，从顾城到顾城的手下，最后实在骂不动了，咕咚咕咚喝了两大杯水，才勉强稳住颤抖的身形。顾城还是一副处之泰然的表情，每当点他名了，他礼貌性地回看一眼乔治，然后又静静地把目光投向窗外。 乔治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再生气也只能骂两句，又不能炒他鱿鱼。 原因是乔治有一个宝贝女儿艾琳娜非常喜欢顾城，从顾城进公司第一天起，他便被艾琳哪盯上了，此后一直缠着顾城，顾城对人仍是冷冰冰的，完全没有因为艾琳娜的身份而给她特殊待遇。 他对艾琳娜说：“我们不合适。” 艾琳娜揪着他的手臂不肯撒手，这位金发碧眼纯正的外国美妞没有中国女孩的扭捏，骨子里的热情开放令她毫不在意顾城的冷言冷语，反而被激起了征服欲。 就在这时，艾琳娜听说顾城回来了，急忙换了身衣服感到公司。她为了诱惑顾城，专程挑了一条裹身大红色长裙，不得不说，在穿着打扮上，艾琳娜秒杀云常在。 第100章 万花丛中过 她穿着这条红色长裙让她成为全公司男性目光追随的目标，个个眼珠都要瞪出来了，还有的更是夸张到咂嘴。 前凸后翘的完美身材，搭配一双香奈儿新出金色高跟鞋，瞬间将她女神地位拔高了一大截。长长的大波浪金发，随着她扭动腰肢的动作泛着耀眼的光芒，就是这样一位尤物正往会议室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柔媚到骨子里的声音在推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响起，五官被精心装扮过的艾琳娜撒娇般地绕过众人，直接伸出手臂从后面抱住了乔治，“爹地，还要开多久的会呢，我太无聊了。” 乔治是典型的女儿奴，而女儿却是顾城的脑残粉，他拍了拍她的手臂，又不屑地在顾城冰山般的俊脸上扫了一眼，说：“马上就结束了，你先出去，我让助理去给你泡杯咖啡。” “不要嘛，现在就结束！” 艾琳娜当场发起脾气来，还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顾城的反应。奈何这厮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表情，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这让艾琳娜更生气了，撒娇地又捶了捶她爸的肩膀。 乔治被这大小姐脾气的艾琳娜弄得很没面子，可这样的场景一年总要来上几回，尤其事关顾城的时候。 乔治不得不妥协，吩咐大家提早散会。反正商量来商量去，最终的决策人还是他自己，所以开不开这个会根本无关紧要。 几个股权人也松了口气，连坐三天，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坐牢”生活，令他们更加痛恨起顾城。 再看顾城也起身了，一幅云淡风轻的表情，连眉眼都懒得抬一下，握好手中的文件夹踱步出会议室。 艾琳娜以为自己是救世主的形象，认为自己解救了顾城，然而事实并没有她想象得这般美好，她被顾城华丽丽地无视了。 她赶紧快步跟上，和顾城前后脚进了办公室。唯独只留下乔治一人被孤立在会议室，这当爸的心碎了一地，女大不中留的道理，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是真理。 “你为什么回来也不告诉我？”艾琳娜不满地问。 顾城理了下领带，坐在自己的真皮座椅上，打开早早被放置在办公桌上的文件，指了指艾琳娜，“关门。” 艾琳娜听出对方不容置疑的命令。 艾琳娜有时挺怕顾城的，特别是在他扳着脸，不发一言的时候，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即便是轻碰一下，也会被划伤。 她照做了，这世间应该也只有顾城这样的人物才可能让她言听计从了。 她凑近顾城，软了软语气，近乎请求地说：“顾城，今晚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顾城抬眼在办公电脑上打了什么字，非常吝啬给艾琳娜一个眼神，“没时间。” 艾琳娜被气得差点发疯，这不是她第一次主动约顾城，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被他无情地拒绝。她虽然喜欢顾城，但三番两次地拒绝都会令她产生想要放弃顾城的念头。可这念头也只是出现一瞬，马上她就迅速否定自己的这一想法。 “你就不能陪陪我？”艾琳娜上前捉住顾城正在打字的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顾城这才悠悠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冷冽的字眼从他嘴里吐出，“不能。” 他推开她的手，继续埋首工作。 艾琳娜气得脸发红，哼了一声，开门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把办公室门重重关上，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不消一刻，内线电话响起，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艾琳娜去拜托乔治，让他和她约会，这不是挤占他私人休息时间，而是工作。 一个女人想要和心仪的男人约会，却通过工作的方式才能完成，对女人来说，还真是非常可悲的一件事。 顾城虽感到不满，但表情上却未泄露半分，他早就习惯商场上的虚伪作风。 顾城是个极聪明的人，他分得清目前什么对他最重要。现在还不是跟乔治翻脸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还需要艾琳娜来维系。他虽觉自己的行为卑鄙，即一边享受艾琳娜对乔治的施压，凭借好皮相平步青云，虽然顾城只承认他能在短短几年内爬上如此高的位置是因为高超的业务能力，但也不能抹杀艾琳娜对他的辅助作用，一边却始终和艾琳娜保持着距离，相信么？他们到现在连亲吻都没有。 不是他禁欲，在男女关系上他始终秉持着自己必须想要的原则。意思是如果女方想要，而他不想要，那么即使女方付出再多他都不会动心。在这一点上，他和自己的父亲顾庭生很像，虽然他极力不愿承认自己像他，可骨子里的血缘关系总让他们保持着相同之处。 在国外的这些年，顾城早就不像开始那么单纯了。他被污染了，以前的道德观、价值观、世界观早就随着他进入金融界的大染缸灰飞烟灭，要说还残留着什么，那就是他唯独只能从云常在的身上找到一丝清醒和理智。 当时为了拉到更多的投资者，他频繁出入高档社交场所。要知道，这里面的女人男人都具有非常高的身份，往往名利双收的人喜欢在这些地方消磨时光。 顾城在里面借助自己出色的外貌和冷冽的气质，马上引起富婆小姐们的注意，更有甚者给他抛来橄榄枝，想要包养他。可他在女人堆里始终保持着进退有度，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的作风，令他一众成为她们的宠儿。 这不算拉皮条，万花从中过，仍旧孑然一身的，唯独只有顾城。 那些女人为他投资，还帮他找人投资，当然这样是远远不够的，有时还是需要付出些代价。顾城认为这是等价交换，空手套白狼的把戏糊弄些没头脑的人也就算了，那些女人多精明啊。 他没有固定的伴侣，这些人只在他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他在纽约有两套房子，一套专供他享乐，一套是平常居住，只有他一人，他把公私事分的很明确。 在这一点上，他和秦阳不同。秦阳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他从来不需要在女人身上耍手段。他只凭借兴趣交往了几个对象，不过都无疾而终了。杜明月应该算是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个，因为绑住他们的是一纸婚书。 第101章 可怕的真相 秦阳派人去查过顾城的底，虽然顾城在成名之后，把他最黑暗的过去掩盖了起来，可还是被秦阳查到了点蛛丝马迹。 不过，这点他并不需要去找人专门调查，他也知道。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人能够爬到如此高的位置，不耍点阴谋诡计怎能成功。 华尔街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每时每刻都在吸收着新鲜的血液，如果不付出加倍的努力，顾城是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绩。所以，这也正是秦阳佩服这位年轻人的地方。 佩服归佩服，这样一段肮脏的过去不应该被云常在知道，秦阳没有打算毁灭顾城在她心中的美好印象，至少他还没有卑鄙到需要出卖顾城的过去来逼迫云常在留在自己的身边。 相比较顾城而言，他自己也并没有好到哪去。他虽比顾城多了能够选择的优势，但同行之间经常相互残杀的戏码他也从未心软过，再加上他最后也还是答应和另一个女人结婚的条件达到巩固秦氏集团在商场上地位的目的。所以他和顾城还是半斤对八两。 顾城和他，都辜负了云常在。 我觉得头快炸了，在听到陈少喆跟我说的那件事后。 我气愤地上前揪住他的衣襟：“我不相信，一定是你编造的！” 陈少喆握住我的手腕，“你冷静点。” 周围稀稀拉拉几个挑选衣服的客人也受到了惊吓，店主出来赶人，“你们不买东西就快点离开，不要影响我做生意！” 陈少喆忙拿起地上的购物袋，拉起我就往安全楼梯走去。 我眼神空洞地像个提线木偶，心中一片悲凉。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眼泪一颗颗从眼眶中滑落，一低头，打湿了镜片，留下长长的水渍。 我背抵墙，双腿站都站不稳，慢慢地靠墙滑落坐到地上。地上的灰厚厚一层，再轻的动作都能扬起一阵呛人的粉尘。 陈少喆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顺带也帮我把灰尘挥走。 “陈少喆。”我轻声开口，咬紧了嘴唇，还是抱着一丝期望地抬眼看他，“你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 他缓缓蹲下，一手搭在我的肩上，说：“云常在，别骗你自己。” 心中紧紧地一痛，继而悲恸地大哭起来。我刚开始只是怀疑，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原来，我一直都是个傻子。 在a市的最后一天到来了，陈少喆早早打扮了自己，他站在镜子前，非常细致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行头，本来很满意的，他又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后，那个他意气风发，充满期待。自嘲地笑了笑，最后离开前，陈少喆还是把整理好的头发揉得不像样。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了。 我没有出去，只是躺在酒店的床上等待他和许超见面后的结果。对他们的未来，我不置可否，爱情本来就要两方心甘情愿。但这观点很快又被我否定，即使心甘情愿，也总会有一方选择先离开。 傍晚，陈少喆回来了，我从床上起来给他开门。见他第一眼，跟预料中的一样，垂头丧气，眼神中充满疲惫。 我上前抱住了他，这个拥抱只是作为朋友的安慰和鼓励，不带任何其他感情色彩。 他温顺地把头靠在我肩上，低低地嘶哑声响起，“云常在，爱情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同一天，我们俩的爱情走到了尽头。 回c市的路上，我给顾城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陈少喆问：“没人接？” “嗯。” “你打算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也许，我打算原谅他吧。” 陈少喆轻笑了一声，不含任何嘲讽，我没心思猜他的笑有什么含义，只是他此时扮演的是我心里另外一面。 回去的路上不算堵，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和陈少喆告别后，我就走进了顾城的房子。 花了半小时时间，把屋子里所有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心中的郁结，始终无法解开。 “顾城在外面有女人。” 陈少喆当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我从对顾城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我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那些矛盾就隐隐藏在我们中间。我假装看不见，听不见，可脑子却总会浮现出他露出马脚时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慌张。 他说他大半夜被叫去处理工作，可是第二天衣服上的香水味又作何解释。 前段时间顾城应酬回来得晚，衣服上沾了些烟酒气。和他住了这么长时间，知道他不喜欢衣服上有任何除洗涤剂以外的味道，所以我帮他把外套放送洗篮里准备拿去送洗时，突然从口袋里掉出另一只手机，摔在地上时，正好上面亮着一条短信：阿城，我想你。 这又怎么解释？ 我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去弄清楚。陈少喆的一番话对我来说太残忍，那些努力遗忘的，想隐藏的秘密，一下子曝光在阳光下，散发着可怕的腐烂气息。 我还没准备离开顾城，至少要等他从美国回来后当面和他谈。 在等待他归来时，新年的脚步近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晚上有春节联欢晚会。我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给我妈打了个电话，今年准备回去的，因为顾城还没回来，想再等两天过去。 “妈。” “在在，什么时候回来呀？”母亲的声音永远那么温柔。 “再过两天吧，等顾城哥一起回去。”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我和顾城在一起的消息告诉了她。 她并没有表现得很激动，“好，路上有个人照应，我也放心些。” “嗯。”我顿了顿，鼻尖有些发酸，“妈妈，我想你。” 我妈明显一愣，握住电话的手一紧，然后回了一句：“傻孩子，一定要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好。” 第102章 再遇车祸 挂了电话，我躺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滑过脸颊，最后掉进深色沙发绒布里，留下一块块水渍。 后半夜，顾城回来了，带回了风尘仆仆的寒气。 我哭得眼睛有些痛，房间的灯光只留了盏沙发旁的立灯。顾城站在光晕之外，看得并不真切。 我开口，声音沙哑：“你回来啦。” 顾城放下手中的行李，向我走来。然后把我拥入怀中，在我耳边呢喃：“我回来了。” 我乖顺地倚在他怀里，像只慵懒的小猫。 他在我的头顶吻了一下，双唇的热度贴在头皮，有些痒。我轻轻推了推他，似在抗拒他的轻吻。 他不顾我的反对，低下头来吻我的嘴角，我急忙出声：“顾城，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话？”他还在四处找我的唇，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我被他弄得有些生气，提高嗓门，“顾城！” 他闻言停了下来，疑惑地问：“怎么了？” “顾城，你发誓，你从来没有骗过我。”我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一定要他给我一个保证。 顾城轻笑出声，抬手捏了捏我的脸，笑着说：“在在，大过年的，你这是在向我许愿？” 思忖一会儿，觉得姑且可以这样理解，于是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伸手扶正我的身体，双手捧起我的脸，凑近，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好好，我发誓，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我小心回应，如果他的事，我从来都不知道，那该多好。 女人粉饰太平的能力真的太强。 第二天一早，我们又马不停蹄地去超市买了年货，直到装满一车后，顾城才满意地点头。 第三天，我们和老李一同踏上返乡的道路。从c市到云山最快也要两个小时。路上的车不算多，像我们这样最后一批返乡者，反而在高速上占了个大便宜，没有遇上大堵车。 也许是因为和我们一样的司机们觉得道路上的车辆确实太少，所以很多车主朋友并没有控制好速度，一辆辆各色各式车子呼啸着从我们车旁经过。 我惊呼：“天哪，开那么快，不要命啦！” 顾城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我说话，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眼窗外，然后转头问我：“你休息一下吧。” 我说：“不用，昨晚我睡得早，不困。” 坐驾驶位上的老李特意换上舒缓的音乐，适合车上的人好好休息。 说完，顾城又闭上了眼睛，并摸索着拉住我的手。 我突然觉得无聊起来，车里一共两个同伴，一个睡觉，一个开车，实在找不到乐子，只能再次把目光移向车外。 前方就是车辆汇入地，老李是开了十几年车的老司机，在这种地方，总会稍稍放慢车速，往左边些。 可当我注意到从最右边分支车道上有一辆红色轿车正朝我们的车子冲过来时，我大喊一声：“小心！”老李急打方向盘。 只听见“嘭嘭嘭”几声巨响，我眼前一黑，四周陷入了寂静的黑暗。 我费力地抬起眼皮，眼前一片模糊，试着闭上眼睛几次再睁眼，终于能看清一些。 映入眼帘的便是头顶的白色天花板，我抬手想要揉捏自己疼痛的脑壳，手一抬起来，竟发现手背上打着点滴。 我是谁，我在哪？ 这种短暂失忆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此时我身处在医院。 病房门被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我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奈何头重脚轻的眩晕感一直没退，只要稍有动作，便感觉天旋地转。 我妥协地闭上眼睛，直到来人走过来拉起我另一只没有打点滴的手，低哑的嗓音响起：“在在？” 我睁开眼睛，看见来人，心中五味杂陈。 “秦老师？”一开口，竟然是失声的状态。 秦阳能看出我的口型，俯下身凑近了轻轻抱住我，犹如抱起稀世珍宝，“还好你没事。” 这句话他说过好多次，大概也因为这句话，让我记了他这么长时间。 “少说话，医生说这是正常情况，醒过来静养几天就能改善。” 他放开了我，又按起床头的铃。 “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随即抽离，我愣愣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生疑惑。 医生和护士很快就进来了，医生帮我做了简单的检查，然后问了我几个问题，只需要我点头和摇头。 “你还记得自己出车祸么？” 我出了车祸？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像再努力回想一下，脑子深处就疼得厉害。 我皱眉，头疼得厉害，秦阳制止医生再提问，“医生，我看你还是过两天再过来吧。” 医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作为医生，他见过无数病人家属，像他这么护短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秦阳的语气并不是请求，就是命令，凡事让云常在会感到痛苦的事，他再也不想让她再经历一遍。 我前两天的状态一直不太好，清醒的时间不多。医生和秦阳谈过，我得了中度脑震荡，可能会影响一部分记忆，也担心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所以秦阳寸步不离地照顾我，每当我从疼痛中醒来时，总能看见他睁大了眼睛坐在身边。只要我一有动静，不管当时他在干什么，都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病床前弯下腰轻声询问我需要什么，感觉怎么样。 有一次，秦阳实在支持不住了，就趴在床边小睡了一会儿。我从梦中醒来，就着昏黄的壁灯，看他安然入睡的表情，心中不忍。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这几天熬下来，他瘦了好多，和在a大见他时更瘦了。眼底的黑眼圈和下巴出的青色胡渣，无不在告诉我他熬了好多夜。 从认识秦阳开始，他就是个善于打扮的人，外人见到的他永远是干练精明，有商人的城府，也有文人的儒雅。我有时总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最真实的他。 摸着摸着，像是摸上瘾般，他醒着的时候，我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他睡得有些沉，以至于我都这么肆无忌惮地摸他了，他都没醒。 第103章 岁月静好 难得精神好了一些，脑袋也不疼了，我才能够清楚地打量起我住的房间。 一看这屋里的设备，有单独的客厅和病人家属睡的小床，有独立卫浴，顺带还有一个小厨房，这些都在告诉我，我现在身处vip套房。 显然，这都是秦阳安排的。 我有些烦躁地摸上他几天未打理的头发，头顶的发打结了，一扯上去，竟然就扯到结处，秦阳头皮一疼，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我马上收回手，闭上眼假寐。 秦阳微微睁开眼，看了眼假装睡着的我，嘴角微弯，未置可否，只是轻轻握住我的手，自言自语道：“在在，你不知道当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害怕，我真希望出事情的人是我。” 他的话，我一字一句听得非常清楚，出车祸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他了？ 出院后，我翻看车祸当天的新闻和报纸，以及听目击者说了这件事后，我才知道原来车祸发生后，我们三个都被困在车里奄奄一息。 顾城在听我一声惊呼后条件反射护住了一旁的我，只是车外的冲击让我的头重重撞在了前面副驾驶的座椅上，暂时失去了意识。 后来醒转时，我满头都是血地抱住同样浑身是血的顾城，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秦阳打了一个电话，谁也解释不清到底当时我在想些什么。 而秦阳把我的行为自动理解为我对他非常信任，以至于在最危险的时候想到联系的人唯有他一个。 当然这些都是等到我出院后才知道的事。 他握着我的手，凑近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又趴下睡了。 他真的累极了，从赶到医院来见云常在起，一连7天，他都没有离开医院，午餐也直接医院配送，可是他没什么胃口，特别是刚开始几天，云常在的情况不太稳定，总是反复出现发热的症状，到夜里他总担心她会突然离开，所以都不敢闭眼休息。 总算这几天情况稳定了，也不再发热，他才稍稍放心下来，紧接着瞌睡虫也如期而至。 我心疼地看着他的所作所为，这份情，我恐怕一辈子也还不起。 情况好转后，我渐渐想起了一些事情，我记起我、顾城和老李一起坐车回云山的。可为何只有我一个人在医院，在医院陪护的人也只有秦阳一个。 这天中午吃过饭，我趁着秦阳正在帮我削苹果，问道：“顾城和老李在哪？他们怎么样了？” 话说的很直接，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阳的表情变化。 他削苹果的手微顿，说：“你现在不用关心这些，把自己的伤养好再说。” “我想知道。”我坚持。 秦阳抬眼看着我，眼神有些凌厉，“你应该好好关心你自己。” 我见拗不过他，只得软下语气说：“秦阳，我只是想知道他们好不好。” 秦阳放下手里的水果大，把苹果递给我，我愣了下，他又把苹果朝我推了推，我接过等他回答。 只听见他说：“他没有照顾好你。” 他？是指顾城？ “在在，我后悔了。我以为我可以放心把你给他照顾，可结果怎样，他让你出了车祸。”秦阳语气有些激动，露出后悔的表情。 “你知道的，这不是他的错。” “不要替他解释！”他夺过话头，表示不想听。 我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无声地把手里的苹果放在了床头柜上，慢慢滑下身子，缩进被子里。 我不想和他争吵，况且身体状况也不容许我做这样的事情。 半晌，才听见他说：“他们都很好，只是和你不在一个医院，等你身体好了，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我很生气，虽然感动于秦阳的付出，但同时又受不了他的变向软禁。我现在没法和他说理，顾城他们我见不着，那我妈知道我的情况吗？ “我受伤的消息，你有没有告诉我妈？”我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嘴巴还藏在里面，说话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秦阳走近，看我可怜巴巴的模样，心下不忍，拿餐巾纸擦了擦手，然后伸手附在我的额头，柔声说：“我派人去接了，今天下午就会到。” “谢谢。”我小声感谢。 秦阳嘴角微弯，很满意我的妥协，于是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 拆掉了绷带，光洁的额头上还残留着黄色碘酒，此时秦阳的嘴唇上沾染了一些干掉的酒精颜色，我看了一眼，偷偷笑了。 秦阳浑然不觉，拿起桌上的苹果问我：“还要吃吗？” 我气愤地伸手去撩，他一躲，我负气地缩回手把脸看向另一边。秦阳放弃逗弄我，把苹果凑在我的唇边，我张嘴咬了一口，甜甜的汁水来不及全部吞咽，顺着唇角往下流，秦阳笑着一边拿纸巾帮我擦去，一边说：“都这么大人了，还尽做些可爱的事情。” 我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恍然不觉，可爱？吃东西流口水算可爱？ 躺着吃不方便，秦阳干脆把我从床上抱了起来，靠在他怀里。午后的阳光洒进病房，照着人心里发暖。 秦阳的身上有一种天然让人放松的气味，每次接近他，总感觉自己会不知不觉靠近他，这种气味即便过了八年，仍然如初。 我说不清楚，如初的到底是他的气味，还是……我的心。 睡完午觉醒来，秦阳把我抱到轮椅上，推我去室外散步，说实话，这段时间天天待在病房里，无聊得发蒙。 医院设立了一个供病人出来透气的小花园，此时，已有一些家属挽着病人在花园里散步。 秦阳找了一处不透风又能晒到太阳的好地方，蹲下身子，帮我把盖在身上的毯子掖好，动作温柔而细致。 我问：“秦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顾城外面有女人？” 秦阳掖毯子的动作一滞，随而又恢复正常，在我身旁的长椅上坐下，眼睛看着远方，“是。”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有些生气。 他把目光收回，停留到我身上，“我跟你说过。” 什么时候你说过了？我努力回想，从自己要答应和顾城在一起之前，只记得秦阳说过：“你还是那么天真。” “你那句话算提醒？”我用质问的语气问他。 他轻点头表示承认。 第104章 求婚 我被他气得原地爆炸，“那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么？” 秦阳不说话了，眼神又转回到离我们不远处的一对夫妻。丈夫穿着病号服，走路非常缓慢，妻子在一旁小心搀扶，也慢慢地走着。 只听见丈夫对妻子说：“你别管我了，同意和我离婚吧。” 妻子帮丈夫紧了紧外套，说：“结婚的时候我宣过誓的，不能违背承诺。” 丈夫有些恼怒，抓紧妻子的手说：“那都是形式，不作数的。你还是赶紧和我离婚，趁年轻重新嫁人去。” 妻子也生气了，甩开丈夫的手说：“我试过了，可我做不到，做不到丢下你。” 说这，丈夫菜发觉妻子早已泪流满面，丈夫抬手把妻子搂进怀里，两人不顾旁人地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秦阳收回目光，指着远处的夫妻对我说：“在在，我试过放手，可我发现我始终做不到彻底离开你。如果听不到你，看不到你，得不到你的消息，我会发疯。所以。” 秦阳突然蹲下，在我面前单膝跪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盒子，打开，里面一枚漂亮的铂金钻戒。 我被当场shock到，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我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这是第一次被人求婚，如果我没意会错的话。 “在在，嫁给我吧。”他把指环推到我的面前。 我极力向后仰，最后避无可避。他的举动把周围的病人们都吸引了过来，他们在人群中起哄，“同意吧，嫁给他吧！” “还磨蹭什么，嫁给他吧！” “难得有情郎，嫁了吧！” …… 眼泪从眼角坠落，在空中划了道好看的弧形，最后落在冰冷的地砖上。我颤抖着捂住嘴巴，实在不知该做何反应。 秦阳希冀的目光印在我眼中，几乎是赶鸭子上架的姿态，我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秦阳欣喜若狂地把那枚戒指套进我左手无名指上，直到那微凉的触感在指尖蔓延，我才有了些真实感。 我做了什么？ 一切发生得太快，我居然答应了秦阳的求婚。 回到室内，我指着手上的戒指说：“秦阳，我不能接受你的戒指。”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可我现在配不上这枚戒指。 秦阳错愕的表情落在脸上，随后转为阴郁，好看的眉眼也在瞬间变得狰狞，完全没了欣喜。 “为什么？” 我无法解释，更不知道如何解释。 “我......”我坐在轮椅上，撇过头去不敢看他。 他上前蹲下，将我围了一起，双手搭在两边扶手上，“在在，看着我的眼睛，你真的不爱我么？” 他的眼神真挚，就像是快黑洞，吸引着我走进去。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如果我不爱你，我会一直要求你跟我保持距离吗？如果我不爱你，我会变成这样，看不见你心烦，看见你心痛吗？如果我不爱你，我……我就不是云常在了。 可是，我不能说出口。 正当我两难时，我妈推门走了进来。她用怪异的眼神注视了我们好一会儿，我和秦阳对视得太过认真，以至于从一开始没注意到我妈早已走了进来。 她轻咳了一声，秦阳首先看见了她，随即有礼貌地抽离，我下意识地转头，看见我妈不善的表情，尴尬地说了句：“妈，你怎么来了？” 我妈把手里的包放下，这次来她也没带什么东西，只随身拎了个包。她边走边说：“傻孩子，说的什么话。” 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秦阳，礼貌性地说了句：“秦老师，好久不见。” 秦阳朝她轻点了下头，“王阿姨，好久不见。” 我妈有个很大众的名字——王菊芬，前半辈子一直被我爸宠在怀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再加上很注意保养，所以皮肤一点也不似五十几岁的人。这是我去年回家时，记忆里我妈的模样。 可是这次见她，她明显老了好多，鬓角的白发从黑发中透出，脸上的皱纹又加深了几道，我心疼了。 她把我搀扶上床，我拉着她的手不放，她轻轻摸上我的脸，说：“乖，你再躺一会儿，我和小秦也几句话要说。” 她用眼神示意秦阳，秦阳会意，先一步走出病房。我有些担心我妈会对他说些伤人的话，所以拉着她的手不松开。 我妈好言相劝，可我就是不撒手，于是眉眼一瞪，我吓得把手缩了回去。 我请求地说：“妈，你千万不要骂他。” 王菊芬女士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死死盯着我，然后咬了咬牙，也走了出去。 我准备去听墙根，奈何腿脚还不够利索，虚浮无力，走不了几步便气喘吁吁，只能作罢。 我无聊地打开电视，正好在放一部家庭伦理剧，讲的是丈母娘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喜欢一个二婚的男人，所以百般阻挠，奈何男主太过深情，最后感动了丈母娘，赢回了女主。 我在一边咂舌，这情节照进现实了。 我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一颗璀璨耀眼的钻石夺去我所有焦点，没有哪个女人不爱漂亮的事物，特别是钻石，所有有个珠宝店的广告语便是：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思忖片刻，还是准备把它从手上脱下来，可上手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尺寸就是按照我的手指来的，戴上去容易，脱下来难。 我算是跟它杠上了，用尽力气都没把戒指脱下来。我赶忙从抽屉里取出润肤露，涂了点在手指上，加上润滑的作用，戒指松动了，可在半截上就再也没下去。 折腾了十分钟左右，本来细如青葱的手指肿了起来，一肿就更难脱下来了。 秦阳，我恨你！ 室外，秦阳刻意找了处人少的角落，风也没那么大，落日的余晖在这个角落留下静谧的颜色。 王菊芬开门见山地说：“我记得你是小秦，在在的大学老师。” 秦阳静默地站着，等着她说下文。 王菊芬也不客气，说道：“我从旁人那里听到一些有关你的事，你现在接近在在，准备做什么？” 秦阳把手插进口袋，目光灼灼地看向远方，半晌，才开口道：“阿姨，我向在在求婚了。” 王菊芬惊愕地表情落进秦阳的眼里，他继续说：“对于求婚这件事，我非常认真地考虑过。” 王菊芬有些不敢相信地说：“你不知道她正和顾城谈恋爱么？” 第105章 像个丈夫 她还清楚记得八年前那个陪同自己女儿从学校回来的秦阳，那时见到的他温文尔雅，骨子里透露出的气质，让她觉得他是个非常可靠的老师。所以在那年寒假，她很放心地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他照顾了段时间，可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暗渡陈仓，发展出了感情。以至于当她得知女儿因车祸住院，而车祸原因则是为了去阻止秦阳结婚时，她惊得下巴差点掉了。 眼前这个男人，可比在在大了十岁呀！ 搬离a市的那段时间，她不止一次地和女儿谈过心，说她太年轻，见异思迁的男人靠不住，让她擦亮眼睛。可女儿一谈起这件事，便不自觉红了眼眶。当妈的和女儿连着心呢，怎么不懂她的隐忍，为了秦阳，她放弃了大好的学业，也放弃了锦绣前程，选择了一条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一想到这，王菊芬总忍不住想要叹气，最后花了好长时间，她才说服自己接受现实，这是女儿选择的路，自己必须支持她。 现在，秦阳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正认真地跟她说准备和在在结婚的时候，王菊芬的心受到狂暴一击。明明女儿之前说她已经和顾城在一起了，她已经完全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了。 “我知道。”秦阳用真挚笃定的语气说道，“可是，我放不了手了。” 瞬间，王菊芬发觉面前的人真的对和在在结婚的事势在必行。 王菊芬不是信不过他，如果是别人家的孩子，她可能早就在一旁撺掇她答应嫁给他了，可轮到自己的孩子，她始终对秦阳不太放心。 “我听说你结过婚。”王菊芬想用这一招来逼秦阳就范。 秦阳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即解释道：“我已经和她离婚了。” 王菊芬嗤之以鼻，一个随便就结婚离婚的男人，真的靠不住，况且他还是二婚。 “对不起，我还是没法同意你们的婚事。”王菊芬冷冷地说道。 秦阳对王菊芬说：“我明白你的顾虑，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爱她。” 到了晚饭时候，我妈和秦阳一起出去下馆子了。我奇怪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明明下午谈话回来的时候，我妈脸上的表情不好看来着，后来秦阳看天色已晚，邀请我们出去吃晚饭，她竟然也同意了。 现在病房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晚饭秦阳已经帮我准备好了，还是以医院准备的食物为主，只能吃些清淡的饭菜。 这两天没有吃到足够的油水，馋得要命，特别是他们抛下我自己去下馆子，我就更不情愿了。 秦阳好说歹说，最后只能板着脸说：“你不想好了？” 我这才消停下来，我妈也送给我一个白眼，“你这丫头，这么大人了，懂点事吧。” 我可怜巴巴地喝着碗里的粥，泪目。 我妈在医院陪了我几天，晚上的时候她让秦阳回去休息，顺便把仪表整理整理，秦阳楞是没同意，他很认真地说：“我做这些不是为了给您看，我只是不放心在在。她晚上睡觉太皮实，总踢被子。我年纪轻，睡眠少，这几日夜夜起来帮她盖被子都习惯了，还是您回酒店休息吧。” 王菊芬女士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不过又对秦阳的做法感到满意，至少在她没来之前，秦阳一直都在主动做这些事。 我妈拗不过他，只得答应，秦阳打电话给小张，把她送回了酒店。 临睡前，我好奇地问秦阳：“下午我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秦阳弯腰铺着旁边的家属床位，不甚在意地说：“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是到底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没什么。” 我生气地瞪他，“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他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我跟你妈说，我跟你结婚是认真的。” 我闻言，刷得涨红了脸，他觉得可爱，低头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而后满意地说：“嗯，香的。” 我羞得钻进被窝里，不敢抬眼看他。 他关了灯，也回床上躺下。 黑夜是最好的屏障，我躲在被窝里，右手不自觉抚上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坚硬的金属质地从指尖划过，在心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我病好得七七八八，我妈也要准备回云山了。我有些不舍地拉着她的手说：“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摸了摸我的脸，温柔地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不管工作再忙，都不要忘记给妈打个电话。” 我含着泪点了点头。 走时，我妈悄悄在我耳边说：“小秦是个好男人，如果你有这个福气的话。” 她欲言又止，不再阻止他们交往。这些日子，她把秦阳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到外面散步，秦阳总温柔地搀扶着我，身上也总要多拿一件衣服，担心在外面会起风；去做各项检查时，秦阳也总是忙上忙下，住院所有的费用都是他在支付。这些事情一点一滴都在感动着王菊芬。 我一愣，这是暗示我可以和秦阳交往吗？ 又住了几天医院，医生下了逐客令，一定要让我们出院。其实vip病房不似普通病房，这里一天的费用直逼普通病房一周的价格，不是什么人都能消费得起的。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对它趋之若鹜，这不，我这间病房就早被预订了出去。 秦阳在一旁安静地收拾衣物，像个温柔的丈夫。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看他，总觉得这样岁月静好的美妙日子像是一场梦。 他细心地把我的衣物分类放好，我换下来的内衣内裤都是他洗的。有一次，我拿出换洗衣物穿的时候，发现前两天换下来的衣服都已被叠得方方正正地平铺在柜子里。我问：“秦阳，我的内衣内裤谁洗的？” 他正在卫生间里洗脸，说：“我啊。” 我顿时羞红了脸，有些尴尬，小声嘟囔了句：“不会吧。” 自从知道是他洗的衣服后，我有段时间都不敢换衣服。男人可能觉得没什么的事，只是洗条内裤，洗件内衣而已，而女人却把这种事看得很重，毕竟内衣内裤是贴身穿的，即使本身没什么病，但总归觉得不好意思。 第106章 只是因为我爱你 后来秦阳发现了，主动和我谈心：“在在，我做这些事，只是因为我爱你。” 他牵起我的左手，粗粝的手指轻轻拂过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突然觉得从遇见秦阳开始，我的世界开始呈现出不同的颜色，那些让我欢喜，让我难过，让我伤心，又让我雀跃的事总像跑马灯般从眼前掠过，最后只剩下最清晰的人影——秦阳。 不知怎的，我竟主动吻上了秦阳的唇，秦阳微怔，随而掌握主动权，加深了这个吻。 一时，唇齿相依，水声啧啧。 出院后，我和秦阳回了a市，他在市中心有一套房产，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曾在那里住过。 公寓还是老样子，大概是主人也懒得花心思去布置，极简风，却又处处透着赏心悦目。 秦阳说话算话，直接告诉我顾城在车祸后转院来了a市中心医院，现在已脱离危险。我后来才从秦阳口中得知，原来在车祸发生的时候顾城把我护在身下，自己被从右边撞击过来的车子伤到了左肾，顿时内出血，情况极其严重。 我埋怨秦阳为什么这么久才告诉我真相。 他说：“我和顾城聊过这件事，他让助理转达，助理遵从顾城的意思，等你伤好了，再来a市找他。” 话虽这么说，可我心底还是愧疚不已，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他也不会伤到肾脏。 回到a市后，秦阳本来还打算让我先休息一下，以免舟车劳顿，身体吃不消。我直接拒绝，特别想马上见到顾城。 秦阳也不阻止，相反，他还挺感激顾城的，至少在最危险的时候，他本能选择保护云常在。 在医院的楼下，秦阳先把我放下来，自己去地下车库停车。我就在门口碰见了一个熟人，“夏......夏萌萌？” 那个在门口和我擦肩而过的女人诧异回头，我本来以为自己看错了，等她回头我才确认就是她。 她也感到很惊讶：“云常在。”语气里透着惊喜。 我马上跑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他乡遇故知，也算人生一大幸事。 “萌萌，你怎么在这？” 夏萌萌闻言，表情极不自然，“我爱人住院了，所以来照顾他。” 我大吃一惊，“你结婚啦？” “是，是的。”她说。 “恭喜你呀！”我高兴地大喊。 “嗯。”她镇定地说。 光顾着高兴了，没发现面前的夏萌萌和印象中的差了一大截。以前的她有些婴儿肥，很可爱。而现在，高挑纤细的身材，加上精致的五官，配上价值不菲的服装，整个人在人群中闪着夺目的光。 “别光说我，你呢？来医院做什么？”她问。 “我来医院探病。” “哦，好，我现在还有些事，告诉我你的电话，下次我们一起出来玩。”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手机，问我要电话号码，我老实地把号码报给她，她直接打电话给我，让我把她号码存起来。 之后，两人互相道别，夏萌萌前脚刚走，秦阳后脚过来了。 他看了眼夏萌萌的背影，问：“那是谁？” “夏萌萌，你说天地这么大，我们竟然还能再见。”我高兴地说个不停。 秦阳微微蹙了下眉，没再追问。 到了病房门口，我没让秦阳跟进去，“你还是在门口等着吧，我自己进去。” 秦阳没有勉强，在我眉间轻轻吻了一下，独自去往公共休息室。 