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新娘:总裁请离婚》 第1章 我不是宋久澜 痛,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女人恢复意识时的第一感觉就是痛。 尤其是头部,简直痛得要炸开。 她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苍白的天花板,呼吸间尽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那个孩子呢…… 恰在此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迈步走了进来。 女人抬起头来,只一眼就看到了一张如雕似刻的俊颜,浓如远黛的墨眉之下是一双漆黑犀利的墨眸,眼眸深邃的如同那一望无垠的星空,稍不注意就会将人吸引进去。 华庭夏感觉到来自容嫣的视线,英挺的眉峰不悦的蹙起。 容嫣被那冷岑的感觉惊的清醒了几分,呐呐地问道:“你是谁?” 华庭夏看着容嫣那痴傻的模样,唇上带着嗤笑:“宋久澜,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新招?装失忆,嗯?” 宋久澜?她不叫宋久澜,可她的名字又是什么? 容嫣直直的盯着站在她身边的华庭夏,她更加关心那个孩子,“那那个孩子还好吗?” “孩子?放心,已经解决好了,你就安心的养病,不要再弄一些事故,我华庭夏说到做到,你会是华家的女主人!” 华庭夏不喜宋久澜的装疯卖傻,说的话直截了当毫无情绪。 容嫣呆愣愣的看向华庭夏,不过在听到孩子安全之后,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容嫣将视线转向华庭夏:“华先生,我是真的不认识你,而且我不叫宋久澜,我叫……” 然而不等她话说完,她的下颚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捏住。 粗粝的指尖带着淡淡的体温,强迫似的将她的下颚抬起。 就这么的,她的眼睛落入了一双幽深的眼眸:“宋久澜,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容嫣突然近距离的看到这一张俊美的脸庞,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我真的不是宋久澜!” “宋久澜,你的把戏一点都不好玩!”华庭夏眯着眼眸,神色凛冽,他腾出一只手取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放在容嫣的面前:“你敢说这不是你?” 容嫣看到手机中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简直和她一模一样,而且女人的身边站在的正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 她疑惑的扬起头,华庭夏的俊脸就那么落了下来,男人的气势几乎是铺天盖地的压来。 他不断的加深着这个吻,容嫣根本就挣脱不了。 就在她以为她快要窒息的时候,微微的酥麻在她的唇上绽开。 他竟然在撕咬着她的唇瓣! 直到容嫣的全身都开始发软,华庭夏才餍足的抬起头来。这个女人竟然意外的变的可口,他幽暗的眼眸微微加深。 他脸上的表情晦暗难明,声音低沉:“现在想起来了?” 那副模样,就好像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无理取闹一般。 容嫣看向他,喘了一口气才说道:“我真的记不起来了,你是谁?” 原本本该满是算计的眼眸中却带着真诚的光芒,这倒是让华庭夏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沉下眼眸直直的看向她,声音居然有些局促:“我是你的未婚夫,华庭夏。” 说着他的身体缓缓的靠近,伸手捏住她的脸颊,抬起她的脸,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才睨着眼眸,一字一顿道:“记住了?” 容嫣慌不择路的点头,生怕这个俊美的不像话的男人会突然又吻了下来。 容嫣现在的大脑一片混乱,之前的事情完全想不起来,现在还多了一个未婚夫,这简直就像是老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一般。 而她却不得不接受,因为那张照片根本就不似作假,而且眼前这个矜贵得不可一世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骗子。 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她之前的生活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华庭夏看着容嫣那仿徨的脸色,鬼使神差的,竟然将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的放在了她的头顶:“放心,还有我,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毕竟她还有用,华庭夏的眼眸深沉。 容嫣的伤并不重,不过几天的养护就可以出院。 期间华庭夏每天都会来看她,倒是让她和他稍微熟悉了一点,不过她还是有些排斥华庭夏的接触。 眼前的这个男人的气场是在是太过于强大,以至于让她有一种不敢靠近的感觉。 华庭夏有一种深深的违和感,明明以前她一看到他就会黏上来,现在怎么反倒是她嫌弃起他来了? 容嫣记忆一片空白,唯一记得的也就只有那么一瞬,一个孩子即将被车撞上的瞬间,她将车顶了上去…… 她看向华庭夏:“今天我们出院吗?” 华庭夏轻轻的扫了一眼容嫣,看到她正在收拾的衣物,微微诧异:“你什么时候会穿这种地摊货了?” 收拾衣服的容嫣闻言微微一愣,她抬起头疑惑的看向华庭夏:“衣服不是只要能穿就行吗?”还分什么地摊货? 宋久澜不仅装失忆,还装节俭? 华庭夏将身体转向另一边:“你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 转过身的华庭夏,英挺的眉头狠狠的蹙起,他倒要看看她这般纯真的模样能坚持多久! 容嫣心塞,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阴晴不定未婚夫。 心里这么想着,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那个,华先生,你和我的这个婚约可以解除吗?” 正准备出去的华庭夏在听到这个问话的时候,身体狠狠的僵硬了一下,豁然的转身,他目光幽深的看向容嫣:“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虽然是毫无波动的声线,但是容嫣却莫名地听出了压抑的怒意,她怯怯的看向华庭夏:“我知道,我感觉我们两好像有点不合适……” 好像有点不合适?呵……他们分明就是完全的不合适! 他华庭夏会喜欢上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真是可笑!他目光幽深的看向容嫣,宽大的步伐突兀的逼近。 那颀长的身影带着淡淡的压迫感,直直的将容嫣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粗粝的手指轻轻的捻起她的下巴,强迫似的将她的脑袋抬起,在看到她眼中躲闪的神色之后,华庭夏才缓缓的开口:“你知道……你为了这华夫人的位置做了什么?你真的舍得?” 他的声音突然变的鬼魅起来,容嫣看着那突然变得森然的面孔,不由得目光左右偏移,弱弱的说道:“我到底做了什么?” 第2章 还好意思回来 “你做了什么?真的想要知道?” “还真敢问!”华庭夏的鬼魅的目光里泛着杀意。 容嫣感觉她的腿都软了,结结巴巴的摇头道:“不,我不想了。” 比起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她还是觉得她的小命更重要。 华庭夏看着容嫣那害怕的模样,棱角分明的脸颊擦着她柔嫩的脸蛋滑了过去,薄唇慢慢的贴上她的耳垂,声音带着揶揄:“想知道?下次再说。” 他转身迈出步子,不屑的吩咐,“拿上东西,出院!” 生闷气的容嫣狠狠地剜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华庭夏,感觉她就是华庭夏身后的小太监。 她提着大包小包,他当甩手掌柜。 容嫣有些郁闷,因为对比起气势,她真的就像是一个小太监,不想承认都不行。 华庭夏忽然停下脚步:“宋久澜……” 脑子里一直想着小太监的容嫣呆呆的看了一眼华庭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在叫她,竟然愣愣地应了一声:“喳!” 华庭夏:“……” 此刻的华庭夏真的想要将容嫣的脑袋撬开,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容嫣也发现了自己的口误,被华庭夏那幽深的目光看着,她真的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下去。 无奈,她只能转移话题:“也不知道我救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哈……” 可是在华庭夏那凌厉的目光下,她接下来想要缓和气氛的笑都变成了干笑。 “你救下来的孩子?”华庭夏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淡起来。 带着淡淡的冷岑的问话落入容嫣的耳中,像是激起了一片巨浪,怎么听他的话音有些不对? 容嫣看向华庭夏理所当然道:“对呀,是我救……” “宋久澜,你果然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华庭夏带着厌恶的目光扫过容嫣,紧接着嗤笑道:“现在又想要为了你的名声来颠倒是非?” 颠倒是非?容嫣讶然的看着华庭夏,她明明是为了救那个孩子才……怎么成她颠倒是非了? “你别想着那些歪招!虽然那一块没有监控,可是目击者却不少。”华庭夏看着一脸惊讶的容嫣,只觉得一种厌恶的感情在心底滋生。 华庭夏转过身:“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会处理好!” 容嫣呆呆的跟上那个冷厉的背影,她的脑袋晕乎乎的,明明她唯一的记忆就是出现车祸前的那一幕,怎么会……难道她的记忆是假的? 他带着她回他在云烟市的别墅,到了别墅门口就将她放了下来冷淡道:“你自己回去,我还有点事,晚点回来。” 看着走向别墅的那道娇小的身影,华庭夏眼眸深深,驱车离开。 容嫣看着这硕大的别墅,一股陌生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可是除了这里她又能去哪里呢?她敲响了别墅的门。 不过片刻门里面便传来了一道娇艳的女声:“是华少回来了吗?” 声音刚落,门就被打开。 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就出现在容嫣的面前,一股幽深的香水味扑入鼻腔。 门里的安媛媛一看回来的是容嫣,瞬间脸上的兴高采烈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抱着胸靠在门上看着容嫣,冷声讽刺道:“给华少丢了那么大一个脸,你还好意思回来?” 容嫣有些迟疑的看向安媛媛:“这里是华庭夏的别墅,请问你是?” 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就将安媛媛噎的无话可说,她跟华庭夏并没有什么关系。 几天不见,她就学会用这种恶毒犀利的话示威了?要是往常她早就憋不住动手打人了,今天她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安媛媛暗暗咬牙,瞪着容嫣:“宋久澜,你别以为你现在是华少的未婚妻就了不起,你住院的这些天华少可都是由我陪着的!” 她的声音暧昧的不像话。 容嫣想到了华庭夏那浑身都凛然的气势,天天跟着他? 那得多么的提心吊胆啊!她由衷的说道:“那真是难为你了!” “你!宋久澜!”安媛媛脸色涨红,她看着一脸懵懂的容嫣,突然敏锐地觉得她越发的不好对付了。 容嫣看着这美女脸色一会儿青一会白的,真替她捏把汗,看跟着华庭夏这些天都跟出病来了,看来她还是得早点离开那个煞神远点。 抱着这个想法,容嫣对着安媛媛笑了笑,进了别墅。 容嫣进了别墅,看着这栋以冷色调为主基调的别墅,莫名的就想到了那个冷冽的男人,果然是属于他的风格。 她拿着东西,又不知道她的房间是哪一个,她只好叫住一个小保姆:“麻烦,请问一下我的房间是哪一个?” 被她叫住的小保姆有些惊吓,正准备道歉呢,却听到了她完全意想不到的话语,她睁大眼睛抬起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看向容嫣。 容嫣被那惊讶的目光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再次问道:“请问我的房间是哪一个?” “啊,哦,夫人,我这就送你上去!”小保姆立马回神,想到以前宋久澜的所作所为,她的身体都有些发颤,说着还要帮她拿行李。 容嫣却轻笑着道:“不用这么麻烦,你告诉我房间就行,我自己可以上去。” 小保姆一时间面如死灰,她拒绝了,夫人这是要辞掉她吗? 她只能低声颤抖着说:“楼梯口进去第三间。” 容嫣得到了答案,对着小保姆友善的一笑:“谢谢你。” 小保姆看着上楼去的容嫣,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她没听错吧?夫人会和她说谢谢? 这……她的耳朵是不是坏了? 安媛媛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该死的,怎么这个宋久澜出了一次车祸反倒会收买人心了? 她目光幽深,唇角勾起一道冷笑。 容嫣上了楼,逐一逐二的数门,数到第三扇门,她提着行李开门。 令她奇怪的是,这扇门是上锁的,她又试了试,还是打不开。 “夫人,你在那干嘛?你的房间是这间。”那小保姆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来。 容嫣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对不起,我找错了。” “夫人,那间房间先生说了,谁都不准进。”小保姆见容嫣真的好说话了许多,壮着胆子说道。 容嫣进了属于“自己”的房间,一下就被狠狠的被震了震。 这真的是她的品味? 看着这就差贴上一层黑的房间装饰,她真的有些接受不能,默默的将自己的东西放下,转身对着跟过来的小保姆问道:“那个,还有别的房间是空的吗?” 第3章 挑衅 小保姆认真的看着容嫣:“夫人,这间真的就是您和先生的房间,我们每天都有打扫……” 等等……这是她和华庭夏的房间! 她苦哈哈的看着小保姆:“真的没有别的房间了吗?” 小保姆在容嫣那可怜兮兮的目光下坚决的摇头。 容嫣又看了这个奇葩的房间一眼,只能叹气认命。 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稍稍将房间整理了一下,时间已经将近傍晚。 她下楼,来到厨房,也是时间来准备晚餐了。 然而厨房这个时候已经有厨师在准备晚餐了,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她在看到容嫣进来的时候眉头微微蹙起。 想到安媛媛离开之前对她所说的话,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夫人,厨房这么脏的地方您就不要掺和了。” 容嫣看着那些新鲜的食材,不知怎么的她就想要试一试,她对着厨师说道:“你不用管我,忙自己的就行。” 那厨师的带着厌弃的神色看向容嫣,果然和安小姐说的一样她真的想要讨好她了? 她的唇角勾起一道邪恶的笑容:“夫人,你没事的话就帮我把这个拿一下吧。” 容嫣看着厨师指着的掉在地上的土豆,举手之劳,她走过去正准备将那枚土豆捡起。 就在这时,原本摆放在灶台上的一盆水在厨师轻轻的触碰之下泼了出来。 容嫣躲闪不及,直接被从头淋到尾。 厨师看着像落汤鸡一样的容嫣,唇上带着得逞的笑意,要是安小姐知道了她帮她报仇了,她一定会得到重用。 不过她虽然这样想着,她还是假意的扶着容嫣:“夫人,你没事吧……” 容嫣被一盆冰凉的冷水从头浇到脚,嘴唇都有些发青,可是她还是带着笑宽慰道:“没事,是我不小心。” 厨师看着这样的容嫣,更加的有恃无恐,这样她就意味能收买她?想的美! 容嫣想要上楼去换一件衣服,可是厨师却在她背后轻轻的推了一下。 原本地上就全是水,厨师只是轻轻的用了一点力,容嫣就两脚不稳,直直的摔倒在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道带着磅礴怒意的声音在容嫣的耳边响起,她一抬起头就看到了那一张黑沉的俊脸。 “是我不小心摔倒了。”容嫣的声音有些弱气。 她原以为这个男人在听到这话之后会直接嗤笑一声离开。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蹲下身子,啪叽一下将黏在地上的她给抱了起来。 他的长臂健壮有力,就算是隔着西装,容嫣都感觉到一阵火热。 她有些僵硬的挣了挣:“我可以自己走。” “呵,自己走?再摔一个狗啃泥?”男人毫不留情的戳穿。 容嫣瞪大眼睛,这个男人怎么能说出这么不文雅的话来?她噘着嘴:“你难道就不能换个好听点的词?” “再好听的词也不能美化你做的蠢事!”华庭夏只是轻轻的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说道。 容嫣真的是恨不得咬死这个可恶的男人! 而一旁的厨师早就吓懵了,刚刚她做的手脚被华庭夏发现了吗? 她不敢想象,明明安小姐说华先生根本就不在乎夫人的,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啊,难道她被骗了? 厨师颤颤巍巍,直到华庭夏的直直的上了楼,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难道先生并没有发现? 可是就在她快要彻底松懈的时候,华庭夏却是突然转过头来,一双黑沉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令人震惊的冷硬,厨师的冷汗就这么一激灵的冒了出来…… 容嫣换了衣服下楼,发现整个别墅中少了不少佣人,她的目光看向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华庭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恰在此时,小保姆拿着自己的行李眼眶红红的要往外走,容嫣有些感叹:“她要回去了吗?” 华庭夏抬起头轻轻的扫了一眼和小保姆说这着话的容嫣:“你留下。” 小保姆愣了一下,感激的看向容嫣:“夫人,谢谢你!” 莫名其妙的被感谢,容嫣也是半天摸不着头脑。 容嫣吃完,将一切都收拾好后才蹑手蹑脚的上楼,今天他都那样嫌弃她了,肯定不会让她睡床了,她还是自觉一点拿了自己的东西去睡沙发吧。 她摸着黑进了卧室,昏暗的环境让她看的并不清楚,她按照自己的记忆往她放箱子的地方走去,很快她就摸到了自己的箱子,她抱着自己的睡衣准备悄悄的挪出去。 可是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啪。” 华庭夏的长手打开床头那昏暗的灯光。 容嫣摸着被撞疼的鼻子看向前方,只见华庭夏站在那里,满脸的不悦,他像是有话要问,可是他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她赶紧举起手上的衣服,非常自觉的说道:“我只是来拿衣服,马上就滚!”跟在他身边才几天,容嫣觉得她都快滚成球了。 华庭夏的脸色又臭了一些,他直接将容嫣抱着按到床上,修长的腿脚直接整个的将她圈在怀中,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容嫣被当成抱枕抱了个满怀,她苦哈哈的想,这个男人也太小气了吧, 他这样的怀抱,虽然带着不近人情的寒气,但是却意外的染上了一丝温暖的意味,容嫣将小脑袋在他坚硬的怀中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她心里安慰这是一个兔斯基抱枕。 没想到自我催眠还有点用,容嫣很快便睡着了,还欢快的打起了小呼噜。 黑夜中,华庭夏睁开眼睛,看向怀中沉睡的女人,他的眼眸深沉,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影响到他变成这样! 他环住容嫣的手臂又紧了一些,不管怎么样,既然让他有所改观,她注定只能是属于他的!不管怎么! 原本以为会噩梦连连的容嫣,意外的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她睁开眼睛,呆愣愣的楞了三秒,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这到底是怎么了! 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浓重的血腥味让容嫣的叫声都带上了一些颤抖,她掀开被子,只见华庭夏的腹部也染上了鲜红。 “华庭夏!华庭夏!你别吓我啊!”容嫣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有着她也说不出来的恐惧。 她的声音战栗,只想知道这个男人有没有出事。 第4章 囧乌龙 他到底怎么了?容嫣心里乱糟糟的一片,她的手颤颤巍巍的往华庭夏的鼻翼下探去:“华庭夏,你不要吓我!如果你讨厌我我可以走,你不要这样吓我!” “你想要走?!”男人忽然睁开眼睛,凌厉的黑眸折射出锐利的光芒,大手迅速的握住容嫣探过去的手,紧紧的将她拉了过来。 听到男人那冰冷的声音,容嫣也是一愣,华庭夏是她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虽然他是那么的不近人情,但是容嫣却还是想要倚靠,她庆幸:“华庭夏,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华庭夏看着第一次主动贴在他胸膛上的女人,身体都微微僵硬,心不可抑制的漏跳了几步。 她的身上还带着女人所独有的甜腻,诱人品尝,可是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华庭夏闻到那血腥味,眼中划过一丝慌乱,大掌用力将贴在他怀里的容嫣拉了起来,看到她手上的沾上的血液,他的瞳孔紧缩:“宋久澜,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她难道就对他那么的难以忍受?看到女人手上的鲜红,他的心,不可抑制的剧烈跳动起来,所有的感觉都在提醒着他——他在害怕! 男人的怒吼打断了容嫣的啜泣,在知道男人没事之后,她的心也跌回远处,这时她所有的感官回笼。 骤然,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她的脸瞬间就变黑了,她顾不得男人黑着脸的质问,赶紧裹起被子进了浴室。 天啊!一块豆腐砸死她算了!她怎么就弄了这么一个乌龙! 华庭夏等了半天都没有得到容嫣的回复,那个胆小的女人居然挣开了他的束缚,逃进了浴室! 他旋即就跳了下去,紧追着容嫣的步伐不放,却差点被关起来的房门砸到鼻尖。 看着紧闭的门扉,华庭夏的手握成拳头,狠狠的砸在门上,发出剧烈的响动,震耳欲聋:“宋久澜!该死!立马给我滚出来!” 她居然把门反锁了,这个该死的女人!谁给她的胆子!他简直要疯了:“宋久澜,你快出来!”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像是为了隐藏其中的浓浓的恐惧。 坐在马桶上的容嫣,已经是大脑放空的状态,小腹那里传来流量,无一不在提醒着她某位亲戚的到访,然而她却弄出了这么一个乌龙,没脸见人了……她的手挠上的身边的墙。 “啪嗒!” 结实的门被一脚踹穿,木屑纷飞中,华庭夏看到了坐在马桶上却倾着身体趴在墙上的容嫣,他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而容嫣也是看着这个破门而入的男人,只觉得他鼻尖上的汗珠是那么的性感。 注意到男人那冰封四溢的脸色,她尴尬的腾出一只挠墙的手对着华庭夏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扯了扯唇角气弱的露出几声笑声:“啊哈哈哈……华庭夏,不好意思……” “宋久澜!!!”华庭夏的声音嗖嗖的冒着寒气,他目光森然的落在容嫣的身上,直看得容嫣打了个哆嗦。 她苦着一张脸,装可怜:“华庭夏,我亲戚来了……你能帮我拿一下那个吗?” 其实她只是想转移一下话题,根本就没有奢望这个男人会去帮他,她糊了他一身的血,还弄出这么一个乌龙,他不收拾她就好事了,怎么会帮她拿东西? 她只希望这个男人能摔袖走开。让她不至于那么尴尬,他要是在在这里站着,她真的只能继续挠墙了…… 容嫣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可是落入华庭夏的耳中却意外的让他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了下来, 恢复了往常沉着的他,立马他意识到亲戚指的是什么,他冰封万年的脸都有了那么一丝裂缝。 该死的女人!他咬着牙大步的转身离开,只是在那莹白的耳垂,却带上了一丝粉红…… 走了几步,华庭夏才微微回神,他不是最讨厌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为什么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的心…… 虽然知道华庭夏不会帮她,可是他就这么干脆利落的离开,却让容嫣的心划过一丝难受,她坐在马桶上单手扶着下巴,以沉思者的姿势思考着问题——为什么她会这么蠢…… 想了许久,得出来的答案都指向华庭夏,自从跟了他之后,她的智商都被狗吃了! 很快,原本被狠狠关上的房门又被粗暴的推开,容嫣瞬间回神,夹起腿紧张的透过那被踹烂的门往外张望。 华庭夏很快就出现在浴室的门前,透过门上的大窟窿,容嫣可以看到他的大半身体,却唯独看不到他的脸,所以她摸不清华庭夏现在的心情。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门上的窟窿里伸进来。 他的手指修长好看,要是放在往常她肯定会好好的欣赏一下,可是现在…… 容嫣长时间没有去接,门外的华庭夏烦躁的往里面伸了伸。宋久澜反应过来赶紧将小面包和一条干净的小内内接过来。 脸蛋已经是一片酡红,这个男人怎么知道她的东西放在哪?而且按照他刚刚的怒气,不是应该放她自生自灭吗?容嫣看着手中的东西羞红了脸,她越来越看不懂华庭夏了。 华庭夏在容嫣接过东西后,长腿迈动很快就剩下一道挺拔的背影,突然他的步伐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轻笑:“卡通,嗯?” 他那微微上扬的鼻音,落在容嫣的耳中就好像一枚炸弹,她一张小脸腾的一下熟透了。 看着自己小内内上的卡通图案,容嫣不服气的瞪着那道背影:“卡通怎么了!就算是卡通我也能穿出女性的魅力!“ 男人的脚步再次停顿,像是在忍耐什么,最终只是淡淡的留下一句:“幼稚。” 坐在马桶上的容嫣捏着自己的小内内,瞪向华庭夏远去的背影,她一点都不幼稚!只是这一种的穿着比较舒服而已! 她鼓着粉腮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抬眸看到那被踹穿的门,暴力狂! 与此同时,安家。 安媛媛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这次她一定要找回面子,宋久澜你等着! 容嫣尴尬的走下楼梯,直直的想要冲出家门,她怕华庭夏的嘴中再蹦出几个字,让她羞愧的想要自杀。 然而低着头还没有走出几步,整个人就被拎了起来,她抬起头看向将她拎起来的男人,尴尬的笑道:“我今天出去吃,你就不用准备我的那份了。” 第5章 维护 “我准备?”华庭夏的视线落在容嫣的身上,吐出疑问:“那要你干什么?” 容嫣眼巴巴地看着华庭夏,她都这么虚弱了他还好意思压榨她? 华庭夏的神情清楚的告诉她,好意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忍! 华庭夏看到容嫣走进了厨房,身体都微微僵硬,他看着那道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目光中都带着深意。 难道出了一次车祸真的会让人变化这么大?要知道她以前可是从来都不会进厨房的。 不过就算是她听话的进了厨房,华庭夏对她的手艺可不敢恭维。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他对着走出来的容嫣淡淡的说道:“走了。” “走?既然要走,你为什么要我去做早餐?这不是浪费吗?”容嫣将自己做好的简易早餐放在桌子上,对着华庭夏理论。 华庭夏的薄唇微微勾起:“你确定你做的那些东西不是在谋杀亲夫?” 说着他还看了一眼容嫣做出来的东西带着嫌弃的意味,不过意外的是,她这次做出来的东西竟然卖相不错。 不过想到以前的尝试,华庭夏还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谋杀亲夫?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容嫣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看着那站起身来的男人,她鼓囊道:“我又没要做你的未婚妻。” “你说什么?”华庭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容嫣立马站稳做好毕恭毕敬道:“没说什么,你慢走。” 想到昨晚他的强势,到现在她还有些后怕。要知道她失去了记忆,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一个男人这么的近。 “闭嘴,跟上。”看着容嫣那恨不得他立马消失的模样,华庭夏就一阵火大。 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又招惹了华庭夏,容嫣指着自己的鼻尖:“我也要去?” “你往常不是最喜欢去这种宴会吗?”华庭夏轻轻的扫了她一眼,催促道。“还不快点。” 根本不容拒绝的,容嫣就被拉上了华庭夏的汽车。 一路行驶到了市区,容嫣跟着华庭夏下车,她看着豪华的造型设计店面,一副乡下人进城的呆愣样子:“这里是?” “你是这里的常客还问我?”华庭夏对她说道:“我在这里等你,你快点去。” 华庭夏见容嫣走进了造型设计店,看了看时间意识到他至少要等待一个小时,他的眉梢紧紧的蹙起。 往常这种事他都是交给助手去做的,为什么今天他会亲自揽了过来? 华庭夏弄不明白,所以他的脸色有些差。 他直勾勾的盯着车窗外,身上带着生人免近的气息。 这种气息令站在车窗外的容嫣都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想了想,她最后还是选择打开了车门。 突然的动作让华庭夏回过神来,他的目光快速的转向车门的方向,只一眼他的瞳孔就紧紧的缩起。 眼前的女人只是稍稍的打理了一番,却有一种清纯的魅力,不似之前的浓妆艳抹下给他带来的反感。 华庭夏深深的看了一眼容嫣:“你好了?” 容嫣有些拘束的弄了弄自己的头发,她点点头:“嗯。” 要知道她进去都是软着腿的,那里面的价格简直不敢恭维啊,容嫣都怀疑她是不是被敲诈了。 只是将头发梳梳都要好几千,他们怎么不去抢? 当然她是不会和华庭夏说,这些都是她自己弄的,注意到华庭夏那越发难看的脸色,容嫣决定死也不说! “快看,华少来了。” 原本静谧的宴会之中,传来了一阵骚动。 华庭夏当之无愧的是云烟市的霸主,只是才刚刚现身,就立即引起了无限的骚动。 “你们看华少旁边的女人是谁?” “到底是谁,竟然能得到华少的垂青,实在是太走运了吧!” 那群女人纷纷猜测起容嫣的身份,嫉妒的目光差点要将容嫣给淹没掉。 容嫣如芒刺背,她想要松开挽住华庭夏身体的手,可是华庭夏却根本不许,直接紧紧的将她的手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容嫣可以感觉到,那群女人看向她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给撕了…… 她偷偷的抬眼看向华庭夏,他一定是故意这么做的!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想这么损的办法来报复她! 好在不一会儿,华庭夏就被生意伙伴找去谈论事情,容嫣得了空,终于从他的手上解脱。 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进行她的人生大事,吃! 不得不说这些食物虽然少,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她吃的津津有味,却全然不知自己的动作完全落入了旁人的眼中。 才进入宴会的华夫人,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角落里猛吃的准媳妇。 虽然她今天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而且吃相并不难看,可是一想到她是用那种方法将她的儿子逼迫的要和她订婚,她就对宋久澜看不上眼。 不过现在不是收拾她的时候,华夫人一转身,在众人的拥簇下往宴会里面走去。 而原本准备和华夫人套点近乎的安媛媛,则是根本就挤不过那群女人,她看着走远的华夫人,又看向只有一个人的容嫣。 要不是华夫人向那个方向多看了一眼,她还没发现那就是宋久澜,因为她太普通了,跟以前张扬的她根本就不同。 而且虽然她变得普通了,身上却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光彩,这让安媛媛有一种危机感。 她快步的上前,来到容嫣的身边。 容嫣正在品尝着一枚布丁,看到走过来的安媛媛,她带着笑意说道:“是你啊,昨天你怎么走了?” 害的她被那个男人当了一晚的抱枕,简直快要吓死她了。 她突然有点同情的看向安媛媛,她想着也许她就一直在给华庭夏做抱枕吧…… 安媛媛突然感觉到容嫣看向她的目光带上了同情,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居然还问她昨天怎么走了,她这是在向她示威吗? 想到这一点,安媛媛的眼睛微微的眯起:“你以为你装装样子就能被华少所喜欢?你想的太美了!” 容嫣立马就抓到了重点,她连手上的食品都顾不上吃了,她一脸欣喜的看向安媛媛:“你真的觉得我这样不会被华少喜欢?” 安媛媛被容嫣噎了一下,怎么看她的表情和她的问话都不搭啊,她这到底是在开心还是在反问? 她都快要被容嫣给弄懵了,不过按照宋久澜的性子一定是在和她示威吧! 第6章 挑媳妇 安媛媛气愤的瞪了她一眼:“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真以为华少是真的喜欢你?要不是……” “安媛媛!管好你的嘴!” 所有的话被噎在喉头,根本就不敢吐出来。 安媛媛惊讶的转过头来,立马就看到了黑沉着脸的华庭夏,他只是轻轻的一扫眸,就让安媛媛根本提不起反抗的意愿。 华庭夏也只对安媛媛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他将视线转向容嫣冷声道:“不要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 说着就强硬的拉着容嫣离开。 不三不四?安媛媛听着华庭夏对她的评价,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华庭夏带着容嫣进了宴会的中心地带,一路上他还对着容嫣说,要她明天去公司上班。 进了宴会的的大厅,坐在高位的华夫人一眼就看到了大步走进来的华庭夏。 不过在看到他身边的容嫣时只觉得异常的碍眼。 华夫人原本开心的神色也淡了下来,她对着身边的女人说道:“这个就是我的儿子,你们有没有中意的?” 容嫣虽然隔的有点远,但是却还是能听到华夫人的说话声,她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华夫人真的要帮华庭夏找媳妇?那这样她不是就能解脱了? 她说的身上带着兴味,像是恨不得上去和谁打上一架般,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 华庭夏看到这样的容嫣身上的气息才微微的收敛了一些,还算她知道轻重,虽然他并不喜欢她,但是看到她这般的在乎他,他还是非常的受用的。 华夫人的声音一落,立马就有许多的所谓的大家闺秀凑了上来。 她毫不挑拣,对着站在她身边的华庭夏说道:“庭夏你来看看有没有满意的?” 华庭夏的脸色不太好,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容嫣。 在那凌厉的视线下,容嫣感觉到了使命感,她立马站了出来。 华夫人眉头微微蹙起,难道这个小丫头还要站出来反对?不过她还能翻出浪来不成? 华庭夏的眉眼也松懈了一些,他最讨厌这些女人的纠缠,有这个挡箭牌似乎也不错。 可是容嫣只是走了过去,她来到华夫人的身边,认真的看着华夫人道:“华伯母,你这可是在为你儿子挑老婆,怎么能这么随便,你看这个下巴尖,三角眼和华少的面相不配。” “你看这个屁股那么小,古话都说屁股大好生养,屁股这么小您老难道不想抱孙子了?” 容嫣侃侃而谈,听得一边的华庭夏都眼角抽抽,真没想到这个女人回这么能说,他以往倒是小看她了。 华夫人看着容嫣,脸色不太好,她这么一说几乎是将所有的人都否决了,她倒是不知道她宋久澜能有这么厉害的嘴! 她凉凉的问道:“那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的上我的儿子?” 华夫人就那么看着她,她要是听到她无耻的说只有她的话,她一定会现场将她掐死! 在那幽深的目光下,容嫣丝毫的不怯场,她指着那群女人最后的一个人说:“伯母,你看那个,面相圆润一看就是旺夫的相,而且她的屁股也大,简直就是华家媳妇的首选啊!” 华夫人迟疑的看了容嫣一眼:“她这真的是在真心的帮华庭夏挑老婆?” 她都有些搞不懂这个宋久澜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容嫣见华夫人迟迟的没有动作,她急了,难道她不相信她的话?她可真的是真心诚意的在帮他找最适合他的了。 虽然有一种在将别人往火坑里推的罪恶感…… 但是看她们的样子明明是很喜欢吗! 所以她的罪恶感也就轻了很多。 华庭夏看着有在说这个那个女人好的宋久澜,额上的青筋都微微的凸起,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到底在干什么? 他将视线转向容嫣一直推崇的女人身上,娃娃肥的脸蛋,根本就没有她那清秀的脸蛋耐看,屁股大?她的屁股好像也不小吧…… 等等,他怎么会老是想到那个女人?华庭夏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大步的上前,直接将那个还在劝说的女人拉着向外走去。 带到了外面,他黑着一张脸将她放下:“在这等着!” 说完他又转身走了进去。 容嫣直直的点头,表明她一定会在这等着。 等到华庭夏的身影消失,突然有一道带着趣味的笑声传来。 容嫣顺着那笑声的方向看去,一张宛如三月阳光般温和的脸面就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宋久澜呆了呆:“你是谁?” 那个男人走过来的步伐微微僵硬:“你连我的不记得了?” 容嫣认真的点头。 那个男人也没想到容嫣会这样直白,他接下来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伸手探了一下容嫣的额头:“这样你能想起来?” 看着呆滞的容嫣,秦行歌微微摇头:“你等着!” 他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转身离开。 华庭夏在这个时候也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有些黑沉,他直直的走到容嫣的身边:“你是华家的准夫人!最好记住你的身份。” 居然和他动作那么的亲密! 容嫣也是一头的雾水,难道是刚刚那个男人的原因? 华庭夏眼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容嫣,什么都没说,直接开车带着她回了别墅。 第二天,容嫣直接被打包送到了她所工作的公司,据说这家公司是她拿来试手的公司,据说这家公司里面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这些据说都是从华庭夏的司机口中得到的。 容嫣有些囧囧的,她居然会为了到华庭夏身边工作,而接受这个考验?亲爱的小帅哥你是不是说反了。 她是想逃离华庭夏的身边,才接受这个工作的吧! 容嫣淡淡的吐着槽,走进了她所工作的公司,还真的一点都没有引起动静。 不过很快,她就被指派了任务。 等她到会议室的的时候。 主位上已经坐了一个男人,细碎的阳光洒了进来,在他的身上映出点点光斑,他的微微的睨着眼睛,嘴角挂着沁人心脾的微笑。像是落入凡间的精灵,浑身都散发着温暖的气味。 而容嫣看到这熟悉的笑容只觉得头皮发麻,她的脚步一个踉跄:“经理,我肚子痛,先失陪一下!” 经理的脸色不太好的瞥了一眼容嫣,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嫌弃的瞪了她一眼:“快点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容嫣现在只想早点离开,哪里还会在这里多留,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这里。 第7章 厉害的宋久澜 经理带着身后的徐颖,调整一下嘴上的笑容,谄媚的对着主坐上的男人笑道:“让秦先生久等了。” 秦行歌听到声音后微微的抬头,看到走进来的两人,眉头为不可见的蹙起一丝:“嗯。”他脸上的笑意依旧,目光看向经理身后的徐颖:“你就是宋久澜?” 经理听到秦行歌搭起话头,熟练的将他身后的徐颖拖了出来介绍道:“不不不,秦先生,她不是宋久澜,她是比宋久澜要资历老道的徐颖。” 听到经理的介绍,徐颖高高的扬起脖颈,像是默许了一般的矜持的对着秦行歌点点头,那模样就像是一只高傲的天鹅。 可是秦行歌是谁?以他的背景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在他的眼中徐颖就像是一只装天鹅的野鸭,那装模作样的模样令人恶心。 他脸上的笑意不减,只是淡然的对着身边吩咐:“收拾一下,准备下一家。” 说着竟是一丝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留给经理和徐颖,就准备带着他的助理离开。 经理见秦行歌的行动不是作假,他也慌了,之前张氏的单子就算没有宋久澜的搅和得到的机会也不大,他正在为自己的业绩发愁了,这边就有大企业伸来橄榄枝,他怎么能不重视? 虽然条件中有一条很让他反感,所以他才按捺着心中的不满将宋久澜带着,可是她却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弄这个幺蛾子! 经理赶紧上前阻拦:“秦先生,一切好说,我们坐下慢慢谈可好?” 秦行歌笑容依然和蔼可亲,可是莫名的却有一点渗人:“我是想好好谈,可是你?”顿了一下他魅惑的桃花眼扫过经理:“你应该记得我的要求?” 一旁被忽视的徐颖面色有些难看,她高昂着脑袋来到秦行歌的面前:“秦先生,宋久澜不过是一个才来公司的实习小妹,我才是这个公司实力最好的员工,为什么我就不行?难道宋久澜和秦先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徐颖!”经理将徐颖拉到一边打断她的话。 可是徐颖的话虽然被打断,可是她的心却还是愤愤不平,自从宋久澜来到公司之后,好多单子都被宋久澜抢了过去,她不过是一个才进公司的后辈,有什么资格和她叫板?一定是她在背地里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才有了这样的成绩! 秦行歌行走的步伐因为徐颖的话语为之一顿,然后他的眼眸锐利的落到徐颖的身上,虽然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却让徐颖有一种身处严冬腊月的冰冷感。 他慢慢的靠近徐颖:“你,觉得宋久澜不如你?” 一字一顿,秦行歌的声音沙哑的好似天籁。 徐颖听着这磁性的嗓音,一时间竟入了迷,她下意识的点点头,宋久澜不过是个不知道什么野鸡大学毕业的差生,她可是海平大学的高材生,宋久澜怎么配和她比? 秦行歌看着点了头的徐颖,唇角上带着的笑容越发的深邃:“徐颖?海平大学毕业?” 徐颖扬起脖颈,高傲的点点头。 “那你知道云中大学的宋久澜?”秦行歌缓缓的吐出这样一个词语。 难道云中大学的宋久澜和这个有关系?徐颖抬眸看向秦行歌:“秦先生,你该不会想说这个就是云中大学的宋久澜?”她根本不信! 秦行歌笑容依旧的看着这只强装凤凰的野鸡,唇角微扯:“你不相信又如何?这就是事实,说实话我就是冲着宋久澜来的,既然她不在我们也没得谈了。” 经理虽然不懂他们话的意思,但是也明白了这单子没有宋久澜是谈不成的,他走过去挡住秦行歌:“秦先生,一切好说,你等着我马上就把宋久澜叫过来!” 徐颖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宋久澜怎么会是云中大学的?那里可是他们这个行业的精英产出地,一定是在骗人! 经理叹了一口气,对着徐颖道:“你忍一忍,等我接下这一单一定找机会把她炒了。” 徐颖的目光突然变得明亮起来,要是宋久澜有那么好的天赋,怎么会屈居这样的小公司?她一定是重名了!她的唇角勾起,等着宋久澜出丑。 就在这时,有一个前台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经理看到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你工作不站在自己的岗位,往这跑什么!” 前台的小妹都没有在意经理的指责,她激动的脸蛋通红:“经理,他!他!他来了!要来我们公司下单!” “谁?”经理看着她那兴奋的手舞足蹈的样子,眉头皱起。 前台小妹指着落地窗外的宽大的液晶屏幕上闪过的画面:“他啊!华氏集团的华少!” 经理吓的一个哆嗦,差点跌倒,他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动作,来回串了三圈之后才对着徐颖道:“你快点去!务必要让华少感觉到宾至如归!” 徐颖的眼睛也是亮了许多,她掏出贴身带着的小镜子照了照,原地就补起妆来。 前台小妹看着两个比她还激动的人,犹豫了一下:“华少指名要宋久澜接待……” 恍若一阵寒风吹过,徐颖整个人都愣住,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至极,怎么又是宋久澜! 经理的神色也有瞬间的僵硬,可是很快他又迟疑了一下,神色有了一瞬的轻松,他对着徐颖笑着道:“你快点去接待华少,宋久澜我等一会儿带着她去和华少认错。” 认错?徐颖的眼睛有了亮光,她看向经理点着头道:“好的,我一定努力!” 然而她的心里早就笑开了花,华少是谁,那可是动动手指商业圈都要晃一晃的存在,那个什么秦先生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要是在宋久澜得罪了他,根本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瞪了一眼害她白担心一场的前台小妹,搔首弄姿的往另一边走去。 经理也是跟着过去,他对着站在那发花痴的前台小妹:“你去叫宋久澜过来!” 容嫣在洗手间里躲了许久才敢出来,想到刚刚的那个男人她就想哭,怎么秦行歌那个人渣会知道她在这! 容嫣捂着脸无语的想到昨晚回去被华庭夏逼问的经过,她简直欲哭无泪,就因为他害的她被压迫了一遍又一遍,现在想想还有些心有余悸。 昨晚,她还特意去找了宋久澜以前的日记,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那个男人的线索,然后…… 第8章 合作都黄了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她刚出来没多久就被人叫住,说要去会议室,容嫣虽然万分不想但是也只能去了,只希望他能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对她手下留情一点。 一走进会议室,容嫣就看到那个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她的腿有点软,实在是被他坑的有点惨。她苦哈哈着一张脸慢慢的凑过去。 秦行歌看到走过来的容嫣,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扩大,看着眼前的女人。 他站起身来带起一大片阴影,迈起长步来到容嫣的面前,一只手伸了过来:“宋久澜,好久不见。” 明明昨天才被他坑过一次!容嫣对着他的手仔细的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之后,才伸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当握过了。她赶紧往外移了移:“你根本用不着和这个小破公司合作,赶紧走吧!” 看过日记之后,她简直感同身受啊,对着这个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心灵的秦行歌,她决定敬而远之。 秦行歌看着这样的她微微失笑:“你难道不是这家公司的职员?这互利互惠的好事你怎么还往外推?” 容嫣不屑的撇撇嘴:“哼,我才不想继续被你压迫呢!” “难道我在你的印象里就只是在压迫你吗?有点伤心呢。”秦行歌眯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凑近宋久澜。 容嫣不动声色的推开他:“当然不是!你那明明是压榨,压迫都算轻的!” “噗嗤……”秦行歌被宋久澜那娇俏的模样逗笑,一双大手抚上她的脑袋。 恰在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暴躁的推开,一道欣长冷酷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突然,一阵冷风席卷,整个会议室的气温都降了好几度,一种熟悉的压迫感袭来,容嫣只感觉背脊微微发麻。 她有点僵硬的回头,立马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华庭夏,他的一张脸上的烦躁不耐在触及到容嫣之后,瞬间变成黑沉的颜色,一双眼睛也是冷的掉渣。 容嫣有那么一瞬的僵硬,她缓缓的往后移了移,华庭夏怎么会出现在这?他不该日理万机的在工作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她的退后落在华庭夏的眼中,却像是在躲向秦行歌的怀中,他的脸又黑了一层,容嫣只觉得她的身体像是被他锐利的视线打了好几个窟窿,嗖嗖的冒着凉风。 他怎么又生气了?容嫣想破脑袋都弄不明白,但是她知道现在过去绝对会死的很惨,所以还是缓缓吧。 跟在后面进来的助理只想静静,夫人啊,你怎么能当着总裁的面和别的男人那么亲密? 华庭夏冰冷的眼眸扫过容嫣,最后落在容嫣身后那个看向他还在笑的秦行歌,他的眼眸微微的睨起:“过来!” 低沉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气,几乎快要喷涌而出。 跟在后面过来的经理和徐颖不明所以,但是看到华庭夏的脸色他们也知道华庭夏现在的心情绝对不怎么美好。 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得机会来了,经理清清嗓子指着容嫣的鼻子骂道:“好啊!宋久澜你居然敢在上班的时候瞎逛,你是不想留在这里了吗!” 有了华庭夏撑腰,面前的秦行歌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抱到华氏的大腿,他们公司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这时候他一定要杀鸡儆猴,顺便帮华少把仇给报了。 他得意的看了一眼容嫣,越发的狐假虎威。连带着一边的徐颖都变得脸红心跳起来,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的那一天。 这时候容嫣根本就不想去理会那个拿她说事的经理,她真正担心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脸实在是黑的可怕,还带着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威压,让人心生恐惧。她摇摇头不愿意过去。 容嫣的动作,无疑是刺中了华庭夏紧绷的神经,他的眼神瞬间变的凌厉起来:“过来!!”他加重了声音。 经理注意到华庭夏的神色,他同样的义愤填膺:“对,宋久澜,你还不过来和华少道歉!” 徐颖也跟在一边煽风点火,她的嘴唇高傲的勾起,就算她是真的是云中大学的高材生也没用了,被华少打压她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宋久澜果然不会成为她的对手! 说完他神色一转凑到华庭夏的身边:“华少,这宋久澜我早就开除了,可是她却一直赖在我们公司,她的事跟我们公司无关!” 难道她又做了什么错事?原本踏出半步的脚收回,不敢过去,她惜命。 她将脑袋扭向另一边,不去看华庭夏。自我麻痹,她一定还没有睡醒…… 注意到容嫣动作的华庭夏,眼神变得嗜血起来,他大步的走向容嫣,带着杀气。 一步一步,缓缓的踏在地砖上,发出震人心扉的回响。 华庭夏在容嫣的面前三步停下,冰冷的声音挤出牙缝:“过来!” 容嫣真的想要过去,可是她的腿软了,众目睽睽之下,她倒进了秦行歌的怀中。 …… 就那么一刹那,容嫣听到了时间凝结破碎的声音…… 华庭夏脸色简直比锅底还黑,他坚毅的薄唇紧紧的抿起,大手带着怒气往容嫣的方向伸去。 他的手却被截住。 华庭夏嘴角冷血的勾起:“放手!” 秦行歌无所谓的笑笑:“宋久澜她不想和你一起走。” “呵!”冷淡的轻笑溢出薄唇,突然他的右手握成拳头对着秦行歌的脸狠狠的砸过去,带着猎猎的拳风! 秦行歌的桃花眼微微紧缩,脸上的笑容敛起一丝,他堪堪躲过华庭夏打出来的拳,却不得不松开禁锢住他的手,后退几步。 华庭夏看着退后的秦行歌,不屑的轻嗤一声,手紧紧的攥住容嫣的手腕,将她粗暴的拽入怀中。 他的怀抱如同凛冬,带着冷冽的寒意,容嫣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感觉到害怕,她瞪向将她抱住的男人:“不关我的事!” “闭嘴!”这么多人对着他之外的人投怀送抱?等着吧! 还想要把自己摘出去?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惩罚?没门! 他狂霸的将她按入怀中,拖着她往外走去。 容嫣看着没有回答的华庭夏,只觉得惨了。她觉得她应该多看看黄历再出门。 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容嫣身上的华庭夏当然注意到容嫣的变化,他身上怒气喷涌而出,紧紧的搂住宋久澜宣示着自己的主权,和秦行歌面对面的站着。 四目相对,火花四溢。 第9章 初来华氏集团 华庭夏深深的看了一眼秦行歌,冷酷的勾起嘴角,直接将容嫣圈在怀中,带她离开。 这其中的发展让经理和徐颖看的一头雾水。华少不是要收拾宋久澜的吗?怎么这情况有点不对? 待到华庭夏消失在这会议室中,寒气散去之后,呆愣住的经理才凑到助理的身边:“助理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助理的声音也带上一点凉飕飕的意味,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脑满肠肥的经理,都是这个废物惹的事,看来他总算是知道了他们总裁一早上都很烦躁的原因了。 他眼睛凉飕飕的扫过经理和徐颖,皮笑肉不笑的道:“还请经理尽快将总裁夫人的工资结算好,打到这个账户。” 说完,不顾在一边直接吓出一头冷汗的经理,他拍拍衣袖转身离开。 经理还在呆愣中,见到助理想要离开,他下意识的阻拦:“助理,那我们的生意……” “夫人都不在了,你以为我们总裁还会闲着没事往这破公司砸钱?经理你好自为之!”助理看着他那急的苍白的肥脸,只觉得辣眼睛,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忍耐的,赶紧追着华庭夏的步伐离开。 而徐颖和经理都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宋久澜居然是华庭夏的夫人!想到他们对宋久澜所做的事,他们觉得他们离死期都不远了。 秦行歌扯扯嘴角,露出一丝颇具意味的笑容,宋久澜居然成了华氏集团的少夫人?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啊!他潋滟的桃花眼眯起,摸着被华庭夏拳风蹭到的嘴角,缓缓的往外走去。 脸色苍白的经理看到秦行歌,他艰难的开口:“秦先生,那我们……” 秦行歌笑眯眯的看着经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条件,没有宋久澜那就只能下次有机会再合作了。” 经理和徐颖面如死灰,他怎么就没想到他开除的到底是一尊什么样的大神!可是现在怎么后悔都晚了…… 宋久澜到底是什么命?秦行歌为她砸钱也就算了,她居然还是华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华庭夏的太太?那个站在金字塔顶的男人? 看不出来,居然还有这样的命?这丫头来上班之前绝对被佛祖开过光了,居然一下子就拢获了两个这么出色的男人的心…… “我,我们这是要去,去哪儿啊?”容嫣一路被阴晴不定的华庭夏拉出公司,紧张的小心肝都要爆了。 然后莫名所以的容嫣又被粗暴的打包塞进车里,然后华庭夏带着她一路狂飙,要不是还有时间系安全带,她有理由认为他是带她投胎的。 这么被动也不是办法,容嫣只能壮着胆子问一句。 谁知华庭夏一个冷厉的眼神甩过来,容嫣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我怎么不记得我的未婚妻是个结巴?”悦耳的声音怎么听都带着些许寒气。 结巴?说她是结巴?她流畅的普通话不知道多标准好吗?随便拽个洋文都能轻松秒杀一片。 要不是这不带半点温度的眼神跟别人欠他百八十亿似的,她怎么可能结巴? “我们现在要去哪?”无奈的容嫣甩了个标准的卫生眼。而且还得悄悄地,万一被发现了,车里的温度估计都可以结冰了。 “去你该去的地方。”华庭夏手握方向盘,一丝不苟的样子似乎真的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个回答,容嫣竟然无言以对。 “那我该去哪儿?”陌生的环境让她莫名的心生疑惑,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你问的问题越来越凸显你的智商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好心情的华庭夏回答问题,“去华氏集团。” 伴着车外嗖嗖的风声,终于到了华氏集团,准确说是飞到了华氏集团。就算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也笃定,以前绝没坐过这么快的车,她很惜命的。 站在如此壮观的华氏集团的面前,容嫣觉得一双眼睛不够用,只能叹为观止,白宫也不过如此吧……这么雄伟华丽的建筑,竟然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她不自觉的朝他的背影多瞄了几眼,乍一看,还觉得他精瘦的身材伟岸了不少,不知道手感…… “擦擦你的口水。”华庭夏好心的提醒,就差再贴心的递上一张纸巾。 “好,谢谢。”失神的容嫣伸手去擦嘴角,然而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抹湿意。顿时反应过来,她刚才失态了! “你能不能不这么损我?”容嫣好看的杏眼瞪得溜圆,明明是在生气,但模样却是说不出的可爱。 “你觉得我有空损你?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华庭夏挑眉,棱角分明的侧颜恰如其分。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径直向里走去,一想到这个女人娇嗔的模样,他的嘴角就不自觉的上扬。 这个男人,嚣张!真嚣张!不可一世的嚣张! 容嫣呆呆的愣在原地,华庭夏刚才蛊惑的样子带着一丝性感,让人回味无穷。 “愣着做什么?想爬楼梯?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嗜好?”华庭夏大步迈进电梯,正准备摁楼层,却发现身后的小女人没有跟上来,反而雕塑似的愣在原地。真是好样的,这个女人越来越会玩了。 “谁,谁说的?”容嫣惊慌的迈进电梯,差点被夹到脚,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故意的,不悦的抛了一记卫生眼,小声开口道,“如果真的走楼梯的话,感觉也不坏啊,还能顺便看看这里的全貌,就当观光旅游,多划算啊?” 那么大气磅礴的华氏集团,从高大的落地玻璃窗一路走来,都是完美的刚刚好,相信里面也一定不差吧? 容嫣默默的脑补华氏集团内部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电梯上的示数,这个数字,足够让她把腿遛成二级残废。 “如果你现在下去,我会成全你的。”华庭夏好心的要替她按电梯,刚刚还在想入非非的某女人立刻眼疾手的快拦了下来。 “呵呵,不用了,一会再逛也是一样的。”容嫣僵硬的笑着,他怎么能这么乐于助人呢? 容嫣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右上角的数字,乖乖……109层?等她上去那不得跑断腿?有这美国时间,她为什么不悠闲地爬爬长城,看看山海关?跑到这里傻兮兮的爬楼梯还当观光,绝对是出生的时候把智商落在娘胎里了。 第10章 确诊失忆 “一会跟我一起回云霞山,这里,以后你有的是时间欣赏。”华庭夏沉声的开口,好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什么意思?”这句话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容嫣默默的踌躇,这话说得是不是又有点显智商了? 现在她是华庭夏的未婚妻,如果不出意外,以后会顺理成章的成为华庭夏的妻子,华氏集团的总裁夫人,欣赏的时间……好像确实不会少。 “以后来华氏集团工作。”清冷的声音在电梯里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叮’一声电梯门很合时宜的打开,华庭夏留下这句话,优雅的走出电梯。果然,这个男人的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淡淡的矜贵,让人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睛。 初来乍到的容嫣紧随其后,猛地一抬头,突然有种回了云霞山,进了卧室的感觉。这个色调,这个风格,雷同的如此巧合。 “我这是被挖墙脚了吗?”容嫣自言自语的往前走,顺便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打量这一层,“哎哟喂,我的脑袋。”一个不留神,竟一头撞进华庭夏的怀里,暧昧的样子引人无限遐想…… 不明所以的容嫣微微蹙眉,不得不说,这男人的肌肉一定很结实,她的脑袋都撞疼了。 “投怀送抱?”华庭夏眉心一颤,饶有兴趣的盯着容嫣。如果是她,这种陌生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什么?”懵懂的容嫣对此一脸纯真无邪。 “我需要对你挖墙脚吗?”华庭夏漫不经心的口气一点都不让人生厌,反而觉得这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也是,华氏集团的人才要多少有多少,每年,各大院校的佼佼者,甚至高学历高智商的海归,都挤破头想进入华氏集团。 对华庭夏来说,人才就是任君采撷。 尽管宋久澜毕业于云中大,在云烟市是这个行业的个中翘楚,但是华庭夏还不至于看在眼里。 “好像不至于。”容嫣默默的思考了两秒钟,做出了理性的判断。 “算你有自知之明。”透过华庭夏冷清的俊脸,一点也不难看出,他的心情很好,波澜不惊的脸上竟也有了一丝裂痕,惊诧的她如同发现新大陆。 在华庭夏的带领下,容嫣紧张不已,难免有些局促不安,穿过宽敞幽静的大厅,总裁办公室就在眼前,这个风格,确实很符合这个男人的性子。 不得不说,华氏集团的员工都很敬业,她两人一路走来,居然没有一个人抬头看。于是乎,容嫣就把他们自动屏蔽了。 到了办公室门口,她抬头侧目,惊奇的发现门口的牌子上居然一个字都没写!当这是无字碑吗? 好吧,就算什么都不写,估计也不会有人走错。谁会没事去招惹这个男人呢?那一定是嫌自己命太久。 想着想着,‘啊——’某人貌似又撞上了什么东西,这次好像还是胸膛,“好痛……”容嫣小心翼翼的揉着自己饱经沧桑的脑袋。 “故技重施?恩?”华庭夏不着痕迹的勾起朱唇,眉眼间尽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不,我不是……”容嫣觉得这个问题是个无底洞,只会越描越黑,所以干脆决定不解释。 “到了办公室,我不介意跟你慢慢排练。”恶魔之声再次响起。 容嫣怎么有种自己被侮辱了的感觉?不光是智商上的,还有精神和心灵上的…… 跟随华庭夏进入办公室,仓皇的容嫣心中的不安在放大,犹豫的开口,“那,那个华庭夏,我们能不能改天再排练?我的头真的很痛。”容嫣毫无心机的开口。 这个女人的脑袋里装得究竟是什么?华庭夏揶揄的蠕动薄唇,“杜助理还在这里,我可没这嗜好。”他转头的那一刹,她分明看到了他上扬的嘴角。 杜助理,本名杜可可,是个标准的职场男性,做事一丝不苟,是华庭夏的得力助手。当时杜助理做自我介绍,华庭夏冷峻的脸上都不禁露出一丝缝隙。 叫杜子腾都能忍,居然叫这个名字,绝对是爹妈太不负责任,名字起得太随心所欲了。于是乎,为了公司的形象,华庭夏大笔一挥,杜可可的名字就变成杜可了。 被点名的杜可从容不迫的跟容嫣打招呼,“宋小姐好,我叫杜可,是总裁的助理,刚才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以后您在公司遇到任何问题,可以直接让我来解决。”杜可一气呵成。 要知道,这可是个极大的特权。在杜可说这句话之前,这个世界上拥有这个权利的只有华庭夏一人…… “哦,你好,我叫……我叫宋久澜,是华庭夏的未婚妻。”容嫣微微欠身,只是微微一笑,脸上就多了两个浅浅的梨涡。落落大方的表现,丝毫没有那些大小姐脾气,倒是赢得了杜可的一丝好感。 “刚才的事,我需要一个解释。”被晾在一旁的华庭夏突然出声,低沉的声音如同大提琴上低缓的琴音,性感悦耳,但还是把毫无察觉的容嫣吓了一跳。 “刚才的事?”单纯的容嫣以为他说的是那两次‘投怀送抱’,“我刚才只是不小心,你该不会这么小气吧?这种事都要计较?我被撞到脑袋还都没说什么呢。”她小声的辩解。 “我说的是刚才在公司里,你跟秦行歌。”华庭夏不悦的蹙起眉峰,冷森的俊脸上没有半点温度,他想知道她会怎么解释。 “我跟秦行歌根本就……”不认识三个字还没脱出口,容嫣就想到了那本日记,顿时没了底气,“我们根本就没什么关系,以前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至于他为什么会跟那个公司合作,那就是他的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诚恳的语气,真诚的目光,没有半点虚假,华庭夏将这件事在心中搁浅,他也只不过就是想听她亲口说说而已。“恩,你的办公室就在旁边,去看看吧,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告诉杜助理,他会替你解决。” “好,你们慢慢聊。”容嫣点头乖巧的离开。事实上,她也把不得从这个男人身边赶紧离开,在他身边,她得少活多少年? 容嫣离开后,华庭夏沉默不语,良久,华庭夏才低沉的开口,“结果怎么样?” “宋小姐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已经确诊为是失忆,是车祸的常见后遗症。”杜可仔细回忆今天医生说的话,没有半点隐瞒。 第11章 你在怕什么 “失忆?”华庭夏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惊讶,白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掠过唇角。果然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如果不是那张脸,他会毫不怀疑的认为,这是被人调包。 不过,现在的宋久澜可比当初讨人喜欢多了,莫非失忆还有这个作用?真让人费解…… “是的,医生还嘱咐,以后不能让宋小姐接触跟车祸有关的内容,避免受到二次刺激。另外,如果给宋小姐足够的休养时间,宋小姐的记忆还是可以恢复的。” 宋久澜和华庭夏的关系,杜可了然于心,自然会把这些重要的事情说的能详尽详。 恢复记忆吗?华庭夏可从来没有想过,他似乎更喜欢现在灵动的宋久澜,“好,我知道了。”深邃的眸光更是幽深了几分,低沉的声音从凉唇中缓缓溢出,让人参不透他心中所想。 “和宋氏的联姻,还要继续吗?”杜可谨慎的开口。 这件事还属于未公开的秘密。就算这个时候,华庭夏跟宋久澜提出分手,也不会引起什么轰动的蝴蝶效应,更不会对华氏集团有任何影响。 “一切照常进行。”华庭夏有条不紊的安排工作,“去隔壁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他还不习惯叫宋久澜的名字,或者直接叫她久澜。 “是,总裁,我这就去。”杜可应声离开。 ‘咔哒’一声,伴随着沉闷的响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华庭夏故作慵懒的靠在椅子上长叹一声。 秦行歌……留着这个人,对自己真的没什么威胁吗? 此后的一段时间,华庭夏和容嫣真的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早上一起去上班,中午一起用餐,晚上一起回来,如同快活的神仙眷侣。 在华庭夏的精心呵护下,容嫣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脸色愈显红润,生龙活虎的样子好像从哪里刚被放出来。 “华庭夏,你就是太小题大做了,只是车祸留下的碰伤擦伤而已,不用每天都来换药的。”孱弱的容嫣一路被华庭夏拎小鸡似的拎进来,然后再拎出去。 只是车祸留下的碰伤擦伤而已?这女人还想怎么样?华庭夏眉头紧蹙的模样真的很严肃,还有点吓人。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坚强了?”以前被蚊虫叮咬一下都恨不得搞得人尽皆知,现在居然大事化小,“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体不只是你自己的,还是我的。” 原本华庭夏还想再说点什么,后来想了想觉得太过暧昧,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哦,知道了。”容嫣跟在他身后偷偷的低笑,虽然这个男人整天一副凶神恶煞,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有时经常能给她意外的惊喜。 “过段时间,等你的伤痊愈,我带你回家看看伯父伯母,这次你出车祸,他们都担心坏了。”华庭夏护孩子似的一路揽着她往外走,避免有人碰到她,就连往日清冷的语气也是难得的柔和。 容嫣有一丝错觉,这么耀眼的男人,真的是她的未婚夫吗?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哪怕是一点细微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是啊,是该回去看看他们。”容嫣极力掩饰自己尴尬的神色。 父母?宋久澜的父母吗?那她的父母呢?她清澈的眸子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色,转瞬即逝。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这个周末好了。”华庭夏早早的就听家里的小保姆叶子说起,说他那位唯恐天下不乱的母亲大人,这个周末要驾临云霞山别墅。 华夫人林静宁原本就跟宋久澜不对付,这个时候过来更是没什么好事,华庭夏可不认为,林静宁这个节骨眼上过来是为了帮他操持婚礼。他还没有忘记上次宴会上那场荒唐的挑媳妇,还有这个女人的表现,也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总之,这两个女人绝对不能见面! “我们都要上班啊,周末怎么去?不如等放假吧。”容嫣体谅的开口。 “我会安排。”华庭夏是华氏集团的总裁,他说什么时候休息,那就是什么时候放假,既然手里有这特权,不用白不用,干嘛不白用呢? 容嫣的伤势好得很快,赶在周末之前就已经痊愈了,伤口留下的疤也淡了很多,仔细看的话,那道伤口还是隐约可见。 “在看什么?”难得华庭夏有闲情逸致上楼叫容嫣吃饭,不凑巧的发现容嫣正对着镜子发呆。 容嫣一脸苦恼的望着华庭夏,委屈的小眼神我见犹怜,水润的杏眼中一片氤氲,好像下一秒就能掐出一大把眼泪,“腰上还有两条疤,好丑啊。” “我不觉得丑。”一道欣长挺拔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后,郎才女貌的搭配竟是说不出的和谐,华庭夏有力的手臂,竟鬼使神差的环上容嫣纤细的腰肢。 华庭夏骨节分明的大掌碰触到容嫣的那一刻,分明感觉到女人僵硬的身形。 容嫣挣扎几下,发现难以逃脱他双臂的桎梏,不自然的表情难以掩饰,“华庭夏,你,你先放手。”细微的声音如同心虚,叫人心痒不已。 “你在怕什么?”华庭夏不徐不慢的收紧手臂,加深这个怀抱。他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容嫣不规则的颤抖,她在害怕。 “没,没什么。”容嫣仓皇的逃离这个怀抱,“不是说今天要去看爸妈吗?我先下楼吃饭了。” 她逃命似的跑下楼,如果再不离开这个怀抱,她恐怕真的就沉沦了,这个男人无可挑剔的完美,实在叫人难以抗拒。 华庭夏直直的站在原地,无奈的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臂弯,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丝凄凉。他们两个的关系还不到位吗?竟让她这么害怕。 早餐过后,华庭夏就匆忙的带着容嫣离开了,巧妙的赶在林静宁过来之前。兴致勃勃的林静宁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她儿子居然会跟她玩一出空城计。 疾驰的兰博基尼一路驶出云霞山,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一切都带着几丝朦胧氤氲之美。容嫣目不暇接的欣赏枫林路怡人的景色,确实美的不可方物,前几次好像一直没发现这个问题。终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咱们现在过去会不会太早了?” 第12章 我这是思春了吗 容嫣白皙细嫩的手臂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只红色的女士石英手表,已经很旧了,上面清清楚楚的显示着时间,早上八点整。 被无视了一路的华庭夏突然被召幸,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不想让容嫣怀疑,便随口扯谎,“伯父伯母很想你,早点过去多陪陪他们。”完美的借口,完美的无可挑剔。 “这么久没见,确实很想他们,还是你想得周到。”容嫣的内心是崩溃的,她压根都不认识那两个素未谋面的‘亲人’,连剧本和彩排都没有,她要怎么跟他们演好父女情深,母女情深的戏码呢? 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华庭夏有一丝莫名的担心,透过前视镜有意无意的瞥几眼,忍不住开口,“是我的疏忽,早该照顾到你跟伯父伯母的感情。”他的话语里竟有一丝内疚的意味。 “没有,这段时间你把我照顾得很好,我很感谢你。”这话是真心的。 跟在华庭夏身边,容嫣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待在他的身边,就算是现在要去的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去见那对要叫‘爸妈’的人,也是心如止水,没有半点欣喜的波澜。 华庭夏对容嫣的百般照顾,宋家的两位可谓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深深地替自己的女儿高兴。 能嫁给一个普通的集团二代,宋久澜就已经是完成了她的使命,没想到这个争气的的女儿竟然能攀上华庭夏这根高枝,这是他宋家以后要在云烟市平步青云的节奏啊。 见到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宋父宋国安的嘴角就一直上扬着,“庭夏,这次久澜车祸住院,多亏了你忙前忙后,这段时间你还把久澜接到云霞山照顾,真是有心了。” “久澜是我的未婚妻,我照顾她是应该的。”华庭夏眯起狭长的凤眸,比起平时的锋芒毕露确实收敛了不少,谦逊的态度让宋国安更是满意。 “我们宋家和你们华家也算是世交了,如今你和久澜的关系又这么好,那可谓是亲上加亲,我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啊。”宋国安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联姻这上面领,可见老狐狸的城府都是极深的。 华庭夏识相的接过话茬,“我还是个晚辈,有些事,还要宋伯父多多提点。” “哈哈,好啊,好,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什么提点不提点的?”宋国安满意的大笑,“既然来了,就陪我去书房聊聊吧,这母女俩这么久没见,肯定有不少悄悄话要说。” 华庭夏伏在容嫣的耳畔轻轻呢喃了几句,就跟着宋国安去了楼上。 两个男人前脚刚走,宋夫人孙曼婷就亲热的凑了上来。孙曼婷慈爱的样子让人莫名的亲切,但在容嫣看来,还是难以言喻的疏离。 “久澜,刚才你爸在这里,我就没开口多问,妈妈就是想知道,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庭夏他对你怎么样?” 孙曼婷对华庭夏的脾气还是有所耳闻的,华宋两家本身就是商业联姻,之前,宋久澜委曲求全的对他百般示好,都没有什么结果,更何况现在只是为了利益呢?爱女心切的孙曼婷实在不想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就赔上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这大门大户里的婚姻,孙曼婷这些年也算是司空见惯,但是事情轮到自己女儿身上,那就一切都不能同日而语了。 “妈,你放心吧,华庭夏他对我很好,很疼爱我,也很照顾我,我很幸福。”容嫣不遗余力的替华庭夏说好话,嘴角还洋溢着淡淡的笑意,“还有这次受伤,也是在华庭夏的照顾之下,才会好的这么快。” “那倒是,你在庭夏身边,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妈就是不放心,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孙曼婷面带笑意的握着容嫣的手,有些爱不释手,姣好的容颜一看就知道平时注重保养,已经四十多岁的人,却依旧风韵犹存。 尽管容嫣已经很努力的适应,但还有些不习惯,“华庭夏,他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是啊,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有手段,在咱们云烟市,可找不出几个像庭夏这么优秀的男人,庭夏能好好对你,这就十分难得。”不管是宋国安还是孙曼婷,对华庭夏这个准女婿都给予了高度认可。 “是啊。” 华庭夏和容嫣在这里陪宋国安和孙曼婷聊了很久,容嫣和孙曼婷的关系已经胜似母女。 整个云烟市已经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万家灯火通明。一辆银灰色的限量版兰博基尼呼啸而过,犹如黑夜里的精灵,车上的一男一女各怀心事。 华庭夏不经意的一转头,正对上容嫣眉开眼笑的小脸,“有什么事这么高兴?今天宋伯母跟你聊了什么?”他并无心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单纯的想跟她说说话。 “你跟我爸说了什么呢?”容嫣对两人的称呼已经极其顺口,信手拈来,没有当初那么生涩别扭。 “宋伯父似乎对我这个未来女婿很满意。” 华庭夏豪气的千金一掷为红颜。在楼上书房,华庭夏已经暗许了宋国安一笔几个亿的生意,自己这个未来的老丈人早已乐得不分东西南北,这种心知肚明的合作,无异于别人往自己腰包里送钱。 “巧了,我妈也是这样说的,表现不错,才刚一出马就收复了他们两位的心。”容嫣也不加收敛的夸赞华庭夏。 “那你呢?”华庭夏毫无征兆的丢出这句话,容嫣没有回答,但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已经发红发烫,心跳不规则的漏了一拍。 回到云霞山,华庭夏对容嫣一直宠爱有加。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在容嫣的眼里,华庭夏的身上,始终都透着一股淡淡的矜贵和优雅,莫名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正应了那句话,一个帅气的男人,铲屎都觉得他是在打高尔夫,如果换成一个邋遢的男人,打高尔夫也觉得像是在铲屎。 这天,云霞山上。 某个男人以谈生意为借口,已经消失了整整一上午,四个小时,二百四十分钟,容嫣就已经开始茶不思饭不想,桌上浓厚甘醇的咖啡也觉得入口索然无味。 容嫣不禁陷入沉思:我这是思春了吗?清晰的感受到心里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第13章 这些不会是外卖吧 不过,只是几秒钟时间,这个想法就被容嫣坚决的否定掉了,华庭夏是她的未婚夫,她想他,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会是思春呢? 但是,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真的适合跟他在一起吗?容嫣被这个问题深深地困扰着。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连我进来了都不知道。”华庭夏有些吃味,刚来到客厅,就看到某个小女人正在一本正经的发呆。 不经意的一抬头,正撞上他冷冽的目光,容嫣不自觉的脊后一凉,那种冷飕飕的感觉,好像她背着他做了多少坏事似的。 “啊?我没想什么。”容嫣尴尬的浅笑,双颊浮起两个浅浅的梨涡,娇羞的模样让人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强烈的保护欲。 “最近你好像经常这样,怎么?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个爱好?”端起桌上温热的茶杯,放在嘴边轻抿,唇角勾起一抹揶揄的弧度。 容嫣就知道这个男人没有一天不损她,一天不损她就觉得花儿都不红了,她深深的觉得这个世界充满恶意。 “什么嘛?我只是放空而已,放空你懂吗?”容嫣据理力争。 华庭夏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报,浑身散发着王者的霸气,犹如君临天下。 容嫣失落的嘟起小嘴,粉嫩的红唇散发着迷人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想浅尝一口鲜美,华庭夏有一丝不自然,“还有什么事吗?”故意不去看她,心不在焉的盯着手中的报纸。 “今天的午饭我来准备吧,上次给你做了早饭,你赶时间没有吃,这次一定要尝尝我的手艺。”小女人兴奋的嫣然一笑,眉如春山,眼似秋水,粉唇轻抿成一条细线。 “什么?”华庭夏闻声大惊失色,刻意掩饰自己惊讶的表情,“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厨师做的饭菜不好吗?” “没有啊,田姨做得饭菜很好吃,我只是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而已。”容嫣落寞的脸色难以掩饰,但是华庭夏好像并没有要做出让步的打算。 “改天再尝也是一样的。”真的只是尝尝那么简单吗?他多怕尝完之后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可怜他还膝下无子,偌大的华氏交给谁来管理?这个问题太严肃了,这样不行,不行…… “不用改天了,平时都上班,难得在家休息,就今天吧。”话语间,兴奋的难以自恃的容嫣已经起身,“叶子,带我去厨房吧。” “你跟过去看看,别惹出什么乱子。”一双浓如远黛的墨眉不悦的蹙起,华庭夏示意旁边的一个下人去‘监视’她,小声的提醒,美名其曰好好照顾那丫头。 “是,我这就去。”下人识相的应声离开,严肃中带着几分仓皇。 偌大的客厅就剩下华庭夏一个人,伤神的按揉太阳穴,慵懒中透着一丝优雅,像一只高贵的纯种波斯猫。这些年,宋久澜做过的尝试那可谓是数不胜数,每次不把厨房烧了炸了,华庭夏都要烧高香,没想到现在又要卷土重来,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尤其是宋久澜端着自己精心研制出来的黑暗料理,放在他面前,一脸期待的让他尝尝看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天天日理万机,跟商场这些老狐狸明争暗斗没被气死,算计死,回家却被这女人的一顿料理毒死,害死,那岂不是太不值了吗? 在华庭夏的惴惴不安之中,餐厅竟然真的传出一阵鲜美的味道,惊讶的放下报纸,循着味道来到餐厅,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难以置信的华庭夏只能回以沉默。 “你怎么过来了?正要去叫你呢。四菜一汤,这些都是我的拿手菜,快尝尝看。”瞥见他诧异的脸色,容嫣心中异常的满足。 华庭夏并没有理会她说了什么,只是惊讶的开口,“这些不会是外卖吧?” 以宋久澜那要命的手艺,做不出这样精致的东西,而且,这些也绝对不是出自厨师之手,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外卖。 想到这里,较真的华庭夏微微不悦,漆黑的暗眸愈渐深邃,未发一言,给人无形的压力,一张冷冽的俊脸仿佛带着化不开的千年寒冰。 宋久澜用她那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厨艺做一堆难以入眼,食难下咽的东西,他都能忍,但是,她若是拿一堆外卖来糊弄他,那么这件事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 “外卖?怎么会是外卖呢?东西要刚做出来的才好吃,我可不喜欢外卖的口感,快过来尝尝。”容嫣并没有深思华庭夏话中的深意,只是漫不经心的解下身上的围裙。 这宋久澜装的还挺像!这种时候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出‘不喜欢外卖’这种话。 他的目光倏然变得冷森,“就算是外卖,只要你说出来,我还可以勉强接受。”蓄势待发的愠怒,昭示着男人心中极大的不爽,忍不住开口提醒。 以前点外卖是她的家常便饭,为此,甚至还特地记了几家味道不错的酒店的电话,现在居然说不喜欢外卖的口感。 难道,这也是失忆的效果? 容嫣忽闪灵动的黑瞳,对华庭夏阴晴不定的反差很不适应,潋滟的眸光似是泛起一丝氤氲,委屈的解释,“你以为我是叫的外卖?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我怎么可能作假?难道大家都帮着我来糊弄你吗?”气鼓鼓的样子还真有那么几分模样。 “少爷,这次的东西可全都是出自宋小姐之手,我们这些人也只是帮她找找食材,洗洗菜而已,摘菜切菜全都是宋小姐一个人做的。” 上次拎不清轻重的田姨误听了安媛媛的话,险些害自己丢了这份稳当当的金饭碗,还好大度的容嫣得饶人处且饶人,所以田姨这次首当其冲,不顾盛怒的华庭夏,开口替她作证。 “是啊,少爷,这些东西全是宋小姐一个人做的,我们都亲眼看着呢。”叶子面带难色,轻抿唇角,也忍不住替容嫣说话。 华庭夏浑身上下的每一颗细胞,都透着让人莫名畏惧的冷酷,冷郁深邃的眸光泛起一丝波澜,将信将疑的开口,“你再煎个荷包蛋。” 他笃定了宋久澜做不出来,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宋久澜连煮面这种简单的事情都不行,煎鸡蛋这种高难度动作,她更是万万都不会的。 第14章 惊艳的出场 容嫣一肚子的委屈有口难辩,但是她也不想被华庭夏这么不清不楚的误会,虽然嘴上没说什么,还是走到灶台旁边。 轻车熟路的从橱柜里面拿到鸡蛋,娴熟的将蛋液打匀,然后开火,倒油,似乎很熟悉这些步骤。只见容嫣手里多了几个洋葱圈,放进几成热的油锅里,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容嫣淡定的站在原地,将蛋液倒入洋葱圈之内。 她从容的面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容嫣轻轻晃动锅子,防止蛋液跟锅底粘连,看样子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最后容嫣将锅子轻轻一翻,鸡蛋竟然跟着翻了过来,煎好的一面金黄鲜亮,看起来很有食欲。 “做好了。”容嫣小心翼翼的将几个鸡蛋取出来,整齐的码放在盘子里,傲娇的送到这个男人面前,“现在信了吧?这可是你亲眼所见,总不会是外卖吧?”听得出,语气带着明显的赌气的成分。 惊大于喜的感觉充斥着华庭夏的内心,优雅的接过盘子,嘴角扯过一抹尴尬,诚恳的开口道歉,“好,是我错了,就罚我今天把你做的饭菜全部吃掉。” “我去楼上,一会下来吃饭。”低沉的声音中似乎透着一丝无奈,华庭夏都已经道歉了,她就算有气也发不出来了。 他不假思索的拉住她的手,“我已经道歉了。”难道这个女人还在生气?男人转瞬眉峰蹙起,刚刚还柔情似水的凤眸隐隐透出几分不悦。 “我知道啊,我只是去换件衣服。”容嫣嫌弃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无奈的神色中带着一抹俏皮,浅浅的吐了吐舌头,“刚才煎鸡蛋,衣服上全是油烟味。” “去吧。”华庭夏尴尬的伸回自己的手,假装淡定的离开。有那么一瞬间,华庭夏以为她生气了,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 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精致的四菜一汤,心底突然多了一抹温馨的感觉,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陌生的感觉,似乎并不错,他一点都不抗拒。 吃饭期间,华庭夏漫不经心的向容嫣提起,“下周有个宴会,你陪我参加。” 曾经,宋久澜总是粘着华庭夏带她去,他宁愿让助理给他找女伴,也不愿意带她出席,现在,他倒希望自己身边站着的人是她。 “宴会?”容嫣的嘴里还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的说话,“其实,我并不想去这种地方。”她还记得上次的状况,明媚的眸光里闪过一抹暗淡。 如果再来一次,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依旧从容。 “理由。”华庭夏惊诧的挑眉,眼底的疑惑转瞬即逝,他倒是很期待她的解释。 “宴会上的人都太虚伪了,明明平时都不是这样的,却要在人前惺惺作态,我可做不来。”只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累,不明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容嫣不解风情的眸光别有一番韵味,努了努嘴。如果换做是她,倒贴钱她都不去。当然,如果价格呆萌,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我也经常参加这样的宴会,所以你觉得我也虚伪?”温润的星眸流露出特别的暖意,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似乎很期待容嫣的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华庭夏在思考一个问题,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宋久澜吗?这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容嫣三口两口咽下口中的东西,潋滟的眼角闪动着揶揄,“你?你这么霸道,你需要虚伪吗?”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上次宴会上,这个男人可是本色出演呢。 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她几乎从未见过他几副好脸色,在宴会上更是一张阴郁的俊脸冷森的可以。 爱搭理的人就寒暄的应付两句,不爱搭理的人就傲娇的权当没看见。 “算你有眼光。”华庭夏被她夸张的样子逗乐,故意不去深究她字里行间的深意。 时间白驹过隙,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宴会那天,容嫣还有些犹豫,“一定要去吗?”想到自己柜子里那几件可怜的衣服,她深深的头疼。 “你的礼服就在休息室,进去试试吧。”她的尺寸,华庭夏只用目测就心中有数,那件礼服,百分之百的合适。 “礼服?你给我定了礼服?”容嫣惊诧不已,微波盈盈的眼角泛着柔光,满是激动。 上次的宴会,好像是她第一次穿那么华美的衣服,虽然价格贵得可怕,但是穿在身上的感觉确实不错。 “去看看吧,距离宴会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不合适就让杜助理给你换。”华庭夏脑海中无数次勾勒出宋久澜换上那件礼服的样子,难得期待。 “一定很合适。”容嫣兴奋地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慌忙的开口解释,“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是说你选的衣服怎么会不合适呢?我……我……我是说……我去试衣服。”容嫣觉得自己越解释越糟糕,逃离似的冲进休息室,紧闭房门。 华庭夏一个人在原地细细回味,踌躇的目光一寸寸深邃下去,心中不断忖度,“宋久澜,你到底是真失忆,还是装无害呢?”如果是装的那就装一辈子好了,平静的嘴角倏然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 几个小时后,宴会场便人满为患。云烟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云集在此,比比皆是,要么是商场的大鳄,要么是政坛的狠角,他们百忙之中参加这种宴会,可不是为了抛头露面,都是有备而来。 宴会即将开始,之前鸦雀无声的会场开始躁动不安,大家都在小声的交头接耳。 只见红毯的那一头,一个美艳动人的女人挎着云烟市最有权势的男人,淡然的凝视众人,曝光在大众的视线中,在红毯上缓缓而行。一个不经意的回眸都将是云烟市争相瞩目的头条。 那一刻,美艳如斯的容嫣宛如名门淑媛,这些真正的大家闺秀跟她比起来,都黯然失色几分,就算是民国美女林徽因在这里,怕是也要逊色三分。 身旁的男人更是如临天下,棱角分明的侧颜如同精雕细刻,冷峻的眉峰下,深邃的眼眸似乎要将人卷入眼底。男人身着一件飘逸有质的黑色风衣,熨烫整齐的黑色长裤将他修长的身形展露无遗,还有一双质感柔软的黑色皮鞋,一袭黑色更是凸显了华庭夏的王者气势。 第15章 你是云霞山的佣人吗 容嫣站在他的身边竟没有半分逊色,两人明明是差别天壤,此刻竟相辅相成,宛如携手多年的恩爱夫妻。 她的脸上是一副极不相称的烂漫,此刻却大放异彩。一袭紫色晚礼服将她娇小的身材衬托的玲珑有致,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此刻无比细嫩,柔亮的卷发在闪烁的镁光中更是魅力十足,细软的腰肢在男人的臂弯里盈盈一握,小女人的气质勾勒无疑,如同致命的毒药。 两人和谐的刚刚好,增一分太多,平添了藻饰,减一分太少,如此佳偶天成。 众人沉醉于欣赏天作之合的两人,大家纷纷猜测女人的身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有资格站在华庭夏的身边。 人群中,只有一个人的拳头愈来愈紧,鲜红的指甲几乎陷进肉里,恶狠狠的冷眸中闪过一抹嫉妒,甚至是恨意。 “宋久澜!是你逼我!都是你逼我的!” 宴会开始一段时间,主持人和东道主已经发言完毕,大家自由的交谈,旁边潺潺的钢琴曲缓缓流淌,沁人心脾。 华庭夏已经被商界政界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包粽子似的里三层外三层,这次,这里有不少人都是冲他来的,纵然他再厉害,也难免分身乏术,自顾不暇。 不知道什么时候,无辜的容嫣就落了单,但是她丝毫不觉得尴尬或是不适,一路上,她婉言谢绝了很多男士的邀请,恬然安静的来到甜品区,准备默默的追求行为艺术--吃。 桌上琳琅满目的东西让她眼花缭乱,各个精致美味,容嫣爱不释手,艰难的抉择。 在万分纠结下,终于拿起一块牛奶布丁,小巧玲珑的小块一看就很好吃,软糯的布丁刚要碰到柔嫩的唇齿,旁边不合时宜的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宋久澜,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识抬举,都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学乖,哼,这次又是怎么求华少带你来的?”说话人话语中讽刺的意味如见一斑。 安媛媛身着一件酒红色长裙,本想借炫目的颜色在这次宴会上艳压群芳,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一个容嫣,她身上的紫色长裙更是贵气了不少。相比之下,原本还高贵的酒红色长裙,立马就成了不值一钱的地摊货,让人难堪。 手里轻轻摇晃的红酒杯,在耀眼的灯光下格外醉人,颇有几分感觉,此刻竟像骇人的毒药,空气中,一股莫名的情愫悄然发酵。 就凭她?就凭区区一个宋家?怎么会拿得出这样的极品?一定是他,只能是他。安媛媛疯狂的嫉妒,厚重的妆容下一张恶毒的脸几欲变形。 这本该都是属于她的!宋久澜凭什么?她凭什么? “你误会了,不是我求华庭夏带我来的,我推辞过了,他硬是要带我来,我也没办法。”容嫣无奈的耸肩,鹅蛋大小的小脸满是无辜,微醺的双眸染上几丝不易察觉的氤氲,格外撩人心弦。 她确实不明白,自己得罪过这个女人吗?为什么她总是有意的针对自己?难道……她有被害妄想症?那真是太可怜了,想到这里,容嫣由衷的同情了她一眼。 此刻,容嫣的坦诚落在安媛媛眼里如同示威。 华庭夏?华少的名字也是宋久澜能叫的?安媛媛阴郁的目光更是暗沉了几分。 还记得之前有一次,自己壮着胆子直呼那个男人的名字,却被严厉的警告‘你知道自己该叫我什么’。现在,眼前的女人竟如此肆无忌惮的叫着,这究竟是何等的讽刺? “是吗?你说出来的话我会相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留在华少的身边,都不惜爬上了华少的床,还有什么招数是你使不出来的呢?”安媛媛狰狞的面孔几近变形,在旁人看来丑陋无比。 容嫣如同惊吓,一个激灵,手中的布丁竟然掉在了桌子上,果然细嫩得很,一下子就被摔成了几块,她心疼的望着这些碎布丁,喃喃自语,“我的布丁……” 不过,刚才这个红衣女人说什么?她为了留在华庭夏身边,还爬上了他的床? 她有这么勇敢吗?居然会爬那个男人的床?嘴角狠狠的抽搐,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且这个女人怎么知道?难道被她看见了?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她的脸上浮现一丝懊恼。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安媛媛自以为戳中宋久澜的心事,嚣张的气焰更是锐不可当,“既然敢做,就不要怕别人说出来,你以为你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就能得逞?我告诉你,不管你做了什么,华少跟你都只是玩玩,我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另一边,华庭夏疲于应付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随便找了个理由脱身,便开始寻找那个小身影,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那抹紫色,她身旁似乎还有一个人,很眼熟。 他已经猜到,安媛媛是去找宋久澜不痛快的,刚想上去帮忙,却被她们之间的对话吸引。他一直怀疑宋久澜在他面前是惺惺作态,现在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罪不可恕!容嫣乖巧的目光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凌厉,到手的布丁还没有尝到,居然被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吓掉了,真是不可饶恕。 “这位小姐,我想我并不认识你,你突然跑过来对我乱说一通,未免也太失礼了吧?”容嫣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我在云霞山见过你,你是云霞山的佣人吗?为什么会来这里?”软绵绵的声音,再配上容嫣这张无害的脸庞,真的很有违和感。 站在不远处的某个男人听后都不免忍俊,如雕似刻的俊脸上多了一丝裂痕,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所想,就像没有人知道下一刻谁会败在‘他’的手上。 安媛媛背对着他,不过不难想象,此刻她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只是,一向嚣张跋扈的宋久澜怎么肯收敛自己?华庭夏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暗自踌躇。 “你!”下人?她堂堂安家的大小姐居然被人当众说是下人?心高气傲的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眸光中的愠怒一触即发,“宋久澜,你不是一向敢作敢当吗?怎么?这次被我说中,就装作不认识我?别做梦了,不管你怎么装,你做过的那些肮脏龌龊的事都是掩饰不了的。” 第16章 英雄救美 “这位小姐,如果你是来跟我交朋友的,我很高兴认识你,如果你是来辱骂和挑衅我的,那我请你离开。”容嫣的语气虽然谈不上有多好,但是谦逊的态度显得很客气。 安媛媛心道:几天不见,宋久澜的段数越来越高了,装的还挺像,难道,她就是用这种招数勾引华少的吗? “记住了,我是安媛媛,我们是宿敌。”安媛媛轻蔑的勾起唇角,假借取桌子上的红酒杯,不着痕迹的贴紧容嫣的耳边,咬牙切齿的吐出最后几个字。 宿敌?如果是宿敌,在这种场合看见到彼此不应该避而远之吗?怎么会专程过来打招呼?她严重怀疑眼前的女人脑袋进水。 安媛媛?安家的大小姐? 容嫣可不记得她认识这么一个……等等,她不认识,并不代表宋久澜不认识啊,那本日记里……她依稀记得有这么个名字,对她的评价那真是精彩极了。跟此刻眼前的女人相比,那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就是安媛媛?”恍然大悟的语气倒像是刚想起来,做不得半点虚假。 “终于想起来了?不打算再装下去了?”安媛媛字里行间的讽刺清晰明了,她就是想让容嫣的脸上难堪。 “并没有,我应该想起来吗?你很重要吗?”容嫣闪动着无辜的目光,看起来,只是一句漫不经心的作答。 这在安媛媛的眼中便成了无言的挑衅,上下起伏的胸口昭示着女人心中的不爽,“宋久澜,你别太过分。”恼羞成怒的安媛媛抬手要给容嫣一巴掌。 巴掌刚要落在女人精致妆容的小脸上,她已经清楚的感受到掌风。安媛媛的胳膊上倏然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的钳制住眼前嚣张的女人,她的手动弹不得,“安媛媛,你要是聪明人,最好懂得适可而止。” 谁在说话?脸居然不疼? 小女人缓缓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这巧妙的一幕。安媛媛高举着手掌,巴掌还未落,诚惶诚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冷森的俊脸上满是愠怒,似乎在隐忍着一触即发的狠戾。 “华,华少,你,你怎么在这里?”之前还嚣张跋扈的女人此刻已经惊弓之鸟,惊吓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等等……这个男人不是在另一边被人围着议论公事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这一幕怎么会被他撞见? “我难道不该出现在这里?”华庭夏厌恶的甩开安媛媛的手臂,从旁边拿起一张纸巾优雅的擦拭,然后华丽丽的扔进垃圾桶里,一字一句低沉的如同大提琴悠扬的和弦,“如果我不拦着,这一巴掌你真的要打在她的脸上?” 这女人嫩如柔荑的肌肤几乎能掐出水来,如果真的挨上安媛媛这一巴掌,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这张脸都没法出门。 想到这里,华庭夏冷郁的目光又阴沉的几分,眸光中的寒气缓缓渗入安媛媛的每一寸肌肤,几乎要将她吞噬。 冰冷的语气不带半点温度,几乎让安媛媛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年,他虽然对她冷淡,但还不至于此,现在华庭夏会这么对她,都是因为宋久澜,安媛媛默默的在心里给宋久澜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这笔账她迟早会算的。 “不,不是……华少,你相信我,我只是跟她开个玩笑,我不是真的想打她,华少……”安媛媛梨花带雨的样子比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还要难看。活像个被人抛弃的豪门弃妇。 “刚刚我一直在旁边,你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你?”华庭夏不想引起太大的轰动,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咄咄逼人的墨眸中划过一抹狠戾。如果那一巴掌真的打在容嫣的脸上,他真的不介意再赏安媛媛一个巴掌。 他的步步紧逼让她退无可退,她也只得识相的认错,“我,我不是故意的,华少,我只是一时失手,真的不是故意的。”安媛媛惶恐的模样真的很可怜。 容嫣心中难免恻隐,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男人的衣角,扭捏的开口,“华庭夏,算了吧,她也没有打到我。” 此举一出,华庭夏和安媛媛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诧异。这要是放在以前,宋久澜逮到这样的机会,肯定会在旁边煽风点火,但是现在,宋久澜居然为她求情,这还是死对头吗? 还有刚刚,宋久澜居然对她几次三番的挑衅都视而不见,这在安媛媛看来反而更是碍眼。 碍于容嫣的求情,华庭夏也不好再发作,顺势揽着容嫣的腰肢,冰冷的留下一句话,“宋久澜是我华庭夏的未婚妻,做什么事之前先掂量掂量她的身份。” 一句话,无疑昭示了宋久澜的身份。 闻声,安媛媛面露悲伤的向后趔趄了几步,只是几秒钟,痛苦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阴狠毒辣的目光。 “宋久澜!我决不会放过你!决不会!”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倒是引来周围不少人的转头侧目。安媛媛受不了大家指指点点的目光,也匆匆离场。 回去的路上,车上的小女人似笑非笑的神色很磨人,“你刚刚算是英雄救美吗?” 一失神就会想到刚刚惊险的一幕,容嫣觉得满世界都是粉红色的爱心泡泡。没想到,一向冷漠无情的的男人,竟然也会插手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心底莫名的腾升起丝丝温情。 “你觉得呢?”华庭夏桀骜不驯的俊脸上多了一抹化不开的柔情,缓缓蠕动唇角,饶有兴趣的问道。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英雄总在最后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下美女。”容嫣不经意的回忆刚才的场景,还有些惊魂未定,“刚刚那一幕多惊险啊,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安媛媛那一巴掌肯定就落在我的脸上了。” 看那个女人怒不可遏的面孔,不把她的半边脸打肿怎么肯罢休呢?如果真的挨下这一巴掌,掌印是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的。现在想想,容嫣都有些后怕。 “所以呢?打算以身相许吗?”男人幽暗深邃的眸光竟泛着期待,星星点点的希冀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什么?”那一刻,容嫣单纯的小脸上写满不解和疑惑,这个男人刚刚说了什么煽情的话?她出现了幻听? 第17章 婆婆的刻意为难 “为什么不躲?”华庭夏倒是十分好奇,想知道她会怎样回答。深邃的黑瞳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眸光,棱角分明的侧脸尽是漫不经心。 换做以前,宋久澜不把这些恶狠狠的还回去,就已经是对安媛媛手下留情,然而现在,她居然只是静静的闭上眼睛?那一刻,他真的很想看看这个女人神奇的大脑回路。 “躲有什么用呢?她就是要跟我过不去,我有什么办法呢?而且,让她打一巴掌,我就变成受害者了,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找你替我撑腰了。”容嫣扬起明媚的笑意,微波盈盈的浅笑很可爱,毫不避讳的开口,心里还在因为他的维护而感到小确幸。 华庭夏不经意的一转头,竟被这番恬静的美好所打动,远黛墨眉下微醺的醉眸上挑微眯着,眼波流转,无疑,这样的宋久澜是独特的,浑身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但与此同时,她已经惹上了安媛媛,安媛媛对她恨之深,恐怕早已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安媛媛回去之后也没闲着,往华氏集团跑的那叫一个勤快,好像她才是华氏集团即将过门的总裁夫人,上赶着跑来示威来了。 但天不遂人愿,每次安媛媛去华氏集团,不是被杜可挡了回去,就是被华庭夏晾在一边,再要不就是被办公室两人的互动刺激的浑身不是滋味。 “杜助理,我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你不会不认识我,我是来找华少的。”安媛媛几番周折的上了高层,没想到竟被杜可挡在了咫尺之遥的办公室门外。 “真不凑巧,总裁去外地出差了,归期未定,您在这里也见不到总裁,要不安小姐过几天再来?”尽职尽责的杜可事无巨细的回答安媛媛,恭敬的态度让她挑不出半点不是。 华庭夏走之前已经嘱咐过了,安氏集团是华氏集团的合作伙伴,虽然不是什么大生意,但是商场上的规则从来都是,能多一个朋友决不多一个敌人,没必要闹僵。 “出差?为什么我不知道?”此刻,再精致的妆容也挡不住她跋扈的嘴脸,女人愤恨的心中早已妒意满满。 她清楚的知道,这些都是拿来搪塞她的理由,杜可身为华庭夏的首席助理,对华庭夏的行踪可谓是了如指掌,华庭夏出行的机票和酒店,甚至是行程,都是由杜可一手操办,他会不知道华庭夏什么时候回来? 但是她更清楚,自己跟杜可必须打好关系,安氏集团还有不少案子都要仰仗华氏集团,而这些小项目是不会经过华庭夏的手,都是直接由杜可操作的,安媛媛对此讳莫如深。 “安小姐,这件事于工是我们公司的事情,于私是我们总裁的私事,安小姐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杜可恭敬的脸上噙着一抹不屑的弧度,声音冷冽,想让安媛媛知难而退。 毕竟华庭夏已经发话了,不必太给安媛媛留面子,杜可也只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做事而已。 安媛媛硬生生的忍下了这个闷气,却还要装出一副友好的样子,“那宋久澜呢?华少不在,我找她也是一样的。”脸上僵直的笑容特别生硬,浓郁的妆容下没有一丝美感。 没有华庭夏的庇佑,安媛媛笃定宋久澜只有吃亏的份儿。 “不好意思,安小姐,宋小姐是我们总裁的私人助理,总裁出差了,宋小姐现在已经安排休假,安小姐如果要找宋小姐,不如去云霞山试试。” 安媛媛还是听出了浓重的讽刺。 试试?什么叫试试?杜可觉得她连云霞山都进不去?真是可笑! “是吗?这么不巧啊,那看来我只能往云霞山跑一趟了。”安媛媛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句话,刚转过头,原本还温和的嘴脸立马变得狰狞,脚下十几公分的高跟鞋踩得‘哒哒’作响。 踏出华氏集团的大门,安媛媛心情复杂的凝望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切,心头是被撕扯的恨意。倏然计上心来,云霞山?她怎么可能去呢?但是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宋久澜。 “喂,是林阿姨吗?我是媛媛。”安媛媛坐在车里,刻意讨好的嘴脸让人欲作呕,轻蔑的星眸中闪动着不屑,鲜红欲滴的朱唇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弧度,不知她在算计什么。 …… 云霞山的景色很美,尤其是曲径通幽的长廊,这个心旷神怡的地方如同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令人心至神往。容嫣很喜欢在这个地方度过闲暇时光。刚跟着园艺师傅学了些粗略的手艺,就迫不及待的想小试身手。 “宋小姐,夫人来了,现在人已经到客厅了。”透过叶子紧张的神色,容嫣就知道这个夫人来者不善。都说婆媳难相处,不知道这话在她身上是不是也灵验了。 但是上次在宴会上短暂的接触,她觉得这位夫人并不难相处,就是架子大了些。随手将工具交给园艺师傅,就跟着叶子匆匆回了客厅。 “走吧,去看看。” “真是了不起,还没嫁进我们华家呢,就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了,以后要是真嫁进来,那还了得?宋久澜呢?我来了这么久还没见到她人,快把她给我叫过来,我要见她……” 容嫣还没进客厅,就听到林静宁尖锐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悦。虽然颇有几分骂街的感觉,但是字里行间,难以掩饰林静宁养尊处优的雍容华贵。 “阿姨,您好,我是宋久澜。”女人隽秀的小脸上挂着娇花似水的笑意,大家闺秀的模样让人很难挑出毛病。 “是你?”林静宁恍然大悟,不期想到了上次的宴会,感觉似乎还不错,是个伶俐的小丫头。只是,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单纯无害的丫头居然是个处心积虑的女人。 要不是还有安媛媛这个贴心的人,还真就被这丫头单纯的外表给骗了。 “是啊,阿姨,我们见过面的。”话语间,两人入席相视而坐,容嫣娴熟的摆弄桌上的茶具,一件件古色古香的茶具,到了她不染纤尘的手中更具韵味。 有了安媛媛在电话里的诋毁,林静宁看眼前的女人几百个不顺眼,华贵的眼神中流露丝丝不屑,傲慢的一瞥,冷噤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悦。 第18章 要不我给您煎个鸡蛋? 果然上不了台面,配不上华庭夏。“这些都是下人做的,好歹你也是个名门小姐,怎么能亲自做这些事?” 任谁都看得出这是豪门婆婆为难媳妇的俗烂戏码,偏巧容嫣就不在乎这些,远黛细眉下一双不似秋瞳剪水的黑瞳通透而又明亮,“阿姨说的对,但是阿姨您是长辈,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这杯茶,理应由我来沏。” 几句大方得体的言语倒让林静宁无话可说,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反倒是自讨没趣。 将沏好的茶水送到林静宁面前,“之前休息的时候跟这里的茶艺师学了几手,您要是不嫌弃就尝尝吧,如果不合口,我让茶艺师再给您重新沏。”容嫣朱砂一般的薄唇轻咧,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浑身闪烁清雅灵秀的光芒。 那双眸子虽然淡淡的,但是眸光中的直率静美如斯。只是林静宁一想到这个女人的手段,就浑身不自在,优雅间,端起茶杯放在唇边浅啜,举手投足间更显神韵。 “茶倒是沏的不错,就是不知道你做饭的手艺怎么样,眼看着就中午了,午饭就交给你来做吧。” 林静宁漫不经心的开口,有意无意的察觉对面的人的脸色,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窘迫。如果她没记错,安媛媛可是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的跟她说,宋久澜最不擅长的就是做饭。 她也只是想为难她一下,找个光明正大的由头把她赶走,让她知难而退而已。不然真让她以为人人都那么好糊弄?轻易的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出乎意料的,容嫣竟然一口答应,两双清水似的杏眸,虽然只是淡淡的看人,却有着说不出的清澈,眼帘带着浅浅的笑意,“阿姨,您想吃点什么?” 眼前的人跃跃欲试,竟让林静宁不自觉的生出一丝错觉?难道安媛媛给她的情报是错的?怎么会呢?林静宁不禁心中泛起嘀咕。 几分思忖过后,林静宁觉得是宋久澜虚张声势的把戏,心中更是多了几分莫名的底气,打定主意要为难到底,“不用了,你就做几道你最拿手的吧,也让我看看你的手艺。” “好,那林阿姨您稍等,很快就好。”容颜迫不及待的想去厨房一展身手,刚走了两步接着又转头,“阿姨,如果您要是觉得无聊,可以看会电视,厨房还有鲜榨的果汁和新鲜的糕点,您也可以……”容嫣似乎想起了什么,戛然而止的声音有些尴尬。 “接着说啊,怎么不说了?”林静宁没有不悦,一颦一簇间流露出说不出的风韵,空气中流动着微妙的气息。 “不好意思,阿姨,我不是故意要喧宾夺主的,您住在这里的时间肯定比我久,对这里的了解肯定比我深,我刚才一着急就全都忘记了。”懊恼的感觉充斥着容嫣的每一寸呼吸,明明自己已经很注意,可还是踩上了雷区。 “没什么,安心去吧。”林静宁转过头,细细的品着桌上的茶水,清冽的液体在杯子里流转晃动。不得不说,容嫣沏茶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喝茶水喝了几十年,这么独特的味道还是头一回。 几十分钟的时间,一道清甜的声音在林静宁的耳边响起,“阿姨,饭菜做好了,您去尝尝吧。”容嫣已经妥帖的收拾过了,身上没有任何杂乱的味道,额前细碎的软发倒是徒添了一丝慵懒。 “那就走吧。”明明年过半百的女人此刻竟是半老徐娘,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不是痕迹,而是韵味,女人举手投足间都是皇家范本,自然而然的透着一种豪门大气的感觉。 容嫣算是知道华庭夏身上的矜贵从何而来,只看林静宁就知道,果然是袭承一脉。 来到餐桌前,林静宁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哪里是不会做饭,这分明是手艺太过精湛,就算是家里的阿姨也不见得有这么精细的手艺。 容嫣灵动的瞳仁闪动着清澈的光芒,如一泓明净的清泉,站在林静宁旁边贴心的介绍菜色,“一共是四菜一汤,菜色三热一凉。汤是番茄牛腩汤,虽然现在是夏天,喝点热汤对身体最好了,而且番茄的味道酸酸地,还能开胃。” “恩,那个白色的是什么?”林静宁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容嫣也看不出半分端倪,只是除了刚才的那惊艳的一瞥。 “那是道凉菜,凉拌笋丝,我在里面加了点柠檬汁,吃起来更加爽口清脆,而且还能去腻。那个青色的是小油菜,里面放了一些香菇丁和肉末,用来提鲜味。那个深色的是风味茄子,我最拿手的一道菜,里面的辣椒很少,口味偏淡。还有那个方块的是豆腐箱,里面是木耳和鱼肉,外面的汤汁咸淡适宜,您可以尝尝。” 容嫣事无巨细的跟林静宁解释,甚至里面的食材,口味也做了详细的说明。 乍一听,好像都很适合这个季节,适合林静宁吃,她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狭小的裂痕,只是碍于面子“这些真的是你做的?” 一桌子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摆在林静宁的面前,她不信也不行,只是这些来得太突然,有备而来的她不知该如何接受。 容嫣哭笑不得,为什么这母子两人说出来的话都一样?娴静的小脸上多了一抹小心翼翼,“要不我给您煎个鸡蛋?” 遥想,上次似乎也是这么征服的华庭夏。 “那倒不用了,谅你也不敢骗我。”林静宁端庄的坐在主位上,养尊处优的贵妇既视感。 刚提起筷子,准儿媳已经勤快的把汤和饭盛好,整齐的码放在她面前,“阿姨,我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就各种口味都做了,您要是下次过来,就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去买好食材,做您喜欢吃的。” 容嫣山葡萄似的瞳仁格外黑亮,像两颗沁在浩海中的稀世黑珍珠。 不同于虚伪的安媛媛,她只是单纯的觉得林静宁是个长辈,并没有因为讨好林静宁,而去讨好林静宁。真诚的态度经得起推敲。 林静宁细嚼慢咽,果然,每道菜都饱含诚意,恰到好处。如果没有那个电话,她对容嫣绝对是一百个满意,但是这么优秀的女人偏偏心机这么重,那就留不得了。 第19章 弄拙成巧 林静宁板着一张公式化的脸,别扭的开口,“那倒不必了,这些都是下人该做的,我也只是偶然想尝尝你的手艺而已。” “好。”容嫣尴尬的回答。 不知道哪里又碰到了林静宁的高压电,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却成了这样,一丝挫败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容嫣只能坐在这里拼命的强颜欢笑。 午饭吃的差不多,林静宁冷不丁的开口,“明天你在家没什么事吧?”林静宁对这些可是清楚得很。 “当然有空,阿姨有什么事吗?”容嫣咽下口中的东西,扬起玫瑰一样的小脸,秋水一般清澈的眼睛一笑嫣然。 “也没什么,就是明天有个家宴,你跟我回去一趟。”林静宁不容置疑的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既然你跟庭夏已经在一起,这些都是早晚的事情,你也该提前适应,免得日后出什么差错。” 林静宁张口闭口都是为容嫣考虑,字里行间却是对她的不满,她深深的觉得这样满腹心机的女人配不上自己优秀的儿子。 “好,都听阿姨的。”容嫣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并不像安媛媛在电话里说的飞扬跋扈。 但是不管怎么说,林静宁都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是她还是华家,都容不下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一定要让他离开华庭夏的身边,而这些,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既然华庭夏不忍心赶走她,那就让她来当这个恶人吧。 临走时,一向爱面子的林静宁特地没有嘱咐容嫣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本想借机借此为难她,没想到这个女人才刚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便立马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那个女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云烟市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标志的美人?” “我见过她,这不是宋家的大小姐吗?据说前几天华氏总裁还带她一起出席了晚宴呢。” “我也想起来了,没错,就是她,当时没能见到真人,没想到这么清丽淡雅,整个云烟市,恐怕也就只有宋小姐的气质才能配得上华氏集团总裁吧?” “……” 一时间,大厅里热闹非凡,大家众说纷纭,都是对容嫣不吝其词的大加赞赏,林静宁那边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身旁的好友徐夫人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扬,“静宁,你看谁来了?” 徐夫人并不记得,云烟市的上流社会还有这样一位女子,只是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庞让徐夫人既熟悉又陌生,偏巧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只见容嫣身着一席翠色连衣裙,翠色本是十分成熟稳重的色彩,穿在容嫣身上却不失灵动的感觉,活泼中还带着一丝端庄的意味。翠绿的颜色更是将她姣好的肌肤衬托的更加白皙。 容嫣的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品,只有脖颈上那一块上好的金镶软玉,经过匠人精心的雕琢,上面呈现出独一无二的图案,周围是一圈精细的金线,如果不是能工巧匠,是万万做不出这样的效果。那一刻,所有的金银玉器在这块金镶软玉的对比下,竟都黯然失色。 为出席这场家宴,容嫣可谓是做足了功夫,就连每一步该怎么走,容嫣都练过无数次,那双高跟鞋里的都不知磨出了多少水泡。挺直的腰板,细碎的步伐,端庄的倩影,如同画里走出来的女人。 殊不知,这是林静宁精心为她准备的鸿门宴。 “阿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容嫣落落大方的来到林静宁面前,一张口便是道歉,“上次见您喜欢喝家里的茶水,专门给您带了些茶叶,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宴会结束后,我会告诉家里的下人该怎么冲泡。”轻柔的声音好似鸿毛拂面,缓缓沁入别人的心田。 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一看就知道这是精心包装过的。 “真是有心了,交给下人吧,家宴快开始了。”林静宁垂眸细看,虽说东西是小了,但是确实是诚挚的心意,一点都寒酸的味道都没有,反倒将礼轻情意重几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林静宁倒是没再说什么,反倒是徐夫人在她面前赞不绝口,“静宁,你这准儿媳果然不同凡响,才刚一出场就俘获了这么多人的心,以后你可就省心多了,但愿我们家那个臭小子,日后也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妻子,那我就烧高香了。” 徐夫人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跟随着容嫣的身影,仿佛这不是林静宁的儿媳,而是她的儿媳。 林静宁骑虎难下,也不好驳了徐夫人的面子,只能尴尬的附和,“是啊,我对久澜这个准媳妇也是没什么意见,是我的福气。” 家宴开始的时候,众人纷纷入座,林静宁又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想借此为难容嫣,“久澜,你来华家也这么长时间了,对华氏也要多上心,这样,日后才能更好地帮扶庭夏,坐稳这个少夫人的位置,当年,我们在座的这一些,哪个不是这个过来的?” 林静宁特地这么说,就是想明里暗里的告诉宋久澜,虽然现在她是成为华庭夏妻子的人选,但是想坐稳华家少夫人这个位置,她还欠些火候。 而且,林静宁又怕招人闲话,有意的加了最后一句。毕竟在场的各位都是过来人,很容易就引起大家的同感。 果然,三个女人一台戏,一桌子女人更是戏中戏。 尤其是徐夫人,玩笑似的说起当初心酸的过往,“是啊,我刚嫁给我们家老徐的时候,老徐刚接手公司,天天忙的时间都乱了,巴不得一天当做两天用。” “虽然庭夏接管公司已经多年,但是仍然需要一个贤内助,久澜啊,你有没有什么打算?”林静宁轻声细语的声音仿佛是一个长辈的关心,事实上,字字句句都是对宋久澜的不信任。 “阿姨,您放心,我现在已经进入华氏集团,在华庭夏身边当助理,虽然对公司的事情还不能独当一面,但是也不至于太生疏。”既然提到这个问题,容嫣自然要耐心的回答。她的回答不可谓不高明,谦逊的态度再次赢得一片好感。 林静宁不悦的脸色更是暗沉了几分,本来是打算让宋久澜暴露她的无知,没想到竟然为她做了嫁衣,姣好的容颜笑的几欲僵硬,“助理啊?这种端茶倒水的小事能学到些什么?你要多学学公司里核心的东西,不然庭夏日后连个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 第20章 又出新招 “我明白,多谢阿姨提点,我会努力学习公司的业务,另外,我一直跟着杜助理学习,这段时间受益匪浅,相信假以时日,我一定不会辜负阿姨和华庭夏的期望。” 容嫣波光潋滟的秀眸流露诚恳,在座的各位纷纷点头称赞,尤其是徐夫人,对她的偏爱更是不加掩饰,“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久澜可比我们那时候强多了,我们那时候也就只会端个茶倒个水呢。” “徐夫人过奖了,我也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小丫头,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容嫣嫣然一笑的样子倾国倾城,更是倾倒了在座的长辈。 “久澜啊,你要是平时没什么事,就多去徐阿姨那边走动,阿姨一直就希望有个女儿,可惜活了大半辈子了,就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难得碰到你这么漂亮乖巧的孩子,阿姨可是喜欢得很。”徐夫人凤眸半眯,美目流盼,爱不释手的凝视这个女子。 “我会的,跟徐阿姨聊天我觉得亲切。”容嫣句句思忖,字字珠玑,言行举止端庄娴静,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灵韵。 一旁的林静宁更是坐不住,原本是想借机羞辱宋久澜,让她放弃华庭夏,没想到弄拙成巧,不仅把两人的关系昭告天下,宋久澜还拢获这么多人的心,甚至和她的好朋友徐夫人攀谈甚欢,这个女人的手段果然不一般。 林静宁依旧不死心,却也无话可说。 出差整整一天,华庭夏的手机都安静的像个摆设,除了几个公事上几个并不想理会的电话,手机就再也没响过。华庭夏不悦的拿起桌上的手机,心烦意乱的点亮屏幕,果然,上面空空如也,他的耳朵并没有欺骗他。 “不是都给她放假了吗?怎么会忙成这样?”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划过,按下一串数字。 “是我。”华庭夏简洁的开头已经昭示了身份。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接电话的是小保姆叶子,听到那个冷冽的声音态度立马恭敬了几分,隔着电话都想鞠躬。 “她呢?”惜字如金的华庭夏并不打算跟叶子多说话,只是对宋久澜比较感兴趣,仅此而已。 “宋小姐被夫人叫走了,好像去参加家宴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叶子事无巨细的跟华庭夏汇报。 “什么时候的事?”原本漫不经心的华庭夏倏然心头一紧,冷峻的目光更是冷郁了几分,比刚才还要寒气逼人,波澜不惊的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悄然发酵。 明明已经极力的避免,为什么两个人还是碰上了? 是天意?那他偏要逆天而行。 “是今天早上的事,昨天夫人来云霞山了,然后告诉宋小姐明天一起参加家宴。”叶子清楚的记得,就是这么回事,没有丝毫的隐瞒。 “昨天我妈去了云霞山?”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什么都没告诉他,他还在这边安心的出差,“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华庭夏隐忍的怒意一触即发,冷森的声音让人不敢多发一言。 叶子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唯喏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那头,“是,是宋小姐不让我们告诉您,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用让您分心。” 华庭夏满心的愠怒,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落,“我从来没打过这一通电话,听明白了吗?”华庭夏毫无感情的声音虽然谈不上有多客气,但是明显比刚才温和了不少。 “我明白,我明白。”挂断电话,叶子还有些后怕,惊魂未定的抚上胸口,“吓死了吓死了,怎么少爷在家的时候没发现他这么恐怖呢?” 那冷冽的感觉,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阵阵冷风掠过后背。 另一边也有两个人没闲着,“什么?宋久澜居然做了一桌子拿手好菜?林阿姨,您确定那是宋久澜做的吗?” 安媛媛正盘算着,怎么开香槟庆祝宋久澜落魄的滚出云霞山,没想到林静宁就打电话过来告诉她一个这么措手不及的好消息。安媛媛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这次宋久澜为什么能化险为夷。 “千真万确,我虽然没亲眼看着,但是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而且我就在客厅,她也搞不了小动作,这件事啊,假不了。”林静宁不置可否,她没打算替宋久澜说话,但也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安媛媛难以置信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却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隐晦的开口,“林阿姨,我了解宋久澜这个人,这一定是她早有准备,装出来给您看的,华少那么孝敬您,宋久澜只要好好讨好您,到时候您让华少娶她,华少肯定不会违背您的。” “那倒是,庭夏孝顺那是出了名的。”林静宁被安媛媛这些花言巧语哄得很开心,但她也不是眼晕心花的老糊涂,“媛媛啊,这个宋久澜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有心计吗?跟她相处了这几天,我觉得这丫头懂事乖巧,虽说宋家只是小门小户,但是这丫头勉强也能配得上庭夏。” 林静宁仔细思忖,老实说,她对宋久澜这丫头并没什么坏印象。 先是宋久澜不卑不亢的态度,还有她精湛的厨艺,已经足够俘获林静宁,再加上刚才宴会上大方得体的表现,更是深得林静宁的心。 “林阿姨,我也算是您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骗您?”听着林静宁像是倒戈的口气,安媛媛不安的打起感情牌,“林阿姨,您也是了解华少的,当初宋久澜那么纠缠华少,华少都没理会,怎么可能因为一场车祸让宋久澜住进云霞山?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静宁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复踌躇安媛媛这几句话,似乎也有几分意味不明的道理。 安媛媛见林静宁没有说话,就知道耳根软的林静宁又被自己说服了,便更加肆无忌惮的编排宋久澜,“我保证,我之前跟您说过的话句句属实,宋久澜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处心积虑的嫁进华家,攀上华少这根高枝。” “我知道了。”不知道那句话触动了林静宁柔软的心弦,阴郁的眸光多了一抹愤恨,“不过这个宋久澜手段这么高明,我该怎么办才好?” 此刻,林静宁是铁了心不想让宋久澜进华家的大门。 第21章 不速之客 “我知道了。”不知道那句话触动了林静宁柔软的心弦,阴郁的眸光多了一抹愤恨,“不过这个宋久澜手段这么高明,我该怎么办才好?” 此刻,林静宁是铁了心不想让宋久澜进华家的大门。 “林阿姨,根据我的了解,宋久澜的忌妒心很强,您只需要动一点小手脚让他们误会,宋久澜自己就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她为鱼肉,您为刀俎,您想什么时候赶走她,就什么时候赶走她,华少也没法袒护她。” 安媛媛自作聪明的献计,嘴角轻蔑的弧度早已出卖了她不堪的内心。 本该岁月静好,花好月圆的年级,她却选择了让自己的世界一片兵荒马乱,无人问津。 “媛媛,你是最了解宋久澜的人,阿姨想来想去,觉得你去最合适。媛媛,你愿意去一趟云霞山吗?”良久的沉默,林静宁想到了她,真的把她当成了最后的稻草。 “林阿姨,我怎么能去呢?”安媛媛慌张的语气险些出卖了自己,“不是……林阿姨,我的意思是……我怎么有资格住进云霞山?而且,宋久澜一向与我为敌,我去实在是不合适。”牵强的理由还算有几分道理。 “这样啊……”叹息的语气似是还有些可惜的意味,“媛媛啊,那你觉得谁去最合适?” “林阿姨,您可以……” 宴会结束,容嫣也不知道林静宁去了哪里,但是作为半个东道主,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来善后。 林静宁则是匆忙中把夏桐拉到自己的卧室,温柔的眼睑处流露慈爱,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女儿,跟刚才对待容嫣的态度截然不同。 “干妈,您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啊?” 眼前的女人身着一袭玫红,玲珑小巧的身材十分有致,惺忪的发丝在柔光下肆意垂散,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优雅。 她是华家世交的女儿,跟华庭夏青梅竹马,林静宁十分喜欢这个欢脱的女子,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女儿,便认了夏桐当干女儿。 “小桐,阿姨叫你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庭夏他……他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了。”林静宁一直清楚夏桐的心思,温润的凤眸带着一抹算计,似是小心翼翼的观察夏桐的脸色。 她知道华庭夏的心意,为了避免两家闹僵,认夏桐当干女儿也是权宜之计。 “什么?”意料之内的,夏桐盈波剔透的水眸瞪大,皓齿明眸间满是难以置信,水葱似的长指几欲陷进肉里,眸光欲作悲伤,“干妈,华哥哥要结婚……我怎么什么不知道呢?新娘是谁?我认识的人吗?” 夏桐的声音原本还略显清甜,一放大,倒是有些刺耳的尖锐。 “你先别着急,我也是刚知道。”林静宁有声有色的说起这件事,“新娘就是今天姗姗来迟的那位,是宋家的千金,叫宋久澜,据说前段时间出了车祸,这一阵都住在云霞山。” 就算是夏桐,也不能在云霞山留宿,现在,人人向往的豪门别院,居然让一个毫无干系的外人住了进去,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恐怕都没办法轻易接受这个事实。 “是她?”夏桐复杂的表情似乎说明了什么,纤细的长指搅在一起,不甘心的小声嘀咕一句,“她跟华哥哥倒也还相配。” “小桐,人不可貌相,话可不能这么说。”林静宁大有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意思,“我听旁人说,这个宋久澜为了接近庭夏可使使尽了手段,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嫁给庭夏呢?” 林静宁眉心拧成一个川,举手投足间依旧娴静端庄,说不出的风韵。夏桐愠怒的秀眸如见一斑,“没想到,这个宋久澜这么会装,差点连我都骗了,这样的女人,不能让她嫁给华哥哥。”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说这可怎么办?”无奈的叹息中尽是忧伤,林静宁做足了戏码,就是想让夏桐说出搬去云霞山之类的话。 果然,上道的女人还是说出了这话,“不行,干妈,我也要搬去云霞山,这个宋久澜一天不走,我也不会离开。”信誓旦旦的保证,颇有几分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 只要能住进云霞山,夏桐就有办法赖着不走。 “可是,我怕庭夏那边……”林静宁欲擒故纵的推辞了两句,似乎这出自编自导的戏演的更真了。 “干妈,这有什么好怕的?我是华哥哥的妹妹,去云霞山小住一段时间当然合情合理。”夏桐忐忑的心中泛起几丝犹豫,这种事,不知道被华庭夏拒绝了多少次。 这次又是重蹈覆辙?她浅薄的唇角泛起一抹苦涩。 “庭夏最近出差了,你说这……”林静宁有意的向夏桐透露这个消息,目光灼灼的凝视夏桐。 “华哥哥出差了?”呢喃细语的声音带着一丝窃喜,眸光倏然被点燃似的,流露出星光点点,“对了,干妈,我有主意了。” 夏桐轻伏在林静宁耳畔,朱唇略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妇人听后额前的阴霾一扫而光,“好,好,还是你们年轻人办法多,小桐啊,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干妈,我一定会把这个宋久澜赶走的。” 楼下,直到所有事情都忙完,容嫣都没有见到华夫人现身,心中莫名的腾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是失落还是什么,她不得而知。 这时,林静宁的小保姆过来搭话,“宋小姐,夫人说这边的事情忙完之后,您就可以直接回云霞山了,不用打招呼,您请便吧。” 主人不待见容嫣,保姆也跟着气焰高,趾高气扬的做派一点都不像下人,倒像是这家的大小姐。 容嫣只是付之一笑,并不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清澈的明眸如同秋日的天空,“那就麻烦你跟阿姨说一声,我先离开了。” “当然,宋小姐不用担心这些。”口中的小姐前脚刚走,背影还没消失在转角,小保姆轻蔑的眼神淋漓尽致。 楼上卧室,小保姆报告完,林静宁不放心又确认了一遍,“宋久澜真的走了?” “是啊,夫人,我亲眼看着宋小姐离开的,恐怕这会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小保姆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实在差强人意,这副讨好的嘴脸让人看了发腻。 第22章 误伤 “干妈,既然宋久澜走了,我就先不陪你了,现在我马上回去收拾东西,去云霞山。”年轻女人眼角流溢着烁光,灿若繁星的明眸上挑微眯着。 林静宁不安的内心忐忑着,轻抿唇角嘱咐了一句,“小桐,要是有什么事,就给干妈打电话,一切有干妈给你撑腰。” “谢谢干妈,就知道干妈对我最好了。”夏桐乖巧的靠在林静宁的怀中,笑靥如花,水眸眯成一弯月牙,就算自己被人当枪使,依旧毫不知情。 回到云霞山,容嫣细碎的步子有些不稳,迫不及待的换下高跟鞋,果然,娇嫩的脚丫上已经布满一层水泡,殷红的骇人。 似是有些难忍,皓齿轻咬薄唇,渗出丝丝鲜红,“叶子,给我取点药膏来。” 叶子一转头正巧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宋小姐,你的脚……”叶子都不忍心说下去了,只得惊吓的捂上自己的嘴巴。 “没什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去拿药膏吧,记得,这件事别告诉别人,很快就好了。”不知强忍了多少痛楚,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安慰并嘱咐叶子。 “好,我……我这就去。”叶子仓皇失措的跑出客厅,“宋小姐,你的药。”不一会,叶子的手上多了一个药箱,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 容嫣一抬头正对上一个庞然大物,有些哭笑不得,嘴角轻扯出一抹细碎的笑意,“给我盒药膏就行了,不用这么麻烦。” “您看您的脚,磨出这么多水泡,肯定很疼吧?我给您上药。”叶子心疼的半蹲半跪在地上,打开药箱准备给容嫣上药。 容嫣顺势接过来,娴熟的手法没有半分违和,“我来吧,你天天这么忙,也坐下休息休息吧。”容嫣一向是厚待云霞山的所有人,大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亲如一家。 叶子连连摇头,倔强的近乎执念,“不能这样,您是小姐,我们是下人,少爷要是知道我这么没大没小,一定会开除我的。”一想到上午接到的那个惊悚的电话,叶子还没缓过来。 本想提这件事,碍于华庭夏电话里强硬的要求,叶子还是闭紧了嘴巴。 “嘶——”药水的凉意如同撕扯,容嫣龇牙咧嘴的样子很痛苦,却一句话也没说。 叶子哭丧着一张脸,“小姐,都怪我,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会轻点的。” “我没事,只是药水刚涂在上面有点刺激,不怪你。”叶子小心翼翼的擦拭伤口,每一下都是容嫣痛苦的隐忍。 “叮咚——”门铃不合时宜的响了,容嫣眉心一惊,细长的柳眉微蹙,“这个时间,谁会来呢?”华庭夏好像说过,他要出差三五天,现在才第二天,不会是华庭夏。 “我去开门。”叶子应声放下手中的东西。没多久,容嫣好像听到了脚步声,“叶子,谁来了?” “宋久澜,是我。”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容嫣闻声转头,一抹熟悉的身影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眼前,桌上的东西还来不及收拾,只能仓促的穿上鞋子,不小心碰到伤口,痛苦的脸色难以掩饰,却还强忍着艰难的扯出一抹破碎。 “你是……夏桐?”如果她没记错,她们在刚才的家宴上见过了。看得出来,林静宁对她很不一般,这个女人跟华家关系匪浅。 恐怕……这个她跟那个男人关系也值得推敲,想到这里,容嫣的心跳莫名的漏了一拍,波澜不惊的浅笑竟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不欢迎我吗?”女人波光潋滟的眼眸中闪动着异样,此刻,夏桐看容嫣已经是几百个不满意,对她不咸不淡的态度很有意见。 果然像华夫人说的,之前友好的模样都是装出来收买人心的,现在目的达到了,也就不用再装了,虚伪的嘴脸让人觉得恶心。 “没有,怎么会呢?你来找我的吗?”容嫣感觉自己快站不住了,苍白的小脸上隐隐渗出细密的汗水,虚弱无力的扶着沙发的靠背。 夏桐不请自来的将身后的行李箱拉过来,“我听说华哥哥不在家,就过来陪陪你,你不会赶我出去吧?”夏桐四下打量大厅的周围,跟上次来的时候比起来,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比之前温馨了不少,更有家的感觉了。 浓墨似的黑瞳深邃无底,隐约闪烁几分让人不明所以的异样,是恨意?是嫉妒?连她自己都读不懂。 “当然不会,你要来这里,我举双手欢迎呢,这几天我在家里也发闷,正好你来了,跟我做个伴儿。”容嫣热情的拉起她的手,“叶子,把夏桐的东西拿上去收拾一下。” 夏桐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我上去看看住哪间房。”拽拽的转身离开,没给容嫣留一点面子,留下的只有一个背影。 “我陪你一起去。”容嫣望着微凉的掌心,有些尴尬,还是一笑付之陪夏桐上楼。 有好几次,叶子都忍不住想开口提醒,她的脚还没有上好药,却都被她用眼神制止了,夏桐不明所以的睥睨这主仆间的互动,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华哥哥住在哪个房间?”夏桐趾高气扬的样子活像一只高贵的孔雀,丝毫没有因为容嫣的存在而收敛自己的锋芒,倒像是喧宾夺主。 容嫣缓慢的走到夏桐面前,指着最里面的那间卧室,“最里面的主卧是华庭夏的房间。” “那你呢?你住在哪个房间?”夏桐恋恋不舍的瞥了一眼主卧的方向,隔着一道黑色的门,似乎足够想象华庭夏在里面的样子,一转头,不屑的目光赤裸裸的落在某人身上。 不管容嫣住在哪间房,过了今天,那间房就是她的了,晾她也说不出什么,如果她到华庭夏那里告状,她还可以找林静宁,似乎怎么看都是一个有利无弊的主意。 心跳再次莫名的漏了一拍,微醺的脸颊爬上一抹绯红,抬手指着主卧的位置,羞赧的开口,“我也在那个房间。” “什么?你怎么能……怎么能跟华哥哥在一个房间?”惊诧的言语如同质问,话刚说出口,似乎是意识到不妥,闪烁的目光意味深长,“我的意思是,就算你是华哥哥的未婚妻,你们不是还没有结婚吗?怎么能住到一起?” 第23章 有个这么好的妹妹还藏着掖着 夏桐不禁想到了来之前林静宁的话,宋久澜是靠不正当的手段上位,难道所谓的不正当的手段,就是这样吗?字字句句直逼夏桐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只是想想,夏桐都觉得恶心的难以忍受,越发不能接受宋久澜,不断收紧的手指无声的昭示女人心中的愠怒。 “是啊,我也觉得很不应该,不过……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叹息的模样不似骗人,倒像是寄人篱下的无奈。 容嫣有些苦恼,天天给那个男人当免费的抱枕,当她是hello kitty?还是史努比?她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尽管她在云霞山是被好吃好喝的供着。 一开始就安排好了?只有他有这个权利。那个男人一向不按套路出牌,纵然是很了解他的人也难以摸清他的脾气。 心里似乎多了一道无痕的伤疤,呼吸着疼痛,朱唇皓齿间的细磨,“这样啊。”柔荑般的纤细轻轻指着一个方向,盛气凌人的模样很任性,“我住那一间。”离主卧最近的一间。 话音未落,夏桐已经从叶子手中抢走行李箱,径直的往里走。 云霞山,她来过很多次,也仅限于客厅和餐厅,连楼上的书房和卧室都没来过,想到这里,一股难以忍受的怒气涌上心头。 “夏小姐,这……”叶子想伸手拦住夏桐,能抓住的也只有一个背影而已。 华庭夏早有言在先,外人一律不得住进云霞山,现在夏桐不请自来,等华庭夏回来可不好交代。并没有人作死到想去挑战那个男人的权威,尤其是云霞山,那个男人的地盘。 从叶子为难的脸上,容嫣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要紧,我会跟华庭夏解释的。”事实上,女人心中早已乱作一团,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叶子苦楚的脸色好看了很多,“谢谢宋小姐。”心中暗自思忖,华庭夏对容嫣可不是一般的宠爱,这件事由容嫣开口的话,她应该不会卷铺盖走人吧? “这个房间怎么样?还满意吗?”容嫣脚上难忍的疼痛狠狠的折磨着她,她不敢走太多,刚走进次卧就停了下来。 “这个房间的颜色也太单调了,除了黑白灰就没有别的颜色,一点活力都没有,好歹我也是个女孩子,怎么能住这样的房间?”不悦的打量周围,阴沉的脸色一寸寸晦暗,好像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 其实她就是想看看主卧的样子,不然怎么甘心呢? 听到这话,容嫣差点笑出声来,心道:她还没见过主卧呢,主卧除了黑色就是白色,连灰色都没有,一进卧室,就像老旧的黑白胶片一样,走路都感觉自带冷风,再配上那个男人,夏天不用冷气,大概就是这种微妙的感觉。 “云霞山的卧室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简简单单的颜色看久了也觉得很舒心。”容嫣恍然如梦,才短短的几十天,她习惯了,真的习惯了…… “嘁!”从出生就没有住过这么奇葩的房间,不过为了贴紧华庭夏,赶走宋久澜,她忍!但是心里的愠怒忍无可忍,随意的一脚踢在旁边的板凳,不偏不倚正撞在容嫣的腿上。 “嘶——”脚上传来的疼痛感如同针扎,容嫣整个人难受的直不起腰。一张惨白的小脸上写满她很不好,细碎的柔软遮挡住前额,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宋小姐,你要不要紧?”叶子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容嫣险些失去重心,摔在地上。 “宋久澜,你怎么样了?没事吧?”本不想理会,但是眼前的女人眉头紧蹙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夏桐纵然一身的大小姐脾气,但是就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只是受了有心人的挑拨,她在她的面前就成了个浑身带刺的刺猬。 容嫣精致的五官都挤到一起,紧蹙的眉心让人看了心疼,为了宽慰夏桐,还是艰难的摆了摆手,“我没事,只是撞了一下。” “怎么会没事?明明都疼成这副模样,还嘴硬,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夏桐只是任性,并非不讲道理,容嫣因为她受伤,她不会不负责任。 凝重的暗眸染上几丝愧疚,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容嫣的面前,想卷起她的裤脚。 “不用了,我没事,就是碰了一下,我……”容嫣推辞了几次,没想到鞋子居然不合时宜的掉了下来。 “你的脚是怎么回事?”夏桐愣住了,殷红的一片早已看不出原来嫩如水葱的小巧,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浅张映日朱唇,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鞋子不合脚,磨起一些水泡,这不是常有的事情吗?”此刻,这种尴尬的解释略显苍白,只想把脚伸回鞋子里。 不想,却被夏桐一把拦住,严厉的声音如同指责,“都伤成这样了,还穿什么鞋子?快坐下,药呢?” “在楼下,我去拿。”叶子后知后觉的回答,老实说,她也被吓坏了。 “什么鞋子?怎么会把脚伤成这样?”夏桐清楚的知道,华家的一切都是私人订制,尤其是鞋子和衣服…… 容嫣紧紧的抿着薄唇,像个做错事等待训斥的孩子,不自然的垂下眼帘,朱唇略启,正想说点什么,叶子已经回来了,“夏小姐,宋小姐,药在这里。” 尽管夏桐心疼这只脚,一想到林静宁谆谆的嘱咐,还是忍不住的数落,“华家什么东西没有?你何必这么糟蹋自己的脚?不知道的还以为华哥哥和华家虐待你了呢,要不是刚才的的板凳碰到了你的脚,我才懒得管你呢。” 嘴上喋喋不休的数落,下手也有些不知深浅,容嫣疼的眉头紧锁,白皙细嫩的巴掌脸这下更是惨白如斯。她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夏桐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疼怎么不说一声?” 叶子站在一边壮着胆子开口,“宋小姐穿的衣服和鞋子都是自己买的,少爷给他买的东西她一点都没动,要不是……” “叶子……”容嫣蹙眉的样子病态十足。 “要不是什么?接着说。”夏桐只觉得叶子话里有话,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包根问底了一句。不知道这主仆间打哑谜,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也许,是华庭夏也不知道的。 第24章 有个这么好的妹妹还藏着掖着 在容嫣制止的眼神下,叶子还是把话说出来了,“要不是……要不是这次去参加夫人的家宴,宋小姐也是不会穿戴那件衣服和项链的。”的确,这件事,连华庭夏都不知道。 “什么?”疑惑的瞄了一眼容嫣的脖子,果然已经空空如也,夏桐隐隐想到了什么,直接奔向主卧,不顾容身后的声声阻拦,“夏桐?夏桐?你要去哪?”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夏桐有一丝慌乱,怎么主卧的格调比次卧还要诡异一些? 夏桐摇了摇头,缓缓来到衣柜面前,明明有准备,但是打开的那一刻,夏桐的心受到强烈的震撼。 空荡荡的衣柜如遭洗劫,只有角落里才有几件样式朴素的衣服,夏桐伸出手,柔弱无骨的纤指不自然的颤抖,整洁的衣服拿在手里尽管质地柔软,但是全都是陌生的地摊货。 那一刻,夏桐的脑海中百转千回,一个隐忍疼痛也不愿意让别人担心的人,会不择手段的勾引华庭夏?一个朴素大方不攀比奢华的女孩,会满腹心机的的爬上华庭夏的床? 但是林静宁的为人,夏桐也是了解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夏桐心中感慨万千,眼底泛起一丝雾气,眼前氤氲一片,回到次卧,正对上容嫣一望清澈的眼神。容嫣已经猜到了,慌乱的眼神再次出卖了她,“夏桐,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夏桐就打断接下来的解释,“这些,华哥哥知道吗?” “你别告诉他。”答案显而易见了。 夏桐不得不重新审视容嫣,在上午的家宴上,夏桐对这个如诗如画的女子就很有好感,如果不是林静宁的一番话,她们现在恐怕已经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开饭?”夏桐对容嫣的问题不置可否,不自然的转移话题,生怕躲闪的目光会出卖自己,转过脑袋,故意不去看她。 “现在就开饭。”容嫣心中惴惴不安的感觉愈渐消散,热情的本性开始洋溢,发酵,“叶子,让厨房准备些夏桐爱吃的东西,顺便把我前几天做好的酸梅汤和水果罐头也盛一些过来,现在味道应该刚刚好。” “不用了,还是做久澜姐爱吃的吧,你是病人,怎么能迁就着我?”夏桐小心翼翼的瞥了容嫣几眼,刻意压低的声音,想通过这种方式示好。 “这不是迁就,你是客人,应该的。”容嫣恬然一笑的样子美不胜收,仿佛刚刚怏怏不乐的病态只是错觉,这才是宴会上那个耀眼的宋久澜。 夏桐不再倔强,伸手去扶她,“那我扶你下楼。” 那一刻,现世安好,窗外的柔光散落在两人身上,细眉小唇,疑是昔年。 餐桌上,两个女人相谈甚欢,不似刚刚认识的样子,倒像是相见恨晚的亲姐妹,“久澜姐,这个水果罐头味道真不错,比超市里的好吃多了。” “喜欢就多吃一点,厨房里还有,以后做好了,就让人给你送一些过去。”金色光辉下,女人秀挺的水葱鼻细长微翘,薄如蝉翼的模样让人不忍轻触。 想了又想,夏桐还是没有开口林静宁的事情,她笃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宋久澜不是不堪入目的人,林静宁也绝不是无事生非的人,那么,只能是误会。 万籁俱寂,叶子慌张的跑进来,一脸的煞有介事,“宋小姐,少爷他……他回来了。”叶子低着头沉声的开口。 “华哥哥回来了?”一时间,原本还满心期待的夏桐这下也是喜忧参半。 贸贸然的搬进来,而且又跟容嫣相处的这么融洽,对华庭夏那边没法交代,跟林静宁那边更是没法交代,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无间道。 话语间,叶子的身后多了一道欣长的身影,一袭黑色给人致命的压迫感,叶子识相的退出餐厅。 眼前的男人只是打量着容嫣不说话,抿唇的样子有些严厉。 容嫣受宠若惊,一时间竟忘了该说些什么,尴尬的神色如见一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三五天吗?” “不希望我早点回来?”容嫣没有事,华庭夏一颗悬着的心也松了下来,“洽谈提前完成,我就回来了。”尽管对容嫣的表现很不满意,但还是好心开口。 自从知道林静宁盯上容嫣,华庭夏几乎是废寝忘食的处理公事,恨不得一个小时当成三个小时来过,容嫣受委屈并不是华庭夏乐于见到的事情。 “这样啊。”容嫣恍然大悟,小脑袋一晃一晃的样子很可爱,“正好夏桐也在这里,坐下一起吃饭吧。对了,华庭夏,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有个这么好的妹妹还藏着掖着,不介绍给我认识。” 揶揄的语气中还有几分责备的感觉,饱满的红唇轻轻嘟起,散发着独特的诱惑的味道。 连日的思念让他对这个小女人越发的的依恋,只是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就能牵动他的心,华庭夏故意转过脸不去看她。 他立体的五官如雕刻般俊美,邪佞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冷意,英挺的剑眉下眸光寒气逼人,不悦的蹙起眉心。 “你怎么过来了?”夏桐这个时候出现在云霞山,华庭夏可不认为这是简单的巧合。 “我听干妈说你出差了,碰巧今天上午家宴的时候跟久澜姐见了面,干妈让我过来陪陪久澜姐。”夏桐两手紧紧地搅在一起,心里紧张的七上八下。 “只是过来陪陪?”这样拙劣的演技骗骗别人也许还能成功,放在这个男人面前,绝对活不过几秒。 夏桐眉心一紧,嫩如藕白的掌心已经开始渗透细密的汗液,粘腻的感觉让她越发紧张,说话也开始打结,“还,还打算在这里小,小住一段时间,行李在,在上面的卧室。” 夏桐没有见过他发火的样子,也不希望见到,只是这一身生人勿进的气息,就足够慑人。果然,夏桐话音刚落,男人面无表情的俊脸冷森了几分。 怒气正待发作,“看来你是忘了云霞山的规矩了是吗?”惊吓中夏桐往后趔趄了一步,椅子在地上摩擦的‘嘎吱’一声响,刺耳的声音格外磨人。 华庭夏猛然转头,目光凌厉的落在容嫣身边的叶子身上,“她忘了你也忘了是不是?”一夕间,三人间微妙的气氛尴尬异常。 第25章 书房里的质问 “少,少爷,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不……再也没有下次了。”叶子惨白的小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低着头不敢看华庭夏,颤抖的身体摇摇欲坠,好像随时会跌倒在地上。 容嫣轻咬朱唇,适时的出声,“华庭夏,是我同意夏桐住在这里的,这几天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些无聊,而且住在云霞山空荡荡的也很害怕,好不容易在家宴上认识了夏桐,所以忍不住就邀请她来家里住,你要骂的话,就骂我好了,她们两个都是帮凶,我才是主犯。” 来家里住?男人冷冽的眼神蓦的多了几分柔光,性感的薄唇浅浅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似乎被这句话取悦到。 心里有天大的气也在顷刻间化为乌有,但还是忍不住数落了一句,似是抱怨,“既然无聊,害怕,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华庭夏一直惦念这件事,要不是还能接到杜可的电话,他或许会考虑把这块废铁丢出去。 “啊?”女人单纯的灵眸中泛着潋滟的光,眸光中闪烁着诧异。这几天,她何尝不是疯狂的想念他?从病房里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见到这个男人,依赖这个男人,她已经习惯了,眸光暗淡的垂下眼帘,呐呐的开口,“你说你这次有重要的事情,我不想打扰你。” 一丝名曰甜蜜的幸福在心头淡开,男人脸上的阴影已经去了大半,细长的黑眸蕴藏着锐利,轻抿削薄的凉唇,“小桐,跟我去楼上书房。”一抬头只能见到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印象中,这种陌生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夏桐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虽然很想上楼上书房去一饱眼福,但这样的机会她并不是很想要,她觉得自己这一上楼,有可能会被凌迟处死。 一脸悲壮的跟上华庭夏,手臂上多了一股力道,这感觉…… “夏桐……”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桐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久澜姐?”夏桐的眼底泛起一抹感激的盈热。 “如果华庭夏还是很生气的话,你就告诉我,我陪你一块挨骂。”容嫣紧紧抿着唇角,大义凛然的开口。 前者已经凌乱了,这么呆萌真的好吗?在这么危机的时刻,宋久澜怎么能给她讲冷笑话呢?而且还是这种冷笑话。 夏桐忍俊不禁,好心的安慰容嫣,“放心吧,久澜姐,华哥哥的气已经消了,而且,我是他的妹妹,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他很疼我的,我不会有事的。” 二楼的书房,灰白的格调占据了视线的所有,如同一股无形的压力,将人心中的话都梗在喉头。 “我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男人倏然抬头,宛如黑夜中的鬼魅,冷傲孤清却又气势逼人,寒气沁人的眸光直指眼前的女人,笃定的模样说明他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华庭夏,夏桐忍不住向后趔趄了一步,慌乱中,飘忽的视线不敢他,“干妈?干妈什么都没跟我说,就是让我过来陪……” “说实话!”墨眉下的黑瞳如同一抹浓的化不开的墨,男人冰冷的态度不剩多少耐心,骨节分明的长指敲打的很有节奏,只是让人更加紧张。 “干妈她……她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久澜姐是……是靠手段才住进云霞山的,所以……所以干妈让我来探探虚实。”夏桐三缄其口,只说了一部分实话。 “不知道从哪里?小桐,这个时候还在跟我打哑谜吗?”华庭夏唇角勾起一抹诡异,冷森的眸光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 “华哥哥,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干妈没有告诉我,华哥哥,你是了解我的,我怎么可能骗你?你要相信我。”女人的脸上匆匆划过一丝慌乱,没有办法,只打感情牌。 夏桐很清楚,华庭夏不会找林静宁对峙。 良久的沉默,男人朱唇略启,吐出几个字,“你是怎么想的?”冰冷的不带半点温度。 “什么?” “久澜,你觉得呢?”骨节分明的长指倏然停住,唇角勾起一抹冷森,让人心中忐忑,不敢与之对视。 “久澜姐她……她好像不是干妈说的那种人。”夏桐细微的声音如同心虚,在这间不大不小的书房里听得格外清楚,不安的瞥了他几眼,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被发现。 “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做。”华庭夏伤神的靠在椅子上,思考夏桐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假。 确实,他不会去找林静宁说起这件事。 但是他不是傻子,只凭那句‘干妈什么都没跟我说’就能确定,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夏桐胆战心惊的关上书房的门,长舒了一口气,明明已经离开了那个男人的视线,依旧觉得手脚微凉。她没有直接下楼,而是悄悄的溜到次卧打了个电话。“干妈,我是小桐。” “怎么样了,小桐?是不是把那个宋久澜赶出去了?”电话那头兴奋地声音有些刺耳。如果真的是这样,林静宁就该准备鞭炮去了。 “没有,华哥哥回来了。”夏桐喃喃的开口。不像是害怕,倒像是有意的支开话题。 “什么?庭夏不是出差去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回来?难道安媛媛给他的消息又错了?林静宁心中层层涟漪,不禁泛起疑虑。 “华哥哥是出差去了,不过……提前回来了。”粗略的解释,似乎不想多说什么,“对了,干妈,我跟久澜姐相处了这一天,我觉得久澜姐是个不错的人,干妈,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一句‘久澜姐’依然说明了一切。 “这种事,怎么会有误会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华家未来的女主人可开不得玩笑。”妇人心中思绪万千,但是她也无意出卖安媛媛。 “干妈,久澜姐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今天华哥哥生我气,还是久澜姐开口替我解围呢。”想到那个女人清澈明亮的水眸,夏桐无法跟林静宁口中那个满腹心机的女人联想到一起,忍不住在林静宁面前替她说了几句好话。 林静宁也无意说太多,只是匆匆回答,“好,我知道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住在云霞山吧。” 挂断电话,林静宁慈爱的面容瞬间消逝,精致的妆容下满是忧心忡忡,本以为宋久澜会把夏桐扫地出门,没想到,夏桐不仅住进了云霞山,还被那个女人收买,开口替她说话。 这个宋久澜,手段果然了得,看来她还是小看了她。 第26章 我不是你们的女儿 云烟市另一边的一家医院,病床上躺着一个毫无生气的安静的女人,她似乎睡了很久。惨白的小脸薄如蝉翼,病恹恹的模样我见犹怜。 女人精致的半边脸已经被烧毁,完全辨认不出昔日绝美的容颜。 陌生……勉强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冰冷的天花板,鼻息间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女人的心中充满不安。 女人虚弱的喘息,四面白墙,单调的色彩昭示着死亡和未知。这里……不是宋家,也不是云霞山,这里是——医院。对,她想起来了,她出车祸了,很严重。 她还依稀的记得她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居然残忍的告诉她,她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不能当母亲了,那个医生是谁?他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眼角划过两行温热,她迫不及待的想告诉父母这个不幸的消息,却发现眼前略显苍老的一男一女并不是宋家的两位,而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他们是谁?她的爸妈呢? 她昏迷了太久,干哑的嗓子如同撕裂,一丁点细微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咣’的一声,女人的手碰到了床边的铁围杆,冰凉疼痛的感觉像只虫子一样爬满全身,女人无力的合上眼睛。果然,还是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老头子,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容母苏碧云满布皱纹的脸爬上一抹喜色,“是女儿醒了,是女儿醒了,你看,她的手刚才不是放在这里的,醒了,肯定是醒了。”大喜过望,女人浑浊的眼角溢出猩咸的液体。 “醒了?我去叫医生。”容父容国安更是欣喜异常,起身准备去叫医生。 整整四十七天,医生都说她这辈子有可能只能躺在床上了,他们从希望盼到失望,从失望等到绝望,没想到现在女儿竟然醒了,容国安的眼前腾升起一片雾气,氤氲间都快看不清女人的小脸。 “叫什么医生?女儿醒了,先过来看看女儿,一会再去叫医生。”苏碧云热泪盈眶,紧紧的握着女人的手,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拱手奉上,只为她回到从前。 “嫣儿?嫣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妈妈,我知道你刚才醒了,你再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好吗?嫣儿?”苏碧云声声呼唤床上的女人,极尽温柔,心头却早已留下一道无法弥合的伤痕。 嫣儿?她在叫谁?谁是谁的妈妈?还有刚刚他们口中的女儿又是谁? 耳边阵阵嘈杂吵醒了她,女人又重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两人,她确实不认识,她浑身软塌的没有一点力气,竟无法将自己的手抽离那个陌生的掌心。 “醒了,女儿真的醒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我的女儿终于醒了。”苏碧云泣不成声,完全没有注意到女人脸上的诧异。 她的女儿?难道这不是宋家的下人?女人惊恐的转动瞳孔,这样的病房,怎么可能是宋家的待遇? 到底发生了什么?女人心中的不安不断放大。 “你们是谁?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女人嘶哑的声音如同残破的碎片,难听至极,惨白如斯的纤指颤巍巍的抚上自己的喉咙,眸光中缱绻着悲伤,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她疯狂的咆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嫣儿,别这样,你才刚醒,不能这么激动。”苏碧云一个箭步上前抱住病床上的女人,满目忧伤冲身后喊叫,“国安,快去叫医生!快去!” “你走开,别碰我,我不是什么嫣儿,我是宋久澜,你们到底是谁?赶紧走,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宋久澜比刚才还要激动,虚弱无力的推搡着苏碧云,复杂的眸光渗出丝丝狠意,还有恐惧。 眼前的女人却纹丝未动,依旧紧紧的环抱着她。“嫣儿,我的嫣儿,你是容嫣啊,是我们的女儿,容嫣。”苏碧云苦口婆心的劝说宋久澜,无奈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苦苦照顾两个月的女儿,醒来居然不认她这个母亲,钻心的疼痛折磨着她,浑身生疼。 “我说过了,我是宋久澜!不是什么容嫣,更不是你们的女儿,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出去,出去!”宋久澜满脸泪痕的冲苏碧云咆哮,伸手触及的东西通通抓过来砸向眼前陌生的女人。 一夕间,女人原本丑陋的面孔此刻更是狰狞恐怖,这一切落在苏碧云的眼里都化为浓浓的心疼和自责。 苏碧云都默默的承受,甚至有些东西砸到了她的额头,她都不躲不闪,任凭宋久澜疯狂的发泄,“嫣儿,是妈妈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就冲妈妈来吧。” “啊——滚,都给我滚,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说了,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不是!”宋久澜疯狂的样子十分无助,蜷缩的抱着脑袋失声痛哭,样子很可怜。 “我可怜的孩子……我该怎么办?我还能给你做点什么……”苏碧云的额头被宋久澜拿东西撞破,殷红的鲜血不断渗透,混合着眼角的温热,一直往下流淌,样子十分骇人。 “碧云?碧云?医生来了,快让医生给孩子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容国安已经带着医生进来了,见两人相互依偎的样子以为一切都回到当初。 苏碧云慌乱的摸了摸脸上泪水,没想到血泪一起模糊在脸上,“快让医生给嫣儿看看。” 容国安怎么也没有想到,进门后会见到这样一幅惊悚的场景,满地的狼藉加上苏碧云潺潺流血的伤口,想也能想到刚才这里发生了怎样的恶战。 可是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老婆的额头又伤成这样,手心手背都是肉,眼窝深陷的容国安没有开口训斥谁,而是对医生身后的护士诚恳的拜托。 “护士,麻烦你帮我老婆包扎一下吧,她的额头受伤了。”才一瞬间,容国安憔悴的模样仿佛又苍老了十岁,两鬓的白霜被岁月侵蚀。 护士小姐熟练的为苏碧云包扎伤口,她的视线却从未离开床上蜷缩的女人,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又出意外。 “昏睡了这么多天还能苏醒,这确实是个奇迹,只是,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你们多迁就她,病人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好好照顾的话,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只是病人脸上的烧伤我们已经尽力了,毕竟是女孩,你们还要早做打算。” 第27章 毁容 医生的话如同一枚炸弹,在病房里轰然炸开。 轰——医生刚才说了什么?宋久澜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一片死了一样的寂静,脑海中回响的全是医生刚才的那句话。 烧伤?什么烧伤?他说的是谁? 医生又嘱咐了几句,宋久澜依旧什么都听不见,只是一言不发的坐在床上,目光暗淡,像个失了灵魂的木偶一样,泪水不住的往下掉。 妇人不忍看女儿这么难受,梨花带雨的走上前,“嫣儿,别听医生瞎说,没那么严重,你还是那么漂亮,在我们心里,你永远都是我们最美丽的女儿,这些……” “给我镜子。”这是宋久澜开口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整个病房居然没有一面镜子,就连窗户也被罩上一层厚厚的纱帘,她本以为是让她醒来时眼睛舒服一点,没想到,只是不想让她看到她那张已经丑的不堪入目的脸。 “嫣儿……”苏碧云心疼的唤了宋久澜一声,接着热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簌簌的落了下来,身后的容国安紧紧地揽着苏碧云,在身后默默的安慰她。 “我不是你们的女儿!我不是!我现在要镜子,拿镜子来!”宋久澜嘶哑的怒吼,这些都不足以发泄她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嫣儿,你知不知道你妈妈为了你……”容国安有些看不下去,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这陌生的嘴脸,还是他容国安引以为傲的女儿吗?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爱女心切的苏碧云打断,“国安,嫣儿心里难受,就让她说两句吧。” “你的额头就是她弄伤的,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她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容国安被宋久澜不孝的态度激怒,面对妻子的恳求,刻意压低了声音。 容家并不宽裕,但是这些年,容国安自问从来没有给容嫣缺衣少食,尤其是苏碧云,为了让容嫣生活得更好,夜以继日的打几份工,身体都快熬垮了。后来容嫣车祸,苏碧云更是衣不解带的照顾容嫣,没想到现在容嫣醒了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么狼心狗肺的话。 “你去给嫣儿拿镜子,我跟她好好说说。”车祸后,苏碧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这辈子都欠这个孩子。 要不是他们家这么穷,容嫣也不会去做出租车司机,如果容嫣不做出租车司机,又怎么会出车祸?如果不是这场车祸,容嫣又怎么会毁容呢?现在倒好,如果这张脸恢复不了,那容嫣的下半辈子,岂不是毁了? “哎,女儿就是被你给宠坏的。”容国安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病房中格外刺耳。 听见病房门关上的声音,苏碧云就知道容国安已经走了,这才心疼的走上前,“妈妈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笑着接受,这不是你经常跟妈妈说的话吗?要乐观的面对一切,明天才能更好……”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容嫣,我是宋久澜,宋家的大小姐宋久澜!