我内心有些不落忍，这种像是偷情的复杂情绪搅得我心绪不宁，我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才发现手上的戒指还没取下来。 这样带进去，总觉不好，于是，我把包里的一副手套戴在手上，用以遮挡晃眼的钻石。 推门轻轻走进去，顾城闭着眼在休息，助理白若轩正在沙发上审阅文件。 西方人脑中没有春节的概念，他们只过圣诞节，所以也没有春节放假不办公的说法。 白若轩面对一堆的文件有些头疼，自从顾总从美国回来后，美国那边就一直有意无意地给他们施加压力。即使他已经电话告知顾总出车祸住院治疗了，那边也从未停止压迫。他不得不把情况告诉已经渐渐好转的顾城，“顾总，乔治让我们迅速拿下那块地。” 顾城微眯着眼，并没有睡着，他们都没注意到我已经走进了病房。 “先拖着吧，等我出院后再着手准备。”顾城低哑的嗓音响起。 我轻咳了一声，顾城睁开眼睛看见了我，嘴角微弯，脸色还是很苍白。他挣扎着想要起来，我立刻跑上前去扶住他的肩膀，顺手把手里的一束花放在柜子上。 白若轩赶忙跑过来搭把手，接过鲜花，利索地撕掉包装纸，插进茶几上的花瓶里。 我把顾城扶正，手指有些颤抖，“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伤的这么重。” 顾城闻言，伸手点了下我的鼻尖，安慰道：“傻孩子，不是你的错，谁都不想出这样的事，不要再自责了。”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我，反而更让我羞愧，“是我的错，我太没良心，你生病这么久才来看你。” 我没有把秦阳抖出来，没说是秦阳拦着不让我早点来。 顾城改而握住我的一只手，道：“看，我都没事了。” 我心一惊，还好他抓的是我的右手，我偷偷把左手藏到大衣口袋里。 顾城轻瞥了眼，没有点破，只轻轻地抚摸了下我的手腕。我呆立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白若轩此时起身，把文件整理好，然后抱着资料缓步走来，微微对顾城颔首：“顾总，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您有事再叫我。” “好。”顾城松开我的手，换了个姿势坐好。 白若轩走了，气氛变得更加尴尬。我问：“那什么，顾城，你想吃些什么么？” 我来时就看到旁边的茶几上放满了新鲜的瓜果，还有一些探病的人吃的小茶点。 顾城伸长脖子眺望了一下，说：“帮我切个苹果吧。” 其实，顾城这么说完全是为了缓解下尴尬的气氛，同时也怕我太无聊，打发我做点事情。 第107章 你和他在一起了？ 我面露难色地走过去拿起苹果和角落里的水果刀，用反手的姿势削苹果皮。 顾城在后面看着，眉眼俱笑，心中感慨：真是难为她了。 花了十分钟时间，终于把一个苹果削好了。我低着头把苹果递过去，顾城一看，哭笑不得，就剩个核了。 他还是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甜甜的汁水在口中蔓延，流淌到心底，连带那个地方也柔软起来。 他看着我微红的脸颊，期待好评的眼神，满足地笑了。 是啊，这世上能触动他心底的大概也只有云常在一个罢了。 可随后，他的笑又黯淡下去，如星辰坠入永恒的黑暗。 “你和秦阳在一起了？” 顾城放下手里的苹果，认真地问。 我僵住，心跳加速，这种被当场捉奸的感受是怎么回事？ 我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 我确实没有答应和秦阳在一起，如果这枚戒指不算数的话。 顾城垂眸，长长的睫毛泛着光泽，神情淡漠，看不出悲喜，“你终究不属于我。” 那短暂的相处时光真像是从时光老人那里偷来的，我在不安的同时，顾城又何尝不是。 患得患失，总担心云常在会突然有一天离开自己，使劲浑身解数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我张了张嘴，才发觉喉咙干涩，解释不了半句。 心上的天平不知不觉向秦阳靠拢，心之所向，我挣扎过，努力过，坚持过，可还是在秦阳对我展颜欢笑时，所有苦心经营的伪装全部崩塌，只暴露出最脆弱的自己。 顾城紧紧盯着我，“如果那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 我突然心生内疚，即便我们互相都有秘密向对方隐瞒，活得并不磊落。也许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开始。 当初说要在一起的是我，我要付起所有的责任。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眼泪却模糊了实现，极力想补偿他的我，才发现原来我拥有的那些东西，他根本不需要。 “对不起。”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最后泣不成声。 顾城艰难地掀开被子，左肾的伤口还没完全长好，稍稍大幅度的动作都可能把伤口撕裂。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的边缘，双脚略微着地，然后展颜向我伸出双手。 我胡乱擦着脸上的眼泪，见他张开双臂，身体先反应过来，不自觉走了上去，环抱住他，轻轻靠在他的肩头。 他轻拍我的背脊，温声细语道：“别哭了，在在，顾城哥最怕看你哭。” 我在他肩头本来已止住了哭声，在听到他这番话时，心酸得又再次痛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怪你，不要自责。”顾城柔声安慰道。 过了好一阵，我才稍稍收起眼泪，只是哭得横膈膜抽筋，不住地打嗝。 顾城松开我，又小心翼翼地躺回去，递过来一张纸巾，让我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擦掉。 眼睛感觉有些疼，哭得时间长了一点，我不住地揉眼睛。 顾城嘱咐说：“眼睛要好好保护，我会帮你找最好的眼科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他深吸了口气，又缓缓说道：“如果秦阳欺负你，一定要告诉顾城哥。”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又待了一会儿，打电话给白若轩让他来接班后，顾城便打发我离开。 他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他以为自己早就接受云常在心里爱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的事实，可真正从云常在的反应里得到结果的时候，心仍然痛到难以自制。 可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再心痛也要继续忍着，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再让云常在左右为难。 其实，他能这么痛快放手的原因还是因为这次车祸。在他经受猛烈撞击昏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隐约能听到云常在打电话的声音，他以为她会打电话给警察或者拨打120，却没想到等来的是秦阳。 人在最危险最紧急的关头，总会想到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而云常在最重要的人是秦阳，不是他。 听到秦阳名字的那一刻，顾城的心，碎了。 推门出去的时候，秦阳正在门口的休息座椅上翘着二郎腿，眼睛看向某个虚空的一点。 注意到我从里面出来，连忙站起来迎我，“怎么样？” 我歪着头看了眼他，然后又平视前方，淡淡地说了句，“我和顾城分手了。” “真的？”秦阳的语气里有些雀跃，脸上也有着不加掩饰的微笑。 “嗯。”我轻点了下头。 他主动牵起我的左手，“那你是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我白了眼他，奋力甩开他的手，“老不羞，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在一起了。” 他紧紧牵住我，不让我挣脱，咧嘴笑，边走边说：“这辈子，你只属于我。” 我不再松手，微微靠着他的手臂，笑了。 也许，为了等这一刻，我们都等得太久了。 前路不管如何，我既然已经选择跨出这一步，这辈子，我都不打算再回头。 因为，我想为自己，勇敢一次！ 顾城养病期间，我又陆续去看了他好几回，只是每次去看他，能明显看出他对我的态度起了变化。 之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动作言语上自然亲热些。可自从两人说开后，他刻意和我保持着距离。我对他突然而来的区别对待弄得措手不及，却也只能无奈接受。 他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白若轩经常带他出去散步，散步回来后就要把工作处理一下。即便是作为养伤的病人，也并没有得到集团的特殊对待，该做完的事必须按时做完。 那段时间看到顾城比之前又消瘦了些，心疼极了，哪怕此刻我们不是情侣关系，可作为同乡，主动帮忙照顾也在情理之内。 这段时间我暂住在秦阳的公寓里，他专门配了个做饭的阿姨。我自己不会做的菜，都让阿姨来做。阿姨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那些好吃又合口味的南方菜她很拿手，所以我就担负起买菜的活，她只负责做成一道道适合病人补身子的菜即可。 第108章 老公出差，老婆能放心？ 春节过后，秦阳的公司也开始正常上班了，而我因为来回ac市不方便，暂时向公司请了一个月的假，方便照顾顾城。 秦阳每天把我送到医院门口，然后自己再去上班。虽然他的心情也很郁闷，一想到亲手把自己的老婆送去照顾别的男人，心里就没来由地憋闷，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公司里的人在看到老板带着不悦的表情来上班时，都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就怕被台风尾扫到。 顾城忙着和白若轩一起处理公务，他有意把c市的公司交给白若轩来打理。他知道白若轩是个人才，不过再优秀的人才，都得经过历练。一帆风顺上位的，往往都经不起挫折。这一点，顾城深有体会。 聪明如白若轩，他也明白老板这是有意在培养他，所以他加倍努力地干活，好得到顾城的认可。 顾城累的时候会稍稍休息一下，见云常在来了，便会从床上坐起来，笑着看她在自己面前忙东忙西，说这说那，这样的画面在他们在一起后基本没有出现过。 他也觉得匪夷所思，当两个人没有距离的时候，她的一些性格被隐藏了起来，反倒是分开后，那些曾经吸引他的地方又回来了。 他这才意识到两人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并不对等，她对他总是小心翼翼，从不耍小孩脾气，变成一个符合年龄岁数的、乖巧合格的大人。 天知道，他根本不想她变成这样。 当他开始有意无意注意她和秦阳相处时的画面，总能看到一个鲜活、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的云常在时，他受到了打击。那时的她，才是真正光彩夺目。 “你住院这么久，我都没看到老李，他怎么样了？”我把鱼汤从保温杯里倒出来，正好倒了一小碗。 过了这么久，我才想起原先车上有三个人，我和顾城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那老李呢？ 顾城怔了一下，说道：“他没事，前几天出院了，我给了他一笔休养费，毕竟是因为我的关系他才会受罪。” “嗯，这就好。”我喃喃道。 白若轩在一旁站着没有说话，他知道老李在车祸中去世了，因为怕云常在难过，也选择了隐瞒。 老李的老婆上医院闹了好几次，那时候，顾城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急需要静养，被她三番两次胡闹，耳根子清净不了，最后三方会谈，连带着保险公司，白若轩作为顾城方的代表，大家坐下来把这件事解决了。 老李的老婆最后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份钱，满意地走了。 也是在那段时间，秦阳和顾城通话，说云常在吵着要来看他，顾城赶紧让白若轩跟他回电话说：“不用，先让她养好伤再来。” “你现在住哪？”顾城问。 我正帮忙把他散落在床上的资料整理好，只听到轻声地问了句，动作一滞，笑得有些不自然，“在秦阳那里。” 在这件事上我不想隐瞒。 他深深吸了口气，从她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发现之前戴着的手套被脱掉，露出白皙的手指，镶嵌在无名指上的银色指环格外刺眼。 他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半晌才说了声：“好。” 在医院煤待了两小时左右，顾城便说要休息了，打发我离开。我只好离开，但还不忘嘱咐他多休息，多吃点，快快把身体养好。 走出医院，天上乌云密布，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只是我犯懒不愿意带雨具。 我准备打车回秦阳的住处，当我拿起手机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夏萌萌。 “喂，萌萌。” “常在，有时间吗？一起出来喝杯茶吧。”夏萌萌说。 “好啊。”我看了下时间，离秦阳下班还早着呢。 我们约好在a大旁的那家咖啡馆见面，上次陪陈少喆来见许超时也来过这。 打了个车过去，到那时夏萌萌已经点好咖啡坐在那里等了。 她见我走过来，忙笑着朝我招手，我回以同样的动作。 我把围在脖子里的围巾拿下来，放在一边，把面前的咖啡杯捧在手心里，说了声：“外面好冷。” 她抿着嘴笑了笑。 我抬眼正视坐在眼前的夏萌萌，即便是初春，可春寒料峭，外面的寒风吹得人直发抖。她还是穿得很单薄，现在只着一件花样复杂的长袖蕾丝长裙，长长的大波浪卷发垂在胸前，给人一种绝世而独立的美感。 她微微侧身，柔声说道：“常在，一晃我们已经好久不见了。” 我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一晃都过了八年。 她笑着说：“你看上去还是老样子。” “你可比大学时更漂亮了呢，身材也更好了。”我不加掩饰地出言夸赞她。 闻言，她呵呵地笑了几声，这声夸赞真正说到她心坎里去了。这也不枉费她专门飞韩国整容，飞日本专门学习化妆术。 “上次你说你爱人住院了，现在情况怎么样？”我试着转移话题。 她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转移话题这么快，“嗯，情况稳定了，医生说过几天就能出院。” 我认真地听着，说：“好的，那等他出院了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夏萌萌闻言心上一跳，面上为难地说：“这恐怕不太方便，我爱人不善言辞，也不喜欢过分热闹的场合。” 我喝了口咖啡，有些遗憾地说：“好吧，下次还是我们约吧。” 夏萌萌配合地点了点头。 我们有一茬没一茬的聊了一会儿，可双方都察觉到和对方早就没了大学时的默契，见面后只局限在熟悉的陌生人的状态。 我对此表示很遗憾，可也无能为力，人总是会变的，一如我，亦如她。 喝完咖啡，夏萌萌又提议去大学校园走一走，我本来准备答应的，哪晓得秦阳打了个电话给我，说要和我一起出趟差。我拿着手机对萌萌说了声：“抱歉，接个电话。”然后就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我低低地问他：“出差为什么要把我带上？” 他在电话那头有些不悦地说：“老公出差，老婆能放心？” 第109章 出逃计划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外面还在下着绵绵的春雨，但日夜温差很大，即便在地球的另一边，四季交替也有着相同的规律。 她不自觉紧了紧身上单薄的皮衣，几个姑娘也喝得比较多，此时她们早就顾不上她了，个个身边倚靠着帅哥。她们今天就是打算来猎艳的，本来还想让moon也找一个，但她在酒吧里直接给一个男人过肩摔的行为，把在场的其他男士都惊得下巴都掉了，哪还敢上前搭讪。 她们纷纷朝她挥手告别，心里却喜出望外，因为刚刚在酒吧里所有的开销都是她来的，碰见个冤大头，她们怎会不高兴。 酒吧离街道有一段小路要走，女人扶着墙缓慢地走着，酒的后劲上头，此刻走路脚下有点飘，身体却感觉格外沉重，尤其是脑袋。 她用手拍了拍脑袋，可并没有让这种不适感环节，反而更晕了，晕的连眼前的路都看不清，她不得不打电话向林不凡求助。 此时，这条小道上就只有她一人，其实这样做很危险，特别是在深夜，这个点儿不管在哪个国家，孤身走夜路的女孩子都应该当点心。 突然，身后响起脚步声，脚步声一轻一重，紧紧跟在她后面，似在寻找着机会。moon有些头晕，但不代表她不能察觉到危险逼近，她条件反射地回身，竟然看见刚才在酒吧里被她打趴下的男人此时手里正拿着明晃晃的水果刀快步上前准备袭击她。 她也是一时昏了头了，脚步虚浮，一个闪身，将将躲过男人刺上来的刀子，背撞在坚硬的墙壁上，一下子疼醒了。 男人面目狰狞，口中骂了一句：“shit!”又冲上来刺第二刀，如果第一下是侥幸，第二下就得看运气了。 正在刀子即将刺进她腹部的前一秒，一只有力的大手直接握住锐利的刀刃，脆弱的皮肤接触到兵器的一刹那，鲜血直流，女人稳了稳身形，才看清挡在自己面前的是林不凡。 林不凡不要命的行为震慑住行凶的男子，吓得他倒退了几步，手松开了刀子，林不凡抓住机会直接一脚踢在他的腹部，他立刻疼得跪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林不凡把手中的刀子扔到远一点的地方，完全不顾被划开一道大口子的手心，跑上前看女人有没有事，女人大惊失色，一下子哑然，好看的丹凤眼大张着盯着他，过了半晌才想起来林不凡刚刚救了自己。她连忙执起他的手，紧张地问个不停：“林不凡，你没事吧，你受伤了，我们快点去医院！” 林不凡看了看流血不止的手，现在才感觉到疼痛从手心传来，不过这样的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想当年他在特种部队里遭的罪可比现在严重得多。 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我没事，杜小姐，你没事就好。” 这个被称为moon和杜小姐的女人就是杜氏集团的千金——杜明月，那个八年前和秦阳进行商业联姻，思想完全被西化的女人。 最后林不凡和杜明月还是去了趟医院，在这之前，他们先把跪在地上惨叫的行凶男子打到半死才好心报警。一辆警车把犯人带上了车，边走还边问手边奄奄一息的男子：“你真是行凶者吗？” 两人从医院回来，天已大亮，杜明月哈欠连天，酒也醒得差不多了，现在只犯困，一进房间，她就自顾自扑在大床上闭眼睡着了。 林不凡弯下腰帮这位大小姐把被子盖好，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本来林不凡不可能和杜明月睡在同一个空间里，他有单独的住处。只是刚进门的时候，杜明月说了声：“直到你伤好之前，就住在楼下客房吧。” 主人一声令下，做保镖的只能顺从。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整洁的床铺和一尘不染的家具，又看了眼被纱布绑得严严实实的手，他不自觉地笑了。 是那种得逞的笑。 而同在美国的克罗格集团总裁乔治的女儿艾琳娜无意中得知顾城车祸住院的消息，一直吵着自己的父亲要去中国探病。乔治为此很生气，但又没本事朝女儿发火。他只能卑鄙地把女儿的身份证和护照藏起来，以此手段威胁女儿，摆明了不想让她屈尊降贵地去看个异国的臭小子。 艾琳娜的脾气也是被乔治宠得没边。她和杜明月的差距在于她是被父亲过度保护，过度溺爱，以至于没人管着能上天。 一听说自己的护照被扣，她气得一连好几天都没和乔治说过一句话，以冷战的形式来逼迫乔治就范，乔治每天都得拉着老脸去哄，去骗，奈何艾琳娜早已不吃这一套。在爱人面前，老父亲算个毛。 除此之外，每天她都会掐准时机给顾城打越洋电话，虽然每次接电话的都是白若轩，这位冷冰冰的助理她见过，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她见着他都是直接无视地走过的。 可现在风水轮流转，顾城不接她电话，她每次都得靠着白若轩传话，生怕他遗漏一句两句，所以一开始就先把白若轩夸奖了一番，准备夸得他心里舒坦了，那么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油盐不进的白若轩对于艾琳娜突如其来的谄媚态度也弄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他也只是听听，没放心上，他的能力如何，他自己清楚得很，不需要别人来置喙。 所以，每当艾琳娜把话题引到顾城身上时，他只公事公办得回复“嗯，是，好，行”等单个生字，从来吝啬长篇大论。艾琳娜被气得够呛，挠墙般地愤懑一股脑转身全撒她父亲身上，心里却在盘算怎么从他那里把护照偷回来。 计划了一个多星期，终于等到了机会，今晚她父亲要在家里办晚宴，到时家里都是客人，肯定对她的行为疏于防范。结果也确实如她所料，当晚，客人们所有的焦点都在乔治身上，她故意躲在人群身后，悄悄上楼摸进乔治的办公室，用万能钥匙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她的护照和身份证果真静静地躺在里面。她兴奋地拿起，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退了出去，把昨晚收拾好的行李箱从衣柜里拎出来，趁着黑夜，直奔机场。 第110章 石头做的心 而在这世界的另一边，a市中心医院vip病房内，一个女人正在帮助顾城泡着热茶，而顾城此时还没睡，正戴着眼镜把白天没有完成的土地评估报告继续完成，丝毫不在意身旁的女人。 女人也很识趣，没有上前打扰，只轻轻地将茶杯放置在办公桌一边，然后体贴地绕到顾城身后，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富有技巧地揉捏起来。 她为了照顾顾城也真是煞费苦心，为了他专门去韩国和日本，还专门向医生请教学习按摩的技术，虽然辛苦，但她愿意为他做这些事。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死心塌地。 “阿城，很晚了，休息吧。”女人轻声说道。 顾城头也不抬，只从鼻孔里冒出一声：“嗯。”就没了下文。 女人没再言语，继续给他按摩，直到按到那个酸痛的地方，顾城轻哼出声，女人连忙问：“怎么啦，太用力了吗？” 顾城答：“不是，很好。” 他从善如流地把眼睛摘下来，感觉有些疲劳，抬手捏了捏，果真缓解了下。 女人把桌上还冒着热气但不烫口的茶杯递给他，他顺手接过，然后说：“萌萌，你回去吧，我这边不需要人伺候。” 夏萌萌哑然，僵硬着身体没动，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他见不得人的情妇，可她跟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他这样赶，心里很不舒服。于是她撒娇地环住他的脖子，头蹭在他的颈肩，近乎哀求地说：“阿城，不要赶我走，至少今晚不要，行吗？” 顾城早就对她的手段有所了解，之前他有其他的女伴，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但是她凭借自己智慧和手段，成功将那些女人逼走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个。 想到这，他有些不耐烦起来，把水杯放下直接起身，夏萌萌的个子和顾城差得远，这突如其来地站起，她不得不把手臂放下，但很快她有凑了上来，双臂紧紧缠着顾城的手，“你就让我留下吧，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顾城听她语气里的哀求，低头看她的表情，精致的眼妆衬托着她此时的楚楚可怜，他抬手摸上她的脸，缓缓弯下腰。 夏萌萌以为他要吻她，连忙闭上眼睛，顾城擦过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冷冷地说了句：“你现在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随即将她抓在手臂的手狠狠甩开，这一下很用力，差点把夏萌萌甩墙上。 “为什么？”夏萌萌被顾城突然的冷漠态度整得有些懵，明明几分钟前还好好的。 顾城嫌恶地背对着她，说：“你还想故技重施吗？” 夏萌萌有些吃惊，“你，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城把从墙角立柜抽屉里抽出一叠照片扔在她面前，“这就是你的手段？” 夏萌萌看着地上的照片，都是云常在和秦阳在一起的画面，以及云常在进出秦阳家的照片。 她知道自己的小把戏被顾城看穿了，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她跟在顾城身边这么些年，他的脾气她最清楚不过，最讨厌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之前她曾经设计将他身边所有的女伴赶走的事，已经触怒过一次他的逆鳞，现在又故技重施，真正觉得恶心透顶。 她知道狡辩已经没有用，豆大的眼泪从眼眶出流出，连带着声音也颤抖起来，“对不起，阿城，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怕你被别人抢走。” “冯静怡那件事，我都还没找你算账！”顾城不顾她的哀求，她现在说什么都动摇不了他的心。 他，他连那些事都知道了？ 夏萌萌紧张地浑身都在冒冷汗，忍不住打哆嗦，八年前的事他都挖出来了。 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脸上冷漠至极的表情，不带丝毫感情，她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从未看透过他。 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夏萌萌。 八年前，她进入大学校园开始，看到顾城的第一眼，也同当年的冯静怡般，无可救药地被顾城吸引，可她没有冯静怡那么大胆，只在心里偷偷暗恋着他。 她以为这种暗恋最后会无疾而终，毕竟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可直到云常在的出现，打破了原来的平静。 她惊奇地发现原来这个女孩和顾城有着莫大的联系，而且她也同样暗恋着顾城。于是，她准备在她身上找机会接近顾城。 虽然云常在总是极力否认她和顾城的关系，事实上他们那时也真的没有关系，后来，当她观察到顾城看着云常在的眼神时，她终于明白顾城也喜欢云常在，只是相互还没有表白。 她怎么能允许他们表白，她恨不得马上掐死云常在，她得不到的人，别人也别想得到。机缘巧合之下，她听说系里给顾城去留学的名额，也意外发现秦阳对云常在的“另眼相看”，她知道，机会来了。 那些散布在校园和网络上有关云常在和秦阳在一起的谣言就是她干的，也是她告诉冯静怡，顾城喜欢的是云常在。她充分利用女人善妒的心理，假借他人之手逼着云常在离开顾城。 得不到就毁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阴招都能想到，顾城打心眼里恶心夏萌萌。 只要一想到，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顾城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而这一次，养病中的他得到一封邮件，打开一看，一叠照片哗啦啦从里面滑出来，入眼便是秦阳单膝跪地求婚的那张，看到它时，顾城竟觉得呼吸一滞，差点背过气去。 胸腔里堵着的一口气无处发泄，顾城颓然地坐在病床上，伤口也莫名疼了起来，这是心理作用，心痛的转移。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顾城下了逐客令，心累地闭上了眼睛。有些事还是不点破的好，给彼此退路。 夏萌萌还不死心，她挣扎着扑到顾城的脚边，一把抓住他的裤腿，俨然不在乎尊严，“求你了，顾城，不要离开我，离开你，我一无所有。” 顾城站着不动，任由她抓着。 第111章 老公要看牢 “不要离开我，好吗？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伤害云常在了，再也不敢了。”她哭得声嘶力竭，眼泪鼻涕一大把。 顾城不带任何怜悯地蹲下，看着泪流满面的夏萌萌，讥诮地笑了，“夏萌萌，给自己留点尊严！” 说完，他嫌弃般地抬起脚向前走了好几步，和夏萌萌保持距离。 夏萌萌这才如梦初醒般，在这个男人心里，自己根本没有丁点儿位置，唯一的那点爱也全部给了云常在。 得到这样的结果，夏萌萌仍旧不甘心，以前就输给她，现在又输给她，她不能接受！ 她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擦了把眼泪，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顾城的背影，半晌才道：“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她拿起沙发上的包，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顾城没有回头，他对这个女人的疯狂心知肚明，也知她可能会做出过激的举动，于是打电话给白若轩：“若轩，这段时间帮我严密监视夏萌萌，不要让她伤害云常在。” 白若轩说了声：“是。” 顾城这边才稍稍放心地挂断了电话。 ...... 一夜都如海上的帆船摇曳的我直到阳光直直照进来，才幽幽醒转。这一夜太放纵，身体酸软地不像话，连手都抬不动。 我迷茫地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失明，费力地揉了揉，才稍感舒适，眼前才出现一点景象。 “醒了？”秦阳此时穿着一身家居服，手中端着一杯咖啡，慵懒地半倚在门框上。 我习惯性地从床头柜上拿眼镜戴好，一摸不在，然后呆呆地问：“我的眼镜呢？” 秦阳连忙把咖啡放下，从他那边的床头柜把眼镜递给我。 戴上眼镜后，便能清晰地看到眼前的事物，刚还揪着的心静了下来，不过心头对黑暗的恐惧有增无减。 我没敢告诉秦阳有关眼睛的事，大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想法。 他侧躺到床上，手撑着头，笑着问：“还难受吗？” 我双臂支撑着身体做起来，瞪了眼秦阳，还好意思说，我这样拜谁所赐？ 他坏笑地注视着我，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作势掀我的被子，我赶忙用被子把身体盖了个严实，气愤地喊：“秦阳，别耍流氓！” 秦阳不以为意，但手老实地收了回去，搭在腰间，说：“今天能起吗？不能起的话我让秘书把机票延期。” 我忘了秦阳昨天要去出差这茬了，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第二天早上了。 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衣物的我指挥着秦阳到我行李箱里把衣服拿出来，没想到人家早就把我的衣服整理好放进了衣柜里。他从床上爬起来，拉开一旁的衣柜，哗啦啦，两人的衣服有序地在里面摆放着。看到此情此景，我顿时有些失神，真正有了种和秦阳同居的感觉。 他选了一套衣服放在床上，还是有些担心，“你能起得来吗？” 我已经背过身穿起了衣服，虽然身上还有些酸软，双腿无力，但还远没到不能走路工作的地步。 不是我爱工作，主要是不想背起“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骂名。 几分钟后，我人已穿戴好，在卫生间刷牙洗脸。秦阳让阿姨准备了早餐，看时间才八点，本来昨天下午就要飞到s市的计划泡了汤，延迟到今早十点，说起来，还有两个小时，时间上很宽裕。 等我从卫生间出来，秦阳也全部穿戴好，西装笔挺，手腕上还搭了一件厚羊毛外套。 我一边喝粥，一边斜着眼看他，把他看得心猿意马，笑眯眯地问：“在在，想看我们回房看？” 我马上噤声，乖乖低头吃早饭。 我出差的衣服也是他整理的，和他的放在一个箱子里，我倒美滋滋地享受了回做甩手掌柜的滋味。 到了机场，还留有20分钟时间空余时间，秦阳是大老板，到哪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包括安静坐在候机区等飞机。 他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着放腿上，远远地看着我在休息区的奶茶店里买奶茶。 本来吃饱早饭什么都不想吃了，但发现这里竟然开了家网红奶茶店，听说挺好喝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去买杯尝尝。我朝秦阳伸出手，“把钱包给我。” 秦阳老实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交到我手上，又捏了把我的脸，说：“老婆大人，请笑纳。” 我闻言，红着脸跑远了。 他在候机区静静地等，行李早就被拿去托运，现在他是“两袖清风”。这时，有几个看上去二十几岁的姑娘一眼在人群中看中了气宇不凡的秦阳，吵吵着要上前问他要微信号。 几个女孩子你推我，我推你，就这样一步步被推到了秦阳面前。其实38岁的秦阳根本看不出年纪，还是一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身边也没个女伴跟着，再加上那一看就是精英的模样，甭提多招人喜欢了。 秦阳因为刚才的调侃，心情大好，所以对被推到他面前的姑娘也格外亲切，非常友善地朝她们笑了，这一下，这些女生心里不知冒出多少爱心泡泡。 被推到最前面的女生终于大着胆子问：“你好，先生，请问我们能互换微信号吗？” 秦阳的笑容僵在半空，本来还以为人家是有什么难处需要帮忙，哪晓得是来搭讪的，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 我一直在远远的地方关注着秦阳，他实在太招人了，女人本能的危机感油然而生，奶茶也等不及拿了，气冲冲地跑过去，用那些女生都能听见的声音，柔柔地喊了句：“老公！” 说着，我便冲上去，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在他身上油腻腻地蹭了蹭，温声细语地继续添油加醋，“老公，就一会会儿的功夫你就认识这么多妹妹呀。” 我刻意把“妹妹”这个词加重，看向她们的眼神也带着警告的意味。秦阳似乎很满意我的“护犊”行为，用抱歉的语气对那群女孩说：“对不起，这是我太太，我们赶着坐飞机，先告辞了。” 说完，他旁若无人地牵起我的手，往登机口方向走去。刚走出几步，正好广播里传来登机的消息...... 第112章 反转 我没回头看那些女孩的表情，像这种来机场搭讪的行为，我也是今天才见识到，虽然明白不是秦阳的错，可心里总是酸溜溜的，即便做了“出色的人才会到哪都被人关注”的思想建设，都难以拯救我此时崩了的心态。 秦阳看我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我还在为刚才的女生们生气，于是摸着我的手边走边问：“在想什么？” 我忽然停下脚步，他也疑惑地跟着停了下来。我仰着头，认真地看着他，半晌才说：“秦阳，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秦阳闻言，也一愣，但很快他竟然当着我的面笑了，“在在，我以为只有我担心这件事，因为我也一直害怕配不上你。” 他说什么？他也怕配不上我？我震惊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下一秒，他低下头，温柔地吻上我的唇，轻轻的，如羽毛拂过。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爱在寂静生长……. 到了s市，在酒店办理入住以后，秦阳便要匆匆去和对方谈生意，本来要把我带上，我说：“你们生意上的事，我不懂，去了怕分你的心。” 后来，他还是让我自己在酒店待一会儿，特批我可以在这附近玩，远的就不让了。 我有些无语，但心里还是挺乐呵的，至少他是为了保护我，人生地不熟的，孤身在外，还是要当心些。 从酒店电梯出来时，竟然碰到了老熟人——许超。 虽然是熟人，但自从听说他拒绝了我的好闺蜜陈少喆后，看他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许超见到我后还挺兴奋的，可我没舍得给他一个好脸色，当下就急了，拉着我往旁边人少的地方去，我忙拽开他的手，气愤地说：“光天化日之下，你一个检察官想要调戏良家妇女啊。” 许超有些冤枉，想喊冤，可碍于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压低了嗓音替自己辩解道：“祖宗哟，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轻瞥了他一眼，送给他一个白眼，“哼！” “我到底哪得罪你了？”许超扪心自问，自从在a市见过一面后，就再也没和我联系过，要说得罪更是无从谈起。 “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不清楚？”我恨恨地瞪他。 许超挠了挠头，一头雾水，这次他是出公差出来了，时间紧，任务重，没太多时间在叙旧上。 “云常在，你还是跟我明说吧。” 我气不打一处来，陈少喆可是为这事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这厮伤了人家的心，居然不自知。 “你说，为什么拒绝陈少喆？”不小心把心里话脱口而出，我马上捂住自己的嘴。 这是别人的私事，本不该我一个外人来置喙，自觉失态，立刻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许超这才明白我的气愤从哪来的，“谁跟你说我拒绝他了，明明是他拒绝了我。” “啊！”我哑然失色。 许超委屈地看着我，漂亮的眼睛里似乎注入了一汪清泉，看得我直心虚。 “不对啊，那天在酒店，失魂落魄回来的是陈少喆啊，只有你拒绝了他，他才可能会露出那种表情。” 许超深觉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立马拿出手机给我看，他居然把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都保留着，这不禁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你看，这是我发的信息，这是他发给我的信息。”他耐心地逐条把短信翻给我的看，还跟我解释陈少喆到底是如何拒绝他的。 “我知道之前我是混蛋了点，可我已经意识到错误了。春节后我一直在主动联系他，可他就是不理我，最近还把手机号码给换了，你说气不气人，害得我这个年都没过好。” 确实，年后我忙着养病，病好后也没回公司，陈少喆也没急着联系我，难道是因为有了这件烦心事？ 我连忙拨通陈少喆的手机号，一个冰冷的女声在那头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稍候再拨…….” “什么鬼？”他居然真的换号了，更可气的是，竟然没告诉我。 “你别急，我打电话问问其他同事。”我朝许超招手。 许超心里也挺感动的，他正在为找不到陈少喆而发愁呢。本来年后他还有一个星期的休息时间，他想去c市找陈少喆的，可没想到临时院里给他分配了任务，不得请假，所以很郁闷。 正巧在酒店里以外碰到了云常在，正不知道怎么开口谈起他和陈少喆的事呢，她竟然主动提起了，喜出望外，虽被没来由地埋怨了一顿，可结果是满意的。 我顺利要到了陈少喆的新号码，然后让许超存在手机里，“喏，我就只能帮你到这份儿上了，接下来你自己加油。” 许超立刻燃起斗志，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最后还不忘把我手机也存了一下，美其名曰万一失败，找我帮忙也快点。 和他分开后，我在酒店附近逛了一圈，直到秦阳回来，把我召回酒店。 晚饭在酒店解决，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不是一般的豪华，价格也同样惊人，可虽如此，餐厅里还是座无虚席。 吃得肚子圆鼓鼓，不能立刻躺下，秦阳拉着我去商业街散步，顺便帮我买些衣服。 我制止他的暴发户行为，义正严辞道：“女人出来逛街也不全是为了买衣服，也有部分是像我这般出来消食的。” 秦阳轻笑了声，也不戳破，像个称职的丈夫陪在左右，从这家店逛到另一家店。 走了一段路，整个人累得发慌，我便吵着嚷着要回酒店休息，秦阳好脾气地马上跟上。 洗了澡，便躺进被窝，秦阳也掀开被子要躺进来，我羞涩地往旁边挪了挪，和他保持了些距离。秦阳心知我害羞，于是一把将我连同被子抱住，“在在，还疼吗？” “不疼了。”我脱口而出，说完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马上改口，“疼，真的好疼。” 秦阳把我紧紧搂住，心怀不轨地朝我笑，“走了那么多路都没问题，嗯？” 我惊得抓紧被子，他狡猾地从被子里面钻进来，强硬地翻身，强壮有力的身躯遮挡住我的视线，我吓得猛地闭上眼。 第113章 见面 只听见他发出一声轻笑，然后唇在我脸上流连，将昨晚的发生的一切来了个“复制粘贴”，折腾了小半宿才放过了我，贴心地抱我去浴室又冲洗了一遍。 我已经累的连手指头都动不了，由他去闹腾，一沾床就睡了。秦阳在我的发梢亲了一口，将睡着的我圈入他的怀里，也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不知过了多久才能睡上这么一个好觉，幽幽醒转，秦阳很难得地还在身边睡着。 刚想闹他一下，没想到床头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陈少喆的电话，立刻从床上起来，轻手轻脚地躲进卫生间接电话。 “喂。”我压低嗓音答。 “云常在，我看错你了，谁让你自作主张把我手机号码给许超的？”陈少喆在电话那头愤怒地大声吼道。 你也没说不让给啊。 我瘪了瘪嘴巴，当然这话我是万不敢直接说出口的，于是我偷换起概念来，“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不告诉我许超倒追你的事？你还当我是你兄弟么？” 陈少喆也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有跟我说实话，嚣张的气焰瞬间降了不少，声音也跟着弱了些，“我不想害了他。” 嘿，他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沉着声问：“陈少喆，你到底发什么疯呢，这么大好的机会为什么突然不要了？” 我无法理解他的脑洞。 他叹了口气，说：“他谈过女朋友，所以并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只要不跟同性恋在一起，那他还是能走回正道的。” 我沉默了，这个社会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美好，同性恋的人也只能占很小的一部分人口，他们其中的大多都不得不选择隐藏性向，努力融入普通人的世界。可真正要做到这一点，也非常困难。 何况现在许超还是国家公职人员，如果被曝出是同性恋，那他在检察院里还怎么待下去，他的父母又会怎么看他？ 我明白陈少喆的顾虑，他在为许超着想，这件事我也没有再插手的能力，我说：“谢谢你这么为他考虑，可我还是希望你能给他一次机会。” “再说吧。”陈少喆不想再继续聊下去，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怅然若失，感慨着这世上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迎来美好的结局。 秦阳揉着松垮的头发来卫生间寻人，推门一看我屈起腿，抱着双膝，头往两膝间一埋，开始嘤嘤啜泣起来。 秦阳忙蹲下身抱住我，着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哭着扑进他的怀里，抽泣道：“跟别人比起来，我真的太幸运，能够早早遇见你。” 秦阳闻言有些受宠若惊，这样的话他还是第一次从我口中听到，感到非常意外。 