你们认错人了。”宋久澜的眼神带着陌生的疏离,字字句句如同锐利的刀子,每一刀都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扎下去。 “嫣儿,你不是什么大小姐,你是我们容家的女儿,容嫣啊。”苏碧云浑浊的老眼落下无助的泪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保存完好的照片,“这是你的照片啊,妈妈不会骗你,你是我从小养大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人呢?” 她执念的以为这是车祸留下的后遗症,所以容嫣才会不断的说胡话,只要容嫣还在她身边好好地活着,再过分的事情她都能忍。 宋久澜难以置信的接过照片,呢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画面上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那张脸……只是那张脸……宋久澜不自觉的抚上自己依然绝美的半边脸。 明明是不存在的记忆,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张她跟苏碧云还有容国安的‘一家三口’合影?照片从宋久澜的手中安静的滑落,宋久澜空洞的眼神没有半点光泽,温热的液体顺着惨白如纸的脸庞不断流淌,干涩的嘴唇不住地颤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张照片?她明明是宋家大小姐宋久澜,为什么会变成的容嫣呢? 容嫣到底是谁?是确有其人,还是命运的一个玩笑?如果是命运的玩笑,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呢? 不管是什么,宋久澜都不会承认。只是眼下,宋久澜只能被迫的接受这个家庭,接受这个陌生的身份,以及不愿面对的事实。 “妈,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细软的声音轻如蝉翼,仿佛一触即破。 宋久澜无助的靠在苏碧云的怀里,如同受伤的小兽,贪婪的享受这微弱的温暖,她太无助,太需要安慰,温热的眼泪沁湿了苏碧云胸前的大片。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不是久别重逢的泪水,而是不甘和委屈的隐忍。属于她的,她迟早都要拿回来,这一切,她也会原封不动的还给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嫣儿怎么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容国安已经站在两人的身后,手里多了一大袋水果,还有一面小镜子,只是……迟迟没有送上前。 “嫣儿她已经好多了,她……” “啊——啊——”病房里发出阵阵痛苦的哀嚎,带着难以忍受的撕扯,‘咔嚓’一声,角落里多了一片残渣,是刚才容国安手中的镜子,“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的脸……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平日里最引以为傲的资本,现在居然毁了,她变成了一个丑八怪,就这幅鬼样子,她自己都接受不了,要怎么出现在华庭夏的面前?当他的新娘? 仿佛曾经触手可及的一切都变成了笑话,炽热的泪水几欲烫伤宋久澜的脸颊。 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身份,又得知自己的脸被彻底毁容,一个个致命的打击疯狂的摧残宋久澜的内心,如同千万只蝼蚁的吞噬,折磨的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云霞山别墅的主卧里,床上的女人整夜都翻来覆去的睡得很不安稳,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无一不在昭示女人不安的内心。 “华庭夏——华庭夏——你在哪里?”女人的双手在黑暗中茫然的摸索着,细蚊般的声音茫然无措。 第28章 噩梦惊醒 “宋久澜?宋久澜,你怎么样?快醒醒,宋久澜?”身旁的男人浅眠,被耳边惊慌失措的声音吵醒,意识到是怀中不安的人儿发出的,伸手打开一盏光线较暗的灯,轻轻摇晃怀里的女人,动作轻柔无比。 “不要离开我,不要,华庭夏,不要——”女人口中不断传出细碎的声音,细碎的柔软下,前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液,猛然睁开眼睛,狠狠的喘着粗气,发觉自己正在华庭夏的怀中,想也不想的揽上他的脖子,“华庭夏,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 “乖,我就在这里,不要怕。”每次容嫣做噩梦,华庭夏都会这样温柔的安抚她。 已经连续好几夜了,容嫣一直重复着一个同样的梦,每一次,都像是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这种感觉,该死的真实。 有一个跟她拥有同一张脸的女人,跟华庭夏在一起,她就在他们的身边。他们每天快乐的生活,她在角落里流泪,他们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好像她的存在只是为了见证,而不是拥有。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真的有这样一个女人吗?真的有这么一天吗…… 她一直安慰自己这是噩梦,世界上怎么会有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呢?但是却整日患得患失,整夜噩梦惊醒。 如果只是噩梦,那张照片又怎么解释呢?还有之前华庭夏说的那些话,真的有一个宋久澜存在过吗?万千毫无头绪的问题萦绕在容嫣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容嫣像个受惊的小鹿一样蜷缩在华庭夏的怀中,眼角带着未风干的泪水,纤细的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温热的晶莹,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 “做噩梦了?”昏暗的灯光下,男人低沉的声音如大提琴的和弦,缓缓沁入人的心脾。 此刻,惊魂未定的容嫣只想腻在他给的温柔中,乖巧的点头,“梦到你不要我了。”容嫣慵懒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委屈,好像那一切不是梦。那种真实的感觉仿佛会撕碎了她现在所有的幸福。 华庭夏体贴的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女人柔软的发丝,一股独特的馨香钻入华庭夏的鼻孔,“说什么傻话?我们快结婚了。” 男人冷峻的侧颜透着如雕似刻的俊美,朱唇上扬起似有若无的弧度,邪魅性感。 “你真的会娶我吗?”容嫣心中腾升起甜蜜的窃喜,心中极度的不安驱使她钻出华庭夏的怀抱,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惊恐的目光出卖了她的内心。 “恩。”困意袭上华庭夏的心头,半梦半醒的吐出一个单音,低沉中带着浓厚的倦意。 “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对吗?”迟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不安的感觉逐渐放大,“华庭夏,你回答……” 他睡着了,耳边传来这个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容嫣莫名的心安。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咯噔’了一下,究竟是无意还是天意呢? 第二天一早,苏碧云来病房的时候,地上又是一片狼藉,已经好几天了,宋久澜依旧没办法坦然的接受自己毁容的事实。 偶尔蠕动的嘴角会吐出几个残破的字眼,“我的脸……” 苏碧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重重的吸了吸鼻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来到病床前,摆弄手中的东西,像是自言自语,“嫣儿,这是我从家带来的鸡汤,你最爱喝了,这几天你心里不舒服,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妈,妈给你做。” 这些话,苏碧云每天都不厌其烦的说,但是宋久澜从来不理。 苏碧云盛了一碗鸡汤放在桌子上,透亮的鸡汤里还有几块白嫩的鸡肉,看起来很有食欲,里面还有几块煮烂的葱段,上面的油花很少。只是一瞬间,清香的味道立马充盈了整个病房, 宋久澜只是低头瞥了一眼,死水般的眸光没有一丝波澜,“东西放在这里吧,你出去。”这是宋久澜跟苏碧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频率仅次于‘我不是你的女儿’。 现在的宋久澜平静的可怕,不哭也不闹,更不会像刚醒来那样大吼大叫,除了每天早上会摔东西,其他时间都安静的像个木偶人,只是不愿见到容家父母。 “好,收拾完东西,妈就出去。”苏碧云颤巍巍的起身,缓慢的收拾地上的东西,伛偻的身形形容枯槁,宋久澜就这样麻木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一切都收拾完,苏碧云犹豫的踱步到床边,踌躇的掏出一面镜子放在抽屉里,明知道第二天会变成残渣,还是要每天准备好。因为她说,她想每天看看自己到底有多丑。 苏碧云因为这句话,整日整日的以泪洗面,眼睛都有些花了。 抽屉关上的那一刻,宋久澜波澜不惊的眸光一片慌乱,觉得自己的心也一起关上了。 听到清脆的关门声,宋久澜才像活了一样,木讷的拿出那面镜子,那是苏碧云刚才放进抽屉里的。 镜子中的宋久澜再没有当初的灵性,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颤抖的指尖抚上镜子中的自己,整整半张脸,再不似当初的倾国倾城,全是那场车祸留下的伤疤——她的脸毁了。 “庭夏,我的脸变成了这样,你还会爱我吗?还会跟我结婚吗?”说着说着,她就笑了,只是脸上却多了两行清泪。 退出病房,苏碧云泪如雨下,容国安苍老的面容带着浑浊的光,满脸期待着,“怎么样?嫣儿还是不愿意见我们吗?” 苏碧云没有回答,只是无声的抽泣,容国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透过门口的窗子,勉强能看到病床上若隐若现的身影,“走吧,她总得接受这件事,我们谁都帮不了她。” 容国安搀扶着苏碧云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这里。 云霞山的雾气朝霞很美,如同潋滟的仙子,整个云霞山如梦似幻,令人神往。这个世界上,能有机会能欣赏到这一幕的人并不多,然而有机会欣赏到这一幕的人还没有睡醒。 奢华的客厅里有两道欣长的身影,两个男人各自带着不同的气场,相对而坐。 “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找我?我猜你肯定不是请我吃饭,听说你最近很少去酒吧,怎么?还真被你家那位给迷住了?那我可要一睹她的尊容了。” 说话的人不是华庭夏,磁性的声音却也美得不像话,俊美的容颜如同一朵盛开的妖姬,时时散发着迷人的诱惑。 第29章 你的职业是陪聊吗 “林风琛!”华庭夏冷森的声音不带半点温度,连带着周围的气压都变低了。 林家的独子,明明是个男人,却有着一张比女人还要魅惑的脸,每次陪华庭夏去酒吧都被人疯狂的脑补各种限量镜头。华庭夏几次三番都黑着脸,他却玩的不亦乐乎。 林风琛配合的举起双手,似是投降,“好好好,我错了,这次叫我来有什么事?”虽然还是有些不正经,但是明显已经比刚才严肃多了。 “接下来我们的谈话你要绝对保密,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严肃的男人发起狠来,更是让人招架不住。 “这么严重?说说看,职业道德这种奢侈品,我林风琛还是有的。”林风琛终于恢复了正常,剑眉下一双浓墨似的桃花眼泛着潋滟的光。 “如果一个人做梦时,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男人的瞳孔骤然缩紧,深谙的眸子足以见得他十分在意这件事。 “喔?你的未婚妻?”林风琛饶有兴趣的挑眉,狭长的眸子似蹙非蹙。 “恩,她之前出过一次车祸,伤到了头部,一个多月前被医生诊断为失忆,就在最近几天她一直在做噩梦,梦到的似乎是同样的场景。” 男人的修长的长指轻轻摩挲,紧蹙的眉头没有半分松懈,眉宇间慵懒的神色隐隐带着几分沉重。他还是隐匿了一些,她的变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失忆,噩梦……”林风琛低吟的声音耐人寻味,轻佻的扶着下巴淡淡开口,眸光中尽是玩世不恭,“无非就是两种情况,第一种,她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车祸时的情景,那起车祸对她来说是无妄之灾,做噩梦也无可厚非,不过你未婚妻显然不是,第一种可以被排除。” 不错,如果是因为车祸,以华庭夏的聪明,肯定能从容嫣断断续续的语言中找到线索,但是显然不是。华庭夏阴沉的眸光黯淡了几分,“还有一种呢?” “第二种,就是现实中的某些事情引发她的思考,在脑海中形成某种可能,而这种可能是不利于她现在的处境的。”林风琛停下指尖的敲打,“也就是说,她在害怕。” “你们在聊什么呢?”一道清甜的声音打断两人的交谈,华庭夏身形一僵,背后隐约多了一抹汗涔。 “你好,我叫林风琛,庭夏的朋友。”林风琛眼疾手快的起身,绅士的伸出右手,“我们刚刚在工作。”没错,这确实是他的工作。 “工作?你的职业是陪聊吗?”容嫣一脸无害的表情,不似在取笑林风琛。“我叫宋久澜。”浅浅的付之一笑,轻车熟路的在华庭夏身边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庭夏,你的未婚妻真是幽默。”林风琛尴尬的伸回右手,咬牙切齿的揶揄某个人。 堂堂林家大少爷,云烟市皇家级别的医生,当陪聊未免浪费资源。 病房里,宋久澜的身体更差劲了,一连几日的水米不进,原本还算光滑的肌肤开始日渐消瘦,一直靠几瓶可怜的葡萄糖吊着性命,才二十几岁的花季年龄就略显老态龙钟,惨白的小脸形容枯槁,只是看一眼,都觉得乏味。 “嫣儿,这是妈妈给你炖的鱼汤,你喝一口吧,就喝一口。”苏碧云哭的声音沙哑,撕裂的感觉划破病房的空气,呼吸都令人窒息。 宋久澜木然的蜷缩在床上,纤细的双臂紧紧的环抱着双腿,仿佛这样才能感受到片刻的舒适,“我不吃,出去。”单凭声音已经分辨不出宋久澜是男是女。 她脸上的疤开始结痂,有大片的硬块开始脱落,整张脸更丑了,一圈圈疤痕留下的印记像恶心的鬼画符,她自己看了都想吐。 “我的女儿,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么下去怎么行?好歹吃一口吧,就吃一口,算妈妈求你了,好不好?”苏碧云整日以泪洗面,此刻昏花的老眼愈渐浑浊,眼前模糊了一片,她拼命的记住宋久澜的样子,也许,这就是最后一眼。 “我说过了,我不吃。”愤怒的抬手,‘砰’一声,连碗带汤被无情的打翻在地,地上的碗碎的很彻底。 苏碧云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泪水更是泛滥的厉害,凝视如同死了一样寂静的人儿,一句话也说不出。宋久澜张了张口,却发现怎么都无法说出那些安慰的话,“你走吧。” “我可怜的孩子,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好好养病,我什么都答应你。”苏碧云伏在床边低声的哀求,眼睑处苍老的细纹,将岁月的痕迹无情的刻在脸上。 “你说真的?”宋久澜干涩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几个音,勉强的吐出这句话,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见她强硬的态度终于有些松动,苏碧云激动的连连点头,“是,是真的,只要你好好养病,让我做什么都行。” 宋久澜机械似的转过脸,凝视窗外的一切,心里有多向往,此刻就有多难受,“我想看报纸,从我住院开始,到今天……” 这是宋久澜醒来之后,平静对苏碧云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无关亲情。 苏碧云眼底的失神一晃而过,只是几秒钟,被一抹由衷的喜悦所替代,“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等不到回答,病房里一片寂静。 女人的脸色惨白如纸,如水的明眸此刻黯然无光,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闪动着悲伤。这段时间,她无数次想过结束自己。这些都很简单,水果刀就在抽屉里,她的病房在医院的四楼,还有医生给她开的药,里面有安定成分……可是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她不甘心…… 时间的流逝对女人来说只是难熬的黑白,短短的几十分钟后,门开了,女人的眼皮微微颤动。苏碧云的手中多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一些破烂不整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废纸。 “近期的报纸还比较好找,之前的就不好找了,我去了趟废品站,总算给你凑齐了,什么报纸都有,从你出事那天一直到今天,都在里面。”苏碧云苍老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颜。 果然,袋子上面一股霉臭的味道,上面还有一层厚重的灰尘和泥土,宋久澜厌恶的向后撑了撑身子,“放在桌子上吧。”这次,她没有让她出去。是动容还是感激,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第30章 妈,我想吃饭 宋久澜凝视了良久,心痒难捱,鲜红的指甲抓紧身下的床单,迟迟没有动手,最后咬了咬牙,还是伸出手。破旧的报纸如同昨日残破的记忆,拿在手里一张一张的翻看,她看的很快,只看报纸的头版头条,只看宋家和华庭夏的。 她失踪了这么久,华庭夏不会丢下她不管,宋家更不可能,但是报纸上却空空如也,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宋久澜纤细的长指不断收拢,破旧的报纸上又多了几道痕迹,一股强大的恐惧侵袭着她心中的不安。 终于,在一张报纸的商业板块找到一点蛛丝马迹,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只有一张侧颜,立体的五官如雕刻般俊美,嘴角噙着一抹不羁的笑意,不是那个男人还会是谁?垂眸凝视着他的身旁,那是张玫瑰一样的小脸,盈波剔透的水眸倏然瞪大…… 上面的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是还能依稀的辨认出来,那是一张跟她七八分像的脸……皓齿明眸间难以置信。 宋久澜紧盯着上面的文字,一览无遗,宋久澜……宋久澜……这些人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自己明明在这里,这上面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宋久澜? 甚至还有几篇报道中提到,华庭夏默认跟这个女人的婚期。心爱的男人要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她处心积虑的安排,到最后却为不相干的人做了嫁衣。 一抹滚烫顺着眼角划过,几欲划伤她的自尊。她怎么甘心?一股无名的怒火在胸口翻滚,视线紧紧地盯着华庭夏身边的那个女人。 “把它们都拿走!烧掉!”报纸凌乱的散落了一地,苏碧云不敢耽误。“我这就去,这就去,你别激动。” “以后,让医院每天给我送一份报纸。”许久都没有开口,宋久澜干涸的嘴唇险些裂开,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难受的生疼。 “好,我一会就去跟护士说。”苏碧云几乎有求必应,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敢有一丁点的拒绝。 “妈,我想吃饭。”低沉的声音如同鬼魅,宋久澜面无表情,眸光却一寸一寸柔了下去。话音未落,强忍了好久的泪水簌簌的落了下来。 “好,你想吃什么妈给你……”苏碧云木讷的起身,惊讶的盯着宋久澜,激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滚,“孩子,你,你刚才说什么?妈没听清楚。” “我说,我饿了,想吃东西。”这段时间太累了,所有的东西都深深地埋藏在宋久澜的心底。此刻竟像个迷途知返的小孩,脆弱的不堪一击。 “好,饿了好,我这就回家,做你最喜欢吃的,你等着。”苏碧云欣喜异常,一张报纸来来回回捡了好多遍都没捡起来。 苏碧云走到门口,身后响起一声微弱的声音,“妈……”每喊一声,心中对孙曼婷和华庭夏的渴望又浓烈了几分,心中像是一杯甘醇的红酒,愈渐发酵。 “孩子,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去吧。”宋久澜妥协了,再次向这该死的命运妥协了。如果这样才能达成目的,她不介意再不择手段一次。只要最后的结果一样,何必去管过程有多狼狈呢? 林风琛要离开云霞山,难得那个男人也会起身相送,前院的长廊,幽静的伸向远方,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 “你觉得她的病情怎么样?”男人停在原地,骨节分明的长指插进口袋,慵懒的靠在微凉的墙壁,黑玉般的发丝有淡淡的光泽,华庭夏轻轻侧转过头来。 林风琛只觉得心中有一群羊驼来回奔腾而过,明明说了一天的废话,现在这个男人居然问他这么严肃的问题?他怎么知道? 好吧,他确实知道。 男人脖颈处的细致美如瓷肌,一阵微风,额前的细碎露出斑斓的光,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一句,“你觉得她像是被噩梦折磨的人?”不羁的目光有些嘲弄。 往常,他见过不少被梦魇折磨的人,几乎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就算是白天,眸光里也会笼罩着一层浓的化不开的恐惧,随便一句跟梦境有关的话都会惊恐万状。今天,林风琛几次三番的试探,她波澜不惊的样子太过淡然,好似一切事不关己,还能跟别人谈笑风生。 “但是她的噩梦确实很严重。”华庭夏紧蹙的眉头下墨瞳深邃,深深的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这种陌生的情绪,他竟没有半点排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刚刚还云淡风轻的脸色骤然沉寂,脸上是少见的严肃。华庭夏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如漆的黑眸深沉的一望无垠,似乎要将人卷入眼底。 “她在撒谎。”两个男人出奇的的默契。 “你的未婚妻有点意思。”林风琛凝视着某处望得出神,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嘴角勾起一抹不羁,仿佛刚刚的凌厉都是别人臆想出来的幻象。 “这下你可有的忙了。”确实是华庭夏会说出来的话,只是揶揄中明显多了几分担忧。 直到下午五点多,容国安寸步不离的守在女儿的病房前,却不敢贸然的推门进去,两难之际,病房的门开了。 “晚饭吃了吗?”容国安苍老的声音竟带了一丝颤抖,头上杂乱的碎发又多了几根银白,眼睑的细纹更深了,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多岁。 “恩,吃了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上午还让我给她找报纸,看完报纸她就全变了,也愿意吃东西了,偶尔还叫我几声妈,可是,别的还是老样子,镜子还是摔,也不愿意让我们陪着。” 妇人低着头,心中的惴惴不安愈渐浓烈,浑浊的老眼中流露悲伤的眸光,才五十岁的年纪就像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人,颤巍巍的步伐仿佛摇摇欲坠。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碧云,要不……我们给辰光打个电话吧?”容国安搀扶着苏碧云,似是在征求意见,已经山穷水尽了,只能出此下策。 “不行,不能打电话,现在嫣儿的脸变成这样,辰光哪里还能看得上我们的女儿?万一辰光做出点什么事刺激了嫣儿,还不如就让辰光以为我们还没找到嫣儿。” 苏碧云极力的反对这件事,陈旧的思想让她早就看不开这一切,现在,她的眼中除了容嫣就是容嫣,别的她什么也管不了。 第31章 我不认识你 “碧云,咱们不能这样,嫣儿已经送到医院快两个月了,我们怎么能继续骗辰光?而且,辰光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不是那种男人。”容国安并非心血来潮,他坚持这么认为。 “可是,万一呢?”苏碧云似是被说动了,只是眸子里还笼罩着一层深深的担忧。可是想到病床上那张日渐消瘦的脸,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任何希望都想试一试。 “没什么万一,你要是不好开口,这个电话我来打。”男人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楼梯间,望着手机上那串冰凉的数字,心中踌躇万分,几秒钟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难捱。 辰光是容嫣的同事,接到容国安电话的那一瞬间,辰光恍然如梦,送下最后一位乘客,奔向医院,在病房所在的那个楼层,他见到了容家二老,“伯父伯母,你们找我?” 他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男人,更没有显赫的家庭,以及傲人的身份,能给予容嫣的,只有那一颗赤诚不变的真心。温润如玉的脸庞写满复杂的情愫。 刚接到电话,他以为苏碧云生病住院,看到二老好好的站在这里,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伯父,伯母,你们……你们是不是找到嫣儿了?她在哪儿?你们告诉我,她在哪儿?” 几十天,自从他们恋爱,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辰光发疯一样的寻找容嫣,几乎耗光了自己所有的时间,他每拉一个客人,总是有意无意的问起,但是得到的答案都一样,始终那么让人失望…… “辰光啊,你先别着急,坐下来,有些事,伯父得慢慢跟你说。”容国安没有否认,只是沉重的表情让人心头不安,“嫣儿呢……我们确实找到了,只是出了一点小意外,现在的她经不起任何刺激,所以,我们想让你有个准备。” 容国安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辰光隐约猜到了什么,还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伯父,有话您就直接说吧,我都能接受,不管嫣儿现在怎么样,我都会对她不离不弃,始终如初,我只希望她好好地活着。” 辰光眸子里的真诚没有半点虚假,深情款款的告白触动了容国安,他没有再拐弯抹角。 “是这样的,其实两个月之前,我们就已经找到嫣儿了,只是……她出了车祸,伤得很严重,一直躺在床上昏迷,前几天才刚刚醒过来。” 男人沉沉的低着头,每当回忆这一段,当初的心酸和苦楚还历历在目,高大的身形仿佛骤然倒坍,叫人心中撕扯。 “真的?嫣儿她没事了?那她现在怎么样?她在哪里?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他的眼底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对曾经错过的两个月感到可惜。 “哎,这事都怪我跟你伯母想不开,嫣儿她……她被车祸毁容了,我们怕你不要她,所以一直没敢告诉你,才骗你说嫣儿还没有找到。” 容国安懊悔的叹了口气,如果早点说出口,有了辰光的陪伴,或者女儿这几天就不用那么难熬了。 “伯父,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就算嫣儿没有双腿了,我愿意给她当拐杖,嫣儿看不见了,我愿意给她当眼睛,我只要她好好地活着,至于嫣儿是不是毁容,我并不在意。” 句句肺腑之言,苏碧云只得站在一旁捂着嘴巴默默流泪。 “是嫣儿的福气,才能遇到你。”容国安也满意的直点头,整个人激动地老泪纵横。 “伯父,嫣儿呢?她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她,跟她说几句话。”辰光喃喃的开口,马上要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一种莫名的情愫不断叫嚣,心底澎湃的涌动着。 容国安一脸悲伤的垂着脑袋,手一指,“就在那间病房,进去吧。”就在辰光的手覆上门把的那一刻,容国安忍不住开口提醒,“嫣儿最近脾气不太好,你多忍着点。” 病房里,宋久澜站在窗边,像个随风摇曳的破娃娃,暗淡的眼神没有半点光泽,面黄肌瘦的躯干不剩多少灵动,细软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她的表情,更看不清她的脸。 听到推门的声音,宋久澜以为是苏碧云,连看都没看一眼就下了逐客令,“出去,我现在很累,想一个人待一会。” 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掩的沙哑,在寂静的病房里清晰的发烫。 “嫣儿,是我。”辰光缓慢的挪动她的身后,不远不近的凝视着她,“我知道你很累,我也很累,这几天我疯狂的找你,想你,现在你就在我面前,让我好好的看看你,就跟你说几句话,好吗?” 男人温柔的声音像是和煦的春风,几乎融化了宋久澜的早已冰封的内心,如同一抹细羽,轻轻划过她干涸的内心,微波荡漾,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温暖。轻轻的侧转过头,好似机械,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华庭夏。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失望的眸光不加掩饰,心底划过几丝慌乱,不自觉的往旁边退了几步。 “我是辰光啊,你的男朋友,辰光。”辰光一脸受伤的表情,亦步亦趋的靠近她,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宋久澜抬起头的那一瞬间,辰光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恐,但是她开口的那一刻,他几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你在胡说什么?你是谁?又是谁的男朋友?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此刻的宋久澜,情绪异常激动,丝毫不亚于当初刚知道自己毁容的时候。 先是多了一对‘莫名其妙’的父母,现在又多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朋友。这猝不及防的一切让宋久澜应接不暇,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是她所不能承受。 “嫣儿,你仔细的看看我,我是辰光啊,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辰光想握紧她的手,却被无情的甩开了,那副绝情的模样,好像他们真的不认识。 辰光欲哭无泪,找到容嫣之前,他无数次苦苦哀求,只要能找到容嫣,什么结果他都能承受,但是现在,容嫣就站在他的面前,她却把他忘了。这种始料未及的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第32章 我愿意养你一辈子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你要让我说多少遍?我不认识你,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你马上离开,这里不欢迎你,走!走!” 宋久澜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一声声不计后果的吼叫不断伤害着自己,才说了没几句话,宋久澜嘶哑的声音就破碎的不成样子,忍不住蜷缩起身子咳嗽,惨白的模样落在辰光的眼里如同针扎。 晚饭时间,云霞山还是像往常一样。容嫣愉快的享用桌子上的美味,身旁的男人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偷窥她。 终于,容嫣还是察觉了,口中的咀嚼慢了下来,“我脸上有东西吗?”华庭夏的炽热的目光太过明显,想忽视都难。 “没有。”华庭夏一本正经的回答,假装漫不经心的用餐,一举手一投足,优雅的像个王子。 “那你为什么总是偷看我?”容嫣理直气壮的质问,小心翼翼的瞥了华庭夏一眼。这个别扭的男人,喜欢她就直说,她又不会笑话他,顶多偷偷的兴奋一下。 “……”华庭夏无言以对。 容嫣知道,他避而不答的问题,不管问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回公司?”比起刚才的问题,她更关心眼下。原本容嫣肚子里的墨水就紧俏得很,再这么无休止的休息下去,她废寝忘食学来的东西恐怕就要还给杜助理了。 “再过几天。”华庭夏不期想到了跟林风琛的谈话,咀嚼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你对风琛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啊,比你有趣多了,跟他说话感觉很轻松,而且……没什么。”突然注意到对面的某一大只脸色开始不太好,容嫣识相的闭上了嘴。 “看来你对他印象还不错啊,跟无趣的我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真是为难你了。”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异常冷森,周遭的空气低到了冰点,无辜的叶子都有种窒息的感觉。 容嫣不怒反笑,盈盈的笑脸如同盛开的娇美的百合花,“华庭夏,你吃醋了?”这声音,似乎带着幸灾乐祸的窃喜。 这个女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整个云烟市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风琛又是我的好朋友,这个人我可丢不起。”华庭夏坚决否认,凌厉的目光狠狠的瞥了容嫣一眼,优雅的咀嚼也开始越来越粗暴。 总裁,说好的风度呢?说好的优雅呢? 华庭夏越生气,容嫣就越高兴,小人得志的模样十分欠收拾,“好,你丢不起这人。”跟他相处的越久,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个表面威严的纸老虎。 但是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只有在她面前才如此不堪一击,在别人面前,他永远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死神。只凭‘华庭夏’三个字,就足以让有些人永世不得翻身。 “以后风琛会经常来云霞山做客。”华庭夏的眸光深邃而有神,性感的薄唇一启一合,强硬的转移话题。 容嫣早已习惯,只是对他的话比较惊讶,“华庭夏,你不是说丢不起这人吗?这算什么?对我腻味了,要把我打包送给别人?那今天上午的见面算什么?相亲?” 未婚夫又给她介绍了一个男人,这也太草率了吧? 早就知道这种人喜欢把爱情当调剂,喜欢的时候就捧在手里,厌倦了就随意扔掉,这种事真的落到自己头上,那种哽咽的感觉恶心的如同吞了一只苍蝇。容嫣越想越气,手中的餐具随意丢在一边,吃醋的模样略带着几分小家碧玉。 “想到哪里去了?”华庭夏眸光一沉,难得的开口解释,“前几天你做噩梦太频繁,影响休息,风琛是医生,他能帮你。” “林风琛是心理医生?”容嫣大惊胜过大喜,惊慌的神色一晃而过,“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不用麻烦他,你替我谢谢他的好意。” 容嫣可是知道的,很多心理医生通过催眠的手段,几乎能窥探对方的内心。关于那个噩梦,她希望那只是个梦,过去了就不会再回来。 如果林风琛知道了,他应该不会替自己保密吧?毕竟他是华庭夏的朋友,她跟他,也只是认识而已。 “我有点累,想去休息了,你自己吃饭吧。”容嫣很少这么不懂事,更不会轻易的在这个男人面前甩脸色,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容嫣离开后,华庭夏也没了胃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在他看来味同嚼蜡,深邃的暗眸让人看不透,两道浓浓的墨眉拧在一起。 宋久澜,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思绪不自觉的飘到了那天晚上……容嫣噩梦惊醒,他却假装睡着,原本只是想骗她早点睡觉,却不巧的发现容嫣拿走了他的手机,事后查看使用记录,除了相册,她什么都没打开。 后来,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几次,相册……里面会有什么呢? 病房里的争吵还在不断升级,宋久澜的话越来越难听,句句都像锐利的刀子一样,往辰光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扎去。 “我不认识你,我怎么可能看上你?就算我毁容了你也配不上我,滚,我不想见到你,听到没有?给我滚,快滚!”宋久澜疯狂的咆哮,一地的狼藉,加上辰光身上的狼狈,全是她的杰作。 “嫣儿,我知道你是故意赶我走,我是不离开的,我要陪着你。”辰光天真的以为宋久澜一切无理取闹都是为了他好,“我一点都不介意你的脸,就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吧,好吗?” “凭什么?你凭什么要留在我身边?我说我讨厌你,见到你就恶心,你听不懂吗?”宋久澜顺手抓起桌上的茶杯扔了过去,滚烫的茶水浇落了辰光一身。 “嫣儿,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我什么都愿意承受,我会拿命照顾你,我愿意养你一辈子。” 辰光不顾手臂上的红肿,一字一句许下自己的承诺,眼神中的坚毅叫人不忍忽视,也无法忽视,从来没有尝过爱情滋味的她,被深深的震撼了。 云霞山上,第二天一大早,容嫣意外的看到了门口的林风琛,眼底一片涟漪,心中也乱作一团,想到昨天华庭夏对她说的话,顿时没了好脸色。 “华庭夏没有告诉你吗?你不用过来了,我不需要你的治疗。” 第33章 我的命不好吗 “看来庭夏已经把我的身份告诉你了。”林风琛对她的不友好并不理会,十分自然的绕过容嫣,径直走向沙发,“我确实是个医生,不过我也是庭夏的朋友,昨天不小心也成了你的朋友,所以,我来云霞山做客,你不会不欢迎吧?” 不请自来的客人吗?容嫣还真不欢迎。 勉强的挤出一抹弧度,笑的样子比哭还难看,“怎么会呢?进来吧。” 林风琛小人得志的坐在沙发上,正巧华庭夏从楼上下来,高贵优雅的像个王子,眉眼间带着坏笑,如同夜空中皎洁的上弦月。 看来林风琛成功了,只要能迈进云霞山的大门,他就会有办法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你怎么来了?”华庭夏迈着慵懒的步伐,两手自然垂落在身侧,顺势插进口袋。 林风琛暗自咒骂这个腹黑的男人,坏事都是自己做的,好人却都让他当了,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莫名的情愫,“是啊,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华庭夏不置可否,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细长的黑眸蕴藏着锐利,轻抿削薄的凉唇,孤傲冷清的目光似乎在表达什么。 聪明如他,两道黛眉泛起柔柔的涟漪,偏偏不买他的账,“我还没吃早饭,如果来云霞山做客还要饿着肚子,传出去似乎太不像话了吧?” “叶子,去准备。”容嫣清甜的声音适时响起。 她顺手拿起一把水果刀和一个苹果,娴熟的削着苹果,苹果削了大半,皮都没有断,还是她自己把皮弄断。 “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个?”华庭夏的眼底飞快划过一抹惊诧,稍纵即逝。但还是被林风琛注意到了,狭长的眸子微眯着,带着一丝诡异,看来接下来的内容会很有趣。 “我一直都会啊。”容嫣漫不经心的回答,并没有发现两个男人的不对劲,只是在精心处理手上的苹果,像是对待一件工艺品。 “以前我好像从来没注意到。”华庭夏略带歉意,顺势揽上她香软的腰肢,下巴抵在女人的香肩。只是眼底有一抹浓的化不开的莫名的情愫。 “那一定是你太不关心我了。”容嫣温柔的转过脸,娇嗔的小脸诱惑十足。有那么一瞬间,华庭夏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一切答案在她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从现在开始关心似乎也不晚。”华庭夏放肆的吮吸着容嫣身上独有的馨香,鼻尖大胆的在容嫣脖颈间试探,将身旁的某个男人视若无物。 “我也是这样想的。”容嫣嫣然一笑的模样美不胜收,“苹果削好了。” 波澜不惊的抬眸,浓墨似的黑瞳闪着异样的光,苹果切成小瓣整齐的码放在果盘里,果核已经清理干净,每块苹果上面都带着一小半果皮,果皮上带着花纹,很精细的刀工。 林风琛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的女人,似是漫不经心的赞叹一句,“久澜,你还真是深藏不漏啊。” 现在,还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本事?更何况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呢?像个谜一样的女人,让人猜不透。 “熟能生巧而已,你要是喜欢,允许你多吃几块。”此刻的容嫣小女人似的依偎在华庭夏的怀中,两汪泉眼似的水眸,看人的目光总是淡淡的,却有着说不出的清澈。 如果她不是华庭夏的未婚妻,林风琛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女孩。 “久澜,你一定不知道吧?我会给人看手相,不如我也给你看看怎么样?”他这话可是有备而来。 容嫣的眼睛淡静如湖,剪水秋瞳闪着潋滟的光,不设防的伸出手臂,“男左女右,看右手吧。” 林风琛仔细看了很久,他哪里会看什么手相?只是跟前辈学过一阵法医,不管一个多么巧舌如簧的人,到了法医的眼中,永远不会撒谎。 身体永远比嘴更诚实。 容嫣的掌心结了一层薄薄的细茧,指腹也有些薄茧,这是经常开车的人才会留下的,万千莫名的问题袭上林风琛的脑海。 宋久澜,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眼前的宋久澜真的是宋久澜? 望着林风琛瞬息万变的脸,容嫣心中极度不安,惺忪的秀眸微醺,酥酥的声音不似娇媚,像是江南女子,骨子里的柔弱,“怎么了?我的命不好吗?” “怎么会?你是天命,这辈子一定大富大贵,只是要历经千辛万苦,九九八十一难。”林风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只是他没有想到,多年后这些玩笑话居然一语成戳。 “我们该去吃饭了,别听他在这里胡说。”华庭夏早就看出林风琛的不对,只是给他缓冲和整理的时间。 在华庭夏起身的一刹那,两人默契的交换了眼神。 自从那天见到宋久澜,辰光一天三次往病房跑,比苏碧云还要勤快。每次见到辰光,她对华庭夏更是疯狂的想念,心中的委屈,愤恨和不满,全都发泄到他的身上,他都默默承受。 “嫣儿,这是你最爱吃的那家店的灌汤包,还没有凉,你尝尝。”清晨的阳光下,男人细碎的发丝有淡淡的光泽,不似春花秋月,温润的眸子流露真情。他特地从云烟市的这一边跑到另一边,就为了几个灌汤包,赤诚的真心如见一斑。 宋久澜的眼底水雾缭绕,厌恶至极的把盒子打翻在地,浓郁的汤汁洒了一地,一地的残破无处安放,加上医院消毒水难闻的气息,病房里泛滥的味道让人窒息。 “谁要吃你的灌汤包?以后不要拿这种的廉价东西讨好我,我不喜欢你,更不喜欢你送的东西,还有,你所谓的那些我喜欢,我统统都不喜欢,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滚出去!滚!” 辰光习惯了,真的习惯了,习惯了宋久澜把他的真心摔落一地,然后他小心翼翼的粘起来,再捧到她的面前,明知道还是会被摔碎。 “那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我愿意为你做一切。”痴情的男人。 辰光很委屈,但是他委屈到只能委屈的委曲求全。 “你的一切,我什么都不想要,我现在只想让你离我远一点,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能做到吗?”宋久澜恶狠狠的开口,丝毫不管已经满目疮痍的辰光,此刻心有多痛。 第34章 不要跟着我 “除了这一点,除了这一点……我什么都答应你,嫣儿,求你了,别这样对我,不要赶我走,让我留下来好好照顾你……”那一刻,男人复杂的眸光几欲模糊,他放弃了尊严,不惜低声哀求宋久澜。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宋久澜嘴角不断的上扬,没有伤到的半边脸是妖冶如花的模样,烫伤的半边脸是地狱魔鬼的模样。 后来的整整半个月,宋久澜养精蓄锐,没再跟辰光的争吵。不是因为她认命了,而是每次争吵都会让伤口裂开,再这么下去,她的半边脸就全毁了,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嫣儿,你的报纸,伯母今天有事,就让我给你送来了,还有伯母炒的小菜,味道很香,全是你最……全是伯母最拿手的。”话到了嘴边,辰光硬生生的咽下去重新开口。 辰光天真的以为她接受他了,真心的愿意让他照顾她了。 宋久澜面无表情的接过报纸,还是那些无聊的东西,没有她想要的,也没有她不想要的,粗鲁的丢到一边,“扔掉吧。”对她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没有人知道宋久澜究竟在上面找什么,更没有人敢开口,只是默默地由着她,只要她好好好的,就以为一切都天下太平。这个可笑的想法不知何时会被打破。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宋久澜觉得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像往常一样,一袭素衣站在窗边,小巧的嘴唇微微翘起,朱唇微张,明媚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知道,有些事已经不能再等了,再这么无休止的拖下去,恐怕就什么都晚了。 “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快,今天下午就能出院了,我也是刚才过来的时候才知道的。”这是辰光为了迎合她的心意,刻意编造的谎言。在他的世界里,只要容嫣开心,他愿意去求医生开出院证明。 果然,宋久澜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那种由衷的甜美是辰光向往已久的,一瞬间,辰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清晰而又熟悉,遥远而又靠近。 “我的衣服呢?你带了吗?” 宋久澜突然想起,辰光刚才进来的时候,手里好像只有一个保温盒和一张报纸。戛然而止的笑容瞬间消散在脸上,隐隐有种要发怒的前兆。 辰光想挽留住这来之不易的美好,“没关系,你先吃饭,我这就去给你买。”宋久澜没说话,他知道她的意思就是默许了,唇角的苦涩影影绰绰。 宋久澜吞着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要知道,这些东西,放在宋家是连下人都不吃的。不过,这是最后一天了,就给面子的多吃了几口。 几十分钟后,病房的门打开了,他回来了,一切也该结束了…… “嫣儿,东西买回来了,我还给你买了一个帽子,和几个口罩,你想戴就戴上,不想戴就扔掉,我从来都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怕你不适应别人的目光。” 这个痴情的男人果然没有让宋久澜失望,所以才会被宋久澜无耻的利用了一次又一次。 他的手里多了几个购物袋,那是宋久澜从没见过的品牌,但是隐隐可以猜到,这绝对是随便哪里都能买得到的地摊货。 尽管他无微不至的细心让她感动,但是这细水长流的爱情终究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从来都没有变过,是华庭夏那样高山流水的浪漫。 这个世界上,除了华庭夏,谁都给不了。除了华庭夏,她也谁都不想要…… 宋久澜嫌弃的取出袋子里的衣服,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前几年流行的款式吧?粗糙的布料只看一眼都觉得不适,这件衣服……没有一点是她能看得上的。 “你出去吧,我换衣服。”思忖再三,她还是决定,穿上这些low到不行的衣服。 “好,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等你换好衣服,我就带你回家。” 回家吗?她是该回家了,离开家的时间太久,她都快忘记家里的味道了,想着想着,眼眶里盈满温热的液体,嘴角却微微上扬。 辰光回到病房,宋久澜已经换好衣服,宽松的衣料遮盖她已经发福走形的身材。尽管是普通的衣服,却并没有因为穿在宋久澜身上,就显得很有价值。 “你的脑袋怎么了?”这不是关心,只是单纯的好奇。 “上楼梯的时候没注意,摔了一下,没事,你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咱们回家。”他以为这是他期盼已久的关心,眼角一直带着笑意,淡淡的。 他隐瞒了很多,那张出院证明,是他的尊严换来的,医生坚持不让宋久澜出院,耿直的辰光跪在地上给医生磕了几个响头,脑袋上磕出了淤青,医生实在拗不过,只得给他签了出院证明。 宋久澜没有再说话,而是面露悲伤的拾起帽子和口罩,动作迟缓。整张脸,只有两只毫无光泽的眼眸露在外面,眼睑处还有一点很浅的疤痕,没有人知道口罩的下面是一张怎么狰狞的面孔。 辰光一路上都在讲述他们以前的那些事,宋久澜一言不发的靠在座位上,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这对她来说,确实是别人的故事……冷眼看着这条陌生的路,只是看起来那么悲伤。 沉默了一路,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送我去银环大厦,我想一个人去散散心。” 银环大厦,云烟市屈指可数的国际购物中心,哪怕是小小的富二代,在里面刷爆卡也是常有的事,那里的繁华,是他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市民,几辈子都无法触及的。 “嫣儿,你怎么会去那个地方散心呢?”辰光心里泛起一丝狐疑,容嫣这辈子都没去过银环大厦,现在怎么这么轻巧的就说出口呢? “送我去。” 十几分钟后,车子稳稳的停在银环大厦门口,上面烫金的四个大字明晃晃的格外耀眼,宋久澜几欲热泪盈眶,“你有钱吗?” 辰光只有一瞬间的诧异,不假思索的掏出自己的钱包,把里面所有的大钞全数交给了宋久澜,不多,总共有十几张,这是辰光一个月的辛苦钱,“都在这里了,如果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取钱。” “够了,还有,不要跟着我。”那一刻,宋久澜的目光变得异常的陌生,像是从未遇见过的陌路。 第35章 最后的机会 她相信,很快,他们就会变成陌路,当然,一切都只是宋久澜一个人幻想出来的美好。 “好,我不会跟着你,我看你进去。”很快,宋久澜就消失在人来人往的人海中。 宋久澜轻车熟路的从另外一个门口出去,上了一辆出租车,“去宋家别墅。”宋久澜毫不犹豫的报上了自己的家,内心竟让荡漾着一股难以自恃的激动。 到了宋家别墅,宋久澜曼妙的倩影,不,此刻应该是发福的身影,站在宋家别墅前竟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不似当初的孤傲冷艳。 她站在门口凝视了很久,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缓缓走上前,“有人吗?是我,宋久澜,我回来了。” “爸,妈,是我啊,我是久澜,我回来了,你们快开门啊。”宋久澜疯了似的大呼小叫,一声接一声,急促的按着门铃。 “谁啊?这么一大早就开始捣乱。”有个年纪大了的下人听见嘈杂的声音过来开门,乱哄哄的,什么都听不清楚,秦嫂也没在意门外的人叫嚷些什么。 宋久澜听到开门的声音,内心的激动瞬间被点燃,心中的喜悦难以自恃。门打开,开门的竟然是秦嫂,这个看着她长大的老人,宋久澜有种久违的亲切感,激动的握住秦嫂的胳膊。 喋喋不休的开口,“秦嫂,是我啊,久澜,我回来了,我爸妈呢?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他们。”宋久澜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有人假扮她的事,向宋父宋母告发。 秦嫂无情的甩开宋久澜的手,厌恶的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家小姐现在在云霞山呢,再说,你怎么可能是我们家小姐?也不看看自己穿的什么样,就敢到宋家来攀亲戚,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秦嫂颐指气使的打量宋久澜,她身上穿的全是不入流的地摊货,隐隐还能看到臃肿不堪的大腿和腰肢,最重要的是宋久澜的脸上还戴了口罩和帽子。 知道的是她为了掩饰脸上不堪入目的疤痕,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的投机取巧的小毛贼。 “秦嫂,我真的是久澜啊,你是看长大的,难道还认不出我吗?”宋久澜第一次觉得世态炎凉。 “就是因为我是看着我们家小姐长大的,我才最了解,我们小姐怎么可能这么落魄?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不然我就要让人把你赶出去了。”秦嫂狠狠的警告宋久澜,正准备关门。 宋久澜突然想到脸上的口罩和帽子,全然不顾的摘下来,拦在门口,“你仔细看看我这张脸,我真的是久澜啊,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我的妈呀!”秦嫂被这张丑陋的脸吓了一个趔趄,“哪里来的怪物?我劝你赶紧离开这里,再不走我可就要喊人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嫂喋喋不休的抱怨,眸子里的厌恶不加掩饰,再不敢多看一眼,“真是晦气。” “秦嫂,你快开门啊!我真的是久澜,你带我去见爸妈,等我跟爸妈说清楚,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秦嫂!开门!秦嫂……呜呜呜……” 宋久澜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叫,喊着喊着便开始,似是意识到没有什么用,身子顺着门口软塌塌的滑落在地上,此刻,这个狼狈的女人哪里还有当初冷清孤傲的模样? 她当初在宋家飞扬跋扈的模样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她从来不知道何为尊重,不管对谁,都会随意的辱骂,现在倒好,宋家随随便便的一个下人都能欺负到她头上了。宋久澜的眼眶满是屈辱的泪水,纤长的睫毛上闪烁着晶莹,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生不出半点怜爱。 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个地方在宋久澜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失魂落魄的呢喃,“对,我应该去找庭夏,他一定会认出我的,去云霞山……不,不能去云霞山,那个女人还在那里,她一定会把我赶出来的,去公司,对,去公司找庭夏……” 宋久澜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带好口罩和帽子,上了另外一辆车,“去华氏集团。” 今天,应该是宋久澜乘坐出租车最多的一天。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从来就没受到过这种待遇,现在的她,却已经逐渐麻木了。 华氏集团,这个气派恢宏的地方,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她曾来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忐忑不安。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直奔电梯,电梯就快要下来了,旁边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你是谁?来华氏做什么?”原来是保安,在以前,宋久澜也没少羞辱过这个保安。 “我是宋久澜,来找庭夏,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 宋久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保安推搡着往外走,“你说你是宋小姐?那你应该直接打电话给我们总裁啊,或者打电话给杜助理,而且我们总裁今天没有来上班,现在应该在云霞山,你如果真的是宋小姐,你怎么会不知道?赶紧走吧,别妨碍我们工作,走走走。” 粗鲁的动作根本没把她当一个柔弱的女子看待,也对,现在宋久澜的模样已经让人生不出半分怜悯。 “没关系,让我上去等他,我真的是宋久澜,我有很重要的事,你让我上去,我求你了,你让我上去……”宋久澜不顾尊严的哀求保安,但是保安的脸上丝毫的动容。 “杜助理,杜助理,我是久澜,帮帮我……杜助理……”宋久澜都快被赶到门口,突然看到杜可从电梯里走出来,激动的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叫。 杜可刚走两步就停下来环顾四周,然后接着往前走,身后的高层关心道:“怎么了,杜助理?”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宋小姐的声音。”可是周围并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不会吧,宋小姐不是还没有来上班吗?怎么可能出现在公司呢?” “也是,走吧。”杜可彻底的打消疑虑。 宋久澜不知道绝望了多少次,但是仍旧执着的不肯离开,苦苦纠缠的模样真的很难看,“我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我要见庭夏,我要进去等他……”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敢冒充宋小姐,我们没拉你去见警察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在公司门口闹事,赶紧走,别让我看见你。”保安恶狠狠地警告她。 第36章 我叫容嫣 尊严,骄傲,再次被人狠狠地踩在脚下,还是这些人……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会记住你们这些人的模样,等我恢复了身份,你们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宋久澜已经疯狂了,神志不清了,她一会笑一会哭,不管是哭还是笑,声音一样的尖锐难听,早该想到是这种结果,来往的行人纷纷对她冷眼侧目,无奈,她只得失魂落魄的离开。 她又上了一辆出租车,但是上车之后一直没说话,只是无助的泪水断了线似的往下流,司机就漫无目的的向前开,“姑娘,你去哪?” 宋久澜没说话,涣散的目光时而露出阴狠,时而闪烁怜悯,司机问了很多遍,宋久澜才蠕动着干涩的唇角,“我要回家。” “姑娘,你的家在哪?” “云霞山。” “哎哟,看不出来姑娘还是个有钱人啊。”司机师傅一句无心的话再次扯动她的心,眼眶里的温热摇摇欲坠。 云霞山别墅,是云烟市远近闻名的富人区,华氏集团旗下开发最奢华的别墅群。位于最里面的那一栋,加上宽敞的枫林路才是云霞山,也就是华庭夏住的地方。 以宋家的财势和地位,都不足以住在这么豪华的地方。多少人红着眼睛,击破了脑袋要往里进。 没有之前两次那么激动和兴奋,宋久澜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但是有些事总要试一试才能死心。 那条回家的路已经太遥远,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宋久澜望着窗外飞快后移的景物,眼底酸胀的感觉越来越难受,一种温热湿润的东西湿润了视线,氤氲中,一丝滚烫无助的划过脸庞,险些划伤她的脸。 云霞山,一个比宋家别墅还要恢宏大气几百倍的地方。以前,宋久澜来到这个地方总是千娇百媚的模样,现在,物是人非了。 宋久澜识相的没再像之前那样那么激动,而是按响了门铃静静的等着人来开门,开门的是叶子,一丝慌乱的神色划过宋久澜的眼底。 “你是谁?你找谁?”叶子并不记得谁有一个这么个性的朋友,再加上宋久澜这一身引人怀疑的装束,谨慎的叶子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我是庭夏的朋友,麻烦你进去说一声。”宋久澜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气焰,这次也难得的收敛锋芒,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忐忑的脸上写满不安,随风凌乱的细发如同枯草,死水一样暗淡无光的眸子让人生不出半分友好。 “少爷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叶子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说是华庭夏的朋友那就更奇怪了,少爷的朋友向来非富即贵,这么朴素的角色,叶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难免会怀疑。 “我叫宋……我叫容嫣,庭夏可能记不清了,你替我转告他,只要他出来见见我,就知道我是谁了。”一激动,宋久澜险些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哦,那你稍等一下。”叶子刚要关上门,宋久澜干哑的声音又响起,“等等。” “还有什么事?”叶子不耐烦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请你务必要让庭夏出来见我。”宋久澜紧紧的抓着叶子的胳膊,细皮嫩肉的白臂惊险一抹殷红,她眸光中的渴求此刻竟格外渗人。 “话我一定会给你转到,少爷会不会出来见你我就不知道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吧。”叶子杏眼泛着疑惑,不悦的撇了撇嘴,将信将疑的回去传话。 “林少爷?您怎么在这里?”碰巧,叶子看到院子里悠闲的林风琛,确实只是碰巧。 这会儿,林风琛不是应该陪少爷和宋小姐聊天吗?怎么会如此闲情逸致的出现在这里? 风趣幽默的林风琛很懂得怎么跟这些人相处,所以大家跟林风琛都还算亲近。 “你呢?什么事这么着急?”林风琛漫不经心的一瞥,隐约间好像看到了门口有个影绰的身形,清晰,却不熟悉……心中腾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真是奇怪了,外面居然有个怪人自称是少爷的朋友,让少爷一定要出去见她。”水葱似的鼻翼下是张灵巧的小口,唇红齿皓的贝齿如颊,一双灰瞳写满厌恶,对门外不请自来的人没无好感。 也难怪了,叶子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或者在哪里见过。 “怪人?什么怪人?”往常,林风琛哪有这些美国时间管这种琐碎的事情?但是最近怪事多了,也不差这一两件了。 “这么热的天居然穿着长裤长杉,而且还戴着帽子和口罩,一看就不像好人。”叶子绵言细语娇而不媚,酥软人心的声音隐隐带着一抹弦外之音。 刚才透过门口狭小的隙缝,林风琛多少也看到了一些,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或许跟里面的那个宋久澜会有点关系,心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敌是友,但是看在我对你这么感兴趣的份上,就再帮你一把好了。 林风琛假装漫不经心,浓密的眉毛叛逆的稍稍上扬起,长而卷的睫毛下是一双幽深的冰眸,自作主张,“这件事不用告诉庭夏,我认识庭夏这么久,从来不记得他有这样的朋友。” “林少爷?这样行吗?”叶子唯唯诺诺的不敢答应。 “怎么不行?为这种小事打扰庭夏,你也不怕丢了饭碗?听我的没错。”林风琛煞有介事的欺骗叶子,光洁白皙的脸庞,分明透着几丝桀骜不驯的冷峻,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难以怀疑。 叶子踌躇的考虑了几秒,最后一咬牙答应了,“好,我这就把她赶走。”门外焦急等待的宋久澜还不知道,她的话还没来得及传到华庭夏的耳朵里,就被生生拦下来了。 偌大客厅,竟只有华庭夏一个人,林风琛环顾四周不见某个人的身影,“你未婚妻呢?” “最近你跟她的关系好像比我还好。”深邃的眸光逐渐暗淡,没人了解这个男人捉摸不透的内心。 “怎么?吃醋了?”林风琛幸灾乐祸的问了一句,在他发怒之前便见好就收,“别忘了,是你请我来跟你的未婚妻聊天的,我很忙的。” 很忙吗?好吧,确实很忙。 第37章 你会感谢我的 林父怕没有医院降得住林风琛桀骜不驯的性格,索性出资自己建了个医院,让林风琛当院长,没想到林风琛不羁的本性就开始暴露。 白天偶尔在医院装模作样的值班,晚上就到酒吧当他的浪荡情子,隔三差五就跑来跟华庭夏说遇上真爱了,简直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林父很头疼,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华庭夏并不否认,林风琛确实是医学界难得一见的天才。 华庭夏被迫自愿的收敛锋芒,“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容嫣昨晚又做噩梦了,还是同样的内容,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我如果说还不清楚,你会不会杀了我?”林风琛一脸欠揍的表情,如雕似刻的脸庞五官分明,嘴角漾着令人炫目的浅笑,此刻看起来俊美异常。 “你可以考虑自杀谢罪,林伯父那边我会给他解释。”华庭夏毫不客气的开口,尽管是玩笑,也没给林风琛留面子。冷冽的声音如同化不开的千年寒冰,莫名的令人畏惧。 林风琛也不自讨没趣,就厚颜无耻的拿容嫣的事要挟华庭夏,“你确定你还要继续这么耽误时间?” “她在后院。” 林风琛见到容嫣的时候,不得不说,容嫣又狠狠的给了他一个惊喜,“这种小事也要你亲自来做?”容嫣居然在修建园林树,熟练的样子不像是乱剪一气。 “闲着无聊,就跟后院的园艺师傅学了几手。”容嫣沾沾自喜的跟林风琛炫耀。 “听庭夏说,你搬进云霞山之前出过一个车祸,然后失忆了。”跟华庭夏一样,转移话题的时候从来都是这么生硬,一点都不温柔。 “是啊,之前的事一点都想不起来,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还是华庭夏告诉我的。”容嫣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但她没有告诉林风琛,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她不叫宋久澜。 “刚才外面来了一个人。”林风琛故意提起这件事。 “来找华庭夏的吧?他都已经好几天没去上班了。”容嫣对答如流,袅袅余音缓缓沁入心底,淡开一抹柔意,脸上嵌着两个浅浅的梨涡,一笑倾国倾城,美好如斯。 “她说她叫容嫣。”他穷追不舍的凝视她的脸,不肯放过任何一点微小的反应,包括她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那一瞬间的诧异。 “是吗?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容嫣躲躲闪闪的样子很不自然,倒是有些欲盖弥彰。 容嫣忘不了,也不敢忘,梦里的人,就是叫她这个名字,声声让她离开华庭夏。 “记住这个名字,也许对你很重要,还有,我们刚才的谈话我不希望让庭夏知道。”要说,这话也该由容嫣来说,林风琛倒是先替她开口了。 “你什么意思?”望着林风琛渐行渐远的身影,容嫣心中无限迷茫。 “你只需要知道,以后,你会感谢我的。”等容嫣缓过神,林风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子里。 容嫣心不在焉的回到客厅,并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林风琛呢?”关于刚刚的谈话,她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他…… 女人清澈的眸子竟蒙上一层涟漪,美眸时而含羞紧闭,一双剪水秋瞳当真美的明珠生晕。 “他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华庭夏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不悦。这两个人,究竟是意外还是默契?华庭夏想不透,他也不想猜透,他怕那个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这样啊……”容嫣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有些可惜,她迫切的想知道刚才林风琛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找他有事?”华庭夏吃味的来到她的身后,双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上容嫣的腰肢,将她的纤细柔软紧紧地扣在臂弯里,俊美的脸庞伏在她的脖颈间。 容嫣只觉得一阵****划过,这种陌生的颤栗让她又害怕,又渴望,“华庭夏,你别闹。”容嫣缩了缩脖子,谁知,这个无心的动作落在华庭夏的眼里更是诱惑,如同无声的邀请。 华庭夏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容嫣,性感的唇瓣在容嫣的耳畔嘶磨,“刚才你们都聊了什么?”刚才两人的一举一动,华庭夏都在楼上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距离太远,两个人声音太小,华庭夏什么都听不见。 他承认,那一刻他疯狂的嫉妒,嫉妒林风琛那么靠近容嫣,尽管那是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好朋友。 容嫣心里‘咯噔’一下,不想欺骗华庭夏,但是这种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林风琛的话,同样可信。 不能告诉华庭夏。 容嫣气喘吁吁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敷衍,“他建议我做催眠治疗,这样可以恢复以前的记忆。”多半,就是梦里的那样吧。 “你的答案呢?” “我拒绝。” “好。”华庭夏的脑袋一直埋在容嫣的脖颈间,放肆的吮吸着这个女人独特的美好,鼻尖似有若无的摩挲女人细如凝脂的肌肤。 宋久澜离开云霞山,失魂落魄的走在枫林路,显得格外讽刺。这上面有她和华庭夏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但是现在,却像一触就破的泡沫,一切的美好竟都成了此刻缥缈的幻影。 什么宋家大小姐?什么华庭夏的未婚妻?什么华氏集团未来的总裁夫人?在这一刻,统一无所有的她,只有一张让人欲作呕的鬼脸。 摇摇晃晃的宋久澜丝毫没有注意,她已经被人跟踪,而且是一辆豪车。一人一车,不远不近,亦步亦趋…… 她在街上摇摇晃晃了很久,终于没有力气了,无力的坐在马路边低声吟哭,楚楚可怜的样子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独自****伤口。 后面的车子就停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车上的人对宋久澜生不出半点同情,只是对她充满好奇,仅此而已。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林风琛的耐心出奇的好。终于,一辆出租车停在女人面前,车上下来的人似乎很着急,“嫣儿?嫣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怎么了?不是说要去散散心吗?”如果早知道宋久澜现在会这么狼狈,辰光一定不会放她一个人下车。 寂寞的心冰冷了太久,她太渴望温暖,而辰光,就是现在她生命中的浮木,她的晨光。“辰光,我好累,带我回家,带我回家……” 第38章 我要我的脸 辰光把她紧紧地揽在怀里,丝毫不嫌弃她臃肿发福的身形,也不在意她鬼魅一样的脸庞,“好,我带你回家。” 辰光小心翼翼的把她扶上车,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女人紧紧的蜷缩在座位上,似乎刚刚的几个小时饱受折磨,委屈的泪水不断的溢出。 出租车动了,后面的豪车也跟着动了,车上的男人摁下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的声音流里流气,“琛哥,这次你想收拾谁?” “收拾你!”接电话的正是林风琛,幽深的眼眸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东亭路有一辆车牌号是**的车租车,别跟丢了,我要知道车上一男一女的身份。” “好,没问题。”电话那头爽快的应下。 “还有,把云烟市所有叫容嫣的人详细资料发给我。”林风琛死死的盯着那辆渐行渐远的出租车,就这样消失在东亭路。 从容嫣吃惊的眼神中,林风琛就敢断定,宋久澜跟容嫣之间一定有某种关系。也许会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该不会是你看上的女人吧?”满满的揶揄。 “别废话,越快越好。” 挂断电话,林风琛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随后,冷森的墨眸更是阴沉了几分,“这是庭夏的家事,我干嘛要插手?”一种可怕的感觉袭上心头。 猛然一脚踩下油门,车子接着飞奔出去,林风琛不知死活的摆弄手机,“一起喝酒去,顺便带上几个女人,你上次带去的几个就不错,就她们了。” 通话结束,林风琛更是将油门一脚踩到了底,完全不管不顾这是在云烟市的繁华地带,一辆汽车飞驰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 辰光把宋久澜接回了容家,容家二老确实惊讶,“辰光,嫣儿怎么出院了?不是说还要观察几天吗?” “嫣儿想出院了,我就给她办了出院手续,你们别担心,有空我就过来照顾嫣儿。”辰光视若珍宝的将宋久澜领进屋子。 不得不说,容家真的很小,几个人站在客厅转个身都觉得挤。明明还是白天,昏暗的客厅如同阴雨后的黄昏。 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整个房子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好像什么东西腐烂,又好像什么东西发酵,窒息的感觉让人头疼欲裂。 宋久澜旁若无人的往里屋走去,表情淡淡的,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 苏碧云的心一下子揪起,好似被什么东西扼住,“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跟丢了魂似的。” 辰光叹了口气,怅然若失的脸庞满带歉意,“伯父伯母,这事都怪我,嫣儿刚出院,说她想一个人走走,不让我跟着,我就放她一个人去了,结果……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坐在路边哭,如果我早知道嫣儿会受这种委屈,我一定不会放她一个人离开的。” 辰光愧疚的不敢抬头看容父容母。 “哎,这事不怪你,这孩子怕是在路上受了什么委屈,我们找到嫣儿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你先回去吧,我们会好好安慰嫣儿的。”苏碧云心疼的直掉眼泪,却也无可奈何。 “那,伯父伯母,我就先离开了,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 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宋久澜除了吃饭喝水的时候,连嘴巴都不会张开,像个摆设一样。原来丰盈的身子一天天消瘦下去,此刻竟病如枯槁胜三分。 苏碧云的一双病翳都快哭瞎了,模糊的视线只能看到她隐约的轮廓,“嫣儿,你别这样,跟妈说说话,你是妈的女儿,有什么话不能跟妈说?你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跟妈说说吧。” 油迹斑斑的桌子上还有一沓报纸,上面落了一层微细的尘土,宋久澜已经很久没看了。 床上的人儿好像什么都听不见,对苏碧云的话熟视无睹。 她的心里更是难受,一开口便是哽咽的声音,“嫣儿,你到底想干什么呢?我跟你爸都不会拦着你,你就开口跟我说句话吧,算妈求你了。” 宋久澜浑浊的视线落在苏碧云身上,缓缓蠕动嘴唇,“我要我的脸。”暗淡无光的眼角眼底划过一抹异样。 “什么?”因为太过惊讶,苏碧云竟停止了哭声,只是还带着浓重的抽泣。 “我只想要我以前那张脸,别的什么都不想。你知不知道,带着这张脸出门,所有的人都会叫我怪物?我现在一无所有,为什么这种事要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 宋久澜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可怜的声音让人心疼。一想到今天在宋家时,秦嫂那惊恐厌恶的眼神,宋久澜觉得有无数只虫子在她的身上啃噬,那种钻心的痛苦让她不能忍受。 “别这么说自己,我可怜的孩子,如果我能代替你,我宁愿出车祸的人是我自己,你告诉我,我还能做点什么?” 这些天,这些话,苏碧云已经说了无数次,苦口婆心的劝说都快磨破了嘴唇。 宋久澜眉心一跳,如一潭死水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希望,尽管很微弱。她牢牢的抓着苏碧云的胳膊,当成最后一线希望,不管是浮木还是稻草,她都要试一试…… “我要整容,家里还有钱吗?我需要钱整容,你给我一笔钱,只要做一个手术,就什么事都解决了,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我,这样,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十万,我需要十万。” 没想到,原本只是抽泣的容母此刻竟放声痛哭,“嫣儿,咱们家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怎么可能拿得出十万块?这次住院花掉了一大笔钱,现在,咱们家就连一万块也没有啊。” 苏碧云满面愁容,深深下陷眼窝有些骇人,抿了抿唇,竟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她觉得对不起她,把孩子害的这么惨也就算了,还没有钱为她做手术,真是作孽啊。 “什么?”宋久澜的手从苏碧云的胳膊上滑落,呆滞的目光比先前还要绝望。这是她这么多天来绞尽脑汁想到的唯一的办法,还没开始实施,就已经胎死腹中了。 这天之后,宋久澜更是沉默寡言,要不是偶尔还会眨眨眼,就像死了一样,整个人又开始渐渐消瘦下去,变得比住院还还要孱弱。 但是原本光滑细润,吹弹可破的肌肤,现在已经黯淡无光,连她自己摸着都觉得膈应,想着想着,每日就只是以泪洗面。 第39章 利用 林风琛从云霞山出来,就被约到了酒吧,林风琛不耐烦的灌了一杯酒,“有话快说。” 那天从云霞山离开,林风琛就给这个人打了电话,后来去酒吧,不管什么样的绝色美女在他怀里,他都提不起半分兴趣。 甚至有一次,他强忍着心中的厌恶,带一个经常见面的女人去开房,女人赤条条的躺在床上,摆出各种搔首弄姿,让人血液喷张的动作,他都没有半点反应。 他不是柳下惠,却在女人面前次次落荒而逃。为了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林风琛心烦意乱了好一阵,甚至在华庭夏面前玩失踪。他是心理医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 对面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地打印纸,扔在桌子上,娴熟的点了一根烟,“看看吧,为了找这些东西,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呢,怎么?不透漏点什么内部消息?” “好处少不了你的,记住了,出了门,就当我没跟你说过这件事,你也不知道这个人,听到没有?”表面温文尔雅的林风琛很少这么严肃,发狠的模样好像要把对面的人吞噬,“走吧,今晚你没见过我。” 容家,辰光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每次都会带很多东西,“伯母,嫣儿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你进去劝劝她吧。”苏碧云满目萧条的摇了摇头,似乎要操碎了心。 辰光走进卧室,宋久澜就这么散乱着头发靠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像个死人,辰光的心里莫名的复杂。走上前,轻轻唤了一声,“嫣儿。” 女人只是纹丝未动的坐在那里,好像没有听到。辰光原本就是难得的好脾气,自从宋久澜出车祸,他更是千依百顺,有求必应。 “嫣儿,已经十天了,你这么不说话,会憋坏身子的,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辰光笃定她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宋久澜不说话,只是眼泪簌簌的往下落。辰光再次开口,“告诉我,什么办法能让你开心起来,我一定会去做的。”辰光已经使劲浑身解数去讨好和安慰宋久澜,但是收效甚微。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一潭死水似的眸光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她轻轻开口,撕裂的声音无比难听。 “对,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她肯开口,他比任何人都高兴,压抑着难耐的喜悦。 “辰光,我想去整容,你也知道,我爸妈他们为了给我治病,已经花光了积蓄,现在他们负担不起这笔费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宋久澜决定打感情牌。“你也不希望我就这样一辈子吧?我无法接受自己现在的样子,如果不能恢复,我宁愿去死。” 似是假戏真做,宋久澜枯槁的手臂缓缓抬起,颤抖的抚上自己的脸庞,她虚情假意的目光和拙劣的演技骗过了辰光。 辰光太爱容嫣了,爱的不顾一切,奋不顾身。就这一点纯粹的真心,正好被宋久澜利用,利用得很彻底。 辰光犹豫了,不是他舍不得,那些钱,他原本就是给容嫣准备的,是为了他们遥遥无期的以后,如果现在拿来整容,他拿什么给容嫣一个未来呢? 辰光的犹豫不决恰好落入宋久澜的眼底,她下了一剂猛药,“辰光,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吗?”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 “不,嫣儿,你告诉我,你需要多少?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去想办法。”他决定了,他不能没有容嫣,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容嫣去死。 “十万。”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这个男人答应的那一刹那,她迟疑了。她想过,十万块有可能是辰光这么所年来的所有积蓄。因为自己一个自私的想法,就要付之一炬。 宋久澜挣扎的想过,要不要拒绝,答案是不能。因为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必须孤注一掷。宋久澜心想,等到以后,她愿意拿一大笔钱赔偿给辰光。 “我这里只有九万,不过,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努力把钱挣出来,你再等我三个月,三个月就好。”辰光信心满满的向宋久澜保证。 三个月,变数是不是太大了点?三个月,那个假的宋久澜会不会跟华庭夏结婚? 宋久澜的眸光越发狠毒,“你尽快吧。” 因为宋久澜一个自私的想法,辰光就像疯了一样,每天不要命的工作,一天当两天用,晚上当白天用。 辰光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苏碧云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嫣儿,那天你跟辰光在房间里说了什么?怎么他这几天都不来看你了,你们两个是不是闹什么别扭了?” 苏碧云阴沉的眸子更是黯淡了几分,生怕两人因为这张脸再生嫌隙,这个破碎的家庭已经摇摇欲坠,再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宋久澜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早已忘了时间,自从辰光上次过来,到现在已经有小半月的时间了,眼底划过一抹心虚,不自然的开口,“没有,妈,怎么会呢?辰光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还会跟他吵架呢?” 三个月了,已经三个月没有见到宋家的任何人,没有见到华庭夏。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归原来的生活。 苏碧云赞许的点点头,语重心长的拉过她的手,“你能这么想,妈就觉得很欣慰。嫣儿,我跟你爸没什么本事,你现在能碰上辰光这样,一心一意对你好的男人,是你的福气,你可一定要珍惜啊。” “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吧。”宋久澜微沉的眼眸心事重重,心中暗自踌躇。 如果辰光是一个年轻有为的贵公子,那她会本本分分的接受这个身份,最多在这个残破的家里忍上几个月,等到嫁给辰光,就一切都好了。但是辰光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出租车司机,再给他几辈子,也不会给她想要的生活,这让自恃清高的宋久澜怎么甘心? “等这一阵过去,我跟你爸就找辰光谈谈你们两个的婚事,妈这辈子没什么大愿望,只要能看你幸福的出嫁,妈心里就满足了。” 苏碧云慈爱的眼角多了几根很深的皱纹,双鬓的银丝密密麻麻,明明才四五十岁的年龄,伛偻的姿态已经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宋久澜复杂的心情难以言喻。她是会出嫁,只不过嫁的人不会是辰光,嫁给辰光的……应该是那个叫容嫣的可怜的女人。 她爱的男人是华庭夏,她这辈子也只能嫁给他。 第40章 意外之外的惊喜 正当宋久澜思绪万千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辰光打来的。宋久澜的心中的窃喜一瞬被点燃,难道辰光把钱凑齐了? “请问是容嫣小姐吗?我们这里是云烟市市立医院,这位先生出车祸了,他手机里最后一个联系过的人就是你,请问你能到医院来一下吗?” 电话那边是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内容也很陌生,宋久澜情愿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你说什么?”宋久澜扩张的瞳孔写满难以置信,一双杏眼流露惊恐,不安在心底倏然放大,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辰光是个司机啊,怎么会出车祸?辰光出了车祸,那她怎么办?她的手术又该怎么办?她的脑袋乱嗡嗡的。 “这位先生伤得很严重,需要马上治疗,请您马上到医院来一趟好吗?我们在云烟市市立医院。”电话那边陌生的声音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对上苏碧云茫然的目光,宋久澜只得难以启齿的开口,“妈,辰光出车祸了。” 云烟市市立医院,因为突然送来了一位车祸急救患者,一下子陷入巨大的紧张之中,行色匆匆的医患,场面有些混乱。 送病人过来的是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姑娘,看一眼就觉得眼前的女子非富即贵,“护士小姐,请问去哪里缴费?” “就在一楼的窗口,按照常规步骤排队缴费就可以了,交完费一定要赶紧回到手术室门口,我们已经跟病人家属联系过了,她一会就过来。”护士小姐说完就匆匆进了手术室。 “好,麻烦你们一定要救好他。”年轻姑娘连连拜托。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事,看来以后还是私家车靠谱。 正在这时,女人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是个磁性的男声,“还没到吗?” “我这边遇到了点事,耽误了,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了,我今天就不过去了,以后再过去吧。”年轻女人懊恼的神色略带担心,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车祸这种事非同小可,万一要追究责任,她恐怕难逃其咎。无奈,只能先听护士的,去楼下缴费。熙熙攘攘的走廊上,女人的高跟鞋声格外清晰。 “需要我帮忙吗?”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清冷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有种莫名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不用了,你们好好吃饭吧,不用管我,我可以解决。”女人通透的水眸如一泓清泉,信誓旦旦的保证,她慌乱的内心早就一片兵荒马乱。 挂断电话,女人狠狠地踩了踩光洁的地板,后悔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样,“哎,就不该逞强,这种事我哪儿处理得了啊?” 女人经过漫长的排队,终于交好费用,回到手术室门前时,门前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这家人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都过去半个小时了,还没到。”女人着急的看着手中的表。 另一边,宋久澜带着口罩和帽子,开着之前那辆轻微刮擦的出租车在马路上飞奔,宋久澜还是第一次开这么拉风的车,怎么都有些不适应。 碰巧前面的交通灯马上要变灯了,前面的车开的慢吞吞的,她也没法加速,宋久澜急躁的摁喇叭,然而前面的车没有任何反应。 “快走啊,在干什么?该死,又是红灯。”前面那辆车踩着黄灯过去了,宋久澜稳稳地停在停车线后面。 终于,经过千辛万苦,宋久澜终于到了医院,经过询问才知道,刚送来的车祸伤者在三楼的外伤手术室。“三楼……外伤手术室……” 宋久澜才没有那么好心,她只关心钱,想把钱拿走。还有那张已经有九万块钱的卡,辰光告诉过她密码,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她记得很清楚。 来到手术室门前,竟然有一抹倩影,看起来很眼熟,那个居然是……夏桐!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辰光手术室的外面?华庭夏呢?华庭夏是不是也来了呢? 心中澎湃的环顾四周,除了眼前的夏桐,再也没有熟悉的面孔,失望的感觉如同撕裂的疼痛,侵袭着宋久澜的每一寸肌肤。 想走过去说点什么,却怎么也迈不出这一步,那一刻,许多往事像是电影片段一样划过宋久澜的脑海。 这果然是意外之外的惊喜,辰光,就算你出了车祸,你依旧在帮我。 口罩的掩饰下,宋久澜的嘴角肆意的上扬,像一朵盛开的正好的玫瑰,美丽,却带刺。 “夏桐!”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夏桐闻声转过头,就看到一个打扮十分怪异的人。明明是大热天,却要带上帽子和口罩,而且帽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出容貌。 夏桐语气并不友好,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丝防备,一只手紧张的抓着包,另一只手已经伸进口袋,随时准备向别人求救。 宋久澜的脸上浮起一丝尴尬的神色,是啊,她们已经不认识了,宋久澜不自然的随口扯谎,“我刚才问前台护士的时候,护士告诉我的。” “这样啊,请问你是……”夏桐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下意识的收敛。虽然对方只露出一双眼睛,夏桐依旧觉得面前这个人很眼熟,但是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是宋……我是辰光的女朋友,我叫容嫣,之前出了点意外,脸上落下了伤口,所以出门经常戴口罩。”宋久澜痛心的抚上自己的脸颊,“我接到医院的电话就过来了,路上堵车所以来晚了,谢谢你把辰光送来医院,如果不是你,辰光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 以前,宋久澜正眼都不会看夏桐一眼,但是现在,却也要低眉顺眼的向夏桐示好,宋久澜心里很不舒服。 狠戾的眸子流转回动,一丝莫名的情愫在血液中发酵。 “其实……”夏桐欲言又止,“其实,辰光这次会出车祸,跟我也有一定的关系,我赶时间参加一个饭局,路上一直催促他开快一点,结果没想到,在一个转角上一辆自行车突然冲出来了,辰光只能变道,然后就被后面的车撞了……” “什么?”始料未及的宋久澜心中波澜万分,完全没想到这件事跟夏桐还有关系,这么一来,宋久澜似乎离自己的计划又近了一步。 第41章 补偿 “我着急送他来医院,所以撞他的那个人还没有找到,不过,就算找到了,获得赔偿的可能性也很小,因为辰光是突然变道才引发的车祸,对方是在正常行驶。” 夏桐紧张的低着头,生怕激动的宋久澜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突然冲上来撕扯她的头发,甚至对她动粗。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一双不似剪水秋瞳的眼微眯着,只见眼前的女人嘴里不停的嘀咕,“这可怎么办?辰光以后可怎么办啊?”演戏就要演到底,宋久澜不顾形象的瘫坐在地上,眼泪簌簌的往下流,看起来煞有介事。 这个演技,全世界人民都欠她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单纯如她,夏桐顿时慌了神,眼角挂着一丝慌乱的波纹,顾盼流离间皆是难掩的歉意,她再三保证,“对不起,容嫣,不过你不用担心,辰光的医药费我已经付过了,以后不管还有多少费用,我都不会推脱,这件事毕竟是因我而起,我会负责到底的。” “这怎么能行?你只是一个乘客,我们怎么能让你负责这件事?”宋久澜带上哭腔,继续无耻的装好人,骗同情。 “这是我的责任,你不用劝我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以后辰光的医药费由我负责。”夏桐低头从包里翻找着什么,纤细的指尖多了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五万块钱,你留下吧,密码是卡号的后六位。” “夏桐,你送辰光来医院我就已经很感激你了,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钱?你赶快拿回去。”宋久澜虚情假意的推辞,眼睛却直愣愣的盯着这张银行卡,眼神中的渴望恨不得将它吞进去。 有了这五万块钱,她就能顺利的做手术了,这让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拿着吧,就当是我的一片心意,如果你不收下,我一定会良心不安的。”终于,这张银行卡还是被宋久澜牢牢的捏在手里。 手术室的灯灭了,几个医生疲惫的走出来,宋久澜装模作样的冲上去询问情况,“医生,我男朋友怎么样了?” “多亏送来的及时,手术非常成功,但是病人伤得很严重,尤其是头部,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很快病人就会转到普通病房,可以进去探望,但是一定要保持安静,病人需要静养。”医生摘下口罩,嘱咐完就离开了。 宋久澜来到病房,看到在病床上沉沉睡着的辰光,这个因为她生死未卜的男人,她的心头也只是微微一颤,平静的目光有些麻木,她做了很好的掩饰。 “夏桐,你当时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怎么会那么着急呢?”宋久澜扯了扯辰光身上的被子,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我有一个哥哥马上就要订婚了,今天办了一场家宴,我就过去凑凑热闹。”女人回忆起这件事,眸光有一丝复杂。毕竟,那是她如此深深的喜欢过的人。 “哥哥?”宋久澜有很强烈的预感,夏桐口中的哥哥肯定是那个人。 “就是华庭夏,你应该也听说过吧,他是华氏集团的总裁。”夏桐的眼中流露着难以掩饰的落寞,“不过,他跟久澜姐真的很相配,华哥哥跟她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 “久澜姐?”宋久澜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表情丝毫不亚于刚才,手中的银行卡几欲变形。她才是真正的宋久澜,看来那个女人已经顶替了她的位置。 “就是宋家千金,宋久澜,跟华哥哥在一起很久了,现在也算是水到渠成吧。”夏桐幽怨的叹了口气,正对上宋久澜夸张的目光,“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难道你也认识他们吗?” “没有,怎么会呢?”宋久澜仓促的转过头,眸光中的慌乱几欲将她出卖,随口扯谎,“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会认识他们呢?我只是有些感慨,如果不是这次车祸,我跟辰光也该订婚了吧?” 宋久澜貌似深情的拉起辰光的手,小心翼翼的摩挲,一脸悲伤的讲述这件子虚乌有的事情。床上的人没有说话,似乎在无声的认同。 听后,单纯的女人心中更是愧疚,眉心多了一抹化不开的浓意,“对不起,都怪我,害的你们婚礼都要延迟。” “没什么,反正……我的脸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我还想当辰光最美的新娘,这样的我,怎么嫁给他呢?”宋久澜阴霾的眼角诉说着悲目,颤抖的抚上自己的半边脸,形容枯涩,“之前我一直找借口推辞这件事,辰光还是执意要娶我,现在好了,再也不用找借口了。” 宋久澜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在夏桐的眼中,竟成了幸福的笑意。 “容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等你跟辰光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去参加的。”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喜悦,夏桐心中感慨万千,“放心吧,到时候你一定会是辰光最美的新娘。” “对了,那个华氏集团的总裁什么时候订婚?到时候会举行订婚宴吧?”宋久澜生硬的转移话题,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她忍不住要笑了,原本遥不可及的一切,竟变得触手可及……笑意写在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喜悦。 “是啊,华哥哥准备的很精心,到时候一定会轰动整个云烟市,不如你也过来参加吧,我给你拿一张请帖。”夏桐毫无心机的邀请宋久澜呢。 “可是,你哥哥的订婚宴,我去合适吗?”宋久澜欲拒还还,早已愤恨不已的心中千回百转。 这场婚礼本该是属于她的,婚礼上的新娘本该也是她,站在华庭夏身边的人也该是她。 双手握紧,纤细的手臂上几欲暴起青筋,鲜红的指甲狠狠埋进肉里,留下深刻的印记。 夏桐拉过宋久澜的手,绽放的小脸如同一朵盛开的白兰花,水遮雾绕的,小巧的嘴唇微微翘起,“怎么不合适?你是我的朋友,我邀请你去参加我哥哥的婚礼,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她只想补偿,以此减轻心中的负罪感。 “可是,我从来没参加过这种场合,也没有合适的衣服,我怕给你丢人。”宋久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朱唇轻抿成一条线,几欲爆发的怒意正待酝酿。 第42章 出车祸的怎么不是你 “怕什么?衣服我会给你准备,你也不用担心宴会上会得罪什么人,出了事我给你顶着,就算我顶不住,还有华哥哥呢。”看得出来,她很想参加这场订婚宴,夏桐竭尽全力的帮她。 “那,那好吧,婚礼在什么时候?我好有个准备。”宋久澜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乱响,环环相扣的计划,一步也不能出错。 “……”两人相见恨晚似的聊了很久,夏桐才离开。 凝视着病床上不知死活的男人,宋久澜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喜悦萦绕在心头,“既然你这么爱她,她欠下的债,就由你来还吧……”银行卡是从辰光随身携带的包里找到的。 万分踌躇之下,她才勉强决定,用辰光的手机给辰母打了个电话。并非良心发现,这个电话,是他拿命换的。 “辰光啊,什么事?怎么这个时间给妈妈打电话?”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慈爱的声音,宋久澜几乎可以想象到她的样子,忐忑的心也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伯母,你好,我是容嫣。”唇角扬起苦涩的弧度,柳眉下的黑瞳像一滩浓的化不开的墨,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熟练的就报出了这个名字。 “怎么是你?辰光呢?让他接电话。”辰母的态度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好似刚才的慈爱都是幻象。 “伯母,您听我说,辰光他……他现在没法接听电话。”宋久澜难得耐着性子解释这些,面无表情的垂眸,望着床上恬静的男人,嘴角噙着一抹嗤笑。要不是他还有点利用价值,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把他的氧气罩拿掉。 “什么意思?辰光怎么了?”辰母急切的询问。 “辰光他……”宋久澜欲言又止,扬着得意的嘴角,狰狞的嘴脸让人欲作呕。 如果辰母好好跟她说话,她说不定会好言相告,但是电话里的女人趾高气扬的态度,让她想到了那些人的眼神,她就要让辰母着急。她越着急,她的心里就越舒服。 “快说啊,辰光到底怎么了?”苍老的声音带上浓浓的哭腔。 “伯母,辰光他出车祸了,伤得很严重,刚做完手术,现在还在医院昏迷,医生说……医生说他很有可能醒不过来了。”嘴角的笑意倏然放大,夸张的扭曲辰光的病情。 “什么?”辰母难以置信的惊叫一声,“我马上就到,我马上就到。” 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床上生死未卜的人,心里没有丝毫的愧疚,带着两张银行卡悄悄退出了病房。 时间差不多,她便回到病房,看样子辰母已经来了一段时间,趴在辰光的身上嚎啕大哭。似是听到开门的声音,正看到进门的女人,似乎找到了发泄对象。 女人圆润的眸子迸射出仇恨的火花,厚重的妆容下一张脸几欲变形,怒视着面前的宋久澜,恨不得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她。 “我儿子都伤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到处跑?你还有没有良心?枉我儿子这么疼你。”尽管宋久澜戴了口罩,但是单凭一双狐媚的眼睛,辰母就知道她是谁。 “我,我只是出去买了点晚饭,我没有到处跑。” 宋久澜唯喏的姿态并没有赢得辰母的好感,“还学会顶嘴了是不是?看到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就心烦,我们家辰光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东西?” 垂眸看到她手里拎的东西,似乎还不错,心中腾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我儿子现在昏迷不醒,你还有心情吃饭?吃什么吃?你吃得下吗?” 转眼间,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狼藉满地,病房里充满一股浓郁的泛滥。 “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宋久澜试图解释些什么,苍白的字眼并没有任何作用。 “那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还不赶紧把地上打扫干净?让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凌厉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辱骂,像一把把锋利的冰刀,狠狠的剐在宋久澜的身上。 果然是以报还报,当初的她就是这么对待别人的,现在竟也受到这种待遇……一股刻骨铭心的愤恨在如同火花,在她的心中翻腾。 “我这就去。”宋久澜阴狠的眸光不加掩饰的落在辰母身上,如果目光真的能杀人,辰母恐怕早就被凌迟处死。 辰母依旧喋喋不休,“也不知道我们家辰光倒了什么霉,居然碰上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自从他跟你在一起,就没一件顺心的事,现在倒好,还出了车祸,要是我们家辰光真的醒不过来,你也别想好过。”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宋久澜一声不吭的听着辰母的羞辱和谩骂,心中却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她一定会让她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你说,我们辰光到底是怎么出的车祸?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是不是你这个狐狸精害的?”辰母的话越骂越难听,一夕间积压的怒气像火山一样喷发。 “伯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辰光今天拉客人,不小心才发生的车祸,跟我真的没有关系,医药费我已经付过了,您不用担心。”一字一句的独白像一团团火焰,在心中燃起熊熊烈火,灼烧的感觉让她胸口撕扯无比,她现在的隐忍,只是因为辰光仅有的一点利用价值。 “哼,你以为我会领你的情?这医药费就应该是你付,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家辰光这几天就跟疯了似的,每天拼命拉活,回来到很晚,如果不是你说了什么,我儿子是不可能这样的。”辰母恶狠狠地瞪着宋久澜,仿佛要在她的身上探出个洞来。 宋久澜心中大惊,没想到辰母居然会想到这一层,没有急于否认,“伯母,您说得对,辰光他……他之前向我求婚了,他说想给我更好的生活,不愿意让我陪他受苦,所以他才会这么拼命,这些都怪我,要打要骂,您都冲我来吧,千万别憋在心里。” 本以为这样,辰母就会对她口下留情,没想到,辰母更是变本加厉,“打你骂你?我还怕脏了我的手,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你还有理了?出车祸的怎么不是你?躺在病床上的为什么不是你?” 车祸!又是车祸! 第43章 那个司机叫什么 宋久澜怒火中烧,如果不是车祸,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伯母,您太过分了!”‘啪’的一声,宋久澜摔门离开。 辰母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尽管她知道宋久澜出过车祸,并且因车祸毁容的事情。她不仅心里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还把车祸的帐全都算到了她的头上。 “真是越来越了不起了,还没嫁进我们辰家的大门,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以后还了得?不就是仗着我们辰光疼你吗?现在把辰光害成这样,休想再打我们家的主意,哼!” 望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脸,辰母心中感慨万千,双目漾着悲伤,一股温热在眼眶里打滚,仿佛一瞬间整个人苍老了十岁。眼前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包括辰光那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宋久澜离开病房就头也不回的走出医院,手里紧紧地捏着夏桐给她的银行卡。没错,辰光卡里的钱已经被她转到这张卡里了,而辰光的卡,她已经扔了。 反正那个男人已经出了车祸,现在能不能醒还不一定,至于那张卡,就说车祸的时候丢了也没人知道,“容嫣,你等着,属于我的一切,我一定都会拿回来。” 宋久澜捏紧口袋里的银行卡,轻快的步伐走向银行。一切就要结束了,马上…… 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华庭夏和容嫣就要举行订婚宴了。容嫣?不……新娘只能是她,宋久澜! “妈,辰光出车祸了,很严重,需要一大笔手术费,辰光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该为他做点什么了,这段时间我就住在公司了,过段时间我会回家看您的。” 不知道苏碧云在电话里嘱咐了些什么,宋久澜连连点头。 挂断电话,女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嗤笑,殷红的指甲如同鲜血一般,狠狠的摁下关机键。过段时间?过段时间她就该去当华庭夏的妻子了,跟这里的这群人,还有什么关系呢? 夏桐处理好一切,已经下午了。出租车司机只肯把车开到枫林路旁边,不管她怎么苦口婆心的请求,哪怕给双倍路费,司机师傅都不肯再前进半步。 ‘嘀嘀’身后骤然响起汽车鸣笛的声音,轻轻侧转回头,眼前的车子并不眼熟。车里的男人摇下车窗,风骚的吹了个口哨,“美女,上车。”能在这条路上走的,都是去云霞山的。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袭上心头,只是夏桐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出于礼貌,夏桐还是淡淡的表示感谢,“谢谢啊。” “我们见过,我是庭夏的朋友,林风琛。”林风琛优雅的摘下墨镜,性感的抛了个媚眼。垂涎她美貌的人不少,但是这么不加收敛的人还是头一个,倒是夏桐有些不好意思。 “林风琛……华哥哥的好朋友……原来你就是林风琛?那个医生?”夏桐恍然大悟,惊讶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兴奋。 “怎么?认识我是一件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虽然我知道这个事实,但你也要收敛一点,矜持的女孩才讨人喜欢。” 林风琛难得又遇到一个感兴趣的女人,眸光中充满了潋滟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沉沦,性感的红唇漾着令人晕眩的浅笑,浑身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女人两片薄唇微启,一脸无言以对,,但这毫不影响她的好心情,“我干嘛要讨你喜欢?只是对你的职业比较感兴趣而已。” “我的职业?”颦蹙的眉宇下,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眯着,第一次有人会忽略他这张妖孽的俊脸,去研究他的职业。 “你是外科医生吗?”细长的水眸挂着浅浅的笑意,线条柔美的雪肌宛如一朵凝脂雪莲,朱唇间齿如含贝,绵绵细语如一阵清风。 “外科?虽然不是我的强项,不过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怎么了?需要我帮忙?我可是很愿意为美女效劳。” 男人倾过大半个身子,要不是有安全带拦着,整个人几乎贴在她的身上。嚣张的语气竟然一点都不让人讨厌,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夏桐却莫名的笃定他的医术很好。 “看前面,我可不想一天出两次车祸。”夏桐善意的提醒。 “车祸?什么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某个女人的缘故,他对这个词格外敏感。脸色不自觉的收敛了几分。 “今天我本来是要参加华哥哥的家宴,但是我坐的出租车出了车祸,司机被送到医院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夏桐暗淡的眸光沉了沉。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林风琛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件事,跟容嫣有关系,这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跟上次一样强烈。 “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事,当时我比较赶时间,所以一路上都在催司机师傅,司机师傅心急,没有注意有人闯灯,所以临时变道的时候出了车祸。”夏桐懊悔的低下了头,如果不是她,这件事也许不会变成这样,辰光大概也不会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所以,你想让我替你看看司机的情况?”林风琛隐约猜到她的用意,一双墨眸在黑夜中更加凌厉。但是心中某个不知名的位置却开始不规则的狂跳。这些……真的只是巧合吗? “是的,我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对夏家的名誉也不太好,你是华哥哥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帮我。”女人水眸中泛着潋滟的光,诚恳的模样让人不忍拒绝。 如果是在往常,林风琛绝对会跟夏桐开个玩笑,只是现在,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假装漫不经心的开口,“那个司机叫什么?” “他叫辰光,他女朋友叫容嫣……啊——林风琛,你干什么?想谋财害命吗?”他话音刚落,林风琛竟猛踩下刹车,怒目微张的模样像见了鬼似的,皓齿间带着丝丝委屈。 “抱歉,我一时想起了点事,作为对你的补偿,我答应你的请求,怎么样?”一瞬间,男人就恢复了一脸不羁的神色,车子缓缓在夜幕下前行,好似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夏桐的错觉。 辰光,出租车司机,女朋友叫容嫣……这跟他之前看过的资料没有半点出入。林风琛还沉浸在自己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万千当中,身旁又响起那个似水如歌的声音,如潺潺涓流。 第44章 欢喜冤家 “容嫣这个姑娘真不错,辰光现在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容嫣还决定要陪他一生一世,而且,这件事,至少有我一半的责任,她都没有责怪我,我们还成了好朋友。” 原本还满脸喜悦的夏桐,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墨眸在渐渐阴沉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明亮,“对了,她说,原本她要跟辰光举行婚礼的,结果因为这场车祸破坏了,所以,这次华哥哥的订婚宴,我想邀请容嫣过来参加,算是对她的弥补吧。” “不行,不能邀请她。”林风琛的反应似乎过于激动,简单的几个字不容置疑。 这个容嫣半个月之前才刚来找过华庭夏,那副可怜的样子,活像被华庭夏抛弃的情妇,跑来孤注一掷。这样的女人,祸根别人订婚?甚至对一个生死未卜的人不离不弃吗? 他倒很想见见这个女人…… “为什么?”灵动的水眸中写满不解,觉得可笑,他们很熟吗?她又为什么要听他的? “不要问为什么,总之,不要邀请,也不要告诉庭夏和久澜。”又一次,这样的事被他阴差阳错的撞见,还是不自觉的开口提醒。 男人的远山黛眉下,一双似蹙非蹙的眸子愈渐深邃,两手紧紧的抓住方向盘,冷森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不知名的前方。 “哦,知道了。”夏桐缥缈的话语透着几分无力,如同受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 透过前视镜,女人的一颦一簇尽收眼底,他不悦的蹙起眉峰,试图再次劝说,“这里面有些事情,你并不了解,就连庭夏和久澜也不见得那么清楚,总之,听我的没有错,你想补偿你的朋友,有很多方法,不一定非要这样。” 夏桐气不过,看不惯这个男人这副咄咄逼人的强势,不满的撇了撇嘴,“华哥哥和久澜姐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又么会清楚?” 原本还觉得这是个一表人才的大帅哥,没想到就是个目中无人的二世祖。果然是看走眼了,不去华庭夏那里出卖他,都是日行一善。 “我……”一向巧舌如簧的林风琛,这次竟也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问的哑口无言,“清楚算不上,顶多算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相信我一次,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夏桐不置可否,细眉长睫下,一双水眸泛起意味不明的光,一向拿捏分明的她竟也没了主意。明明答应容嫣要带她来看婚礼,但眼前这个男人也不似空穴来风,万一这场婚礼真的因为她出了什么乱子,她恐怕会内疚一辈子。 她的沉默无疑给了他答案,没再步步紧逼,只是车上微妙了不少,沉默的两人不发一言,好像除了同乘一辆车,就再没有任何关系。 车子稳稳的停在云霞山门口,夜幕下,整个云烟市华灯初上,“到了,下车吧,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他细碎的语言轻轻掠过她的心间,不知道触动了她的哪一根心弦。 一瞬的错觉,夏桐失神的回望着林风琛,傲娇的女人没有先开口,头也不回的下车,如同发泄怨气,响声振聋发聩。 晚饭间,一男一女矛盾不断,像是一对相恋多年的欢喜冤家,比华庭夏和容嫣这对未婚夫妻还要合拍。 华庭夏面不改色的八卦了一句,“你们两个怎么一块来了?商量好的?” “谁说的?”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又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但是谁都没搭理谁。默契的言行将两人的关系又扯远了十万八千里。 华庭夏煞有介事的颔首,浓墨似的黑瞳缱绻流转,波澜不惊的凤眸带着一丝浅笑,“看来是商量好的。” “华哥哥,你可别误会?谁会跟这个采花大盗商量好?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今天一起来纯属巧合。就算他约我,我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夏桐卖命的解释,就差歃血为誓。 恶狠狠的瞥了林风琛一眼,然后狠狠地嚼着嘴里的每一粒米,都快磨成豆浆了。 华庭夏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林风琛,林风琛笑而不语,旁若无人的咀嚼,微醺的双眸泛着潋滟的光,华庭夏和容嫣相视一笑,默契的如同多年的夫妻。 正当餐桌上气氛尴尬的时候,夏桐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林风琛似乎格外感兴趣,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谁啊?” “要你管?”夏桐孩子似的跟林风琛赌气,正准备向华庭夏他们解释,“这是我新交的一个朋友,她叫……” “刚才在外面,这丫头第一眼见到我就不能自拔,我去跟她交流交流感情,你们两个先吃。”夏桐就这样被某个男人生拉硬扯的拽出去。 容嫣打量着莫名其妙的两人,直到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转角处,“华庭夏,你看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恩,应该有。”从两人一进门,敏感的华庭夏就意识到了,只是怕夏桐尴尬,所以什么都没说。 “你觉得……他们两个般配吗?”她很喜欢夏桐这丫头,但是对林风琛的感觉比较复杂,略带犹豫的问出口。 “小桐比较单纯,跟风琛这只老狐狸在一块,怎么看都是小桐更吃亏。”华庭夏的回答刚刚好,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事不关己。 华庭夏,你真相了。“林风琛知道你这么夸他,他会不会受宠若惊?” “他的荣幸,我很少这么夸人。”华庭夏一本正经的开玩笑,而且还是这种冷笑话,容嫣觉得自己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院子里,一阵凉风吹过,让人不自觉得寒噤,身旁还有那个讨人嫌的男人。隐忍的怒意一触即发,愤怒的甩开他的手,“林风琛,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风琛不怒反笑,空荡荡的掌心沁着丝丝凉意,尴尬的伸回被甩开的手,“接电话吧。”他的背影在黑夜的笼罩下,轮廓清晰而又深邃,有着他自己独特的气质。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还有他刚才温柔的不像话的言语,她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男人了。 手机铃声还在明亮的夜空下一声接一声的响着,清晰的声音像是在不断的发出邀请。静静的凝视着上面的人名,原本只觉得两人相见恨晚,此刻,百感交集的内心竟有些复杂。 “喂,容嫣,是我。” 第45章 手术很成功 “……”黑暗中,听不出电话那头的人都说了些什么,但是隐约看到,夏桐频频点头,似乎是答应了电话那边的人什么。 挂断电话,夏桐失落的喃喃自语,“一个月不能见面,好可惜啊。” “为什么一个月不能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竟多了一个身影,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 “你,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惊魂未定的夏桐不安的抚上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紧紧地捏着手机,惊恐的神色还来不及掩饰,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挂断电话我就过来了,还有,不是我没有声音,是你太投入,再说,只有做贼才会心虚,难道……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林风琛轻佻的眼神中露出一丝阴沉,直指人心,让人无处可逃。 夏桐不敢面对这男人太过炽热的目光,只得躲躲闪闪,含糊其辞的反驳,“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跟她一个月不能见面?”林风琛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对此毫不加掩饰,只是他一定要一个答案。 “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还有,这个世界上希望华哥哥和久澜姐幸福的不只有你一个,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用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夏桐忍无可忍的爆发。 跟夏桐通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宋久澜,此刻,她正在一家医院里。 宋久澜挂断电话,视死如归的看着对面的医生,“就按之前说的,开始吧。” “你真的想好了吗?只有一个月的恢复时间,这是很冒险的。”宋久澜开出的价码的确很诱惑,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声誉,医生的心里不得不多了一丝顾虑。 “放心吧,你只管做手术,出了问题我不会找你。”无路可走的宋久澜只能拿自己赌一把。见医生犹豫的眼神,就放了狠招,“要挣我这钱的人有很多,你要是还没想好,那我就去找别人了。” 话音还没落,宋久澜就装模做样的准备提着包离开。“我答应你。”最终,医生还是没能受得了金钱的诱惑。也对,谁会跟钱过不去呢?而且是一大笔钱。 宋久澜背对医生,臃肿的身子笑的发颤,嘴角勾起一抹饱含深意的弧度,“这就对了,那就麻烦你了。” 几分钟后,宋久澜换好了衣服,一动不动的躺在冰冷的床上,这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就像当初她去医院做彩超是一样的。 只是,不一样的是,当初从这张床上起来,医生告诉她她再也不能当母亲了,现在,只要她从这张床上起来,她便获得了新生。 医生和几个护士戴着口罩,麻木的眼神叫人心生胆怯,她竟没有一丝畏惧,耳边响起医生的声音,“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了。” “恩。”话音刚落,胳膊上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感,宋久澜几乎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胳膊流淌进全身的每一个角落,渐渐地,她全身都没有知觉了,就连意识也跟着有些模糊。 她知道,在接下来的几十分钟,甚至几个小时的时间里,铁盘中的那些冰冷的刀子,钳子就会沾满自己的鲜血。 二十多个小时后,手术已经结束很久了,麻醉的药力都已经过了,她被推入普通病房。 空荡荡的病房除了她没有任何身影,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像龙卷风一样,席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浑身都是彻骨铭心的疼。 尤其是脸,就像被车子狠狠碾过一样,眨眼这种事都变得异常的费力。 ‘嗒嗒嗒’的皮鞋声越来越近,似乎是停在病床前,费力的抬了抬眼皮,还是没能睁开眼睛,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艰难的抬起手臂敲了敲床边,示意对方自己醒了。 对方会意,“容小姐,这次的手术非常成功,我们已经为你恢复了你以前的容貌,甚至比以前更加精致,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医院里会有护工不定时过来照顾你,记住,第一周一定不要开口说话,只能吃流食。” 宋久澜又敲了敲床边,然后渐走渐远的皮鞋声提醒宋久澜,空荡荡的病房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手术很成功,只是这张脸再美,也不是真正的她。宋久澜的指甲几乎剜进肉里,身上的疼痛不及心里的半分,宋久澜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敌人恨之入骨。 容嫣,我现在的痛苦都是拜你所赐,以后,我一定会十倍百倍的加诸到你身上,你给我等着! 接到夏桐的电话,对林风琛来说绝对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林风琛,是我。”夏桐之前刚豪言壮语的说不会答应林风琛的邀约,现在竟主动给林风琛打电话。电话那头酥酥麻麻的声音娇而不媚,也不似那种江南水乡里柔柔弱弱的感觉。 “有事吗?”傲娇的林风琛惦记着之前的事,邪恶而妖孽的脸上,此刻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意,灰瞳中闪烁的光芒让人如痴如醉。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事吗?今天你能陪我去医院看看那个司机吗?”夏桐自知理亏,婉转的声音酥软不已,好似空谷幽兰,袅袅余音。 “真不巧,我现在跟朋友在酒吧,脱不开身啊。”林风琛大言不惭的胡说八道。 事实上,林风琛正在云霞山和华庭夏他们闲扯,听到林风琛这句话,容嫣深深地同情电话那边的人。 “可是,你已经答应我了啊。”夏桐不悦的皱起眉头,却没有一点办法,委屈的眼神叫人心中不忍,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几乎可以想象。 “但是某人也说过,如果我约她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男人无奈的话语,似乎受到了什么极大的不公平待遇。但他的嘴角早已挂起一抹奸诈。 “所以我约你啊,你到底来不来?不来我就挂电话了,过期不候。”女人恼羞成怒的威胁,忐忑的心中猜不透他到底会不会来。 林风琛不去,她去不去又有什么意义吗?反正她也不能在辰光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你在哪里?”林风琛脸上的笑意几乎僵硬。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一点都不温柔呢?如果刚才撒个娇,他林大少爷心一软,怎么会不答应呢? 第46章 探病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林风琛回答一句‘我马上就到’,然后就准备离开了,“不给你们当电灯泡了,有美女约我,盛情难却。” 没有一个人回应,直到他离开,容嫣若有所思的吐出一句话,“我怎么觉得给他打电话的人是夏桐呢?” “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男人宠溺的眼神看得容嫣腿直发软,长臂一伸拿了一枚红得发紫的樱桃塞进她的口中,“奖励。” 长指不小心碰到了女人唇瓣上的柔软,这种****的感觉该死的美好,几乎可以想象这鲜红的汁液在她口中搅拌的性感和诱惑。 “我也想吃。” “盘子里还……唔……” 只见一道欣长的身影俯身而来,猝不及防的,女人瞪大了眼睛…… 男人放肆的吮吸女人的鲜嫩,霸道的攫取甘甜,女人已经忘记反抗,晕滔滔的沉醉在他给的温柔中。 夏桐在医院的门口等某大只,本以为这个男人会打车过来,没想到居然是开车!这个嚣张的二世祖! 林风琛一下车就对上女人惊恐的目光,妖冶的眸子带着揶揄,“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吗?还是我又变帅了?让你难以自恃?” “没想到你不光是个自恋狂,还是个疯子,居然酒驾!”惊诧的眼神中带着一抹难以置信,“华哥哥都不会这么做。” “谁告诉你我这是酒驾?”林风琛没想到会在这个小丫头面前屡屡受挫,果然,这个女人还是不能跟她相比。 “你自己说的啊,你说你刚刚在酒吧,去了酒吧不喝酒,这说的过去吗?喝完了酒还敢开车,我看你实在是太嚣张!”夏桐合情合理的推理,再次让林风琛吃瘪。 “你……” “你什么你?我发现你这个人好奇怪啊,华哥哥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小人得志的模样还颇有几分可爱,双目回盼流波,又挂着倔强的波纹。 “看来那位司机好像没什么要紧的事,我还是回去好了。”林风琛欲擒故纵。 女人一把揽上她的胳膊,“别别别,是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陪我上去吧。”女人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好像只要他不答应,下一秒她的眼里就能盈出泪来。 垂眸凝视着,这份亲昵让他心中生出一抹异样,似乎很受用,“那我就当一回好人吧。” “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夏桐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我说,就知道你是好人。” 他被夏桐连拐带骗的拉到病房门口,透过门口的玻璃窗,依稀能够看到里面模糊的一切。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的面孔,陌生却又熟悉…… 没错,就是他,那天接走容嫣的男人。 “怎么不进去了?”嘴角的情愫饱含了太多读不懂,她担心林风琛会临时反悔,这种性格难猜的人,像是会做这种事的。 “我们应该先去主治医生办公室,询问辰光的详细病情。”林风琛凝视床上的人,绝美的侧颜轮廓分明,犹如古希腊的雕塑,深邃的黑瞳,显得狂野不拘。 在他手里治愈的车祸患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车祸产生的后果都大同小异,林风琛还需要那些东西? 短短的几秒钟,心中却百转千回。宋久澜出车祸失忆了,容嫣出车祸毁容了,辰光出车祸昏迷不醒,这其中,真的没有什么联系吗? “你不就是医生吗?还需要这些吗?”女人的水眸一片氤氲,小巧的唇角微微翘起,红唇略启,欲引人一亲芳泽。 “有很多数据必须依靠机器,这些数据只有主治医生那里才有。”夏桐不懂这些,林风琛得心应手的编理由。 十几分钟后,碍于男人的身份,他们很轻松就拿到了病历,他感兴趣并不是那些所谓的数据,而是辰光的住院资料。 名字,年龄,出生日期……跟当初那份资料没有任何差错,看来,这个辰光就是那个辰光,这个人,就是当初从路边带走宋久澜的人。 离开办公室,林风琛欲言又止的样子引起了夏桐的注意,“怎么了?有话要跟我说吗?还是说……辰光伤得很严重?”想到这里,夏桐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没有,只是比较好奇,辰光伤成这样,他的女朋友为什么没有陪着他?你不是说过,他的女朋友很爱他吗?”林风琛清楚的记得,刚才去病房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面容憔悴的老阿姨,应该是辰光的妈妈。 “那天容嫣给我打电话,我也好奇,我问她的时候,她只告诉我,她要努力挣钱,把当初我付的医药费还给我。”夏桐长长的舒了口气,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感慨,“容嫣真是一个好姑娘,只是她跟辰光之间太曲折了。” “进去看看吧。”林风琛并没有认同,只是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病房的门。 彼时,华庭夏正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纯白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性感的肤色,深邃有神的瞳孔,挺直的鼻梁,性感的薄唇,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完美的脸让女人都心生妒忌,就算是侧颜也让人心动,举手投足间都是杂志的版面。 每天,容嫣除了工作,最幸福的就是欣赏这个男人的俊脸,没过多久,杜可就进来了。 “总裁,这是您要的东西。” 容嫣好奇的抬起头,马上被桌上那个鼓鼓的信封吸引,里面装的是什么?似乎不是钱就是一个人的调查资料,反正很难让人联想到什么好事。 “恩。”华庭夏意味深长的一个单音,杜可离开办公室,华庭夏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过来。” 女人抬起头,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幸福,默默的环顾四周,办公室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她一脸茫然的指着自己,“你在叫我?” “难道我是在叫自己?”男人哭笑不得的俊脸上划过一抹柔软,“快过来。” 女人惴惴不安的内心十分忐忑,难道这信封里面是关于她的东西?自从车祸之后,她除了待在云霞山就是陪这个男人来公司,根本没时间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个男人是在调查自己吗?而且,就算是关于自己的内容,怎么会有这么多?灰色的眸光带着些许忐忑。 第47章 挑照片还是调情 华庭夏骨节分明的长指从信封里取出一沓照片,“看看,喜欢哪几张。”桌子上摆满风格迥异的风景照,美轮美奂的程度足以以假乱真。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做什么,但是相处久了,也摸清了跟这个男人的相处方式,她照做就是了,“好。”她盯着桌子上这一堆精挑细选的相片,一张一张的翻看。 从日出,到朝阳,到彩云,到夕阳,到余晖,还有深邃的星空,有人甚至把北极光和流星都拍下来了,从这里面,容嫣能找出来全套的日月星辰变化轨迹。 无奈的撇了撇嘴放到一边,“没新意。” 还有从山林,到悬崖,到山谷,到草原,到海洋,到湖泊,还有蔚蓝的天空,甚至还有沙漠,从这里,容嫣也能找到全套的世界地形图。 失落的小脸仿佛逐渐失去了兴趣,“太单调。” 还有很多的人物,花鸟虫鱼,各地名胜古迹的照片,琳琅满目,容嫣觉得自己在这一堆照片中来了个环游世界。 “没有感兴趣的吗?”华庭夏温柔的话语让容嫣感到了些许安慰。 正要摇头,一张毫无美感的照片,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闯入她的视野,细如葱白的纤纤玉指轻轻拿起这张照片,“华庭夏,你看这一张怎么样?” 画面上是一对母子,走在下过雪的石板路上,雪白的一片,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彻骨的冷意,孩子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洋溢着笑容,围巾和帽子全在孩子的身上,妈妈的头发却被寒风吹得肆意飞舞,弓着背,不知道是为了扶着孩子,还是沉重的生活给她压弯了腰。 孩子的手中还攥着一根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高高举起,送到妈妈的嘴边。柔白的雪花,青灰的石板,昏暗的路灯,一对夜行的母子。 “没有一点美感,但是很真实,想表达的东西很清楚。”男人沉静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却无时不流露出矜贵的气质,她知道,这就是他能给出的最高评价了。 “那就让这个摄影师给我们拍婚纱照吧。”一双美目流连,静静凝望着这张照片,不知道为什么,她读出了一抹淡淡的幸福。 “好,听你的,不过……我有个条件。”男人的脸上勾起一抹坏笑,两道眉间泛起柔柔的涟漪。 这个男人想要什么,她向来无力招架,与其痛苦的反抗,不如痛快的接受,不过,容嫣还是不悦的皱起眉头,“什么?”明明是他让自己选的,为什么他还要提条件? “我要奖励,如果筹码不够,你刚才的决定我就当没听见。”华庭夏像一只精于算计的狐狸,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他是商人,怎么会做赔本的买卖?不懂的算计老婆福利的商人不是好丈夫。 容嫣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狡猾的男人在想什么,但是为了自己的结婚照,她决定豁出去了,“就一下。” 真是不明白,这是挑照片还是调情? “好,一下。”但是这一下究竟算不算数,那就是华庭夏说了算了。华庭夏嘴角的笑意逐渐放大。 容嫣蹑手蹑脚的踱步到他的面前,娇羞的小脸鲜红欲滴,男人一脸享受的盯着她,反倒是容嫣不好意思的闭上眼,红润的薄唇慢慢靠近他的脸庞,心跳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发烫。 “啊——”容嫣只觉得腰间多了一阵力道,然后脚下一个不稳,就跌入一个温热的胸膛,没有一点点防备,花容失色的女人吓得失声尖叫,“你,你干什么?”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 怕自己会滑下去,女人白如凝脂的双臂只能死死的环住男人的脖子。 “你刚才做得不对,我来给你做个示范。”华庭夏垂眸望着怀里的女人,便宜占得得心应手,容嫣毫无还击之力。 “你别闹,会有人的,杜助理一会进来了怎么办?”容嫣简直不敢想象那种微妙的尴尬,软绵无力的推搡,在这个男人面前如同隔靴搔痒。 “不会的。”华庭夏没再给她反驳的机会,倾身攫住容嫣的唇瓣,像一块味道可口的棉花糖,在他口中融化绽放,男人欲罢不能,只能不断加深这个缠绵的吻。 “总裁,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门口貌似传来了杜可的声音,还有关门的声音…… 容嫣惊吓的清醒,一把推开华庭夏,带着旖旎的红润,还有有一丝娇嗔,“都怪你,杜助理全都看到了,怎么办?我没脸见人了。”一抬头,却正对上华庭夏华庭夏眉眼间的笑意。 面带娇羞的容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粉拳轻挥捶在华庭夏的胸口,不像是惩罚,倒像是撒娇,“华庭夏,你故意的对不对?” “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叫杜可来安排这件事,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要让杜可看见呢?难道我配合你也有错?”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划过如雕似刻的俊脸,墨眸下闪动的光芒暧昧不明,容嫣深深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你……我不跟你说了,这件事你已经答应我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话音刚落,容嫣若无其事的坐到沙发上,用一本时尚杂志挡住自己红的发烫的半边脸,另外半边脸上写满四个大字:我看不见! 男人深邃的墨眸闪过一抹嗤笑,修长的手指摁下内线电话,“让杜可来我办公室,马上。” 不一会,偌大的办公室适时地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容颜尴尬的举起报纸,把自己的脸密不透风的遮住。 华庭夏望了那个小身影一眼,眉眼间尽是揶揄的笑意,“进。”浓如远黛的墨眉下,一双漆黑的眸子愈渐冷森。华庭夏可还惦记着杜可刚刚的打断,正在思考该怎么做,扣他一个月的奖金呢?还是让他去非洲锻炼一个月再回来呢? 杜可是低着头进来的,看来是还忘不了刚才那幅妙不可言的画面,“总裁,您找我。” “去联系一下这张照片的摄影师,我和久澜的婚纱照就由她来负责。”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这张照片,力道拿捏得刚刚好,“需要提前跟这个摄影师见一面吗?”这句话自然是跟那个说的,磁性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容嫣激荡的内心早已化作一滩温润的春水。 “你,你来决定就好。” 第48章 这是哪里来的摄影师 “日子订好了直接让她过来,见面就不用了。”华庭夏不喜欢麻烦,非常不喜欢。 “是,总裁,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杜可逃离似的离开办公室,生怕华庭夏龙颜不悦,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挨骂扣钱都是小事,万一发配边疆,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日子定在九月初,据说华氏集团的员工大庆三天,全部带薪休假。当然,杜可除外。据说,是因为他坏了老板的好事…… 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暖阳如水般潺潺涓流,整个天边镶嵌着金色,瑰丽的熠熠发光,这……确实是个结婚的好日子,之前毫不在意的准新娘,竟在这个时候紧张起来。 柔荑细指轻扯男人的衣角,眸光淡泊如湖,很没骨气的抱怨,“华庭夏,我紧张……” “第一次拍结婚照,紧张也是很正常的。”男人垂下狭长的眸子,微凉的指尖牵起容嫣,十指相扣。“一切有我。” “也对。”容嫣紧紧的回握着他的手,接着眉峰一转,眸光中的不悦清晰可现,“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是第一次拍吗?你为什么不紧张?” 她的手心已经满是细密的汗水,身旁沉稳的男人却面不改色,性感的朱唇微启,“看来还不笨。”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着,女人看的如痴如醉。 一股浅浅的甘甜渗入心中,缓缓氲开,容嫣似笑非笑的样子十分诱人。 婚纱照的拍摄地点大都在室外,容嫣换好婚纱,在叶子和众多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拖着长长的裙摆深情款款的走向华庭夏。男人似乎正在跟别人交代着什么,一个漫不经心的转头,惊艳了自己的全世界。 裙摆在众人的帮助下,如同盛情的百合在女人的脚下悄然绽放,娇羞可人的少女那盈波剔透的雪肌闪着象牙般的光晕,婀娜多情的线条宛如一朵出水芙蓉,白皙娇美的玉颈下一双柔弱饱满的细削香肩,好似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 裙摆外面有一层盈盈薄纱,靠近腰肢的位置镶满璀璨盈透的宝石,裙摆的下面如同绽放的满天星。那一刻,站在人群中的容嫣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举手投足都美的不可方物,尊贵至极。 华庭夏面带微笑的去迎接自己的新娘,两人面对面的那一刻,男人只觉得一种微妙的感觉传遍全身每一个细胞。“你真美。” “你也是。”柔软饱满的红唇一启一合,绝色娇靥上,双目顾盼流离,明眸间皆是勾魂摄魄。一对金童玉女就这样暴露在万众瞩目之下。 周围频频闪烁的镁光灯对准这对新人,争先恐后的见证他们的幸福。几乎可以想象,明天新闻的头版头条,他们就是主角。 “华先生,宋小姐,今天我是两位的摄影师,今天合作愉快。” 一抬头,两人的面前竟多了一个年轻的姑娘,看起来也就是十五六岁的花样年华,怎么会跑出来做摄影师呢?年轻的摄影师一手拿着相机,落落大方的伸出另一只手,向两人介绍自己。 容嫣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是哪里来的摄影师?这个小姑娘到底几岁了?成年了吗?为什么她的心里会有种非法雇佣童工的感觉? 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窘迫的神色转瞬即逝,只是眉心隐隐透着几丝不悦,男人掩饰的很好,“你好,合作愉快。” 这个世界上能够亲耳听华庭夏说这句话的人并不多,能在这种环境下以这种方式听他说一句,也算是人生圆满了。 摄影师激动地伸回自己的手,大有种三天不会再洗手的感觉。然而,男人已经蹙起不悦的眉峰,在人群中寻找杜助理的影子。 这算什么?糊弄他?还是公报私仇? 摄影开始,两人并不认为这次会很愉快,甚至男人心中踌躇要不要安排第二次。容嫣瞥见男人幽深的暗眸,柔软饱满的薄唇闪烁着娇媚,欲言又止的模样几分娇羞。 “我的选择似乎有点任性,怪我吗?毁了我们的婚纱照……” “当然,你可以考虑一下怎么补偿我,比如,你懂得……我想我会很乐意接受。”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落在袖口上,举手投足间透着淡淡的矜贵,修长的黛眉下,一双墨眸下幽深的眸光一点一点下移,性感的薄唇勾勒出一抹弧度。 婚纱,感觉应该会很不错…… “那……那还是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我相信这个摄影师一定会把我们拍的很幸福。”似乎感受到了面前强烈的视线,吹弹可破的小脸浮现淡淡的红晕,不敢直视男人炽热的目光。 凝视那一抹白色的倩影愈来愈远,心底蓦地腾升起浅浅的甜意,想要抓紧,想要相拥。 “总裁,您不过去拍照吗?宋小姐已经就位了。”身后的杜可好心开口。 “找这个摄影师花了不少心思吧?”深邃的眸光意味不明,让人读不懂,看不透。 “额?”杜可心中一片愕然,这是什么意思?总裁被自己的真诚打动,良心发现,决定解放自己?还是这是要加薪升职的节奏? “如果这次的摄影让久澜很不满意,送那个摄影师离开之后,你也不用回来了。”男人波澜不惊的抬眸,品不出半点情绪。 “是,总裁。”这不是他们决定的吗?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呢?他招谁惹谁了?而且,刚才不是说好了让宋小姐补偿吗?杜可心中孤鸿一片,欲哭无泪。 不远处,拍摄现场紧锣密鼓,“宋小姐,您的后背要紧贴着华先生,看华先生的目光要娇媚一点,就像这个世界只有你们两个人,华先生,您的眼神也要再神情一点,头放低,暧昧一点,对,对,就这样,所有工作人员保持住……” 小姑娘,你是哪里来的?确定不是为华庭夏谋福利来的吗?每拍一张照片,容嫣心中都充满犯罪感,等这一套婚纱照拍完,这个小姑娘不就被教坏了吗?这样真的好吗? 两人站在哥特古堡前紧紧依偎,古老的枯藤下,一对璧人相视无言,女人回过头淡淡的凝视,男人垂眸深情的回望。一眼万年,美好如斯,那一刻,仿佛世界上只有这两个人,一切,在两人面前都是陪衬。 第49章 为你败家,我的荣幸 “完美,二位的状态非常好,在我的镜头下,你们一定是最甜蜜的恋人。”摄影师摆弄着手中的摄像机,眼角微微上扬,薄薄的唇,色淡如水,“我们去下一个场景。” “……” 场面寂静的尴尬,两个主角还静静地站在那里,周围的道具师不知是去是留,纷纷把目光转向摄影师,让她拿主意。 “没关系,没关系,那我们就再来几张,升降梯呢?”摄影师微波盈盈的浅笑甜美异常,给人莫大的安慰。 升降台缓缓上移,摄影师不断的调整角度,捕捉镜头。午后的阳光下,两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晕,女人的柔情和男人的魅惑融合成一道极美的风情。 灯光闪烁下,这个场景的取景结束了,摄像师已经站在了两人身边,“两位,我们该换下一个场景了,华先生?宋小姐?” 女人清澈的瞳孔泛着涟漪,一双黛眉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娇嫩的雪肌透出淡淡红粉,柔软的双唇娇嫩欲滴,“华……华庭夏,好像结束了……”呢喃软语在耳边酥酥的。 他的手臂没有丝毫放松,女人腰间一阵束缚,竟动弹不得半分,男人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的琴音缓缓沁出,“我有分寸。” “什么?”容嫣小脸微醺,水眸中雾气缭绕,娇嫩丰盈的朱唇微启,如同无声的邀请,欲引人一品芳泽,“唔……” “这是你勾引我的。”话音刚落,男人已经倾身,贪婪的吮吸着女人的鲜美,她早已沉醉在男人给的温柔里,化作一滩温润软瘫在男人的怀里。 周围无数的镁光灯纷纷闪烁,这是多么惊艳的画面?没有人去打扰…… 直到容嫣的呼吸开始不稳,红扑扑的小脸写满娇艳,红肿的嘴唇无限旖旎,要不是这个小女人受不住了,华庭夏不介意再多来几个回合。 “华太太,你的耐力不够啊。”华庭夏狭长的风眸微眯着,揶揄的味道清晰明了。这个女人承受能力这么差,难以想象,当初是怎么勾引自己的?男人的嘴角勾起一丝魅惑。 “恩?”容嫣的反应似乎慢了半拍,水润的灰瞳泛着潋滟的光,长长的睫毛如同一片柔软的细羽,轻轻煽动。 “抱紧我,脑袋不要露出来。”这女人现在的样子这么诱惑,华庭夏并不希望别人看到。怀里的女人没有回应,只是听话的把头埋在男人的胸口,乖巧的模样让人心中一阵莫名的悸动。 十几分钟后,一行人来到最近的海湾,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蓝。 在一艘轮船上,两人相对而立,摄影师站在二层指挥,“华先生,你的手要牵着宋小姐的手,轻一点,唯美一点,宋小姐,不要抬头,眼神要自然的下垂,对,稍微笑一下,一点就好,对,就是这样,大家配合一下,让红纱飘得自然一点……” 镜头前的两人忽略了那个聒噪的声音,华庭夏磁性的声音在容嫣的头顶响起,“你好像很高兴,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们应该早点订婚。”潋滟的凤眸风情万种。 “肯定是你看错了。”这男人居然以为自己高兴是因为跟他订婚? “我相信我的眼睛,你……似乎表现的太明显了。”厚薄适中的凉唇漾着令人炫目的浅笑,黛眉下的墨眸浓的化不开的。 “我是第一次来海边。”尽管以前的记忆还有些模糊,容嫣几乎可以肯定,她没有来过海边,一次都没有,那种感觉很真实。 “喜欢这里?”一丝狐疑悄然划过华庭夏的心底,转瞬即逝,并未过深的计较。 几秒钟的沉默,“毕竟是我们拍结婚照的地方,对我来说很特别。”一双剪水秋瞳明澈通透。 “喜欢就送给你。”男人精致绝美的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低沉的嗓音沙哑而又性感。 潋滟的水眸倏然瞪大,带着一抹难以自恃的窃喜,皓齿明眸间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既然你喜欢,它就是你的订婚礼物,一个海湾而已,以后我们可以常来度假。”小女人喜悦的模样取悦了华庭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真败家。”女人都是会说谎的动物,两汪清澈的水眸淡淡的,神秘而又纯洁。 “为你败家,我的荣幸。”一股温热的气体喷洒在女人的脖颈间,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洋溢着淡淡的温馨。 耳边,依稀还能听到摄影师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对,就是这种感觉。”‘咔嚓咔嚓’几下,摄影师毫不吝啬自己内存卡的容量。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过了今天,自己将会成为云烟市最著名的摄影师。 摄影结束后,容嫣依旧沉浸在刚才的美好中,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向前扑了过去,“啊——” 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去扶,华庭夏顺势倒在地上,容嫣小巧的身子重重的砸了过来,“嗯……”男人一声闷哼,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容嫣趴在他的身上,细长的睫毛下紧掩着一双似水秋眸,眼底的惊恐难以掩饰,“华庭夏?你没事吧?别吓我……” “看不出来,我的妻子居然喜欢这种调调。”男人狭长的凤眸眯成一条线,薄唇微颤着,邪魅的眸光让人如痴如醉。 女人不解的回头望了一眼,果然,两人的姿势实在……太过暧昧,让人不自觉得想入非非,娇艳的白皙染上红粉,慌乱中欲起身,腰间一阵力道,容嫣又狠狠地跌进华庭夏的怀里。 “吻我。”耳畔传来一阵魅惑的嘶哑,低沉如同带着蛊惑。 “你……你说什么呢?这里好多人……”容嫣的小脸已经鲜红欲滴,好似熟透了的樱桃,欲引人一择鲜美,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男人深邃的眸子闪烁着潋滟,墨瞳愈渐幽深,仿佛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你吻我,还是我吻你?恩?或者你想就这样一直躺着?” 华庭夏不断收紧手臂,两人的姿势越来越暧昧,容嫣几乎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心跳,还有炽热。 女人绝色娇美的美靥晕红似火,风情万种的水眸含羞紧闭,睫毛微颤着,娇嫩饱满的红唇缓缓靠近,男人纤长的大掌紧扣女人的脑袋,两人紧紧相拥,那一刻,天长地久,美好如斯…… 第50章 华太太更美 “我,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容嫣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到的竟不是游轮的夹板,而是卧室的天花板……这是什么情况? “需要我提醒你之前发生了什么吗?”男人冷森的眉宇间透着浓浓的不悦,锐利的黑眸咄咄逼人。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温馨浪漫的情况下,这个女人居然睡着了!原本以为是晕了过去,直到耳边传来女人均匀的呼吸声。华庭夏哭笑不得,难道他的吻技有这么烂吗?居然让自己的女人睡着了……心底不由得升出一丝挫败感。 “之前……发生了什么吗?”眼睑处波光盈盈的浅笑,流露出星星点点的光。 “没什么,摄影师还在下面等着,我去楼下等你。”男人欣长的背影带着一丝陌离,却无时流露出矜贵的气质。 “啊——我的衣服……是谁换的?”掀开被子,身上竟然是自己的睡衣,婚纱呢?谁换的?自己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华庭夏停住脚步,一席略紧的黑衣将他完美的身材展露无疑,朱唇微启,“我的妻子,我更喜欢自己动手。” 这个男人嘴角的笑容是怎么回事?炫耀? “你……你无耻!”容嫣顺手抓起身旁的枕头,朝这个嚣张的男人扔了过去。 “我无耻?”华庭夏潋滟的凤眸上挑微眯着,稳稳地接住枕头,缓缓走向床边,将枕头放回原处,顺势俯身在容嫣面前,“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我的未婚妻,而且,你的身体哪一个地方是我没有看过的呢?” 男人浓墨似的黑瞳流波回动,黑玉般的发色带着淡淡的光泽。 “我……我……你出去!”女人娇羞的样子带着一抹娇嗔,绵软的声音如同细羽鸿毛,酥酥痒痒的掠过男人的心尖。 对着鲜美的红唇浅啄了一口,似是流连忘返,“我去楼下,别让人等久了。”性感的嘴唇勾起一丝得逞。 关门声响起,容嫣细如葱白的玉指轻轻抚上薄唇,“我又被占便宜了吗?”痴傻的样子看起来可爱异常。 容嫣稍作收拾就下楼去了,摄影师果然还在客厅等着,似乎在研究着相机里的照片,时不时会征求男人的意见,男人时而颔首时而微笑,看样子很满意。 “怎么样?效果好吗?”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华庭夏身旁,一切都自然的刚刚好。 “很美。” “是在说我,还是照片?”女人的小脸好似绽放的白兰花,秋水一样的眸子,朱砂一样的嘴唇,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当然是照片。”男人性感的嘴唇一张一合,眼角满是揶揄。 “我就知道……”娇嫩的红唇微微嘟起,饱满得如同两颗熟透的樱桃,语气中难掩的失落。 “啊——”腰间的手臂倏然收紧,一阵力道将女人揽进温热的怀抱,男人的声音潺潺流淌,“华太太更美。”两片薄薄的嘴唇浅笑,一双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 摄影师趁机又多拍了几张,“华先生和宋小姐真的很恩爱。”两人笑而不语。 商量完婚纱照的详细事宜之后,华庭夏不知道对摄影师交代了什么,摄影师连连点头,“放心吧,华先生。” “华先生,宋小姐,两人请坐好,头靠近一点,微笑,对,就这样……”这个感觉,怎么会这么熟悉? 华庭夏走上前,仔细打量着照片,“不错,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 摄影师离开后,叶子就过来了,“少爷,外面来了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说是来找您的。” “我让他们来的,让他们进来。”两道浓浓的眉毛下泛起柔柔的涟漪,明亮的瞳仁如同夜空中皎洁的上弦月。 几分钟后,客厅多了几道生面孔,大家都是统一的装束,为首的那个男人来到华庭夏面前态度恭敬,“华先生,很高兴为您服务。” 男人深邃的眸光波澜不惊,微微抬眸,“东西都带全了吗?” “是的,都准备好了,您和宋小姐在上面签上字就可以了。”男人从黑色漆皮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沓纸,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名的地方。 华庭夏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在签名处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的大名,“签上你的名字。”清冷的声音透着一丝不容置疑。 “知道了。”心里很疑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也很清楚,他肯定不会告诉自己,与其痛苦的纠缠,不如痛快的签名。可是……为什么呢?难道这个男人要把她卖掉吗? 只见几个男人忙碌了起来,不一会,两个小红本本递到两人的手中,“恭喜华先生,恭喜华太太,现在二位已经正式结为夫妻,你们的婚姻受法律保护。” 什么?正式结为夫妻?婚姻受法律保护?那刚才的小红本本是…… 容嫣接过结婚证,第一页赫然就是她和华庭夏的合照,如果她没记错,这就是刚才那个摄影师拍的照片,他们身上现在还穿着那件衣服呢。 “我们……结婚了?” “不高兴?” “没有。” “不想嫁给我?” “没有。” “你们还有什么事?”男人话锋一转,冰冷的眸子掠过眼前的几个男人,大家无一例外的背后沁出岑岑冷汗。 “没,没有了,祝二位新婚愉快。”几个人落荒而逃。 华庭夏步步倾身,强大的压迫感倾身而来,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气息,“现在你该解释解释,刚才你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了,华太太。” 华太太……华太太……现在她确实成了名副其实华太太。 “我……我刚刚就是太高兴了,我居然嫁给了华庭夏,成了华太太,呵呵呵。”一抹浓重的不安在女人的水眸中缱绻悱恻,灰瞳中带着一团温柔的火焰。 “荣幸?恩?”男人如雕似刻的俊脸不断放大,五官深邃而分明,唇角邪魅的浅笑让人上瘾,“谎话越说越敷衍了。” “没有,怎么会呢?我……” 还没来得及说的话,都被湮没在这个深深的吻里,男人越来越深入,灵舌缓缓勾勒女人的唇角,攫上这抹鲜美,让人欲罢不能,甘甜的汁液在口中融化绽放,女人的胳膊只能紧紧的缠着男人的脖子。 男人缓缓抬起头,唇瓣上的旖旎不断提醒着女人刚刚发生过什么,“华太太,你觉得你的先生无耻吗?” 第51章 她现在就在我的怀里 容嫣就知道,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毫无还击之力,当然,这都不是重点,只是……刚刚那种微妙的时刻,她居然在享受? 晚饭时间,云霞山多了一位客人,准确说是两位。 “林风琛,你怎么来了?”微微抬眸,眼前又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桐,你也在这里?难道……你们是一起来的?” 女人的傅粉施朱的小脸上泛起一丝疑惑,眼眸中的浅意流波回动,如有凤来仪。 “我只是来这里蹭顿饭,谁知道这丫头也跟来了。”林风琛眸光踌躇,远山黛眉下,一双似蹙非蹙的含情目中透着让人读不懂的光芒。 “你们最近似乎走得很近。”沙发上的另一边,男人的气质同样器宇不凡,微风拂过男人额前悉簌的碎发,俊美的侧颜漾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意。 “华哥哥,你可别瞎说,我跟林风琛之间什么都没有。”慌乱中,夏桐开口解释,娇憨的小脸上欲在隐藏着什么。 华庭夏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矜贵,“我好像还没说什么。”男人幽深的暗眸中分明噙着一丝揶揄。 身旁的男人俊美绝伦,如雕似刻的脸庞棱角分明,冷森的眸子愈渐深邃,“马上就要订婚了,我看你是一点都不着急,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操心别人的事情。” 男人笑而不语,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弥漫的清新齿颊留香。 “其实,我们两个,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有些事要麻烦林风琛,仅此而已,你们别误会。”夏桐清甜的声音在此时格外清晰,落在别人耳朵里倒是有些欲盖弥彰。 林风琛妖冶的俊脸上浮现一抹僵硬,墨眉下一双黑色的瞳仁浓得像一滩化不开的墨,不着痕迹的凑到女人耳边,“你这女人,一定要坏事吗?” 空气变得有些微妙,“难得你们两人都在场,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华庭夏轻抿削薄的凉唇,嗓音低沉着,似是有意开口。 “还能拒绝吗?”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特别是左耳闪烁的耳钉,给林风琛的魅惑徒添了一丝不羁。 “或者,你可以试试。”男人细长的凤眸蕴藏着锐利,孤傲冷清却又盛气凌人,宛如夜幕下的鹰。 “真搞不懂你们,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还非要打哑谜。”容嫣纤长的睫毛下,一双剪水秋瞳微颤,笑吟吟的坐在旁边,“是这样的,我跟庭夏的订婚宴,想让你们给我们送戒指。” “真的啊?我还从来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呢!”夏桐跃跃欲试,朱唇两片,好似好像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 “结婚更刺激,你要不要试一试?”林风琛似乎有意跟她过不去。 夏桐好像从头浇了一盆冷水,渐渐安静下来。 华庭夏和容嫣心有疑惑,却也没有开口,一顿晚饭竟不欢而散。 订婚前一天,女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正当缱绻反侧之时,腰间突然多了一阵温热,耳畔传来嘶磨,“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明天就要订婚了,心里有些紧张。”女人三缄其口,她没有说,此刻她的心底惴惴不安,好像明天有什么事会发生一样。 “闭上眼睛。”黑夜中,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依稀明了,嘶哑的嗓音温柔的不像话,带着不容置疑。 “我睡不着。”女人似水的秋眸漆黑一片,只是,往男人的怀里缩了缩。 “听话。”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拥有安抚人心的力量,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覆在女人眼前,微凉的指尖触及女人如雪的肌肤,男人分明感受到怀中的人儿一丝颤抖。 她,还是听话的闭上眼睛,睫毛轻颤着。 “睁开吧。”几秒钟,女人只觉耳边一阵温热,酥酥痒痒的感觉,耳畔的肌肤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绯红。 “怎么了?”睁开眼睛,卧室已经一片明亮,原来这就是他刚才让自己闭眼的原因。容嫣心底微微一暖,双目犹如一汪泉眼,当真明珠生晕,泛着潋滟的光。 只见男人的手中多了一个牛皮纸袋,送到她的面前,“左右今晚是睡不着了,也不在乎多激动一点,打开看看,大不了……今晚陪你数星星。” 不小心的一个抬眸,竟对上男人深邃的瞳孔,好似一不小心就回沦陷进去,女人躲闪不及,只得接过纸袋,“这么好的夜晚,我干嘛要数星星呢?明天,我想美美的当你的未婚妻。” “你已经很美了,相信我。”华庭夏的手臂环住女人纤细的腰肢,愈来愈紧却又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容嫣轻扯着嘴角,秋日一样的明眸,氤氲了一片,带着浅浅的笑。垂眸看到纸上整齐的文字,眉心一跳,“月半弯海湾……我的?”下面的名字,分明写着宋久澜三个字,呼吸倏然变得急促。 “对,你的,一个月前我答应过你,这是你的订婚礼物。”男人像只不安稳的小猫,鼻尖在女人的似水如玉的脖颈上轻轻摩挲,欲浅尝鲜美。 女人的小脸鲜红欲滴,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向男人发出无言的邀请,那一刻,容嫣的心跳声那样清晰,娇嫩的红唇浅浅张开,“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败家?” “有。”男人想到一个月前甲板上的暧昧,身体不自觉地发烫,呼吸都变得粗重,不着痕迹的收紧手臂,将身旁的小女人狠狠拥入怀中。 “谁?”女人柔软的声音缓缓流淌,似是有些不悦。 “嫉妒?”华庭夏俯下身子在容嫣的玉肌上轻啄,眸光无限宠溺,“她现在就在我的怀里,你想把她怎么样?” 男人冷森的俊脸上多了一丝邪魅,五官刀刻般俊美,这是一个骨子里散发着魅力的男人,一颦一笑带着致命的吸引。 女人在男人怀中轻颤,娇嫩的腰肢在男人的大掌中盈盈一握,绝色美靥笑的娇嗔,“嘴这么甜,肯定骗过不少女人吧?” “这世上只有一个女人才会让我费尽心机去骗,过了明天她就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我现在说的都是真心话。”昏暗的灯光照在男人脸上显得格外柔软,男人一字一句如同独白,凉白的唇,色淡如水,磁性的声音缓缓沁出。 第52章 你爱上了他? “华庭夏,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一双水眸上挑微眯着,眼波流转,瞳仁格外黑亮,如两颗浸在浩海中的稀世黑珍珠,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眼角半弯,一双灵眸含笑似俏。 男人欣长的身影跟女人交叠在一起,无时不流露出矜贵的气质,“什么话?”男人胸前的两个扣子没有系上,小麦色的肌肤若隐若现,欲引人垂涎若渴。 “我爱你。”女人转过身子紧紧地回抱着男人,似乎要跟男人融为一体,小巧的下巴轻轻枕在他的肩膀,呼吸都在发烫,“华庭夏,我爱你,我爱你……”呢喃细语似水如歌。 “我知道,我也爱你……”男人狭长的风眸带着一抹弧度,水光潋滟的眼角泛着柔光,放肆的吮吸着女人的美好,暧昧,悄然绽放。 夜幕下,一句句甜言蜜语不断交织,两个身体紧紧相拥,四片唇瓣忘我缠绵…… 夜那么长,爱那么深…… 早上,叫醒容嫣的不是闹钟,而是一通电话,铃声再柔美,搅扰了别人的好梦就是犯罪!容嫣果断决定挂断电话就换掉,没有为什么。 “喂,谁啊?”来不及看来电显示,带着清晨的慵懒,隔着电话传了过去。想到昨晚的温存,似乎还能感受到男人的余温,小脸清晰的发烫。 “久澜姐,你该不会还没睡醒吧?今天可是你的订婚宴,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电话那头的声音要清澈的多,清甜娇柔的声音让人一点都不生厌,似乎带着几分小女人的情怀。 “现在几点了?”环视四周,竟发现卧室没有一个挂钟。 “七点半了,我马上就到云霞山,你也快点准备准备吧。”所谓皇上不急太监急,明明是华庭夏和容嫣的订婚宴,夏桐倒是难得的积极。 挂断电话,夏桐望着手机里一串冰冷的数字,犹豫着,纤细的长指在上面摩挲了无数次,始终拿不定主意。 “在想什么?”身旁的男声放荡不羁,似是漫不经心,却又微妙的很。车子飞快的疾驰,车窗外飒飒的风声不绝于耳,很快将男人的话语湮没。 “没,没什么,我已经给久澜姐打过电话了。”女人浓墨似的黑瞳缱绻悱恻,倏然收紧柔弱无骨的纤指。她似乎忘记了身旁这个男人是个读心专家,而她的一举一动,早已出卖了她,女人浑然不自知。 在此之前,容嫣从来没有想过订婚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情,忙碌了几个小时,也只是借着补妆的时间忙里偷闲。 水葱似的柔荑细指微微抬起,在丰润白皙的小脸上略施粉黛,眼角总是挂着微波盈盈的眼角。 “决定了?”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不是华庭夏…… 女人波澜不惊的回眸转瞬,笑意刹那凝在脸上,眼前一抹熟悉的身影,“秦行歌?你怎么在这里?”盈波剔透的水眸倏然瞪大,皓齿明眸间满是难以置信,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回答我的问题!”男人浑身散发着戾气,幽暗深邃的冰眸紧紧地盯着她。 “什么?”容嫣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水葱似的长指几欲陷进肉里,眸光流露出星星点点的悲伤。 “跟华庭夏结婚,你可想好了?”男人冷森的脸庞一寸寸寒了下去,声音冷冽,犹如化不开的千年寒冰。 女人垂下眼帘,尽管她不清楚曾经发生了什么,但隐约能从秦行歌的眸子中读出什么。不知是什么样的情愫温润的记忆,香染了流年……左不过又是一段有缘无分。 “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女人轻轻摩挲着脖子上的项链。 这是华庭夏送给她的,也是这个男人亲手为她戴上的,这辈子,她都没想过要摘下来。 “你是说……你爱上了这个男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你爱上了他?”男人的声音在这间不大不小的化妆间格外清晰,眼角湿澈了淡淡的忧伤。 “秦行歌!”容嫣出口阻止秦行歌,这样的话,万一被有心人听到,这辈子都将会成为横在她和华庭夏中间的一根刺,“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她的眼神躲躲闪闪,这个男人的眸光太过炽热,她不能,也不敢直视。一双水眸,虽然总是淡淡的,此刻竟流露着说不出的悲伤。 “那是对你来说!”男人愈来愈激动,字里行间咄咄逼人,倏然话锋一转,眼底一片湿润,“对我来说,一切都像是昨天刚发生过的,你一句不想提,我该怎么忘?你告诉我!” 他本以为一时的放纵会换来宋久澜的回心转意,没想到,竟等到了她跟别的男人的婚期! “秦行歌,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一夕之间,愤怒,恐惧,窘迫,像一把把刀子扎向女人最柔软的地方,如同被扼住了喉咙,她觉得呼吸都是一种沉重的痛。 “宋久澜,你果真这么绝情?也许是我对你的期待太多……当初,我们也曾走到这一步,你口口声声的爱就是这样的吗?那可太廉价了,我倒是很期待你们的结局呢!” 男人潇洒的离开,徒留容嫣一个人在这里孤清凄凉。 容嫣似乎用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无力地瘫坐在座位上,看着镜子中的脸,不知道自己是谁……你,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手心竟沁出一片冷汗,女人颤抖着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又擦,心中的恐惧不减半分,秦行歌的话清晰的回荡在耳边…… 当初,我们也曾走到这一步,你口口声声的爱就是这样的吗?那可太廉价了,我倒是很期待你们的结局呢! 她和秦行歌也曾订过婚吗?结果还不是现在的她又重新站在了别人的身旁?那她和华庭夏呢?女人的身子不自觉的发抖。 一抬头,身后竟然多了一个人……“啊——” “你,你是谁?”面前的女人戴着口罩,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她的长相,只是一双露在外面的一双倩眸,看着几分眼熟。 “我是谁?我还想问问你是谁,坐在我的位置上这么久,还习惯吗?”女人步步紧逼,直到容嫣退无可退,女人才解下脸上的口罩,嘴角带着一抹噬人的妖冶,宛如盛开的妖姬。 “你是……你是宋久澜?”女人花容失色,红唇微张,半天才吐出这么几个字。 第53章 难道这是天意吗 “没错,就是我,宋久澜。”女人缓缓逼近,不请自来的坐在容嫣的面前,戏谑的目光直逼她的心弦,“怎么?见到我很惊讶吗?还是说,你一点都不希望我出现在这里,怕我破坏了你即将到手的婚姻?” 几个月来的恨意和不甘憋闷在胸口,纤长的手指欲攥欲紧,鲜红的指甲几欲陷进肉里,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没,没有,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醒来的时候,一切就变成这样了。”凝视着眼前跟自己八九分像的小脸,容嫣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盈波剔透的水眸倏然瞪大,粉雕玉饰的小脸上写满惊恐。 “所以呢?你就欣然接受了?你知不知道我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你却在这里安心的当庭夏的新娘……”女人的唇角紧抿成一条线,眸光欲做悲伤。 容嫣的眼底起了一层氤氲,眼前水雾缭绕,红唇微张,“对不起……”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一切还能回到原来吗?”女人朱砂一样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像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让人浑身不自在。 一切都像一场睡不醒的噩梦,容嫣觉得呼吸都是一种沉重的痛,踌躇着,秋水一般的眼睛泛着湿润的红晕,“如果你想……” 就在容嫣开口的一瞬间,宋久澜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不着痕迹的算计,眸光流露出星星点点的悲伤,似是恋恋不舍。 “不用了,今天我就是过来看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替我嫁给了庭夏,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明天上午十点,我在银环大厦下面的咖啡厅等你,我还有话跟你说。” “好,我一定去赴约。”她转身,扯出一抹艰难的弧度,洋溢着淡淡的温馨,好似月牙般完美,只是看起来那么悲伤,有着太多太多的读不懂。 宋久澜已经离开了很久,容嫣如同遭受什么打击,眸光一直盯着一个座位,那是宋久澜刚刚坐过的地方。宋久澜回来了,真正的宋久澜回来了,如果她是宋久澜,那么她又是谁? “难道这是天意吗?”女人口中轻轻呢喃了一句。 秦行歌的话再次响彻耳边,女人的嘴角扬起一抹自嘲,她只是没有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什么天意?” “林风琛?你怎么在这里?”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出现的?难道刚刚的事情,他全都看到了?女人纤长的睫毛下,紧掩着一双剪水秋瞳轻颤,美眸间划过一抹悲伤的苦涩。 上下起伏的胸口出卖着女人心中不安,淡妆浓抹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男人身着一袭墨色风衣,欣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拉长,“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只是想看看今天的准新娘是什么样。”锐利的眸光冷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不是第一天见面。”容嫣柔软的掌心已经沁出一丝冷汗,心底划过千丝万缕的情绪。 “所以,我以为我们之间足够坦诚,我以为我对你足够了解,我以为你对庭夏足够真心,看来一切只是我以为……”林风琛冷森的声音愈渐低沉,俊美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曾经的帮助,在此刻显得格外讽刺,甚至心中那抹异样的情愫,都让人无所适从。 “你可以质疑我,但是你不能质疑我对华庭夏的感情,还有,我不明白你说的坦诚是什么。”容嫣薄薄的的双唇娇嫩欲滴,微微颤动着。 “刚才,我在外面看到一个熟人。”他幽暗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容嫣。 “熟人?谁?”女人紧抿着薄薄的凉唇,口红的遮掩下已经一片苍白,无暇的小脸上色淡如水。他,还是看到了吗? “秦行歌!” 女人悬着的心一下子放进了肚子里,原来不是宋久澜。“那又怎样呢?” “秦行歌是秦氏集团总裁,我和庭夏跟他都没有交情,我却看到他从后面出来,难道不是来找你吗?”男人浓墨似的黑瞳透着狂野不拘,“对了,我听说之前庭夏为了你,跟秦行歌大打出手,最近,华氏集团对秦氏集团也有些针对,难道不是因为你?” “什么?”华氏集团针对秦氏集团?秦行歌刚刚怎么没有跟她说起? “回答我的问题,你跟秦行歌,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精致绝美的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邪魅中竟带着几分冷厉。 容嫣的眸光划过一丝闪躲,暗淡垂眸,“你也知道,车祸之后我失忆了,以前的事情记不太清,所以,我跟秦行歌的关系更是无从说起,不过,以前我们好像是男女朋友。” “怪不得。”低沉的嗓音带着一抹性感,两道浓浓的眉间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原来这小子是吃醋了。”似乎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你似乎很高兴。”容嫣小心翼翼的瞥了林风琛一眼,大胆的开了句玩笑。 “当然,难得见他做这种事。”林风琛微眯的眼角带着揶揄,“抱歉,刚刚的事,是我太激动了,有点口不择言。” “今天我订婚,大赦天下。”灿若繁星的美目缱绻悱恻,女人的心中索然无味。 订婚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再过几分钟,她就真的是华庭夏的未婚妻了,心中的不安再放大。 “嫁给我,不高兴?”男人的视线从未离开女人,心细如他怎么会看不出女人心中的不安? “怎么会?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女人的嘴角扯出一抹让人安心的弧度。 华庭夏磁性的嗓音带着一抹强势,“跟我的订婚仪式,在想谁?最好没有那个名字,不然我会忍不住……” “华庭夏,我在想的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华庭夏,你打算怎么办?”微波盈盈的抬眸正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光,险些深陷其中。 “我打算好好跟他聊聊,该怎么照顾你。”清冷的凤眸忍不住染上了几分柔软,心底荡起一片涟漪。 “华庭夏,你告诉我,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对吗?”容嫣娇柔的声音略带急切,一双水眸清澈的好似两汪清泉,一眼见底,一眼万年…… 秦行歌,宋久澜,谁都不能把他们分开……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男人凤眸中的宠溺如见一斑,“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相信我吗?” 第54章 给我点时间 “回答我!”似水如歌的声音竟也带着几丝坚毅。 “当然……” “接下来,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时刻,现在欢迎华先生和宋小姐上台。”台上主持人的声音缓缓响起。 容嫣有一瞬间的失神,怎么又是这样?究竟是巧合,还是天意?若是巧合也就罢了,如果是天意,那她偏要逆天而行…… 订婚典礼结束后,容嫣依旧无法接受宋久澜的存在,怎么会有人跟自己那么像?那明天的见面,看来是势在必行了。 银环大厦,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容嫣来过了无数次,唯独这一次,容嫣的心中竟有种赴死的感觉,嘴角扬起一抹苦涩,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车子稳稳的停在银环大厦面前,见容嫣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司机刘平安好心提醒,“少夫人,到了。” 少夫人……这是华庭夏要求的。 “啊?哦,刘叔,你回去吧,不用等我了。”时间久了,容嫣深谙云霞山的规矩,刘平安把容嫣带出来,到时也要务必把人送回去。 “可是,少爷说了,一定要我等着您。”刘平安一脸为难。 “华庭夏那边我回去说的,你就回去吧,我没事。”女人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下车离去,背影匆匆的模样似是有什么急事。 一进咖啡厅,心中有种莫名的情愫在发酵,刚刚平静的心又开始忐忑不安。 “这里!”不远处有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容嫣顺着声音望去,是她,果然是她。 “你……真的是宋久澜?”女人坐在宋久澜的对面,淡静如湖的眸子终于泛起一丝波澜,这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 “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再开口呢?”她的唇角媚意荡漾,红唇微微翘起,这是个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很抱歉,昨天的时候,是我唐突了,我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你已经取代我的事实,所以,昨天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你今天找我来,要说什么事情?”女人指如玉笋的小手紧紧攥着,明珠生晕的雪肌隐隐透出一丝苍白。 “昨天,你们的订婚典礼,我看过了,很浪漫,庭夏很用心。”女人忍着心中强烈的恨意,一字一句的独白,“庭夏很爱你,看得出来,你也很爱他,比起站在他身边,我更希望他得到幸福。” “你的意思是?”容嫣清秀的脸蛋上闪过一丝希冀,双目回盼流波。 “我不想跟你整这个位置了,谁坐在上面都不重要了,眼下,你有你的生活,我也也有我的生活,大概,以后不会再有交集了,现在,我只想请你帮个忙。” 宋久澜欲言又止,可谓是把戏做足。 女人娇嫩的冰肌玉肤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晕,笑意萦绕在心头,久久消散不去,“你说吧,我一定尽力去帮你。” “我想要一个孩子。”不大不小的声音容嫣的耳边清晰的发烫。 “什么意思?”女人的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接下来的话,她并不想听,订婚前一夜,那种莫名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女人纤指一紧,手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印记。 “几年前,我的身体受过伤,影响了以后的生育。”宋久澜垂下眸子,眸光暗淡了几分,“如果……你能把你和庭夏的第一个孩子给我,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流产的次数太多,自然不能再生育,就算她真的嫁进了华家,不久之后恐怕也会因为生育问题被赶出来,现在,这个女人不就是替她解围的吗? 孩子……她和华庭夏的孩子,怎么可以? “这……这怎么可能?”女人的明眸皓齿间尽是难以置信,喃喃开口到,“我的孩子,我怎么忍心交给别人呢?” “我知道你不舍得,但是,我也不舍得,为了庭夏,我愿意割舍自己的爱,成全你们。只是,一个女人,如果这辈子都不能当母亲,是很残忍的,现在,我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了你,我只想要一个孩子,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难道不可以吗?” 宋久澜的眼角泛起一阵微红,眼眶里盈满温热,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我已经放弃了庭夏,现在只想好好养育庭夏的孩子,我只有这一个愿望了,帮帮我,好吗?” “我……给我一点时间。”女人动容了。 “给你时间做这件事,还是考虑?”水葱似的长指几欲陷进肉里,眸光欲做悲伤,呢喃细语中却透着一丝窃喜。 “给我时间让我考虑考虑吧,我需要时间……”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簇间却流露浅浅的忧伤。 “好,你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号码。” 一张纸条落在容嫣的面前,一行隽秀的字,在她看来格外刺眼。“如果我答应你,到时,华庭夏那边该怎么交代?毕竟,毕竟是一个孩子……” “放心吧,到时候我自有安排。”女人的眼底划过一抹阴狠,淡淡的瞥了一眼眼前的容嫣,渐行渐远了。 容嫣静静地坐在这里,如同一尊雕塑,柔若无骨的纤细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如果这里有一个孩子,真的可以割舍吗?他会怪我吗?” 但是宋久澜确实太可怜了,自己自私的占有了她的家庭,她的未婚夫,她的人生,甚至她的一切,现在,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自己居然这么犹豫,是自己太自私了吗? 一段路,容嫣忘记了自己怎么回的云霞山,失魂落魄的模样叫人心疼,好似随时都会摇摇欲坠似的。 华庭夏一把将容嫣圈进怀里,“一个上午没见到你,你去哪里了?想你了。”嘶哑的嗓音温柔的不像话,女人的心早已化作一滩春水。 女人没有说话,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哭过了?怎么回事?”男人瞥见女人微红的小眼,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湿润,看来是刚刚哭过的。眸子倏然一沉,冷森的话语不带半点温度。 女人如同受到惊吓,眼底的温热簌簌往下落,紧紧环抱着男人的脖子,酥软的声音微微发颤,“华庭夏,我求求你,什么都不要问,就让我抱一会好吗?很快就好了,一会就好。”一双柔弱的细削香肩不住地颤抖着。 “好,我不问。”一个浅吻落在容嫣额前的柔软上,华庭夏紧紧地回抱着她。 第55章 你喜欢孩子吗 一连几天,容嫣被噩梦惊醒,比之前还要厉害。每次被华庭夏叫醒,都已是满脸泪痕。 “华庭夏……”一夜,容嫣迟迟没睡。 “怎么了?订婚后你就一直恍恍惚惚的,是不是前段时间太累了?还是……”华庭夏对噩梦的事情三缄其口。 “没什么,休息一下就好了。”苍白的解释如同女人的小脸,扯出一抹破碎,清澈的秋水明眸中倏然划过一丝惊慌,转瞬即逝。 男人冷森的眸子柔成一滩春水,长臂一弯,将小女人揽入怀中,一股属于她的独特的清香钻入鼻息,男人放肆的吮吸着这肆美好。 “华庭夏的太太,只有这样的体力怎么可以?”一阵温热喷洒在女人的脖颈间,引起一片绯红,话语间的暧昧如见一斑,叫人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却又温暖如斯。 容嫣弯如柳叶的细眉下,一双纤长的睫毛下,浅灰的瞳孔染上一层氤氲,线条柔美的雪肌宛如一朵凝脂雪莲,绝色娇美的芳靥晕红如火。 呢喃细语中带着一抹娇嗔,酥软的婉转似水如歌,柔弱无骨,“华……华庭夏,你说什么呢?”明明是抱怨,落在男人的耳畔却好似勾引,带着致命的诱惑,让人上瘾。 女人目光如水,这样的男人,这样的他,让她怎么舍得拱手让人…… “你在想什么?”男人低头浅辄一口女人的鲜嫩,嘴角噙着坏笑,“我说的是……我们的结婚典礼。” “老实说,我并不想看你这么累,什么仪式,什么礼节,在我这里不及你半分重要,只是,我也不希望你留下遗憾。不是都说,每个女人的一辈子,一定要有一场特别的婚礼,浪漫,难忘,这样,以后回忆起来才不会觉得遗憾。” 男人低沉的嗓音如悠扬的大提琴琴音,从口中缓缓沁出,潺潺流淌,划过女人干涸的心田。 原来,这个男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原来这个男人的未来都与她相关,原来……她深爱的他是这么爱她…… 容嫣的心底划过一个念头,“华庭夏……”女人的声音淡如止水。 “怎么了?这么严肃……”有那么一瞬间,华庭夏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似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你,喜欢孩子吗?”女人眸光中的暗淡稍纵即逝。 夜幕如期而至,整个云烟市华灯初上,温暖如同白昼,让人心中一片柔软。此刻,女人寂寞的心却无处安放。 “孩子?”男人黑亮的眸子愈渐幽深,似是在思考,唇角勾起一抹噬笑,“如果是你的,似乎也不错,怎么?你想要?或许,我可以帮忙。” 华庭夏步步紧逼,骨节分明的长指抚在女人纤细的腰肢,一寸一寸的攻城略地。狭长的风眸微眯着,染上一抹柔意,呼吸间尽是暧昧的气息。 “别,别这样,我,我还没准备好。”容嫣拒绝了华庭夏的热情,绵绵细语好似轻羽拂过心间,令人心痒难耐,欲罢不能。 华庭夏见好就收,小女人心不在焉的神色更让身旁的男人在意,“是不是我妈她跟你说了些什么?如果是她要求的,你大可不必在意,我华庭夏的女人,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男人的心中暗自盘算着,明天是不是要回一趟本家,找那两位好好谈谈。 “你别误会,不是妈,订婚以来,我妈对我好了很多。”容嫣心头一暖,明澈的眼底泛着潋滟的光,只是最近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让她疲于应付,“我累了,睡吧。” “好。”熄灯的一刹那,男人远山如黛的墨眉紧蹙着,黑夜中,眸光一寸一寸暗了下去,弄得好似一滩化不开的墨。 第二天早上,刘平安就被华庭夏叫去后院,满园秋意无人欣赏。 “昨天是你送久澜离开的?”男人身上散发着王者的霸气,浑身上下的每一颗细胞,都透露着让人莫名畏惧的冷酷。 “是,少爷。” “她去了哪里?”华庭夏不期想到昨天宋久澜回来时的样子,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他心生一抹狠意。 不管是谁,惹上了他的女人就要付出代价,有人挡在面前,那他便遇魔杀魔,遇佛弑佛。 “银环大厦,到了之后不让我跟着,所以……”接下来的话刘平安不敢说下去。 “银环大厦?”华庭夏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嘴角漾着狠戾,“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云霞山的规矩,华庭夏问话的时候说得越多,在云霞山待得时间就越久。 “少夫人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车子停了也没有接着下车,是我开口提醒的。”刘平安的后背已是一片冷汗涔涔。 “还……” “少爷,林少爷来了。”叶子急急忙忙跑到后院来通报。 “大好的时光不去陪你的未婚妻,跑到这里来吹冷风,还非要叫我陪着,你存的是什么心思?”男人邪恶而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浅笑,磁性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揶揄。 “下午我要见到录像,去吧。”这话当然是对刘平安说的,接着,华庭夏倏然转头,一阵微风拂过男人额前的细碎,“她醒了吗?” “你是她的未婚夫,这种问题问我恐怕不太合适吧?”林风琛欣长的身影站在华庭夏身边,没有半分逊色,骨节分明的纤长插进口袋,带着一丝慵懒的气息,“我猜你找我来一定不是为了吃早餐。” “久澜又开始做噩梦了,比之前还要严重……”华庭夏把这几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林风琛,包括昨晚的对话。 眉头紧皱的模样让人莫名畏惧,犹如化不开的千年寒冰。 “你的意思是,她为了巩固华太太的地位?”林风琛不置可否,冷森的嘴角邪魅性感,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以前的她,或许会这样,但是现在,她不需要,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倒是希望用一个孩子把她留在我身边,一生一世。” 男人浓密的眉毛叛逆的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幽深冷峻的冰眸凝视着不知名的远方,轻抿削薄的凉唇,轮廓棱角分明。 “既然这样,那就选择相信,除非,你真的不相信她。”林风琛不禁想到了订婚那天,宴会上那抹熟悉的身影,那个女人还是没有听劝吗? 第56章 怀疑 那么,那两个人也见面了吗?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关系?宋久澜现在的噩梦……是不是跟容嫣有关系? “我当然相信她,只是,她现在的状况让我担心。”不安的墨眸望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华庭夏一大早就下楼了,不知道那个小女人休息的可好。 “不是不相信她,那就是不相信我?”林风琛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半认真半玩笑着。 “如果不相信你,你现在还会站在这里?”男人欣长的身影在微凉的清风中挺拔着,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写着几分意味不明,莫名的情愫让人无从猜测。 “既然担心,那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你的关心只会让她更紧张,也许,只是订婚综合征呢?”林风琛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对宋久澜的好奇与日俱增,“这件事交给我,你就负责跟她打情骂俏,放心,我是不会嫉妒的。” “你今天话很多。” “是吗?这种话你应该在电话里就跟我说。”男人转身离开,只留华庭夏一个人在后院。 容嫣醒来后,旁边的位置已经一片凉意,看来这个男人已经离开了很久了,嘴角微微上扬,“这样也好。”如果华庭夏在身边,她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伸手打开床边的抽屉,凝视着里面静静躺着的东西,细削的淡眉蹙成一团,怎么也梳不开,水汪汪的眸子也染上一层雾气,薄唇微启,“不管是真是假,总要有一个结果。”关上抽屉的一瞬间,心门似乎也跟着关上了。 容嫣换好衣服就准备出门,显然没有想到会在楼下客厅碰到林风琛,免不了有些惊讶,“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这女人真是绝情啊,这么久没见到我,居然一点都不热情。”林风琛一抬眸,正对上女人的眸光,慌乱中躲避着视线,正巧看到她手中的提包,“怎么?你有事准备出门?” “我……”容嫣刚要开口解释,心中却百转千回,两弯似蹙非蹙的烟笼眉下,一双泪光浅浅的水眸闪烁着异样,“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觉得我可信,那我就可信,你觉得我不可信,我的话你也不会信。”男人不置可否,惺忪的眸子微微一笑,犹如万般风情绕眉梢,比女人还要妖冶三分。 “我想请你帮个忙。”烟笼小唇一启一合,女人指如葱根的小手紧紧攥着手里的提包。她在赌,而且是一场豪赌。 “看来是大事,要说可要赶快了,庭夏恐怕一会就要回来。”男人青筋裸露的大掌覆在沙发上,一下接一下的声音让人心中惴惴不安,气氛越来越浓重。 容嫣心中释然,林风琛,是打算帮她的,这件事,他不会告诉华庭夏,这也正是她想说的,只是难以启齿。 “谢谢。”丰润柔嫩的小手从包里取出一样东西,迈着轻盈拿到林风琛面前,“你是医生,做这件事应该很容易吧?” “这是……”林风琛望着眼前的东西说不出话来。 “没错,帮帮我吧。”见到林风琛的那一刻,容嫣心中想过,这件事她确实不适合出面,只要她去了,就一定会留下记录,到时候怕是更麻烦吧? 宋久澜,不管谁是宋久澜,她总会知道答案。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如此芥蒂,不禁心中泛起怀疑,她到底是谁?真的是宋久澜吗? 如果她才是宋久澜,那么自己又是谁? “我可以在庭夏面前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总要对我坦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些是从哪儿来的?”骨节分明的长指倏然停住,深沉的眸子里透着似有若无的光,眼底落了一丝疑惑,心中是品不出的百般滋味。 “我,迟早会告诉你全部的,但是,真的不是现在,就帮我这一次吧,这件事不能让华庭夏知道。”一双水眸格外明澈,带着浓浓的期盼,让人不忍拒绝。 一次?他恐怕帮了她不止一次,哪也无所谓再多一次。幽深的墨眸一寸寸浓了下去,轻抿削薄的凉唇,一字一句的开口。 “记住你今天的话,我相信你这么做是有理由的,但是如果真的到了那天,你没有理由说服我,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庭夏。”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没有任何能表达此刻的心情。 银环大厦的咖啡厅,刘平安前脚刚离开,一个女人后脚就进去了。 “哪里可以看监控录像?”女人盛气凌人的模样实在让人不想理会,但是一身名牌非富即贵,却又是一副惹不起的样子。 “监控室,就在咖啡厅里面的办公室旁边。”服务员唯喏的伸手一指,待女人走远,服务员才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上午全都是来查录像的?难道,这里出了什么事?” 望着女人匆匆离去的背影,似乎真的印证了这一点。 “今天上午十点二十分的录像,马上找出来。”女人嚣张的气焰不减半分,一进门就对工作人员颐指气使,骄傲的像只孔雀。 “安小姐?”正巧大堂经理也在这里,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女人,不正是安媛媛? “知道我是谁还不赶快找,录像呢?在哪里?”浓妆艳抹的女人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找到录像。 说不定,真的能阻止那两个人的婚礼,说不定,这对她来说是个机会。 “是是,马上找。”经理亲自出面,“安小姐,二十点二十分的录像全都在这里。” “靠窗位置的录像,有吗?”如果安媛媛没有记错,那两个女人坐的地方就是咖啡厅一角的靠窗位置。 “这……好像没有。”大堂经理的表情有些尴尬,谁不知道这个安媛媛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呢?进店没有消费一分钱也就罢了,还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找什么录像。 “你们不是高级咖啡厅吗?怎么会连靠窗位置的录像都没有?门口的录像呢?在哪?”安媛媛怒瞪杏眼,眸子中的恨意一触即发。 “在这里,您要几点的?” “十点二十分之前的。”安媛媛紧紧的盯着屏幕,果然,望着画面中一前一后进入咖啡厅,又一前一后离开的女人,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哼,就知道这个女人有问题,马上把这一段视频截下来。” 第57章 你相信吗 西沙路上,一辆炫红的轿车奔驰而过,车上的女人冷笑的半张脸,格外慑人。 “宋久澜啊宋久澜,真是没想到,你又栽在了我手上,我看这次你怎么化解。”女人望着旁边的u盘,嘴角的冷意倏然放大,“哼,就等着滚出云霞山吧,弃妇!” 上午,安媛媛只是跟几个朋友去银环大厦逛街,走出银环大厦,不经意的一转头,居然就看到那张让她恨的睡不着觉的脸,更有意思的是,对面居然还有一个人。 安媛媛假借去洗手间偷拍了一张照片,回家后左思右想,都觉得照片上的人就是宋久澜,然而她对面的人,那张脸……她的身份还真是让人好奇。 华氏集团的顶层,一个男人慵懒的坐在电脑前,望着上面闪过的画面,眸子里带着说不出的深邃,只是一言不发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凝重和微妙。 “这就是你叫我来的原因?”男人的身旁同样是一张俊美的脸,在男人的气场下,气质不输半分。 “你说,她会去咖啡厅见谁呢?”而且,小女人回来时的样子,华庭夏不会忘记,那张梨花带雨的粉面,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 “谁知道呢?或者只是一个朋友罢了。”林风琛淡淡的开口,嘶哑的嗓音带着一丝莫名的性感。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朋友,会让她这么难受?我倒是很想见一下。”男人的墨眸微眯着,瞳仁里的深邃浓得像一滩化不开的墨,嘴角露出一抹狡黠,不知道他的心中盘算着什么。 “女人心,海底针,向来就是这样,干嘛弄得太明白?她要是受了委屈怎么会不告诉你?你可是个大靠山啊。”林风琛半玩笑半认真,心中恐怕早已有了答案。 “那种感觉太无助了,她就站在你面前,哭的那么伤心,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安稳,风琛,等你遇到了你的那一位,你就明白了,有些事,人能糊涂心却糊涂不了。” 华庭夏紧紧盯着屏幕上那张小脸,纤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画面上,那个小女人真的很不适合皱眉。 “怎么?堂堂华总裁,现在也成了情圣……” “华少,我有重要……”办公室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两个人的话一下子被扼在喉咙。 “安媛媛?你来干什么?进我的办公室,都不需要敲门吗?”主位上的男人不悦的蹙起眉峰,冷冽的眸光狠狠的剐在眼前的女人身上,整个人散发着冷森而又窒息的气质,林风琛都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 “我……华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着急了。”安媛媛手里紧紧地捏着一个u盘,她坚信,只要把这个东西交到华庭夏的手上,就是宋久澜的末日。 男人沉默不语,只是瞳孔中的墨色依然说明了男人的不悦。 “华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女人信誓旦旦,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林风琛的身上。 “有什么事就说吧,这里没有外人。”那张令人如痴如醉的俊脸上,总是带着孤傲冷清,仿佛是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宋久澜,根本不是宋久澜!她是假的,是骗你的,华少。”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室中清晰无比。 一瞬间,气氛尴尬到不行。 林风琛瞳孔骤缩,这个女人知道了些什么?“安小姐,你这话就莫名其妙了吧?久澜是庭夏的未婚妻,难道你觉得庭夏会搞不清楚自己的未婚妻是谁?还是说,你比庭夏更了解久澜呢?” 林风琛的话,是说给安媛媛听的,也是说给华庭夏听的。 “证据呢?”这话是华庭夏说的。眼底的戏谑如见一斑,孑然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庭夏!”林风琛出口阻止。 “如果你敢在这里污蔑久澜,我不会放过你,所以你说得最好是真的,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刚才说了什么?”狭长的风眸中蕴藏着锐利,棱角分明的轮廓,深邃的瞳孔,让人不禁脊后一凉。 “华少,我是有证据的。”安媛媛狠狠地吞了吞口水,颤巍巍的取出手机,找出那张照片,连同手中的u盘送到华庭夏面前。 “这是宋久澜和一个女人先后进入一家咖啡厅的录像,照片上是宋久澜和那个女人,虽然那个女人只有一个侧脸,但是跟宋久澜一模一样,华少,你会相信这两个人见面只是巧合吗?” 华庭夏直接拿起手机,上面的照片让他的眸子一寸一寸的暗了下去,果然,照片上的两个女人宛如张了同一张脸,其中一个女人正是他的妻子,但是另外一个…… “这张照片哪里来的?”男人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那张照片被无情地删除,他很确定,安媛媛为了向自己举报这件事,一定来不及存备份。 “是我无意间拍到的,这都是我亲眼所见。”安媛媛以为华庭夏相信了,鲜红的朱唇漾着一抹媚笑。 ‘啪’一声,手机被重重摔在桌子上,男人低沉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回去告诉安总,关于新项目的注资,我们华氏集团需要再做斟酌。” “华,华少,我说的都是真的,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话,照片是真的啊,华……”重新拿起桌上的手机,已是目瞪口呆,“照片呢……怎么会……”万分惊恐下望向华庭夏。 男人不耐烦地摁下内线电话,“杜可,送客。” 一番折腾后,安媛媛终于离开了,华庭夏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一言不发,欣长的身影,落寞的背影…… “不想说点什么吗?”难得林风琛这么严肃,一双剑眉下,多情的桃花眼上挑微眯着,轻抿朱唇,透着说不出的寒意。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你相信吗?”华庭夏冷哼一声,午后的阳光下,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晕,却多了一抹病态的苍白。 “你信了安媛媛的话?”此刻,男人觉得如履薄冰。 “那张照片是真的,你不会看不出来。”华庭夏冷冽的眸光让人不敢直视,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带着古刹的气息。 “那又怎样?能说明什么?你宁愿相信一张来路不明的照片,都不相信你的未婚妻吗?”林风琛在赌,赌华庭夏对宋久澜的感情。 “风琛,你真的这么以为?”华庭夏浓墨似的黑瞳闪过一丝复杂,低低的嗤笑,“如果我不信她,我怎么会删掉那张照片呢?” 第58章 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那刚才……是什么意思?”林风琛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所谓朋友,大概都会这么做吧? 庭夏,若有一****知道了所有,你是会谢我,还是会怪我? “就是因为我相信她。”男人的大掌紧紧握住窗前的围栏,整个云烟市尽收眼底,脚下的车水马龙空,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安媛媛恐怕是不会消停的,你打算怎么办?”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转手上的戒指,眸光晃过一丝算计,“不会……就这么容着她吧?” “她不会,也不敢再来见我。”男人低沉的声音潺潺流淌,深邃的眼神匿着锐利,似是还有不屑,朱唇一启一合,“安家,她赌不起。” 安家,是安媛媛骄傲的资本,更是她想进华家的筹码,她的确不能,也不敢赌。 “也对,差点忘了你是华庭夏。”林风琛站在男人的身后,欣长的身影,孤寂的背影,似是有些落寞,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冷意,“我还有事,改天再见。” 直到进电梯,身后的助理才开口,“少爷,这是华少爷的家事,您实在不应该牵扯太多。” “已经牵扯进去了,还有后悔的余地吗?”似剑双眉下,阴郁的眸光一发不可收拾,白净的长指青筋裸露,落在袖口处轻轻摩挲,紧抿凉唇不发一言。 “少爷……现在收手也不晚。”身后的男人面露忧色,似是担心。 “白青,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知分寸?还是说,我做什么事还需要你来提醒?”男人无视他的劝告,冷清的嗓音听不出半点起伏。 被叫做白青的男人低着头,“没有,只是……老爷如果知道,一定会制止您的,如果华少爷日后误解您,恐怕……” “恐怕整个华氏都要跟我林家为敌,是吗?”浓墨似的黑瞳一寸一寸阴郁下去,湿润的舌尖扫过唇瓣,露出一抹嗜血的冷笑,“你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风流倜傥的美颜少年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脸上那份精致的过分的冷漠,让人心中一声惊叹。 “不敢,我只是……”白青百口莫辩。 “安媛媛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这个女人知道太多反倒碍事,知道该怎么做了吗?”男人深邃如海的黑眸转向身旁的人,俊脸上如刀削似的冷硬,灰暗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仿佛镀上一层白色的流沙,灰白而绝望。 只是,华庭夏说的对,照片是真的,那两个人真的见面了吗?又或者,她们说了什么?究竟是什么事,让她竟不能对他坦诚? “是,少爷。” ‘叮’一声,电梯稳稳的停在地下一层,男人欣长的身影迈着轻快的步子,愈行愈远。 深沉的夜色似乎透着似有若无的光,似是平静的深海泛不起半点波澜,夜,冷清的没有半点温存,浮动的月色带着忧伤,在这肆寂静中沉沦。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窗边的女人浑身一个激灵,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好,我知道了,明天一定准时赴约。”通明的灯光下,女人的朱唇榴齿若隐若现,呢喃软语如涓涓溪流,缓缓沁出,在幽静的夜里暗香浮动。 “明天有约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已经站在女人的身后,有力的双臂环过女人的腰肢,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女人的娇颜上,“这么晚了,谁的电话?我可要吃醋了。” “林风琛的电话,约我明天去他的办公室,大概是因为我的噩梦吧。”女人撒了谎,原本软绵的清甜都带上一丝颤抖。 华庭夏分明察觉到怀中女人的僵硬,夜色隐去了男人的凝重,不小心瞥见手机上‘林医生’三个字,只觉得莫名的心安,“如果不是你的噩梦,我大概忍不住会……” “他是你的朋友,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在担心什么?”容嫣转过身紧紧回抱着华庭夏,小脑袋紧紧贴在男人的胸口,感受男人的心跳。 那一刻,这个男人是真实的,这份温热是触手可及的,心里的某处似乎被填得满满的,粉雕玉饰的小脸上勾起微波盈盈的浅笑。 那一刻,无与伦比的深爱这个男人,想拥有,想抓紧…… 晴天的清晨,最后的秋日,阳光如流水般静静流动,几片薄薄的云为天空凭添了一抹色彩。 林氏集团的名下的医院耸立在云烟市的一角,整个八楼,除了几间vip病房,就只剩一间办公室,一个样貌不凡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望着手中的打印纸出神。 “这……确实是亲子鉴定结果吗?”男人的声音低沉着,浓得像是杯中香醇的美酒。 那天,宋久澜交给他两样东西,一个是一根头发,另一个是一只杯子,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吧? “没错,这就是院长那天亲自送来的鉴体鉴定报告。”对面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戴着眼镜的模样十分踏实。 “没有弄错?没有调换鉴体?”男人的脸上依旧是那惯常的浅笑,只是这份浅意,并未触及眼底。 想到这一点,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嗤笑。鉴定之前,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两份鉴体应该存在怎么样的关系,如何调换鉴体?调换怎样的鉴体?自然不会有人知道,又怎么会鉴定出这样的结果呢? “没有,这段时间只有这一份鉴定,而且是我亲自负责,所以,不会有错。”对面的男人信誓旦旦。 “这件事还有谁……” ‘叩叩叩’一阵清脆的的敲门声,“林风琛,你在里面吗?”是容嫣的声音,她来了。 “你先出去吧,这件事不要从你嘴里传出去,还有,不要在医院留下任何记录。”男人硬冷的线条倏然变得柔软,声音很轻,只有一片清冷的疲惫,“进来吧。” 容嫣坐在林风琛的对面,弯如柳叶的细眉紧蹙着,两汪清水似的浅眸,总是带着淡淡的清澈,“昨天,你在电话里说,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没错,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打印纸送到女人面前,嘶哑的嗓音似是带着一抹莫名的欣喜,“你们……是父子关系。” “什么?”她故意佯装着轻松的样子,原本红润的脸庞,此刻竟是略显苍白,贝齿紧咬着朱唇,水润的唇瓣上留下很深的痕迹,让人有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第59章 你会原谅我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对上女人惊恐的眸子,林风琛的眼底划过一丝莫名,凉薄的唇角,色淡如水。 难道,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吗? “这份鉴定结果,没有任何问题吗?”女人波澜不惊的眸光竟泛起阵阵缱绻,美目流盼间满是难以置信,水葱似的长指几欲陷进肉里,眸光欲做悲伤。 …… 容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林风琛的办公室,直到电梯门紧紧关闭,容嫣的身子忽的软瘫在地上,双目落下两行清泪,姣好的面容带上一丝病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既然给了我,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夺去?为什么要这样?”猩咸的液体顺着嘴角渗入,滚烫的感觉几欲灼伤容嫣。 林风琛的话清晰的徘徊在她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一句一句在耳畔清晰的发烫,如同索命。 “我该怎么办?华庭夏,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容嫣悲戚的声音如怨如慕,黑亮的眸子水雾遮蔽,氤氲缭绕,让人生出一丝怜意。 杯子,是宋家的,头发,是那个女人的,不,应该是宋久澜的……她没有勇气拿自己的头发做鉴定。 既然那个女人才是宋久澜,那她…… 她不是宋久澜,不是…… 原本她以为,她还有一丝希望,原来一切都只是她以为,真相残忍的如同一把悬在脖子上的利剑,没有一刀要了她的命,却割下了一道无法治愈的伤痕,滚烫的殷红潺潺沁出,她的幸福一点一点流走。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了,却没有人走出来。明亮的灯光下,容嫣蜷缩在角落,如同黑夜中暗自****伤口的小兽。 电梯打开关上了好几次,容嫣迟迟没有离开,每个要进电梯的人,看到这个失魂落魄的女人,都会惊恐的走开,然后窃窃私语。 云霞山,一夕之间变得太陌生,如果这里都不是她的家,那么哪里才是? 容嫣踉踉跄跄走近客厅,步子都有些不稳,如同摇摇欲坠的枯叶,随时都会被风吹落。 “少夫人,我让厨房煮了些燕窝粥,您刚从外面回来,喝一碗暖暖身子吧。”叶子刚来到客厅,正看到从外面回来的容嫣,只是脸色好像有点不对。 “不用了,我有点累,先上楼休息了,晚饭不用叫我了。”女人的步子有些沉重,每一步犹如坠了千斤鼎,隐忍的泪水不争气的溢了出来。 卧室……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毫无人气,现在已然有了几分家的味道,床头的墙壁上挂着他们的婚纱照,她笑得很幸福,现在那份温馨的幸福却有些刺眼。 “华庭夏,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是你把我带回来的,是你告诉我我叫宋久澜,是你的未婚妻,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这个位置不属于我,这个地方不属于我,我是应该离开,可是,我已经爱上你了,你叫我怎么办?华庭夏,我该怎么办……” 女人梨花带雨的小脸上泪光点点,整个人娇喘微微,脑袋紧紧地埋在双腿上,低声的哭诉,两道细削的香肩微微颤着,柔若无骨,我见犹怜。 华庭夏回来的时候,整个城市蒙上一层夜幕,外面华灯初上,夜空中闪烁的璀璨眷恋着月光洒下的乳白色的光,美好如斯。 黑色的风衣已经交到下人手里,一袭略紧的里衣将男人完美的身材展露无疑,“久澜呢?”垂眸环顾四周,并没有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少夫人说有点累,下午回来就上楼休息了,让我们晚饭也不要去打扰她。”叶子接过华庭夏的大衣,回答的事无巨细。 “这只小懒猫……”男人狭长的风眸微眯着,闪烁一抹潋滟的光,字里行间的宠溺如见一斑,白净的长指不经意间扫过额前,性感魅惑,“我知道了。” “少爷……”叶子紧攥着华庭夏的风衣,轻抿的嘴唇欲言又止。 “还有事?”男人俊美的脸上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叶子紧抿唇角,一双灵动的眸子躲躲闪闪,“今天……今天少夫人回来的时候,好像心事重重的,说话也有气无力。” 心事重重?难道,又去见了那个人? 漆黑的暗眸阴郁着,气氛越来越凝重,呼吸都带着致命的痛,声音低沉着,“我知道了。” 站在卧室前,华庭夏第一次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二十几年来,第一次……长指放在门把上一次又一次,始终没有打开,欣长的身影站在门前,却无半点违和感。 ‘叩叩叩’几分钟的时间,如同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久澜,是我。”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男人心中的不安在放大,用力的敲了敲门,“久澜,你在里面吗?我是华庭夏。” 华庭夏不安的转动门把,卧室的门却没有任何反应,门从里面反锁了,华庭夏第一次觉得这道房门这么碍眼。 当初装门的时候怎么会装锁呢?这是他的房间,就算没有锁,谁敢进来呢? “久澜?你在做什么?”男人不悦的蹙起双眉,冲楼下大喊,“拿钥匙上来,快。” ‘啪嗒’一声,门开了。 一开门,小女人一身单薄的站在地上,脚上没有鞋子,睫毛上沾着还未风干的泪水,显然是哭过了。 绷着的弦放松了下来,额头上竟渗出细密的汗液,想也不想的一把将女人揽入怀中,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门锁上?我叫你为什么不答应?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话还没说完,一阵温热的液体沁湿了男人的衣服,让他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远山黛眉下,一双黑色的瞳仁像一滩浓的化不开的墨。 垂眸望着怀里的可人儿,刚刚想说的一切都化为虚无,“对不起,久澜,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发火的,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什么时候开始患得患失的呢?这个小女人经在不经意间就走进了他的心里,刚刚那一刻,他有多害怕失去? “不是,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只是……”容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我见犹怜,“华庭夏,以后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对吗?” 第60章 华庭夏,门呢? “傻丫头,不管你做了什么,在我眼里,一切都是对的。”静谧的卧室中,男人低沉的声音嘶哑着,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华庭夏……”女人绵软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柔软的腰肢盈盈一握,柔若无骨,男人多怕一用力就会弄断。 “恩?”性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性感魅惑,诱的她开始失神。 “谢谢你。”女人的秋日明眸淡淡一笑,倾国又倾城,更是倾倒了眼前的男人。 “我不想听到这三个字,下次最好改成别的。”醇厚的声音如同甘醇的美酒,欲烈欲浓。透过柔和的光,华庭夏冷硬的线条都柔软了几分。 “不用下一次了。”容嫣伏在男人的耳畔,似水如歌的声音酥酥的,“华庭夏,我爱你。” “宋久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一夕间,男人的声音嘶哑无比,似是在隐忍着什么,炽热的眸光让人不敢直视。 “我,我……”聪明如她,怎么会看不出男人心中所想? 瞥见女人冻得通红的双脚,男人心中的欲望如同一盆冷水角落,消散得无影无踪,嘴角勾起一抹魅惑,“如果不喜欢穿鞋子,我有办法让你天天待在床上。” “不,不是,我这就回去穿。”容嫣逃离似的挣脱男人的怀抱。 “往哪里跑?”华庭夏一把攫住容嫣的手腕,顺势将她抱起,男人浓密的睫毛下,一双凤眸深邃的不见底,他的声音很轻,“别动。” 女人听话的窝在男人的怀里,嘴角有意无意的扯起一抹浅笑,一双剪水秋瞳微颤,流波回转。 男人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爱到了骨子里,“现在是秋天,还这么不管不顾的踩在地上,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华庭夏的手掌很大,手指白净纤长,只看着双手,还以为是一双弹钢琴的手,手心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大掌轻轻握住容嫣的双脚,搁在自己的小腹。 柔软的小脚握在男人的掌心,说不出的感动和温暖,细削光滑的小腿,配上柔嫩玉润的冰肌玉骨,果然美不胜收。 “华庭夏,你……你怎么能?”盈波剔透的水眸倏然瞪大,朱砂一般的嘴唇一启一合。这个骄傲的男人,为了她,竟做到如此地步。 眼底浮起一丝氤氲,眼前一片雾气朦胧。 “如果不想被扔下去,就别让我看到你掉眼泪。”男人深邃的双眼和挺直的鼻子,如刀削似的冷硬,却又带着几分精致的过分的陌离,言语间却温柔的不像话。 “我没哭,就是眼睛有点湿。”容嫣识相的拿起一张抽纸沾了沾眼睛,故意瞪大了给华庭夏看。 这可是二楼,开玩笑吗?就算活着,大概也得重伤。 “刚才,为什么哭?”他专注的样子很性感,身体微微前倾着,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我说了,刚才我没有……”似是意识到华庭夏的意思,眼底划过一抹不安,紧紧地握着身旁的床单,“我……做噩梦了。” 她没有勇气,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知道她没有勇气,她已经沉醉在男人给的美好之中,不愿离去也无法抽身,更没有办法向他坦白这一切,她怕失去…… “怪不得。”凤眸微微扬起,凉薄的双唇色淡如水,“噩梦只是噩梦,醒来就没事了,我不会离开你,除非是你离开我。” 华庭夏,你可知现在的一切对我来说才是一场易碎的梦?我多怕它会醒来?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只希望它晚一点,再晚一点。 “我怎么会离开你呢?如果可以,我的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想跟你在一起。”容嫣猛地扑进男人的怀中,一男一女一双璧人倒在床上,女人的脑袋紧紧地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没想到我的妻子这么会说情话,看来我是赚到了。”男人深邃的眸子和妖冶的凤眸融成一道极美的风情,实在太过完美,太过迷人。 第二天,容嫣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依旧空空如也,心底如同少了什么,莫名的‘咯噔’一下,难道昨晚的一切都只是梦?华庭夏已经知道了? 惊慌下,女人连衣服都没有换,精致绝美的五官皱成一团,让人想要伸手抚平,脚趾刚刚落下,女人愣住了。 整个卧室的地面已经被铺上一层厚厚的天鹅绒,踩在上面软软的,女人的心也跟着柔作一团,化成一滩春水。 “这样的你,让我怎么舍得呢?”女人娇鲜柔嫩的红唇蠕动着,一道浅浅的声音缓缓沁出,酥软人心。 抬眸想要出去的时候,却发现……眼前惊魂的一幕。“啊——”容嫣失声惨叫。 华庭夏闻声赶了上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的目光有些复杂。 “华庭夏,门呢?”难道他们就这样睡了一夜?门被拆了都不知道,这不是太惊悚了吗? “昨天的事情太突然了,以防万一,我让人把门拆了。”男人轻巧的声音不像是拆了一道门,好像是喝了一口水那么简单。 “什么?那我们……”如果她没记错,她昨晚抱着华庭夏的样子很不雅,如果有什么下人经过,那她今天还有什么脸去见人呢? 华庭夏怎么会不知她心中所想,故意道,“是啊,我们昨晚那么亲密,昨晚恐怕有不少人看到吧。”男人的脸上漾着坏坏的笑,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 “没脸见人了,哎,没脸见人了。”小巧的嘴巴微微翘起,红唇微张,巴掌大的笑脸紧紧皱在一起,可爱得很。 男人宠溺的捏了捏女人的脸颊,双眸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一袭纯白让人移不开眼,“傻丫头,门是早上拆的,就算是昨晚拆的,也没有人敢在这里偷窥。” “那,以后呢?”容嫣更关心这个问题。 “以后也没有人敢。”男人如雕似刻的俊脸绝美异常,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直视。 容嫣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只是有些不情愿,仅此而已。 远山如黛的墨眉叛逆的稍稍扬起,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坏笑,“跟我在一起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笨?” “什么?”女人扬起玫瑰一般的小脸,秋水一般的瞳孔格外黑亮。 第61章 你的决定是什么 “早饭做好了,一会该凉了,我等你。”男人不置可否,欣长的身影站在门口,如同上世纪的王子,带着矜贵的气息,“一会会有人过来装密码门,密码是我们订婚的日子。” 容嫣的心里倏然暖了一下,这个男人,给的温柔总是这么猝不及防。 可是,她该怎么办?选择权的确在她手里,但是无论她做出何种选择,代价总是要放弃最珍视的人。 云烟市的另一边,一男一女在一间咖啡厅相对而坐。 女人的脸上洋溢着微波盈盈的浅笑,灿若星空的眸子流转回环,“林风琛,你也没吃早饭吧?这家咖啡厅的早点不错,你要不要试一试?” “你说有急事我才答应见面的,这就是你说急事?”男人阴沉着一张脸,深邃如海的黑眸中浮动着她读不懂的情愫,“夏桐,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闲。”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么早把你约出来,觉得不好意思,想请你吃顿饭。”夏桐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绚烂的笑容配上一脸苍白,让人莫名的生出一丝心痛。 “我已经吃过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妖娆的俊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只可惜,那笑不及眼底。 “就当是陪陪我,不行吗?”女人的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紧抿着朱唇,眸光欲做悲伤。 男人慵懒的抬眸,却藏不住眼底的冷漠,“我想你误会了,如果你只是想约会,那你面前的那个人绝对不该是我。”男人起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冷漠的背影如同冬夜的冷风。 “辰光醒了。”夏桐紧紧的闭上眼睛,需要多少勇气,才能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昨晚医院给我打电话了,说辰光醒了,今天打电话给你,想让你再去看看他。” 夏桐很清楚,辰光能这么快醒过来,跟林风琛绝对脱不开关系,现在辰光醒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她也算是真的如释重负了。 林风琛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诧,刚才她说什么?“你说什么?辰光醒了?” “对,辰光醒了。”女人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如果不是这件事,他连见面都不愿意了不是吗? “吃吧,早点吃完早点过去。”这恐怕是林风琛这么久以来对她说过的最温柔的一句话。 一顿早餐,夏桐吃的很慢,如果辰光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了,那么下次,下次再用什么理由见面呢? “吃完了吗?”男人下巴的弧线紧绷着,一双漆黑的深邃,剑眉扬起一丝不悦。 他已经看过无数次表,夏桐通通当做视而不见,只为跟他多待一会。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会为一个男人放下自己所有的骄傲,卑微至此。 “吃,吃完了。”恋恋不舍得放下手中的刀叉,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这么短暂。 男人的眸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几眼,起身离开,走到她身边时才丢下两个字,“走吧。”她欣喜若狂。 繁华的街区,不息的车流,一辆红色的宾利疾驰在路上,车上的男人一言不发,冷漠的神色带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林风琛,我们一定要这样吗?”夏桐鼓起了勇气,好不容易问出这句话,粉雕玉饰的小脸上缱绻悱恻,贝齿紧咬着嘴唇。 “我们?我不记得我和你什么时候成了我们。”男人漠然的回答,神色古井无波。 “你……你怎么能这么绝情?难道,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吗?别这么对我好吗?”女人的声音很浅,很淡,如一滴墨水缓缓淡入水中。 她已经不奢求什么更亲密的关系,只是希望林风琛能够不对她这么冷漠。 “如果你不想下车,就安静点。” 女人没有回答,投之以轻笑,接着又把目光转向窗外萎靡的世界中,狠狠地吸了吸鼻子,两行温热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男人却视而不见。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鼻息间尽是这种味道。 病床上的男人已经不需要氧气罩了,只是凄凉的脸色惨白如纸,眸光有些木讷。 林风琛环顾四周,不悦的蹙起眉峰,小声的问身旁的夏桐,“容嫣呢?今天是辰光醒来的日子,她不会不来吧?他们不是很恩爱吗?” 如果林风琛没记错,整整一个月了,都没有见到那个容嫣的影子,这是恩爱的情侣吗?不应该一日不见肝肠寸断吗? 另一半,两人刚刚离开的咖啡厅,角落靠窗的位置多了两个女人,仔细看,她们经拥有同样的面容。 只是一个清丽淡雅如出水芙蓉,另一个妖冶火热如带刺玫瑰。 “你约我出来,看来是已经想好了。”女人的帽子压得很低,不仔细看几乎看不清脸。 “是,我想好了。”对面的女人一字一句吐出,原本红润的小脸,这会看起来倒是显得苍白,水葱似的长指几欲陷进肉里,有些局促不安。 宋久澜似乎很享受这样的一幕,没有安慰反而勾唇一笑,“想必你已经仔细查过我的身份了,假的就是假的,怎么也真不了,有我在,你的每一天都得提心吊胆,只有我不在,你才能跟庭夏继续幸福。” 她是真的宋久澜,所以她现在有恃无恐。 “我知道,我都知道。”容嫣的呢喃细语带上一抹颤音,分润的唇瓣上多了一个深深的咬痕,“对不起。” “我说过了,我不要对不起,你知道我要什么的。”女人的谄笑如同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张牙舞爪的扑向容嫣。 她忍不住落下无助的泪水,“只要不是孩子,我什么都答应你,你想要多少钱,或者想要什么东西,我都会想办法的。” “你想清楚,只要我让一切回到原点,这些我都可以拿到。”宋久澜的声音带着激动,瞥见容嫣吃惊的小脸,这才平静下来,决定再次打感情牌,“但是现在,我愿意成全你们,庭夏已经爱上了你,以后他跟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我现在只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孩子而已,我会待他视如己出,把你没能给他的十倍百倍的补偿给他,我求求你,帮帮我。” “我……”容嫣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泪水不断的往下落。 宋久澜原本笃定她会答应,但是现在却也开始不确定了,不安的眸光落在容嫣的身上,“你的决定是什么?” 第62章 迷失的记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容嫣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细削的香肩止不住的颤抖,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风干的泪水,眉清目秀的面容此刻竟有些苍白。 宋久澜的手紧攥着,这算什么?如果不是她还有用,这个位置她早就拿回来了。 望着对面的女人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宋久澜也不好发作,波澜不惊的眼底倏然划过一抹算计,似是为难的开口。 “这件事我能理解你,我知道你很为难,没有办法抉择,但是,如果你把第一个孩子给我,以后你们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了庭夏,难道,你连做母亲的机会也不愿意给我吗?” 见容嫣的表情似是有些动容,女人趁热打铁,娇靥化开一抹浅浅的忧伤,犀利的眼眸泛起盈盈泪光。 “你觉得这件事对你不公平,对你来说很残忍,可是,现实对我何尝不是这样?出了车祸,却不能在父母身边,有未婚夫,却跟别人订了婚,眼下,我没有更多的奢望,我只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孩子而已,我愿意带着这个孩子去另一个城市,开始平静的生活……” “好,我答应你,我会把我和华庭夏的第一个孩子给你。”说出这句话,容嫣需要多少勇气?泪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颗一颗的往下落,绵绵的声音微颤着,“你……真的会离开吗?” “当然。”女人眸光中的邪恶一闪而过,仿佛一切都是错觉,漆黑的眸子明澈如湖,不带一丝遮掩,“现在,我只想要一个孩子,至于庭夏……我会祝福你们。” 明明她才是真正的宋久澜,现在却要祝福自己的未婚夫和另一个女人幸福万年长,悲哀占据了整颗内心。 容嫣粉雕玉饰的小脸上带着还未消散的苍白,美目流盼间说不出的孱弱,让人忍不住去怜爱,“谢谢,以后,不管你有任何困难,任何需要,我都会尽力去帮你的。” 如果这样的话,心里的不安和愧疚也能稍微减轻一点吧? “好。” 应该说这个女人太单纯还是太愚蠢呢?这一点,正是宋久澜想要的…… 离开咖啡厅,容嫣去了林氏集团的医院,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袭上心头带来阵阵无力感。 “林风琛在吗?”来到前台,女人还能感觉到那股眩晕。 “院长早上就已经出去了,如果您有什么事就打电话联系他吧。”护士见过眼前这个女人跟林风琛在一起过,这张精致的脸,只看一眼便难以忘记。 “好,谢谢。”她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秋水似的眸子泪光点点。 东亭路上,那一抹耀眼的红色引人侧目,车上沉默的一男一女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车里,男人紧抿薄唇,似是漫不经心,“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在哪里停,我在哪里下车就好了。”女人撇过脸,心里某种异样的情愫开始滚烫发酵,一种莫名的窒息袭上心头。 夏桐不愿意让林风琛送她回家,那一抹过了今天没了明天的背影,每一次都是伤害,能不能有一次,哪怕是一次,让他看着她的背影呢?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我……” “林风琛,你在担心我吗?”女人蓦然转过头,一双含情目灼灼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不得不说,他的侧脸很好看,美得惊心动魄。 “看来你已经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林风琛猛地踩下刹车,停在路边,“下车。”决绝的眸光不带半点感情,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寞离。 “林风琛!”女人卧蚕似雪的烟笼黛眉下,一双水眸似蹙非蹙,几欲垂泪,“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下车,别让我说第三遍。”光洁白皙的侧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幽暗深邃的冰眸中流露阴郁,让人瑟瑟发抖。 夏桐只是默默的瞪着林风琛,终于,还是下了车,站在路旁,林风琛只能看着这一抹娇小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中愈来愈小,最后消失不见。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医院像往常一样,人来人往,林风琛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人群中这么孤单,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大厅的休息区好像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等我吧?”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风琛?你回来了?”容嫣有几分失神,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自己刚刚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不是全被他看到了? “看来是在等我,怎么?约我吃饭?刚好,我还没有换衣服。”男人的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羁,丹唇素齿间挂着一抹邪邪的笑,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沉沦。 “我想跟你聊聊。” “我的办公室新备了一包咖啡豆,你可真有口福。”那张看了会令人痴醉的俊脸,眼角泛起柔柔的涟漪,让人移不开眼睛。 办公室里,两人相对而坐,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女人不安的神色出卖了自己,水葱似的玉手紧紧搅在一起,紧抿唇角。 “你说过,可以帮我恢复记忆,是吗?”那段迷失的记忆,那段丢失的曾经,到底是什么? 她真的不是宋久澜吗?那为什么当初会出现在医院?为什么又会遇到华庭夏呢? 男人骨节分明的纤长不着痕迹的收紧,波澜不惊的桃花眼竟也泛起一丝波澜,两道墨眉间眉心一跳,“怎么突然想恢复记忆了?” 如果林风琛没记错,之前他不止一次的要求过容嫣,但是容嫣都坚决的拒绝了,为什么现在…… “我只是很好奇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想知道以前的事情。没有以前的记忆,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一座孤岛,除了华庭夏,我对这个自己一无所知,这种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女人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桃红色的嘴唇,一启一合,眸光中的空灵让人心中忍不住一丝颤抖。 “这件事,庭夏知道吗?”男人嗓音低沉,清秀的五官中带着一抹俊俏,复杂的眸光难以言喻。 “这是我的记忆,迟早都会想起来的。”女人清澈的眸子如同夜空中皎洁的上弦月,蒙上一层淡淡的朦胧。 “我知道了。”华庭夏不知道这件事,他也要瞒着他吗? 第63章 烛光晚餐 “林风琛,谢谢你。”容嫣佯装轻松的样子,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男人端过两杯咖啡,一时间,整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溢满咖啡的清香,两人默契的谁都没有喝。 “放松下来,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跟着我的声音。”跟大多数心理医生一样,只是林风琛的声音更有磁性,容嫣听话的闭上眼睛。 “那天晚上你很困,你梦到了一个人,仔细想想,她都做了些什么?跟你说了什么?”林风琛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女人,那个叫容嫣的女人,是解开宋久澜记忆的关键……他对那个女人更是充满了好奇。 容嫣的神色开始局促,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男人的声音还在耳边清晰的发烫,女人越来越不安,额前渗出一层细腻的汗液。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一个小时…… “啊——”女人一声尖叫,仓皇的睁开眼睛,眼前不是刚才的一切,而是……林风琛的办公室,朱砂一般的绛唇微启,狠狠地喘着粗气,“对,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女人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面无血色的小脸上,好似大病初愈。 “没有,大部分失忆的人重新找回记忆的时候都会这样。”男人的神色古井无波,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蓦然反问道,“怎么样?脑袋还疼吗?” 容嫣长舒了一口气,紧抿唇角,“不疼了,只是刚刚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扎了自己一下,头疼得很。” “这是正常的,因为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在阻止你找回这段记忆,回想以前的事就是对大脑一次又一次的刺激,很多人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要么是大脑受到很严重的伤害,要么是自己不愿意想起这段回忆。” 林风琛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眸光直直的落在容嫣的身上,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容嫣纤细的身形一怔,呐呐的开口,“你觉得,我是什么原因?” “我看过你的检查记录和治疗记录,车祸时,你的脑袋确实受过伤害,但是并不是很严重,但是这是导致你失忆的原因,现在,你应该是不愿意想起这段回忆。” 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在静谧的房中响起,望着容嫣的眼神专注而又性感,让人心中不由得一颤。 “不愿意想起这段回忆吗?”女人呢喃细语的声音,如一鸿轻羽轻轻掠过,不沾湿寸半。 “如果人的记忆跟大脑的期望是相反的,或者相对立的,大脑自然不愿意响起这段记忆……”男人一字一句的独白,戳中女人的内心。 回到云霞山,容嫣如同失魂,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安静的模样像个人偶。 “少夫人,这是今晚的菜单,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现在就吩咐厨房准备。”叶子拿来一张纸交到容嫣面前。 “啊?哦。”容嫣这才如梦初醒,心不在焉的望着菜单上的菜色,远黛细眉下,一双明眸隐隐不安,“家里还有牛排吗?今晚吃西餐吧。” “西餐?”叶子脸上的惊诧转瞬即逝,乐得连连点头,“好,我这就让厨房准备,鹅肝,松露,菌汤和红酒也准备一些吗?” “你让厨师看着办吧。”容嫣的眸子淡淡的,但是感觉在盘算着什么,两片薄薄的嘴唇隐隐带着笑意,“蜡烛和鲜花呢?有的话也拿出来吧。” “有,全都有,我这就去准备。”尽管不明白眼前的情况,但是隐隐感觉这是她们家少夫人要主动的节奏啊,似乎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人民币正在向自己招手。 “华庭夏回来之后,让他直接来餐厅。”女人放下手中的菜单,柔软饱满的红唇轻轻蠕动,呢喃软语缓缓沁出。 “是,少夫人。”叶子应声离去。 容嫣精心准备着一切,今晚,就今晚,她怕过了今天她就再也没有勇气做出那个选择。 火红的玫瑰和桌上明透的香槟交相辉映,女人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华庭夏回来,像是盥洗梳妆后等待临幸的美人,空气中的紧张如同窒息,让人一刻都不敢放松。 脚步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回来了?”似是计算好了时间,只等这个男人回来。 “这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竟也被眼前一切惊呆了,棱角分明的轮廓如雕似刻,深邃的眸子也蒙了一层柔软。 “我准备的烛光晚餐,今天是我出院一百天的日子,对我来说,像是我们认识了一百天一样,所以,我想纪念一下。”淡淡的波澜在美目中缱绻悱恻,乌发如漆,肌肤如玉,一颦一簇都带着丝丝诱惑。 华庭夏一把将小女人揽进怀中,放肆的吮吸着那种属于她的独特的美好,褪去了冷森的外表,是常人看不到的似水温柔。 “你这个小妖精,你以为只有今天值得纪念吗?对我来说,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值得纪念。”低沉的嗓音透着嘶哑,带着浓浓的倦意,如同大提琴悠扬的和弦。 “……”华庭夏,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怕失去你……所有的话如同一句句破碎,通通梗在了容嫣的喉咙里。 良久,华庭夏才放开容嫣,望着女人略施粉黛的小脸,柔嫩鲜美欲引他一亲芳泽。“久澜,我饿了……”男人的声音浓烈的不像话,女人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隐忍。 粉雕玉饰的小脸染上一层绯红,眸光倏然收紧,流露出星光点点,红唇微张,“你,你说什么呢?”娇嗔从口中溢出。 “我是说,我的小妻子为我准备了这么丰盛的烛光晚餐,我怎么能辜负呢?”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已经入座,白净的长指优雅的摆弄刀叉,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矜贵,妖娆的面孔挂着如沐春风的笑。 女人的小脸娇羞可人,白皙的挺直玉颈下,剔透的雪肌玉肤闪烁着乳白色的光晕,绝色娇美的芳靥晕红如火,“这样啊……” “你好像很失望……”男人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狭长的凤眸暗忖低垂,眼角微微上扬,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浓墨似的暗瞳透着让人读不懂的光芒。 “没有,怎么会呢?我刚才什么都没想。”一张口,却又把自己出卖了。 第64章 你到底是谁 “喔?”华庭夏故意拖长了音调,温暖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男人冷硬的线条都变得柔软,“那刚才,你在想什么?” 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宋久澜,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在想……我,我什么都没想,吃饭吧,我也饿了。”女人风情万种的水眸含羞紧闭,纤长的睫毛紧掩着那双剪水秋瞳。 男人深邃如海的眼眸轻抬,“等我吃饱了再喂你。” 空气中的暧昧一触即发,女人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吹弹可破的粉面几欲红透,像个待人采撷的果实,欲引人一尝鲜美。 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逐渐升温,良久,华庭夏将两人的盘子换了过来,“已经切好了,吃吧。”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让人感动。容嫣会心一笑,心底腾升起一股暖意。 这个选择,她不会后悔,至于孩子,她会用以后全部的时间好好补偿。 伴着酒精的冲击,华庭夏的俊脸已经有些微醺,容嫣也壮着胆子喝了几杯,辛辣的液体冲撞着口腔和味蕾,一切的束缚,一切的理智,全部都抛到脑后。 女人动情的扑到男人怀里,一双漆黑明澈的眼睛似水柔情,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气生烟,雪藕般的柔软玉臂紧紧地环住男人的精壮,顾盼流离间皆是勾魂摄魄,“华庭夏,我爱你……” 男人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那一刻土崩瓦解,准确的攫住女人柔软饱满的红唇,两片凉唇不断的向下…… 夜色如勾,月凉如水,清凉的没有一丝温存,两人在这寂静中沉沦…… 难受,还有没睁开眼睛,一种浓浓的不适感侵袭着全身,这种强烈的感觉不断地提醒着她昨天发生了什么。 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如同一朵绽开的凝脂雪莲,没有多余的红晕,孱弱的羊脂玉肩暴露在空气中,充满旖旎的涟漪。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的很好看,就连睡颜都美得不可多得,黑玉般的乌发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大麦色肌肤细致如美瓷,英挺的鼻子如同刀削般线条清晰,清晨的柔光洒在男人的侧颜上,容嫣望得出神…… “明明是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好看呢?”容嫣自言自语道。水葱似的玉指欲抚向男人的轮廓。 “看够了吗?”男人的眼睛倏然睁开,带着低吟的坏笑,狂妄不羁的模样让人爱不释手。 “看够了,不是,我没……”她尴尬的抽回手臂,却被华庭夏一把擒住,将她的小手狠狠地按在胸口,“想看就看,想摸就摸,昨晚,我不就是你的人了吗?” 男人含笑的凤眸欲作娇羞,仿佛他才是那个昨晚娇喘连连的女人。 只是华庭夏的心中闪过一抹疑惑,宋久澜已经不是第一次,那么昨晚身下的那朵红梅是什么?还有那份异样的感觉,中间究竟有什么差错?还是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两汪水眸倏然瞪大,明眸皓齿间尽是娇羞可人,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臂,“你,你在说什么呢?”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格外诱人。 “你都听到了,还要让我再说一遍?”男人话语中的揶揄不加掩饰,深邃的眸光一寸一寸的下移,一片春光乍泄。 女人顺势低头,身上的被子已经滑落了大半,娇柔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男人的眼前,惊恐下一声尖叫,“啊——”真是不活了,这让她以后怎么见人?怎么见华庭夏? “该看的,不该看的,昨晚都已经看过了,挡也没有用。”男人慵懒的靠在床头,像一只高贵的纯种波斯猫,胸前的大片若隐若现,欲引人浮想翩翩。 “你出去,你快出去!”女人的粉拳挥向华庭夏,华庭夏一把握在掌心,稍一用力,女人顺势躺在了他的怀里,不着寸缕,暧昧的很。 男人俯下身子,一张绝美的俊脸在容嫣面前放大,热气喷洒在容嫣的小脸上,又泛起一阵微红,“看来昨晚是我太仁慈了,你还有力气。” 容嫣险些吐血三升,这个男人是仁慈吗?完全是残暴,冷血,毫无节制,虽然温柔的不像话,但是……说好的冷峻呢? “不,不是……”女人的话湮没在一个深沉的吻中,房间里又是一片春宵如梦…… 华庭夏如同一个开了荤,食不知餮的孩子,一连几天,索取无度,容嫣予给予求,抵死沉沦…… 这天,容嫣做梦也没有想到,几个小时后,华庭夏的母亲大人会临驾云霞山,更没想到林静宁会拉上她出去逛街。 这种感觉,比吃方便面没有调料还过瘾,华庭夏是去上班了,但是她还在啊,为什么当初没把她一起带走呢? 她特地选了一件小高领毛衣,遮住了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妈,我准备好了。” “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妈,你跟庭夏还没结婚呢,你还是叫我伯母吧。”林静宁丝毫不买容嫣的帐,满脑子都是怎么把这个满腹心机的女人赶出去。 “好,伯母,我已经让人备好车了,今天下午您说去哪就去哪,我陪您。”容嫣忍着身上的不适,佯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娇靥下隐隐泛着苍白。 银环大厦第三层,珠光宝气的奢华感迎面而来,林静宁游走在各家只看当季的新品。 “林阿姨!”清脆的一声,带着一丝窃喜和欢愉。 林静宁闻声转过头,竟是安家的太太带着安媛媛出来逛街,果然是择日不如撞日,“媛媛,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是啊,林阿姨,我和我妈来看看,您自己来的吗?不如我陪您一起逛吧?”安媛媛谄媚的嘴脸看了欲作呕。 “来这种地方哪能自己来啊?”华太太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深厚的容嫣。 安媛媛了然于心,“林阿姨,不如这样吧,您跟我妈一起逛逛,彼此还能参谋参谋,我跟久澜好久不见,顺便也聊几句。”阴狠的眸子扫过容嫣,笑岑岑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也好,省的我看了烦心。”华夫人步伐雍容,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妇,想必年轻时也是出自名门。 “宋久澜?”安媛媛踱步到宋久澜的身旁,眸光充满不屑,“呵,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到底是谁?” 眼底的狠戾一触即发,她的手里已经握紧了手机,这是她唯一一张可以扳倒宋久澜的王牌。 第65章 你装给谁看 容嫣的水眸倏然睁大,细如葱根的纤指紧扣在掌心,心底一片惊鸿,“安媛媛,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难道安媛媛知道了?她究竟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一瞬间,万千思绪萦绕心头。不,不会的,她不会知道的……如果她知道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华庭夏也知道了什么呢? “在我面前就不用演戏了吧?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傻子一样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我现在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对你最后的仁慈,如果你能识相一点赶紧离开华少,也许我还会在林阿姨面前说你几句好话,不然你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云霞山。” 安媛媛鲜红的指甲紧紧剜进掌心,几欲刺进肉里,无比骇人,浓妆艳抹的脂粉未能掩饰她的恨意。 “安媛媛,你到底想说什么?麻烦你把话说清楚。”像是心事被人猜中,女人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贝齿紧咬着下唇,饱满的柔软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齿痕。 对面的女人尽收眼底,唇角不着痕迹的向上勾起,似乎胜利在望,“敢做不敢当?还是……怕大家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你这个华太太的位子就不保了?” 她步步逼近,容嫣只得一退再退,心中的不安倏然放大,只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如果你见我只是为了说这些,我想我没有必要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女人正欲离去,细如白藕似的手臂上多了一阵力道,纤细的身子不由得向后趔趄了一步,耳边传来一阵不太友好的声音,“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说这些话吗?你不好奇我想说什么吗?现在你跟华少已经订婚,所以无畏无惧了?还是说,你早就知道我在说什么?” 朱唇漾着得意的弧度,眸光里的深意让人读不懂,只觉得一阵寒意。 容嫣忍无可忍,抽回自己的手臂,一道红痕惊现她的手腕,“不管你知道了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我要离开了。” 两个女人并肩而立,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是似乎可以猜到。安媛媛鲜红的指甲几欲陷进肉里,眸光中的恨意一触即发。 看来这个女人是打算装傻到底了,好样的,真是好样的!如果不是自己没有查到半点消息,怎么会犯险打草惊蛇?真是奇怪了,明明是她亲眼所见的事,为什么会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呢?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还是说,华庭夏……在帮她? “你别太得意,就算是订了婚,如果你的秘密被揭穿,华少一样不会要你,你如果自己离开,那你还有些面子,到时候如果是被赶出去,以后,恐怕整个云烟市都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吧?” 鲜红的嘴唇一启一合,毫无温度的溢出这几句话,微微转身侧目,狠狠的盯着面前这个古井无波的女人。不管她是真淡定还是装无辜,她都要亲手撕下她的伪装。 “那真是多谢你的关心了。”容嫣迈着轻盈的步子,跟安媛媛擦身而过,清水似的杏眼透着淡淡的光,一层浅浅的的氤氲萦绕眼睑。 “等等。”安媛媛恨恨的把手伸进口袋,关掉了手机的录音,“我这里有样东西,我觉得,你还是看看比较好。”轻描淡写的模样似是不在意,眼底的的深意一闪即逝。 脚步声倏然停住,女人波澜不惊的回眸,秋水明眸中泛起一丝不解,“这是你的新把戏吗?” 这个女人,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不远处的安媛媛笑而不语,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过,精致的妆容下一张狠毒的脸,似蹙非蹙的扯起嘴角,走到容嫣面前扬起手机。 “这个女人对你来说应该不陌生,我想这应该不是巧合吧?宋久澜……不,照片上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宋久澜,对吗?” 女人的心狠狠地颤抖,颈后一片冷汗,柔荑细指缓缓收紧,闪躲的眸光似是要故作镇定,“安媛媛,你的玩笑开大了。随随便便拿一张不知道哪里来的照片糊弄我,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华庭夏,他一定不会放过你吧?” 看来,她还是知道了吗……难道华庭夏也知道了吗?薄如蝉翼的长睫轻颤着,缱绻的眸光中流露出莫名的情愫。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吗?别做梦了。”安媛媛咬牙切齿。 华庭夏的态度她早就已经见识过了,她怎么敢再去招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也敢拿华庭夏吓唬她,哪里来的勇气? “虽然不知道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但是看在华庭夏和妈的面子上,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照片上的女人戴着帽子和口罩,根本连样子都看不出来,你说上面的人是宋久澜,你有什么证据吗?如果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也不会就这么由着你。” 容嫣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原本红润的小脸上有些病态的苍白,明眸皓齿间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你!”安媛媛愤恨,那张照片被华庭夏删掉了,她只有那一段视频,这张照片就是视频上的,那个女人进门的照片……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不过,我劝你好自为之。”容嫣的脸色愈渐惨白,带着不自然的病态,眸光似是隐忍。 “宋久澜……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会为你今天说过的话付出代价的,一定!”凝视着眼前的容嫣,安媛媛恨之入髓。 只见她突然停在原地,右手颤抖的抚上小腹,不自然的弓着身子,才一会的功夫,女人细碎的额前已经溢满细腻的汗液,窸窣的呻吟从女人口中溢出,“嘶……痛,好痛……” “宋久澜,你这是干什么?现在这里谁都没有,你装给谁看?”安媛媛早已慌了神,慌忙间把手机塞进包里,去扶宋久澜,“你怎么了?快起来,听见没有?快给我起来。” “我好痛,真的好痛……”容嫣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几乎瘫坐在地上,蜷缩着,看起来十分痛苦。 “你别吓我,你快起来,不要再装了……”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原本惊慌的小脸更是皱作一团,眼前一片雾气缭绕,“有人吗?快来人啊!这里有人晕倒了,来人啊!” 一群穿着制服的人闻声围了过来,容嫣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重…… 第66章 久澜,谢谢你 空荡荡的长廊,尽头处的急诊室还亮着灯,空气中溢满紧张的气息,呼吸都变得沉重。 门口有一位雍容华丽的妇人,时而转头侧目,神色很是不安。身旁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姣好的面容写满紧张,额头满是冷汗。 一阵急促的皮鞋声在寂静的走廊上格外清晰,女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纤细的手指搅在一起,勒的通红。 闻声抬头,妇人正看到自己的儿子走过来,“庭夏,你来了。” “妈,久澜呢?她怎么样了?”听到宋久澜突然昏倒被送到医院的消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华庭夏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扔下会议室的高层就驱车来到医院,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估计车上现在肯定有厚厚的一沓罚单。 “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已经送进去十多分钟了,风琛也在里面。”林静宁保养精致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痕迹。 “风琛在里面就好。”对他来说,这个消息是所有坏消息中最好的消息。 “你也别太担心,风琛的医术那么好,那丫头不会有事的。”妇人脸上的不悦毫不加掩饰,这个宋久澜真是跟自己八字不合,早没事晚没事,偏偏跟自己出来逛街的时候昏倒了,“你就这么跑过来,公司那边没事吧?” “没有什么事比她更重要,况且,公司那边有杜可,不会有问题的。”华庭夏漫不经心的回答,冷森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那盏红的刺眼的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会昏倒呢?” “我,我也不知道,就一转头的功夫,这丫头就躺在地上了,谁知道她这身子这么娇贵,要是早知道,我就不带她出去了。”妇人娴静的脸上竟生出一丝厌恶,华庭夏对她的宠爱竟然这么不一般。 “我知道了。”深邃的黑眸瞥见身旁的人影,阴沉的脸上又冷郁了几分,“你怎么在这里?”如果说是巧合,那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我……我……我看到林阿姨和宋久澜逛街,就陪着一起,没想到她就晕倒了……”安媛媛细碎的声音越来越轻,华庭夏的目光太过炽热,她不敢直视。 “但愿这是实话,要是让我知道久澜昏倒跟你有什么关系,别怪我不念旧情。”男人深邃的冰眸冷冷的盯着她,清冷的嗓音缓缓溢出,他浑身上下的每一颗细胞,都透着让人莫名畏惧的冷漠。 女人单薄的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细削的双肩轻颤着,贝齿紧咬着下唇,“怎,怎么会呢?她昏倒怎么会跟我有关系呢?” “最好是这样。”低沉的嗓音在沉静的走廊响起,男人的身影愈来愈远,走到楼梯间摁下一串数字,“你去查……” 直到华庭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女人的身子才软瘫的靠在墙上,冰冷的感觉渗入每一寸肌肤,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林阿姨,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跟庭夏认识这么久,还不了解他?他就是嘴上说说,不能真把你怎么样,再说,还有阿姨在这里呢。”妇人紧皱的眉头又深了几分,自己的儿子为了这个女人,还会做到哪一步呢? 静谧的走廊上,男人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就在这时,急诊室的灯灭了。 “她怎么样了?”看到林风琛出来,华庭夏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只是心底的某个位置还是隐约不安。 林风琛摘下口罩,妖孽的俊脸暴露在华庭夏面前,嘴角带着他一贯的坏笑,“别担心,她什么事都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短短的两个字,男人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要不是林风琛还有用,华庭夏不介意自己的拳头跟他的那张俊脸来个亲密接触。 “只是,华家马上就要添人了,要准备的事情不少呢,接下来的这几个月,你恐怕有得忙了。”男人甩了甩海藻般浓密的棕发,黑瞳闪过一丝狡黠的眸光,那张邪气的脸,分明勾起一抹深意。 “你是说,久澜怀孕了?”几个字在男人的口中,如同等到了几个世纪那么长。 “如假包换。” 华庭夏仰天大笑,冷硬的线条倏然变得柔软,浓密的睫毛轻颤着,“哈哈,我要有孩子了,我要当爸爸了……” “久澜,有了?”林静宁的脸上也露出久违的笑容,一颦一簇间流露淡淡的优雅,眼前一片氤氲,“真是老天有眼,我要当奶奶了,不行,我得把这个消息赶紧告诉暮盛,庭夏,你先进去照顾久澜,我回家炖点汤。” “好。”眸光一扫,目光落在林风琛身上,“风琛,我要当爸爸了。”话音刚落,已经迫不及待的进病房看宋久澜。 林风琛凝视着那道欣长的身影,妖娆的倾城俊脸上挂着邪邪的笑,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庭夏还不知道怀孕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不能行房事吧?我是不是得找个机会给他普及一下?他应该会很感谢我吧?” 男人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身旁的某个身影,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安媛媛的身子在颤抖,孱弱的扶着身旁的椅子,苍白的面容好似大病初愈,“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怀孕呢?” 这个孩子,无异于是宋久澜的一道护身符,照片,录像……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病床前,一道欣长的身影,深情的凝视着床上的女人。惨白的小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让人莫名的心疼。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抚上女人的脸庞,手上的动作一寸一寸的柔了下来,俯下身子,在女人的额前留下浅浅一吻,“久澜,谢谢你。” 认识她之前,他从未想过一辈子,认识她之后,他已经开始想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觉得不够。 “咳咳,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林风琛不合时宜的站在病房的一角,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能让房间里的人听清楚。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出去?”华庭夏不悦的皱着眉头,对刚才林风琛的行为很不满。 “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很够意思了呢,我可是特地等了你一会呢。”确实是等了他一会,在这种完美的时间适时出声,真是再合适不过。 真是卖朋友卖的不要这么愉快。 第67章 还未开始就要结束的缘分 “还有什么事就一并说了吧,说完赶紧离开。”男人阴沉着一张脸,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的医院,我的病房,而且久澜是我的病人,我出现在这里合情合理。”阳光透光窗子都变得温柔了,洒在男人身上一层朦胧,林风琛慵懒的坐在沙发上,微微敞开的衣襟内,纯白的衬衫依稀可见。 “我已经付过医药费了,久澜的治疗也已经结束了,就算是主治医生,也没理由赖在病房不走吧?”华庭夏冷清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解开袖口的纽扣,露出一只白皙的手腕,白净的长指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杯子,流露出淡淡的矜贵。 林风琛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惯常的浅笑,只是这个笑容有些僵硬,“不管作为朋友,还是医生,我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你,久澜怀孕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你得克制一下。” 妖娆的面容浮上一抹如沐春风的浅意,深邃的双眼和挺直的鼻子,如刀削似的冷硬,似乎又精致的过分。 “公报私仇?”男人握着杯子的长指倏然一紧。 林风琛左耳的耳钉闪烁着光芒,多情的桃花眼泛着潋滟的光,不羁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你可以试试,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嘴角勾起一抹邪魅,望着华庭夏不爽的样子,男人似乎心情很好。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想我会更感激你。”凉薄的唇角色淡如水,柳眉下一双凤眸狭长,黑色的瞳仁浓得好似一滩化不开的墨。 “那怎么行?久澜的肚子里可是我的侄子。”两道眉间泛着柔柔的涟漪,眼角弯弯带着笑意,如同夜空中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加上一袭纯白,让人移不开眼睛。 “医院要倒闭了吗?你怎么这么闲?”华庭夏不悦的下逐客令。 “真是绝情的男人,枉我这么为你着想,居然这么咒我。”林风琛识相的离开。 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男人怕惊醒了床上的人儿,直接接起了电话,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男人脸色骤变,黑眸中蕴藏着锐利,清冷孤傲却又盛气凌人,刻意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了。” 几分钟后,楼道的转角处多了一男一女,画面极不和谐。 “如果我没记错,几十分钟之前你还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久澜晕倒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视频上的内容你怎么解释?” 华庭夏的手机上,赫然是商场监控器拍下来的镜头。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然后她就突然昏倒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不怪我。”慌乱中,安媛媛只想撇清关系,反正视频里也没有声音。 “现在说这些,你觉得我会相信?”棱角分明的轮廓盛气凌人,轻抿削薄的凉唇,“视频上除了久澜和你,没有第三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让我问第三次。”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是跟她聊了一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突然这样了。”女人的手一寸寸收紧,她笃定华庭夏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只要否认就好了。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男人冷哼一声,长指如勾,好像是一段录音…… ‘不少人都看到少夫人和一位小姐在一起,似乎发生了很大的争执,少夫人几次想离开,对方都阻拦,经过照片辨认,当时跟少夫人在一起的人是安媛媛安小姐……’ 清晰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楼梯间,如同地狱的修罗,每一个字都像是她脚下的一根刺。 “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吗?”男人阴郁的眸光让人不敢直视,冰冷的嗓音如同化不开的寒霜,女人的手心早已是一片冷汗。 “不是……我……华少,我只是跟她随便聊了几句,我并没有想要跟她吵架,我也没有想到她会晕倒,真的不怪我,华少,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语无伦次的细语带着丝丝颤意,在华庭夏深邃的黑眸下,安媛媛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恐怖,眼泪簌簌落下。 “随便聊了几句久澜就昏倒了?”男人的嘴角扬起一抹寒意,冷岑的眸光直直的落在女人的身上,毫不加掩饰,“聊了什么?不如跟我也聊聊。” 安媛媛僵硬的身形微微一颤,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男人的步步紧逼,如同一股无形的压力,狠狠地包围并吞噬着她,颤巍巍的开口,“我,我只是问她那天在咖啡厅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华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你招惹了华庭夏的女人,这就是真相。”男人一拳就打在女人身旁的墙壁上,冰冷的眸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女人的身子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滑落,如同凋零的落叶,“安媛媛,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不,华少,不要这样,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求求你……”女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央求华庭夏手下留情。 他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女人有多狼狈,无情的转身打破了她所有的希望,“安氏,好好等着吧……” 安媛媛瘫软的坐在地上,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很清楚,华庭夏口中的等,不是别的,而是等死…… 如同末日的判决,真正到来的那一刻,残忍无比…… 华庭夏来到病房的时候,床上的人儿已经醒了,纤长微卷的睫毛轻颤着,睁开的那一刻,正好看到男人欣长的身影。“醒了?” “恩。” “你睡了很久,我差点把银环大厦拆了。”男人毫不掩饰。杜可几乎查遍了所有的摄像头,只找到那一段录像,看不到两人的神色,也听不清两人的声音。 “我只是有点不舒服,没什么问题。”虚弱无力的绵软像一团棉花,几乎瓦解了男人心头所有的不悦。 “安媛媛的话别放在心上,我一个字都不信,另外,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男人的目光倏然变得柔软,凤眸轻垂,目光停留在某处。 “我可以去公司上班了吗?”女人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窃喜,眸光似乎倏然被点亮,流露出星星点点的光。 “公司的事就免了,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胎。”不知道什么时候,华庭夏的大掌已经落在女人的小腹,阵阵温热缓缓渗入心中。 “什么?我……怀孕了?”水眸倏然正大,皓齿朱唇间尽是难以置信,嫩如柔荑的纤指攥紧身旁的被子,眸光无尽的复杂。 这还未开始就要结束的缘分,这个孩子,真的应该留下吗? 第68章 她怀孕了? “怎么了?要当妈妈了,不高兴吗?”瞥见女人似乎被吓到的小脸,有种淡淡的幸福在华庭夏的心中洋溢。 他和宋久澜的孩子,会是怎么样呢?一股前所未有的期待感开始发酵。 容嫣的眼底一丝慌乱划过,嘴角扯起一抹残破的浅笑,“怎么会呢?她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只是,我还是个孩子,该怎么抚养这个小生命呢?”她有意无意的试探。 男人的大掌轻轻抚上女人的脑袋,纤长五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你只需要保证你和孩子的平安,剩下的交给我。”低沉的嗓音让人莫名的心安。 “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讨论过孩子的事情,这个孩子,是不是来得太意外了?”女人静静地靠在男人的大掌上,温润的眸子淡淡的看着华庭夏,如痴如醉。 尽管她答应了宋久澜的要求,但是孩子……当她知道一个小生命在孕育时,她无法替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做出选择,还没有出生,却已经成为交换的筹码,而且无法在父母身边长大。这,是不是太残忍了?她真的没有想好。 “我华庭夏的孩子,没有意外。”一想到几个月之后,就会有一个小生命呱呱坠地,华庭夏的心中便一片柔软,“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你呢?”容嫣的心中一片兵荒马乱,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把问题抛给华庭夏。 “我希望是个女儿,像你一样女孩子,弥补之前二十多年的缺席。”沉静的声音如同一字一句的独白,偌大的病房,只有他的低沉。 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女人素面朝天的小脸浮上两片绯红,心跳不规则的漏了半拍,樱唇半启,“孩子,并不是我啊。” “也许是你小时候的样子,我很期待,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在想,想的这里都疼了。”男人的长指轻轻握住女人的柔荑,抚在自己的心口,眸子里满满的宠溺。 两汪浅浅的眸子如同清泉,淡淡的美目眼波流转,水葱似的鼻翼下,小巧的唇角微微翘起,宛如盛开的樱花,“你说这样的话,以后孩子知道了恐怕会很伤心吧?” “孩子看到自己的父母这么恩爱,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当我们的孩子是她的荣幸,你呢?华太太?成为华庭夏的妻子,感觉如何?”见容嫣的的神色放松,华庭夏的唇角勾起一抹欣慰。 女人还想再说点什么,病房的门已经打开了。 “久澜,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还难受吗?”一抹浑厚的声音。 “爸,妈。” 林静宁来了,还有华庭夏的父亲——华暮盛。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虽然人在暮年,身上的气场丝毫不减华庭夏,病房一下子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息。 容嫣沉默着,林静宁意识到了什么,“我们在家里不是说好了吗?不准摆这张威严的脸,谁看了不害怕?”嫌弃的瞥了一眼这个控制云烟市经济命脉的男人,转头望着容嫣,眼角盈盈的笑意让人觉得舒服,“久澜,你爸这个人他就是这样,纸老虎一个,没什么好怕的,习惯就好。” 公公就在这里,婆婆这么明目张胆的损他真的好吗? 她的心中一片惊愕,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清秀的脸蛋上带着淡淡的娇红,孱弱间透着丝丝病态,隐然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清气,“爸妈,你们放心吧,有华庭夏在这里照顾我,我已经好多了。” 两位老泰山都在这里,她就是不好也得好。就算现在让她下床,她也得装得生龙活虎。 身旁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揭穿,“需要我提醒你吗?你现在刚刚醒来不到三十分钟。”白净的手臂微微抬起,举手投足间矜贵至极,煞有介事的模样很不给容嫣面子。 “华庭夏……”女人乌密的睫毛轻颤着,含羞的剪水秋瞳闪过一丝惊恐,小声提醒身旁的男人,然而,事实告诉她这样做只是浪费口舌。 “久澜的身子现在还很虚弱,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说完尽早离开,这段时间我会在医院里陪久澜,公司的事情就交给两位了,我想你们应该会很忙。” 男人深邃如海的黑眸转头看着沙发上的两人,甘醇的声音好似佳酿的美酒,阳光透过窗边的轻纱,为他的冷漠镀上一层柔软。 “你这孩子,我们现在也是关心久澜,话还没说几句,就要赶我们出去,哪有这样的道理?”林静宁听出了儿子的弦外之音,第一个不答应。 “静宁,少说几句,你来这里是为了跟儿子吵架吗?”浑厚的声音缓缓响起,威严的男人眼中还留着久经商场的锐利,“久澜,你怀了我们华家的孩子,我们也会有所表示。” “早些年,我在海宁市开发了一些地产,原本打算在那里定居,所以在那里建了一座云梦台,从现在开始,那里就是你的地方了,等孩子平安出世,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我们都不会亏待你。” 华暮盛的眼底也露出淡淡的慈爱,许是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的疼爱,居然花这么大的手笔。 容嫣心底的不安在放大,大家对这个孩子都期待有加,而自己却在盘算着怎么把这个孩子悄无声息的送走,不止是对孩子的残忍,更是对整个华家的残忍,她,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爸,您还是把云梦台收回去吧,我受之有愧。”那眼神带着一丝坚毅,双目流波回盼,似是在说明什么,又像是在遮掩。 “你是华家的儿媳,现在又为华家开枝散叶,怎么承受不起?我还怕给的不够。”清晰的严厉在耳边发烫,字句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当然不够,你们的东西以后全都是我的,我的东西全都是久澜的,就算把整个华家都给她,也不为过。”男人薄薄的双唇微微上扬,凤眸微眯着形成一道极美的风情。 容嫣的心思早已剥离,如果她不是宋久澜,一切还能像现在这样吗?暗淡的垂眸,心头多了一笔浓重的忧伤。 隔日,夏桐约见了宋久澜,准确说,是宋久澜要见夏桐…… 稀散暖阳透过咖啡厅的玻璃,阳光倾洒在两人的侧颜,仿佛带着妩媚的忧伤。 “什么?你说……她怀孕了?”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还是做到了吗?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回到正轨了,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宋久澜的长指收紧,鲜红的指甲几欲陷进身下的沙发。 第69章 恨之入骨 宋久澜的眼神,满是夏桐读不懂的情愫,玉笋似的芊芊细指放下手中的杯子,“怎么了?久澜怀孕了,你不高兴吗?” “没,没有,怎么会呢?只是有些惊讶,他们才刚订婚没多久吧?居然这么快就有孩子了。”女人似悲非悲的含情目透出隐隐忧色,让人看不透,读不懂。 “是啊,华哥哥特别高兴,天天在病房里陪着久澜,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还有干爸和干妈,干妈这几天一直亲自给久澜熬汤,干爸居然把海宁市的云梦台给了久澜。” 柳眉下,一双美眸露出娇美的弧度,皎洁的眸光如同皓夜的明月,泛着清澈。 “你是说……云梦台?”据说华暮盛为爱妻林静宁斥巨资打造了一个别墅庄园,却因为林静宁的一句话,定居在云烟市,从此云梦台就成了云烟市的传说,没想到真的有这个地方,居然以这样的方式,落到了那个女人手里。 红唇轻抿,心中一股莫名的恨意腾升。这一切原本都是她的,那个女人,凭什么?她凭什么? “容嫣?容嫣?你怎么了?看你的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认识一个医生,医术很好,不如让他给你看看吧。”夏桐轻轻摇晃宋久澜的胳膊。 她有私心,这不失为一个约那个男人见面的机会,如果说是容嫣,他一定会答应见面的。 医生?夏桐口中的医生,就是林风琛吧?她怎么会跟那个男人见面呢?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慌乱,两道细眉几乎拧在一起,缱绻悱恻,“不用了,我没事,只是没休息好。”宋久澜随便扯谎,想要搪塞过去。 眸子里难以掩饰的落寞,朱砂一样的嘴唇轻抿着,“这样啊,我也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你如果什么时候觉得不舒服就尽管告诉我,医药费我来出。” “好。”女人投以轻笑,接着将目光转向窗外的车水马龙,掩饰她的内心。 以前,从来都是她在别人面前风光,现在,什么时候也轮到别人在她面前耍威风了? 跟病房几十米之隔的院长办公室里,两道欣长的身影气场非凡。 华庭夏骨节分明的纤长捏着手机,胸前的两颗扣子没有系好,若隐若现的大麦色,慵懒中多了一抹不羁,“跟安氏集团所有的合作终止,需要赔偿的部分按照合同赔偿,另外,公司的事我已经交给了董事长,以后的汇报工作不用给我打电话了。”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男人远山如黛的眉峰多了一丝波澜。 “董事会那边的事全权交给董事长,如果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他真的是老了。”唇角浅浅勾起,带着一丝倾城妖孽般的魅惑。 通话结束,对面的男人才出声,“你这么说,恐怕有点为难杜助理吧?”这是一个同样器宇不凡的男人,侧颜极致的俊俏,这是一张会让人疯狂的脸。 “这点胆量都没有,那这个助理职位也是做到头了。”邪魅的笑意挂在唇角,如雕似刻的脸庞轮廓清晰,带着让人沉醉的眩晕。 “看来你打算对付安氏了。”林风琛温润的脸上划过一抹阴暗,褪去温文尔雅的表象,剩下的,是常人所看不到的一面。 “对付谈不上,这样的小角色,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充其量只是陪他们玩玩。”华庭夏的眼中划过一抹狠戾,似是陷入深思,紧抿的唇角凉白如水。 对面的男人悻悻的点点头,仿佛准备要看好戏,“安家的人听到你这句话恐怕会彻夜难眠的。”他很清楚,这个男人一句简单的玩玩,很有可能会把别人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家业从商界玩出局。 抬手扬尽杯中的液体,嘴角挂着一抹腥红,妖冶至极。 “看来下午没有手术呢。”华庭夏露出白皙的手腕,白净的手指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杯中摇曳的液体,欲让人心醉。 “喝酒的时候还说这些,你还真是个招人烦的家伙。”指尖轻捏起高脚杯,甘甜的凉意冲撞着每一寸肌肤,一双微醺的眸子泛着光芒,林风琛无比的希望这一刻的自己已经醉了,可是脑袋却无比的清晰。 那个女人,那条短信,还真是让人失眠…… 华丽的安宅不比华庭夏的云霞山,甚至不如宋家,安父怒气冲冲的样子直奔客厅。 “安媛媛,你这个败家女,你在外面究竟做了什么好事?你知不知道你惹上了谁?再这么下去,我们安氏就要破产了,全家人只能去大街上喝西北风了。” 不知所以的安媛媛浑身一颤,手中的杯子倏然掉在地上,支离破碎,细碎的玻璃碴刺进肉里,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痛。他,还是报复了吗? “爸,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安氏为什么会破产?”颤抖的声音诉说着心中的恐惧,两片薄唇顿时没了血色,轻颤着。 “今天下午,华氏集团取消了跟我们所有的合作,其他公司一看华氏集团终止合作,都纷纷撤资,要不了多久,安氏就只剩一个空架子了,杜助理在电话里就说了一句让我管好自己的女儿,你说不是你是谁?” “你知不知道安氏是我这辈子的心血?居然被你这么个败家女给毁了,你马上去给我道歉,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华庭夏原谅你,如果华庭夏不原谅你,那你也不要回来了,就当我没你这个女儿。” 安父的话句句如同冰冷的利剑,狠狠扎进安媛媛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趔趄了几步,整个人瘫坐在一地的玻璃上,殷红的温热潺潺渗出,安媛媛整个人如同坐在血泊当中。 “不,我不去,华少不会原谅我的,我去了他只会更疯狂的报复安氏,说不定,说不定连我都会报复,爸,我不能去,不能去啊……” 女人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惨白的小脸上没有半点血色,颤抖的声音带上哭腔,悲伤异常。 ‘啪’的一巴掌稳稳的落在安媛媛的脸上,安媛媛狠狠地摔在地上,额头碰到了桌角,一阵恶心的感觉莫名袭上心头,一切都静的可怕。 安父冲着安媛媛疯狂的咆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叫我怎么办?带着公司那么多人等死吗?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女儿?真是家门不幸……” 声声厌恶落在安媛媛的耳朵里,身体,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 她把这一切都怪到了宋久澜的身上,她们之间的帐似乎又多了一笔,她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挫骨扬灰…… 第70章 夜探病房 从夏桐的口中,宋久澜得知容嫣快要出院了,今晚,是最后的机会,等容嫣回了云霞山,她就再也没有办法靠近她了。 vip病房,还真不是那么好进,宋久澜为了这一刻,足足在这里蛰伏了整整一周。 “华先生不在吗?”一道熟悉的声音。 “华庭夏回云霞山取东西了。”容嫣放下手中的书,这是华庭夏特地选来让她解闷的,美名其曰要在孕期做好胎教,不能拖孩子智商的后腿,“今天是最后一次营养针吧?”她的身体似乎并不足以负担一个小生命。 波澜不惊的回眸转瞬,浅笑却倏然僵在脸上,这张脸……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怎么?见到我还是很意外吗?或者,现在就不希望我再出现?”女人的话很露骨,轻轻摘下口罩,一张跟容嫣八九分像的娇靥暴露在空气中,甚至还要精致几分。 “怎么会呢?”容嫣不自然的表情有些僵硬,“只是很好奇,你,怎么会来这里?”心底的某个地方,确实不希望她再出现,一点都不希望。 面前的女人一双娇眸含俏含妖,媚意荡漾,似乎无时不刻都都散发着诱惑,“我听说……你怀孕了。”眸光一寸一寸的下移,正落在她的腹部。 就是那个地方,有了华庭夏的孩子吗? “你,你怎么知道?”努力装作轻松的样子,玫瑰似的小脸上染上一丝苍白,更显病态。 “华家是整个云烟市的焦点,这么大的消息知道的人自然不少,传到我的耳朵里,也不足为奇。”刻意的掩饰,生硬的剥离,没有半点诚意的谎言,却被这个女人表演的刚刚好。 “是吗?消息传得真快啊……”容嫣的樱唇微微翘起,酥软细语潺潺溢出,嘴角扯出一抹尴尬。这种高兴的消息从她口中说出,却让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算是我送你的怀孕礼物,说完就离开。”华庭夏很快就会回来,所以她的时间并不多。 容嫣眉心一跳,会是什么样的消息呢?盈波剔透的水眸淡然垂下,似是无意的抚上自己的小腹,“你说吧。”在她面前,她怎么有资格说不? 宋久澜似乎很满意现在的状态,性感的红唇漾着一抹妖冶,甜蜜的样子让人不忍打破,婉转的细声娓娓道来,“我……有了喜欢的人。” “什么?”倏然睁大的水眸中满是难以置信,她,刚刚说了什么? “很惊讶吗?也许吧,才跟庭夏分开几个月,就喜欢上了别人,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透过窗外灰暗的光,月夜为她镀上一层白色的流沙,轻侧着脑袋,似是在回忆。 “我和他是偶然认识的,这段时间,我经常去我和庭夏以前待过的咖啡厅,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相同的位置,不自觉的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每次坐在那里,还是习惯叫两杯咖啡,一杯是他的,一杯是我的。” 女人紧盯着容嫣的脸,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表情,果然,那一抹心痛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对她来说,这就够了,接着话锋一转。 “大概是在我跟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认识了他,那是一个只看一眼就会让人喜欢的男人,我失意的时候,疯狂的时候,想念的时候,放纵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人,都是他。我需要一个依靠,而他,出现的刚刚好。” 她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幸福的浅意,可惜,那一抹笑意却未及眼底。 “就在前几天,他希望我做他的女朋友,我有多激动?那种感觉甚至超过了跟庭夏在一起的时候,我知道,我是爱上他了,我是爱他的,几乎可以想象,我们在一起会有多幸福。”她的嘴角上扬着美丽的弧度,眼底呈现出一团温柔的火焰。 容嫣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带着淡淡的温馨,轻轻地握紧宋久澜的双手,“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为你感到高兴,后来呢?你答应他了吗?” “我……因为一些原因,还没有想好,希望他能给我一点时间好好考虑,明天,是最后一天了,我该给他回答了。”眼睑的笑意带着悲伤,眸光里有太多太多的读不懂。 “你的回答,会是什么?应该是会答应吧?”眉目间隐然多了一抹忧色,一双剪水秋瞳轻颤着,指尖莫名的有些僵硬。她,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明亮的眸子划过一抹暗淡,红唇紧抿,“大概,会拒绝吧,现在的我,怎么配得上他呢?我拿什么爱他呢?”微凉的纤指轻攥着,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为什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会尽自己所能,只要你能幸福。”这样,不安的内心或许能得到一丝弥补。女人顾盼流离的眉目,灿若星空。 宋久澜扬起眸子,似是有些有些难以启齿,“我见过伯母,是一位很善良的人,她说这辈子没有什么愿望,就是希望看着儿子长大成人,然后看着儿子结婚,抱上孙子……可是,我怎么能答应?我根本……我根本没有办法生孩子,甚至不能怀孕……” 容嫣孱弱的身子微微一怔,握着宋久澜的手,有些僵硬,心底的祝愿消失殆尽,只剩一片惊慌,“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也许你现在跟华庭夏也会生活的很快乐。” “不,那不是爱情,过去的一切只是我以为的,但是现在不一样,我爱那个人,他也爱我,我想跟他在一起,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么确定。”宋久澜似乎有些激动,紧攥的容嫣的手腕有些生疼。 “可是……”那样残忍的话,容嫣还是无法说出口。 “现在,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说过,你会帮我的,对吗?”女人的眸光满是期待,如同一朵盛开的白兰花,笑意写在脸上。 “我能帮你什么?”淡淡的开口,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清晰的嗓音竟带上一丝颤音。 “这个孩子,你会把他给我的,对吗?”静,周围一片安静,像是死了一样的寂静…… “难道你说过的帮我,都只是敷衍我的吗?”宋久澜冷笑一声,微红的眼眶盈满温热,转过身,欲做悲伤,“我知道了,我会离开的,祝你和庭夏幸福。” “等等。”容嫣握住女人纤细的手腕,那一抹冰凉的触感,她永远都忘不了,“这个孩子,真的可以帮你吗?” 第71章 重点保护对象 “当然,这是我跟他之间,唯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宋久澜浅浅勾起唇角,流露一抹苦涩的味道,好似醇香的黑咖啡,煮到了刚刚好的时间,溢满苦涩的芳香。 “我只有一个条件。”容嫣覆在小腹上的手指还在颤抖,但是心中却十分坚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交给宋久澜。 女人的眸子里流露出星光点点,她闪烁的眼睑是容嫣心头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孩子出生的第一个月,让她在我身边可以吗?就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就会把她交给你。”喃喃的声音花光了所有的力气,眼底多了一层水雾,眼前一片氤氲。 “好。” 宋久澜离开了,离开了很久。 透过窗子,容嫣似乎已经能够感受到窗外彻骨的凉意,心底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悲伤,泪水顺着眼角滴滴落下,仿佛能听到心碎的声音。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是我放弃了你,你会怪我吗?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呢?会跟我做同样的选择吗?” “孩子,对不起……”抱歉,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最后唯一能留给你的。 容嫣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云霞山的卧室,一股莫名的心安,久违的温暖,“醒了?尝尝我煮的燕窝粥,温度刚刚好。”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还没有换衣服。”身上已经换好了睡衣,想必,是这个男人亲自动的手吧? 男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修长的手指捏着一碗燕窝粥送到女人面前,却没有半分违和感,“在家里,不用那么麻烦。” “我还没有刷牙。”早上不刷牙就吃东西,绝对是对美食的亵渎,她怎么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只见头顶多了一片阴影,漫不经心的抬头,华庭夏的俊脸就在眼前放大,悸动的感觉充斥着整片胸口,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你,你要干什么?我现在,还在危险期。”心底扬起一股难以自恃的异样,狠狠的吞了吞口水。 “我没想干什么,你呢?你在想什么?”低沉的嗓音带着嘶哑的性感,如同无声的邀请。 “我没有……”女人已经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晕红一片,这种滚烫的感觉,陌生又熟悉,她故意别过头。 “我是想说,我已经刷过牙了,要不要帮你?我不介意再来一次,和你一起……”男人话语间的暧昧如见一斑,纤长的手指轻轻扫过柔嫩的红唇,这个冷漠的男人似乎很撩人。 “不,不用了,粥快凉了吧?我怎么能辜负你的好意,我还是先喝粥吧。”容嫣尴尬的接过男人的手中的碗,不小心触碰到男人的指尖,如同触电,一股苏苏麻麻的感觉袭上心头。 华庭夏顺势坐在她的面前,慵懒的矜贵如同上世纪的王子,“昨晚,你哭过了。” 女人的身子微微一怔,秋水似的眸子有些僵直,吞咽都有些缓慢。 “怎么了?粥不好喝吗?”男人适时地转移话题,只是眼底染上一抹淡淡的暗伤,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不再坦诚,也有了秘密呢? 她缓缓放下手臂,白皙的手腕露出一截,红唇轻抿着,“有点甜。” 白净的大掌伸手取过碗,放在唇间轻抿了一口,“我下次会注意。”味道,分明刚刚好。一丝苦涩悄然漫上心扉,这种陌生而又深刻的感觉。 “我去洗手间。”粉雕玉饰的小脸上竟有一丝错乱,缱绻悱恻的心,除了逃避,只能逃避。 “好,我去楼下等你。”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问,这是他给她最大的宠爱,欣长的身影站在门口,“对了,妈说她一会会来云霞山。” “知道了。”有气无力的声音,让人担心,让人心疼。 林静宁如期出现在云霞山,只是不同于以往的不悦,半老徐娘的脸上带着笑意,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韵,“久澜呢?在楼上休息吗?” “一大早就去厨房了,听说你要来,想亲手给你准备汤羹。”男人身着一套浅灰色的家居服,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翻阅手中的报纸,专注的样子很性感。 “什么?”华夫人失声惊叫,什么大家闺秀?什么名门淑媛?在儿媳妇面前不算,“你知不知道她怀孕了?你怎么不知道拦着她呢?万一出点闪失,我怎么跟你外公外婆交代?” “久澜想对你尽尽孝心,我怎么能拦着?而且,这个女人这么执着,我拦得住吗?”男人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林静宁和宋久澜如果能缓和,对华庭夏百利而无一害。 何况,那个小女人提的条件,真的很诱人。他是个商人,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实在没有理由不答应。 “真是疯了,那丫头胡闹你也由着她。”林静宁喋喋不休的离开客厅。 男人手中的报纸随意扔在一边,一双眼睛漆黑深邃,扬起的剑眉挑出一抹由内而外的气场,眼角的笑意倒像一直精于算计的狐狸。 厨房里,容嫣一个人在忙,周围一群人提心吊胆,生怕少夫人一个不小心,大家都会死的很难看。 “久澜啊,你现在是有了身孕的人了,怎么能进厨房呢?孕妇是最闻不得油烟的。”林静宁拉起容嫣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往外走,“家里这么多阿姨厨师,你要是想吃什么就说一声,她们要是做的不合口,我就亲自来,怎么也轮不到你啊。” “妈,我没那么娇气,只是想煮一些红豆甜羹。”她通透而又明亮的眼睛,如一泓清泉,一眼见底。 “胡闹,真是胡闹,一碗甜羹就能让你下厨房,我看你是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回事。”妇人嫌弃的模样还是透着浓浓的关切。 “我真的没事,知道您要来云霞山,还是想亲手做点什么,记得上次我做的甜羹您喝了不少,这次想让您尝尝别的。”女人嵌着梨涡的笑脸,带着淡淡的清秀的光芒,犹如明珠生晕。 “你这孩子……”林静宁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心底不禁泛起嘀咕,这样纯善的女人,真会勾引自己的儿子吗?“现在啊,你就是华家的重点保护对象,厨房这种地方,是万万不能再进来了,你要是真有这片孝心,不如现在好好的照顾自己,至于其他的,咱们婆媳俩来日方长。” 一句来日方长,暖了容嫣的心。 第72章 他给的感动从未停止 “妈……”容嫣双眼盈满湿热,一双秋日水眸更是盈透,轻唤一声,却再也说不出,一切的一切都梗在喉头。 “好孩子,以前那些是妈做的不好,让你这么小心翼翼,都忘了吧。”一颦一笑之间,华夫人高贵的气质自然流露,“这个孩子果然是我华家的福气,给了我一个好儿媳,谢谢你,嫁给了庭夏。” 从林静宁慈爱的眼神中,心头那一抹空缺被填得满满的,一种久违的微暖在心间徜徉荡漾,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我才要谢谢您。”把华庭夏养育的这么优秀,她才能爱上他,嫁给他。 嫁给华庭夏,不是命运的玩笑,而是她花光了所有的运气,才换来的三生有幸。 秋日的风越来越凉,夜晚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深沉的夜色,不带一丝眷恋。 男人伏在女人的小腹上,温馨的感觉,一切都和谐的刚刚好,“我好像感受到他了,他在动,你刚才感觉到了吗?” 女人无奈的笑笑,这样的把戏一天上演几遍才能结束?“现在还不到两个月,是听不到胎动的,哪有那么快?” “怎么会?我刚才分明感觉到了。”大掌轻轻安抚着女人的小腹,动作温柔的不像话,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股来自掌心的温热。 容嫣轻笑着,眸光中充满了潋滟多情,说不出的明澈,“这句话,你今天已经说了三遍了。”也许更多。 “才三遍吗?我以为我已经说了几百遍。”华庭夏安详地躺在女人的身边,吮吸着她的味道,她的美好,纤长的睫毛紧掩着他深邃的眸子,似是带着笑意。 “那孩子一定累坏了。”女人轻盈的笑声如银铃,柔弱无骨的指尖轻轻摩挲男人光滑的脸庞,眼底是很深很深的爱意…… “我知道怀孕是一件很累很辛苦的事情,但是,为了我,坚持下来好吗?忍不住的时候,至少,我在你的身边。”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偌大的卧室里清晰的发烫,一字一句如同独白。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小女人的眼眶有些微红,眼底带着一丝氤氲,好像刚刚哭过似的。 他关切的模样倒是更让她割舍不下,她做的决定,也许是对的吧…… “把它喝了。”男人的指骨分明的大掌递过一只玻璃杯,纯白的液体,像外面的月光,“这几天你一直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怀孕太累了?这个孩子太折腾?”男人的眼底多了一层不明的意味,朱唇微启,喃喃道,“如果是这样,我们这辈子只要这一个孩子好了……” 他曾想过,他要跟她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想她,男孩最好是个哥哥,然后好好保护妹妹…… 华庭夏的话让女人的身子微微一怔,他说了什么? “怎么?不喜欢牛奶吗?”男人好看的凤眸轻颤微眯着,“或者,我不介意亲自喂你,我记得,我也好久没喝过牛奶了。” 容嫣眸光一沉,她当然知道这个男人说的‘喂’是什么,想到以前的场景,她还能隐隐感觉到自己绯红的笑脸微微发烫,“不用了,我自己来吧。”一把夺过男人手中的杯子大口大口的吞了下去,“我喝完了……唔……” 只见华庭夏倾身而来,准确的攫住那一抹甘甜,‘砰——’一声,手中的杯子应声而落,在昂贵的天鹅绒地毯上。 “华庭夏,你在做什么?”她一脸羞赧的推开华庭夏,绵软细语中带着一抹娇羞,饱满微翘的红唇,旖旎氤氲的眸光,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现在的模样竟然该死的诱人。 “帮你擦牛奶。”低沉的嗓音带着致命的诱惑,长指似是无意的掠过女人微微红肿的唇角,“别露出这副模样,我怕我忍不住会做点什么。” “你出去吧,我困了,要休息了。”容嫣一个转身,就把自己小小的身体藏在了被子里,可爱的模样毫不忸怩作态,未加掩饰的单纯。 望着床上微微鼓起的一团,华庭夏棱角分明的冷峻上蒙上一层柔软,“好,你好好休息。” 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只是小女人的说辞?才刚睡醒就说困了,这个蹩脚的理由大概只有他会相信。在一起这么久,甚至曾经亲密无间,这个女人还是美好如初,让他魂牵梦绕…… 既然她喜欢,那么他宠着她,有何不可? 听到关门的声音,容嫣才露出自己的小脑袋,娇嗔的模样我见犹怜,卧室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失落,袭上心头,“什么嘛?让他离开他还真的走了?” 已经深夜,寂静的味道浓烈,发酵,卧室里还是不见他的身影,容嫣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往日看的电视剧狗血情节袭上心头。 因为自己怀孕,所以华庭夏也……女人没敢再往下想,只是穿着睡衣奔下了床。 楼下,华丽的水晶吊灯闪烁着璀璨,此刻,偌大的客厅竟多了几分冷意,他,真的走了吗? “少夫人,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就吩咐我吧。”天色这么晚,而且容嫣这一身不像是要出门。 “华庭夏呢?”他出门了吗? 那句话,还是没能问出口,她怕听到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她这是怎么了?她不是这样疑心妒忌的女人,难道,因为宋久澜的存在,她害怕了吗?手心多了一片凉意,微微攥紧。 “少爷?少爷没有跟您在一起吗?”叶子小声嘀咕了一句,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少爷可能在书房,有好几次,少爷等您睡了之后都会去书房处理公事,还有几次让我送了茶水和咖啡。” “这样啊,好,你去忙吧。”原来是书房…… “我去准备茶水吗?”在于下山工作的人,那都是一等一的机灵,看容嫣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就是要去书房了吗? “不用了,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告诉厨房,明早的饭菜不用迁就我了,把营养汤换成清淡的安神汤。”容嫣的唇角浮现一抹淡淡的喜悦,眉目间,俨然一副为人妻的媚态。 “是,少夫人。”这是要涨工资的节奏啊,叶子似乎已经看到大红色的毛爷爷正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她奔来。 书房外,容嫣的脚步格外小心,门没有锁,打开房门的一角,那个矜贵的男人坐在正座上,专注的模样很性感,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带着冷漠的魅力。 第73章 他给的感动从未停止 不忍打破男人的优雅,小心翼翼的踱步到男人身边,桌上的文件已经整齐地码放在一边,男人的手里有一本很可爱的书,手边还有厚厚的一沓,真的很有违和感。 那种认真的模样,容嫣只在公司里见过。 不经意的垂眸,男人手里的书……《孕妇注意事项》……这是什么? “来了?”华庭夏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女人坐在上面,“什么时候来的?” 女人微微一怔,美目流盼间不自觉的再度沉沦,这么近的靠近华庭夏,容嫣只觉得自己自己的脸上清晰的发烫。“来了有一会了。” “为什么不叫我?” “你的样子很专注,不想打扰你。” 傻瓜,你的存在就是对我最大的打扰,有你在我身边,我所有的专注都只为你。“该罚。”静谧的房中,声音格外性感。 “什么?”女人浅浅的声音如轻羽划过心尖,酥酥痒痒的感觉,波澜不惊的回眸转瞬,向他投以轻笑,不加粉黛的小脸美好如斯。 “穿得这么少就敢跑出来,难道不该罚吗?”大掌感受到她的单薄,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揉进自己的怀里,却又怕她柔软的盈盈一握香消玉殒,让人欲罢不能,“冻坏了华太太,华先生可不会放过你。” “华太太说她知道错了,能手下留情吗?”浓墨似的黑瞳灿若星空,带着几分缱绻悱恻,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沉沦,与这张懵懂的小脸完美契合。 “当然……不行,不过华先生说可以缓刑,这笔债,等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再还。”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狡黠的光,那张邪气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明明灭灭的闪烁着妖孽般的倾城。 两汪清水似的眸子闪着淡淡的光,容嫣淡静如湖,丰润的樱唇浅浅开口,“可以拒绝吗?” “你觉得呢?华太太?”不经意的垂眸,笑意有些僵硬,牵着她手的五指倏然一紧,“该死,你这个女人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吗?” 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的从容嫣的脚底渗出,重重的砸在华庭夏的心上,他不在的时候,她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吗? “我……我只顾着找你,没有注意自己的脚受伤了。”她的声音很小,一张小脸皱在一起,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却让人不忍责怪。 “还能忍一会吗?”华庭夏蹙起好看的浓眉,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平。 “我如果说不能,你有办法止痛吗?”话刚一说出口,容嫣就后悔了,她刚刚是在干什么?诱惑他吗? 男人的长臂撑在椅子两边,女人的头顶多了一大片阴影,“华太太的要求,我怎么能拒绝呢?” “什么……唔……” 接下来的话,被埋在四片唇瓣间,女人杏眼怒瞪,秋水明眸间尽是惊叹,耳边响起那道低醉的声音,“闭上眼睛。” 像是带着魔力,女人听话的闭上眼睛,这种深刻的感觉让她忘记了疼痛,甚至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 “我去打个电话,等我,乖。”诱惑的嗓音,一股温热喷洒在女人的耳畔,她的脖颈间多了几片绯色的红梅,娇羞潋滟。 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让她这么神魂颠倒,一抹淡淡的甜蜜暗香浮动,他给的感动从未停止……从她的心尖满满溢出。 书房门外,宽敞而又空荡的走廊,男人慵懒的依靠在墙壁,映在地上一道欣长的身影,“现在马上来云霞山,久澜受伤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透着冰冷,低沉的嗓音带着绝对的冷漠。 距离云霞山不远的一家西餐厅,一男一女相对而坐,周围的座位空无一人,看来是被谁包场了。 男人面前的牛排完好如初,挂断电话犹如如释重负,“我还有事,先走了。” 面前的女人面露忧伤,紧抿双唇,似是做最后的挽留,“跟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不自在吗?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不是一直想让我放弃吗?那就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夏桐,你醉了,我送你回去。”男人起身,女人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女人红润的小脸上多了一抹苍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究竟是我喝醉了还是你在逃避?林风琛,我是个女人,为了你,我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你告诉我你还要什么?难道你没有发现你面前的牛排一口都没动吗?只有我,强颜欢笑的对你自演自说,像个傻子一样!” 林风琛本打算,不管这个女人说什么,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优雅的离去,看来,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面的她。 他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不得不说,男人拿起刀叉的模样确实很优雅,如同钢琴上跳跃的黑白键的和弦。 牛排送入口中,男人重重的将刀叉甩在桌上,“这就是你要的?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林风琛!”她的喊叫没有让林风琛回心转意,甚至他都没有驻足流连,只是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似的,不住地往下掉。 书房里,两个人的温度持续上升,容嫣的小脸已经娇鲜欲滴,两片薄唇轻抿成一条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华庭夏小心地为她清理脚底扎进去的玻璃,还有那些骇人的血迹,“刚才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脚伤成这样都没有发现,看来是有很重要的事吧? “啊?我……我没有什么事啊,就是醒来没有看见你,心里有点不安。”远黛细眉下,一双眼眸明亮而又通透。 他怎么会相信,她都没有睡觉,怎么会睡醒呢?男人冷清的声音听不出半点起伏,“你的不安,就是我的失职,久澜,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依靠,是你的天,在我面前,你只需要做你自己,你的痛苦,你的担心,你的自私,甚至你的坏,我都会照单全收。” “别在我面前为难自己,我心疼。”男人低着头,自始至终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她的心弦,击中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我其实……只是有些担心,担心你会离开,所以……” “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会……”似是想到了什么,微眯的凤眸闪烁着潋滟的光,妖娆的面容挂着令人炫目的浅笑,“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我……出轨吧?” “怎么会?我怎么会担心这种问题?爸已经把云梦台给了我,就算你真的出轨,我也不算吃亏……” 男人原本略带窃喜的脸顿时僵硬,一寸一寸沉了下去,“华太太,你确定你还要继续说下去?” 第74章 这小子来的不是时候 “我……呵呵,我刚刚说了什么吗?”容嫣只觉得自己脖颈后面阵阵凉风,躲躲闪闪的黑瞳不敢对上华庭夏的目光,她怕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 “需要我提醒你吗?”男人不悦的起身坐在女人对面,似笑非笑的妖孽俊脸上倏起一抹冷笑,“不担心我会不会出轨?嗯?就算我出轨了,也不觉得吃亏?嗯?华太太,华先生在你心里的地位,连一个云梦台都不如?我是不是该跟爸商量商量,云梦台或许还是收回去比较好……”低沉魅惑的嗓音,诱得她开始失神。 “这种事,就不用去打扰爸了吧?”一脸灿笑,生怕男人一个不悦,再做出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透过窗外明灭的光,男人深邃的双眼和挺直的鼻梁,如雕似刻的俊脸,精致的有些过分,“怕我离开,为了找我把脚伤成这样,现在却告诉我就算我出轨也不在乎,华太太,你这么不诚实,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呢?” 他醇厚的嗓音如同浓烈的美酒,透着丝丝性感的沙哑,狭长的凤眸幽暗深邃,眸光似有若无的扫过女人的柔软的红唇。 她的双眸回盼流波,玲珑腻鼻,肤白胜雪,微微翘起的唇角恰到好处,“其实,我还是很怕的,电视剧里经常说,女人怀孕的时候是最危险的,而且,哪个男人不喜欢更年轻的女人呢?何况是你……” 那么优秀的你,那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我拿什么站在你的身边? 男人被这几句话取悦到,白净的长指轻抚过她吹弹可破的粉面,如惊世珍宝,让人爱不释手,“出轨只是无能的人给自己找的华丽的借口,在我的世界,曾经我以为一切都只是我的陪衬,直到遇上了你,你不是我生命力的可有可无,如果你一定要走,那么,带上我……” 爱你,所以不愿意让你只是一个配角,如果你不愿意到我的生命中当主角,那我便要拼死挤进你的世界,当唯一的配角…… 一双漆黑明澈的眸子,那眼神无比恬静,“不会的,不会走,我只想赖在你身边。” “好。”既然决定赖在我身边,那么,要赖就赖一辈子,如果你提前退场,我一定不会放你一个人离开。 三个月转瞬即逝,宋久澜很守约没有再来找过她,容嫣也只是偶尔才会想起,她的生命中还有过这么一个人…… 午后的阳光下,女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晕,略施粉黛的脸上只多了一丝病态的苍白。容嫣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隐隐有些失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另外一个她…… “我今天就要去产检了,不知道会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华庭夏说,他喜欢女孩,不顾对你来说,你可能会更喜欢男孩吧?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告诉你。” 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期待着这个孩子呢? “你已经很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竟多了一道欣长的身影,“走吧,大家都在楼下等着。” “好。”心里莫名的划过一丝慌乱,她刚刚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吗? 华家的两位和宋家的两位一同陪着容嫣去产检,三辆极致豪华的黑色轿车从云霞山飞驰而过。 林风琛早已在医院等候多时,只是没想到这个陪检队伍如此壮观庞大。“华伯父,华伯母,宋伯父,宋伯母。” “风琛啊,你来做检查,伯母最放心了。”林静宁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很久,眉目间尽是难以言表的喜悦,“久澜,我们就交给你了。” “走吧,我陪你进去。”华庭夏站在容嫣的身旁,大掌将女人环在手臂间,像个忠诚的禁卫军。 “嗯。”容嫣重重的点了点头,心安了不少。 躺在生硬的床上,原本放松的心情再一次紧张起来,抬头,无尽的白色墙壁,冰冷的机器在小腹上来回滚动,心底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情愫。 “怎么样?男孩还是女孩?”华庭夏迫不及待的问道,脸上轮廓分明的冷硬柔软了几分。 “不是吧?你也在意男女?”林风琛摆明了要卖关子,却一句重点都不讲。 “当然在意,如果是个女儿,那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她就是九江市的公主,应该准备好好庆祝一下,准备小公主的降生。”盯着电脑上那一团阴影,华庭夏深邃的眸子染上一层暖意,眼角微微上扬。 “林风琛,这……应该是个儿子吧?”容嫣不大不小的声音清晰的响起,波澜不惊的小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林风琛挑眉问道:“你会看彩超图?” “没有,只是……前几天做了个梦,梦见有小孩跟我说话,是个男孩的声音,也许,这是孩子给我的感应吧?”似水的眸子挂着微波盈盈的浅笑,看来她是说对了,这个孩子果然是个男孩。 也许,这个孩子真的是为了弥补宋久澜出生的吧? “怎么会是个儿子呢?”男人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儿子不好吗?这样华家的基业就后继有人了,多少大家族盼还盼不来一个男孩呢,你还得了便宜卖乖。”林风琛不留情面的数落,白皙的长指轻轻指着屏幕上的某个地方,“这个孩子的位置很好,看到了吗?只有男孩才会有,女孩是不会有的。” 华庭夏使劲的盯了半天,隐约明白了点什么,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容嫣的身边,微凉的纤指捂住容嫣的眼睛,“你不用看。” 就算那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一想到日后会有另外一个异性生物在自己妻子的身边,华庭夏的心中就有千万般不爽,尤其是这个臭小子现在还在容嫣的肚子里,然而自己却无可奈何,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看来,这小子来的不是时候。” “什么?”林风琛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是一个爸爸该说出来的话吗?他的醋性也太大了。他觉得,这么大的事不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等孩子大了,他一定要告诉这个孩子,如果两个人能打起来最好,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在华庭夏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第75章 少夫人不见了 “我说,如果这个孩子是个女孩,我一定会非常高兴。”华庭夏的脸色并不好看,几乎是咬牙切齿,棱角分明的线条更显冷硬。已经决定只要一个孩子,没想到却是个男孩,难道,老天注定让他不能如愿。 林风琛心中无语,不就是个儿子吗?至于这么苦大仇深吗? “行了,你小子就别得了便宜卖乖了,还是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伯父伯母吧,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似是安慰,又像是在幸灾乐祸。 华庭夏一脸阴沉的走出去,门关上的那一刻,林风琛的表情微变。 “有了这个孩子,你在华家的日子会更好过。”看不清他的表情,“既然来到庭夏身边,那就一直陪着他。” 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一丝波澜,但是却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容嫣心中一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知道了?佯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只是贝齿微微颤抖着,略显不安,“这是当然,我是华庭夏的妻子,当然要一直陪着他。” 为了这句话,为了这个决定,恐怕没有人知道她牺牲了什么,把自己逼进这样一个境地,这不是她想要的。 “出去吧,大家都在外面等着你。”林风琛望着她的眸子有些复杂,眼底似是有一摊化不开的浓墨,让人读不懂,也看不透。 “等等。”一双秋日明眸泛起缱绻,眸中的慌乱稍纵即逝,“孩子的图像,多打印几张吧,我想给爸妈他们,剩下的留作纪念。” 跟这个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个月,能留下的东西并不多,她能做的,除了珍藏只有珍藏。 莫名的望了他一眼,那双淡淡的眸子,有着太多太多的读不懂,“好。” 华家,似乎对她更小心了,出门都至少要有司机和佣人的陪同。终于,她还是做了决定,摁下那串冰冷的数字,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我们见个面吧。” 像往常一样,司机刘平安和叶子陪着容嫣出门,“少夫人,您需要什么吩咐我去做就好了,哪里用得着您亲自出门啊?”平日里,叶子很乐意跟容嫣一起出门,但是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 “你们就是太小题大做了,我真没关系,只是出门买点东西而已。”不同于往日,女人脸上的笑意都有些敷衍,紧抿唇角,似是有些不安。 “怎么会是小题大做呢?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就算觉得难熬,不方便,也辛苦一下吧,就当为了孩子,等孩子出生之后就好了。” 叶子一脸开心的模样,好像怀孕的不是容嫣,而是她一样。 “去母婴店吧,我想给孩子挑几件衣服。”不染粉黛的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只可惜那份浅意未及眼底。 “少夫人,您还不知道吧?自从知道了是个男孩,夫人和老爷给孩子准备了不少衣服呢,估计从出生到长大的衣服都备全了,这个啊,您就不用操心了。”叶子笑吟吟的模样几乎刺痛了容嫣的目光。 他们,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都在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出生…… “我想自己为孩子准备几件。”心底莫名的多了一丝落寞,现在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像是末日的倒计时,她却怎么也无法停下那个钟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光似流沙。 每次来到母婴店,容嫣心中总是感慨万千,本来是应该幸福的事情,却怎么也无法触摸那份本属于自己的幸福。 “少夫人,你看那边的衣服,好可爱啊,怎么会这么小,小孩子出生之后只有这么大吗?”最显眼的位置,都是热卖的服装,不论款式还是大小,都是刚刚好的,叶子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是啊,小孩子就是这么小。”容嫣有意无意的掏出自己的手机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只有十分钟了,“叶子,你先在这里看着,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陪您一起去吧,少爷说一定要寸步不离的陪着您。”那冷冽的眼神,不容抗拒的语气,现在想想依旧觉得后脊一阵冰凉,那种微妙,叶子简直不想体会第二遍。 女人的眼底划过一抹惊慌,转瞬即逝,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勾起浅浅的弧度,“只是去洗手间而已,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叶子的表情似是有些松动,女人缓缓蠕动朱砂樱唇,“这里这么多衣服,一时半会也挑不完,要是把这里全都逛一遍,我的腿怕是受不了,倒不如你先帮我挑一挑。” 叶子点了点头,一口答应下来,“好,如果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就在这里。” “我知道。” 转角处,容嫣回头凝视那个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叶子,心里多了几分愧疚,“对不起,我很快就回来。”接着消失在人群中。 这个母婴店,在过去的日子里已经来过无数次,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个摄像头,大概是哪一片范围,她计算了无数次…… 后知后觉的叶子几乎把店里的大半衣服看完了,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呆滞了几秒,“少夫人去洗手间的时间是不是有点久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敢往下想,叶子跑到洗手间,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少夫人……”瞪大的杏眼近乎悲伤,眼眶里的液体几乎要夺眶而出,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颤音。 也许是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容嫣还在这个店里,或者就在这不远处,叶子询问门口的店员,“你有没有看到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 “那位在十几分钟之前就离开了。”店员此刻的笑容有几分讽刺。 “什么?”十几分钟之前?那这十几分钟……叶子的眼泪簌簌往下落,颤巍巍的掏出手机,“少爷,少夫人不见了。”说完这句话,叶子绝望的闭上眼,鹅蛋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距离这里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奢华的装潢注定这里价格不菲,角落的地方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的对面还有一个……跟她的长相七八分相似的女人。 对面那个女人尽管穿着朴素,但是脸上的盛气凌人如见一斑,“你约我出来,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什么事吗?”语气谈不上多友好,但是比之前少了不少锐气。 第76章 她是一个人离开的 容嫣从包里掏出一张打印纸,缓缓地到女人的面前,短短几秒,却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这是前几天的孕检结果,是个男孩。” 宋久澜眉心一跳,愣了几秒,打开打印纸,看着上面那团灰影,心中酸甜苦辣打翻了各般滋味,一双媚眼含俏含妖,“男孩?你说这个孩子是个男孩?” 果然,连老天都在帮她,居然是个男孩。 “已经三个多月了,医生说很健康,对你来说,这是孩子的第一张相片,无论如何,我都想给你一张。”一抹淡淡的忧伤在心头化开,舌尖满是难忍的苦涩,自己却不能悲伤,只能假装祝福。 那一刻,脸上有多幸福,心里就有多苦,像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鲜血一直溢出…… “是啊,我跟这个孩子的缘分才刚刚开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对面的女人生硬的附和,那张施朱傅粉的脸上,精致的妆容下都透着冷意。 容嫣好看的烟笼眉皱在一起,嘴角漾着一抹化不开的苦涩,“我是背着他们出来的,不能在这里待得时间太久,我,先离开了。”干涩的声音没有半分情绪,似是极力压制着什么。 不能再在这里,不能,她怕自己会抑制不住,她怕自己会后悔,但她更怕真相赤裸裸的摆在面前时,华庭夏会用一种陌生甚至厌恶的眼神看着她,那是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等等。”宋久澜拉住她的手臂,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毕竟你是这个孩子的亲生母亲,我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亲手做的,收下吧。” 容嫣转身,望着那个不算精美的包装,心中泛起涟漪,这就是自己孩子以后的母亲,把孩子交给这样的人,她,也能放心吧? “谢谢,我很喜欢,能帮我带上吗?”打开盒子,是一条红绳编成的手链,很简单的样子,却很用心。 对面的女人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身形一僵,胡乱扯出一抹笑意,“好” 银环大厦的母婴店,此刻已是人心惶惶。 一道欣长的身影站在监控室,男人棱角分明的线条冷硬了几分,“到底怎么回事?久澜呢?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 “少夫人她……她说要去洗手间,让我在这里选衣服,等了很久少夫人都没有回来,洗手间也没有人,店员说……少夫人已经离开了,电话也打不通……” 叶子小心翼翼,双眼已经哭得通红,她现在只希望容嫣能平平安安的出现,其他的,其他的真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不是说过吗?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久澜,好好照顾她,你不知道寸步不离是什么意思吗?为什么把人照顾丢了?”男人低眸怒瞪着她,眼底掠过一抹肃杀,冷冽的语气如化不开的千年寒冰。 “对不起,少爷,我……是我错了……”叶子整个人往后趔趄了几步,颤颤巍巍的模样摇摇欲坠。 华庭夏的冷眸扫过身后的众人,“你们呢?你们什么都没看到吗?客人在你们店里不见了,这个责任你们负得起吗?”男人低沉的嗓音透着绝对的冷漠,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空气中凝固着令人窒息的冷意。 大堂经理硬着头皮开口,“对不起,华先生,我们已经联系了警察,相信很快就会有华太太的消息。” 这个男人是谁?打个喷嚏都会让云烟市变天的人,谁不知道,整个银环大厦就是华氏集团出资打造的,银环大厦正式运营后,华氏集团持有35%的股份,华庭夏个人手中也有10%,可谓是拥有绝对的话事权,得罪了这个人,真的没有好果子吃。 “警察?你是在糊弄我还是在糊弄你自己?”此刻的他,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冰冷的声音如同零下,冷眸中不带半点温度。 “庭夏,久澜失踪,我们知道你很心急,大家心里都很着急,你这样发脾气只会影响搜查,万一……有什么闪失,这是我们谁都不希望看到的。”华暮盛第一次看到华庭夏失态,忍不住开口主持大局。 “那群人,我信不过。”凉薄的唇,色淡如水,两片朱唇一启一合,尽是冷硬的字眼,“店里和门口的监控录像在哪里?” 旁边的工作人员立马调了出来,“全都在这里。” 果然,那一抹小小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华庭夏眸光深邃,紧盯着屏幕上的女人,不肯放过半点表情。 长指在键盘上来回穿梭,画面定格在容嫣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久澜说了什么?没有遗漏的告诉我。” “少夫人说她想去洗手间,我要跟着的时候,少夫人就拒绝了,让我在这里看衣服……”叶子不敢再说下去。 华庭夏不发一言,只是紧紧盯着画面,正是容嫣回头望着叶子的镜头,男人环顾四周,找到了那个位置,抬手指了指某处,“那个位置的监控,调出来。” 几十秒后,画面变成了容嫣的正脸,只见女人的嘴唇蠕动了几下,“重来一遍。” 画面再次调回去,重新开始。 “再来一遍。” 反反复复好多遍,看的身旁的人一阵心疼,他们大概都觉得华庭夏是疯了,林静宁更是见不得儿子这样,“庭夏,别再看了,妈求你了,别再看了……” 华庭夏冷冷的甩来林静宁的胳膊,猩红的眸子如同染指了鲜血,“那是你的儿媳妇,我的妻子,她的肚子里还有你的孙子,如果不想她出什么意外,就什么话别说。” 林静宁悲恸的靠在华暮盛的胸前,“暮盛,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华暮盛也只能无力的安抚,“由他去吧。” 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跃在键盘上,没有人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接着拨通了一串号码,“风琛,你的邮箱里有一封音频邮件,马上交给你认识的唇语专家,最短的时间破译出来。” 视频还在继续,直到那一抹小身影消失在画面中,华庭夏喃喃自语,“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她是一个人离开的,为什么?为什么会离开,为什么要避开所有人……” 出了这家母婴店,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似乎是故意不想让人发现。一丝挫败感袭上心头。 第77章 一个认识的朋友 ‘砰’一声,华庭夏的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隐隐渗出血丝,“该死,到底去哪里了?” “啊——”林静宁吓得一声尖叫,抬眸瞥见华庭夏的手指下渗出的嫣红,顿时心疼不已,“血……庭夏,你的手受伤了,听妈的话,你先去包扎一下,久澜她,她总会回来的。” “别管我。”男人冷冷的挤出这几个字,阴郁的眸子只是紧紧盯着监控器上的那抹身影。 “庭夏……”林静宁心疼的叫唤了一声,不顾在场的有多少人,也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声泪俱下的模样让人不忍。 “我说别管我。”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深邃的眸子透着一丝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华暮盛看不下去了,把伤心过度的妻子揽在怀里,厉声呵责,“华庭夏,你以为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久澜不知所踪,你母亲就已经很伤心,难道你还想让她也担心你吗?我华暮盛什么时候养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儿子?” 浑厚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监控室,所有人都不敢发一言,一切都静的可怕。 华庭夏失落的垂下脑袋,紧抿凉薄的唇角,眼睑流露淡淡的悲伤,无力的望着眼前的二老,“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好好拿出你的本事,把久澜找出来。”既然儿子已经认错,华暮盛也不忍心再说什么重话,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两位老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暮盛,你说我们华家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我们的孩子要受这种罪啊?”饶是华夫人已经历过大风大浪,却还是败在了亲情面前,此刻,小鸟依人似的窝在华暮盛的怀里抽泣。 “静宁,相信庭夏吧,久澜会没事的。”华暮盛的眸光无比坚定,如果查到那个人是谁,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几分钟过去了,犹如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华庭夏的手机响了,“视频里那句话,是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视频里的人是久澜啊,她出什么事了吗?”电话那头的林风琛点开视频后,心中无比惊叹,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给容嫣打电话,结果是关机…… “回答我。”男人紧捏着手机的长指在颤抖,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分。 “久澜说,对不起,我很快就回来。”许久林风琛都没有听到电话里有回答,心中的不安在放大,“庭夏,庭夏,你在听吗?华庭夏……” 电话那头的华庭夏,无力垂下手臂,望着画面中的身影,那张娇美的面容,此刻对他来说清晰却不熟悉……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走吧。”华庭夏离去的背影有几分落寞,欣长的身影无限拉长。 “庭夏,你要去哪?久澜还没找到呢。”林静宁不明就里的跟了上去。刚刚还在疯了似的寻找,现在竟然要离开,这是什么意思?那个电话里,又说了什么? “回家。”他的嗓音有些无力,蹙起的眉峰愈来愈紧,“久澜她,一会就会回来。” 果然,几十分钟后,容嫣回到云霞山,这不一样的气氛,还有回到母婴店时大家惊恐的表情,依然说明了一切。 “我,我回来了,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纤长的睫毛轻颤着,鲜颊贝齿紧咬着柔软的下唇,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终于回来了,大家的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这样的事如果再多来几次,恐怕有些人的心脏都要跳停了。 “久澜啊,你到底去哪里了?电话也不接,大家找你都快找疯了。”林静宁急促的声音没有半点责问的语气,只是单纯的一个长辈对一个晚辈的关心和问候。 “我突然想到了点事就先离开了,手机没有电,也没来得及告诉叶子,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下次会注意的。”她故作轻松的姿态,原本红润的小脸上此刻竟是多了一丝苍白。 林静宁来来回回看了容嫣好几遍,确认没有什么事,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我们是一家人,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容嫣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只觉得手腕上多了一阵力道,“跟我来。”耳边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只是此刻听起来有些冰冷,她娇小的身形止不住的颤抖。 ‘咔嚓’一声,卧室的门被锁上了,偌大的卧室,黑白色的格调,加上这个阴戾的男人,一股无形的压力侵袭着她的心,闪烁的眸光无处安放,白皙的手腕上突现一片红印。 “华庭夏,你这是干什么?” 男人缓缓的转过身,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望着容嫣,“现在这里谁都没有,你不必在撒谎了,说吧,你到底去了哪里,见了谁,又做了什么?” “你……在怀疑我?”干涩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如同撕裂的感觉,容嫣只觉得某个地方撕心裂肺的疼,疼痛的无法呼吸。 “回答我的问题。”怀疑吗?这个词,他并不想用在自己的妻子身上,不经意的垂眸,正好瞥见容嫣手上的那条手链,微凉的长指抓起女人柔若无骨的手臂,“这是什么?你出门的时候,没有这个东西。” 他也从来不记得自己给她买过这个东西,甚至没有在家里见过。 女人似水的秋眸染上几丝水汽,眼前一抹氤氲,“一个认识的朋友。”淡淡的开口,似乎还带着点鼻音。 “一个朋友?这么久以来,我从没听说过你有什么朋友,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要让你避开所有人去见她?是那个咖啡厅见面的女人吗?”男人冷清的声音听不出半点起伏,灰暗的光落在男人身上,如同镀上一层白色的流沙,灰白而又绝望。 这种陌生的感觉,吞噬着他的理智,让他的每一颗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华庭夏,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女人一双含情目泪光点点,低吟的嗓音少了几丝灵气,听不出半分起伏。 “那你呢?你又在隐瞒什么?”一瞬间,男人心中所有的情绪统统爆发出来,“为什么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我做的这些,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看着不可一世的华庭夏为你疯狂你很有成就感吗?宋久澜!你到底有没有相信过我?” 第78章 我替你好好教训他 女人粉雕玉砌的小脸上写满惊恐,两行湿热的液体顺着苍白的脸颊落下,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望着容嫣梨花带雨的模样,华庭夏再也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细碎的吻落在额前,“对不起,久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发火,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 “如果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发疯,如果你不想我变成那副样子,那就不要离开我。”