生怕他不信，我捧起他的脸，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秦阳，我爱你。” 秦阳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将我飞速抱起，往床的方向走去。 …… 事后，我回了一个电话给许超，许超还在s市，他们之间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于是他约我第二天在酒店大堂见面。 秦阳对我要和许超见面的事有些吃味，老不大愿意的样子。我揉着他的脸，戏谑地道：“终于让你吃了回醋了，不容易啊。” 秦阳反客为主地捏住我的脸颊，宠溺道：“我已经泡到醋坛里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来捞我？” 我笑着打趣，“别贫嘴，在机场被其他女生围观的事可还没过去呢。” 他没想到我还记挂着这件事，立刻上前吻住了我的唇，制止我继续说下去。 许超早早的便等在了大堂内，给我要了一杯橙汁。我落座后，看他的表情凝重，许超心中也有预感，他和陈少喆这事得黄。 我开门见山地说：“他不想见你。” 许超闻言，那双大眼睛也像蒙了尘，晦涩不明。“猜到了，昨晚自作主张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就没给我好脸色。” “那你还要追吗？”我问。 “要啊，当然要！”许超扯着嗓门喊了出来，“小爷我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动心了，怎么能就此错过。” 我忙站起来捂住他的嘴，“祖宗啊，你想所有人知道你是同性恋呀！” 许超有些迷茫地看了看我，后正色道：“我喜欢陈少喆，只是碰巧他是个男人。” 我吃了一惊，原来上学时喜欢我都是偷偷摸摸的，到最后都不敢表白。现在他能大胆向我说出他喜欢的人是陈少喆，就已经非常勇敢了。在这一点上，我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那你加油，我支持你！” 除了在精神上支持外，其他外援的工作我也做不了，昨天因为把他的新手机号擅作主张给了许超，已经跟我闹了一通脾气，现在是不再敢惹他了。 “你最近在忙什么？”我试着换个话题聊，好久没见了，总不能老围着人家的感情问题转吧。 一说起工作，他就马上摆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抱怨道：“你不知大当检察官是有多累，休息时间都没个固定的，只要有活儿，不管你在哪里都得赶回去。” 我怎么听出这话里还有点傲娇呢？ 我白了眼他，说：“能者多劳，身为人民的公仆就该多干点事。” 他一听我根本不同情他，有些难过，“常在，你变了，变得不爱我了。” 我算是明白了，许超还是那个许超，还是那么不要脸！ “你这次来s市是为了办什么大案子？” 他朝我竖起食指，放在嘴边，“这是秘密，不能说。” 我撇了撇嘴，公职人员不得擅自透露案件信息这是纪律，于是也没再追问。 “那你来干什么？”许超反问。 我本来不想说的，没料到秦阳这家伙竟然反悔，从电梯里走出来，并走到我们面前。 许超连忙站起来，他还是把秦阳当大学老师看待，秦阳笑着说：“我已经不当老师，许超同学。” 我也尴尬地站起来，瞪了眼秦阳，又看了看许超，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因为上次见面我还是以顾城女朋友的身份。 第114章 商谈 许超显然在看到秦阳向我们走来的那一秒明白了我们的关系，自言自语道：“你最后还是选择了他。” 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他从一开始就笃定我会选择秦阳一样。 秦阳也一把搂住我的肩，大方承认：“我们在一起了。” 如果许超在见我后还有那么点老友相见的期待的话，听完秦阳的话后，那种落寞孤独的表情就慢慢爬满了他的脸。 我连忙招呼秦阳，“你先去旁边坐一会儿，等我和许超聊完。” 许超意识到自己俨然变成一个大灯泡，摆着手对我们说：“不用了，我们聊完了。”走出几步后，又回头说：“常在，如果他有什么事情，记得打电话联系我。” “好。” ...... 和秦阳在s市某旅游景区里逛了大半天，买了一些纪念品。实在逛不动了，便寻了一处休息的地方坐下来。 我问秦阳：“你今天这么闲？” 秦阳喝了一口果汁，无所谓地说：“工作昨天谈完了，只等签合同了。” “哦。” 生意场上的事，我不懂，也不想去弄清楚，毕竟没那方面的能力。 回到酒店，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白天越来越长。在附近找了一家当地特色小吃，也算是网红店了。原本不打算去的，可总觉得既然来了，不去一趟着实可惜，于是还是打车去了。 可真正吃上一口以后，发现也并没有宣传的那么好吃，我有些遗憾地说：“味道不太好，还没有a大原先那家家常菜馆做出来的好吃。” 秦阳是大少爷，这样的小吃没怎么吃过，也只是跟着我出来吃个一顿两顿，所以也不好比较，吃了两口，就没再动筷子。 明天就回a市，有点舍不得。秦阳大概是察觉到我低落的情绪，问道：“下次再一起出来。” 我闷闷地回了声：“嗯。” 秦阳笑着摸上我的发顶，动作和顾城如出一辙。 顾城也在我陪同秦阳出差的那天办理了出院手续，他没打电话给我，只单单发了条短信，内容也很简单：我已出院，勿念。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看到他编辑的内容，我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之前是行为举止令人感觉冰冷，现在连短信也是冷冰冰的。 可是没办法，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必须承受相应的代价。 顾城出院以后，马上去见了海诚建设的王海诚。 这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恶心，他和顾城之间的拉锯战持续了几个月，到现在还没能完全定下来。王海城那忽明忽暗的态度，从不给人痛快话。也因为暗地里几个公司集团的争抢，已经把他手里的那块地争出了天价。 自从知道那是他手里最重要的砝码后，他每天花钱也开始大手大脚起来，本来因濒临破产不得不勒紧的裤腰带，现在是财大气粗到不知道腰带掉到哪儿了。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争抢，像只可怕的笑面虎，两头都不得罪，两头都不给痛快话。 目前出价最高的神秘集团还只是找人和他商谈过，最重要的决策人还没和他见过面。他其实心里还满想见见的，手里的名片上刻着大写的“jk”，再无其他信息。 他又悄悄从办公桌上拿出一张自己公司的名品，一张同样大小的名片上，印着满满当当的字，光他这个总经理的电话号码就四个，办公室两个，私人两个。 他心想，等到把那块地卖了，就马上换和它一样高大上的名片。 顾城在他眼里算小辈，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外国公司驻中国区的首席，而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还只是个守着个小破厂的经理，这公司四分之一还不在他名下，在他的胖老婆名下。 当初他也只是个来城里打工的乡巴佬，勤勤恳恳工作，却挣不了几个钱，直到他碰见老板家的女儿已经到了愁嫁的年纪，于是动了坏心思。 别看他现在的样子油头满面，早二十年，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鲜肉，皮肤白净，个字也算高挑，瘦瘦的，一看就是副读书人的样子。 他充分利用自己的皮囊，一举拿下老板的女儿，从此走上倒插门女婿的道路。 自古上门女婿就比别人低一等，女方家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虽然后来凭借女婿身份晋升了，可在公司里毫无话语权，致使他心中一直闷闷不乐。 当时他老婆看他不高兴的样子，也是心疼，于是求她老爸给他点股份，不然就搬出去云云。她老爸没办法，给了他一点权力，慢慢的，他一半靠关系，一半靠自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开办了自己的公司。 他的公司也风光了好多年，可后来房地产生意慢慢越做越多，遍地建设公司后，他公司的业务也越来越差，后来不得不向银行贷款才能勉强经营。 好景不长，到现在已经没有银行愿意贷款给他。可就在宣布破产之前，天大的惊喜又降临到他身上，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着别人来送钱喽。 看到顾城年纪轻轻就干出了他辛苦经营一辈子的成就，心里多少有些嫉妒。 他装着满面笑容地上前和顾城握手，“小顾啊，我们终于见面了。” 顾城也客套地笑了笑，伸出手和他握在了一起，几秒后又马上松开，“王老板，久仰久仰。” 王海城热情地请他坐下，他身下的这张沙发是他昨天刚订购的，早上才送过来，顾城是它接待的第一位顾客。 他从烟盒里掏出两根香烟，把其中一根递给顾城，顾城接过，说了声谢谢。 王海城戏谑道：“小顾啊，你就是年轻，以后这种场合还要多经历经历才是。” 顾城但笑不语，点头附和。现在地在王海城手里，他想说什么都可以。 顾城也不跟他兜圈子，本就是为了地来的，“王老板，关于那块地，我们集团已经派了先遣部队来和您谈这笔生意了，您看您是否有和我们集团合作的意向呢？” 王海城若无其事地点了香烟，幽幽抽了一口，也不急着回答，按下桌上的内线电话，说道：“小刘啊，送两杯蓝山咖啡进来。” 好一招顾左右而言他！ 第115章 见婆婆（1） 顾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举动，显然是不太想和自己谈，又想拖着的模样。 “王老板，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说吧。”顾城平静地说，“你知道jk集团吗？” 王海城捏着香烟的手一颤，烟灰抖到他翘起的二郎腿的西裤上，火星落到布料上，马上留下一个烧焦的痕迹。他忙抬手拍掉烟灰，可这一小小的举动，暴露了他此刻的慌张。 王海城好歹也在商场沉浮了这么多年，和对方对峙的经验还是有的。他马上镇定下来，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顾城淡淡地笑了，说：“王老板不知道也正常，jk集团总部在国外，且所有的业务都在那里，他们也是首次进入中国地区。” 王海城听完笑了笑，额头的冷汗却越冒越多，连手心里沁出了少许汗。 顾城不看他，站了起来，转身看向窗外，继续说道：“别看他们现在的主营业务是以零售为主，可早年是靠做一些非法的勾当才能迅速在业界崛起。” 这些黑历史王海城也派人去调查过，他也曾经犹豫过，那仅剩的良知一直在告诫他不要和这样的人做生意。可耐不住人家有的是钱啊，而自己目前最缺的就是钱。银行贷款也快到期，再拿不出钱来，他真的只能去蹲大狱了。 再加上这段时间荒淫无度的生活，他急需jk集团的钱来挽救颓势。 事实上，他已经在暗地里和jk集团谈妥了，他们的签约团队不日便会抵达，签约事项迫在眉睫。选择在这个时候约见顾城，也只是想最后探探人家的口风，看看能否在最后的期限前再在钱上抬高几个点而已。 在国外，所谓的黑历史大多和黑帮有关，或者就是黑帮成立的公司在正大光明的活动。这样的集团也是流氓集团，只要谁和他们合作后不听话，其中包括想要解约（前提是他们不同意解约）时，他们便会派人搞破坏（杀人）。 随着国外的安全等级的升高，暗杀行动减少了些，可失手伤人或报复杀人也是屡见不鲜。如果可以的话，王海城当然是不可能答应和他们合作的，可现在的情况特殊，他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顾城也算心善，劝他悬崖勒马，“王老板，我劝你还是趁早解约吧。” 王海城睁着他略显浑浊的小眼睛，眼睛凹陷在眼眶里，尽是后怕，“我回不了头了，我把人家的定金收了。”也用的差不多了。 他缩着脖子，不太敢看向顾城，他没预料到的是他现在需要一个晚辈来提醒自己做事情。 顾城也有些气愤，不过这事到底还需要王海城来做决断。 他冷冷地说：“那还请王老板再仔细考虑考虑。” …… 回到a市，整个人累得不想动。我直接扑倒在沙发上，来了个教科书式的葛优瘫，闭着眼直哼哼。 秦阳放下行李，坐到我身边帮我捏肩，力道正好，直捏我舒服地调侃：“秦阳，你这手艺一流，跟谁学的？” “无师自通。”秦阳得意地说。 “以后靠着按摩技术走天涯也不害怕没饭吃喽。”我眯着眼咧嘴笑。 秦阳微微一笑，嘴角微弯，觉得我说的话是对他按摩技术的莫大肯定。 玩闹了一会儿，他问：“想吃些什么？” 我看了看表，快到晚饭时间了，瘫在沙发上懒得动弹，说了句：“随便。” 秦阳站起来，扯了扯身上被弄皱的衣服，说：“我放了阿姨一天的假，今天我来做饭给你吃。”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我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狐疑地问：“你确定你做的饭能吃？” 秦阳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又淡定地从冰箱里拿出食材，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上去倒真有几分把握。 我好奇地走过去，双手扶着门框，不住地朝厨房里探着头。 他熟练地把蔬菜择好，又麻利地把它们冲洗干净，认真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大厨的风范。 “今天家里没有肉，明天我让阿姨买了烧吧。”秦阳抬头征求我的意见。 我忙摇手说：“没事，吃蔬菜有益健康。” 他朝我笑了笑，又埋首在做饭这件事上。 我问：“要不要我帮忙？” 他此时已经把菜下了油锅，声音有些响，没听到。我试着走近了两步，扯着嗓门说：“需不需要帮忙？” 他这才听见，于是准备抬手，但手抬到半空又放下了，改用身子挡住我侧面的油锅，心急道：“你快出去，别让油溅着你。” 我不禁失笑，说：“这点油我才不怕呢。” “乖，听话。”秦阳提高了嗓音，把我再次往外赶。 没法的我只能再次站到厨房门框外，认真盯着炒菜的秦阳。视线里，他垂着眸，长长的睫毛上泛着光泽，从睫毛以下，一张辨识度非常高的侧脸就荡漾在眼前。我仔细注视着他，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我都抚摸过，曾经在印象里快模糊的轮廓如今分明得令人心生爱意。 突然有一句话浮现在脑海里：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说的不就是秦阳嘛，我哈哈笑出声，笑声传染给秦阳，他不明就理地望了我一眼，也笑了。 这时，门铃响了。我飞快地跑去开门，边跑还边想着谁会在这个时候登门造访。 一打开门，竟然看到一个年近五十的女人站在门口，面容姣好，保养得宜，穿着一条中式长裙，肩上搭着貂毛披肩，正惊讶地看着我。 我瞬间呆若木鸡，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于是弱弱地问了句：“您好，请问您找谁？” 女人显然见过大场面，很快便回过神来，朝我淡淡一笑，说起话来温声细语，“你好，请问秦阳在吗？” 能直呼其名秦阳的人并不多，我猜测她和秦阳之间有莫大的联系。 我忙把人请进屋，“你快进来坐吧，秦阳正在做饭。” 女人在沙发上坐下来，我不禁感叹，连走路姿势都如步步生莲般婀娜多姿。 她好奇地探头往厨房里瞄，奈何一面墙挡住了她的视线，只能看到秦阳隐隐晃动的身影。 第116章 见婆婆（2） 我给她端来一杯水，说：“阿姨，请喝水。” 她朝我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马上喝，只是问了句：“他经常自己做饭吗？” 他？指的秦阳，我马上摇了摇头，至少我住这的这段时间没看他动过手，今天是第一次。 “嗯。”她若有所思地低垂下头，接着又把目光移到我身上，定睛看我，又问：“不好意思，姑娘，请问你是他什么人？” 我怔了怔，能问出这话的人应该是秦阳的长辈，不会是他妈吧。想到到，我不禁脊背冒起冷汗。 秦阳此时正好端着一盆菜从厨房走出来，没注意到沙发上有人，喊了声：“在在，来尝尝我的手艺。”语气里透着几分得意。 我们齐刷刷把目光移到秦阳身上，秦阳也正好回过头来，四目相接，刚才得意的表情在看清来人后渐渐消失，瞬间阴云密布。 他两步走上前，站在女人面前，压着嗓音道：“妈，你来做什么？” 妈？我吃惊地瞪大眼睛，还真是他妈呀！ 元美兰听儿子这么说，心里不高兴了，脸也耷拉了下来，“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当妈的来看看你，还得跟你秘书预约呀？” 秦阳无奈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拉起秦阳的手，坐到他身边，问：“这位姑娘就是你的心上人？” 元美兰从进来起就对面前这位面容清丽的姑娘投来狐疑的目光，真要和杜明月比起来，相貌上还差了一大截。杜明月就是一眼能看到她的美的，美的动人，美的惊艳。 而这位姑娘倒只是让人看上去舒服一些，其他再看不出点什么来。 她诧异于儿子的审美，但也明白不是所有男人都只在乎女人的外表，她也相信自己培养出来的儿子不会这么俗气。 秦阳给他妈介绍我：“这是云常在，将要和我结婚的女人。” 我一愣，还保持着僵立的姿势。听他介绍，我乖顺地点了点头，还像个被老师上课点到名的学生。 元美兰看我的样子有些好笑，这孩子看上去还那么年轻，她又看了看秦阳，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应该很大才是吧。 她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妈！”秦阳抢过话头，“你这是要干嘛？” “我就问问她的年龄，怎么了？”元美兰一副不可置信地看向秦阳，没想到儿子护短成这样。 我忙插嘴道：“阿姨，我今年28岁。” 然后瞪着眼睛看了眼秦阳，秦阳接收到我给他的警告，乖乖地闭上了嘴，但面色并没有缓和。 元美兰注意到我和秦阳之间的眼神交流，在她眼里，那个事事自己做主，独断专行的秦阳此刻竟被一个小他十岁的女孩给震住了，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到想笑，又突然觉得悲从中来。 儿大不中留，现在他的行为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着她，他非常在乎这个叫云常在的女孩。 当妈的心中有些吃味，忍不住眼角往上瞟，“阳阳可比你大十岁呢，你能接受？” 我局促地站在原地，一时语塞，无助地看向秦阳。秦阳上前走了一步，把我挡在他的身后，语气中带着不悦，“在在不在乎这些。” 元美兰也被他气到，只是不好当场发作，拎起包就往门口走，见儿子也不拦着，心中更加不快，开门出去时还不忘再瞪我一眼，我被瞪得一下缩回秦阳背后。 这次见面无疑是糟糕的，我也些担心地问秦阳：“如果你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秦阳盛了一碗饭，毫不在意地说：“我是和你过日子，即便得到他们的同意，最后还是要分开住的。” 原来他早就把这一切都想好了，秦阳也不指望长辈们能同意这桩婚事，毕竟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婚姻嫁娶本就没有自由。 秦阳能够如此通透，可我却不能完全当作无事发生。 我还是很担心，看着满桌的好菜都没胃口，“你不懂，自古婆媳之间就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才会有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话。” 秦阳放下筷子，凑近了捏了捏我的后颈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的话就像是给我吃了颗定心丸，稍稍放心些。 晚上睡觉做梦竟然还梦见他妈拿着菜刀追着我，大喊着：“叫你抢走我儿子，看我不杀了你……” 被恶梦缠了小半夜，突然惊醒，连带着把身旁的秦阳也吵醒了。他迷蒙地半坐起来，看着我惊恐地抓着被子，心里发疼，摸上我的额头，湿漉漉的，摸出一手的冷汗。 他心疼地把我小心拥入怀中，轻拍我的背，这是能帮助人迅速安静下来的好办法。 “做什么恶梦了？” 我张了张嘴，发现嘴皮子不利索，这才发现嘴唇都被吓得发抖了，身上也好不到哪去。 “我......我梦到......梦到你妈拿着菜刀追……追我。” 好半晌才憋出这一句话。 秦阳凝眉沉思，没料到我对婆媳关系看得这么重，伸手把床头的水杯递给我，里面还有睡前倒的小半杯水，有些凉，他一碰杯壁，掀开被子准备起身下床倒水。 我以为他要离开，立马一把抱住他，喊着：“秦阳，秦阳，秦阳......” 他又只得放下水杯，重新躺回床上，柔声安抚我，“别怕，别怕，我就在这里。” 等了好一会儿，我才稍稍安静下来，闭上了眼睛。 等我睡下后，秦阳几乎一夜未眠，母亲势必会将他们的事告诉父亲秦仲勋，到时家里肯定又是鸡飞狗跳。一想到这，他把头向后仰到靠背上，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此时，窗外响起叫嚣的风声，高出的树枝不时随着强劲的风摩擦着窗玻璃，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秦阳抬眼看向窗帘缝，又看了看安眠的云常在，心知将有一场风暴袭来，现在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 夏萌萌真的是个人才，在勾搭顾城失败后，下家都马上找好了，虽然她本人及其不想承认她的卑劣，可如果要成事，必须得承担相应的代价，包括出卖自己的灵魂。 这些年除了乖乖待在顾城身边，她还建立了自己的关系网，只要一个电话，勾勾手指头，下面自会有人替她卖命。 她听说顾城一直在接触海城建设的王海城，知道他手里有个项目与他有关系，而王海城的背后有什么人，稍稍花点钱打听打听还是能探听到点消息的。 第117章 家庭矛盾 她辗转多人搭上了jk集团来华签约团队中唯一一名国内律师——李明浩，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在国内开了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团队里有不少业务水平极高的青年，办了不少大案子，在业界也是声名鹊起。像李明浩这样事业有成的人自然心高气傲。 当然，优秀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常年奔波在各个城市，冷落了家中的妻子，最后迫不得已被离婚的他不禁感慨，赚了那么多钱都留不住一个女人。 后来他把这种痛转移到各个女人身上，刚开始还被她们身上的青春活力所吸引，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多岁。可渐渐的，接触的女人越来越多，心中却越来越感到空虚。 一个成熟的男人，最后还是需要找个女人安定下来的。 也许这种愿望太过强烈，竟然让他遇见一位为之心动的女人——夏萌萌，她符合他心中对美好妻子所有的定位，除了年龄比自己小了些，可在她的身上，他又再次燃起了对婚姻的渴望。 所以说夏萌萌手段高明，这样的男人都能被她收入囊中。 一开始的若即若离，把李明浩紧紧地抓在手心里，掌握了主动权，接下来想要控制他，便易如反掌。 李明浩一步步盲目地追随着她，对她的爱来得太过炙热，一下子燃尽他所有的理智，甚至发出宣言称：只要夏萌萌愿意接受他，他能奉献自己的全部。 可夏萌萌并不需要他的钱，她要得到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人脉和消息。 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她死死地掌控住李明浩，等同于抓紧了jk集团在华的命脉。 像她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对一名律师放下所有呢？为了复仇，为了让顾城对他所做的事感到后悔，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她通过李明浩的关系，又抓住了另一名来华签约的头头，这人是jk集团高层中的一名要员，也是首席ceo最信任的助手——约翰。 约翰是位法国人，法国人骨子里散发出的浪漫气息让他见到美丽耀眼的中国女人也放松了警惕。他见到跟着李明浩一起出席晚宴的夏萌萌，心生爱慕。 虽然明白中国人说的一心一意和从一而终，可夏萌萌在私下里不停地对他抛媚眼，不停地给他暗示时，心中的一点介意消失无踪。 直至夏萌萌借故脱身去卫生间，走时又给一旁举着酒杯和人闲聊的约翰来了个暧昧的擦肩，这一下，撩得他心痒难耐。随即尾随在夏萌萌的身后，一起进了同一个隔间。 过了一会儿，隔间里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 事后，约翰先提裤子走人。夏萌萌从隔间里出来，脚步虚浮，这大概是她经历过的最激烈的一次。她把裙子整理好，确定不会被别人看出破绽，特意对着镜子补了个妆，遮盖两颊的绯红，只是眼里还氤氲着水汽。 夏萌萌仔细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她看着那个自己有些陌生起来，此时的她离八年前那个年轻稚嫩、爱耍些小心机的夏萌萌越走越远。 想到这，眼神由迷茫变得渐渐坚定起来，她清楚自己走上了一条艰险的道路，也意识到自己再也回不了头了。 …… 周末的时候，秦阳回了一趟老宅。元美兰已经把在儿子公寓遇见云常在的事通通告诉了秦仲勋，秦仲勋当即大发雷霆，一个电话急召秦阳回去。 秦阳冷冷地挂断电话，想到云常在过几天就要回c市上班，心中更是不快。他不是大男子主义，也不愿意把云常在禁锢在家里，成为一个只能依附他生存的人。 所以即便心里再不高兴，他最后还是点头同意让她回c市。 接着他又给小张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准备好车子在公司门口等他。 小张见到秦阳沉着脸上车，又沉着脸下车，他就感觉今天将有大事发生。果不其然，秦大boss下车的速度都比以往快了。 一进门，家里两个长辈坐在上位，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其中尤以秦仲勋摆的架子最高。 还没等秦阳落座，秦仲勋拧眉瞪秦阳，用不容许反驳的口气说道：“你快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全部断掉！” 秦阳只冷冷地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父亲，这个已快过花甲之年的老人家除了双鬓有了雪白，皱纹多了几道之外，还是和以前一样独断专行。 “如果我不愿意呢？” 秦仲勋气结，这已经是秦阳第二次违抗他的命令了，他必须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那就别怪我插手了！” 秦阳神色更冷了，漆黑的眸光里有一种能杀死人的冷漠。 他坐直身体，微微向后仰，靠到沙发的靠垫上，翘起二郎腿，手指随意搭在膝盖上，点了点，语气里无一点惧意，“你大可以试试！” 以他父亲的关系，想要一个人在某个城市待不下去简直分分钟的事。话已经撂这儿了，想要收回已不可能，除非自己先向他们妥协。但他不愿意，他花了八年的时间才让她再次回到自己身边，如果这次他选择放弃，那么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 一想到之前云常在拒绝他的画面，他就忍不住地发颤。 无疑，云常在，成了他的软肋。 见父子之间充斥着火药味，一边安静坐着的元美兰不得不做起了和事佬。她对秦仲勋说：“老公，儿子也那么大了，会有自己喜欢的人很正常，你想想他以前的交往对象......” 秦仲勋算是从她的口中听出了些意思，不错，秦阳以前交往的对象没过多久都吹了，所以这次是他太心急了。 想到这，他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可这笑容没持续几秒，便冷不丁地听见秦阳用坚定的语气说：“这辈子，我只会娶云常在。” 秦仲勋立即从天堂掉进了地狱，面色青的吓人。刚要发作，元美兰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给他一个眼色，又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和儿子硬着来。 她柔声说道：“儿子，你 第118章 王者荣耀 秦阳不置可否地看着满面笑容的母亲，一阵怀疑，不久，他便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老宅。 秦仲勋一直憋着一口气，这小子离开的时候连声招呼也不打，真当他死了呀！ 这一气，心脏就疼，疼得他不得不捂住心脏，张着嘴喊：“救......心丸，救心......丸……” 元美兰马上把一小瓶救心丸拿过来，喂他吃下，不住地轻抚他的心口，“你说你，何必和孩子生那么大气，不得顾着自己的身体呀。” 秦仲勋吃了救心丸，好不容易才把那口气捋顺了，直坐着叹气，“唉，这个逆子！” “我找人调查过那个姑娘，身世清白，看上去是个好姑娘。”元美兰继续帮他按摩胸口。 “知人知面不知心！”秦仲勋生气地说，“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让我和老杜怎么交待？” “也是。”元美兰叹了口气，“老杜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虽然嘴上不说，可相当疼爱自己的女儿，如果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和咱儿子离婚了，不还得气得发疯！”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事情，我们两家的生意也会受影响。”秦仲勋自顾自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你的生意，你和生意过去吧！”元美兰气得跳脚，直接甩袖走人。 秦仲勋坐在沙发上好半晌，也没弄明白这老娘们到底生的哪门子的气。 周末过后，我正式和秦阳道别。那天早上起床，他就开始各种作妖，和印象中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像是把我的行李箱藏起来啊，把房门锁起来啊，这种看上去绝对不是他会做的事他都做了，我在旁边直翻白眼。 本来还好声好气地和他讲道理，说一到周末就回来的，最后终于没了耐心，大喊道：“秦阳，你就说放不放人吧！” 秦阳抽了抽嘴角，心不甘情不愿地还是放人了。 回去时坐的高铁，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到了c市。关于在这边的房子，我是不能再去顾城家住了，秦阳给我了我一把钥匙，是他临时在c市找的住处，先去房子里把卫生打扫了下，然后又买了些食材回来。好在房子离公司比较近，当时一看这房子的地理位置时，我就觉得秦阳这人不安好心，连挑房子都选离我近的挑，仔细一想，又觉得很感动。 和他真正住在一起后，我才发现其实在他沉稳冷硬的形象背后，有一颗柔软的心。这也是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他仍在原地等我的原因之一。 第二天上班，和陈少喆碰了个头，他比春节前最后一次见他时消瘦了些，脸部轮廓也更加鲜明，穿衣打扮也不似从前那般讲究。 整个人瑟缩在一个角落里，对旁人不闻不问，看那样子，像是被孙悟空打回原形的妖精。 我刚把外套放下，还没来得及和陈少喆打声招呼，这边的小美又开始新一轮的冷嘲热讽了。 “哟，这是谁呀？有胆子请假这么长时间。” 我讪讪地笑了笑，没搭话。 其他同事也都难得地低着头，没有附和。 小美见状，心中郁结，之前只要她开腔，总会有人从旁应和，今天真是出门见了鬼，这么安静。 她继续说道：“云常在，你别忘了你也只是这个公司的普通员工，上班还是得遵照制度来。” 我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懒懒地坐下，继续不理她。 她斜了一眼我，又环视周围的人，就她一人站着说话，也只得灰溜溜地坐下了。 见她不再向我开炮，我挪着滑动的椅子到陈少喆身边，他正低头玩手机，一副黑框眼镜再次遮住了他半张脸。 我小声问：“陈少喆，你怎么又回到从前的打扮了？” 陈少喆抬起头来，澄澈的双眼盯着我看了会儿，又埋头打游戏，“我一直都这样。” 我撇了撇嘴，心中腹诽：恋爱使人精神分裂呀！ 不恋爱的陈少喆变得沉闷无趣，不善交际，甚至连话都少了。 我不由地担心起来，“陈少喆，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陈少喆说：“我没事。” 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陈少喆那里碰钉子，我也很崩溃，于是放弃谈话，转而拿起手机往角落里走。 我打了个电话给许超，许超正好早上有段空闲时间，见到电话进来了，赶忙接起来。 “喂。” “喂，许超，大事不妙了！”我压低嗓音说。 “什么事？”他有些着急地问。 我把刚刚和陈少喆的对话讲给许超听，他也渐渐皱起眉来，被陈少喆拒绝后，他也苦恼了一阵子，连带着上班都没什么心思，为此还被领导批评了。这段时间稍稍精神了点，现在又听说陈少喆精神状态比他还要差，又不由地担心起来。 “好，我知道了，周末我过来一趟。” “好。” 挂断电话，我定心了，突然听到陈少喆的声音，“你在和谁打电话？” 一听是质问的语气，我心虚地回头，尴尬地和他打招呼，“好巧噢，你也在，我先走了。” 刚抬脚要走，陈少喆出言拦住了我，“别告诉许超。” 来不及了，我已经告诉他了。我露出狗腿的笑容，“不会，保证不会。” 整出这么一个闹剧来，我偷偷瞄陈少喆，他麻利地把手头的工作全部做完，然后又继续闷着头打游戏，我凑过去看了眼，还是上次他介绍我玩的什么王者荣耀。因为自己水平太菜，眼睛也无法长时间盯着手机屏幕，所以我只能看看游戏攻略过过瘾。 我知道里面玩家有等级制度，为了找到共同话题，我硬着头皮问：“陈少喆，你王者荣耀到哪个等级了？” 陈少喆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似乎在告诉我：你个游戏白痴也知道这个？ 忍住，忍住，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我拼命压制住火气，深吸了口气，心平气和道：“我好奇，你就告诉我吧。” “王者。”陈少喆冷漠地回答。 我有点不高兴了，这样的陈少喆一点也不有趣，甚至让人感到陌生。几次三番下来，我总有点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上赶着被人智商碾压。 第119章 愧疚 我败下阵来，实在找不出话题来了，人家一王者，站在游戏巅峰的男人，我还能说些什么，如果是倔强青铜的话，那我们还能继续往下聊。 人生最凄惨的事情莫过于，你站在山顶看风景，而我只能在山脚看你。 一天在办公室摸摸鱼就过了，下班前十分钟，部门主管领导还偷偷来找我，问我顾城的行踪。 我摇头说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我也确实没和顾城联系。 领导立刻拉下脸来，用质问的口气问：“小云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你怎么能不多多关心爱人的动向呢？” 我觉得莫名其妙，我和他的私事也要向你们报备？ 我回答：“您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他。”说完，我拎起包就往外走。 领导气得吹胡子瞪眼，又不好说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我这么做确实傲娇了点，可就是不想顾及他的脸面。电梯的镜面箱体倒映着我的脸有些变形，巨丑无比，我翻了翻白眼，心里始终不太痛快，有些那领导的关系，可更多的还是因为我对顾城心存愧疚。 他在我心里曾经是神一样的存在，盲目崇拜了他那么多年，从小学开始，我便视他为偶像，最后在不知不觉中，也将这种感觉变成了暗恋。 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喜欢他，就像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觉得等待男主角那么多年，终会等到他的回首。 是啊，他确实如我期待般回首了，可我们都不再是记忆中的人儿。我们都在岁月的流水中一遍遍被无情地洗涤，把那些曾经的眷恋和美好荡涤得一干二净，最后只剩下言不由衷、口是心非的我们。 突然记起前不久我妈在医院里陪伴我的时候问我的问题：“在在，你说你从小就喜欢顾城，为什么临了又选择了别人？” 我当时还诧异她怎么看出我从小喜欢顾城的，于是调侃道：“妈，你怎么看出来我小时候喜欢顾城的？” 我妈白了我一眼，说：“我也是你那个年纪过来的，怎么不明白你看他时的表情。还有你偷偷给他写的信，我和你爸都看过。” “什么？”被偷窥隐私的我气急败坏地大喊：“妈，你和爸怎么能这样，这是犯法的！” 王菊芬女士不以为然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别提它了。” 一想也是，反正看都看了，还能怎么招，当年就翻不起浪，现在更翻不起了。 “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妈忍不住催促道。 我只好作思考状，“我也说不太清楚，本来我也觉得自己是喜欢顾城的，我甚至认为如果秦阳没有出现的话，我肯定会吊死在顾城这棵树上。可就是在某一时刻，秦阳出现了，时间刚刚好，不早不晚，他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我的心里，当我意识到的时候，他像在我心里扎了根，赶都赶不走，最后只好认命地爱上了他。” 我妈闻言，用一种及其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会儿，半晌，欲言又止地把话憋了回去，没再问问题。 我没打算让我妈能立刻理解，但我希望她至少能认真看待秦阳。 “那你怎么能确定你就是爱他呢，不会是和喜欢顾城一样，再遇到一个人，又放弃了？” 我不禁佩服我妈的联想能力，对待其他事可能态度不端正，唯独感情，我格外认真。 “妈，我试过了。” 我妈听得一头雾水，只听我一字一句道：“可是，我离不开他了。” …… 晚上，秦阳和我视频聊天，他看我兴致不高，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今天过得不顺利？” 我“嗯”了一声。 “什么事情？” 我抬头看了看视频里的秦阳，又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秦阳，人是不是没有永远的朋友？” 秦阳楞了一下，转而笑着说：“我会是你一辈子的爱人和朋友。” “可是我们的关系不一样啊，但是我和陈少喆，就是那个公司里的同事，我以为他会成为我的朋友的。”我叹了口气，感到非常失落。 “陈少喆？那个同性恋？”秦阳问。 我闻言猛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他的？” 秦阳自觉说漏了嘴，马上找补，“你跟我说过的，你不记得了？” “啊，是吗？”我摸了摸头，陷入思考。 秦阳连忙打岔：“好了，别想了，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人伤脑筋。” “他现在在公司都不跟我讲话，本来公司就没几个人愿意和我做朋友。”我为失去朋友而感到难过。 秦阳沉思了一会儿，郑重道：“在在，你要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有它的注定，就像人和人之间也有注定，所以，不要为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感到难过，相信事情总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听完他的安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很感谢秦阳，很多时候，他就是我指路的明灯，总是给迷茫中的我指明方向，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秦阳，我想你了。”我情不自禁地说道。 秦阳微微一愣，然后笑意爬满整张脸，牵出一条条浅浅的皱纹，“在在，我后悔了。” 我表示疑问。 “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回c市的。”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我，直看得我心跳加速。 我连忙捂脸，转移话题道：“好好工作，我睡觉了。” 没等他回复，直接把电脑给关了。 接下来几天，顾城也没回公司，他在总公司处理公务，现在我工作的这家公司所有事宜都由白若轩主持。 吃午饭的时候，趁着其他同事都往食堂跑，我偷偷摸摸地晃荡到白若轩办公室，他正好还在埋头批阅公文。 我敲了敲门，听到“请进”地声音后，才大步走进去。白若轩微微抬头，看见来人是我，问：“有什么事吗？” 我一直怀疑这段时间没见到顾城是因为他不想见到我。 “白经理。”我改口道，“顾城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白若轩知道我和顾城之间结束了，不过还是对我上门问他顾城的动向觉得莫名其妙，“你想知道为什么不亲自打电话给他？” 第120章 不要再掺和我们的事 我一时语塞，确实，如果我想知道他在忙什么的话完全可以打电话给他，可我害怕打电话过去不知道说什么，而且也没把握他会接我的电话。 “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按时吃饭，对不起，打扰了。”我低垂着头，准备离开。 白若轩在我迈出一步后，又叫住了我，“云常在，你这人还真有意思。” “嗯？”我猛地回头。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觉得你做的过分了。”白若轩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 我垂眸，局促不安地低下头，手指也无意识地搅在一起。 “顾总交代过，你在这家公司享受的所有特权依旧保持不变。”白若轩冷冷地说。 我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眼里不知不觉蓄满了眼泪。 “你走吧。”白若轩觉得自己此刻正在为难一个小姑娘，特别是看到她颤抖的肩膀，和半掉不掉的眼泪，看得心里直发虚。 我像被特赦般离开了办公室，事后才发觉自己这行为简直就是自寻烦恼。为了抚平心中的愧疚感，被一个不相干的人责难，也真是心塞极了。 下班后，陈少喆提包走人，瞥见我还呆坐在座位上，忍不住问：“云常在，你还不回去？” 我被他一吓，猛地回神，“啊，嗯，等会儿。” 陈少喆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好，问：“云常在，你之前跟我怎么说的，现在我也对你说，如果当我是朋友，可以把心事说给我听。”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然后轻轻开口，“我和顾城分手了。” 陈少喆摆出一副完全在意料之中的表情，只点了点头，“我本来就不看好。” 我欲言又止地噤声。 “走，小爷请你吃晚饭去。”说完，他帮我背包，拉着我就离开，半点不给我胡思乱想的机会。 我跟在他身后，有些庆幸，至少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少喆，只是因为情绪低落，连带着整个人都泛着冷光。 不过，等我们坐在一家拉面馆里的时候，我收回对陈少喆的评价，我鄙夷地扫了眼面前的拉面，忿忿地说：“陈少喆，你就请我吃这个？我可是午饭都没吃。” 陈少喆呼哧呼哧三两下就把一碗面吃了大半，边嚼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老板，这里再来一碗拉面，我朋友嫌一碗填不饱肚子。” 我闻言连忙站起来捂住他油腻腻沾着汤汁的嘴，见他朝我讪讪地笑，才收回手，嫌恶地拿了张餐巾纸擦了下手。 无奈之下，还是吃了小半碗。吃完后，我又指使他去隔壁买奶茶，他无语道：“刚吃完，你就喝奶茶，女孩不是最怕胖嘛，你怎么吃吃这么多。” 我不动声色地掐了他一把，痛得他嗷嗷叫，“别废话，快给我买去！” 陈少喆认命地陪我去买，因为选择太多，他陷入了选择困难，求助地看向我，我点了几个配料，服务员就忙着做起来。 捧着热乎乎的奶茶，喝了一口，只觉甜到心里，一扫阴霾。 陈少喆一直无法理解女生这种生物，总是说着些口是心非的话。 我又喝了一大口，随口问：“你打算把许超怎么办？” 陈少喆刚还有笑容的脸上立刻阴云密布，“怎么吃的都堵不了你的嘴？” 我嘿嘿地朝他笑，“没办法，谁让你总不给我一句痛快话呢。” 陈少喆快步向前走，准备把我甩了，我连忙跑着追上去，边跑还要边保护好手里的奶茶，以防泼出来。 “陈少喆，你走慢点会死啊！”我在后面大喊，引来行人的侧目。 陈少喆一心想甩了我，哪还管那么多，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我“啊”的一声大喊，他不放心地回头，看到我一杯奶茶掉在了地上，整个杯身碰到地面被砸得稀巴烂，里面的汁和料撒了一地，连我的鞋上、裤腿上都溅到了。 我可怜巴巴地看着陈少喆，他挠了挠头，觉得现在离开太不厚道，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往回走。 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用剩下的纸巾递给我，我接过，盯着纸巾看了半天，问：“这是你上厕所剩下的？” 陈少喆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给你用不错了，嫌弃就不要用。”说着，就要把我的纸巾夺走，我立即谄媚道：“用用，马上用。” 陈少喆一直把我送回住处，转身要走时，我叫住他：“陈少喆，你真的不怕后悔？” 陈少喆突然停住脚步没有回头，沉声道：“我没得选择，你也不要再掺和我和他之间的事。” 瘦削的背影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落寞。我看着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嘴上说着不管他的事，可每次都忍不住，单纯只是担心他。 上赶着帮许超出柜，我觉得也很不厚道，毕竟双方父母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性向已然发生了变化。想到这，真又觉得自己太多事，很多事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庸人只会自扰。 周五下班的时候，我收拾东西准备往外走，忽然远远地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向公司驶来。我定睛一瞧，是顾城的其中一辆车，我记得我还坐过。 我连忙往边上走，不让别人看见我。 顾城从车里下来，仍旧是西装笔挺的模样，脖子里围了条厚实的围巾，冷漠地走进公司，没发现躲在角落的我。 看到他时，鼻尖有些发酸，多久没见到他了？从那次短信后，我们便再也没有联系过。 等他们一拨人进去后，我才偷偷跟在后面，也上了楼。 脚才刚走顶楼的总裁办公楼层两步，便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此时，整栋楼除了办公室有灯火外，外面部分已经熄灯，员工也全部下班走了。 我蹑手蹑脚地走近一些，说话声断断续续传来，大多是白若轩在汇报工作。 不得不夸奖白若轩，接手这家公司以来，一直勤勤恳恳工作，忙到废寝忘食，和工作狂顾城同一款类型。 今天员工大会上，他坐在主位，召集大家开了个短会，虽已好好整理下仪容，可眼底的青黑却忘记遮盖，当时就听台下有同事小声议论：“这新来的总经理真是不要命了，黑眼圈那么大一个，他不睡觉的？” 另一个同事回答他：“我这周留下来值一天晚班，看到经理办公室的灯彻夜未关，直到凌晨五点才看他从里面走出来，连衣服都是后来换的。” …… 第121章 破冰 我不禁佩服起白若轩来，他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接连接到了好几宗大单，生产部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个个脸上熬得铁青。 “顾总，我们这星期又接下了几笔生意……”白若轩详细地汇报工作，生怕漏了哪一项。 顾城抬眼看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又端详了会儿白若轩的脸问：“若轩，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很久没休息了？” 白若轩有些吃惊，继而点了点头。 顾城看他反应，竟然笑了，“别太紧张，我只是单纯关心下你，我可不想要一个拿身体换工作的员工。” 白若轩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答道：“好，我记住了，谢谢顾总。” “跟你说过好几次，私下里不要称呼我为顾总。”顾城有些不满地说道。 白若轩楞了楞，为难地喊出口：“城哥。” 听到这个称呼，顾城才算满意地给了他一个笑脸。 “顾总。”白若轩想要问问那块地的事，刚开口就立马改口，“不，城哥，王海城肯把地卖给我们吗？” 顾城凝眉沉声道：“现在不是他想卖就能卖了，jk集团的人已经到达，所有的掌控权全在他们手里。”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走？乔治因为我们一再拖延，很生气。”白若轩担心地问。 顾城站起身，凝视远方，“乔治知道对方身后是什么人，不能硬碰硬，还是先看清形式再说。” 白若轩闻言，若有所思地低垂下头。这件事情牵扯的利益太广，谁都不愿意放手。克罗格和jk都不是善茬，把其中一方惹毛了，另一方也讨不了好。所以他们现在观望下形势，是明智之举。 白若轩盯着顾城的侧脸，冷硬坚定是他对他的判断，做事果决，从不拖泥带水。也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义无反顾地跟在他身边做事。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入我的耳中，才明白原来顾城在这段时间里做了这么多事情。 做贼的心理让我不敢在原地待太长时间，悄悄地退出去时，没注意脚边的垃圾桶，“哐当”一声脆响，把办公室里的人吸引了过来。 白若轩首先从里面冲出来，刚才他们的谈话等同于商业机密，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听见。只是在看见呆立在原地的人是我以后，面色变得很不好看，神情中的冷漠和轻蔑让我羞愧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是你？”白若轩嫌恶地问。 这时，顾城也走了出来，他看见我一脸抱歉的站在那里被白若轩瞪眼教训，心中不忍，于是开口为我解围，“若轩，你先下班吧。” 白若轩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回办公室收拾东西走了。 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轻轻地在我的耳边警告道：“不要把我们的谈话泄露出去。” 我缩了缩脖子，轻“嗯”了一声。 顾城走过来对我说：“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新雇佣的司机，我忙摆手说：“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顾城瞥了我一眼，不经意中流露出的冷漠令我觉得不安。 “还是我送你吧。”他把目光移到别处，“小风，不用你送了，我亲自送，你把钥匙送到前台就下班吧。”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没有拒绝。 在车上，他问：“你现在住哪里？” 此时，我对顾城的天然服从感又再次占据了上风，一五一十地把住址报给他听，他沉默了一会儿，嘴巴张了张后，又闭上了。 顾城听到我报出住址的刹那便已肯定我的房子是秦阳的，以他现在的立场能说什么呢？曾经多么亲密的关系，如今也已分道扬镳，那些刻意表现出的冷漠也不是为了伤害她，只是在拼命地提醒自己，她已经不属于你了。 想到这，顾城神情更冷了。 车厢里一度弥漫着尴尬的气氛，我甚至觉得此时的温度已达到零度，尽管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 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顾城扮演着一位称职的司机，而我负责当一名沉默的顾客。我为我们之间降到冰点的关系感到悲哀。 到达目的地后，顾城没有下车，只在车里跟我问候了一声，我回路上注意安全。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离开，似乎是想要等我进去以后再走。 等我跟他道别准备离开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在在，你吃晚饭了么？” 我诧异地回头，“还没有。”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他的语气里带着渴求，连带着眼神中都充满希冀。 “好。” 顾城点了几个我爱吃的菜，我忽然心生怀念，那时候不管工作再忙，他总是抽空帮我做饭，哪怕次数不多，可那时候吃的不是菜的味道，而是他满满的心意。 而如今，我们到底是怎么了？连坐下来吃顿饭都觉得尴尬。 彼此沉默地吃完饭，一起走去取车。 已经步入四月了，夜风也不是很冷，再加上吃完后身上散发出的热量，令我背脊上微微沁出一层薄汗。 走着走着，顾城的手无意识地牵上了我的，我讶异地抬头看着他，他继续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似乎还没意识到我们的手牵在一起。 我也没忍心提醒他，虽然这么做有些卑鄙，可急于破冰的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做不成情侣，做朋友也行啊。即便我知道这种几率小的可怜，可还是想让我和他的关系回到从前。 直到有夜里出来锻炼的人喊着借过从我们中间强行闯过，顾城才不得不放开我的手。他停下脚步，怅然若失地盯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眼神中透出冷冷的光。 我能感受出他语气中的冷漠和疏离，忽然鼻尖一酸，想要飙泪的情绪被勾起，我马上转身，不想让他发现。 “你怎么了？” 我猛地吸了吸鼻子，说：“没事，有些流鼻涕，不想恶心你。” 直到把内心翻腾的情绪稳住，我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回以明媚的微笑，“我们走吧。” 第122章 不要给他机会 送到住处楼下，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顾城突然叫住了我：“在在。” 我疑惑地回头，突如其来一个吻落到了我的唇上，我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已抽身离开。 此时，车窗外一个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是秦阳，我连忙从顾城车上下来，也管不了顾城了，朝秦阳跑过去，想要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意外。 还未等我开口，顾城这边也从车上下来，秦阳没在看我，而是死死盯着顾城，两人之间弥漫着硝烟的气味。 这是他们第二次争锋相对。 我紧紧拽住秦阳的衣袖，焦急地在他们之间看来看去，生怕他们会打起来。事实上，是我想多了，两个人都是文化人，只瞪了双方几眼，顾城便上车走了，走时还以秦阳一个挑衅的微笑。 秦阳脸上很难看，我见顾城走了，才可怜巴巴地向他解释：“秦阳，你听我解释，我和顾城一点关系也没有，刚刚你看到的都是意外。” 秦阳闻言，缓缓低下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是否在说假话。 其实，刚刚那一幕都是顾城故意做给秦阳看的，正开着车的顾城觉得自己的行为特别可笑，又感到很可怜，什么时候自己需要耍这些把戏来让对方难堪了。 他冲动了，可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理平衡些，哪怕这样的举动会让云常在进退两难，会让秦阳真的误会她对自己不忠。 他把车停在路边，以他现在心里的烦躁程度是不适合继续开车的。他稳了稳心神，身体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接着摇下车窗，点了支烟，慢悠悠地抽起来。 秦阳满心欢喜地驱车赶来见爱人，却看到令人失望的一幕。虽然明知云常在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可心中涌起的酸味一时间也消散不了。他就冷眼看着云常在在自己的怀里撒泼打滚求原谅。 “你就原谅我吧，消消气。”我狗腿地帮他一会儿捏肩，一会儿捶腿，无所不用其极。 秦阳仍旧没有消气，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服务。 好半晌，才听见他说：“在在，不要给顾城希望。” 闻言，我猛地抬头，正好撞进他幽深的眸子，心跳漏了半拍。 他轻而易举地点明因我对顾城心生愧疚而想方设法弥补他的心意。这无形中给了顾城我在给他机会的假象，尽管双方都心知肚明我们已无可能。 “对不起。”我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下的软垫上向他道歉。 秦阳这才放下架子，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搂在怀里，“知错能改才是我的好在在。” 我把头歪在他的肩膀上，侧着脸看他脸上的胡茬，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秦阳感觉到痒，笑着躲开，我不让，一把把他的头搂过来，张嘴啃了上去。 他一声惊呼，“谋杀亲夫啊！” 我不满地抬头瞪了他一眼，又上去咬了一口。秦阳一下子捧住我的脸，嘴唇压了上来。 秦阳似在发泄我被顾城吻了的暴躁情绪，吻我的动作比平时粗暴，舌尖被吮吻地生疼，直至我疼地出声，他才改变攻势，慢慢变得温柔起来。 吻到情难自禁，秦阳一把将我抱起，大步朝卧房走去…… 秦阳并没有在c市逗留太长时间，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开车走了，走时还不忘交代我不准再和顾城单独见面，我看着他眼中的警告，坚定地点头同意。 送走了秦阳，我又睡了个回笼觉，周末不用上班的感觉太爽了。直到我接到许超的电话才从床上爬起来。 今天他要来见陈少喆。 和许超碰了个头，他是开车过来的，他爸给他买了一辆骚包的奥迪，属于小跑车，底盘比其中中型车来得低，我忐忑地坐上车，很不习惯，感觉像坐在地上一样。 而许超自动默认我是不相信他的车技，抱怨道：“不是吧，这么不相信我。” 我惊恐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像是坐在地上。” 许超：“……” 陈少喆的房子我来过一次，上次来还是因为两个人去k歌买醉，直到走不动道才代驾回去。 我在车上简单地把我们上次醉酒的经历告诉许超，许超觉得愧疚，跟我解释那天的没来的原因。 我打岔道：“你留着解释给他听吧。” 许超瘪了瘪嘴，小声说：“我不是希望你帮我在他面前说两句好话嘛。” 到了陈少喆家楼下，我再三警告许超：“我没让你出来，你就给我安心待在车上，千万别上楼。” “为什么？”许超觉得委屈，自己大老远跑来还不让露面，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改善？ “叫你别上来，就别上来。你不照镜子的嘛，自己有多讨厌你心里没点数？”我怒目圆睁地吼道。 许超缩了缩脖子说：“知道了。”心中却在偷偷腹诽：女人生起气来真恐怖。 等我下车后，他打开驾驶位上方的遮阳板，里面藏着一面镜子，然后对着镜子把自己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很不要脸地说道：“这张脸太他妈帅了！” …… 陈少喆来开门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大裤衩，不修边幅的模样看上去格外颓废。他见敲门的人是我，也没觉得尴尬，只说了句：“你怎么来了？” 我讪讪地笑，“想你了，来看看你。” 他打开门让我进去，然后说：“想喝什么，自己去冰箱里找。” 我连忙问：“你不招待我啊？” 陈少喆悠悠转身，无所谓地说：“没空。” 说着，就往卧室里走，我见状连忙喊住他：“你不会还去睡觉吧？” 他“嘭”地一下把房门关上了，我摸着下巴站了一会儿，灰溜溜钻进厨房拿饮料喝，正好借机参观一下陈少喆的小窝。 也是极简风，屋里没有太多的家具，一眼望去却非常干净和谐。从色彩搭配到家具摆放的位置，都透露出主人的性格特点。 我偷偷摸摸地把屋中的一切拍下来，传给在车里等人的许超，然后又悄悄收起手机，当做啥事也没发生。 第123章 神助攻 “你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陈少喆的质问。 我吓得冷汗直冒，僵直着身体转身朝他呵呵傻笑，陈少喆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扫了我一眼，又慢吞吞地移开目光。我这才发现他已经穿戴完毕了，连洗漱都完成了。 他懒懒地坐到沙发上，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我也坐下来，若无其事地反问道。 陈少喆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盯了我一会儿，不再作声。 他突然的沉默让我的处境很尴尬，这时，突然传来门铃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僵局。 我感觉大事不妙，陈少喆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准备去开门，我急忙跳起来张开双臂拦住他，“不要开门！” 陈少喆抓住我的手腕，狐疑地问：“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结结巴巴地扯谎：“没……没……没什么事啊，会有什么……什么事。”然后又挤出一个奇丑无比的笑。 陈少喆深觉其中有诈，蹙眉紧盯着我，直把我盯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门铃声继续作响，陈少喆没了耐心，控制好力度地把我推到旁边，快步过去打开了门，我小声地喊了声：“完蛋了！” 陈少喆回神一看，匆匆想把门阖上，可手脚没有门外的许超动作快，他已经从门缝了挤了进来。 陈少喆气愤地倒退了两步，看了看满脸赔笑脸的许超，又看了看站在一边傻笑的我，朝我吼道：“云常在，我算是看错你了！” 说着，拔腿往卧房跑，许超眼疾手快，明白他这是逃避，想再次逃到房间锁上门。于是没做思考就一把抱住气到发疯的陈少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下巴都掉了，大气不敢出。心道：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陈少喆在许超怀里拼命挣扎，不停喊叫着：“你放开我，放开我！” 许超紧紧抱住他，不让他逃脱，语气强硬地说道：“不放，再放开你，我就是个傻子！” 陈少喆闻言渐渐停止了挣扎，直在许超的怀里喘粗气。 我在一旁甚是尴尬，这明显已变成大型“虐狗”现场。我假装咳嗽一下，给正拥抱在一起的人敬了个礼，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先走了。” 我急忙从他们身旁经过，陈少喆腾出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我衣服的帽子，差点把我勒死。 “你......你干什么？”我拿手朝后拍他的手。 “你搞出来的事，你不要来解决？”陈少喆在后面恶狠狠地说。 许超不满道：“麻烦你们尊重下我，好吗？” 他抱着个成年的男性也是件非常累人的事，再加上昨晚也没有休息好，担心了一晚，今天又一大早开车过来，仅留的一点力气全用来制服陈少喆身上了。 难受地咳嗽了几声，这次是真的。我举双手投降，“好，我数到一二三，我们同时放手。行吗？” 没等他们同意，我自顾自喊：“一二三！” 抓住我帽子的手松开了，许超也同时松开了陈少喆。 我摸了摸恢复自由的脖子，猛吸两口气，然后转身对他们说：“我们坐下来，一起解决事情。” 三方会谈，场面很尴尬。 许超不时拿眼偷瞄我，又偷瞄陈少喆，陈少喆感受到许超的目光，不过不为所动，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我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气氛很尴尬，谁都没开口说一句话。于是，我大着胆子打破僵局，“许超，陈少喆，这是你们的事，我就是个和事佬，只负责给你们牵线搭桥，现在事已成，我可要功成身退了。” 陈少喆闻言，终于抬起了头，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冷意，吓得我浑身哆嗦了一下。 许超赔着笑脸说道：“好，常在你走吧，剩下的我们谈。” 我干干地笑了声，然后起身走人，陈少喆没说话，事已至此，再怪罪个外人也于事无补。 从陈少喆家出来，我深深吸了口气，脸上带着满足，不禁感叹：还是自由的气息最感人！ 房子里还充斥着浓浓的硝烟味，许超的眼珠滴哩咕噜地直转，毫不夸张的说，以前的他可是个万人迷，喜欢他的女生能排几条街，他就不信搞不定一个男人。 他嘿嘿嘿地笑道：“少喆呀，你就别生气啦，是我求常在帮我的。” 陈少喆没给他好脸色，沉声说道：“我到底要怎么跟你说，你才能明白，我不喜欢你，求你别再缠着我了。” 许超不信，“我不信，你是为我着想对不对？” 陈少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人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就想告诉你，我们之间没可能！”他在胸前做了一个叉叉的手势。 许超一听自己似乎真的没戏了，心里也着急起来，一改之前的嘻皮笑脸，严肃地说：“少喆，我对你是认真的。” 陈少喆不为所动，一副绝不相信的表情。 “也许，我以前给你的印象是那种特玩世不恭的样子，我承认，我有时是挺吊儿郎当的。是，我一开始对你是有点好感，而且因为不想承认自己已经变成同性恋，所以没对你说实话，还想着远离你。可我已经认真思考过了，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陈少喆一字一句认真听着，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他也有自己的苦衷。“许超，这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听云常在说过，你是因为之前受过女人的欺骗，所以现在都不太敢接近女人。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一时把注意力转移到男人身上，等到你克服了障碍，最后发现还是喜欢女人呢。” 许超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和他沟通了，不论他说什么，对方早就炖了一大锅鸡汤等着灌他。 “到底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接受我喜欢你呢？” “到底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放弃喜欢我呢？”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许超很是气愤地准备甩袖离开，他的尊严此时正在被人践踏，这是他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可站起来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 第124章 使诈 陈少喆以为他走了，要关门，没曾想他又折返回来，没防备，一个强势的吻落了下来，正好砸在自己的唇上。 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吻给整懵了，呆呆地愣在原地任由许超亲。许超察觉到陈少喆似乎没有反对，便慢慢加深这个吻。 其实，他想过无数次自己吻男人的场景，可每次都觉得很恶心，两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有感觉。 等他因为陈少喆的再三拒绝气急败坏来不及思考的时候，一个不经大脑控制的吻便产生了。他觉得这个吻感觉不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心，相反，他还因为亲到了陈少喆而沾沾自喜。 他缓缓地用唇亲吻着他的唇瓣，手不自觉地捧住了陈少喆的脸，摩挲着同他一样的带着胡茬的脸，忍不住笑意从嘴角溢出。 陈少喆这回算是回神了，他感觉到许超在笑话自己，猛地推开了他。许超没来得及反应，被他推到了墙上，背部狠狠地撞了上去。他本来就瘦，虽然也断断续续健身了两年有了些薄薄的肌肉，可要和墙壁比硬，还是不太可能比得过的。 疼痛的感觉来得太明显，他呲牙咧嘴地喊出声，陈少喆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忍不住上前问了句：“没事吧？” 许超咧着嘴笑，心中想着：他还是心疼我的。于是他抓住这次机会，“哎哟，好痛，真的好痛！”他的表情装的相当到位，要知道，当检察官也是需要在犯人面前演戏的，所以，这点演技不在话下。 陈少喆听他一声惨叫，又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是否在做假，待确定他不是在演戏，才软着态度说：“对不起，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绝不能去医院，一去就露馅了。许超此时脑子还是很清醒的，在他面前睁着漂亮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瘪嘴，“你有点良心的话应该请我进去住一晚吧，我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你说我去云常在家住也不太可能，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对不对？我就只认识你了。” 陈少喆忍着怒气，敢怒不敢言，“你这是赖上我喽？” 许超闻言马上纠正他：“什么叫赖上？你把我弄伤了，难道不要对我负责？” 说完，他一手掀开陈少喆挡住大门的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完全没有刚才被撞疼的表情。 陈少喆无法阻止，转身关门进屋，又在电视柜下翻箱倒柜地找药箱。许超像大爷一样坐在沙发上，饶有意思地看着他忙来忙去。 “脱衣服！”陈少喆捧着药箱厉声道。 许超心中大惊，面上却是期待的表情，“你想对我做什么？” “麻烦你说这话时连带表情也一致好不好？” 许超呵呵干笑两声，“我表现得这么明显？” 陈少喆算是见识到这家伙的厚脸皮了，常听云常在讲许超这家伙在学校里的事，他一直都半信半疑，现在真接触了，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超很是配合地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个精光，本来他就是个不怕冷的小伙子，也从不穿秋衣秋裤，所以三两下就赤膊了。 陈少喆盯着许超身上的肌肉很是明显，一看就是个在健身房练过的。皮肤细腻光滑，肤色不似自己般苍白，是那种健康的白色。 许超对他的目光是很满意，不动声色地摆了几个自认为很帅的pose，确实有效了，陈少喆不自觉地脸红了，默默地撇开头不敢看。 许超不逗他了，乖乖地把背部露给他看，陈少喆移转视线，刚开始还以为许超是假装的，没想到身上确实被撞红了一大块，看来真不是造假。 他任命地坐下，拿出棉球沾了点碘酒擦上去。冰凉的液体触碰到温暖的躯体，许超微微颤抖了一下，继而又转过头没心没肺地朝他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 陈少喆被迷得手抖了一下，手里的棉球顺着光滑的肌肤滑落到沙发上，又滚落到地上。 来之前，许超就设想过如果陈少喆不同意和他在一起，他就准备直接把他扑倒。现在他就离这目标一步之遥，只要使用一个巧劲就能把他扑倒了。事到临头，他又有些犹豫了。 他是准备和陈少喆认认真真谈恋爱的，不是为了图一时之快。 他从容地把衣服穿上，眼神也不似刚才般流里流气，“谢谢。” 陈少喆回过神来，尴尬地说了声：“不用。”接着莫名失望地捧着药箱回了房。 许超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笑了出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如果这次没有把陈少喆拿下的话，等他下次来，他会不会已经看上别人了呢。 可是要怎么让他接受自己呢？许超陷入了沉思。 陈少喆是在饿得实在受不了的情况下才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一出来就看到许超跟个大爷一样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他从房里出来，许超微微抬了抬头，“你已经在里面待了六个小时了，肚子饿不饿？” 已经是晚饭时间，怎么可能不饿，陈少喆把许超当空气，自顾自钻进了厨房。 许超也肚子饿了，他之前已经在厨房冰箱里找了一圈，都是半成品，都得经过加工才能吃，可他和云常在一样，是个料理白痴，平时都是在单位里解决的一日三餐，实在不济的时候，也是点的外卖。他一看到冰箱里的食材时，他就已经确定陈少喆会做饭，眉梢忍不住向上挑。 他偷偷躲在厨房外，看着陈少喆熟练地择菜，洗菜做饭，那模样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越看越有意思，越看心越痒痒。他扭着身体也进了厨房，又再次二皮脸地问：“有我的份吗？” 陈少喆不言语，已经从善如流地把菜下了油锅，油接触到水，呲啦啦的声音充斥在耳边，许超惊呼出声：“小心！” 说完，身体下意识地挡在他面前，衣服背后溅到了点点油斑。 许超闭着眼睛，其实他也害怕那油会溅到身上，陈少喆拿着锅铲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他把许超推开，终于开口说话：“你干什么？” 第125章 开战 过了好一会儿，陈少喆才稍稍回过神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在那双大眼睛里渐渐溢满光束，似重生后的光芒。眼角泛起晶莹的泪花，连声音都开始沙哑，忽然将我抱住，在我耳边喃喃自语道：“谢谢你，常在，我知道怎么做了。” 说完，飞快地在我的额头亲了一口，然后奔跑着跑开了。 我高兴地眺望他离去的方向，心中沾沾自喜，又有点感动，妈呀，刚刚那番话真的是出自我的口吗？ 于是，那天的机场，很多来往的行人都看到一对在候机室忘情相拥亲吻的陈少喆和许超...... 陈少喆和许超的事尘埃落定，我也开始准备辞职了。当天晚上，我便把自己的设想告诉了秦阳，秦阳有些吃惊，因为在几周之前，我可是信誓旦旦跟他说我是个现代独立女性，不能依靠男人生存。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我呵呵地在电话里干笑：“往事随风，我之所以要辞职还不是因为想要离你近一点嘛，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吧。” 秦阳知道我在等他给我台阶下，于是也很配合地说：“好，老婆不管做什么，老公都无条件支持！” 我咯咯地笑，一脸得逞的坏笑。 顾城那天就在公司里，他在王海城那边埋伏笔的时间够长了，是时候准备收网了。 王海城因为被顾城那么一吓，连着几天都没睡好，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回回梦见几个蒙面杀手拿着刀在后面追他，每每在被砍成菜瓜时惊醒。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剧烈起伏的胸口，身边的情妇也被他弄得一惊一乍，眼底的黑眼圈都快荡到胸下了，哀怨地起来安慰他。 王海城一把将她推到床下，吵吵着：“滚，女人懂个屁！” 情妇光裸着身子，怯生生地走出房间。 他抹了一脑门子的冷汗，心道：不行，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还是选择和克罗格集团合作要紧。 如此想着，他连忙起身穿好衣物，天还没亮便开车跑了出去，一路上还不忘联系顾城。 顾城显然等他的电话等了几天，也非常确定他会向自己求救。事实上，自从jk代表团来华后，他们就已经派人再次和王海城谈了后续事项，等着三日后的签约仪式。当日，他们已经联系了好几家电视台现场直播，必须在进驻中华的第一天打响这一炮，趁机把知名度打出去。 王海城得知了jk的底，有些不愿意和人家合作了，可定金被挥霍一空，如果反悔，侥幸不死的话也会赔一大笔违约金，到时悲惨程度不亚于一刀毙命。 代表团里能人众多，怎会看不出王海城这老东西的犹豫，一时也很不解，明明上次那批人回去说结果皆大欢喜的，怎么等到他们来签合同的，这家伙又犹豫不决了呢。 夏萌萌从约翰那里得知了此事，心中早已了然，她趴在他的肩头，假装什么都不懂地说：“你说会不会是他背后有人在挖我们墙角？” “挖墙脚？”约翰一脸蒙蔽的表情，中文学起来实在太难，他到目前为止只学会并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日常对话。 夏萌萌忘记这家伙不懂中文俗语了，于是解释道：“就是有人在背后搞破坏的意思。” 约翰若有所思地考虑了一会儿，接着长手臂一撩，便将夏萌萌拥入了怀中，被子下面浑身赤裸。磨磨蹭蹭间，又挑起了约翰的欲望。 夏萌萌娇嗔道：“讨厌啦，人家很累呢。” “不是已经休息过了么，再来。” 说完，约翰一个翻身，将她罩在身下，开始新一轮的“博弈”。 不久，某酒店套房内传出女人的娇喘和男人的粗喘声…… 第二天，约翰就派人监视王海城，看看他到底见了什么人，才会踌躇不定。 果不其然，他们很快查出在背后搞事情的是克罗格集团的中国地区首席顾城。他们又对顾城私下做了调查，确实是个足够优秀的人。不过在足够肯定他能力的同时，又早早要把他除掉的想法提上了日程。 得知真相的jk集团，先是派人威胁了王海城，口气强硬，很明显是让他继续和他们签约，不然，派去谈判的人也是老江湖，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刻意伸出大拇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王海城吓得抖了一下，差点将他用来炫耀的真皮沙发尿湿透。 这不，凌晨便出门找顾城了。顾城看着外面星星点点的街道有些失神，又扫了眼不停震动的手机，心中非常明白，如果他接起这个电话，那就代表着他将正式卷入这场商战的漩涡。 他不紧不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皮夹，打开，里面一张云常在的照片静静地躺着。女孩笑颜如花，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镜头一点也不僵硬，反倒更加开心了。 顾城将照片从照片夹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沿着女孩的脸颊慢慢摩挲，连带着刚刚见到电话响起时阴冷的表情也如沐春风般吹散，终于在面上感受到了一丝的暖意。 短暂的温柔过后，他的眼神在次冰冷无比，终于接起了吵个不停手机。 克罗格集团正式和jk集团开战了。 而完全不知道发生任何事的我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前往a市的高铁，一周前就在向主管酝酿辞职的事情，先是和陈少喆分享了我的想法，他不置可否，可那副失望的表情还是让我心中一暖，肉麻兮兮地跑上去抱住了他，“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陈少喆嫌恶地将我推开，嘴硬心软地说道：“快走快走，都快被你折磨死了，你快去过好日子吧。” 我明白这是他对我的祝福，所以很开心地接受了他的心意。 白若轩把我的辞职信转交给顾城，顾城当时的脸色很难看，虽然这一天他早就料到了，但那一天真正到来时，心上还是一痛，显然没法马上接受。 白若轩还记得他听到顾城最后对着虚空说了一句：“好，很好，都走吧。” 那孤独的背影格外凄凉，看得他心底直发颤。 第126章 我们不合适 约翰是名实干型人才，说到做到，雷厉风行，他初见威胁王海城的策略有效后，并没有放松警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狗急还会跳墙，现在是关键时刻，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他们一行代表团租了酒店的会议室，连着开了三小时的会议，内容和方案都非常详尽和具体。李明浩坐在人群中埋着头，时不时地偷看一眼手机。他心里非常着急，夏萌萌已经接连好几天没有跟他联系了。 他们虽然算是公开的情侣关系，可夏萌萌一向自由惯了，不同意和他同居，只隔三差五地出来约个会，吃个饭，上个床。 李明浩心中愤懑，却又无计可施。他太爱夏萌萌的，以至于变成盲目依从。 约翰瞥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生气，他们可是在开集团大会，时间紧，任务重，万一失败的话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高见？” 他突然的发难令李明浩措手不及，他并没有认真听，只耳朵里刮到两句，紧张得他脑门上冒出一层冷汗。 他战战兢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习惯了国内人的发言模式，发言要站起来的礼仪，看着投影出的ppt内容，大致的方向把握住后，他用纯正的英语和在场的同事进行解说。 虽然过程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可约翰最后还是放过了他，把目标转向另一个不认真开会的下属那里。 李明浩长舒了一口气，剧烈跳动的心脏也慢慢趋于平静。这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微小的震动。他悄悄低下头看了一眼，夏萌萌发微信来告诉他等会儿咖啡厅见。 他又抬头看了眼约翰，又看了看手表，没有什么时候是像此时般如此迫切想要结束会议的。 又熬了一个小时，冗长的会议终于结束了，大家都一脸疲态，心中暗骂：约翰还真当得起工作变态狂的称号！ 匆匆开车前往约定好的咖啡厅，夏萌萌已如贵妇般坐定，翻着手里的杂志，每隔一会儿端起咖啡杯浅尝一口。 李明浩到时就看到这样优雅的一幕，心中一喜，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此刻见到真人，还是觉得非常想念。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反观夏萌萌在看到李明浩在自己对面坐下，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她已经非常厌倦招架眼前这个男人了，除了感到恶心之外，还有数不清的讨厌。 今天她主动联系他就是为了和他摊牌，并不是因为已绑定下家，而是李明浩本来就是她计划中的一颗棋子，谁会对一颗棋子产生怜悯？ “萌萌，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李明浩一上来就道歉。 有时候男人在女人面前把自己的姿态放太低并不会因此赢得对方的好感，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夏萌萌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 李明浩察觉到她冷淡的态度，更加小心翼翼起来，“萌萌，是不是不开心呀？下午我请假陪你去逛商场好吗？” 李明浩自以为两人关系不错，便早早将自己所有的银行卡交给了夏萌萌，夏萌萌很是受用地接下了。女人烦闷的时候有几种消遣的方式，一个是不停的吃，一个是不停的买。我属于前者，而夏萌萌属于后者。 只见夏萌萌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李明浩，李明浩一看正是之前给她的卡，疑惑地问：“怎么了？为什么还给我？” 夏萌萌语气平静地说：“我们分手吧。” “什么？”李明浩不可置信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被甩。 夏萌萌拿起包，也站了起来，一副为他好的表情：“李明浩，我们不合适，你去找更好的女人吧。” 分手时候最伤人的借口莫过于：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一句不合适就将以往的情份抹杀地干干净净，夏萌萌，你好狠！ 他不死心地抓住她的手腕，语气近乎哀求：“求你了，萌萌，不要离开我！” 夏萌萌看着他可怜的表情，突然很想笑，曾几何时，自己也如他一般卑微地跪在地上求那个男人的原谅。 现在她终于明白被人居高临下嫌弃的感觉是什么样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后又消失无踪，全被冷漠所替代，“李明浩，记住，你是个男人，别让我看不起你。” 她挣开他的挟制，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明浩颓然地盯着已空了的手，失望和失落充斥了整个胸腔，眼眶里闪烁着泪光。 原来在这场感情里，一厢情愿的人是自己。 回到a市后，在秦阳家里过了几天米虫的生活，做着“一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梦，而现实则是“一觉睡到手抽筋，数钱数到自然醒”的噩梦。 秦阳也莫名开始忙起来了，早上睁眼时，他已去上班，半夜睡着了，他才从外面回来，经常一身烟酒气，不过那都是从别人身上沾到的，他本人并没有大量饮酒。 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早就可以自由选择，如果不喜欢，我也懒得跟你做生意，这就是成功者的底气。 秦阳照例先洗了个澡，专门用沐浴露把自己洗的香喷喷了才从卫生间里出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又小心翼翼地坐下，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变的轻柔，只为了不吵醒熟睡中的我。 粗粝的手指擦过光滑的脸颊，我感到有些痒，躲了一下，秦阳忙收回手，俯下身，在我眉心亲了一口，我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他紧张地抖了抖，又借着这个姿势，埋头在我唇上亲了一口。亲了一下不过瘾，又亲了口，接着一发不可收拾。 他衔住我的唇瓣，细细地品尝其中的滋味，而睡梦中的我感觉有一片类似花瓣质感的东西亲上我的唇，软软的，热热的，滑滑的。 我忍不住回应，秦阳大喜，趁机撬开我的齿缝，将温热滑腻的舌头钻了进去，与我的纠缠起来。 一时啧啧的水声泛滥…… 第二天一大早，我问秦阳：“你昨晚都干嘛去了？” 第127章 失踪？ 我知道他去应酬，可男人的应酬除了在餐桌上以外，还会去一些不可描述的地方，进行一些不可描述的交易。 