男人的下巴紧紧抵在女人小巧的肩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女人的真实存在,一股温热打在她的脖颈间,引起阵阵绯红。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容嫣轻轻握住男人的大掌,柔若无骨的软糯,欲引人一亲芳泽。 那些瞒着你的,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除了这件事,就只有这一件,再也不会对你说谎了。 她似水如歌的声音温香似玉,惹得男人身上阵阵火热,一股难以释放的****在眼底燃烧,“久澜,已经三个月了。” “什,什么?”女人只觉得自己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娇柔的嗓音酥酥麻麻,如一洌甘泉潺潺流淌。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容嫣还未察觉,只觉脚下一轻,人已经躺在床上了。 夜晚仿佛来得格外早,黛色的苍穹散下片片桃色,仿佛带着阵阵清香的旖旎,卧室里,一片缠绵似水。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孩子五个月的时候,容嫣的小腹隐隐突出,不似大腹便便,纤细的身材依旧,就算是走在大街上,也看不出她是个孕妇。 都说孕妇是最难伺候的,容嫣的口味也是越来越刁钻,合胃口的东西还能多吃上几口,不喜欢的东西只看一眼就皱眉,跟当初的她判若两人,但是这点小性子却一点也不招人厌,整个云霞山的人都宠着她。 “久澜,今天厨房做了瘦肉粥,里面有青菜,味道很清淡,你尝尝。”华庭夏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哄老婆吃,哄老婆睡,哄老婆开心。 “好。”容嫣刚接过瘦肉粥,一股油腻的感觉涌上心头,‘砰’的一声,碗在地上支离破碎,热粥溅在容嫣的腿上,顾不得这些,立马冲进了洗手间,对着盥洗台大吐特吐,吐完了肚子里的东西,就开始吐水,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呕……呕……咳咳……呕……” “久澜,你怎么样?”华庭夏心疼的站在一旁,轻轻拍打容嫣的后背,在她吐完之后,再送上一杯温水。 这……大概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恶心,现在已经好,好多了。”女人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额前渗着细密的汗水, “给,漱漱口。”华庭夏无力的递上一杯温水,他多希望,所有的痛苦都由他来承受。 容嫣软瘫的身子顺着盥洗台滑落,带着几分病态的虚弱,幸亏男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不然这双膝盖怕是要淤青了。 “我扶你出去,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男人眼底多了一抹柔软,语气中的心疼如见一斑,这种时候,哪怕容颜说自己想吃龙肝凤髓,他也会想办法给她弄来。 她孱弱的身形有些颤颤巍巍,无力的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 “这怎么行?早上就没吃多少,刚刚吐了那么多,现在又什么都不吃,身体怎么吃得消呢?”两道远山黛眉不悦的蹙起,声音温柔的不像话,瞥见小女人腿上的红肿,心中又是一片心疼,“把风琛叫来。” “是,少爷。”下人应声离去。 “不用这么麻烦,只是烫伤而已,擦点药膏就好了,何必再让林风琛麻烦一趟呢?”容嫣娇柔的声音更让人心疼,不似南方女子柔弱的感觉,倒是有几分袅袅的娇媚。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华庭夏半跪在地上,大掌握着女人的纤柔的细腻,轻轻贴在自己棱角分明的俊脸上,脑袋微微一转,落在女人掌心一个细碎的吻。 午后的阳光总是这样恬静,为两人的暧昧徒填了一抹柔和的轻纱。 他的话,他的吻,让她的心尖泛起阵阵涟漪,玫瑰一样的小脸,朱砂一样的嘴唇,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当你的太太,我很幸福。” 男人得意的扬起嘴角,指骨分明的手掌轻轻扶在女人微突的小腹,“这个孩子实在太闹腾了,让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现在饭都吃不下,等这小子出生,我替你好好教训他。” 容嫣‘噗呲’一下笑出声来,桃花笑靥闪烁着潋滟的光,乌发如漆,肤胜白雪,“那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忍心呢?” “你以为我真的喜欢孩子吗?只是因为这是你的孩子,我才愿意试一试。”男人朱唇略启,一字一句如同告白。 女人的心底再次泛起波澜,如同情动,浓墨似的黑瞳充满潋滟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沉沦,“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这么爱我。”谢谢你让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谢谢…… “我爱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深很多。”女人,我才应该谢谢你,来到我身边,给我一个爱你机会,给我一个体味爱情和幸福的机会…… “咳咳。”门口响起一阵不和谐的声音,“我来的不是时候,还是你们叫我来就是为了上演这一幕?”林风琛怀抱着双臂往里走去,毫不避讳两人在一旁卿卿我我。 “久澜受伤了。”华庭夏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只是容嫣绯红的小脸还有些不自然。 林风琛好看的眉心微微一颤,低眸凝视着那片红肿,眸子里尽是别人读不懂的倾诉,“这是你们的新情趣吗?三天一小伤,五天一大伤。” 华庭夏不置可否,嘴角带着一抹坏笑,“你如果愿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心底划过一抹异样,取过旁边的药箱为容嫣处理伤口,心里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现在,晚上还会做噩梦吗?” 许是最近的甜蜜太多,现在的她已经忘记了之前饱受梦靥的折磨,波澜不惊的眼角没有一丝浮动,“是啊,只是最近被这个孩子折腾的睡不好觉。”脸上洋溢的淡淡的幸福,有些刺痛林风琛的眼睛。 第79章 噩梦重演 “那就好。”林风琛的眸子黯淡了一下,以后,她大概也不会再需要他了吧?毕竟身旁有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这个孩子是男孩,所以有些折腾,大概长大了也是个调皮的家伙吧。”柔柔的眼波流盼回转,眸子里满是憧憬。 不管这个孩子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大概她都不会再见到了。 “罢了,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我去趟国外,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回来。”林风琛的嘴角划过一抹苦涩,只是,这份感觉他只能深深放在心底,他的笑容就是它的葬礼。 “林家的事?”华庭夏饶有兴趣的挑起眉毛,带着一抹不羁的笑意。难道这小子也开始接手林氏了吗? “庭夏,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可是闲人一个,就算我接管家族企业,怕是你也帮不上我。”似是漫不经心的起身,黑色的瞳仁浓的如同一滩化不开的墨,“久澜,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 林风琛若有深意的望了华庭夏一眼,随后便离开了。 华庭夏有些吃味,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秘密?“他跟你说了什么?” 此刻,容嫣的心中比华庭夏还要复杂,“他跟我说了很多话,你想听哪一句?” “他说的哪一句?”男人狭长的凤眸上挑微眯着,漆黑深邃的墨眸如同旋涡,让人一不小心就会陷下去,“或者,你们的每一句话我都想听。” 女人只是笑而不语。 枫林路上,林风琛的车子伴着冬季最后的寒气呼啸而过,他的口袋里放着半根棉签,那根棉签,刚刚给宋久澜擦拭过伤口。 微眯的瞳孔愈来愈深邃,眉心凝成一个川字,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不安的内心剧烈的跳动,他终于忍不住打了个电话,“上次让你调查的那个女人,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最近倒是没什么动静,不过,几个月之前倒是跟华太太见过几面,真是没想到,这么穷酸的人居然认识华太太这种大人物。”对面那个人喋喋不休,该说的不该说的,说了很多。 “你说什么?几个月之前的什么时候?”林风琛感觉这团迷雾越来越清晰,心中有种强烈的感觉,希望自己能把这件事一查到底,但是,他隐隐感觉这个结果一定不是自己想要的。 一夕间,复杂,矛盾,通通侵袭着他,心中剧烈的疼痛,疼到无法呼吸。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声音,“上一次见面时两个月之前,好像就是华太太失踪的那一天,这件事闹得到处都沸沸扬扬,谁能想到华太太是去见这么一个小人物呢?” “还有呢?”冰冷的声音不带半点温度,褪去风流倜傥的表面,这个男人也有让人颤栗的另一面。 “上次的上次,就太久了吧?好像是五个月之前,那个女人去过医院,那时候正好是华太太查出怀孕住院的最后一天,这应该不是巧合吧?”对面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说话越来越谨慎,也越来越小心翼翼。 “还有呢?”男人妖冶的俊脸愈来愈冷硬,冷森的眸光仿佛要将一切结成冰。 “那应该是最开始的时候,你刚开始让我查那个女人,订婚的时候,她在现场,只是不知道这跟华太太有没有什么关系,第二次见面是在一家咖啡厅,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了。”电话里的男人仔细回忆,回答的慎之又慎。 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也有嗜血狠厉的一面,一旦见到了,那便是死期,比起华庭夏的手段,那更是各有千秋。 “为什么之前没有告诉我?” “我……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就什么都没说。”对面的男人脸上已经浮起一抹惧色。 “这个女人的事,没有什么是不重要的。”林风琛紧握住手中的方向盘,凝视着前方不知名的某处。 “是,林少,我知道了。” “今天跟我说过的这些,挂断电话之后就全部忘掉,我不希望从你嘴里让第三个人知道。”男人细长的桃花眼透着冷意,轻抿削薄的唇,脸上的冷清让人不敢直视。 夜,越来越深,凉白的月光色淡如水,透过窗前的轻纱,映在鹅绒地毯上一道欣长。 床上的女人有些局促,翻来覆去的似乎是有些不安,红润的小脸倏然变得煞白,一双柔软的纤指紧紧抓着身下的法兰绒。 “不……我求求你,不要带走他,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求你,不,不要……” “久澜?醒醒,久澜,快醒醒……”身旁的男人被惊醒,带着惺忪的睡眼想要叫醒身旁梦靥的女人。 耳畔熟悉的声音愈来愈清晰,意识越来越清醒,“不要——”女人一声惊呼,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还有身旁的男人。 已经很久不做噩梦了,为什么现在又会被噩梦惊醒? 这一次的噩梦比之前还要痛苦,她梦到……有人想要夺走她的孩子,而那个人的面孔……真的会这样吗? “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黑夜中,华庭夏低沉的嗓音似乎带着安抚的力量,一双剑眉下,凤眸眯的狭长。 怎么会这么巧?林风琛刚出国,宋久澜又开始做噩梦,他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这究竟又是一个怎样的梦? 之前的事情,林风琛三言两语搪塞过去,好在宋久澜没有继续做噩梦,华庭夏倒也罢了,现在,为什么又会这样? “没什么,只是这两天休息不好,有些累,你忘了?我已经很久都不做噩梦了。”女人惨白的小脸上勉强扯出一抹浅笑 “他又踢你了吗?”想到这,男人冷硬的线条蒙上一层柔光,纤长的大掌轻轻抚摸已经明显突出的小腹,眉眼间的宠溺清晰而又细腻。 “是啊,也许是月份大了,孩子发育的差不多了,最近这孩子的力气越来越大了,有时候都疼的忍不住。”容嫣的脸上漾着浅浅的幸福。 “这怎么行?”只见华庭夏俯下身子,轻轻贴近女人的突起,“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妈妈现在怀着你很辛苦?出生后你要是想锦衣玉食,最好从现在开始就好好讨好你妈妈,听明白了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孩子还这么小,怎么会……”容嫣被他的举动逗乐,话还没说完,笑意就僵在脸上,“华庭夏,孩子……孩子刚才动了一下。” 第80章 留大人还是留孩子 “你说……你说什么?”华庭夏的眸子都蒙上一层柔软,不敢相信女人刚才说的话,紧盯着女人圆滚滚的小腹,“他,真的动了?” 容嫣重重的点了点头,氤氲的眼底湿润一片,嘴角漾着一抹浅浅的弧度,似是幸福,“是真的,我刚才真的感觉到了,他动了,真的动了一下。” 他难以置信的凤眸轻颤着,光洁白皙的脸庞似是带着久违的喜悦,“乖孩子,如果,你听到了爸爸的话,就再动一下,轻轻的,别弄疼妈妈。” 男人的白净的手掌轻抚在女人的小腹,静静的等待着,就连容嫣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哈哈哈——”男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卧室,喜悦,激动,还带着一丝复杂,难以言表,“我就知道,我华庭夏的孩子果然不一样。” 望着华庭夏高兴的面孔,容嫣也不自觉地被感染,“是啊,你的孩子,以后一定会很优秀吧。” “当然,父母都这么聪明,孩子一定不差。”长臂一伸,将身旁的女人揽入怀中,鼻翼轻轻摩挲着女人柔软的发丝,“既然跟这个孩子商量好了,大概不会再闹了,睡吧。” 十月怀胎,果然是一种甜蜜的负担。越接近预产期,容嫣的手脚也开始浮肿,行动也有些不便。以前出门,身旁一定要有人陪同,现在,身旁一定要有华庭夏的陪同,这是云霞山的新家规。 天气渐渐转暖,只是有时还会刮几丝冷风,容嫣躺在长椅上,静静看着后院的新芽初放,“这个孩子选了一个好季节出生,不算太冷也不会太热,我也不会太受罪吧?”女人缓缓勾起的唇角,带上一抹少妇的味道,未染粉黛的小脸却依然美好如斯。 男人就坐在身旁,为她按摩已经肿的不像样的手臂,带着宠溺的意味,玩笑似的揶揄,“华太太,你有多久没照镜子了?你现在的样子,还不算受罪吗?” “是谁下令把云霞山所有的镜子搬出去的?玻璃上都罩了一层轻纱,不如你告诉我我有多久没照过镜子好了。”远黛细眉下,一双剪水秋瞳细挑微眯着,美目流盼间,举手投足都小女人韵味十足。 “好,怪我,都怪我太爱你了,怕你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会伤心难过。”男人的乌发如海藻般浓密,墨色的瞳孔泛着潋滟的光,晴天的午后,润红的骄阳洒下的柔光落在男人的身上,神秘而又无限美好。 “华庭夏,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话?”容嫣轻轻转过脑袋,灵动的眸子一汪深情,好像稍不注意就会陷进去。 男人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浅笑,轻抿削薄的嘴唇,“什么?”低沉的嗓音潺潺溢出。 “我爱你。”短短的三个字,似乎用了几个世纪那么久,仿佛花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清丽的眸子含羞紧闭,纤长的睫毛下紧掩的水眸轻颤,白皙娇媚的身形愈渐饱满。 “华太太,你知不知道,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这句话,你对我说过很多次?”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蛊惑,诱的她开始失神。 柔软的樱唇微翘着,缓缓睁开眼睛,是男人帅气的俊脸,“腻了?” “没有,只是提醒你,你说的还不够多……” “久澜……你……”华庭夏正在帮宋久澜按摩腿,突然摸到了一阵温热,手上粘腻的感觉不断的提醒着他什么,“糟了,羊水破了,我们去医院。” 饶是之前已经演戏过无数次,已经从医生的口中听过无数次,还是抵不过现实……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侵袭着男人的心。 容嫣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柔弱无骨的双臂环上男人的脖子,脑袋靠在他的肩头,轻轻呢喃了这么一句,“华庭夏,我怕……” “不怕,有我在这里,什么事都不会有的。”到了客厅,华庭夏全然不顾什么形象,“备车,马上去医院。” 产房的门口,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明明知道生孩子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还是抑制不住那颗紧张的心。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比预产期提前这么多?不是说还有一周吗?”华夫人精致的妆容掩饰不了那份焦急。 “我也不知道,只是在后院陪她晒太阳,然后,然后久澜的羊水就破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波澜,只是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颓废,倾城的俊脸只剩一片清冷的疲惫。 一向沉着稳健的华暮盛此刻也有些坐不住,此刻的心情,比当初华庭夏出生时,他等在产房门前的心情还要沉重,他很清楚,里面那个女人对华庭夏来说意味着什么,“风琛呢?” “已经打过电话了,现在在路上。”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深深地埋进头发里,眼底浮现几丝血色,脑袋里‘嗡嗡’的乱作一团,满脑子都是容嫣被推进产房的一幕,像是做梦一样…… 一分一秒,整条走廊像是死了一样寂静,大家几乎都在屏息凝视,等待那个结果。 终于,产房的门开了,但是,没有预想中的那一声哭声,“谁是产妇的家属?” 华庭夏走上前,脚步还有些踉跄,“我就是,怎么了?是不是……她还好吧?”始终,那句话还是没能问出口。 “孕妇在怀孕期间心情有些郁结,而且浑身浮肿现象严重,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你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留大人还是留孩子?”医生一脸严肃的说明了状况,病危通知书已经交到了男人的手里。 那一刻,仿佛世界都没了声音,“你在说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之前做产检的时候都好好的,为什么要让我签这种东西?马上进去,大人和孩子,一个都不能少,你听到没有?”华庭夏狠狠地咆哮,两行温热顺着脸颊流淌,这种炽热的感觉几欲划伤他的脸。 “怎么会……”华夫人紧紧地捂上自己的嘴巴,眼泪也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华先生,请您尽快做决定吧,拖延的时间越久,里面的情况越是不利,到时候恐怕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医生的表情也愈来愈严肃,尽管这样的事情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但是,每次都觉得异常沉重。 第81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什么?”一想到宋久澜有可能会离开自己,那种疼痛的感觉就无法抑制,手上的病危通知书在不住地颤抖,“久澜,我只要久澜,一定要保证她的平安……” 华庭夏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亲手扼杀他的孩子,那是他的孩子,他和宋久澜的孩子,就在几个月之前,他还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这个孩子的存在,现在却要天人永别。 如果这是命运的玩笑,那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等等。”华庭夏落笔的那一刻,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大人,孩子,一个都不能少。” 是林风琛,敢在这个时候如此笃定的男人,只有林风琛。 容嫣的每一次检查报告,林风琛都会仔细研究,她的身体状况,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心情郁结……他更是心如明镜。 “这个产妇,交给我。” “风琛,久澜……不能出事。”华庭夏紧紧攥住林风琛的手臂,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会有事的,不管是久澜还是孩子,都不会有事。”林风琛轻轻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整整两个小时四十分钟,华庭夏觉得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孩子的哭声,还是响起了。 似是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华庭夏竟有些站不稳,向后趔趄了几步,眼角再次湿润,眼前一片雾气朦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林风琛走出产房,表情似乎有些凝重,华庭夏满脑子都是宋久澜,似乎并没有注意,“久澜呢?是不是现在就能去看她了?”期待的模样,几乎刺痛林风琛的眼睛。 “庭夏,等等。”林风琛一把扼住华庭夏的手臂,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不安,“我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吧,久澜现在刚生完孩子,一定很希望我陪在她的身边,我要去看她。”男人轻轻推开他的手,想要去看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华庭夏!听我把话说完!”林风琛也难得认真起来,一双深邃如海的黑瞳愈渐幽深,阴沉着一张脸,没有半点表情。 华庭夏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白皙的手腕隐隐可见突起的青筋,“我说了,我不想听,我现在只想去看看久澜。”声音低沉的不像话。 “你一定要听!”林风琛紧抿唇角,直直的盯着华庭夏,眸子里也盈满了温热,“久澜她,她在生产过程中虚脱了,用了最后一点力气把孩子生出来之后,就昏迷了。” “什么?林风琛,你在说什么?她怎么会昏迷呢?她来之前还好好的,你进去之前也说过,她会没事的,她不会昏迷的,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在骗我!”华庭夏猩红的眸子隐隐带着愠怒,似是疲惫到极致的痛楚,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振作一点,华庭夏!久澜只是昏迷了,休息一段时间就会醒过来,你现在这副样子我怎么放心把她交给你?”男人试图说服华庭夏。 “休息一段时间是多久?是几天?还是几个月?还是几年?我说过,要让她平安无事,为什么会昏迷?林风琛,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华庭夏紧紧抓着林风琛的衣领,那一刻,不似久别重逢的老友,倒像是狭路相逢的对手,阴郁,狠戾,一切都带着肃杀,他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眼底划过一抹狠色。 林风琛甩开华庭夏,不偏不倚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久澜还在病床上生死未卜,你却在这里发疯,那久澜拼命保护的孩子算什么?” “你说什么?”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渗出,血液的味道在这片偌大的空间弥漫着。 “久澜知道这次生产九死一生,所以在手术台上求我,求我无论如何也要保证这个孩子的平安,不然,她就要一尸两命……她说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有特殊的意义。”男人微微一顿,“为了这个孩子,久澜拼尽了全力,没想到,就是为你这样的男人拼命保护这个孩子。” 一片良久的沉默,走廊里没有半点声音,彼此的心跳在耳边清晰的发烫,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我知道了,她现在在哪里?” “病房。” 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湛蓝色的天幕,像一条洁净的丝绒,像那天一样的好天气。 病房里摆满了容嫣最喜欢的满天星,各色的花朵像一颗颗璀璨的星,只是病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让人勾起一道莫名的忧伤。 男人像往常一样,打开窗帘,然后静静的坐在病床旁边,一双狭长的风眸淡淡的,凝视着这个安静的女人,十指紧扣,轻轻贴在自己消瘦的俊脸上。 “久澜,已经五天了,你知道这五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如果你醒来,你千万不要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就是这样看着你,一天,一天,然后有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可是你还是没有醒……” “昨天,妈说她去看我们的孩子了,是个可爱的孩子,不过,我也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有见过他,如果你要怪我就怪吧,站起来大声的骂我不是一个好父亲,辜负了你的拼命,可是,久澜,你没醒,我怎么能去看我们的孩子呢?” “你知道吗?大家都在说我疯了,守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连公司和儿子都不要了,你也觉得我疯了吗?也许吧,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不正常了,可是,你为什么都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呢?” 久澜,你还要我怎样呢? ‘咔嚓’一声,病房被人打开了,华庭夏甚至没有抬头。 “还是没有醒吗?”林风琛拎来了早饭,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如此强势的男人竟然也是个情种,除了床上的女人,似乎没有谁能牵动他的情绪。 “老样子。”男人轻轻扯了扯女人身上的被子,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床上的可人儿只是睡着了,恬静的样子让人不忍打扰。 “公司,儿子,都不管了吗?”林风琛也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说了几句。 “你觉得,重要吗?”男人轻扯起唇角,勾起一抹苦涩。 第82章 满月的婚礼 林风琛一时语塞,想要说的话竟被梗在喉咙,“庭夏,久澜在你心里的位置我很清楚,但是,公司和儿子是你的责任,是你推脱不了的责任,还有伯父伯母,你让他们怎么办?” “我管不了这么多。”华庭夏波澜不惊的眸子,只有看到床上的女人时才会泛起一丝爱意,像往常一样,用棉签沾湿女人的朱唇。 一切都一样,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耳边说爱他了。 “你在逃避吗?孩子出生这么久,你这个做父亲的一眼都没有看过,以后你希望你的孩子怎么想?他对他的父亲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一时间,林风琛忍不住提高声音,如雕似刻的五官带着几分冷硬,一股无力感在心头肆意发酵。 “风琛,你过来看看,久澜……她是不是要醒了?刚才她的手指动了一下。”男人浓浓的眉毛泛起浅浅的涟漪,薄厚适中的朱唇漾着久违的笑意。 “什么?”林风琛也有种无所适从的喜悦感。 女人薄如蝉翼的睫毛轻颤着,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又闭上了,“久澜,久澜?”身旁的男人声声呼唤,温柔的声音如一滩春水。 “吵死了。”沙哑的声音浅浅的,对他们来说,确实无比美妙的天籁,宋久澜醒了…… “太好了,终于醒了。”男人冰冷的线条染上一层柔意,眉眼间带着笑意,如同夜幕中皎洁的上弦月,让人如痴如醉。 容嫣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是华庭夏那张放大的俊脸,樱唇轻轻蠕动,“你是谁?” ‘轰’一声,如同一颗定时炸弹在病房中炸开,这句话对华庭夏的冲击,不亚于当初知道宋久澜昏迷的时候。 这算什么?老天的考验吗? “久澜,是我啊,我是华庭夏,你的未婚夫。”男人的心头洋溢一片悲伤,鼻头酸涩的感觉难以忍耐,眼底的湿热倏然侵袭,欣长的身形忽的有些僵硬。 “我的未婚夫?不,你不是,我的未婚夫没有这么瘦……”女人艰难的吐出这句话,嘶哑的嗓音如同干裂,缱绻的小脸上带着一抹病态的苍白,伸出手,想要触摸男人的脸庞,“我睡了很久吧?你,很累吧?” 华庭夏回握着女人的柔荑细指,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两行温热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猩咸的液体渗入口中,苦涩的味道,让人不想尝到第二次。 “在你身边怎么会累?不过,你确实睡了很久,整整五天,梦到了什么?让你这么沉醉,是有我的梦吗?”话音未落,大颗大颗的泪珠簌簌往下落,这种惊喜的感觉太过不真实,他甚至不敢闭上眼睛,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是有你的梦,我梦到……我们结婚了。”不染纤尘的小脸上挂着微波盈盈的浅笑,绚烂的笑容配上一脸的苍白,总让人有种莫名的心痛。 明明只是浅浅的抬眸,顾盼流离间却皆是勾魂摄魄,不似北国的傲气,多了几分南国的娇柔,这就是他的爱人…… “好,我们结婚……” 容嫣醒后没几天,就被接回云霞山休养。实际上就是某个男人的强烈要求,非说不能待在医院,那种地方特别晦气。 却被某女人反驳,你那可爱的宝贝儿子就是在晦气的医院出生的。 几日的修养,容嫣已经能下床了,平坦的小腹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雪藕般柔软的玉臂,优美滚圆的修长玉腿,似乎是得到了上天的眷恋。 “久澜啊,你就是身子太弱了,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刚生完孩子?”林静宁怀里抱着孙子,心里高兴得很。 “这样也好,不是省的减肥了吗?”漫不经心的垂眸,自己的小身板确实单薄了些。 “减肥?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华庭夏刚回到客厅,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递给女人一杯牛奶,“趁热喝掉。” “妈,你看看他,天天给我吃这么多,过不了多久,我们家怕是要多一个胖子了。”玲珑小巧的小瑶鼻秀气的生在绝美的娇靥上,柔软饱满的红唇微微翘起,一双柔弱的细削香肩轻颤着,尽是一副小女人的姿态。 “儿子,做得好。”华夫人大有一副‘助纣为虐’的架势,“好好给她补一补,都是当妈的人,身子还这么单薄,也不怕饿坏了我的孙子。” 雍容华贵的妆容下,掩饰不了浓浓的疼爱,许是因为这个孩子,真的把这对冤家变成了亲母女。 “妈,应该好好给您补一补才对,前段时间在医院昏迷,是您又照顾华庭夏,又照顾我,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不假于他人之手,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清澈的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一张略施粉黛的小脸,透着浓浓的倾城画卷之气。 “一家人又说两家话,久澜啊,你再这么说,我可就要不高兴了。”林静宁示意月嫂把小孩子抱走,表情略有些严肃,“你们两个都坐下,我有话要说。” 华夫人难得板着一张脸,此刻威严的面孔倒是让人心里七上八下,华庭夏心中暗忖了几分,“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你们两个,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我说,你们现在孩子都有了,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你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华夫人佯装生气,一颦一簇都带着娴静的神韵,莫名的多了几分亲切感。 “结婚……”女人的樱唇轻轻呢喃,心底某个地方开始变得柔软。 “久澜,你该不会不想嫁给庭夏吧?那可不行,你是这个孩子的妈,是我们华家的儿媳妇。我们跟你爸妈那边都商量好了,孩子满月酒的时候,举办你们的婚礼,你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这是通知你们,可不是跟你们商量。” 华夫人难得这么傲娇。倒是让华庭夏和容嫣几分吃惊。满月的婚礼,听起来似乎不错。 “我们也没说不同意,我的华太太早就想跟我结婚了。”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潋滟的眼角颇有深意。 “妈,不是这样,你听我说……”容嫣还想开口解释些什么。 “不是这样吗?我觉得我儿子说的挺对的,要是早就知道你们想结婚,这件事也就不用拖这么久了。”华夫人仿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第83章 意外的礼物 “这件事,我……”容嫣欲哭无泪。 “好了,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我儿子这么优秀,嫁给他也不吃亏,这件事就这儿说定了,我跟你爸商量好了,除了婚礼的礼服,我们全权准备,如果你们没有时间,我们也是愿意代劳的。” 仿佛容嫣只是个透明人,这里只有华夫人和华庭夏两个人。 “礼服……我已经准备好了。”一想到那个小女人换上婚纱的样子,华庭夏的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扬,过了那一天,她大概会成为整个云烟市竞相模仿的对象吧? “好,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华夫人姣好的容颜泛起一抹笑意,柳眉下,一双黑曜石似的眸子泛起一丝精光,“久澜,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好好准备婚礼吧,如果有需要的东西,我会给你安排。” 华夫人离开后,容嫣揉了揉笑的僵硬的小脸,“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妈什么时候来这里,来了又会说什么,我怎么知道呢?”华庭夏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两片薄唇微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种事,想来也是情理之中,有了孩子,怎么能不结婚呢?这件事二老已经念叨了一整年,何况,还有宋家两位的压力,这个丫头还是太年轻,居然这都没想到。 “也是……”小女人沮丧地低着脑袋。结婚明明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为什么有一种自己被卖了的感觉呢? 第二天,整个云烟市一片沸腾,因为云烟市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汉就要结婚了,这个消息一经曝出,不知道破碎了多少少女心。 报纸,新闻,网络,纷纷大肆渲染,这场婚姻,如同一场世纪婚姻。 一个带着口罩和墨镜的女人,看不清容颜,拿着手机浏览着这些新闻,嘴角泛起冷笑,“满月,真是个好日子,华夫人,这场戏你要怎么演下去呢?” 云霞山上也是一片热闹,华家的二老再次大手笔,居然把位于南部的一座私人小岛落在了宋久澜名下。 据保守估计,这个私人小岛属于半开发低于,总价值超过五十个亿,如果经过后天开发,并对外开放,每年的收益将突破上千亿…… 容嫣也成了云烟市的风云人物,当然,是以宋久澜的名义。他们都说,华庭夏的妻子,是一个值上千亿的女人。 “没想到,一夜之间我的名字也变得家喻户晓。”看着报纸上对她的称呼,容嫣哭笑不得。 “这就是你选择的生活,因为你的丈夫是华庭夏,所以,你的生活随时会暴露在镁光灯下,怕吗?”男人的口气难得这么认真,仿佛女人只要说一句怕,他就会为她牺牲一切。 “有你在我身边,我从来都没怕过。”容嫣恬静的眸子染上一层柔意,似乎已经做好准备,与身边的人风雨同舟。 “少夫人,有你的快递。”转过头,叶子的手上有一个盒子,看起来包装精美。 “谁送的?”女人古井无波的黑瞳泛起一丝波澜,礼物?结婚之前,谁会送给自己礼物?脑海中划过一抹身影,内心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着,是谁?会是她吗? “上面没有写名字,只是说交给少夫人,一定要亲手交给少夫人。”叶子事无巨细的回答。 是她!一定是她!她在提醒自己吗?不安的神色躲躲闪闪,手心多了一层细腻的冷汗,“既然是给我的,先放到卧室吧。” “怎么?难道是什么我不能看到的东西?”话语间,男人的长臂一伸已经从叶子的手中接过快递,“既然来了,就一起拆开看看吧,说不定里面也有我的一份。” 他的表情太过完美,滴水不漏,她什么也看不出,什么也读不懂,只有一颗心忽上忽下的狂跳,仿佛自己的心跳声都很清晰,“那,那就拆开看看吧。” 盒子并不大,但是包装很精美,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锦盒,和一封信。 容嫣不安的伸出手,拿着信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看到第一句,她就知道……原来是他,心底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默默的把信读完,信的最后一段,‘如果他真的是你的选择,那我愿意当一次旁观者,久澜,祝你幸福。’ “久澜……叫的还真亲密,现在整个云烟市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还有谁,这么不知死活?”华庭夏挑眉坐在一旁,双手环胸,吃味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是秦行歌。”容嫣的心中感慨万千,虽然不曾体会过信中说的那种似水流长的爱情,但是却被深深地‘打动’。 宋久澜……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身边竟然会有这么多优秀的男人,竞相为你折腰…… “难道他不知道我们快要结婚的消息吗?也对,婚礼的喜帖上,我并不记得有他的名字,就算有,也是没有。”男人板着一张脸,阴沉的眸子似是不悦。 “华庭夏,你是在吃醋吗?”女人‘噗呲’一下笑出声来,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我像吗?” “像,太像了。”容嫣小心翼翼的把信封叠好,放进盒子里,“秦行歌在信里说,他要离开了,婚礼,真的不邀请他吗?” “怪不得秦氏集团现在要重新配股,原本我还在犹豫,没想到原因竟然这么感人……”男人深邃如海的黑瞳凝视怀中的女人,妖娆的面容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眼底划过一抹精光,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你在说什么?”容嫣不解的扬起素面朝天的小脸。 “秦行歌有一个表兄弟,这些年被秦行歌压得不轻,如今秦行歌打算离开云烟市,想必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赶出去吧?等秦行歌回来的时候,秦氏集团虽然还是姓秦,恐怕皇帝就要变了。” 华庭夏饶有兴趣的摸索着下巴,仿佛在期待一场好戏,不知道谁又成了他眼中的猎物。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耳边又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要我帮他吗?” 险些就要脱口而出‘要’,如果真的那样做,华庭夏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吞并秦氏集团,抿了抿唇角,似是毫不在意,“商业上的事我不懂,怎样对你最有利,你就怎样做吧。” “我觉得,让你欠我一个人情最有利。”男人白皙的长臂从身后环住女人柔软的腰肢,下巴轻轻抵在女人香软的肩头,“我会帮他。” 第84章 这个孩子叫华子涵 “你真的是因为我,才会帮他?”容嫣浅浅的问了一句,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身在福中却不自知的女人,显然还不知道她在这个男人心里的分量有多重,她觉得,这个男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她做这样的事。 “当然……不是。”华庭夏故意在女人的耳畔嘶磨,湿润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间,引起阵阵绯红,“现在趁机入股秦氏集团,进可将它完全纳入囊中,退可在董事会上拿到一定的主动权,我只要保证这段时间秦氏集团不出什么岔子,等秦行歌回到公司,我就可以大赚一笔。” “果然是商人……”容嫣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眸光转向快递盒子里小巧的锦盒,比戒指的盒子要大,却比项链的盒子要小,“这是什么?” 华庭夏没有回答,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容嫣打开。 “手链……是一条手链……”容嫣软嫩的葇荑细指轻轻捡起这串手链,上面的四叶草闪动着耀眼的璀璨。 “秦行歌……都要走了的人了,还这么煽情。”男人不满的小声抱怨了一句。 “华庭夏,结婚的时候,我想带着这条手链。”清凉如水的声音,不像是在商量。 这是宋久澜和秦行歌的约定,宋久澜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也没有必要再用以前的记忆归束她了吧?不如,就让她代替宋久澜,完成秦行歌的心愿吧。 “在你跟我的婚礼上,你却打算带着别的男人送你的东西,你觉得这合适吗?”华庭夏狭长的凤眸上挑微眯着,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女人漆黑明澈的眼睛回顾流盼,挂着一丝倔强的波纹,细润的冰肌玉骨在清晨的阳光下透着乳白色的光泽,轻轻的依靠在男人的怀里,“这次,你就答应我吧,毕竟他要走了,还有我们的婚礼,邀请他,也算是最后的相聚吧。” “如果是你的前男友,当然没有必要,如果是我的生意伙伴,那就另当别论了。”呼吸间尽是女人身上独特的奶香味,淡淡的,像是小婴儿的味道,“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我保证……”清秀的脸蛋露出丝丝妩媚,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下午,华庭夏去了公司,说是帮她了结心愿去了。 一个电话,不期而来,看着屏幕上陌生的数字,容嫣的呼吸有些不规则,“你好,请问哪位?” “是我……宋久澜,现在的容嫣……”电话那边的女声似乎有些疲惫,隐隐透着强势。 “是你?”容嫣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刻意放低了声音,“我现在不方便说话,晚一点我再给你打过去。” “我知道你不方便,只是……我想跟你见一面。”对面的女人声音没有多少温度,隔着电话看不到她的表情。 见面,多么恐怖的字眼?容嫣不自觉地收紧长指,指甲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唇角颤抖着,“我们当初说好的一个月,现在还有半个月……你为什么……”接下来的话,女人不忍心再说下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孩子,你能把他带出来让我见见吗?或者,给我看看孩子的照片……”宋久澜故意放低了姿态,细碎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格外可怜。 她知道,她很清楚,容嫣就是一个耳根子软的女人,只要她假装可怜,这个女人就拿她没办法,还会傻乎乎的答应她所有的要求。 这样的要求让人怎么拒绝?容嫣沉默了一会,随后轻启朱唇,“我把孩子的照片发给你。” 现在,这个孩子是她的,完完全全是她的,至于半个月之后,她不愿去想,也不敢想。 颤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屏幕,看着手机上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那是自己的孩子,容嫣选定了又删掉,删掉了又重新选定,来来回回好多遍,终于,还是发送了过去。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选择?我到底是选择了幸福,还是选择了折磨?”纤长的睫毛紧掩着那双似水秋瞳,两行冰凉的液体不由自主地流淌,落在手背上,绽开一朵苍白的破碎。 几分钟后,手机传来了一条短信,‘孩子的名字是什么?’ 孩子的名字……是她和华庭夏取的,本想丢开手机假装没有看到,思忖半分,还是决定回一条短信。 ‘这个孩子叫华子涵。’短短的几个字,心在滴血,这是她的孩子…… ‘很好听的名字。’ 容嫣没有回答,而是紧紧的闭上眼睛,不去想这个人,不去想这件事,不去想当初她们说了什么,只是任凭微风吹乱了发丝,挡住自己的悲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嫣缓缓睁开眼睛,眼角还挂着未风干的泪水,脑海中倏然晃过一句话。 是我……宋久澜,现在的容嫣…… 容嫣……容嫣……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个人浮现在记忆中,林风琛。 “对,林风琛,他曾经说过这个名字,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女人的口中轻轻呢喃,等她拿起手机拨打对方的电话时,却发现对方已经关机了。 她不期想到了林风琛走的时候留下的那句话,除了生产的那一次,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林风琛了,跟他之间的交际越来越少,他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记住他说的话……他说的那句话呢? 黑夜还未完全吞噬白昼,华庭夏就已经回来了,他的脸上,好像格外疲惫。 “怎么了?事情不顺利吗?”女人潺潺的绵声细语带着浓浓的关切,两道浅浅的眉毛已经皱作一团。 男人脱下自己的薄外套扔在一边,“怎么会?只是一个下午都没看到你,却要应付那些老狐狸,心里有些不爽。” “贫嘴,以前去公司一去就是一整天,也不见你这么煽情。”相比这件事,女人似乎有更感兴趣的事,“对了,这段时间,似乎没怎么见到林风琛的影子,这实在不像他啊,以前可是隔三差五聚会过来一趟。” 假装漫不经心,不知道这个男人有没有察觉。 “你想他了?”男人一贯的醋意不减当初,微微抬起手臂,长指整理上面的袖扣,帅气的模样,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他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只是适当的关心而已。”她背对着华庭夏,互相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第85章 你要反悔吗 华庭夏似乎被朋友这两个字取悦到,凝视着女人窈窕的身姿,双臂穿过女人的腰间,细碎的吻落在女人白皙的玉颈,“风琛出国了,你生产的时候,是他为了赶在你的预产期提前回来的,你醒来之后,他就离开了。” 背后传来阵阵温热,能够清晰的感受男人的体温,只是心底泛起一丝疑惑,“出国?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也许一整年都见不到他,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想见到他的时候天天在你面前晃,等你有事找他的时候,却不知道他在哪里。” 想到那个不靠谱的人,华庭夏忍不住勾起唇角,漫不经心的提起,竟然还有些想他。 “那……你能联系到他吗?”容嫣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风琛这个人,永远别觉得你已经把他看透了。”华庭夏没有回答,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男的落寞的脸色,好似发生了什么似的。 小小的身形带着一丝僵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外人看来,我华庭夏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但是在我看来,风琛才是那个藏得最深的人,他如果真的想藏起来,不要妄想你能找到他。”他冷清的眸子沁着一泓淡淡的忧伤,一抹浅笑未及眼底。 “那,跟刚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容嫣隐隐觉得,林风琛说的那句话一定很重要,只是,她实在想不起来是哪句话。 “风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国,谁也不知道他去国外做什么,也没人能联系到他,有一次我试图动用华氏集团的力量去寻找,不管是国内还是海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痕迹。” 那个时候,华庭夏才知道自己的身边有一个多么厉害,不,应该是多么可怕的人。幸好这样的人是友不是敌。 “原来如此。”看来华庭夏也联系不到,不知道为什么,许是接近婚期的原因,许是今天接到了那个人的电话,容嫣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不安究竟是因为什么。 “很失望?” “怎么会?只是……心疼你。认识了那么久的人居然有这样的一面,一定很受打击吧?”那她呢?如果……如果真的有真相揭穿的那一天,他大概也会很受打击吧? 她不敢想,也不愿想,她宁愿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这偷来的幸福,她一直甜蜜的很小心。 容嫣曾经想过,婚礼那天一定会非常隆重,大概是全市瞩目,甚至是全世瞩目。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容嫣不敢一个人待在化妆间,却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什么,只是一个人在这座哥特式的建筑里,静静行走,一个人…… 她知道,这条长廊有多安静,外面就有多热闹,今天,是她跟华庭夏结婚的日子,今天,也是华子涵的满月…… 站在楼梯间静静欣赏外面的一草一木,惬意无比,“今天,为什么非要是今天?” 难道,以后每年过结婚纪念日的时候,都要想起,自己的儿子也是在这一天离开了自己吗?这有多残忍?难道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 “我们当初说好的,不就是今天吗?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在后悔了。” 熟悉的声音……容嫣猛然转过头,竟然是她?“你怎么来了?”带着一丝惊慌,还有不安。 “今天是你的婚礼,也是他的婚礼,我怎么能不来呢?就算最后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至少,我祝福过,以后没有遗憾,也不会后悔。” 从那个角落望下去,正是华庭夏的身影,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得到,那张俊美的侧脸。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容嫣的声音染上一丝颤抖,孱弱的身子有些颤颤巍巍,双手紧紧的贴紧身旁冰凉的墙壁,一股彻骨的寒意袭上心头,细小光滑的双腿不住地后退,终于,还是退无可退。 宋久澜似是漫不经心的步步逼近,一脸天真无害的模样看了有些刺眼,“这大概就是天意吧?我也只是随处转转,没想到就在这里碰上了你。”女人脸上的笑意倏然放大,如一朵带刺的玫瑰,盛开的迷人芬芳,却也能把人刺的鲜血淋漓。 垂下眸子正好看到容嫣手上那条红绳手链,她大概还不知道吧?里面……有位置追踪器,不然,她怎么会找到她?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没有跟孩子好好的告别,等婚礼结束,等孩子的满月酒结束,好吗?”容嫣的眼角溢出一丝暖泪,略施粉黛的小脸满是忧伤,颤抖的唇角,无力的身形,仿佛一切都走到了穷途末路。 “我给你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整整一个月,而我呢?这几个月以来什么都没有,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宋久澜已经露出獠牙,随时准备扑向容嫣,将她的脖颈狠狠咬断。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你要反悔吗?” “对不起,我实在不能没有孩子,他是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不能没有妈妈。”容嫣再也忍不住,声泪俱下,精致的妆容已经哭花了,却一点都不失美感。 “只要你把孩子给我,我就是他的妈妈,我会把你没能给他的爱,十倍百倍的给他,这还不够吗?”慢慢的,宋久澜的好脾气也被磨得差不多,一声比一声高。 “不,你不是,我才是孩子的母亲,现在只有一个,以后也只有一个,你永远都不是。”此刻,容嫣的内心无比坚定,她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她比任何人都要爱这个孩子,这是她拼命生下来的孩子。 “你!那你带着你的孩子离开好了,把我的身份还给我,反正你也有了华庭夏的孩子,等我回到华家,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宋久澜疾声厉色,跟之前的那副样子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容嫣也不愿相信,“宋久澜,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之前的一切都是你计划好了的吗?重新回到华家,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脸受伤的问道。一双柔弱的细削双肩止不住的颤抖,两片淡眉扫过女人那张绝美的脸,紧紧蹙在一起,一阵彻骨的凉意在全身蔓延。 第86章 只能留一个 “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履行我们当初的约定。”宋久澜下意识的矢口否认,只是眼底闪过的惊慌险些出卖了她。 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能安安静静的解决这件事,她自然不希望把事情闹大,毕竟,现在穿着婚纱的人不是她,就算她是真的宋久澜,她百口莫辩。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容不得半点意外。 “我知道,我都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怪我太贪心,不该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还赖在这里不走,怪我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容嫣悲伤的眸子满是剔透的泪光,声声涕泪如泣如诉,无力的样子让人想要抱紧,“但是,我是真的爱上他了,我离不开他了……” “所以,趁着现在还不晚,你赶紧把孩子给我,我可以悄悄地离开,难道,你想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吗?”宋久澜笃定了容嫣不敢这么做,生硬的语气不带半点温度。 若是容嫣此刻抬起头,正好能对上她阴狠的眸子。 女人紧紧抚着胸口,一双单薄的香肩此刻柔弱无比,雪白的婚纱把她的脸映得更加苍白,犹如病态,“对不起,我不能……我真的不能把孩子给你……” “不管怎么样,那都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这么自私,让孩子承担我犯的错,宋久澜,我求你,我求你帮帮我吧,以后,我一定会补偿你的,不管你想怎样,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羸弱的声音仿佛大病初愈,让人怎么都不忍拒绝。 宋久澜的冰冷的眸子骤缩,紧抿的双唇勾起一抹冷意,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天真呢?接着,眸光一转,面露悲伤,“那我呢?我把什么都给了你,你要我怎么办?” “当初我从医院醒来,我的亲人,男朋友,一个都不在,你知道我一个人在那间冰冷的病房有多无助吗?而且我还……”差一点,宋久澜就要失口把自己毁容的事情说出来。 “当时,我刚知道我再也不能生育,本以为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残忍,没想到……没想到这才只是个刚刚开始,接下来的一切就像噩梦一样。”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愤怒,还有这些日子的不满,统统爆发出来,像个饱受折磨的孩子,只想寻求一瞬的温暖。 “刚醒来的时候,我浑身是伤,浑身疼的像死过一次,你知道我当时想干什么吗?我想死,我恨不得用桌上的水果刀了解自己,或者,干脆从病房的窗户跳下去,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不用这么痛苦了,但是……” 宋久澜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簌簌的往下落,一双通透的美眸满带血丝,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 “但是,我还没有见到我的父母,我还没有见到庭夏,我舍不得,也不能这么自私,我那么积极的配合医生,我那么满心希望的等待康复,想着重新站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该有多高兴,但是天知道,是我想多了……” “庭夏居然从来都没有找过我,就连我的父母都没有……看了新闻才知道,他们的身边竟然有了你……哈哈,多可笑啊,多讽刺啊,正主还在医院里想着怎么了结了自己的生命,你却已经代替我享受了那么多美好……容嫣,你对得起谁?” 容嫣已经泪流满面,粉雕玉饰的小脸上写满忧伤,还有痛苦,一双剪水秋瞳带着一抹复杂,尽管她故作轻松,苍白的小脸却无以掩饰,让人看了竟腾升出一丝心疼,那种揪心的疼。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如果我早一点知道……” 如果她早一点知道这些,那她就不会爱上华庭夏,不会让自己陷得这么深,此刻竟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如果她早一点知道这些,那她一定会选择趁早离开,留在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身边,爱上他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她不会赌。 “容嫣,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以前你不知道,我也不怪你,但是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这么伤害我?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现在我求你,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没有庭夏的爱,没有家族的庇佑,我在外面什么都不是,难道你要眼睁睁的毁了我吗?” 沉沉的一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格外清晰,两个女人都已经遍体鳞伤,容嫣的心,还是被狠狠地击中,剧烈的颤动着。 “再给我点时间,让我想一想,我……我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孩子,她是断断不会再交出去了,但是,华庭夏……她似乎也没办法那么干脆地离开。 “时间?你又想拖延吗?拖延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你要我怎么办?”宋久澜心中愈发焦急,时间,她赌不起……而且,机会只有这一次。 尖锐的声音生生刺痛了容嫣的耳朵,如同一记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疼在她的心里,如同一股鲜血涌出,死死地堵在喉咙里,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给我一个选择,要么,我抱着孩子离开,你跟庭夏继续幸福,我不会再来打扰,要么,你抱着孩子离开,把我的一切还给我,然后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宋久澜的声音带着哭腔,字里行间的冷意却让人浑身颤栗,双手在身侧已经握紧,她不确定这个女人会作何选择。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楼梯间一片死寂,连空气都变得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致命的痛楚。 良久,容嫣才抬起满目疮痍的小脸,只是原本的红润,此刻竟显得有些苍白,“不如,不如我们把这件事告诉华庭夏,让他来选择吧,如果他选择了我,我还是履行自己的承诺,以后会尽自己的全力去帮你,如果,她的选择是你,我会带着孩子默默地离开,再也不会打扰你们。” 这一次,她不会再把孩子让给别人,这种让人后悔的选择,一次就够了。 “容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对面的女人满目惊色,身体都不自觉地绷紧。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知道,我已经错了一次了,不能再错,我要把事实说出来。”她胡乱抹了抹脸上还未风干的泪痕,步伐踉跄着,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宋久澜眸光一沉,先前的悲伤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狠毒的目光,“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没想到是我高看你了,既然这样,那也就怪不得我了,我们两个只能留一个。” 而那个人,绝不会是你,容嫣,而是我,宋久澜…… 第87章 被换走的新娘 “什么……啊——”只听一声尖叫,一道白影倏然倒下,顺着楼梯滚落。 楼梯间,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横眉冷对这一切,仿佛掉下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老鼠,甚至是更让人厌恶的东西。 掉下去的那个是容嫣,站在楼梯上的那个是宋久澜。 饶是楼梯上已经铺满厚厚的羊绒,但是从楼梯上滚下去,怕是也要伤筋动骨了。只见容嫣的脑袋就在这一片洁白中,无力地垂着,紧紧的贴在地上,哪怕隔着地毯,这蚀骨的凉意也早已顺着每一颗细胞渗入血肉,吞噬她的内心。 宋久澜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缓缓走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容嫣,此刻的容嫣,匍匐在她脚下,她想要弄死她,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唾手可得。 容嫣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抬头看她,只能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泪水大颗大颗的涌出眼眶,落地的瞬间消失无影,好像她的希望,渺茫的如同一根游丝,一触即破。 “你不知道吗?”宋久澜勾起轻蔑的唇角,缓缓蹲下身子,冷声开口,“你千不该万不该霸占我的位置,我之前所有的隐忍都只是为了让你替我生下一个孩子,现在孩子有了,还是个男孩,我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你,替我把华太太的位置守得这么稳固呢?” 不顾容嫣悲欲断肠的面孔,依旧止不住的讽刺,“还有,你以为庭夏为什么会跟你订婚?又为什么会跟你结婚,因为你是宋久澜,如果他知道这么长时间你都是在骗他的,你说他会怎么做呢?在他身边这么久,你不会不知道他的手段吧?” 一段话,听得容嫣浑身一颤,明明是夏天,却总有一股寒气往容嫣的身上钻,小小的身影止不住的颤抖,“别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你现在承受的,比起我当初实在是轻太多,好好谢谢我吧,在庭夏发现你之前替你解了这个围,放心,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的存在,这段时间,一直是宋久澜陪在他的身边,孩子,也是宋久澜为她生的。” 宋久澜鲜红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冷意逐渐放大,带着一丝狠厉,她的手伸向容嫣身后的拉链,一点一点的把婚纱从她身上剥蚀下来。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容嫣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狼狈。 泪水放肆的泛滥,她用仅剩的力气死死护住身上的衣服,对于已经发狂的宋久澜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不要在挣扎了,我也算救了你,你不谢谢我吗?还有,你要是识相的话,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更不要出现在云霞山,不然,我会让你离死亡更近。” 许是挣扎的太久,她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流失,许是宋久澜的话让她看清,她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手指一点一点的松开了。 氤氲的眼前,宋久澜已经换好了婚纱,戴上了她的首饰,看样子,一切都回到原位了,想要哭喊,想要大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早就干涩生哑,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任凭泪水沁湿身下的大片,单薄的身子无力的颤抖。 “对了,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不防再多说一句,不要妄想把这些告诉庭夏,如果你实在不甘心,那我可就保证不了你儿子,不,应该是我儿子,我可就不敢保证他的安全了,毕竟,只要进了华家,孩子我要多少有多少,如果你能想明白,那最好,我也会履行我的约定,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来疼爱,甚至每个月还能给你一些生活费。” “华子函的命运可就在你手上了,如果你宁愿为了一己之私再牺牲他一次,那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不是?”鲜红的指甲轻轻滑过女人的脸颊,像一条呲着毒牙吐着信子的毒蛇,让人有些惧怕,“哼,该说的我都已经说清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缓缓起身,似乎这件婚纱穿在她身上也是刚刚好,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打扮,“好了,时间也耽误的差不多了,我也该离开了,庭夏还在等着我呢。”女人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容嫣,不带一丝感情。 容嫣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宋久澜的衣服,整个人无力的趴在地上,样子十分狼狈,尽管她很想大声喊出来,但是宋久澜的话如同魔音,在耳边清晰的发烫。 她愤恨的收紧手指,柔弱的骨节处泛着几丝苍白,眸光紧紧的盯着宋久澜离去的方向,却只能留下无助的泪水。 想要恨宋久澜,却发现自己没有理由去恨她,宋久澜当初的境地何尝不是因她而起?现在,一切只不过是回到了原来的起点,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恨她呢? “久澜,久澜……你在哪?”不远处响起了声声呼唤,很熟悉的声音,一时想不起是谁,也没有再去想,容嫣只以为是自己快要昏死过去,出现了幻听,便没有应声,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皮鞋。 “久澜,你怎么在这里?不是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吗?为什么还穿着这些?”男人伸出长臂试图将她扶起,却发现怀里的女人什么力气都没有,“刚才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医生,很清楚这是什么情况,而且旁边还有楼梯,他几乎不用多做思考。 “她回来了,回到华庭夏身边了……”容嫣苍白的唇瓣已经没有了血色,精致的妆容上布满一道道风干的泪痕,让人有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一转头,正好瞥见长廊的另一头消失的那一抹白影,“她是谁?”男人低沉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 “她说……她叫宋久澜。”她柔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有一丝鼻音。 “什么?如果她是宋久澜,那你……”男人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心中思绪万千。那天的dna样本,难道是刚才那个人和宋家老爷的?他一直以为是她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那天的表情,还有她的梦……这一切的一切,就都说的过去了。 只是,男人的眸光一寸一寸的暗了下去,如果那个女人才是宋久澜,那她的城府到底有多深?蛰伏了这么久,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第88章 该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 “林风琛,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两汪清水似的眸子,带着恳求,让人不忍拒绝。 林风琛知道,他拒绝不了这个女人。冷清的桃花眼一片心疼,一份蠢蠢欲动的感觉无处安放,“你说吧。”只要你开口,我就一定会替你做到……既然华庭夏不能好好照顾你,那现在,就由我来守护吧…… “子函,把子函带走吧,宋久澜已经对我起了杀心,大概也不会善待我的孩子,他留在华家,我不放心。”容嫣的眼皮越来越重,几乎没有什么力气,浑身疼的像被汽车狠狠碾过一样,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疼痛。 就算华家有华庭夏,有林静宁,可是宋久澜现在是以孩子母亲的身份自居,难保不会百密一疏。华子函,她再也赌不起了……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振作起来,现在不能倒下。”林风琛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看到容嫣的目光越来越涣散,不自觉地失了分寸,声音都忍不住提高。 “我知道,我现在只是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就一会……”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昏死过去。 抱着怀里的一团柔软,林风琛不敢下手太重,更不敢用力摇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给她带来二次创伤。 “少爷,车已经备好了,我们现在带着宋小姐离开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青已经站在林风琛的身后,像个忠诚的武士。 “她怕是快要坚持不住了,我先带她离开,你马上回到现场,去找华子函,把他带出来,记住,不要跟任何人发生冲突,更不要让人看到你,尤其是华家的人。”林风琛特地选了一条小路,抱着容嫣缓缓离开这个地方,小心翼翼的感觉,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是,少爷,我这就去。”话语间,白青已经消失在林风琛的身旁。 轻手轻脚的抱着她坐进后座,“开车。”垂眸凝视着怀中的人儿,正安逸的靠在他胸前熟睡,两弯细削的柳眉微微蹙起,仿佛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以后不会再有人让你这么委屈了。”他不允许! 就算要因此对上华庭夏,他也顾不得了…… 另一边,宋久澜拖着长长的裙摆,避过所有人的耳目,好不容易找到了化妆间,一推门,竟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 “华……华夫人,您的妆……” 之前还淡妆浓抹的小脸,怎么现在就变成了清汤挂面?还有这头发,不是已经做好发型了吗?怎么现在还能这么柔顺的散在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有东西落在头发上了,所以我就去淋浴了,趁现在还有时间,重新给我化妆,别耽误了结婚的时间。”宋久澜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个人,落落大方的态度到也看不出什么。 只是身后的化妆师心里泛起了疑惑,明明还是这个华夫人,为什么感觉变了呢?却说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婚礼还在有条不紊的筹备着,还有半个小时,华庭夏和宋久澜就要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角落里,一个器宇非凡的男人站在最近的桌子旁边,静静地审视一切,如同孑然独立傲视天地的王。 “华哥哥,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去找久澜姐呢,没想到你还挺沉得住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夏桐已经站在华庭夏的身旁。 一席淡粉色的小礼服,将她的雪肌映得格外柔软,娇小的身材玲珑有致,宛然是夏家有女初长成。 “久澜怕自己婚礼的时候会紧张,说想一个人转一转,我也由着她了,反正过了今天他就是我的妻子了,我还怕没有机会吗?”男人嚣张的口气有些欠揍,偏偏从这张俊脸上说出来,又带着说不出的魅力。 “看不出来啊,华哥哥,自从你遇到久澜姐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夏桐通透的眸子半弯着,巴掌大的小鹅脸上带着微波盈盈的浅笑,好似比之前成熟了不少。 华庭夏淡淡的凤眸眯的狭长,环顾四周,似是无意的开口,“看样子今天风琛是不会来了,失望吗?”从夏桐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一刻起,这个男人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借自己跟林风琛的关系靠近林风琛,那一双在人群中不断寻觅的水眸早就出卖了她。 “他真的不会来了吗?”聪明如他,想必早已看透她和林风琛之间的关系,没有过多的掩饰,只是眸子里流露出浓重的失落。 他不来,是因为她吗?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捏起桌上的香槟酒杯,明黄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曳,放在唇角轻抿了一口,齿颊尽是浓郁的醇香,他没有开口,但是他的表情却已然回答了夏桐的问题。 就在这时,距离婚礼不到半小时,周围的音乐越来越爱意绵绵,听的人都有种想结婚的冲动。 “庭夏——”宋久澜来了,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华庭夏的心头竟生出一丝不适感,眼前的人明明是他的妻子无疑,可是,心中却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 习惯似的勾住女人的腰肢,在她绽如胭脂的美额上落下一个细碎的吻,朱唇一张一合,气吐如兰,“还紧张吗?我的华太太。” “今天是我们的婚礼,我怎么会紧张呢?高兴还来不及呢。”小女人娇嗔的贴近华庭夏的胸膛,这熟悉的味道,这温暖的怀抱……久违了。 华庭夏的眼底划过一抹诧异,如果是以前,宋久澜一定会说‘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紧张了。’现在,总觉得什么东西变了。 由不得男人多想,华夫人便走了过来,保养姣好的脸上满是忧色,直奔华庭夏身边,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刻意压低了声音,“庭夏,久澜,子函他,好像不见了。”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整个会场都已经找过了吗?”孩子丢了?他的婚礼上,孩子居然丢了,如果让他知道是谁干的,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要了那个人的命。 “我看着你们的婚礼快开始了,觉得子函差不多也该睡醒了,就想把孩子抱出来一起看,结果没想到……没想到,我到了子涵的房间,他居然就不见了,我已经让下人开始找了,但是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他的身影,你说他一个不会说话的奶娃娃,能去哪里啊?该不会是……该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一想到自己的孙子现在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华夫人就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绞了一下,鲜血淋淋的感觉让人生疼。 第89章 婚礼暂时取消 “妈,你别瞎说。”华庭夏瞥了一眼身旁的宋久澜,示意林静宁不要再继续往下说。 宋久澜有多么疼爱这个孩子,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突然跟她说孩子没有了,那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瞧我这张破嘴,我瞎说什么呢?”林静宁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生怕一语成谶,“久澜,妈是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今天是小家伙的满月,肯定有不少人是来看孩子的,说不定谁看着咱们家子函可爱,就抱着去玩了,没准一会就回来了呢。” 华夫人这话有多少可能性,大家心里都清楚。她这话,既是说给宋久澜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倒真希望如她所说,只是谁抱着孩子去玩了。 “夏桐,你陪着妈和久澜先去房里休息,我再派人找找看。”望着这三个人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又安慰了一句,“这个会场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一个大人带着孩子出去总是不方便,今天来的人这么多,难保那人没被别人发现。” 心里似乎还是不放心什么,握着宋久澜的葇荑细指,“久澜,放心吧,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有事的,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一记蜻蜓点水落在女人的唇角,淡淡的眼波泛起层层涟漪。 这种亲密的感觉,她等待了多久,一股酸胀袭上她的眼睛,紧抿着樱桃小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宋久澜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和华庭夏‘分别’后的第一次亲密,竟是因为别的女人的儿子,而且,那个女人还是害她失去这么久幸福的人。 一股无力感,背叛感涌上心头,眸子透着嫣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担心孩子,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只是恨意……一股浓烈的快要燃烧的恨意…… 华家的孙子不见了,夏桐自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正要开口,却被华夫人抢了先,“不,我不去,我的孙子现在都不知道身在何处,我哪有什么心思休息?我不累,我要去找子函,看不到他平安回来,我怎么放心的下?” 她的孙子啊,那可是她从刚刚呱呱坠地就抱在怀里,现在看到她能‘咯咯’发笑的孩子,明明一个小时之前,她还亲眼看着孩子躺在小床上,那是她亲手放上去的,可是,现在却失踪了……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华夫人的一席话,似乎也提醒了宋久澜,孩子丢了,她的反应似乎也太过平淡了。 水葱似的细指紧紧攥着华庭夏熨烫整齐的西装,一双剪水秋瞳带着氤氲,泪水好像随时都能滚落,“我也要一起找,子函……子函他毕竟是我的孩子,明知道他不见了,我怎么还能安心去休息呢?”贝齿轻咬着下唇,一丝痛意涌上心头,这眼泪看起来就更真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宋久澜表现的很关心华子函,可是比起林静宁,华庭夏总觉得她的眼里少了些什么,难道,这是错觉吗? “庭夏?庭夏?”宋久澜见华庭夏只是盯着自己,却一言不发,心里有些没底,“我知道你担心孩子,只是……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打算……”这个机会,宋久澜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的。 在宋久澜不大不小的声音里,华庭夏总算回过神,眼底却蓦地腾升起一丝厌恶,就连这双抓着他西服的手,他都觉得有些碍眼,不捉痕迹的推开那双冰凉的手,耐着性子劝说,“久澜,听话,跟妈回去,手底下有那么多人都在找,不差你们两个,如是找到孩子,你们两个却还没有回来,我还要找你们,放心吧,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们的。” 关于婚礼,华庭夏始终没有回应。 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宋久澜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是她,一定是她……她夺走了属于她的婚礼,但是她却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阻止。 好狠的女人,好深的心机……她还是低估了她的手段吗? 奈何,就算她知道这个孩子的下落,却也不能说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场主角是她的婚礼,慢慢夭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孩子没有找到,倒是让华暮盛看出了些端倪,来到休息室,正看到林静宁和宋久澜两人坐在沙发上,一副天快塌了的样子。 “怎么回事?婚礼都快开始了,怎么还不见庭夏?”冷漠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倏然响起,让在场的人都浑身忍不住一个激灵。 到底是华夫人,对这个男人的一切都已经司空见惯,不顾旁人的眼光,依靠在华暮盛的怀里,“暮盛,子函他,子函丢了……我们的孙子不见了,我已经让人找遍了,都没有,庭夏还在让人继续找,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华夫人保养精细的脸上愁容一片,一双略显岁月的眼睛早已哭得通红,现在已经有些发肿。 饶是华暮盛再怎么沉着稳重,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中也是起了不小的波澜,不悦的蹙起眉峰,那双比华庭夏还要深邃的眸子更是暗了几分,“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跟我说?”冷硬的声音中饱含一丝隐忍。 不等两个女人开口,休息室的门开了,华庭夏进来了,正好宋久澜觉得紧张,还愁没什么理由离开,此刻,她已经向华庭夏走去,因为着急,险些踉跄摔倒。 “庭夏,怎么样?子函找到了吗?”女人顺势扑进华庭夏的怀里,此刻平静的表情倒也让人看不出多么担心。 男人的脸上划过一抹失落和歉意,没有先开口,而是轻轻握着女人的手。无意抬眸,正好瞥见华暮盛,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爸,你怎么来了?” “这种事你还想瞒住我吗?”他再怎么心痛,怕是也抵不过华庭夏心中的十分之一,面对儿子疲惫的目光,他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我看着外面的保安都行色匆匆,想找你问清楚,没想到你也不在,来休息室就看到了你妈和久澜,她们都跟我说了。” 华暮盛的眸子里带着一丝阴狠,没想到,还真有人这么不知死活,敢在儿子和儿媳的婚礼上动他的孙子。 华庭夏不发一言,气氛倏然变得有些微妙,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只听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孩子一时半会是找不回来了,眼下婚礼在即,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过了,今天不只是我和久澜的婚礼,还是子函的满月宴,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假装不知道这件事,而去众人前跟久澜甜蜜举行婚礼,我想久澜也做不到,所以,我想,今天的婚礼暂时取消……” 男人貌似平静的一字一句,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向宋久澜的心…… 第90章 我知道,我的报应来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子函……我的……”华夫人话还没说完,一阵急火攻心,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晕厥过去。 原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本以为华庭夏出面就可以找回孩子,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果。 “妈——” “静宁——” 两到声音齐齐响起,华暮盛距离最近,一把扶住林静宁,“快去备车。” 容嫣被林风琛救起之后,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一身的青紫於伤,每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刺骨…… 耳畔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她怎么样了?”男人妖孽的俊脸轻转,瞥了一眼床上异常安静的人儿,像是睡着了那么安详,却让人揪心的放不下。 “浑身的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病人现在撞到了头部,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男人的对面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带着金丝细框的眼镜,看起来已经三四十岁的年纪。对于这个女人的病情,她已经说的很委婉。 撞到了头吗?已经失忆过一次的人,难道还要再一次接受这种空白的人生吗?命运会不会太残忍了些?或者,这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一件好事? 男人的眸子暗黜了几分,两道蹙起的眉峰透着浓浓的寒意,“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明知道此刻床上的女人是昏睡着的,却还是忍不住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床上人儿的好梦,细腻柔滑的脸庞带着一丝苍白,饱满圆润的额头时而蹙起,时而放松,柔软粉润的两片唇瓣透着淡淡的光泽,她,安静的像个睡美人。 男人正准备离开,只见她浓密乌亮的睫毛轻颤着,薄如蝉翼的眼皮间露出一道狭小的缝隙,慢慢的,睁开了眼…… “久……你醒了?”一时失口,差点叫出那两个字,此刻,她最听不得的就是那两个字了吧? 女人刚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不动都难受,动一下更是每一颗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她的额头上便已漫上一层细密的汗液,整个人疼的龇牙咧嘴。 “嘶——好痛。” “别乱动,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男人心疼的走上前,替女人整了整身上的毛毯。 “扶我起来吧,这样说话有些不舒服。”容嫣的声音有些干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只是脸上的表情略显疲惫。 男人的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得欣喜,这是不是代表,她没有失忆……“好,你现在浑身是伤,忍着点痛。” “我知道。”痛吗?这些伤口比不上她心中的十分之一,这些伤口已经上了药,大概过几天就会好起来,或者永永远远的消失,可是她的心里却被划伤了一道大大的伤口,潺潺涌出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处缝补…… 费了很大的力气,林风琛才把她扶起,两人相视无言,男人觉得尴尬,便不去看她,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里面贴心的放了一支吸管。 “喝点水吧。” 她艰难的接过杯子,却没有送到口边,而是紧紧的捏着杯子,仿佛心事重重,“他,今天结婚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有一个声音希望自己回答‘是’,好让她彻彻底底的死心。 沉默几秒,还是缓缓蠕动着唇角,“没有,华子函被我们带来,婚礼已经被暂时取消了。孩子就在隔壁的房间,有专门的保姆照顾,你不用担心。”怕她担心孩子的情况,先她一步就把话说出来了。 “谢谢,如果今天没有你,我和孩子恐怕……”恐怕还不知道要陷入怎样的境地,就凭这一点,她欠林风琛的就有点多了。 “举手之劳,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如果这个身份,能让他一辈子有理由对她好,那么他想,他并不介意……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突然地,声音变得有些干涩,为了掩饰她心中的复杂,端起杯子大口大口的喝水,不敢去看他,只是双手有些微颤。 他知道她在问什么,只是这种小心翼翼,让他的心里突然疼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那种狠狠的疼。 “很早很早之前,大概在你还不知道宋久澜的存在的时候。”林风琛并不打算隐瞒,更何况,这样的事根本就瞒不住。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或者是华庭夏,我以为,这样的事,你至少会告诉我们当中的一个。”容嫣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带着一丝倔强,刺的人的眼睛生疼。 “那时候的你们,不需要知道这些,既然你们过得幸福,我何必在你们中间插上一根刺呢?”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得住那个女人,还是让她跟容嫣见了面,甚至把她伤的这么重……“你们见过几次面吧?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这些……还重要吗?”女人苦涩的嘴角更是受伤,一股浓郁的悲伤在心头化开,鼻头有些酸酸的,“终究,是我霸占了她的生活,她说什么都是应该的,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应该的,只是可怜了子函,因为我的自私,失去了父亲陪伴他成长的机会……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更不是一个好妻子,甚至不是一个好女人……” 眼眶里的温热越来越烫,带着一股浓浓的想哭的冲动,“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华庭夏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像一道阳光,一个依靠,虽然对我总是冷冷淡淡的,但是他还是关心我的,是他告诉我,我叫宋久澜,但是,我的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这不是我的名字。” “后来,他对我越来越好,我也越来越离不开他了,但是我开始做噩梦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当时梦到的就是宋久澜,梦到她来找我讨回这一切了……终于,她还是来了……” 两行滚烫的泪水划过女人惨白的小脸,腥咸的液体顺着嘴角渗入口中,苦涩的感觉让她张不开嘴,“我知道,我的报应来了,每一次见面,对我来说都像是赴刑场一样。”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dna检测结果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华庭夏知道,我怕极了,可是我就是这么自私……就是这么自私,我爱上他了,不可救药的爱上他了,就算要当一个坏女人……” 第91章 为什么要帮我 她扬起不着一丝粉黛的小脸,带着让人心痛的浅笑,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满脸的泪痕,透着清冷的疲惫,林风琛心疼,狠狠的心疼。 “这不怪你,爱情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何况,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是庭夏把你带回去的,是他说你是宋久澜,然后又让你爱上他的,如果说错了,那么大家都有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还有他,是他当初拦住了宋久澜,不让她跟华庭夏见面,是他隐瞒了这一切,没有告诉华庭夏,的确,都错了……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容嫣痛苦的摇头,孱弱的身体好像一只断翅的蝴蝶,仿佛摇摇欲坠,“不,是我太自私了,如果我当初就告诉华庭夏,我不是宋久澜,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或者,当我拿到dna的时候,就该把一切都告诉他……” “没有,你做的都没错,换做是我,我做的不会比你更好,别这样自责。”我看了心疼。只是这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暗暗补了这么一句。 “你听我说,这件事,不要把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你没有那么大的责任,那个宋久澜也并非你看到的那么好,当初她为了嫁进华家,死死地纠缠庭夏,甚至不惜用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说到这里,林风琛也是恨得牙根痒痒。华庭夏压根都没有想到,宋久澜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给他下药,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恬不知耻的爬上他的床。 “庭夏已经起了报复的心,只是当时家里催得紧,碰巧宋久澜出现了而已,不然,宋久澜现在可能已经被送到哪里当小姐,或者在云烟市声名狼藉,甚至更惨。后来,也许是天不作美,宋久澜出了车祸,只是没想到你也在那场车祸当中,庭夏误把你当成了她带走了。” “也许,这就是缘分,命运想让你们两个在一起,让你们以这种方式见面,大家谁都逃不开。还有今天,我不相信你坠楼只是个意外。” “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宋久澜没有你看上去的那么可怜,我希望,这么说能减轻你心里的自责和愧疚。” 容嫣狠狠地吃惊,没有想到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竟然会说出这些安慰自己的话。她以为,林风琛只是个花花公子,她以为,林风琛难分是敌是友……没想到,在她最落魄的时候,陪在身边的,只有林风琛…… 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却也梗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轻轻蠕动着嘴唇,“谢谢。” “与其跟我说谢谢,还不如想想你以后怎么办,你想要出国,或是去一个庭夏找不到你的地方,我随你,或者你还想回到庭夏身边,我也会帮你,只是你要知道,宋久澜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你,必须有所打算。”这样,我才能保你无虞。 “离开家这么久,我想回家……”干涩的嘴唇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轻轻扯动着,眼底露出前所未有的柔弱,让人忍不住想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想……我想先恢复记忆。” “好。”他没有再说什么,淡淡的一个字,足以表达一切。 上天入地,只消她一句话,他只求她身边的一个位置。 若是她厌倦了这里,他愿意带她远走高飞,便是赔上他的一切也不让人知道她的一分一毫,若是她想回到他身边,他愿意为她扫清障碍,伴她身旁亦步亦趋此生绝不会逾越这雷池半步。 两人沉默无言,眼神中含有太多太多,多到让人想要逃避…… 蓦地,嘴唇竟有些发干,喉咙里一阵酸胀,“有一个问题,我想了很久,还是想要问你。” 女人沾湿的泪眸带着一丝轻颤,心头一惊,心底一丝异样腾升而起,愈来愈浓烈,“你,说吧。” “这件事,你真的没有想过要告诉庭夏吗?也许你把这些都告诉他,他会保护你。”那天的谈话,林风琛记得很清楚,这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放下了所有的自尊,放下了所有的光环,只是希望得到她的一份信任,无关身份,只因为爱情…… 会吗?她的心里泛着犹豫,苍白的唇角带着一丝干涩,眼底是一层水润的雾气,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于心不忍。 “我不能,也不敢,我怎么敢……怎么敢把实话说出来?那时候连我自己都接受不了,我怎么奢望华庭夏能接受呢?我怕我说出的那一刻,就是我跟他永远分别的那一刻,我……我也只想留在他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真的让他们永远分离,那将是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幅局面,她跟华庭夏……怕是真的走到尽头了。 男人心中为之深深的颤动,这个坚强的女人,这个让她如此珍视的女人,在爱情面前竟然如此卑微,像尘埃一样,把自己贬低进了尘埃里。 如同千万只蝼蚁爬上了心脏,狠狠地啃噬着,如同鲜血淋漓的绽开,“你错了,庭夏她……比你想象中的更爱你……”只要你说,他就会相信你,只要你开口,他就会原谅你…… 容嫣的心中只剩一片惊鸿,不争气的泪水徜徉在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上。 “你好好养伤,有事就叫我,我先走了。”林风琛并不打算留下来,他怕自己看到这个脆弱的女人,会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等等。”林风琛刚转身,身后便响起了一道柔声,不大不小,却足以勾起他的心,“你还有事吗?” “为什么要帮我?”如果不问出来,就算是容嫣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原因。毕竟,跟她比起来,他和华庭夏的关系要好太多太多。 男人的唇角幻勾起一抹弧度,只是几秒钟,便破碎在平静的脸上,“如果我都不帮你,你的身边还有谁?”爱你,所以所以舍不得让你孤军奋战,但是也是因为爱你,这份感情还未开花就要凋零。 短短的一句话,狠狠地刺穿了她的盔甲,戳中了她心中最柔弱的地方。 “你说得对,我,会感谢你的……” 第92章 秦行歌送你的手链呢 “你终于想起来了。”不知道该喜该忧,处境如此尴尬。 林风琛离开了,病房里一片沉静,一切就像是秋风扫过一样,连呼吸都带上沉重的伤痛,她才发现,没有他的陪伴,原来自己这么孤单。 只是容嫣并不知道,那个男人就在这家医院,在另一件病房里…… “我妈怎么样了?”医生给林静宁做过检查之后,就跟华庭夏来到病房外。眼下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华庭夏确实有些应接不暇,棱角分明的轮廓上竟带了一丝疲惫,仿佛几天几夜没有休息,那种颓废的疲惫。 “华夫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一时急火攻心,昏倒了,具体情况要等病人醒了再做进一步检查。”面对这么一个大人物,而且还是在这种微妙的时候,医生的额头上已经多了几丝冷汗。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黑亮的凤眸眯的狭长,透过窗户,眸光轻轻掠过病床上的人,心底竟生出一丝无力感。 “这个说不准,不过最晚明天就醒了。”明明华庭夏说话已经足够客气,医生还是感觉到了浓浓的寒气,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倾身而来,自上而下…… 跟华庭夏交流,要么得心脏好,要么得时候对,要是这两个没摊上任何一个,那就是要自求多福的节奏,能不能活成还真得看演技。 “嗯,你去忙吧。”医生如闻赦令,一秒钟都没敢耽误,撒腿就跑,生怕华庭夏改了主意,朝他撒撒气什么的。 没有直接回病房,而是坐在病房门口的长廊上,颓废的模样让人看不出当初的意气风发。白净的长指伸进口袋,掏出了一盒烟,长指取出一根,熟练的点燃,一个个烟圈如水波一样渐渐消散,带着浅浅的烟草的味道。 这个自律的男人很少吸烟,就算是工作压力很大,最多就是喝点酒放纵一下,尤其是妻子宋久澜怀孕之后,华庭夏更是连碰都不碰,只是现在,他真累了…… 尽管这里是医院,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况且,这是vip区,原本人就少,更何况,他是华庭夏,谁又敢上来管他呢? 远山黛眉下,一双锐利的眸子紧掩着,几时见过这个男人这幅样子呢? 杜可的身体微微一怔,这还是华氏集团的华少吗?这还是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王吗?“总裁……” 朦胧的烟雾中,男人倏然睁开眼睛,只见他的喉结轻颤,低沉的嗓音缓缓溢出,“孩子找到了?” “还没有,已经找遍了整个会场的里里外外,甚至查了所有的监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没有发现小少爷的踪影。” 杜可惭愧的低下头,这么说,无异于在告诉华庭夏,孩子是人间蒸发,没有半点痕迹。 没想到华庭夏没有发怒,只是狠狠地掐断手里的烟,长长的沉默,好似丢了的不是他的孩子,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总裁,我马上再去寻找,只要是人,总会留下一点痕迹的。”杜可咬咬牙,跟华庭夏保证。 “不用了,找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看样子孩子已经不在那里了。”男人阴沉着一张脸,深邃的眸子转向身旁的人,简单的几句话,像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的。 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不管再怎么找,也不会找到了。 “可是,总裁,难道我们就……” “杜可,如果……我让你悄悄把孩子抱走,你会怎么做?” 杜助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华庭夏打断,本以为是新的希望,没想到却是这么一句没头没脑,还特别吓人的话。 这是几个意思?孩子找不到了,就让他去弄别人的孩子?不管怎么说,这个玩笑开的大了点吧? 杜可大半天都没有开口,聪明如他,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男人不悦的嗓音响起,“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先观察摄像头的位置,等离开的时候好避开……总裁,你是说……”接下来的话,杜可没有接着说下去。 不过,在场的两个男人倒是心知肚明,“看样子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我再问你,等你把孩子弄到手,你会怎么办?” 这次,杜可没有迟疑,而是把自己当做那个人,设身处地的想,“孩子到手了,自然是该准备一些吃的用的,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快速消费品,经常购买目标太大,不如一次多购买一些,反正冒险也只是一次。” “没错,抓住这两条线,不怕他不会露出尾巴。”男人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似是在思考,“多派些人,仔细的查监控画面,看看那些人是进去之后再也没有离开的,或者,在监控里出现一段时间就消失了的。” “还有,让下面的人盯紧了各大母婴店和超市,如果有异常,马上查下去。另外,我不确定这到底是绑架还是一般的恶作剧,或者是什么,最近严格监控久澜和我妈的手机,不管是电话还是短信,通通都要向我汇报。” 他的嗓音低沉着,透过医院走廊上晦暗的光,明灭可见男人的深邃的双眸闪动着阴狠,如刀削似的冷硬,带着过分的冷漠,似乎每根发丝都在拒绝别人侵入他的空间。 “是,总裁,我这就去。” 跟在华庭夏身边这么久,杜可的性子也变得越来越狠厉,看来这个人是真的不想活了,感动他老板的孩子,害他加班,就算是华庭夏放过那个人,他都不会手软。 华身上的烟味已经去了大半,刚要进病房,病房的门却已经先一步开了。 “庭夏,现在怎么样了?刚才我看见杜可来了,是不是孩子找到了?”焦急的语气中,却总能让人听出一丝平静,但是这确实是孩子的妈,让人很有违和感。 一声‘庭夏’,让华庭夏一瞬失神,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叫他庭夏?以前,她也不会直呼杜可,而是叫一声杜助理,难道结了婚之后就全变了吗? 到底是他变了,还是他多心了?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只是他多心了。 想要握紧她的手,不经意的一个垂眸,正好瞥见她空空如也的手腕,“久澜,秦行歌送你的手链呢?”结婚戒指还在,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没错,就是秦行歌送的那条手链。 那条手链是秦行歌最后留给她的东西,对宋久澜来说意义非凡,甚至连结婚都要戴着,为什么现在却不在了? 孩子都不见了,她还有心情去管什么手链吗?还是说,她有什么带戴不了的理由? 第93章 你最近好像变了很多 “手链?”什么手链?秦行歌什么时候送过她手链?难道说……是在她不在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慌乱,“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里还有心情戴着那些东西?尽管我们还没有举办那个仪式,但是对我来说,有这个戒指就够了,剩下的,我都已经收起来了。” 好牵强的理由,不过到也说得过去。 只是,心底的那一抹异样是怎么回事?这双眼睛看起来依旧那么明澈,透亮,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只是,现在为什么觉得……她分明在掩饰着什么。 “嗯,孩子的事情,我知道你很难受,没能照顾好子函,是我的疏忽,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孩子,是我的无能,不过,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妈已经病倒了,我不能让你也出事。” 尽管他字字句句透着浓烈的关心,但是,却再也没有往日的亲昵,不会再亲吻她的额头,甚至没有想要牵起她的手,或者抱抱她的欲望,像是变了质的牛奶,让人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我知道,我不想给你太大压力,你尽力去找就好,华……妈这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她的。”宋久澜的背后已经渗出一层冷汗,才几句话,就险些露馅。 以前一直管林静宁叫华夫人,哪有叫妈的资格?明知道现在跟华庭夏已经是夫妻了,一时竟也改不了口了。 她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了华庭夏的眼里,冷漠的轮廓上如同结了一层冰霜,看着宋久澜的眸光都有几分陌生,“久澜,我看你也累坏了,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我还有点事,你让司机送你回家吧。” 男人的眸光划过一抹狡黠,表现的这么明显,如果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内情,那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好,我知道了。”宋久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知道是她做贼心虚,还是紧张过头,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望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总觉得华庭夏似乎是要离她而去,抓都抓不住。 不!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一年前,那个跟华庭夏订婚的人就该是她,现在,跟华庭夏结婚的人也该是她。华庭夏是她的丈夫,整个云烟市的人都知道,华庭夏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灰瞳酒吧,这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可谓是云烟市上流人士云集的地方,不少钓凯子,或者想要傍上高富帅,然后变身灰姑娘,一夜之间跻身豪门的投机分子都在这里蛰伏着。 角落里,昏暗的灯光打在一个男人身上,俊美的侧脸棱角分明,冷硬的轮廓带着致命的吸引,举手投足间都是矜贵。 桌子上已经几个酒瓶,男人深邃的眸子有些微醺,望着舞池里疯狂摇曳着身姿的男女,他眯起眼睛扬尽手中的液体。 酒杯空了,刚要给自己倒酒,之间手腕上多了一只手,硬生生的拦了下来,“别喝了,你已经喝了够多了。” “滚开,别管我。”带着浓浓的醉意,一张口,全是淡淡的酒气,痞里痞气的样子,就差在说一声‘老子不好惹’。 他不是这么放纵的人,今天却只想一醉方休,最好喝得烂醉,然后什么都记不起来。 “庭夏,是我。”对面的男人将酒瓶和杯子拿的远远地,生怕他什么时候又开始灌自己。 “风琛?”华庭夏一怔,果然,眼前这个妖孽得不可方物的男人可不就是林风琛吗?消失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还是在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 刚才那么一眼,酒醒的也差不多了,一股灼热的感觉冲上大脑,白净的大掌抚上脑袋,浓浓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拧成一个川字。 “是我,我回来了。”林风琛叹了口气,“只是我没想到自己这么荣幸,见到你华少爷这么不一般的一面。”第一次没有揶揄,倒是慢慢的心疼。 刚刚看到华庭夏那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差一点,就差一点,林风琛就要忍不住把容嫣和华子函的下落说出来了。 或许,这两个人谁都没有错,只是被困在爱情里的疯子和傻子,不明过去,看不清未来。 “云烟市发生了很多事,我应该先跟你说哪一件好呢?”他轻轻扯动的嘴角溢满了苦涩,明灭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灰白而又绝望,在这萎靡的灰瞳里,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了。”吐出这几个字,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单音。 他这么失意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果可以,他宁愿这辈子都看不到。 “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男人笑了,笑的妖冶,醉人,只是眸子里的悲伤那么深,“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厌倦这段婚姻了,明明我很爱久澜,明明她就在我身边,可是我却觉得那不是她,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混蛋?她拼死为我剩下一个儿子,现在儿子不见了,我居然说出这种话……哈哈……我真******太混蛋了……” 他大笑,伴着周围火热的音乐,修长的身体软瘫在沙发上,棱角分明的线条上滑落两行滚烫得热泪,似是笑到了极致的痛楚,带着一抹揪心的感觉。 对面的男人心头一惊,他,终究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回家,回到卧室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刚走到卧室,就有一抹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庭夏,你怎么才回来?喝酒了吗?你先进屋,我给你放洗澡水。” 曾几何时,这温柔的音容笑貌也曾叩进他的心扉,如今只觉得恍如隔世。 庭夏……庭夏……这是他的名字。 男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沉声开口,“久澜,你从来没叫过我庭夏。”他就差问出‘你到底是不是宋久澜’。 以前,他也没注意,但是却不许任何女人叫得这么亲密,就算是一夜露水情的女人,也是没资格,后来,她叫他华庭夏,如今…… “我,我只是觉得我们结婚了,这样叫起来会比较亲密,我没有别的意思。”宋久澜的内心有些忐忑,颤巍巍的身子竟不自觉地开始后退,可惜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她,退无可退…… 这,不像是宋久澜会说出来的话,他认识的久澜不是这样的。不知怎么的,竟有些腻味了,嘴角泛起一抹讥讽,“你最近好像变了很多。”变得,都不像你了,变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第94章 别拿这种事侮辱我们之间的感情 “是吗?”内心的不安逐渐放大,生怕被这个眼尖的男人看出什么端倪,“之前,我们还没有结婚,尽管今天的婚礼没有顺利进行,在我的心里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我只是觉得,应该有点不一样。” “原来,在你的心里,我们今天才算是夫妻?”华庭夏的心里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自己问这些问题的意义,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问,“那你怎么愿意为我生儿育女?还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来保住这个儿子?” 是背叛吗?不是,他不相信,是失落吗?也不是,那是一种比失落还要强烈几万倍的感情。 “不是,庭夏,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因为爱你,才愿意为你生儿育女,才愿意拼尽自己的全部为你留下这个孩子,难道,你在怀疑我对你的爱吗?” 宋久澜扬起施朱傅粉的小脸,上面还有两道泪痕,浅浅的,倒是有些悲凉的美感,这张脸,这神韵,真的像极了容嫣。 华庭夏不说话,那一刻,自诩聪明的他也迷茫了。这场婚姻是他想要的,既然已经得到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心底的那一抹异样到底是什么? 好一会都没有得到回应,宋久澜大着胆子扑进华庭夏的怀里,一双藕节似的玉臂紧紧的缠着男人精壮的腰肢。她在赌,她在赌华庭夏不会推开她。 “庭夏,是不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你太敏感了?还喝了这么多酒,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担心孩子,担心妈,我的心里也一样不好受。” 话音刚落,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愣是掐出了几滴泪水,沁湿了男人身前的衣襟。 “我没有逼你要怎么样,更没有人一定要你怎样,别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我心疼,看到你这副样子,我真的……” “别说了……”胸前的湿意让男人的身子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双臂回拥着女人,低头在她的额前落下浅浅的一吻,一股脂粉的味道钻入鼻息,华庭夏的心中依然有些不适。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眼泪是真的,明明决定了要给她绝对的信任,现在自己到底在怀疑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她就知道,她赌赢了……鲜红的唇角勾起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浅意。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让这个男人重新爱上自己,至少是她的身体。一年前,她能让这个男人食髓知味,跟她订婚,那么一年后,她也能让这个男人贪恋欢愉,回心转意。 眸光一转,似是有些娇羞的开口,“庭夏,前段时间我还怀着子函,生产后,还有些不方便,你一定忍得很辛苦吧?我们很久都没有在一起了,不如……不如我们……” 潋滟的眸子里染上一抹娇媚,性感的红唇漾着令人炫目的浅笑,脸颊上的两片酡红略显娇羞,这是一个骨子里散发着媚意的女人,让人一不小心就会为之沉沦。 蓦地,男人的心底疼腾升起一抹不悦,甚至是反感,这,怎么像是宋久澜会说出的话来?如果说是车祸前,她还会这样,那他信,但是车祸后,她已经转性了,怎么还会…… 不着痕迹的推开宋久澜,眸光似是有些严肃,甚至带着冷冽的光,沁着丝丝的寒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宋久澜忽略了男人的脸色,错把警告当成了关心,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爱你,所以我不愿意看你这么难受,如果能有办法让你片刻安稳,那么我愿意……庭夏,我知道这种时候说出这些话有些难为情,但是,哪怕你当做是发泄,我也愿意,我只希望你好。” 华庭夏紧抿着唇角,没有理会她的话,清冷的嗓音听不出半点起伏,“今天忙了一天,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绕过宋久澜,径直走向浴室,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想跟这个女人同在一个空间。 宋久澜不甘心,眼底划过一抹恨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这样扑向华庭夏,从后面紧紧的环住他,她的柔软磨蹭在男人的身后,一张粉面紧紧地贴在男人的后背。 “庭夏,我爱你,我想要你……难道你不想要吗?或者,你根本就没有那么爱我?”白天,已经丢失过一次机会,现在,不能,也绝对不允许再来一次。 女人娇滴滴的语气带着一丝柔弱,听的人心中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恨不得立马转身将这个女人好好疼爱一番。 华庭夏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甚至是厌恶,白净的长指轻轻搭在女人的肩膀上,动作十分亲昵,男人刻意将自己的声音放柔,不让人察觉自己的一丝一毫。 “我今天只是太累了,而且,也没有那个心情,以后吧,今天你先好好休息,你也累了一天。” 宋久澜的贝齿轻轻咬着唇角,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那双氤氲的水眸,仿佛多说一句就能落下泪来。 “庭夏,你真的……不爱我了吗?还是说,你跟我结婚,只是为了给子函一个完整的家?如果是这样,那你大可不必……” “久澜!”眼看着这个女人越说越离谱,华庭夏忍不住出生喝止了她。 “别拿这种事来侮辱我们之间的感情,我说了,我只是累了,跟你结婚,从来只是因为我爱你,我想用婚姻困住你一辈子,从来都不是因为我想给华子函一个完整的家,如果我的妻子不是你,我甚至不允许华子函的存在。刚才的话我就当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你以后也不要再说,今晚我去书房睡,你好好冷静一下吧。” 华庭夏摔门而出,干脆的没有一点留恋,这一刻,仿佛宋久澜不是被拒绝,而是已经成了华庭夏的弃妇…… 这个冰冷的房间,没有温度的地方……明明是夏天,她却感受到一阵钻心彻骨的寒意,狠狠的望着门口,鲜红的指甲几欲刺破肌肤陷进肉里。 是她太着急了吗?还是他从来只对容嫣用情极深?如果可以选择,她希望是前者。 华庭夏逃离似的来到书房,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仿佛灵魂被人抽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冰凉的感觉不断的刺激着他,心中更是一片荒凉。 “久澜,别让我太失望。”心,就这一颗,等它完完全全对你失望了,我拿什么来爱你? 第95章 对不起,这种时候怀疑你 清晨的雾霭悄悄褪去,因为宿醉,男人几乎忘记昨天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只是忘记了昨晚,带着一丝慵懒的醉态,习惯性的伸出手,想要感受那一团小小的柔软,却不想,身旁是一阵微凉,这阵意外的凉意把他都惊醒了。 睁开眼睛,黑曜石似的深邃中难以掩饰的失落,一阵眩晕袭上心头,男人伸手摁了摁太阳穴,很用力,疼的都皱起眉头。 棱角分明的轮廓分明带着一丝倦意,似是不悦。昨晚,他跟宋久澜之间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不然,他怎么会在这里呢?要知道,他可是一刻都离不开那个女人。 十几分钟后,男人已经穿戴整齐,一身浅色的休闲装丝毫没有拉低男人的品味,反而,让这个浑身戾气的男人多了一丝温润。 走到书房门口,眸光不受控制的望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心里却没有一点想要走过去的欲望,也许,她早就已经下楼了呢?毕竟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走到客厅,并没有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还是没有做得那么绝,“一会久澜找我,就说我去医院了。”今天,如果林静宁醒来,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叶子听话的点点头。 去的路上,华庭夏的心情无比复杂,像是一团乱麻散乱了一地,看了,觉得心烦,不看,想想更烦。这个问题,一旦问出口,意义就不一样了,如果答案是自己期望的那样,最多心里有些负罪感,觉得对不起宋久澜,若是答案差强人意,那他的心,又该如何安放? 万分踌躇之下,华庭夏还是决定问出口,“老刘……”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启一合,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浓浓的黛眉已经拧在一起。 “少爷,有什么吩咐吗?”不是说要去医院接夫人吗?这时候开口,难道是要调头? “昨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男人好看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算计,白净的长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修长的腿。 如果,宋久澜是刘平安接回来的,那时间应该是下午六点多,也就是他离开医院之后,他分明记得,昨天他无意试探宋久澜,宋久澜笃定了是刘平安送她回来的,还让他不用担心。 怎么个意思?大少爷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基层了?真尼玛受宠若惊啊!“昨天中午把大家送到公司,我就回云霞山了,怎么了?少爷,有什么事吗?” 狭长的凤眸倏然迷紧,紧盯着不知名的前方,心头一抹凉意缓缓渗透,额角微微扬起,几番心事重重,“下午没接到什么电话,让你去接人之类的吗?” “那倒没有,回去之后,我就一直在云霞山,不过手机一直带在身上,心想着这几天这么多事,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给我打电话,不过,昨天下午倒是安静的很。” 刘平安年纪大了,人难免唠叨,所以就多说了几句,这里面,信息量倒是不少…… “我知道了……今天我问你的话不要跟别人说起。”华庭夏深邃的眸子黯淡了几分,长指倏然收紧,心中思忖着,她,还是骗了他? “是,少爷。”刘平安心里可是门清,给他发工资的人是华庭夏,所以,华庭夏的话是最大的。 折腾了几个小时,华庭夏回到云霞山,不过……是一个人。林静宁怕自己跟着华庭夏来到云霞山之后,会触景生情,忍不住想起自己失踪的孙子,死活都不愿意跟来,便回到了本家。 刚进客厅,叶子就迎了上来,欲言又止,“少爷,今天早上您离开后,我去叫少夫人下来用餐,少夫人说自己不饿,我也没有在意,就在您回来之前,我去叫少夫人吃午餐,少夫人说自己吃不下……刚做完月子的人,哪能这么饿着啊?要不……您去劝劝少夫人吧?” 华庭夏听完,脸越来越沉,灰暗的瞳仁好似一滩浓的化不开的墨,浑身散发着让人莫名畏惧的冷酷,“让厨房重新准备午餐。” “好,我这就去。”叶子被华庭夏周遭的冷气吓得瑟瑟发抖。上一次也是这样,宋久澜一‘虐待’自己的胃,华庭夏就会很生气,叶子以为这一次也是这样。 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落在楼梯上,心却一点一点下沉,仿佛掉进冰窟,脸上是化不开的寒霜。宋久澜,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来到卧室门口,听不到半点声音,突然开始后悔,当初把门修得这么豪华做什么?隔音效果真是该死的好。 修长的手指落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打开门,他迟疑了,他害怕了…… ‘咔嚓’一声,门还是开了。 “庭夏,你来了?”女人坐在床上,惨白的小脸做不得半分假,凌乱的发丝搅在一起,看到男人的那一刻,眸光才有些闪烁,一双倩眸已经有些发红发肿,看样子是哭过了。 “听下人说,你没有吃早饭,午饭也不打算吃,是想把自己饿到什么时候?”男人故作轻松的俊脸还是有些紧绷,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柔意,却不难品出其中的冷漠。 “我……”才一张口,泪水又止不住的往下落,两道香肩微微发颤,偌大的卧室里只能听到女人浅浅的抽泣声,“子函现在还下落不明,一想到他可能会在什么地方挨饿,我实在是……实在是吃不下” 柔软的细指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没想到泪水却愈来愈多,她竟忍不住蜷缩起身子,两条纤细的胳膊紧紧环抱着双腿,哭声愈来愈大。 “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究竟是谁那么丧尽天良,要对一个孩子下手?我是孩子的母亲,他们为什么不冲着我来?既然要把孩子带走,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走?呜呜……我的子函,我可怜的孩子……” 凝视着眼前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的女人,男人心中难免动容,难道自己真的怀疑错了? ‘啪嗒’一声,一本书似的东西从女人的怀中掉出来,她还未察觉,华庭夏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俯下身子,好看的白净长指轻轻捏起。 这是一本相册,是华子函的,他和宋久澜亲手做的,从彩超,一直到前几天的满月,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小家伙的成长。 第96章 别逼我了好吗 华庭夏把相册轻轻放在桌子上,走到窗前,将女人一把拥入怀中。他的眸光锐利得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垂下头,眼中掠过一丝肃杀的光,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照顾好子函。 对不起,这种时候怀疑你。 “庭夏,我们的子函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对不对?你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对不对?”如同掉在水里几天几夜的女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块浮木,紧紧的抓住男人的衣角,华庭夏的都有些皱了,“答应我,庭夏,你答应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子函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他,真的不能……” 一时间,偌大的卧室里只剩下女人凄凄惨惨的哭声,仿佛五脏六腑都要哭碎了。 他并没有烦心,一手抚在女人柔软的发丝间,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安抚她,脸上的愁云密密麻麻的一层,“好,我答应你。” 只是,久澜,我拿什么答应你? 宋久澜的哭泣声从未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像是找到靠山的孩子,一刻不停,“可是,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你说孩子会去哪里?如果被人绑架,为什么还不来电话?你说他会不会……会不会……”接下来的话,她不敢再说下去。 这些,华庭夏又何尝没想过?掌心一阵无力感,瞳孔骤缩,手臂倏然收紧,似是要将女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不会的,子函不会有事的,我不允许他出事。” 就算是为了宋久澜,华庭夏也不会让华子函出事的,诚如她所言,华子函就是她的命,但是,她是华庭夏的命…… 假若,华子函真的出事,华庭夏恐怕不会介意找一个孩子来代替他,他只求宋久澜无虞,至于别的,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就是太担心了,这种无休无止的等待太煎熬了,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庭夏,不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宋久澜的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如同一泓永远都不会干涸的清泉,那句话说的对极了,女人是水做的…… “我懂,我都懂,你的感受何尝不是我的感受?”男人话锋一转,“只是,久澜,你的身体不能垮,不要让我担心好吗?就算是为了我,也去吃点东西,哪怕只吃几口,你才刚做完月子,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伤害自己?” 男人的手指修长白净,指腹带了一层薄薄的细茧,轻轻摩挲着女人的发丝,如同爱抚,眼底的温柔的一塌糊涂,如同一滩春水。 唇齿轻轻印上女人细碎的发髻,他错了,错的离谱,竟然该死的怀疑这个女人,他到底在怀疑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也想好好照顾自己,不希望你担心,只是……只是我实在吃不下,看到那些东西一点胃口都没有,我已经努力的不让自己去想子函的事,但是他就是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我都快被逼疯了……” 宋久澜的双唇已经有些泛白,一双媚意十足的春眸,此刻竟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好像一潭死水,暗淡无波,浅浅细语如同收到了什么惊吓,带着一丝凌乱的颤抖,勾起人的心疼。 “有我在,一切都有我在,把这件事交给我,我已经吩咐杜可了,他的办事能力你不是不知道。不过,久澜,我现在最担心的人是你,你现在不吃不喝又能坚持多久?你的身子这么弱,说不定子函还没找到你就先病倒了,等子函回来了,谁去照顾他?难道,你要把你的儿子丢给别人吗?” 现在,宋久澜最关心的就是华子函,华庭夏也不得不用华子函的事情,来刺探这个女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果然,听到‘子函’两个字,怀中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颤,带着一丝僵硬,没有等到女人的回答,倒是觉得胸前的衣襟一阵温热,沁湿了一大片。 良久,才听到女人嘶哑的声音,“别说了,我求你,真的别说了……我真的什么都吃不下,就这样,就这样我的心心里还好受一点,求求你……别逼我了好吗?” “好,我不逼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饿了的时候,一定要吃点东西。” 没有等到期待的回答,只是觉得这个小小的身子又开始颤抖。 一连几天,宋久澜都没有吃东西,原本红润的脸色已经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就连之前泛白的唇角都开始干裂,孱弱的身形日渐消瘦,如同一个死里逃生的犯人,刚刚受完了极刑,那可怜的模样,仿佛就剩一口气吊着。 林风琛刚给宋久澜打完营养针,准备离开,宋久澜已经沉沉的睡去。 原本巴掌大的小脸更是瘦了一圈,华庭夏心疼的将女人额前的碎发挽到耳后,抿了抿唇角,良久,只吐出一句话,“你这又是何必呢?” 整整一个下午,宋久澜不醒,华庭西就这样守着她坐了一个下午,直到天边泛起一阵火红,他知道,夜马上又要来了。 往日,夜晚是过的最快的,现在,夜晚却成了最难捱的。 华庭夏拖着沉重而又疲惫的身子下楼,叶子便迎了上来,“少爷,晚饭已经做好了,少夫人还是不吃吗?” “嗯。”沉沉的一声,听不出喜怒,让人心中莫名的多了几分忐忑,“她已经睡了,你让厨房炖一些汤,清淡一点的,晚上我给她喂下去一些。” 光洁的额前分明多了几丝紧蹙,此时的男人,没有光环,没有骄傲,只有一脸清冷的疲惫。心,还系在床上的那个小女人,这几天,一点水米不进,光靠那几针营养针有什么用?用不了多久,那些东西就会把宋久澜的身子掏空…… “我这就去安排。” 叶子没有急着离去,望着华庭夏渐行渐远的背影,叶子心中无比煎熬,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一点都不比华庭夏少。 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把话说出口,“少爷……” “怎么了?还有事?”男人声音清冽,犹如一块化不开的千年寒冰,幽暗深邃的冰眸冷冷的盯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身上探出个洞。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关于少夫人的……”叶子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第97章 疑心四起 不得不说,自从少夫人出了车祸以后,那对叶子都是不错的,就跟自己的亲妹妹似的,压根都没把自己当下人看,就算是这一阵孩子丢了,性情有些难以捉摸以外,那对她都是没的说,她也不想做这种背地里捅刀子的事。 华庭夏的眸光分明闪烁了一下,还是沉声开口,“你要是觉得不该说,那就不用开口了。” “我前几天晚上在厨房里看见过少夫人!”不大不小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响起,在华庭夏的耳边清晰的发烫。 眼看着华庭夏就要离开了,叶子也顾不得什么,本来就是给人打工的,自己看见什么说什么就是了,至于孰对孰错,谁是谁非,那都不是她该管的事,自有华庭夏会判断。 “你说什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在华庭夏的心里翻起了不小的波澜,“把话说清楚!” “就是……前几天,我听家里的厨师说,这几天,每到了晚上厨房里总有动静,怀疑是进来小偷了,我就想自己先看看,晚上的时候偷偷藏在厨房,没想到,没想到还真有人进来了,我就看到了……看到了少夫人,她在厨房偷……不,我的意思是少夫人在厨房吃东西。” 叶子小心翼翼的瞥了华庭夏一眼,似乎是有些动怒,那双阴沉的眸子分明是在隐忍着什么,身体不自觉地颤了一下。“我一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在意,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厨师蒙混过去了,然后也没跟您说。” “你说的,是真的?”身体的某个地方隐隐作痛,双臂无力地垂着,脑海中闪过的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孩子没有找到,宋久澜天天啼哭,甚至不吃东西,华庭夏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脸去面对她,没想到,他给了这个女人绝对的信任,她回报自己的却是什么?赤裸裸的欺骗! 呵,真是了不起,为了骗自己,还不惜用上了苦肉计! 久澜,你还是欺骗了我! “我敢用自己的人格保证,这件事千真万确,是我亲眼看到的,您可以让人去查,如果我说的有半个字的假话,您大可以把我赶出云霞山,甚至让我在整个云烟市过不下去。” 叶子说的大气凛然,那副表情,就跟要英勇就义似的,一张小脸憋得惨白。 华庭夏细细思量叶子的话有几分可信,这小丫头倒是很清楚,他,确实有这个能力。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还把这些话告诉过谁?”男人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磁性的嗓音中不难听出有一丝弦外之音。 “没了,我觉得少夫人大概有什么苦衷,或者难言之隐,所以没敢把这些话告诉任何人。只是,眼看着少夫人一天比一天憔悴了,我觉得这些话应该告诉您,您可以跟少夫人好好的聊一聊,说不定少夫人的心结就打开了。” 小姑娘,你这不是想解开宋久澜的心结,你是在给华庭夏添堵啊! 叶子也才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没有半点心机,那双清冽的水眸一眼就能望到底,平时,她跟宋久澜的关系是最好的,想来也不会刻意去陷害。 看来,这里面还真的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厉声开口,表情难免有些严肃,“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从你嘴里说出去,久澜那边也什么话都不要提,我会处理的。” 顿时,华庭夏也没了吃饭的心情,直接回到卧室,宋久澜已经起来了,好不容易消了肿的眼睛,此刻又一片氤氲,眼底的雾气仿佛随时都能凝成泪珠滚落下来。 只见她的手中又端起了那本相册,眼前朦胧缭绕一片,早就看不清上面是什么。一片忧伤盈满,女人的纤长细指颤抖着,轻轻抚上照片上小小的人儿,指尖碰触到那片凉意的那一刻,泪水又大颗大课的滑下来。 华庭夏站在门口冷眸以对,若是没有之前叶子在楼下的那番话,此刻,怕是他早就上前安慰她,但是现在,他只觉得一阵凉初透,像是肃杀的秋风侵袭着内心。 他的心不是无坚不摧,上面早已划满了伤口,他捧着一颗鲜血淋淋的心,她却还要狠心伤害…… 指骨分明的大掌紧紧握着门把,掌心的凉意不断的提醒着自己,他的眸光中一片厌恶,那眼泪,原本是最动情的东西,现在看了竟是止不住的恶心。 他曾以为的真心,竟然只是她的演技。 万般情绪一齐涌上心头,心中腾升起强烈的恨意,可也只是转瞬即逝,佯装轻松的他还有些不自然,脸上是僵硬的笑容,“久澜……” “庭夏,你来了?醒来之后没有看到你,我觉得,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人,没有子函,也没有你……心里面空荡荡的,我好孤单,真的好孤单……” 女人扬起素面朝天的小脸,男人拼了命的去看,想从里面找到一点东西,却发现竟是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宋久澜,终究是你伪装的太好?还是我对你太留情? “怎么会?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短短的一句话,华庭夏的心头已经泛起难忍的厌恶,“刚才,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点汤,清淡开胃的,是你最爱喝的,下去吃一点吧,好不好?” 宋久澜想都没想,只是怔了一下,随后摇头,“已经五天了,整整五天了,没有一点消息,我怎么咽得下去?我还是那句话,子函一天不回来,我就一天不吃饭,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华庭夏想过,不管宋久澜怎么回答,他都会深情安慰,他都会温柔款款。如果她说好,那他就宠着她,亲手喂她都行,如果她不愿意,那他也会抱紧她,说几句好听的。 可是,手刚一抬起来,就僵在那里,抬起来也不是,放下去也不是,如同梗在喉咙里的一根刺,生生割破了喉咙。 “你这又是何苦呢?”他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不再去纠缠这个问题,而是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宋久澜的面前,似是要推心置腹,促膝长谈。 “久澜,有些话,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无数次了,但是现在,我还是想再跟你说一次。”他在心里暗暗地补了一句,这是最后一次。 第98章 一个人心烦总比两个人一块心烦 “什么话?”宋久澜的眸光闪烁了一下,似是有些躲躲闪闪。 “我选择跟你在一起,无关身份,无关孩子,无关任何人,任何事,只是因为爱情,你曾经说我没有给过你信任,我承认,我反思。后来,我尝试着信任你,给你绝对的信任,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愿意去相信,甚至不在意别人口中对你一丝一毫的诋毁。” 华庭夏的朱唇一张一合,一字一句无比坚定,如同男人心中的独白。 “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骗我,不要隐瞒我,哪怕是有些话你不想说,没关系,我可以等,多久我都愿意等,等你想说了我随时愿意听你说,只是……你不要骗我,千万不要。” 如同心跳漏了一拍,宋久澜的心剧烈的颤抖,却依然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不会骗你,永远都不会,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一颗心,如同被人绞碎,他的五脏六腑都疼了,身体剧烈下沉,沉到了海底,无法呼吸,心痛的扯起一抹破碎,“我相信你。” 宋久澜静静凝视着这张爱了多年的脸,那么清晰,那么真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觉得什么东西已经变了,似乎再也回不来了。 自从过了这次心与心的交流,华庭夏跟她只见似乎隔了一道看不清的围墙,他们之间的交集变少了,好像她再也走不进他的心里。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决不允许到手的地位再出任何一点差错,望着照片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宋久澜恨不得将它撕碎,因为那张脸真的像极了容嫣。 “容嫣,你想毁了我的幸福,我告诉你,这不可能,我偏要幸福给你看!华庭夏爱的是我,也只能是我。” 从叶子的口中,宋久澜得知华庭夏去了酒吧。酒吧,他又去了酒吧,呵呵!上次他去酒吧是因为他们吵架,这次,他们并没有吵架,为什么? 明明是他开始的冷战,为什么他去了酒吧?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狠狠的抽疼,浑身上下,没有一颗细胞不觉得窒息。 灰瞳酒吧,每个人都拼了命的放纵自己,角落里,明暗的灯光下有两个绝美的男人相对而坐,脸色都不太好。 “怎么了?上次出来也是这样,玩了命的给自己灌酒,最后自己喝得烂醉,还是我买单,说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林风琛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这个举手投足间都尽带优雅的倾城妖孽,分明是摆了一张看好戏的脸。 “风琛,你好像很久没去过云霞山了。”华庭夏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晦暗,刺耳的重金属音乐下,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染上一丝酒气,有些性感。 刚刚举起的酒杯微微一顿,嘴角的笑意不自觉的加深了几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规矩,前一阵我可是刚从国外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都回国好几天了,一次都没去云霞山,不像是你的风格。”甚至对宋久澜的病情闭口不谈,华庭夏很难相信,林风琛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或者说,他不知道点什么。 “在哪里见你不一样?这个星期,光是在酒吧就见了你两回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三言两语撇清了他跟容嫣的关系,似是不满华庭夏的话,又或是怕他发现些什么,只顾着满目幽怨的悱恻,“对了,最近子函还是没有消息吗?久澜那边……肯定要翻了天吧?” 嘴角抻着一抹冷意,确实是该要翻了天了。 “是啊,天天哭得寻死觅活,还闹起了绝食,一个温婉的女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难道真的是孩子的原因让她性情大变?”苦涩的嘴角绽放一丝忧伤,抬手扬进杯中鲜红的液体,微醺的眸子染上几丝血色,说可怜,却也可怕。 “我看你话里有话啊,你到底想说什么?跟我还藏着掖着?在家憋屈也就算了,在我面前还不痛痛快快的,活该你难受。” 林风琛端着手中冰凉的液体,轻轻摇晃,放到唇边轻抿了一口,眸光却从未离开华庭夏的身上。 “她骗我,我那么相信她,她居然骗我,我说我会相信她,她说什么我都相信,可是她……”华庭夏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前前后后的讲了一遍,虽说避重就轻,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很少看见这个男人这么颓废的样子,这短短的一周,他就见了两回,如果可以,他宁可不要这样的荣幸,他还是习惯那个嚣张的不可一世的男人,那个骄傲的华庭夏。 林风琛本以为自己不会动容,可是听完之后还是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几欲破碎,一双勾人的眸子更是染上一层迷离,“真没看出来,这个女人心机这么深,连苦肉计这种招数都使出来了。” 嘴角的不屑,还有眼底的戏谑,都让他对宋久澜这个女人,有了一个深层的认识。比起她,他做的那些实在都太仁慈。 一阵不和谐的音乐响起,华庭夏的手机响了。上面闪烁的名字是家里的座机,想必又是因为那个女人。 “怎么不接?”手机就放在两个人中间,林风琛一眼就能看到,只是眼底的厌恶更重了几分。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宋家的千金这么不值钱?仗着自己有几分手段就想霸占华庭夏,想当这个华太太,以为华庭夏的智商出差了吗?这种女人,真是太蠢太天真。 “家里的电话,看了心烦。” “还是接起来吧,听着更心烦,再说,你一个人心烦,总比我们两个一块心烦好啊。”林风琛将手中的甘醇一饮而尽,这个电话……一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接完电话,华庭夏的眸光阴沉了几分,那种眼神吗,好像杀父仇人就坐在自己面前一样,饶是林风琛心理承受能力过硬,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别这么看着我,有事说事。”他的心里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个电话,绝对也跟他有关。 “久澜发高烧,很严重,跟我走一趟吧。” 也许是酒喝多了,林风琛的脑袋有些糊涂了,怎么觉得刚才这个男人的嘴角扬了一下呢?这算什么?幸灾乐祸? 夜,一寸一寸暗了下来,天空如同笼罩一层深色的幕布,林氏医院一间病房的门开了,一阵脚步声清晰而又熟悉。 第99章 这拙劣的演技 “都这么晚了还过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病房内的女人正是容嫣,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还有一丝病态的孱弱,落在她身上,却成了一道极美的风情,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她甚至没有抬头,会在这个时间过来,而且还不会敲门的人,只有林风琛。 “这哪算什么三宝殿?整间医院都是我的地盘,何况是你这一间病房呢?”林风琛扬了扬唇角,从酒吧出来,他的脸色就没好看过,到了这里,总算是轻松了几分。 “得了,算我多嘴。”容嫣也识趣。原本寄人篱下还觉得挺不好意思,事事束手束脚,后来发现,对待林风琛这样的男人,就千万不能客气。 “别介,我来确实有事跟你说……”华庭夏的话,林风琛又给容嫣说了一遍,当然,中途不乏添油加醋,比华庭夏那个版本绘声绘色多了。 “偷吃还不够,还装病,为了华庭夏,连里子都快丢了。”听到宋久澜这个名字,容嫣的身形还是僵了一下。 她可没那么容易忘记,就是这个女人,用华子函的生命威胁她,还亲手把她推下楼梯…… 好一个辣手无情,视人命如草芥。 “谁说不是呢?这拙劣的演技,我都懒得拆穿她。”她的心事,他怎会不懂?只是不想提起她的伤心罢了。 他说过,她不说,他也不会问。但是,只要她开口,他随时都在身边。 “那你怎么跟华庭夏说的?”容嫣一边给华子函配奶粉,一遍好笑的问道。 “我哪能真的跟庭夏说那个女人是洗凉水澡洗的?我当然是说,这几天她休息不好,吃的也不规律,身子薄,有些着凉。”林风琛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让人想狠狠地撕破他的伪装,看看这张假面下的脸,是不是也是这么不正经。 “你还真能扯,现在可是六月份,华庭夏他能信吗?”听到他们的事情,容嫣只能尽可能的放平自己的心态,不去好奇,也不去多想。 “这你就不懂了吧?庭夏对我的话那可是深信不疑。”看这个男人说的跟真的似的,比钻石还要真,“我瞧着庭夏对宋久澜也没那么热情了,当初你在云霞山的时候,身上随便有一点小伤,掉一滴血,庭夏就该对我耳提面命了,这一次,我看平淡的很,那眼神虽然还算不上冷漠,可也差不多了。” 林风琛慵懒的依靠着椅子,若有所思的摸索着下巴,如果华庭夏知道了真相,绝对够宋久澜吃一壶。 “话虽如此,毕竟,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当初是跟我在一起,但是,结婚证上面写的是宋久澜的名字。”似是想到了什么,容嫣的唇角有些苦涩,“再说,我跟宋久澜的长相差不多,足以以假乱真了。” “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吗?”林风琛收起那副谈笑风生的模样,幽深的眸子泛起一丝暗淡,难得认真起来。 容嫣的手指一颤,险些把滚烫的热水倒在外面,袅袅的雾气充斥在眼前,眼底忽的就有些酸涩,忍了忍,还是没让泪水溢出来,重重的吸了吸鼻子,一开口,便带上一丝浅浅的鼻音。 “还能怎样呢?这些从来都不是我来决定的,事已至此,我能怎么选?” 是啊,这些从来都不是她能决定的,她能怎么选?还要她怎么选? 夜,已经太深了,凉夜似水,沾染了太多人的忧伤。 第二天一大早,云霞山迎来了一位重量级人物,华庭夏的母亲大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小道消息,知道宋久澜生病的消息,死活也要来照顾她。 “妈,你怎么来了?”还在卧室给宋久澜喂药的华庭夏见到华夫人,真心有点惊讶,更多的是意外,这个节骨眼上,她怎么来了? 倒是宋久澜,这之前她可是听说,林静宁对待容嫣那可是像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么好,现在宋久澜见了她,自然也是难得亲近。若是能通过林静宁牵制华庭夏,这样似乎也不错。 “妈……”娇滴滴的一声,十足的病态,让人狠狠地揪心。宋久澜作势就要下床,手上还有针,正在输液。 “哎,你这孩子,都病得这么严重了,还瞒着妈,这种事情怎么瞒得住?要是我不过来,你们还想瞒多久?安心躺着。”林静宁心疼的望着宋久澜,瞥了一眼身旁的华庭夏,有些不悦,“你也是,怎么照顾老婆的?要不是我听家里的下人说,我还什么事都不知道呢。” 云霞山这边的下人,有一部分是从本家直接过来的,虽说是由云霞山这边管着,但是有什么事还是会告诉本家。 在电话里,林静宁听的那是心惊肉跳,宋久澜从华子函失踪的那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算下来也有好几天了,这么单薄的身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又听说宋久澜着凉,高烧39°不退,整个人都开始说胡话了。 林静宁恨不得自己背上生了一双翅膀,赶紧来云霞山看看。 孙子失踪,到现在还没着落,没想到,眼下儿媳妇也出事了,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妈,我没事,您别怪庭夏了,我就是担心子函,吃不下东西,这几天身体也不太好,洗了个澡竟然着凉了,是我没照顾好自己,不怪庭夏。” 宋久澜干涩的唇角不带半点血色,一双眼睛也失了灵性,微微有些深陷,眼底还有些暗淡,可见这几日的憔悴,几欲把一个女人折磨得不成样子。 “这个时候你还替他说话,真是难为了你,好好养病,别的什么都别想,有庭夏和妈。”看着原本国色天香的姑娘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林静宁的心里也不好受,只想让她安心。 “我知道。”宋久澜重重的点了点头,似乎很感动。 华夫人只是借着这件事来一趟云霞山而已,毕竟有些事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庭夏,子函的事怎么样了?还是没有消息吗?” 听到‘子函’两个字,华庭夏的眸光黯淡了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次可能不是单纯的绑架,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显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孩子,另外,我让杜可查了几条线,居然一点破绽都没有,我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监控视频里,每个人都有名有据,没有突然出现的人,更没有突然消失的人,也就是说,华庭夏最终不愿意相信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华子函凭空消失了。 第100章 察觉了什么 “你说得对,一连这么多天没有消息,那肯定就是冲着我们子函来的,不过,谁会这么不要命,把我们华家的孩子带走呢?”这一点,是让华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 “虽然我现在还不太清楚,但是,我敢肯定,这件事一定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中间必然有什么隐情。”华庭夏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床上的女人,兴许,这件事就是跟她有关。 “你有什么线索吗?”想当年,华夫人也是跟在华暮盛身边历练过的人,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总要想办法解决,褪去柔弱的外表,她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男人光洁的脸庞分明透着几丝冷峻,浓密的眉毛叛逆的扬起,轻抿削薄的唇,“有点想法,只是……觉得可能性不大,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林静宁虽然不知道华庭夏说的是什么,但是也懂得华庭夏的小心思,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知子莫若母。 “庭夏,你好歹也是个做生意的人,深谙这生意场上的门道,生活就跟做生意是一样的,绝没有空穴来风,别说可能性不大,哪怕这个想法只是从脑袋里面闪了一下,也得查下去。” “嗯,也只能这样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华庭夏真的不愿意走这一步…… 一连几天,林静宁都在云霞山住着,宋久澜的病已经完全好了,在林静宁的谆谆诱导下,也开始吃饭了,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多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让华庭夏觉得,一切还是像从前一样,可是,他的心里很清楚,这一切,是怎么也回不去了。 这天中午,正吃着午饭,还是像平时一样,只不过是少了华庭夏和宋久澜的腻歪,林静宁还真有点不习惯。 “庭夏,给久澜夹点菜,你看她只吃米饭哪儿行啊?”华夫人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她无非就是希望两个人的关系更亲密一些,毕竟,两个人已成夫妻,要是能再擦出火花,干柴烈火,月黑风高的,发生点什么事,估计她就能再添一个孙子。 这个家死气沉沉了这么久,总是需要点什么喜事来冲一冲。 原本华庭夏是从未在意这些的,经过自己的母亲大人这么一提醒,他发现自己对宋久澜真的冷淡了很多,不想让林静宁看出破绽,也只得硬着头皮照做。 伸出筷子在桌上徘徊了一圈,终于,落在几个虾球上,夹进宋久澜的碗里,还有几分说辞,“你最爱吃的虾,今天厨师做得很好,虾肉很滑嫩。” 他的笑意谈不上有多热情,甚至很敷衍,但是却让她受宠若惊。“好。”嘴角敛起一抹尴尬,举手投足都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 虾?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喜欢虾?她分明所有的海鲜都讨厌好吗?瞧瞧这一桌子的饭菜,简直就是海鲜全宴,她当然只能吃米饭。 殊不知,这是华庭夏让厨房特意准备的。 林静宁也是很喜欢海鲜的,尤其是这道清江鱼,味道真的没得挑,轻轻地夹起一筷子,肉质软糯细腻,几乎是入口即化,还有这些汤汁,甜而不腻,爽口的很,不禁让她想到了宋久澜做的菜。 这丫头的手艺,确实让她念念不忘,本家的大厨都做不出她的味道。 “久澜啊,我突然想吃你做的松子鱼,你看看什么时候再给妈秀一手?让庭夏也尝尝。”一想到那独特的味道,林静宁觉得这一桌子饭菜都不香了,也没注意到她的表情有多难看。 “松子鱼?”宋久澜一脸外焦里嫩的表情,潋滟的水眸风情万种,纤长的手指狠狠一颤,谁说过她会做松子鱼?她连泡面都不会煮,怎么可能会这么高端的东西?开国际玩笑啊! 放在以前,宋久澜早就痛痛快快的答应了,瞧着现在,怎么好像还有点不大乐意? 林静宁的眸光一敛,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怎么了?给我做顿饭很为难吗?”刚对她好一点,怎么又端起来了? “不是,妈,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苦哈哈的赔笑,“您也知道,最近事情比较多,我的状态也不好,这个时候下厨,肯定会把事情搞砸了,做不好饭菜是小,影响了您的口味,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华夫人这个人就是爱面子,人前人后,只要把她的面子捧足了,那一切都好说。没有开口,而是思忖了几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也是,那这一阵你就好好养养身子吧,剩下的,以后再说。” 这话,摆明了是要吃定宋久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宋久澜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也只得装作一脸心甘情愿的答应,“我听您的。” 林静宁心中倒没什么,反而是华庭夏从中看出了几分端倪。 以前,不管华夫人说什么,宋久澜是都不会拒绝,就算怀孕的时候还想着下厨招待她,要不是被华夫人赶出来,华庭夏有理由相信,她会做完,这绝对不是装的,难道现在,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吗?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呢? 当然,他没有开口,而是把这件事记到了心里。 宋久澜也是个很有危机意识的人,他已经意识到华庭夏对她的敌意,还有华夫人对她的不友好,现在这种时候,继续待在这里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伤了和气,她也只得以退为进了。而且,那个人,是时候见一面了,这段时间她过得太舒坦了。 医院里,容嫣刚喂完孩子,林风琛后脚就来了,望着小床里的娃儿,一颗冰冷的心早已柔软的一塌糊涂,“孩子睡了?” “是啊,刚吃完就睡了,小孩子嘛,总是这样无忧无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人也开始有了心事,时不时的流露出一点悲伤的神色,只有面对孩子的时候,她的心才是这样毫无防备的。 不得不说,孩子的力量真的很强大,天天陪着他,看着他,不知不觉人也变得开阔了不少。也许被推下楼梯的那一瞬间心里还有些怨恨,此刻,已经全都化为乌有。 她不想怨谁,更不想恨谁,这辈子,有华子函陪在她身边,真的够了。 “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林风琛说话几时这么吞吞吐吐过?面对容嫣,她是唯一一个,“庭夏好像察觉了什么,你打算怎么办?” 第101章 我们谈谈吧 古井无波的眸子蓦地惊了一下,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刚削好的苹果险些掉到地上,只是一瞬间,容嫣的眼神就平静了,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别人的幻觉,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他察不察觉那都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真看不出来,你要是真狠心起来,心肠真是硬。”也不知道是玩笑还是认真,林风琛的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会不会有一天,她对自己也这么绝情?那一天,他想都不敢想。 “怎么了?是不是华庭夏问了你什么,你过来打探消息了?”削好苹果苹果,正准备一块一块的码放在果盘里。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过来打探消息?我如果真是那种人我绝对不会救你,就算救了你,一早也把你的消息告诉庭夏,还会等到现在?” 男人挑挑眉,琥珀色的瞳孔闪过一抹狡黠的光,那张邪气的脸,让人看了如痴如醉。 女人粉雕玉饰的小脸上挂上微波盈盈的浅笑,她猜不透对面这个男人的心思,也懒得去猜,只知道他不会害自己,“也是。” “不过,你的记忆恢复后,真的打算回到原来的家吗?”他的兴致不高,灰暗的光洒在他的身上,深邃的眸子更是幽深了几分,显然,林风琛并不支持她回原来的家。 容嫣倒也不在意,浅浅的抬眸,纤长的睫毛就这样轻颤着,如同柔软的绒毛,“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记得你当初不是还很支持我吗?” “最近庭夏找子函找得很卖命,一旦你回去,这孩子恐怕马上就会被庭夏找到。”为什么说这些,为什么这么说,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一想到这些,他心里的某个位置就很不舒服。 “那也没办法了,这大概就是我和这个孩子的命吧,现在在这里,是因为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等我恢复记忆,我也没有理由待在这里,总不能一辈子赖在你身边。” 女人浓墨似的黑瞳美目流连,带着缱绻悱恻的眼波,美得不似惊魂动魄,只消暗香浮动。 “怎么不能?只要你想,你就能赖一辈子。”我求之不得。 “林风琛,我……”容嫣刚要再说些什么,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是一条短信。 ‘我们谈谈吧,最好别拒绝我。’ 女人轻轻扯着嘴角,似是嘲弄,这个宋久澜还真是有意思,都这个时候了,还用威胁的语气,难道说,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手里? 紧接着又来了一条,‘如果你还关心你的家里人……’ 家里人?说的一定不是华家的人,任凭宋久澜怎么有手段,也没有办法在华家翻起什么浪花,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容家…… “怎么了?谁的短信?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一时间,就连林风琛也收敛了神色,变得紧张起来。 “林风琛,我知道你对我和宋久澜的事很了解,你之前肯定也已经调查过我的家人,容家,都还有些什么人?”女人的神色带着一丝急切,两弯柳眉紧紧蹙起,似是忧心忡忡。 “容家……你的父母都还健在,就是车祸后,你母亲的身体不太好,另外……还有一件事……”林风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事难以启齿。 “什么事?”容嫣紧蹙的眉头又深了几分,难道真的有什么东西落在宋久澜手里了?细如葱白的丰盈纤指倏然收紧,指甲几欲扣进肉里,掌心都有些泛白,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认识庭夏之前你有一个男朋友,叫辰光,你们感情很好,宋久澜替你待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几乎快把他榨干了,他也没有一句怨言,只是现在没有你的消息,他整个人也颓废了不少……” ‘轰——’如同什么东西在脑海中轰然炸开,林风琛刚刚说了什么?她有男朋友?感情很好? 倏然间,耳畔一片安静,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能看到林风琛的两片薄唇一张一合…… 本以为容嫣没有了孩子的钳制,是不会答应跟她见面的,没想到还是让她抓住了把柄,容嫣想当孝子,有人偏偏不让。 “这样的水平,怎么跟我斗?再过几十年,我儿子都长大了,你也斗不过我!” 宋久澜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眸子里的晦暗转瞬即逝,嘴角带着一丝冷意,两条胳膊环抱在胸前,仿佛骄傲的不可一世。 这是华家,这是云烟市第一家族的华家,然而此刻就在她的脚下,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唯一的女主人!谁都不能撼动她的地位。 “少夫人,夫人让您下去陪她。”身后响起叶子的声音。 “知道了。”冷冷地回答一声,一点也看不起这些人。毕竟这些人在她眼里只是些伺候她的狗,她不高兴了,随便就能踩死谁。 只是现在,她的地位还有些不稳,自然不能太嚣张。 客厅,璀璨的华灯散发着水晶的高贵,映得整个客厅熠熠生辉,如同上世纪的宫殿,让人无比的有优越感。 昂贵的真皮沙发上端坐着一位妇人,手中捏着一只娇小玲珑的咖啡杯,一颦一簇都是矜贵的范本,鼻息间一阵飘香,这样的醇香只能是皇家象牙…… “妈,您找我?” “来了?坐,尝尝我冲的咖啡,意大利那边刚刚空运过来,新鲜的很。”微微侧头,华夫人不远处的位置果然还放着一杯咖啡。 “对了,妈,我有事想跟您说。”轻抿一口,醇香浓郁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焦香,还有黑咖啡的苦涩,齿颊一片留香。 “什么事?”林静宁也难得正视起来,放下手中的东西,挑眉望着宋久澜。 “婚礼那天仓促的就结束了,我还没跟我爸妈那边解释什么,还有孩子的事,这段时间想必他们也****不少心,我心里总是惦记着,想回家看看他们。” 宋久澜的额角展露一丝悲伤,轻盈的眼神总是似有若无的扫过华夫人,心中有几分忐忑。 现在是非常时期,不知道华夫人会不会同意,不过,也正是因为是非常时期,她才非去不可…… “什么时候?”华夫人倒也不在意,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明天下午。”这个时间,她约了人…… 第102章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 “也好,好好陪陪你爸妈,前段时间你生病的事就不用让他们知道了,你也知道,当爸妈的总是有些敏感。”林静宁不放心的提点了一句。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华家是什么地方?女儿刚嫁进来就生了病,这让外人怎么想?传出去总是不好听。 商场上原本就是这样,能多个朋友就别多个敌人,这种隐藏的祸患,她更喜欢扼杀在萌芽里,干净,利落…… 这只老狐狸,还真把自己当成是一盘菜了?不过是一盘过了气的凉菜,吃了倒口,看了倒胃,只要她有心,迟早会倒掉。 宋久澜的眸光深了几寸,她怎么会不懂林静宁的弦外之音,这话说好听了是怕宋家的两位担心宋久澜,说白了,她就是在提醒,在警告宋久澜,既然已经成了华家的媳妇,就不要再出门生事。 眼底的恨意转瞬即逝,心中有多阴暗,此刻脸上的笑意就有多明媚,只可惜,这眸子中的潋滟不及深处,“妈,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从我跟庭夏在一起的那天起,我的心里就很清楚,我们才是一家人。” 林静宁赞许的点点头,看来,这个儿媳妇还是个聪明人,日后恐怕不用太操心,“这次的咖啡很难得,明天离开的时候,给你爸妈带去一些,算是我对他们的心意。” “谢谢妈。”端起咖啡杯轻抿着里面深色的液体,杯子挡住了女人的表情。如果站在侧面一定看得清楚,她的嘴角是上扬的,只是这份笑意隐隐带着几分冷意。 另一边,巍巍峨的华氏集团顶层,一道欣长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心中不胜感慨。杜可拿着平板在华庭夏身旁做汇报,只是,汇报的内容跟华氏集团没有半点瓜葛。 “总裁,我们的人一直盯着总裁夫人的手机,刚刚的时候她往外发了两条短信,号码是本地的,只是内容有点奇怪,好像有点威胁的味道……” “威胁?”宋久澜威胁别人?他宁愿是自己听错了。 光洁的额头浮现一丝不悦,微微蹙起的眉峰带着一丝冷峻,深邃的目光如同一潭池水,深不见底,稍不注意便会被这双好看的凤眸吸引,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修长的手指接过杜可手中的平板,指尖在上面轻触,不像是在操作数据,倒像是个优雅的王子,长指活跃在高贵的雅马哈黑白琴键上。 ‘我们谈谈吧,最好别拒绝我。’ ‘如果你还关心你的家里人……’ 这短信的内容……似乎有点意思,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冷声开口到,“收件人是谁?” “收件人,不详……”杜可默默的低下头,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等待惩罚。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明明就在本市,每次却总感觉擦肩而过。 华庭夏果然不悦,手臂一伸,平板瞬间摔在桌子上,顿时黑屏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华庭夏的办公桌那可是纯正香樟木做的,上面镀了一层钢化水晶板,虽说是钢化,但那也是水晶啊,也不怕碎了……有钱任性也不是这么玩的,真是个败家子啊! “收件地址呢?这个总能追踪到吧?”男人粗鲁的扯了扯领带,语气已经是冰点,仿佛出口便能成冰。 