这不是嫉妒，只是单纯的关心。 他悠闲地打着领带，说：“去了酒店吃饭，谈了公事，然后就回来了。” 我狐疑地问：“真的这么简单？” 秦阳朝我耸了耸肩，露出狡黠的微笑，“怎么，担心我学坏呀？” 倏然，我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被惊得语无伦次，“你……你胡......胡说，我……我……怎么可能.......能担心这些事。” 说着，我忙背过身去，脸上泛起淡淡的红。 秦阳不再逗我，风轻云淡地说道：“你放心，要学坏的话我早学坏了，不会等到现在。” 他没承认的是，他年轻时确实学坏过一阵子，因为家族的压力让他倍感辛苦，少年时期的反叛使他的行为越走越偏。 可最后父亲秦仲勋一个巴掌扇醒了他，他一直秦仲勋说的一句话：男人玩可以，但必须要有事业和权利！ 虽然事后想想他爸的思想也是跑偏的，但那时的秦阳光把这句话当成人生座右铭了，以至于在后来坚持要成立属于自己的公司时，跟他爸对抗他也用的这句话来回怼。 秦仲勋：“……” 把他送到门边，我拉着他的领带依依不舍，“今天几点回来？” 他眉眼俱笑地上下打量我：“怎么了，想我啊。” 我难得没有回嘴，反倒顺从地点了点头。 秦阳伸出一根食指抬起我的下巴，唇压下来，亲在我的唇上，用温柔的嗓音说道：“好，我今晚早点回来。” 而王海城那边，当天去找过顾城后，两方便形成联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定金还给人家，当时他多了个心眼，没同意和对方直接签订协议，这也让他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 顾城紧蹙着眉头坐在办公椅上，王海城则战战兢兢地坐在他对面，大气都不敢出。 “现在怎么办？他们已经派人来威胁我了，说如果不乖乖和他们合作的话，会让我后悔。” 顾城淡淡地答：“我当初就跟你说过，他们都不是善茬，是你利欲熏心，对方钱多就把地卖给谁。” 王海城自知理亏，瑟缩了下身子，差点一个没坐稳，从椅子上摔下来。 “顾总。”他以从小顾到顾总的称呼顾城了，自知求人必须先放低自己的姿态。 “这件事，我已经和总公司商量过了，这块地我们势在必得，绝对会帮你。” “那真是太好了。”王海城小声说道，这算是这段时间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那定金赔付的问题，你看？” 顾城斜睨着看了他一眼，这老东西打得一手好算盘，怕是来见他的原因就是因为定金花光没钱赔来借钱的。 王海城油头满面地嘿嘿笑，直惹得顾城恶心。 他把视线移开，冷冷地说道：“我们可以把钱借给你，但你必须先和我们签合同。” 王海城一听他们愿意借钱给自己，大喜，连连点头答应：“好好好，想什么时候签都可以。” 顾城冷漠地斜了眼他，马上招来财务部和法务部，一方向总公司申请打款批准，一方拟定合同，双管齐下。 王海城见他们办事效率那么高，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他们以为一切都将尘埃落定的时候，命运的齿轮开始了它不同以往的运转。 乔治的宝贝女儿艾琳娜失踪了。 那个为了来中国见一面顾城的女孩在下了飞机以后，不见了踪影。而当天在宴会上乔治发现女儿失踪后，第一反应便是带人赶往机场。 深夜的机场冷得吓人，分排出去的人把机场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都没发现艾琳娜的踪影。 乔治知道艾琳娜是为了追爱而出走的，当天机场找不到她以后，他本来打算要亲自去中国把她绑回来。可后来接了个电话，说是有重要人物到场，不得不返回家中。 第二天，乔治算算时间她这时候该下飞机了，于是准备打电话给她，仍是关机状态，再拨，情况还是如此。 乔治不由担心起来，这时一条短信发到他的手机：爹地，我到中国了，一切都好，不要担心我，过几天就回去。 乔治当时松了口气，想着应该不会有事的，也就没再把这件事放心上。 哪晓得半个月后，艾琳娜迟迟不给他一个归期，他还是着急了，拼命打电话联系，得来的永远是关机状态。 乔治立马想到顾城，迅速打电话给他。此时的顾城刚和王海城谈完交易，乔治的电话便进来了。 他疑惑地接起手机，“你好，乔治。” 外国人相见，即便是上司都不大称对方为什么什么总，或者董事长什么的，只叫什么先生。 “顾城，艾琳娜有没有来找过你？”电话那头的乔治心急如焚。 顾城说：“没有啊，她来中国了吗？” “她失踪了。”乔治双目赤红地吼道。 顾城闻言愣在原地，一时难以消化这个信息。“怎么回事？她失踪多久了？” 乔治恨恨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不知道是谁透露给她你受伤住院的消息，她一直吵着要来见你，我不准，她才偷偷跑出去。我最后收到她发给我的信息是在半个月前。” “确定她上飞机了吗？调机场监视器了么”以前艾琳娜也离家出走过，说着去这个国家，其实是到了另一个国家。 乔治这才惊醒过来，一拍脑门，刚刚光着急找人了，忘记还可以使用这种方法。 电话里传来他对手下说话的声音：“你去请机场的工作人员把视频调出来，楞着干什么，快去呀……”后面跟着一长串脏话。 “乔治，你别急，我这边也派人去机场调监控，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顾城努力安抚乔治愤怒的情绪。 挂断电话后，顾城连忙给白若轩打了一个电话，拨通后他才想起来，他已经被自己提拔成分公司经理了，再去做一些跑腿的事不太合适，于是又马上挂断。 打内线电话给小风，小风今年二十六七岁，还没有女朋友，是个话不多内敛的小伙子。顾城选人都有这方面的考量，对一个老板来说，最怕下属嘴巴不严。 小风开车稳稳当当，和他的实际年龄有些不符，就以这速度居然还比以往早了二十分钟到了机场。 第128章 还有个人被绑架 和机场工作人员取得联系后，他们又匆匆地赶到监控室，几台显示器同时在放映着当天的所有监控内容。最后顾城建议道：“这样看太麻烦了，女方父亲查到她确实坐上了飞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在这边落地。我们还是集中看那几个小时的监控吧。” 工作人员又将范围缩小了很多，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艾琳娜的身影。 她拎着行李箱，戴着棒球帽，只能从她身上的穿着打扮判断出她就是艾琳娜。 镜头一路跟着她到了出口处，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像是要给人打电话的样子，一辆陌生的面包车停在了她面前，车上三个大汉不由分说将人绑进了车里，车子扬长而去，飞快地汇进车流里。 怎么办？明目张胆地绑架居然就发生在眼前。小风只觉后背冷汗直冒，他偷偷瞄了眼顾城，顾城的眉眼巨冷，双眸中透射出的冰冷令人退避三舍。 “顾总，我们该怎么办？”小风试探性地问。 “我们先去警局报警。”他指挥着小风开车去往最近的警察局。 一路忙下来，他把艾琳娜的近照传给警方，又通过视频向乔治说明了情况，乔治很生气，同时又非常着急，他已经订好最早的机票来这里了。 八个小时后，乔治的飞机落地，顾城早早在接机区等候。乔治一路阴沉着脸，见到顾城也没给个好脸色，要不是他，他的宝贝女儿也不会离家出走。 他嗤呼嗤呼喘着粗气，斜睨着顾城，顾城神情淡漠，并没有把他的不屑放在心上，当务之急是合力把人找到。 因为道路上遍布着高清摄像头，这和几年前大不能比，现在破案大多靠摄像头，只要有它在，便能很快找到线索。 果然，几个小时后，警方就送来了好消息。说在本市工业区出现一辆监控里出现的那辆面包车。 顾城和乔治又跟着警察前往现场，本来警察是不同意的，因为在案件还没告破之前，受害人家属需要回避，以免泄露案情或是出现过激情绪。 顾城和警察说了几句情理之中的话，希望他们能谅解一位千里迢迢从美国赶来找女儿的老父亲的一番苦心。 警察这才勉强同意，不过没让他们下车，必须在警车上等候，顾城陪同在侧。 车上还有一位辅警负责看管他们，防止他们偷偷跑下车。 乔治见他们并不放心自己，还专门派人监视他，心里老大不愿意，想和人家理论，又因为语言不通，只得作罢。 顾城说：“乔治，我们再等等，中国的警察办事效率非常高。” 乔治又白了一眼他，还是看不惯他，“你没有女儿，你不懂我此时的心情。” 顾城顿了顿，默默地看向窗外，此刻和乔治发生口角都是不明智的。 就在等待的时候，王海城打电话来了，顾城见状，和车上的辅警打招呼说：“警察先生，我下车接个电话。”说着，一只手已经放在开关上。 辅警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平时见不了什么大场面，最多正是的警察去抓人，然后这些人带回来后给他们这些编外人员看管。 在看犯人这件事上，他还是很有心得的，听见顾城要下车接电话，首先反应过来，口气凌厉道：“不行，乖乖在车上坐着。实在不行，就在车上接。” 顾城有些犯难，没料到他如此难缠，又看了眼乔治，乔治在警察和顾城的面上上下打量后，知道他们谈得并不愉快，察言观色不需要语言通。 乔治没好气地说：“别给我惹事，要接电话现在就接。” 顾城想到乔治反正听不懂中文，干脆很大方地接起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里面的王海城在滚哭狼嚎地大叫：“顾城，顾城，顾总顾总，救救我！” “怎么了？”顾城问。 “啊！不要......不要打......打我，对不……不起……啊！”这话好像不是在对他说，反倒像是有人在对他施暴。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顾城担忧起来，连忙问：“王海城，你听得到吗？王海城，你现在在哪里？” 话还没问完，只听见电话里一声脆响“啪”，什么东西碎了，接着电话声变成“嘟嘟嘟”地忙音。 顾城面色凝重地看向乔治，乔治以为艾琳娜真出了事，着急问：“怎么了，是不是艾琳娜出事了？” 顾城敛了敛心神，正色道：“艾琳娜没事，和我们合作的海城建设总经理出了事。” 乔治一听女儿没有出事，稍稍松了口气，才刚松两口气，才意识到王海城也非常重要。 他问：“他怎么了？” 顾城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他，也被绑架了。” 乔治闻言呆若木鸡。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先是克罗格集团千金被绑架，之后又是未来的合作伙伴被绑架，走背运的人，喝凉水都塞牙缝。 正当他们毫无头绪之际，下车寻找受害人的警察们都回来了，老远便看到他们耷拉着脸，面色凝重，不像是好消息。 带头的一个警察姓黄，年纪稍大些，曾在刑警队干过，对绑架的案件也比较熟悉，当他走近那辆被弃置的面包车时，他就马上敏锐地感觉到车上的人被转移了。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希望会有更多指向性线索。 “对不起，车上没有人，人被嫌犯转移了。” 乔治没听懂，期待地看向顾城，顾城闻言，思忖了片刻，才开口：“他们说没有找到人。” 乔治的心理防线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崩塌了，他双眸圆睁，一副不可能的表情，接着转而怒视顾城，他狠狠地推了把顾城：“是你，就是你，你赔我女儿，你赔我女儿！” 乔治情绪太激动，警察看到这一幕，立刻来把乔治拉开，拉到一边去，又派了个懂英文的下属去宽慰他。 黄警官走过来，观察到顾城的表情依旧如初，看不出紧张还是恐慌，像是一潭死水般沉静。 第129章 漫长的等待 他好奇地问：“顾先生，不要太担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受害人的。” 他说的是尽快，并不是尽力，那说明黄警官还是有把握找到艾琳娜的。 顾城说了声谢谢，黄警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走开。 警察鉴定组通过现场拍摄到的照片，经过缜密的分析后，发现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车上有人没忍住抽烟，在缝隙的香烟屁股上留下了dna，且还通过现场一系列不合理的现象他们发现绑架艾琳娜的人是被人雇佣的，也就是说在抓到这伙绑匪的时候，还需要从他们口中挖出真正的犯罪嫌疑人。 提取dna的过程比较繁琐，耗时也比较长，黄警官劝乔治先回酒店等消息，顾城也在一旁冷眼看着，说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相册里艾琳娜言笑晏晏的照片是那么明艳动人。 脑中不自觉回想起她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紧追不舍的画面，虽然刁蛮任性些，可对他还是很不错的，有好的总是第一个想到顾城。 他烦躁地收回手机，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又从中抽了一支，乔治还在和黄警官周旋，因为语言不通，不得不连说带比划。 黄警官看着也很崩溃，抬眼找顾城相助，一看他在角落里准备抽烟了，忙借口走过去提醒道：“顾先生，不好意思，这里不能抽烟。” 顾城闻言，讪讪收回烟盒，又放回了兜里，抱歉地说了句：“对不起。” 乔治注意到这边的对话，斜了眼他们，又坐在休息椅上焦急地等候。 顾城不好在这时走开，他小觑了眼乔治，他和自己心照不宣地都没有告诉警察还有一个人被绑架。原因是在回去的警车上，顾城的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如果你敢把王海城被抓走的消息告诉警察，他马上死。” 这让顾城和乔治都倒吸了口凉气，不是因为不舍得王海城死，就目前的局势而言，绑架王海城的只会是jk集团，他们需要他答应他们的要求，同意和他们签约，所以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他们不会让他死，他最多受点皮肉伤。 其实王海城根本不需要被救，因为他自己完全可以自救，很简单，他答应签约便是了。 可为了保命他选择和jk集团签约便意味着将与顾城的克罗格集团为敌。他之前为了赔付人家的违约金和定金已经向顾城低过头，两人也签约了合同，只是这份合同还不是最终的购地合同。 简单来说，不管对王海城还是对顾城，都非常不利。 之前在医院养病期间，顾城为了安抚集团里的异心份子，被迫立下军令状，如果没有搞定那块地，便要引咎辞职。 他的底气来自于对自己能力的肯定，以及他还准备了后手，虽然这个后手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卑鄙，可成大事者，哪个没有经历过黎明前的黑暗。 现在这个后手也面临着危险，顾城感到黑暗中有一只手专为自己而来。一个个连环的圈套就悄悄地设在他面前，急切地等着他跳进来。 几个小时后，已经是深夜，警局里仍旧灯火通明，乔治和顾城都有些受不了，生理的困倦让人格外疲惫，上下眼皮打着架，神经绷紧了一天，更是累得发慌。只要稍稍闭上眼睛，便可能陷入沉睡。 顾城选择留下陪乔治，毕竟这件事由自己间接引起，他理当留在警局等消息。再者说，乔治也不可能让顾城单独回去休息，他蜷缩了下身子，收紧身上的外套。这次来中国来得匆忙，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完全，只带了几件贴身穿的衣物，且身上的外套在这个季节还是有些单薄。他吸了吸鼻子，靠着椅背和身后的坚硬的墙壁微微闭上眼睛，口袋里的手机不时传出噔噔噔电量过低的提示。每发出一声，乔治便猛地惊醒，看了下走廊里的挂钟，才过了十分钟。 这样睡过去肯定不是办法，他瞥了眼本来坐在自己身边的顾城不在，匆匆从椅子上站起来，往警局外跑。才刚跑出两步，便见到手中拿着两瓶灌装咖啡的顾城从走廊深处走来。 乔治松了口气，刚才以为他先离开了，气得发闷，发现他是专门给自己买咖啡去了，这口气也算是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实验室传来好消息，香烟上的基因在数据库里匹配到人了。 黄警官马上叫醒正在打盹的同伴，连夜对此人进行监视和布控。 这人名叫赵小四，才二十岁，老家在农村，这几年跟随同村的人出来打工，因为脾气急躁，总是在工作岗位上和人发生口角，甚至大打出手，所以每份工作都干不长。 长此以往，他选择了来钱最快的职业，偷窃。他的档案上记录着他之前曾偷窃他人财物好几次，也被警察抓了好几次，可每次都不长记性。有一次，只从办公室里偷了36块8毛，就被警察抓了。因此多次留下案底。 这次他做的事远比偷窃来得严重，竟然敢绑架，罪加一等。黄警官看完他的档案，也非常生气。一个二十岁的大好青年，竟然干出这种事情。真是误入歧途。 黄警官干净利落地再次针对性地制定了抓捕赵小四的方案。这时，天刚蒙蒙亮，警官们顾不得休息，只稍稍洗了把冷水脸，便急忙投入抓捕任务中。 经过手机定位，侦查和布控，他们已确定他现在就租住在离警局二十公里外的某小区内。 这次黄警官没在让顾城和乔治跟，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也不想徒增事端。 他们只得留在警局里再次焦急地等待，等待的时间过得非常缓慢。乔治时不时地看向墙上的挂钟，一分钟都等不及的他，已经在警局里连续待了八九个小时，等于又坐了趟飞机。 顾城的脸色也不太好，一刻都不敢合眼，生怕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王海城那边没再传来什么消息，刚才上厕所之际，他已经给白若轩打过电话，让他派人暗中观察jk集团代表队的动向，希望能够确定王海城是否是被他们掳去。 第130章 征服男人和女人的方法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早上，同在a市的秦阳也得知乔治的女儿被绑架的消息，这件事一时闹得沸沸扬扬，连报纸新闻都上了头条。 秦阳一脸凝重地盯着早间新闻，我正好洗完脸从楼上下来，问道：“一大早看什么新闻？” 他匆忙把电视关了，然后转身说：“一些无聊的社会新闻，对了，我们出去吃早餐吧。” “好啊。” 吃了早餐后，又在附近的超市里逛了逛。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大妈们到超市买菜的点，蔬菜生鲜区挤满了人。 我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问秦阳：“我们也买点菜回去吧，我想试着做菜给你吃。” 难得的休息日，秦阳也有的休息，最近他都瘦了一些，公司的事务好像真的很忙。 秦阳停下脚步，我狐疑，也跟着停下来，歪头看他，只见他摸着下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你确定你做的菜能吃？” 我深吸了口气，居然怀疑我的手艺？“哼，敢质疑我，不想做了！” 说完，我气呼呼地甩车走人。秦阳知我真的生气了，又得放下身段来追我，我有意想让他吃点教训，快步在超市里跑了起来。 秦阳见状，一边追一边喊：“在在，公共场合不要奔跑啊，当心摔跤！” 货架旁的服务人员也在一旁提醒：“客人，不要在超市里奔跑！” 我才不想听他们的话，可惜没跑出两步，我就突然撞上了一个人，鼻子撞在来人的胸膛上，瞬间感觉鼻子一酸，眼泪飙了出来。 我痛苦地坐在地上，摸着撞疼了的鼻子。秦阳此时也正快步走来，看我摔倒，立刻把我从地上搀扶起来，一脸阴沉地看着面前的“罪魁祸首”。 被我撞的是个男人，留着精干的板寸头，一身黑色西装，一双逆天的大长腿，比起秦阳，他的个子还要略高些，身体像军人般挺的直直的。关键是人家脸也长得很不错，不是像许超和陈少喆那样一看就是年轻人的长相，而是偏向于秦阳这样成熟稳重型男人。 这些天天天对着秦阳的一张脸，都有点审美疲劳了。忽然眼前看到这样一枚别有味道的帅哥，养养眼还是不错的呢。 此人一脸无辜地直视秦阳，毫无畏惧。“对不起，这位小姐，你还好吧。” 天哪，低沉的嗓音都那么迷人！ 我笑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摆手说：“没事，没事。” 秦阳有些吃味，拉着我就要走，我连连对这个帅哥说：“拜拜，拜拜。” 最后什么都没买成，坐上车的时候，我还在一边长吁短叹，故作遗憾地说：“唉，真可惜，连名字都没问到。” 秦阳气得吹胡子瞪眼，语气不善道：“云常在，你还挺会给我惹事的嘛。我的午饭你什么给我做？” 我撇了撇嘴，不在意道：“不是有人怕我做的菜毒死他吗，我才不要做。” 秦阳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找补，真的是啪啪啪打脸，“在在做的菜最好吃了，我想吃。” 他一脸求饶加谄媚地向我献殷勤，我得意地看着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开心道；“走，去菜场！” 林不凡莫名其妙被人撞了一下，那女孩的男朋友便一脸不善地盯了会儿自己，他觉得自己很无辜。同时，他又觉得刚刚那个男人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他从一堆大妈中抢购到限量的新鲜食材后，心满意足地回去了。他这次是跟着杜明月一块儿回来的，仍旧是包吃包住的待遇。林不凡很满意这样的待遇，关键最满意的是他现在能和杜明月同住在一个房子里。 昨晚坐的夜班飞机，回来两个人都虚脱了，他已经养成不管多晚睡，都能在第二天的固定时间点醒来。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杜明月还在睡觉。他轻手轻脚地出门，准备在附近的超市里买些食材，回来给她做饭。 现在住的这栋房子是杜明月名下的房产，这次回国她没有告诉她父亲，也没来得及请佣人，还好之前她父亲一直都派人定期打扫这里的房子，以至于昨天他们到的时候没有被满室的尘土呛到。 回到住处，杜明月醒了，正好撞上开门进来的林不凡，她小觑了眼他，看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菜，觉得画面很违和，和他一身的打扮相当不搭，不知为什么，她居然冒出一种要给他买居家服的想法。 之后又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一个保镖而已，不值得让自己伤脑筋，于是她收回视线，穿着睡衣转身进了卫生间。 林不凡进门就看见杜明月一身丝绸睡衣，贴身穿着的原因，勾勒出她的好身材。不觉喉间一热，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心里暗道：还好她没看到我的反应。 杜明月从卫生间出来时，林不凡正好在洗菜，她看了眼墙上的钟，才早上九点半，这个点就做菜是不是太早了？ 她看着他无语地摇了摇头，又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林不凡不光买了中午要煮的菜，还专门给杜明月带了份早餐。杜明月看了眼桌上放的早餐，嫌弃地对着厨房里的林不凡说：“我不吃早餐的，你给我准备一杯咖啡。” 她兀自坐在餐桌旁，等着林不凡给她泡咖啡。 自从在纽约被林不凡救了以后，她不置可否地同意林不凡和自己住在同一屋檐下的请求。之后这家伙就真的像是要在自己身边生根发芽一样，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既然他不把自己当外人，杜明月也就心安理得地开始使唤他，一点小事都让他去做，包括去商场买衣服，他专职拎包；家里吃喝全由他负责。她本来还以为林不凡不会做饭，最初只是想刁难他，戏谑道：“林不凡，你吃我的，住我的，给我做饭也是你应该做的。” 出乎意料的是，林不凡并没有露出为难的表情，一脸淡然地说：“好。” 等吃过他做的第一顿饭的时候，她被他的厨艺折服，实在是太好吃的，比她常去的一些高级餐厅烹饪出来的料理更好吃。 第131章 征服男人和女人的方法2.0 林不凡看出她已经被自己的厨艺所折服，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长久留在她身边的目的一步步在实现。 林不凡把冲泡好的咖啡递给杜明月，她正在ipad上看美市股票，作为一个高学历者，杜明月在投资方面的天赋真不是盖的。她投资的几个上市公司，每天都给她带来不菲的收入。 连克罗格集团的股票也有买入，不过今天这只股票跌了，她这才发现跌的原因是乔治的女儿在中国失踪了。 她拧着眉，正在思考到底是抛出还是继续持有。 林不凡见她在忙，于是低沉着声音提醒她：“杜小姐，咖啡还是先吃过早饭后再喝吧。” 杜明月抬起头来，斜了眼桌上的早餐和一旁的咖啡，最后腾出一只手选择伸向咖啡。 林不凡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评价，只是静静地走开了。 杜明月有些诧异，平时自己跟他对着干的时候，他总是会唠叨一番，今天一反常态地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她跟着他走进厨房，水池里有一条鱼，正欢快地甩水玩。林不凡上前准备把鱼杀了，杜明月躲在他身后，皱着眉说：“你要做什么？” “杀鱼。”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你知道怎么杀吗？” 林不凡低头看了眼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女孩，正面露难色地等待着他的答案。这不废话吗？他人都杀过，会搞定不了一条鱼？ 林不凡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的能力有多强。 三下五除二把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给杀了，动作熟练程度就好比他组装一把狙击枪的水平。 鱼清洗干净后，还需要先下油锅煎一遍，等两面都变成金黄色，然后放入清水和其他调料融合，小火慢煮上一个小时，等鱼汤变成奶白色时，便可以撒上葱花出锅了。 杜明月在等待鱼汤煮好的时间里，还是妥协地把早餐给吃了，她已经很久没吃到中式早餐了，面包和吐司这种搭配她吃腻后，渐渐地就开始戒掉了早饭。通常以一杯咖啡来打发饥饿的胃。久而久之，家常便饭的胃痛使她不得不吃胃药。 林不凡是在和她同居后发现她这个毛病的，所以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没说出来，他摸清了她的脾气，不喜欢别人来干涉她的行为。今早关于早餐的对话也是在长时间和她斗智斗勇后得出的结论，不要和她对着干，等到她自己想吃了，自然会去吃的。 香喷喷的鱼汤出锅，林不凡帮她盛了一碗鱼汤，杜明月虽然觉得饱了，可看这卖相和香气，她还是为美食而折腰，轻轻就着碗口喝了一小口，哇，味道鲜美，咸度适中，太好喝了。 接着也顾不得形象，大口喝起来，一碗很快见了底，又要求林不凡再给自己来一碗，林不凡却对她摇了摇食指说了句：“不行，杜小姐，你刚把我买的早饭吃了，现在吃太多的话，等会午饭吃不下了。” 杜明月有些不满，不过这次没选择和他对着干，当然是看在他好厨艺的份上。乖乖地放下了碗，坐回沙发，又把ipad拿出来分析股市。 林不凡难得看到她这么乖顺的样子，心里很高兴，嘴角微弯，转身回厨房做午饭。 而另一边，我翘起袖子，围上围裙，俨然一副大厨的模样，秦阳环抱着手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你把手机上的豆果美食app打开，我照着做。”我挥舞着菜刀，指挥秦阳干活。 秦阳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下载了豆果美食，不肖一分钟，他便把手机递给我看，我仔仔细细地把菜谱记录下来，需要的食材，和调味料都放在称重器上称重。秦阳笑着说：“在在，你这是在现学现做吗？” “对呀。”我无暇顾及他。 秦阳面露惊恐之色，可是这顿饭是自己求来的，流着泪也要吃完。 我正好抬头看到他一副舍生忘死的表情，不满地推了他一把，“你那什么表情，你不相信我？” 秦阳马上换上谄媚的表情，“不会啊，我相信你。”说完，又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有人在旁边监工的感觉真的很差劲，我还是把一旁看热闹的秦阳给赶走了，实在太糟心了，他单纯就是想看我会不会毒死他嘛。 秦阳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嘴上说着信任，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他时不时往厨房看一眼，生怕我会弄错调味料。 正在此时，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了，秦阳一看，居然是顾城。秦阳想到自从我来到a市以后就没再和他联系过，相对的，顾城也没主动联系我。他不满地接起手机，说：“喂，你好。” 顾城微微一怔，然后马上恢复正常，他还是没法适应云常在不属于自己的事实。 “你好，我是顾城。” “我知道。”秦阳冷冷说道，“你找云常在有什么事？” 顾城一时语塞，准备好的话本来是跟云常在说的，现在换了个家伙，还是自己的情敌，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沉默了一会儿，秦阳忍不住问：“你再不说你的目的，我就挂电话了。” 顾城这才开口说：“在在最近好吗？” 秦阳看了眼正在认真跟一只死去的鸡“谈心”的我，嘴角微弯，说了声：“她很好。” “那就好。” 秦阳感觉顾城欲言又止，想到今早电视上的顾城，于是顺口问道：“绑架案的事，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顾城伸手按摩眼睛穴位，长时间不休息令他疲惫不堪，强打着精神给云常在打电话，原是想让她最近注意安全，他担心有人会对她不利。等到电话拨通后，他还有些犹豫，云常在在秦阳身边，他会保护好她的。 直到听出秦阳轻松的语气，他才确信这一点。 “这件事不要告诉她。” 顾城没有多谈案件，黄警官说过案件过程要对任何不相干的人保密，他照做了，只让秦阳不要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秦阳当然明白个中利害关系，早上出门前也是刻意关掉电视，不想让她看到电视镜头里的顾城。 “好，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后，顾城松了口气，转身走进警局。 第132章 幕后黑手（1） 犯罪嫌疑人赵小四被抓住了，不过嘴很硬，警察轮番上场，想让他开口说出共犯，他都不理不睬。像他这种进警局就像回自己家的人，根本不会被恐吓威胁到。 相反，警察们个个跟他周旋得疲惫不堪，而他还得瑟地看着他们笑，露出一口因长年吸烟而导致的大黄牙。 黄警官也不恼，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他们人多，和他比起来，完全耗得起。 果然，赵小四渐渐因体力不支，警局不提供烟和咖啡，所有精力被耗光，就像是凌晨两三点钟人最疲劳的时候。 黄警官补了眠，精神状态良好地走进审讯室，看到此时的赵小四连抬眼皮都费劲，原先的得瑟模样也消退了。 “来吧，说说你的同伙都有哪些人？又是谁雇佣你们绑架的？”黄警官猛地把手中的资料册种种甩在桌上，赵小四猛打了个激灵，精神稍有好转。 浑浊的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黄警官看了一会儿，倔强地转过头去。 黄警官见他硬的不吃，只能来软的。“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绑架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九条规定，绑架他人作为人质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情节恶劣致被绑架人重伤或者死亡的，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赵小四闻言，微微愣了愣，继而又冷哼一声。 黄警官继续说：“是，我知道你不在乎，可你想想在农村的父母，他们就生养了你一个孩子，以后都得靠你来养老，可你呢？都干了什么？中学辍学后进看守所变成家常便饭，你的父母在农村一辈子被人看不起，年纪都这么大了，每到秋收的时候，想请人来帮忙收割稻谷的钱都没有，即使有钱都没人愿意帮忙。这些情况你都清楚吗？如果你被判刑了，至少十年都不可能从牢里出来，你的父母怎么办？” 黄警官越说越激动，俨然在替赵小四的父母谴责这个不孝子。 赵小四越听越动容，忍不住声泪俱下，求饶道：“黄警官，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好，我说。”半晌，赵小四抹了鼻涕和眼泪，稳了稳情绪，说道：“我们都是单线联系，我联系你，你联系他，他再联系另外一个人，所以我只知道我的联络人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黄警官和记录员面面相觑，好歹也是条线索，只要有线索便可以继续追查下去。 “被你们绑架的人，你们有没有伤害她？”黄警官问。 赵小四整个人缩进椅子里，讨价还价道：“黄警官，你得保证为我求情我才能说出来。” 黄警官指了指身旁的记录员，然后说道：“我的同事会把我们所有的谈话内容记录进去，到时会成为呈堂证供，求情这件事你放心。” 赵小四这才放心地把对方的信息告诉给黄警官，还描述了嫌犯的长相，肖像师把按照他的描述画了肖像，于是警察又根据这些信息非常有效率地把下一个嫌疑人抓捕归案。之后一个接一个嫌疑人落网，直到最后一个徐新被捕。 整个过程没有超过72小时，为营救艾琳娜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周三的时候，我正在打扫房间，接到了夏萌萌的电话，约我到a大见面。我欣然同意，又想到秦阳前几天跟我说外出要给他发条短信告诉他，可转念一想，反正出去不会花太长时间，约会的对象还是同学，所以也就没发短信告知，只换了身衣服便出门了。 搭了计程车去往a大，到的时候，夏萌萌正着米色长裙，波浪卷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微风一吹，扬起别样的妩媚。 夏萌萌热情地向我打招呼，“嘿，常在，这里。” 我笑着迎上去，两人寒暄了番，并肩走进校园。本来还担心门卫大叔不同意上课时期进入校园，没想到一路上畅通无阻，门卫大叔只看了我们一眼，然后笑眯眯地摆手势放我们进去。 不知不觉进入了四月，樱花盛开的季节，a大的一条樱花道非常漂亮，每到这个时节，只要是周末时分，校园对外开放，便会有很多摄影爱好者前往拍摄，当然也有在樱花树下拍摄画报的，景美人更美。 我不禁感叹：“萌萌呀，一晃八年过去了，你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在樱花树下留影的事吗？那时的你胖嘟嘟的，非常可爱，当时你穿着和樱花同色系的长裙，在镜头里笑颜如花。” 夏萌萌怔了怔，表情也有丝动容，遥想当年，唯一不想勾心斗角的时刻，大概也只有那个时候了。 我马上拿出手机，对夏萌萌说：“你去那棵树下站好，我给你拍照。” 夏萌萌闻言，有点不情愿，待看到我希冀的目光时，还是不忍让我失望，笑着走到樱花树下，摆好向树遥望45度角的方向，等我按下快门。 “咔咔咔”连续三张照片跃然于相册里，我朝夏萌萌招手说：“快，你看我拍的角度多好，关键天公作美，拍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起的花瓣真是应了景呀。” 我得意地向她炫耀摄影技术，还把照片分享给了她。她似乎并不是特别开心，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手舞足蹈的样子。 我回头看她，见她闷闷不乐的表情，问道：“萌萌，你怎么了？” 夏萌萌收回游离的目光，装作无所谓道：“只是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的事。” 我一脸坏笑地说：“是不是想起有一年春节去你家里过年的事呀，那时叔叔阿姨真的好热情呢，什么时候我再去看看他们。” “没机会了。”夏萌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们去世了。” 什么？我一时愣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夏萌萌摸了摸我的脸，笑着说：“没关系，事情过去太长时间，我已经不难过了。” 有时候夏萌萌也在想，自己父母的突然过世是不是因为自己做的那些事的报应。想到这，她冷哼了一声，可事已至此，她想回头都不可能了。 第133章 幕后黑手（2）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本来是件很高兴的事，大家一起参观校园，其乐融融，都怪我这张破嘴，说什么回忆呢？看吧，惹她伤心了。 夏萌萌提议道：“我在a市有套属于我的房子，你想过去喝杯茶吗？” “好啊。” 因为刚才的事，我对她感到愧疚，所以听完她的提议，我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夏萌萌的房子地段也不错，一百二十几平米，装修考究。参观完房子，我惊讶地瞪大眼睛，我和她同龄，却从来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想到这，我不禁对夏萌萌刮目相看。 她招呼我在阳台的藤椅上坐下，又端来一杯水，我说了声谢谢。 夏萌萌在我对面坐下，她静静的看着我喝了几口杯子里的水，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常在，你知道当年你为什么会和顾城擦肩吗？” 我放下茶杯，疑惑地看向她，我和顾城的事她多少了解点，但具体情况我从未向任何人透露。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又笑了，红唇轻启：“那是因为我。” 嗯？我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这张面容精致，笑成一朵花的夏萌萌，忽然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眩晕，我忙撑住脑袋。 夏萌萌见状，哈哈笑了出来，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我这才警觉，“水有问题！” “可惜啊，来不及了。”她笑着站起身，讥诮道：“云常在，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 她恶狠狠地模样令我浑身一哆嗦，刚刚两人还有说有笑，怎么下一秒就变成这样了？ 我的双手也开始无力，脑袋晕得都快掉桌上，别说站起来了，连说话都很费劲。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顾城的情人是谁吗？”她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红唇变成血盆大口，我晕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听到她说到顾城的秘密情人，我这才了然，“那……那……那个人.......是......你？” 说完这句话，我早已气喘吁吁，额头不满密密麻麻的冷汗。 “没错，是我。”她走近我，伸出一根食指，勾起我的下巴，此时我已瘫软在藤椅上，不得动弹。 她近乎怜悯的表情进入我溢满水汽的眼里，昏昏沉沉的脑袋再也没法保持清醒，最后只听见她在我耳边说了句：“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浑浑噩噩的梦里，我似乎又一下子回到了从前，那时的夏萌萌就像是颗小能量球，当我疲惫不想继续，想要偷懒的时候，她总在我身边支持我，鼓励我，甚至还照顾一个无家可归的我。当时的我真的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可这些难道都是她伪装起来的吗？ “常在，常在？” 我感觉有个人好像在轻声呼唤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夏萌萌手里举着两根冰棍，貌似生气道：“常在，你好意思吗？骗我去买冰棍，自己在宿舍里睡大觉。” 我狡黠地朝她嘿嘿一笑，那时候的自己还是很厚脸皮的。 夏萌萌虽然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可还是把另一根冰棍递到手里，我结果，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真凉快呀。 那时虽时值秋天，可秋老虎的力量还是不可小觑的，宿舍里只有两台小破风扇，完全抵挡不住一波一波的热浪。 吃完冰棍，两人又同去学校外面吃晚饭，晚饭的凉粉也吃得人格外舒畅，一下子驱散身上细细密密的汗。 …… 突然，来自头皮真实的疼痛迫使我从美梦中醒来，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模糊，只看见到处黑黑的，前方一盏昏黄破败的灯光散发出微弱的光。夏萌萌再次抓了把我的头发，我疼得嗷嗷惨叫，她却好像很受用，阴狠得逞地咧着嘴笑道：“云常在，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这世间的地狱到底长什么模样。” 我刚想张口喊疼，可干咧的嘴唇刚张开，喉间艰涩的疼痛感让我几乎发不了声。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说完，她拉起我软绵绵的身体，一直拖到灯光下，我努力睁大眼睛，来自头皮和喉间的疼痛勉强让我保持着清醒。 被她像丢沙包一样丢在地上，背部撞到身后一只大木箱，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费劲地靠着箱子直起身子，头往旁边一侧，才看到还有个人被五花大绑地歪在地上。 夏萌萌此刻已丧失了理智，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里竟然拿了一把刀。明晃晃的刀子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冷的光，我似乎能想象到下一秒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景。 我惊恐地努力向后爬，而我的行为在她眼里是可笑的，一个半瘫的人怎么跟正常人相比。 她三两步就走到我面前，黑压压的身影向我压迫而来，我被吓得呜呜直哭。 “你......你想......怎么样？” 她蹲下身子，在我面前挥舞着刀子，一脸期待的表情，“你说呢？” 我不顾疼痛，扯着嗓子喊：“夏萌萌，别……别乱来，这么……做……是......是犯法的！” 我向上苍祈求唤回她最后的良知。 “没用的，我回不了头了。”灯光下，她扭曲的五官格外吓人，拿刀的手指了指旁边地上的人，戏谑地说道：“你看到那个人了吧，她也喜欢顾城，你看，我把她折磨得多惨！” 她向我炫耀折磨人的手段，一双高跟鞋哒哒哒在地上敲击了几下，她便把那人拖到我面前。 她将那人的脸抬起来，吓了我一大跳，满脸干涸的血迹。一看就是被关押了好长时间。这时候我已无法辨认出她的五官，只能通过随身残破还带着血迹的衣物和凌乱的长发判断出这是个女人，还是个外国女人。 而警局这边在从徐新的嘴里得知幕后黑手竟然是夏萌萌时，顾城当场愣住。他真是低估她了，原本以为她那些手段在他眼里都只是小打小闹而已。之前在和她了断的时候，因为不确信她是否还会胡来，派人监视过她。那段时间里，她所有的行为都很正常，没有半步逾矩。 于是，他才放心地撤掉了对她的监视，可连他都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策划并实施了绑架。 第134章 幕后黑手（3） 顾城的眼里冒着火光，似乎下一秒便可让人自燃起来。 而就在此时，秦阳也打电话来，他稳了稳心神，接通了电话，只听到对方劈头盖脸地吼道：“你把在在弄到哪里去了？” 顾城觉得莫名其妙，又觉此事有蹊跷，于是反问道：“在在也失踪了？” “我回家的时候，她就不在家，我以为她只是出去玩了，可到现在都没见人影，问家里的佣人才知她上午就出去了。”秦阳说着说着鼻子一酸，差点急得飙泪。 现在已经晚上六点，照理说已到了饭点，云常在再不懂事，也应该打电话回家告知一声的。可是，她没有。 “我也许知道是谁绑架了她。”顾城冷静分析了下，开口道。 顾城马上把事情告诉黄警官，黄警官听后也皱起了眉，一件案子还没了，又来一件。他不禁感叹：这女人还真是可怕！ 黄警官二话不说，立刻召集人马搜索夏萌萌的手机定位系统，没料到夏萌萌的反侦查能力很强，不枉费她看了那么多集社会法制，把一些人犯案后变成败笔的一部分全部记录在册，所以这是一次非常有准备有预谋的犯罪。 秦阳也火急火燎地坐车过来，小张作为司机全程都小心翼翼伺候。跟了秦阳这么多年，从来没看到他像此刻般失态。 他当时把车开到秦阳公寓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他像箭一样冲了进来，没给他任何停车的机会。急吼吼地喊：“快，快去警局！” 小张闻言，马上踩油门往警局方向开。透过后视镜，看见他双目赤红，不安地拧眉，心烦意乱地不停看手机，生怕漏掉一个电话，一条短信似的。 他记起当年跟着秦阳打天下的时候，当时他完全靠自己的勤劳和智慧打下了一片天下，到处跑业务，每天累得跟狗一样，但从来没有过如此时般的表情。 从来都是打有准备之仗的秦阳已经乱了阵脚，所谓关心则乱，这足可以看出云常在在秦阳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到了警局，秦阳健步如飞地冲了进去，小张这才留意到他连鞋都没换，还穿着一双带着兔耳朵的男士棉拖，和他此时的装扮完全不搭。 小张停好车进去的时候，黄警官已经把抓捕任务分配下去。顾城提供了一条非常有利的线索，他和夏萌萌之间有一个秘密联系电话，她因为一直舍不得和他完全断了联系，所以还一直在用那个号码。 与其说是夏萌萌不小心露出的破绽，还不如说是她故意引诱顾城过去。 电话信号在最近的一个码头的废旧工厂出现过一次，黄警官估计被绑架人应该就被关在里面。 人马刚上车，顾城的手机便响了，此时秦阳就坐在顾城旁边，他们都坐在黄警官警车的后座上。 “喂，顾城。”对方得意地笑。 顾城冷冽的眼神狠狠瞪了眼手机屏幕，语气不善道：“夏萌萌，是不是你绑架了在在？” 夏萌萌冷笑一声，“哟，在在，叫得还真亲切呀。你不知道她已经和秦阳在一起了吗？” 秦阳贴近顾城的身体，隐约传来夏萌萌的说话声，压低嗓音问道：“真是夏萌萌干的？” 秦阳始终都不太敢确定记忆力那个胖胖可爱的女生会干出绑架的事情，况且她和云常在还是好朋友。 顾城朝他点了点头，“夏萌萌，你到底想怎么样？” 夏萌萌觉得无趣，凭什么所有的人都围着云常在一个人转，她有什么好的？ 她转头看向刚才被自己揍了几拳，此刻正蜷缩着身体痛苦的云常在，心里才稍觉平衡些。 “顾城，我知道你通知了警察，你也要知道，我现在待的地方如果出现警察，我第一时间就把她给杀了！” “夏萌萌，你别乱来！”顾城急忙阻止。 “呵，你怕了？”夏萌萌再次得意起来，她现在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想怎么要求对方都可以。 “顾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一个人来，云常在还可能活；如果是警察先来，那么所有的人都会死！你自己选择！” 夏萌萌发出最后通谍，随后挂断了电话。 顾城神情灰败地放下手机，秦阳已听得七七八八，也觉得事情不妙，但心中的愤怒已如脱缰的野马，就剩下马上冲上去砍人了。 顾城把情况转达给黄警官，他也觉情况太复杂，典型的因爱成恨报复，他办过不少起这样的案件，但大多都是男人干这种事居多，这还是头一次碰到一个女人这么狠的。 “你打算怎么做？”秦阳问顾城。 顾城垂下头，双手插进短而硬的头发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已经从夏萌萌三言两语中猜到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了，一时之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向心头，直憋得他喘不过气来，于是烦躁地把胸口的领带给拆了。 黄警官分析完情况，插嘴道：“我看还是让顾先生进去，我会安排几个狙击人员在几个制高点埋伏好，如果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马上狙掉。我立刻打电话向上头请示允许开枪射击。” 顾城闻言，连忙抬起头来，一脸愧疚地看了眼秦阳。 “对不起，一切皆因我而起，就让我去吧，所有的债都让我来还。” 秦阳心中有疑，觉得此时他的表情怪怪的，连说的话都很奇怪。刚想开口问，车子已到达目的地附近。 他们分了三拨人，浩浩荡荡靠近十多辆汽车，乔治也在随行队伍里，不过他被一个警察死死看着，上次勘察现场他冲动的劲儿令他们有些后怕，未免节外生枝，这次万不可让他有机会下车。 顾城被要求衣服里面穿上防弹衣，外表看上去鼓鼓的，和他冷冽的气质很不搭，不过现在谁也没有时间注意到这一点。黄警官嘱咐他几点注意事项后，他点了点头，抬脚往里走。 秦阳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眼神带着近乎哀求，“顾城，请一定要保证在在的安全。” 顾城一言难尽地拍了拍他的肩，还以坚定的眼神，似是在承诺自己一定会做到般，秦阳这才松开了手。 第135章 对峙（1） 他步步艰难地朝里走去，此时天幕已完全黑下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空中下起了绵绵的细雨，他的发梢和脸颊被细细密密的雨滴蒙上一层水雾，就像是戴上了一层面罩。 他的步伐看上去很沉重，唯有那坚毅的背影在昏黄的路灯下闪烁，最后隐没在前方一片漆黑中。 这片废旧工厂已经好久没人来过了，要隐藏一两个大活人简直轻轻松松。夏萌萌提前踩好了点，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她甚至有些期待等会儿顾城来了，她要怎么开口跟他寒暄。 我因为身体的疼痛蜷缩着动弹不得，她倒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妆容，还有闲心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化妆品补妆。 一边补妆，一边像在征求我的一件，“常在，你看我用这个颜色的口红好不好看？嗯？” 她的眼角瞥向我，我疼得皱眉，又无法确定夏萌萌此时的精神状况是否正常。 从我来到这里开始，她便时不时地说起了胡话，就像是精神分裂患者，没病发的时候，是个好人，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当病发的时候，杀个人都不带眨眼，分分钟能制服一个比自己体重还要重很多的成年男子。 那个被她带来外国女人此时正痛苦地匍匐在她脚下，刚才因为打了针的缘故，暂时昏迷的她任由夏萌萌宰割，所以我才以为她死了。 等药效过了，她渐渐清醒，身体传来的疼痛令她一下子喊叫出声，而这一声，直接得到夏萌萌狠狠甩出的两耳光。 女人疼痛地差点再次晕厥过去，捂住嘴巴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夏萌萌冷笑一声，满意地说：“嗯，这才乖，来，也给你涂点粉，等会儿我们可是要见心爱的人呢。哈哈哈......” 此时的夏萌萌早已丧心病狂，我甚至怀疑她得了精神分裂症。 外国女人的脸被她毫无章法地乱涂一通，有些粉直接进了女人的眼睛，疼得她差点再次尖叫出声。有了上次挨耳光的教训，她就是再疼都得死死忍着。 她紧紧咬住下唇，原先娇艳的嘴唇此刻沾染了干涸的血迹和尘土，一股咸腥的味道顺着因缺水而破裂的舌头滑进了喉咙。她在这里整整待了14天，她承受的所有折磨都来自于这个她根本不认识的女人。 她至今都搞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把自己绑来，然后穷尽所有恐怖的手段来虐待她。 眼睛疼得睁不开，这些天她已经把眼里所有的泪水流干，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此刻肿得跟核桃一样大。 刚被抓来的几天，她还有力气和她及她的手下周旋，当时为了追求顾城唯一学的那点中文全部贡献在听他们对话上了。 可即便非常努力听了，还是一知半解。 面前这个疯女人刚开始不常来，而自己在那段时间除了被那四个绑匪骚扰几下之外，他们都不敢对她做些什么。所以那时除了跑不掉以外，她并未收到虐待。每天叫骂两声，累了还有口水喝，饿了还有一顿饭吃，虽然一天只有一顿，但维持基本生命还是可以的。 后来的一个星期，她把那四个人都打发走了，她清楚地看到她把一叠叠崭新的钞票付给他们，等他们走后，她快步向她走来，脸上挂着阴狠的笑，用她听不懂的中文对她说了一连串话，见自己瞪着她，她不开心地直接甩了她两巴掌，还踢了她几脚，那几脚踢的毫无章法，其中有一脚踢中她的腹部，瞬间疼得她跪倒在地。 等她从昏迷中醒来时，竟然看到了一个新人同样被她绑了来，一个面容清秀，说不上特别漂亮，但气质出众的姑娘。 看她的样子，是刚刚被绑来的，所以还没受到她的毒手。她看她们的之间的对话和眼神，很快猜出她们认识，而且曾经很熟。 化好妆后，夏萌萌一脚将女人踢开，女人因连日来都没吃过一顿饱饭，此时身体虚弱得很，直接被踢的在地上滚了个圈。 夏萌萌看着这么有趣的场景，笑得张开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不忘一边问我：“云常在，好不好笑？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说完，她抬脚准备再给她来一脚。我马上出声制止：“住手！” 夏萌萌歪过头来，还保持着抬起一只脚的姿势，另一只脚在地上站了个圈，朝向我的方向，脸上却带着天真的表情问道：“嗯？云常在，你心疼呀？” 说着，她抬脚向我走来，经过简易的木板桌子时，从上面抽出一根皮鞭，拿在手里，一下下拍打着手心，笑眯眯地向我走来。 我吓得向后挪，奈何身上仍旧没有多少力气，加上浑身都疼痛不堪，只能一点点地移向安全地带。 夏萌萌已丧失理智，边走嘴巴里边哼着歌，似乎很享受此时我对她表现出的恐惧。 逼近了，我已退无可退，只能蜷在角落等待着这一鞭子下来。 夏萌萌看我紧紧闭上眼睛，一副放弃抵抗的表情，笑得花枝乱颤，扬起手里的鞭子，正待落下，一个能够穿透云霄的男声传来：“夏萌萌，我来了！” 这是顾城的声音，他来救我了吗？那亲眼呢？ 我猛地睁开双眼，就见到本来在我眼前的夏萌萌早已旋转跳跃地跑到顾城面前，开心地像个小女孩：“顾城，你看我今天穿的衣服好看吗？我这妆容你喜欢吗？” 顾城的眼神里发散着冷光，冷漠疏离的感觉此时被他放大了无数倍，直逼的人喘不过气。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所作所为，转而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的我，眼神中马上沾染上了心疼。 另一处倒在地上的女人也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努力睁大双眼朝顾城看去，天哪，真是顾城，他来救我了吗？ 她激动地拼尽所有力气喊了声：“顾城！” 顾城这才注意到这一声呼唤来自于乔治的女儿艾琳娜，她果真被夏萌萌绑架了。 顾城冷冷地对夏萌萌说：“我人已经来了，现在就放了她们，她们是无辜的。” 第136章 对峙（2） 夏萌萌被他全身的冷漠冲掉了最后一丝幻想，扯着嘴角，退后了几步，快步从桌上拿出一把手枪。 这把枪论大小怎么看都像是一把女士手枪，就是国外的女人防身用的。私藏枪支是犯法行为，顾城疑惑她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只手枪很轻巧，也不重，所以对于夏萌萌这种体型的女孩子来说，驾驭它也是件很轻松的事。 顾城一下子犯了难，他的耳蜗里藏着警察办案专用的耳麦，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更别说在室内如此昏暗的灯光下了。再加上顾城个子又高，他整个身体的上半部分都隐没在一片黑暗里，唯有一双凌厉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慑人的光。 她笑嘻嘻地把我和艾琳娜拖到了一起，顾城想趁机上前一步，马上被夏萌萌喝止住：“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打爆她们的头。” 顾城无奈，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 夏萌萌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这才乖嘛。” 她转身，握着枪的手摸上我的脸颊，冰冷的金属碰擦到脸上，彻骨的寒冷。 我缩着身体，拼命想要逃离。顾城见状，腿禁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夏萌萌大叫道：“停下！” 她有些慌张地拿枪口对准我的太阳穴，我吓得鼻涕眼泪直流，形象全毁了，嘴里不住“呜呜呜”地发出声响。 顾城连忙说：“好，我不动，你不要伤害她。” 夏萌萌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她甚至能看到顾城在灯下的重影。她收回举枪的手，敲了敲晕呼呼的脑袋，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她有些痛苦的表情里沾染了些愠怒，“你心疼了？顾城，你太自私了，你扪心自问，我待你不好吗？为什么在你心里始终不能给我一点位置，哪怕一点点我今天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说着说着，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沿着鼻梁，一直滑到嘴里，最后流失在齿缝间。 她苦笑着说：“顾城，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她的双手在颤抖，苍白的手指轻轻扣在扳机上，只要稍一用力，便可让枪下的人脑袋开花。 我哆嗦着身体，双手合十，祈求老天再给我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顾城察觉到夏萌萌的精神状态已差到极点，接近崩溃的边缘，一点点刺激都可能让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在等耳麦里传来黄警官的下一个指令。 黄警官在外面仔细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现在嫌疑人情绪激动，不宜采取暴力，何况她的手里还握着两条人命。 就在这时，那边传来消息，说狙击手已就位，上头也同意在威胁到人质生命安全时准予设计的指令。黄警官稍稍安了心，现在就等对方愿不愿意谈判了。 “顾先生，你先稳住嫌疑人，狙击手已到达指定位置，他们会在嫌疑人伤害人质之前首先进行狙击动作，你就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不要靠近，以免误伤。” 顾城轻轻“嗯”了一声。 “你说什么？”夏萌萌居然注意到了顾城这一个小小的动作。 顾城马上补救，“我说是，是我的错，你说的都对，是我辜负了你，是我不懂得珍惜你。如果预料到我们是今天这样的结果，我当初一定不会放你离开我。” 顾城深情凝视着夏萌萌，夏萌萌感到自己的心“咚”得一下，她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地站着，歪着头看着顾城，似在判断面前的顾城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真的吗？”夏萌萌期待地看着他问。 “是真的，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顾城一字一句说给她听。现在她最想听到的就是这些能够安慰人的话，只要能安抚她的情绪，即便是假话，顾城也会毫不犹豫说出口。 “那你会娶我吗？”夏萌萌还是追问。 顾城微微一怔，继而笃定地朝她点了点头，“会。” “好，那我们现在就结婚。”夏萌萌开心地像个孩子，手里的枪差点被她甩飞，然后从身旁的行李箱里慢条斯理地开始挑裙子。 顾城趁机向前走了两步，此时他离夏萌萌仅五米之遥。云常在和艾琳娜仍旧在她脚边，只要她们敢往旁边挪动半分，迎接她们的便是夏萌萌的拳打脚踢。 顾城半蹲下身子，朝着我和艾琳娜招手，示意我们悄悄爬向他。艾琳娜被夏萌萌打怕了，猛地摇了摇头，又惊恐地看了看夏萌萌。 我倒是想逃，可是双腿的酸软无力一直制约着我，让我想逃都不能逃。 顾城只得作罢。 夏萌萌很烦恼地挑着结婚用的裙子，她觉得带过来的裙子都配不上她，她今天可是要跟顾城结婚，怎么能穿的这么随便。 她头也不回地问云常在：“常在，你觉得我穿哪条裙子更好看？” 我被倏然点名，脊背发毛，她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不知该不该回答时，她又转头问艾琳娜：“你喜欢顾城那么久，知道他的品味么？” 语气里带着挑衅。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直到夏萌萌点破艾琳娜的身份，我才知道原来她也喜欢顾城。 我一时表情复杂地看向顾城，才发现他也正一脸愧疚地盯着我看。 她们的对话顾城也听得见，那时初见夏萌萌时，她也只是以云常在好朋友的角色出现在记忆里。只是有一年因私事回到a市时，机缘巧合在商场的咖啡店里碰见了正在做服务员的夏萌萌。 那时的她，已失去了双亲，生活上甚是拮据。她一眼便认出了顾城，主动给他送上一杯咖啡后，她站着没动，脸蛋红扑扑的，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搓着手低着头，不安地站在他面前。 顾城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竟然跟云常在小时候一模一样。云常在小时候可淘了，做错事从来不肯认错，倔强的脾气跟头牛似的，吃软不吃硬。同村的男孩子都被她一打趴下过，吓得他们只要一见到她，就跟老鼠看见猫一般，一溜烟跑了。 第137章 对峙（3） 直到有一次，她被一个人高马大也打惯架的胖男孩一拳打倒在地时，至此终结了她“东方不败”的战绩。 最后她哭着喊着跑到顾城家，扯着嗓子要他为自己报仇。顾城和人退避三舍惯了，冷冰冰的表情，没怎么笑过，阴郁的性格让他并没有什么朋友。村里的几个同龄人都躲着他走，生怕被他的冷漠因子传染到。可是即便性格很差，还是不妨碍他成为村里所有父母期盼自家孩子成为他那样子的榜样。 唯有云常在喜欢粘着他，她就如同那春日里的一抹阳光，照进他黑暗的人生，暖暖的，让他总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那时的顾城已经上初中，而云常在还只是个上一年级的小豆丁。 顾城哭笑不得地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可还是一脸不服输表情的云常在，觉得此时的她特别可爱。 他忍不住上前捏了她红通通的小脸蛋，这一下牵扯到嘴角的伤口，瞬间疼得云常在倒吸了口凉气。 顾城不能任由这个混世小魔王闹下去，当然也不可能为她去打人。他弯下腰，保持和云常在一样的高度，一双慑人的眼睛紧紧盯着云常在，问道：“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我听。” 云常在的口才从小就很好，加上她皮肤白嫩，个子也高，模样又好，让她从幼儿园开始就深受老师的喜爱。所以像县城里有什么唱歌比赛，一二年级的讲故事比赛啦，她都被拿去充数，也收获了好些名次呢。 云常在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乌黑的瞳仁里倒映着顾城颀长的身影。她真的太喜欢这个大哥哥了，总是那么温柔。 她绘声绘色地把和胖男孩从相遇到打起来的经过讲给顾城听，顾城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惊叹：这小家伙把别人都打到求饶了，居然还想请人来帮她再去揍他几下。 顾城又是一顿数落，说来也奇怪，云常在连父母的话都不听的，可就是听顾城的话，只要顾城给个眼神，她便可以收敛起身上所有的刺，乖乖认错。 云常在也同此时的夏萌萌一样，搓着手，站在角落里，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张望着你，指望你下一刻朝她张开双臂，拥她入怀。 顾城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带着帮助云常在同学的心情给她重新找了份工作，又提供给她一所居住环境比之前更好的房子。 可是人呐，一旦打开一扇欲望的窗户，便再也没止境了。 直到她耍手段爬上了醉酒的顾城的床。事后，她声泪俱下自责地说：“对不起，顾城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不起，我马上消失……” 顾城看了眼床单上留下的红褐色的血迹，又看了看她赤裸的身体上遍布着的青青紫紫的痕迹，终于妥协地闭上眼睛，开口阻止道：“你，留在我身边吧。” …… 所有悲剧的发生，都有其自行运行的轨迹，以及......人为的催动。 这一留，便是好多年。 人的执念一旦开始，便到死也不会停止...... …… 艾琳娜不敢回答夏萌萌的问题，她其实听得懂，她也很诧异，原来自己被抓是因为大家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她又狐疑地看向我，我朝她点了点头。 夏萌萌并不是真的想听艾琳娜和我的回答，她只是下意识这么做了，就像人在无聊时会跟自己说话一样。她和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导致她莫名其妙地封闭了自己一部分感官能力，所以才会出现这一幕自言自语的情况。 “啊，我挑不到合适的衣服，我挑不到！”夏萌萌急得抱着头大叫。 说着，她突然再次举起手里的枪，双目赤红，眼神里充满了杀意，枪口再次对准我的头，边指着边质问：“云常在，都怪你，这一切都怪你，是你抢走了我的顾城，是你抢走了他！” 她因气愤和虚弱的身体原因，连握枪的手都开始不稳，这样并不能很好瞄准目标。 我被她一惊一乍的情绪折磨得快疯掉了，双手捂住耳朵，一动都不敢动。 艾琳娜已被吓得排尿，地上流出一滩水渍。她的双眼变得无神，连日来的囚禁，令她的皮肤蜡黄，蓬头垢面。 “萌萌，你冷静点，不要冲动啊！”顾城还在竭力挽回她的理智。 只听夏萌萌突然朝着顾城大吼：“顾城，你今天必须在他们之中选择一个人活，而另一个人会被我打死。哈哈哈哈......” 她把枪口从我挪到艾琳娜，又试探性地从艾琳娜身上再次转移到我身上。 顾城绝望地盯着我，又看了看艾琳娜，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顾城的身上。 耳麦那头的黄警官也得知他在两难的境地，立刻通知狙击手准备。狙击手从一开始就在原地待命，可刚刚找到的绝佳设计角度被承重墙挡住了，只因为夏萌萌急得跳脚后，挪动了几步，使狙击手失去了那个位置。 “长官，我在等待机会。”狙击手回复。 黄警官心里暗骂道：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时候出事。 可嘴上还是要安慰下他，“好，实在不行，你换地方射击。” 一枪爆头可能不太可能，但射击到其他身体部位还是可以的。 狙击手调整角度，往旁边去了两步，瞄准镜里出现了夏萌萌的一条右腿。狙击手深深吸了口气，屏气凝神，等待射击命令下达。 秦阳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他不能进去，万一他的行为激怒了夏萌萌，令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就得不偿失了。 最终黄警官授意，派了架无人机进去，给他们传来里面对峙的画面。 秦阳一看到浑身沾满尘土，身上没有明显血痕的云常在，心里还是一紧，满眼的心疼。他从来都没舍得让她受过一点罪，现在要像个死刑犯人一般等待着最后的凌迟，那种由心底生出的绝望的情绪影响着每一个心理正常的人，稍不留心，便可能留下后遗症。 得不到答案的夏萌萌急得再次跳脚，“顾城，我倒数五秒，如果你再不选，我就把她们全部杀了！” 第138章 挡枪 说完，她面目狰狞地笑了起来，露出的一排整齐牙齿此时如同怪兽的獠牙，等待撕下猎物身上最后一丝血肉。 顾城怎么也没想到，曾经依偎在自己怀里，胆子小的连蟑螂都怕的夏萌萌会有胆子杀人。 可现实容不得他冒半点险，他的内心在剧烈的挣扎，一边是老板的女儿，爱自己至深，一边是心爱的女人，自己爱她至深。不论选哪边，他都会后悔。 黄警官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一个转身居然发现原先挤在自己身边看视频的秦阳不见了。 “人呢？”黄警官喊。 一个小警察在一旁小声地说：“我看他猫着腰偷偷进去了。” 黄警官气得想杀人，他举起手准备给他来一下“糖炒栗子”，最后还是把手放下了。冲动是魔鬼！ 此刻再派人把秦阳叫回来已不可能，且看他们是怎么行事的吧。 黄警官无奈地抹了把脸，这还是他从警以来，最憋屈的一次，遇上一群猪队友。 “5……” “4……” 夏萌萌一改焦躁的表情，气定神闲地看着他选择。 “3……” 时间一点点流逝，顾城生平第一次浑身冒起了冷汗。他心底有答案，可他还是想赌一把，赌她不会开枪。 “2……” 艾琳娜见顾城迟迟不肯选择，既不选择自己，也不选择身旁的姑娘，心底凉了大半截，自己到底喜欢上了一个多么冷血的人。 她甚至开始怀疑当初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以至于今天会遭此大劫。她不禁恶毒地看向顾城，眼里早没了原先的爱慕。 “1……” “我选在在！” 顾城和夏萌萌的声音同时响起，只听耳边有微微风声作响，夏萌萌仰天笑了声，面上带着绝望的凄美，恶魔般的声音凑近我耳朵：“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随后，她纤细的手指轻扣扳机，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夜风中，一滴泪从眼角滑下…… 只听“嘭”“嘭”连着两声枪响，在生命的最后一秒，突然感觉到有一块坚硬的“钢板”向我撞来，身体上除了被撞疼了一点，并没有哪里受到尖锐的疼痛。 两声来自不同性别的呻吟声响起，我微微睁开眼睛，陡然发现刚才向我撞来的不是“钢板”，而是秦阳。 他侧躺在地上，地面上的黑灰沾染了他半边身子，里面一件白色衬衫半边被渐渐从胸膛里不断涌出的鲜血浸染…… 我心急火燎地朝他爬过去，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我已忘了思考，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一定，一定！ 我迅速脱下身上的薄外套，将它团成一团，紧紧按住他的胸口。可是，按照秦阳这样的出血量，很快，外套很快也被鲜血浸透。 我慌张地大喊：“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嗓子喊到破裂，直至发不出声…… 在枪响的那一秒，一大批警察从外面冲进来，黄警官马上吩咐属下联系救护车。 而倒在秦阳身边不远的地方，夏萌萌的右腿中弹，鲜血直流。她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痛极了，还不忘朝与她一步之隔的顾城招手，“顾城，顾......城，救......救我……” 顾城居高临下扫了眼夏萌萌，眼里一片冰冷，他无情地踢开她的手，一如她曾经踢别人一样。 夏萌萌痛苦地哀求，她的精神在中弹后渐渐恢复神智，她不想死啊！ 秦阳此时已进入半昏迷状态，我不停地跟他说话，以让他保持清醒，“秦阳，秦老师，秦大爷，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你不是要我答应和你结婚吗？我现在就答应你，你千万不能睡呀！” 因失血过多，秦阳的脸色煞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他只能勉强半眯着眼睛，其实云常在说的话，他都能听得见，只是身体变得格外冰冷僵硬，他想说话，他想告诉他自己会没事的，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责，全身动弹不得，直至堕入永恒的黑暗…… 说到救护车到达，我的喉间泛出一股血腥味，轻轻咳嗽一下，痰里都带着血丝。 顾城半蹲下身子，扶助我的肩膀，安慰道：“在在，你别这样。” 我茫然地抬头看他，对，顾城从来不说假话的，问他就行了。 我忙抓住他的一只手臂，求证道：“顾城，顾城，秦阳不会死的，对不对？” 顾城拍了拍我的肩膀，哽咽了一下，说：“是的，他不会死的。”我还要跟他斗呢，他怎么能死？ 得到满意的答案，我才稍稍安了心，脸上露出开心的笑，自言自语道：“对，对，他不会死的，我们还没结婚呢，他怎么会死呢？” 说着说着，眼泪又再次流出来，“可是他都中枪了呀！”我绝望地大哭起来。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会没事，秦阳，你千万不要出事。 顾城面色复杂地陪着我去了医院，躺在医院里做手术的除了秦阳还有夏萌萌和艾琳娜。 夏萌萌的情况稍微好一点，不过子弹还是穿透了她的大动脉，卡在动脉上，医生说可能一生都会落下残疾。 这时候谁也没有时间来同情她，自己做的孽总要付出代价。让一个爱美的女人终生坐轮椅，她也算是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艾琳娜除了身上受了些皮外伤和精神衰弱以外，总体状况还算不错。 手术室的走廊里很空旷，夜风从敞开的窗户里灌进来，直吹得我发抖。顾城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披在我的肩上，我抱紧双臂，抬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顾城在我身旁坐下，温柔地问。 我摇了摇头，秦阳在里面生死未卜，我哪还有心情吃东西。 “那去洗把脸吧。”顾城说，“你脸上都是灰，等会儿秦阳从手术室里出来看到你这副鬼样子，还不得吓晕过去。” 我瞪大一双大眼睛，眼眶里的泪早已流干，脸上的污渍混合着泪水，脏得就像一个调色盘。 闻言，我还是去了趟卫生间，猛地一抬头看到镜中的自己时，也被吓了一大跳，不禁扯了扯嘴角，这张脸真的太可怕了！ 第139章 手术 等我从卫生间出来，秦阳的父母到了。他们的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他们。 他们在手术室外张望，元美兰缩在秦仲勋怀里痛哭，嘴里念着：“怎么会这样，上次回家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躺在手术室里了？” 秦仲勋的脸色也铁青着，这个儿子再怎么不听话，好歹也是自己的骨肉。接到警察的电话，秦仲勋还以为秦阳犯了什么事，警察居然跟他说：“你儿子秦阳中弹了，现正在市人民医院动手术。你们快些来吧。” 秦仲勋一下子懵了，一路蒙圈的状态来到医院，就看人在手术室里躺着，到现在还没有出来。问了几个护士，才隐约知道自己的儿子救了心爱的女人，自己挨了一枪。 秦仲勋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心爱的女人，说的不就是那个云常在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从小没打过秦阳一下，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可他倒好，为了个女人，连命都可以不要。 秦仲勋心里是又气又难受，转身正好看到我向他们走来。秦仲勋放开元美兰，快步向我走来，脸上带着不可遏制的愠怒，近了，便扬起手来，一巴掌向我袭来。 我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我知道这是我应该受的，要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会受伤，现在躺在里面。 没有意料中的疼痛，顾城先挡在我面前，抓住秦仲勋高高扬起的手腕，提醒道：“秦先生，请注意你的身份！” 秦仲勋比顾城稍稍矮了小半个头，他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压迫感。他不甘心地收回手，死死瞪着我，这时元美兰也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喊：“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秦仲勋一把抱住她的腰，阻止她冲上去打人。 元美兰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在公共场合还是会注意自身形象，于是乖乖收回了手。 “对不起，叔叔阿姨，对不起。”我双手合十，眼泪汪汪地请求他们的宽恕。 顾城把我护在怀里，不让我出包围圈，生怕我会被他们揍。 双方正胶着之际，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面色凝重，摘下口罩问：“谁是病人家属？” 元美兰和秦仲勋再也顾不得我，上前急切地说：“我们是他的父母。” 医生说：“病人现在情况很不稳定，失血过多，现在血库告急，问你们谁是b型血。” 秦仲勋马上对着医生撸起袖子，“我是。” 元美兰阻止他，跟医生说：“医生，我老公有心脏病，没法献血。我是o型血，抽我的。” 医生摇摇头说：“不行，病人情况危急，来不及做溶血试验了。” 这时，顾城朝医生举手，“还是我来吧，我是b型血。” “好，那跟我来吧。”医生转身又走进手术室，一个护士从里面走出来接他班，负责带人到旁边的房间去抽血。 我抓着他的手臂，眼神里满满的不安，顾城拍了拍我的手背，“不会有事的。” 走过秦仲勋夫妇身边时，他向他们鞠了一个躬，说：“在在就拜托你们了。” 秦仲勋很尴尬，这个人将是儿子的救命恩人，他怎么会再去为难救命恩人在意的人呢？ 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扯了扯，又望了云常在一眼，愤愤地别过脸去。元美兰到底识大体，也没为难云常在，巴望着顾城进的那间房，心中默默祈祷一切一定要顺利。 顾城抽完血出来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在没有吃东西的情况下被一下子抽掉了一大袋子血，任谁都没法健步走出。 我连忙跑过去，拉起他的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上，分担掉他一半的身体重量。 秦仲勋上前感谢：“谢谢你，谢谢你救我儿子。” 顾城觉得整个人有点喘，浑身无力，连说话都很费劲，“要感谢，你就感谢她吧。”他指了指我，我连连摇手推拒。 秦仲勋刚缓和的脸色又不好了，他又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气宇不凡，一看便是个商人。 饶是秦仲勋这辈子阅人无数，欣赏的人也没几个。这个年轻人此时已在他“欣赏的人”的名单上了。 “不用谢我，真的。”我特别实诚地拒绝秦仲勋想谢我的心。 秦仲勋气得只想翻白眼，谁想谢你了，你坑我儿子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可这话他又不能说出口，只得死死憋在肚子里，憋的连心脏都有些疼了。 元美兰看丈夫捂着胸口，以为他又心痛了，忙把他扶到一边坐下，说：“都这么大年纪了，还那么要面子，你这是何苦呢。” 秦仲勋被气得差点没接上气，这是典型的猪队友呀，关键时刻不能同仇敌忾不说，还过分地胳膊肘往外拐。 元美兰连连帮他顺气，不再刺激他。 又过了一会儿，手术室外的红灯终于暗了，秦阳躺在病床上，被人从里面推了出来。 我激动地连忙迎了上去，医生说：“病人已脱离了危险，手术很成功。” 在场所有的人提着心的都可以放下了。 元美兰上前握住儿子的手，一脸的心疼，秦仲勋在一边劝阻，“先让护士小姐把人推进房间再说吧。” 我和顾城走在后面，休息了一会儿，顾城的脸色显得越发苍白，我有些担心地问：“顾城，你要不要先去吃东西？” 说完，我才意识到刚刚顾城来医院后，同我一样，没吃半点食物，这也能说得通他此时身体发软的情况了。 我马上把他就近扶到旁边的座椅上，对他说：“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帮你买饭。” 顾城一把拉住我的手，顺势将头靠在我的身体上，说：“在在，我好怕，好怕你下一刻就从我身边消失。” 四周静悄悄的，静的能听到我陡然加快的心跳声…… 过了好半晌，我才缓缓抬起手，摸上他的后脑勺，“傻瓜，你永远是我的顾城哥啊。” 世间最伤人的事便是你把我们当情侣，我只当我们是兄妹。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顾城微微一怔，苦笑着轻叹了口气，生生咽回梗在喉间的一句“我爱你”，转而抬起头，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好，你去吧。” 第140章 住院照顾 回到医院时，顾城已经坐车走了，只有小风在走廊外面等。我手里拎着外卖盒，有些失望。小风上前说：“不好意思，云小姐，顾先生他先回去休息了，他派我留在这里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我忙摇手说：“不用了，替我谢谢他，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外面的车辆少了，这个点要打车的话也很困难。 小风礼貌性地笑说：“不用跟我客气，云小姐，您一个女孩子这个点出去打车的话也不安全，您要回去的话就让我送您回去吧。” 我想了想，确实如此，于是说：“好吧，那你把电话号码给我，你可以去休息，等我要用车的时候，我再打你电话。” 两人互换了号码，小风便回车上休息了。 秦阳进入病房后，我还没进去看过。之前秦阳的父母一直挡在我面前，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 元美兰和秦仲勋毕竟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熬个夜人就没什么精神。 秦仲勋已经仰面倒在了沙发上，轻轻打起了鼾。元美兰一手握着秦阳的，一手半撑着头，头不时一点一点的，就差挨床睡了。 我轻轻地旋开门把，走了进去，元美兰醒了，轻轻放下手，站起并走过来，用一副质问的口气轻声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也刻意压低嗓音说：“我只是想留下来陪他，等他醒了，我就离开。” 元美兰没在阻止，想想这个小姑娘也算一往情深，只是刚才救他们儿子的那个年轻人好像对她也有意思，不然也不会一味袒护她了。 这时，秦仲勋像是做了个噩梦，也醒了过来，见我正在他身旁和妻子讲话，顿时拧起眉，不悦道：“你快走。” 元美兰挡在我身前，对他说：“人家小姑娘想等咱儿子醒了再走。” 秦仲勋不再说话，但脸色还是不好，刚觉得胸闷，有些难受，元美兰看他脸色不好，问：“是不是心脏又难受了？” 秦仲勋勉强点了点头，“胸闷。” “你的药呢？” “来得匆忙，忘在家里了。” 元美兰着急起来，自己老公的身体每况愈下，速效救心丸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到哪都要带着，现在没带，也真是伤脑筋。还好是在医院，等会儿下去急诊室请医生开药就行。 元美兰扶着秦仲勋起身，对我说：“我们现在去楼下急诊室看病，你在这里陪一会儿阳阳。” 一被批准，我满心欢喜地说：“好，叔叔阿姨，你们配完药就回家休息吧，我会照顾好秦阳的。” 秦仲勋面色难看地看了我一眼，在元美兰的搀扶下下楼去了。 两个老人家不得不承认，秦阳确实需要一个年轻人照顾的，这样夜间也可以照顾到，他们年纪大了，前半夜还顶得住，后半夜瞌睡虫上来，根本挡也挡不住。所以他们只得气呼呼地走了。 我走近秦阳，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不过唇上已恢复了些血色，胸口缠着一层层的纱布。 我泪眼婆娑地轻轻拂过他的胸口，又摸上他的脸颊，这张脸是多么令我着迷。如果上天让时光倒流，我肯定不让秦阳挡在我前面。我多么希望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了，多到这辈子都还不清。 就在这时，秦阳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便看见我低着头在轻声啜泣。秦阳朝我伸出手，唤了声：“在在。” 我闻言，马上扑到他跟前：“秦阳，你醒了？吓死我了，有没有哪里痛，要不要叫医生？” 秦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的胸口才被子弹射中过，刚从死亡线上回来，要让他笑出来，会要他命的。 他按住我的手，轻声说：“在在，你不要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睁大眼睛，一动不敢动，一滴泪从眼眶中落下，正好滴在他的手背上，秦阳朝我展颜微笑，反握住我的手说：“在在，你没事就好。” 这辈子，从他的嘴里听到了三次“在在，你没事就好”，这是多么感人的一句话，在我眼里，它胜过一百句“我爱你”，它代表着秦阳对我深深的爱。 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为了救我，不假思索替我挡枪，自己躺在病床上，还在担心我的安危，看到我安好，便说：“你没事就好。”世间的爱，总是来得悄无声息，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脸扶在他的大手掌里，痛哭起来。 秦阳宠溺地摸着我的发顶，笑着说：“在在，我没事，别哭了。” “我.......我就是......压抑......压抑不住……我的感情……”我抽抽嗒嗒地说。 “别哭了，你哭起来太......”秦阳坏心眼地不把话说完。 “太什么？”我抬起头来好奇地问，眼泪还半挂不挂地搭在下眼睫上。 “太丑了！”说完，他哈哈笑了两声。 就这两声，牵动胸口的伤口，疼地他倒抽一口凉气。 我气愤地说：“活该，叫你背后说人坏话。” “我明明......明明在你前面说……说的。” 有伤在身还不忘顽皮，秦阳，我大写地服你！ 我在沙发上睡了几小时，秦阳也安然补眠。本来按他的意思是要把我赶走的，可我死活不肯走，他也没办法下床撵我走，只好等我睡着了，才闭上眼睛休息。 没想到这一睡，一直睡到早上七点，护士小姐进房间量体温。 秦阳也醒了，我还没醒，整个脑子昏昏沉沉，迷迷瞪瞪的。秦阳见护士进来，连忙向她打手势，“你轻点，别吵醒她。” 护士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帮他把体温计在腋下放好，便轻手轻脚出去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问：“几点了？” 秦阳答：“还早呢，你再睡会儿吧。” 我打着哈欠说：“不用了，等会儿医生要来查房，护士进来抽血，挂水，一连串的事情要我配合呢。” 秦阳说：“真是难为你了。” 我得意地朝他笑，“当然，你现在知道你离不开我了吧。” 秦阳知道我是个“给她一根杆儿，就能顺势往上爬”的那种类型的人，也不点破，配合地点了点头。 第141章 入住老宅 过了五分钟，护士小姐再次进来了，我问：“护士，他现在能喝粥吗？” “可以，暂时不要给他吃饭之类的，饮食清淡，以流食为主。” “一定配合。”我向她保证。 护士走后，我朝秦阳拍胸脯，“你放心吧，你的营养餐我包了。” 秦阳看着我的动作，有点想笑，“你轻点拍。” 我凑上去，贴着他的耳朵说：“怎么，心疼我啊。”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自恋。 秦阳纠正道：“不是，我怕你拍碎了，我没得用。” 瞬间，红霞布满了我的脸，我羞涩地躲进他的怀里，真是不要见人了。 秦阳又跟我说：“关于营养餐咱们还是点医院的餐吃，省的你两头折腾，还要自己去买菜洗菜做饭，太麻烦了。”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来回路上就要花费好长时间，这时间还不如用来多照顾他上呢。 后来我才知道，秦阳他根本不是怕我辛苦，而是怕我“毒死”他。 为了体现公平性，我一连跟着秦阳喝了一星期的粥，这期间，元美兰也带来了补身体的鸡汤，可护士不让喝，说鸡汤太油腻了，恢复的前期还是不要吃得太油腻，后期可以加强营养。 元美兰面色为难地看了眼护士，那这锅鸡汤怎么处理呢？ 秦阳插嘴说：“给在在吃吧，她这段时间陪我都瘦了。” 