华氏集团下属有一个十分隐蔽的信息部门,专门替华庭夏解决各种技术问题,那本事,简直就跟玩儿似的,一天撬人家的防火墙几百回合,人家也是毫不自知。 “这个,也没有查到……”杜可深深的觉得,自己已经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华氏集团一年给他发这么多工资绝对是有理由的,就是培养他当炮灰的! “看来最近技术部的人油水都涨到了脑袋里?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我看,等我们公司的资料被人偷光了,他们恐怕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吧?” 骨节分明的大掌狠狠地拍在落地窗前的桅杆上,‘砰砰’的几声十分骇人,杜可一点都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说一个不知道,自己的脑袋恐怕跟平板一个下场。 “那他们都查到了些什么?” 华庭夏阴郁的眸光狠狠地剐在杜可身上,好心的提醒杜可,“如果这次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出门之后就不用来见我了,还有技术部的那群饭桶,我并不介意大换血,反正华氏集团有的是钱,也不太在意最后钱落到了谁的口袋里。”几句话,男人说的咬牙切齿。 杜可叫苦不迭,这就是所谓的伴君如伴虎吧?表面上看着他每天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跟多风光似的,其实,他天天在华庭夏面前装孙子,别提过得有多水深火热了。 “有!绝对有!”杜可立马开口,生怕自己晚了一步,这个金饭碗就被掀了。 “那还不快说?”男人怒瞪了杜可一眼,他的表情,几乎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不,用这种词都觉得太温柔。 “收件人的信号追踪到东亭路就断了,技术部的人追踪了很多次,结果都是这样,总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们一样。” “东亭路……”男人捏着下巴暗自踌躇,似是想到了什么,“如果我没记错,风琛的医院就在东亭路吧?”这话刚一说出口,华庭夏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当初追踪林风琛的时候,好像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如果说这些只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合了! “没错,林少爷的医院确实在这里,不过,这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杜可大胆的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总之,你派人盯着久澜,有可疑的地方及时向我汇报,没有可疑的地方就当是保护她,还有,风琛那边你也派人盯着点,我总感觉他知道点什么。” 男人深邃如海的眸光紧紧地盯着某处,眼中掠过几丝复杂的光,冷傲孤清的脸庞分明有些盛气逼人。 “是,总裁。” 杜可走后,男人几乎卸下伪装,暗淡的眸子划过几丝伤神,风琛,如今连你也骗我? 容嫣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的见面会这么麻烦,在银环大厦兜兜转转了几圈,最后竟然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卫生间见面。 “不小心带了几条尾巴过来,所以这次麻烦了点,不过,我们还是见面了。”镜子前的女人笑的妖娆,细致的装点脸上的妆容,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两道香肩花枝招展,颤的有些凌乱,“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 第103章 妈,你在胡说什么 “如果可以,我当然不愿意见你,只是没想到你的手段这么卑鄙,我怕你会伤及无辜。”容嫣也不甘示弱,不经意的摆弄自己的头发,当真让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无辜?谁无辜?别告诉我你是在说你自己。”宋久澜如同被人踩了短处,眸光倏然收紧,声音都变得有些低沉。 就这个自私的女人,也敢说自己是无辜吗? 女人无视她的挑衅,只是嘴角浮起一抹嘲弄,浅浅付之一笑,“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的确是活该,但是你呢?我猜你现在在华家也是举步维艰,不过,这纯属是你咎由自取,我们两个……彼此彼此。” 说自己跟这样的人是一样绝对是一种悲哀,但是她又能怎样? “你!”宋久澜的愠怒险些就要被她激起,无名怒火在眼底熊熊燃烧,蓄势待发,只是一瞬间,她便换了一张笑脸,笑的足以魅惑众生,但是在容嫣的眼里却恶心的欲让人作呕。 “真看不出来,才几天不见,你就变得牙尖嘴利了。”这句话,绝对不是在夸容嫣。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别忘了,是谁把我变成这样。”女人浅浅的声音似水如歌,只是此刻她说的话,跟这张清澈的容颜怎么也联想不到一起。 脸色惊现一瞬的苍白,她知道,没了实际的钳制,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没有半点优势,“我的时间不多,不想跟你废话,我只要你一句实话,孩子,是不是在你那里?” “孩子?什么孩子?谁的孩子?”容嫣装傻到底。 “别装模作样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就是你的孩子,华子函!”宋久澜咬牙切齿,只恨自己太大意,竟没想到这个女人也会破釜沉舟,看来自己真是把她逼急了,或者,是她这条命留错了…… 容嫣怒视着宋久澜,如同深仇大恨,紧紧的抓着宋久澜的衣服,“什么?你把子函丢了?你不是说要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吗?我已经信守了承诺,不去找华庭夏,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你最好祈祷你能赶快找到子函,不然我不惜跟你鱼死网破!” 有那么一瞬间,这种感觉,竟然跟华庭夏相似的恐怖…… 宋久澜一把甩开这只碍事的手,原本弯弯的笑眼,此刻竟也僵在了脸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华子函就在你的手上,你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就算离开了云霞山,你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知道这个孩子的消息,但是你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容嫣,你还真把我当成傻子了?” 事实上,她也不敢笃定,孩子就在容嫣的手上,没有证据不说,就凭刚才容嫣那副紧张的神色,就不像是装的。 “宋久澜,你未免太瞧得起我了,别说我失忆了,就算我没失忆,我能认识什么样的人物,帮我去打探云霞山的消息?”容嫣知道,此刻她们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或者,在更在之前,在她滚下楼梯的那一瞬间,她们就已经决裂了。 容嫣的话半真半假,但是仔细想想却也有几分可信,宋久澜半信半疑,心里却更加紧张,“不是你是谁?我想不到还有谁这么在意华子函。”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我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能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不介意现在就去外面,把我们的事情大声说出来。” 那赤裸裸的目光,几乎将宋久澜吞噬,她知道,此刻,她无处可藏。 “你敢吗?你可别忘了,把这件事说出来,对你也没什么好处,我身后还有个宋家,你有什么?你只有一个下落不明的孩子,如果庭夏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觉得这个孩子下场怎样?” 话音刚落,宋久澜就已经匆匆离去,徒留容嫣一个人凌乱着,身体越来越沉重,终于,顺着盥洗台的墙壁缓缓滑落,再次抬起头时,她的脸上已经多了两行清泪。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身后已是一片汗涔。 在云霞山住久了,林静宁也有几分感情了,但是始终不是本家,也准备回去了,只是华庭夏没想过,自己的母亲大人离开之前竟然要见自己一面,而且还是在书房…… “妈,我听下人说,你有话要跟我说。”签好字,将文件整齐地码放在一边,厚厚的一沓,只是看都觉得疲惫,男人却从容自若。 对这个儿子,华夫人是很自豪的,华家分为几脉,这么多年发展下来关系盘根错节,但是只有他们这一系是主脉,而且代代单传,跟华庭夏同辈的年轻人中,就数华庭夏最优秀,别人跟他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随便哪个领域,立马就被秒杀的体无完肤。 华夫人的脸色难得严肃,“是啊,有些事想跟你谈谈,关于久澜的,你也别不爱听。” “你跟久澜不会又有什么矛盾了吧?”男人的凤眸微眯闪烁着,自从见识了婆媳之间的矛盾后,他才知道,能够无后顾之忧的处理公司的事情,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我觉得自从婚礼之后,久澜整个人都怪怪的,口味变了,脾气性格全都变了,都说是男人结婚之后性情大变,没听说过女人也这样,你天天跟久澜在一起,难道你就没发现什么?” 她儿子那可是精明的像只狐狸,她都意识到的事情,若说是华庭夏没有半点察觉,那简直就是在挑战她的智商。 “妈,你在胡说什么?久澜是你的儿媳妇,你怀疑谁也不能怀疑到她的头上。”华庭夏的反应有些激动。 他的心中何尝不是疑问万千?这段时间的桩桩件件,他都恨不得找她问个清楚,只是,他的心中还有几分执念,就算怀疑,也该由他来怀疑,就算质问,也该由他来质问,这是他给她最后的爱和尊重…… “我就知道,这件事跟你说了也是白说,典型的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我也就是随口说两句,你看你就这么激动,真叫我这当妈的寒心。” 林静宁心中不禁悱恻了几句,好不容易养大的完美儿子,这么快就换了阵营! “这件事我就当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以后也别在下人面前提,下面人多嘴杂,还不一定传出什么样的话,我们家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我想,你也不想把华家再次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华夫人见儿子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也没想往枪口上撞,“我知道了。” 第104章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容嫣是一路走回医院的,到了病房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脚也没了知觉,更没有意识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 “怎么现在才回来?要不是一早就知道你去见谁,我绝对有理由相信你是出去约会了。”瞥见女人兴致缺缺的小脸,林风琛的眸子也难免黯淡了几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容家真的出了什么事?这个女人下手怎么这么快? 林风琛是唯一一个她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人,泪眸微微抬起,带着柔柔的涟漪,和一丝鼻音,“你猜的没错,她约我出去就是想知道孩子的下落。” “你告诉她了?”林风琛挑眉问道,深邃如海的眸子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这个失魂落魄的人儿。 “怎么会?我一直以为我捏住了她的把柄,没想到她的手里却死死的握住了我的短处,是我太大意了。”灿若星空的眼角分明带着一丝浅意,可是看起来却如此嘲弄,她拼命伪装的自己很好,在他眼里只是无尽的心疼。 眼底的愠怒一触即发,染上一抹浓烈的狠厉,“她威胁你?” “也许算不上是威胁吧,是我太没用了……” 终于,在林风琛的试探下,她还是说出了宋久澜对她说的话。“……不管怎么样,她说的对,真的出了事,她还有宋家,而我什么都没有,我不能拖累容家,更不能不顾子函,华庭夏那边,从一开始,我也没打算指望。” 见不得容嫣受委屈,下意识就想脱口而出‘宋家跟林家比不值一提’,只是怕容嫣压力太大,紧抿唇角,只是淡淡的开口,“我不会让你出事。”是独白,也是承诺。 容嫣没有说话,只是两弯烟笼眉下,一双含情目闪着泪光点点,我见犹怜。 林风琛下意识的转移话题,“最近东亭路这边有不少熟面孔,尤其是我的医院,所以,这段时间别到处乱跑,有需要的东西就告诉医生和护士,告诉我也行。” 他的表情很认真,也没有开玩笑。 女人的眸子动了一下,眉心一跳,“是华庭夏?” “没错。”林风琛没有否认,沉默了一会还是回答了她,他不想骗他,这样太卑鄙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浅浅的眸子泛起一层波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只是,这一瞬还是落入他的眼底,他的目光几时离开过她的身上? 对于林风琛的能力,容嫣还是相信的,毕竟之前华庭夏也说过,林风琛如果想藏起来,那是谁也找不到的。 除非……“华庭夏怀疑你?”话刚一脱出口,容嫣就愣住了,华庭夏跟林风琛是何其亲密的关系,为什么也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可以这么说,不过,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林风琛毫不在意的两手一摊,神色依旧悠闲,仿佛只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这还要托宋久澜的福,要不是她那两条短信,庭夏找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你在这里。”嘴角扬起一道弧度,是自信,却也有些苦涩。 一辈子,一辈子太长,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一夜的沉淀,天边隐隐泛起鱼肚白,第一次,书房的男人这么不期待天明,他在落地窗前坐了一夜,地上全是细碎的烟头和空的易拉罐。 粗略的冲了个澡,早饭简单的对付了一点就上班去了,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跟某个人碰面,见面总觉得气氛尴尬,反倒不如不见。 办公室里,男人的俊脸上略带疲惫,看得出他是彻夜未眠,眼里还有些血丝,他的声音低沉着,有些沙哑的性感,“怎么了?有情况?” 他可不相信杜可会平白无故的跑到他面前来碍眼。 “昨天我们的人一路跟着总裁夫人,从离开云霞山到回到云霞山一路都很正常,对了,总裁夫人中途去了一趟银环大厦,不过也只是去购物,回家之前买点东西这也是人之常情。” 杜可说的很慢,可是,越是正常的事情就越是透着不寻常,这趟出门,她分明见了谁,为什么会没有异常呢? “银环大厦……想甩开人恐怕也不是一件难事,没有跟丢过吗?”男人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白净的手掌在桌上敲的‘嗒嗒’作响,露出一只白皙的手腕。 闻声,杜可心头一惊,这件事华庭夏怎么知道的?不觉得身形一僵,后脊一阵冰凉,“确实跟丢过,不过只有十几分钟,后来就看到总裁夫人从洗手间出来了。” “洗手间,确实是一个谈事情的好地方,十几分钟,足够谈很多东西……”男人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长指不经意的掠过削尖的下巴,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微妙。 “我会让人好好检查洗手间的监控。”杜可的眸子里掠过一抹诡异,在洗手间里见面,还真是让人意外。 “那倒不用了。”华庭夏对之前咖啡厅的那张照片耿耿于怀,那个时候,宋久澜也是鬼鬼祟祟的见了一个女人,他选择相信,现在,他依旧选择相信……“风琛那边呢?” “林少爷那边似乎有些奇怪……”杜可卖了个关子,刚瞧见华庭夏的脸色要变,立马开口,“林少爷最近好像没事就待在医院,就算没有什么事也不会离开,有时甚至很晚了还会去一趟。” “需要我提醒你吗?风琛就是那家医院的院长,说点有价值的。”华庭夏的脸色有些不耐烦,烦躁的闭上眼睛,手指狠狠地揉摁着太阳穴,倒像是发泄。 杜可将平板放到男人的面前,不敢多说一句废话,“总裁,这件事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我们买通了医院的一个护士,她说,以前除了有什么手术,林少爷在医院里的时间最多两三个小时,但是最近的一周,也就是林少爷回国之后,就算没什么事,减去睡觉时间,林少爷最多只有两三个小时不在医院。” 一双锐利的眸子上挑微眯着,一抹算计跃然浮上,男人挺直的鼻梁如刀削似的冷硬,两片凉薄的唇角一张一合,“看来,医院里是有点什么。” 跟在华庭夏身边这么多年,杜可熟知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的意思,他当然知道,脸上不禁露出难色,“林少爷的医院管理很是严格,里面的人口风也很紧,我们只能打听到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再多了,他们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男人冷硬的线条更加凌厉,沉默良久。风琛,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第105章 我以我的性命担保 华庭夏沉默着,倒是让杜可的心中七上八下,怯怯的问了一句,“总裁,还让人继续……” “不用了,盯紧了所有的出口,我不相信风琛藏的那个人能一辈子不出来,也不用派人盯着他了,他心中肯定已经有所防备了,而且,盯着他也不会有更多的线索了。” 似是失落,似是寂寞,一颗无处安放的心躁动不已,紧紧闭上眼睛,不愿去想更多的事情。 “是。” 杜可没有问为什么,因为没有为什么,林风琛就是林风琛,就像华庭夏一样,一个神一样的存在。 “对了,你去把……” ‘叩叩叩’办公室的门敲响了,华庭夏的话还没有说完,“进。”冷冽的一声,听不出半点喜怒。 “总裁,安小姐来了,说有重要的事一定要见您,要把她赶走吗?”安媛媛来华氏集团,十次有八次都会被赶走,剩下的两次,见到华庭夏之后还是会被赶走,只是,安媛媛这次来势汹汹,说一定要见到华庭夏,不然他会后悔,秘书还是觉得通知boss一声比较好。 “哪个安小姐?”男人眉心一颤,低沉的嗓音透着绝对的冷漠,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杜可瞬间觉得心情大好,原本还觉得华庭夏对他太严苛,现在看起来,华庭夏对他那简直就是春风般和煦。 要知道,华庭夏的高层秘书团那可是清一色的美女,不管是身材,颜值,智商,那都是出挑的,完全是正中红心,面对这样一个大美女,没脸红心跳也就算了,还不知道怜香惜玉,看来华庭夏还是很爱杜可的。 显然,秘书已经习惯了华庭夏的低气压,“就是安氏集团的安媛媛安小姐。” “让她上来。”华庭夏的唇角勾起一抹戏谑,“我还没去找她,她自己倒先找上门来了。” 杜可简直想拍手叫好,他家总裁多上道啊?他还没开口问,华庭夏就什么都说了,得了,也不用问刚才他要说什么了。 只是,他比较同情安媛媛,最近华庭夏因为华子函和宋久澜的事正着急上火,简直就是一个会行走的炸药桶,谁都不敢招惹,没想到,这个小姑奶奶立马就拿着火把跑过来了,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华庭夏,但愿她死的别太惨。 见到华庭夏之前,安媛媛是很坚定的,见到华庭夏之后,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安媛媛的腿直发软,随时都可能会瘫坐在地上,“华,华少……” “我的秘书说你找我有很重要的事,怎么?是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这次来求我给安氏一个痛快?”上扬的唇角写满讥讽和嘲弄,看得出来,华庭夏的话不是说说而已。 杜可在一旁直冒冷汗,他家总裁多腹黑啊,真是给人出难题,哪有人上赶着求死的? “不,不是这样的,华少,我这次来,真的有重要的事。”望着那双狠厉的眸子,安媛媛狠狠地吞了吞口水,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来都来了,再说怕死就太矫情了。 “这里没有外人。”他知道安媛媛是想跟他单独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要说的事情,最好真的很重要。” “是真的,这是我这段时间搜集的证据,虽然没有很直接的证据,但是足够说明现在你身边的那个宋久澜是假的。” 安媛媛一直很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华庭夏的脸色,在调查的时候,总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她挡回来,她多怕那个人就是华庭夏,只是,无论如何她都要来赌一把。 清晰的一句话,响彻了这间静谧的办公室,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华庭夏不悦的瞪了安媛媛一眼,只是一瞬间的对视,安媛媛已经深刻的感受到那阵刺骨的寒意,不禁浑身一个激灵。 杜可把安媛媛手中的文件袋拿到华庭夏的面前,“总裁。” 华庭夏沉默不语,只是一直低气压,浑身的每一颗细胞都在抗拒别人侵入他的空间。 文件袋里有几张照片,看得出来,全是偷拍的角度,画面不算太清晰,但是足以看清上面的人。照片上的主角永远是两个女人,这都不是重点,让人惊讶的是,这两个女人都有着同一张侧脸,几乎没有半点差距。 “这些照片都是哪里来的?”杜可让人查了那么久,几乎没有一点线索,为什么安媛媛这里有这么多东西? 安媛媛心中大惊,立马解释,“我敢保证,这些照片全都是真的,有的是我跟踪宋久澜拍下来的,有的是无意间碰到就拍下来的,这都是我亲眼所见,绝对不是合成的,华少,你可以找任何人来检验这些照片的真假。” 这样的照片,华庭夏怎么会给别人看?而且,华庭夏心里很清楚,这些,确实是真的。 照片就这样丢在桌子上凌乱着,华庭夏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想做什么。 安媛媛实在受不了这种让人窒息的气氛,忍不住开口,“华少,我以我的性命担保,这两个人里面一定有一个是假的。” 她的胸口止不住的上下起伏,看得出来,她很紧张,手心里已经是满满一层冷汗。 说点有营养的行吗?乍一看,傻子都知道两个里面肯定有一个是真的,一个是假的好吗?“说重点”他低眸怒视着她,眼底掠过一抹肃杀的光。 他知道安媛媛不会空穴来风,更不会信口开河,可是,也正是因为他知道…… “我的意思是,生下华子函的人,可能并不是宋久澜。”安媛媛掏了掏口袋,拿出一个录音笔似的东西,“这是一段录音,我昨天在洗手间不小心听到的,这个东西能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 颤颤巍巍的往前伸手,她的手指已经微凉,脸色也有些苍白。跟华庭夏同处一室,压力真的太大了。 华庭夏垂眸凝视着手中的东西,迟迟没有摁下,“安媛媛,你可以离开了,把你今天说过的,还有你之前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忘掉。” ‘咔哒’一声,办公室里只剩下华庭夏和杜可两个人。 “总裁……” 杜可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也被华庭夏拦住,“你也出去。” “是。”杜克的眼底流露一丝复杂,甚至有些心疼眼前这个骄傲的男人。 他就是这样,这么骄傲,这么执着,一身硬骨头咯得人生疼。 第106章 我很想相信你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 ‘如果可以,我当然不愿意见你,只是没想到你的手段这么卑鄙,我怕你会伤及无辜。’ ‘……’一声声熟悉的声音从录音笔中传出,他的心被撕扯成了一片一片,鲜血淋淋的,有些生疼。 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就有了盔甲也有了弱点,他爱到丢了盔甲,不惜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在爱情里。 有人说,爱上一个人,便心甘情愿为她成佛成魔,他爱到可以割舍一切,就算为她化地成魔。 可是,久澜,我的心就这一颗,我把它捧到你面前,就算你不要,希望你也不要践踏, 久澜,你怎么敢?你怎么舍得? 里面的一字一句都刺痛了华庭夏的心,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他的爱又怎能完整? 拿起桌上的手机,指尖颤抖的摁下一串数字,“久澜在家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倏然起身,险些站不稳,“好,我知道了。” 照片,录音,他紧紧的捏在手里,身体一寸一寸的发冷,步伐都有些踉跄,往日高大的背影,此刻竟显得无比落寞。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世界竟一片兵荒马乱,他的心也荒无人烟。 等电梯的时候,身旁多了一个身影,“总裁,我来开车吧。”华庭夏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很容易出车祸。 “滚开,不用你管。”电梯门关了,杜可只能愣愣的望着电梯的数字不断变小。 从客厅到卧室的距离,华庭夏一直觉得很长,每次那么迫切的想早点看到宋久澜,却感觉要走好久,不自觉的,脚下的每一步都变得很沉重,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就已经来到卧室门口。 望着紧闭的卧室,心底倒是多了一丝安慰,他怕了,像个懦夫一样。 门开了,眼前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庭夏,你回来了?” “刚才叶子说你打电话问我在不在家,我一猜你就是要回来了,刚才就听到车子的声音,看到卧室门很久都没有打开,我就想下去找你了,没想到你就在门口。” “你是不是想我了?我很想你。” 欣喜的模样,忽略了一切,只顾自演自说。 她的样子,是精心打扮过了,很漂亮,可是他无暇欣赏。 女人紧紧的环着他的腰肢,脑袋贴近他的胸口,那个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动情的说着这些他曾经觉得最美好的独白。 那一刻,他应该幸福,可是,心痛的却无法呼吸。 “先进去,我有话问你。”一张口,没想到声音竟然这么低沉,还有一丝沙哑,干涩的感觉几欲撕裂喉咙,仿佛在沙漠行走了几天几夜,没有喝过一滴水。 女人似乎并未察觉异常,只是乖巧的点点头,“好。” “你,到底是谁?”他曾经想过无数个开场,没想到,他竟用了最烂的一个。 “庭夏,你在说什么?我是久澜啊,宋久澜,你……不认识我了吗?”女人激动地眼角盈满泪光,带着一丝楚楚可怜,他的心头竟翻不起丝毫的怜悯,对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很是无动于衷。 “你确定,你是宋久澜?”男人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疏离,甚至是冷漠,像是质问一个毫无瓜葛的人,那般绝情。 “你在怀疑我?我当然是宋久澜,我们曾经那么亲密过,现在我站在你的面前,你竟然会认不出我,如果非要用什么方法证明我的身份,那就让我跟我的父母做亲子鉴定吧,这样你就相信了是吗?” 两行清泪顺着女人的脸颊划过,这种灼热的感觉,是她从来都不曾体会,心,在一瞬间支离破碎,浑身每一根骨头都好像被狠狠碾过,彻骨寒心的疼。 “医院有记录,宋久澜的身体早就不适合孕育,那我问你,华子函是谁的孩子?”华庭夏的眸子有些红。 他没有想到,文件袋里面还有一张身体检查报告,是在车上的时候发现的,他承认,看见那张报告的时候,他的理智,他的沉稳全都没有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生命在宋久澜的肚子里孕育,感受这个小生命的存在,听他的胎动,这些都是真实的,可是现在,一张苍白的检查表就在他的面前,如同现实给的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好像自己被一个巨大的谎言包围,他深深的沉浸在这个幸福的幻象里。 “这……我……”宋久澜支支吾吾没了词。 “你不说?好,那我来替你说,华子函的母亲是容嫣,对吗?”男人的声音冷郁,阴霾,苍白的薄唇轻抿着,笑的让人心疼。 “你,你都知道了?”女人呆呆的凝视他,甚至忘记了流泪,两片红唇颤抖着。 “怕我知道?为什么还骗我?” “我对你太好了,所以你就无法无天,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宠你,爱你,信任你,把我能给的一切都给你,我不指望你能回报我,但是我也没叫你来伤害我!” 华庭夏声声控诉,带着一丝隐忍,两道腥咸的液体流淌在他冷硬的轮廓上,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哭了,像个受了伤的孩子。 “不是这样的,不是,庭夏,你听我解释……” “我们出车祸了,你在现场救走了她,后来我来找过你,但是,但是却被人赶出去了,我就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被她赶出了云霞山。” “她用我的性命威胁我不要再来找你,那时候,我也没脸见你了,我的右脸在车祸中烧毁了,我不想让你见到我那副鬼样子,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后来,后来她就怀孕了,我知道,我彻底的失去你了,可是我爱你,我不能失去你,而且,这样的女人不能留在你身边,婚礼上,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回到你身边,没想到,没想到她把子函带走了,婚礼毁了,孩子……也不见了……” “我找她想把孩子要回来,没想到她还是威胁我,我没办法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快要被她逼疯了,所以,我才会想到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她。” “我知道我不应该骗你,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不能没有你。” 华庭夏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置一词,仿佛这真的只是别人的故事,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望着华庭夏波澜不惊的眸子,宋久澜的心里很没底,试探道,“庭夏,你相信我吗?” “我很想相信你。”一个欺骗过他的女人,他拿什么再去相信? 第107章 恢复记忆 “庭夏……”她原本也没指望华庭夏会完全相信了她,但是,华庭夏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容嫣说她失忆了,醒来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怎么会知道你是谁?她凭什么威胁你?” 宋久澜和容嫣,他倒是更愿意相信容嫣。 “不,那全都是她骗你的,她没有失忆,她分明威胁我,说如果我敢再靠近云霞山一步,她就让我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话音刚落,女人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簌簌往下落。 “我当时有多害怕?我还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还没有见到你,这样的女人,难道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被噩梦惊醒吗?” “好了!”如同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出声喝止了宋久澜,“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这段时间,我还是睡在书房,家里的卧室随你挑。” 他走了,走的很决绝,不带一丝留恋。他的性格本就是这样,干净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沉静的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影,偌大的一间病房只有简单的陈设,简易却又舒心,病床上一个人儿脸色有些惨白,明明屋内温度舒适,额头上却还是溢满汗液。 “爸,妈,你们在哪里?啊——不要丢下我,妈——” “辰光,救救我,我好难受,我没有力气,救我——” “不要带走我的孩子,子函,妈妈在这里,不要哭,子函——” 声声惊叫如同梦靥,身旁的男人眉头已经拧成一个川字,声声呼唤床上的人儿,“嫣儿,嫣儿?醒一醒,我是林风琛,嫣儿?” “啊——”一声尖叫,女人如同惊醒,惊恐的小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本能的寻找安慰,一下子扑进男人的怀里,“呜呜……” 男人心疼不已,怜爱的将她揽进怀里,轻轻安抚,“别怕,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 黑暗中,他的声音低沉着,带着安抚的力量,女人身体的紧绷一点一点放松下来,颤抖的细小香肩慢慢的停止哭泣,“我梦到了,我梦到了好多人,他们都要离开我,还有人要带走子函……” 女人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微颤,干哑的声音轻轻地,浅浅的,惹人怜爱。 “不会的,没有人会离开你,更不会有人能带走子函,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你,我也还在你身边,乖,只是一场梦,别怕。” 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孩子,小心翼翼的不得了,眸子里的宠溺更是温柔的不像话。 友达之上,恋人未满。大概就是这种感情吧? 他喜欢她,她明知道他喜欢她,她装傻,他陪着她装傻。 他小心翼翼的守护她,给予她卑微的温暖,她诚惶诚恐的面对他,贪恋的温暖很卑微。 似是感受到怀中的女人不再颤抖,轻轻地垂眸,晦暗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恬静而又美好,“做噩梦了?” 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湿毛巾,轻轻拭去她额头上的汗。 “林风琛,我想,我可能记起来了。”容嫣直直的望着林风琛,似乎没有那么欣喜,也没有那么激动。 林风琛的手指微微一僵,动作不自觉地慢了半拍,“记起来了吗?”平静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半分情绪。 记起来的意思,是不是她也快要离开了呢? “嗯,全都记起来了,你说的容家的两个老人,也就是我的爸爸妈妈,我记得他们的样子,记得跟他们之间发生的每一件事,还有,还有辰光,曾经,我真的很爱很爱他,跟他之间的点点滴滴,都还记得……” 她说的很慢,很小心,毕竟,她现在深爱的人是华庭夏,而且,她还有了他们的孩子。 “还有那场车祸,我也想起来了,我是怎么出的车祸,怎么被送到医院,我都想起来了。”想到车祸那一幕,容嫣还是止不住的后怕。 五辆汽车连环发生相撞,她的车子几乎快成了夹心饼干,如果不是她命大,她真的不敢想象后果。 “那场车祸是意外?还是人为?”林风琛知道,现在问这种问题肯定会刺激到她,但是,他很关心这个问题。 “应该是意外吧,没有一点征兆,后面的车就撞上来了,然后我的车子又撞上了前面那一辆……现在想起来,大概说不清这是谁的错。” 关于这场车祸,显然容嫣也不是很明白,不过,她似乎也不想明白。 “你说过,恢复记忆就会离开,你真的……决定要走吗?”问出这个问题,林风琛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疼。 现在是凌晨三点,外面依旧繁星朗朗,夜幕下,如水的月光好似冰凉的绸缎,映在身上一块浅浅的薄纱。 容嫣沉默着,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淡淡的开口,“是啊,既然都记起来了,那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 “如果,如果我挽留你呢?我真心诚意的希望你留下来,你也不愿意吗?”林风琛一直隐藏的极小心,如今也走了一步险棋。 不顾气氛的尴尬,容嫣‘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当然不愿意,有谁乐意一直住在医院里呢?”话里话外,她还是婉拒了他。 林风琛却没把这当成玩笑,他认真了,“不是医院,我家,去我家吧,那里很宽敞,适合你继续静养,而且,也适合子函的成长。” 他说的是成长,他不是要负责他们一阵子,而是想要负责他们一辈子,贪恋跟他们在一起的一朝一夕。 “林风琛,你知道的,我不愿意这么麻烦你,我怕欠你的越来越多,之前的,我已经无力偿还,我不想欠你更多。”她很抱歉,她是华庭夏的妻子,华子函的母亲,她无法回报他的爱和关心。 就算不能回报的爱情是一碗毒药,她也必须亲手端给他喝。 “我只是想帮帮你,不想看你一个人那么累,那么辛苦。”这段时间,尽管她不说,他也知道,她想华庭夏了,想得身体每一颗细胞都在发疼。 “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家人,和朋友。”容嫣付之一笑,随之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不敢与之对视,那眸光,太过炽热与温情,生生将她融化。 “好,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这是他的选择,他爱她的方式。 第108章 我们就此别过吧 华庭夏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工作狂的状态,婚姻对他而言,形同一纸儿戏,他让整个云烟市的人看了一场豪华的笑话。 主角是他…… “总裁,有消息了。”杜可刚知道这件事就来到了华庭夏的办公室,连门都忘了敲。 “什么消息?”华庭夏的脸色很憔悴,如同大病初愈,棱角分明的轮廓更加细削,一双黝黑的眸子欲渐深邃锐利,这个风华绝代的人物,身上的戾气更重了。 “容嫣的消息,今天有人在超市见过容嫣,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进了林氏的医院。”那是林风琛的地盘,杜可难免有些惊讶。 她会在那里,不是偶然,想必,这些天一直在那里。 “备车。”男人冷硬的声音如秋风萧瑟,带着一抹肃杀的气息。 踌躇间,还是掏出了手机,摁下一串冰冷的数字,“容嫣在你那里,我要见她。” 没有拐弯抹角,华庭夏这么直接,出乎了林风琛的意料,他倒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带着一丝无力,一边是最爱的人,一边是最亲的人。 华庭夏捏紧手中的手机,刀削似的冷硬犹如化不开的千年玄冰,低沉着嗓音,“她的病房。”冷冷的,不肯多说一个字。 林风琛报上一个房间号,“过来吧,她就要离开了,我留不住她。”嘴角划过一抹苦涩,洋溢在心头满满的忧伤。 没有回答,直接挂断电话,飞快的冲出办公室。 电话那头的男人望着安静的手机发了一会呆,随后缓缓地踱步进病房,“他要来了。” 他分明看到容嫣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她转头,笑给他看,“你说谁要来了?还有人要给我送行吗?”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望着她淡定的背影,他真的很想扳过她的身子,好好问问她,关于那个男人,她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没有,叹了口气,“是庭夏,华庭夏要来了。” “你告诉了他?” “他自己找来的。”当然,他只是提供了更详细的位置,“这么长时间,我知道你很想他,所以……”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来不来跟我也没有关系,我不想知道这些。”容嫣一直很温婉,这次,她忍不住失控了,这说明,她还是在乎他,爱着他的吧? 容嫣,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愿意再帮你一次,哪怕打破所有的原则。 只是,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呢? “你明明很想见他,每次报纸上有他的消息,你从来都不会漏掉。”她从来不读报纸,不看新闻,他知道她是为了他。 “每次一到夜晚,你总会偷偷的哭,因为你习惯了他在你身边。”他看到过她沁湿的枕头,看到过她睫毛上沾染的泪水,如果她希望他不知道,那他便不知道。 “有时你看到子函就会莫名其妙的发呆,难道不是看到子函你想到了孩子的父亲?”这些,他通通都知道。 “别骗自己了,你不觉得这段时间你过得很辛苦吗?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原因,不正是因为你还爱着庭夏吗?” 第一次,也许是唯一一次,林风琛在容嫣面前剖开自己的心,鲜血淋淋的,他的每一寸肌肤都疼了,疼的撕心裂肺,每一次呼吸都变成了奢侈。 “够了,别说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已经决定走了,不只是离开这里,而是要完完全全离开他的世界。”容嫣背对着他,一双温润的大眼睛潮湿一片,泪水砸在掌心,几乎灼伤了她的肌肤,绽放成了一朵破碎。 “为什么不说?嫣儿,你问问你自己,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放得下他吗?你真的舍得?” 那个男人,她怎么放得下?又怎么舍得? “林风琛,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一切不是我能选择的,从来都不是!” 如同爆发,她的身体颤抖的很厉害,两道细削的香肩隐隐透着无力,她低着头,隐隐能听到她卑微的抽泣声。 他知道,他的话严重了,但他还是要说。 “他很快就到了,你真的不见见他吗?” “见了又能怎样?我和他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结果,如此,不如不见。”只是,她收拾东西的动作明显放慢了,说她是在拖延时间,也许吧…… “宋久澜抢走了你的,难道你就这么甘心吗?”林风琛的手臂微微收紧,眼底一片泛滥的涟漪,他多想上前拉住她,或者抱抱她,可是他不能。 “什么叫她抢了我的?从来都不是,是我占了她的,这一年多的时间,已经是我偷来的幸福,现在也只不过是她把原本她的一切又拿了回去,我有什么资格抱怨呢?” 面具戴的太久,差点就摘不下来了。 这种撕扯的感觉,一次就好……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一股腥咸苦涩的味道在口中发酵,呼吸的每一寸,都染上一层莫名的忧伤,她不是多软弱的人,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可是庭夏爱的人是你!”容嫣刚离开,华庭夏和宋久澜就有了间隙,结果再明显不过。 “华庭夏爱的人是宋久澜,而我是容嫣……”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 华庭夏来的时候,林风琛就在门口,慵懒的依靠着墙壁,样子十分颓废,华庭夏眸光凌厉,“这件事,你瞒了我多久?” 他原本想说骗,后来觉得这个词不适合用在他们之间。 “很久,从嫣儿开始做噩梦,我就有些怀疑了,你之所以不知道,也是因为我。”林风琛的视线正对上华庭夏的目光,眼角微微上扬,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嫣儿?这几天他们已经这么亲密了吗? 华庭夏的眼底迸发出怒意,一拳挥在林风琛的脸上,“很好,你还是这么坦诚。” 林风琛向后趔趄了几步,嘴角渗出血丝,腥咸的味道充斥着口腔,“我一向如此,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抬起头,脸上的笑意不减半分。 “你知不知道?你真该死!”华庭夏的大掌一把抓紧林风琛衣领,他的脸色不太好,眸子里的愠怒一触即发。 终于,林风琛的眼角黯淡了一下,垂下眼眸,沉声开口,“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以为他帮了她,没想到只是把她害得更惨。 从悬崖推向深谷…… 第109章 我们就此别过吧 望着林风琛这副悔不当初的样子,华庭夏心底腾升起一抹异样,松开了手,“她在哪?” 林风琛的衣服已经皱了,狼狈的样子颓废的很,“她说她不想见你。” “她没有选择的权利,今天,我一定要见到她,你是知道的。”华庭夏的眸光决绝,冷清的轮廓不带一丝 没错,他是知道的,既然知道容嫣在这里,如果今天见不到她,华庭夏的人有能力把这家医院翻个底朝天,就算他是林风琛。 “她说,她和你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不如不见。”林风琛吃痛的揉着自己的半边脸,这个男人一点都没有留情,“如果你坚持要见她,那就进去吧,她就在这间病房。” 话音刚落,林风琛就离开了。他不想听他们之间的聊天,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不想听。 只有几步之遥,华庭夏踱步了很久,。 一知道了她的消息,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过来了,为什么要见面,见了该说什么,自己究竟是恨她还是爱她,他不知道…… 长指握上门把,却没有转动,一阵凉意渗透进他的每一个细胞,一阵彻骨的寒意,仿佛时间凝固,良久,他才打开门。 容嫣没有抬头,她以为是林风琛,“你不用再来劝我了,我不能再继续麻烦你,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你……” “是我。”嘶哑的声音,透着一丝性感,低沉着。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女人所有的话都扼在了喉咙里。 是他,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流泪,不,她的脸上已经多了两行温热的透明,紧紧地抓着胸口处的衣服,心中一阵绞痛,疼的痛彻心扉。 “为什么不转身?”一张口,竟比刚才还要沙哑。 华庭夏也红了眼睛,身体竟然微微颤抖着,他多想上前一步把她拥入怀中,却发现脚下早已僵硬,一步也迈不开。 他以为他会恨,他会大声质问,可是都没有,看见容嫣的那一刻,心底涌动着一份久违的蠢蠢欲动,他就知道这是他的爱人,哪怕只是一个背影。 这种感觉不同于面对宋久澜,他对宋久澜好,是因为她是宋久澜,他对容嫣好,却是因为她是容嫣…… “你怎么来了?”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不想,还是带上一丝哭腔,很浅,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 “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男人的目光灼灼的落在容嫣的身上,她瘦了,几天不见她瘦了这么多,她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今天你不应该来的。”似水如歌的声音潺潺涓流,似乎有些疏离,只是几秒钟,容嫣又开始低头整理东西,一件小小的衣服,却怎么也叠不好。 华庭夏大步流星的来到她身边,一把扯过她的胳膊,让她的目光对上自己的视线,“你要去哪儿?跟我回去。” 她哭了,一双水润的眸子更加晶亮,带着一丝病态的孱弱,如此的……让人心疼。 “回哪?”一抹尴尬从眼底划过,素面朝天的小脸,还有些苍白的神色,不着痕迹的推开华庭夏的手,退到了一个安全距离。 “云霞山。”他还想说‘那是你的家’,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口,潋滟的墨眸柔成一片,带着几分期许。 她怎么忍心让他失望?只是,她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云霞山?“华庭夏,希望你明白,云霞山已经不是我家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你是华子函的母亲。”强势,冷硬,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没得商量。 他说过,如果是她的孩子,他愿意疼爱着试试,他承认了华子函,又怎么会不承认她呢? 容嫣低着头,她实在没有办法对着这个男人,说出让他和别的女人百年好合之类的话来。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去,至于子函……这是个意外,我们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视线中,你以后可以和宋久澜高枕……” “闭嘴!”高枕什么?高枕无忧?她替他想的确实很美,“你说华子函是个意外?他是我的儿子,你想带他去哪?” 这个女人刚刚说了什么?不会再出现?可笑,他怎么会如她所愿? “我,我会带他回我家,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以后,如果你想见他,我会把他送到云霞山住一段时间。” 容嫣的葇荑细指搅在一起,贝齿紧咬着下唇,留下一道很深的痕迹一瞬间,脑袋里闪过很多桥段。 如果她带走华子函,那么这个孩子就成了华庭夏的私生子,这是多么大的绯闻?而且,豪门里的事情一向复杂,有些话还是提前说清楚了好。 她都想好了!原来这个女人已经想好了怎么从他身边逃走!华庭夏怒火中烧,硬挺的剑眉不悦的蹙在一起,拧成一个川字。 “谁允许的?谁说你们是麻烦?”冷峻的声音在这间不大不小的病房里格外清楚,容嫣吓得缩了缩脖子,“什么?” “跟我回家!”既然没法商量,那就不用商量了,直接打包带走,至于孩子,一会让林风琛送过去就行了,不知道多方便。 老婆都没着落,谁管孩子? “华庭夏!”容颜挣扎着脱离华庭夏的钳制的大掌,白净细腻的手腕都多了一道红痕,险些磨破皮,“你没有听明白吗?我不能回云霞山,我已经回不去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逼我呢?就当好聚好散一场,我们就此别过吧!”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好聚好散?就此别过?谁同意的?谁允许的?谁跟谁好聚好散?又是谁跟谁就此别过? 收紧手臂,容嫣瞬间跌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华庭夏的五指不断收紧,目光越来越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疼,疼——”手腕泛起一阵白,女人疼的皱紧了眉头,脸色都有些苍白,额头渗出几丝细密的冷汗。 华庭夏冷着一张脸甩开容嫣的手腕,“疼吗?你也知道疼?” 这疼痛不及我心中的十分之一! 你怎么忍心给了我伤口之后,再在上面撒一把盐呢? 容嫣大概明白了,他是恨她的,是啊,他怎么能不恨她?“对不起,如果,如果你的心里还是不好受,你打我骂我我都可以忍受,这都是我欠你的。” 第110章 我只许你跑这一次 “你当然欠我!”如刀削似的冷硬带着过分的疏离,华庭夏背过身去不去看她,“我不跟女人动手。” 接着,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然后是关门声,他离开了,大概,他们也彻底结束了吧? 容嫣的嘴角倏然多了一抹苦涩,微凉的辛酸洋溢着,眼底有些酸胀,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过呢? 既然没有开始,又怎么会有结束呢? 不知道愣了多久,华子函的哭声响起了,一声接一声,洪亮而又中气十足,容嫣一下子回过神来,胡乱抹了抹脸上还未风干的泪水。 “真是的,华庭夏人都走了,我还在期待什么?”期待他回来吗?这怎么可能? 华庭夏走后,容嫣给给孩子喂奶,又过了几十分钟出去,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提着行李,行李里面大部分都是华子函的东西。 林风琛还在门口,像是特意等着,“东西给我吧。” 容嫣的身子微微一侧,躲开了他,神色有些尴尬,“不用了,我自己来吧,毕竟以后都要靠自己,就当是提前适应吧。” “那我去开车。” 宋久澜是他赶走的,这件事是他瞒下来的,华庭夏也是他招来的,对容嫣,他有责任,总想做点什么。 望着身旁这个无所适从的大男人,她的心中涟漪阵阵,“林风琛,你什么都不用做,医院外面有的是出租车,我可以的。” “那我陪你一起下楼好了,这你总不能拒绝。”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到一丝挫败感。 他都想好了,容嫣要是再拒绝他,他就把华子函抱过来,晾她也不能再说什么。 “好吧。”看样子是拦不住了。 楼下,医院的门口正中央,停着一辆奔驰s级加长汽车,漆黑的车身,无形中给人莫名的压力,容嫣果断从正门旁边的小门走。 刚来到路口,那辆招人恨的豪车就停在眼前,林风琛不禁嘀咕了一句,“这车看着眼熟。” 果不其然,只见车窗落下,华庭夏那张冷森的俊脸清晰无比,“上车!我送你走。”清冷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倒是有点强硬。 容嫣正欲开口拒绝,那道不和谐的声音又适时响起,“别多想,我只是需要知道你住在哪里,子函也是我的孩子。” 瞥了一眼女人怀中的孩子,心中有些羡慕。他还在和容嫣斗智斗勇,这小没良心的却在她怀里睡的正香。 还有这双手,放的位置十分微妙,那是他的福利! 仿佛自己的地盘被侵占,眼底流淌过一丝不悦。 华庭夏心中暗躇,必须让他们赶紧上车!这孩子,得他抱着才行。 “还有,有我在这里,我想你打不到车,如果因为你的私事让孩子着凉,我会跟你慢慢算账。”他的声音冷淡,一针见血的近乎残忍。 杜可心头一凛,默默地从前视镜观望,总裁,你要不要这么傲娇?这可怜的娃,就这么被老子拿去当挡箭牌,简直毫无压力。 “知道了。”容嫣心里很清楚,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从来毫无招架之力。眸子里那微不可测的鄙视,生怕被这个眼尖的男人撞破。 不着痕迹的打量车里的布局,不禁感叹有钱人的生活果然奢侈,华庭夏让自己上来明显是拉仇恨,让自己仇富来的。 “开车!” 不知道是不是容嫣的错觉,竟觉得这个男人的话语间带着一抹窃喜。 车子刚启动,容嫣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怒视华庭夏,“华庭夏,现在是夏天,子函怎么可能会感冒?”话几乎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的。 三十几度的天气,就算脱光了在街上裸奔也不可能会感冒,我儿子这么健康,怎么可能等个汽车就感冒? 阴谋!这绝对是阴谋! 坐在驾驶座的杜可差点把方向盘打歪,少夫人,你真相了! 然而某个男人一脸漠不关心,漫不经心的回答,“这有什么关系?你已经在车上了。” 华庭夏!“这个骗局真烂!” 没关系,“所幸有你入局!” 一瞬间,恍然如梦,她是瞎了吗?刚才怎么看到这个男人笑了呢? 一路上,两个人没再说话,准确说,是没再好好说话,在华庭夏面前,容嫣占不到半点便宜。 几乎到了云烟市的郊区,车子缓缓停在一个十字路口,“总裁,总裁夫人,到了。” 华庭夏对杜可的这一声总裁夫人心满意足。 容嫣刚要下车,华庭夏一把拉住她,脚下一阵失重,重重的跌落在一个温热的胸膛,四片唇瓣一触即分。 等回过神来,已经被吃了半天豆腐,女人挣扎的推开,脸颊上飘着两片可疑的绯红。 男人似是意犹未尽,眸子里尽是迷离闪烁,冷清的声音染上一抹嘶哑的性感,“我只许你跑这一次。”如果再跑,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到我身边。 “莫名其妙!”容嫣飞快的下车,逃离似的远离那辆车子。 凝视着那只渐行渐远的背影,男人漆黑的瞳孔欲渐深邃,“杜助理,你看这片宅子怎么样?” 杜可虎躯一颤,脊后惊出一片冷汗,一般华庭夏这么叫他都没什么好事,而且还是在这种‘荒山野岭’。 如实回答,“很老,很旧。”放眼望去,一片墙皮碎成渣,真是惨不忍睹。要不是托了容嫣的福,他活了这么久,压根不知道云烟市还有这种地方。 “我是说价值!”看白痴似的赏了他一记白眼,平时看着那么聪明,怎么关键时刻不带脑子? 杜可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价值?这种鬼地方有什么价值? 思索了三秒,果断开口,“黄金地段。” “嗯,你也看出来了?”华庭夏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回去让秘书部把这片宅子全部买下,让企划部好好规划,一周之内我希望看到这片土地动工,最好工程能在今年年底结束,不然大家的年都过不好,杜助理,我相信你的实力。” 实力?这东西他有吗?“是,总裁,一定如期完成。”杜可的心中已经在流血,明明不是愚人节,为什么要跟他开这种玩笑? “既然明白了为什么还不回公司?”华庭夏一记冷眼扫过,这个夏天都变得寒冷了。 “马上离开!”杜可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一定会英年早逝,不是累死,就是被华庭夏玩死!可怜他还没有结婚生子…… 第111章 回容家 容嫣抱着华子函,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离开容家已经一年多,不知道家里怎么样,而且,她现在还带着一个孩子,相当于未婚生子,不知道思想封建的父母能不能接受。 来之前,林风琛已经跟她说过了,因为车祸毁容,宋久澜在容家大闹,容母为了这件事几乎哭瞎了双眼,容父的身子骨本就不太好,现在也病重在床,生命岌岌可危,她这次回去,可能是见容父的最后一面。 心中洋溢着一抹肃杀的悲伤,欲哭无泪,才一年的时间,她的家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几欲支离破碎。 “子函,你说外公见到你,会不会一高兴,身体就慢慢好起来呢?”华子函只是在容嫣的怀里睡得安详。 ‘叩叩叩——’容嫣抬手敲响了门,却不敢抬头,眼角有些微红的血丝,鼻头有些酸涩。 “来了来了。”隔着门,里面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过了好久,门才打开,“姑娘,你找谁啊?” “妈——”容嫣抬起头,一双含情目颤动着,落下两行温热的情丝,声音干涩的有些不太真实。 “你是谁啊?”老人的视线有些昏暗,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像是隔着一层薄雾,却还是瞪着眼睛努力的看,倏然眼前一亮,“嫣儿?你是嫣儿?” “是我,我回来了。”明眸娇靥上分明梨花带雨,嘴角却扬着极不相称的浅笑,在她的小脸上,融合成一道极美的风情。 “你这孩子,这几天你都去哪里了?打你的电话你也不接,辰光也说没有见到你,你都快让我们担心死了。” 苏碧云伛偻的身形更是孱弱了几分,容嫣把行李丢在一边,伸手搀扶,母亲的胳膊竟然已经这么消瘦,大概只剩了皮包骨头。 “是女儿不孝,妈,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了,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别在外面站着,先进屋。” 母女两人如同隔了几个世纪才相见,相视无言,眼底却有万语千言。 刚才一直沉浸在女儿失而复得的喜悦中,适才发现,容嫣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嫣儿,这是……这是你的孩子?” 惊讶,疑惑,甚至还有点淡淡的喜悦,在苏碧云的眸中点亮。 “是啊,妈,孩子已经有四十天了,是个男孩,叫华子函。”一提到孩子,她的眉心总是透着浅浅的柔意,通明的眸子似水般温情,青涩中夹杂着些许成熟的韵味。 “华子函……华子函……这名字好,这孩子的父亲呢?怎么没陪你一块来?”想到容嫣来的时候,手里提的东西,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头一沉,“你们吵架了?” “不是吵架,这件事,说来话长……”容嫣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长话短说,省略了她跟宋久澜之间的恩怨,省略了她对华庭夏的深爱…… “这……怎么会这样?就是说,这一年多来在我们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你?”容母无法接受。 是悔恨,更是羞愧,自己竟然认不出自己的女儿是谁。幸好自己的女儿过的还不错,万一遇到坏人呢? “是不是我都没关系了,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咱们就把这一年多当成一场梦,过去了就过去了。” 容嫣好心安慰苏碧云,话语间隐隐透着几丝无奈,和饱经世事的沧桑。这段时间,她经历的多了,久了久了,也便妥协了。 “可是,这孩子怎么办?没有父亲的话……”女儿的一生可就毁了,他们这样的家庭想给女儿找个好人家不容易,更何况现在还带着一个孩子呢? “妈……”容嫣打断了容母的话,“他是我的孩子,我能照顾他。” “可是,就只有你一个人,嫣儿,你真的不后悔吗?”苏碧云多希望容嫣能说一声后悔。 她这一辈子过的虽说不是颠沛流离,却也贫穷疾苦,一辈子没有体会过所谓的好日子,每天只是如此度日,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从迈进婚姻的那天,就看得到自己死去的时候的样子。 “为了这个孩子,我差点死在手术台上,您说,我会后悔吗?”望着怀中软软的一团,心已经柔成一滩春水。 没错,她不后悔,因为她的孩子叫华子函,所以她不后悔。 “我懂了。”苏碧云点点头,满目皱纹的脸上隐隐透着几分慈爱,她也是母亲,怎么会不知道女儿的想法? “妈,我听说爸最近身体不太好……”她欲言又止,怕扯动了母亲的伤心事。 “唉,别提了,还是老样子,他这是老毛病了,只是最近开始严重了,你也别太在意,你爸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气数也差不多了,现在女儿也好好的,还有了外孙,他还有什么遗憾呢?” 苏碧云的嘴角漾着苦涩的破碎,眼角分明有些闪烁,一瞬间,整个人又苍老了十几岁。 “别这么说,妈,我爸还这么年轻,不会有事的,咱们赶紧送我爸去医院,这一年多我在华家没用到什么钱,挣的钱全都留下了,还有之前挣的,也有几万多,够我爸用一阵了。” 容嫣有些惊慌,一双瞪大的水眸写满无措。她才刚到家,如果这个时候面对什么不好的事,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 苏碧云含着泪,使劲的摇了摇头,“别去了,你爸只剩一把老骨头了,这辈子就是这个命了,以后你还要照顾子函,一个人本来就难得多,日后处处都需要钱,你的钱给你爸,以后你拿什么养活孩子?” “如果你爸知道这钱是养孙子的钱,就算治好了他,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听妈的话,医院,咱们不能去。” 不知怎么的,容嫣的心底莫名的生出一丝无力感,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是在容家,却是事事哀。 在华家,所有的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担心过,因为有华庭夏,每天无忧无虑的在他的羽翼下,现在看来,这一切是多么奢侈。 “妈,我可以出去挣钱养活子函,但是,爸的病,一定要去治,万一有一天爸真的离开了,而我却什么都没做,我一定会后悔死的,您要让女儿这么不孝吗?” “你这孩子,妈是怕你太苦,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一瞬间,容母觉得得既欣慰,又心疼。 容嫣才二十几岁,应该像其他年轻女孩一样,谈一场天荒地老的恋爱,结婚生子,幸福美满,现在,却要背负整个家庭,终究,是他们拖累了她…… 第112章 我从没觉得你是麻烦 容嫣是个极其勤快的人,早上起来,喂好了华子函就去厨房忙碌。 ‘叩叩叩’一阵沉闷的敲门声。 这么早?会是谁呢?或者……是辰光? “妈,有人敲门,我不太方便,你去看一下吧。”锅里正炖着汤,一刻也离不开人。而且,容嫣怕太尴尬。 良久,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却没有听到容母的声音,如果是辰光,苏碧云不会这么不热情,心里好奇,忍不住探出半个身子,也只看到一点点,眼熟得很,“妈,是谁啊?” “嫣儿,来找你的,他说他叫华庭夏。” 华庭夏……是华庭夏…… ‘砰——’一声,手中的碗掉到地上,瞬间支离破碎。容嫣下意识的蹲下身子去捡,指尖还未碰到碎片,只觉得胳膊上传来一阵力道,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 鼻息间尽是熟悉的香水味,淡淡的清香,这个味道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离开我之后,连智商都贬低了吗?不知道用扫把吗?” 一抬头,正对上男人那张怒气升腾的俊脸,他好像比昨天……更帅了。该死,她在想什么?一把甩开男人的钳制。 “华总裁,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侮辱我吗?”成本还没路费高! “华总裁?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样的员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的,好样的,才过了一夜,他就成了华总裁,真是该死的好极了! 望着男人调色盘似的阴郁的脸,容嫣使劲咽了咽口水,却还是嘴硬。“华先生,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叫我华庭夏!”男人阴沉着一张脸,低眸怒视着她。 “我们不熟,还是别叫的这么亲热,你以后可以叫我容小姐。”感受到了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容嫣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 “容小姐?”呵,这个女人还真敢说,“我们不熟?这一年来你怎么从未觉得不熟?如果我们不熟,子函是怎么来的?或者,你是觉得我们现在不够亲热?” 华庭夏步步紧逼,倏然俯身攫住女人的红唇,味道还是这么鲜美,让他如此贪恋。 客厅的杜可已经瞪大了眼睛,怕老太太心脏不好,万一看到这一幕出点什么事,老太太身体事小,影响了他家总裁那就不得了了。 “容夫人,小少爷这会该睡醒了吧?不如我们去看看孩子吧?”生拉硬拽的就带着苏碧云进了安全范围,老太太走得太慢,他都想背起老太太往前冲。 容嫣发觉,拒绝在这个男人面前是最愚蠢的行为,她每一次的挣扎,换来的都是狠狠地‘惩罚’,柔嫩的唇角已经红肿,快被磨破了皮。 既然反抗无效,不如好好享受,她承认,她也很想他,很想念他的吻。 察觉到女人的温顺,他疯狂的动作也温柔起来,良久,他才食饱餮足的凝视她,望着她嘴角旖旎的甜津,心中很满足。 “确定不反抗我了?”这架势,大有种你敢说‘不’字咱们就再大战三百回合的意思。 他一开口,她瞬间清醒,“华庭夏,我妈还在外面,你确定要当着她的面这样轻薄我吗?” “谁说妈在外面?她在卧室看外孙。”华庭夏的心,他的视线,一直在女人身上。只是,以杜可的办事效率,容妈绝对已经不在客厅了,然而理由只有一个。 容嫣转头侧目,好像并没有看到苏碧云,不禁想到了杜可那个好助攻…… “那是我妈,别乱认亲。” “子函是我的儿子,你妈是子函的外婆,如果说容夫人不是我妈,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你觉得呢,嫣儿?”男人的唇形上扬,勾起一抹算计。 容嫣心里憋闷着一口气,恨恨的瞪着华庭夏。 这个男人凭什么?仗着自己是华子函的父亲就可以在她家为所欲为?简直不要太嚣张! “你确定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吗?”只见容嫣紧紧的贴着墙壁,男人的身子与她亲密接触,几乎没有半分间隙,双臂被男人的大掌高高束起,这暧昧的姿势……确实有些耐人寻味。 男人清咳几声,鼻息间多了一股清淡的飘香,“你做了早餐?” “没有你的份。”就她家那口小锅,估计都不够这个男人一个人喝的。 瞥见身后那个小的可怜的汤盆,心中酸甜苦辣咸十分精彩,“一碗就够。” “真不好意思,多一碗也没有。”容嫣没好气的瞪了华庭夏一眼,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华庭夏恐怕已经死了百次有余。 “既然这样,那我不介意跟妈谈一下……” “等等!”他想跟她妈谈什么?谈华子函是怎么来的?这种深刻的问题怎么能在老人家面前随便乱讲?“你要是不嫌弃就喝吧。” “不嫌弃!”这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真的很欠揍! “把碗筷拿着。”既然华庭夏来了,就得入乡随俗,到这种小庙,谁有空伺候他这尊大佛? 吃饭的时候,杜可就站在一边直咽口水,这种时候真尼玛觉得口水分泌不足。 容妈有些看不下去,挺好的一个小伙子,自己吃饭让人看着哪儿行?“小杜,别站着,坐下来一块吃。” 杜可正想答应,只听旁边传来一阵低沉,“没事,他不饿。” “呵呵,是啊,阿姨,我不饿。”杜可深刻的反思,为什么没在上班之前吃一个面包?为什么不在车里待着偏要跟华庭夏跑过来?真是想不通,绝壁是脑子被驴踢了,伤口还没愈合! ‘咕——’杜可的肚子适时地响了一声。 几乎可以想象华庭夏的脸色有多阴沉,杜可立马开口,“我这是撑得,呵呵,早上的时候吃多了!” 果然,华庭夏的脸色好看多了。杜可不禁暗忖,看他们总裁多好哄啊?这么好的boss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伏在华庭夏的耳畔耳语了几句,华庭夏看了一眼容嫣,放下手中的碗筷,眸光渐欲阴沉,“跟我来。”这话是对容嫣说的。 “妈,你别理他,他这人就是喜欢犯神经,我过去看看。”安抚好容妈,容嫣这才放心跟他出去。 “爸生病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一看到容嫣出现在视线中,忍不住问了一句,语气不免有些责备。 这么快,她就开始把他当外人了吗?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告诉他。 “我不想麻烦你。”她曾经想过告诉华庭夏,后来放弃了,因为不合适。 “我从没觉得你是麻烦!”冷漠的嗓音仿佛透着几丝隐忍。 第113章 跟我回去 听到华庭夏这么开口,容嫣心中感慨万千,一双眸子如秋水般勾起浅浅波澜,面对这个爱到骨子里的男人,似是叹了口气。 “华庭夏,我以为我们昨天说的很明白。” 男人不悦的蹙起眉峰,冷峻的开口,“说明白什么?我昨天只是姑且同意你带着子函回来看外公外婆,至于时间多久,我可以给你一定的自由。” 容嫣明白,是这个男人让步了,这应该是他最大的让步。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为什么一定要曲解我的意思呢?我们是彻彻底底的结束了,或者本就不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漆黑的墨眸凝睇眼前的女人,隐忍的怒气一触即发,“你究竟还想要什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他这么迁就她还不够吗? 要知道,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还这么三番五次的送上门,这个女人的面子已经很大了。 她要闹,可以,他陪她一起。她想不开,可以,他给她时间。但是差不多就得了。 “华庭夏,你该明白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桥要过,你再这么纠缠下去没有任何结果。”平静的眸子蓦地袒露一丝忧伤,就这么赤裸裸的在他面前,毫无掩饰的。 “你的借口真烂!”他的声音冷淡如水,毫不留情面,偏偏他还这么漫不经心。 嫣儿,你可知道,就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也要与我同行,这是注定了的,从你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刻起,你逃不掉了。 哪怕我的路是通往地狱,你也要跟我一起堕落,别妄想你所谓的逃离。 “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就算再给他们一天的时间,也不会有结果,何必费这个口舌?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命太久,久到可以随意招惹眼前这个男人。 “那好,那我们来说一下爸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办?”那双墨黑的眼眸带着锐利,犹如黑曜石那般璀璨,似乎要将她看透,她无处可逃。 “我会送爸去医院,不管结果是好还是坏,我总要试一试。”她的神色近乎平静,脸上无波无澜,看不出半点悲伤的情绪。 不知道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太深。 华庭夏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凝视着她,终于,他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缓缓溢出,“我知道这几年你或许攒下了一些积蓄,但是你大概还不清楚爸的病情,你的钱在他的面前只是杯水车薪。” 他的话,清冷的近乎残忍,在容嫣的耳边轰然炸开,她或许早已知道这个事实,但她决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说得这么直白。 “华庭夏,我自问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不用这么诅咒我爸,他只是一个生病的老人。” 没有理会她的误解,语气听不出任何起伏,“杜可去看过爸,听妈说的情况,爸很有可能是肝癌,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肝脏匹配,就算是找到了,手术费你要怎么凑齐?还有,爸的身体已经很虚弱,这样的身体状况恐怕已经经不起手术,你打算请谁来执刀?” “冷静一点,好好想想,别让你盲目的孝心成了送走爸的毒药!” 她清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华庭夏的话不是空穴来风,更不是危言耸听。 容国安病得很严重,每天吃什么吐什么,吐得比吃的还要多,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原本硬朗的身子现在也已经骨瘦如柴,她每次都不敢仔细认真的看一眼父亲,她怕看到父亲的那一刻,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可是,华庭夏,我不是你,我没有办法呼风唤雨,我只能尽我的绵薄之力,不管你要嘲笑也好,要怜悯也好,这就是我们穷人的生活,什么都没有,寸步难行。” 心事被人说中,容嫣单薄的肩膀不住地颤抖,泪水似是断了线,簌簌的滚落脸颊,一声声歇斯底里,从这个小小的身体里发出,那么有力量。 “跟我回去,你想做什么我都依着你,你想给你父亲治病,我会给他找最好的医院,你想给他调理身子,我会给他找最好的营养师,你想让他动手术,我也能找来最权威的医疗团队,这些都只需要你的一句话。” 他说的那么认真,却让人心生禅意,这就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 “条件呢?”一双剪水秋瞳明澈见底,此刻竟有些无畏。 “我说了,跟我回去,带上子函。”他的条件并不过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答应。自己的姿态已经放的这么低,这个女人却还是这么矫情。 “宋久澜呢?如果我没记错,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结婚证上的名字是宋久澜,而我,却是容嫣……” 她不想说这些,只是没想到,终于,这些话还是从她口中说出。心底仿佛有些细碎的伤口,那种灼烧的感觉,一寸一寸的蔓延开来,扯到心口簌簌发疼。 “你吃醋?”华庭夏的唇角竟多了一抹微不可闻的浅笑,看来他心情很好。 “不是吃醋,是介意,我想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在你身边自处。”是情人,还是情妇?一字之差,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这话她没有问出口,这是她给自己留的最后一点尊严,她不想让自己变得太可笑,更不想让华子函被人诟病,那是她的宝贝,她捧在手心上的挚爱。 “我会跟她离婚,还有问题吗?”他的眉眼间带多了一抹似有若无,带着邪魅和危险,令人不能忽视的倨傲的笑意。 如果早知道这是她的心结,那他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你还没有离婚!” “好,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情似乎格外好,远山黛眉下,一双墨色渐浓的眸子染上几分浅浅的笑意。 “总裁,下次再来,是不是就该接总裁夫人一起了?”杜可隐隐猜到些什么,能牵动他家大boss心情的,恐怕只有容家的那一位了。 寒光一扫,让人后脊一阵冰凉,“这是你该关心的事?城区规划的事对你来说太轻松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正在紧张地进行……”看来容家那位不回去,他是没好日子过了,“总裁,我们回公司还是我送您回云霞山?” “去林氏医院。” 第114章 这儿子果然是出息了 半小时后,林氏医院最高层的院长办公室,两个器宇不凡的男人暗自交锋,眸光交汇时眼底的暗波涌动,空气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近乎凝固的窒息。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林风琛微眯着桃花眼,眸光流转,闪过一抹精光。 “她一定会来找你。”华庭夏十分笃定。容嫣认识的人并不多,尤其是权威的医生,碰巧林风琛就是一个。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一定会帮她。”帮了她这么久,他已经不介意是一件还是十件,亦不在乎得罪华庭夏是一件还是十件。 “风琛,你知道的,我只想帮她!”男人瞳孔骤缩,黑曜石般的眸子涌动着不知名的情愫。 “这只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你是在逼她!”刹那间,硝烟弥漫的战场有些微妙。 云霞山的客厅,耀眼的水晶灯下,男人已经换上了一身休闲装,衬托着修长的身形,无形间散发着深沉淡郁的气息。 “宋久澜,我们离婚吧,我会对外宣布是你提出的离婚。” “不,我不离婚!我们的日子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庭夏,我们的婚姻才维持了一个月。” 听到离婚那句话,女人如闻晴天霹雳,精致的脂粉下,她的小脸已经吓得惨白,悲伤的眸子凝视眼前的男人,眼底惊恐万状。 “这个时候任性,你只会受伤。”华庭夏不悦的蹙起眉峰,冷硬的侧脸轮廓分明,此刻竟多了几分疏离。 “你说我任性也好,不懂事也好,我是不会离婚的,这种事想都不要想。”好不容易到手的位置,她怎么甘心拱手让人?而且还是那个女人…… 一纸离婚协议书,华庭夏已经签了字,顷刻间,在宋久澜的手中碎成纸片,如枯叶孤蝶,在两人之间凋零了一片。 华暮盛和林静宁来云霞山,已经是几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整个云霞山弥漫着一股蓄谋已久的忧伤,人人自危,生怕成了这场战争中的牺牲品。 “这件事,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你们看到,听到的那样。”华庭夏不置可否,只是为了给宋久澜留下最后的尊严。 宋久澜似乎并没有领悟到华庭夏的好心,或者,她也不打算接受,只是扑到林静宁的身边,哭的梨花带雨,“妈,你劝劝庭夏吧,我不离婚,我不想离婚,我们才刚结婚啊……” “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事,我知道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子函不见了,我比任何人都难受,庭夏疏远我,我可以接受,我愿意给他时间,但是……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等来的是一纸离婚协议书,妈,这对我不公平,不公平……” 男人狭长的凤眸微眯着,眼底不着痕迹的闪过一抹厌恶,这个女人的戏还没有演够吗? 一时间,华夫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宋久澜哭哭啼啼吵得她有些头疼,“久澜,你先起来,你的身子不太好,别染了寒气。” “我不起,妈,你劝劝庭夏,我求你了,我真的不离婚,妈……” 什么形象,理智,在华太太这个衔位面前微乎其微,不值一提,她的样子,已经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弃妇,难看得很。 “够了!”华暮盛一声怒斥,中气十足,在若大的客厅中回荡了好几遍,“你现在还没跟庭夏离婚,身份还是华太太,在长辈面前这样,像什么样子,还有这么多下人,也不怕失了颜面?” 宋久澜的举动,让华暮盛很不满意。宋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怎么养出来的女儿这么不成体统? 华庭夏坐在一旁,眸光一沉,暗忖着华暮盛的心思,似乎有些耐人寻味。 果然,宋久澜受到惊吓不敢再继续造次,只能凄惨的坐在一边,那副怯懦的模样,宛然如同受到惊吓一般,却让人提不起半分保护欲。 等一切恢复了平静,那道中气十足的冷冽才再次响起,“为什么要离婚?”华暮盛没有看华庭夏一眼,但是这话确实是问他的。 不似寻常人家的关切,说是质问,倒是来的更贴切几分。 “我们的婚姻走到尽头了,离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的神色平静的不像话,一如面对商场险恶那般处事不惊。 “荒唐!子函现在还不知下落,你居然要跟久澜离婚,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跟宋家交代?”先是弄丢人家的外孙,现在又要跟人家的女儿离婚,事情做得这么绝,他可真是他的好儿子! 虽说宋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在不大不小的云烟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况当初那场世纪订婚宴曾轰动一时,还有不久前的满月酒,多少人伸长了脖子想看他们的新闻,这个时候爆出离婚,真的不要太热闹…… “我会亲自上门致歉。”这个不算什么,华庭夏早就做好了觉悟。 “离婚这种事非同小可,你真的想好了?”华家老爷子的声音分明在隐忍着些什么,手里紧握着桌上的茶杯,好像华庭夏敢说出那个答案,这个茶杯就会瞄准他飞过去一样! “是!”干净利落的一声,从未有过的坚定,却有着深思熟虑了许久的睿智。 “你!”华暮盛气结,茶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瞬间支离破碎,滚烫的茶水在桌子上肆意流淌,却没有人敢上前清理,“跟我来书房。” 父亲的答案,他隐隐猜到了一些,沉重的在他的胸口清晰的发烫,华庭夏的眸光一沉,俊美的脸颊划过一抹暗色,混着种种情绪,变得不可琢磨。 书房的门一关,跟外面俨然两个世界。 “你肯定已经知道我的答案了,这件事,如果没有一个有力的理由,你应该知道结果!”华父开门见山,威严的声音容不得半点忤逆,就算是自己的儿子。 “爸,我当初想娶的人……不是宋久澜。”这件事确实让人难以置信,倒让华庭夏面露难色,这么荒唐的事情,应该怎么讲给自己的父亲听? “你在跟我玩什么文字游戏?当初是你不顾我跟你妈的反对,执意要娶宋久澜,现在你告诉我你要娶的人不是她,你当我是老糊涂了吗?” 当年久经商场的凌厉一点不减,没想到这时候竟会用到自己的儿子身上。 这儿子果然是出息了! 第115章 这世间最痛苦的不是别离 华庭夏的唇角半弯,一股淡淡的忧伤在舌尖苦涩的发酸。 “一年前,你和妈就开始插手我的婚姻,你们是知道的,我当时并不欢迎你们这么做。那时在我身上打主意的人并不少,宋久澜就是其中一个,我大意了,以为她不敢造次,没想到,她竟然给我下药,我们发生了关系,她想把这件事曝光给媒体,以此威胁我娶她。” 他只是扬了扬眉,唇角的笑意在那一瞬间仿佛颇有些讽刺的意味,又更像是戏谑。就连华暮盛也没想到,深邃如海的眸子不自觉的晦暗了几分。 “后来我只是拖着,没想到她出了车祸,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救她,我去了,但是我救起的却是另外一个人,那张脸跟宋久澜几乎如出一辙,她叫容嫣……”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我也并不是那么难接受她,加上你们追得又紧,与其跟你们妥协,倒不如找一个我能接受的人结婚吗,所以,就跟她订婚了,再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你撇的倒是干净,难不成这全是我和你妈的错?”华庭夏的轻描淡写,在华暮盛的心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他的内心是何其震惊?“不过,依你的意思,子函是容嫣的儿子?而你只是误把容嫣当成了宋久澜?” “是这么回事。” “所以你打算跟宋久澜离婚,然后娶容嫣?”儿子的想法他也能猜到几分,只是,现在他的太阳穴正突突狂跳,就算他没有心脏病,怕是也要犯了! “难道不应该吗?”这一刻,他竟有些怀疑他父亲的智商。 毕竟曾经把一整个华氏集团上上下下管理的井井有条,这么简单的事,还用问吗? “你打算怎么跟外界说?在记者招待会上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就算我信了你,你母亲信了你,可是记者们呢?媒体呢?他们也相信?你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 “你如果执着的一意孤行,最后受伤的只能是容嫣,记者可不管什么真爱,什么真相,他们只关注卖点,只关注大众的需求,什么东西有噱头他们就会写什么,不会管他们伤害了谁。难道这就是你给容嫣的爱吗?狭隘,自私,这么不计后果。” 除了当初在华氏集团主持的会议,华暮盛似乎从来没说过这么多的话,就算是对自己的儿子。 这些道理,华庭夏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当初接管华氏集团,他引导舆论的手段更是炉火纯青,一直以来,那么让人省心,从未失误过,就是这个从未让他失望过的儿子,现在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华氏有实力压下所有的舆论,我会保她不受到任何伤害。”华庭夏气定神闲,仿佛神话般存在的华氏集团在他眼中就像一团卫生纸,什么时候需要了就扯出来用。 ‘砰’的一声,华暮盛的巴掌倏然落在书房的桌子上,“那也得是在华氏没有任何影响的前提下,这样的消息一旦爆出,华氏本身就岌岌可危,那些董事怎么可能允许你动用华氏的力量压下舆论?到时只怕你这个总裁也坐不久了。” 他没有危言耸听,原本就是商场如虎,弱肉强食,没有人在意你为公司做了多少贡献,为大家谋取了多少利益,大家只知道在你出了乱子的时候把你赶下台,而且是毫不留情。 “我不在乎,我对这个位置没那么执念。”华庭夏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凝重的呼吸间,他决绝的不留情面。 “华庭夏!”老爷子气的胸口直上下起伏,晦暗的眸子掠过一抹狠色,“离婚这件是我就当从未听说过,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这是我的私事,我也只是通知你们一声,不需要经过你们任何人的同意,如果我的行为会给公司带来任何影响,我不介意提前卸任总裁一职。” 华庭夏转身欲离开,背后却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敢踏出这个门半步,我保证,那个叫容嫣的女人马上痛不欲生。她敢毁了我的儿子,我不介意毁了她!” “你想做什么?那是你孙子的母亲!”我的爱人…… 掩饰完好的平静轰然崩塌,他的眼底一片兵荒马乱,他只觉得耳畔一阵失鸣,天地间好似眩晕,一股名为害怕的情绪蓦然袭上心头。 他的父亲,威胁他?用他最爱的女人的性命,威胁他? 他对父亲的认识,既敬又畏,从坐上总裁之位的那一刻起,他知道这个位置要背负太多,身为一个上位者,没有几个人的手是干净的,一如他,一如他的父亲…… 这些年华暮盛退居二线,显然让他忘记了这是他曾经畏惧的父亲! 他能给她的保护终究百密一疏,但是,那个女人,他已经赌不起了。 “坐下来,我们好好谈。”华暮盛的心头倏然一阵心痛,这是他最骄傲的儿子,他竟然如此逼他,望着他刚才慌乱无措的样子,他的语气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 华庭夏没有说话,他知道接下来要谈的内容,左不过就是不能离婚。 “既然容嫣是孩子的母亲,那现在子函是不是在她那里?”两个人是怎么换回的身份,他不想管,他只关心他的孙子,那个跟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华庭夏依旧不置一词,但是,他的沉默显然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既然找到了孩子,就尽快把他带回来,华家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面。”他从华庭夏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说是面如死灰都有些委婉,那种近乎颓废的忧郁,华暮盛之前从未见到过。 “不可能。”男人古井无波的眸子倏然瞳孔骤缩,如同心脏被击中,那个孩子是容嫣的命,是她的希望,如果他把孩子都狠心夺走,那容嫣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这份爱,终究来得太过深沉,彼此的每一次呼吸都成了最后的告别,他的爱,终究成了她的负担。 嫣儿,你可知道,这世间最痛苦的不是别离,而是披着华丽外表的绝望。 不知道华暮盛还会说出怎么样威胁他的话,他便先发制人,“不管你拿什么威胁我,我都不会答应,我希望你也不要打孩子的主意,如果你不想几年之后,你的孙子恨你入骨的话。” 第116章 别让我成了笑话 书房里是良久的沉默,像是死了一样的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传来一道沉重地声音,“不动孩子可以,但是离婚的事情没得商量,另外,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既然子函不能留在华家,那你就跟宋久澜再生一个孩子,别让我等太久,我怕我脾气不好,忍不住会做出点什么。” 华暮盛离开了很久,华庭夏才失魂落魄的走出书房,如同行尸走肉,身上却散发着骇人的戾气,那一刻,他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浑身透着死亡的气息。 他记得,他上车的时候给林风琛打了个电话,通话很短,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准备一间病房,一会我会送嫣儿的父亲去你的医院。’ 华庭夏来找容嫣的时候,那副寒如冰霜的面孔吓了她一跳,原本,到了嘴边的恶语相向,也融化在心尖,“你怎么了?生病了?” 生病了到她家来?他也不怕病得更严重? 没说话,只是一把将容嫣揽入怀中,放肆的吮吸属于她的独有的味道,只有抱着她的这一刻,他才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 “华庭夏,你说过你不会轻薄……”她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一抹抗拒。 “别吵,让我抱一下,就一下。”他的声音很浅,很轻,带着一丝颤抖的沙哑。。 女人停止了挣扎,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心头却划过一抹心疼,这个男人是怎么了?这个语气,这副模样,分明像个要不到糖,反被抛弃的孩子。 突然很想伸手拥紧他,抬起手,却发现手心怎么都触碰不到他的背,手臂只能无力地垂落。 她知道,他和她之间终究是变了。 他们之间的尴尬不只是在这一朝一夕。 “嫣儿,送爸去医院吧,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良久,耳边才响起一阵微不可闻的声音,是属于他的气息。 “你……”女人眉心一跳,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倏然点亮,只是,那句话,她问不出口。 “对不起,我不能跟她离婚。”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更看不到他的眸子里近乎绝望的悲伤,最后一点温情正被一寸一寸的吞噬。 不能?呵呵,是不能?还是不想?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霎时间,笑容凝固在脸上,几欲僵硬,不舍的逃离那个怀抱,将男人推出门外,她站在屋里,咫尺的距离,却好像相隔了很远,“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我也有我的骄傲,别让我成了笑话。” ‘砰’一声,门关了,一门之隔,女人的身子顺着冰凉的门无力地滑落,如同一片凄清飘零的落叶,带着世界上最毒的伤痕,紧紧的蜷缩在一起。 她怕父亲会听到,她怕孩子会吵醒,她怕门外的那个人还没走远,她哭的不敢太认真…… 门外,男人的泪水湿润了一片,他轻轻走上前,在冰冷的门上落下一吻,吻得那么小心翼翼,虔诚无比,像是吻到了自己的爱人,如同正落在女人的额前,嘴角看似甜美的笑意有些刺眼。 “嫣儿,我爱你。” 他知道,这一声她听不到,但是他还是要说。 夜色渐浓,整个城市繁华喧嚣,绛蓝色的天空如同泼墨后的大肆渲染,深沉如夜的叹息,晦暗的压抑着。 没人能想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能见到这样一辆极致限量的豪车。 没人能想到,车里那个尊贵的男人,会在这个地方盯着一扇窗户望了许久。 那盏灯已经灭了,想必里面的人已经休息了……只是车子还没有离去。 “总裁,已经很晚了,我送您回云霞山吗?” 华庭夏从容家出来,整整七个小时,从下午一直到晚上,这个男人纹丝未动,只是痴痴地望着那扇窗户,那盏灯…… 在此之前,杜可从未想过自己会见到那一幕。 从云霞山把华庭夏接出来,他就一直失魂落魄,然后来了容家,很久都没有下来,杜可有些担心,没想到,竟看到了他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 华庭夏就坐在楼梯上掩面痛哭,哭的像个孩子,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抬起头的那一刻,杜可看到的是一个泪流满面的男人,这一刻,这个男人没有骄傲,没有自豪,没有任何光环,只有眼泪和一身的伤口。 他问华庭夏发生了什么,华庭夏只是紧紧地抓着心口处的衣服,狠狠的撕扯着,“这里很痛,我病了,这里真的很痛……”那是一种近乎残破的苍白。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一幕,他希望华庭夏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不管多腹黑他都能接受,可是,现实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杜可一路搀扶着他回到车里,他以为离开这个地方他会好一点,没想到,这个男人却把心丢在了这里,他只是扶着他的躯壳回来了,所以他才会望着那个地方,那里有他的心,他的灵魂,他的爱人…… “我的嫣儿,她不在云霞山。”沙哑的声音,干裂的如同沙漠的碎沙。 “总裁……”杜可的眼底积蕴满滚烫的泪,心疼的唤了一声,这还是他认识的总裁吗?这还是那个杀伐决断的上位者吗?怎么就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爱情有千百种样子,这个骄傲的男人,不该如此啊。 “别吵,嫣儿睡了。” 一句话,杜可的眼泪差点冲出眼眶。华庭夏不是病了,他是疯了…… 几分钟后,华庭夏的手机响了,在这不大不小的声音里清晰而又刺耳,瞥了一眼手机上的名字,关机了。 接着杜可的手机便响了,在华庭夏发火之前,杜可下车了,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杜可若有所思的望着华庭夏,目光十分复杂。 回到车里,杜可发动了车子,华庭夏不悦的蹙起眉峰,“我说留在这里,你要是不想在这里,就自己打车回去!” “对不起了,总裁。” ‘咔嚓’一声,所有的车门上锁,车子疾驰在夜幕下,划开一道带着血腥的伤口。 车子停在灰瞳酒吧门口,华庭夏没有下车,杜可也不敢开口,倒是门口一道修长的身影渐渐靠近,敲了敲车窗。 “既然来了,不喝酒就太说不过去了,今天我舍命陪君子,机会可只有一次,过期不候,下来吧。”林风琛的邀请不算多有诚意,倒也符合他一贯玩世不恭的态度。 第117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仿佛没有听到林风琛的声音,华庭夏纹丝未动,如同一尊雕塑,木然的坐在车里,深邃的眸子满是空洞,如同失了灵魂。 林风琛倒也不气,自己打开车门,一边嘟囔了几句,一边把华庭夏从车里拖出来。 “好,你是大少爷,今天小爷我就伺候你一次,我请你下车,行不行?你现在再怎么半死不活都跟我没关系,等你清醒了,你最好记清楚,你欠我一个人情!” 杜可心中简直就是悲喜交加,难道他在电话里描述的不够严重吗?怎么都这会了,这个爷还能开这种玩笑? 许是夜里的冷风让华庭夏有些清醒,眼神逐渐有些聚焦,只是整个人还有些浑浑噩噩。 “你走吧,庭夏就交给我了。” 话音刚落,华庭夏几乎被林风琛拖进酒吧,一派歌舞升天,萎靡刺激的声音此起彼伏,他怎么以前没发现这里原来这么嘈杂呢? 林风琛对着调酒师打了个手势,立马有人会意,端来了十二杯蓝色妖姬,晶蓝色的透明液体,在绚烂的灯光下格外有感觉,往华庭夏面前一推,“喝吧,我知道你肚子里现在缺点酒,今天我请客,机会难得,千万别跟我客气。” 其实,他们两个来酒吧,每次都是林风琛买单。华庭夏是个自律性极强的人,若非必然,绝对是滴酒不沾,然而一喝酒,便会昏天黑地,烂醉如泥,你如何叫醒一个喝醉的人起来买单呢?实在太不人道了。 “你都知道了什么?”男人瞥了一眼桌子上明晃晃的酒杯。 林风琛还真是关照他,蓝色妖姬是用伏特加调配的鸡尾酒,虽说味道甘醇,但是十分烈性,不会喝酒的人,很容易就会喝得不省人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林风琛不悦的捏起一支鸡尾酒,放在唇边抿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冲撞着喉咙,十分刺激。 “你说让我不要插手嫣儿爸爸的事,我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下午又莫名其妙的让我准备好病房,我可是等了一下午,都没见到你的人影,打你的电话关机,你的助理告诉我,你刚刚受了情感上的挫折,让我好好安慰安慰你,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安慰你?” “嫣儿父亲的事,恐怕要麻烦你了,有什么需要的,我会最大限度的支持你。”华庭夏无力地垂着脑袋,气吐如兰,昏暗的灯光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的语调那么悲伤。 对面的男人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倏然迷紧,“你和嫣儿修成正果了?你的前后态度变得这么快,我有权利质疑你这些话的真实性。” 瞧这小子失魂落魄的样子,这完全是挫败到家的模样啊。 “我跟她,恐怕不太可能了。”抬头,扬尽了杯中冰凉的液体,几丝晶莹顺着他尖如刀削的下颚滚落,极致诱惑,只是带着一层厚厚的忧伤。 “你准备放弃她?”林风琛勾起唇角,似是挑衅,“还是说,你良心发现,打算给我一个机会?” “你的机会还需要我给吗?”男人冷笑的面孔骤然冷却,带着几丝彷徨的感伤,却如此笃定。 林风琛一早就知道了容嫣的身份,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事情为她做了那么多,换做哪一个女人也该感动了,那个女人却奋不顾身的爱上了她。 老实说,他一点都不担心容嫣会嫁给林风琛,如果有可能,他们两人怕是早就暗度陈仓了,还会等到现在? 只是,他相信林风琛,一如他相信容嫣。 “庭夏,你知道吗?你很聪明,但是有时候聪明的让人讨厌,任何人在你面前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杯子放在唇边轻啜,喉结随之颤动,妖冶的像一只妖精。 “可是你们还是瞒住了我。”瞒了他这么多,这么久。 “我并不认为是我们瞒住了你,是你给了我们足够的信任,不然,我知道的那些对你而言早就不是秘密。”林风琛苦笑,他从来都知道华庭夏的实力。 “到现在为止,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或者,连那个小女人也不知道的。”他的一双眸子已经染上几分醉意,慵懒的坐在沙发上,只露出半截小麦色的手臂,轻轻摇晃手中的酒杯,饶有兴趣的挑起眉毛。 眼底划过一抹微不可测得惊慌,只是,他是个优秀的心理医生,似乎比别人更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全都已经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好瞒着你的?”终于,他还是把那件事瞒着他。 男人笑而不语,只是这样更让人紧张。 林风琛觉得,如果不转移话题,他今晚一定会被这个男人玩死,“你真的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好好救她的父亲,如果刚回家就要迎接父亲的死亡,她会支撑不住的。”话语间,男人手中的杯子又空了,好像他真的是来买醉的。 对面的男人眼底似乎有一抹愠怒被点燃,“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准备当无名英雄?我告诉你,这种机会让给我我一点都不会手软,当时候嫣儿若是愿意以身相许,我可没有定力去拒绝她!”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不简单。 他分明看得出来,容嫣对华庭夏有情,华庭夏也一次又一次的放低姿态,他们没有理由不在一起,可是现在华庭夏却告诉他,他们不能在一起,他实在想不到为什么。 “老爷子准备对她下手。”华庭夏并不吃林风琛的激将法,他只是想让他别这么聒噪,像个女人…… “什么?把话说清楚!”林风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华暮盛打算对容嫣下手?凭什么?为什么? “我把一切跟我父亲坦白,本以为他会支持我的决定,但是……他宁愿保留自己孙子失踪的消息,也不想让华氏染上一点绯闻。”男人的嘴角分明上扬着,可是却让人从他脸上读出了浓烈的悲伤,他无力的低吼着,像一只歇斯底里的小狮子。 “我曾以为我站在云端,我曾以为我手上的权力大到可以翻云覆雨,因为我是华庭夏,所有人都觉得我无所不能,我也是这样想的,多少人都以为华氏集团是我的,可是我只有不到10%的股份,被我父亲压得死死的,风琛,我从来没有这么压抑过。” 林风琛的心中已是一片惊鸿,蓦地想起一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 第118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华家,何尝不是华庭夏的牢笼?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人生轨迹就已经被人描绘好,他要做的从来都不是优秀,而是照着他们给他安排好的剧本,走完他所谓的人生。 他小时候要穿什么样的衣服,结交什么样的朋友,看什么样的书,吃什么样的饭,走路应该什么样,睡觉应该什么样,他们把他当成了一个机器,所以他现在的举手投足都是范本。 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的一切何其完美?完美的如此悲哀。 为了家族的兴旺,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华庭夏已经沦为了这个家族的牺牲品,华子函也不例外,不知道谁会成为下一个…… 林风琛良久都没能说出话来,他能怎么样?他难道要劝华庭夏对抗整个家族?那他除非做好了容嫣会随时暴尸街头的准备,说是死相凄惨大概都是谦虚的。 耳边又传来那阵低沉、沙哑的声音,“你知道今天在书房,我的父亲跟我说什么吗?他说如果我敢忤逆他,他就毁了嫣儿,风琛,你知道吗?我只有一个嫣儿,我不敢赌,万一我赌输了,谁来赔我一个完好嫣儿?” 手指紧捏着酒杯,眼底一层层化不开的惆怅,他生在那个家,他今天的一切都依附着那个家。只是,完美的人生未免有些意外,他的意外是容嫣。 他爱上了她,这是他生命中最完美的意外,没有之一。 “他让我接受这场婚姻,把子函带回华家,他这是想要了嫣儿的命,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父亲居然这么狠,狠到可以不顾一切,我终究是高估了我在他心中的价值,后来,我拿他的孙子威胁他,才保住了这个孩子在嫣儿身边。” “嫣儿说只要我离婚,她就会跟我重新开始,我多高兴啊,离婚这么简单的事,我早就该做了,可是我亲口跟她说我不能离婚,我伤了她的心,她亲手把我推出她的家门,让我不要再去找她,她说她有她的骄傲。” “是啊,嫣儿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怎么会跟我这个有妇之夫在一起?风琛,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完了,我这辈子完了……” 他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笑的如此恶毒,似是笑到极致的痛楚,让人五脏六腑都跟着他剧烈的疼痛。 “胡说,这种时候说什么浑话?我告诉你,这笔情债是你欠下的,别指望我替你还,你要是敢把嫣儿丢给我,我立马就出国,你们这群人爱死死,爱活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林风琛的眼圈都红了,紧紧地抓住华庭夏的衣领,然后狠狠地甩开。华庭夏就这样任由他拖拽,软瘫在沙发上,灰暗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白色的流沙,灰白而又绝望。 “风琛,连你也要丢下我吗?”男人浓密的睫毛染上一层水汽,声音很轻,只有一片清冷的疲惫。 “混蛋,你总要说一个办法,这是你的事!”不可否认,华庭夏的话触动了林风琛心里最柔软的那根心弦。 “因为我身在高位,我不得不小心,多年前,我的手里多了一把剑,只是现在还没磨好,磨剑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剑指我的父亲……” 华庭夏说的很心痛,那是他曾经最敬重的父亲,那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天。 “什么?”那一刻,林风琛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第二天林风琛拖着宿醉的身体出门,坐在车上的那一刻,头疼欲裂,林风琛想跟某个男人打一架!如果那个男人能任他打一架,那就说明他的觉悟太高了。 十二杯蓝色妖姬,这个男人只喝了五杯,然后就醉了!剩下的七杯全都进了他的肚子。 昨晚他自己都快站不稳了,还得送华庭夏回去,今天完全没缓过来,就要去找容嫣,他深深的觉得这个世界充满恶意,他上辈子绝对欠了这夫妻俩一笔巨款,然后他们这辈子来向他讨债了…… 早上,容嫣刚把早饭摆好,就听到一阵敲门声,眉心一颤,会是他吗? 摇了摇头,甩掉了脑袋里可笑的想法,“我真是疯了,昨天刚把话说开,他怎么会来呢?” 打开门,眼前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林风琛?你怎么来了?”惊讶?失望?她也不知道。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瞥见容嫣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小脸,林风琛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伤心的不只是华庭夏一个。 “进来吧。” 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关心的问了一句,“昨晚没休息好吗?看你脸色不太好。”他是医生,怎么会看不出这是伤心过度的表现? “是啊,子函昨晚有些闹,一夜都没怎么合眼。”她的确是一夜都没怎么合眼,所幸还有华子函可以拿来当做借口,毕竟他还是个孩子,不会跳出来反驳自己。 林风琛识趣的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垂眸瞥见桌子上的白雾,“刚做了早饭?果然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我有口福了。” 一菜一汤,一粥一饭,虽说算不上多丰盛,但是看起来很温馨,很有家的味道,突然有一股冲动,如果每天他都来这里,是不是每天都能尝到她的手艺呢? “如果你不嫌弃,那就一起吃吧。”话音刚落,就要去厨房再添一副碗筷。 “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再给我来一碗醒酒汤?昨晚跟某人喝酒,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林风琛有些不好意思,懊恼的挠了挠头,明明是过来帮忙的,蹭人家一顿饭不说,反而还这么麻烦人家,真是岂有此理。 “看来林大少爷的车技很好,这一路居然没有出车祸。”容嫣揶揄了一句。 林大少爷?什么时候她对他的称呼变成了这个?“你还是别挖苦我了,看在我活着来见你的份上,赏我一碗醒酒汤吧,我保证喝光。” 热汤端出来,林风琛接了过来,突然有种……很温馨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大概只有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两人相对而坐,这种久违了的熟悉感,让两人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你……” “你……” “女士优先。”林风琛麻利的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让容嫣必须先开口。 “你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一定跟华庭夏有关。 第119章 所谓前男友 “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林风琛煞有介事,好像还有些不太高兴,“我以为你回家后会把伯父送到我的医院,毕竟我早就知道伯父生病,一早也有了准备,没想到,我一连等了几天,你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太让我伤心了,所以,我也只能不请自来了。” 两手一摊,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像容嫣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林风琛,你知道的,我不想太麻烦你,更不想欠你太多,我是打算把我爸送去医院,但是,我没有考虑过林氏,我不是质疑你的医术,只是,我怕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容嫣的轻声呢喃很有力量,这样委婉地拒绝,何尝不是在跟林风琛划清界限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欠他的大概就已经还不清了。 林风琛并没有想象中的沮丧,只是双臂一摊,像个无赖。 “我就知道,你不拿我当自己人,我还以为就我们这样的关系,你能理所当然的把伯父送到我的医院,甚至还会要求我给伯父安排一个好的病房,请权威的医生,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把我跟你的关系想得太好。” 他的话看似插科打诨,但是很明显的把人情剥蚀开来,只剩两人的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是个学心理的,自问对人了解的不少,难道是我看错了你?”林风琛步步紧逼,脸上的与之不符的风轻云淡,却让人没有半分违和感。 “我只是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你对我的好,那对我来说太沉重了,是一辈子的负担,而且,我如果真的把我爸送去,你能保证对我爸的待遇跟别人一样吗?我不想一辈子都背负着对你的亏欠。” 那双浅浅的水眸总是淡淡的看人,美目流转间,如此明澈动人,这个女人,竟然把这件事看的这么清楚。 林风琛是一定要帮她的,哪怕不择手段…… “嫣儿,我想你对这件事有所误会,我对朋友的理解是把对方完全当成自己人,可以毫无压力的麻烦对方,一如庭夏对我,有时他会大半夜叫我去云霞山,甚至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让我来回奔波,而且没有一点愧疚感,嫣儿,这就是朋友。” “可是我不是华庭夏,你们拥有同样的身份,同样的地位,他知道他终究会还你,甚至你也知道,所以他可以毫无负担,但是我不一样,我还不起,林风琛,这不是你我的问题,而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错了。” 饱满圆润的双唇一张一合,吐气如兰,温柔的眸子里却总是带着一抹倔强,该死的执拗。 “没有错,嫣儿,一直都是你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就像我,今天不打招呼突然跑过来,还大言不惭的让你给我炖醒酒汤,有人会觉得我这样很冒失,甚至是无礼,可是,你觉得呢?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并不觉得有什么负担。” 他的眉目温润如玉,唇角微微扬起,暖阳沙漏从他脸上划过,形成一道极美的风情,无疑,这个男人就是最美的景。 容嫣张了张口,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很好的说客?”似是妥协,苦涩的勾起唇角。 说不麻烦,到头来却还是要麻烦,而且还是心安理得的麻烦,或者,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跟这个男人讲理,只是一时间忘了他的职业。 “如果是赞美我,那我接受了,这件事我就当你同意了,今天你收拾一下,下午我会带人来接伯父去医院。” 手中的醒酒汤一点一点微凉,味道有些清甜,他没想有一天他会觉得这种东西好喝,但是事实上他就是这么想的,他觉得他大概是疯了,被华庭夏传染了。也许一会他应该打电话质问那个男人,索要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林风琛……” “不接受口头感谢,要是非要谢我,不如想想怎么请我一顿,我要你亲手做的,外面买的没诚意。”他的笑容晕开,如此温柔低吟,柔情款款。 林风琛走后,容嫣也没再矫情,准备去收拾东西,容国安的病很严重,恐怕要在医院里住很久,需要收拾的东西恐怕也会很多。 ‘叩叩叩’有人敲门,这个敲门的声音,有点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疑惑的望了一眼门口,今天来找她的人似乎有点多。“来了。” 打开门,容嫣愣住了,没有想到两人的再次初见会是这样的,尽管不算太狼狈,但是那一刻他们的目光很矛盾,至少她是这样觉得。 “辰光?” 眼前这个消瘦的男人,正是她的所谓前男友。因为没做好见面的准备,容嫣的神色有些拘谨,不像是见到华庭夏或是林风琛时那么轻松。 “嫣儿,你瘦了。”辰光抬起手,想要抚上她的鹅蛋小脸,见她躲闪了一下,便僵在半空中,尴尬的抽回,再次见到她,总是有些不真实。 “进来吧,我去给你洗水果。”谈不上有多热切,但是已经足够热情好客。 “不用麻烦了,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从开门的那一刻起,辰光的目光就从未离开过容嫣。他的目光那么绵长,那么收敛,像是陷在爱情里的小少年,情窦初开的模样。 “我听伯母说你回来了,你的事情我都听她说了,原本想早点来看看你,可是一直没抽出时间,现在才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明明是个粗糙的男人,那么小心翼翼的目光,看的容嫣心里发疼,还有之前愧对他的,亏欠他的,她觉得她就是个恶毒的女人,伤害了一个又一个人,现在,又多了一个。 “辰光,我没什么可怪你的,终究,是我辜负了你,你……” “哇……哇……”卧室里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仿佛打扰了两人的交谈,容嫣很自然的拿出奶瓶去抱孩子,“不好意思,孩子哭了,我去把他抱出来。” 孩子?她有了孩子? 果然,没过几分钟,容嫣就从卧室里抱出来一个粉雕玉饰的小娃,软糯糯的模样,很讨人喜欢,这就是她的孩子,容嫣的孩子。 透过襁褓,隐隐能看出这孩子的模子,眉眼间有几分容嫣小时候的样子,只是那双凤眸太过精致,长大了一定是个祸害,看样子孩子的父亲也是个优秀的人。 第120章 我只要一个在你身边的机会 “嫣儿,这是你的孩子?”不知怎么,声音就有些干涩,一开口,俨然觉得喉咙一片生疼。 “你,不知道吗?这是我的儿子,已经五十天了,叫华子函。”容嫣的眼底有些不自然,看来母亲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辰光,显然有她的打算。 “孩子的父亲呢?”孩子没有跟容嫣姓,显然这个孩子是有父亲的,可是,为什么没有把这母子两人接走呢?万千疑惑涌上心头,辰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孩子的父亲……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就分开了,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回家了。”她的神色近乎平静,脸上无波无澜,丝毫看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 从这张小脸上,很难看出她曾经经历了什么。实在是太平静了,让人心里发酸。 辰光和容嫣算是青梅竹马,但是两个人认识的时候都还不大,算起来,也认识了好多年,可以说,他是一点一点看着容嫣长大的,后来水到渠成,两人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 就算两人后来没有成为情侣,辰光也算是容嫣的邻家大哥哥。 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小女孩,一点一点成长,说是父亲看女儿一点都不过分。 只是,如今这张小脸上再也没有那么单纯的笑容了,辰光的眼眶有些酸胀,心底晕开了一抹痛楚,还有她怀中的孩子,对辰光而言无疑不是伤口。 “很抱歉,我妈隐瞒了你,她或许觉得这是为我好,但是,辰光,我不想骗你,我已经辜负了你的感情,不能再辜负你的信任。” 眸子里的苦涩转瞬即逝,低眸望着怀中的孩子,那无忧无虑的样子,她的眼底都泛起柔意,心融化成一滩春水。 “如果,如果你跟孩子的父亲不可能了,能不能让我照顾你和孩子?嫣儿,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在乎你是怎样的,只要你是容嫣,我就愿意对你奉上我的一切,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但是对我来说,他只是你的,别拒绝我,好吗?” 辰光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了这个决定,他的眸子一直是柔柔的,认识他这么多年都没看到他跟谁红过脸。 可是此刻,她分明感觉到这个男人眸子里的热切,那种深入骨髓的誓言,在耳畔发热,滚烫的清晰。 “辰光,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别说现在我们之间隔了一个子函,就算没有这个孩子,我也没有办法答应你。” 她的心已经给了华庭夏,拿什么再爱辰光呢?没有感情的结合,注定是一场悲剧,这对辰光不公平,她不能害了他。 辰光有些无措,他们之间空白了一年,他甚至能够察觉到她身上那些微妙的变化,她已经不再是当初他了解的那个小女孩了,现在的他,甚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如同手中抓不住的细碎,随着时光在一点一点流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消失殆尽。 “嫣……嫣儿,你是不是担心,我们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对子函会不好?没关系,我们可以不要孩子,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愿意把他当成我生命的一部分去疼爱,就像爱你一样去爱他,嫣儿,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我始终都相信,但是,辰光,我若是不爱,怎么会为那个人生下孩子呢?我当初生这个孩子的时候,九死一生,可是我还是坚定地生下他,这才是我拒绝你的原因。” 容嫣满目歉意,真相太赤裸裸,可是她不得不把辰光的伤口狠狠地撕扯开。 辰光惊厉的表情,是容嫣这辈子的伤痛,他无辜的样子,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蹲在阴冷灰暗的墙角,无处****伤口。 “我知道了,我知道,我应该知道的,不过,嫣儿,你要我怎么办呢?我不能,也不想就这么放弃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只要一个在你身边的机会,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我都甘之如饴,嫣儿,别让我后悔,好吗?” 看着辰光这么卑微,容嫣舍不得,就算不是她的爱人,这还是她的大哥哥,他一直照顾她,关爱她,她怎么舍得让他这么难受。 咽下所有的苦涩,忍住眼底的温热,良久,她才吐出一个字,“好。” 那一刻,她看到辰光笑了,她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或许他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 容伯父入住林氏医院,华庭夏给林风琛打了感谢电话,林风琛在电话里毫不夸张的渲染,自己可是多么臭不要脸的才征得容嫣的同意。 林风琛每天都美名其曰接容嫣去医院,跑来容家蹭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林风琛快成了容家的准女婿。 “你怎么又来了?”对于每天早上一开门就能看见林风琛这件事,容嫣觉得自己很需要时间消化。 “不欢迎我?知道伯父想喝鱼汤,我就特地给你送鱼来了,你看,多新鲜?真是没想到你这么不领情,真是浪费我一片苦心。” 一边摇头,一边做出惋惜的表情,仿佛容嫣刚刚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们的相处,确实已经很像林风琛当初说的那样,容嫣觉得这种关系,意外的舒服。 没好气的赏了林风琛一个大白眼,还是把鱼拎进厨房,“你确定是我爸想喝鱼汤,不是你想喝鱼汤?” 且不说他爸这人特好打发,给他做什么就吃什么,几乎不会主动点菜。 就说,容国安才刚修养没几天,胃口本身就不是很好,每次做出来的饭菜他只能吃几口,剩下的几乎全都进了林风琛的肚子里,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毫无压力。 “咳咳,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当然是伯父想吃,我哪次不是等伯父吃饭才动筷子?”林风琛据理力争,虽然只是满口歪理。 大步流星的走进厨房,帮容嫣处理鱼,拿手术刀的人,刀工那叫一个精细。 ‘叩叩叩’门响了,林风琛有些吃味的说了一句,“该不会是你那个什么青梅竹马前男友吧?” 话语间,手上的动作都粗鲁了不少,这哪是在处理鱼?分明是在处理容嫣的前男友! “听你这口气怎么这么像吃醋呢?”容嫣清澈明亮额瞳孔闪烁着,弯弯的柳眉下,一双长长的睫毛颤动着。 第121章 你答应了她什么 “给我个位分我就敢吃醋,什么位分我都不嫌低,怎么样?有我这样一个男朋友多拉风啊?人长得风流倜傥,家世条件也没的说,而且我还这么温柔,这么专一,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出我这种规格。” 容嫣在洗手,林风琛不着痕迹的靠近容嫣几分,她几乎能感受到他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间。 他们的话题越来越百无禁忌,以前说到这些话题,容嫣总会不着痕迹的避开,只留他一人暗自伤神,如今,两人也能开几个玩笑。 林风琛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就算只是虚晃的幸福,他也要。 “男仆这个位分怎么样?你要是不喜欢我也没办法,毕竟我家从来不用灯笼,发现不了你这样的极品,再说,你要是真有这么好,还用得着在我面前推销吗?就像……” 打开门,看到眼前的男人,恍如隔世,原本俊美的脸庞消瘦了不少,突然出现,竟觉得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回忆就像潮水一样,一下冲破了记忆的防线。 曾经。 宋久澜说:我只要一个孩子,我会祝福你们。 华庭夏说:为你败家,我的荣幸。 可是,后来。 宋久澜说:你以为庭夏为什么会跟你订婚?又为什么会跟你结婚,因为你是宋久澜。 华庭夏说:对不起,我不能跟她离婚。 一切都仿佛是命运的一个玩笑,幸福,却又残忍。只是,既然驻在了我心里,为什么要走,既然走了,为什么又回来? 有时,她迷茫,不知道该相信哪一句,有时,她害怕,害怕再次相信就是万劫不复。 有人说,一眼万年。只是一眼,你就驻进了我的心里。 那一眼,犹如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 华庭夏……华庭夏……那是她的爱人啊。 “就像什么?怎么不说话了?还有,谁来了?”林风琛探出半个身子,正看到门口那道欣长的身影。 ‘啪’的一声,鱼掉在地上,活蹦乱跳的,带着新鲜的伤口,一瞬间,地上血迹斑斑,有点恶心。 “你怎么来了?”这是林风琛说的。 “你怎么在这?”这是华庭夏说的。 两道声音一齐发出,最尴尬的无异于那个女人,这一刻,她无比的希望家里有个地洞。 这个场景,实在太尴尬,好像……好像正房当场抓住小三,每个人都尴尬到了极点。 林风琛最先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鱼,似是若无其事,“你可真有口福,今天嫣儿要炖鱼汤。”语气像极了这家的男主人。 容嫣第二个反应过来,让开身体,“先进来吧。”并不那么友好,不过没关系,这是他意料之中的。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的很养眼,但是他一直站在门口确实很不好看,这里人来人往的,难保不会有人看到,他们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她还在这里生活。 笔挺的西服裤,熨烫整齐的西装,领带上有个小小的,闪烁着耀眼光泽的纽扣似的领带夹,男人的矜贵跟这这间小小的客厅极不相称。 “喝点什么?我家没有那些名贵的咖啡和茶叶,就连牛奶和果汁也没有,喝白开水吧。”一杯白开水已经送到男人面前,他还能说点什么? 放下手中的杯子,径直走向厨房,不悦的审度里面那个同样俊美,却带着围裙的男人,把自己打扮得像这个家里的男主人,当他死了吗? “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 “你可以试着对我客气点,没准我就告诉你。”林风琛甚至没有回头,手中的鱼已经死了,内脏全波被清理干净,死相可谓凄惨。 “挑战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的大掌已经袭上了林风琛的手腕,“如果你想提早结束了你的医生生涯,尽快进入退休状态,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林风琛多聪明啊,知道避其锋芒,立马向别人求救,“嫣儿,这顿饭恐怕需要你自己动手了,我帮不了你了。” 瞥见两人危险的动作,容嫣的唇间分明多了一声叹息,“华庭夏,这就是你来的目的吗?” “既然帮不了就在外面等着!”林风琛分明听出了这男人的咬牙切齿。 几分钟后,林风琛清理好自己,坐在容嫣家的小沙发上,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华庭夏就坐在他的斜对面,神色清冽,很不友好。 容嫣一个人在厨房里孤独的做饭,真是不知道招谁惹谁欠谁的,为什么她要给这两个祖宗做饭?而且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可怜她对外面的情况一点都不清楚,毕竟华庭夏离开的时候,贴心的替她关上了厨房门。 “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自己只是处理了几天公务,没想到,林风琛怎么跟这个小女人走得这么近?难道他还是想趁虚而入? “要我说你可真是没良心,我帮了你多大的忙,你居然这么对我?”要知道,他林风琛这双手值多少钱啊?这简直是国家一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死后不送博物馆都是国家的损失! 华庭夏一记寒光扫过,微眯着狭长的凤眸,“跟我的妻子这么亲密,这就是你所谓的帮忙?” 就冲他这份‘好意’,他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华庭夏说话,都是华庭夏太念旧情。 “你以为嫣儿为什么会心安理得的把容伯父送到林氏医院?她明知道我会在伯父的医药费上放水,甚至会为了伯父动用自己的任何资源,聪明如她,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丫头有多骄傲你恐怕比我还清楚。” 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男人一脸不爽的模样,他的心情就意外的好。 “你答应了她什么?”目光复杂的望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这个该死的小女人,就是这么倔强,每一次都让他这么头疼,更加心疼。 林风琛就差给他鼓掌,身体前倾,一脸正色,“恭喜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那天我跟嫣儿说起这个问题,我没有想到,她居然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伯父送到林氏,她说她不想欠我的,我只能跟她说,朋友之间就是要毫无负担的享受彼此的好,一如你我,所以,我在这里心安理得的蹭饭,她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华庭夏的心弦忍不住颤动了一下,仿佛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涌出,眼眶酸胀的难受,“这个傻丫头!”她难道不知道他也会负担容伯父的医药费吗? 第122章 我不像某人那么有时间 “不仅傻,还要强得很。”林风琛的侧颜呈现出往日浅浅的笑意,满腔的心疼在那一刻化为酸楚,眼睑的潋滟有些刺痛,“给她请多少护工都会被她赶出来,执意要自己照顾伯父,就那个小小的身体,每天要给伯父擦拭一边身体,还要按摩,有时,我都看不下去。” “我知道了。”华庭夏的眸光一沉,怪不得,这个小女人瘦了不少,接着话锋一转,似是不悦,“伯父出院之前,你会一直在这里蹭饭?”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庭夏,你觉得伯父那样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你也去看过了不是吗?”浓墨似的黑瞳多了一层复杂难解的神色。 这一刻,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厨房里那到朦胧的倩影,似是在打量,在斟酌,在沉思。 “你的意思是……”男人紧抿的唇角化作一抹心疼,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倒希望林风琛天天来这里蹭饭。 此刻,他发现自己的心里并不是很介意这件事,比起吃醋,他更希望容嫣的父亲活着。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容国安真的离开了,容嫣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崩溃……他不敢想…… “既然知道了,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更别让嫣儿知道,最近容伯父的气色很好,她一直以为她的父亲会好起来。”那只是容国安还有一口气吊着,只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仅此而已。 林风琛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不知道容国安离开的那一刻,容嫣是伤心还是悔恨。 华庭夏蹙眉,俊美的脸颊划过一抹暗色,目光冷而亮,“我懂你的意思,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万一爸真的走了,她却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才是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吗? “从伯父住院的第一天,我就已经找到了****,但是,同一天,我知道了伯父的身体不适合动手术,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这两个消息,我一直瞒着她。” 林风琛低下头,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他是医学界的圣手,他创造了很多医学奇迹,甚至被编入书籍,成为别人学习的模范,他差点以为自己就无所不能了,只要这人还有一口气,送到他面前如何不能起死回生? 可是面对容国安的病情,他束手无策,他的病已经太严重了。他瘦的不成人形,甚至话都说不清楚了,用残破来形容,都太过仁慈,如果不是他还有心跳和脉搏,他以为那是个死人…… 但是,无论如何,对着那张小脸,他说不出准备后事这种混账的话。 华庭夏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没有****……”如果是这个原因,她大概能够好接受一点吧? ‘咔嚓’一声,厨房的门打开了,一阵沁脾的香气钻入鼻息间,“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我还担心你们会打起来,怎么?现在握手言和了?成了亲兄弟?” “嫣儿,我怎么感觉你巴不得我们打起来?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面对她眼中的光芒,突然令人觉得眩晕侧目,林风琛薄唇轻勾,燃起一片深不可测的烈焰。 “那当然,你们打起来,我就给你们当裁判,喊加油,不管是伤了还是残了,这里还有个医生,多方便不知道。” 桌上的菜色逐渐丰富起来,只是容嫣的话让人觉得后脊一阵凉意。 一瞬间,华庭夏只觉得天旋地转,忍不住皱了皱眉,眼底一片惊异,“我记得你之前很善良。”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华先生,你也知道那是以前?是不是特别庆幸现在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此闲淡的神色,如同一古杳无波澜的秋水,宛如一朵空谷幽兰,傲立于深山古涧。 一句‘华先生’让两个男人的脸色顿时僵硬,尤其是林风琛,想到之前容嫣对他的态度,再看看对华庭夏的待遇,他瞬间就圆满了。 “谁说的?我巴不得你继续祸害我呢。”微不可闻的声音,只是看到男人的嘴唇轻轻蠕动,性感的不可方物。 “你们刚才都聊了什么?不打算告诉我吗?”面对眼前这两个男人,说不出的尴尬,只能拼命的找话题,让自己没有心情考虑什么。 林风琛刚要说些什么,却不想被华庭夏抢先一步,“某个男人恬不知耻,居然打算天天在这里蹭饭。”尽管已经知道了原因,还是忍不住想给这个男人脸色。 “你口中的某个男人确实很无耻,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效仿,你说呢?华先生。”女人白皙无暇的肌肤透着浅浅的红粉,柔润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鲜欲滴,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腹黑段数……变高了。 “这个,谁知道呢?”男人耸耸肩膀,一脸的无所谓看起来像个无赖,与他身上的正装明显格格不入。 毕竟话不能说死了,万一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他今天的话岂不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对了,如果我没记错,我好像说过,不欢迎你来我家,华先生,你今天过来有何贵干?别说只是来看看我,这种理由太烂了,听多了反倒觉得不新鲜。” 她食不知味的嚼着口中的饭菜,眸子静的如一潭死水,心中却早已波澜万丈,就差自己没有梨花带雨的揉两把眼泪。 既然那天已经把话说清楚,而且这么久都没有来,她以为是真的说开了,她以为她的生活终于平静了,尽管心里有些失望。 只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又来了,他的出现,已经撩拨了她的心。 重新见到这个男人,是她的既惊又喜。 “我会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公事,毕竟,我不像某人那么有时间。”男人清透的眸子凝睇着林风琛,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刀尖对准了林风琛。 “真稀罕,你来这里居然有公事,就算你说你想嫣儿,再不济,你说你想我了,我们是不会笑话你的。”这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为什么这么欠揍呢? ‘砰’一声,华庭夏手中的筷子重重摔在碗上,一脸怒气恒生,林风琛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怪自己刚才多嘴,“现在是吃饭时间,比较适合动口,至于动手的事就免了吧?” 他没有马上开口,只是扬了扬眉,那双墨黑的眼眸,犹如黑曜石般光彩夺目,“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它。”转眼间,一份牛皮纸袋送到容嫣面前。 第123章 朋友,又是朋友 垂眸凝视着,心中一片未知,水葱细纸颤抖的接过,这里面是什么呢? 也许是对她的补偿协议,可是,这对他来说都成了公事吗? 心口像是被人刺中,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沉重,她需要多少忍耐,才能不让眼泪决堤呢? “如果对你来说并不为难的话,我希望你能答应。”就当是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就算现在不能在一起,他也还是希望她过得好。 看来……真的是那个了吗? 小心翼翼的打开牛皮纸袋,几张打印纸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房屋购买改造合同。 “这是什么意思?”容嫣抬头望着他,竟忘记了移开视线。 没有马上开口,只是远山黛眉下,一双凤眸挑弄着,终于,他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溢出,“我说是补偿,你信吗?” “不信。”女人羞赧的低下头,两颊上早已爬上两片可疑的绯红,似乎忘记了林风琛的存在。 林风琛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的很。 “所以我说是公事,我打算把这里全部买下来,打造成一片高级住宅区,各种配套设施一切从高端。”唇角的笑意在那一瞬间收敛,多了几分戏谑。 林风琛算是明白了,这丫分明就是记仇,报复来的。 “签,为什么不签?这种好事当然要上赶着,你赚钱多容易啊?跟大风刮来的一样,能赚你点便宜,我何乐不为?” 不可否认,她确实有些尴尬,娇柔中分明透着一股霸气,不是北方的骄人,也不似南国的柔弱,只是在她身上融合的刚刚好。 “噗——”一口汤瞬间从林风琛的嘴里喷了出来,幸亏他在场,不然错过了这么一出好戏让他上哪哭去? 华庭夏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容嫣怎么这么敢说呢? 强忍着胃里的痉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没什么,你们继续聊,我只是漱漱口。” 漱漱口?用鱼汤漱口?这就有点个性了吧? “签啊?怎么不签?”男人挑眉望着女人,眼底的那一抹戏谑太过赤裸裸,竟然毫无掩饰。 这个女人哪是会赚便宜的人?他给她的银行卡,里面分文未动,他给她的首饰,她也一件不留。 他倒是想问一句,她就是这么赚人便宜的吗? “我总要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平等条约吧?万一我到最后吃亏了,你让我去哪儿哭?”之前她毕竟去华氏集团工作过,看合同这种事是不成问题的,尽管现在有些吃力,上面那些生涩的字眼,容嫣非常想把这张废纸扔掉。 “我来吧。”林风琛顺手把合同拿了过来。 华庭夏好心解释,“我会以高于政府拆迁款两倍的价格买下这套房屋,等高级住宅区建成,你有优先购买房屋的权力,而且能得到五折的优惠。” 他静静地坐着,凝视着她,分明眉眼带笑,却饱含悲伤。她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情,他呢?是不是也是她心中最浓的眷恋? 林风琛飞快的翻阅,合同内容虽然繁琐,但是差不多就是华庭夏的意思。 “啧啧,出手真阔气。”这种白菜价简直相当于白送,他有理由怀疑,这种待遇只有他手里的这一份,“我在考虑,我要不要也趁机在这里买些老宅子,趁机大赚一笔,反正嫣儿说的对,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有便宜不赚白不赚。” “真不好意思,你下手晚了,这附近的房子应该都被杜可搞定了。” 唇角还是那抹似有若无,带着邪魅和危险,让人不能忽视的倨傲笑意,言语间足以让人心生敬畏,那是身为上位者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 本以为今天的相见只是个意外,没想到却是一个开始。 每天见到林风琛就已经足够需要消化,现在又多了一个华庭夏,两个男人每天把她的生活搅得不得安生。 曾经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时时刻,就是吃饭的时候,现在,他深深的觉得吃饭就是折磨,这世间最残忍的折磨。 “华庭夏,你说实话,你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几乎是容嫣每天必问,娴静的眸子分明多了一丝无奈,伤感的揉摁着太阳穴。 “不叫华先生了?” 白衬衫,休闲裤,身长如玉,温润如歌,站在窗边的他显得格外干净,那一刻,她竟想到了岁月静好。似乎,就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也不错。 直到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浅意,容嫣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低下头,“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过了,方便监工。”还方便帮她赶苍蝇,顺便保持他们的‘夫妻’感情。 现在,似乎比离婚前还要舒适,每天能看到她恬静的小脸,还能尝到她做的菜。 曾经,他以为自己最大的悲哀是生在华家,成为权势和利益的傀儡。 后来,他无比的庆幸自己是华庭夏,如果他不是,他们如何才能遇到彼此? 此刻,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把她拥入怀中共眠,醒来之后,身边只有阳光,却没有她的睡颜。 嫣儿,我的嫣儿,你可知我心中煎熬? “借口。”心头有股莫名的悲伤,不敢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她拼尽了全力把他推离自己的世界,在心中筑起高墙,可是,没用,无论她的心墙多么坚不可摧,一切都在遇见他的那一刻轰然崩塌,片瓦不留。 她没有勇气再尝试第二次,明知是深渊,还是奋不顾身的坠落。 她贪恋跟她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可是却总是忍不住用自己最狠的话语去伤害他。 她诚惶诚恐,如果他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她的心该如何安放?可是,他留在这里,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两颗寂寞的心忽远忽近,有些话,终于,还是谁都没问出口。 “既然知道是借口,为什么还要问?”他眸光晦暗,在潮湿的空气中,凝聚着他无法诉说的悲伤。 “我以为,我们就算分开了,就算不是……就算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至少也还是朋友,能收留我吗?”还有我的心。 曾以为我的心丢了,可是我却在见到你的那一刹那找回了她,嫣儿,你可知道我何其幸运? “我知道了。”她抿唇一笑,他知道她笑得苦涩。 朋友,又是朋友,好一个所谓朋友。 第124章 宋久澜,你到底想说什么 华庭夏,披着朋友的外表你可曾累了?你可知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朋友? 你以朋友之名所有的关心,所有的爱,于我,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我的心已经残破,盔甲也已为你卸下,难道你还要我伤痕累累吗?你还要什么?还要什么? 这种关系的打破,是一个初秋的下午。夏末秋初,天气有些微微凉,伴着一场小雨湿润的芬芳,见到眼前的人,她才知道什么叫最凉不过人心…… “容嫣,我们又见面了。”对面的女人别来无恙,成了上流名媛之后,她似乎更加光鲜艳丽了,只是气色没有她想象中的好。 “你知道的,发生那件事以后我一直不太想见你,如果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一双含情目一汪见底,显得有些无畏。只是来自心里的痛一点一点的渗入到全身各处,一中深入骨髓的感觉正在滋生,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她极力掩饰。 “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还是这么让人讨厌,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不喜欢你。”女人冷漠,倨傲,仿佛有一股无法剥蚀的自我优越感。 “我没指望你会喜欢我,最开始忍着对我说那些话,看来很为难你。”波澜不惊的小脸上只是多了一丝浅笑,似是戏谑,更像是嘲弄,如同看一个跳梁小丑,“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显示你的骄傲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抱歉,你找错了对象,我一点都不羡慕你。” “容嫣,我是给你面子才跟你这么客气,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抬举,既然这样,我也只能开门见山了,我希望你离庭夏远一点,越远越好。” 女人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狠色,不是简简单单的讨厌,而是一种深入骨髓,要将人挫骨扬灰的狠厉。 “南方,北方,随便你选一个地方,只要你永远不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你能充分理解我的意思,选择去国外,那就更好了,不管你选择了哪个国家,我都会给你一笔足够你后半生一世无忧的巨款。” 容嫣蓦然睁开眼睛,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无比陌生,这样不堪的一个女人,为什么她当初竟然会觉得她可怜?竟然妄想用自己那可笑的怜悯去帮她。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谁认真谁就输了,显然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处于劣势。 “华太太,你打算给我多少钱买你先生?”挑弄潋滟的水眸,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竟然可以如此风情万种,嘴角的苦涩化成一抹妖冶的玫瑰。 “果然是个贪财的女人。”宋久澜伸出五根指头,“这些,够了吗?” “五个亿?”容嫣轻笑,眼角都快溢出泪来,“我从来都不知道华太太这么瞧得起我,居然肯在我身上花这么一笔钱。” “你别太瞧得起你自己,五个亿?要不是为了庭夏,我连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五百万,已经是天数,这辈子你都挣不出这么多钱。” 宋久澜没有想到,现在的容嫣已经这么水米不进,收紧自己的五指,鲜红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留下几道骇人的红痕。 “我猜你连五十万都拿不出来,华太太,你是想空手套白狼吗?要知道,你在我这里没有一点可信度。” 云淡风轻的表情,好像只是在跟她谈笑风生,宋久澜心中愤恨,她只想狠狠地撕碎这女人的这张脸。 她的眼底燃起一片深不可测的烈焰,心中有多狠,嘴角的笑容就有多肆意,“那就要多谢谢你了,我曾经以为我什么都没有,没想到,我的名下竟然有一座别墅庄园和一个小岛,你说,你是不是功臣?” 容嫣的脸色微变,某个柔软的地方刺痛了一下,故意装着轻松的样子,“那真是恭喜你。” “别怪我没提醒你,离开才是你最正确的选择。”感觉差不多了,她决定抛出最重的那个砝码,“按照庭夏的性格,他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跟我离婚,然后娶你,可是,你瞧我现在还是稳稳的坐在华太太的位子上,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这是为什么吗?” 宋久澜是一个热情如火的女人,她知道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她知道如何展示女人的风情,无疑,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这是个极美的女人,就算在她看啦,也不例外。 那一刻,她的红唇漾着娇媚的笑容,在她看来却如此刺眼 “宋久澜,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原本打算,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会笑给她看,就算真的受不了了,也会骄傲的转身,不让她看到她的懦弱,不让她看到她的愤怒和悲伤,但是,她似乎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眼前的女人。 此刻,脚下如同生了根,连转身离开都成了奢侈。那个原因,她每天都在想,想的心都发疼了。 “终于受不了了?”此刻的宋久澜,如同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就像,就像她从楼梯上滚落的那一天,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容嫣,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你们就该像蚯蚓一样好好在泥土里生活,为什么非要在我眼前晃?你以为你清高?你以为你骄傲?我只想把你虚伪的外表狠狠地踩在地上!” 如同被人狠狠地扇了几个巴掌,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润湿的感觉充斥着眼眶,眼前一片氤氲,朦胧中,她甚至看不清她的脸。 “你想知道原因?好,那我就告诉你,那天庭夏的父母去云霞山了,庭夏原本是坚持跟我离婚的,甚至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差点都感动了,可是等他从书房出来之后,却绝口不提离婚了,爸跟我说,华家的儿媳妇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我,宋久澜!” “你以为庭夏有多爱你?他妥协了,他没有离婚,他现在不跟我离婚,以后更不会,容嫣,别怪我没劝你,庭夏不是你这种人能觊觎的,你如果聪明,我的建议你不妨好好考虑考虑。” 宋久澜勾起唇角,让容嫣对华庭夏死心,还怕她不会离开? 容嫣倏然抬起小脸,惨白一片的小脸绽开一抹破碎,看起来那么骄傲,“宋久澜,你想让我离开,我偏不,我就想在这里看着你难受,看着你遭报应!” “我一天不离开,你就一天得不到华庭夏的心,你是华太太又怎么样?我的存在足以让你每天都不得安生!” 第125章 她病了,他也病了 心碎了,心在滴血,这不是容嫣,这不是她……她从来都不知道,有一天自己的嘴里也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她曾信仰的善良顷刻间化成了粉末,扬在她的脸上。 华庭夏,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能离婚? “你!”脑袋里似乎闪过什么,媚眼中划过一抹精光,“报应?我从来都不相信报应,我只知道事在人为,容嫣,你会为你愚蠢的行为买单的!希望你付得起。” 宋久澜走了,容嫣没有勇气去看她的背影,只是闭紧疲惫的双眼,眼角处溢出两行清泪,顺着削尖的下巴,毫不留情的滚落,如同一场洗礼。 她在这里坐了很久,夜幕一点一点将这座城市吞没,她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她的心早就凉了…… 一阵铃声打断了她的忧伤,无力的放在耳边,听到对面的男声,那一刻,她的耳边都寂静了。 脸色苍白着,“林风琛,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电话那边又重复了一遍,她潸然泪下,“我开不起这种玩笑!”容嫣的脑袋轰然炸开,掌心沁出冷汗,一阵微凉。 她跌跌撞撞的来到医院,所有的人都到齐了,看着病床上那个寂静的身影,她却不敢靠近,曾经那座坚强的山,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呢? “嫣儿,去看看伯父吧,去见他最后一面。”最先开口的事林风琛,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也是林风琛,给容嫣打电话的还是林风琛。 “林风琛,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那一刻,她笑靥如花,他从没见过她笑得这么美,“爸在睡觉,我不能进去吵醒他,我就坐在这里等他,等他什么时候醒了,我再进去。” “嫣儿,你……”林风琛红了眼睛,不忍说下去,想伸手去安抚她,却又怕他一触就破。 杜可使劲别过脑袋,偷偷的抹了一把泪。 只有华庭夏,缓缓走到面前,她坐在长椅上,他就半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她,“你听我说,爸他刚刚已经过世了……”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华庭夏的脸上,响彻整个长廊,容嫣依然笑得那么甜美,好似当初他认识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华庭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潺潺的声音依旧那么动听,如同世间最美的情话。 华庭夏对上她的眸子,眼底的柔意温情似水,“我们过来的时候,爸就已经走了……” ‘啪’的又一声,比刚才更狠,容嫣的唇角有些收敛,“我让你再说一遍!” 男人刚毅的表情几欲破裂,猩红的眸子落下两行滚烫的泪水,他的脸不疼,一点都不疼,他只是心疼容嫣,他的嫣儿该有多疼啊?那么柔软的心,怎么承载这份沉重? “爸……真的不在了,你不去看他一眼吗?你是他的女儿,他最想见的就是你。” “滚!”她哭了,她终于哭了!歇斯底里的声音险些划破她的喉咙。 “嫣儿,为什么不打了?是不是手疼了?”华庭夏半跪在她面前,卑微的像是低到尘埃里。 她病了,他也病了…… 容嫣只是簌簌的流泪,没有大哭,更没有发疯,她……很坚强。 就在大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容嫣走到林风琛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 “林风琛,我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爸,你说我爸会好的,我今天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他说他想吃我做的饺子,我还没来得及给他做,他一定是在生我的气,他是跟我开玩笑的,你告诉他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嫣儿,你起来,你起来……”林风琛忍不住落了泪,这是他最珍视的人啊,他多想把他捧在手心上,怎么忍心看她在他面前如此卑微? “我不起,你答应我,只要你把我父亲治好,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喜欢我,我愿意跟你结婚,就算不结婚,我也心甘情愿陪在你身边一辈子,就算什么都没有,我不要名分,我什么都不要,林风琛,你去啊,你去救他,我真的什么都愿意……” “够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疯了!”他怎么忍心,怎么舍得对容嫣发火?但他更见不得容嫣这么作践自己。 她的苦苦哀求,声声涕泪,是他心头化不开的一抹伤痛。 他怎么能够答应?那是对他的侮辱,更是对她的残忍。 他自问,他不是个君子,但他也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匆匆埋葬了这个女人,这是他最爱的人啊! 既然一开始选择了守候,那就没有资格再拥有,这是他的选择,是他这辈子终将不能逾越的宿命。 有人问:什么是宿命? 宿命就是,你是我的劫,我明知,却还拼命地向你靠近。 有人说:宿命就是在劫难逃。 可是谁看到了我嘴角的微笑?又怎知是谁染指了我的心? 华庭夏抿了抿唇角,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嫣儿,我的嫣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为什么不去?为什么?”容嫣瘫坐在地上,冰凉的寒气渗透她身体的每一颗细胞。 “他已经死了!”冰冷的声音。 “风琛!”绝望的声音。 两到声音几乎同时发出,前者是林风琛,后者是华庭夏。 “嫣儿……”华庭夏颤抖的搀扶起容嫣,容嫣跌跌撞撞的走进病房,冰冷的机器声在刺破空气,容国安的呼吸机没有带在上面,容嫣轻轻地给他戴上。 一滴泪落在他的脸上,容嫣小心翼翼的抹去,接着一滴,又一滴,越来越多的泪水落在他的脸上,“对不起,爸,对不起……我擦不干净,我擦不干净……对不起……” 华庭夏递上一条干净的手帕,“给。”他知道,她只是病了,他愿意照顾她。 “为什么把我爸的呼吸机拿走?为什么?谁拿走的?为什么要这么对一个老人?”轻轻握住容父的手,已经没有半点温度,“再去拿一条被子,不,多拿几条,一条肯定不够,我爸的手这么凉,一条怎么够?快去啊,快去!” “风琛……”华庭夏示意林风琛去做,林风琛也只能答应。 足足四条被子盖在容国安的身上,每个人都知道,就算容国安还活着,这样的重量落在他的身上,他恐怕也活不长了。 第126章 林风琛,你真是个庸医 容嫣就陪在床边,像往常一样,为他沾湿嘴唇,只是,以前父亲休息的时候,她从来都很安静,今天她的话格外多,她怕……她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爸,女儿来给你赔罪了,我能做的都做了,你为什么还不起来呢?你还在怪我吗?可是,要怎样你才会不怪我呢?你告诉我,我一定照做,绝对不会有半点忤逆……” “女儿说过我给你生了一个外孙,你说等你好了你就抱抱他,还要背他,就像……就像小时候背着我一样,你的外孙也在等着,爸……” 容嫣有些哽咽,她说了很久,他们也任由她说了很久。 “嫣儿,伯父……该送走了。”要不了多久,尸体就会变形,腐烂,容嫣,不能见到这些。 容嫣只是平淡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四目相对,“林风琛,你真是个庸医,你是我见过这个世界上医术最烂的医生,如果我爸醒了,他一定会大骂我是个不孝的女儿,为什么会把他交到你的手里……” “你说过他会没事的,是你说他一定会好起来的,我那么相信你,我每天都在等着好消息,不是你说的吗?有了****就能做手术,我爸就会好起来,可是现在呢?你告诉我,我以后该怎么相信你的话?” “他连手术都还没有做,就要被你们推进冰冷的太平间,你们的心真残忍,你为什么不把我也送进去呢?谁让你当初救我的?那天我滚下楼梯我就该死了,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她无助的哽咽着,像一个破娃娃,“他还没抱抱他的外孙,他甚至没看到女儿成家,他怎么会离开?我爸不是这么绝情的人,怪你,都怪你!是你没救他,是你没治好他……” “你敢看我爸一眼吗?我都不敢,我怕,我怕他突然睁开眼,握着我的手跟我说他冷,我害怕……” 如果骂他能让她好受,他宁愿她骂他,只要她不自责,她想怪谁都可以。 “对不起,嫣儿。” 泪水再次袭上容嫣的眼眶,侵袭着她的小脸,“可是,怪你有什么用?我爸回不来了,你能还我一个爸吗?你能吗?” “容嫣!别闹了。”病房里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一抬头,苏碧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脸上同样泪迹斑斑。 容国安送到林氏救治,苏碧云的眼睛也做了手术,前一阵一直缠着纱布,就在十几分钟前刚拆开,要知道,现在拆纱布并不是什么好时机。 “妈!他们说……他们说……”容嫣扑在苏碧云的怀里痛哭,哭的像个孩子,所有隐忍的泪水,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孩子,听话,让你爸安心的上路,你从小就是个乖孩子,难道这个时候还想让你爸不安生吗?” 苍老的声音,仿佛又老去了几岁,多了几道岁月的年轮…… “可是,可是,妈……”细羽般的声音楚楚可怜,倏然,声音戛然而止,苏碧云失声尖叫,“嫣儿!” 失去意识前,容嫣耳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送她去隔壁病房。”这话好像是林风琛说的。 病床上的女人睡得很安稳,只是眉头有些紧蹙,也许她梦到了她的父亲。 “她为什么会昏倒?”刚问出这句话,华庭夏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得知华子函失踪,林静宁也昏倒了,好像就是他送她去医院的。 “精神太紧张了,见到容伯母的时候一下子放松下来,就昏倒了。”林风琛有些疲惫,眼睛还是一直盯着那个人儿,好像她随时都会醒过来。 “什么时候能醒?”沉默了一下,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口,毕竟有些事情很奇怪,身为容伯父唯一的女儿,容嫣必须知道。 林风琛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千言万语到了口中化成三个字,“不知道。” 不一会,护士进来了,手里多了一个注射器,里面的透明液体渗着寒气,“院长,这是您要的东西。” “是我说的用量吗?”垂眸凝视这一支冰凉的液体,低沉的嗓音有些冷漠,所幸别人已经习惯。 “是按照您给的比例配置的。”护士说完就离开了,由不得任何人发问。 林风琛并不打算对任何人交代什么,径直来到病床前,她苍白的容靥,跟她的笑容一样美好,只是这话他还没来得及跟她说。 突然,胳膊上多了一只手,“这是什么?你想对她做什么?” “你以为这是什么?你又以为我想对她做什么?”林风琛甩来那只钳制他的手臂,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这么紧张了?“她太累了,需要休息。” 男人的眼里掠过一丝冷意,随后陷入沉思,紧抿苍白的薄唇,“你不能这么做。” 他不允许,容嫣更不会允许。 “所以呢?你打算眼睁睁的看着她醒来之后慢慢崩溃吗?”林风琛心里的痛不比他少。 “她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风琛,难道你真的要当一个……庸医吗?”心里悄然划过一抹痛,说出这两个字,于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林风琛没有说话,只是将注射器丢进了垃圾桶里,至少他觉得,这个抛物线并不太优美,“她很快就会醒过来,也许就是下一秒。” 就在林风琛说完这句话的几分钟后,床上的人果然醒了,还有一道微不可及的声音。 “我睡了多久?” “不多,一个小时二十八分钟。”华庭夏顺势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举手投足间,隐隐透着一股颓废的优雅。 不得不说,等待的每一分钟都如坐针毡。 容嫣有些无语,这个男人是数着时间过的吗? 急于下床,一阵眩晕感毫无征兆的袭来,她险些摔倒在地上,所幸有个男人行动比较快。 “小心点,你才刚醒。” “我想去看看爸。”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她的眼神,更是把人推到千里之外。 “好,我带你去,不过……可能要换个地方。”他说的很委婉,但他知道她肯定能听懂。 换个地方?太平间吗?“你们的动作可真快。”她刚昏迷,他们就迫不及待把她的父亲推进太平间。 这时候她不说一声谢谢是不是不太礼貌? 第127章 我跟你不死不休 “我不知道路,可能需要你们带路。”不着痕迹的放开华庭夏的手,清澈的嗓音中带着一股冷漠的疏离,在容嫣放手的前一秒,他分明感觉到了她的僵硬。 她……似乎不会笑了。 “好。”他无奈的笑笑,还能说点什么? 所谓太平间,容嫣在电视剧里见过很多次,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进这种地方,没想到,她还是来了,而且是因为自己的亲人。 来这个地方之前,容嫣只知道这个地方很冷,这一刻,她真的站在这里的时候,她觉得,真的很冷,冷气就像无数条毒蛇,吐着信子钻进她的肉里,啃噬她的骨血,她忍不住颤抖。 “穿上,这里有点冷。”甚至没有过多的思考,华庭夏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容嫣不徐不慢的躲闪,看似无意,实则有心,“不用了,我爸都不冷,我,没资格说冷。”淡淡的态度,好像有意针对华庭夏。 昂贵的西服外套掉在地上,染上一层寒气。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真不好意思,你的衣服脏了。”没有一点歉意,倒更像是幸灾乐祸。 “没关系。”此刻,华庭夏竟有些无措。明明现在的她很平静,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感觉到害怕呢? 女人没说话,只是拉开那个上面写有他父亲名字的抽屉,一股冷气迎面扑来,她结结实实的抖了一下。 看到父亲的尸体,她应该很难过,她的确很难过,可是她用尽浑身的力气,却挤不出一点泪水。 容嫣伸手触碰父亲的脸,他的眉间已经多了几点白色的细霜,指尖有些微凉,“今年的秋天好像格外冷,也不知道冬天该怎么熬。” 像是故意说给这两个人听的,不大不小的声音,在这片空间里听得格外清楚。 “一年前,我最后一次见我爸,他的身子还很硬朗,天天在我耳边说,我们嫣儿长大了,眼看着就要嫁人了,爸爸舍不得,我也傻,天真的跟我爸说,我要一辈子陪在他身边,那时候,我觉得一辈子多长啊,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一辈子是奢侈。” “我爸就是怪我,他觉得我不孝顺,不听他的话,所以他惩罚我,让我再也找不到他,他为什么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一年前,或者更早之前,我就嫁给辰光好了,或许他就没有这么遗憾……” 一字一句,她说的那么决绝,华庭夏心如刀割,鼻尖一阵酸胀,泪水险些汹涌澎湃,这个老人,他连一声爸都还没来得及叫,甚至还没有资格。 林风琛心中不是滋味,小心翼翼的开口,“嫣儿,伯父的离开是场意外,你不要太自责。” “林风琛,去世的人不是你的父亲,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两人的惊愕,通通落入她的眼底,她无言的勾起唇角。 心底有个声音重重的敲打着她的心:你看,当个坏人其实一点都不难,既然这个世界都充满恶意,你一个人善良有什么用? 是啊,她一个人善良有什么用? “你们两个,是谁第一个发现我爸……离开的?”那个‘死’字,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紧盯着两个人,赤裸裸的目光如同面对自己的仇人。 “是我。”林风琛的神色有些复杂,语气沉重。 “是你把我爸的呼吸器取下来的?”平淡的语气,没有质问,就像问他想喝咖啡还是茶水。 呼吸器?他是医生,记忆力好的惊人,他从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件事,“我没这样做过,我去的时候,伯父的呼吸器就取下来了。”琥珀色的瞳孔闪过一抹疑惑,眉心浅浅蹙起。 “真奇怪,你的意思是,我爸自己取下来的?”凌厉的眸子带着寒光,一开口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我爸虽然病的严重,但是他一直都很坚强的想要活着!” “等等,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我医院的护士,我以为是她拿下来的,病人死亡之后都会去下呼吸机,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身为医生,林风琛已经习以为常。 “我想跟她聊聊。”林风琛很清楚容嫣口中的那个‘她’是谁。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没什么意见。”沉重的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气氛很诡异,诡异的让人有些压抑。 容嫣也准备离开了,走到华庭夏身边时还不忘提醒,“你如果愿意继续陪我父亲一会,我没什么意见,但是希望你离开的时候,能帮我把父亲推进去。” “我跟你一起。”华庭夏皱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怎么变得……这么冷漠了? 十几分钟后,院长办公室,三个人知道了一件十分让人震惊的事,一时间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好是坏。 “风琛,病房里有监控吗?”华庭夏的俊脸上划过一抹暗色,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很低,林家的医院,病人隐私一向很好,尤其是vip用户,不巧,容嫣的父亲就是一个。 “病房里没有,不过,过道的监控倒是有。”茭白绵柔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落在他的脸上,混着种种情绪,显得有些不可琢磨。 “拿过来!”这话是容嫣说的。粉雕玉饰的小脸上夹杂着病态的苍白,如一潭死去的湖水,没有一点波澜,唯一可以窥探究竟的双眸紧紧闭起,此刻婉如处子。 三个人紧紧盯着监控画面,静的如同窒息,倏然,画面中多了一个身影,进入容国安的病房…… “这个女人,这不是……” 林风琛激动的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只见胳膊上多了一阵力道,抬眸,正对上华庭夏沉重的目光他示意他不要说。 他们都看出来了,容嫣如何看不出来?只怕容嫣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名字。 病房的门没关,就当容嫣要关闭录像,准备离开的时候,画面中传出一阵声音,意外的清晰。 那个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的印刻在容嫣的脑海,字字句句都让她血液倒流,如果她会杀人,那个人一定是她,一定是! 想起她在咖啡厅说的话,容嫣只恨自己不能把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你一定要逼我至此吗?那好,我跟你不死不休! 你对一个老人下手都不怕遭天谴,我还怕什么呢? 第128章 宋久澜,你好狠的心 “林风琛,帮我把这段音频留下来,至于视频,删掉吧。”这种东西她看一次便难受一次,她真怕有一天,她忍不住会把那个女人杀了,“华庭夏,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被点名的男人浑身僵硬,良久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 “是你对不起我?还是你的妻子对不起我?”她步步紧逼,曾经温柔的眉眼此刻只剩一层冷若冰霜。 “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声低吟轻轻地溢出,华庭夏无助的垂眸。 他和她的距离,是不是又远了? “你当然没有想到。”容嫣明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华庭夏,甚至跟华庭夏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一想到宋久澜,她就忍不住! 林风琛手里捏着一个u盘,递到容嫣面前,“你可以把这个交给警察局,就算一时半会不能治她的罪,舆论也足够让她崩溃了。” “舆论?林风琛,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或者,你可先先问问你面前的这个男人,华太太会陷入舆论中吗?” 答案呼之欲出,容嫣竟不知道那一刻她是怎么笑出来的,小小的u盘捏在手里几欲变形,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生生憋着。 这个中缘由,林风琛是知道的,一股疼遍全身的感觉漫上心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嫣儿,庭夏有他的无可奈何。”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生怕她会问一句:林风琛,连你也不帮我? 她没回答,只是默默离开办公室,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身体还有些不自然,“我从没怪过他。”只是这句话,她始终没能说出口。 枫林路上,一片灯火通明,他曾以为这是最完美的设计,与相爱的人一起漫步在这条路上,是一种别样的浪漫,不想,这如今竟成了眼中的败笔。 “少爷,您回来了?”华庭夏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早回来了,叶子难免有些惊讶。 “宋久澜呢?”他的西服上衣还在太平间,脱了外套就是衬衣。 “少夫人下午回来后就一直在楼上,还没有吃晚饭。”她记得宋久澜回来的时候好像很高兴,为什么华庭夏这么凶神恶煞? 很好,既然没吃,就不用吃了,“通知厨房,今晚放假,谁也不准留在云霞山。”冷森的字眼,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 叶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是。” 他回到卧室时,宋久澜正在小憩,听到声音就醒来了,没想到入眼的是华庭夏,自动忽略了华庭夏的不悦,反正他每次见到她也都是这样,她从来都不指望他会给她好脸色。 “庭夏,你回来了?今晚……你会留在这里吗?” 卑微的语气,楚楚可怜的眼神,还有情深意切的渴望,像极了深宫中每天望眼欲穿等着帝王宠幸的妃子。 华庭夏,确实是王,可宋久澜却不是妃,若非说是,那也只是一个弃妃! “你觉得呢?”男人冷笑着勾起唇角,唇角的笑意在那一瞬间颇有些讽刺的意味,又更像是戏谑。 错把他的嘲弄当成了挑逗,宋久澜有些惹火上身,匆匆下床,连鞋子都忘了穿,“我希望你留下。” 