我呆若木鸡，一脸懵逼。 元美兰和秦仲勋几乎天天来，只要他们来，我就会特别乖顺地站在一旁，给他们端茶倒水切水果，表现得像个合格的儿媳妇。 他们面上也不表露出什么，刚开始还会觉得心上不舒服，但渐渐地，也习以为常，于是乎心安理得地接受我对他们的伺候。 两个老人家一般都白天在，除了他们，公司里的人也莫名其妙知道了这件事，这几天天天轮流有公司高层人员过来慰问，鲜花和果篮都快摆不下了，秦阳看我对着一排排的鲜花皱眉，说：“全都扔了吧，看着眼花。” 要说扔，我又有些舍不得，毕竟还是真金白银买来的，有些价格还真不低。 我眼珠滴溜溜一转，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于是把这个方法和秦阳分享，“你说如果我把这些花拿到医院门口摆个小摊，会不会有病人家属来买啊？” 秦阳噗嗤笑了出来，还真是钻钱眼里了。 “如果你不怕被人认出来，还不怕被城管赶走的话，你可以试试。” “嗯？城管连这事也管吗？”我终于知道自己异想天开了。 秦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我至此打消了让病人家属来买花的想法，但有一天，我还是把一束束的花拿出去了，也再没拿进病房。 秦阳有些好奇，这些天他还没法长时间下床，只能躺在床上看书。元美兰把家里原先的藏书拿过来给他消遣，我看着床边柜子里一叠的书，很自卑。 秦阳可以看这些枯燥的书三小时都不带停息的，看累了稍稍歇一会儿，喝口水，捏捏眼睛继续看。我还挺羡慕他的，即便是住院还很会分配自己的作息时间。 “你在看什么书？”我问。 他把封面翻给我看，好家伙，全英文。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默默地爬回去处理鲜花。 他把这几天看的书从头到尾都看完了，还没见我回来。于是忍不住打我电话，我接到电话时已经在病房门口了。 我推开门，笑嘻嘻地走上前，他一脸探究的眼神，“你干嘛去了？” 我打开包，拿出皮夹，露出里面静静躺着的一沓沓粉色毛爷爷。 我得意地朝他炫耀，“你看我多聪明，就花了点力气，就赚到这么多钱。” “你把鲜花卖给旁边的花店了？” 竟然一猜就猜到了，真神！ “是呀，本来我就觉得这些花价格不低，去了之后才知道真的不低。原先是可以多赚点的，但因为有些花时间稍微长了点，有些蔫了，所以价格也下来了。”我遗憾地叹了口气。 秦阳也跟着叹了口气，还真是个财奴。 又歇了两个星期，秦阳终于出院了。医生最后来看过说伤口长的很好，不过还是要注意不要太劳累。 元美兰不放心儿子，担心回到单独的住处后饮食上不规律，所以强势逼着秦阳一定要回老宅住。 我很尴尬地站一边，看着秦阳和元美兰僵持着。秦阳是不愿意的，一旦回到老宅，行动也变得不自由。最重要的是，他怕云常在不能和自己住在一起。 “妈，让我回老宅住也可以，但在在一定也要跟我一块回去。” 元美兰肯定是不肯同意的，板着脸道：“不行，她不能跟我们回去。” “那我也不回去。”秦阳生平第一次和母亲对着干。 元美兰气不过，秦阳一旦和她相对，肯定把我放在一个两难的位置上。 元美兰一个眼神瞥向我，我吓得缩了缩脖子，试图上前劝说：“秦阳，你还是跟阿姨回去吧，我过几天要回c市，不方便照顾你。” “你要回c市？回去做什么？”秦阳用凌厉的眼神看我。 “我.......我就是回去看看。”我呵呵笑了两声，连脸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 “妈，不管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我说过，这辈子我只会和云常在一起。”秦阳转过身，一字一句笃定地对元美兰说。 元美兰知道自己儿子固执，认定了一个人便不会轻易放手。 她轻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妥协了，手指指了指我，“你也一起来吧。” 闻言，秦阳并没有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反而有些不详的预感。 我呆呆地任由他们决定我的去处，虽然能和秦阳在一起住我很高兴，可是想到自己像是以儿媳妇的身份入住老宅，还真有一丝丝的羞涩呢。 初进老宅，我张大了嘴巴不知所措，这家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呀，居然还有一个好大的花房，里面有各色各样的鲜花和植物。秦阳带着我转了一圈，惊得我下巴都掉了。秦阳好心伸出手指将我的下巴合上，说：“我们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我们就回自己家。” “好。”我认同地点了点头。 是呀，房子再大，晚上也只住一个房间，一张床，所以也不必太在意房子住的大小和好坏。 第142章 相处之道 半夜躺在秦阳的床上，我有些失眠。 秦阳翻了个身侧躺把我抱在怀中，姿势不太舒服，我也怕压着他的伤口，只敢虚靠着。 秦阳亲了我的额头一下，问：“你还回c市做什么？” 我不禁腹诽，那就是我胡扯的一个谎，还真没完了。 “回去看看啊。”我嘴硬道。 秦阳将抱我的手微微收紧，嘴巴贴在我的眉间说：“在在，我昏迷前，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得见，所以我再也不能放开你的手了。” “你不是早就不能放手了吗？”我笑他。 秦阳顿了顿，也笑了，“是，我纠正，是到死也不能放手了。” 多么可怕的觉悟啊！ 我闭上眼睛，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灼热的呼吸。我寻着方向，亲上他的嘴唇，温暖潮湿。 他也马上发客为主，两条舌头纠缠缱绻，直至将我的舌头尖吮吸得发疼，他才好心放开。 我娇嗔着捧起他的脸，用力地搓扁揉圆，他都只是咧着嘴笑笑。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吻再次落下来，将我带入情欲的漩涡…… 第二天一大早，我揉着酸痛的腰起床，秦阳还在一旁酣睡着，这家伙为了让我不踢被子，生生将自己的胳膊贡献给我当枕头枕了一夜。 我坏笑着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他微微皱了皱眉，又睡了过去，昨晚体力消耗确实有点大。 秦阳还没醒，我一人下楼吃早饭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就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秦阳有一整个衣柜里都放满书，我猜测大概是父子俩都有很多藏书，为了和父亲作区分，所以他把一部分书带到房间里放好了。 上面放着的都是一堆专业书，各种根本看不懂的书。再往下翻，竟然还有他以前上学时候的书呢，我回头看了眼熟睡中的秦阳，唇角微弯，看来这家伙还挺念旧的，以前的书都不舍丢，我上学时候的书都不知道被我妈卖给哪个收旧货的人了。 转念又想到八年他都只钟情一人，深觉他真的很念旧呢。 再次把目光锁定在这堆旧书里，翻开一页页泛黄的书本，上面还有好多注解和感悟，不禁感叹：这种人不当老师还真是可惜了。 又翻了几本书，居然还有一本同学录，我非常好奇地翻看了几页，有写“我好喜欢道明寺，我要嫁给他”、“真想去现场看张学友的演唱会”、“我多想去外太空旅游啊”和“xxx，我爱你”，我恶寒地把书合上，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好像谁都会有这么一本同学录，纪录着当年同学们在青葱岁月里做的一些傻事和做的一些白日梦。学生时代的我们都好天真，可等长大之后，才会发现很多事情都已变得不一样。 时间在默默改变着我们所有人。 不知什么时候，秦阳已光脚站在我身后，赤着上身，下身只穿了条睡裤，一条绑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将他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 他正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我，“云小姐，你这可是偷窥他人隐私哟！”刚醒来，他的声音里还带着鼻音，听起来是如此性感。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有鼻血流出来，看着他羞涩可餐的外表，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连忙作狗腿状跑过去，抱着他的手臂说：“秦老师，我们谁跟谁呀，说什么偷窥呢？” 秦阳起了逗弄之心，伸出一根食指勾起我的下巴，坏笑道：“哦，我倒要听听我们到底是谁跟谁的关系，说的对了，我才不告你偷窥之罪。” 嘿，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我也是要面子的。 我不买账地说：“你要告就去告吧，我不怕。” 秦阳一把将我圈在他怀里，我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然后伸出手指在他裸露的胸膛上画圈圈，画到那个鲜红疤痕的时候，秦阳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立刻抓住我的手指，眼里冒火，“你这是在玩火！” 说完，随即大手一挥，将我抡到床上，我咯咯地朝他妩媚一笑，嘴贱地喊了句：“来呀，大官人！” 秦阳再也顾不得其他，带着我再次攀升到情欲的顶峰...... 再次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我一看手机，居然十点了，明明睡前才7点呀。秦阳也不见踪影，不会已经下楼了吧，我这样想着时，佣人已经上楼来叫我了。 “云小姐，夫人让我来叫你起床。” 我不禁红了脸，住人家家里还能睡懒觉的，估计我是第一个。我快速起床穿衣服，洗漱整理，一气呵成，最后又把房间的窗帘拉开，窗户半开通风。 一切准备妥当，我才蹑手蹑脚下楼。 楼下云美兰正在客厅边喝茶边看电视剧，她已经从花房里工作完休息了，最近她正在追一部家庭伦理剧，剧情感人，催人泪下，所以一直在电视前等它重播。 秦阳和秦仲勋在另一边喝着咖啡看着报纸，两人时不时地有语言交流。自从秦阳中弹以后，秦仲勋三不五时地前往医院探病，虽然刚开始还是相顾无言，但后来秦阳首先放下姿态和他交流后，父子间的沟通次数也多了起来。像这样各自发表自己的观点也就司空见惯了。 我局促地走到客厅对着元美兰打了声招呼，“早啊，阿姨。”说完，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个点跟谁说早呢。 果然，元美兰的视线没从电视上移开半分，随口说了句：“已经不早了。” 我尴尬地扯出一个笑脸，身体僵硬在原地，这时元美兰悠悠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拍了拍她身边的空位说：“坐下吧。” 我挪动着步子走上去，正襟危坐，脊背不知觉挺得直直的，一副军人的坐姿。元美兰察觉到我的不自在，在心中轻叹了口气，想了想：毕竟是儿子亲自挑的人，还是爱屋及乌吧。 她把面前茶几上放的一盘糕点端给我，说：“先吃点这个垫垫饥。” 我顺从地捻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甜度适中，竟然还带着一点玫瑰的香味。 第143章 自白 我忍不住说了句：“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 元美兰心里有点沾沾自喜，已经好久没人夸她做的东西好吃了。她又追问了一遍，“真的好吃吗？” “真的，特别好吃，外面卖的都没这么好吃。”我吃完了一块，手指又伸向盘子，又觉得不好意思，“阿姨，我能再吃一块吗？” “当然可以。”她把整盘糕点塞我怀里，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 接连又吃了好几块，糕点本身就不太容易消化，再加上空腹吃，吃完以后胃里烧的慌。以至于面对一桌的美味珍馐，我都提不起太大兴趣。 秦阳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我正要回答它，胃里一阵翻滚，我连忙放下筷子，跑进厕所吐了个天昏地暗。 秦仲勋脸色很不好看，正吃着饭呢，听人呕吐的声音，还真是倒胃口。 元美兰觉得奇怪，转念一想，喜上眉梢，她阴测测地问秦阳：“你们同房带套吗？” 秦阳一怔，皱着的眉头又舒展开，和元美兰交换了个眼神，“不会吧？” 元美兰期待得眼里放光，这是要有孙子的节奏呀！ 把胃里吃下去的糕点全部吐光后，才稍稍舒服点。我洗了把脸，才坐回餐桌。 此时，餐桌上的氛围已不如之前凝重，我悄悄在桌下拉了拉秦阳的袖子，凑近他问：“这是怎么了？” 秦阳撇过头来反问：“你上次月经什么时候来的？”声音大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我被他说得脸上一热，好尴尬，好端端地干嘛在餐桌上说这些。 “快说。”元美兰先等不及了。 我仔细回想了下，“上个月三号吧。” 元美兰闪闪发亮的眼睛似是蒙上了一层灰，刚刚还期待的情绪一下子落到了谷底。秦仲勋也一言不发，眼神在我和元美兰身上转来转去，最后看到元美兰的表情，也随即知道了些什么，不高兴地重新拿起筷子说道：“吃饭。” 什么情况？我一头雾水地看着秦阳，他的表情看上去也很……用什么词来形容呢，失望吧。可为什么会失望？ 事情并没有结束，已经被移送到犯人病房的夏萌萌在医生的治疗和药物的控制下，基本稳定了病情。医生给的诊断证明上写着：精神分裂。她会得精神分裂也绝非偶然，生活在黑暗世界里的人，心理怎么可能会正常。长时间处于精神紧张状态，担心是不是有哪个女人待在顾城身边，谋划自己要怎么把她整垮，反复再三，心理再健康的人也会出现问题。 顾城告诉黄警官，由于王海城还没有被罪犯释放，提出可以从夏萌萌身上找答案，他试着在夏萌萌精神状态好的时候问她问题，但她只看着一个地方发呆，一发发好一天，对任何事都不闻不问，好像和这个世界脱轨了一样。 案件一时没有进展，终于有一天，夏萌萌开口了，她只说了一句：“我要见顾城。” 顾城进病房时，她正呆呆地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今天天气很不错，入春后，万物复苏，到处柳绿桃红，大地美得像一幅画。阳光明媚，她看着云在天上自由飘荡，忍不住伸出手去抓住它，可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怅然若失地收回手，看着手心里空空如也，心底的失望更甚。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茫然地回头，看到是顾城，笑颜如花。未施脂粉的脸上带着青春少女的气息，其实她并不需要大浓妆来衬托美丽，原来朴素的她已经很美了，而且是美得干净的那种。 顾城又走近了些，她现在行动不便，即使要做出什么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她，“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 夏萌萌脸上划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心里一片悲凉。她不想被他记恨着呀。 “顾城，我只是想告诉你王海城被关的地点，以及jk集团的阴谋。” 顾城有些意外，“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夏萌萌平静如水的眼波里漾起了一层涟漪，轻轻开口说道：“你就当我赎罪吧，我不想你恨我。” “我本就是个罪人，嫉妒心侵蚀了我整个灵魂。也许我最不该做的事就是遇见你，并爱上你，可是我不后悔。是我选错了方式，如果我和云常在一样，只是单纯的喜欢一个人，不耍任何阴谋诡计的话，你说，我们的将来会不会不一样？” 顾城看向窗外，半晌才说道：“我不知道。” 有些人，你从来都说不清为什么喜欢他，只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喜欢上了，便再也阻止不了了。 云常在和秦阳如是，顾城和夏萌萌亦如是。 如果这个世界只能存在一种幸福，那么我能做的便是笑着给你们祝福，虽然自己会心痛，但看到爱的人幸福快乐，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人间能做到极致的也不过是漫观天上云卷云舒罢了。 原来jk集团之所以会死咬着王海城的那块地不放，原因是他们一年前便派专家团队过来对这块地的土层做了分析，里面含有多种稀有元素，其中包括金和钻石。以后开发的话，这块地的价值至少还要翻几百倍以上。 他们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冒险在中国地界搞绑架这种会判死刑的危险行为。 黄警官又联系市特警队，整装武力，一举将他们拿下，成功解救下了王海城。王海城被活生生饿了好几天，好几天不见天日，救出来时灰头土脸，整个人比之前小了一号，满头的黑发也转眼间变成了白发。 他把他们是怎么虐待和毒打他的，全部绘声绘色讲给警察们听，没见过世面的小警察们听的热血沸腾，毕竟在中国这块土地上不自夸地说治安还是非常好的。 约翰并没有亲自出马，他授意手下的人买通了本地人，当然最后犯人在招供后把他们全部抖了出来，他们还留了一个心眼，把他们所有的通话内容和短信内容全部做了保留，就怕有一天事情败露被人家拿出来当枪使。 第144章 送别 黄警官又带着一众警察把jk集团的人全部扣押在机场，当时情况紧急，他们知道自己暴露后，连忙赶往机场准备撤退，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还是没来得及逃脱。 王海城也没捡到便宜，他因为无法支付银行贷款，不得不将土地抵押给银行，反正那块地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他只得厚着脸皮再次回去求他的胖老婆，帮助他东山再起。可惜，女人在看不到未来的爱情中终于清醒，不再留恋已经失去的，很直接地和他离婚了。 可以说，王海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后悔不已。 艾琳娜在经历了此时事件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在a市医院住了几天，乔治还是把她带回美国。走之前，他找了次顾城。 他们约在医院的花园见，原因是艾琳娜身边不能没有人，一旦没人，她便会大喊大叫，乱发脾气。 顾城见到乔治的时候，他的情绪平稳了很多，刚开始他去看艾琳娜的时候，乔治根本不肯让他出现在视线里，一来就哄人，尽说些难听的脏话。 可这次看他，只能从他身上看到一个可怜的老父亲。 乔治也只五十几岁，平时在公司的时候总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精力比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都要旺盛。可这次因为女儿的事，他像是一下子老了三十多岁，真的成为了老人家。 连日在医院照顾了好几天，乔治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还穿着两天前的衣服，“顾城，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出现在艾琳娜面前。” 顾城不觉意外，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好。” 乔治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眼他，他原本还以为即使他不喜欢艾琳娜，也会想方设法留在她身边，以谋求工作上的便利。 “我会辞职。”他望向远方，声音极淡，带着冰冷的气息。 乔治愕然地睁大眼睛盯着他，眼前这个男人从来便是杀伐果断，不带一丝犹豫。 不得不承认，顾城是个人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如果要他在女儿和员工之间选择的话，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我同意了，需要我写封推荐信么？”乔治问。 “谢谢，不用。”他眉眼间堆满了漠然，眼神淡淡的平静的掠过乔治。 说完，顾城便走了，连最后的握手都吝惜。乔治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才缓缓背过身去，此时，一碧如洗的天空中飞过一群白鹭...... 后来再见到顾城的时候，他穿着一件米黄色风衣，静静地坐在咖啡馆的靠窗位置悠闲地喝起了咖啡。一瞬间，时间静止了，画面美得像幅画。 顾城见我来了，笑着朝我招手，我感觉那时的他变得不一样了，那笑容不含一点杂质，只是单纯的因笑而笑。 他对我说：“在在，我准备回云山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不解地问。 他风轻云淡地说：“累了，想回去休息一段时间。” 被他这么一说，我猛地抬头，才看清三十多岁的他，眼角已有了皱纹，整个人有些疲态。 “那你还回来吗？”我有些担心地问。 “看缘分吧。我把美国的工作辞了，不想再为别人打工。”他说这话时，带着点孩子气。 我马上认同地说：“是，我也觉得你这么有才华，完全可以自立门户。顾城哥，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双手握拳，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他看着我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 我撅着嘴，“你在嘲笑我？” 顾城咳嗽了一声，马上摇头，语气中带着轻松调笑的意味，“在在，我很开心。” 我看着他的表情，一时愣住了，到底有多久没看到此时一身轻松的他了。自从重逢以来，他无时无刻不被这事那事压得整个人都带着阴沉的气息，不自由，不快乐，即便是笑都非常难得。 可是现在的他，无事一身轻，想笑就笑，不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这才是我曾经迷恋的那个顾城呀！ 分别的时候，他主动拥抱了我，在我耳边轻轻呢喃了一句，令我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他说：“在在，我爱你。” …… 对于有些人来说，过去可能就真的过去了;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过去从来没有过去，它一直是现在时。 …… 和秦阳又在老宅多住了两天，终于有一个人闹上门来了——杜氏集团的董事长杜钦，杜明月的爸爸。 秦阳中弹住院的消息不胫而走，当然会被杜钦听到。他本来打算第一时间来探望秦阳的，可因为秦仲勋阻拦着，说儿子生病需要静养，再说一个晚辈哪还值得长辈探望呢。 被他这么一说，杜钦只好改口说：“那等他回来以后我再上门来吧。” 当时秦仲勋肯定是赔笑着满口答应，可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不请自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直到门房说杜董来了，秦仲勋和元美兰才手忙脚乱地想把正在厨房学做饭的云常在藏起来。 秦阳也在家，下楼时正好看到他们准备把人塞到楼上的衣帽间。 我一头雾水地配合，被他们从这推到那，听到他们嘴里说：“不合适，会被发现。”推到另一边，又听到他们说：“空间太小了，藏不下一个人的。” 我委屈地觉得自己像个皮球。 秦阳马上把我拉到身边，用一种命令式的口吻说道：“不准你们这么对她。” 我为难地扯了扯他的胳膊，面露难色地解释：“对不起，叔叔阿姨，秦阳不是那个意思。” 秦仲勋刚把人藏来藏去花了点体力，此时正喘着粗气，“不用......不用你来解释，我的......儿子......我……了解。” 元美兰立刻上前来按摩他的胸口，埋怨道：“何必动气呢，气坏身子可是自己受罪。” 又转身对秦阳说：“儿子，杜董马上就上门了，我们那不是着急嘛。” 秦阳淡漠地看了眼他妈，“这件事迟早瞒不住，我不准备再隐瞒下去了。” 我有些惊讶，他们到底在说谁？隐瞒了什么事啊？ 我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向秦阳，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可他回以我的却是一个复杂的表情。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去开门。”云美兰吩咐佣人。 佣人立马赶去开门，杜钦的声音也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你们好啊，亲家！” 第145章 坦白 这一声“亲家”，唤醒了我脆弱的神经。 我愤怒地盯着秦阳，秦阳竟然面露难色地看着我，手举起，准备摸我的头，被我躲过了，“别碰我！” 说完，我转身气愤地跑上了楼。 杜钦脸上的笑容僵了，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跑上楼的女孩，又看了看秦阳，顿时不悦起来，“秦阳，这是怎么回事？”他指了指已跑得没影的云常在说。 秦仲勋上前来圆场，“老杜啊，好久不见啦。” “什么好久不见，前几天我们才见过。”杜钦说话完全不给他面子，他一心想听秦阳的答案。 秦阳也已不准备隐瞒，开门见山地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她在一起了。” “什么？”杜钦气得身形有些不稳，他的身体和秦仲勋一样，中看不中用了，长年累月地浸淫在酒色中，身体当然吃不消。 “你别忘了，你和月月还有婚约在身呢。”杜钦瞪大眼睛提醒他。 秦阳直视杜钦的眼睛，淡淡地说：“我已经和明月提出了离婚，这个婚姻从头到尾都名存实亡，我自始至终都没碰过她。” 杜钦再次如遭雷击，什么叫早已离婚，女儿从来没跟自己提过啊。 一男一女结婚八年，男人从来都没碰过女人，叫杜钦怎么相信，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杜钦想不明白，秦阳看出他的疑问，然后解释道：“因为我们从结婚那晚开始，就分居了。” 再一次晴天霹雳，杜钦呆楞在原地，久久没回过神来，他已经被雷炸得外焦里嫩了。 他终于想起来了，难怪自己的女儿始终选择待在国外，难得回来一趟，自己也不知道，加上自己公司平时又很忙，父女俩疏于沟通，一年能见上两回已经算多了。 想到这，他开始自责起来，虽然场合不对，可在他内心深处，他一直自认很疼爱女儿了。可却连她和秦阳离婚的事都不知道，他真是枉为人父。 但短终究是要护的，他气愤地大声吼道：“秦阳，你还是人吗？啊，我女儿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要她？” 男人间的对话，元美兰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给自己老公使眼色，让他帮着儿子多解释解释。 秦仲勋无法坐视不管，忙走上前拍杜钦的肩膀，“老杜，不要生气，有话好好说。” 杜钦别开眼，瞪着秦仲勋说：“你们父子俩商量好的吧，骗了我，还坑我女儿！” 秦仲勋一时语塞，什么叫骗，什么叫坑，当时两家联姻可是你情我愿的事。他也被气得够呛，干脆撒手不管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他们闹去。 杜钦见自己把老秦气得说不出来，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一下子来了气势，以长辈教训晚辈的口气训道：“秦阳，你既然娶了我女儿，就一定要对她负责。如果你现在和那个女孩断了关系，我可以既往不咎，你还是我的好女婿。” 秦阳并不买账，脸上乌云密布，不悦地说道：“杜董，我已经说过了，我和杜明月已经离婚，之后她嫁我娶，各不相干。” 杜钦气得浑身打了个哆嗦，“秦阳，你太过分了！” 秦阳很认真地说：“杜董，如果你这辈子真的爱着你女儿的话，便绝对不会舍得让她嫁给一个根本不喜欢她的人。” 被一个晚辈教训的杜钦，脸上很没面子，气得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走的时候还不忘放狠话：“秦阳，你给我等着！” “随时恭候！” 只看见杜钦一个踉跄，差点摔在门前的台阶上，还好旁边有个花匠扶住了他，才免于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哼哼着走了。 秦仲勋问秦阳：“老杜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打算怎么做？” 秦阳答：“事情总要解决的，即使今天不解决，总有一天当他自己发现事情真相的时候，你觉得他不会像刚才那样？” 确实如此，秦阳觉得自己唯一做错的事便是当初选择和杜明月离婚的时候，没有立刻跑去找杜钦，直接把话说清楚。 秦仲勋没有秦阳看得这么透彻，他现在满心想着两家人能够圆满解决这件事，千万不要影响到两家的利益关系。 秦阳显然看出了父亲的意图，没有点破，现在在他面前还有一件万分棘手的事情，那便是如何哄云常在。 当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一边抹眼泪，一边收拾行李。秦阳上来就问：“在在，你这是干什么？” 我自顾自整理着行李，没好气地说：“看不出来吗？我在为你老婆腾位置呢！” 秦阳快步上前，抓住我的两只手，强迫我和他对视，无比认真的说：“我的老婆不就是你吗，你给谁腾位置？” “哼！”我别开脸不肯看他，可心里却喜滋滋的。 秦阳伸出另一只手挠我痒痒，“你就笑吧，千万别憋着。” 我噗嗤一下，一秒破功，哈哈笑了起来。 自从他掌握了我身上所有的痒肉后，哄我起来使这招屡试不爽。 我有些不争气地看着自己，暗骂道：真是没出息的家伙！ “别在心里骂自己，我会心疼。”他调笑地说。 “就知道说好听的，你得拿出实际行动来啊，别给我整那些虚的。你说，你和杜明月怎么回事？”我撅着嘴不满地问。 秦阳松开我的双手，捧起我的脸，无比温柔地说：“在在，我没有对你说过谎，我和杜明月已经离婚了，只是没有告诉她父亲。” “我相信你，可你这样跟他说了，他生气吗？会不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我已经被夏萌萌做的事吓怕了，再也不想重新经历一回，我怕会发疯。 “生气是肯定的，总是要给他点时间消化一下这件事，毕竟对他打击不小。” “那你后悔吗？”看着他担忧的侧脸，我不禁脱口而出。 “后悔什么？”他笑了笑，“后悔和杜明月离婚？别傻了，如果说后悔，我只会后悔当初选择跟她结婚。” 说完，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发顶，又再次捧起我的脸，一个吻亲亲印在我的唇上，饱含着他的真情。 我静静地闭上眼睛，享受着此时他带给我的安逸和幸福，同时也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这个人，此生我都不会让给任何人！ 第146章 解脱 杜钦所谓的让人后悔，不过是把怒气撒到了杜明月身上。他知道杜明月偷偷回国了，暂住在之前买的公寓里。他气愤啊，女儿不声不响地离婚了，也不给他透半点口风。 于是，他一个电话，急召杜明月回去，她要回去，身为保镖的林不凡当然也要跟着回去。 杜明月很不满地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里的手机，头都懒得抬一下，任凭杜钦在那里说得唾沫星子飞溅。 见女儿不吭声，一脸的不屑，他这火气蹭蹭蹭上来了，直接把枪口调转到林不凡身上。 “林不凡，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不凡一言不发地军人站姿，说实话，他对她结婚离婚的事也感到蒙圈。他在她身边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关于她八年前结婚了，最近又离婚的事，一无所知。 杜钦更来气了，一个个摆明了不想告诉他，关键是杜明月那态度就是在告诉他：“我懒得告诉你！” 这件事暂时只得作罢，第二天再议。 晚上，杜明月没有留下来住，虽然杜钦有挽留，他年纪越来越大，慢慢开始期盼孩童膝下环绕的晚年场景。可惜，杜明月的性子高冷，再加上父女俩常年失和，所以这种憧憬也只能是憧憬，要融化寒冰还得从长计议。 回到自己的公寓，杜明月直接把外套甩在沙发上，一副很生气的表情。林不凡从容地帮她把外套拿起来，捋直了挂到衣架上。 杜明月小觑了他一眼，越来越觉得这男人太婆妈，而且越来越婆妈，不屑地移开眼睛。 林不凡见状也不恼，他要好好跟她聊聊有关婚约的事。 本来身为一位保镖是无权过问主人的私人问题的，奈何他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听说她结过婚，这让他心上不由得感到一股酸意。 “杜小姐，你真的离婚了？” 杜明月瞄了他一眼，“凭什么要告诉你？” 林不凡低头不语，这是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名保镖。 “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他换了一种口吻回答。 杜明月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上楼去了。 林不凡默默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操之过急了。 回到房间，杜明月悄悄打开床头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最上面赫然印着：离婚协议书的字样。 这是秦阳一年前给她的，当时为了这件事，他特意飞了一趟美国，只为了当面给她这份文件。 她还记得秦阳就坐在自己对面，冷傲的面孔，精致的五官，随意放置在沙发扶手上修剪得宜白皙修长的手指，外加剪裁得体的西装，更衬着他的出尘和优秀。这大概是他们结婚以后，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他了。 “签字吧，结束我们之间的折磨。”秦阳双手交叉，淡漠地说。 杜明月翘起二郎腿，唇角弯起一抹弧度，问：“如果我不签呢？” 秦阳似乎已经设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并没有生气，只是说了句：“如果你想通了，就在上面签字吧。”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杜明月突然叫住了他：“秦阳，你就有这么大把握，她会再次喜欢你？” 对于他们这种出身来说，想要知道点别人的秘密，简直轻而易举。 杜明月感到诧异的是，秦阳竟然为了个女人，竟然洁身自好八年，这点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了句：“有些事，只有等到真正深陷其中了，才会明白。” 像是打了个哑谜，这些年，杜明月觉得自己的心越加疲惫起来，身边优秀的男人也有，却从来都只是逢场作戏，之后便是厌倦。她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感情了，早年她还固执的认为所有牢靠的感情肯定是经过轰轰烈烈的事之后才建立起来的。后来随着年岁渐长，愈发觉得当年的自己特别幼稚，她开始向往起细水长流的感情，可惜，身在名利场，这么可能会出现纯洁无暇细水长流的爱情呢？ 慢慢的，她放弃了追寻爱情，转而追求一夜刺激，刺激过后，两不相欠。 殊不知，因为她这样的恋爱观，让她在秦阳和她提出离婚后，遇见了林不凡。 在林不凡还没当她贴身保镖之前，他在部队犯了些事，不得不提前退伍。退伍后的他经人介绍出国找了份酒吧保安的临时工作。也就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他和她相遇了。 这是狗血剧，女主被心怀不轨男下了催情药，被好心的男主救了，当然为了救她，两个人啪啪啪了，之后醒来女主很豪迈地给了他一笔钱，作为他救她和睡了他的感谢费。 女主自始至终都没有记住男主的脸，而男主却记住了。在男主的多方打探下，他终于查到女主的身份。为了接近她，他选择当她的保镖。 在她身边这么久，他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向她表露自己的身份，跟她说：“我们曾经见过，在床上。”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他经历过她拒绝那些追求者所使用的手段，无非是那些钱出来，像打发叫花子那样，对他们弃之如敝履。林不凡不想要这种快餐式的爱情，他想等杜明月有一天真正爱上自己。 虽然他自己都承认，这样的机会相当渺茫。 只是她结过婚的消息，让林不凡有些发懵。不过他也庆幸，他们离婚了。正是如此，他才能有机会啊。 杜明月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乙方的位置她至今还没签字，不知怎的，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她今天突然想要签字了。 不是因为她恋爱了，只是这样的游戏让她厌倦，身上冠着已婚妇女的头衔，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签好字下楼，她把文件交给林不凡，跟他说：“你把这份文件交给一个秦阳的人，他现在住在xxxx。” “好。”林不凡非常慎重地捧着文件，心里满是欢喜。 他的效率很高，从这出发到秦家老宅，不需要太长时间，一路上他都风驰电掣，当亲手将文件交到秦阳手上的时候，他才忽然回想起他们根本就是见过的。 第147章 准备婚礼 他本来还纳闷秦阳是个怎样的人物，在去的路上勾勒出不同版本的他，直至见到本人，他才觉得不论自己想像出多少版本的秦阳，都不可能比得上他本人。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林不凡也见过，瘦瘦的，小小的，但身上却充满着活力，一张素净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秦先生，这是杜小姐给的文件。”他把文件递给秦阳。 秦阳单手接过，翻开看了一眼，送出去一年的离婚协议书终于填好后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云常在踮起脚尖看到了上面的文字，心中大喜，这是不是才真正代表秦阳终于恢复单身，然后可以毫无负担和自己在一起了？ 秦阳清冷的目光中也带着喜悦，说：“谢谢你。” 林不凡却有些不悦，但没有表露出来。是啊，自己认为的完美女人，在别人眼中却一文不值，不知是该为自己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不客气。”林不凡冷冷地答。 秦阳微微一怔，他能听出林不凡语气中的不满，又笑了笑，说：“请你照顾好她。” “这不用你说！”林不凡到底是个粗人，文人那套拐弯抹角的说法他懒得去弄明白。 秦阳意味深长地勾起一抹微笑。 趁林不凡去送文件，杜明月最后还是认命地给杜钦打了一个电话，她觉得还是趁早把误会解除了比较好。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回主动打电话回去。 电话接通了，她只对杜钦说了一句话：“别去找秦阳，我和他确实已经离婚。我和他之间的事，请你以后都不要掺和。” 杜钦被说得哑口无言，他认为的女儿吃亏和女儿自己认为的完全不一样，他再去抓着人家的痛脚不放，倒显得自己无理取闹。 再说，他和秦家还有生意上的往来，闹得太僵，对两家都没什么好处，所以这次就当吃了个哑巴亏，谁都不要提。 杜秦两家倒真像是商量好的一样，谁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虽然秦仲勋和元美兰至今都不太喜欢这个儿媳妇，可有秦阳百般护着，他们也没辙，最后只能开口同意他们的婚事。 …… 时间又往后走了三个月，离两家人商量好的结婚日子还剩下一个月左右。 这个月里，元美兰陪着我到处找结婚场地和婚纱。我也是第一次接触上流社会，所以每当去到一个高档的地方，我都有些腿软。每次都是元美兰出面和人家商谈，我最多当个花瓶，也因为长相平凡，也无特别之处，总是被那些势利的店员误认为是跟在夫人身边的使唤丫头。连工作人员倒的水都没有我的份。 元美兰和人家聊得心花怒放，说着婚礼要什么什么风格，什么什么理念，要让别人看起来怎么怎么样，而我就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回去以后，秦阳已经下班了，因为临近婚礼，秦阳和我又无可奈何地搬回了老宅。 秦阳已换上居家休闲服，出挑的身材和脸庞，让他穿什么衣服都很英俊。 他看了我一眼，见我一回来就上楼躺着。他也跟了上来，把我从床上抱起来，我温顺地将头窝在他的颈项里。 “怎么了？”秦阳问。 我不吭声，心中郁结得难受。 他把我拉出来一些，让他能看到我脸上的表情，这才我的脸皱的像苦瓜，不禁调侃起来：“在在，这个表情很丑哟！” 我难得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仍旧闷闷不乐。 他见我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收起调笑的表情，变得无比认真起来，“在在，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我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说：“秦阳，我觉得这场婚礼太荒谬，根本不是我结婚。” 秦阳了解母亲的脾气，毕竟是唯一的儿子结婚，不免事事上心，事事包办，常在会受委屈也能想象到。 不过，这几天她都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已经很配合老人家的独角戏了，所以，他作为丈夫也该站出来为她说说话。 秦阳是个行动派，第二天直接向公司请了几天假。元美兰又兴高采烈地准备拉着我去选婚纱，看场地，破天荒地看到我和秦阳一起从楼上下来，很是诧异。 她问：“儿子，今天不要上班？” “我请假了，这几天你为了我和在在的婚礼每天东奔西走的，我心里过意不去，今天还是我陪着在在去吧。”秦阳说得理所当然。 元美兰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种言外之意她还是听得懂的，心中不悦起来，这不摆明了不要她去了，他们自己去的意思嘛。 我正待上前安慰婆婆，秦阳拉着我的手紧了紧，示意我不要过去，我默默点了点头。 “妈，我们走了。” 秦阳拉着我就往外走，不给元美兰挽留的机会。 等出了大门，我才敢大声喘气。我笑着仰头看秦阳，这家伙腹黑到他妈头上去了，不过，我喜欢。 秦阳宠溺地摸了摸我的脸，说：“老婆大人，今天你想选什么都可以，有老公给你撑腰。” “嗯。” 我们俩手拉着手，往返于各个婚纱店和酒店，挑选我们心中最中意的，最后确定下来。 走得累了，寻了处歇脚的咖啡馆坐下，想起今天的一切，我都觉得这才是一个待嫁的新娘应该做的事，只有她亲自做这些事才会感到幸福。 想着想着，我有些担心起来，然后撇头问秦阳：“你说妈知道我们把她所有的方案都否定掉了，会不会杀了我们？” 秦阳好笑地刮了下我的鼻尖，说：“你也把我妈想象得太可怕了，她只是太关心我们，所以想事事亲为。当然我也不会让她太失望，至少请柬的花样由她决定。” 看他一脸淡定的表情，我还是有些紧张，以至于回到老宅，秦阳开口说他把她所有的心血否定掉后，果不其然，元美兰的脸色就不太对了，眼神从秦阳身上转移到我身上，好像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一样。 秦阳强调：“妈，这是我们的婚礼，我希望由我们自己做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无话可说，只得放手由我们做主。 第148章 爱你，是我遇见最好的事 因为要发请柬，一些认识的同学和朋友都要联系到，陈少喆和许超我是一定要请的。 于是我提前打了个电话给许超，想着反正我们大家都在a市，约出来直接把请柬给他也省事。没想到，电话一直没打通。 我只得打电话给陈少喆，没想到他竟然也搬来了a市，说是把原来的工作给辞了，重新找了一家公司。 我问他：“许超在你那里吗？” 电话那头的陈少喆红了脸，“在。” “他干嘛不接电话？” “嗯，他不太方便。”