拥着怀中的********,一股刺鼻的脂粉味钻入呼吸间,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长臂间的盈盈一握,只要他稍一用力,就会断掉,他从不怀疑。 “痛,庭夏,轻一点。”娇嗔的声音如同卖弄风骚,她在他怀中笑靥如花。 终究,这个男人还是逃不过她的身体,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不认为华庭夏是个例外。 心中蓦地腾升起一阵厌恶,呵,温柔?你也配? 华庭夏的唇齿慢慢靠近她的肩膀,顺着她的脖颈慢慢上移,却从未落下一吻,指尖游离在她单薄的衣料上,白皙的肌肤泛起阵阵桃红,口中时而发出羞人的欢愉。 华庭夏心中欲作呕,唇角的冷意倏然放大,这个女人,还真是贱…… 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垂上,终于,他的低吟在耳边缓缓沁出,“做梦。” 一瞬间,羞耻代替了她一脸的潮红,热情已然褪去,就在华庭夏推开她的那一刹那,身上的衣襟尽数散落在地上。 一瞬间,瞳孔骤缩,身上来不及遮挡,只能失声尖叫,“啊——”她也知道羞耻? 华庭夏冷眼旁观,如同看一个跳梁小丑,这个女人,竟然连内衣内裤都不穿,果然放荡到了极点,“真恶心。” 那种嫌恶的眼神,如同看一只下水道里的老鼠。 宋久澜随便扯过旁边的浴袍披在身上,样子极其狼狈,满眼难以置信,“华庭夏,就算你不爱我,你也不能这样糟蹋我。” “我糟蹋你?你也配?碰你一根手指头我都嫌脏。”一想到这个女人曾给他下药,他心中便呕吐不止,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血液逆流也不会碰她分毫。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宋久澜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羞耻的泪水在眼底翻滚,皓齿紧咬着朱唇,眸子里锱铢必较。 她已经那样不顾颜面的祈求他的疼爱,她都已经不着寸缕的站在他面前,他没有动心,这一切竟然只换来了一句‘真恶心’。 “宋久澜,你去过太平间吗?”不理会她的质问,反倒是一脸平静。 “我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那是只有死人才会去的地方,晦气。”尖酸刻薄的嘴脸如见一斑,鲜红的嘴唇如同一个嗜血的魔鬼。 华庭夏怒火中烧,“那你真应该去看看,然后跪在那里好好忏悔!”眼中深沉的冷意不减半分,冷淡的声音一针见血的近乎残忍,偏偏这个男人却还如此的漫不经心。 一双娇媚的眸子躲躲闪闪,似乎在掩饰着什么,似是恼羞成怒,“凭什么?我为什么要去?” 忏悔?向谁忏悔?那个贱女人的父亲吗?他自己福薄命浅,跟她有什么关系?他还想让她抵命不成? “宋久澜,做人要知道适可而止,一旦过了火,你连忏悔的机会都没有。”华庭夏冷漠的出声警告,那种冰冷彻骨的感觉,如同一块化不开的寒霜,“你今天为什么要去医院?为什么去找嫣儿的父亲?谁允许你去的?” 整个下午,只有宋久澜去过那间病房,还有她说的那些不堪入目的话。后来,等她离开,容国安就已经命丧黄泉,要说这件事跟宋久澜没有关系,那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宋久澜,你好狠的心!你就不怕午夜梦回,有人找你索命吗?你把人命当成了什么? 第129章 我不可能放弃容嫣 眸子里的慌乱被一股失望所替代,“华庭夏,我才是你的妻子!” “可笑,我几时承认过?”男人的讥讽从来都是这么赤裸裸。 “不管你承不承认,法律承认我,华家承认我,你爸也承认我,这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 宋久澜有一丝骄傲,只凭这一点,华庭夏就不能拿她怎么样,就算她出了事,他也得保她。 华庭夏眸光一沉,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步步紧逼宋久澜,两指轻轻掂起宋久澜的下巴,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和她从未得到过的近乎深情的目光,一点一点向她靠近,直到可以感受彼此间的呼吸。 “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当华太太一定要懂懂得分寸,不然哪天我生气了,这个游戏可就不好玩了,既然你选择了开始,就得清楚游戏的规则。” 倏然,华庭夏的眸光一转,“我爸是说过我不能离婚,但他没说过我不能丧偶,等有一天你把我逼急了,怕是宋家,也护不了你,你大可以试试。” 长指轻轻掠过她娇柔的红唇,力道之大,她的下巴已经多了两道骇人的痕迹,手掌慢慢下移,掌心对准她的脖子,五指慢慢收拢,她的唇齿泛白,那一刻,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 “趁着它还没断,就用脖子上面那个东西好好想想,该怎么活下去,记住了,别惹我,更别惹嫣儿,这不是给你的机会,而是警告。” ‘砰’一声,宋久澜重重的摔在地上,浑身像是被碾过一样疼痛,她颤抖着,脸色有些发白,双手抚上自己的脖子,呼吸都有些困难,那一刻,她真的以为华庭夏会掐死她,关于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过。 “华庭夏,你要杀了我?”脑袋狠狠地胀痛。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别想得这么严重,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话音刚落,一抹讥笑在唇角绽开,他转身欲离开。 手指碰上门把的那一刻,身后响起一阵凄烈的声音,“华庭夏,你若是这么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在我后悔之前,我一定会让你先后悔。”修长的身影已经离开了。 宋久澜顺势拿起一个枕头丢向门口,目光迸发出恨意,好像砸中的不是房门,而是华庭夏。 “华庭夏,容嫣,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啊——” 今晚,容国安去世了,容嫣差点崩溃。 今晚,华庭夏摊牌了,宋久澜快疯了。 今晚,发生的事情似乎有点多…… 辰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晚上,他母亲短信里说有重要的事跟他说,让他务必回家。 “妈,你找我回来是什么事啊?”换好衣服出来,辰母已经做好了一碗面,就放在自己对面,“快,趁热吃,你不是最喜欢吃妈煮的面吗?” 辰光有些感动,父亲离开后,从小就是他跟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把他养大不容易,对他极好,上学的时候,他的衣服永远是最干净整洁的,工作后,不管回家多晚,到家总有一口热饭,他深深的记着这份恩情。 “辰光,妈听说你最近还跟容家的女儿来往?”辰母试探着问道。 “妈,什么容家的女儿?那是嫣儿啊,她是我女朋友,我跟她来往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还希望你儿子脚踏两只船?” 辰光并未意识到什么不妥,甚至还跟母亲开了个玩笑。 “什么女朋友?你把她当女朋友,她把你当成了什么?他们家最近传出了多少事,你知不知道?听说前不久容嫣还抱回来一个儿子,这段时间还经常有些个男人去她家,她就是这么当人女朋友的吗?” “这种女人,不管嫁进谁家都带着拖油瓶,男女关系还不干不净的,反正你不准娶她,跟带了绿帽子似的,咱们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辰光一改温润的面孔,看着眼前的母亲有些陌生,“妈,你怎么能这么说?那些都是嫣儿的朋友,还有,谁是孩子的父亲不重要,那只是嫣儿的孩子,而且这件事我知道,我已经告诉嫣儿了,我愿意接受这个孩子,就像亲生的一样。” “那她呢?她也答应了?”辰母脸一黑,都想找容嫣去理论。 “嫣儿现在还没有答应我……”辰光有一丝沮丧,老实说,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有些应接不暇。 “晾她也没脸答应你,行了,我看你们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散了吧,她不适合你。”辰母说得十分干脆,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辰光有一丝苦恼,容颜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母亲这边又坚决阻拦,“妈,嫣儿好歹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啊,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如果连你都这么误会她,她该有多寒心啊?而且,当初你不是支持我们在一起的吗?” “我这不是误会她,一岁的年龄一岁的心性,你怎么就知道她现在还跟以前一样?她都能未婚生子了,你让我怎么相信她是个好姑娘?”辰母苦口婆心,觉得辰光就是中了容嫣的迷魂汤。 “我当初就不同意你跟她在一起,你看她家那副穷酸样,哪里配得上你?我那是看你实在太喜欢她,我才勉强同意的,现在出了这么多事,我不能让她连累了你!” 辰光的眸子里一片荒凉,完全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母亲的嘴里说出来的,“妈,这不是连累,我爱她,我想跟她在一起,这一切都是你儿子上赶着,心甘情愿的。” 辰母有些气急败坏,板着一张脸教训辰光,“什么心甘情愿?你才多大?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听妈的话,你跟她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而且我听说她爸刚死了,多晦气……” “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筷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一脸受伤,“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嫣儿,如果嫣儿这辈子都不答应我,那你儿子这辈子就只能打光棍了,你与其这么烦她,还不如想想让她怎么接受我,她接受了我,你马上就有一个现成的大孙子,她如果不接受,你儿子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辰光甩门而去,辰母追出去,“辰光,辰光,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啊?你是要气死我吗?哎呀,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老头子,你要是地下有知,你就好好保佑你儿子吧,那个儿媳妇,咱们不能要啊……” 第130章 颠倒黑白 容嫣没有想到,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来找她,原本不想开门,但是又怕吵醒孩子休息。 打开门,见到眼前的人竟有些恍然如梦,“辰光?你怎么来了?”他们……很久没见了吧?她甚至想不起来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脸上复杂的情绪,让她看不透。 两人一前一后进来,容嫣送上一杯热水,当初温润的小脸已经不复昨日的温婉,分明多了几分秋日肃杀的凌厉。 “喝点水吧,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 容嫣并不担心辰光的人品,只是她想静一静,对谁都疲于应付,不然,这种微妙的时候,华庭夏和林风琛都不会放任她一个人。 辰光端起杯子,有些局促,不太敢对上容嫣的目光,似是有些难为情,“嫣儿,我上次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她不是装傻,她是真的忘了,这段时间太忙,太累了。 “就是……就是我们两个的事,你重新考虑过吗?”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生怕自己的唐突惹得容嫣不高兴。 不可否认,今晚他和母亲的谈话深深地刺激了他,他真怕容嫣一辈子都不会答应他。一不小心,她竟和别人有了孩子,而且容嫣说,如果不爱,怎么会生下他的孩子?他怕了…… 容嫣有些头疼,这件事,她未曾放在心上考虑过,又怎么会有答案呢?“辰光,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父亲……几个小时前过世了。” 言下之意就是,在这种时候,她实在不适合花前月下,大张旗鼓的谈论儿女私情。 “这……对不起,嫣儿,我并不知道这件事。”他突然想到母亲说的话,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一瞬间,脸上尽是懊恼的神色,他们两个之间,配不上的那个从来都不是容嫣,而是他,看看他挑了一个什么时间。 “你没什么对不起的,谁都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心底仿佛还有些伤口,一点一点的渗透肌肤和骨髓,一寸一寸的蔓延开来,扯得她的心口都发疼,但她只能拼命掩饰这些伤疤。 辰光还打算说点什么,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容嫣的,第一次觉得这个时候来电话很合时宜。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容嫣轻轻叹了口气,“你真的不用来,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 “……” “我真的不是在安慰你,子函还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让他第二天一睁开眼睛,面对的就是母亲冰凉的尸体?” “……” “那好吧,我等你。”电话并没有挂断。 她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带着一丝歉意,“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了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我的朋友担心我因为父亲的死而轻生,所以今晚执意要过来陪我,可能一会就到了。” 辰光很尴尬,抿了抿干涩的唇角,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既然一会要来客人,那我就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好。”她没有挽留,语气反而有些轻快,像是在赶他,她疏离的浅笑刺痛了他的眼睛。 她对他避之不及…… 关上门,容嫣才重新把手机放在耳边,“很抱歉,刚才拿你当挡箭牌了。”她很诚实。 “那可真让人伤心,我还以为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现在都准备出门了,你说怎么办?”容嫣几乎可以想象林风琛那张委屈的脸,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注定让人记忆深刻。 “你可以出门买个夜宵再回去。”容嫣头疼的闭上眼睛,但是跟林风琛聊天却意外的觉得轻松。 “如果共进夜宵的对象是你,我想我会比较好接受。”隔着电话,林风琛抬眸凝视夜幕,不知道电话那边的她在干什么。 “那很抱歉,你今晚的夜宵泡汤了。”言下之意是,她并不想跟他一起共进夜宵。 “嫣儿,你变了……变得,很讨人喜欢。”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毫无负担的说这些话,嘴角的弧度十分妖孽,这个男人就是个妖精,“刚才那个是你前男友?” “嗯。”微不可闻的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这件事做得很好。” 女人轻笑,哪件事?利用他赶走他前男友这件事?“打电话就是为了跟我闲聊吗?那不好意思,子函饿了,你该不会要跟我儿子抢时间吧?” 这个薄情的女人,刚用他赶走了别的男人,现在又用别的男人想要赶走他,这样也好,至少以后可以少受伤,“如果我说给你个靠山,你要不要?” …… 宋家的二老是接到了林风琛的邮件,连夜从国外赶回来的,这是老林家的儿子,不会拿他们开玩笑,邮件里说国内出事了,谁出事了?宋久澜?他们想到的只有这个女儿…… “爸,妈,你们终于回来了。”打电话叫宋久澜回家,没想到一进门就是这么煽情的一幕,宋久澜像是要透支未来几年的眼泪。 “你这孩子,才几个月没见而已,怎么就变得这么爱哭了?婚礼还愉快吗?我跟你爸在国外比较忙,也没顾得上回来,你不会怪我们吧?” 孙曼婷抱紧女儿,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在她的怀里撒娇,“前一阵还看你稳重了些,现在啊,我看是被庭夏宠的又开始孩子气了。”言语间都是对这场婚姻的满意。 “妈……你们之前见到的那个,不是我……”宋久澜一点一点的给他们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不乏添油加醋,面目全非的事情。 “真是太过分了,华庭夏把我们宋家的女儿当成什么了?我们宋家在云烟市也是有头有脸的,怎么能忍他们欺负?” 宋世康是个典型的女儿奴,从小对这个女儿娇惯的不行,现在女儿在华家受了欺负,他怎么能坐视不管? “是啊,为了外面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就想跟我们久澜离婚,完全没把我们女儿放在心上,这个女婿,有家族撑腰也不能这么嚣张,亏他当初说的那么好听。” 孙曼婷原本是对华庭夏这个女婿是一百个满意,如今,她没有对着华庭夏破口大骂都说明她家教良好。 宋久澜一顿黑白颠倒,把所有的不是都推到了华庭夏和容嫣的身上,希望宋家给华庭夏施压,让他知道她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第131章 所谓真相 “久澜,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能任人这么欺负你,华家怎样?华庭夏又怎样?走,现在就跟爸去云霞山,我非要问问这个好女婿,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世康拉着宋久澜的手就要出门,这副模样可不像是说说而已的。 突然地,宋久澜就害怕了,她本以为自己的父母会去找华家的两位,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她竟然玩脱了,她的父母要找华庭夏理论!这怎么可以…… 一直欲作悲伤的小脸,此刻竟浮现几丝忧色,伸手抓着宋世康的衣袖,“爸,你不能去,庭夏他……他再怎么样也是我的丈夫啊,你们今天去找了他,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放啊?” 宋久澜小心翼翼的打量宋世康,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执意要去的话来。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宋久澜刚刚的那一席话,恰好成了压倒宋世康理智的最后一粒沙子。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那个男人说话?我们宋家宠出来的公主,怎么能送上门去让华家糟蹋?不行,今天这回事我非要去找华庭夏要一个说法,看看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岳父!” 宋家老爷一向保养良好的面容也气出了几道褶子,胸口直上下起伏,摆明了要替女儿讨回公道。 “爸,这件事……”宋久澜心中暗叫不好,还想再说点什么。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你再怎么替他求情也没有用,云霞山这趟,我们是去定了!”宋世康十分坚决,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眼里几欲喷出怒火。 “妈,你劝劝爸……”这次,宋久澜是真的着急了,一张胭脂浓抹的俏脸已经毫无血色,身形都有些发颤。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件事我同意你爸,放心吧,有我和你爸陪着,华庭夏不敢说你什么。”孙曼婷极少这么怨恨一个人,没想到第一次这么生气,竟是因为自己的女婿。 此时,木已成舟,箭在弦上,怕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宋久澜也只能硬着头皮去。 连日死寂一般的云霞山突然热闹非凡,只因来了几位稀客。 叶子去书房通知华庭夏,“少爷,少夫人回来了,跟宋家的老爷夫人一块回来的,点名找您呢,估计是来者不善,您快下去看看吧。”叶子的脸色不太好,看样子下面闹得很凶。 宋久澜,还真没让他失望,这么快就翻起浪花了,既然剧本都出来了,他不配合实在说不过去,枉费他们夫妻一场的情分。 “不急,你先下去,就说我有事,现在不方便见他们。”凉薄的朱唇浅浅勾起,带着讽刺和戏谑,长指饶有兴趣的掠过削尖的下巴。 “可是……”叶子有些犹豫。 他们的少爷很会给人出难题,这会说这种话,分明是把她往枪口上顶啊。 “我有分寸。”静静地走到书房的窗户面前,凝视着院子里的一片空地。 那里原本有个长椅,容嫣很喜欢坐在上面看书,他很喜欢站在书房看她,后来,容嫣走了,华庭夏就让人把长椅拆了。 如果不是她,谁还有资格坐在上面呢? 仿佛小小的人儿还在那里,绛唇轻启,“嫣儿,再等等,等所有的戏都谢幕,我就接你和子函回家。” 所以,再等等…… 楼下一片鸡犬不宁,宋世康丝毫不顾自己的颜面,在客厅大呼小叫。 “华庭夏呢?快让他出来,究竟做了什么亏心事,躲在上面这么半天都不下来?” “宋老爷,我们少爷真的有事脱不开身,等他忙好了,一定马上就下来。”叶子尴尬的赔笑,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但是宋世康就是不通人情,像是故意来找茬。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们主仆二人的借口。”他当年用这个借口赶人的时候,华庭夏还只是个不出头的无名小辈呢,“有什么事比我这个岳父还重要?我在这里他都敢怠慢,我们不在的时候,他是怎么对待我们家久澜的?” “宋老爷,您这就冤枉少爷了,少夫人在云霞山,所有的人都对她恭恭敬敬,从来都不敢怠慢。”叶子苍白的解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怎么这么胡搅蛮缠? “说得好听,我们又不在这里,你现在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别拖延时间,我们就算是等到晚上也得见到华庭夏。” 颐指气使的模样怒气升腾,此刻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尤其是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爸,什么事让您老这么生气?”只见华庭夏一袭舒适的家居服,迈着悠闲慵懒的步伐,缓缓从楼上走下来,目光掠过宋久澜时,眸子里的讥讽一闪而过,“久澜,你也真是的,爸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让人去接他们啊。” “这种事就不麻烦你了。”宋久澜紧挽着孙曼婷的胳膊,目光闪烁着,不敢抬头看他。 瞧这个男人多会演戏?昨天还掐着她的脖子想致她于死地,今天便成了父母眼中的恩爱夫妻。 “这怎么能是麻烦?你的爸妈就是我的爸妈,我对爸妈尽孝,是应该的。”华庭夏的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语气不徐不慢,气吐如兰,却让人觉得后脊一阵凉风。 深邃如海的墨眸转向身旁的人,“你们都下去吧,这是我们的家事。”宋家的人来丢人,他还不愿意陪着呢。 宋久澜分明从那抹浅笑中察觉到一丝冷意,身形一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垂下眼帘,宋世康见状将女儿护在身后, “华庭夏,你别在这里恭维我们,久澜都跟我们说了,你跟那个叫容嫣的是怎么回事?为了那个女人还想跟我们久澜离婚?” “我倒是很想知道,她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华庭夏步步紧逼,“她有没有跟你们说她是怎么设计爬上我的床?或者她有没有告诉你们我的孩子是容嫣生的?还有,她在婚礼那天把容嫣推下楼,然后自己换上了她的衣服冒名顶替?” 男人清冷的嗓音不大不小,但是刚好能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最后一句话,他眼底的嘲弄如此赤裸裸,让人无所遁形。 “久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世康是憋了一肚子的怒气来的,竟被华庭夏的几句话弄得下不来台,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质问自己的女儿。 刚才华庭夏说的是什么意思?设计爬上华庭夏的床?还把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这是他的女儿吗?在家居然都没对他说实话,害他在这里丢人现眼。 第132章 离家出走 “爸,你听我解释,这件事不能全怪我,是容嫣那个贱女人,是她抢走了我的位子,都是她的错,爸,你要相信我,我是你的女儿啊……” 宋久澜知道华庭夏已经是容不下她了,她不能再失去自己的父母,眼底盈满的泪水一瞬间就散落下来,洋洋洒洒的在脸上肆意。 这一刻,她的脸上全然不是悔意,而是不甘,甚至是愤怒。华庭夏,把她苦心孤诣的一切都毁了…… “到现在你还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你是我的女儿,那容嫣也是别人的女儿,你这么做,让我脸上还有什么颜面?久澜,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一夕间,宋世康的愤怒全都转嫁到了宋久澜的身上,竟然没有跟他说实话,让他丢了这么大的人!刚才华庭夏说的那些,他都忍不住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原本他是吃定了华庭夏,想趁机再让华氏剥下一层皮,没想到反被华庭夏将了一军,现在倒好,没抓到狐狸却惹了一身骚。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她威胁我,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她不想把我的身份还给我,我害怕啊,我也是无辜的。”宋久澜不顾形象的哭诉,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丝毫看不出之前妩媚的容颜。 “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承认自己错了,还在找借口,是我无能,是我宋世康教女无妨,才有了你这么个不肖女!” 宋世康厌恶的甩开宋久澜的胳膊,宋久澜身子失重险些栽在地上,幸好孙曼婷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才不至于让她摔在地上。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久澜她还只是个孩子,有什么错改了不就行了吗?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你就护着她吧,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是个孩子?我看她连孩子都不如!”宋世康怒视宋久澜,脸色比来之前还要难看上几分。 华庭夏就悠悠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三个人的骨肉亲情,这种戏码他看多了没新意,而且他们演了这么久,也该累了。 他低沉暗哑的嗓音倏然响起,“好了,爸,你也别太责怪久澜,毕竟容嫣不打算跟她计较,只是……如果你们还有什么家事没处理好,不如我把书房借给你们……” 他是故意的! 宋世康的脸上划过一抹难堪,尴尬的灿笑几声,“庭夏啊,今天的事都是一场误会,你别忘心里去,你们夫妻之间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就当我们二老来看看你们,我先带久澜回家把这件事解决好,然后再让她回来。” “爸说的是,今天当然是场误会。”他故意咬紧最后两个字,狭长的凤眸眯成一条线,春山远黛的眉眼间,尽是讥讽的笑意,“二老这么长时间没见久澜,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华庭夏的话滴水不漏,没落了宋家人的面子,可是宋家的脸上也没光。三言两语间,更是没说什么时候接宋久澜回来,显然是在提醒些什么。 宋家一行人匆匆回到宋家别墅,可谓是灰溜溜的逃离。 刚进客厅,‘啪’的一声,宋世康抬手给了宋久澜一个耳光,宋久澜没有准备,一时脚下不稳就这么跌倒在地,掌心磕出一大片淤青。 女人无助的抬起头,波光潋滟的水眸瞪大,依偎的唇齿间皆是难以置信,苍白的指节握紧,眸光一片受伤,“爸,你打我?”哽咽的细微中带上一丝哭腔。 “老爷,你怎么连久澜都打?那是你的女儿啊,你下一次是不是要连我也打?”孙曼婷不分青红皂白的护在宋久澜身上。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她?早晚有一天等她闯了大祸你就护不了了。”宋世康指着宋久澜的鼻子大声呵责,“跟我和你妈你都不说实话?这一路上你有多少机会跟我们坦白?硬是一句实话都不说,眼看着我和你妈去华庭夏面前丢人。” “虽说华庭夏掌管着整个华氏,但他只是个晚辈,你看他今天那副冷嘲热讽的样子,你不觉得心里难受吗?我都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这张老脸全都被你给丢尽了!” “你说你是有多不知廉耻?这么多年教你的大家闺秀你全都忘了是不是?做什么不好,非要去爬别的男人的床?那可是华庭夏啊,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别说你的华太太,你就是连命都没了!” “还有那个容嫣,你看不出他对那个女人有多在乎吗?男人在外面莺莺燕燕这都是很正常的,更何况还是华庭夏这种这么有权势的男人?你只要抱紧了你的位置,好好给华家生个孙子就行了,干嘛去招惹他?还把人家推下楼?久澜啊,你的心是有多狠?那是一条人命啊!你如果杀了人,我跟你妈都保不住你!你到时候上哪儿后悔?” 宋世康越说越气,粗鲁的扯了扯领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宋久澜的心一寸一寸冷下去,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是从小疼她宠她的那个父亲。 泪水已经沾湿了她的整张脸,心被狠狠地撕扯着,她的红唇紧抿着,时不时咬着唇,两片唇瓣上已经留下深深的痕迹。 “你说完了吗?你们总说我的不对,可是那一年多你们谁看到我的苦?我遭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罪?都是那个容嫣害的,我推她一下怎么了?她不是还没死吗?她活得好好地,你们凭什么都怪我?” 宋久澜歇斯底里的声音在整个客厅盘旋回荡,有一抹苦涩的近乎破碎的伤痛,在她的心头缓缓晕开,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冷。 “这件事不管是谁的错,你最好尽早回云霞山去,跟华庭夏道歉,让他原谅你,说不定这件事就过去了,你们是夫妻,偶尔有些矛盾也是正常的,以后你们的事,我跟你妈都不会再插手了!” 宋世康浓眉紧蹙,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开口,对这个女儿已经是极其厌恶。 “不,我我是不会回去的!”宋久澜一下子激动起来,这种时候,她怎么敢回云霞山?“既然你们不管我,那就永远都不要管我了,我搬出去!” 孙曼婷来不及拦住,望着宋久澜渐行渐远的背影泪眼婆娑,“久澜,久澜……” “别管她,让她走,现在就管不了她,以后无法无天还了得?”宋世康在气头上,宋久澜就算自杀,怕是他也不会拦着。 第133章 另一个女儿 容家,一切安静的太过寻常…… 辰光没再来找过她,华庭夏也失去了消息,就连林风琛,除了那晚的那个电话,也消失了…… “子函,爸爸最近都没有来看你,你想他吗?”女人凝视着这张像极了华庭夏的小脸,心中软成了一滩春水,一双晶亮的碧眼灿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柔美的笑眼眯成一道绝美的风情。 子函,我很想他。 华子函似乎听懂了容嫣的话,咿咿呀呀的叫着,还对着容嫣笑。 一想到这是她的儿子,这是她和华庭夏的儿子,她的心头便一片柔软。 “我知道子函想爸爸了,等我见到他,我一定会告诉他。” 那个男人会像她一样开心吗?她的心中一直诚惶诚恐,如果有一日,华庭夏知道了她是如何怀上子函,他恨她还来不及吧?怎么会对子函好呢? 眼眸低垂着,不知道她的心中思忖着什么,只是眉眼间的笑意越来越淡了。 ‘叩叩叩’,门响了,容嫣眉心一惊,会是他吗?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脸庞十分俊美,女人眼底的一丝失望分明被他察觉,“怎么?见到是我,觉得很失望?” “怎么会?刚才还在想最近怎么没人来找我,结果你林大少爷就来了。” 容嫣的话里面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他并不是很想知道,他只是贪恋当下,两片薄唇勾起一抹嗤笑,“那我还要感谢你这么念叨我。” “来做客,还是有事?”容嫣端来两杯水,这次很有进步,里面居然神奇的飘着几片茶叶。 “我说来做客,你绝对会用你家那个小男人当借口把我赶走,我说有事,你听完之后还是会对我下逐客令,嫣儿,你对我能不能别这么残忍?” 林风琛的唇角有些苦涩,神色有些可怜,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自己的心都跟着疼。 也难怪,自从容嫣的父亲去世的时候,容嫣对林风琛的那些口无遮拦,他们之间的相处便一直很尴尬,尤其是她。 “林风琛,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太聪明的男人容易讨不到老婆?”女人淡然回敬了一句,神色并无波澜,那张小脸上分明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我会好好反思的。”男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舒适的靠在她家窄小的沙发上,动作看起来非常娴熟。 “你真的不打算说你来的理由吗?”他这样不拿自己当外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容嫣反对无效,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沉默了几秒,男人喝了口水,有点苦,不悦的皱了皱鼻子,“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吗?” 容嫣脸色一沉,“你上次说了很多。” 都说一孕傻三年,难道要让她从他那么多废话里面,挑选一句关键语?这是中学语文测试吗?她想她并不喜欢。 “我说,给你一个靠山。”林风琛的表情很认真。 “那个靠山不是你吗?”她当然知道林风琛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还是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嫣儿,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早就是你的靠山了。”他故意板着一张脸,随后眉目慢慢舒开,嘴角微微扬起,“我说的是另外一个。” 足以跟宋久澜抗衡,就算无法与之匹敌,至少也能折断她的手脚。 几分钟后,林风琛带容嫣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里面早早地有两个人在等待。 “风琛,你说要让我们见一个重要的人,你怎么……”孙曼婷瞥见林风琛身后那个身影,只觉得有几分眼熟,“这是谁?”难道这就是林风琛口中那个重要的人? “对,就是她,我给你们介绍,这个就是容嫣。”接着侧身指着面前的中年男女,“这两位是宋家的二老,你可以先不用叫宋伯父,宋伯母。” 气氛明显微妙了不少,宋世康的脸色骤变,孙曼婷的脸上也不好看,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就是容嫣?”不是确认,这分明是质问。 “是我,我就是容嫣。”对这两位,容嫣是有些感情的,不是他们的女儿,却承蒙了他们的爱,她既惭愧又感激。 只是,为什么他们的眼底有些许愤恨?他们……知道了什么? “你……” “宋伯母,容嫣是你们的另一个女儿!”林风琛深谙他们的情绪,在他们说出不能弥补的话之前,他只能打断孙曼婷的话。 “你说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 前者,是容嫣说的,后者,是孙曼婷。 “嫣儿,你难道从未好奇过,你的脸为什么跟宋久澜那么像吗?”是在问容嫣,也是回答了宋家的两位。 众人还没有从惊愕中醒过来,林风琛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张打印纸,这是他出国做的dna,准确性百分之百。 “这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上面显示,宋伯父和嫣儿存在父女关系,如果你们不信任,觉得这张鉴定报告是伪造的,那我们就再做一遍,反正这里就是医院,很方便。” 林风琛很聪明,所以才让他们在医院见面,就算有谁到时候会拒绝,都找不到借口。让容嫣回宋家,林风琛势在必行。 “不用了,我们相信你。”沉默中的宋世康开口了,眼角有些微红,他一点都不会怀疑,单看这张与宋久澜神似的脸,他就没什么好怀疑的。 “不,我不同意,再验一遍。”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她跟宋久澜怎么可能是姐妹?那她们现在算什么?相爱相杀吗? 她的眼里几欲涌出泪水,不是找到依靠的激动,而是满眼的悔恨和荒唐。 护士取完血样,容嫣就一直站在窗边看着,林风琛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回去坐下吧,结果还要等一会,放心,他们不会弄错的。” 容嫣无意间触碰到宋世康和孙曼婷的目光,却发现他们也在看自己,两个人都是眼圈通红,饱含情愫。她无意与他们有瓜葛,便生生别开了脑袋。 孙曼婷一时没忍住,竟落了泪,“孩子……我的孩子……好孩子,你还能再叫一声妈吗?”真没想到她的大女儿竟然差点杀了她的小女儿,真是造化弄人。 她的眼中强忍的翻滚的泪水,胸口憋闷的有些生疼,良久,还是缓缓吐出一句话,“我妈妈是苏碧云……” 第134章 我需要时间接受我是宋家的 结果出来了,宋世康和孙曼婷得偿所愿,找到失踪多年的小女儿,容嫣却如闻打击,有些站不稳。 “嫣儿,你要高兴,这对你来说是坏消息中最好的消息。”林风琛眼疾手快扶住她,伏在她耳边轻声开口。 “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好到她无力承受。 她的姐姐步步为营的设计她,她的父母还想找她算账,她的爱人是姐姐的挂名丈夫,她的儿子还只是个私生子……呵,真是个好消息。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那一刻却疼得无法呼吸。 “嫣儿,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我们这么有母女缘分,是老天不想让我们分开,才让我找到你,我的孩子,居然在外面吃了这么多苦……” 不知道什么时候,孙曼婷已经站在容嫣的身边,颤抖的手指还没触碰到容嫣的脸颊,容嫣就躲开了,表情甚至有些冷漠,宋夫人只能尴尬的抽回自己的手,不住地抽泣。 “我曾经也很希望这是场缘分……”没想到却是一场孽缘。温热的液体顺着嘴角流淌,舌尖传来一阵刺激的腥咸,这,就是所谓的亲情的味道吗? “跟我们回宋家吧?让我们把这些年亏欠你的都偿还给你,好吗?嫣儿,给我们这个机会吧,不然,我们会悔恨终生的……” 孙曼婷声声涕泪,如同哭断肠,一个母亲的声声央求,字字句句发自肺腑真情,让人难以拒绝。 “对不起,我累了,想回家了,改天再见吧,宋夫人……”话音刚落,容嫣转身离开,背影决绝而又落寞,可是没人看到她转身的同时,脸上多了两行清泪。 一声‘宋夫人’,让孙曼婷的泪水终于决堤,“嫣儿,嫣儿……”踉跄着步伐一直追着那道身影。 宋世康的情绪也有些激动,只是一直压抑着,“曼婷,别逼孩子……”看到容嫣的反应,宋世康心中也是何其不忍。 “是啊,宋伯母,嫣儿刚知道这些,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很大的冲击,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望着容嫣渐行渐远的身影,林风琛心中感慨良多。 嫣儿,我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呢? 容嫣神色恍惚的回到家中,这一路,差点有多少次被人撞倒,她已经记不清楚了,脑袋浑浑噩噩的,满脑子都是那张打印纸上苍白的字眼。 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9999%…… 哈哈,多讽刺啊,记得前几天,她刚送走了一个父亲,现在竟多了一个亲生父亲,害她至此的宋久澜还是她的姐姐,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该怎么办? 踱步到卧室门前,几秒钟就能走完的路她走了几十秒,脚下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步都很沉重,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站在门口,再也走不进去。 苏碧云正在逗华子函,眼角的皱纹,每一道都是她欠下的债,她还的清吗? 就算还的清,她父亲的命又该怎么办?她把自己的命抵给他好不好? 许是容嫣的目光太过炽热,苏碧云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容嫣的泪眼正落入她的视线中,心,如同被什么东西刺中,一阵刺痛在心头化开。 “嫣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进来?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苏碧云的情绪早已跟容嫣相关。 容嫣像个孩子似的扑在苏碧云的怀里,她比苏碧云高出半头,此刻却在她面前如同孩提,“没事,就是外面风太大了,沙子吹进了眼里,妈,今天哪儿也别去了,在家陪着我,外面很冷。” 外面真的很冷,把她的心都吹冷了,在母亲的怀里,还能感受到些许微薄的温暖。 “你啊,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子函还躺在那里呢,也不怕孩子看了笑话。”苏碧云轻轻安抚着女儿的身体,心中总有种异样的感觉,却又难于言表。 “子函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怕他笑话,妈,就算我当了妈,我也永远都是你的孩子,你也永远都是我妈。” 肤如凝脂的双臂又紧了紧,两行透明的温热就这样不受控制的溢出,她不敢出声,甚至不敢抽泣,生怕苏碧云察觉出一点异样。 “你这傻丫头,尽说傻话,不管你是当妈,还是当奶奶,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在我眼里,你永远都长不大。” 不知不觉得,苏碧云也红了眼睛,觉得视线有点模糊,“哎,不说了不说了,这么大了还说些这么煽情的话,也不怕人笑话,你回来了,去照顾子函,我给你做饭。” “妈,再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苏碧云正欲推开容嫣,她的臂弯又紧了紧,嗅着母亲身上的味道,觉得格外心安,双眸紧闭的那一瞬间,脸颊划过的泪痕沁湿容母肩上的衣襟。 晚饭的时候,容嫣一双水眸还泛着微红,吃饭也心不在焉,好几次,米饭都掉到桌子上了,苏碧云把碗拿到一边。 “嫣儿,别吃了,跟妈说说话。” “妈,我饿,我要吃饭。”低着头,只顾着吃饭,苏碧云给她夹菜她就吃,不给她夹菜她就不吃。 “你有心事,妈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从小也是看着你长大,都说儿是娘的心头肉,你有一丁点不高兴,妈也能看出来。” 容嫣长这么大,这么神不守舍的样子,容母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容嫣抱着华子函回家的时候,那是因为她想华庭夏了,还有一次是容国安去世的时候,那是这丫头的父亲走了,可是现在呢?她的心又丢在哪儿了? 泪水重重的砸在碗里,落下的瞬间碎成无数瓣,却还是死死抿着唇角,一句话都不肯说。 “好孩子,跟妈说说啊,我是你妈,有什么事不能理解你的呢?听话,不管有什么事,都别憋在心里。” 苏碧云的话语轻柔无比,像一片鸿毛掠过容嫣的心尖,她的身子阵阵发颤。 抬眸的瞬间,泪水又开始泛滥,“妈,你和爸,是我的亲生父母吗?” 这几个字的重量远远重过其本身,开口的一瞬间,心被撕扯成一片一片,再也拼不起来。 苏碧云身体一怔,神色有些僵硬,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眼神,分明有些惊慌,“嫣儿,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你知道了什么?” “妈,你为什么不骂我?你为什么不说我是个不孝的女儿?居然问你这种狼心狗肺的问题?为什么?” 那一刻,容嫣几欲崩溃,孱弱的身子如同坠落,她的声音很轻,很微弱,那张平静的小脸,好像死了一样,只是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她从来都不知道,就算心死过一次,还是可以这么痛快的流泪,只是她,已经毫无感觉。 第135章 他们给了你一条命 “嫣儿,等等,让我跟他们说几句话。”苏碧云适时开口。宋家两位虽然没表示什么,但是却向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容嫣没再反驳什么,而是静静地退到一边。 苏碧云的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回以一抹弧度,“我养了嫣儿这么多年,她的脾气性格我是最了解的,这孩子性格刚强,心里有自己的主意,我知道你们刚跟她相认,肯定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只是,就像嫣儿说的,她需要时间,你们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何苦执着于现在呢?嫣儿懂事,她不会辜负你们的,你们放心吧。” “那,那好吧,我们就先回去,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好好照顾她了。”孙曼婷还是有些舍不得,但是不可否认,她被苏碧云的话打动了,同为人母,彼此的感觉,都懂。 眼神流露出一丝惊愕的忧伤,久久都不能逝去,“我会的,她,也是我的女儿。”苏碧云苦笑着,如今女儿两个字在嘴边格外沉重。 “好,好。”孙曼婷润湿了眼角,心头一片旖旎。 宋家二老准备离开了,林风琛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只是临走前给了容嫣一个信封,唇角浅勾,“看看吧,这里面装着你的身世。” 身世……这里面有她的身世……太沉重了。 容嫣的呼吸有些不规则,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信封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情花。 为什么?为什么把她抛弃?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从来么找过她?那现在在她面前上演这一场场苦情戏是为了什么?她想不透,也不愿想。 “孩子,能让妈先看看吗?”苏碧云问的很小心,生怕扯动这个孩子敏感的神经,但是当年的事她也很好奇,明明是个那么可爱乖巧的孩子,为什么就被抛弃了呢?难道就因为她从小体弱多病?可是宋家在乎吗? 苏碧云想得很清楚,就算里面有什么难以接受的事,由她来说,她也能给她减轻一些伤害吧? “好。” 昏暗的灯光下,苏碧云攥着这几张纸哭得伤心,嘴里还念念有词,“怪不得,怪不得……”纸都快被她揉皱了。 容嫣以为苏碧云的眼泪是为她而流,忽的到了嘴边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只是指尖一片微凉,顺着血液流到了心脏,心里更是冰冻成霜。 “真的是他们,把我抛弃了吗?” 泪水哽咽进身体里,带着难以忍受的苦涩,心头有一股莫名的忧伤。就算嘴上不承认他们,但是,开口的那一刻,心还是像被狠狠地划上一刀。 “没有,这些年,是我和你爸错怪他们了,我一直以为你是被人抛弃,原来……原来他们也是受害者。” 像是喜极而泣,苏碧云一会哭一会笑,容嫣有些糊涂了。 “妈,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年,我是云烟市市立医院的一个护士,我记得很清楚,二十多年前的那天,外面下着大雪,到了晚上了,突然来了两个产妇,大家手忙脚乱的,就把她们推进了一个手术室,没想到其中一个就是宋夫人。” 苏碧云仔细的回忆着当年的事情,眉心的皱纹隐隐能让人体会到当年的紧急。 “两个孕妇,生了三个孩子,有一个生了一个女儿,另一个生了一儿一女,那个生了一儿一女的一看有个女儿,就把女儿遗弃在医院了,那时候你才出生几天,那么小,就要被送去孤儿院了。” 容母的眼里已经蕴出了血丝,显然,她是很心疼那个孩子的,更心疼现在长大成人的容嫣。 “那时候,我跟你爸结婚三年多了,没有一儿半女,所以我回家跟他商量,不如就把你领养回去,第二天我就把你抱走了,然后跟你爸搬家,生怕别人来管我们要孩子,搬家后,工作不好找,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凑合,所以日子就越过越清贫了。” 垂眸望着眼里这张纸,苍老的眼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容,诚挚而又慈祥。 “当年的事,都是医院的错,其实宋夫人当年生了一对双胞胎,育儿室的护士不是产房的人,她把孩子抱错了,后来宋家知道了你的存在,曾经多方打听过,但是我跟你爸已经双双辞职,就这么跟你的亲生父母生生错过了。” 话到了这里,苏碧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忏悔,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有些粗糙的手指一直摩挲着容嫣的手背,怎么都不肯放开。 容嫣心中感慨万千,一天时间,她从天堂摔到地狱,又从地狱回到天堂。都说知女莫若母,女儿又何尝不知道父母的心事? 一瞬间,似乎明白了苏碧云的那一抹复杂,伸手拥抱着她,“妈,我很感激你,一直都很感激你,不是你错过了宋夫人,而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就被送到孤儿院,被别人领养去说不定会吃很多的苦,妈,谢谢你……” 容嫣的一席肺腑之言,苏碧云再次潸然泪下,她多想笑给她看,但是她笑不出来,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要回去。 她的嫣儿这么好,这么善良,配得上更好的生活,这些都是她给不了的,现在既然有人能给,她自然高兴,只是……真的笑不出来。 “嫣儿,既然误会都解开了,明天就回去吧,就算你跟他们没有感情,你也得谢谢他们,毕竟,他们给了你一条命,如果没有他们,咱们不会见面,更没有缘分成为母女。” 苏碧云的话不重,但是字字句句都敲进了容嫣的心里。 “可是,妈,我想陪着你……” 容国安走了,如果她也走了,那苏碧云身边还剩什么?剩下的日子她又该怎么办? 而且,容嫣很清楚,她可以陪宋家二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但是苏碧云身体不好,她没有几年好活了,她想陪在她身边,至少她离开之前,回忆全是美好的。 “傻孩子,你可以回来看我啊,顺便带着子函,这才几天的时间,就跟这小家伙有感情了,也不知道去了那边这小家伙会不会哭……”似是想到了什么,“你瞧我,你是要去宋家,那里有那么多人照顾你和子函,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是妈多心了,是妈多心了……” 容嫣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伏在她的肩头,听着母亲的唠叨,她是幸福的。 只是泪水,在那一刻泛滥不止。 第136章 回来见你妹妹 容嫣不是第一次来宋家,但却是第一次这么坦诚的来宋家,没有记忆的牵绊,就这么纯粹的来了。 站在门口,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古色古香的别墅。 两扇黑漆漆的大门紧掩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倾身而来,门上的镂空花纹巧夺天工,仿佛有一股暗香浮动,围栏内的花木都褪去了芳华,俨然一片秋风萧瑟的景象。 蓦地,门就开了,出来的人她认识,是宋家的佣人,秦嫂。 老远就瞥见门口站了一个人,也不靠近,也不离开,就这么站着,没想到居然是她! “小……小姐?小姐,您先进来,我这就去告诉老爷夫人,他们知道你来看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秦嫂进去了,门没有关,她痴笑,唇角轻轻呢喃,“爸,你告诉我,宋家,我来对了吗?” “嫣儿?”还在院子里发呆的容嫣显然没想到,眼前已经多了两个人,抬眸,更没想到,宋家的老爷夫人竟然亲自出门迎接她,“嫣儿,是你吗?” “是,是我。”嘴唇有些干涩,嗓子也有点疼。 “快进去,别在这里吹冷风。”宋世康适时地开口。 “对,咱们先进去。”孙曼婷刚要挽上容嫣的胳膊,又怕她不高兴,手臂就这么僵着,有些尴尬。 孙曼婷刚要收回,却被容颜先一步拉住,“走吧。” 她激动地转头看着宋世康,宋世康欣慰的点点头,容嫣早已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只是,她有她的骄傲,他们也有他们的骄傲。 看破却不说破,很适合他们现在的关系。 坐在客厅,三个人的位置不算疏离,却也看不出多么亲近,孙曼婷怕尴尬,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张罗起午饭的事,“嫣儿,你今天中午在这里吃饭吗?我让厨房……不,我去给你准备几个你喜欢吃的菜。” “您不用忙了。” 孙曼婷的眼底分明划过一抹失落,这个意思是,她不会留在这里吃饭了吗? 容嫣的心倏然被什么撕扯了一下,淡淡开口,“宋家的厨师做得很好吃。”言下之意就是,她愿意留在这里吃饭。 “好,好。”宋母一边点头,一边激动地坐下,想靠近容嫣,却又不敢,心里十分矛盾。 “昨天你们走了之后,妈说,我应该过来看看你们,所以,今天我想跟你们,聊聊。” 宋夫人的心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她清楚,这个妈叫的不是她,但是容嫣愿意跟他们聊聊,这实属难得,她不奢求什么了。 “你想聊什么?尽管说吧,今天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陪着你。”从刚刚见到的那一刻起,宋世康的视线就没再离开过她,因为还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容嫣沉了沉眸子,“我昨天刚知道你们是我的父母,我也知道当年的事不能怪你们,但是,我们终究这么多年没见,一时半会的,我还没办法叫你们爸妈,请你们见谅。”她低着头。 “你能来看我们,我们就已经很高兴了,你看到我们这么有钱的父母,没马上扑上来叫我们爸妈,我们就已经很高兴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孙曼婷生怕容嫣有什么负担,赶紧开口解释。 “还有昨天的时候,我太激动了,我以为是你们抛弃了我,所以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有些口不择言,伤了你们的心,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我不是有心的。” 有了华子函之后,她深知一个做母亲的感受,她昨天说的那些话,真的很过分,如果是她的子函跟她说出这种话,她一定会崩溃的。 “好孩子,我们都知道,都知道。”宋家老爷不住地点头,对这个女儿十分满意,甚至,他为有这样一个女儿感到骄傲。 “我来这里最重要的事,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容嫣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你说。” “你们昨天也看到了,我们家很穷,所以我父母他们身体都不好,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我不能丢下我母亲,所以,我希望你们能让我再陪她一段时间,她,可能没有几年了。” 她重重的吸了吸鼻子,这一抹浓重的忧伤,她应该如何释然? 孙曼婷担忧的看了一眼宋世康,宋世康会意,“嫣儿,你养父母的事我们都已经听风琛说了,我们是这样想的,不如就接你的养母去医院疗养一段时间,医药费我们会承担,等她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你也可以把她接到家里来照顾,我们都能理解。” “这些年他们为了照顾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我们也想借这个机会,好好补偿和感谢她。” 殷切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容嫣身上,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我知道你们的好意,我妈也会理解,但是,她一定不会接受这些的,我们虽然穷,但是穷的有志气,她和爸养育我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谁感激的,他们是因为爱我,这么做,只会侮辱了她。” 容嫣娓娓道来,婉拒了他们。她不想让人说她是图宋家的钱才进入宋家,更不想让人诟病她的母亲。 “这……也好,只是,如果你有了困难,一定要跟我们说。”那句我们是你的父母,宋世康始终都没有说出口,二十多年的缺席,他拿什么说他是她的父亲呢? 容嫣离开后,承诺过几天还会来,而且是带着华子函,宋家二位高兴的几欲落泪。 宋世康想到了自己另外一个不成器的女儿,心头还有怒气,“久澜这丫头也得会来给嫣儿赔不是了,幸好嫣儿福大命大,要不然我们这辈子都找不到小女儿了。” “是啊。”宋夫人的眉心并未舒展开,“我现在是在担心,庭夏跟我们的两个女儿都藕断丝连的,我们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这件事不准在嫣儿面前提。”宋父厉声呵责。 宋久澜离开宋家后,一直都住在酒店里,眼看着卡里的钱快花空了,心里烦躁,却又放不下面子先回家,没想到,就等到了宋世康的电话。 “不管你在哪里,这两天马上回家。”宋世康的语气不太好。 宋久澜也不在意,只当他是生自己的气,还端着一副大小姐的脾气,“回家做什么?我不回去。” “你赶紧回来,回来见你妹妹,这次不准任性,不然我把你所有的卡都停掉。”生硬的语气,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爸,你在说什么?宋家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吗?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爸,你说清楚,是谁?” 她单纯的以为只是她的父亲在外面留下的种,尽管如此,到时候分财产,还不是要拿走一部分? 她不允许,她绝对不允许! 第137章 野鸡成不了凤凰 “电话里说不清楚,最晚明天,我要在家里见到你,如果我见不到你,你以后就不用回来了!”没有给宋久澜再开口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十分决绝。 原本,宋世康只是对宋久澜生气,如今,是寒心,是真真正正的寒心。 宋久澜望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发呆了半天。 她才离开家几天,看看,都发生了些什么?当了这么多年的宋家大小姐,没想到现在真的成了大小姐,她竟然多了个妹妹! “不,一定是爸搞的鬼,他骗我的,他就是为了骗我回去!” “可是,他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的,难道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女?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妈,对,告诉妈,那个狐狸精和那个女儿就不能兴风作浪了。” 突然地,手指就有些微微发颤,一串已经烂熟于心的数字却怎么也摁不对。那一刻,她承认她慌了。 “妈——”一张口,竟有了些鼻音。 “久澜?怎么了?你是不是要回来了?妈让人去接你。”孙曼婷的语气不再像以前那么温柔,但是轻缓的声音一时半会也让人听不出什么异样。 “刚才爸给我打电话了,他让我回家。”此刻,宋久澜像个无助的孩子跟母亲诉说委屈。 酒店里,一派凄凄惨惨切切,跟楼下的车水马龙格格不入,她平静的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目光有些僵直,红润的嘴唇因受到惊吓而略显惨白。 孙曼婷的电话是免提,宋世康示意孙曼婷回答,“我知道这件事,你爸跟我说了。” “我爸说了?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要有一个妹妹?妈,宋家的女儿不是只有我吗?我怎么会突然多一个妹妹?是不是……是不是我爸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妈,你承认了吗?” 宋久澜的内心一片慌乱,润湿的眸子倏然就没了焦点,只是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的往下砸落。 “久澜,你说什么呢?那是我和你爸的女儿,是你的亲妹妹,你不能这么说她!”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孙曼婷的愠怒。 她的母亲刚刚说了什么?她怎么什么也听不懂了呢?身形一僵,眼泪都忘记流淌,只是任由屋里的暖气烘干脸上的泪痕。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地上,惊醒了正在发愣的人,电话里隐约传来孙曼婷的声音。 重重的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妈,我知道了,我明天会回去。” 没有再管手机,任由它从自己手中滑落,摔得惨不忍睹,她的身子一寸寸滑落,木讷的眼神盯着天花板,她很累…… 老天多么眷顾她的父母?她被父母嫌弃,没想到,他们就又多了一个女儿。那她算什么?算什么…… 同一个时间,在一间装潢低调,却又奢靡到令人咂舌的办公室里,香樟木雕制成的办公桌前,男人的神色很疲惫,眉宇间却有些紧俏,如雕似刻的侧颜精致完美,却又冷漠无常,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是云烟市傲居云端的王。 “你是说……嫣儿有可能是宋家的小女儿?”凤眸眯紧,漆黑中的潋滟有些不太真切。 “我去调查过医院的鉴定报告,但是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录,不过确实有人看到容嫣和宋氏夫妇一起出现在医院,十有八九是真的。” 身后的男人同样不凡,神色严峻,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最近他们总裁的行事愈加凌厉,手段毒辣,而且……似乎也越来越上心了。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他们总裁连续工作的第三十个小时,如果他今晚继续通宵,就已经整整两天没合眼了。 “看来又是风琛干的,这小子,知道的事情不少。”讥讽的勾起唇角,并没有多吃惊。 风琛,你手里的底牌都打完了吧? “需要约见林少爷吗?”这个时机有些微妙,难免不会刮起一阵血雨腥风。 “不用,倒是我该见见我的岳父了。”本以为这翁婿关系是到头了,没想到现在却是坐实了。 “我现在就去联系宋家。” “不着急,等他们一家相认的时候我再过去也不迟,这么重要的场合,我这个做女婿的怎么能缺席呢?”唇形一勾,露出一抹邪魅的笑,那双凤眼勾魂,薄唇摄魄。 “……”杜可已经不想发表任何意见,论腹黑,谁能比得过他们家总裁呢? 转瞬间,华庭夏脸上的温度退去,一双眸子深不见底,“我让你准备的事情怎么样了?” “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开口。”杜可有一丝犹豫,“只是,总裁,一定要这么做吗?华氏是您一手发展成今天这幅局面的,一旦开始了那个计划,华氏怕是要元气大伤啊。” “你不相信我?”华庭夏戏谑,眉心浅浅的笑意未及眼底。 “没有,我一直都很相信您,只是,就算您能力挽狂澜,华氏……怕是也大不如从前啊。” 这份醉人的弧度倏然放大,“杜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不付出点代价,怎么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而且,若是没有万全之策,他怎么会赌? 要知道,他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三天后,容嫣如约出现在宋家,而且还带着她的孩子,华子函。 宋久澜看到容嫣的那一刻,瞬间情绪失控,“你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我来看看我的父母。”那一刻,容嫣笑靥如兰,丝毫没有受宋久澜的影响。 “你还没搞清楚身份吗?你现在不是宋久澜了,你是容嫣,我才是宋久澜,你来看谁爸妈?你爸妈是那个破房子里的人,这里是宋家,搞清楚你的身份!” 丝毫不顾自己的修养,用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语言攻击容嫣,她就是要让她难受,看着她伤心,最好她能永远消失在自己眼前。 “该搞清楚身份的人是你!”宋世康听说容嫣来了,赶紧下楼,没想到就看到这么让人上火的一幕。 “爸?”不解,委屈,甚至是愤怒,一瞬间涌上心头。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总不能一见面就剑拔弩张,跟妹妹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我不希望看到你这么没有教养!” 这种话,倒像是厚此薄彼后妈才会说出来的话。 妹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她,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妹妹?” “没错,嫣儿就是你的亲妹妹。” 亲妹妹!好一个亲妹妹。看看她的好妹妹身上穿的衣服,做的那些事!容嫣凭什么是她的妹妹?她怎么就成了她的妹妹? 野鸡就是野鸡,装得再像她也还是野鸡,成不了凤凰。 第138章 我们欠她的幸福希望你能给 “嫣儿,你别往心里去,久澜她这个人就是快人快语,没什么坏心思,可能刚知道自己有个妹妹还有些接受不了,她很快就能适应。” 面对容嫣,宋世康几乎是讨好着,甚至是这么多年来宋久澜都不曾见过的。宋久澜还不曾从这种巨大震惊中缓过神来,只听耳边一阵吼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叫人?” “爸,我叫不出口,以后我会尽量对她友善一点的。”话音刚落,宋久澜就跑上楼了。 原本,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就有些敌意,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容嫣,果然是老天跟她作对,竟然让她来到了自己眼皮底下。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你给我站住……”宋世康可不是说说的,已经准备追过去。 经历了这么多,容嫣也是生了七巧玲珑心,刚到宋家,跟宋久澜公开对立她落不到好处,倒不如先安抚了宋夫人和宋老爷的心。 “伯父,不用去了,我跟她之间……有些误会,以后我会和她好好谈谈,不会让您和伯母为难,您放心吧。”字里行间,没有过分亲昵,也没有说是谁的错,只是脸上的淡淡一笑颇有几分真诚。 “哎,嫣儿,难为你了,久澜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们也高兴多了。”宋世康既欣慰又感激。 容嫣笑而不语,只是这笑里掺了几分真情几分假意,那便不知了。 午饭时间,这期间,容嫣和宋久澜都十分默契,没有提起他们之间的太多事,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如今又有了华子函,可谓是祖孙三代坐享天伦。 “老爷,夫人,华家少爷来了。”秦嫂面露难色,那个大人物,看一眼都哆嗦,根本拦不住啊。 “你说谁?哪个华家?什么少爷?”宋老爷脸色一沉,‘啪’一声,筷子掉到了地上。 惊愕间,一道修长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众人眼中,抬眸,才知道,震惊的不止是宋世康一个人。 宋久澜紧盯着华庭夏,波澜四起的目光满是复杂,有期待,有欣喜,有激动,甚至还有无助和害怕,颤颤手指再也不敢动。 只有容嫣一个人没有回头,她不敢,她怕自己回头的瞬间,强忍着的泪水会突然落下来。 “是我。”这是华庭夏开口的第一句话。 沙哑的声音,如同外面凌厉的秋风,一阵莫名的冷意渗入在座的人的每颗细胞,随着血液流淌进身体的各处,从头皮冷到脚趾。 两个字,只是两个字,狠狠地砸在容嫣的心头,大颗大颗的泪水夺出眼眶,“秦嫂,把子函抱到楼上去。” 她承认,她又被这个男人动摇了,她现在太狼狈了,她不能让子函看见。 “是,小姐。” 秦嫂抱走了华子函,容嫣依旧没有回头,而是含着泪,低着头,继续吃饭,像是没有事的人一样,只是除了眼里的泪。 孙曼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一些,“嫣儿,庭夏来了,你不回头看看吗?” 容嫣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埋头,甚至还对她笑,“伯母,宋家的饭菜很好吃,我很喜欢,以后我会经常来陪你们的,顺便过来蹭饭。” 那样甜美的笑脸,是宋夫人和宋老爷没见过的,那都是只有容嫣面对华子函时才会有的,对他们来说是奢侈。 两人没有再开口,只是小心翼翼的瞥了华庭夏一眼。 华庭夏的脸色一如刚进来的时候,平淡无澜,脚步徐徐的走向餐桌,准确说,是走向容嫣。 “嫣儿,你回头看看我。” 嫣儿,你回头看看我……轻轻的一句话荡进了容嫣的心里,咀嚼的动作就这么慢了半拍。 “我吃完了。”尽管她一直在吃,但是碗里的东西并没有动多少,甚至没有看华庭夏一眼,她只想擦肩而过。 手臂倏然被人抓住,强迫她转过身来,不得不看着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要躲我?”难道她不知道,他是为谁而来吗? “躲你?为什么躲你?”容嫣的凝脂小脸几欲开出一朵白玉兰,目光不着痕迹的掠过宋久澜,“你也许还不知道,我居然是宋家的小女儿,我们的关系变了,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姐夫?” 姐夫?呵,好一声姐夫,她还真叫得出来?阴郁的漆黑瞳孔垂眸凝睇着她,“你叫我姐夫,那子函算什么?”冷清的嗓音竟听不出他的半分情绪。 容嫣身形一僵,似是没想到华庭夏会这么说,“子函,是我的孩子,如果你介意他姓华,那他可以姓容,或者姓宋。” 狠心吗?她的心早已百炼成钢,怎么还会任人欺辱? 华庭夏,你既然不能离婚,为什么还要纠缠我不放?我在你心中,就如此廉价吗? 等华庭夏回过神,客厅里哪里还有容嫣的影子?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那抹小身影消失在转角。 正要追过去,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庭夏,跟我聊聊吧,以你岳父的身份。” 华庭夏没有回答,但是显然是答应了。 “走吧,去楼上书房。”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宋久澜追随着华庭夏的背影,是那么依恋。 进入书房,宋世康开门见山,“庭夏,我觉得你是个有主见的人,但是你现在已经在我两个女儿之间徘徊的太久了,我需要知道你的想法,你到底选择了谁?” “爸是个聪明人。”华庭夏的语气算不上友好,但是很客气。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宋世康面色一沉,“你选择的是嫣儿?”可是华庭夏和宋久澜还没有离婚,现在却又想跟容嫣纠缠不清,宋世康虽然是个商人,但是他很爱自己的女儿,不管是容嫣,还是宋久澜。 “不够明显吗?”黑白分明的眸子倏然微眯,有些自嘲,“如果我不爱她,子函恐怕没有机会出生。” 如果不是她的孩子,那么,那个孩子有几千次消失的机会。 本以为等待他的是质问,没想到,这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却重重的叹了口气,那双有些苍老的眼神中,夹杂着数不尽的沉重。 “你跟嫣儿之间的事,我一次都没有问过,我们也不想多问,我们这辈子是欠了她的,已经还不清了,而且,我们看得出来,这丫头现在需要的,未必是我们这两个老东西,如果你能代我们给她幸福,我和你妈都会感谢你。” 第139章 难道你想看着爸妈伤心吗 “我对嫣儿,无关她的身份,也无关你们的感谢,如果能得到你们的祝福,我想她会很高兴,就算她嘴上不说什么。” 男人僵硬的脸部线条,透着一丝静谧和神秘,优雅的眼神深处,竟带上了一丝柔柔的浅意。 宋世康同样是个男人,他知道这样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是一种炽热,是一种无可替代的深爱,这个男人,对容嫣的爱是深沉的,连他这个父亲都不及。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久澜离婚,给嫣儿和子函一个家?” 一瞬间,沉寂的书房气氛开始诡异了起来,一种微妙的窒息正在蔓延。 容嫣承认,听到华庭夏来的时候,她紧张了,感觉到华庭夏就在他身边时,她害怕了,华庭夏跟她说话时,她委屈了,看到华庭夏眼底的受伤时,她心疼了…… 在宋家,她没有地方可以去,除了华子函的身边。 ‘咔嚓’一声,好像是房门上锁的声音,侧身抬眸,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宋久澜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我有话跟你说,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你想谈什么?”华子函睡着了,她的声音很轻。微不可闻的皱眉,就算他还只是个孩子,她也不希望他听到她和宋久澜的对话,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之间发生的很多事,我爸妈还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容嫣一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这个女人居然向她低头了,这样维诺的声音,正如当时两人的初见,就是这副清纯的眸子,欺骗了她…… “所以呢?”女人干净剔透的双眸太过沉寂,宛如画中走出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一刻,在她身边的宋久澜就像个小丑。 身旁的女人心中一团怒火,却只得无奈隐忍,赔笑道,“容嫣,我们原本是朋友,现在又成了姐妹,而且是亲姐妹,你何必这么针对我呢?” “宋久澜,你以为我是谁?你觉得我会对一个把我推下楼梯,甚至想要抢走我孩子的人有什么态度?你觉得我能对一个时刻想要害我的人多友好?” 宋久澜,你害死了我的父亲啊!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对你好?我夜夜都能梦见父亲尸骨未寒,我甚至能听见他跟我说:嫣儿,我冷!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的姐妹? 她的眸子里仿佛藏了万千世故,静谧而又美丽,只是此刻,已然寒光咋起,令人不寒而栗。 “不……容嫣,那只是误会,我,我当初是被所谓的感情冲昏了头,你也看到了,庭夏他根本就不爱我,我是希望你们好的,只是,在这场婚姻中,我们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 宋久澜垂下眼帘的瞬间,恨意升腾,眼里充满了忧伤和不甘。 若不是她在宋家不得宠爱,她怎么会低声下气的讨好容嫣?若不是有华庭夏和宋家给她当后台,她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她都已经如此退让,这个女人竟然还这么不识好歹!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容嫣今天的盛气凌人,更不会忘记她给她的耻辱! 无可奈何?好一个无可奈何!“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好好的理解你,然后感恩戴德的跟你说声谢谢?” 她笑得静美如斯,让人贪恋时光,只是这份笑意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忧伤……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求你一件事。”宋久澜紧抿着红唇,脸上因愤怒有些苍白,倒是跟眼前应情应景。 “想让我保密?在伯母伯母面前只字不提?”容嫣嘴角的弧度冰冷而又诡异,让人不禁周身泛寒,如坠冰窟。 “是,我想求你帮我这个忙,就当我求你。”那一刻,说出这样的话她的身体都是僵硬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容嫣扶了扶额头,明明是简单的动作,却显得别样风情,“你的话我确实爱听,只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如此,却讽刺无比。 “你……容嫣,你如果把一切都说了,你以为毁掉的仅仅是我吗?还有爸妈和整个宋家,他们也是你的爸妈,也是你的家啊,你不能这样做……” 宋久澜胡乱的解释,那张精致的脸因焦急而染上淡淡的孱弱。 “你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过这样会毁了你和伯父伯母?会让整个宋家都受影响?既然你都不怕,那我怕什么?”容嫣步步逼近宋久澜,那一刻,她身上的戾气竟与华庭夏无异。 “而且,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跟伯父伯母相认不过几天,还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让我为他们牺牲什么,尤其是对你的恨意。” 容嫣居高临下的睥睨,轻盈的体态像是跟人亲昵,怎么会让人联想到她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 “容嫣,你说这些话不怕爸妈他们寒心吗?自从相认,他们可一直把你当成了掌上明珠!”尽管宋久澜掩饰的再好,行云文字间还是染上了浓浓的妒意。 “他们听不到,又怎么会寒心呢?”那一脸的戏谑,如同嘲弄她的智商,像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宋久澜的脸上。 “我会把你说的这些告诉他们,让他们看看,他们疼的好女儿是一个多么虚伪的人!”慌乱的眼眸中写满难以置信,眉眼紧缩,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容嫣吗? 容嫣似是认同的点点头,“当然,你当然应该把这些告诉他们,你手里要是有录音我会给你鼓掌的,最好,把我们的谈话从头至尾让他们听一遍,两个老人年纪大了,就爱胡思乱想,我们虽然什么都没说,他们肯定什么都懂。”倏然,眼眸一冷,画风微转,“他们确实应该知道他们的好女儿有多虚伪!” 字字句句直指宋久澜的心,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踉跄了一步,紧紧贴近墙壁,生冷冰凉的感觉,吞噬着她的骨髓和血肉。 “容嫣,你真的有这么狠心吗?他们好歹是你的亲生爸妈,一旦知道了这些,他们该怎么承受?你想过没有?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着爸妈伤心吗?你就是这样做人女儿的吗?” 宋久澜眉眼间恨意全无,小脸上只剩一片清冷的羸弱,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现在一点都不怀疑,容嫣会把这些告诉她的爸妈。他们不能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就全完了…… 第140章 回归原位,重操旧业 容嫣心中既动容,又犹豫,宋久澜就算再坏,也还没坏到打父母的主意。而且,她原本就没打算说,能刺激宋久澜,让她知道知道害怕,这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宋氏夫妇对她有生育之恩,她不能恩将仇报,她很的只是宋久澜。 “我答应你不会说出去,不过,我有个条件。”有些犹豫,看起来很逼真。 “什么?” “尽量少出现在我面前,我看不见你,也就什么都想不起来,自然不会恨你,更不会跟别人多说什么。”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哪一天她看宋久澜不顺眼,把话说出来也不能怪她,怪只怪宋久澜太碍眼! “好,我答应你。”悄无声息间,宋久澜十指紧拢,柔弱的骨节都有些泛白。 容嫣离开宋家的时候,跟宋家两位道别,场面似乎很煽情。 “嫣儿,你真的……不愿意留在这里吗?”孙曼婷依依不舍,不舍得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更舍不得那个乖巧可爱的外孙。 只是看着这离别的一幕,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忧伤不自觉的爬上眼角。 “伯母,我不是说了吗?过段时间,过段时间我再来陪你们,要是你们舍不得子函,我会时常带他来小住的,只要你们不怕麻烦。” 容嫣没有说自己,而是拿华子函当了借口。 “不麻烦,你随时过来,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去接你。”宋世康的话语可见真诚,没有说派人去接容嫣,而是亲自去。 对上亲生父亲恳切的眼神,一种名为血缘的东西开始作祟,她不忍拒绝,“好,我会的。” “嫣儿,你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要不,你去宋氏上班?你在那里可以好好的锻炼自己。”宋世康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容嫣误解了自己的好心,当成施舍和怜悯。 宋久澜嫉妒的眼睛都发红了,自己是从名牌大学毕业的,也是他的女儿,她毕业的时候自告奋勇说去宋氏帮忙,宋世康一句不要靠家里帮忙,就挡回了她所有的热情。 可她容嫣算个设呢么东西?只是个什么都没有出租车司机,宋世康居然亲自开口请她去宋氏,还如此小心翼翼,只是宋久澜不曾享受过的…… “我的生活发生改变之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挣得虽然不多,但是每一分钱都花的很踏实,所以,现在一切都回到原位了,我也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女人细长的身形,皎洁的面容,落日余晖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洒下一层浅浅的红,她的双眼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可是……” “好,我们支持你的决定,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不管是什么,我们一定不遗余力。” 孙曼婷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宋世康扯了扯衣角,禁了声。 辰光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现在的容嫣会主动联系他,看到屏幕上跳跃的名字,那一刻,他的心都快燃烧了。 “嫣儿?”颤抖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想念,隔着电话都让人羞红了脸。 “辰光,我有事想问你。”容嫣有些羞愧,是她主动要跟辰光划清界限,但她现在所做的一切无疑是在主动招惹。 “好,我马上到你家。” 辰光接到电话就把车上的客人放到路边,没收一分钱的车费,还倒贴了别人一百,跟人反复道歉,一路上,无数的人拦车,他都视而不见,几次三番要把红灯当成绿灯。 半个多小时后,容嫣家的门被敲响了,她知道是辰光。马上……时间真的一点都不长。 看着辰光风尘仆仆的样子,她大概猜到了些什么,神色有些闪躲,“进来吧。” “嫣儿,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辰光也是个耿直的人,生怕自己说了什么让容嫣不高兴,索性直接进入正题。 “我……想回公司。”这件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只是一年多没有在那里工作,我去找他们可能不太好说话,你能不能帮我说一说,让我继续回去工作?” 在此之前,辰光的妈妈又找辰光谈过一次,俨然跟上次的谈话不一样,明里暗里告诉他,容嫣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有好几次她都看见容嫣从豪车上下来,开车的人管她叫小姐,辰母觉得,只要把她哄回来,辰光和辰家也能跟这水涨船高,这辈子算是熬出头了。 辰光并未当回事,可是,他也看到了几次……看来,他跟容嫣已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容嫣现在开这种口,对辰光来说既惊又喜,他自然是希望自己跟容嫣能多一些相处的时间,但是,他更希望容嫣别这么累。 “你,真的想好了吗?你也知道的,这一行很累,时间也不确定,你还有子函,我怕你会吃不消。” 借口,是假的,但是,担心,是真的。 “没关系,我妈会帮我照顾子函,而且,最近我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很喜欢子函,他们也会帮我照顾子函的。” 女人淡淡的眉眼一片寂然,那么清透的眸子,澈然万分,看来,容嫣已经想好了一切。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尊重你的选择,我回去就跟主管说,他肯定会欢迎你回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你在那里的时候,主管就是最关照你的。” 不知不觉间,辰光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当出租车司机,常年曝晒在阳光下,皮肤带着古铜色的光泽,诚挚的脸庞带着一丝憨笑,傻傻的,却很踏实。 “又说笑话,主管对谁不关照?”容嫣脸色微变,转瞬即逝,眸光内敛三分。 她嘴上说不是,心里却明白得很,主管对她自然是特殊的,主管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有妻子,有孩子,当上主管也算是有事业。 但是试问,有谁不喜欢年轻漂亮的面孔?更何况还是容嫣这种美得不染凡间纤尘的女人呢? 自从结婚生子后,容嫣的身形越发丰腴,那种青涩和成熟的碰撞,在她的身上极完美的融合。 “也是,这件事我会帮你的,明天我接你一起去公司,这样更快一点,你也不想上班第一天就迟到吧?别拒绝我,好吗?”明明笑的苦涩,却拼了命的扬着嘴角,辰光在很努力地讨好。 短短的几十天,辰光怕了容嫣的拒绝,他不得不习惯,每次开口都找好理由。 第141章 就像当初一样 次日,容嫣出门很早,晨曦的雾霭还未完全散去,昨夜下了冷雨,空气中还有些微微凉,伴着泥土的芬芳,刚出门,她的鼻尖就染上一丝微红。 朦胧中,街边转角处有一辆出租车,似乎不是路过,而是……专门等她。 似是跟车上的人有了眼神交流,她的脸不自然的别到一边,却又忍不住再去抬头看,真是巧,这个出租车司机她也认识。 如果她没记错,昨天,她应该是拒绝了辰光……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不用来接我吗?”淡淡的语气十分轻柔,没有责备,只是有些歉意和感激,当然还有些复杂的情绪,不过,仅此而已。 “我不太放心,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接你一起去,如果我这么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拒绝我,所以,不如直接在这里等你。”辰光娴熟的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外面冷,上车。” 现在才早上七点,看得出来,车窗上有些霜气,看来他在这里等了很久。 唇角不着痕迹的划过一抹暗淡,怎么办呢?她欠的人越来越多了…… “谢谢。” 终究,一声谢谢还是有些疏离,像是迫不及待要划清两人的界限,可是,那番柔弱的嗓音却让人生不出半点脾气。 嫣儿,我入局太深,怕是中了你的蛊。 车上的暖气开的越来越暖,但是两人的气氛却越来越冷,容嫣只是平淡的望着窗外远逝的‘风景’,辰光望着看风景的她,却愈发觉得尴尬。 突然开口,“嫣儿,你还记得孙玲玲吗?就是跟我们在同一个公司,后来辞职的那一个。” 这个话题找的似乎有些牵强,看得出来,辰光说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热情。 “记得,她是个很忙碌的人,我记得我替她代过几次班,怎么了?怎么突然提起她了?”容嫣显然也没什么兴趣,目光淡淡的,似乎是因为询问而询问。 “她一个月前也生了,生了一个儿子,全家都高兴坏了,前几天孩子满月,还来公司看我们,带了不少吃的,这次回公司,你有口福了。” 印象中的容嫣,最爱吃这些小玩意,辰光只记得他们的回忆,却没注意到身旁的人眸子里的那一丝惊颤,还有那双紧掩的含情目。 “是吗?那我回来的……确实是时候。”平淡无波的语调,实在听不出来有多喜悦。 容嫣依靠在座位上,不敢睁开眼睛,她能感受到那一刻她的心跳的有多快,身侧的手臂有些僵直,十指如勾,留在掌心的那道红痕,直到看到了才惊觉,竟然一点都不疼。 满月,她曾经也无比期待华子函的满月,但就是那一天,她差点跟这个孩子天人永别。 辰光后来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辰光去停车,容嫣就这么站在门口等着,一阵冷风吹拂在脸上,她才有些清醒,她怎么会站在这里? 这熟悉的一幕,仿佛梦里演绎了无数遍,或者,不是梦里,而是她和辰光的曾经。 “外面这么冷,怎么不进去呢?”耳边响起辰光的声音,她才意识到,她回来了。 “等你。”熟练地脱出口,只是没有了以前的热情和欢愉。 两人错愕,尤其是容嫣,目光闪烁着躲开,“进去吧,外面很冷。”外面,确实很冷,她的脸都有些红了。 “嫣儿,看到你在那里等我,我既高兴,又心疼,就像当初一样,你说等我,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们回到了过去,好像还在谈恋爱,你还是我的女朋友。” 这种悲喜交加的神色,容嫣不是第一次在辰光脸上见到,只是这次,看起来更深刻,很显然,这个男人……他放不下过去。 佛问:渡不渡? 人问:何为渡? 佛答:放下,即是渡。 人答:那我便不渡。 有人说,爱一个人很累,但是想要放下她更累,所以,你说放下是解脱,我不懂,也不想懂,所以不愿解脱。 容嫣停下脚步,抬眸仰面的瞬间一笑宛如阳春白雪,弹指可破的小脸几欲浮出一朵凝脂雪莲,细削的身形亭亭玉立在眼前,刹那,恍然如梦。 “辰光,你我都清楚,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我没资格劝你什么,毕竟让你这么痛苦的人是我,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们真的不可能了,你的执着只会让你受伤更深,放下我,放下这段回忆,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 “嫣儿,真的回不去了吗?”那一刻,他的唇角是颤抖的,他的心是死的。 “你知道的,回不去了。”她的眼睑,她的眉心,她的一颦一簇,平静的有些残忍。 他们有他们的无可奈何,别人眼中自有别人的理解,谁都没有注意他们的疏离,只看到了容嫣顶着秋风等辰光,两人聊天时眉眼都带着笑意,分明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如愿以偿,容嫣又成了一个出租车司机。 忙碌了一上午,容嫣停车在路边休息,‘嘀嘀’耳边响起一阵汽车鸣笛,容嫣下意识的看后面的车辆。 “嫣儿,我们去吃午饭吧?”是辰光,就在她的车子后面。 “我……”容嫣本想拒绝,但是,想到辰光给予自己的帮助,她还是欣然答应了,“好,不过,你可能要拉一位不给钱客人了。” “上车。”辰光的声音带着一丝窃喜,眸光倏然被点亮似的,眉目间全是闪烁。 这家餐馆,是以前辰光和容嫣常来的,老板娘还认识他们,“小伙子,小姑娘,你们可是好久都没来了,该不会是忙着结婚度蜜月吧?你们年轻人现在就兴这个,吃点什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以前觉得老板娘热情,今天倒有些难为情了。 “嫣儿?”辰光只是柔柔的目光凝视容嫣,征求她的意见。 “就跟以前一样吧,田螺少放辣,河粉少放醋。”这段时间在华家,味道,都有些变了。 老板娘走后,辰光感慨,“你的口味似乎也变了。”以前都会多放辣,多放醋的,现在,真的变了。 口味都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这一年多,吃的东西都比较清淡,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容嫣的一句轻描淡写,在辰光的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是啊,他们认识了十五年,交往了五年,两人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一直规规矩矩,现在,仅过了一年,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 第142章 所谓姐妹,所谓关心 “刚才老板娘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只是随便说说的,毕竟是个局外人,对我们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并不了解。” 辰光貌似轻松地笑意在容嫣看来很假。 “我知道,所以,她随便说说,我也就随便听听。”她细细打量着这里的装潢,还有这里的人满为患,“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客人还是那么多。” 只可惜,物是人非了…… “是啊,这个店虽然不大,但是菜色还算丰富,而且,你当初说喜欢这里的原因是,这里很干净。”他,就那样深情的望着她,却深知眼前这个女人早已不属于他。 “是吗?我有些不记得了。”不记得吗?恐怕是记得太清楚,只是怕触景生情。 晚上,华庭夏回家的时候没有想到宋久澜也在这里,除了眸子里那一抹戏谑,真的就没有任何表示了。 “庭夏……”面对华庭夏的无动于衷,宋久澜心里很不甘心,“见到我不想说点什么吗?我们是夫妻,你要这样折磨彼此到什么时候?” “觉得折磨的人只有你,如果你有办法结束这场折磨,我想我会很感激你。”止步,站在原地,对上女人恳切的眸子,眼底除了一片冷意和厌恶,他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 怒火一触即燃,又在容嫣的头上狠狠的加上了一笔,“你何必要这样呢?在人前,你能不能顾念一下夫妻情分?就算是跟我演一场戏呢?” 在宋家,她已经不受宠,不在意是不是更丢人,但是在华家,她是华太太,她的骄傲不容任何人践踏! “夫妻情分?我倒是不知道,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多了这种东西?”演戏?这个女人还真瞧得起自己,她凭什么以为他会配合她?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男人嘴角噙着一抹嗤笑,那双黑瞳幽深的盯着她,让她有种被拉入泥潭不可自拔的错觉。 心中的恨意在一点一点发酵,有种莫名的情绪在一寸一寸的燃烧着她的骨血,悲凉的眼眸倏然划过一丝狠毒。 华庭夏,就算我得不到你,那么最后得到你的那个人也不能是容嫣,你们恩爱,我偏要在你们中间插上一根刺,让你们只能看着彼此难受…… “好,我知道你对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总这么没脸没皮的缠着你,我也有些厌倦了,不如我们说点你感兴趣的好了,比如说,我妹妹,容嫣的事情。” 宋久澜重重的咬着最后几个字,脸上的神色似是风轻云淡,却紧盯着华庭夏那张脸,不肯放过他的一点情绪。 果然,这个男人沉不住气了,两道眉峰微不可闻的蹙起,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姐妹情深?” 宋久澜会主动说起容嫣的事情,显然,对华庭夏来说这是意料之外的事。 见华庭夏这么关心容嫣,宋久澜心里不爽,而且是很不爽! “别这么说,我和她虽然算不上情深,但是好歹也是姐妹,前几天在宋家我爸已经教训过我了,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血缘是改变不了的,人前人后她也还是我的妹妹。” 这一声妹妹,叫的她有些倒口,那张不咸不淡的脸,倒是带着几分恶意。 “如果你只是为了诉苦,那你找错对象了,我们没什么好谈的。”男人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猜测,他已经把全部的爱给了容嫣,难道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 就在男人快要消失在楼梯转角的时候,还是宋久澜先开口,“你一点都不好奇容嫣现在跟谁在一起吗?” 男人的身子就那么愣住了,他很想轻哼一声然后潇洒离去,可是他发现他不能,脚下竟一步都迈不开,只能任凭立在原地。 声音在身后响起,“容嫣不愿意住在宋家,一直住在她的小房子里,我爸给她安排宋氏的工作她也不要,偏要跑回原来的公司当司机,我爸妈也由着她。” “好歹我是她姐姐,之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我的心再狠能有多狠?之前的事情觉得有些抱歉,就想补偿她,所以派几个人跟着她,保护她,也算尽尽我这个做姐姐的责任,没想到,今天那几个人给我发来几张照片,我看完之后吓了一跳。” 宋久澜故弄姿态,红唇在耀眼的灯光下映得格外醉人,还有眼角淡淡的温柔,无时不刻不在展现她身为女性的魅力。 照片?又是照片!“有什么话直说。”男人不想看到她那张虚伪的嘴脸,但是事实上,他还是转过身来了,神色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怒,平静的不能在平静,只是那双锐利的眼让人看了心中不免胆寒。 “就是,昨天晚上的时候,有个男人居然去了她家,好像过了很久才出来,今天早上那个男人就带着容嫣去公司了,那个男人去停车,容嫣就在门口等着她,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不少人都看见了呢。” “中午的时候,那个男的还约容嫣去吃饭,亲手给她剥这个,夹那个,照片上那个含情脉脉,我隔着屏幕都感觉出来了,后来我就纳闷,这男的是谁,结果查了才知道,原来是容嫣的青梅竹马,之前还谈了五年的恋爱,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宋久澜倚靠在沙发上,不住地咂舌,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好像真的替容嫣高兴似的。 “说完了?”自始至终,他都只是无波无澜的样子,神色有些高深莫测,好看的薄唇也轻抿着。 “你难道一点也不生气?她已经背着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宋久澜试图叫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这个男人的淡定已经激怒了她。 “如果我没记错,我的结婚证上写的好像是你的名字,嫣儿跟谁在一起那是她的自由,我有什么资格管她?”男人嘴角的冷笑倏然放大,带着来自深渊的寒栗。 “说到这一点,我倒是很想提醒你,就算是我们没有夫妻之实,我觉得你虚伪,恶心,你也别妄想有出路,我的绿帽子可不是那么好戴的,好好守你的活寡,别逼我对你斩尽杀绝!” 闻声,宋久澜的心中不寒而栗,手指深深陷进沙发的绒毛中,朱唇泛着白。 华庭夏刚要离开,却又转了个方向朝她去,修长的指落在她轻颤的香肩,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禁锢其中动弹不得半分。 “对了,你要好好感谢你的身世,因为你是嫣儿的姐姐,所以我才会容你一次,记住,就这一次……” 宋久澜身后惊出一片汗涔…… 第143章 你爱过我吗 第二天,整个华氏集团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最黑暗的地方无异于会议室…… “总裁,这是这个月的财政报表,请您过目。”财务部的人肝儿颤的把文件送到华庭夏面前,然后站在一边听候发落。 大家一片沉寂,都在等着这个爷审阅文件,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甚至是面无血色,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何部长……”一片沉默中,这个出色却又冷峻的男人倏然开口。 “是。”这颤音……堪比歌星。 “你今年多大了?”华庭夏冷不丁的提出这个问题。 “三,三十一了。”男人三十一枝花,现在,他这支花怕是命不久矣,快要凋零了。 ‘啪’一声巨响在会议室里回荡了半天,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每个人都屏息凝视,“三十岁的人怎么会做出六十岁的事?别挑战我的容忍力,我最近心情不太好,一点小事都容不下!” 清冷孤傲的声音,让在场的每一位都人心惶惶。 “是,是。”财务部部长哭丧着脸仔细检查,第二周的研究经费居然有一个小数点……可是,他们总裁是怎么看出来的?分明才只看了几秒钟啊! 当然,这话他是绝对不敢问的,就算给他个机会他也不敢听。 十几分钟的会议,好几份报告不合格,一份计划数也没有通过,更没有任何一个人从这场浩劫中幸免,大家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炮火。 杜可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回到办公室,男人阴戾的轮廓棱角分明,坐在椅子上淡淡开口,“杜可,这段时间嫣儿在做什么?” “总裁夫人回了原来的出租车公司上班。”杜可轻描淡写,他可不希望第二次成为华庭夏怒火下的牺牲者。 “这段时间她都见了什么人?”双唇抿出凛冽的线条,似是酝酿了很久,嗓音如同紧绷到极致的琴弦。 杜可心中大叫不妙,关于这个问题,杜可内心是抗拒的,“额……总裁夫人以前有一个初恋男友,叫辰光,他们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后来又在一家出租车公司工作……” ‘咔嚓’一声,华庭夏手中的中性笔断了……“继续。” 杜可心道:幸亏总裁手里拿的不是那支青花瓷的公爵定制款。 “现在总裁夫人回到那里工作,也是辰光一手促成,这段时间跟总裁夫人走得最近,来往的最多的人就是他……” ‘砰’一声,华庭夏手边的琉璃杯碎了……“继续。” 杜可心道:还好总裁的手边不是那个特百惠的水晶杯纪念款。 “没……没了。”一向宠辱不惊的杜可也有些惊吓了。 他还敢说吗?再这么说下去,他真怕下一个碎的就是他…… “前天晚上辰光去过他家?” “是……” “昨天早上辰光接她上班?” “是……” “辰光和嫣儿看起来很亲密?” “应该是……” “昨天中午辰光约她一起吃饭?” “是……” “嫣儿吃辰光给她夹的菜?” “是……” “不是说没了吗?”他阴沉着一张脸,英俊的脸部线条僵硬,优雅的目光深处,透着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冷意。“真是好极了!” “是……那个,不是……”杜可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只是,华庭夏句句不离辰光这是要闹哪样? 华庭夏抿唇不语,只是冷森的眸光狠狠地瞥了杜可一眼,杜可噤若寒蝉。 良久,杜可实在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首先破冰,不怕死的问了一句,“总裁,您要见见总裁夫人吗?” 见见?当然要见见,为什么不见?自己因为她而觉得伤感失意,她居然还能跟初恋情人打情骂俏!他怎么会如她所愿? 就算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他的位置,那他也非要去搅乱一池春水! “联系出租车公司。”他发怒的样子,侧脸望去,眉目冷峻,轮廓很完美,举手投足间都有种近乎冷漠的矜贵。 “是,总裁。” 下午三点多,容嫣如约来到一个小巷等人,据说是有人打电话打到公司去预约,主管安排她去。 心中有一丝疑惑,这种情况,不是安排位置最近的出租车过去吗?怎么会落到她的头上?尽管疑惑,也只是疑惑而已,并未多想…… 果然,到了时间,一刻不多,一刻不少,后座多了一个人,准确是一个男人。 启动车子,还未看清男人的容貌,“请问去哪儿?” 回应她的是男人平静的呼吸声,容嫣又耐着性子问了一次,“先生,请问您……怎么是你?”这算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吗? “开计时吧,我想跟你聊聊,要是你不喜欢这样,那就开车去云霞山。”男人晶亮的眸子如同两颗闪烁的黑曜石,如黑夜般静谧,带着一层无法剥离的神秘。 “下车!”容嫣深深地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那一刻,她脸色通红,如同自己的生活受到了窥探。 如果说这件事不是这个男人的阴谋,那简直就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我只想跟你谈谈!”冷峻的面孔下,男人的心有些不忍,一开口便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她决绝,她不想跟他纠缠不清! 她明白了,华家,不是她斗得过的,华庭夏,更不是她要得起的,一个华子函,已经是得了天大的恩宠。 这个女人一定要这么执拗吗?眸锋一转,一改之前的柔情,“出租车不能拒载乘客,否则是要被投诉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华庭夏,你卑鄙!”她现在太被动了。 “不用提醒我该怎么对你!”卑鄙?你还没见过更卑鄙的!“去云霞山,开慢点,我晕车。” 男人的嘴角早已浮起一抹微不可闻的笑意。 晕车?去你的晕车!“知道了。”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我知道你对我不是没感觉。”那天在宋家的眼泪,就已经出卖了她,只是她的态度让他拿捏不准。 “华庭夏,你怎么这么自我感觉良好?你凭什么觉得我对你有感觉?因为云烟市的女人都对你趋之若鹜,所以你觉得我也应该这样?抱歉,我跟你之间除了一个华子函什么都没有!” 一股无名怒火渗入他的皮肤,滚烫而又烧心,喃喃开口,“嫣儿,你爱过我吗?”这个骄傲的男人,眼底竟有一抹落寞。 ‘吱……’一声,刹车声划破天际,容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脑袋差点撞到方向盘,“别误会,我只是怕你再说出什么更劲爆的话来,纯粹是为了安全着想,别误会。” 原本男人的脸色好看了些,听到她的解释,此刻却愈来愈阴沉,“回答我。” “我当初失忆了,难道你也失忆了吗?”女人嗤笑,双手却紧紧攥着方向盘。 第144章 我们都只是回到了原来的位 “你说什么?”华庭夏有一丝受伤,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无视他的受伤,“华庭夏,我们都只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一切什么都没有改变,你看,你的妻子还是宋久澜,我也还是那个出租车司机,这一年都只是一个错误,是命运跟我们开的一场玩笑而已,你何必揪着不放呢?” “你把这一切当成错误?玩笑?”男人冷冽的声音徒然上扬,他说得真好听,一年的真心,就换来了一句错误,一句玩笑,那他对她的感情算什么? “难道不是吗?原本事情就不该发展成那样,经过那一场闹剧,一切又回到了本该成为的样子,那你说这一年算什么?” 容嫣的心中也有恨,也有怨,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别让她和华子函名不正言不顺,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可是他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 是他当初亲口告诉她,他不能离婚。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听错了吗?都只是她的幻觉吗? “嫣儿,一切早都不一样了,如果什么都没有改变,那子函呢?你能让时间回到子函还没出生的时候吗?别再自欺欺人了。”华庭夏知道华子函是容嫣的软肋。 “那你就离婚啊!” 刹那间,狭窄的空间里一片沉寂,静,像死了一样的安静。 “嫣儿,我有我的无可奈何,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华庭夏有些疲惫,为什么每次聊天都会变成吵架?为什么每次的话题兜兜转转都会回到这里? “无可奈何?这段时间我听得太多了,有点腻了,下次换个理由吧!”她的双眸充满了决绝,眼底的湖光潋滟,因倔强始终都不肯滑落。 “我这么说你听不懂对不对?好,那我换种方式,我不答应你,不愿跟你继续纠缠也有我的无可奈何,我拜托你也理解理解我好不好?” 华庭夏抿了抿唇,干涩的喉咙没能发出半点声音,良久,他才打破平静,“我想见见子函,他毕竟……毕竟也是我的孩子。” “当然可以,从最开始我就说过了,你们随时想见他都可以,我甚至可以把他送回云霞山小住,只是,别让宋久澜碰我的孩子。” 容嫣显然对宋久澜忌惮三分,宋久澜不敢对她下手,这不代表,她不敢对华子函下手。 “嫣儿,为了子函你也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华庭夏做最后的挣扎。 “愿意,怎么不愿意,就算不是为了子函我也愿意,但是,前提是你得跟宋久澜离婚。”她的笑,绚烂耀目,几欲晕出一朵绝美的白玉兰,只是,这双眸子经历了太多的风霜,有着太多太多他读不懂的悲伤。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情,就算不用你说,我也会主动跟宋久澜离婚。” 他的好父亲曾拿着容嫣的安全威胁他,他怎能不怕?这件事,一定要解决,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点时间?华庭夏,你想要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如果你一辈子都解决不了呢?我是不是就成了你在外面包养的情妇?子函是不是就成私生子?或者以后我们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那他们算什么?都是私生子吗?华庭夏,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她笑了,只是眼角有些温热,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坠落,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笑着笑着,也是可以笑出眼泪的。 “不会太久的,相信我……” “够了!”华庭夏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清冽打断,“你不用再说了,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果然,不能太相信男人的话,她还一直希冀着,希望有一天华庭夏能真的跟宋久澜离婚,看来是不会了。 华庭夏回到办公室,神色越发寒栗了,只是看一眼都觉得冰冻三尺,“告诉他们,可以行动了,放慢动作,别让任何人察觉异常。” 看来总裁这次是真的下狠心了,“是,我马上就去安排,最多两个月,就能出现您预期的结果。” “杜可,一个月太久了,而且变数太多,我们要做的是事情可不止这一件。”一步慢,步步慢,而且放慢自己的脚步就是给对方机会。 他能等,可是容嫣也能等吗? “六周内我们会……” “一个月,最多一个月。”这是华庭夏最后的通牒。 “是!” “另外,联系本家的那位,他那边也可以开始动手了。”明明是一句狠厉的话,华庭夏的眸子却格外柔情。 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办公桌上一个简易的相框,上面的女子笑的甜美可人,一双剪水秋瞳伴着碧波,就那样深情款款的凝睇着他。 “总裁,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我们安插进去的人现在才刚站稳脚跟,若是这时候贸然行动,很容易打草惊蛇,如果能再等一阵,我们的把握会更大!” 他承认,华庭夏的果决有时候确实能一招制敌,但是这件事真的太冒险了,他有责任提醒华庭夏。 “杜可,你现在是在教我怎么当一个上位者吗?”男人的嘴角微微扬起,隐约隔着一层寂寞的流沙,把他的笑容晕开。 杜可心头一惊,“不敢。”这是真心话。 “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可惜她不在我身边,我这场独角戏实在太多孤单了。”苦涩的唇角,如同浓郁的黑咖啡,让人忍不住皱眉。 “总裁,您的意思是……”杜可糊涂了,华庭夏为了让容嫣回心转意,用了多少方法?难道现在,华庭夏有了主意? “接她回来。” “可是总裁夫人那边态度强硬,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跟我们的人胡来,难道要采取强硬手段?”最后一句话,杜可说的心惊肉跳,生怕惹得龙颜不悦。 “对她,我怎么舍得呢?安排华氏律师团去会议室等我,十分钟后紧急会议。”男人修长的十指交叠,狭长的凤眸微眯着,神色有些复杂。 “总裁,你这是要……”杜可仿佛明白了什么,瞳孔骤缩,接下来话甚至不敢继续说下去。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总裁,如果您真的这样,总裁夫人怕是要很您一辈子,就算她在您身边,她也不会快乐的。”杜可沉声劝道。 “我知道,但是我只要她在我身边,别的我可以什么都不在意,她恨我,那就恨,我由着她,她不快乐,我便哄着她,补偿她一辈子,杜可,我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可以不择手段。” 他病了,病入膏肓,对容嫣的爱执着的有些病态了…… 第145章 一封律师函 华氏集团最高层偌大的会议室,一个眉宇不凡的男人正坐在长桌前,他面前坐着的六位,是国内法律界的翘楚,更是华氏的律师团,据说在三年前,甚至更久之前就被华氏收入麾下。 会议接近尾声,男人的神色欲渐紧绷,仿佛眉眦欲裂,“这件事如何执行我不管,我可以给你们最大的权限,但是,结果,最好是我想看到的那样。” 为首的那个人连连颔首,眉目间如夜色般清冷,鼻梁上一副黑框金丝边的眼镜,显得过分严谨,“放心吧,总裁,这些年我们从没让您失望过。” 一句官腔,却也能听出几分真诚。 “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这次的对手不是商业上的死对手,不能下狠手,但是……必须赢。” 他的语气淡淡的,但是深邃如海的目光却不敢让人轻视,这个男人,身在高位,已经习惯了掌握一切。 “我们明白,只是,您一定要做到这一步吗?”这群男人跟华庭夏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很清楚他的脾气,从未见过他这么无助,显然,这件事,或者说是这个人,对他非常重要。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交代他们这些? “你觉得我是在斩尽杀绝?”椅子上的男人眼神有些疲惫,远山如黛的墨眉蹙在一起,莫名的让人觉得紧张。 “不敢。”那个男人面色一凛。 刚刚,他僭越了。 “有些事不是你们该问的。”是提醒,也是警告,华庭夏的目光直逼这群人。 “是,总裁,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们就先离开了。”华庭夏不说话,算是默认了,众人如释重负般离开。 整个会议过程,华庭夏的身子一直是僵硬的,别人不知道,杜可怎么会看不出来?直到空荡荡的会议室只剩这两个人,他的身形才算是放松下来。 “总裁……”老实说,杜可有些心疼。 这些年活在华暮盛的阴影下,别人看不出他的心酸,他是知道的。 别人以为华庭夏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却没有人知道这钥匙含在嘴里烫口。 如果,如果没有这一年,一切都会像华庭夏计划的那样,只是,多了一个意外,多了一个容嫣,他的计划只能提前了。 “你也觉得我太残忍了?” 华庭夏靠在椅子上,一双凤眸紧闭,淡淡的神色让人看不出喜怒,只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此刻竟显得无比落寞。 “没有,您只是太爱总裁夫人了……”那一刻,杜可的神色复杂,心中明明心疼,却又不忍流露。 他怎么指责?他又如何指责?两人都只是困在爱情里的疯子和傻子而已。 华庭夏没有开口,只是一抹微不可闻的笑意淡淡的在嘴角晕开,他幸福得很苍白,他的爱,七分伤人,三分伤己。 夜幕降临,容嫣下班了,辰光执意要送她,左右是拒绝不了,她也便由着他。门开了,开门的瞬间,‘啪嗒’一声,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打开灯,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地上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信?”轻笑着捡起地上的信封,看到上面的字,她的笑意就这样僵硬在脸上。 律师函。 是一封律师函。 她虽然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她知道,律师函之后,就该是法院传票了吧? 可是,为什么? 颤巍的坐到沙发上,脚步都有些虚浮,细如葇荑的手指颤抖的打开这个信封,打印纸上的白纸黑字几乎让她眩晕。 代表委托人华先生?哪个华先生?华庭夏? 还有上面的华子函?又是哪个华子函?难道是她的孩子? 华庭夏要把孩子从她身边带走? 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脑海中,容嫣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她无助,只能任由眼泪在眼角肆意,甚至侵占着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那一刻,血液在体内逆流,悲伤,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渗入骨髓的悲伤席卷而来,蔓延到她的血肉,涌上心头。 她的心在滴血,她的目光望眼欲穿……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电话,一遍又一遍的机械女声在耳边响起,明明是冰冷的声音,却在她耳边清晰的发烫。 “华庭夏,你接电话啊,我求你快接电话啊,难道你真的要逼死我吗?”今天下午他还劝她回到他的身边,这才过了几个小时?他竟然就要对自己斩尽杀绝? 那个男人的话,终究还是不能相信吗? ‘砰’一声,手机在墙边粉身碎骨,“啊——”一声尖叫悲伤欲绝。 “华庭夏,我恨你!我恨你!” 办公室里,华庭夏蓦然一阵烦躁,仿佛耳边听到了什么声音,不悦的皱起眉头,“杜可,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好像有人在叫我。”声音……很凄惨。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听到。”杜可奇怪的抬起头,垂眸瞥见桌上安静下来的手机,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犹豫,“总裁,您真的不接总裁夫人的电话吗?” “你我都知道她会在电话里说什么,有些时候,这个答案从我口中说出来会更加残忍。”这个男人,就是把什么都看的太透了。 电话响了七遍,他就这么默默地听着,每一遍都是煎熬。 “可是,您今天不接电话,明天,总裁夫人肯定会来公司的。”杜可脸上浮现一抹忧色。 “那就让她来,通知前台,明天只要是她来了,就让她直接来办公室找我。”华庭夏神色轻松,显然并不在意,仿佛只是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并非涉及容嫣。 “我以为您会让我把她拦在楼下。”杜可不解。 这种事,今天说还是明天说,不是一样的残忍吗? “她现在太激动,我接她的电话她会伤到我,也会伤到自己,她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停下手中的笔,嘴角敛着一抹虚浮的涟漪,“而且,这是分开之后,她第一次主动来找我,不是很好吗?” 就算是因为这种事,就算是见面会让两人伤痕累累,他不在乎。 她想来,那就让她来,他,正好也想见见她。 杜可暗忖,这样真的好吗? “总裁,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总裁夫人?总裁夫人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她会理解您的。”杜可试图劝解华庭夏,在暴风雨来临之前。 第146章 穷途末路的爱 “这是一件特别光彩的事吗?因为我的事,却要让她受委屈,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而且……我们都太骄傲了。”蓦地,华庭夏的眸子就黯淡了一下,一道忧伤就这样毫无准备的肆意在脸上。 是啊,他们都太骄傲了,他们的爱情里揉不得一点杂质,他们都爱彼此,却爱到头破血流。 那一刻,杜可觉得他既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却又有些看不透。他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变了,容嫣离开的时候他就变了,也许更早。 早上,辰光是被一阵电话铃声搅乱思绪的,“嫣儿?”她主动联系他,他很高兴,只是……这个时间该上班了,为什么她还不出来呢? 他就在她家不远处,视野宽阔,一抬头就能看见她家门口,大门紧掩着,看的人心里有些堵闷。 “辰光,今天我恐怕不能跟你一起上班了,你先走吧,顺便帮我请个假。”容嫣就在卧室的窗帘后,静静的凝视那辆车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出辰光的着急。 “没有,只是一点小事,我自己就可以,你不用担心。”她笑得很勉强,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又有些伤心过度,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恍惚。 幸亏华子函已经被容母接去医院照顾了,不然,昨晚就该被吵醒了,早上容妈看到她这幅样子肯定会担心。 电话里传来长久的沉默,似是在考虑,“好吧,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几分钟后,看着辰光的车子离开了,她的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垂眸望着手上的手机,想到昨晚墙角的残骸,她才意识到,原来昨晚她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要不是在抽屉里找到了这么一部搁置不用的手机,刚刚,她应该怎么面对辰光呢? 微风中,女人细削憔悴的身形在风中瑟瑟发抖,站在华氏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惧色,只是觉得冷,秋风吹的身上冷,她觉得她的心更冷。 迈着轻晃晃的步子,走进大厅,显然,她的苍白面色跟这里的金碧辉煌有些格格不入,“你好,我找华庭夏。” 这话,是对公司前台说的。 见到容嫣,前台小姐吃了一大惊,这是昨天杜助理提到的那个人没错,怎么会狼狈成这样?照片里的她,可不是这样的。 “小姐?”没有等到回应,容嫣又轻轻唤了一声。 “总,总裁夫人,总裁说,您来了之后直接去办公室找他,不用预约。”前台小姐刚回神,生怕惹得前面这位不悦,立马回答。 一声‘总裁夫人’叫的容嫣恍如隔世,不可否认,她很喜欢这个称呼,但也只是曾经。 神色划过一瞬的恍惚,淡淡开口,“我不是你们的总裁夫人,如果下次见面,你叫我容小姐,我可能会更容易接受。” 柔柔的嗓音轻的微不可闻,眼底掠过一抹自嘲,下次?还有下次吗? 望着背影,前台的小姐一脸愕然。这就是传说中的土豪式夫妻吵架吗?只是吵架而已,总裁夫人这么大的一顶帽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任性! 电梯打开后,最高层一片肃清,曾经,她说过,站在这里让人有种不自觉地紧张感,现在,她觉得,除了悲凉她尝不到第二种感觉。 站在办公室门口,之前平淡的心有些局促,她紧张着。她知道那个男人就在这里面,她知道她跟那个男人仅仅一门之隔。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掌心里一片细腻的汗液,指尖刚刚触碰到门把,那冰凉的触感就钻进皮肤,深深的刺激着她。 ‘咔嚓’一声,门开了,不是她开的。 “总裁夫人,进去吧,总裁就在里面等着你。”杜可鞠躬离开。 杜可刚刚说什么?华庭夏知道自己要来?所以大敞公司的门,让她没有受到一点阻拦? 她大概不知道,从她刚刚踏进公司的那一秒,就已经在这个男人的注视下,一刻不离。 画面中,她憔悴了不少,她的举手投足都让他心痛,等她站在他的面前,那张病态忧容的小脸,还是让他的心揪了一下。 “才一晚不见,你……憔悴了。”清冷的嗓音有些低沉,带着难以控制的哽咽。 “当然,我憔悴难道不应该吗?你知道这一夜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显然,她已经平静多了,只是眸光还有些凌厉。 华庭夏抿唇不语,他的沉默让容嫣心中愤恨,从口袋中拿出那张律师函,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抬起手,掌心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请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冰冷的声音,不带一点温度。 华庭夏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看来,那些人行动很快…… “华庭夏,我在等你的解释!”容嫣站在这里不到十分钟,已经歇斯底里了两次,每一次,都要用多少勇气和力气才能把话说出口。 良久,暗哑的嗓音在静谧的房中响起,“这件事,律师函上说的很清楚。” “为什么不否认?只要你说这件事不是你做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都相信,你说啊!你说啊!” 她小小的身形就那样颤抖着,如此单薄,好像一阵风随时都会摔倒在地。 “为什么要否认?”低沉的嗓音如同香醇的美酒,似是在空气中轰然炸开,他的眉眼淡淡的,神色无波,“这件事就是我做的,是我让华氏的律师团做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容嫣反而平静了,潺潺的呢喃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你明知道子函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逼我?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你告诉我,我跟你道歉,我给你下跪好不好?” 她以为那个人可以是华暮盛,可以是林静宁,甚至可以是宋久澜,唯独不能是华庭夏,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是他? “嫣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这么叫我,你这一声嫣儿我怎么担得起?难道要我拿子函去换吗?我今天只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眉角绽放一朵凄美的破碎,她的唇齿在发抖,心,也在随着他的沉默一点一点失去温度。 “子函,我势在必夺!” 那一刻,容嫣心中仅存的一点执念轰然崩塌!顷刻间,瓦砾灰飞烟灭。 第147章 落井下石 那天,风很凉,华庭夏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修长挺拔的身形忽的就有些寂寞,目送她的背影,心却被一点一点挖空。 他清楚地记得,容嫣走之前说了句话。 华庭夏,谢谢你让我对你死心。 死心……嫣儿,你怎么能对我死心?你的心要一直为我跳动啊…… 离开之后,容嫣像是变了个人,整日如同行尸走肉,有时吃着饭就开始发呆,有时看着华子函会莫名其妙的流泪。 医院里,容母的身体好得差不多,天天有外孙陪伴,女儿隔三差五就来看她,好像,她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嫣儿,你最近是怎么了?就跟丢了魂儿一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容嫣回来之后,容母也变得敏感多了,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察觉,何况是容嫣这么反常呢? “没什么,就是最近太累了,没休息好,你别担心。”确实是没休息好,而且精神压力也很大。 每天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天一开门,掉在地上的是法院的传票。 她多怕那张纸重得,她捡都捡不起来。 “你可别骗我了,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饭也不好好吃,看着子函都能哭出来,别瞒着妈,到底有什么事?不管怎样,说出来也让我安心。”容母也有些着急,眼神坚定,显然是不问出个结果不罢休。 容嫣自知是瞒不过了,伏在苏碧云的身上默默抽泣,口中轻轻呢喃,“妈,我想他,就算他不要我,我还是想他……” 她,还是骗了母亲,但是,沾湿在苏碧云衣服上的眼泪,是真的。 苏碧云一听,心口一窒,眼圈也有些发红,“嫣儿,你是个通透的孩子,你该比谁都清楚,你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就算你有了宋家这个靠山,也不能改变什么,若是能成,你们两个早就成了,孩子,听妈的话,放下吧。” 苍白的安慰,容母苍老的手安抚着容嫣的后背,温暖却无力。 谁也没想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来了。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直说吧。”这是一家高档的餐厅,对面的女人特地选了包间,看来,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对面的女人似是很不友好的打量她一眼,撇了撇嘴角,有些骄傲,“几天不见,你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 一周的胆战心惊,每天都活在一种未知的恐惧中,夜不能寐,食不能安,原本丰润光泽的脸颊此刻已然形容枯槁,柔弱病态,别说气色,现在的容嫣都快没有人气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痛快点,今天的话题是关于宋家的?还是关于华庭夏?”扯动着如同病态的泛白的双唇,一颦一簇间,却依然落落大方。 “都不是,是关于你的儿子,华子函。”最后三个字,她刻意咬得很重,好像故意刺激容嫣。 “宋久澜,我应该说过吧?如果没事的话,就别在我面前晃,你不光这么明目张胆,还说起了我最珍视的人,你想做什么?鱼死网破吗?我是没什么可输的。可是,你也赌得起吗?” 容嫣的骄傲不允许她在宋久澜面前难堪,她知道,她的无助和愤怒只会让这个女人更得意,所以,在她得意之前,她该让她好好体验一把什么叫恐惧。 “你!”宋久澜脸色骤变,她没有想到这个落魄的女人,三言两语就能激起她的愤怒,“容嫣,你可不能这么误会我,我今天来的身份是你的姐姐,就算冲爸妈的面子,我也不会害你,只是过来给你提个醒。” “提醒?” 见容嫣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宋久澜的唇角漾起一抹微不可闻的浅意,看样子,主动权慢慢的回到了她手上。 轻抿一口茶水,苦涩的味道都冲淡了不少,只剩齿颊上的一片留香,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没错,最近庭夏特别忙,我就找人留意了一下,没想到他跟公司的律师团来往不少,本以为是公司的事,没想到居然跟你儿子有关,庭夏要跟你争夺孩子的抚养权,这件事,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娇媚的眼角流露出丝丝得意,两道香肩都晓得花枝乱颤,跟对面女人的愠怒形成鲜明对比。 容嫣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说不知道,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说她知道,这岂非讽刺? “别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这就是庭夏的不对了,一边跟你纠缠不清,一边又算计着你的儿子,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那逼真的语气,好像真的是在提容嫣打抱不平,只是她的眼睛,都快笑出泪了。 “说完了?那我真是谢谢你的好意,告诉我这么大的消息。”容嫣极力的隐忍,一双无温的眸子紧盯着她,近乎冷漠。 “当然没有,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不介意多说两句。”茶杯往旁边一送,身体前倾,隐隐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真要是打起官司,你占不到便宜,你知道他手下那都是些什么人吗?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衣冠禽兽。” “外人不知道两家的关系究竟怎样,但是,名义上看,你是宋家的女儿,我是你的姐姐,庭夏是你的姐夫,庭夏如果真的因为孩子的事跟你闹上法庭,咱们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如此明显的意思,宋久澜只差没有说那个违背三纲五常的词了。 “宋久澜,那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可以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为什么为了你们的面子,我要牺牲自己和子函?我没有那么伟大。” 尽管容嫣表面波澜不惊,但是她的心中早已暗礁浮动,惊涛骇浪,鼻息间,呼吸越来越沉重。 她多怕自己会一时忍不住,跟宋久澜翻脸。 “你确实很自私,你只想到了你自己,你就没替子函想想?留在华家,庭夏和爸可以给他找大把大把的资源,以后把他培养成一个跟庭夏一样优秀的孩子,这些都是你,甚至是宋家都给不了的。” 宋久澜难得认真,丝丝入扣的替容嫣分析,不可否认,容嫣的心底有一丝犹豫,尽管稍纵即逝,宋久澜还是尽收眼底,便趁热打铁。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无非就是担心我因为你的缘故对孩子不利,这孩子好歹也是我的外甥,以后还要开口叫我一声妈,我可没那么狠。” 第148章 求你帮帮我 “我凭什么信你说的话?一个欺骗我生下孩子的人,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信誉可言。”容嫣的脸色平静,也没有之前的愠怒,倒是让宋久澜有些拿捏不定。 宋久澜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痛苦,自嘲的扯了扯唇角,红唇在茶水的洗礼下透着淡淡的光泽,胸口有些起伏。 “你知道我的弱点,我这辈子都不能生育了,眼下怕是也不会离婚,但是华家也不可能允许我,去领养一个没有华家血脉的孩子,但是子函是庭夏的儿子,正好能解这个燃眉之急,这也就是我当初让你生下一个孩子的原因,你觉得我会傻到去害自己的护身符吗?” “原来这就是你让我生下子函的原因?”细微的声音喃喃自语,眼底划过一抹落寞甚至是讽刺。 不是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更不是什么为了所谓的幸福? “什么?”宋久澜没听清楚。 ‘哗——’一声,一杯温热的茶水尽数泼到宋久澜的脸上,“你卑鄙!”容嫣气的浑身发抖,转身离开。 这个女人,她还真敢说!她还真敢! 她曾想过这中间的理由一定很不堪,她也曾想过这背后的理由充满算计,她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最烂的! 宋久澜,你为了自保,真的要逼我至此吗? 容嫣就要离开包间,宋久澜不甘心到手的机会就这么溜掉,不顾脸上的狼狈,对着容颜的背影大声吼叫。 “你都斗不过庭夏,这么执着下去,你会后悔的!” 她的身子只是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后毅然决然的离开,背影十分决绝。 从她离开华家的那一刻起,她就没再想过要把华子函还回去,更没想过把孩子交到宋久澜这种人手中。 华子函跟着她也许会吃很多苦,也许会会失去很多很多的机会,但她,一定会竭尽全力给他最好,给他最无微不至的爱与关怀。 容嫣没有想到,坏事竟然一件接着一件,当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时,她终于接到了法院的传票,就那么静静地,突兀的躺在地上。 她弯腰捡了好几遍,纸都快被她揉皱了,才捡起来。 上面说,一周后,将会在云烟市市级人民法院开庭。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走上那种地方,更没有想过亲手送自己的去那种地方的人,会是自己最爱的人,她甚至没有想过,一周后跟她对簿公堂的,还是那个她最爱,却又最恨的人。 她的状况糟糕极了,已经不适合再开车出去了,外面的阳光明媚跟她毫无关系,细碎的光芒落在她的身上,都成了一种无言的讽刺。 这道无法开口的伤,就如同这片暖阳照进她心中的晦暗,让她无所遁形,无法停止片刻的悲伤。 手里捏着手机,“林风琛,我想见你。”话音刚落,手机‘啪嗒’一声掉到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林风琛接到电话担心坏了,再回拨过去的时候,手机已经关机了。 他让人定位了容嫣手机的位置,发现是在家里,这才觉得心里长舒一口气。 林风琛在门外敲了很久,没有人来开门,更没有人回应,锁,是他找开锁公司打开的。 “嫣儿?嫣儿?你在里面吗?你……”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瞥见沙发旁边小小的一团,冰凉的地板,她的脚上甚至没穿袜子,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双脚冻得通红…… “你怎么在这里?快起来。”她的身子单薄的就像一张纸片一样,林风琛几乎不费一点力气就把她扶起来。 几天不见她竟孱弱成这副模样,她就是拖着这副身体去照顾她的母亲吗? 林风琛从门口的鞋柜里取出一双暖和的鞋子,单膝跪在地上,亲自为她穿鞋,这双冻得通红的小脚,他摸着都觉得凉,那容嫣该有多冷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吗?把自己照顾成这副样子?我看干脆把伯母从医院接回来吧,我看你照顾自己都有问题,怎么去照顾她?”林风琛是真的生气了! 容嫣的双手紧紧掩面,温热的液体就这么从指缝间流出,低声的呜咽。 林风琛心软了,千言万语也咽进肚里不忍开口,将容嫣拥入怀中,“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我不该这么说你,对不起……” 他炽热的胸膛似乎让她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她在他的怀里无声啼哭,“我该怎么办?林风琛,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放心,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会帮你。”他安抚她,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柔情。 容嫣抽泣着离开林风琛的怀抱,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桌子上的打印纸,只是那一眼,悲伤的情绪再次席卷着她。 短短的几行字,越看,脸色越沉,“这是谁干的?”争夺孩子的抚养权?这算什么?斩尽杀绝吗? “是华庭夏,一周前我收到了一封律师函,我去问他,他亲口承认了,他说就是他做的,林风琛,你说这是为什么?他明知道子函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他就这么恨我吗?” 她想了很久,她想了整整一个星期,想的头都疼了,还是没想出来。 当初华庭夏不是同意她把孩子带走吗?为什么现在出尔反尔?而且还是用这种手段。 “什么?”男人愤怒的脸上有些惊愕,如闻惊恐,有些难以置信,“这个混蛋!” “林风琛,我知道我是不可能赢他的,我想不到别人,只能想到你,我求你帮我,再帮我一次。” 她温润的明眸此刻已经盈满泪水,黯然失色,但是眸子里的希冀太过炽热,让人不敢对视。 终究,还是和他对上了吗? 似是破釜沉舟,沉重的开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找律师,还是把她和华子函带走,都只要容嫣的一句话。 “我求你,帮我瞒着我妈,她的身子才刚有些好转,经不起这样的打击,我求你,一定要瞒着她,什么都不要让她知道,我不奢求这个消息能一直瞒下去,我只希望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容嫣晶亮的眼眸带上一丝哀求,那么无依无靠,楚楚可怜。 他,想给她一个依靠。 但是,他是她的依靠吗? “好,我答应你,对医院全面封锁消息,放心吧,伯母不会知道的。” 他的嫣儿,他的嫣儿……怎么就如此善良?这样的时候,想到的全是别人…… 第149章 步步为营 容嫣在家里整整闷了两天,两天时间,她几乎不言不语,只是整日眼眸沾湿,那羸弱的苍白之态,坚强的太让人心疼。 林风琛怕容嫣支撑不住,或者有什么意外,索性就在容家陪着她,她睡卧室,他睡客厅沙发,只是半夜的时候,他总会起来看看卧室的她…… 他只是不放心,仅此而已。 她或许是知道的,她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看着她的时候,她是睡着的…… 第三天,林风琛是被一阵香气诱惑醒的,本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那道清晰的声音在耳边真实的响起。 “林风琛,起来吧,开饭了。” 惺忪的睡眼朦胧睁开,这是一个有她的梦,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为他做早饭,不自觉的,唇角就上扬起弧度,直到她的身影在眼前越来越清晰,梦里的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憔悴,恍然惊觉,这一切都不是梦。 “你……” “起来吃饭吧。”这是漫长的几天以来,容嫣脸上的第一个笑脸,有些牵强,但是很美。 这几天他才发现,他有多贪恋她嘴角的弧度。 两人沉默的用餐,气氛尴尬,或者说气氛平常,林风琛已经习惯了,只要她好好的,不说话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说,他也不问。 一餐结束,吃的很压抑,却也出奇的舒心,起码比之前要好很多。 坐在林风琛对面,容嫣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呆滞,而是带着淡淡的忧心。 她垂眸凝视着桌上那张法院传票,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把她的心扎的鲜血淋漓,“只剩下五天了,五天之后就要开庭了。” “你,打算怎么办?”林风琛沉寂的目光有些暗淡,俊美的侧颜有一丝复杂划过,一张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昨晚我在冰箱里冻了些冰块,今天正好拿来消肿,我今天想去医院,见见我妈。”平静的语调,还有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分明看不出半点起伏, “好,我去备车。” 几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门口,来接他们的人是白青,林风琛的左膀右臂,“少爷,容小姐。” “回医院。” “是。” 安静的空间,只有几句简单的对话,除此之外就是静,仅此而已。 迈进医院,一种久违了的悲伤弥漫心头,她跟华庭夏缘分的伊始,是医院,她跟华庭夏关系的破裂,也是医院,她的心情复杂的很疲惫。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路,熟悉的转角,推开病房,苏碧云的气色似乎不错,“妈,我来看看你。” “你这孩子,隔三差五就往医院跑,也不怕公司把你辞了,我已经没什么事了,而且,风琛把我照顾得很好。”苏碧云感激地看了一眼林风琛。 容嫣苦笑着,她已经好几天没去工作了,请假这么久,被辞了也是理所应当吧? “妈,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在公司人缘就好,大家都很照顾我。”捻熟的伸手理了理苏碧云身上的衣服,似是故意嫌弃了一眼,“这段时间没事就别到处乱跑,外面特别冷,万一你感冒发烧,我还要照顾你,很累的。” 这段时间她和华庭夏的事情紧张若弦,一旦开庭,势必会在云烟市刮起一阵血雨腥风,就算不是人尽皆知,那也是十有八九,医院人多口杂,难保不会传到苏碧云的耳朵里。 但是,这种时候也不能把苏碧云接回家里,且不说还会不会再收到什么东西,只是她自己的情绪,就无法掩饰。 苏碧云的小脾气也上来了,神色半敛,怪嗔道,“好,不到处乱跑,真是女儿大了,当娘的就遭人嫌弃了,就算是我感冒了啊,我也不让你知道。”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哪能真不让我知道啊?”容嫣有些着急,朱砂一样的绛唇微启着,眉心淡淡的拧在一起。 “我也是随口一说。”容母见女儿吃瘪,连连笑了几声才安抚她。 果然,这才是亲妈啊。 “对了,妈,我今天是过来接子函的,孩子呢?”环顾整间病房,四面白净的墙壁,病房内的装饰一派整齐简约,并没有孩子。 “子函在隔壁病房,有护士照看着。”容母的脸色并不是非常好看,“不过……你要接子函去哪儿啊,你现在不是上班了吗?哪有时间照顾孩子?交给我不是正好吗?” 苏碧云照顾华子函少说也有几十天了,要说没感情那是假的。 原本在这病房里就空落落的,有个孩子陪着多少也有些热闹,但是眼下,容嫣却说要把孩子接走,这跟当初知道容嫣出车祸的心情是一样的。 “妈,前几天伯父和伯母就催促我,让我抱着子函回家看看,我一直拖着,他们是真心喜欢子函的,我想把子函接到宋家待一阵,这段是间,你好好休息休息,也让子函代我陪陪他们。” 卧蚕似的烟笼眉细而弯,长而卷翘的睫毛密如蒲扇,柔软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 那一刻,容嫣觉得自己很卑鄙,她知道这个理由苏碧云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果然,容母的目光倏然黯淡了一下,透着浓浓的不舍,“是啊,是该把孩子接到宋家住几天,你做得对。” 一瞬间,小巧秀挺的鼻头一阵酸胀,莹润的眼角带着丝丝氤氲,“妈,只是去住几天而已,我还会带子函回来的。” “我知道,我就是……舍不得。”苏碧云苍老的声音多了一抹鼻音。 车上,容嫣抱着熟睡的华子函,给宋家去了个电话,她不喜欢这样兴师动众,但是这个电话却非打不可。 “为什么这么着急要把子函接到宋家去?”淡墨似的眉宇间隐隐有些不悦,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欲渐幽深。 在病房的时候,林风琛就一直疑惑着,他很清楚,原因不是他听到的那么简单。 “子函需要一个保护伞,我和我妈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宋家师出有名,让子函去宋家,再合适不过了。”容嫣笃定,就算拦不住华庭夏,至少让宋久澜有所忌惮。 那失魂落魄的两天,她想了很多,她想过要怎么对抗华庭夏,也想过要怎么守住华子函,但是在这之前,她要做的还有很多。 为了华子函,她不得不殚精竭虑,步步为营。 第150章 托付华子函 “就算把子函留在医院也没关系,你觉得我不会保护他?”林风琛挑眉,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他的意味,只是那抹岑寂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不管怎样,你跟华庭夏都是朋友。”小巧的朱唇薄如蝉翼,柔软的嗓音悦耳动人。 “你跟庭夏曾经共同孕育了一个子函,他都能对你如此咄咄逼人,何况是我?”林风琛有些愤愤不平,嘴角的自嘲让人无尽心疼。 容嫣付之沉默,一股从未有过的失落感从头浇落,车上的暖气很足,但是容嫣还是觉得瑟瑟发抖。 到了宋家,果然,宋家二老顶着萧瑟的秋风站在外面等她。 “老爷,你说嫣儿什么时候过来啊?都打了电话那么久了,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啊?”孙曼婷张望着前方,双眼几乎快望穿秋水。 “别急,嫣儿说一会来,那就是快了。”宋世康紧紧拥着自己的妻子,爱怜的眼神,一如当初两人的初见。 “来了,你看那个是不是?”要不是宋世康拦着她,只怕孙曼婷要飞奔过去。 容嫣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抱着华子函,下车前容嫣说过让林风琛先回去,林风琛执意要在这里等着她,实在拗不过,只得由他去。 “嫣儿?你来了?还有子函……快,赶紧去里面,别着凉。”二老簇拥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就进了客厅。 不管她第几次来宋家,也不管她什么时间过来,两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亲自来接她,老实说,这样的诚意,在她心里没有感动是假的。 容嫣一路都很沉默,直到进了客厅,“秦嫂,把子函抱到楼上去吧。” 孙曼婷不解的望了望身边的宋世康,宋世康只是蹙眉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插口。 两人的疑惑还未解开,接下来的一幕便让他们有些应接不暇…… 容嫣不顾周围有多少佣人,也不在意他们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自己,就这样‘扑腾’一声,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诚挚的看着宋家二老。 “爸,妈——”久违了的两声温暖。 “世,世康,我是不是听错了?这孩子,刚才叫我们什么?”宋夫人精致的妆容下,有些略显茫然无措,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这一瞬间,比刚刚找到女儿的时候还要激动。 宋世康也是一脸老泪纵横,“曼婷,刚才……刚才这孩子叫我们爸妈了,她,她承认我们了。” 一片氤氲旖旎之间,宋夫人见容嫣还跪在地上,就一把推开了宋世康,有些责备,“都怪你,你看我女儿还跪在地上呢,你也不提醒我。” 虽是责备,却没有半点疾言厉色,来到容嫣身旁,想要扶她起来,“好孩子,快点起来,地下凉。” “妈,你还是让我跪着说吧。”她的脸色也比二老好不到哪里去,含情脉脉的浅瞳有一丝微红,眼底已然潮湿一片。 “你想说什么?”宋世康接到了妻子的求助眼神,却也只能无可奈何。 容嫣虽然只是个小丫头,但是她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主意,这一点,宋世康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关于子函的。”泪光盈盈的双眸清澈无比,却带着殷殷期盼,“我叫二位一声爸妈,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的父母,子函就是你们的外孙了,我会谨记做女儿的责任。” “傻孩子,你本来就是我们的女儿,子函也是我们的外孙。”孙曼婷显然还沉浸在刚刚的感动之中,湿热的眼泪从刚刚就从未停止。 容嫣的心中一阵酸楚,他们待自己这么真,自己却显然只是因为她的私心,才想认回这对父母。 “爸,妈,这段时间,能不能把子函拜托给二位?不会太久的。”她欲言又止。 “又开始说傻话,什么拜托不拜托的?你有事就去忙,把子函交给我们照顾是天经地义的。”孙曼婷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倒是有些紧张,等容嫣说完,竟莫名的破涕成笑。 “其实……其实是因为华庭夏要跟我争夺子函的抚养权,我实在无力庇护,所以,才找爸妈帮忙。” 容嫣羞愧的低下头,觉得愧对两个老人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怎么会这样?”苏曼婷有些难以置信。 容嫣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宋夫人觉得自己受到欺骗,紧抿朱唇,“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为了孩子……” “太过分了!这实在太过分了!”容嫣不敢面对,只是听到耳边还有生气的声音,“庭夏怎么能这样?好歹他也是孩子的父亲,以后就不怕这孩子长大了怨他吗?老爷,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要给嫣儿做主!” 闻声,女人惊愕的说不出一句话,她以为孙曼婷是因为她的欺骗,没想到……没想到竟是为了她,此刻,她的心中酸甜苦辣打翻了各般滋味。 宋世康同样一脸愤慨,不同于之前因为宋久澜的事找华庭夏兴师问罪的模样,此刻是愤怒,一股由内腾升的愤怒。 “这个华庭夏,确实太过分了,这件事不能由着他胡闹,嫣儿,你放心,我们不会坐视不管,这件事你来找我们就对了,万一有一天华家把孩子要走了,我跟你妈才会跟你急。” 也不知是宽慰还是真心话,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做不得半点假。 “谢谢爸,谢谢妈,我替子函谢谢你们。”容嫣干涩的两片唇终于有了几分温度,嘴角的破碎如同一朵盛开的午夜昙花。 “嫣儿,子函就在这里让你妈照看,晾他也不敢到宋家来要人,明天你跟我去公司,我给你找律师,这场官司一定不会输的,你放心吧。” 宋世康定定的开口,眉色却有些沉重,显然,他也不确定这场官司真的不会输。 “爸,没关系,律师的事情你们就不用操心了,你们只要帮我好好照看子函就好了,剩下的事我会处理的。” 两人已经帮她照看孩子,她怎么可能有更多的要求?剩下的事,她不能,也不愿麻烦他们了。 “嫣儿,这种时候别拿我们当外人,我跟你爸都是支持你的,你一个孩子,怎么解决这么大的事?”孙曼婷的脸上流露心疼,泪眸涟漪。 “妈,我自有办法,这件事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容嫣苦笑,她哪有办法?她只是想安两位老人的心。 第151章 妈,连你也不帮我? 华家的书房,一向是华庭夏的禁地,今天杜可来找华庭夏,说有重要的事,多半是因为容嫣和华子函,宋久澜似乎也很关心。 正巧书房的门没关好,宋久澜小心翼翼的贴紧门口。 男人阴霾的俊脸越发棱角分明,往日的意气风发已然被此刻的冰冷狠厉所取代,那双暗夜一样的眸子几乎能将人冻僵,别说是对视,只要被他看上一眼,那也会浑身发颤。 “嫣儿这几天怎么样?”疲惫的眼皮轻轻掩着,尽管那个小女人不在他的身边,但是他从未失去她的消息。 “收到法院传票的前两天,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林少爷不放心,就在容家陪了她两天。”尽管杜可没有点名道姓,但是谁都知道,这个‘她’到底是谁。 “风琛对她还真是一往情深,我都有点望尘莫及了。”华庭夏意味不明的开口,只是转动的墨瞳昭示着他的不悦,愤怒,甚至是嫉妒。 杜可知道,这是这个男人发怒的前兆,在自己变成炮灰之前,立马开口解释,“林少爷一直都是在客厅睡的,两个人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至此,男人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点。 只是,他都没住过容家,林风琛凭什么住得?那个女人也同意了?一想到这里,华庭夏只觉得浑身浮躁难忍。 好像有很多他跟容嫣该有的回忆,都被林风琛占去了。 阴郁的凤眸半张着,长指似有若无的掠过朱唇,“继续。”浓郁的嗓音带着丝丝性感,在不大不小的书房静静回荡。 “今天,林少爷带她出门了,先去了趟医院,带着小少爷一起出来的,然后又去了宋家,现在还没离开。” 杜可事无巨细,只是‘刻意’省略了一些细节。 华庭夏男的露出一抹邪魅的坏笑,指骨分明的大掌伏在桌子上,不得不说,他的手很好看,白净修长,是一双适合弹钢琴的手,不管做什么都是极好看的。 “把孩子送到宋家,让宋家庇佑?”男人轻轻扯动唇角,“这确实像是她能做出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想到这些,真是难为她了。” 似是心疼,似是赞许,有些复杂难测的情愫,谁也说不清楚。 “其实,她把小少爷交到您手里也不吃亏,毕竟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日后诸多不便,而且华家的条件无疑是最优渥的,如果她能想开了,把小少爷送回来,事情又何须非要走到那一步呢?” 杜可有些惋惜,似乎并不希望两人对簿公堂,这种事一旦开弓,便再也没有回头箭。 男人甘醇清冽的嗓音再次响起,“所以,她是嫣儿……”浅浅几个字,饱含了浓烈的思念。 宋久澜站在门外发疯的嫉妒,自己为了这个位置牺牲了多少?这个男人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可是容嫣呢?她又做了什么?为什么就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这个男人的心呢? 她想保住华子函是吗?那好,她偏偏不让她如愿!如果她把华子函抱来,是不是华庭夏就能多看她一眼呢? 疯狂的女人,疯狂的想法,宋久澜大概已经疯了。 书房内沉默几秒,华庭夏倏然睁开眼睛,目光紧紧的盯着门口,“她走了?” “是,刚离开。”杜可早就察觉宋久澜跟在他身后,或者说,是杜可故意引她上钩来得更加贴切。 如果宋久澜早就知道这场偷听,只是华庭夏的一个阴谋,那她一定会崩溃的。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华庭夏毫不留情的讽刺,眼底的厌恶犹如在看一团垃圾。 “总裁,您觉得,宋家,会把孩子给她吗?”杜可有些拿不定主意。 一个是从小养到大的女儿,一个是半路认回的女儿,怎么看都是一直生养的那个要更亲吧? “那就要看我那个岳父的本事了。”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戏,而他,只是那个看戏的人,只是不巧误入其中。 杜可顿时了然,只是心底腾升起一抹忧色,“可是,总裁,不管怎么说,宋小姐始终都是总裁夫人的姐姐啊,这么做会不会太绝了?” 一个是‘宋小姐’,一个是‘总裁夫人’,孰轻孰重如见一斑。 “杜可,你不了解嫣儿。”华子函就是容嫣的逆鳞,打华子函的主意,那就是跟容嫣对立,一如宋久澜,一如他,倏然眼眸一沉,“何况,没有人能在伤了嫣儿之后全身而退的。” 包括我,只要她肯回来,我悉听尊便。 容嫣从宋家出来,林风琛果然还在门口等候,车窗上已经有了雾气,但是靠近林风琛的窗户是干净的,显然,他在看她…… “走吧。” 容嫣长舒了一口气,只是车子开过转角的时候,有一辆车擦身而过,“林风琛,你看那辆车子是不会有点眼熟?” 至于是谁的,容嫣一时想不起来。 林风琛并没有注意,只是安慰,“嫣儿,最近你太敏感了,只是一辆车而已。” “是啊,是我太敏感了。”容嫣喃喃自语,并未再做深思。 宋久澜回到宋家就像扫荡一样,要直奔楼上,被宋夫人拦了下来,“久澜,你怎么回来了?你要干什么?” “华子函是不是在这里?我要带走他,他是华庭夏的孩子,为什么要在这里?”宋久澜想要绕过宋夫人,显然,宋夫人并不如她愿。 “你才刚回家,还没说两句话就嚷嚷着要找子函,还说要把他抱走,子函不在这里,你走吧。”宋夫人目光一凛,对宋久澜显然不满。 宋久澜甩开母亲的手臂,“妈,你别骗我了,华庭夏的手下去跟他报告,我都已经听见了,他就在……等等,刚刚离开的那辆车是不是就是那个小贱人?” “久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口口声声说的小贱人是我和你妈的女儿,是你的亲妹妹!”宋世康刚去楼上看他的宝贝外孙一眼,就听见楼下一阵聒噪,没想到,居然是宋久澜! “她不是!她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过她的姐姐,你们没有看到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我恨不得……” “你给我闭嘴!”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重重的打在宋久澜的脸上,是宋世康亲自动手,她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只是这次,孙曼婷没有任何劝阻,显然已经默认了这一切。 “妈,连你也不帮我?”宋久澜满目受伤,轻轻地捂着已经发红发肿的半边脸,样子很狼狈,没有半点大小姐的样子。 第152章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孙曼婷怎能不心疼,一瞬间,眼底积蓄了不少温热,生生别过脸去,“你爸做得对,是你太过分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妹妹,我们这些年亏欠了她那么多,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这是她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啊,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丑恶的样子? “那我呢?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啊,为什么你们亏欠的要让我拿幸福偿还?这不公平,不公平!”宋久澜毫不顾忌前面的两位还是她的父母,只是任性的颐指气使。 “久澜!华庭夏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她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身上,你何必这么执着呢?你好歹也是我们宋家的千金大小姐,总要有些骄傲,有些自尊啊。” 望着这个在爱情里迷途不返,跌跌撞撞的孩子,孙曼婷除了心疼,还有愠怒。 宋久澜起身大声呵责,“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为了今天的位置牺牲了多少吗?我为什么要放弃?给容嫣腾位置吗?我没那么大度,我只要一天不离婚,她就名不正言不顺,她就是庭夏在外面包养的情妇,她的儿子就是个私生子。” “你!你!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知道你现在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吗?他们不是别人,是你的妹妹和外甥!” 宋世康声嘶力竭,满目腥红的怒斥宋久澜,她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我什么时候承认过?那只是他们一厢情愿,天天算计着怎么勾引我丈夫的妹妹,和有着我丈夫血缘的外甥,我宁可不要。” 女人沾湿的水眸瞪大,口口声声伸张着她所谓的爱情和正义。 宋世康冷眸以对,他失望了,他太失望了,眸光一敛,沉重开口道,“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到时候,只有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现在这么做,就是把我们往外推,你难道要众叛亲离吗?”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跟你是一家人?只有你的女儿容嫣才是你们的家人,我是谁?我是华庭夏的太太,华家的少夫人,庭夏跟我才是一家人,他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 很难想象,宋久澜是如何把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你!你简直就要气死我!”宋世康的手颤抖着指着宋久澜。 “久澜,你就少说两句吧,这是你爸啊。”孙曼婷有些看不下去,出声阻止宋久澜。 “既然是我爸,那就把华子函交出来,我今天是一定要把他带走的!”冷漠的语气,不带半点温度,如同对待陌生人。 “你休想!要想把子函带走,就先把我气死,从我的身上踩过去吧,我看你的心是不是真的黑了!”震怒之下的宋世康胸口直上下起伏,憋红的脸明显可以看出他的愤怒。 “好啊,那你怎么不去死啊?” “滚!你给我滚!从今以后,我宋世康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就是成了乞丐,在外面冻死,饿死,我也不会再管你,你给我滚!” 宋世康指着门口大声咆哮,中气十足的声音歇斯底里,眼底已经红润了一片。 这是他生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亲手打她一巴掌,指着门口让她滚的时候,他的心里何尝不难受?只是,这个女儿……他实在养不起了。 “好,我滚,有朝一日,你们千万别求着我回来,你们就算跪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回来的!”宋久澜决然离开,看那背影,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滚——”在宋久澜转身的那一刻,宋世康落下泪水。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何曾哭过?第一次哭,是为了她的降生,他欣喜,此刻哭,是为了她的离开,他痛心。 “作孽啊,真是作孽!”宋世康瘫坐在沙发上,孙曼婷就这样依偎进他的怀中。 宋家发生的事,杜可早已毫无遗漏的转告华庭夏,“总裁,看样子宋小姐真的没让您失望。” “杜可,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应该对她好点?”男人饶有兴趣的微眯着狭长的凤眸。 以前对待死刑犯,尚且要让他好就好肉的吃一顿断头饭,何况是现在呢? 人,只有在获得了极度的幸福之后,死时的表情才会淋漓尽致。没有致命的宠?怎么给她蚀骨的伤? “一切都听总裁的。”杜可颔首。 “本家那边怎么样?”男人一改轻松地脸色,唇齿间的冷厉更是浓烈几分。 “今天本家那边来了消息,董事长对本家那位似乎越来越信赖,这样一来,行动也会更加得心应手,只是,总裁,董事长毕竟是您的父亲。” 杜可知道他又僭越了,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华庭夏,成为一个不仁不义的人。 “我跟他之间从最开始就是水火不相容,要么是他毁灭我,要么是我毁灭他,杜可,你跟我了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会把一个每天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扑上来咬断我血管的野兽放任自流吗?就算他老了,也得是我给他机会让他活着。” “而且,他养了我二十多年,我再养他二十多年,这不是很公平吗?”男人似是想到什么,微微颔首,“瞧我这记性,我爸身体不好,大概也坚持不了二十几年,说起来,还是我欠了他的呢!” 明明是几句很平常的话,却能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品出嗜血的味道。 冰冷,恐惧,令人颤抖,每一个毛孔都战栗不已。 华庭夏适可而止,收敛了唇角,沉声道:“公司那边呢?时间……还有不到二十天。” 男人的食指规律的敲打着光洁的桌面,一声一声发出闷响,无形中给人压力,那种铺天盖地的眩晕和紧张,让人在这个男人面前只能匍匐。 “进行得很顺利,没有人发现异常,目前也没有任何阻碍,很快,您想要的结果就会出现。”杜可厉声回答。 “很好,另外,告诉律师团的人,二十天之内,必须赢得这场官司,不然,他们都可以回家休长假了。” 指尖倏然停住,不断收紧,眉宇间隐着大片的愁云,每天搅在这些浑噩不堪的事情中,他身心俱疲。 最多再过四十天,他就可以把容嫣接回来了,只有四十天了。 “是,总裁。”杜可悄然离去,徒留这个孤独的男人一个人在书房,书桌上,也有一张容嫣的照片,跟他办公室那张一模一样。 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小脸,“嫣儿,再等等。” 第153章 你说她会不会感谢我呢 宋久澜在回华家的路上,心中百转千回,她跟华庭夏之间一直不咸不淡,甚至华庭夏多次对她说出一些寒心的话。 今天,她不仅没有把华子函带回来,甚至还跟宋家彻底决裂了。 宋家,是她的退路,现在,除了华庭夏,除了华家,她已经退无可退。 那一刻,坐在驾驶座的她面目狰狞,明明是个面容精致的女人,却因面部过分扭曲而有些丑陋,凌乱的发丝散漫在额前,没有丝毫的美感,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的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鲜红的指甲如鲜血欲滴,深深地陷进方向盘的软套中,眸光中迸发出恨意,目眦欲裂。 “我拼命想要得到,想要维护的东西,为什么你那么轻松就能得到?容嫣,你就是个贱种,就算我没有,你也不配!” 没错,就算她没有,得到的那个人也不能是容嫣,如果她得不到,那她宁愿毁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一步一步的迈进华家的客厅,这里称之为‘家’,她是这里的女主人,但是她却在这里体会不到半点温暖。 看到沙发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有些惊讶,她显然没有想到华庭夏会在这里。 某一瞬间,她竟有一丝错觉,觉得这个男人坐在这里不是偶然,而是在……等她回家。 但是她努力了太多次,也被羞辱了太多次,每次都让她精疲力尽,今天,她只是太累了,想选择无视。 身体错过男人的那一瞬间,低沉的嗓音在静谧的客厅潺潺响起,“去哪儿了?我回家的时候没有看到你。” 女人浑身一颤,竟有些微不可闻的感动,这个声音,是她从未拥有过的温柔。 “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华庭夏缓缓起身,带着嘶哑诱惑的嗓音,绕过沙发,来到她的身后,轻轻地从身后环抱着她,动作,温柔的不成样子。 “我是在做梦吗?”华庭夏碰触到宋久澜的身体的那一刻,身体有些僵硬,浅浅的声音,包含了浓烈的伤悲。 “这段时间我做的事让你伤心了?”湿热的气体喷洒在女人的脖颈间,猝不及防的落下一吻,“我是为了子函,华家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面,只是她太不识抬举。” 宋久澜的身形轻颤着,突然鼻头一酸,转身扑进男人的怀里,这段时间的委屈,还有不甘,全都化成泪水沾湿男人身前的衣襟。 “我以为……我以为……”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爱上了容嫣?”华庭夏的嘴角噙着一抹温情,只是不知道这抹浅意为谁而留。 “我分不清,我猜不透你的心意,这段时间我过得很累,每个人都在怪我……”男人的温柔让她有了依靠,小声啜泣变成了哽咽啼哭。 他的长指轻轻掂起她的下巴,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性感的薄唇在耀眼的灯光下一启一合,“既然猜不出,那我就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你,从头至尾,都没有变过。” 这个男人的目光太过真诚,那幽深的目光,英挺的眉峰,诱得她开始失神。 “庭夏,庭夏……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只有你,所以你千万别不要我……”环上华庭夏的腰肢,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想喝酒吗?我陪你。”低沉的声音如同干烈的美酒,愈品愈香醇。 “好。”抬眸,想要亲吻那两片凉唇,却不想,落在了男人的下巴。 餐桌上,烛光,牛排,红酒……当然,是加了料的红酒。 酒过三杯,也不知是美酒映红,还是酒意醉人,宋久澜已经醉眸微醺,如同媚意十足的尤物,绕过桌子,踉跄的跌进男人的怀里。 “庭夏,今晚,我是你的。” 话音刚落,便要去吻男人的唇,男人的长指轻轻抵在上面,邪魅的俊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乖,再喝一杯,然后我抱你回房,谁也不会打扰我们。” 话语间的暧昧如同刻意,从这个冷漠的过分的男人口中说出,却又漫不经心的刚刚好。 他真是个完美的情人,知道什么时候能撩动女人的春心,更知道怎么怎样能让女人死心塌地。 “就你的花样最多……”一杯酒扬尽,‘砰’一声,杯子掉在地上支离破碎,女人的眼神又迷离了几分,“庭夏,我好像醉了……” 垂眸凝视怀中昏昏欲睡的女人,华庭夏的眼中已经不复温柔,准确说是满满的厌恶。 杜可出现在餐厅,已经是两分钟之后,华庭夏的眸光暗忖了几分,“药效怎么样?” “您放心,这药是林少爷给的,半小时后,就算是玉女也会变成荡妇。”杜可讥讽的瞥了一眼地上烂醉的女人,心底不仅咒骂:招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华庭夏! 他的眼底呈现一抹温色,似是满意,“客房是个好地方,今晚,就留给她了。”那个‘她’,当然是地上这个妄想跟华庭夏翻云覆雨的女人。 “是,总裁,全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的吩咐。”杜可的脸上也难得露出嗜血。 “告诉那个人,今晚别让她太舒服,我要是看到她明天还能好好的,你就该想想你的后果了。”华庭夏的眸色一敛,墨色的瞳孔骤缩,“别忘了留下点什么,便于她以后好好温习。” “是,总裁。”杜可心中大惊,全然没有想到华庭夏会做到这一步。 夜色一寸一寸的深了下来,引人无限遐想,华庭夏已经洗完澡,穿着浴袍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处理公事,手指摁下电脑的最后一个键。 “那边的事怎么样了?”他说的……当然是客房那场活春宫。 “似乎还很激烈,宋小姐似乎很享受,那声音听了真是让人脸红心跳。”杜可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没有享受之意,说是戏谑,倒是更贴切一些。 “告诉那个男人,如果他能坚持到明天早上,给他的酬金提高一倍。”华庭夏的声音如同化不开的千年寒霜。 “是,总裁。” “杜可,你说,如他知道当年她爬上的是这个男人的床,我帮她把这个人找出来,她会不会感激我呢?”突然,就有点期待了呢。 华庭夏的唇角噙着一抹噬笑,如同地狱的修罗,带着嗜血的气息,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宋小姐知道了,一定会知恩图报的。”杜可嘲弄的回答。 第一百五十五章 幸福甜到发腻 疼,浑身都像被车轮狠狠地压过一样,每个细胞都在撕扯着她的血肉…… 如果不是她还有意识,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一想到昨晚那疯狂的一幕幕,她就有种骄傲的感觉,只是身上的不适感狠狠的提醒着她,这个男人有多么渴求她的身体,他们几乎是在‘抵死’缠绵。 鼻息间,还有些许欢愉后的气息,令人眼红心跳不止。 艰难的睁开眼,眼前的一切清晰却不熟悉,这……不是华庭夏的主卧……那她昨晚…… “啊——”床上孱弱的女人脸色近乎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竟一时忍不住失声尖叫。 几秒种后,门被推开,男人焦急的面容映入眼帘,“怎么了,久澜?” “庭夏,我昨晚……”女人的声音有些干涩,接下来的话竟有些不忍说下去。 “昨晚怎么了?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你不记得了吗?”华庭夏的视线停留在她脖颈间青紫一片的红痕,看来昨晚真的很‘缠绵’,眼底划过淡淡的满意。 宋久澜以为,华庭夏是因为他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记,所以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骄傲。 