陈少喆解释道。 我汗颜，“拜托不要说什么不方便好吗？害我想歪了。” 爱补刀的陈少喆又说了一句令我大跌眼镜的话，“其实，他在睡觉。” 我在心中呵呵一百次，朝空气翻了个白眼，“不用跟我说得那么详细，我不想知道。” 陈少喆在电话里哈哈笑了起来。 回到正事上，我告诉他：“陈少喆，下月初八，邀请你和许超来参加我和秦阳的婚礼。” “嗯？常在，你要结婚啦？恭喜恭喜。” 可算是说了句人话。 “是啊，所以请你们来观礼，别忘了给我包个大红包啊。”我得意地朝他喊话。 “一定一定！”陈少喆答应得倒挺快的。 正事两三句说完，我又开始好奇他们之间的事有没有个结果，于是追问道：“少喆，你和许超发展到哪一步了？” 陈少喆支支吾吾，说了半天都没说清楚，只模糊地说了句：“我们见过双方家长了。” 我倏地瞪大双眼，立刻来了兴趣，“结果怎么样？”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紧接着又听到其他男人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许超，他在那边小声地问：“你在和谁打电话？”语气里满满的占有欲。 陈少喆回答：“是云常在。” “哦，她问你什么？” “她问我们双方父母见面后的结果。” “你少跟她说这些，她很八卦的，乖，把电话挂了，气死她！”许超挑衅地对着话筒故意这么说道。 我立刻来了脾气，对着电话吼：“许超，你个死家伙，枉我这么挺你，居然在背后说我坏话。” “我明明在你前面说的。”许超呵呵笑了起来，不厚道的陈少喆也跟着笑。 “滚！”我气愤地挂断了电话。 秦阳一走过来就见我一副气呼呼的表情，问：“谁又惹你了？” 我没好气地答：“就是许超和陈少喆啊，过河拆桥，一个都没良心。” 秦阳翻看手里的书籍，不甚在意地说：“早告诉你不要掺和别人的事，看吧，弄得里外不是人了吧。” 被他们两个人嘲笑完，居然还要接受秦阳的教训，我这心里严重不平衡，这股气一直到晚上上床前都没消，直接导致秦阳想和我亲热，被我无情拒绝，理由是：没，心，情。 秦阳纳闷：我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 所以这件事就告诉广大男性同胞们，女人生气时男人一定要及时哄，及时骗，不然她们可以生气一整天乃至更长时间。 在婚礼的前一天，这个时候，时光已经完全走入了夏季，知了在树上鸣叫，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投射到地面上，照出一个个闪亮的光斑。 我和秦阳一起走在a大林荫道上，我们手拉着手，一起享受这灿烂的时光。 我一直挺好奇当初秦阳到底看上我哪里，才会义无反顾地等了我八年，可总苦于没有机会问出口。今天机会来了，我歪着头问：“秦阳，秦老师，当初你为什么会看上我？” 秦阳停下脚步，我也跟着停下，狐疑地仰脸看他，他郑重地回答：“爱了就是爱了，没有理由。” 爱，真的不需要理由吗？ 见我一脸的不信任，他又笑着说道：“我只知道，爱上你，是我这辈子遇见最好的事。” 一个吻轻轻落在我的唇上，散发着夏日里独有的气息，我笑着闭上了眼睛。 可是秦阳，你知道吗？爱上你，也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好的事！ （全文完） 第149章 陈少喆篇（2） 陈少喆最近觉得很头疼，因为他的父母不知怎么了，非得逼着他在今年五一的时候回去一趟，还特别申明这次一定要带女朋友回去。 陈少喆在电话里据理力争：“妈，我这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找女朋友的，不带这么上纲上线的！” 陈妈才不管他的申辩呢，直接一棒子打回去：“我不管，要是这回我看不到你女朋友，那我和你爸要跟你解除关系。” 啪一声，她利索地挂断了电话，丝毫不给陈少喆再说话的机会。 陈少喆愁眉苦脸地回厨房倒水喝，正好碰到也来厨房喝水的许超，许超见他愁眉不展，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逗他，“来，给大爷笑一个！” 陈少喆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走开。” 他顾自绕过许超，一屁股坐回餐桌椅子上，耷拉着脑袋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水。 许超没了喝水的心思，收起不正经，改而一本正经地坐在他对面，问：“怎么啦？” 陈少喆皱着眉抬起头来，“我妈让我五一带女朋友回去，你说怎么办？” 许超眨眨眼，说：“是挺麻烦的。” “你有办法吗？” 许超拨弄了下手机，最后为难地抬头说：“没办法，我五一还有工作，院里放假得轮着来。” 陈少喆失望地又趴会桌子，声音低低的，“那我找云常在帮帮忙。” 说着，转身去阳台给云常在打电话。 许超埋头仔细看了下手机备忘录，那天确实没排到他休息，要换日子的话，比较麻烦，牵一发而动全身。许超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又过了一会儿，陈少喆捏着手机回来，许超赶忙问：“云常在愿意配合吗？” 陈少喆的脸皱成苦瓜，“她说可以是可以，就是不要让秦阳知道。” 许超摆出一个苹果手机里的恐怖表情，而后又噗嗤笑了出来，“那你们要小心些，秦阳这人很记仇。” 说完，他端着水杯往书房走去。 陈少喆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牙痒痒，不帮忙就算了，还在那里说风凉话。 …… 转眼，五一到了。陈少喆那天起床的时候，许超已经去上班了。他幽幽吃了顿早饭，开车去接云常在。 云常在早上也是偷偷摸摸地从公寓里出来，等她一上车，陈少喆打趣道：“你说你老公那么有钱，为什么不住豪宅，你看你们这小区前面一大片大别墅造那，不就浪费了嘛。” 云常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少喆这嘴越来越贱了。 “我老公那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房子够住就好了，为什么非得要大的。” 云常在严肃地反击。 陈少喆闭上嘴巴，乖乖开车。 云常在也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车，由于路程较远，耗费的时间较长，云常在很无聊，于是开口问：“你和许超最近过得怎么样？” 陈少喆说：“很好啊，很和谐。” 说着，还做了一个“你懂的”挑眉动作，惊得云常在鸡皮疙瘩满身，一阵恶寒。 “好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陈少喆嘿嘿笑了两声，注意力又回到路况上。 过了一会儿，云常在又忍不住了，问：“你这次带我回去，还是因为你们都没下定决心和家人坦白吗？” 陈少喆趁着红灯，停下车子，沉默了半晌，然后说：“我们都还没准备好，先拖着吧。” 这时车流动了，陈少喆再次启动车子。 云常在在一边为他们的关系感到揪心，看得出来，两个人都是来真的，可是一旦牵扯到亲情，结果就难说了。 等到了陈家，云常在拎着包从车上下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吃惊地瞪大了双眼，赶忙跑上去问陈少喆：“少喆，你家可真大啊，不要告诉我后面的一片山头也是你家的。” 陈少喆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云常在突然觉得很气愤，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好啊你个陈少喆，明明家里这么有钱，还长期躲在我们这一群无产阶级中装穷，我真是看错你了！” 陈少喆觉得莫名其妙，“我爸妈是附近几个镇上大型超市的水果蔬菜供应商，家里大点也正常，你看那些房子。”陈少喆指着面前的几座相连的矮房子，“那些是仓库，得用来储存水果蔬菜。” 云常在理解了，但马上又指着右侧一栋三层楼的自造别墅说：“那总不是仓库了吧。” 陈少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笑着点了点头，“那是我爸妈住的，我平时不回来，所以用你的话说，房子大了有什么用，再大也只住一个房间。” “还真会现学现用。”云常在腹诽道。 因为进门就要装作亲昵状，所以陈少喆不得不上前拉住云常在的手，握着她的手，陈少喆觉得这手还真小，平时他都是被许超的大手包在手心的，今日难得把别人的手包起来。 云常在无语地瞪着他盯着相握的手看个没完，没好气地问：“还走不走？” “走走走。” 陈妈和陈爸昨天晚上便接到电话说儿子会带女朋友回来，激动了一晚，早上又早早起来准备中午要吃的食材。这会儿，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陈妈拉着陈爸兴奋地从厨房里出来，一看见儿子拉着一位看上去清纯可人的女孩儿正凑近耳朵说着话时，眼角的皱纹笑的更深了。 陈妈走上前去亲切地拉住女孩的手，云常在不知所措地看向陈少喆，让他想办法，陈少喆接到信息，先开口道：“妈，这位是云常在，我女朋友。常在，这是我妈，陈丽陈女士。” “陈妈妈你好。”云常在用讨好自己婆婆的嘴脸问候道。 陈妈非常受用，高兴地连连应声。一旁的陈爸黑着脸走过来，陈少喆忙介绍他，“这是我爸，赵乾坤。” 哇，这名字好气派！云常在心里哈哈笑了两声，连忙问候：“陈爸爸你好。” “来吧，你们正好赶上饭点，快来吃饭吧。”陈妈招呼着他们来到饭厅坐下。 云常在进来还没来得及参观房子，这时候坐下来，终于对陈少喆原先贫穷困苦的形象来了个大更新。这哪是穷啊，简直是穷到只剩下钱了！ 这装修可以用超级豪华来形容，比起秦家老宅，有过之而无不及。外面看上去并不咋样，内里的装修简直令人咂舌。 第150章 陈少喆篇（3） 趁着陈爸陈妈去厨房端菜，云常在歪着头问：“你妈姓陈，你爸姓赵，你姓陈，你爸倒插门啊？” 陈少喆给云常在倒了一杯水，解释道：“不是，在我出生之前，我爸妈还育有一个孩子，只是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了。后来才有了我，我爸就跟我妈说：咱这孩子随你的姓吧。我妈当时一听当时就流泪了，抹了把泪同意了。” “哦，原来如此。你可是寄托着你爸妈的希望啊。”我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假借去厨房端菜的陈爸陈妈此时正关着门在里面交换意见，陈妈说：“这女孩长得不错，配咱儿子正好。” 陈爸也满意地点头。 “等会儿我们问问孩子的信息，看看俩人到底能不能成。” 陈爸急忙叮嘱，“你可注意点分寸，别把人吓跑了。” 陈妈好笑地打了下他的手臂，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饭吃到一半，云常在兜里的手机便响了，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她拿手机的手都在抖，马上给正吃着红烧肉的陈少喆递了个眼色。 陈少喆刚到嘴里的肉“啪”一下掉在了碗里，油溅在了脸上。 陈妈忙把纸巾递过去，操心地唠叨了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人看笑话。” 陈少喆没空理会，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于是对爸妈说：“常在要出去接个电话。” “不好意思啊，叔叔阿姨。” “没事，没事，你去接吧。” 云常在如蒙大赦，快步跑出去接电话。 过了片刻，她垂头丧气地回来了，陈妈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关切地问：“孩子，你怎么啦？” 云常在可怜巴巴地看着陈妈，又看了眼陈少喆说：“我老板让我回去加班！” 陈妈立刻放下筷子，站在云常在这边说：“这什么老板啊，五一放假还逼着员工上班，孩子别急，赶明儿你就把这工作辞了，来我们这里工作。”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以示对云常在的欢迎。 云常在觉得陈妈的重点有些跑偏，马上纠正：“阿姨，其实我们老板对我们还是蛮好的，工资奖金什么的都很高，只是工作时间不固定。” “你老板不知道五一是法定假日，当日工作工资三倍？”陈爸插嘴道。 云常在觉得这家人的目的好像是为了“拐骗”自己嫁给陈少喆，又不得不给陈少喆使眼色。 陈少喆连忙接过话头说：“爸妈，常在那个工作挺好的，我等会儿就把她送到火车站去。” 陈妈还想上前挽留，陈爸马上小声对她说：“算了算了，别为难人家孩子。” 陈妈失望地不吭声了。 陈少喆把人送到火车站时，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在马路边上等着，等云常在下车，那车里的人也出来了。云常在缩着脖子走过去，秦阳眉头皱了一下，又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牵云常在回到车边。 秦阳弯下腰在云常在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她的耳尖都红了，脸颊上也带上微微红晕。距离隔着太远，陈少喆没听见人说话，只得在心里暗道：这秦老师还真是位人物！ 等云常在上车，秦阳回头凝视着陈少喆的车，确切点说是盯着开车的人，给了个警告的眼神后，他才利索上车，发动开了出去。全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点迟疑。 陈少喆愣了半天才回神，好吧，秦老师果然记仇。 女朋友走了，陈妈在家里唉声叹气了半天，直到陈少喆回来，她还保持着一分钟叹气十次的频率。 “真是白高兴一场。”说完，她又叹了口气。 陈少喆装作没听到，也没看到，径直回去把碗里剩下的半碗饭扒拉干净，才躺回沙发上玩手机。 陈妈恨铁不成钢的心碎成了渣渣，“女朋友走了，你还有心情玩游戏？” 陈爸出去遛弯了，所以目前家里只剩他俩。 陈少喆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陈妈被气得肝疼，“到底是你要娶媳妇还是我和你爸要娶媳妇，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呢？” 陈少喆翘着二郎腿，手里不停，游戏已经开局没办法分心，只得在死亡的空隙里回答她：“我不急啊，实在不行，我娶个男人也一样。” “瞧你这点出息，女孩不行，你就找个男人啊。你就那么确定会有男人看上你？”陈妈只当他是开玩笑，也跟着接话头怼他。 陈少喆忽然来了兴趣，游戏也不玩了，坐起来半真半假地问：“要是我真能交到一个男朋友呢？” 陈妈冷笑了下，说：“那就算我输。” “你接受我的挑战么？” 陈妈嗤之以鼻，“哼，好啊，如果你真能交到一个男朋友，我就接受你们。” 陈少喆在心中得意一笑，暗自窃喜：那你就等着输吧。但脸上却未露半分，还假装为难地皱眉说道：“其实吧，我还真没什么把握，要不我们别比了？” “那怎么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再喝回去的道理。我们马上签字画押，看谁能笑到最后。” 来了兴致的陈妈完全不知此时的自己正一步步走进她宝贝儿子的陷阱，居然很兴奋地拿来纸和笔，快速写完要求和比赛项目以后，她又是签名又是按手印，忙得不亦乐乎。 陈少喆半推半就地也签上了名，之后陈妈一拍脑门懊悔地说：“刚条约里忘记说了，你那男朋友必须是美男子，还必须承认与你的关系，还要拿出证据。不然你随便到大街上拉个人来冒充我也不知道啊。” 陈妈不顾陈少喆的反对，兀自将她新加的条件写了进去。陈少喆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不知自己和母亲的赌约到底值不值得。 陈妈得瑟地一笑，陈少喆还得把戏演全完，在一边长吁短叹：“不该和你赌气的呀，现在可覆水难收了。妈，我们别赌了吧。” “不行，我们赌约里可写着呢，如果你没法交到一个男朋友，那你必须马上和女朋友结婚。”陈妈义正严辞地拒绝陈少喆的提议。 “好吧。”陈少喆委屈巴巴地趴回沙发，一动不动地葛优瘫，眼睛里却冒着得逞的精光。 第151章 陈少喆篇（4） 陈少喆还在为赌约的事沾沾自喜，没想到下午，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竟然驱车来了。 陈少喆惊讶地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位气质出众，长相不凡的男人，忍不住朝他翻白眼，“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许超撩了下刘海，自认为非常帅气，“我怕某人失望啊，前面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排除万难来见你。” 陈少喆面上嗤之以鼻，内心却非常欢喜，但忽然想起和陈妈的赌约，这心情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许超把带的行李箱从车上取下来，然后拉着行李箱过来自然牵起陈少喆的手。 陈少喆似触电般猛地甩开，许超一脸惊愕，怎么回事儿？ 陈少喆摸着头为难道：“我们之间的事暂时不要让我爸妈知道，你就当是我的同事和朋友，五一过来玩的。” 许超神色不悦，他不喜欢藏着掖着，这次他下定决心来就是为了向他父母坦白的，也想向陈少喆证明自己对他是认真的。 可惜啊，一汪情丝付东流啦...... 陈少喆见他生气，站在原地僵着不动，那眼神能杀人，连忙狗腿般跑上前去，先是张望了下有没有其他人看见，见四周都没人，才敢拽住他的衣袖使劲摇，“你就听我一次吧，就一次！” 陈少喆很可耻地在撒娇，许超是最受不了的，只得点头同意，不过还是警告他：“你必须得找一个时间跟你父母好好谈这件事，我不喜欢我们之间是见不得光的关系。” 陈少喆面上答应，但内心还是十分抗拒的。他也不止一次提醒过许超：“你是国家公务人员，一旦被人发现你是同性恋，你们那些同事该怎么想你，万一他们辞退你了怎么办？” 许超总是一脸无所谓，“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要怎么说都行，我不在乎。” 陈少喆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由他去。 每次讨论到这个问题，他们都是不欢而散，久而久之，陈少喆也不再提起。 陈妈有个爱好，在假日里空的时候，总会在吃完午饭就出去和一群邻居大妈围在一起研究国粹。 以前陈少喆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和陈妈一起去，等觉得没意思了再自己回家。 这次陈妈也问陈少喆要不要跟他一起去，陈少喆一反常态地摇了摇头，说：“早上开车过来太累了，我要睡会儿午觉。” 陈妈只得自己出去了。 等她尽兴而回的时候，发现家里又多了一个人，从老远她就看见是个年轻人，而且长得还真是非常不错呢。至少比自己儿子好看。 陈妈问：“这是？” 陈少喆拉着许超上前介绍：“妈，这是我的朋友许超，人家是公务员，这次正好趁着放假来我们这玩玩。” 许超甚是乖巧地喊了声：“阿姨好。” 陈妈是越瞧越满意，也高高兴兴地回了句：“欸！” 晚饭后，陈妈对许超的称呼不再是小伙子，而是自动升级为：“来，小帅，多吃点，这个是阿姨的拿手好菜，尝尝！” 陈少喆端着饭碗的手无力地落下，心中一片凄凉，忽然觉得自己是被捡来的，眼神幽怨地射向许超。 许超没心没肺地朝他咧嘴一笑。 倒是陈爸，从见到许超开始，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陈少喆给他介绍许超的时候，他也没吭声，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你好。”之后，便再无下文。 吃晚饭的时候，他也快速地扒了一晚饭，就背着手上楼去了。陈妈叫了他一声，他也没应，只说自己累了，要休息。 饭后，陈少喆提议带许超去附近走走。陈少喆家就在c市的郊区，这里有一大片未被开发的地带，前几年政府已经把这么一大片地都当作旅游度假地来开发，这几年成效不错。随着人们越来越注意养生，很多城里的人工作累了，便会选择来到一处闲养度假胜地来住上几天，消消身上浮躁的气息。 陈爸陈妈也赶着这股浪潮，虽然他们是做水果蔬菜批发的，但也很有商业头脑，他们已经把附近的一些农户的房子买了下来，等装修好了就做民宿。 夜晚，凉风习习。健身步道上已有一些前来度假的人正在一起愉快地边聊天边散步。 许超悠闲地走在陈少喆身旁，深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感觉整个身体都轻了不少。 走了一段路，两人都觉得有些累，于是找了个长椅坐下来，看着别人从面前经过，这生活还真是惬意。 许超侧过脸，借助路灯看到陈少喆瘦削白皙的脸，心猿意马，忍不住上前亲一口。 陈少喆下意识的躲过，怕被别人发现，压低嗓音说：“你别乱来，我们可是在外面。” 许超嘟着嘴，赌气地把头转向别处。 陈少喆软了软态度，妥协道：“回去随你闹，行了吧。” 许超立刻变换嘴脸，像是个讨到糖的小孩，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陈少喆觉得有趣，他还从来没注意过原来他还有虎牙这回事，看来自己对他的还是忽视了。 回去以后，陈少喆说的“随你闹”并没有实现，因为他们在离家门口十米的角落里接吻时，被外出倒垃圾的陈妈看到了。 陈妈当时的反应完全可以用一句时髦的网络用语来形容，那就是“简直日了狗了”！ 陈妈瞪大了双眼，面上的表情怒不可遏，手里的垃圾袋都掉在了地上，汤汁饭菜淌了一地，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陈少喆挣开许超的双臂，上前解释，陈妈马上截断话头，指着许超说：“我不要听你说，我要听他说！” 陈妈的语气里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量，许超悠悠地从阴影里走出，然后在灯光下，黑黑的眸子如水，平静地说：“我就是陈少喆的男朋友。” 陈妈差点背过气去，深吸了口气，视线在儿子和基友面前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始终无法相信。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副了然地看向陈少喆：“我知道了，你是因为我们中午签的赌约，所以为了赢，你专门找人来假扮情侣的，对不对？” 陈少喆哭笑不得地看着脑洞开到天际的老妈，这时候他恨自己为什么要签那份无聊的赌约。 “赌约？什么赌约？”许超疑惑地看向陈少喆。 第152章 陈少喆篇（5）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陈少喆那个懊悔啊，如果被许超知道自己用了点手段让他父母接受他，还不得扒了他一层皮呀。 陈妈想通之后，倒也没那么生气了，只是看许超的眼神有了些改变，不再那么喜欢。 陈妈没有赶他走，陈少喆也没解释他们刚才做的事，于是双方都有意无意地回避问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许超住进了客房，和陈少喆一墙之隔，对面是陈爸陈妈的房间。 陈家的房子也是好多年前造的，前几年才刚刚重新装修过，不过这隔音一直没有做到位，所以陈爸在房间里打鼾的声音直接穿过几层墙壁到达陈少喆的房间，有那么一段时间，他都不敢躺在那间房里，要么必须戴上耳罩或者耳塞。 许超没睡午觉，真有些累了，沾床就睡，也没来得及细问有关赌约的事。 倒是陈少喆，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睁大眼睛准备到天亮。一想到许超就住在隔壁，心就痒痒。 说实话，自从和许超同居后，他们就一直住在一起，难得院里轮到许超值班，晚上回不来，其他时候他们几乎离不开。 烦恼了半天，最后他还是决定掀被下床，赤着脚摸进许超的房间，看着许超安然入睡的模样，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总觉得自己爱的更深些，也只有自己不愿和他分开。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他偷偷钻进了被窝，靠着许超闭上了眼睛。许超感觉身旁睡了一个人，条件反射地把人搂进了怀里，下巴枕在陈少喆的头顶。 陈少喆稍稍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撅起嘴在许超唇上亲了一口，嘴角含笑地进入了睡眠状态。 这一觉睡到大天亮，陈妈已经起床准备早餐，陈爸也出去早锻炼了。许超先醒过来，看到怀里睡得四仰八叉的陈少喆，好笑地把人摆正后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口。 陈少喆似有感受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揉了揉眼睛，一副慵懒的神情，“几点了？” 许超看了眼手机，“还早，要不再睡会儿吧。” 陈少喆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穿衣服，“不行，我妈已经起来了，我要赶紧回自己房间，别被她发现我们的关系。” “那你就继续骗啊。”许超一听他还是没法对父母坦白，又想到他昨晚提到了赌约，就忍不住呛他。 陈少喆穿衣的手一顿，面色尴尬地上前讨饶，“对不起嘛，我爸我妈年纪大了，我担心他们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想了这个迂回的法子让他们接受。是我的错，没有提前和你商量，你就原谅我这次吧。” 说着，陈少喆摇了摇他的手臂，眼睛眯成星星眼。 许超伸手捏了他的鼻尖，警告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一定一定。”陈少喆讪讪一笑。 吃完早饭，陈爸一反常态地把陈少喆和许超叫进了书房，陈妈还在门口问：“老赵，你这是干什么？” “男人之间有话说，老娘们不要掺和。”陈爸没好气的答。 “嘿！”陈妈也没放心上，直接去厨房洗碗了。 陈少喆和许超莫名其妙地跟进了书房。 陈爸神色复杂地靠窗站立，陈少喆喊了声：“爸，找我们有什么事？” 陈爸转过身，神情严肃地问：“你们，是认真的吗？” “嗯？”陈少喆没反应过来。 “是认真的。”许超回答。 慢半拍的陈少喆这才知道他爸到底说的什么事，一下子震惊地没站稳，倒退了两步，被许超一只手扶住了腰，才站稳脚跟。 陈爸的眼神落在陈少喆腰上的手，拧了拧眉，哼了一声，转而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爸，我和许超是认真的，希望你们能接受。”陈少喆给许超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无比认真地对他爸说。 其实陈爸心里藏着一个秘密，那就是他从很早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性取向这方面不正常，只是一直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连妻子都没告诉，就怕她一时接受不了。 本来这次陈少喆带了个女孩回来，他心里真的挺高兴的，但又有些担心，害怕这只是儿子演给他们看的一出戏。 果然，从昨天下午他在书房的窗口看到陈少喆和一个男人举止亲密后，他内心的那点确幸泡了汤，也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儿子确实是同性恋且掰不过来的事实。 与其看到自己的儿子为了安他们的心，做出言不由衷的事，他更希望他能快乐。他看得出来，儿子这趟回来的变化不小，以前沉闷的性格也有了很大改善，变得开朗活泼了，也愿意出门与人交流了。 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原本他以为是他自己的变化，等他看清陈少喆和许超相处后，他才明白儿子的改变全部来源于许超。 “好吧，少喆，你也大了，有些事轮到你自己做主了。不过，爸爸要提醒你，爸妈永远都会在背后支持你，希望你平安喜乐一生。”陈爸把手搭在陈少喆的肩上，语重心长道。 陈少喆闻言，听的有些哽咽，在记忆里，他的父亲话很少，这番话大概是他这辈子说得最长的话了。 “谢谢爸。”他主动抱住了陈爸。 陈爸拍拍他的背，又对许超说：“你要好好待他，如果让我知道你欺负他，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许超惊得缩了下脖子，满口应道：“我一定会好好待他。” 匆匆忙忙过了个五一假，两人走的时候，陈少喆抱着陈妈说：“妈，对爸好一点。别总是对他发脾气。” 陈妈笑着打他，“好啊，你这个臭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会教训老妈了。” 陈少喆嘿嘿笑了声，松开了她。 许超也跟他们道别，感谢他们的款待之恩。陈妈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声：“小帅啊，我这儿子从小被我惯坏了，希望你能多多包容他，爱护他。别让他受人欺负了。” 许超郑重地点了点头，又看向远处的陈爸，陈爸也了然地朝他点了点头。 原来，陈妈也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了。 陈少喆懒得不想开车，于是死皮赖脸地让他爸找人把他的车开回a市，而自己坐许超的车回去。 回去的路上，陈少喆问许超：“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我？” 本来他就觉得像许超这样的帅男孩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追，即使受过女孩子的骗，也不会轻易转变性向，所以对此他一直很好奇。 许超一边认真开车，一边做思考状，想了一会儿，他才说：“不清楚，只是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什么感觉？”陈少喆撑着头好奇地问。 “很舒服。”他顿了顿，眼神从路况转到陈少喆熠熠生辉的脸上，“你让我原本灰色的世界开始有了其他色彩，我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闻言，陈少喆的嘴角含笑，默默牵起许超伸过来的一只手相视一笑。 是啊，面前这个人，穿越茫茫人海，来到自己身边，确实是上辈子积了德，才能让他们这辈子相遇、相知、相爱。 所以，爱上你，是我遇见的最好的事！ 第153章 番外二 顾城篇（番外全完结） 再次踏上云山这块土地时，顾城觉得有些恍惚。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远处的故乡似乎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非要说一些变化的话，高楼多了，原来的树林少了，这是城市建设必须改变的事实。 他没有提前通知方琴，所以当方琴打开大门看见顾城就站在门前的刹那，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滚落下来，激动地扑进了儿子的怀里。 顾城轻拍母亲的背脊，安慰道：“妈，我回来了。” 方琴在顾城的怀里抽噎着喊：“是的，是的，我儿子回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琴不住地往顾城的碗里夹菜，“多吃点，多吃点，我儿子在外这么多年都瘦了。” 顾城看着碗里堆成小山般的菜，哭笑不得。 午饭后，顾城端着小板凳坐到方琴身边，方琴正在洗他的床单，埋怨地说了顾城几句：“回来为什么没有提前打电话，看我这一通忙的。” 顾城讨饶：“我这不是太想你了，想给你个惊喜嘛。” “这哪是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方琴嘴上念着，可心里终归是喜欢的。 顾城见母亲情绪稳定，也把这次的目的跟母亲说了。“妈，和爸离婚吧。” 方琴洗床单的手一顿，刻意回避话题：“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习惯了。” 顾城并不死心，说：“这次我回来就不走了，以后你不用再向他们低头。” 顾城回来就听说他爸那小三前几年给他生了个儿子，一家人生活幸福，早就把他们母子抛到脑后。 “只要我咬死不离婚，那小杂种就是黑户，你才是他的亲生儿子！”方琴放下手里的活，语气不善道。 顾城深吸了口气，自知母亲不可能轻易过这个坎儿，这事还得慢慢来。如果说他听到父亲和小三才是一家人不生气，那才是骗人的，可是再生气又如何，他早就厌弃了自己的母亲，即使她再怎么伏低做小，也没法换回顾庭生的心。 方琴丢下手里的活，快步回房，重重的关上了房门，显然不想再和顾城讨论这个话题。 顾城也深觉无奈，这趟回来他本是不打算走的，即便要走，他也要带着母亲一起走，前提是，必须和顾庭生断绝关系。 这些年顾城也有了一大笔收入，虽然从克罗格集团辞职了，可他在中国地区积攒出的人脉还是能派上用场。 顾城在方琴那里住了几天，方琴绝口不提离婚的事，顾城也没主动提起，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过着日子。 这些天顾城也把云山镇转了几圈，云山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从小住在镇子的中央，虽比不上市区，但跟其他几个镇子比也算繁华了。 这天出门，竟然还遇上外出买菜的王菊芬——云常在的妈妈。 “阿姨好。”顾城主动上前打招呼。 王菊芬也是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顾城，不好意思道：“是顾城啊，这么些年没见到你了，阿姨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子喽。” 顾城微微一笑，问候道：“阿姨，身体还好吗？” 王菊芬说：“还是老样子。哎，你怎么回来了？” 顾城把手放进口袋，笑了笑说：“想我妈了，所以回来了。” 王菊芬伸出手拍了拍顾城的肩膀，点了点头道：“好孩子，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阿姨，阿姨一定竭尽所能帮你。” “谢谢阿姨。”顾城说。 “下个月在在结婚，你去吗？”王菊芬问。 顾城一愣，这段时间一直都没和云常在联系，事实上从他们分开的那天开始，他便逼着自己不去想，不去问，不去联系她。可人心是肉长的，哪可能说忘就能忘记一个人呢？ 王菊芬自知说话伤了人心，歉疚道：“对不起，顾城，阿姨性子直。如果你不想去，那就让我来跟在在说，就说你有事走不开。” 顾城稳了稳心神，笑着说：“没事阿姨，都过去了。在在结婚是大喜事，我一定会去的。” “好好好，我这就去跟在在说。”王菊芬笑着和顾城分手。 顾城站在原地，自嘲地笑了笑，才抬脚离开。 晚上，顾城躺在单人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只要一想到云常在，心里的某个地方就揪着疼。这就是动情的代价。 第二天一大早，顾城在茶馆约了顾庭生。他望着面前飘着袅袅热气的茶杯，心生恍惚。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他缓缓抬头，是自己几年未联系的父亲。 顾城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见他，只是冷冷地伸出了手，和顾庭生来了次尴尬地寒暄。 顾庭生也没想过再次见到这个大儿子时，场面会如此尴尬。他对方琴是厌弃，但对这优秀的儿子还是很自豪的。毕竟从小就是优等生的顾城，给他长了不少脸。 他伸出手和顾城进行短暂交流，又匆匆放下，随后人也坐下。顾城帮忙倒了杯热茶，推到顾庭生面前。顾庭生有些发愣，他小心搓了搓手，这才伸手过去接茶杯。 他缓缓端起茶杯，吹了吹冒出的热气，小嘬了一口，碧螺春的清香就已留在齿间。 他放下手里的茶杯，率先开口：“阿城，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话说出口，顾庭生哑然，也是，这么多年，他从没主动给顾城打过电话，此刻的他们连一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都不如。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用眼尾扫了眼顾城，却并没发现顾城有任何不自在。 顾城神色如初地接话：“挺好。” 顾城没反问顾庭生，连接他们关系的也只剩下那点血缘。“我会劝我妈离婚。” 顾庭生握着杯身的手微微一僵，脸色瞬时有些难堪。他揶揄道：“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 顾城冷冷抬眼看他，心底冷笑，但并没有在意他的话。 “既然双方都已没了情，为何还要勉强在一起？” 顾庭生终究是对不起他们母子，也知自己理亏，但还是想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面子，“你想要什么？” “你把我妈住的那套房子留给她就行。” 顾庭生心喜，他原本以为顾城会狮子大开口的，让他净身出户也不是没可能。本来还抱着最坏的打算，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 “其他的，你就不想要了？”顾庭生似乎还是不太死心，猥琐又带着点探究的面目和语气让顾城看了心中作呕。 顾城朝他点了点头。 顾庭生更生喜悦，脸色也不再掩饰欣喜之意，似乎就差抓住顾城的手大声道谢了。 说完，顾城起身，顾庭生还沉浸在万分喜悦中，并未在意顾城的动作。顾城走前，充满寒意的目光居高临下注视着顾庭生，口气嘲讽道：“你就这么确定那是你的儿子？哼！记住，今天你是怎么背叛我母亲的，来日你必当自尝恶果。” 顾城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庭生闻言顿时震惊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被晴天霹雳一般呆坐在那张藤椅上，那句话如同当头棒喝，击得他久久未站立起来...... 有时候，只要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便可以毁灭一个人。 那天晚上，顾城和方琴促膝长谈了很久，方琴的眼泪一直没断过，只是到最后，她还是带着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方琴和顾庭生终于离婚了。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方琴没像以往一样，用咒骂的方式去诅咒顾庭生未来的生活。她当天画了个淡妆，是顾城请来专为婚庆服务的化妆师给方琴画的。 她觉得画完妆后的自己突然有了当年的勇气，她也想借助这点勇气和过去平静告别。 这天艳阳高照，一如三十年前他们初遇那天。 “祝你以后幸福。”方琴轻启红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顾庭生盯着容光焕发的方琴，一时间哑然。见惯了灰头土脸，不修边幅的方琴十几年，完全忘记她曾经把她最美的年华献给了自己。也忘记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曾经伴随自己度过最艰难日子的枕边人那么厌烦。 “我......”顾庭生思量了一会儿开口，却怎么也“我”不下去了。 方琴笑着朝他挥手，说了声：“再见。”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城来接他母亲了，直到方琴坐到车里，灰黑色的玻璃遮住她全部的表情后，她的眼泪才从眼眶中划出。 顾城伸手握住方琴微微颤抖的手，出声安慰道：“妈，你做得很好。” 方琴反握住儿子的手，含着泪，最后笑了...... 做了几十年的夫妻，真正到散场的时候，谁也拦不住。方琴终于可以为自己松口气了。 云常在婚礼的那天，顾城带着方琴一起去了。毕竟刚刚离完婚，怕她一个人在家里还是想不开，于是前段时间，顾城都只能麻烦云常在的妈妈王菊芬经常到他家来开导她。 说到云常在要结婚的话题，方琴有些失落，她也不加掩饰地对王菊芬说：“我以为她最后会选择和我儿子在一起的。” 王菊芬也认同地点了点头，“缘分来临的时候，就该一把抓住才是。”这话说的就是顾城。 她们都明白，如果当年顾城不是那么要强的话，可能今天在在结婚的对象就是顾城了。 “你知道吗？我那个傻儿子写了好多关于常在的日记，现在说起来还真是觉得造化弄人。” 王菊芬有些惊讶地看向方琴，方琴以为她不信，急忙说：“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说着，就往里屋走去，回来时拿了一本厚厚的日记本，上面积着一层厚厚的灰。方琴拧了一块湿抹布，小心翼翼地把覆在上面的灰尘擦干净，这才递给王菊芬。 王菊芬捧着这本很有分量的日记本很久，最后还是没有翻开。她静静地抚摸着封面，轻轻叹了口气，“算了，不看了，年轻人就让他们自己去找各自的幸福吧。” 方琴接过那本日记，赞同地点点头。 云常在此刻还坐在休息室里，因为她和秦阳都偏向于室外婚礼，所以整场婚礼都在埃米尔国际酒店的花园举办。 她现在有些紧张，应该说极度紧张，手心里的冷汗还没断过，不停地深呼吸。 这时候宾客们陆续赶来，几个比较要好的同事和朋友都来休息室看她，和她合影留念。许超和陈少喆也来了，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都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精心打理过的发型，两张精致的帅哥脸在人群中非常惹眼。 云常在突然有些生气，心里腹诽道：“今天到底谁才是主角，有没有点自知之明！” 身边几个未婚花痴女青年都忙着跪舔她们的颜值，云常在翻着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常在，你快介绍介绍你的朋友啊。” “是啊是啊，快介绍给我们呀！” “就是呢，姐们可还单着呢！” 吧啦吧啦，一群女人在云常在耳边轰炸，威力不亚于一颗原子弹。 此时许超和陈少喆就在她们不远处低声交谈着，许超这厮还时不时拿挑衅的眼神扫向云常在。 云常在知道他在报复自己，他那张脸能带来的人群效应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云常在不堪其扰，喊道：“你们没机会了，他们都已名草有主。” 许超不厚道，可云常在不能不厚道呀！今天可是她的婚礼，万一惹毛了许超，来搅和她的婚礼，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花痴女们闻言，一开始的热情稍稍消退了些，有些识趣地离开了，但总有一些敢于“迎难而上”，嘴上说着：“只要对方一日不结婚，那我就有机会。不对，即便结婚了，我还是有机会。” 云常在无语地抚额，也不做解释。不过被他们一群人这么一闹，原本紧张的情绪莫名消散了不少。 这时，秦阳西装革履地走进来，今天的他比以往每一天都英俊挺拔。 身边的女伴很识趣地走了出去，主动给他们让出空间。 秦阳随手关上休息室的门，解开一颗西装扣子，在云常在身旁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怎么样？很紧张吗？” “嗯。”云常在点点头。 “不用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秦阳深情款款地与云常在进行对视，眼神里似有说不完的情话。 云常在脸颊瞬间发烫起来，有些不自在，忙转移话题：“外面还忙的过来吗？” “有人帮忙，不需要我去招呼。”秦阳指了指窗外忙碌的许超和陈少喆，唇边笑意更深。 云常在笑的前仰后合，总算是报了仇了，忍不住朝秦阳伸出大拇指。“我老公太能干了！” 秦阳凑近她耳边，低沉的嗓音缓缓流向她的心脏，“老公还可以在其他方面能干的。” 云常在双颊绯红，忍不住想躲开，不料却被秦阳一把抱住，搂得很紧，然后在她耳垂上飞快啄了一下才松开双臂。 云常在小女人娇羞模样更让秦阳心痒难耐，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毕竟今晚才是拆礼物的时刻。 “谢谢你，秦先生。”云常在主动搂住秦阳的脖子，在他耳边说。 “不用谢，余生请多指教，秦太太。”秦阳微笑着回抱住她。 此时，在门外犹豫去留的顾城终究还是放开了手...... 《爱你，是我遇见最好的事》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