眸色娇羞半掩,却流露媚眼丝丝,“这里不是你的房间,我以为……我以为……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傻丫头,没有我的允许谁敢进云霞山?更何况是碰我的人?”华庭夏轻轻揉搓女人的发丝,举止间亲昵无比。 只是宋久澜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经过了华庭夏允许,而且也碰了她。华庭夏只说是他的人,却没说究竟是爱人……还是仇人。 似是从未体会男人这样的柔情,那一刻,她竟有些失神。 “怎么?昨天看了一夜还没看够?”话语间,无限暧昧,引人遐想非非,“昨晚……你太热情,我有些控制不住,是不是很难受?” 华庭夏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关心宋久澜。 “不难受……”她的齿贝微微咬着下唇,因为男人的话,有些脸色潮红。 像个坠入爱河的小女人,娇媚中还有几丝羞怯,两种情绪被这个女人演绎的完美的刚刚好,换个男人只怕要兽心大起,落在华庭夏眼中只是令人作呕的面孔。 “看来昨晚我还不够卖力,这张小嘴好像不太诚实。”眼底的厌恶转瞬即逝,随即换上一副动情的神色,“既然这样,不如我们,继续?” 话语间,男人已经准备倾身而来。 “别……我,我其实还有点不舒服。” 拒绝华庭夏是一件十分懊恼的事情,若是宋久澜稍微好受一点她都不会拒绝,奈何,她现在再也招架不住了。 这便是华庭夏的意思,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她,可比一天到晚勾引他的那个她,可爱多了。 “我知道,刚才只是玩笑,你好好休息,一会叶子会把早餐送上来,吃不下也要吃一点,别让我担心,公司还有事,我先离开了,晚上我会早点回来。”低头落下一个浅吻,“早安吻。” 刚刚那一幕,俨然就像要出门的丈夫,跟妻子报备一天的行程,那种温情的眼神,曾是宋久澜可望不可即的,如今,就在身边,触手可及。 男人正准备离开,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庭夏——” “怎么了?”换上那副无懈可击的宠溺。 “谢谢你,我很幸福。”她的表情真的很幸福。 “你幸福的还不够。”的确不够,这才哪儿到哪儿?不把你捧得高高的,怎么让你重重的摔下来呢? 华庭夏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看似幸福,实则讥讽,嘲弄。 走到楼下,擦拭过嘴角的手绢落在地上,那个吻,实在让他难以忍受,他的身上,不能有她的味道,一点都不行…… “她还没吃饭,送上去一些,不用太好,把昨晚的饭给她热一下端上去。” 山珍海味,她也配? “可是,少爷,宋小姐的脾气那么大,她能吃吗?”华庭夏的话叶子不敢不听,但是谁也不愿意没事去找骂啊?宋久澜的脾气,以前她又不是没见过…… “她一定会吃。”华庭夏笃定。 那个女人现在还在他为她编织的温柔乡,甜蜜梦中,幸福的甜到发腻,这个时候的女人,智商又能高到哪里去呢? “是,少爷。” 总裁办公室里,男人的脸色似乎没有那么阴霾,只是一袭黑色让人有些透不过气,配合着修长的身形,这个男人的背影冷漠的有些过分精致。 “昨晚的事做的不错。”手里捏着一张刻录好的光盘,表面没有任何东西,除了纸袋右下角写的日期。 12.24。真是个好日子,她应该会终生难忘。 杜可微微颔首,按照惯例向华庭夏报告,“昨天下午,总裁夫人离开宋家后,跟林少爷找的律师见面了。” “林氏的律师?”华庭夏微微蹙起眉峰。 没有找宋氏,反而找林风琛,看样子是更相信这个男人。 只是,为了一个容嫣,就要惊动那一位,风琛,你值吗?这个女人日后怕是不能回报你什么。 “并不是,是另外一位,在法律界小有名气,是个新人,好像因为林少爷救过她的母亲,所以才敢接这个案子。” 杜可的调查工作做得很好,事无巨细的在华庭夏面前报告。 “嗯,不用为难他,估计他也掀不起多么大的浪花。” 他知道,他这样是残忍的,给了她希望,然后又将希望生生掐灭,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回头。 “这个律师似乎不能小觑,我查过他之前负责的所有案子,记录是……没有败诉。”杜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也心疼他们家总裁夫人,但是他更心疼他们家总裁,而且,华庭夏的计划不能打破。 “看来,越来越有意思了,把录像资料交给律师团,这些人这几年过得有点舒坦,该打场硬仗了。” 华庭夏依旧气定神闲,仿佛事不关己,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扶着额头,眸色幽深,只是那双深如潭水的眸子,就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事实上,杜可跟在华庭夏这么多年早已意识到这个问题,这个男人的心思最好不要猜,除了会劳身伤身,什么也得不到。 这个男人,比狐狸还要狡猾三分。 “是,总裁。” “还有,从今天开始不用找人盯着她了。”这个男人难得主动开口解释,“她能做的她已经全做了,再盯下去怕是要被人发现了。” 第154章 你说她会不会感谢我呢 宋久澜在回华家的路上,心中百转千回,她跟华庭夏之间一直不咸不淡,甚至华庭夏多次对她说出一些寒心的话。 今天,她不仅没有把华子函带回来,甚至还跟宋家彻底决裂了。 宋家,是她的退路,现在,除了华庭夏,除了华家,她已经退无可退。 那一刻,坐在驾驶座的她面目狰狞,明明是个面容精致的女人,却因面部过分扭曲而有些丑陋,凌乱的发丝散漫在额前,没有丝毫的美感,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的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鲜红的指甲如鲜血欲滴,深深地陷进方向盘的软套中,眸光中迸发出恨意,目眦欲裂。 “我拼命想要得到,想要维护的东西,为什么你那么轻松就能得到?容嫣,你就是个贱种,就算我没有,你也不配!” 没错,就算她没有,得到的那个人也不能是容嫣,如果她得不到,那她宁愿毁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一步一步的迈进华家的客厅,这里称之为‘家’,她是这里的女主人,但是她却在这里体会不到半点温暖。 看到沙发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有些惊讶,她显然没有想到华庭夏会在这里。 某一瞬间,她竟有一丝错觉,觉得这个男人坐在这里不是偶然,而是在……等她回家。 但是她努力了太多次,也被羞辱了太多次,每次都让她精疲力尽,今天,她只是太累了,想选择无视。 身体错过男人的那一瞬间,低沉的嗓音在静谧的客厅潺潺响起,“去哪儿了?我回家的时候没有看到你。” 女人浑身一颤,竟有些微不可闻的感动,这个声音,是她从未拥有过的温柔。 “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华庭夏缓缓起身,带着嘶哑诱惑的嗓音,绕过沙发,来到她的身后,轻轻地从身后环抱着她,动作,温柔的不成样子。 “我是在做梦吗?”华庭夏碰触到宋久澜的身体的那一刻,身体有些僵硬,浅浅的声音,包含了浓烈的伤悲。 “这段时间我做的事让你伤心了?”湿热的气体喷洒在女人的脖颈间,猝不及防的落下一吻,“我是为了子函,华家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面,只是她太不识抬举。” 宋久澜的身形轻颤着,突然鼻头一酸,转身扑进男人的怀里,这段时间的委屈,还有不甘,全都化成泪水沾湿男人身前的衣襟。 “我以为……我以为……”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爱上了容嫣?”华庭夏的嘴角噙着一抹温情,只是不知道这抹浅意为谁而留。 “我分不清,我猜不透你的心意,这段时间我过得很累,每个人都在怪我……”男人的温柔让她有了依靠,小声啜泣变成了哽咽啼哭。 他的长指轻轻掂起她的下巴,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性感的薄唇在耀眼的灯光下一启一合,“既然猜不出,那我就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你,从头至尾,都没有变过。” 这个男人的目光太过真诚,那幽深的目光,英挺的眉峰,诱得她开始失神。 “庭夏,庭夏……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只有你,所以你千万别不要我……”环上华庭夏的腰肢,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想喝酒吗?我陪你。”低沉的声音如同干烈的美酒,愈品愈香醇。 “好。”抬眸,想要亲吻那两片凉唇,却不想,落在了男人的下巴。 餐桌上,烛光,牛排,红酒……当然,是加了料的红酒。 酒过三杯,也不知是美酒映红,还是酒意醉人,宋久澜已经醉眸微醺,如同媚意十足的尤物,绕过桌子,踉跄的跌进男人的怀里。 “庭夏,今晚,我是你的。” 话音刚落,便要去吻男人的唇,男人的长指轻轻抵在上面,邪魅的俊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乖,再喝一杯,然后我抱你回房,谁也不会打扰我们。” 话语间的暧昧如同刻意,从这个冷漠的过分的男人口中说出,却又漫不经心的刚刚好。 他真是个完美的情人,知道什么时候能撩动女人的春心,更知道怎么怎样能让女人死心塌地。 “就你的花样最多……”一杯酒扬尽,‘砰’一声,杯子掉在地上支离破碎,女人的眼神又迷离了几分,“庭夏,我好像醉了……” 垂眸凝视怀中昏昏欲睡的女人,华庭夏的眼中已经不复温柔,准确说是满满的厌恶。 杜可出现在餐厅,已经是两分钟之后,华庭夏的眸光暗忖了几分,“药效怎么样?” “您放心,这药是林少爷给的,半小时后,就算是玉女也会变成荡妇。”杜可讥讽的瞥了一眼地上烂醉的女人,心底不仅咒骂:招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华庭夏! 他的眼底呈现一抹温色,似是满意,“客房是个好地方,今晚,就留给她了。”那个‘她’,当然是地上这个妄想跟华庭夏翻云覆雨的女人。 “是,总裁,全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的吩咐。”杜可的脸上也难得露出嗜血。 “告诉那个人,今晚别让她太舒服,我要是看到她明天还能好好的,你就该想想你的后果了。”华庭夏的眸色一敛,墨色的瞳孔骤缩,“别忘了留下点什么,便于她以后好好温习。” “是,总裁。”杜可心中大惊,全然没有想到华庭夏会做到这一步。 夜色一寸一寸的深了下来,引人无限遐想,华庭夏已经洗完澡,穿着浴袍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处理公事,手指摁下电脑的最后一个键。 “那边的事怎么样了?”他说的……当然是客房那场活春宫。 “似乎还很激烈,宋小姐似乎很享受,那声音听了真是让人脸红心跳。”杜可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没有享受之意,说是戏谑,倒是更贴切一些。 “告诉那个男人,如果他能坚持到明天早上,给他的酬金提高一倍。”华庭夏的声音如同化不开的千年寒霜。 “是,总裁。” “杜可,你说,如他知道当年她爬上的是这个男人的床,我帮她把这个人找出来,她会不会感激我呢?”突然,就有点期待了呢。 华庭夏的唇角噙着一抹噬笑,如同地狱的修罗,带着嗜血的气息,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宋小姐知道了,一定会知恩图报的。”杜可嘲弄的回答。 第155章 幸福甜到发腻 疼,浑身都像被车轮狠狠地压过一样,每个细胞都在撕扯着她的血肉…… 如果不是她还有意识,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一想到昨晚那疯狂的一幕幕,她就有种骄傲的感觉,只是身上的不适感狠狠的提醒着她,这个男人有多么渴求她的身体,他们几乎是在‘抵死’缠绵。 鼻息间,还有些许欢愉后的气息,令人眼红心跳不止。 艰难的睁开眼,眼前的一切清晰却不熟悉,这……不是华庭夏的主卧……那她昨晚…… “啊——”床上孱弱的女人脸色近乎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竟一时忍不住失声尖叫。 几秒种后,门被推开,男人焦急的面容映入眼帘,“怎么了,久澜?” “庭夏,我昨晚……”女人的声音有些干涩,接下来的话竟有些不忍说下去。 “昨晚怎么了?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你不记得了吗?”华庭夏的视线停留在她脖颈间青紫一片的红痕,看来昨晚真的很‘缠绵’,眼底划过淡淡的满意。 宋久澜以为,华庭夏是因为他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记,所以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骄傲。 眸色娇羞半掩,却流露媚眼丝丝,“这里不是你的房间,我以为……我以为……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傻丫头,没有我的允许谁敢进云霞山?更何况是碰我的人?”华庭夏轻轻揉搓女人的发丝,举止间亲昵无比。 只是宋久澜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经过了华庭夏允许,而且也碰了她。华庭夏只说是他的人,却没说究竟是爱人……还是仇人。 似是从未体会男人这样的柔情,那一刻,她竟有些失神。 “怎么?昨天看了一夜还没看够?”话语间,无限暧昧,引人遐想非非,“昨晚……你太热情,我有些控制不住,是不是很难受?” 华庭夏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关心宋久澜。 “不难受……”她的齿贝微微咬着下唇,因为男人的话,有些脸色潮红。 像个坠入爱河的小女人,娇媚中还有几丝羞怯,两种情绪被这个女人演绎的完美的刚刚好,换个男人只怕要兽心大起,落在华庭夏眼中只是令人作呕的面孔。 “看来昨晚我还不够卖力,这张小嘴好像不太诚实。”眼底的厌恶转瞬即逝,随即换上一副动情的神色,“既然这样,不如我们,继续?” 话语间,男人已经准备倾身而来。 “别……我,我其实还有点不舒服。” 拒绝华庭夏是一件十分懊恼的事情,若是宋久澜稍微好受一点她都不会拒绝,奈何,她现在再也招架不住了。 这便是华庭夏的意思,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她,可比一天到晚勾引他的那个她,可爱多了。 “我知道,刚才只是玩笑,你好好休息,一会叶子会把早餐送上来,吃不下也要吃一点,别让我担心,公司还有事,我先离开了,晚上我会早点回来。”低头落下一个浅吻,“早安吻。” 刚刚那一幕,俨然就像要出门的丈夫,跟妻子报备一天的行程,那种温情的眼神,曾是宋久澜可望不可即的,如今,就在身边,触手可及。 男人正准备离开,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庭夏——” “怎么了?”换上那副无懈可击的宠溺。 “谢谢你,我很幸福。”她的表情真的很幸福。 “你幸福的还不够。”的确不够,这才哪儿到哪儿?不把你捧得高高的,怎么让你重重的摔下来呢? 华庭夏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看似幸福,实则讥讽,嘲弄。 走到楼下,擦拭过嘴角的手绢落在地上,那个吻,实在让他难以忍受,他的身上,不能有她的味道,一点都不行…… “她还没吃饭,送上去一些,不用太好,把昨晚的饭给她热一下端上去。” 山珍海味,她也配? “可是,少爷,宋小姐的脾气那么大,她能吃吗?”华庭夏的话叶子不敢不听,但是谁也不愿意没事去找骂啊?宋久澜的脾气,以前她又不是没见过…… “她一定会吃。”华庭夏笃定。 那个女人现在还在他为她编织的温柔乡,甜蜜梦中,幸福的甜到发腻,这个时候的女人,智商又能高到哪里去呢? “是,少爷。” 总裁办公室里,男人的脸色似乎没有那么阴霾,只是一袭黑色让人有些透不过气,配合着修长的身形,这个男人的背影冷漠的有些过分精致。 “昨晚的事做的不错。”手里捏着一张刻录好的光盘,表面没有任何东西,除了纸袋右下角写的日期。 12.24。真是个好日子,她应该会终生难忘。 杜可微微颔首,按照惯例向华庭夏报告,“昨天下午,总裁夫人离开宋家后,跟林少爷找的律师见面了。” “林氏的律师?”华庭夏微微蹙起眉峰。 没有找宋氏,反而找林风琛,看样子是更相信这个男人。 只是,为了一个容嫣,就要惊动那一位,风琛,你值吗?这个女人日后怕是不能回报你什么。 “并不是,是另外一位,在法律界小有名气,是个新人,好像因为林少爷救过她的母亲,所以才敢接这个案子。” 杜可的调查工作做得很好,事无巨细的在华庭夏面前报告。 “嗯,不用为难他,估计他也掀不起多么大的浪花。” 他知道,他这样是残忍的,给了她希望,然后又将希望生生掐灭,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回头。 “这个律师似乎不能小觑,我查过他之前负责的所有案子,记录是……没有败诉。”杜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也心疼他们家总裁夫人,但是他更心疼他们家总裁,而且,华庭夏的计划不能打破。 “看来,越来越有意思了,把录像资料交给律师团,这些人这几年过得有点舒坦,该打场硬仗了。” 华庭夏依旧气定神闲,仿佛事不关己,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扶着额头,眸色幽深,只是那双深如潭水的眸子,就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事实上,杜可跟在华庭夏这么多年早已意识到这个问题,这个男人的心思最好不要猜,除了会劳身伤身,什么也得不到。 这个男人,比狐狸还要狡猾三分。 “是,总裁。” “还有,从今天开始不用找人盯着她了。”这个男人难得主动开口解释,“她能做的她已经全做了,再盯下去怕是要被人发现了。” 第156章 再见面,对簿公堂 七日之期,仿佛一晃即逝,今天,是法院开庭的日子。 杜可看着华庭夏的样子似乎大跌眼界,这样的装束完全是盛装出席,知道的是去跟人打官司,不知道的还以为华庭夏要结婚,或者出席什么重大会议。 捻熟的整理领带,长指放在袖口时的样子很性感,“我这样还好吗?” “非常好。”杜可立马称赞。 “杜可,你的话真是越来越敷衍了。”华庭夏很怀疑,就这样一张不真诚的嘴脸,是怎么把华氏那么多上亿的单子拿到手的? 说是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很惊艳。”杜可立马改口。这个祖宗最近好像有点难伺候。 这是什么形容词?要不是他今天心情好,杜可被迫自愿离职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还不如刚才那一句。” 杜可不敢再开口了,他还想再多活几年。 去法院的路上,华庭夏的掌心竟多了几丝汗津,一想到马上要见到那个小女人,他的心便难以自恃,尽管是以这样的方式,但是他并不在乎。 等电梯的时候,林风琛来了。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淡淡的一句话,听不出他的意味。 “为什么不来?”男人的嘴角嵌着一抹勾魂摄魄的笑意,打量着他的身后,眉心露出一道微不可闻的缝隙,“嫣儿呢?” “去洗手间了。”尽管林风琛不想回答,但还是开口,“你现在还有放弃的机会。” “你对你的律师似乎不是那么信任。”男人墨色的瞳孔欲渐幽深,沉寂的脸色复杂不已。 “庭夏,我实在担心你,一旦你迈出这一步,你跟嫣儿恐怕就彻底完了。”林风琛紧盯着男人的侧脸。 果然,男人的笑意收敛,沉声道,“已经开了弓的箭是不能回头的,你知道的,这几天我有无数次机会,之前没有选择放弃,现在更不会。” “嫣儿那么爱你,包括现在对你依然有感情,你就舍得这么对她和孩子?”林风琛不太相信华庭夏会这么狠心。 华庭夏的眼睑微微一怔,听到这样温情的话,忍不住想将那个小女人揽在怀中,“这种时候还能告诉我这些,我很感动。”这句话是真的。 “执迷不悟!”林风琛气结,现在是感动的时候吗? “林风琛,我……”远远地看只觉得这个背影熟悉,走近了才看到,原来真的是这个男人,“你也在这里?好巧。” 只是一瞬间,原本发自内心的笑意变得有些尴尬。 “今天的主角不光有你,还有我,我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他的话模棱两可,不知道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一会的官司。 电梯上静悄悄的,气氛不胜尴尬,正如他们之间的关系,悄然间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庭上,华庭夏坐在容嫣的对面不胜难受,只能用一脸的冷漠来掩饰自己的内心。环视坐席,看到宋家两位的身影,他有些刺痛,尤其是宋世康对他仇视的目光。 宋世康对他说过,他说他和宋夫人都对不起容嫣,希望华庭夏好好待她。但是现在,华庭夏的行为,无异于在容嫣的心口又插上了一把刀。 听到法官的提问,华庭夏身边的律师已经起身,严谨的神色不苟言笑,的确是一张标准的律师脸。 “华先生认为,其子华子函已经不适合交由容嫣小姐抚养,原因有三,其一,容嫣小姐并没有稳定的工作,而且家中还有生病的母亲,就经济实力而言,容嫣小姐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但是华先生不一样,他名下所拥有的华氏集团连创云烟市金融高峰,显然,孩子交给华先生抚养是比较理想的。” “其二,华子函的年龄只有不到三个月,身边离不开人,显然容嫣小姐是没有这个时间的,但是华先生可以请专业的人士代为照顾,而且,华先生拥有比容嫣小姐更多的时间陪伴孩子,这对孩子的成长是有利的。” “其三,华先生的家庭是完整的,孩子在父母双亲的陪伴下成长,是最有利与人格健全的,但是据我们所知,容嫣小姐只是个单身母亲,似乎并不能给孩子提供一个有利的家庭环境。这是我方呈上的材料。” 材料包括容嫣的婚姻状况,财产状况,以及苏碧云生病住院的信息。的确是十分有力的材料。 “被告方有什么话说吗?”法官连连点头,林风琛不禁在坐席上捏了把汗。这群人,实在太犀利了! 只见容颜身边的律师不紧不慢的起身,似乎气定神闲。 “关于对方律师说的几点不属实的地方,我需要澄清一下,其一,容嫣小姐有正当,稳定的工作,虽然其母苏女士在医院休养,但是前不久,容嫣小姐刚刚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就是宋氏集团的宋先生和宋夫人,所以,关于对方说的无力抚养,完全是无稽之谈。” “其二,在过去的两个多月里,华子函几乎都是由容嫣小姐这边呢负责照看,并没有什么不妥,我不认为今后的时间,容嫣小姐这边会无力照顾这个孩子。” “其三,根据《婚姻法》第三十六条第三款规定,哺乳期的孩子应跟随母亲成长,而且孩子跟容嫣小姐更为亲近,所以孩子交由容嫣小姐抚养最合适。这是我方呈上的材料。” 这份材料明显要更齐全一点,包括容嫣的工作证明,还有容嫣和宋世康的dna检测报告。 显然,天平再次倾斜,法官的神色有些为难,一边是华庭夏,一边是宋家,都不能得罪,万分纠结之下,法官宣布,“一审暂且告一段落,十五天后进行二审,希望双方能拿出决定性的材料。” 几位法官纷纷离席,都争先恐后的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坐席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只剩下几个关键人物。 宋夫人赶紧来到容嫣身边,安慰道,“没关系,嫣儿,这个结果不坏,我们还有希望。” 宋世康只是冷眼漠视华庭夏,“你太让我失望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跟你说那些混账话!” 他说的,自然是书房那些话。 华庭夏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和嘲讽,来到容嫣面前,“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无比渴望她的眼神能够多停留在他身上一秒钟,可是,这终究成了奢望。 “这场官司,我不会输!” 身形一僵,似是没有想到容嫣会说这样的话,几秒种后,华庭夏的脸色才恢复正常,“祝你好运。”可是,她怕是不能如愿。 第157章 她的算计,他的震怒 一审结束已经整整十天了,还有五天就要二审了,关于一审的消息宋久澜竟然没得到半点风声,不管她怎么问华庭夏,华庭夏总是以不让她操心为由,搪塞过去。 多完美的借口,完美的无懈可击,她甚至不知道该反驳些什么。 华庭夏始终都没有抱回孩子,要么,官司输了,要么,华庭夏留情了。不管是哪个,宋久澜都无法接受。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一定会帮上她的…… “夏桐,我是久澜,我想麻烦你点事,最近庭夏跟那个叫容嫣的在打官司,庭夏怕我操心,就没告诉我太多,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你能帮我留意这件事吗?”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宋久澜的嘴角浮起一抹妖冶的笑意,“好,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整一个下午,宋久澜等的心烦气躁,看什么都不顺眼。 ‘叮——’一声,来了一条手机短信。 宋久澜快步走过去,是夏桐发来的,她说,五天后二审。 而且,还有一张图片,大体记述了当时的情况,宋久澜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去,不然,看到容嫣那得意的嘴脸,她一定会忍不住做出点什么。 “庭夏,既然你狠不下心,那就让我帮你一把好了。”长指轻轻滑动,短信已经删除了,好像从来没有收到这样一条短信。 晚饭的时候,宋久澜又借机聊起这件事,“庭夏,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那场官司的事情吗?” 华庭夏强忍着心中的不耐,依然顶着那张笑的妖孽的俊脸,轻轻擦拭她嘴角的酱汁,动作无比娴熟,“不是说了吗?这段时间不许操心,怎么就是不听呢?” “没有,我只是关心你,你的事情我都想知道。”宋久澜无比享受华庭夏对她的每一寸温柔。 她甚至觉得,之前受的所有苦都是值得的,甚至包括推容嫣下楼,还有跟宋家决裂。 “真是个贪心的女人。”似是嘲讽,又好像亲昵,只是看到这个男人的脸,似乎想不到任何不美好的东西,哪怕是毒,也只想沉醉。 时候差不多了,华庭夏的温柔也让她有恃无恐,“说到贪心,我哪里比得上容嫣啊?一想到她现在在宋家鸠占鹊巢我就烦心,早知道就不帮她隐瞒她生子函的原因了。” 漫不经心的喝了口汤,好像真的只是闲话家常,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隐瞒什么?她生下子函的原因是什么?”男人的脸色倏然变得冷森,就像……就像当初对待宋久澜的那样。 饶是华庭夏现在把她捧上了天,她依然患得患失,尤其是看到华庭夏刚刚的样子,她差点就以为之前华庭夏都是装的,只有刚刚才是真的! 她深刻地意识到,她现在是在铤而走险。 “庭夏……”她担忧的唤了一声,细微的声音带着一丝楚楚可怜。 似是意识到了宋久澜的神色,敛了敛冰冷的眸子,转瞬,脸上柔情似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宋久澜的幻觉。 “怎么了?吓到你了?刚刚只是想到你说的话有些生气。”华庭夏并不死心,“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敢说。”她缩了缩脖子,似是把恐惧表演到了极点。 “为什么不敢说的?我再生气也不会对你发火,我怎么舍得?乖,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像是哄孩子似的,华庭夏的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柔情,就算是对容嫣,恐怕也不曾做到这般。 宋久澜沉默了几秒,把戏做足,这才开口,“之前容嫣来找过我,她就表示自己想生一个孩子,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是你想要的,后来我不小心听到了她跟别人的电话,她说……” “她说什么?”温柔的眼底积蕴着一份怒火。 “她说,她怕有一天身份暴露,如果有一个孩子,就能巩固她在华家的地位,而且,她看出了我对你的感情,大概是忌惮我有一天会回到你身边,所以才下手为强。” 宋久澜小心翼翼的盯着华庭夏,生怕自己什么地方说的不合他的心意。 “是吗?想不到她对我这么用情极深,宁愿生下一个孩子来保住这个位置……”华庭夏将信将疑,“容嫣车祸后没几天就醒了,你醒了之后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我昏迷了几十天,醒来之后……自己已经毁容了,我找过你的,我还回过家,但是顶着那样一张丑陋的脸,谁都不肯认我,都把我当成怪物一样赶我走,更何况……那时候还有容嫣在你身边。” 宋久澜真情流露,声泪俱下,这一段,她说的没有半句假话,相信华庭夏是看得出来的。 “久澜,对不起,都怪我,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以后,我会加倍补偿你……”华庭夏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不过这个容嫣也真是奇怪,她离开后我去找过她那么多次,给过她那么多次机会,她都不肯回来。” “你……去找过她很多次吗?”果然,男人和女人关注的地方总是不一样。 “忘了吗?当初我只是为了子函,她回来,肯定会把孩子带回来,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把她赶走就是了,毕竟我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她家抢孩子。” 华庭夏淡淡一笑,似是有些无奈,只是心中早已千回百转。 “这倒是,关注你的人那么多,会惹来麻烦的。”宋久澜竟有些心疼这样束手束脚的华庭夏。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才是华庭夏关心的,下意识的给宋久澜的碗里添了一块牛腩。 小小的动作,看起来很像恩爱夫妻,只因这个动作他已经跟别的女人排练过无数次,就是在这张桌子上,同样的位置。 “庭夏,聪明如你,你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容嫣对你欲擒故纵的把戏?不是都说吗?男人太容易得到的总是不会珍惜,容嫣就是心机太重了。”宋久澜适可而止,她知道华庭夏在意的是什么,便绕回原来的话题。 “你仔细想想,难道你们有了子函的那一夜,容嫣没有什么不对吗?比如特别热情?” ‘啪’一声,华庭夏手中的筷子已经折成两半,可见他真的很生气,“你慢慢吃,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庭夏,你……” “我会尽量早回来。”男人极尽隐忍的语气还是有些不太友好,只留下一个背影,然后扬长而去。 宋久澜淡定的回到桌前,似乎吃得更加有滋有味,她知道,这将会成为压断华庭夏对那个女人的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华庭夏刚才的表情,她似乎成功了。 第158章 最后的缘分 宋久澜轻轻扫过华庭夏离开的方向,最后,目光定定的落在华庭夏刚才坐过的地方,静静凝视着,鲜红欲滴的嘴唇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容嫣,不是我非要跟你过不去,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我爸妈赶出来?我怎么会对你这么绝?” “你进了宋家,有了爸妈,我进了华家,有了华庭夏,这个世界还真是公平。” 捏起桌上的高脚酒杯,放在唇边浅缀一口,鲜红的液体在杯中摇曳,如同滚烫的血液,流淌在女人的每一寸肌肤。 深沉的夜,昏暗的灯光拉长身影,每个人都显得清冷而又孤寂,像是一种无言的悲伤,在整个夜色里发酵,蔓延……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繁华的街道疾驰而过,引得行人每每倾身侧目,发出阵阵感叹。 此刻,车上的男人脸色阴沉无比,车内的温度急剧下降,如果车上还有第二个人,恐怕早已瑟瑟发抖。 车子沿着闹市行驶到靠近郊区,在一个简陋的住宅区停下来,欣长的身影,在冷清的灯光下显得十分清瘦。 曾经,这个地方他来过无数次,每次来的心情都不一样,但是带着愤怒、背叛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 凝视着窗户上那点小小的亮光,他嘴角的弧度有些自嘲。 ‘叮咚——’门铃响了,这个时间,在自家门口看到华庭夏确实有些意外。 此刻的他,好像有些不一样,那双黑色的瞳孔,看起来明明是那么平静,此刻却有些阴霾,眉心浓重的神色,如同化不开的幽怨。 “你……你怎么来了?先进来吧。” 十天,弹指一挥间,再见到这个男人,容嫣心中感慨万千,尽管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在法庭上,她却依旧贪恋他在自己眼前的时光。 华庭夏一言不发的迈进去,只是直直的盯着容嫣,仿佛要从她的身上探出个洞来。 容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迷离的眸光泛着疑惑,轻巧的声音潺潺响起,“怎么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你是……来看子函吗?” ‘子函’两个字如同刺激了他的神经,目光中的戾气一触即发,“子函?你也配这么叫他?”冰凉的声音冷若冰霜,好像一脚就能把人踢进深不见底的冰窟。 “华庭夏,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我的儿子,我为什么不配?我……”蓦地,她的身子一僵,眼神里流露一阵仓皇,“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你觉得我该知道些什么?或者,我不该知道些什么?” 男人怒视着她,字字句句都像巴掌一样,狠狠地打在女人的脸上,他步步紧逼,她退无可退,颤栗的身子险些站不稳。 润湿的眼角隐约透着几分清澈,只是曾经纯净的目光此刻看起来那么悲伤,有太多太多让人读不懂的情愫。 “没有,没有什么是你不该知道的。”他果然……还是知道了吗? 华庭夏抿唇不语,只是眼睑有些****,猩红的眸子带着几分隐忍,他的目光,十分复杂。 “是宋久澜跟你说的吧?她是怎么说的?”容嫣假装轻松的样子,只是此刻的笑意配上一脸的苍白,竟让人有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为什么生下子函?”来的路上,他想过几千种几万种开场,他想跟她好好说话,他觉得自己可以掩饰的很好,没想到,他竟选择了一个最烂的开场。 闻声,女人浑身一震,脸色沉寂,内心复杂不已,还是轻声呢喃,“我承认,我确实是,算计了你才有了子函,但是……” “你承认了?你果然承认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华庭夏打断,“你想要孩子大可以跟我开口,不管你想要几个,想要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可以给你,你需要算计吗?我对你不够好吗?你对我,难道没有一点爱吗?” 曾几何时,他以为这个女人是因为爱他才会为他怀孕,才会九死一生为他生下孩子,没想到,一切只是一场算计,一个骗局。 “不,不是这样的,华庭夏,我是爱你的,肯生下子函也是因为我爱你。”她微不可闻的侧着身子,抬头看他,竟发现这个男人的目光这么凌厉。 “我们订婚的时候,宋久澜来找过我,后来我们在一家咖啡厅见过面,她说,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爱,愿意祝福我们,但是她不能生育了,她只想要一个孩子……” 容嫣面露悲伤,原本红润的小脸此刻一片苍白,干涩的唇角都快起皮了,眼前一片氤氲,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人。 “我已经爱上你了,我想留在身边,所以我答应了她,但是等我真的怀孕之后,当这个孩子在我的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最后呱呱坠地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根本割舍不下这个孩子,我后悔了。” 此刻,女人平静的小脸上满是悔恨。 “婚礼那天,宋久澜找我要孩子,我已经不能没有子函,所以我想和她在你面前说清楚,但是她……她直接把我推下楼,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她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是一片泪痕,腥咸温热的液体渗进唇角,她的舌尖尽是苦涩,却只能独自咽下。 华庭夏的脸上一片平静,仿佛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番话,似是毫不在意。 “容嫣,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相信你的话吗?”沉寂的空间,冰凉无温的嗓音,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响起。 容嫣……自从他知道了她的名字,一直都是叫嫣儿的…… “你,你说什么?” 这一刻,容嫣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颤抖,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一寸一寸的侵蚀着她,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而落,几欲灼伤她的脸庞。 “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舍弃的人,她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呢?为了我?为了留在我身边?真是一个完美的借口呢!” 华庭夏的字字句句如同凌厉的刀子,狠狠地割在容嫣的心上。 “现在跟我说这些,倒不如说,子函是你用来巩固华太太这个位置的工具,这种话更能让我相信。” 巩固华太太这个位置的工具?是谁跟他说的这种话?宋久澜吗?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在你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容嫣拼命解释。 “够了,你现在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那双曾经温柔地能掐出水来的眼睛,此刻已然恨意满满,“子函跟着你这样的母亲没有半点好处,好好珍惜你跟这孩子最后的缘分吧,这次,你不会再有机会了,华子函,只能回到我身边!” “不——”容嫣的身子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泪水不断从指缝间流出。 第159章 没有灵魂的木偶 鼻息间尽是熟悉的味道,一股刺激的……消毒水的味道。 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无力,隐约还能听到耳边有些细碎的声音,很熟悉。 “水……”一声细碎的低吟浅浅溢出,几乎让病房里所有的人都落了泪。 “好,妈这就给你拿水。”苏碧云手忙脚乱的到了一杯温水,杯子里还有一把勺子,“嫣儿,你现在还不能吞咽,你让水自然咽下去就好了。” 这些话,在容嫣昏迷的这段时间,林风琛已经嘱咐了几十遍,就是为了这一刻。 容嫣实在没有力气回答,只能勉强的眨了眨眼,代表自己知道了,疲惫的眸子里流露淡淡的忧伤,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一点一点润湿,华庭夏来找她时说的话,也一字一句的在耳边清晰着。 “妈——”开口的那一瞬间,泪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簌簌的往下落。 “我在这儿,我们都在这儿陪着你,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都替你顶着。”苏碧云不敢去问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漫无头绪的安慰着她。 这次是林风琛送容嫣来医院的,她接到电话时,容嫣已经昏迷了,她在病床前,一守就是几十个小时。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嗓子还有些干哑,只能生涩的吐出几个字。 林风琛的脸色有些不太好,“那天晚上我想打电话跟你约个时间见面,过几天就要开庭了,有些事情还要提前商量一下,没想到你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我就直接去了你家,喊了很久都没有人开门,等我找人把门打开,你已经昏倒在地,而且脑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他真的没有想到,几天不见容嫣竟然会把自己伤成这样,幸好他那天打电话了,幸好他那天去她家了,幸好他让人把门打开了,如果没有…… 那种结果他不敢想象,只是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便浑身血液发冷。 额头上传来的阵阵疼痛提醒着她,林风琛此刻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前几天?这是,什么意思?” 声音越来越嘶哑,几乎破碎的不成样子。 “嫣儿,你昏迷了整整两天,我是前天晚上把你送来医院的。”林风琛艰难的开口。 他是个医生,以前,多么残忍的话他都能云淡风轻的说出口,但是现在,面对容嫣,他的心却无法平静。 骨节分明的长指在身侧微微弯曲,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泛着白的骨节还有些颤抖。 “两天……”惨无血色的唇角轻轻蠕动,口中浅浅溢出这两个字。 她只有五天了,但是她却在床上躺了两天,还剩三天……总要改变些什么的。 病房里沉默了良久,沉寂的感觉,压抑到让人窒息,林风琛欲言又止,“嫣儿,你,为什么会昏倒?” 门是好好的,人却躺在地上,而且脑袋还在流血,不会是入室抢劫,唯一的可能就是容嫣自己昏倒了。 可是,为什么呢? 林风琛的一句话,又把容嫣的思绪拉回到那天晚上,身形僵硬着,垂下眼帘,一双含情眸挡不住眼底的寂落。 “那天晚上,华庭夏去了。” 一听到‘华庭夏’三个字,孙曼婷也忍不住了,“华庭夏找你干什么?他是不是又去为难你?想把子函带走?如果他再去找你,你就让他去宋家。” “好了,曼婷,你先听嫣儿把话说完。”身旁的宋世康安抚妻子。 容嫣的心情原本就不好,此刻要是任由孙曼婷再说些什么,只怕容嫣的心里更不好受。 “宋久澜把我当初算计华庭夏而生下子函的事情告诉他了,不过她没有说是她威胁我,而是说我为了稳固我华太太的地位。” 话音刚落,一滴滚烫的热泪滴落掌心,几欲灼伤她的肌肤,她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庭夏信了?”结果显而易见,林风琛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他信了,他说一个连孩子都舍得抛弃的女人说的话,不可信,所以,他宁愿相信了宋久澜。” 女人艰难的扯动着嘴角,只是一道浅浅的弧度,却扯动的撕心裂肺。 “证据,我们需要证据……”似是想到了什么,林风琛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对了,安媛媛,之前她因为你和宋久澜的事情,几次三番去庭夏面前告发,她不是一个这么容易就会善罢甘休的女人,如果庭夏没有对她下手,那么她手里一定有些什么。” 他笃定着,他深谙这些人的心理,他更清楚,安媛媛不会那么容易就收手,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线希望。 “安媛媛……好,我去找她。”容嫣想都没想就拔下针头,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手背潺潺渗出,血腥的一幕看得人目眦欲裂。 因为太过虚弱,容嫣的脚还没踩到地上,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林风琛眼疾手快扶住她,“你的身子还没好全,你还想去哪儿?”双手紧紧的摁着容嫣的肩膀,禁锢在他的眼前,让她动弹不得。 “林风琛,别拦着我,如果我不去找安媛媛,我一定会后悔的。”她的耳边还清晰的回荡着华庭夏说过的话。 他说他不相信她说的话。 他说子函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你清醒一点,现在已经晚上了,天都黑了,你想去找谁?”见眼前的女人似是有些安定,这才语气放软,“现在你先好好养身体,明天你要见谁我都由着你,绝对不会拦你。” 确实,她太着急了,现在都已经晚上了,她还想去找谁呢?就算她想去找安媛媛,安媛媛也未必间的会想要见她啊。 神色复杂的望了林风琛一眼,眉心一痛,随后木讷的点了点头,像个失了灵魂的木偶,“我,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养病的。” 单薄的身形脱离了他的掌心,容嫣默默的回到病床上,替自己盖好被子,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安静的像个破碎的娃娃。 林风琛只觉得眼前一片刺痛,心口一窒,当初那个爱笑的女孩,现在被折磨成了什么样? 多想开口拦着她,可是,然后呢? 苏碧云含着泪别过脸去,孙曼婷紧紧伏在丈夫的胸口,而宋世康,这个骄傲了一辈子的男人此刻竟也红了眼睛。 可是,就是没有人敢出声。 第160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夏天的清晨来的总是要早一些,容嫣很早就醒了,为了不让一屋子的人担心,她‘睡’的很香。 “宋伯父,宋伯母,容伯母,你们一个晚上都没有好好休息,这里有我,不会有什么事,你们放心吧。”林风琛只是很单纯的想把他们支走而已,仅此而已。 “可是……”苏碧云还想再说点什么。 “我是年轻人,没关系,只是,你们一定要好好休息,现在嫣儿身子还虚弱,你们还要替她照顾子函。” 这就是这个男人的狡猾之处,他知道如何拿捏别人的短处,比如,孩子…… 三个人的神色皆是一变,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离开病房,嘱托林风琛一定要照顾好容嫣。 “既然醒了就睁开眼睛吧,他们都走了。” 林风琛贴心的关好门,来到床边,容嫣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杯水,显然是为她准备的,想到这里,脸上竟划过一丝窘迫。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在林风琛的帮助下,勉强撑起身子,尴尬的接过水杯。 她只顾低头喝水,事实上,她只是想逃避这个男人的目光。没办法,她就是这么鸵鸟。 “从你开始装睡,我一直都知道。”他说得毫不留情面。 只是谈话间察觉到了她的眼皮微微颤动,还有手指的位置,也变了,如果不是容嫣醒了,那就是他瞎了,然而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并不大。 “为什么不拆穿我?”杯子里的水没有了,似乎也没有逃避的借口了,一抬眸,正对上林风琛炽热的目光。 那样的灼热,她的额角都有些微微发烧。 “刚才不算吗?”终于,这个男人还是口下留情,似乎并不打算让她太难堪。 不管怎么说……“谢谢。” “没什么,你这么做有你的理由,我只是配合你。”这声感谢终究来得太突然,他没有做好准备接受,也并不打算接受。 林风琛漫不经心的转移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安媛媛?”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安媛媛。她疑惑的目光已然回答了一切。 “看来你还真不打算放弃。”琥珀色的眸子难以掩饰落寞,只是一瞬的暗淡,随后他投之以轻笑,“截止到午饭时间,不管中间发生什么事,我权当不知道。”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会帮她瞒着她的父母。 一切,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凝视他远去的背影,清晰却不熟悉,只是眼底泛起一抹复杂,朱唇轻抿着,“林风琛,谢谢你。” 止步,转身,相顾无言,苦笑着,他想要的并不是谢谢,“去吧。” 安媛媛怎么也不会想到,容嫣会约见她,而且还有重要的事,虽然不情不愿,但是还是准时赴约。 望着姗姗而来的安媛媛,口中的咖啡倏然发酵成一种难以忍受的苦涩,顺着流淌的血液,苦进了心里。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容嫣扯出一丝笑意,就算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 “为什么不来呢?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吗?错过了怎么办?”安媛媛骄横跋扈的语气隐隐像是打压容嫣。 毕竟,她曾是华庭夏的心头肉,打不得骂不得,华庭夏因为她给了她好几次难堪,现在,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安媛媛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关于宋久澜,你知道多少?”容嫣紧抿朱唇,一开口还是很直接。 只有她自己知道,开口的那一瞬间,她的手心沁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不算多,不过,肯定比你多。”安媛媛得意地扬起嘴角,肆意的享受着所谓胜利者的微笑。 “这就够了,我需要你的帮助。”清澈的目光一望而底,带着几分期许,来之前她就知道,这是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凭什么帮你?”安媛媛只觉得好笑。这个女人太自信。 “就凭你讨厌宋久澜,现在宋久澜嫁给华庭夏,成为万众瞩目的华太太,你心里肯定不舒服吧?凭你一己之力接近华庭夏肯定很难,但是,如果加上我,你会事半功倍。” 她很真诚,正如她真的很需要安媛媛的帮助。 闻声,安媛媛的神色微变,没错,她就是不爽,但是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努力争取的位子,换了一个又一个人,却没有一个机会是属于自己的。 眸光一敛,面色半沉,“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知道你手里有不少东西,宋久澜利用我生下子函的录音,你有吗?”恳切的眼神透着浓浓的担忧,如果没有,那便是一个死结。 绳子的一边在华庭夏手中,一边在宋久澜手中,要生生将她勒死。 “这个东西……刚好,我有。”老实说,安媛媛也刚弄到这个东西没多久,正愁怎么告诉华庭夏,没想到容嫣就自己送上门来。 “能把它交给我吗?不管日后结果如何,我都会给你一些补偿。”这是容嫣唯一能够期许的,宋家一定会支持她。 “补偿?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我好歹也是安氏集团的千金,你觉得多少钱我能看在眼里?而你,又能拿得出多少钱?”安媛媛一阵鄙夷。 她怎么会觉得容嫣能帮到她呢?果然是病急乱投医。 “那你……想要什么?”容嫣紧咬着下唇,柔软的红唇上正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她有种预感,她付出的不是条件,而是代价。 “就拿你算计华少的证据,来换宋久澜利用你的证据,怎么样?”安媛媛笑靥如花,两眼弯成一道娇媚的弧度,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 她很清楚,这东西不足以破坏容嫣和华庭夏,但却足够在两人的心中埋下一根刺,只要靠近,就会被扎伤。 万般犹豫之下,她还是点头,“好,我答应你。”还有什么事情比解开误会,留下华子函更重要的吗? “跟聪明人合作就是痛快,东西我会交给你,但是你最好也把我要的交给我。”起身,安媛媛正准备离开,只是淡淡回眸,“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了帮你,只是想利用你扳倒宋久澜而已,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至于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你的了。” 容嫣坐在原地,望着这个渐行渐远的性感的背影,总觉得什么地方是她忽略了的,心头一抹异样的感觉慢慢淡开。 第161章 警告 宋久澜在华庭夏‘爱情’的滋润下,每天都蜜里调油,清晨要日晒三竿才会醒,只是今天不凑巧,是被一通电话叫醒。 “你好,哪位?”带着清晨浓重的倦意,慵懒的性感,十分撩人。 尤其是伸手拿手机的时候,动作过大,香肩半露,样子无限暧昧。 “是我。”电话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这个电话都能感觉到那人的嚣张。 “安媛媛!”宋久澜不悦的看手机上的人名,果然,就是她,“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两人每次见面都能大打出手,如今什么时候也成了可以打电话叫谁起床的关系了? “是啊,太阳确实从西边出来了,今天容嫣找过我,说是有重要的事,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是什么吗?”安媛媛似乎觉得刺激的不够,继续不怕死的开口,“如果你不感兴趣,那你大可以挂断电话,算我打扰了。” “等等!”容嫣约见安媛媛?如果说不是算计她,她如何都不会相信,“既然你都已经打了电话,总不能什么都不说,说吧,你们见面都聊了什么。” “……”安媛媛一五一十的告诉宋久澜,中间不乏添油加醋,扭曲事实。 容嫣!居然真的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怒气升腾间,理智一下子恢复,“你凭什么那么好心,打电话告诉我这些?”阴郁的嘴角满是算计,冷意倏然绽放。 “就凭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算吗?”安媛媛轻笑着,在电话那头轻松地端着酒杯,沐浴清晨的暖阳,惬意如此。 “输给你,我也算我心服口服,毕竟你我家世相当,输给那个出租车司机算什么?她不配,再说,你我虽然斗了这么久,好歹也算是旧相识,这是容嫣怎么都比不上的。”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宋久澜嘴上不多说什么,心里早就信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个温暖的午后,一点风都没有,湛蓝的天幕万里无云,像一块通透的蓝宝石。 两个女人坐在高大的落地窗前,七八分像的容貌,却没有半点神似,一个妖娆似火如玫瑰,一个淡雅清新如百合。 “真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这是容嫣说的,很不友好。 她一切的苦难似乎就是从这个女人,从跟她的一次次的见面开始的。 “没想到吗?我还以为你跟安媛媛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比如就是在这样的午后,喝着咖啡,聊聊天。” 宋久澜故作傲慢的捏起面前的咖啡杯,轻抿一口,齿颊留香,她点的明明是苦咖啡,却品出了一股甘冽的清甜,甚至心中已经在盘算,以后是不是应该多跟容嫣见面呢? 她的瞳孔不受控制的骤缩,身体不自觉地紧绷,“你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不知道?别忘了我是谁,想知道你的事,一点都不难。”宋久澜无意出卖安媛媛。 “是啊,你是华太太。”想知道什么事实在是太容易。 舌尖泛起苦涩的滋味,一点一点发酵,蔓延,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宋久澜很满意容嫣的表现,甚至是享受,容嫣越是难受,她嘴角的弧度就越是放肆,“我劝你安分一点,别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你以为你手中捏紧了证据,事实上我毫不在意,庭夏已经不相信你了,你这么做只会让他更加讨厌你而已。” 闻声,她浑身一凉,惨白的小脸依旧坚强,“真的不在意吗?既然这样,为什么着急跟我见面呢?” 有那么一瞬间,宋久澜的内心是慌乱的,可是,对上容嫣那双通透的眸子,就释然了。 “只是看在血缘的关系上提醒你一句,别做傻事,免得你输得太难看。” 葱根似的五指紧拢着杯子,如果这是个纸杯,怕是早就被揉作一团,里面的深色液体也将无处安放。 那一瞬间,容嫣像是窒息了一样,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惨白的小脸上更是多了几分孱弱的病态,一双柔润的唇瓣没了血色,仿佛大病初愈。 “没想到你这么为我着想。” 多讽刺啊,宋久澜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自己却还要送上一声谢谢,顷刻间,自尊已经在地上凌乱了一片。 “不客气,谁让你是我的妹妹呢?不承认都不行。”嘴角的讽刺倏然放大,肆意的嘲笑容嫣,“对了,二审开庭的时候我会到场,不过,那个时候我支持的人是我的丈夫。” ‘丈夫’二字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地刺穿容嫣的心脏,刹那,她的世界如同静止,万籁俱寂。 “我只是想看看,我这个骄傲的妹妹是怎么败诉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庭夏这次志在必得。” 明明什么都不想听到,什么都不想知道,可是她的声音却那么清楚。 沾湿的泪眸一片旖旎,视线氤氲着,看不清,也看不透。艰难的蠕动着干涩的唇角,“说完了吗?” “当然。” “我还有事,先走了。”起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走到宋久澜身旁的时候,手臂一下子被人抓住,只听耳畔又是那个让她心痛的声音,“忘了告诉你,庭夏说他不介意我不能生孩子,如果我喜欢,我们可以收养很多很多的孩子,或者只有华子函一个孩子,我跟庭夏说只要子函一个,你说,你是不是又欠了我很多呢?” “没人想欠你的。”容嫣强忍着泪水,甩开宋久澜的的手,花了很大了力气才走出那里,却忘不掉她说的每一个字。 出租车上,容嫣摁下了一串号码,“是你把我们见面的事情告诉了宋久澜。”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尽管宋久澜没说什么,但是除了这个没有其他的可能。 “这么快就猜到了?真是出乎我意料。”这句话,真的听不出半分夸奖。 “为什么?”容嫣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原因。 “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说过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是这样,宋久澜也是,你们两个不斗得头破血流,我怎么坐收渔翁之利呢?别让我失望,你手里不是还有东西吗?” 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师傅,去云霞山。”她原本准备回医院的,看来现在要先去见华庭夏了。 第162章 恶人先告状 云霞山,依旧如初,自成一景,人人向往,什么时候起,她竟也成了‘人人’中的一员? 摁了几声门铃,出来开门的是叶子,“少夫人?您……您怎么来了?”这话,很对,却又说不出的奇怪。 容嫣苦笑,少夫人吗?“我跟华庭夏已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叫少夫人怕是不合适,就叫我容嫣吧。” 是啊,她跟华庭夏是没有任何关系了,就连离婚都不算。 “容小姐,您是来找少爷吗?”那句‘容嫣’还是没能叫出口,勉强叫了一声‘容小姐’。 叶子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更没有要让容嫣进去的意思,容嫣心头一沉,连她也变了吗? “叶子,我有些事想跟华庭夏说清楚,就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你让我进去吧,我会尽可能的把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 拦不住了,容嫣已经进去了,步伐很着急。 叶子很想跟容嫣说宋久澜在里面,可是,望着那个满怀希望的背影,她该怎么开口,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呢?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容嫣一路来到二楼,书房的门是开着的,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什么声音,好像是一男一女,很耳熟…… 女人似是在哭啼,“庭夏,这些都是媛媛告诉我的,不信你可以问她,她是不会骗你的。” “我没有不相信你的话。”男人的语气太过平淡,让人听不出她话语中的深意。 “要不是媛媛告诉我,容嫣又打算诬陷我,我今天一定会被她威胁,而且,我们好不容易才缓和的关系,又会被她打破。” 女人的声声控诉如同幽怨,几乎可以想象出一张梨雨沾湿的倾城小脸。 “不会的,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男人安慰着她,那样温润的嗓音,听起来异常温柔。 站在门外的女人倚在墙边,险些站不稳,双手紧紧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无助的泪水顺着眼角放肆地流淌,双手,全是这种滚烫的液体。 她微不可闻的测了测身子,果然,里面的一男一女正是华庭夏和宋久澜。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华庭夏的背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宋久澜的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很温情的一幅画面,只是画面的男女主角刺痛了她的眼。 只是一眼,她就收回了视线,她多怕自己没有勇气? “庭夏,不管那个女人说了什么,都别离开我,好吗?”这是宋久澜说的,她想要一个承诺。 “当然,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华庭夏换了一种回答。 “后天开庭,我们真的会赢吗?”微不可为的语调里还有一丝不确定。 “子函是我的孩子,当然要回到我的身边。”这是华庭夏的回答。 “等我们把子函接回家,我一定会试着做一个好母亲。”缱绻的嘴角带着丝丝笑意,宋久澜只觉得自己幸福的有些不太真实。 容嫣听不下去了,她再也听不下去了,那些话如同一块块石子,在她的心头激起千层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客厅。 “容小姐,你……”叶子几时见过容嫣这么狼狈? “没什么,我已经没事了,别告诉任何人我来过这里,算我求你。”红润的眼眶盈满剔透的液体,细削的小脸全然没了当初的灵韵,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心疼。 “我答应你。” 容嫣失魂落魄的逃离云霞山,走在这里的每一步,视线里能出现的每一样东西,都满载着曾经的回忆,太过甜蜜,又太过沉重,如今,她已无力负担。 浑浑噩噩的脚步,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失魂落魄的行走在人海茫茫,被多少人撞到了肩膀,有多少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在她的背后窃窃私语着什么,没关系,她统统都不在意。 也许是她挣扎在黑暗里太久,太渴望阳光,眼前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恍如隔世。 “嫣儿——” 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只是,她的身边真的多了一个人。 耳边隐约能传来几阵急促的声音,很熟悉,“嫣儿,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 是谁?会是谁呢?会是华庭夏吗? 呵,怎么可能?他正在跟宋久澜情意绵绵,勾勒着有彼此的未来,怎么会想到她呢?恐怕避她不及吧? 只是想着,两行清泪便顺着眼角缓缓流淌。 “嫣儿,你的眼泪是为谁而流呢?是他吗?”男人的嘴角亦是漾起一抹苦涩,只是抱紧怀中的女人。 十几分钟后,林氏医院准备就绪,只见他们的院长抱着一位昏迷不醒的女人,神情很是着急,另外,他怀里的女人也十分眼熟,只是,乍一看,实在记不起是谁。 五个小时,三百分钟,一万八千秒,过得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容嫣觉得自己跟医院特别有缘,上一秒神色还有些恍惚,下一秒睁开眼睛就是医院。 “你真是要把我吓死了,我差点要去报警。”林风琛的话不是开玩笑。 他说只放容嫣一个上午,但是她去了很久,而且他没有她的消息。等到他在大街上‘偶遇’她的时候,她险些摔倒在地,如果,他只要再晚几秒钟,容嫣恐怕又会摔得头破血流。 “又是你救了我。”容嫣不知道是喜是忧。 “这话我不爱听,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好好照顾自己,这种机会我宁愿不要。”如果再多来几次,林风琛只怕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摆了。 “你知道的,我也不想。” “不顺利吗?”答案显而易见,问出口才察觉自己说了一句多么欠揍的话。 “安媛媛答应了我的请求,转头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宋久澜,宋久澜恶人先告状,她把什么都跟华庭夏说了。”轻描淡写的寥寥几句无法掩饰她内心的惊涛骇浪,亦或是石破天惊,“林风琛,你知道吗?走出云霞山的那一瞬间我才发现,我累了,我是真的累了。” 坚强了这么久,她只想卸下伪装,好好的睡一觉,最好能一睡不起,就像她父亲那样。 林风琛心口一窒,他错了吗?他或者不该把安媛媛告诉容嫣,如果他自己去找安媛媛,事情可能不会这样,然而,生活中的一切契机独独缺了一个如果。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累,但是,你现在还不能休息,两天后,还有一场硬仗,你不能倒下。” 第163章 他们缘分已尽 疲惫的身体让她难于表达自己的喜怒,只是心头一种莫名的忧伤倏然放大,想到几个小时前经历的一幕幕,就像梦一样。 “是我低估了安媛媛,也太高估了自己,我凭什么觉得她会帮我呢?知道是她告诉了宋久澜,我的心里居然一点都不难受,真的,你看,我都哭不出来。” 女人嘴角洋溢的惨白早已说明了一切,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这么短的时间能拿到些什么已经很不容易,别这么逼自己,没有人可以做得比你更好。” 林风琛自诩巧舌如簧,在容嫣面前却三番几次的哑口无言,刚才那些话,对她来说算是安慰吧? 她淡淡的摇头,仿佛毫不在意,“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很没用。” “别这么说自己。”淡漠的语气中透着一丝隐忍的愠怒。 容嫣不置可否,“就是今天,宋久澜约我见面,她让我别轻举妄动,看我的眼神好像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竟然无力反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羞辱我,口口声声说着姐妹,却一点一点把我推向深渊,林风琛,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姐姐?我不想要。” “好,不要,没有人可以逼你。”那种难听露骨的话几乎可以想象。 这个温润的男人难得露出这么阴戾的表情,看样子,因为她,他倒是恨上了宋久澜,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一定会开口问一句:我是你的红颜祸水吗? “是啊,没有人可以逼我,可是,我的人生就过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我家破人亡了,你知道什么叫家破人亡吗?你要是不知道,我可以给你解释。” 暖意的灯光下,她的神色平淡的如一潭清泉,如果她的手里有一本书,他毫不怀疑是什么诗集文选。她的声音轻浅浅的,本应呢喃着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情话,最动听的软语,现在,却是在他面前一点一点的剖开自己的伤口,鲜血淋漓。 “我原本是有个家的,就算我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我从不觉得我少了什么,结果,这个家就生生没有了,我只能逃走,连婚都不用离,因为结婚证上没有我的名字。” “后来,我又有了一个家,可是,这个家已经太残破了,我爸走了,我妈的身体也不好,现在,他们还要把我的儿子抢走,你说他们的心怎么可以这么狠呢?” 她没有哭,甚至眼眶都没有****,只是精致的小脸上隐隐透着痛苦,仿佛是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 “嫣儿,别说了,别说了……”他不敢听下去,他不知道一个人的心究竟可以被伤害多少次。 “为什么不说呢?我还没有说完呢。”那一刻,她想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用最纯净的脸庞,讲述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故事,“我没有想到,命运会这么眷顾我,他又给了我一个家,林风琛,那个时候我很感激你,真的。” “只是我还没有感受到属于家的温暖,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给予我伤害,宋久澜明明知道了我是她妹妹,却还对我步步紧逼,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她就这么恨我吗?” “今天她在咖啡厅对我说,二审那天她会去,但是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她的丈夫,她想看看我是怎么输的,我当时都忘了哭,你说我有多懦弱呢?” 女人微不可闻的侧着脑袋,好看的眉心缱绻在一起,唇角含讥似俏,那一抹浅浅的弧度,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无法察觉。 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个女人的眼底有太多太多的世故。 林风琛心口一疼,起身将容嫣揽进自己的怀里,她的脑袋靠着他的小腹,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的颤抖。 “一切都会过去的,第一次我们赢了,我们还会赢第二次,别这么说自己,谁都没有这个资格,你自己也不行。” 透过他的掌心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很暖,只是心凉了太久,怕是捂不热了。 目光中多了一丝淡漠的忧伤,她的眸子隔了一层灰,“我去过云霞山的,可是我去晚了,华庭夏又信了宋久澜。” “他说他不在意宋久澜能不能生孩子,他们可以去领养,或者只有子函一个。” “他说我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不足以撬动宋久澜在他心中的位置。” “他说他不相信我说的话。” 一句句‘他说’,如同坚硬的岩石,一下一下重重的砸进林风琛的心里,“嫣儿,也许有时候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就算庭夏没能跟你在一起,他也绝不会股息宋久澜,你们之间只是有些误会,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去……” “林风琛,我不去了,我以什么身份进去呢?去看我姐姐和姐夫吗?”没再由着林风琛继续说下去,只是‘姐姐姐夫’四个字,又扯动了她心口的伤。 “可是……” “事到如今,我跟他没有什么可是了,终究,是我们缘分尽了。” 这卑微的温暖,尽管不属于她,她却贪恋无比,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两行温热悄然滑落。 身前的衣襟湿了,林风琛察觉了,但是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回应,究竟是利用还是享受,他不在意。 只是他太清楚,她的幸福终究不是他,不然,他便是拼尽了全力也会让她幸福。 容嫣昏倒这件事,林风琛还是替她瞒过了所有人,但是却瞒不过容嫣自己的身体,开庭前一天,容嫣高烧38度,脸上原本的苍白尽数褪去,只剩一片滚烫的绯红。 “嫣儿,不如明天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宋伯父宋伯母吧,你的身体这样,实在不能再出什么意外。”林风琛明知道她的答案会是什么,但还是想劝一劝。 “你知道我的回答,子函不是别人,是我的儿子,这种时候我不能退缩,任何原因都不能。”目光比眼神更加坚定。 这种时候,哪怕容嫣身负重伤,就算是有一口气,她也是会去的。 重重的叹了口气,脸色无不凝重,这丫头任性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就知道会是这样,我别无所求,明天不管是什么结果,你一定要安好。” 他背着容嫣去找过律师,律师给了保守预测,明天的判决只有五成可能胜出。他何尝不清楚,五成的意思是什么。 “好,我答应你。”终究,这声应和还是说早了。 第164章 最终判决 十五天,再见彼此恍如隔世,所有人都针尖对麦芒,只有那两个主角,平静的如同初识。 容嫣没有想到,华庭夏竟然真的这么狠心。 华庭夏也没有想到,几天不见她竟如此憔悴。 两人匆匆一瞥,视线交汇的那一瞬,目光触及分离,刺痛了彼此。 曾几何时,他成了她的陌生人?她成了他的避如蛇蝎? 容嫣的心既在庭上,又有些心不在焉,她只看到了林风琛的心急如焚,还有华庭夏的云淡风轻。 他们的律师在华氏律师的攻击下,节节败退,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法官敲响法槌,一声一声让人如梦惊醒,想逃避都不行。 “……审判结果如下:被告人容嫣应在三日内,将华子函交由华庭夏抚养……” 几乎是同一时间,林风琛的目光紧紧锁在容嫣身上,她平静的有些过分,他倒宁愿她喊出来,叫出来,至少也要哭出来,她却静如处子。 审判结束,大家都纷纷离席,华庭夏幽深的眸子紧盯着不远处的那一抹小身影,心底的某个地方不自觉的腾升起一抹痛楚。 明明是他赢了官司,这是他想要的,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失去她了。 “庭夏,审判已经结束了吗,我们去吃饭吧?东亭路新开了一家餐厅味道不错,你一定会喜欢的。” 也许是华庭夏掩饰的太好,身旁的女人竟毫不察觉,脸上漾着浓烈的笑意,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剩下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走吧。”华庭夏娴熟的挽上她的腰肢,字里行间没有多么欣喜,但是足够取悦宋久澜。 “吃完饭,下午我陪你一起去接子函。”眼角上扬着,放肆的扭动着她的身子,几乎要跟身旁的男人黏在一起。 男人心不在焉,需要多少忍耐才能不回头,只听身后一声惊叫,“嫣儿——”是林风琛的声音。 华庭夏的身形变得僵硬,停住脚步,漆黑的眸子更是深邃了几分,大脑还没有做出判断,身体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一步一步朝那个方向走去,步伐有些急切。 宋久澜瞠目结舌,显然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庭夏,别去——” “她是我孩子的母亲。”面无表情的一句话,算是解释。 “送她去医院。”华庭夏正要伸手抱起容嫣,竟被林风琛一把推开,林风琛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竟不想她的额头上居然这么烫。 宋世康怒是华庭夏,满腔的怒火正愁无处发泄,“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把嫣儿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对你的信任吗?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难道连孩子都不放过吗?华庭夏,你还是个男人吗?” 往日,在商场上,在谈判桌上,宋世康是万万不会小觑华庭夏,如今,这里没有什么总裁,只有一个维护女儿的父亲。 “现在你赢了官司,孩子归你,你看到嫣儿这样,你高兴了?你开心了?你有没有想过,等她醒过来之后我们要怎么跟她开口?你这是要了她的命啊。” 华庭夏一言不发的听着这声声训斥,无力反驳,可是,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孙曼婷也忍不住说了两句,“嫣儿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什么,就算当初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没有告诉你,这也不是她的错,要说错,你也有,可是为什么要让她来承担所有的后果?庭夏,就算伯母求你,子函,不能留给嫣儿吗?” “抱歉,伯母。”答案显而易见,华庭夏的目光从未离开容嫣。 “曼婷,别求他,这个男人没心没肺。”宋世康恨恨的瞥了一眼华庭夏。 宋久澜有些看不下去,站出来替华庭夏出头,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有些急躁。 “容嫣是你们的女儿,难道我不是吗?庭夏是我的丈夫,你们为了一个容嫣口口声声的责骂他,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了?我在你们心里,难道连一个半道认回来的,不清不白的女儿还不如吗?” ‘啪’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宋久澜的脸上,脂粉下精致的小脸微微红肿着,头发散漫凌乱,再次抬起头来,眼眶已有了湿意。 “你打我?你为了容嫣还要打我几次?”宋久澜捂着脸颊,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的父亲。那一刻,那张熟悉了二十多年的脸,突然就模糊了,陌生了。 “打你还算轻的,嫣儿是你的妹妹,你不想认也没人逼着你,但是你别出门胡说八道,坏了她的名声,什么不清不白,他是我宋世康的女儿,浑身上下清白的很,倒是你,让我丢尽了脸!” 宋世康的胸口气的上下起伏,许是憋着一口闷气,脸色还有些通红,商场久蓄的威严在此刻淋漓尽致。 “我的丈夫是华庭夏,容嫣未婚生子,究竟是谁更给你丢人?”宋久澜一字一句的独白毒可诛心,那张丑恶的嘴脸有些狰狞,混着泪水,美感尽失。 “伯父,伯母,什么都别说了,嫣儿的情况不太好,我们先去医院吧。”林风琛适时开口,抱着昏迷的小女人,视若珍宝。 突然有些庆幸容嫣是昏迷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看到刚才那一幕,她的心里该有多痛呢? 他们一个个从华庭夏面前离开,对他恨之入骨,视若仇敌。 苏碧云来到华庭夏身边的时候微微逗留,目光没有那么凌厉,却也没有当初那么友好,像是看待一个陌生人。 “有些话,嫣儿不跟你说,但是你得知道,她离开你之后,从来就没忘记过你,有时候她看着子函就能不自觉地发呆,有时候吃着饭也会流泪,我从来没问过,但是我知道,这孩子是想你了。” “嫣儿的爸爸去世的时候,你能守在她身边我很高兴,我觉得我们嫣儿找对人了,我从没奢求过她,这辈子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幸福就好,可是你始终没能给她,你们跌跌撞撞走了一大圈,还是没能在一起,也许是你们不适合。” “不管以后怎么样,就算嫣儿原谅你了,我也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了,你记住我的话。” 苏碧云离开了很久,她的话还在他的脑海中清晰着。 宋久澜脸色复杂的扯动华庭夏的衣袖,“庭夏……”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以为她失去华庭夏了。 “疼吗?”华庭夏抬手抚上她被扇过得脸颊,动作说不出的暧昧以及温柔。 宋久澜受宠若惊,只是疼痛感让她连连退缩,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一双眸子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 “是我的错。”让你嚣张了那么久,伤了我最爱的人的心。 第165章 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 医院里落寞的长廊格外寂静,墙壁上不算明亮的灯光拉长两个男人的身影,依稀看得清彼此的表情,两张俊美的雕刻,此刻全然没有笑意。 “你还来干什么?”冷漠的声音透着疏离,却比宋家的两位好太多。 “我来看看她。”他等的很辛苦,整整一个下午,没有去公司,只是躲在车里,等到他们全都离开,他才敢上来。 “华庭夏,你不配!”这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 男人刀削斧刻的俊脸上带着精致的忧伤,透过窗前的月光,如同镀了一层银灰色的寂寞流沙,陌生,而又冷漠。 “风琛,连你也不信我了吗?”唇角的弧度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线,带着苦涩的滋味。 “我就是太相信你了,太会让嫣儿这么遍体鳞伤。”林风琛狠狠地抓起华庭夏身前衣领,上面一层褶皱。 “为什么这次不信我?”男人平淡,任由他这么放肆。 “我怕她把命搭上。”林风琛别过脸,一把推开华庭夏。 他向后趔趄了几步,浅浅笑着,笑的很难看,但是他知道,林风琛会妥协。“不会的,我不允许她把命丢了,很快了,最多一个月,就什么都结束了。” 林风琛轻笑,一个月太久了,不知道那个时候容嫣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是这话他没说。 “就算只有一天,你凭什么保证她能原谅你?你凭什么保证她会回心转意?你这次是真的伤了她。” 不管之前华庭夏做了什么,容嫣都不曾真正的恨过,这次,是真的恨了,孩子是她的底线,不巧,华庭夏碰到了。 “我不敢保证,不过,那时我就有了机会。”凝视着门口,如同凝视着她,冷硬的线条都不自觉地变得温柔。 “她睡了,你尽早离开吧。”林风琛下逐客令。 “我再陪她一会。”那双凤眸,狭长却又无情,此刻,竟被一种柔软填得满满的。 “你自便。” 空荡荡的走廊只剩他一个人,有些清冷,有些孤单,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来到她的身边。 透过纯白的月光,床上的女人静谧如斯,安静的如同一个睡美人,只是眉眼间还有些化不开的缱绻,他颤抖的伸出手,替她抚平。 “你梦到了谁呢?怎么睡得这么不安稳?” 望着望着,他笑了,白天他们针锋相对,只有晚上,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属于他。 细长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勾勒她的轮廓,生怕他手上的薄茧划伤她的肌肤,动作轻了又轻。 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他并不打算离开。 直到很晚,华庭夏才起身,倾身在她额前印下一吻,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晚安。” 最美的爱情不是互道晚安,而是说了晚安之后还想说早安,只是,那句早安怕是来不及了。 车上,压抑的空间,致命的呼吸,男人毫不察觉。 “公司那边怎么样了?”表情冷峻,比中午容嫣昏倒时还要冷冽。 “如您所愿,两周之后的头条一定是华氏。”杜可也拧着两条眉峰,神色不敢流露出丝毫的懈怠。 “嗯。”沉闷的一个单音,似是对这个时间还算满意,一双眸子紧闭着,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老爷子那边呢?” “本家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一切都顺利进行,而且,董事长的身体看起来只会越来越硬朗。”杜可只差没说回光返照。 “做的不错,还要再过多久?”华庭夏倏然睁开眼睛,压低了嗓音。 “医生说这样的用量,最多两个月就会出现症状,到时无药可救。”杜可也只是实话实说。 “两个月是有点久,不过也不保证会有意外发生。”华庭夏垂眸,眼底闪过一抹银光,长指触碰到一抹凉意,那时他的订婚戒指,容嫣亲手为他带上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换成结婚戒指。 “一切听总裁安排。” “觉得我狠吗?”突兀的一个问题,车厢内一片寂然。 华庭夏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只是今天确实有些突然,让人闻之心颤不已。 他轻轻扯动唇角,两片薄唇勾勒成这世间最动情的弧度,妖冶的如同夜幕下的鬼魅。 杜可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开口,“董事长发生任何意外都是总裁不希望看到的,而且总裁会一直赡养董事长。” 似是官腔,似是真诚,在商界游走了这么久,难免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较真了反而矫情,难得糊涂才是智慧。 “那你觉得,我跟嫣儿还有可能吗?” 静,一片寂静。 等不到回答,他笑了,笑得那么苦涩。 已成惯例,容嫣早上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一般都是林风琛,毫无例外。 “真巧,我刚拿来早饭,你就醒了。”林风琛邀功似的扬了扬手上的米粥,是她最爱喝的海鲜粥。 容嫣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小脸上总算多了一丝红润,有些不给面子的开口,“不巧,我是被你吵醒的。” “咳咳……”果然,林风琛抱拳干咳,打算搪塞这个问题,“现在时间不早了,也该起床了,刚刚好,刚刚好……” 小口小口喝粥,举止间隐隐也有了些某人的影子。 似是想到了什么,女人扬起满是疑惑的眸子,“林风琛,昨晚我睡着之后,有谁来过我的病房吗?” 她隐约觉得有人轻轻地舒开她的眉心,有人用手指一遍一遍的抚摸她的脸,有人在她额头上亲吻,跟她说晚安…… 如果林风琛说没有,她绝对会以为自己只是一夜春梦。 “没有啊,你睡着了我就离开了,没有人在进过你的病房,怎么了?”林风琛有些心虚,显然,昨晚进病房的那个人,只能是他。 “没什么,就是觉得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可能是我做梦梦到的吧。”浅浅付之一笑,却在心头留下了无数疑问。 是夜,月如钩,华庭夏又如法炮制,在病房门口坐了很久,等她睡熟了才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证明些什么,更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只是,他想陪着她,就这么不远不近,足矣。 她的脸色已经比昨天好多了,手指离开她的脸颊,指尖的余温一点一点冷却,似是有些恋恋不舍。 他像个偷香的贼,小心翼翼,朱唇蠕动着,“晚安。” 第166章 两个女人的争执 一连几天,容嫣夜夜都被那个‘春梦’缠身,林风琛一口咬定谁都没有来过,她也只得作罢。 华子函已经去了云霞山整整五天,容嫣的胃口越来越差,起先还能喝一碗粥,吃两块酥饼,现在,竟连之前的一半都不如。 林风琛望着这吃的还不如剩的多的残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真是越来越不给面子了,真对不起我大老远给你买来的饭菜。” 容嫣不喜欢医院的饭菜,说是没什么味道,她的口味挑剔,再加上生病,吃的东西越发刁钻,林风琛也乐得宠着她,为了容嫣的一顿饭,他能围着云烟市转一圈。 原本容嫣还想勉强塞两口,听完他的话,索性放下勺子,“林风琛,我想子函了。”她的语气那么认真,他知道这是多少隐忍才能换来的平静。 “庭夏不会拦着你去看孩子。”林风琛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止是这个,我想把子函抱回来,他是我的孩子。”一想到那天华家来人把孩子抱走的情形,容嫣的心里便一阵翻腾,连带着眼角都有些滚烫得吓人。 “如果真的可以,他不会让人把孩子抱走的。”这话残忍,但是总要有人说。 林风琛的眸光黯淡了一下,显然,他又当了这个恶人。 “我去找他。”容嫣利落的下床,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却发现林风琛正十分淡定的用餐,“你不拦着我?” 男人优雅的擦拭手指,“我知道拦不住。” 相顾无言,此时无声胜有声。容嫣还是去了,在林风琛的目送下。 华氏集团的大楼下,烫金的几个大字在阳光下明晃晃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来到门口,还未踏进华氏的大门,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是个女人。 “你来干什么?”她在质问。 宋久澜是来给华庭夏送午饭的,自从那天胜诉,华庭夏便早出晚归,两人面对面的时间少之又少,虽说他依旧体贴,但是,她总觉得哪里变了。 自作主张的来给华庭夏送午饭,没想到就看到容嫣,果然是冤家路窄。 “我来找华庭夏。”容嫣无意与她多纠缠。 只是垂眸的瞬间,她手中的东西让容嫣有些不舒服,心底不自觉地发问:他们的关系竟然已经好成了这样吗? “就凭你?你以什么身份进去?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你想见庭夏,庭夏也要愿意见你才行。”趾高气扬的模样让人心中生厌,“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你被我拦在这里那都是客气的,万一到了里面,被前台或者杜可拦住,你的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我是子函的妈妈,华庭夏是子函的爸爸,这里还没人能拦得住我。”强硬中还有一丝心虚,说出这样的话,她毫无底气。 “笑话,从法院判决的那一刻起,华子函只有一个妈妈,那就是我,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法律都是承认的。”宋久澜笑的明媚,两道细削的肩膀都有些轻颤。 “你不怕有一天事情败露,你会一无所有吗?”容嫣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快疯了,不管是因为爱情还是地位,都有些可怜。 “像你现在这样吗?你放心,你不会有机会看到了,因为我现在很幸福。”嘴角的笑意倏然放大,无一不是在刺激着眼前的女人。 “是吗?我只知道公道自在人心,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子函的亲生母亲,我跟他血脉相连,而你,什么都不是。” 容嫣淡淡的神色不带一丝波澜,好像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撼动她的情绪,落落大方的作态,无形间已让宋久澜落了下风。 在她面前,宋久澜就像一只跳梁小丑。 宋久澜收紧五指,如果不是在这里,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甩容嫣一个耳光。 “不管是不是,坐在华太太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是我,而且我也即将成为华子函的母亲。”轻颤的肩头此刻更是连连起伏,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净光,“对了,忘了告诉你,子函已经落好户口了,你说庭夏的配偶栏,还有我和子函的关系,上面会怎么写呢?” 闻声,女人的身影已经僵硬,脸色骤变,她知道,这是她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脸色微红,气息还有些不稳,所幸她演技过关,“这些的原因,你比我更清楚。” “真不巧,我这人做事向来不关心什么过程,更不关心什么原因,我只想知道结果。”踱步到容嫣的身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不过,看到你倒是让我知道了关心原因和过程的下场,我跟你,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宋久澜,你会遭报应的。”心中有恨,却没有火气,不温不火的声音很有力量。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宋久澜竟觉得容嫣是居高临下,“报应?我很喜欢这个词,不过报应在哪?你说我是会被晴天霹雳打中?还是会出门被车撞死?至今为止,在我身上只发生过一件事,那就是嫁给华庭夏,如果这算是报应,我不介意多来几次。” 面对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人,容嫣早已无话可说,转身准备离去,她知道,今天的华氏集团是来错了。 “但愿我们以后不会再见。” 她有些感谢宋久澜,幸好她出现在华氏集团的门口,把她拦了下来,如果她真的走进去,把之前准备的那些话全都说给华庭夏,恐怕她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了。 “借你吉言。” 两人分道扬镳,或者,两人从未并肩同行,如今说是各走各的路也不为过。 容嫣没有直接回医院,而是让司机从另一条路开上了云霞山,“小姐,到了。”司机示意容嫣下车。 “我不下车,您在这里停一会,我会给您加钱。”容嫣的目光紧盯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如果是熟知云霞山的某一位,一定会看得出,容嫣的目光望去的方向,是云霞山的主卧。 “可以。”‘加钱’二字,彻底让司机禁了声。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她也有钱,现在,何苦会变成这样? 一坐十几分钟,容嫣一句话都不说,连姿势都没变,司机好奇,“姑娘,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 看这座大宅院,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有钱人家,这个小姑娘该不会年纪轻轻就给人做了情妇吧?司机看容嫣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容嫣毫不察觉,“是啊,有我的至亲。”宋久澜和华庭夏都算不得,但是还有华子函。 “不下车去看看吗?”司机撇了撇嘴角,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想多了。 “看了不如不看,走吧。”是啊,看了只会更舍不得,所以不如不看。 第167章 不叫华先生了? 爱情,之所以人人向往,不是因为其美好,而是它的包装太过华丽。 于容嫣而言,她已经不太清楚,华庭夏这三个字对她究竟意味着什么,也许只是单纯的承载着过往和岁月,也许是她心头难以痊愈的伤疤。 没有了爱情,没有了孩子,她的生活乏味而又充实,她偏偏就是这样的奇女子,所有人都觉得她要崩溃的时候,她却把生活过成了人间六月。 一间好端端的病房快要被她装饰成一间花房。 林风琛说有些花粉影响睡眠,她说无妨。 深夜十一点,月色清凉,透过轻纱映在女人的身上,夹杂着不少馥郁的芬芳,淡雅怡人。明明该是一番凄凄惨惨切切的景象,偏偏却美成了画。 ‘哒——哒——哒——’一声声皮鞋的声音在走廊回响,男人的脚步已经很轻,显然还是难以掩饰。 “应该睡了吧?”男人站在门口轻轻的呢喃了一句,随后推门进去。果然,她睡得很安稳。 茭白的月光落在女人的脸上有些柔软,却冷清的有些过分,就好像明明近在咫尺,却总觉得远在天涯。 这次他大胆的握住了她的手,十指交握,抬臂,让她的手背贴紧自己脸上,温情的一幕如小别后的亲密恋人。 “嫣儿,你说你很喜欢这样握着我的手,我没告诉你,其实我也喜欢,订婚的时候,我就是这么牵着你,把我们的关系昭告天下,可是现在,我不敢了,我怕你会狠狠地甩开,然后厌恶的看着我。” 静悄悄的夜,连一丝风也没有,病房里更是寂落一片,没有人回答。 他无碍,只是朱色的薄唇在纯白的月光下有些失了血色。 “嫣儿,我知道你很苦,但是地狱里不光有你,还有我,每每伤了你半分,我自己都上了十分甚至万分,你可曾感受到我的悲喜哀愁?” “日后,我若站在你面前,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求你能看我一眼,一眼就好,让我再为你做些什么……” 男人的独白如涓涓细流,在凝固的空气间流动,垂眸瞥见腕表上的指针,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 一吻落定,正欲抽身离开,却惊觉脖颈间已然多了两道细长的胳膊,“别走,让我好好看看你。” 呢喃软语,带着初醒的慵懒,睡眼惺忪,一双半梦半醒半迷离的眸子,美得如同通透琉璃,竟不期让人想到四个字:憨态可掬。 他只觉得喉间一紧,“你知道我是谁?”恍惚明灭间,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眼神。 惊喜中隐忍着一丝阴郁,冷漠中又透着一抹期许,这个男人,还真是复杂难猜。 闻声,女人薄如蝉翼的睫毛轻颤着,半眯的睡眼缓缓张开,柔软的唇齿摩擦着,“华庭夏。” 寂寥无声的病房,这淡淡的一声早已激起万丈波涛。 “你知道?”不察觉,他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知道。”女人抿唇轻笑,笑的恬然淡静,“我知道你每天晚上都会来梦里看我,但是今天,就今天,在我的梦里多停一会,我想多看看你。” 梦里?她察觉,他怕,她不察觉,他亦是怕…… 心头漾开一抹难以泯灭的忧伤,带着利器划破伤口的初痛,轻轻扯动唇角,安抚她,“先放开我。” 低吟声轻的微不可闻,可是她听得很清楚。 一句话,她却把手臂收的更紧了,“不放。” “我不走。”果然,话音刚落,他的脖子上一阵轻松,只是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容嫣起身半倚在床上,华庭夏坐在床边,四目相对而视。 “怕我走?”说出这话,华庭夏的心中还有些窃喜,本以为他和容嫣以后怕是要老死不相往来,现在看来,不尽然。 “你还会回来吗?”她反问,目光未离开他半分,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你在这里,我能去哪?”答非所问,但是答得好,容嫣笑了,那张弱柳娇靥笑的纯粹。 ‘咔嚓’一声,病房的门开了,“总裁,您该……” 杜可没想到,容嫣居然是坐在床上的,而且跟他们总裁谈笑风生,甚至恋恋不舍,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下去。 气氛僵持不下,华庭夏还没想好说辞,容嫣就已经开口,“华先生,这个时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病房里?” 杜可识相的退出病房,此刻,偌大的病房只剩两个人,气氛尴尬有余。 “我说是来看你,你信吗?”他没骗她,来这里,确实是为了看她。能让华总裁这么偷偷摸摸,掩人耳目的人并不多。 心底蓦然腾升起一丝不悦,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这个时间来看我?你觉得我会欢迎你吗?华先生!”容嫣重重咬下最后三个字,试图将两人的关系拉开。 “究竟欢不欢迎你自己心里早有了答案,何必问我?”华庭夏冷清的嗓音竟多了几分意味不明,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揣测其中的几分真意。 想到刚才的一幕幕,容嫣平静无波的神色难得泛起波澜,眸光深敛,“之前我只是刚睡醒,神志还有些不清醒,要是说了什么疯言疯语,华先生应该也不会见怪吧?” 他笑,她回敬,她甚至可以笑的比他更灿烂。 神志不清?疯言疯语?这些终究还是没能激怒华庭夏。各种大大小小的谈判商榷,他从未表露半分心思,他是情绪控制的个中高手。 但是,万事皆有一个意外,一切都败在了她的最后一句话,一声‘华先生’,让他几欲动怒。 他是在她痛苦的呻吟中清醒的,等他回过神,他的手竟已紧紧的扼住她的手腕,一道道青紫红痕触目惊心,还有她疼痛难忍的表情,都在提醒着他,他此刻究竟有多暴戾。 “对我说几句好话,就是神志不清,疯言疯语?那你清醒的时候是什么样?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心中的万千暴戾,敌不过她一句疼痛,手上的力道还是减了减,只是没有松开。 “华庭夏,你放手!”容嫣怒视华庭夏,刻意压抑着声音,现在是晚上,她不想惹人围观。 他脸色一喜,果然就听话的放开了手,“怎么?不叫华先生了?” 容嫣闭口不答,只是小心翼翼的揉摁着被他抓红的地方,“我问你,这些天,你每天晚上都会过来?” “没错。”黑曜石般闪耀的眸子,明明深邃无底,此刻却格外透彻。 答案昭然若揭,本以为是自己的梦,没想到却是确有其事,容嫣憋红了脸,生生吐出两个字,“混蛋!” 第168章 出国打算 容嫣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也就没有理由继续赖在医院了,宋家的两位和苏碧云都要来接她回家,阵容不可谓是不大。 听到这个消息,孙曼婷早就喜上眉梢,要不是宋世康拦着,她前一天晚上就想过来陪着容嫣。 “回家好,回家好,我已经让人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回去之后你就好好养着,什么都不准干。” 容嫣笑笑,果然是亲妈,这是要把她当培养成二级残废啊。 “妈,不用这么麻烦,我回家住不了几天的。”容嫣表面上虽然没什么,但是言语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果然,孙曼婷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半拍,神色有些痴楞,“嫣儿,你是不是对我和你爸还有些生分啊?” 她能想到的原因只有这一个了。 “妈,你别误会,你和爸是我的亲生父母,这段时间你们是怎么待我的,怎么待子函的,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所以,我跟你们不生分。” 容嫣像个小丫头似的牵起两个人的手,一张不加粉黛的小脸上,明媚的笑意那么深那么深,怎么看都不像是骗人的。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留在家里呢?”孙曼婷问的小心翼翼。 只是一瞬间,刺痛了容嫣的心,她何德何能,让两位老人在自己面前如此卑微? 不顾一切的拥进孙曼婷的怀里,是安抚,也是真情,笑意依旧明艳。 “妈,这不是因为你们的原因,你和爸做的已经很好了,是我自己,我想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散散心,这一年多来发生了太多事了,我很累,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放空自己。” “每次看到这里的人和事,我都会想起曾经和过去,那都是我的伤口,很疼,而且,我忘不了华庭夏,我需要时间,妈,这次就原谅我的自私,让女儿任性一次吧。” 仿佛从没有过那二十几年的空白,容嫣将自己的心事尽数吐露,没有丝毫的隐瞒。 “傻孩子,这不是自私,你能这样想妈很高兴,我希望你好好的,只是,我只是舍不得。”保养精致的指腹摩挲着容嫣的脸庞,孙曼婷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润湿。 “我会回来的,一定会,不过,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去多久,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三年五载,始终是我对不起你们。”低下头,薄唇紧抿着。 “不要紧,你好好的就行,只要时常给我们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我们就当你去出差了。”孙曼婷的目光一刻也不离开容嫣,似是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地刻进心里。 容嫣感动,除了感动还有什么呢?侧身望着那个被叫做‘父亲’的人,“爸——” 刚一开口,便发觉声音沾染了一丝鼻音。 宋世康将自己的一妻一女拥入怀中,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沉沉开口,“不用说了,爸都知道了,过去的二十几年是我们失职了,现在我想倾尽所有来补偿你,只怕你不要,你才刚叫了我一声爸,你若有什么要求我怎么会不答应?” “孩子,想做什么就去吧,我和你妈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你要记得,你在这里还有一个家,我和你妈等你回来,你,千万别忘了。” 怕是真的触了什么景,伤了什么情,才会让这个严厉的人露出这么温情的一面。 万语千言梗在喉咙里化成了几声呜咽,容嫣本不想这么煽情,只是真的情到深处泪自流。 姗姗来迟的苏碧云刚到病房,正看到这温情的一幕。 孙曼婷最先回过神来,问了一句,“对了,嫣儿,刚才的事你跟你养母提了吗?” 容嫣转头,正看见记忆中的那张熟悉的脸庞,脚步轻盈的走过去,拉扯着母亲的手,“容妈妈,我,想离开这里。” 果然,苏碧云的眼底有些怅然若失,只是盯着容嫣愣了一会,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容妈妈,你跟我说句话啊。”容嫣有些发慌,她不怕苏碧云说她不孝,说她忘恩负义,她只怕现在这样,心里忐忑不安。 苏碧云回过神来,指尖揉搓女儿柔软的发丝,“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早,我该劝你离开这里的,是我太自私,一句话都没说。” 蓦然间,鼻尖一阵酸胀,有一股酸涩要冲出眼眶,两片红唇微微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伏在苏碧云的腿上,微微抽泣,隐隐能看出她的肩膀发颤。 “你爸妈都同意了吧?我也没什么意见,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都支持你,出去走走也好,看得多了,这里的事情就都放下了,我这一辈子没什么本事,除了拖累你就是拖累你,这一次,你去吧,妈不拖累你。” 四个人的温情,缱绻了一个上午的时光,等容嫣回到宋家,已经是午后了。 宋先生和宋夫人怕容嫣触景生情,早就叫人把华子函的东西都收走了,可是终究百密一疏,刚进客厅,容嫣就朝一个方向走去,俯身,等到再起身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物件。 “这是……这是子函的手串吧?那天华家的人把孩子抱走,就是在这里起了争执,没想到孩子的手串还在这里。” 小心翼翼的收藏好,如同对待她的孩子。此刻,她的脸上已然平静了许多,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她的心里还是暗礁汹涌。 “嫣儿,这……”孙曼婷有些惊慌,一开口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关系,这是子函留给我的东西,我要收好。”那串手串在胸口的口袋里,因为那里距离心脏最近,“原本我还没想好该去什么地方,现在我倒是想好了,我要去国外,毕竟,只要留在国内,我还是会看到他们的消息,还是会走到曾经去过的地方。” “我的心在这里颠沛流离了一年,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所以,你们别问我去哪儿,我也不会说,等我安顿好,我会打电话报一声安好。” 他们都明白,容嫣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斩断跟这里的一切联系。 如果日后华庭夏来纠缠,他们若是知道却不说,只怕会殃及自身,但是他们若是不知道,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就够了。”宋世康依恋的望着女儿。 他时常觉得跟这个孩子缘分不深,从她刚出生,刚刚有了血缘,这个孩子就被抱错了,时隔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找到女儿,她却浑身伤口,还没盼到欢聚,就等来了别离。 第169章 他的挽留,她的拒绝 林氏医院的院长办公室,林风琛正准备翘班,没想到就等来了一位稀客,说是稀客,倒也是这里的常客。 “不是说不喜欢待在医院吗?这才离开这里几天,就巴巴的跑过来了。”关系熟络,见面没了客套,尽是揶揄。 “原本打算请你吃饭的,看来你没空,那我走了。”这女人一点都不委婉,真是说走就走。 “等等。”林风琛立马拦住,“你请客吃饭,我哪儿敢不赏脸?现在去吗?去哪?” 容嫣的脸上淡开一抹微不可闻的笑意,转身,“银环大厦,我请客,你买单。” “走吧。”都已经这样了,他还能说点什么? 容嫣忽略了林风琛错愕的嘴脸,“今天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幸好你答应了,如果你拒绝,可能是你我的遗憾。” 就是这句话,林风琛忐忑了一路,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桌上四菜一汤全部上齐,林风琛终于忍不住,“你想说什么?” 容嫣递上一个信封,柔软的小舌****着嘴角的干涩,似是有些紧张,“现在先别看,等我离开后你再看。” 信封上什么都没有,除了右下角那三个清秀隽丽的小字:林风琛。 挑眉问道,“情书?” 就是这两个字,让容嫣原本忐忑的心情瞬间平静,最初的紧张也消失殆尽。 这个男人的专业应该选错了,为什么不当编剧呢?女人给男人送信只能是情书?俗! 容嫣只能甩给他两个白眼,“不是情书,我说的离开也不是今天的离开。” 清冷的两句话,将林风琛心中原本仅有一点小幻想,也生生打散了。没错,这个女人从来都不知道委婉为何物。 只是,他很好奇她的后半句……“什么叫不是今天的离开?”直觉告诉他,她有什么事瞒着他。 一个有意要问,一个决定要说,容嫣假装若无其事的吃东西,“我要走了,离开云烟市,去别的国家。” “就为了躲庭夏?”林风琛动怒,“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你想藏起来我可以帮你,我保证谁都找不到你,你不需要去别的国家。” 他怎么是怕容嫣会离开?他怕的只是他会找不到她。 容嫣的表情一阵愕然,她料想到了他会生气,因为她从未提过这件事,还是没想到,他生气竟是因为这个,听到那个名字,原本平淡无澜的心又被搅乱。 “我怎么会是躲他呢?我躲的是自己,是自己的过去还有曾经,我只要留在这个地方,每天接触同样的人和事,我就忘不了也放不下,甚至走到一个什么地方,我还会想起回忆里的点点滴滴。” “林风琛,你能感觉得到吗?这颗心已经伤痕累累,我需要到一个新的地方,认识一些不一样的人,让我的伤口慢慢愈合,我觉得你会懂我。” 轻轻呢喃,如同娓娓道来,从头到尾都是安安静静的,却把自己曾经的过往一笔勾销。 一句伤痕累累便让他心疼,一句让伤口愈合让人无可抗拒,她说他懂她,可是他不想懂。 “一定要出国吗?去别的城市也好啊。”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她离自己近一点。 “非去不可,华氏集团家大业大,在国内根基牢固,不管我去任何一个城市,只要有我生活的痕迹,只要华庭夏有意纠缠,我便不得安宁,出国未必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是唯一。” 漫不经心的搅动着碗里的粥,垂下眼眸。 她其实没有说,出国,也是为了更好的忘记华庭夏,在国内,怕是三天两头就会有他的消息,她吃不消。 “华氏集团在国际上也很有影响力,你以为你能到哪里去?”林风琛蹙起眉峰,难得跟容嫣这么说话。 “话虽如此,它的根基在国内,国外,终究是鞭长莫及。”一口最爱吃的梅菜扣肉送进嘴里,原本是美味,如今竟成了无滋无味。 “决定了去哪里?”林风琛终究还是妥协了。 “不便说。”容嫣笑的意味深长,在林风琛看来确实饱含情愫,只是他看不懂。 “信上说了什么?”林风琛转移话题。 “你看了便知。”在林风琛面前,她的脸竟难得的一红。 她不是一个多煽情的人,更不懂得用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心,难得一次拿起笔写了些什么,若有人当面问她,她怕是要不承认,但是这个人是林风琛,她还是以退为进得好。 “你出国的事,我是第几个知道的?”林风琛再次转移话题。 “除了我爸爸,妈妈,容妈妈……”似乎后面还有很多人名。 “停!”容嫣越开口,林风琛的脸色就越难看,忍不住叫停,“看来我是最后一个?”似是玩味,还有些愤怒,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容嫣假装吃饭,无视林风琛的脸色,草草的敷衍一句,“应该吧。” “那我谢谢你还记得我。”手中的筷子都快被林风琛掰弯了。 容嫣倒不是心疼林风琛的手,只是心疼那双筷子,这么精致的雕刻,折断了可惜,这筷子跟他有仇? 只见他喜怒无常,这会倒像个没事的人。 只是林风琛想到,似乎还有某个人被蒙在鼓里,想到这里,他瞬间圆满了。 “你离开的那天,我送你去机场。”优雅的擦拭自己的手指和嘴角,这番矜贵的气质像极了某个男人。 不察觉,容嫣竟然看得有些愣了,所幸他先出声,并未发现什么。 “那天没有人会去机场送我,我不喜欢这种离别的场面,而且我归期不定,这种不知相逢是何年的离别更不喜欢。” 言下之意便是,婉拒林风琛。 “你先转身,那就不是离别。”一道优雅的弧线,手帕丢进垃圾桶里,连带着之前的落寞和疏离一起扔掉,她一抬头,正对上他温润如歌的眸子。 “林风琛,我是不是拒绝不了你了?”容嫣无奈笑笑,却也没有多少反感。 “不是你拒绝不了我,而是我拒绝不了你,你可以把这当成是一个老友最后的请求。”这么说,她可能会舒服一点。 她不言语,代表默认。 “走吧,我送你回去。”这话是林风琛说的,对容嫣。 外面有些凉风,林风琛顺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容嫣的身上,衣领高高竖起,看不清她的容貌和背影。 远远地,有一个女人失魂落魄的跟在他们身后。 第170章 因为她是庭夏的妹妹 “林风琛——” 熟悉的声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听闻这一声,林风琛只觉得浑身僵硬。 “真巧,你怎么在这里?”林风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他只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让这两个女人见面。 “一点都不巧,我看到你从餐厅出来,就一路跟过来的。”女人的目光是不是瞟向车窗里的那个女人,他的车子上有一层深色的遮阳膜,初次看着贴心,现在只觉得碍眼,车子里的女人除了一个轮廓,什么都看不清。 “你都看到了什么?”林风琛微眯着眼睛,周身时不时透露出危险的讯息。 在林风琛的眼里吗,这个女人是典型的一根筋,俗称胸大无脑,像她这种单细胞生物,一旦知道了什么事,绝对不会思考会有什么后果,如果此刻她知道车上坐着的那个人是谁,怕是百害而无一利。 “你在担心什么?你怕我看到什么?”眼前的女人楚楚可怜,“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所以你带她出来约会,吃饭?” 她分明看到林风琛体贴的把衣服盖到女人的身上,这是她从来不曾享受过的,一次都没有,现在却亲眼看着他这么关心别人,心,一下子被撕扯开了。 林风琛不语,她以为是默认,便更加被激怒,“林风琛,你不愿意接受我就是因为她吗?她到底是谁?你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说罢,便要去拉车门,林风琛眼疾手快拦了下来,“夏桐,你不要无理取闹!” 夏桐愣住了,这个从不生气的男人如今呵斥她,说她无理取闹,委屈的泪水一下子盈满眼眶,正欲往下落。 “我只是想看看,我到底输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而已,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吗?还是说你担心我会跟她说什么,或者对她做什么,再不济去找人对付她?林风琛,我夏桐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 林风琛的眼底泛起一抹微不可闻的深邃,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这么说,他的心里就是有一股无名怒火。 沉了沉嗓音,“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我会慢慢跟你解释,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风琛,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吗?”夏桐紧紧抓着林风琛的手腕。 为什么每次都是她看他的背影?为什么每次都是她泪流满面?为什么每次都是他这么狠心离开? “夏桐,别缠着我,这是我的底线。”他怒视着她,丝毫不顾她的泪水,尽管心里有一丝心疼。 “好,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缠着你。”夏桐笑着落了泪,脸上的那一抹苍白如同深秋的霜冻,寒到人心里去。 她转身的瞬间,他竟觉得仿佛有什么在流逝,只听她的声音潺潺而沁,“林风琛,这是我最后一次说爱你,以后我不想爱了,也不会再缠着你了,之前给你添麻烦了。” 回到车上,林风琛满脑子还是夏桐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最后一次说爱他,以后不会再爱了,这些都是他想要的,只是,为什么心里会有些不舒服呢? “刚才那个人是夏桐?”容嫣坐在车子里,车子的隔音效果很好,她没听到多少,也不敢抬头去看,隐约察觉那个人是夏桐。 “如你所见。”林风琛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容嫣这才放心。 试着问出心底的一丝疑惑,“她喜欢你?” “我林风琛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身材也这么完美,她会喜欢我,你很意外?”听着这语气,怎么还有点幽怨呢?倒像是故意说给容嫣听的。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这是认真的。”关于林风琛刚才的自述,容嫣觉得很好笑,但是很给面子的憋着,怕坏了气氛。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一句话,答案了然于心。 “好吧,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你们如果没在一起,也是应该,你们若是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奇怪。” 这话在林风琛听来觉得别扭,总觉得再加一句‘阿弥陀佛’就能羽化成仙了。 “关于爱情,你怎么看?”林风琛难得这么严肃的跟她谈三观。 “在我看来,感情就是一个烂摊子,谁先收拾好了谁就幸福。”一如她,一如华庭夏,一如宋久澜,谁的感情不是凌乱的?说是烂摊子都还谦虚。 林风琛轻笑,“说得好像很有道理,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华太太的身份虽然不是你的,但是……孩子毕竟是你的。” 原本林风琛是打算说‘华庭夏是你的’,可是瞥见她那张波澜不惊的小脸,却有些不忍说出口。 “林风琛,时间是一剂很好的疗伤药,它能让我放下,并看淡很多事情,一定也能给我答案,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别问我。”紧接着话锋一转,一把火又重新烧回了林风琛的身上。 “我看得出,夏桐很爱你,你对她也不是无情,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话音刚落,容嫣的身子微微前倾,因为车速突然减慢了,她知道,是林风琛踩了刹车。 “若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女人,我林风琛玩得起,可是夏桐不一样,她是庭夏的妹妹,我不想伤害她。” 他爱的是容嫣,夏桐却爱上可他,他说不想伤害,殊不知,却已经深深伤害。 为了她,却伤害她。这就是所谓的以爱之名。 “为什么觉得你跟夏桐在一起一定是伤害呢?”问出这句话,她便后悔了。 “因为我爱的是你,跟她,注定没有结局。”果然,她就知道,这个问题不该问的,她后悔了。 如果时光能回到前一秒,她一定会收回这句话,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抱歉,林风琛,你的爱,也注定没有结局,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华庭夏,我想我也不会爱上你,要知道,我虽然早早认识华庭夏,但是先让我有了好感的人是你,那时你没能入得了我的心,以后,更不会,所以,放下吧,只当是让我的内疚少一点。” 那天下午风很大,很冷,一点都不像夏天,浑然是一场秋天,耳边呼啸而过的风都充满寒气,他记得,她那天是这么说的。 让他想想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说,“爱上你,我不后悔,我没有一定要一个结局,我只想要一场陪伴,你不用回应,别拒绝就好,如果我放下能让你心头释然,那你就当我是放下了,我们依旧如初。” 第171章 见孩子 那天下午告别林风琛,容嫣的内心还有几分惆怅,说是告别,倒不如说是逃离来的更准确,她躲他躲得很狼狈。 她定了三天后上午的机票,背着所有人,除了林风琛——他说过要送她离开,她同意了。 临行前一天中午,容嫣约见华庭夏,并不是为了再续前缘以备旧情复燃,只是他和她之间还有个孩子,肯割舍华庭夏,不见得能放得下孩子。 “华庭夏,我想见见子函。”开门见山,她神色平静。 今天这个女人的装束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她喜欢披肩发,喜欢柔软的衣服,抬眸,却看到女人高高束起的马尾,还有他从未见过的风衣。 这是她?是,又不是,陌生却又熟悉。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能够轻易左右华庭夏的脾气,那么容嫣无疑是这其中之最。 华庭夏收敛黑瞳中的阴郁,只是线条绷紧的轮廓昭示男人心中的不悦,唇线紧抿,带着一丝克制,“见我,只是为了孩子?如果没有子函,你是不是连见都懒得见我一面?” “没有这样的如果,子函是我们的孩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容嫣清瘦的隽容带着丝丝笑意,明明就在眼前,却让人无法靠近。 “我从来没想要改变过,你能生下子函,对我来说,很好。”他本以为容嫣会像当初一样,跟他谈条件,让她留在华子函身边,但是面对这个女人的淡静,他发现自己竟有些无所适从。 她抿然一笑,似乎昔日的岁月在她眼中只是过往云烟,“子函他,过得好吗?”问出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有点傻。 她似乎忘记了,坐在她面前的,不仅是她孩子的父亲,更是华氏集团的总裁华庭夏,这个男人站在云端,无所不能。 话到嘴边,华庭夏微不可闻的皱眉,“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他原本是想说好的。 “好,那就去看看吧。”她太过坦然,这样的她甚至让人怀疑,究竟是这个女人太善伪装,还是太过无情? 宋久澜不在云霞山,总之她过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她,不知道是偶然现象,还是有人刻意安排,她无暇关心。 “几天不见,子函好像又长大了一些。”容嫣的水眸一片柔软,玉骨一般的小手在她的掌中盈盈一握,填补着这几日心中的空白,“转眼间就已经四个月大了,过得真快,他出生的时候才那么小一点。” 华庭夏站在一旁望着她闪动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股异样蓦然而生,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消失,却又抓不紧一样。 似是被眼前的温情所打动,内心某个柔软的地方狠狠一颤,不免有些动容,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 可是又一想到容嫣之前的算计,胸口便开始隐隐作痛。 埋怨,幸福,背叛,疑惑,种种矛盾复杂的心情袭上心头,他的神色高深莫测,双眸如黑夜般静谧而神秘,薄唇紧抿着。 “孩子出生的第一年成长是很快的,你是孩子的母亲,可以随时出入云霞山来看子函,没有人会拦着你。” 若是以前,她还不知这意味着什么,现在她知道,这是多么大的权限,甚至是殊荣。 曾经,听到这句话,她必定欣喜若狂,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是沧海桑田,她不稀罕。 “不用了,这毕竟是你和你太太的家,我随意出入……不方便,而且传出去也不好听。”她字字句句将两人的关系剥蚀开来,那样的疏离,那样的沉静,还有那一抹浅笑,刺眼! 华庭夏再次被容嫣成功激怒,他拼命地让两人的温存变得更长久,她却拼命地想甩清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很好! 怒意一触即发,他扼住女人的手腕,“你来看你的儿子,有什么不方便?而且没有我的允诺,谁敢出去乱说?就算有人出去乱说,谁又有胆子敢来看云霞山的笑话?” 他本以为她会为了孩子妥协,可是他终究失算了。 “你……”容嫣的眼底匆匆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阵呓语声打断,“妈……妈妈……妈……” “子函,是子函,华庭夏,你快放开我。”如同僵硬的身子微微侧转,只见华子函的小嘴一张一合,似乎在努力的发出什么声音,容嫣挣脱了几下,抽回自己的手臂,附身在华子函的小床前。 “华庭夏,你刚才也听到了对不对?子函叫我妈妈了,子函他……会叫妈妈了。”泪水在那一刻随着激动在脸上徜徉,这是幸福的泪水,她能感觉到,她握着孩子的手都在颤抖。 “是,我也听到了。”一瞬间的喜悦似乎冲淡了之前所有的不快,错愕几秒后也陷入深深的震惊和幸福中,顺势将容嫣揽进怀中,“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的瞬间,我们都要陪着他一起,嫣儿,一辈子还长。” 他说一辈子。 容嫣的喜悦被瞬间浇落,一辈子是很长,但是他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一辈子了。 “我们……”话刚说出口,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说他们已经离婚了?可是他们甚至没有结婚,何来离婚?眸光一沉,面露悲伤,“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没有一辈子。”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华庭夏在不断的加深这个这个拥抱,愈来愈紧,她甚至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这个男人,似乎要把她狠狠地揉进骨血当中。 华庭夏润湿了眼眶,没有生气,更没有愤怒,眉眼间只剩一片清冷的疲惫,他淡淡开口,“嫣儿,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你觉得我是真的想要夺回子函吗?聪明如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狠心?” 他再一次,在这个女人面前,放下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只求在她的身边能有一片属于他的栖身之所。 两年前,若是有人敢在华庭夏面前说,有朝一日,他会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卑微,他会不带一丝温度,不带半点感情的去封杀那个人,只是,从他遇见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话绝非戏言。 是啊,聪明如她,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只是一切已成往事,谁都回不去了。 她不再挣扎,而是平静的推开华庭夏,死水一般的眸子对上他的目光,本以为会生出几分涟漪,却不想竟是无波无澜。 静谧的房间,伴着孩子的牙牙学语,她的声音一如曾经,似水如歌,娓娓动听,“华庭夏,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第172章 别走 有那么一瞬间,华庭夏是愤怒的,可是看到这个女人的平静,他突然不生气了,这就是这个女人的保护色,这是她的伪装,他又岂能让她如愿? “我不信,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把你刚才的话原原本本再说一遍?” 容嫣愣住,他的回答出乎意料,她以为他会震怒,让她滚出云霞山。 她以为她可以不在意,但是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这个男人眸子里的爱意太浓了,让她早已化作一滩春水,她怎么还能开口说出如此诛心的话?她怎么敢? “华庭夏,你知道吗?你就是个混蛋!如果有来生,我决不想再……唔……” 四片冰冷的唇瓣缠绵在一起,容嫣无力招架,从最初的反抗,到接受,再到回应,生涩的她毫无技巧,只是凭借本能去嘶磨,华庭夏的唇角都被她咬痛了。 良久,一吻毕,她还软瘫在他的怀里,只听到耳边一阵低吟,“嫣儿,别说那话。” 莫名的,鼻头竟有些酸胀,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却如此纵容她,这是她喜欢的人,只是一颦一簇就能让她神魂颠倒,她怎么能敌得过他的情话? 索性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就这么放肆的,无声的大哭,她不知道过了今天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似是察觉了胸前的****,似是感受到她的轻颤,华庭夏小心翼翼的吻着她的柔软细发,虔诚的如同朝拜的教徒,不敢亵渎半分。 “嫣儿,你跟我说说话,别哭,有什么委屈都告诉我……” “华庭夏。”她唤他,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啜泣。 “嗯?”他眸光潋滟,十分动情。 “我爱你。”不等华庭夏有所反应,容嫣已经先一步攫住他的唇,他能给予的,是全部的热情和回应。 情动时,两人气喘连连,她像是夜色里的一只妖精,他也化身妖冶。 “别在这里,我们去卧室。”声音还有些气息不稳,容嫣的眼眸中充满渴望,她,是想要他的。 “好。”他的全部喜怒哀乐全都系她于一身,她的要求,他又怎么会不准? 到了卧室,华庭夏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动作温柔的不像话,眼神里的柔情也一塌糊涂,在她的额前,颈上印下属于他的味道,口中轻轻呢喃,“嫣儿,我的嫣儿……” 他的手似乎碰到了她的柔软,理智瞬间回笼,他差点……“嫣儿,我……”他懊恼,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生怕容嫣因为他的举动而反感。 容嫣却像个初尝禁果的小女人,微波盈盈的水眸对上他慌乱无措的眸子,“怎么了?怎么停了呢?” 此刻的容嫣如一朵盛开的妖姬,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魅人的诱惑。 不知道什么时候,女人的葇荑细指已经来到男人的胸前,胸前的肌肤一点一点的暴露在她的面前。 华庭夏擒住她的小手,“嫣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低沉的声音带着几丝隐忍,还有些性感的沙哑,眸子里带着情动的迷离,美的不可方物。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在做什么。”小手在他的大掌中挣扎了一下,似乎还要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 “你知道现在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理智几乎快要崩溃。 似是唇角有些干涩,灵活的小舌轻轻****,红唇上沾染一丝甜津,在耀眼的灯光下更加柔嫩,“华庭夏,是你,华庭夏,我爱你,你爱我吗?” 柔弱无骨的声音,如同无言的邀请。 ‘轰——’华庭夏的理智全面宣布崩塌,不再有任何顾虑,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容嫣的耳边,“嫣儿,我爱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华庭夏。”容嫣的话,无疑是在男人的热情之上又点了一把火。 说她放纵也好,说她贪婪也好,这一刻,她只想沉沦。 她忘情,她沉醉,她拼命地配合他,两人坦诚相见的时候她才知道,他们原来如此契合。 她忘记了他们折腾了多久,身旁的男人额前还有些细密的汗水,可见他有多么卖力。 容嫣推了推华庭夏,“我,我该走了,你太太可能很快就回来了。”明明是很正常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觉得有些奇怪,好像她是他的情妇一样。 她的话触动了华庭夏的神经,男人倏然睁开眼睛,眼底泛着浓厚的柔情,还有强烈的占有欲,“在我心里,华太太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嫣儿,别走,答应我,今晚留下来好吗?” 等不到容嫣的回答,华庭夏竟有一丝惊慌,急切的吻着她的唇,吻着她的颈,然后倾身而来,嘴里不断地发出几声细碎,“不准走,嫣儿,我不让你走……” 容嫣轻笑,这个男人,怕是疯了…… 容嫣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身旁的男人还在熟睡,想必宋久澜还没有回来,不然……那还真是难堪。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甚至痕迹。 次日,是华庭夏先醒来,朦胧间看到女人还在自己身旁,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又不自觉得紧了紧,轻轻地吮了一口她的味道…… 男人倏然睁开眼睛,身旁的人竟然是…… “你怎么在我的床上?”如果不是身体上那种真实的感觉,华庭夏真的以为自己昨天只是做了一个梦。 身旁的女人随之醒来,眸子里的恨意一闪而过,正准备揽上男人的腰肢,竟被男人一掌扇开,“我问你为什么在我的床上!”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真的动怒了。 “庭,庭夏,我们是夫妻,这是我们的房间,我们两个在这上面不是很正常吗?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宋久澜强忍着心底的愤怒,想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好,昨天他还对自己笑,今天怎么能……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昨天晚上回来时看到的那一幕,主卧的地上散乱着男人的衣服,床上更是一片凌乱,还有空气中那股旖旎的味道,更是提醒着她,这个房间刚刚发生过什么。 她本想大喊大叫向华庭夏要一个说法,可是,她现在一无所有,退无可退,如果连华庭夏都没有,那她就真的完了。 她屈辱的躺在他的身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之前跟她翻云覆雨的那个人是她。可是,终究抵不过他那声半夜呓语。 “嫣儿,别走!” 第173章 再次挽留 “你我都不是傻子,你知道昨天躺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你。”华庭夏隐忍着胸口的愠怒,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忍住不让自己掐死眼前这个女人呢? 事到如此,宋久澜也不想装下去,马上换了一副嘴脸,“那躺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应该是谁?容嫣吗?”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的心脏犹如刺痛,浓墨似的瞳孔骤然缩紧,戾气更是浓烈几分,“你跟她说了什么?” 昨天,他跟容嫣的关系刚刚得以缓和,昨天,容嫣亲口说她爱他,他怎么能让这个女人再亲手毁了他的幸福? “我昨晚回来根本就没看到容嫣,我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了。”看到男人不信任的目光,宋久澜有些自嘲,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容嫣的对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微红,莫名让人有些心疼,“你昨晚做梦的时候都在喊着容嫣的名字,我在想,你该有多爱她?既然你爱她,那我呢?你为什么还要来作践我?” 宋久澜恨容嫣,是真的,但是宋久澜爱华庭夏,这也是真的。 躺在心爱的男人的身旁,听他嘴里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她却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他醒来,甚至还要强颜欢笑,笑着跟他说‘没关系’。 曾经,骄傲自尊的她觉得这些难以接受,如今,她却做到了,为了一个男人。 “滚出去!”冷漠中透着一抹不容拒绝,凉薄的双唇没有半点温度。 “庭夏……”宋久澜错愕,她不是没见过这副模样的华庭夏,只是,她有多久没见过了?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突然,她就怕了,面色一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错了,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在意,你喜欢容嫣你可以把她接到云霞山,我不在乎了……” “我让你滚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男人脸上的阴霾不散,宋久澜潸然泪下,在华庭夏的冷眼旁观下,不着寸缕的狼狈离开。 凝视身旁的位置,容嫣早已离开了许久,甚至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味道,华庭夏的目光依旧柔软。 彼时,容嫣和林风琛已经到达机场,容嫣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看这个样子,真像一去不回似的,让人感慨良多。 容嫣刚要转身,林风琛一把拉住她,“真的决定了吗?如果你现在说留下的话……”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问我这个问题?我去意已决,这次,你怕是拦不住我了。”容嫣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若是旁人不知,还以为这是一对相恋多年的璧人。其实只是一对友达之上,恋人未满的红蓝知己而已。 “如果到了,不管在哪里,都给我报声平安。”他的手,还是没能舍得放开她的胳膊。 “我会的。”扬了扬小脸,给她一个最甜美的微笑。“不说了,我该走了,第一次坐飞机,要问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先走了。” 她刚转身,只听身后响起他的声音,“嫣儿……” “怎么了?还有事吗?”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很不习惯,这不是她认识的林风琛。 “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吗?”林风琛的唇角抿成一条线,紧张的望着容嫣,他无意引起她的不悦。 只是,如果这能成为让容嫣留下的唯一的可能,他不介意自己也卑鄙一次。 “林风琛,你怎么了?怎么越到了这种时候,越会开玩笑?平时我都不看新闻,今天这么忙,我怎么有时间看新闻呢?” 她表面上风轻云淡,心底早已疑惑万千,林风琛不是插科打诨的人,这个时候说起新闻,一定是有原因的。 “也是。”这话,既像是回答容嫣,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嫣儿,如果我留你的话,你肯留下吗?” 容嫣无奈,“你早就知道答案了。” 抿了抿唇,还是决定把话说出口,“今天早上新闻头条,华氏集团内部出现纰漏,诸多环节都有问题,报纸上评论,华氏集团这次在劫难逃,嫣儿,即便是这样,你也不愿留下吗?” 就算不是为了他,就算是为了华庭夏,她肯留下也好。 果然,说好了不去在意,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听到‘华氏集团’这几个字,眉心竟然有些紧蹙,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有多快。 “林风琛,我只是一介小女子,商业上的事我不懂,别说华氏集团现在出现这么大的问题,就算是华氏集团现在要破产,我留下来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看看,多高明的回答,三言两语就把她和华庭夏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可是,你在庭夏的身边,他就能安心,如果你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怕是要崩溃,嫣儿,留下,好吗?就看在你跟他过去的情分上……” “林风琛!”容嫣一脸正色,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谈笑风生,“这些话你不该说的,我只当你是支持我的,至于华氏集团怎样,华庭夏又如何,那都是他们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容嫣没有说,她相信华庭夏,如果华庭夏这么容易就被人算计,这么轻松就会倒下,那他就不是华庭夏了。 等林风琛在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没有了容嫣的身影,他有些懊恼,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他跟容嫣在离别的前一刻居然是吵架,亏他还是学心理学的! “对不起,嫣儿……” 林风琛回到医院办公室,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拉扯,正要动怒,抬眸,居然是个熟人。 “庭夏,你怎么来了?” “我会来这里你很惊讶吗?”华庭夏抓着他的衣襟,将他死死地抵在墙上,冷森的眸子沁着寒气,“你把她藏哪儿了?说!” “你在说什么?你说我藏谁?”林风琛也有了几分火气。 “你说是谁?上次就是你帮她的,避过了我所有的耳目,我念及昔日兄弟情分,没动你分毫,你倒好,还敢再来一次,说!她到底在哪儿?你要是不说,信不信我今天把你的医院搅得不得安生?” 男人的双唇抿成一道凛冽的线条,似是继续酝酿了很久,低沉的嗓音恰如紧绷到极致的琴弦,带着疯狂的愤怒与隐忍。 “你就是翻遍了医院也找不到她的踪影,她不在我这里,这次我也没有帮她,是她自己离开的。” 察觉脖颈间的力道放松,林风琛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第174章 发疯一样的寻找 “不可能,这不可能,昨天……昨天她还去找我,她说她爱我,然后,我们一直在一起,今天早上我醒来她就不见了,现在你告诉我她是自己离开的,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华庭夏目光猩红,一股蓄势已久的怒火宣泄而来,整个房间都回荡着他的咆哮声。 相较于华庭夏的震怒,林风琛却是一脸的大彻大悟,口中喃喃自语,“怪不得……” 他分明察觉了容嫣和华庭夏之间有些什么,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什么意思?嫣儿要走,你早就知道?”漆黑的瞳孔闪烁着明灭的光,低沉中透出一丝冰冷的质问。 “是,早就知道。” “有多早?” “她离开的三天前……”林风琛话音未落,就被华庭夏一拳打翻在地,“林风琛,你真的很好!你既然早知道,却不告诉我,我不怪你,只是你为什么不留住她?” 如此,他倒宁愿容嫣还是在林风琛这里,这个城市就这么大,兜兜转转他还会见到她,可是现在呢? “留不住了,我清楚,你恐怕比我还清楚,她昨天是去看子函吧?也是,她那么疼爱子函,告别也是应该的,至于你们两个……恐怕是你说了什么话,才会让她如此不管不顾的跟你发生关系,庭夏,她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林风琛擦拭嘴角的血,腥咸的滋味,一般他只闻得到别人的,没想到,如今竟尝到了自己的。 墨黑的眸子里浮动的光芒,一点一点被湮埋,脸上退去冰冷的伪装,只剩一片颓废,“她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脑海中甚至还能想到她说的那三个字‘不便说’。 “瞒我?”眼神深处,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捉摸的冷傲无情,冷清的轮廓有些僵硬。 “是真的不知道,一个小时前,我刚把她送去机场,这会,她恐怕人已经在飞机上了。”唇角微微上扬,不只是替人喜,还是替人忧。 飞机?心中一阵绞痛,瞳孔骤然一缩,“她要去哪?” “她说她要去国外。”要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这话,林风琛忍了忍还是没能说出口,毕竟太残忍。 华庭夏立马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串最熟悉的号码,“杜可,马上通知机场,所有飞往国外的航班全部延时,已经飞行的要求返航,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嫣儿,然后把她毫发无损的接回来,听到了吗?” 挂断电话,华庭夏依旧能偶感觉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如果他知道昨天是最后一夜,他说什么也不会睡觉,更不会放她离开。 林风琛闻声惊讶,难以置信的望着华庭夏,“你疯了?” 所有的航班延时?已经飞行的飞机返航?这是多么大的权限……竟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看一眼华庭夏,林风琛突然觉得那些什么‘烽火戏诸侯’统统都可以理解。 这个习惯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竟有些落寞,嘴角的浅意有些疏离,“对,我是疯了,所以你如果知道她在哪里,你最好早点告诉我,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你……”林风琛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陌生,用一种读不懂的眼神看着他,心底竟莫名的生出一丝无力感,“我是真的不知道,现在恐怕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她说过,到了地方会给我们报平安。” “我只想让她回来!”男人的眼底横生出一抹戾气。 不是因为这个报平安的对象没有他,而是不满她一声不响的离开,她甚至还什么话都没跟他说,就这样匆匆逃离了他的世界,留他一个人如何应付这兵荒马乱? 林风琛蠕动嘴唇,似是还想再说点什么,华庭夏的手机响了,直觉告诉他,这个电话跟容嫣有关。 果然,挂断电话后,华庭夏的神色每况愈下,良久,才吐出一句话,“嫣儿买了去洛杉矶的机票,但是,她没有登机,飞机上根本没有这个人。”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进了机场,我……”似是想到了什么,林风琛也没有再开口。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知道嫣儿在哪?”冷郁中透着一股过分疏离的压抑。 “这次我没骗你。”林风琛的脸上也有一丝颓废。 华庭夏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周遭的温度比之前更加冰冷,“去查机场的监控,不管她上了什么车,都要一直追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挂断电话,漠视林风琛,似乎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正欲起身离开,林风琛担心他,“你要去哪?” “宋家。” 华庭夏几乎是一路飙车来到宋家别墅,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初那副翩翩玉公子的矜贵模样? 自从之前的对簿公堂,宋家的两位对他就彻底没了好印象,孙曼婷一看到华庭夏就有些忍不住,“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子函已经被你的人接走了,你还想干什么?” “我不是来找子函,我来找嫣儿……”他的语气终究是柔软了几分。 “找嫣儿?你也配?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来找她做什么?想看看她被你伤的有多惨,现在过得有多可怜吗?”要不是宋世康拦着,孙曼婷怕是早就扑上去,对华庭夏拳打脚踢。 如果不是华庭夏,容嫣何苦走得这么匆匆忙忙?而且不留一点痕迹呢? 宋世康的脸色亦是好不到哪里去,阴沉着脸,“嫣儿不在我们这里,而且我们宋家也不欢迎你,你走吧。” “既然你们不让她出来见我,那我就去见她。”华庭夏毫不理会,而是绕过两人开始满屋子的找,“嫣儿,嫣儿,你在哪里?你出来,我是华庭夏,嫣儿……” “老爷,这……”孙曼婷有些担心。 “让他找!”宋世康望着华庭夏的背影,心头有些复杂的滋味。 这个男人毫不顾及形象,就像疯了一样,只为找到容嫣。 找的房间越多,华庭夏的心便越沉,他的脚步越来越慢,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急切,他总是怀抱着希望,希望打开下一扇门,就看到容嫣站在里面。 然而,一次次的希望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 终于,最后一扇门打开,希望落空。 华庭夏双腿一软,竟跪在地上掩面痛哭,“嫣儿,你出来,我求你出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求你出来,嫣儿,别躲我了,这样的惩罚够深了,真的够了……” 第175章 彻底离开 容嫣醒来的时候,眼睛被人遮住了,她只能拼命的回想昏迷之前的事情,她在等待检票的时候,只听到旁边有个男人说了一声‘容小姐,我家老爷要见你’,然后只觉颈后一阵刺痛,记忆到此中断。 此刻,依旧能感觉到来自脖颈处的疼痛。这人下手果然一点都不留情,根本不知道怜香惜玉为何物。 “大哥,她醒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未听过。 “醒了就请她去见老爷,那位可不喜欢等人。”话毕,一阵脚步声,想必这位是已经走远了。 容嫣的嘴巴被封着,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努力记住了这个大哥的声音,然后心中不断猜测。 这个大哥是谁?老爷又是谁?是打算劫财?劫色?还是灭口? ‘滋啦’一声,胶带从嘴唇上撕开,撕扯的她的唇瓣生疼,如果不是空气中没有血腥味,她恐怕以为自己的嘴唇已经被扯破了。 “走吧,老爷要见你,让我们把你请过去。”轻浮的话语,让人生厌。 腰间传来一阵推搡,容嫣只能凭借感觉往前走,好像在什么地方上了电梯,然后又转了好几个弯,最后迈上了几层台阶,停下。 手上和眼睛的束缚已经全部解开,突如其来的光明竟让她觉得有些刺眼,目光对上眼前的那位,心中顿时了然,那个老爷……就是他吧? “我该叫您一声‘爸’,还是华老爷呢?”讥讽,好笑,唯独没有恐惧。 “你这丫头倒是沉得住气,坐吧。”华暮盛冷哼一声,听不出喜怒,“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 老实说,就容嫣和宋久澜这两个丫头而言,他更倾向于容嫣,宋久澜除了家世什么都没有,而容嫣只有这个家世不好,如今竟也一跃枝头,成了名副其实的宋家千金。 只能说是命运弄人,华庭夏先碰上的那个人是宋久澜,而且这段时间竟然出了娶错新娘这么大的乌龙,传出去只会让华家被人耻笑。 更重要的是,华庭夏心中属意容嫣,若是跟宋久澜离魂,那是一定会跟容嫣结婚的,以前华暮盛不同意容嫣进门,如今知道了她是宋久澜的妹妹,那是更加不会同意。 跟姐姐离婚后,又娶了妹妹,这种事可成不了一段佳话,顶多成为人家茶余饭后的笑柄。 华家,还丢不起这么大的人! “知道,也不知道。”容嫣如实回答,话语间,也不矫情,正坐在他对面的位置。 华暮盛会见她这种小人物,这个中缘由她心中明了,无非就是为了华庭夏,只是,他们已经很久不来往,华暮盛见她做什么? 难道要向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老爷子甩出一张钞票让她越走越远? 老爷子显然没想到容嫣的神色如此淡然,甚至还答出一个这么有趣的答案,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好感,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她没这个命呢? “我希望你远离庭夏。”华暮盛重重摁下茶杯,中气十足的威严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 容嫣只觉得好笑,“华老爷,如果你的人没有把我‘请’到这里,我现在已经远离华庭夏了。”她说的是事实。 “这几个小时发生了几件大事,你还不知道,阿文,跟她说说。”华暮盛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是,老爷。”一开口,容嫣便知,这就是刚才那位‘大哥’,“容小姐昏迷了三个小时,在两个小时之前,少爷已经知道容小姐被林少爷送往机场,所以勒令所有飞往国外的航班延时,并要求已经起飞的航班返航。” “什么?”容嫣震惊,难以置信的表情无异于看到了火星撞地球。 云烟市国际机场是航班运行最频繁的机场,每天在这里起降的航班高达800多次,平均不到两分钟就有一架飞机起飞或降落,华庭夏居然……这个男人真的是疯了。 “容小姐,听完了有什么感受?”听华老爷子这语气,似乎是还想跟她聊聊自己儿子有多败家。 他的儿子为她败家,她能有什么感受呢?“人傻钱多。”很辩证的评价。 华暮盛脸色一沉,尽管这是事实,但是听人当面把话说出来,难免有些挂不住,“想必容小姐也知道他这是为了谁。” 一口一个‘容小姐’,显然,他们是生疏了。这个长辈也不再是那个看到儿子娶亲,孙子出世会欣喜的慈爱长辈。 “没有人要求他这么做。”容嫣不卑不亢。摆明了一句话:你儿子上赶着犯贱,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哼,阿文,你继续说。”华暮盛没想到那个温顺的丫头现在这么伶俐,简直水米不进。 那个叫阿文的中年人微微颔首,继续开口,“少爷已经知道了容小姐不在飞往洛杉矶的航班上,现在已经调取机场全部监控,严格排查出入机场的人员,现在机场已经一片混乱。” “危言耸听?还是故弄玄虚?”容嫣内心一片惊鸿,掌心惊出一片冷汗,表面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只是除了刚刚听到时的那种错乱。 “容小姐真是会开玩笑,我犯得着千方百计把你找来,跟你说一些无边无际的话?”华老爷字有些动怒了。 “那华老爷想怎么办?”她的眸色收敛,脸上却毫无惧色。 “让你彻底消失,永远没有机会再出现在庭夏面前。”一席话,响彻整个空间,抬眸,正对上华暮盛那张威严的脸,似乎别有所指。 一瞬间,女人瞳孔骤缩,浑身血液发冷,如同逆流,“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彻底消失,华老爷的意思是想杀了我?” “你不怕?”华暮盛有一丝疑惑,尽管从容嫣的眼里读出了恐惧,但是她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 “我说怕,你会放了我?”平淡的语气,像是问天气是阴是晴。 “不会。” “所以,我为什么要让你看笑话?”容嫣打量四周,随意开口,“你打算怎么杀了我?” “把东西拿上来。”这话是对阿文说的。 “是,老爷。”阿文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个信封,每个信封里面都有厚厚的一沓,恐怕不是钞票吧? “容小姐,选一个吧,这里面的东西决定了你的结局。”不容拒绝的一句话,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者,只是脸上的神色让人意味不明。 “华老爷,我想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容嫣觉得自己并不会死,这信封里所说的结局,会是另一番境况。 第176章 错过 二十分钟后,容嫣就在去往海平市的路上,乘坐的是——公交车,根据牛皮纸袋里的内容,还要转好几次车。 海平市就在云烟市的临市,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华庭夏的眼皮子底下藏着,恐怕华庭夏做梦都想不到。 容嫣心里沉甸甸的,华老爷子的话依旧在她的耳边清晰地发烫。 他说,“我从来没说过要你的命,只是想让你彻底消失在庭夏的生活中,现在,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有什么想法,通通按照信封里的去做,等避过这一阵风头,你想去哪里都是你的自由,只是,云烟市就不要再回来了,不然,我就不是请你来喝茶聊天这么简单了。” 话毕,华暮盛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刹那间,茶杯粉身碎骨,滚烫的茶水在桌子上肆无忌惮的流溢,带着袅袅白烟。 他没有把话说绝,但是容嫣却很清楚,如果她再回到云烟市,暴露在华庭夏的视野中,那她的下场恐怕无异于这只茶杯。 容嫣在别人的带领下,从小路一路来到了一个公交车站。 容嫣不知道,就在她离开之后,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如果她在这个人的身边,那么她一定能轻松的听出,这正是那个阿文的声音。 “少爷,容小姐被老爷的人带走了,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阿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少爷,老爷已经让容小姐离开了,而且不准她再踏回云烟市半步,现在容小姐正在等车,恐怕会乘坐其他的交通工具离开。”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长久的沉默,似是又吩咐了几句,阿文继续开口,只是脸色有些凝重,“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那些信封里面写了什么,而且容小姐是随便选的,剩下的信封老爷让人当场烧了,所以,现在除了老爷,没有人知道容小姐会去哪里,或者,就连老爷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隔着电话,阿文都能感觉到气压变低,不禁浑身一个激灵。 几秒后,只见阿文唇角蠕动,“是,少爷。”随后,对身旁的人吩咐,“找人跟着容小姐,有什么消息及时跟我汇报,别跟丢了。” 电话那头的‘少爷’正是华家少爷华庭夏,华庭夏正在机场监控室查看监控,接到这个电话,心里可谓是既惊又喜。 “找到了,找到嫣儿了。”激动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已经红了眼睛。 “她在哪儿?我和你一起去。”林风琛也长舒了一口气。 华庭夏没有回答,便是默认了,两人驱车一同前往,于是东亭路就出现了两辆豪车拦截一辆公交车的独家新闻。 一辆迈巴赫,一辆宾利,一前一后,将公交车一前一后围了起来。 从车上下来的两个男人更是气度不凡,只见两人冲进公交车,大喊大叫,“嫣儿?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我什么都不怪你,嫣儿?” 仓皇失措的在里面寻找,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脚步,似乎随时都会摔倒,终于,在倒数第二排发现了那抹小身影。 这件驼色的毛呢外套,还是他给她买的,她的耳朵里塞着耳机,悠闲的盯着窗外,仿佛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一瞬间,这个男人热泪盈眶,他跌跌撞撞的走上前,抓住那人的手,“嫣儿,跟我回去。” 女人转头的瞬间,华庭夏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先生,你是谁?” “你,不是嫣儿!”刹那间,失落,悲伤,担心,如同潮水般侵袭着他的内心,甚至还有愤怒,手指不自觉的收紧,“你为什么会有一件这样的外套?” 冷冽的声音,如同寒冷的冰霜,让人脊后一凉。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件衣服是私人订制,整个云烟市只有这一件,这是容嫣最喜欢的,也是她带走的他送她的东西中,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 “这,这是一个男人给我的,他还给了我一笔钱,他说让我十一点穿着这件衣服,从21路公交车的始发站上车,在恒远路下车,然后我就自由了,这笔钱和这件衣服就归我了。” 这个女人显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如此凶神恶煞,只是这个男人实在太恐怖,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身形也止不住在抖。 华庭夏的眸色不禁深沉了几分,漆黑的瞳孔蒙上一层狠决,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在刚才那辆公交车上,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跟你穿着同样衣服的女人上车?” “有。”女人连连点头。 “她在哪一站下了车?又上了哪一辆车你知道吗?”他的语气有些急促,往日浓密的眉峰此刻也纠结在一起,拧成一片化不开的惆怅。 “这,这我真的不知道,我下车的时候她还在车上……”女人怯怯的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华庭夏一眼,只怕这个男人迁怒自己。 “我知道了。”正欲离开,似乎想到了什么,“以后别再穿这件衣服,如果再让我看见,我可就没什么好说话了。” 林风琛就在一旁,显然也已经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说没有失望是假的。 两人落寞的身影,让原本那些被吓到的人莫名的生出一丝同情,那个‘嫣儿’到底是谁呢? 回去的时候,是林风琛在开车,华庭夏紧闭的眸子倏然睁开,随后化作一抹淡伤,“你说,嫣儿现在还在那辆公交车上吗?” “从机场到这里,我们用了半个多小时,公交车没有这么长的行程,她,恐怕已经下车了。”十指收拢,紧握着方向盘,骨节泛着白,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多少隐忍? 华庭夏抬眸望着不知名的某处,似是喃喃自语,“只有公交车不需要身份验证,你说,如果让云烟市所有的……” “你疯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华氏集团的总裁,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会让整个云烟市都陷入瘫痪!”如果不是在开车,林风琛真想给这个男人一拳,让他好好的清醒清醒。 “是啊……”男人苦涩的嘴角吐出这两个字。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回答的是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曾经的触手可及变成了现在的遥不可及,华庭夏充满无力感,他和她就这样错过了。 第177章 兴师问罪1 良久,车厢里又响起那个嘶哑的声音,“如果早知道这样,我应该让阿文把她留住。”可惜,没有这个如果了。 林风琛的脸上多了一丝苍白,却也只能安慰,“庭夏,你做的没错,你这样做只会激怒你父亲,恐怕到时你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命。而且阿文是你安插多年的人,这颗旗子不能废,他是嫣儿平安回来的保障。” 华庭夏的眸子一沉,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自从华庭夏搬到云霞山后,鲜少回主家,跟‘宋久澜’结婚后,更是少之又少,今天,华庭夏却破天荒的回了主家,而且不需要任何人的催促和提醒。 林静宁倒是心中欢喜,自动忽略了华庭夏的一脸阴霾,“庭夏?你怎么来了?久澜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我爸呢?”华庭夏也忽略了林静宁的关切,直抒来意。 “老爷在楼上书房,怎么了?找他有事吗?”林静宁这才端视起华庭夏的神色,确实好不到哪里去,“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是公司的事,妈,你不用操心。”林静宁对华庭夏一向是疼爱,华庭夏不想让林静宁过多担心,便宽慰了一句。 林静宁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便收敛神色,“好,那你去吧。” “嗯。”华庭夏正欲上楼,华夫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今晚还留下来吃饭吗?” 对上母亲那双殷殷期盼的眸子,华庭夏原本是无法拒绝的,可是一想到他的来意,恐怕今天只会不欢而散,“不了,最近事情太多,我还要赶回去。” 往日母子间四目相对,总是有些情谊,今天,却像是隔了什么。 华夫人的眼底有些急切,却又显得既有耐心,红唇抿成一条线,“庭夏,不管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妈说,妈都理解你,也支持你。” 脑海中的疑惑一闪即逝,只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却也未做深究,只是敷衍了一句,“我知道,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转身去找华暮盛,看来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望着儿子的背影,华夫人的心里不禁有些复杂。 书房里,华暮盛抬眸瞥了一眼来人,顺势将手中的东西归置到一边,似是等候多时。 “来了?” “看来爸知道我要来,让您等这么久,倒是我这个当儿子的错。”讽刺的意味毫不加掩饰,清冷的嗓音中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捉摸的疏离。 面对母亲,华庭夏用的是‘你’,面对父亲,用的则是‘您’,无关尊重与否,只是亲疏有别。 “哼,公司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难道不需要跟我解释一下吗?”华暮盛有些动怒。 毕竟是自己打拼下来的基业,虽说这些年在华庭夏手中,发展壮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华暮盛也不希望因为华庭夏的失误,让这几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华庭夏不请自来的坐在华暮盛面前,脸色谈不上多友好,“您也经营公司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公司经营会出现问题,这不是很正常吗?” “你现在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原因,然后再说一下解决办法,而不是在我面前找借口,作为一个上位者这么多年,难道这点小事都不清楚吗?” 华暮盛顿时怒意恒生,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原本紧张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微妙。 然而他面前的男人脸上毫无惧色,一派闲适的样子像是来做客的,唇角一弯,“所以,您是觉得我做的不好了吗?或者,您随时都可以把我从总裁的位子上拉下来,亲自上阵,就像当年一样。” 最后几个字,华庭夏几乎咬牙切齿说出来,只是嘴角的弧度倏然放大,似是无畏无惧。 他怎么能忘了当年的耻辱呢?又怎么能忘了他的父亲大人当年的所作所为呢? 动他,他可以忍,但是动他的女人,这笔账得慢慢算。 “你!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华老爷就差拍案而起,脸色一阵难看,这小子果然是翅膀硬了,再也掌控不了了吗?眸光一暗,沉声开口,“公司现在怎么样?” “想必公司的事情您比我更清楚,化妆品制作工艺原本就复杂,如今很多环节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问题,产品遭到大量的投诉,甚至退货,今天的股价已经开始下跌,如果我再不出面召开董事会,恐怕股票很快就要跌停板。” “公司发生这么大的事,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华暮盛就差把华庭夏骂个狗血淋头,年纪大了,气息都有些不稳,“罢了,你说吧,这次你打算怎么解决?我会尽量帮你。” 华暮盛很清楚,自己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的身体已经由不得自己再做出那样的选择,这种时候,只能指望自己这个儿子。 “很简单,我召开记者会,代表华氏向公众道歉,并承担所有的过错,然后做出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原价回收所有问题化妆品,并在最短时间内,将问题件公开销毁,然后把赶制出来的没有问题的新品以最优惠的价格推向大众。” “我在云烟市纵横这么久,这点公众效应还是有的。” 华庭夏一顿,目光直直的落在自己的父亲身上,薄唇一勾,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 “但是您也知道,这种事情需要强大的资金支持,公司的周转资金大部分用来投资生物科技,这种研究投入大,周期长,一旦停止公司损失严重,另外一部分用来升级化妆品,但是现在化妆品出现问题,公司已经没有多余的资金用来周转,如果爸能深明大义,做出点牺牲,公司一定能挺过难关。” 华老爷子的目光徒然一惊,明白华庭夏意有所指,心中不免愤然,“我就知道你心里惦记着我的股份,你别忘了,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以后这些都是给你的,你这么算计我,对你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华庭夏的脸上依然不显山不露水,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似是无所谓,长指掠过额前,“爸既然这么想,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至于华氏怎么样,我并不是很关心,不要也罢,爸您觉得呢?” 轻佻的眼神,咄咄逼人的话语,无一不是在挑战华暮盛的权威。 华暮盛气的直拍椅子,却也说不出一句话,终于,还是决定,“好,我把15%的股份交给你来处理,你最好能圆满的解决这件事!” “我要35%。”华庭夏沉声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第178章 兴师问罪2 “你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还敢说你对股份没有什么想法吗?”华暮盛的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被华庭夏气的不轻。 对面的男人只是微微抬眸,神色无波无澜,骨节分明的素手轻轻扶额,另一只手在扶手上敲打的一下一下节奏分明。 “我是不是狮子大开口爸应该比我还清楚,以前的华氏集团股价比天高,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且不说明天的股价如何,今天的股价都是白菜价,我还担心35%的股份到底够不够。” 沉寂的嗓音在静谧的空间清晰异常,一句一句都在攻击着华暮盛的心,他不禁皱起眉头。“如果真能解决这个问题,35%就35%,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若是再来,别说华氏出现问题,就是倒闭了我也无能为力!” 他虽然还是公司的董事长,但是已经多年不经手公司的事情,几乎大大小小的每一件事都要依仗华庭夏,尽管他在公司还有话事权,但是以后却要寄希望于华庭夏。 而且,不管是华氏还是自己手中的股份,到最后是都要给华庭夏的,早给晚给,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这个自然,如果华氏的员工知道董事长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一定会非常感动的。”明明是在赞誉,可是从这个男人的口中说出,却总有一番讽刺的意味,让人心中不快。 “明天我会让阿文把股份转让书送到你公司,要是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华暮盛的语气谈不上多友好,甚至是对华庭夏下了逐客令。 华庭夏的唇角微微上扬,35%的股份,加上他手里的10%,就是45%,在华氏几乎拥有绝对的话事权,他心中暗自揣测,现在,华暮盛的手中最多还有不到10%,对他而言,毫无威胁,如同一头拔去爪牙的雄狮。 “那我就先谢谢爸了。”但是,他浑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长指倏然一停,眸子中戾气恒生,“既然公事谈完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谈一谈私事了?” “私事?”华暮盛眉心一跳,就知道该来的躲不过,目光微敛,“我跟你没有什么私事可谈。” “是吗?我跟爸可是有很多话要说。”瘦削的俊脸上,神色一点一点暗淡,几欲化成一抹狠绝,冷声到,“嫣儿现在在哪儿?” “你要找的人不在我这里。”这是实话。 “我当然知道她不在你这里,但是你是知道她在哪里的人。”不等老爷子开口,华庭夏便先发制人,“在云烟市,能够避开我的人的人,不多,不过碰巧,您就是一个。” “另外,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风琛把嫣儿送到机场不久后,本家有一辆车也到了机场,本家的车离开不久后,嫣儿就不见了,我翻遍了整个机场都没找到,您说这是不是很有趣?或许您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凝视这个被称作‘父亲’的人,华庭夏几乎冷眼相对,如同前世的宿敌,今生的仇人。 华暮盛的自觉地收紧手指,只是暗骂这些人办事不利,竟然让华庭夏抓到了把柄。 凝重的气氛如同一个蓄势待燃的炸药桶,一触即燃,浓密的眉宇间无不透着一丝凝重,心中的寒意更是胜过外面的秋意凉风。 “之前她是在我这里,作为我以前的儿媳,有曾经为华家生养过一个儿子,我找她去喝杯茶不过分吧?不过很快我就让她离开了,难道你的人没有告诉你?” 两个人的博弈,华老爷子的心如同被人束紧,剧烈的收缩着,只是装作一副很平静的样子。 华老爷子的话无异于是引爆这个炸药桶的火种,华庭夏也便不再掩饰。 “爸,三个多小时,如果说是喝茶的话,这时间未免太久了点吧?而且,如果只是单纯的喝茶,您不会无聊到让另一个人假扮嫣儿,跟她同乘一辆公交车吧?为了让我放弃,您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这偷天换日还真就把我给骗了!” 从昨天到今天,华庭夏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一会直上云霄,一会跌入深谷,这样的事情若是再多来几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承受得住。 华暮盛震然,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他竟忘了,究竟是他向华庭夏兴师问罪,还是华庭夏对他兴师问罪。 “反了你了,我是你的父亲,不管我做了什么,那都是应该的,还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桑骂槐,还有,你也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没有我,没有华氏,你什么都不是!滚出去,公司的事情解决好之前,我不想见到你!” 这次,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华庭夏抿唇不语,多年前,比这难听几百倍的话他都听过,那时候没有动怒,现在更不会! 一抹摄人心魂的笑意漾在男人的俊美上,冷硬的轮廓此刻更是棱角分明,英挺的鼻峰透着绝对冷漠的温度,那一刻,这个男人更慑人了。 如果之前说这个男人是狠心,那么现在,最合适的形容恐怕是无心,没错,容嫣失踪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跟着丢了。 “多谢爸的提醒,让我不忘多年养育之恩,也让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您放心,您给予我的,我会十倍百倍的报答给您。” 话音刚落,男人便起身离开,欣长的身影,背对着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映在身前一大片阴影,如同男人的内心。 “你给我滚!”华暮盛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对着华庭夏离去的方向狠狠砸去,‘砰’的一声,茶杯在地上支离破碎,已经微凉的茶水顺着门框滑落,莫名的竟有种人走茶凉的凄惨。 所幸,华庭夏已经先一步迈出门,除了裤子上的茶渍,没有任何问题。 离开本家,那股浓烈的失落,悲伤,落寞的感觉,再次席卷他的内心,他的心中已是一片悲凉,没有她的地方,注定是一片荒漠。 伴着耳边的寒风萧瑟,男人低沉的声音愈发透着冷冽,“明天召开董事会,解决公司的危机,还有,老爷子明天会把股份转让书交给我,你安排人把股份分散买进。” “是,总裁。” “另外,另外派人盯紧了本家的一举一动,今天我激怒了老爷子,难保他不会对嫣儿赶尽杀绝,如果他真的出手,一定要赶在他之前……” 华庭夏一向是个果断的人,这次却也如此吞吞吐吐,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已然面如死灰。 那一刻,他才发现,他最怕的不是她不在他的身边,而是他失去她的消息。 第179章 后悔不已 不知不觉,车子竟然开到了容嫣之前住的地方,现在,这里的大部分建筑都已经拆迁,有不少地方已经开始动工,准备建新的高楼大厦。 只有容家的老房子,被完完整整的保留在这里,因为那里是容嫣生活的地方,那里是他唯一可以缅怀她的地方。 他并不在乎这个建筑以后会跟周围多么格格不入,更不在乎是否有人领情,只是希望他想她的时候,能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抬眸,那处本该昏暗的窗口竟然是明亮的,刹那间,有种惊喜的错愕,心脏狂跳不已,原本觉得没几步就到的距离,此刻竟觉得无比漫长。 不顾现在是不是天黑,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华庭夏不顾形象的拍门,口中惊呼,“嫣儿,是你吗?你开门,我是华庭夏,嫣儿?” ‘咔哒’一声,门开了,华庭夏欣喜若狂,“嫣儿……”只是抬头的瞬间如浇一盆冷水,“怎么是你?” 华庭夏想过,开门的有可能不是容嫣,会是苏碧云也说不定,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他…… “进来吧。”门里的男人同样颓废,如同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已然没有了往日的儒雅温和,只剩一片清冷的疲惫。 “钥匙是嫣儿走之前给我的,说她走了以后,就把伯母托付给我照顾,拿到这钥匙的时候,我觉得心里堵得发闷,觉得她就像是要把一切都安排好,然后再也不回来似的。” 摊开掌心,赫然是一把钥匙躺在上面,丝丝凉意渗入肌肤,足以让人心生颤意。 “你拦不住嫣儿,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如果是我,我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她留下来。”哪怕是卑鄙的手段,他在所不惜。 只是现在说一切都晚了,手心里抓不住的,除了流沙和时光,还有失去,比如他的爱人。 男人冷笑一声,似是不屑,“你?你以为你多厉害呢?如果不是你,嫣儿大概不会下决心离开这里,就是因为开庭前她见了你,所以才对你完全死心!如果让你去拦着嫣儿,她恐怕只会走得更急。” “你在说什么?嫣儿开庭前什么时候……等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开庭前的哪一天?”华庭夏觉得脑袋一片混乱,开庭前,他并不记得自己见过容嫣,更不记得容嫣来找过自己。 “就是开庭的前一天上午,嫣儿去云霞山找过你,结果没想到你跟宋久澜正在书房情意绵绵,你跟宋久澜说的话,她一句不落的全都听到了,而且记在心里,你知不知道你那一句句甜言蜜语,就是同在她心上的刀子?你怎么忍心呢,庭夏?” 林风琛的目光极尽讽刺,这些话在他听来尚且不能接受,何况是容嫣呢?难以想象这些话在她心中翻起了怎样的巨浪惊涛。 “什么?那些……那些我只是说给宋久澜听的,怎么会……”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容嫣也听到了,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不会说出那些话来。 “你还不知道吧?嫣儿拿自己算计你上床的证据,跟安媛媛交换了宋久澜利用她生下子函的证据,她那天找你,是想跟你解释清楚的,你呢?你还没来得及听她解释,就已经让她的心沉入谷底。” 林风琛根本不需要用多么锋利的语言,就能轻易的刺伤这个男人的心。 以至于多年后,华庭夏每每回忆起这一段,亦是悔不当初。 “不管你相不相信嫣儿,除了这一件事,她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就算这件事是她的错,错也是错在她爱上了你。”眸光掠过桌子上的相框,照片里的女人笑的明媚,林风琛的目光也不由得柔软了几分,但也只是稍纵即逝,“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已经不在乎了。” “什么不在乎?别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华庭夏的眼眶有些润湿,“跟嫣儿分开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发现这些事,后来我跟嫣儿之间的几次误会,也都是宋久澜挑拨,我更是后悔,为什么没有选择更相信她,现在我依然后悔,明明她曾经离我那么近,我却还是没能抓紧她的手。” “风琛,我每天都过得很痛苦,其实我一点都不怪她,我只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我接受不了她不爱我,但是现在,我明白的太晚了,我知道我是一步错,步步错,是我把她伤得太重了……” 两个风华正茂的男人垂着脑袋,身体以最颓废的姿势瘫坐在地上,似是忏悔,似是怀恋,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苦涩。 “你终于知道后悔了?你早干嘛去了?如果你再早那么一点点,她不会走,你知不知道?”林风琛也知道多说无益,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沉若无声。 次日,由华氏集团主动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上,华庭夏的疲态不禁令人堪忧,一张生的绝色的脸,此刻犹如瘦削,眉宇间总有一片浓的化不开的缱绻,只是这个男人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震慑,实在不容小觑。 男人的声音如同低沉的大提琴的和弦,每个单音都完美的沁入每个人的心脾,这个男人天生就是掌控者,原本躁动不安的现场,此刻寂然无声。 “……我代表华氏集团再次向大家致歉,如果接下来,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我会一一作答。” 一席话,台下的记者又开始躁动不安,争先恐后向华庭夏发问。 “华总裁,据知情人士爆料,您与新婚妻子关系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好,请问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华总裁,据我们所知,您之前与一名女子进行过一场官司,是有关贵公子的抚养权,请问华总裁,那个女子是您包养的情妇吗?贵公子的身份又是如何?” “华总裁,听说您昨天因为找一个人,封锁了整个云烟市国际机场,甚至在闹市街区当街拦下一辆公交车,请问您找的人是谁?是您真正爱的人吗?那您的妻子跟您之间的关系又是怎样呢?” “……”问题一个接一个,威力不亚于炸弹。 杜可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敢情这些记者为了大家新闻都不要命了?问题一个比一个劲爆!看他们家总裁现在这副濒临爆发的模样,他就已经汗岑岑了。 一片熙攘中,华庭夏的声音却格外清晰,“今天只谈公事,不谈私事,抱歉各位,恕我不能为各位解答。” 在众人的瞩目下,华庭夏赫然离去,却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去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这个男人的冷漠怕是早已名声在外。 第180章 别太瞧得起自己 记者招待会结束,有不少人都尾随华庭夏,似是还不死心,想要挖到第一手的独家。 杜可侧目,从后视镜里瞥见几条尾巴,沉声开口,“总裁,去容家还是……” “回云霞山,今天刚召开了记者招待会,这些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华庭夏倏然睁开眼睛,幽深的目光带着初醒的慵懒,却锐利异常。 万分犹豫下,杜可欲言又止,“宋小姐那边……您真的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吗?” “你说呢?”男人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太真实,冷声开口,“这种女人,不用刻意报复,她自己就会给自己找麻烦。” 宋久澜?也配让他这么费心? 蓦地,男人的唇角多了几分冷意。 云霞山上,有个女人正焦急的踱步。 这几天华庭夏的态度阴晴不定,再加上记者的几句话,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宋久澜心中惶恐不安,自己费尽心机得到的一切,难道真的要付之一炬? 不,她不甘心!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外面响起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宋久澜只是匆匆一瞥,便在梳妆台上精心打扮起来。之前,她的妆容已经足够精致,没什么需要添补的地方,此举,也只求心安。 ‘咔哒’一声闷响,卧室门被打开,果然是华庭夏。 “庭夏……”女人闻声侧目,眼底差点沁出泪来,喃喃叫了一声,似是欣喜若狂,“你回来了?” 男人并不言语,视她若无物,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宋久澜心中不禁失落,她刻意傅粉施朱,甚至身上的衣服都是精心挑选,胸口的两片雪白呼之欲出,几片布料在身上若隐若现,没想到,竟不能吸引这个男人一眼。 挫败,羞辱,盈上心头,轻盈的身姿迈着细碎的步子,不着痕迹的贴近男人身上,冷清的秋日,女人光洁似藕的胳膊缠上他的腰肢,双手不安分的摸索,似是惹火。 “庭夏,这段时间我就像做梦一样,你对我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我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若是我做错了什么,有这样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软糯酥麻的声音如同一条灵活的小蛇,只是闻声便让人难以自恃,更何况这女人柔弱无骨的手段。 细若葱白的指尖正欲探向男人的胸前,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那抹红的刺眼的抓痕,宛似血色玫瑰,在男人的大掌下热情绽放。 “宋久澜,你若安分守己,我尚且还能容你,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来这么挑战我。” 冰冷的低沉,犹如坠落冰窟,有种莫名的,濒临死亡的感觉,华庭夏厌恶的推开宋久澜胡作非为的手臂,眼底的爱憎一眼明了。 宋久澜只觉周身一寒,浑身僵硬无比,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依旧忍着强颜欢笑,“庭夏,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我们是夫妻,还要过日子的,你到现在依然没有跟我离婚,难道不是对我心存感情吗?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呢喃的嗓音越来越低,他的目光太过热切,甚至是灼心,她不敢直视。 男人的嘴角微不可闻的勾起一道弧度,俊美的侧脸上如雕似刻的冷硬,还有那双冰眸,带着寒彻骨的凉意。 静谧的空间响起一道低沉,“现在的你还在这个位置上,不是因为你多有资格,相反,你一点都不配,我只是利用你挡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别太瞧得起自己,容易受伤……” “庭夏……”女人鲜红的嘴唇轻颤,难以置信的含情目凝满剔透,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一瞬间,耳边死了一样的寂然。 他似乎很满意她的表情,她的反应,还有她的恐惧,步步紧逼,沁着寒光的眸子欲渐冷冽,笑意,在嘴角倏然放大,垂眸凝睇。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于别人而言,那可能是幸福的伊甸,于你而言,一定是坟墓,我会亲手送你去见死神。” “所以,你只要抱着华太太这个身份,守好你的活寡。我,不会太为难你。” 两道滚烫悄然落下,宋久澜忘记了哭泣,只是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你一定是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庭夏,你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你?你告诉我,我去找容嫣道歉,我求她原谅我,只是,只是你别这么对我……” 已经‘没有’了宋家,如果再没有华庭夏,那她算什么?云烟市的笑话吗?还是豪门第一弃妇? “嫣儿也是你配叫的?”华庭夏脸色惊变,这个名字,是他心头的一道伤,别人碰不得,“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跟嫣儿很幸福,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原本宋久澜也只是安抚华庭夏,只是听到这个男人如此维护她,一股难以忍耐的怒火蓦地升起,“华庭夏,难道你就没有错吗?你当初决定娶的人是我,宋久澜,不是容嫣,是她取代了我的生活,我才是受害者,我只是拿回了原本就属于我的,我有什么错?为什么都要怪我?” “原本就属于你的?什么是原本就属于你的?我只知道嫣儿是华太太,而你现在却堂而皇之的鸠占鹊巢,竟然还敢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你是向天借了胆子!” 华庭夏居高临下,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似是灼烧。 “华庭夏,你真的觉得伤害容嫣的人只有我吗?如果不是你信了我,如果不是你这么纵容我,容嫣怎么会受伤?要说这个世界上伤他最彻底的人,头一个就是你,华庭夏!” 恶毒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坚毅,灯光下,宋家千金不再是宋家千金,而是一个怨妇。 “你觉得容嫣有多爱你呢?你不是最恨别人算计你,背叛你吗?别忘了华子函,他的存在就足够每天提醒你,这个你爱的女人是怎么算计你的,你就好好尝尝这种滋味吧!” “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但她容嫣又算个什么东西?她能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算计你,她对你的感情又能有多深?有一次就会有两次,三次,华庭夏,你防得住吗?” “啊——”下巴骤然传来一阵错位的疼痛,下颚紧紧被人捏着,似是要被捏碎,宋久澜疼的险些昏厥。 “你应该庆幸,你是嫣儿的姐姐,所以你可以不用死,珍惜这个身份吧!”因为很快,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只是抬眸的一瞬间,宋久澜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个男人……太可怕,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如同暗夜的行者…… 第181章 我爱你,但是我更爱我儿子 容嫣离开的第十天,云烟市天气很好,只是有几片乌云,除此之外,真的很好。 华庭夏原以为,他是个狠心的人,没想到,在这场感情博弈中,她,才是最狠的人,一句话都没有留下,竟已销声匿迹,她,也赔了心。 无数个午夜梦回中,他曾无数次想过,宋久澜若是要钱、要权都没关系,他通通给她,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只是,他怕总是他赔上了身家性命,也换不回他的爱人…… 华氏集团顶层,办公室里的男人惯常的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修长挺拔的身姿,身后一大片阴影,神色难猜,不免有些阴郁,“股份收购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没有任何异常,预计今天晚上,被卖出的散股都能收回。”身后的男人同样身姿英挺,器宇不凡,站在这个男人身后,竟没有半分逊色。 眉心的阴霾浓的如同一滩化不开的忧伤,凝视楼下的车水马龙,心远,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身在喧哗尘世,却不染一丝纤尘。 “嗯,董事会上还有几个硬骨头,若是啃不下来,那便打碎了,免得日后牵一发而动全身,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他的轻描淡写,足以让一些个身价千万的人一朝失势,也足以让云烟市变天。 “这些老家伙们年纪都大了,经不起折腾,只是那个刘董事,是董事长一直提拔上来的,觉得董事长对他有知遇之恩,这个人怕是留不得了。” 杜可说的很委婉,只差没说这个刘董事是老爷子的追随者,更是老爷子在公司的一双眼睛,留着这样的人,只是给自己添麻烦。 “既然留不得,那便不留,不过,走之前,他手里有点东西我还是很喜欢的,别忘了让他留下。”华庭夏说的,自然是刘董事手中的股份。 “是,总裁。”不苟言笑的声音,带着一丝严谨。 “下周例行董事会,有关人事调动……”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似是手机铃声,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华庭夏的。 “是我。”淡漠的声音,如同带着几个世纪的疏离,“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备车,我爸妈出车祸了……”杜可就站在距离华庭夏一步之遥的地方,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听到他好像是这么说的。 两个小时前,华暮盛正在书房跟别人打电话,无非是华庭夏在公司的一举一动云云。 华庭夏在自己父亲身边插了棋子,他的父亲又在他的身边放了一双眼睛,果然,这个世界还是公平的很。 华暮盛的字字句句,门外的人听的如闻心凉。 开门的瞬间,华老爷子震惊,“静宁?你怎么在这里?你站在这里……多久了?”甚至没敢问出,他刚刚在书房的话,她听到了多少。 “听下人说早上你吃的不多,就想给你送杯牛奶,刚要推门,你就出来了,都忙完了吗?”扬了扬手中的牛奶,细黛柳眉平平无波,眼波间的漫不经心实在让人难以生疑。 “是啊,都忙完了,眼看着是把公司的事情都交给庭夏了,最近出了这么多事,难免有些担心。”一来一往,华暮盛这才惊觉自己的手心已沁出一片冷汗。 杯子递到她的手里,林静宁笑的温婉,宛如二人的初始,那般美好,纯粹,“庭夏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孩子,难道你还不放心吗?他坐在这个位置这么多年,想必风浪也是见过不少的。” 庭夏。 是啊,那个他调教出来的孩子。 那天书房里那些让他血脉喷张的话犹在耳边,只是想想,便有些色变,双眸深敛,“交给他,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只是这话,有些不明滋味。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他在前,她在后,如同她紧紧追随他,多年前是这样一番场景,如今,还是这样一番场景,看似一样,只是什么东西已然生变,有些不一样了。 楼梯间,一男一女,两人年过半百,男人风度非凡,女人风韵尚存,美成了一幅画。 半晌,身后响起女人的声音,“暮盛,我们好久没一起出去过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华老爷子顿住了,身形微微僵硬,随后放松,“好。”当初,她也是这么缠着他,像个小女人,百忙之中总有空闲陪着她。 听到回答,华夫人自是喜上眉梢,一双凤眸染上了浅浅的笑意,“以前是你开车,这次换我来。” “好。” 华暮盛是不会想到,就是这两声好,断送了他的什么。 车上,狭小的空间内,林静宁讲了很多关于他们以前的事,紧接着,话锋一转,“暮盛,你喜欢孩子吗?” 这是多年前,林静宁问华暮盛的问题,那时候林静宁刚怀孕,他甚至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的局促,现在,依然能。 只是,当初她在忧郁要不要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他,那么现在呢?她在犹豫什么?或者说,是在担心什么呢? 华暮盛转头,盯着她的侧颜,仿佛还是当年的小女孩,“静宁,停下的孩子都已经出生了,怎么还问我这种问题呢?” “是啊,孩子的孩子都出生了,我还问你这种问题。”似是呢喃,似是感慨,“那,你喜欢庭夏吗?” 没有想到林静宁会这么问,神色有一瞬的呆滞,随即消散在眼底,“庭夏是你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派人监视他呢?”还有之前的种种……只是,她该怎么启齿? 一阵愕然轰然袭上心头,她还是听到了吗? 良久等不到华暮盛的回答,林静宁突然笑了,笑的明媚,“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那孩子,我们母子二人在你心里终究不如一个华氏来得重要,你说你爱我,那不如我们两个在一起,成全了孩子吧!” “你没有看到,庭夏现在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车子就像疯了一样在无人的街道上行驶,那种疯狂的开法,无异于自杀。 华暮盛伸手去碰方向盘,“静宁,你想做什么?别冲动,你这样做难道没想过庭夏吗?如果我们出事,他也不会好受!” “不用白费力了,刹车已经动了手脚,不撞上什么是不会停下来的。”林静宁淡淡开口,“而且,庭夏还有孩子和爱人,他不会难受的。” “那我呢?静宁,难道你从没爱过我吗?”这一刻,他突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爱,怎么会不爱?”凤眸微微上挑,看着车子冲向前面的栏杆,“我爱你,但是我更爱我儿子。” ‘砰——’一声,车子重重的撞上栏杆,栏杆也已经深深地嵌入车身,车毁。 里面的人头破血流,生死未卜…… 第182章 昏倒 医院的长廊,寂静无声,华庭夏第一次觉得这条长廊长的有些过分,仿佛不见尽头,如同等待的时间。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里面的不是别人,是他的至亲。 “总裁,手术室里全是权威的外科专家,您放心吧,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一定会平安无恙的。”杜可的安慰有些苍白。 华庭夏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冷声道,“这次车祸是谁干的?” 他已经看过关于车祸的所有报告,上面说,救护车到达的时候,是林静宁坐在驾驶的位置上。 林静宁,他的母亲,那个知性大方,温文尔雅的女人,她是最重视安全的,断断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失误,目光下移,几个字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因为他的注意。 刹车人为破坏。 杜可的脸色不太好,不是畏惧华庭夏的严厉,只是这个结果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在华庭夏的‘注视’下,杜可颔首沉声。 “刹车线上,只有董事长夫人的指纹。” “杜可,我开不得这种玩笑!”冷冷的嗓音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带着一丝隐忍。 让他怎么相信这件事呢?他的母亲把汽车的刹车破坏,然后带着她的父亲自杀?他深知,那个叫林静宁的女人深爱了华暮盛多年。 “道路监控上也显示,是董事长夫人自己开车撞上去的,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杜可不敢再说下去,只是蓦然抬头对上男人的眸子,阴戾的吓人! “把阿文找来,我有话要问他!”本家的事,除了这位,谁还能更了解呢? 阿文来到医院,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早就料到华庭夏会找他,他也早已在医院附近的茶馆等候多时。 “少爷。”明明是个精明的长辈,在华庭夏面前却十分谦逊,丝毫没有功高盖主之嫌,难怪生性多疑的华暮盛也对他委以重任。 “今天的车祸你也听说了吧?”两道眉心紧紧的拧在一起,说不出的惆怅与沉重。 “听说了。”这件事已然满城风雨,说不知道未免太假。 “杜可说,刹车线上有我母亲的指纹,这件事你怎么看?”男人问的直接,猎鹰一般的眼神死死盯住阿文,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微。 那个被唤作阿文的男人微微颔首,不卑不亢的回答,“这件事略有耳闻,自从老爷退居二线,本家一直风平浪静,这件事,想来夫人是知道一些内情。” 身为一个局外人,阿文看得透彻,三言两语便扼中事情要害。 华庭夏不悦的蹙起眉峰,漆黑的眸子更是深邃了几分,周遭的温度几欲凝结成冰,“所以你也觉得是我母亲拉着我父亲寻死?” 面对华庭夏的态度,阿文也不气不恼,“少爷,有件事想必您还不太清楚,出事之前,夫人给老爷送了一杯牛奶,老爷正在书房跟人电话议事,然后,夫人便突然想驱车跟老爷出去逛逛。” 看似平静的话,实则句句惊心。华暮盛会在书房议什么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难道……母亲听到了什么? 倏然想到那天他去兴师问罪的时候,林静宁的音容笑貌,可不就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一瞬间的颓废如同巨大的忧伤,险些击垮了这个骄傲的男人。 “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暗淡消沉的声音,没有半分之前的意气风发。 两人走了,阿文走的明白,杜可一知半解,却也不敢问,不敢反驳。 走廊上,男人背靠着墙,身形慵懒,侧目对着闪烁的手术是灯光,心底莫名漾开一丝悲恸。 看来那时,母亲就知道了什么吧? 是啊,聪明如她,自己跟父亲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别人不清楚,她又怎么会不知晓? 大掌覆上自己的心口,一股狂跳不止的躁动蔓延开来,“嫣儿,我该怎么办?我的母亲是为了我,是为了我……嫣儿,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你可知我的心现在很痛,很痛……” 与此同时,海平市的一家公司,容嫣正在伏案工作,突然,莫名的,胸口处传来一阵窒息的疼痛,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摔倒在地。 ‘砰——’一声闷响,引起了不少同事的侧目主意,看到容嫣摔倒,不禁失声尖叫“容嫣……” 几个同事七手八脚的把容嫣扶起来,正打算送往医院,员工电梯一直是人满为患,走楼梯似乎又不太现实…… 为难之际,有个大大咧咧的员工开口,“用总裁的电梯吧,应该不会那么巧,就跟总裁碰到一起,再说,我们这是事出有因,公司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电梯停在大家面前的那一刻,大家真的很想死,尤其是那个之前激昂开口的人,差点一激动把容嫣扔出去。 电梯里的男人身着一件红色的西装,没有丝毫不伦不类的感觉,反而多了一丝不羁,挺拔的身姿瘦削却又修长,可见此人身材确实不错,领带上的扣夹上一颗钻石闪耀着璀璨,让人觉得这个男人很高调,看到这个男人,才能深刻体会什么叫做风华绝代美男子。 早就听闻她们总裁高调,妖孽,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总,总裁好!” “什么时候公司这么闲了?员工堵在电梯门口跟老板问好?还真是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啊。”幽默的语气,实则句句讽刺,这样的腹黑,果然让人不敢恭维。 审度的目光落在那个安静的女人身上,脸色有些苍白,确实很安静。 也对,人都昏迷了,怎么能不安静?若是此刻醒来说句话,只怕是她的同事真的会把她扔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问的,自然是这个昏迷的女人。 “刚才的时候,她突然晕倒了,我们不放心,就准备把她送到附近的医院,您放心,总裁,我们今天会自觉加班,把这段时间补上。” 这位热心的同事立马表忠心。 “把她交给我吧,你们回去工作。”话语间,昏迷的女人已经到了她们总裁手上,而且是公主抱。 一瞬的错愕,接着点头,“好,好。”瞬间就把容嫣给卖了。 心道:他们总裁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吧?再说,就算是怎么样了,他们总裁这么帅,这么多金,容嫣也不吃亏吧? 电梯里,男人总算是看清了这张脸,似是玩笑,“这个女人似乎不太一样。”素颜?又多久没见过了呢? 身后的助理何平适时开口,“总裁,我来吧。” 没想到,他们家总裁只是微微闪身,“不用了。” 第183章 再次怀孕 不得不说,容嫣跟医院还是很有缘分的,不管是在云烟市,还是在海平市,睁开眼睛,这个白色空间,实在太熟悉,只是除了那一抹刺眼的红。 除了肩膀上的疼痛,似乎没有那个地方不舒服,双臂撑着身体坐起来。 那抹红色的身影靠近,头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别乱动,需要什么跟我说,我吩咐何平去买。” 不远处的何平眸子狠狠一突,他们家这个爷不讽刺别人就算好的,什么时候还学会关心人了?听到后半句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们家爷这是给他揽私活呢。 “谢谢你,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就不麻烦两位了,如果方便的话,两位可以跟我去趟银行,我把医药费还给你们。” 谦逊的话语,带着一股莫名的疏离,却又有让反驳不得。 容嫣作势要下床,男人拦住,“医药费就不用了,你若真想报答,可以换种方式。”男人脸上的笑意有些妖冶,不同于华庭夏的魅惑,更不同于林风琛温润,这个男人的妖有些不羁。 换种方式?女人微不可闻的皱眉,但是依旧保持微笑,“如果你说以身相许的话,恕我不能答应。” “你结婚了?我能有幸见见你的丈夫吗?”男人站在一旁,缭绕的笑意让人有些看不清。 何平再次汗颜,知道他家爷流连花丛,片叶不沾,最近几年又被催得紧,但是,还不至于对一个有夫之妇感兴趣吧? 一瞬的失落,随之浮现一抹浅意,标准的微笑,却没有半点温度,“我,没有结婚。” 她唯一的男人只有华庭夏,但是华庭夏的妻子是宋久澜,她不想深究她是他的谁,注定受伤。 没有结婚……这个信息量就大了,要么是未婚先孕,要么是…… 男人的目光一路下移,落在她平坦的小腹,无关****,只是目光中有些不明意味,“看来你们家好事将近了。” “什么意思?”好事将近?有家不能回,甚至要活的如此小心翼翼,试问,还有什么好事? “你怀孕了,孩子已经快两周了,难道你男朋友不打算娶你?”轻佻的话语,不自觉的多了一丝气愤。 “什么?我怀孕了?”快两周,那就是说,这个孩子是那一夜有的?她又有了华庭夏的孩子? 刹那间,惊喜,激动,还夹杂着几分失落,莫名的侵袭着她的心,她不是百毒不侵,只是不知该何去何从,思绪间,眼前竟一片氤氲。 男人自问,见过的场面不少,却来不得这个女人给的震撼,她究竟是为何? 因为有了孩子太过惊喜?还是孩子来的突然,让她太过震惊?又或者是恋人已去,这个孩子让她伤心? “所以,你还决定要离开吗?”男人的目光是那么直接,字里行间只有几分浅浅的揶揄,无关嘲讽。 掌心覆上小腹,传来阵阵暖意,似乎已经能感觉到一个小生命跟自己血脉相融,“我,我还有工作,不好意思,我要先离开了,这是我的电话,这件事,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间病房看起来不菲,还有桌上的东西,这不是普通病房会有的待遇。 “工作不重要,你的假期,我现在就可以批给你。”说罢,便吩咐身后的男人,“告诉她的主管经理,带薪休假三天。” 再次望着女人,她满脸错愕,倒是可爱,“这下放心了?” 这样的目光似曾相识,可惜也只是似曾相识,仅此而已,奇怪的开口,“你是谁?” “对,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在美女面前真是失礼。”顺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唇角一勾,“我叫蓝图,蓝氏集团总裁。” “总裁……”怯生生的一声,亏着自己刚才这么把他当外人。 “蓝图。”蓝图重申。 “蓝总裁。”这次就顺口多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叫我蓝图。”蓝总裁?第一次觉得这个职位这么碍事。 “这怎么可以?”容嫣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蓝图身份特殊,容嫣并不想与他有太多的纠缠,海平市距离云烟市实在是太近了,她现在有了身孕,容不得半点意外。 “老实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相信吗?刚刚我还在考虑,要不是滥用一下职权,把你调来我身边工作。”一见钟情吗?这似乎不是他跟她的第一次见面,“刚刚我发现,我似乎还缺一个秘书,三天后,去我办公室报道。” 尽管这个男人面带微笑,但是始终是个上位者,字字句句透着不容拒绝,她还能说什么? “我身无长物,就算去了,也帮不了你,说不定还会有别人多嘴,你我都不能安生。”小腹上的手掌微微一紧,她是怀孕啊,需要静养。 “可是我缺个秘书,我这人做事向来随性,谁也说不得什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三天后我在办公室看不到你,我可就不留你了,若是被蓝氏辞退,恐怕你在海平市更不太平。” 蓝图撇了撇嘴,这副无赖模样,却让人一点都讨厌不起来,只是这件事……横竖是拒绝不了了。 长这么大,几时见过有人边对你笑,边算计你,还毫无压力的人呢? “我如果当你的秘书,那何先生……”这是要让她抢别人饭碗?这样不好吧? “何平是助理,你是秘书,不矛盾,还有,张口别叫何先生,叫何平。不然,日后叫我蓝图,叫他何先生,别人该怀疑我们之间有什么了。” 暧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仿佛煞有介事。 容嫣扶额,怎么有种刚出龙潭,又入虎穴的惶恐?悻悻开口,“还是叫蓝总裁合适。” “私下可以叫我蓝图。”两颗黑曜石似的眸子分明通透,却总让人看不透,似乎隔着什么似的。 在云烟市的经历让她深知,这是男人最后的妥协,无奈,沉默以作回答。 沉默良久,谁都没有先开口,容嫣几次抿唇,目光在蓝图身上流连,似是有话要说。 蓝图只觉得这女人好笑,放眼海平市,有几个人大少爷像他这么好说话?就这样吗,还把这姑娘吓着了? “有话说?那就说,憋坏了可不怪我。” 容嫣心中暗躇,分明是个大男孩,“你还不回去?” “赶我?巧了,今天公事多,乏了,想翘班。”倒了两杯水,一杯递到她面前,意思明确,这怕是要深谈,“你之前说的人情还算数?” 容嫣突然想咬舌自尽,他是蓝氏集团的总裁,能‘麻烦’她的事必然是不简单。 “你想到了?” “嗯,三天后我的家宴,母亲一直希望我能找到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你,正合适。”如果容嫣没记错,蓝图那天是这么说的。 第184章 擦肩而过 “我很想借这个机会还你人情,但是抱歉,我不能答应。”容嫣有些抱歉。 事实上,她也有些懊恼。 这次不答应,恐怕下次还有更棘手的事情等着她,真是头疼。 蓝图打量着她这几分真实,几分假意的虚伪,倒也不生气,饶有兴趣的挑起眉毛,“理由。” “你知道的,我怀孕了。”若是她还是青葱少妇,答应了倒也无妨,只是……这件事他不是也清楚得很? 万一日后惹出乱子,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怕是后患无穷。 她实在没有兴趣再跳一次火坑。 “两周而已,看不出来。”垂眸凝视她的小腹,心底腾升起一抹复杂。 “我不能穿高跟鞋。”借口。 “我们可以提前离开。”比起家宴,他更喜欢单独约会。 “我不能喝酒。”又是借口。 “我在你身边,没人能逼你。”嚣张的口气,可他就是有这个资本。 “我不善交际。”还是借口。 “放宽心,尽管闯祸。”安静了这么久,热闹热闹怎么不好? “好吧,我答应你。”他已经替她‘解决’了重重困难,她还能再说点什么? 男人满意的勾了勾唇,微微一笑,魅惑众生,“两天后,我过来接你,我希望我们见面的地点是这里,而不是大街上的某个地方。” 什么意思? 反应了好一会,容嫣才明白过来,小脸微红,似是羞赧,“我不会偷偷离开的。”刻意加重了‘偷偷’两个字。 一抬头,正对上他浅笑的双眸,果然不能多看,实在……太勾人了,“没关系,你要是想玩捉迷藏,我也不介意陪你。” 海平市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好歹是他的地方,找个人实在容易。 这种小事,他可以当成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趣。 话语间,蓝图已经托起她的手,在上面写着什么,好像是一串数字,“这是我的号码,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容嫣她们碰上蓝图的时候,他正准备去跟人签约,现在……估计已经迟到,这个合同能不能签下来,就得看演技了。 离开病房,何平不解,“总裁,您为什么要插手这种小事?”据他所知,他家爷不是什么善茬,更不是什么慈善家。 “本少爷难得追一次女人,这也是小事?”明明可以靠实力吃饭,却非要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追女人?妈呀,何平怀疑自己要不要去看一下耳科?怎么刚刚就幻听了呢? 两天,一晃而过,蓝图没再出现,容嫣不禁失笑,一句玩笑,她险些当真,再过一会,她就该收拾东西走人了,只是出于礼貌,她是不是应该告知蓝图一声? ‘咔嚓’一声,门开了,没有刺眼的红色,但是……这一抹妖蓝色着实让她闪瞎了眼。 太阳穴一阵刺痛,娇嫩的手扶上额头,这个大少爷还真是一点都不低调啊。 “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吧?看你倒是没瘦,气色也红润了不少。”蓝衣男子毫不客气的打量。 容嫣语塞,他做这样的评价,她还能说什么?“嗯,多谢你的关照,最近的伙食很不错。” 有人一天三次来给她送饭,每次都不重样,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医院的伙食,那就只能是出自这个败家子之手了。 “何平已经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了,你收拾一下,准备出院。”微不可闻的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家宴下午五点开始,现在已经两点了,时间……还可以。 见容嫣没有动静,只是盯着他看,蓝图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一点都不认为容嫣是看他看得太入迷。 “还不准备?” “我觉得你应该先回避一下,我还没换衣服。”容嫣的语气太认真,实在不像是取笑。 蓝图一阵尴尬,握拳挡在嘴边轻咳,“烟瘾犯了,我出去抽根烟。” 望着他的背影,容嫣无奈的摇头,借口太烂,第一次见他,他的身上除了淡淡的古龙香水味,没有半点烟草的味道。 说自己有烟瘾,未免牵强了些。 四十分钟之后,车子稳稳的停在一座大厦面前,上面的四个烫金大字险些灼伤了她的眼睛,恍如隔世的错觉,她坐在车子上半天都没有下来。 “不喜欢这里?”蓝图察觉身边人儿的异常,“银环大厦全国连锁,隶属华氏集团旗下,觉得高档才带你来的,你若是不喜欢,我们换一家。” 既是解释,有事征求意见。这个男人情商很高,看来很有……经验。 没错,是经验。 银环大厦,华氏集团,哪个地方不是扯动着回忆?牵一发而动全身? 既然决定了跟过去一刀两断,现在这样闻之色变,算什么呢? “不用了,银环大厦……确实很好。”话语间,容嫣已经下车,只是步态虚浮,神色又太过严肃。 里面的装潢,设计,还有各家店面的位置,真的让她有种错觉,仿佛她还在云烟市。 转角处一个身影赫然出现,他,似乎瘦了很多。 等等,这到底是睹物思人?还是真实的情景? 直到看到他身旁的杜可,容嫣方才确认,这不是幻觉。她会想到那个男人,不代表她也会想到杜可。 他来了海平市?为什么?是他找到了自己,还是为了公事? 来不及想太多,顺势揽上蓝图的胳膊,换了个方向,“我不喜欢这几家,我们去那边。” 另一边,似是察觉了她的目光,男人倦怠的目光轻轻扫过四周,蓦地捕捉到一抹身影,太像了……只是一瞬,消失在转角。 静静地凝视着那个方向,唇角紧抿成一条线。又看到她了吗?这是第几次了呢? 身旁的人一动也不敢动,顺着他的目光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杜可似乎明白了什么,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总裁?” “剩下的事情你来负责,我离开一下。”华庭夏离开了,是他刚才看的失魂落魄的方向。 “杜助理,华总裁这是……”身旁的商场负责人有些惶惶不安,自己已经极尽客气,眼下合同大部分已经商榷完毕,就差确认签字,华庭夏怎么就走了呢? 杜可喜忧参半,神色略带歉意,“合同签订改到明天。” 抬头,觉得这个商场负责人有些可怜,顺口安慰了一句,“这次合作不会有任何问题。”说完,目光追随他们家总裁,步伐也加紧几步。 第185章 五年后 五年后—— 深秋的风带着肃杀,寒气越发能沁到骨子里,一天找不回容嫣,他能找,一月找不回容嫣,他能等,一年找不回容嫣,他能忍。 可是,已经五年了,连她的影子都没有找到,难道真的要让他找她一辈子吗? 嫣儿,你可忍心? 思绪万千,一双郁寒的眸子越来越深邃,越来越凌厉,有时,就连杜可都要惧怕三分。 腿上传来一阵温热,觉得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正往上攀,正待发作,低头瞥见那张跟容嫣几分相似的小脸,难得狠戾竟柔成一滩春水。 “子函怎么来了?”大掌一伸,把儿子捞起,华庭夏的眉心多了些柔软。 “还没有找到妈咪吗?”小肉手紧紧握住华庭夏的大掌,画面竟有种说不出的温情。 要知道,容嫣一走五年,她的名字,在他面前竟成了一种禁忌,少有人敢提,碰巧,华子函就算一个。 华氏集团有些员工没见过这位容小姐,但是却没人怀疑,这是总裁心尖上的人。 大概两年前,高层有个员工无意间跟同事议论起此人,华庭夏知道后,这个员工经竟被开除,从此华氏再不录用。 自此,这个女人在华氏混不下去了,不久之后,在云烟市也混不下去了,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自此,就再没有人敢开口说容嫣之类的云云。 华庭夏的身体本能的僵硬,所幸他是控制情绪的高手,收敛不悦,换上一副温情的面孔,只是,温情中总能体味到淡淡的隐忍。 “你妈咪有心躲着我们,找起来怕是不容易。” 只见小家伙在华庭夏的怀里蹭来蹭去,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像是杂志的某一页,献宝似的送到华庭夏面前。 “爹地啊,你看这个叔叔旁边的人,是不是我妈咪啊?”白嫩的手指指着一张俏丽的小脸,表情十分认真,华子函认真思考的样子,跟华庭夏如出一辙。 他清楚地记得华庭夏说过,自己的妈咪长得跟家里那个‘华太太’一模一样,而且,家里有不少爹地跟妈咪的合影,就他这小眼神,绝对错不了。 华庭夏原本不在意,可是瞥见那张略施粉黛的小脸的那一刻,他觉得全身血液沸腾,甚至忘记了华子函还坐在自己的腿上,‘腾’的起身。 “这是哪本杂志上的?”贪恋的凝视着照片上的人儿,久久都不肯移开视线。 “哎呦我的亲爹啊,荷尔蒙上身的男人果然危险。”华子函扶着桌子跳到地上,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像极了那么回事,“就是最新的娱乐周刊,你上了封面的那一期,第二页就是这个新闻。” 原本他是想瞻仰一下他爹地的风采,顺便看看他爹地的审美,没想到,收获颇丰,差点就把亲妈找到了,然后他就让他家司机火速把他送到公司。 华庭夏脸色一沉,哪家娱乐记者这么不知死活?花边新闻的主意打到他的头上? 五年多来他一直洁身自好,别说招蜂引蝶,身边连只飞蛾都没有,没想到只是一个简单的慈善晚会,就被人钻了空子胡说八道,被容嫣看到怎么办? 内线电话接通,华先生的态度很不好。“杜可,带一份最新的娱乐周刊,马上来我办公室。” 挂断电话,华子函默默地坐到沙发上,把战场腾了出来,出于对杜可的心疼,多嘴了一句,“爹地啊,一会儿杜叔来了,你温柔点。” 小手在空中摆了摆,还真有几分伤感流露。 “找你妈咪在即,爹地对你杜叔……温柔不起来!”华庭夏紧紧捏着这张杂志,奈何上面没有任何有用的文字。 门开了,门口的男人赫然就是杜可,手里还有一份华庭夏千叮咛万嘱咐的娱乐周刊。 “总裁,你要的杂志。” 华庭夏迫不及待的接过,指尖隐隐有些颤抖,第二页的配图跟华子函送来的一模一样,上面的女人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吗?只是身旁的男人,那张妖孽的脸……着实有些刺眼。 “怪不得妈咪这么多年都不回家,原来有帅哥作伴,爹地,你打算怎么办?”不知道什么时候,华子函已经钻了过来。 顺着他家的爹地这凶狠目光望去,可不就是盯着那个男人的那张脸吗?这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别提多明显了。 华庭夏不悦,挑眉,“帅哥?有多帅?比爹地还帅?” “客观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华子函心中斗争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 当初他看到这张图片的时候,确实被这个男人惊艳了一把,男人长成这样,实在太倾国倾城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妖孽的对手是他家爹地。 “很不错?”华庭夏的声音低沉了几分,表情也有些耐人寻味。 华子函浑身一抖,心知自己说错话了,果断跟华庭夏保持安全距离,跳到几米开外,“爹地啊,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么说,那是在夸妈咪眼光好,你看,妈咪跟你孕育了我,然后又找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帅哥,妈咪艳福不浅。” 小家伙十分肯定容嫣的眼光,就差把容嫣当成自己的偶像。 “华子函——”华庭夏故意拖长了声音,一双凤眸笑的无比潋滟,这也昭示了此刻男人的危险。 华子函一溜烟跑到门口,准备撤离现场,“我想起来我还有作业没写,就先离开了。” 华庭夏失笑,这小子的作业早做完了,还是他签的字! 没过几秒钟,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一个小脑袋探进来,“杜叔,我爹地就交给你了,你自求多福。” ‘砰’一声,办公室的门关了,杜可欲哭无泪。 不等杜可开口,华庭夏把杂志摔到桌子上,“上面这个小子长得很好看?” “不及总裁。” “嗯。”华庭夏的神色总算舒缓了些,“这上面的酒会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举办?”手指赫然停留在那张配图上。 “这是昨天法国举办的葡萄酒品尝会,为时五天,今天是第二天。”杜可记得,自己给华庭夏送过邀请函,然而华庭夏大笔一挥拒绝了。 “定最快飞往法国的机票,还有,我要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华庭夏懊恼,但愿还能碰到她。 “是,总裁。” “还有这期周刊的头版头条,有点碍眼,尽快解决这件事。”他和子函看到了,她也会看到吧? 她是否也会觉得碍眼呢?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不想处理这张图片,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第186章 所谓华先生和华太太 夜晚,华灯初上,整个云烟市灯火通明,一辆疾驰的兰博基尼划破夜晚的寂静,透过车窗,男人冷漠的神色与周围格格不入,所幸还有一道车窗相隔。 外面的世界有多繁华,他的内心就有多么寂静萧条,尤其是这种时候。 明天凌晨的飞机,眼看着他和她近了,可是漫漫长夜该如何挨过?他只觉得度秒如年。 用餐时,谁也没给华太太好脸色,一个不语,一个不喜。 “谁允许你坐在这里的?别让我看到你,影响我用餐的心情。”稚嫩的声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来没人怀疑这位华家小少爷说话的分量。 刚刚还是小绅士的做派,眨眼的功夫,准确说,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像是什么被点燃。 宋久澜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坐下也不是,站着也不是,离开,未尝不可,但是她这个华太太可就丢人丢大了。 假装若无其事的入座,有些讨好着,“子函,我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我是你爸爸的妻子,就是你的妈妈啊,我们一家三口吃饭,不是最正常不过的吗?” 她试图摆出最温婉的嘴脸,想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妈妈?你是谁的妈妈?需要我提醒你你不能怀孕这件事吗?”华子函举止标准的擦了擦嘴,眉心缱绻,“还有,关于之前的事,你也知道那也只是之前,我那时候小,不懂事,你也不懂?” 某一瞬间,华子函这张小脸竟跟华庭夏的脸重合了。 “子函,你……”宋久澜目瞪口呆,她没有想到,华子函竟会字字句句往她心口最疼的地方扎去。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孩子开始对她冷言冷语了呢? 华子函五岁之前,一直把她视为生母,聪慧的他早已意识到父母之间的关系不尽如意,还曾试图改变过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均以失败告终。 华子函五岁生日那天,他去医院给奶奶送蛋糕,正巧奶奶在爷爷的病床前说以前的事情,很久,他站在门口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有些受伤,仅此而已。 他去找华庭夏,华庭夏没有丝毫隐瞒,全都告诉了他。 第二天,华子函一句‘险些认贼作母’,让宋久澜明白,这个孩子什么都知道了,她大势已去。 “我什么?”华子函冷声微笑,样子果然像极了华庭夏,“我忘了告诉你,后来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明知道我是我妈咪的孩子,你对我妈咪恨之入骨,每天你看到我的时候,每晚你抱着我入睡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个瞬间想掐死我?” “看到我,你会不会想到我的妈咪?连我爹地都说,我跟妈咪长得很像,他看到我都会想到妈咪,难道你不会吗?华太太,这么多年,你的演技真的太好了。” 华子函声声控诉,但是眼角已经满是泪水,他伤心,他难过。 这个女人被他叫了五年‘妈咪’,一朝知道这个女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让自己的母亲有家不能回,他心中矛盾,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他竟然对她心生眷恋。 奈何,华子函只是一个孩子。 华庭夏适时开口,“子函,不能没礼貌。” “爹地,我刚刚没礼貌了吗?”闻声,泪光敛起,重新面对宋久澜,“以后我入席的时候,别出来影响我的食欲。”言下之意,他走了她才可以出来。 这算是他的让步?还是他的‘提醒’?她不知,华庭夏亦不知。 华子函已经离席,宋久澜倒也不用起身,只是跟华庭夏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难免收敛。 对面的男人正在擦拭嘴角,优雅的举止,惹人目光流连,她心中做苦,就这么不愿意跟她同处一室吗?哪怕只是餐厅…… 然而华庭夏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沉声开口,“我有事跟你说。”很强势,看来这话她不听不行。 宋久澜心头一惊,咀嚼的动作经慢了半拍,抬眸,嘴角竟比思维先一步扬起,“什么事?” “我好像找到了嫣儿……” “我知道,我都知道,找到容嫣你就会跟我离婚对吗?”口中的饭菜苦涩的难以下咽,嘴角依然倔强的带着微笑,不知道是不是骄傲,“这样的话,在过去的五年里我听过无数次,既然这样,你就去找,把她带回来,但是,我求你,我求求你,别再拿这种话吓唬我。”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十几天会听到这样的话,五年,几十次,甚至上百次。 离婚这样的话,初闻,她恐慌,她惊叫,她哭闹,甚至惊扰了孩子,她只是想用尽一切手段留住华庭夏。 没想到,自己的苦苦哀求换来的是他悄无声息的离开,连一句叮嘱她的话都没有,她提心吊胆了很久。 几天后,待他回来,她才知道,于他而言的坏消息,竟是能让她欣喜若狂,做梦都会笑醒的好消息。 后来,每次听闻这样的消息,每次冰冷的夜晚哭泣,华子函都会在她身畔抱紧她,安慰她,‘妈咪,别哭,你还有我。’ 那样的温暖险些烫伤她,她甚至忘了嘲笑:容嫣啊,你看到你的儿子抱着我,安慰我的时候,你会不会难受?会不会悲恸?会不会像我现在这样无助? 只是现在,再也不会有那双手,再也不会有那个拥抱,也不会有那些话。 但是,一个人的心能被伤几次呢?看看她现在,听到这样的话也只是心里疼了一下,不哭也不闹,侥幸的觉得这次也不会找到,甚至有些心疼华庭夏,又要满怀希望的失望一次。 华庭夏厌恶的看着她,“这次消息属实,你没事可以准备一下离婚协议,或者看看自己想要什么,我不会亏待你。” 一段婚姻,五年,对得起她了。 如果说自己当初对不起她,这五年的锦衣玉食,也还了吧? “你忘了,这些话你也说过很多次。”一碗粥,只喝了两口,就被静置在桌子上,面前的人已经起身,“我吃饱了,我困了,有些头疼,想去睡一觉。” 人走,粥凉。 华庭夏坦然一笑,“嫣儿,五年前我就该接你回来,没想到,一迟到就是五年,你可怪我?” 所谓华先生和华太太,只是一纸婚约捆绑的尘世男女。 所谓云烟市第一豪门婚姻,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第187章 我也有外婆吗 第二天的酒会刚刚结束,何平趁着容嫣去洗手间的空档,跟蓝图说了几句话。 “总裁,有两个不太好的消息。” 他正春风得意,何平就会给他添乱,有些不悦,“什么消息?” 何平直言,“第一个消息,华氏集团的华总裁已经知道了容小姐在这里的消息,定了明天一早的机票,第二个消息,容家的老太太,也就是容小姐的养母,这几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前几天医院刚下了病危通知书,恐怕是不行了。” 闻声,蓝图的神色越来越沉重,果然都不是什么好消息,甚至一个比一个烂。 “订两张今晚回国的机票,先不回海平市,去云烟市。”声音刻意压低,跟先前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容小姐这些年一直抵触云烟市,恐怕不会轻易答应吧?不如把老太太接到海平市?” 何平的话并非空穴来风,这些年,容嫣一直规避云烟市,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跟云烟市沾一点边,她便再不会插手。 直到后来,那个孩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像某个人,蓝图这才让何平暗中调查容嫣的事情。 “老太太身体已经不适,不宜来回奔波,而且,云烟市是嫣儿的家,我看谁敢拦着她。”一席话,三分威胁七分霸气。 “你们在说什么啊?拦着谁啊?”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随后是一阵愈来愈近的高跟鞋声。 蓝图只觉身形一僵,后背沁出一层冷汗,随之僵硬的转身,“没什么,只是几个新来的员工出师不利,不是大事。” “这样啊,如果太棘手的话,我可以帮帮她们。”容嫣自告奋勇,已然把蓝氏集团放在了一个重要的位置上。 “不用,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做。”蓝图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可是,时间却容不得他做更多的思考。 “什么?”两人刚出门,一阵晚风袭来,容嫣拽紧了脖子上的毛领。 “跟我去一趟云烟市,归期不定。”他很严肃,不知道是凉风把他的话吹冷了,还是他原本如此。 “蓝图,你知道的,这些年,我从不入云烟市。”容嫣也敛起脸上的笑意,她只当是蓝图要‘帮’她什么。 车上,蓝图打开暖气,热风徐徐喷在两人脸上,却还是有些冰凉,他第一次如此强势,“云烟市,我们必须去。”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像是个被人宠坏的情人,她有些不高兴,没错,这些年,她依然没学会释怀。 “你母亲病危了,你,必须回去,我陪你。”寂寞的冷风在窗外呼啸,男人的声音比风还冷漠。 “你说什么?”清冷的声音微颤着,带着难以置信。 “你的养母这些年身体很不好,怕是撑不住了,嫣儿,回去吧。” 一句‘撑不住’,几乎把容嫣所有的坏情绪勾了出来,甚至忘了质问他怎么知道云烟市,他怎么知道她还有一个养母……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爸已经走了,她怎么能……怎么能也放弃我?怪我,都怪我,我明知道她的身体不好,我还不去看她,是我不孝……” 一双纤瘦的素手紧掩面容,温热的泪水从指缝间滚滚而落,她哭得像个孩子。 下车的时候,寒风中,他分明听到一句话,“蓝图,我们回云烟市,子杰应该见见他的外婆。” 瞥见女人细削的身形,眼底蓦然多了一丝复杂。 嫣儿,你在云烟市到底经历了什么?那里,就让你这么伤心吗? 至于另外一个消息,蓝图没有说,也不打算说,后来回想起这件事,依然不觉得后悔。 飞机是晚上十一点的,十点的时候,蓝图来接容嫣离开,一团小小的身影从容嫣的身后钻出,飞奔到蓝图身旁,“爹地,你终于来了,我都快睡着了。”软糯糯的声音,如同撒娇。 “今天咱们回家,走,爹地抱着你睡。”一大一小,宛如父子。 容嫣原本反对孩子乱叫爹地,但是每次看到孩子可怜兮兮的小脸,所有的教育都会梗在喉咙里,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容子杰紧紧的窝在蓝图的怀里,有些稚嫩的双臂环着他的脖子,他不是多么粘人的孩子,只是面对蓝图的时候,难免失控,他也想要父爱。 “怎么这么早就回家啊?”小家伙没有直说,语气却透着委屈。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次他们来法国参加酒会,为时五天,今天才只是第二天。 蓝图平时工作忙,而且容嫣和容子杰有单独的住所,尽管他尽量陪容子杰,却还是少得很,对孩子来说远远不够。 难得这几天蓝图能天天陪着小家伙,自然,他也是舍不得这么早结束。 容嫣有些抱歉,解释道,“这次我们不回海平市,我们去云烟市,去看看你的外婆,外婆生病了,妈咪要去照顾外婆。” “外婆……”小家伙小声嘟囔了一声,清澈的目光一阵涟漪,“妈咪,我,也有外婆吗?” 小家伙四岁了,已经上幼儿园了,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幼儿园里有不少小朋友都是外公外婆接送的,虽然他有爹地和妈咪,有爷爷和奶奶,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想拥有外公和外婆,只是,这样的话他从来没有说过,容嫣也未曾可知。 容嫣触动,她心知自己亏欠了容子杰不少,她的儿子什么都好,聪明可爱,只是……像她一样,渴望温暖。 她鼓励容子杰,“当然,子杰当然有外婆,而且有两个外婆,还有一个外公。” “他们会像爷爷奶奶那样疼我吗?”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看得人心底一片柔软。 “当然了,子杰这么可爱,外公外婆会很疼你的。”只是在孩子面前隐忍着,眼眶里的温热才没能滚落。 九万英尺的高空,一男一女加上一个孩子踏上回家的路,十三个小时后,到达云烟市国际机场。 到达云烟市,已是中午,机场人来人往。男人俊美,女人淡然,孩子可爱,这样的组合,让人不禁心生羡慕。 “妈咪,这些叔叔阿姨为什么总是看我们?我们是熊猫吗?”容子杰的毒舌,容嫣见识过无数次,不予回答。 “他们嫉妒你妈咪的女色。”蓝图推了推墨镜,露出一抹祸害苍生的笑意。 “爹地,你确定他们不是嫉妒你的男色吗?”容子杰扬起无害的小脸,小白牙一露,顿时也多了几分祸国殃民的潜质。 蓝图不着痕迹的靠近容嫣的耳边,不明意味的耳语一句,“嫣儿,你教的好儿子。” 第188章 我的妈咪叫容嫣 蓝图不禁有些上火,十三个小时之前还十分可爱的孩子,怎么现在就这么招人恨了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审美疲劳? 那他是不是应该距离产生美呢? 没想到,容嫣也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悠悠的吐出一句,“养不教,父之过,跟我没什么关系。” 不待蓝图有所反应,母子二人已经大步流星的向前迈去,只留一个背影给他,莫名的,心里软了一下。 容嫣和蓝图来云烟市,没有惊动任何人,到达当天,直接入住蓝氏集团旗下的酒店,行程一度隐秘。 一路上,华子函兴奋了太久,刚抵达酒店便昏昏欲睡,剩下的一男一女在客厅谈公事。 “明天我让这里的人跟你接洽一下这里的工作,另外,酒店的法人也该变更了,如果方便的话,明天一起办理。” 蓝图的目光一直在容嫣身上,貌似深情,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变。 “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公司的法人是你吗?给你打工,我不觉得亏。”容嫣婉拒。 “嗯,是不亏,只是你刚回到这里,如果没有势力,做事难免束手束脚,酒店在你手里,我很放心,而且,这些年一直都是你操心,酒店连锁才能这么顺心,法人换成你也是应该的。” 这个男人是个很好的说客,三言两语足以让人动心,见容嫣的神色松懈,便乘胜追击。 “你是法人对我而言并不吃亏,而且,我持有嫣然45%的股份,公司法人变更后,依然是最大的股东,如果你觉得受之有愧,不如想想怎么盈利,用钱来补偿。” 轻描淡写的寥寥几句,蓝图要把嫣然连锁酒店给容嫣的决心很明显。 嫣然连锁酒店成立于四年前,也就是容嫣到海平市一年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蓝图尝到她的手艺,建议她开酒店。 筹备了几个月,由蓝氏集团出资,扶持,容嫣出技术,嫣然酒店很快便在海平市拔地而起,地位扶摇直上,后来,陆续在很多城市建立连锁酒店,碰巧,云烟市就有几家嫣然酒店。 “蓝图,我这次拦不住你了吗?”女人唇线轻柔,神色淡开一朵玉兰。 他打趣,“你现在可是身家上亿,拦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灿灿一笑,不再接话,这个男人是铁了心了。 第二天,办完一切交接工作,以及法人变更委托,已经中午,吃过午饭,容嫣带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直奔医院。 “妈咪,你生病了吗?我们为什么要来医院?”容子杰惴惴不安的盯着容嫣,他对医院这种地方并没有什么兴趣。 “不是妈咪生病,是外婆,还记得妈咪之前说的吗?我们来医院看外婆。”她牵着孩子的小手,目光一片柔软,还有些激动。 那是她的母亲,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亲人。 “妈咪别担心,外婆一定会好起来的。”小家伙的手指微凉,目光却无比坚定。 昨天他在套房里,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外婆病得很严重,他们这次来,很有可能是见外婆最后一面。 一想到是最后一面,莫名的有些心痛。还没见面便开始不舍。 “哎哟——”容子杰走路有些心不在焉,不小心跟一个跟人撞到,对方以微弱优势踉跄了几步,没有摔倒,容子杰不幸摔倒。 容嫣一个健步上前扶起容子杰,“子杰,你有没有事?” “妈咪,我没事,是我撞到了小哥哥。”小家伙很有是非观,走到‘小哥哥’面前认错,“小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他的目光很淡,只是隐约会落到容嫣的身上。 这个女人,很眼熟,但是他确定没有见过。 这种奇怪的感觉,容嫣也有,凝视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视线移不开。 “怎么了?认识这个孩子?”蓝图察觉她的不对劲,她很不对劲。 摇摇头,继续往前,只是心底的某个柔软的地方泛着异样,“子函,大概也是这么大吧?”那孩子眉眼间的凌厉像极了某个人。 男人不再出声,只是容子杰不解,“妈咪,子函是谁?”他的妈咪似乎很关心‘子函’呢。 “子函,是你的哥哥,亲哥哥,妈咪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再回头,已经看不到那抹小身影,失落,是失落。 “见到外婆,也会见到哥哥吗?”他以为他的哥哥是由外婆抚养。 “哥哥在你爹地那里。”容嫣从不避讳他的身世,从容子杰懂事开始,容嫣就告诉他了。 容子杰的目光落在蓝图身上,容嫣抿唇,“是你真正的爹地。” 他不再说话,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妈咪说那个人是他爹地,但是从他出生就没有见过这个人,而且他已经有了蓝图这个爹地。 蓦地眼底有了湿意,小脸埋的有些低,缠着蓝图,“爹地,我腿疼。” “爹地抱你走。”蓝图伸手捞起容子杰,软乎乎的一团,却那么瘦,那么轻。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小家伙伏在他的肩上,小小的身体有些颤抖,只是容子杰不希望他们知道,他也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医院的走廊,寂静而又空荡,容嫣就站在一门之隔的病房之外,却怎么也无法伸出手,打开这扇门。 这里面是她的亲人啊,五年未见,见了面该说些什么? 她在想,这次是否来得太仓促,甚至一切都还没想好。 “妈咪,到了吗?外婆就在里面吗?”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稚嫩,隐隐欣喜。 “是啊,外婆就在里面,可是,妈咪离开家太久了,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外婆面前,妈咪还没想好该说什么。” 容嫣的目光未曾离开这扇门,用最简单的语言向容子杰解释。 “妈咪,我想见外婆。”人比声音快,‘咔哒’一声,门已经开了一条缝,容子杰的小身影已经钻了进去。 容嫣心知是拦不住了,只是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容子杰刚进病房,病房里有两女一男,年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小家伙也不眼生,在众人的错愕中问好。 “外公好,外婆好。” 外公?外婆?这是谁家的孩子? 孙曼婷强压着心中的激动,走到容子杰面前,“孩子,你是不是跟爸爸妈妈走散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是,我没有走散,是我爹地和妈咪带我来的,我的妈咪叫容嫣,她说你们是我的外公外婆。” 稚嫩的声音十分有力,只是话音刚落,在整间病房炸开。 第189章 迟来的相逢 “什么?你说你妈咪叫什么?”孙曼婷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只想听这个孩子说话。 “我妈咪叫容嫣。”容子杰又十分肯定的重复了一遍。 “那你妈咪呢?你说是她送你来的,她人呢?还在外面吗?”孙曼婷正要往门外去,焦急的模样让人心涩。 “子杰……”容子杰的身后传来一个男声,他兴高采烈的转身扑到那个男人怀里,“爹地。”场景仿佛排练了千遍。 男人的身旁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离开家五年的容嫣。岁月的打磨让她愈发显得成熟,这几年的职场生活也将她淬炼成了一支带刺玫瑰。 容嫣盯着眼前的三人,嘴唇有些颤抖,“爸,妈,我回来了。”简单的几个音,让她红了眼睛,鼻头酸胀难忍。 苏碧云呆愣的坐在床上说不出一句话,宋世康也‘腾’的从沙发上起身,孙曼婷跄踉的走近容嫣,手指颤巍巍的覆上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我真没想到你这丫头这么狠心,一走就是五年,这些年过的好坏一点消息也没有,早知道,我如果早知道……一定不会就这么放你离开。” “对不起,妈,女儿回来晚了……”除了道歉,千言万语都梗在喉咙间变成了无言。 孙曼婷已经激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抱着容嫣一直哭,倒是宋世康,红着眼睛安慰容嫣。 “不晚,不晚,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和你妈一直都等着你回来。” 良久,病房里再次响起那个小小的声音,“妈咪,别哭了。” 大家的视线再次转移到孩子身上,“嫣儿,这孩子他……” ‘他是你的孩子?’这句话还没问出口,孙曼婷也问不出口。 “爸,妈,这是我的孩子,子杰,今年四岁了。”容嫣带着笑意抚摸儿子的脑袋,小家伙也十分受用。 “四岁……”孙曼婷轻轻嘟囔,随后猛然惊诧,“这孩子的爸爸是?” 目光在蓝图和容嫣之间徘徊,尽管没有把话说清楚,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何况,这孩子刚才还叫这个男人‘爹地’。 事实上,他们是高兴的,容嫣在那段感情里太苦,受了太多的伤害,如果能有一个人让她走出来,对她一心一意,那也未尝不可。 “妈,我给你们介绍,这是蓝图,我以前的老板,现在是我儿子的干爹。”一句话,把两人的关系点明,“子杰的全名是容子杰。” 身份,那一刹那,昭然若揭。 这孩子的父亲,应该就是华庭夏吧?只是跟着容嫣姓了容。 孙曼婷喃喃开口,“没关系,不管子杰是谁的孩子,他都是你的孩子,只要是你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外孙。”所谓的天伦之乐,大抵就是如此吧? 久违的相逢,之后便是无尽的惊喜。 宋世康若有所思的提了一句,“那你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子函?子函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见到了吧? “子函?”容嫣的内心像是被什么击中,满脸愕然,“爸,你是说,刚刚我碰到的那个孩子,是子函?是华子函?” 她****夜夜思念的孩子,没想到刚刚居然离她那么近。 这几年来,她想尽一切办法,想从云烟市得到一点关于华子函的消息,奈何,华庭夏把他保护的太好,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没有照片。 她知道,华庭夏此举就是为了逼她现身。 “你们,没有相认?”宋世康目光半沉。 “原来他已经那么大了,还那么懂事。”话语间,眼眶里又是一片盈湿。 过去的几年间,她每每看到容子杰都会想到华子函,在想他过得好不好,在想他在做什么事,在想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今天偶遇,他,如此很好。 “没关系,嫣儿,子函很孝顺,每个周末都会过来,明天他还会过来。”孙曼婷以为容嫣想见孩子了。 她确实想见孩子了,但是见了又能怎样?她跟华庭夏再无可能,继续纠缠也不会有好结果,如此,相见不如不见。 容嫣拦住,“不,别告诉他,什么都别说,知道他过得好就够了,他应该是对我没有记忆的,知道了有我这样一个母亲,又有什么用呢?” 宋世康轻叹了口气,“嫣儿,子函都知道了,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一句话足矣。 她刚想张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该问什么?子函是怎么知道的?或者谁告诉了他?还是他恨不恨自己? 不,不该问,这样的话她问不出口,也没有资格。 “爸,妈,我求你们什么都别说,子函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大概很快就会知道我是谁,我希望你们别告诉他,我先走了,等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她出现在病房总共不足半小时,泪水却已经沾湿了好几次。 她还不想跟华子函面对面,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隐瞒,未必是最好的选择,却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路。 走出病房,蓝图欲言又止,“既然知道了他是你的孩子,真的能狠心不见吗?” “蓝图,你知道的,我不能见,见了又能怎样?我跟他父亲不会再在一起,到时他会更难受,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哪怕他恨我也好过见面。” 容嫣抱着容子杰,默默的走在前面。这个清瘦的女人,此刻看起来更是平添了几分孤寂。 东亭路上,一辆迈巴赫从医院驶出不久,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坐在后排的孩子目光一直望向窗外,眼底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忧郁,“叶姨,今天我在医院里看到一个人,她跟我母亲长得很像。” 副驾驶的叶子闻之心惊,一瞬间心脏狂跳,“少爷,你说的是……” 叶子的话还未说完,华子函开口打断,“不是华夫人,是我母亲,照片上那个女人,她们很像,眼神也很像,不过……好像又有一点不一样。” 他努力回忆着医院发生的一切,以及在医院看到的人,尤其是那个女人。 “难道真的是……真的是少夫人?”叶子也难免激动起来,如同故人已然久别重逢。 华子函的眉心跳了一下,不可否认,他动心了,对叶子的说法,他表示认同。 从他有记忆以来,他从未见过如此酷似他母亲的人,只是除了今天,刚好又是在医院,太多太多的巧合,如同阵阵巨浪潮水,狠狠地侵袭着他的心。 “刘叔,调头,回医院,马上回医院。” “是,少爷。” 华家小少爷一向沉稳,极少见他如此激动。 第190章 第N次告白 华子函回到病房,竟被告知,容嫣根本没有来过,要说他的心里不失望,那都是假的。 “少爷,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或者记错了?”离开病房,华子函的脸色就不太好,叶子不忍看他露出这副表情,尽管这样的借口苍白无力。 “叶姨,你觉得我会看错自己的母亲吗?”淡淡的一句话,竟叫人无从反驳。 “走吧,去监控室,既然来过,一定会留下点什么的。”小腿大步大步的往前,仿佛不是去监控室,而是去见容嫣。 果然,容嫣是出现过,一男一女一小,赫然是一家三口,没错,是一家三口, 这一幕,刺痛了华子函的眼睛,华子函紧紧地盯着容嫣和容子杰相牵的手,还有当时她的话,她的表情,都是那么温柔。 他就是因为这个男人,这个孩子,所以才不要他和华庭夏了吗? “可是……如果真的是少夫人,那宋老爷他们为什么要对你撒谎?”叶子也试图说服自己,可是总有一些想不通。 “大概是我母亲不让他们说吧,看来,这件事只能叫爹地了,把视频截下来,然后医院的删掉。”话音刚落,他大步离开,背影决绝,因为他的眼角红了。 此刻,他无比的想知道,他究竟是被她抛弃,还是她迫不得已? 重新坐在车上,心情已然不一样了,拨通了一个越洋电话,华庭夏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如期响起。 “子函,有事吗?”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男人的疲惫和失落。 “爹地,回来吧,妈咪不在法国,她回来了,我今天……见过她。”最后三个字,华子函说得很犹豫,不是不确定,只是伤心,仅此而已。 从监控视频上看到容嫣进去那间病房的那一刻,就已然说明了一切。 “什么?子函,你说什么?爹地开不起这样的玩笑,你真的看到你妈咪了?”低沉的嗓音透着浓烈的思念,那种愈演愈烈的感情整整发酵了五年。 空气有些细薄,华子函吸了吸鼻子,“是妈咪,她今天去看外婆了。” “好,我马上回去,留住你妈咪,一定要留住她。”电话那边,华庭夏听到这个消息几欲泪奔。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爹地……”华子函在犹豫,那件事要不要说。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华庭夏心情大好,恐怕现在华子函想跟他彻夜长聊,他也会答应。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早点回来。”终于,华子函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这样很好。 他应该怎么告诉他的父亲,母亲身边已经有良人陪伴?他应该怎么开口告诉父亲,母亲的怀里还有一个孩子?他又应该怎么说给父亲,母亲竟然不认他? 他不能说,他已经伤心了,让他一个伤心就够了,没必要再拉上另一个。 离开医院,容嫣的心情一度低落,蓝图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做‘华子函’的孩子,她亏欠了那个孩子很多。 容嫣怀孕的时候,讲过很多她跟华子函之间的事,容子杰一个月的时候,容嫣更是哭的伤心彻骨,蓝图都知道,所以,有些感受他可以感同身受。 “如果你想见他,我们可以把他接过来,华先生不会知道。”蓝图心中也有些复杂,自己喜欢的人,曾为另一个男人孕育过两个孩子,说是嫉妒,已经不足以形容。 “不用了,如果想见面的话,刚刚就不会逃避了,我和华庭夏是真的不可能了。”这话,既像是回答,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嫣儿,你常说你跟华先生再也没有可能,那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呢?我觉得你不会因为这一个男人就单身一辈子吧?既然你会重新开始,找一个新的伴侣,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我足够了解你,也理解你,我们相处了五年。” 蓝图一字一句的独白十分动听,如同告白。事实上,这就是告白,是他的第n次告白。 但是,既然有第n次告白,对容嫣而言,就会有第n 1次拒绝。 “蓝图,我为华庭夏生过两个孩子,我不相信你是毫不在意的,而且,就算你不在意,你的家族,你的父母也不允许你这样。”容嫣十分理智的分析。 “我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的父母很喜欢子杰。”视线落在不远处那个玩拼图的男孩身上,仅仅几秒钟而已。 “那是因为伯父伯母把子杰当成是你的孩子,如果有一天他们知道了真相,这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伤害。”容嫣每每想到这件事,都觉得头疼不已。 每次去蓝家,蓝家老爷夫人对容嫣都极其热情,俨然已经把她当儿媳妇看待,等她肚子越来越大,蓝图更是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甚至,容子杰出生的时候,二老亲自去医院等待生产。 有好几次,容嫣都想找个机会把话说清楚,但是都被蓝图搪塞过去,如今,一晃几年过去了,更是骑虎难下。 “他们可以永远都不知道,子杰也永远是我的儿子,就算有一天,我的父母知道了真相,那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要瞒着他们的。” 蓝图说的坚定,这些话不只是他对容嫣的解释,更是他的真实想法。 对于华子函,蓝图不确定自己是怎样的想法,但是对于容子杰,这四年的相处,他已然觉得这个孩子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不,蓝图,我们不能这样欺骗伯父伯母。”容嫣有所坚持。 “嫣儿,你就这么不愿意给我机会吗?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好吗?这五年里,你把我推的太远了,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吗?” 他的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意。 回首这五年,他从未在容嫣家里留宿,甚至天一黑,容嫣就已经下了逐客令,她甚至不会跟他单独在一起超过一个小时。 他跟她之间的距离,从来都是只远不近。 “我只是不想耽误你,我跟你之间……也不会有结果的,我们的身份格格不入,我们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匹配,我不想,也不敢再试一次。” 第一次,她这么推心置腹的讲出自己的心里话,却无关爱情。 “怎么会?我是蓝氏集团的总裁,你是嫣然酒店的总裁,甚至你还是宋氏集团的千金,谁说我们身份格格不入?嫣儿,这都是你拒绝我的借口。”蓝图有些激动,眉心一阵紧蹙缱绻。 “蓝图,我不爱你。”我爱的人不是你,所以,我不愿意陪你去克服这么多的困难,想想我就怕了。 那一刻,世界都静了。 第191章 就像消失了一样 蓝图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无法呼吸,某一瞬间,他突然明白,或许,不是自己的努力不够,而是这五年间,她的爱都给了别人,她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唇角上扬的弧度就更加讽刺了,只是,他的感情也已有五年,该如何搁浅? “嫣儿,你知道的,我不会就这么放弃你。” “蓝图,别在我身上耽误时间了,你适合更好的。”容嫣轻轻扯动唇角,声音浅浅的溢出喉间。 曾经,容嫣觉得这样的话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话,但是现在,除了这样的话,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还是拒绝了,蓝图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从没听过这话,温润的开口,“别这么着急就拒绝我,也别这么快就把我推开。” “你怎么知道,对我而言,你就不是最好的?” “蓝氏集团刚交到我手里的时候,可不是现在的规模和面貌,所以,我一直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决定,一如现在我坚定的选择了你,嫣儿,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一字一句,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撞进容嫣的心里,让她无比想要躲闪。 对不起,蓝图,你的深爱,我不能回应。 华庭夏回到云烟市,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 华子函正在客厅看电视,就被华庭夏叫到书房‘审问’,“子函,嫣儿呢?” 嫣儿,多美的名字,这是他妈咪的名字,当初听到这个名字有多激动?难以言表,只是现在,有什么情愫开始莫名的不一样了。 “爹地啊,这就要问你了,你做了什么事,让妈咪深恶痛绝,现在还不愿意回家呢?”一脸无辜和疑惑,这儿子装的别提有多像了。 男人闻声一阵沉默,原本惊喜的眼角一点一点舒开,眉宇间多了几分浓重,沉声开口,“是爹地错了,有些事,当初本该跟你妈咪说清楚的,我反而让误会越来越深了。” 如果当初,华庭夏把一切都告诉她,她真的会如杜可所言,能够体谅他的苦衷吗? 如果当初,华庭夏没有争夺抚养权,她是不是不会这么排斥他?自己也不会失去她五年呢? 可惜,没有如果。 华子函的目光一点一点闪烁起来,“那……现在你跟妈咪讲清楚,就能解开误会吗?解开误会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在一起了对吗?” 解开误会吗?一家团聚吗?这些已经成了奢望。 他清楚那丫头的性格,这些,对她而言恐怕早已成了不关心和不在意。 资格吗?机会吗?这些东西他五年前就失去了。 华庭夏避重就轻,“子函,你有妈咪的联系方式吗?或者住址,你告诉爹地,我去把她接回来。” “爹地,我没有……”华子函有些懊恼。 他甚至还没亲口叫一声妈咪,怎么可能有容嫣的号码,甚至是住址呢? 男人蹙起眉头,在审度华子函的话有几分真假,“这种事,别帮着你妈咪骗我,不然,就算你是我儿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冰冷的嗓音中,狠戾一触即发,华庭夏鲜少用这种语气跟华子函说话,甚至是没有,只是现在…… 小家伙的身形猛然一颤,也只是一瞬间,僵硬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我真的没有。”肉嘟嘟的小手在身侧微微握紧,目光流露浅浅的悲伤,“我跟妈咪只是在医院匆匆见面,甚至话都没说几句……” 这倒是真的,他们之间,岂止是匆匆一瞥,未曾言语? 男人的眉心一阵缱绻,眼底划过一阵微不可闻的失落,他不愿想象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那……”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本他在飞机上,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跟容嫣说,这五年来的感情,这五年来的思念……可是如今,万语千言竟哽在了喉咙里,化成一句叹息。 良久,那个小声音才再次响起,“爹地,其实,妈咪是去见外公外婆的,也许,外公外婆会知道,也说不定。” 仰着头,漆黑的眸子中闪烁一丝晶亮,如同夜行的巨轮看到黑暗中的灯塔。 于华庭夏而言,这样的声音无异于最动听的天籁。 刹那,瞳孔骤缩,男人已经起身,“我出去一下,你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华庭夏离开后,华子函的内心无比煎熬,“坏了,如果爹地看到那个男人和那个孩子,他和妈咪的关系会不会更僵啊?” 不期想到他手上的那份录像,此刻竟觉得像是烫手的山芋。给了华庭夏,他必然会成为炮灰,不给,他势必也不能全须全尾,毕竟他知情不报…… 哎,真是个困难的抉择。 去医院之前,华庭夏早有准备,此番并不会那么顺利,只是他没有想到,容嫣竟然会这么绝情,就像五年前一样……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嫣儿的电话和住址,她是铁了心不想让你找到她,你今天就是在这里长跪不起,我也没有办法。” 宋世康撇过头,不愿意去看华庭夏的表情。 五年来,华庭夏来过医院无数次,关心苏碧云的情况,顺便打听容嫣的消息。 每一次,他总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看的几位老人都有些于心不忍,这得是多么深厚的感情,才能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五年来,感情始终如一? 宋世康心中动容,如果不是自己真的不知道容嫣的去处,他恐怕真的会告诉华庭夏。 但是每每想到,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才让自己多年见不到女儿,他又不得不狠心将他骂走。与此同时,不禁感叹容嫣的决绝,竟然连他们都不联系。 华庭夏忍着心底涌出的失落,再次确认,“子函说他在医院看到了嫣儿,嫣儿是来看你们的,她走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说吗?” “你这孩子,我们如果知道,难道还会骗你吗?嫣儿真的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告诉我们还回来看我们,别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孙曼婷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个男人却是痴情,可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那我就不打扰爸妈了。”退出病房,男人幽深的目光更愈凌厉。 他的长指飞快的在屏幕上来回,拨通了一个号码,“嫣儿回来了,查查她现在在哪里。” 次日,华庭夏得到一个消息,云烟市各大宾馆,酒店,以及容嫣认识的人家中,都没有容嫣的消息,就像……消失了一样。 第192章 熟悉的味道 华氏集团最高层的总裁办公室里,这几天气压有些低。公司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生怕自己踩到地雷,或者点燃炸药桶。 ‘砰——’的一声,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被人推到地上,各种奢侈品散落一地,摔了个稀碎,然而此刻,却不敢有人心疼。 “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消息?这已经是几天了?这里是云烟市,是我华庭夏的地方,找个人还找不到吗?只要她在这里,就会有存在的痕迹!你们到底有没有尽力找人?” 盛怒下的男人神色一片阴霾,面前秘书团的各位,脸上一片惨淡,谁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活人靶,把所有的火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万般沉寂之下,平日里伶牙俐齿的秘书团,此刻竟无一人敢开口,还是杜可勇敢,顶着压力开口。 “总裁,我们已经调取了总裁夫人从医院出来的视频,车子刚离开医院,就到了非监控地方,显然是有意避开摄像头的,所以……” 接下来的话,杜可显然不敢再说下去,他也不用再说。 “所以什么?所以你们就找不到了?医院里面的视频呢?我好像到现在还没看到。”男人有些焦躁,粗暴的扯了扯领带,狭长的凤眸眯成一条线,锋利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 “那个视频……已经被人删掉了。”杜可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脊后冷汗涔涔。 “删掉?谁干的?”简单的几个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男人很不悦。 “是……是小少爷。”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杜可果断出卖华子函。当初听到描述,就猜到是华子函,给工作人员看了照片,没想到还真的是。 他心道,总裁家的儿子这是要造反啊。 华庭夏眼睑一颤,挑眉凝视杜可,一双桃花眼倏然眯紧。 华子函?他为什么要把视频删了?难道,那上面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到底是什么呢? 午饭时间,华庭夏兴致缺缺,杜可在身旁献计,“总裁,东亭路和西沙路的路口新开了一家酒店,每天都是人满为患,您要去试试看吗?” “什么酒店?” “嫣然酒店。” 嫣然?嫣儿…… 冲这个名字,华庭夏也去了,眼底泛起闪烁,眉心潋滟,神色似是神往,“订一个包间。” “是,总裁。”闻声,杜可如释重负。 一个小时后,华庭夏踏进嫣然酒店的那一刻起,心底便腾升起一抹异样,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给他的感觉……很温馨。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酒店,竟然给了他这种久违了的温馨的感觉。 如此,也算是不虚此行。 “先生,几位?”门口的服务员将他的思绪拉回。 “我已经订好房间了。”话毕,阔步往里走,不想跟别人多言语,只是不想让人破坏这种微妙的幸福感。 刚转过楼梯口,一个小身影就这么撞在了自己腿上。 ‘哎哟喂——’一声稚嫩的童音,声音的主人此刻正在郁闷,自己最近是不是犯小人,怎么总是跟别人撞在一起? 前几天是个小哥哥,今天是个叔叔,改天是不是就得换个爷爷了? 就算他身子结实,也经不起天天撞啊。 小身影受到阻力,正欲向后跌去,华庭夏眼疾手快,将孩子一把扶住,就这么揽在怀里,很奇怪,这个软糯糯的小身子,让他心中的异样愈发浓烈。 “没事吧?撞疼你了吗?” 他……并不讨厌这个孩子的亲近,甚至希望这一刻能久一点。 抬头,熟悉的脸庞就这么撞进视线,是他? 小家伙龇牙咧嘴的摇了摇头,“不疼,对不起,叔叔,是我太鲁莽,撞到了你,叔叔,我撞疼你了吗?” 明明是个奶娃娃,这话却说得老气纵横,分明是把华庭夏刚才的话又还给他。 “叔叔是大人,不疼。”华庭夏笑笑,只觉得这个孩子很有趣。 他的父母一定是很优秀的人,所以才把孩子教的这么好,不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叔叔,你能先放我下来吗?我们还不熟,妈咪说,不让我跟陌生人太亲近。”小家伙奶声奶气,‘陌生人’三个字尤为咬紧。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三个字,华庭夏心中竟有些不舒服。 “好。”一瞬的失神,放开手的瞬间,手臂里空落落的,有些不舍,“你几岁了?” “我四岁了。”小家伙贪恋的打量华庭夏,若有所思的开口,“你过得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幸福。” “什么?”华庭夏既诧异又疑惑,显然对他刚刚说的话很好奇。 听这口气,这孩子好像是认识自己。 这样的想法只存在了几秒钟就被自己打消,一个孩子而已,会认识自己吗? 正当小家伙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喊少爷,是他家保姆,一声声‘少爷’,不禁让他觉得自己丢尽了人,头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感觉如沐春风。 绅士般的欠了欠身子,微微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叔叔,有人在喊我,我要失陪一下了,祝您用餐愉快。” 华庭夏盯着这个渐行渐远的小身影,少爷?这孩子是嫣然酒店的继承人?果然不凡。 如果日后在商场上跟华子函狭路相逢,倒是足以匹敌,但愿这孩子是友不是敌。 身后沉默的杜可蓦然开口,“总裁,我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么机灵的孩子可不多见。”言下之意,必须想起来。 “我想起来了,总裁,您不觉得这孩子很像您小的时候吗?”杜可是看过华庭夏以前的照片的,“还有他说话时的神态,简直就是跟您一模一样。” 真是见鬼了,难道是华庭夏的私生子?可是这孩子才刚刚四岁。 华庭夏五年都未曾忘记容嫣,又怎么会在容嫣刚离开的时候惹出这种桃花?不可思议。 闻声,华庭夏只是浑身一怔,眼底的复杂转瞬即逝,“也许只是巧合。” 这个小插曲并不影响华庭夏用餐的心情,他和杜可两个人,却要了四菜一汤,菜色……几乎全是容嫣的口味。 尤其是那道松子鱼,是容嫣最擅长的菜色,只是自从容嫣离开后,华庭夏就再也没吃过这道菜,这在云霞山似乎也成了一种禁忌。 有一次,新来的厨师不知道规矩,误做了这道菜,华庭夏震怒,摔门而去,离开的时候,餐厅已是一片狼藉,唯独那盘松子鱼安然的放在桌子上。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逾越雷池半步。 思绪间,筷子已经快送到嘴边,杜可大惊失色,“总裁,这是……” 入口的一瞬间,华庭夏意外的觉得满足,这熟悉的味道,险些让他热泪盈眶。 “杜可,马上去叫这里的大堂经理,我要见他们的厨师。” 第193章 别怪你妈咪,要怪就怪我 嫣然酒店的厨师都是二十五岁到五十岁的人,经过专门的培训,但是会做松子鱼的只有眼前这位。 身旁一位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女人,是大堂经理,丰富的经验让她面对形形色色的人都能宠辱不惊。 就算面对的是华庭夏这样厉害的主,也是面不改色,云淡风轻的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容,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这也就是容嫣让她来公关的原因。 “华先生,不知道我们的饭菜让您觉得哪里不满意,任何问题我们都可以协商解决。” “这个就是做松子鱼的厨师?”华庭夏紧盯着眼前的男人,似是不相信,直直的目光似是要将他的身上盯出个洞来。 “是我,整个酒店只有我会做这道菜。”男人颇有些自豪。 要知道,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慕名而来。 “这道菜,是谁教你的?”华庭夏的目光依旧犀利,让人不敢直视。 偏巧,有人就敢在这时候开口,是大堂经理,“华先生,这是我们酒店的事情,您这么问,恐怕是有些不合适。” 华庭夏不以为意,“那就巧了,这个味道我以前也尝过,今天只是觉得未到熟悉,看看是不是遇到故人。” “不知道华先生是在哪里吃到的这个味道?”大堂经理脸色微变。 这是酒店的秘方,不会有外人知道,华庭夏却说自己吃过这个味道,这不像是假的,难道是秘方泄露? “在家里,是我妻子做给我吃的。”言语间,这个冷冽的男人脸上竟也有了几分裂痕,眸光貌似温情,让在场的人心中均是一惊。 大家都知道,云烟市第一婚礼华少爷的婚姻举世瞩目,可是少数人才知道,华庭夏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爱自己的妻子,婚后一度貌合神离,甚至有人大胆猜测,华太太会成为豪门第一弃妇。 华庭夏第一次在如此公开场合谈及自己的妻子,只是,此妻子是彼妻子吗? 只有厨师,先是惊诧,后是惊呼,“不可能,这是我们老板娘亲自教的,怎么可能是华太太?” 他们家老板娘他可是见过的,跟老板的关系好得很,甚至还有个四岁大的孩子,那个孩子也是可爱的紧。 就算这个男人是华庭夏,想要撬墙角,恐怕也是没那么容易。 华庭夏先是一怔,后是一惊,老板娘?就是那个孩子的妈妈? 难道他的嫣儿已经嫁为人妇,为他人生儿育女了吗?想到这里,心头猛然一痛。 男人一张脸不自觉地变得阴沉,“你们老板娘叫什么?”这是他的最后一线希望。 “我们老板娘姓容,人很好。” 老板娘姓容,这家酒店叫嫣然,巧合实在太多太多,多到他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安慰自己。 如此看来,他们的老板娘真的很好…… 在众人的疑惑不解之下,华庭夏愤然离去……只有杜可知道为什么。 车上,气氛微妙的可怕,气压低到让人不敢放肆呼吸。 “总裁,我们回公司还是……” “回云霞山!”他需要知道那个视频上到底有些什么。 另外,他似乎已经猜到为什么华子函会把那段视频删掉,既然删掉了,他手里肯定会有备份,因为他是他的儿子,华庭夏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做。 果不其然,正在享受午餐时光的华子函,毫无征兆的被华庭夏拎到书房,目光很不友好。 华子函抱怨,“爹地,我现在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补充营养,有什么事好歹等我吃完饭再说啊。” 原本华子函觉得自己的午餐基本可以接近尾声了,怎么一看到他家爹地,他瞬间觉得自己满血复活,还能再吃一会呢? “想想你做的事,你这顿饭吃得踏实吗?”男人冷笑,要不是眼前这个认识他儿子,凭他做的事,都够死好几回了。 糟糕,这绝对是视频的事情暴露了,不然华先生不会找他兴师问罪的。 小家伙默然,其实他还是吃得挺香的,但是这话想想就行了,是真的不能让他老爸听见,不然他可以直接选择自杀了。 “我现在把视频交出来,能算我将功赎罪吗?”弱弱的问了一句,顺便同情了自己一把。 “你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只见华子函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刚要交出去,还有些欲言又止,“爹地,这里面的东西,可能你并不想知道,就算这样,你还是要看吗?” “里面有什么?你妈咪有了一个孩子?或者,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回来的路上,华庭夏想了很多,关于那段被删除的视频,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华子函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他爹地这消息,很灵通啊! 灿灿一笑,一排小白牙暴露在空气中,这副温顺的模样加上脸上扭曲的表情,还真有点格格不入。 “你都知道了?” 不言语,算是默认。 十几分钟的视频,容嫣怀里抱着孩子,对身旁的男人笑的很明媚,这样的笑容,五年前是属于他的,如今,她却悉数给了别人……说不痛是假的。 尤其是看到华子函和容嫣相遇的那一段,他能深切地感觉到,他的儿子是失落的。 “心里什么感觉?”这话是华庭夏问华子函的。 “妈咪过得很幸福。”有丈夫,有孩子,怎么会不幸福呢?比他们好太多。 “恨你妈咪吗?”华庭夏还是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舌尖淡开几分苦涩的滋味,却只能自己品尝。 这个问题,他必须问,他不能让儿子对自己的母亲印象止于此。 “她给了我生命,我很感激她,不恨她。”小家伙低着头,两只小手紧紧的拧在一起,因为过于用力,骨节处还有些泛白。 “子函,愿意听我说几句吗?”华庭夏难得温情,将儿子揽在怀里,见他不回答,似是得到了默认,“别怪你妈咪,要怪就怪我。” 沉闷的声音,在静谧的书房,在华子函的头顶响起,他不言语,却听得很认真。 “爹地了解你妈咪,他不是有意躲着你的,她是躲着我,但是有些事情你知道了,相当于是我知道了,所以,你妈咪只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更不想让我知道她的消息。” “如果你不相信,你明天去问问你的外公外婆,问问他们,你妈咪去看他们的那天说了什么。” 华庭夏的话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小家伙的心里舒服多了。 “可是,妈咪她……真的爱我吗?”那天,他亲眼看到,他的妈咪是那么关心另外一个孩子。 “你的妈咪很爱很爱你。”不自觉地抱紧华子函,声音有些干涩。 第194章 子杰有没有可能是我的孩子 是夜,月挂枝头,几人缱绻反侧,难以成眠。 容嫣无数次叹息,迟迟没有回房睡觉,‘叩叩叩’,适时响起一阵敲门声。无需开口询问,这个时间能够顺利来到这个地方的人,只有一个而已。 不知道门口的敲门声响了多少次,容嫣并没有起身开门的意思,甚至不打算回应。 果然,门外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嫣儿,我知道你还没睡,把门打开,我们聊聊好吗?” 无奈,起身,开门。 门口,蓝图的手还停在半空,这个男人的手很好看,修长而又干净,很适合弹钢琴,其实,用来签文件也不错。 男人尴尬的收回手臂,向里张望,已然没有那道小身影,“既然给我打开门,那就是愿意跟我聊聊,你该不会是打算跟我在门口聊吧?不让我进去坐坐吗?大晚上,我们孤男寡女的,我站在你门口,万一被人看到,影响怕是不太好。” 这个男人还真是敢说! “蓝总裁,容我提醒你,酒店这一层是禁区,这个时间不会有任何闲杂人,还有,你是孤男,我可不是寡女,我儿子还在卧室睡觉。” 女人双手环胸,显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似乎更不打算邀请他进去坐坐。蓝图不禁好奇,那她给自己开门干什么? 男人脸上一片愕然,把这个女人锻炼的这么精英化,真的好吗?怎么感觉她把毕生所学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呢? “出于礼貌,你起码应该请我进去喝杯咖啡吧?”蓝图哭笑不得。 怎么每次找她,都觉得自己还要过五关斩六将,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呢? 女人毫不买单,“出于礼貌,我觉得你这么晚不应该敲我的门。” 蓝图几欲吐血,他在容嫣这里频频碰壁,多少次,他不得不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女人没什么吸引力了?然而事实证明,容嫣仅仅只是个特殊。 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大的魅力?竟然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两人耗着,都不开口,似乎已经成了管理,最先妥协的总是容嫣,身子轻轻一闪,“进来吧。” 两人相对而坐,不远也不近,彼此的一点点细微的变化都能看清楚,今天,这是她第几次皱眉呢? 蓝图先打破沉默,“不希望他们父子连个见面?” 下午,容子杰说起这件事,说他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似乎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则心中乍起涟漪,容嫣心中也是如此,碰巧,蓝图也在场。 蓝图是什么时候知道了小家伙的父亲是谁?好像是一次合作中,容嫣对云烟市的‘反感’超出了他的意料,他断定容嫣是云烟市的人。 后来,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新闻上报道华庭夏,容嫣更是心不在焉,筷子都掉在地上,他猜想,华庭夏大概和容嫣之间存在某种关系。 让他完全确认的那次,是容子杰出生的时候,他去病房看她,虚弱的她笑的很勉强,惨白的嘴唇间溢出两个字,庭夏。 庭夏?哪个庭夏? 对了,容嫣还有一个儿子,叫华子函。 是啊,是华庭夏,云烟市只有一个华庭夏…… “没什么希望不希望,子杰亲生父亲的事,我从来没有隐瞒过他,他们迟早都会见面,这我也知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早。” 确实,太早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让她如此慌乱无措。 “什么时候不算早呢?嫣儿,你只是在逃避,可是,逃避是没有用的,在海平市,在蓝氏,在嫣然,你从来都不会这样,这不是我认识的容嫣。” 蓝图的目光赤裸裸的落在她的身上,明明知道这个时候的她很慌乱,却还无情的打破了她的面具。 “那你告诉我,你认识的容嫣是什么样的?”女人苦涩的扯动着嘴角。 人生中寥寥无几的几次后悔,似乎都跟那个男人有关,云烟市,她还是来错了吗? “嫣儿,你是不是害怕华先生也会把子杰从你身边抢走?”等不到回答,他便继续开口,“没有这么容易,上次你是孤军奋战,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身边还有我,我会帮你。” 容嫣的眼底,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明亮起来。 次日,华庭夏去公司的时间很早,并不是他有多么热爱商界的这些事,只是,杜可说,他让他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嫣然酒店成立于四年前,第一家嫣然酒店开在海平市,据说是蓝氏集团出资,另外,之前嫣然酒店的法人一直都是蓝氏总裁,数日前,法人变更成了总裁夫人。” 杜可已经看过资料,寥寥数语,不可谓不让人惊叹。 华庭夏暗忖,海平市,很好,原来容嫣一直都离他这么近,可怜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老头子果然聪明,就这么大胆的把容嫣送到了他眼皮底下,他却浑然不知。 只是还有另外一件事,另外一个人,也引起了他的注意,“蓝氏集团总裁?蓝图?看样子,这些年他跟嫣儿的关系斐然。” 骨节分明的素手就这样静置在办公桌上,长指轻轻敲打,一下一下,很有节奏感,唇角那抹惑人的弧度透着丝丝冷意。 “在海平市盛传,总裁夫人是蓝氏集团总裁的未婚妻,诸多活动,晚宴,甚至家宴,都是两人一同参加。” 手里的平板电脑送到华庭夏面前,上面赫然是那对所谓未婚夫妻的合影,不得不说,俊男靓女的组合确实很让人赏心悦目。 可是,在他看来,却无比刺眼。 “还有呢?”心中不气?不,是太气了。 “据说,总裁夫人的孩子出生时,蓝家的老爷夫人亲自去医院等候消息。” “孩子叫什么?”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已是一片化不开的寒霜。 “容子杰。” 一瞬间,春暖花开,容子杰……如果是容嫣和蓝图的孩子,为什么不叫蓝子杰? 眼底似是划过一丝惊喜,“容子杰……”口中默念这个名字,轻轻呢喃,“你上次是不是说过,这孩子长得跟我小时候很像?” “是的,是很像。” 华庭夏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有几个相框,望着上面青涩的自己,华庭夏的眼角竟有了笑意,摩挲着照片上的轮廓,“确实很像呢,你说,子杰有没有可能是我的孩子?” 杜可已经凌乱了,按照容子杰的年龄推算,容嫣那时候还在跟华庭夏冷战吧?怎么可能怀他的孩子? 这算什么?婚内出轨?还是旧情复燃? 第195章 爹地常说我记性很好 “嫣儿离开之前的那一夜,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想到,她竟有了子杰。”这话,既像是说给杜可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华庭夏不禁心中感叹,老天对他实在不薄,这样的情况还让容嫣怀了他的孩子? 容嫣天天面对着那张跟自己八分想象的小脸时,难道不会想起自己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想到这里,华庭夏的心情莫名的很好。 杜可心中略有疑虑,三缄其口,“可是,蓝家的老爷夫人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如果不是他们的孙子,他们又怎么会亲自去医院等待总裁夫人生产呢?” 蓝家二老大半夜跑到医院,替华庭夏等孩子出生?这绝对是脑子进水了吧? “这恐怕就是蓝家那个小子的功劳了。”华庭夏淡然的勾唇,神色一片大好。 既然这样,他是不是应该先去看看他的儿子呢?顺便培养培养感情,到时候容嫣只怕是抵赖不得。 有儿子跟他里应外合,还愁老婆不能到手?这绝对侮辱他的智商。 从此以后,华庭夏便托某个人的福,过上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往返于云霞山和华氏集团之间,现在多加了一个嫣然酒店。 去嫣然酒店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偶遇容子杰。 那股劲头,都快赶上追女人了。想当初,他追到这孩子的妈咪,好像没有这么费劲吧? 华庭夏几乎让杜可翻遍了整个云烟市,就是没有找到容嫣的住处,那么他不得不怀疑,这嫣然酒店里有文章。 果然,嫣然酒店对外宣称八层,但是,华庭夏计算过,嫣然酒店至少有九层,也就是说,最上面的那一层,很有可能就是容嫣的住处。 若是酒店有后门,那他没办法,但是难保小孩子调皮,会到前面玩耍。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华庭夏蹲点的第六天,他终于见到了那个小身影。 小家伙正从自己的地盘走出来,只觉头顶一片阴影,很自然的抬头,没想到,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他本想装傻,装作不认识,绕到离开,但是想想,这样真是太傻了。 对上华庭夏的目光,赫然开口,“你是上次那个叔叔?” “你还记得?”华庭夏有些惊喜,觉得身体某个地方隐隐沸腾,难道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力量? 天知道他需要压抑多少兴奋,才能忍住自己想要把这孩子抱在怀里的冲动。 “当然,爹地常说我记性很好。”容子杰貌似天真的小脸,没有半点心机。 然而,他就是在华庭夏面前故意提起自己的‘爹地’,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华庭夏很上道,脸色微变,也只是转瞬即逝,挑眉问道,“爹地?你的爹地是谁?”低沉的嗓音中带着隐忍。 确实,需要多少自制力,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在自己面前叫别的男人爹地? “我爹地叫蓝图,是海平市蓝氏集团的总裁。”小家伙说的很有底气,也有几分赌气,只是他的稚嫩将这份心思掩饰的很好。 男人冷哼一声,在孩子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蓝图的敌意,“小家伙,蓝图真的是你的爹地?” “嗯,是啊,妈咪是未婚先孕,不过他们已经订婚了,估计很快就会举办婚礼,妈咪还说,要让子杰当花童,叔叔,你想去参加爹地和妈咪的婚礼吗?我可以给你一张请帖哦。” 容子杰微眯着眼睛的样子像极了华庭夏,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凤眸,说这孩子不是华庭夏的种,恐怕很难服众。 一枚炸弹在他的心中轰然炸开,华庭夏差点吐血,自己的儿子居然邀请亲爹,去参加他妈咪和别的男人的婚礼?真是好极了。 他当然会参加容嫣的婚礼,只可惜,不是以看客的身份,而是新郎。 “不用了,叔叔对蓝图的婚礼不感兴趣。”但是他对容嫣的婚礼还是很感兴趣的。 容子杰不接话,只是唇角微不可闻的上扬,似是对他的答案很满意。 华庭夏瞥了一眼自己的车,邀请似的,“要不要陪叔叔聊一会?外面这么冷,车里暖和。” 这话正中容子杰下怀,酒店门口人来人往,难保不会被人看到,要知道,他妈咪似乎不太愿意自己跟华庭夏太亲近呢。 从他第一天来这里,小家伙全都知道,只是,碍于他的母上大人,他只能果断抛弃亲爹。 但是,华庭夏一来就是这么多天,风雨无阻,好吧,没有风也没有雨,但是一颗诚心天地可鉴,他还是很感动的。 于是乎,便决定今天下来晃一圈。没想到,华庭夏真的是来等他的,说他不激动那都是假的。 小家伙是个别扭的性格,越是想要靠近,却偏偏傲娇。 “叔叔,我们可没那么熟,只是见过两面而已,我怎么能随便上你的车?万一你把我卖了则么办?” 明明是一句很没礼貌的话,从容子杰的口中说出,却平添了几分趣味。 容子杰心里可是门清得很,这可是他亲爹,就算真的要卖,能把他卖到哪里?拐回家还差不多。 在海平市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个地方叫云霞山,那里的云霞是最美的,五步一影,十步一景,美不胜收,他心痒的早就想去看看了。 但是,他必须要矜持。 不熟吗?不熟他是怎么来的呢?华庭夏看破不点破,“现在不熟,不代表以后都不熟,我们聊一聊,不就熟了吗?” 容子杰心中不禁竖起大拇指,他爹地实在太上道了,这借口找的,不对,这台阶找的,多有水平?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别走远,我妈咪会担心。”小家伙多猴精啊,这种时候必须把亲妈搬出来,别人都不好使。 “好,我答应你。”华庭夏答应的很爽快。 父子二人坐在车上,一路上都有些沉默不语,小家伙的眼睛有些酸胀,所以一直望着窗外。 原来,这就是有爹地的感觉,不一样,很不一样。 他承认蓝图对他很好,不是亲爹,胜似亲爹,但是,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种亲密感不是他想要的。 直到他遇到华庭夏,从对他的好奇,一直到想要不自觉的靠近他。 他多想开口叫一声爹地,心里想着想着,也便真的喊出了声音,“爹地——”小小的一声,在寂静无声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华庭夏踩下刹车,“子杰,你,你说什么?你刚才叫我什么?”他听到,他真的听到了。 容子杰心中懊恼,随口扯谎,“没什么,刚才看到了一家店,是我跟爹地常来的,就想到了他。” “这样啊。”华庭夏失笑,这小子还真是傲娇。 他红了眼眶,他十分确定,容子杰刚才那声‘爹地’,就是叫他无疑。 第196章 你就这么喜欢爹地吗 疾驰的迈巴赫上,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相似的容貌,相似的神色,而且两人心照不宣,彼此都已经知道了彼此的身份,只是互相不说穿。 “叔叔,你想谈什么?”容子杰的心情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此刻已经心如止水。 华庭夏不禁吃味,这孩子叫蓝图爹地,叫自己叔叔,这种落差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好受。 只是他不知道,蓝图是这孩子的干爹,所以,容子杰这一声爹地他当得起,而且名正言顺,毫无压力。 “谈谈你的妈咪怎么样?”华庭夏紧盯着这张小脸,竟是无波无澜,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他心中竟有些暗自高兴。 “这可不行,跟陌生人谈太多深入的东西不好,而且,叔叔才见过我两面,就问我妈咪的事情,这实在太不礼貌了。” 小家伙深恶痛绝的摇头,好像刚才华庭夏说了一件多么十恶不赦的事请一样。 男人只觉得一阵心累,容嫣究竟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怎么把好好的一个孩子教育的这么水米不进? 要知道,当初他的嫣儿可是温润如水,怎么生出来的儿子这么腹黑呢? 他不禁想到了蓝图,早就听闻蓝家的儿子做事特立独行,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显然这孩子是得到了他的真传啊。 “子杰,我对你而言可能是陌生人,但是对你妈咪而言,我不是,而且,我们曾经是最亲密的关系,现在我想跟你聊你妈咪,是希望把我这几年的空白全都补上。” 不管容子杰是否能听懂,华庭夏说的貌似深情。 不过,容子杰听懂了。 他们确实是最亲密的关系,要不然哪来的哥哥和他呢? 想到那个小哥哥,容子杰心中也是一团柔软,老实说,他对那个哥哥的印象还是不错的,那是他的亲哥哥啊! 只是不知道哥哥对他的印象如何,想来也不怎么样吧? 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撞在了哥哥身上,而且他亲亲妈咪还在哥哥面前上演了一场亲情大戏,这印象能好就奇怪了。 眼下,爹地就在自己面前,却不能问,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容子杰有些沮丧。 小家伙心里有些烦闷,脑袋一歪,一双大眼睛提溜提溜的转,明显一肚子坏水,“妈咪可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你,我怎么知道你跟妈咪是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华庭夏深深地觉得,不能用对待正常孩子的思路对待容子杰,挑眉分析,“你想想,贵重的东西一般不是都锁在保险柜里吗?谁没事总是拿出来显摆?对待人也是这样,越是珍视的人,自然也会放在心底,不会轻易跟别人说起。” 这话听起来貌似很有道理,可是,为什么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好像是这么回事。”小家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目光飘忽,一直在想他家爹地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所以,你跟我聊聊你妈咪的事情,不算什么坏事。”华庭夏谆谆善诱,活像一个诱拐儿童的怪叔叔。 放在多久之前,他绝对想象不到自己还有如此独特的一面。 “这件事……”小家伙努力的皱了皱眉,似是很认真地思考华庭夏说的话,最终十分为难的开口,“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既然你跟妈咪关系这么好,你还是自己找她说吧。” 儿子天真的眨了眨眼,水润的脸颊,像极了水晶包子,一脸无辜,让人跟阴谋论完全联想不到一起。 兜兜转转,话题又回到解放前,如果他真的能找容嫣聊一聊,何必在儿子这里费尽心机? 叹了口气,眉眼间难以掩饰的落寞,似是有什么东西从指尖一点一点流出,怎么也抓不住,蓦地,眼底竟起了些湿意。 “你能告诉我你妈咪住在哪里吗?”貌似悲凉的语气,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容子杰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是,他也期待有一个家,另外,华庭夏着实有些可怜了,虽然他不能过多谈及关于他妈咪的事,但是他们家的住址还是可以告诉他的,毕竟他爹地也是一个这么有实力的人,找个住址应该不算难吧? 思前想后,果断出卖他们家的住址。 “叔叔,其实,我和妈咪住的地方就在嫣然酒店的最高层,不过呢,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这话说的极有水平,消息,已经提供给了华庭夏,但是能不能进去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容子杰回到家之后,便有些心不在焉,整个晚饭时间,饭菜掉在桌子上好几次,容嫣十分惊讶。 他已经把他们家的住址告诉了华庭夏,华庭夏是一定会来的,而且一定是今天,只是,他们都开始吃晚饭了,为什么他还不过来呢? 直到晚饭结束半个小时,门铃声姗姗来迟,容子杰立马正襟危坐,容嫣瞥了自己儿子一样,这小子今天表现这么失常,绝对有事瞒着她。 蓝图去开门,是大堂经理,“什么事?” 男人有些不高兴,这个时间是不允许有人上顶层的,除非有重要的事。 大堂经理自然知道规矩,只是无可奈何,“董事长,华氏集团华总裁来了,要见总裁,说见不到总裁,他就不会离开。” 华氏集团总裁?华庭夏?早知道他会找到这里,只是没想到这么早,神色缓和下来,饶有兴趣的回答,“让他上来。” 至于见容嫣?还是省省吧。 华庭夏上楼的时候,整个高层灯火通明,只有一个房间的门大开着,蓝图就这样双手环胸,穿着一身棉质的家居服依靠在墙壁上,明亮的灯光将男人消瘦的身形拉扯得修长,刀削斧刻的俊脸竟是如此妖孽,美得不染凡间纤尘。 这个男人,比录像上的妖冶多了。 “嫣儿呢?”华庭夏开门见山。 毕竟,他们没那么熟,他跟他也没什么话要说。 “你今天见不到她。”蓝图并不打算放他进去。 两个男人之间没有一丝硝烟,却有战火弥漫。 一墙之隔,容子杰一边吃着橘子,一边侧耳倾听门口那边的动静,尽管不能亲眼观战,听听热闹也是好的。 容嫣挑眉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了然,看来,今天一个下午,这小子惦记的就是这件事吧?看样子,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多想就这样开口问一句,你就这么喜欢爹地吗? 想了想,却还是忍住了。 第197章 爹地的战斗力也太弱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华庭夏自恃自信,未曾把蓝图放在眼里。 “她不想见你,你何必纠缠?华先生,你应该不屑做这样的事。”蓝图不客气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一席黑色西装,领带上别着一枚璀璨的领带夹,竟是四叶草的模样,想来,应该是女人的手笔。 那个送他领带夹的女人,会是容嫣?他不想深究。 男人如雕似刻的线条带着几分硬朗,这个男人的面容也是绝美的,灯光的照映下,男人的侧颜上披上一层迷离的明暗,却没有半分阴柔。 闻声,华庭夏的目光有一丝闪烁。唇角的弧度已然回答了一切,他确实不屑做这样的事,但是,对象如果是容嫣,他并不介意。 “蓝先生,你怎么知道我这是纠缠?你又怎么知道嫣儿不想见我?” 他吃定了容嫣对他有情,不然绝不会生下容子杰。 “华先生,你未免太乐观了,房间的门一直没关,嫣儿就在里面,我们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到,几分钟之前,嫣儿就知道你要过来,若是她真的想见你,现在在门口的人又怎么会是我?” 唇角勾起一抹浅意,似是嘲弄,就这么赤裸裸的在他面前,不加掩饰。 果然,华庭夏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房间里的两人沉默不语,容嫣坐在沙发上抿唇,容子杰小心翼翼的观望着自家母上大人,顺便‘关注’门外的战况。 容子杰无比的想问一句,妈咪,你真的不出去看看爹地吗? 想了想,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似是不甘心,华庭夏又问了一句,“嫣儿她,真的不愿意见我?”低沉的嗓音缓缓溢出,带着几分嘶哑。 他不愿意相信,五年后,距离最近的时刻,竟是此刻彼此不能相见。 回来了,却不愿意见自己。 是讽刺还是心痛,早已分不清…… 蓝图很满意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简单的几句话,如同雪上加霜,一个个清晰地字眼,像是带着这个世界上最浓烈的剧毒,涂抹在刀剑上,狠狠刺穿华庭夏的心脏。 心跳,刹那,漏了半拍。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替我好好照顾她。” 喉间一阵干涩,最后一句话,华庭夏不知自己怎么说出口的,总之,那天他的身影很落寞,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像个失魂落魄的可怜人。 蓝图没有接着离开,而是盯着这个男人的背影看了很久,不得不说,很震撼。 华庭夏对容嫣的爱之深,情之切,他想他能够体会,但是,这样的理由绝不至于让他退让。 替这对母子把门关上,一个人来到走廊的尽头,默默燃上一支烟,袅袅烟气肆意浮动,男人的脸若隐若现,有些不太真切。 听到关门的声音,门内母子二人均是一惊。 没有人进来,看来蓝图也走了。 容嫣心中一片沧桑,过往云烟如沧海桑田,早已斗转星移,不堪回首也不愿回首。 倒是容子杰,只能无奈摇头,不禁生叹,爹地的战斗力也太弱了,连妈咪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干爹打发走了,脸皮这么薄的男人,还能不能顺利的把他和妈咪接回家了? 越想越生气,狠狠的咬着口中的橘子。 “这件事,你早就知道吧?”寂静无声的客厅响起一阵冷嗖嗖的声音。 容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要说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她可以点都不信,就这小子今天下午魂不守舍的样子,这件事跟他绝对有大关系! ‘咳咳——’被点名的容子杰一阵咳嗽,口中的橘子差点飞出去。 回望着容嫣那恐怖的神色,容子杰分分钟想装死,无奈,默默地又盘算着,这种时候还是装傻比较好。 “妈咪,你说的是哪件事?” 这小子,还在装?她冷笑,“当然是你爹地找过来这件事,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爹地或许能猜到我们住在这里,但是,如果没有人告诉他,他是绝对不会这么笃定的!” “爹地,什么爹地?我怎么不知道?”容子杰继续装傻。 “容子杰,你装的太过了。”容嫣的脸蓦然贴近容子杰的耳畔,语气异常温柔。 难得当妈的这么温柔,儿子只觉得一阵水深火热,“我的亲妈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决定跟妈咪好好谈谈了?”容嫣挑眉,小家伙还想跟她斗?这招她可是屡试不爽。 小家伙点头如捣蒜,生怕自己亲妈一个激动变了主意,“谈吧谈吧。”再不好好谈谈,他深深的觉得自己小命不保。 可怜他还没有跟亲爹相认,还没有跟亲哥哥一起玩耍过,真让亲妈害死了,实在不值。 “是你告诉你爹地的。”容嫣开门见山,这次十分确认,一定是这小子告密的。 小家伙点点头,黑曜石似的凤眸像极了那个男人,“爹地今天在楼下特地等着我,我一出门他就把我带走了,非要跟我聊聊关于你的事,我对妈咪这么忠诚,怎么可能出卖你?不管爹地怎么威逼利诱,我什么都没说。” 容子杰臭不要脸的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华庭夏身上,顺便跟容嫣表忠心。 华庭夏最近天天在楼下晃悠,已经不是第一天,她知道了,恐怕这小家伙也早就知道了,他明知道这样还会出门?那只能说明他是故意的。 女人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揭穿,“什么都没说,今天爹地怎么找到这里的?我看你今天下午等他可是等得很辛苦啊。” 小家伙暗忖,他妈咪有点精明啊,怎么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那个……妈咪这就冤枉我了,我可没有等他,再说,华先生大小也是云烟市的地头蛇,找到这里不算稀奇吧?” 微不可闻的侧头打量容嫣,小心翼翼的眼神带着些许担忧,这平淡的模样,到底是相信了还是不信? “怪不得敢在我面前这么肆无忌惮的撒谎,原来借口都早就找好了?”一记凌厉的眼神飘来。 容子杰心中叹息,果然,还是没骗过去,只能实话实说了。 “妈咪,华先生真的挺可怜的,明明是一个大总裁,一连几天都在楼下等你,你不感动我都感动了,而且今天上午他跟我聊天时,每每谈到你,眼睛都是发亮的,看得我心里很动容。” “可是,你不是也很喜欢干爹吗?”容嫣心疼儿子,语气不自觉地放软,掌心抚上他的额头。 “可是干爹只是干爹啊,他对我再好,也不能真的变成爹地啊。”小家伙低着头。 “真心话?”容嫣认真。 “真心话。”容子杰认真。 “我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情况?容子杰望着容嫣远去的背影很是无奈,小脸皱作一团。 第198章 母子,父子 苏碧云的病危通知书是在凌晨下发的,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容嫣只觉得头皮发麻,双目痴楞,她只当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容子杰伏在容嫣的怀里放声大哭,“妈咪,我才刚见到苏外婆,她为什么会病得这么严重?她会不会……会不会……” ‘离开’这样的话,小家伙说不出口,他最讨厌的莫过于此。 既然会离开,为什么还要相遇?可是,小家伙并不讨厌跟苏碧云的相遇…… 容子杰一向是个内敛的孩子,喜怒极少形于色,这个孩子,不仅继承了华庭夏的容貌,还有他的性格。 如今他哭了,哭得很伤心,想必也是察觉了什么吧? “子杰不哭,苏外婆肯定不想见到子杰哭。”将孩子的脑袋紧紧扣在自己怀里,不希望他看到自己也红了眼睛。 小家伙一边抽泣,一边答应,“我没有哭,我就是要见到苏外婆,太高兴了,见到苏外婆我局不会这样了。” 说着说着,大颗滚烫的泪水又簌簌落下,砸在手背上,绽开一片残破的伤痛,灼热的温度,让他几欲承受不住。 听到儿子的话,女人有些哽咽,“妈咪相信你。” 有儿如此,欲复何求? 蓝图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走到母子两人的身旁,“嫣儿,走吧,车子已经准备好了。” 云霞山接到这个消息,也早已是一片慌乱。 “爹地,苏外婆她真的……”不行了吗? 这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啊,这样的话,让他怎么问的出口呢? 华庭夏半蹲在儿子面前,两人视线平齐,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男人眼底的氤氲浮动,“每个人都有生老病死,苏外婆只是病了,会好起来的。” 说到‘死’字的时候,莫名觉得沉重。 华子函低下头,“可是,电话里说得很严重。” “乖,我们现在去看看,一定会有办法的。”起身的瞬间,顺便捞起华子函。 “爹地,我相信你。” 这是为数不多的父子相拥的一次,华子函紧紧的揽着华庭夏的脖子,小脑袋深深地埋在他的肩头,眼前一片****。 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两人面前,“少爷,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步向外走去,只是,此刻的背影却有些孤寂落寞。 两辆车几乎同时到达医院,容嫣抱着容子杰,华庭夏抱着华子函,母子和父子就这样在门口毫无征兆的相遇。 一瞬的愕然,匆匆撇开目光。 两人的目光中都包含了太多。 还是华庭夏先开口,“来了?进去吧。” 没想到,五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没想到,五年后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无关痛痒。 容嫣没说话,但是却极其温顺的跟在华庭夏的后面。 几个人同乘一部电梯,三个大人,两个孩子,气氛异样无比。 华庭夏不经意的转头,正好瞥见小女人的眼角微红,心底蓦然腾升起一抹巨大的忧伤,多想上前给这个女人提供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哭过了?” “没有,外面风大,我只是迎风流泪。”容嫣嘴硬,可是话语间却已经带上了哭腔。 华庭夏失笑,“嫣儿,在我面前还要伪装吗?”目光就那么直直的落在女人身上,贪恋无,带着浓烈的思恋。 容嫣没有回答,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男人的目光也太过炽热,她甚至不敢回应。 两个小家伙一会面面相觑,目光暗生情愫,一会看看彼此身边的大人,心中万千,一眼万年。 如此父子,母子,如此一家四口,也是这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比之前还要寂静,尴尬,甚至空气间的缱绻莫名带上一丝暧昧。 华庭夏不忍看她如此,忍不住开口安慰。 “嫣儿,妈这几年过得很辛苦,等你等得也很辛苦,不过总算是把你等到,此刻,她心里是高兴的,也不会再有什么遗憾,所以,你……” ‘节哀顺变’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人厉声打断。 “华庭夏!”接着,小女人像是退缩了一样,声音飘忽的微不可闻,“别说,什么都别说,求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关于这五年,什么都别想,妈从来没有埋怨过你,你能安然回来,就是对她最大的慰藉,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再也不放你离开。” 如此深情表白,两个孩子的小脸都有些微微发红,四人身后的蓝图心中更是不快。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入眼的白色墙壁,此刻竟有些荒凉凄惨。 终于,容嫣还是没有回应华庭夏,华庭夏习惯了,是真的习惯了。 病房门口,容嫣独自一人走上前,想要打开门,却迟迟没有动手,冰凉的门把握在她的掌心已经开始有了温度,她的心却一点一点微凉,下沉。 蓝图有些看不下去,想把容嫣的手臂抽回,“嫣儿,你如果不想进去……” “蓝图,今天,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了。”她必须要进去。 他还能说什么呢?默默退到一边,看她伤心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终于,宋世康和孙曼婷来了,“嫣儿,进去吧,碧云很想你,她想了你五年,这个时候,她最想看到的人就是你,你进去陪她说说话。” 需要忍住多少悲伤,才能像现在这样,笑的如此抚慰人心呢? “嗯,我知道了。”张口,哭意正浓,两个孩子正在不远处的墙边,她转身,来到两个孩子面前,“子杰,子函,跟妈咪进去看看苏外婆,好吗?” 听闻噩耗,容嫣也只是红了眼睛,一声‘子函’,几欲让她落泪。 几时开始,儿子的名字于她而言,也成了这世间最沉重的悲痛陈凉? 那一瞬间,华子函的眼眶也变得有些湿润,“你真的是,妈咪?” 他很自私,他多想叫一声妈咪,但是他还叫不出口,如果就这样,借这个机会叫一声,又何尝不可? 容嫣重重的点了点头,眼底的湿意在灯光下格外闪烁,带着悲伤的光芒,“是,我是你的妈咪,五年前的事情,对不起,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两声对不起,华子函倔强的眸子也盈满湿润。 他曾想过,见到母亲,他一定要问为什么抛弃他,他一定要问她是不是找过他,想过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不是还记得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但是就在刚刚,那刹那芳华,这一切的一切,终将化成了乌有。 第199章 不想再去想念 两个小身影一前一后进去病房,华子函在前,容子杰在后,容嫣的目光一直追溯着华子函的背影,心中不免思绪万千。 孩子已经五岁多了,可是自己陪在他身边的时间却不过尔尔。 此刻,她竟忍不住要问自己一句,自己这个母亲,是不是有些太不称职? “苏外婆——”两个孩子站在病床前,糯糯的喊了一声。 然而,床上的人只是时有抽搐,眼睛紧闭着,唇色泛白,明明是个慈祥的人,听到孩子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办法应声,甚至没办法睁开眼睛看他们一眼。 “妈咪,苏外婆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我们?是不是怪子杰回来的太晚了?” 小家伙的手指微微握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脸色蜡黄,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老人。 他或许没见过,没听过,但是他本能的觉得,这是诀别。 容嫣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容子杰面前,半跪在那里,将容子杰拥入怀中,“傻孩子,苏外婆要怪也只会怪妈咪,不会怪子杰,她喜欢子杰还来不及呢。” 原本清透明丽的嗓音,此刻也有些哽咽。 身旁的华子函身子有些僵硬,苏碧云的事情,他虽然难受,但是也算是早有准备,但是母亲的事情,他没有想到,她的身边会还有一个孩子。 望着眼前这貌似熟悉的一幕温情,他嫉妒,他渴望,别过脑袋故意不去看。 或者,他流了眼泪也不会有人笑话他,因为,今天确实很应景。 两个孩子默默的说了很多,对苏碧云的感情,对她的祈盼,还有很多很多,两个孩子最后一直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容嫣再也看不下去,故作坚强的叮嘱两个孩子,“子杰,子函,你们先出去,妈咪,妈咪有些话想单独跟苏外婆说。” 容嫣看到了,苏碧云的抽搐越来越微弱,怕是要不行了,让两个孩子亲眼看着亲人离去,这太残忍。 而且,有些话放在心里五年,她确实该对苏碧云说,现在,是最后的机会。 两个孩子应声出门,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容嫣的身子也作势跪了下去。 “一跪母亲养育之恩大于天,二跪母亲年迈为女操劳恩,三跪母亲不怨女儿久别家乡不孝之恩。”女人的脑袋紧紧贴近地面,甚至能够感觉到冰凉的寒气顺着毛孔钻入皮肤内。 如此真情实意,似是打算长跪不起。 “妈,女儿不孝,现在才回来,您睁开眼睛看看女儿,女儿任打任骂,绝没有半句怨言。” 就这样静静凝视床上的人儿,没有半点反应,心碎,那一刻悄然来袭。 “小时候,您您总是一边教我学做事情,一边说,嫣儿啊,有一天妈妈不在了,你也能照顾自己,我那时候觉得您是在跟我开玩笑的,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您是在跟我开玩笑,您现在起来,女儿再也不离开您半步。” “您惦记的女儿这么不孝,五年了,想过无数次要回来看看您,可是却一次都没有回来,就算您怪我,怨我,也是应该的,但是女儿还是厚着脸皮请您原谅,您是个那么慈爱的人,不应该让我成为遗憾,我不配。” 泪珠泫然落下,从精致的小脸上悄然划过,痕迹是那么清晰。那一刻,情绪有些失控,病床上,苏碧云的脸就那么跟容国安重合了。 “爸走的时候,我的身边还有您,您还能安慰我,骂醒我,可是您走了,谁来给我一个拥抱呢?妈,我只有两个孩子和您了,为什么您还要丢下我?您还没有看着两个孩子长大成人,您要看着他们结婚生子啊!” …… 最后,苏碧云的抽搐越来越微弱,容嫣跪在床前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她紧紧握着苏碧云那双还残有余温的手。 “妈,我会好好听您的话,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您放心,以后每年,我会带两个孩子去看您,您别担心,我都能做好……” 床上的人似是听到了一样,再也没有抽动,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就像……死了一样。 容嫣察觉,只见老人的脸上还有两行温热的液体,电脑上的折线变平,发出刺耳的响声。 “妈——”终于,她还是没能忍住,伏在病床上嚎啕大哭。 一门之隔,两个男人都揪起了心。 “走吧,爹地。”那凄惨的一声,华子函也听到了。 华庭夏刚想出声,没想到,另一个人先他一步。“小哥哥,你不留在这里吗?” 他的妈咪还没出来,他们还没有告别,妈咪出来一定会失望的,而且,他也很想跟这个哥哥待在一起,哪怕不说话,他也很满足。 “不了。”淡淡的看了一眼,感情复杂,正欲离开,还是决定开口,“葬礼我和爹地会准时到场。” 容子杰还想再说点什么,这一大一小的身影已经离开了,华庭夏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不过,也缄口不言。 直到进了电梯,他才开口,“怎么不留下来等一等?你妈咪很快就会出来,不跟她告别吗?”他原本是想问‘不喜欢妈咪吗?’可是,还是没能问出口。 “没有必要了。”小家伙面露悲伤,却故意装作一副很平静的样子。 男人挑眉,似是在等他的回答。 “她很疼爱弟弟,也许,也许我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明明就是个孩子,此刻,看起来却成熟得很。 勾唇,男人心中了然,原来是吃醋,“既然承认了子杰是弟弟,还不承认妈咪吗?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念她吗?” “她并没有那么想念我,我也不想再去想念她了。”电梯已经打开了,华子函走在前面。 望着这个小小的,远去的背影,华庭夏暗沉着眸子,似是在反思,他当初真的做错了吗?或者,当初不应该把子函留在身边? 对华庭夏来说,儿子跟他有没有生疏,一点关系都没有,换句话说,他从来没有在乎过,但是这个小女人不一样,容家二老的离开,对她来说无异于一个沉重的打击,日后,她最亲近的恐怕就是孩子了。 如果,如果她听到了刚才那番话,想必一定会崩溃吧? 第一次,他竟开始有些后悔了,笑的有些苦涩,转瞬便摇头,不,不该后悔,子函是他唯一的筹码。 第200章 你凭什么娶我 容嫣走出病房,已然伤心欲绝,蓝图上前扶了她一把,“伯母,怎么样了?”这话问得三分悲恸,七分尴尬。 “已经走了,我亲眼看着她走的,就在我面前,很安详。”平静无澜的话语,需要多少隐忍? “节哀顺变。” 良久都没有说话,走廊明亮的灯光显得有些讽刺,容嫣倏然察觉少了两个人的踪影,四下查看,没有…… “子函呢?” “已经离开了,伯母离开后不久,他们就离开了。”蓝图不敢说是华子函提出的离开。 容嫣却沉默了,心中万千思绪。华庭夏刚见到自己,势必不会放过自己,这个男人会选择主动离开?以她对他的了解,肯定不会。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华子函。心里不禁有些复杂,这个孩子,对自己的敌意这么重吗? 容子杰察觉了他家妈咪的不对,立马化身为贴心的小棉袄,“妈咪,小哥哥说,他会和华先生准时参加苏外婆的葬礼。” 安慰吗?算是。 “我知道了。” 小家伙再次不解,又是我知道了?女人的世界,‘我知道了’这四个字好难理解。 次日,云烟市一家殡仪馆里,多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大家面色沉重,一袭黑色的着装,让气氛有些压抑,凝重。 空气中凝结着湿润,几片乌云漂浮在天上,搅得人心绪不宁。 这样的天气送葬,容嫣不知道是喜是忧。 容嫣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照片上那张苍老的容颜,在百合花和雏菊的簇拥下,照片上的人笑的很慈祥,依旧让人心中微暖。 她没有哭,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看了很久,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去自己‘母亲’面前献花,说着那些煽情的话。 孙曼婷很不放心,轻轻扯动她的衣角,“嫣儿,你要是难受……” “妈,我很好,你放心吧。”凄美的浅笑,比不远处那团百合花瓣还要惨白。 有僧尼在灵堂抄经文,还有人在低声诵读,这次,比上次要隆重多了,但是容嫣宁愿不要这种隆重。 悲伤地情绪得以宣泄,她察觉,她的大儿子跟她似乎没有那么亲近。 强忍着想念,一直到葬礼结束,容嫣赶在他们离开之前,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等等,带着子函,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吧。” 话是对华庭夏说的,但是容嫣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华子函。 “爹地,你去吧,我还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家。”全程,华子函没有看容嫣一眼。 正当华子函的小腿要挪动,容嫣立马拦住他,甚至有些不顾形象,“子函,你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麻烦了,华家有家庭医生,医术比任何一家医院都要好。”心中动容,表面却无比坚定,很难想想,这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脸上会露出来的表情。 “你……你可以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是你的妈咪,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容嫣有些犹豫的开口。 过去的几年,容嫣在生意场上无往不胜,然而,就是在刚刚,她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很胆怯。 “是啊,你是我的妈咪,可是,你缺席了我的人生整整五年,这五年我生活的很好,以后,我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言下之意便是,曾经他没有妈咪,现在,他也不需要了。 正欲离开,却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停住脚步,背对着容嫣,背影貌似绝情,“以后我会叫你容小姐,你也可以叫我华少爷。” 容小姐?华少爷? 容嫣的脑袋一片茫然,她想过千万般母子相见的样子,可是,唯独没有这一种。 等她回过神来,这里哪里还有华子函的影子?泪水,就这样毫无设防的侵袭着她的眼眶,冲毁她的最后一点坚持。 紧紧捂着嘴巴,再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无声的泣泪。 远处,一辆车身漆黑的迈巴赫停在那里,车子后座,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前者目光怜惜,后者神色微蹙。 “叶姨,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恐怕真的伤了那个人的心吧?他看到她哭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很难受。 叶子心疼,既心疼容嫣,也心疼华子函,“没有,小少爷,你只是承受的太多了,少夫人她,会理解的。” “是吗?可是我从来没有奢求过她会理解。”隔着车窗,望着那个身影,贪恋,而又复杂。 “小少爷,外面下雨了,要给少爷和少夫人送伞吗?”叶子已经准备好,只等华子函开口。 华子函的手比脑快,已经先一步准备打开车门,就在那一刹那,他失笑,他刚刚是要干嘛?给她送伞吗? 尴尬的伸回手臂,“刘叔,回云霞山。” “小少爷……”叶子不解。 “我说回云霞山。”强硬的态度,不容置疑。 车子外,飘起朦胧细雨,虽然不大,但是足以让人感受到这一阵寒彻骨的凉意,容嫣的衣服已经湿了,胳膊上多了一阵力道。 “回去,下雨了。” “别碰我!”容嫣一把甩开那只‘禁锢’在自己胳膊上的大掌,目光疏离,甚至充满恨意。 恨吗?是恨。 “嫣儿,你……”华庭夏不解。 “华庭夏,看到现在这副局面,你可满意了?这就是你五年前想要的吗?如果是,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我后悔了。” 泪水,混着冰冷的雨水一起划过脸庞,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她的回忆,往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愈来愈清晰。 “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是我想要的?嫣儿,我想要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你而已。”腥咸的雨水灌进嘴巴里,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让这个呼风唤雨的男人无可奈何。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她轻声呢喃,像个疯子一样摇头,“如果跟你重新在一起,你能让我爸起死回生吗?你能让子函不再这么仇视我吗?我知道我也有错,但是,我此生罪孽不及你深。” 他的嫣儿还真是会为难人,他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是他在这个女人面前,却始终这么无能。 不顾她的愤怒,走近她,长臂一勾,将她揽进自己的臂弯,“嫣儿,跟我回去,我娶你,再也没有人能阻拦我们,你跟子函,来日方长。” “华庭夏,我曾经等你这句话,等的所有自尊和骄傲都不要了,可是你没娶我,现在,你愿意娶我,可是我不愿意嫁了,华庭夏,你问问自己,你凭什么娶我?” 一字一句,如同诛心,明明是最简单的语言,可是组合起来的意思,却让人心中发寒。 第201章 母子三人 容嫣亲自为容子杰办理了入学,昭华幼儿园,她有私心。 其实是两个人的私心,容嫣想借容子杰,跟华子函多亲近,而容子杰,本能的就想靠近华子函,此举可谓一举两得。 入学一周后,容子杰凭借自己这张俊脸,早就在幼儿园混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自然,比容子杰高一级的华子函也听说了,但是他从未主动找过他。 一节体育课,两个班级同在操场,自由活动时间,容子杰甩着自己的小短腿,奔向华子函,华子函视若无睹,却也没有闪躲。 两个长相俊美的男孩站在一起,一下子就成了焦点,但是,却没有人敢靠近。 “小哥哥,我能跟你聊聊吗?”容子杰是个极矜持的人,几乎不怎么主动与人交流,华子函,是个特例。 “是你妈咪让你来的?”原本想说‘容小姐’,突然觉得话到嘴边说不出口,只是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这个问题可把容子杰给难住了,说是他妈咪让他过来的,小哥哥高兴,那他的诚意就没有了,如果说是他自己想过来的,他的诚意够了,可是这未必是小哥哥想听的。 沉吟几秒,眸前一片闪亮,“当然是妈咪让我来的啊,不过,就算是妈咪不提醒我,我也会过来的。” 果然,华子函的神色有一丝颤动,转瞬即逝,被他掩饰的极好,“你来找我有事吗?” 小家伙嘟了嘟嘴,他这个哥哥有点傲娇啊,“我和妈咪诚意的邀请你周末去家里玩,如果小哥哥能留宿,那就更好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几乎是想都没想,他就问出这个问题。 小家伙倒也无所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答应留宿也是很正常的,没关系,只吃饭也可以。” 他有答应过吗?他有说过要去吃饭吗?怎么就成了拒绝留宿?是拒绝做客好吗? “我没答应去你们家。”冷冷回答。 这样的态度,跟在华庭夏面前时截然不同。 “小哥哥别不好意思,家里没外人,只有我和妈咪。”容子杰信誓旦旦的把保证,好像华子函真的是因为怕生才不去的。 “……”他这个弟弟,怎么有点厚脸皮呢? 良久都不见华子函回应,小家伙心中泛起嘀咕,只得先发制人,“要是小哥哥不喜欢陌生环境也没关系,可以邀请我和妈咪去云霞山做客啊,妈咪知道路的,很方便。” “……”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呢!“几点?” 这是答应了。容子杰心中欢呼,都想买鞭炮礼花好好庆祝一下。 “这就要看小哥哥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如果小哥哥周六上午来,那就玩一天,如果小哥哥周六下午来,我就默认小哥哥答应留宿了。” 小家伙认真且真诚,稚嫩的声音,明明被算计了,却让人没由来的升起一抹好感。 华子函小脸一沉,他这么精明的人,天天跟华庭夏打交道,居然被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孩子算计的片甲不留。 “我知道了。” 容子杰再次陷入纠结,他家哥哥不愧是他家妈咪的孩子,台词都一模一样,看来这话是他们母子通用。 回到家,容嫣十分关心容子杰有没有邀请到华子函,旁敲侧击了几次,都被儿子巧妙地躲了过去,终于,容嫣怒瞪容子杰。 “子杰,你最近的生活是不是太好了?妈咪正在打算,要不要送你去别的地方体验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呢?” 那温柔的笑眼,那轻巧的话语,让人酥到了心里,麻到了骨中。 唯独容子杰,对自己老娘的温柔完全招架不住,几句话,他的后脊已经渗出一层细腻的冷汗。 别的地方?风土人情?容子杰被送去一次,可谓是此生难忘。 “妈咪,你对我真好。”咬牙切齿,隐约能感受到这股‘深仇大恨’。 “不客气,妈咪对你一向这么大方。”女人会敬以天真无邪的微笑,果然是童叟无欺,但若是信了,恐怕只有后悔余生的份儿了。 “小哥哥已经答应了。”容子杰又开始趁机表忠心,“妈咪,我觉得你应该补偿我,为了这次邀请,我可是连脸都不要了。” 在他亲哥面前,这是多么大的牺牲? 日后,他哥哥若是想起什么兄弟情义,别人想到的都是兄友弟恭,然而他只能回忆起弟弟这么臭不要脸,那真的是罪过了。 “说说看。”容嫣投以鼓励的眼神,示意儿子把这一段详细解说。 容子杰的脸色就像吃了苍蝇那么难看,他家妈咪这是什么爱好? “妈咪,我是男人,有小秘密。” 男人?秘密?容嫣失笑,这小家伙身上零件还没长全,还敢自称男人?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还敢说有小秘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不过她也没有再问,她这个儿子,可是个典型的笑面虎,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得好。 一晃,两天便过去了,到了约定的日子,华子函足足拖到中午才来到容嫣的家。 开门的果然是容子杰,圆滚滚的小脑袋,两个眼睛闪亮清透,看起来,确实是单纯无害的很。 “小哥哥,你是打算在家里留宿吗?”这个时间,微妙的很,容子杰自动归类为留宿。 “只是应邀过来吃饭。”自从从医院出来,华子函总是有意无意的跟容嫣她们保持距离,一如之前,一如现在。 容嫣换好衣服来到客厅,看到久违的小身影,莫名的鼻头有些酸胀,“子函,你来了?想吃点什么?妈咪亲自下厨。” 在海平市的时候,尽管家里有佣人,但是逢年过节过生日的时候,容嫣还是会亲自下厨,但是,华子函这五年来,她都不曾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上几道家常菜,甚至不曾送上一碗长寿面。 “你们随便吧,不用刻意照顾我。”华子函说的漫不经心,心中却早已波澜万千,他也只是想看看他们的生活。 一时间,容嫣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随后,才灿灿一笑,“那我就做一些我的拿手好菜吧。” 华子函喜,他求之不得。 一个问题压在心底太久,不吐不快,“子函,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只盼他说一句‘安好’,若是不好,只怕一句话就足以调动自己所有的坏情绪。 “很好。”遭遇了最彻骨的背叛,自然是好的很。 第202章 倾斜的天平 “这些年,你……你知道我的存在吗?”简单的一句话,她问的小心翼翼。 这五年,她很清楚,云霞山还有一个宋久澜,以华子函母亲的身份自居。 “我知道这件事,是在一个多月以前。”华子函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眼底的殷殷期盼,在他看来,很温暖。 他无意和容嫣多说这件事,这件事,于她而言是伤口,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沉重? 容嫣还想开口在稳点什么,华子函稚嫩的嗓音先她一步,“来之前,我没有吃午饭,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先用餐吧。” 他需要平静。 “好,好,我这就去做,很快就好。”女人连连点头,眼角快要溢出泪水,是激动,更是一种满足。 五年来,给大儿子做的第一顿饭…… 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紧紧追随她的背影,直到她进了厨房,身影消失不见。 一旁的容子杰没有打扰,只是等母亲进了厨房,才适时开口,“小哥哥,去我房间玩吧?” 明亮的凤眸带着些许期盼,流露出强烈的渴望,似乎还带着那么一抹小心和激动,很复杂。 这双漂亮的眼睛,他从小就见过,因为他的爹地就有这么一双凤眸,只是比眼前的这双要凌厉许多。 华子函对外人一向凉薄,能够答应容子杰的邀请,实属意外,可是此刻,正要脱出口的拒绝,却怎么也不愿说。 淡淡的点点头,“好。” 容子杰如闻大喜,擅自拉上了华子函的手,“小哥哥,我带你去。” 小孩子的房间总是以轻松的格调为主,尽管容子杰算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但是,审美方面,竟跟华子函如出一辙。 进门的那一刻,这简单的灰白格调,险些让华子函以为是进了自己家的卧室。 “你的房间,装潢很简约。”华子函不自觉的就将心中的评价说出口。 “你喜欢?”小家伙的眼睛闪亮亮的。 “不讨厌。”华少爷傲娇,撇了撇嘴,说出一个比较中肯的答案。 小家伙也不生气,只觉得他家哥哥性格别扭,“小哥哥要是喜欢,可以常来玩,我和妈咪都很欢迎你。” “我的房间也是这样的格调。”言下之意,真喜欢的话,本少爷看自己的房间就够了,不用大老远跑过来看你的。 容子杰眨了眨眼,眸光中飞速划过一抹狡黠,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这么巧?”接着又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小脑袋一晃一晃的,“也对,我们都是妈咪的孩子,喜好相像也是正常的。” 华子函和容子杰既像,又不像,前者外冷内热,后者内冷外热,还有眼睛,华子函随了容嫣的一双丹凤眼,容子杰随了华庭夏的一双凤眸,这就是改变不了的血脉相承。 “你妈咪有没有说过,你的爹地是谁?”突兀的,华子函问起这个问题。 看到那双眼睛,他就不怀疑了,只是,他那一声‘爹地’,还有桌子上的照片,都有那个男人的存在…… 难道,这个弟弟终究不是父亲的孩子? 母亲疼爱这个孩子多一点,是不是也就代表他爱那个男人更多一点呢? 既然这样,他跟母亲的缘分,还剩多少呢? 容子杰显然也没想到华子函会问这个问题,也只是一刹那的失神,故作轻松,模糊了问题。 “小哥哥心里肯定已经有答案了,何必再问我呢?” 小家伙冲华子函眨了眨眼睛,眉目间似笑非笑,真是像极了华庭夏,让他有一瞬的错觉。 “是你妈咪告诉你的?”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也只是单纯的想知道答案。 “是啊,妈咪从来没有瞒过我这个问题,从我记事开始,我就知道自己的爹地是谁了。”容子杰一边回答,一边打量着哥哥的表情。 他心里可是精明的很,故意没有把话说清楚,表达的意思却清晰明了,只是旁人听来,容易引来无限猜疑。 华子函的心中有一丝疑惑,容嫣能把真相告诉容子杰,为什么华庭夏当初对他选择了隐瞒呢?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劝你妈咪回家?”他刻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这,才是他想知道的。 紧盯着这张貌似无害的小脸,生怕错过半点情绪。 “其实,我是很想回家的,我也很想见见爹地,跟他培养培养感情啊,可是,妈咪没有主动开口,我怎么能这么要求妈咪呢?” 小家伙故作轻松。 如果有一天,真的让容子杰在华庭夏和容嫣之间做一个选择,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容嫣。 并不是因为他在容嫣身边待了这么久,感情深厚,只是,在她身边待得时间越久,心里才越清楚,他的妈咪是个很孤单的人,她需要他。 华子函叹了口气,正准备再开口,门已经被敲响了,门外传来那个他既渴望,又想要疏离的声音。 “子函,子杰,出来吃饭了。” 来到餐厅,桌上四菜一汤,菜色均是照顾他们两个小孩子。 容子杰神神秘秘的把脑袋凑了过去,目光在容嫣的脸上飘来飘去,“哥哥,我跟你说,妈咪的手艺可好了,你要是喜欢,可以常来吃。” 这次桌上有几道菜,是容嫣平时不怎么做的,尽管嫣然的厨师也可以做,但是却怎么也做不出容嫣的味道。 华子函盯着桌子上的东西,心情有一丝复杂,精致的东西他不是没见过,美味的东西他也不是没尝过,只是,这些东西,是他母亲精心准备的,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贵。 莫名的,眼眶竟有些微红,只是低头默默的吃东西,没有说话。 原来,这就是母亲的味道,真的,很好吃。 五年来,第一次吃到这么温馨的味道,这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久违了。 吃着吃着,华子函的碗里多了一个虾球,对面传来声音,“尝尝这个,是妈咪最拿手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没有拒绝,似是顺从的放进口中,细嚼慢咽,细滑又多汁,“很好吃,我很喜欢。” 原本他想说谢谢的,可是,这样的话未免太生疏,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两个‘很’,让容嫣几欲忍不住,只是不断地给两个孩子夹菜,甚至忘记了自己吃,“好,喜欢就多吃,以后可以常来玩,想吃什么妈咪都给你做。” 华子函微微一怔,这句话,他也经常听家里的厨师说,但是,这种感觉,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不自觉的,他的心开始动容,亲情的天平也开始慢慢倾斜。 第203章 我们已经订婚了 华庭夏察觉华子函不在家,是在下午的时候,有份文件落在书房,回到云霞山,并没有看到熟悉的那抹身影,随口问了一句,“子函呢?” 并未多想,只是觉得,大概去后院,或者在卧室。 “少爷,小少爷去嫣然酒店了,好像是受到了小小少爷的邀请。”叶子打量着华庭夏的神色,看不穿,更猜不透。 “你是说,子函现在,在嫣儿那里?”惊讶,激动,一瞬间,万般情绪一起涌上心头。 他竟有些吃自己儿子的醋,一想到自己还没去过容嫣的家里,倒是让这个臭小子抢了先,他的心里就极其不爽,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小子还是受到邀请的! 要知道,他家那个小小混蛋可是邀请他,参加嫣儿和别的男人的婚礼呢,怎么到了自己的儿子,就成了做客呢? “是的。”叶子点点头。 “什么时候去的?”顺便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素手真的完美无瑕,犹如世间最完美的艺术品。 下午四点,对这个时间,似乎比较满意。 “午饭时间就过去了。” “很好。”接着,大步离去,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叶子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高大的身影,心中泛起一丝嘀咕,这有什么好的呢? 华庭夏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一路驱车来到嫣然酒店的下面,这次上楼,可谓是轻车熟路,而且也没有上次的阻拦,这倒让他很意外。 几分钟后,容嫣客厅家的门响了,打开门,整个人就那么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她没有想到,这个时间,这个男人会过来。 而且看他穿的这一身,无比正式,显然不是专程来找她,明显是撬了班啊。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我长得太好看,你入迷了呢?”两张面孔靠的很近,几乎能够看清彼此脸上的每一颗毛孔。 男人压低声音,带着一抹妖冶的笑意,一双魅惑众生的凤眸,无时不刻不在挑弄。 “华庭夏,你怎么来了?”问出这句话,容嫣就后悔了,深深地担忧自己的智商。华子函还在这里,华庭夏会出现,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门内的两个孩子相视一笑,他们早就猜到了这个人是谁。 “不请我进去吗?”较之上次,华先生这次沉稳多了,像是有备而来。 来都来了,她还能说什么?难道把他赶出去?“进来吧。”身子微微一侧,足够这个男人进来。 男人也不矫情,大步迈进去,果然,就看到两只小脑袋正在吃水果,果盘还能隐隐能看出原来的模样,该是十分精致。 “爹地啊,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华子函立马起身示好,那一脸谄媚,真的很狗腿。 自己可是没跟华庭夏商量半个字,自作主张就跑过来做客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连声招呼都没打。 容子杰一脸惊呆了的表情,这还是刚才那个高贵冷艳的哥哥吗?怎么这会就变成狗腿了? 华庭夏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示意他,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小家伙只是缩了缩脖子,立马闭嘴。 容嫣适时开口,“来接子函吗?”于其中包含浓烈的眷恋,还有不舍。 “来看看你,顺便接子函回家。”华大总裁为表忠心,完全置儿子的想法于不顾。 果然,华子函的脸色沉了几分,他家爹地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啊。另外一小只,则抱着审视的态度一直看好戏,明晃晃的大眼睛,就是用来欺骗大众的。 “现在人你也看过了,可以走了。”容嫣也毫不顾忌华庭夏的想法,事实上,她并不是很想看见这个男人。 “走,可以,等我说完了该说的,自然会离开。”凉薄的唇角淡开一抹魅惑,一双眯紧的凤眸闪过算计。 “你想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容嫣总觉得来者不善。 “有件事我想搞清楚。”目光不经意的掠过容子杰,凌厉的眼角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子杰,是我的孩子。” 肯定句,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确认过。 小家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种震撼,还有那双眼睛,让人不得不想太多。 沙发上的两个小家伙已经一脸蒙圈,完全没想到华庭夏会问这个问题,毫不避讳还有他们这两个小的。 “华庭夏,你未免太自信,我们已经分开了,我为什么还要为你生孩子?”女人的神色无比坦然,单单从这张无波无澜的小脸上,根本窥探不出任何真相。 有那么一瞬间,华庭夏惊慌。 嫣儿,究竟是你太会掩饰?还是……这个问题,他并不像深究,他怕真相太赤裸裸。 “那你倒是说说,子杰如果不是我的孩子,那他会是谁的孩子?如果我没记错,子杰现在四岁。” 那笃定的俊脸,嚣张的口气,好像真的捏准了什么似的。 容嫣一别五年,如今回归,容子杰四岁多,时间上,实在太微妙。 他不相信容嫣刚离开这里,就能割舍对他的感情,转而对另一个男人投怀送抱,甚至为他生下孩子。 “我想你应该清楚,这五年来,我跟蓝氏总裁关系匪浅。”容嫣勾唇,樱唇启启合合,神色云淡风轻,仿佛这是一件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事情。 她心底有一丝愧疚,不知道会不会给蓝图惹来麻烦,但是这种时候,她只能拿蓝图当挡箭牌,毕竟这是五年来,唯一一个跟她走得近的异性,说出来也好有人相信。 “蓝图?”他根本没放在眼里,“五年的时间你们都没结婚,我会相信你们有一个孩子?” 这种假设简直侮辱他的智商! “我们已经订婚了,订婚宴,海平市人尽皆知。”字字句句,像是往华庭夏的心窝上捅 “那我呢?你可还记得五年前我们的订婚?”华庭夏的目光微变,隐忍着愠怒。 “华先生,那是我们的订婚宴吗?”如果她没记错,那时候她顶着的名字可是宋久澜。 而宋久澜……现在已经如愿成了他的妻子。 她的订婚宴,到后来,她却成了局外人。 闻声,他不怒反笑,这个女人还是在意他的,说来说去,只是因为一个宋久澜,而那个女人,自己也该找时间料理了她。 “嫣儿,你还是在意我的。”凤眸染上鲜明的柔情。 第204章 爹地,我们走吧 “华先生,你未免太自信,我说过了,我已经和蓝氏集团总裁订婚了,又怎么可能跟你纠缠不清?” 明媚的眼角带着一丝弧度,有些嘲讽,嘲讽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个自信的过头的男人。 某一瞬间,华庭夏的掌心攥紧,是啊,这就是这个女人的骄傲,跟他在一起之后,任凭林风琛对她百般温柔和包容,她都没有动心,如她所言,现在她和蓝图订婚了,又怎么会与他纠缠? “所以呢?你打算带着我的儿子嫁给别的男人?” 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危险,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悄然发酵。 容嫣也察觉,本能的紧张起来,当初没有保住华子函,现在,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容子杰。 “你的儿子?子杰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儿子?他是我,和蓝图的孩子,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女人明澈的眼眸,一如五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她。 “是吗?你看看他那张脸,怎么可能是蓝图的儿子?”从他第一次注意这孩子的眼睛,他就知道,这是他的孩子。 “那你问问子杰好了,看看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被点名的容子杰一下子受到所有人的瞩目,吓得东西都不敢吃了,一咧嘴,奶白色的小牙齿露了一排,活脱脱的小绅士。 “这个,我爹地是谁,当然是妈咪最清楚,所以我妈咪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家伙果断向容嫣倒戈,他心里很清楚,哥哥和爹地一会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还要在母亲大人身边生活下去,短时间内,他爹地想把他们接回去是不太靠谱了,所以他还是识相点吧。 一席话,遭来屋内两个男人的鄙视,华庭夏心里大骂儿子没立场,华子函心里大骂弟弟没节操。 “是吗?既然这样,那我这个多余的人是该离开了。”瞥了一眼华子函,不悦道,“子函,该回家了。” “等等。”容嫣阻拦,“你先走吧,让子函在这里多留一会吧,吃过晚饭后,我会亲自把他送回去。” 回到云烟市将近一个月,和大儿子的相处时间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现在,无论如何也得多争取一段时间,哪怕只有几个小时。 华庭夏暗自窃喜,他就知道华子函是她的软肋,表面上波澜不惊,“想跟儿子在一起?” 容嫣不说话,但是扑朔的目光已然说明了一切。 “要看儿子,可以,去云霞山,想看多久都可以。”就算容嫣现在提出想去云霞山住一辈子,华庭夏估计也会乐的屁颠屁颠的。 “不可能!”容嫣立马拒绝。 去云霞山?怎么可能? 宋久澜还住在那里,而且云烟市人尽皆知,宋久澜才是正儿八经的华太太,才是华庭夏明媒正娶的夫人。 她现在搬进去算什么?情人? 就算有朝一日华庭夏跟宋久澜离婚,娶了她容嫣,人家也会说她是小三借机上位,母凭子贵。 难听的话,宋久澜五年前就说过很多了,只是,容子杰凭什么要陪她承受这些流言蜚语? “嫣儿,别那么快拒绝我,我刚才的话,任何时候都有效。”华庭夏不愿放弃。 “别说了,我是不会去的。”容嫣坚持。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爹地,我们走吧。” 这话,出自华子函之口,比起刚才,平添了一抹冷漠。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可是眼底那一抹失落实在太过明显,让人无法忽略。 他是失望了,伤透了心,被眼前这个该称之为母亲的女人。 前几天,容子杰告诉他容嫣邀请他去家里坐坐的时候,他兴奋地一夜没睡好,早上醒来的时候,枕巾都是****的。 他太感动了,太惊喜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来之前,他精心打扮,希望让她看到最美好的自己,希望她心中能够骄傲:这个优秀的孩子,就是我的儿子。 来到这里,是她的关爱和容子杰的热情打动了他,看着母亲为她操劳,弟弟对他殷勤,他心里是动容的。 可是现在,天知道他心里觉得多么讽刺。 父亲邀请她去云霞山,她竟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甚至……甚至没有考虑过他,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刚刚,他明明那么期待。 这样的母亲,他在她的心里又有多少位置呢? “子函?”华庭夏不解,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别人不清楚,他很清楚,儿子的心情不好。 “爹地,我累了,我们回去吧。”小小的声音中,却带着浓重的疲惫。 “好。”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容嫣,没再纠缠。 容子杰一听华子函要走,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奔到华子函身边,“小哥哥,你以后还会来吗?”他的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沉默了几秒,淡淡开口,“不会了。” 这里,欢迎他吗?他的母亲,欢迎他吗? 他何必再来? 进了电梯,华庭夏正要关心儿子,小家伙像是早有感觉,“爹地,什么都别问,我不想说。” “好,爹地可以不问,但是,如果你想说什么,爹地随时欢迎。”对待儿子,他一直这么不远不近,适当的关心,却也懂得适当的放纵。 华庭夏的一番话似乎并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小家伙的脸色反而更是忧郁了几分。 他的表情,他爹地都注意到了,她,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的梦吗?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他怕自己得到的答案,不遂人愿。 这种时候,他倒宁愿自己不要那么聪明,傻一点,笨一点,也许会比现在更幸福。 电梯打开,一向绅士的儿子居然没有等他先离开,而是直接阔步离开,身后步调悠闲的华庭夏凝视儿子的背影,眼底泛起一丝波澜。 “难道是,刚刚我和嫣儿说错了什么话?这孩子应该很喜欢嫣儿啊。”说出不会再去嫣然酒店的话,着实让华庭夏大吃一惊。 原本以为,小家伙只是心情不好,过几天就会放开,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华子函却一日比一日阴郁。 晚饭间,华庭夏忍不住开口,“还在因为那天的事不高兴吗?” 平静的餐桌上没有任何声音,华子函只是淡淡的嚼着口中的食物。 “子函,我在等你的回答!”他有些动怒,不是因为儿子的无视,只是关心则乱。 第205章 父子间的谈话 “我没有不高兴。”口中的食物全部咽下,华子函这才适时开口,淡漠的口气,跟华庭夏的神色学了十成十。 “看你最近,好像兴致不高。”见他开口,语气忍不住放软。 严父吗?偶尔当当体验体验就行了。 “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长大了。”优雅的擦拭嘴角,一举一动依然是典范,“父亲,我吃好了,你慢慢用餐。”逃避?确实,他是在逃避吧。 没错,从那天起,华子函没再叫华庭夏爹地,而是称他为父亲。 父亲吗?如此生疏的称呼,还真是没由来的讨厌。 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张口似乎都是错,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一回到我书房来,我等你。” 刻意咬重最后三个字,华庭夏如果等人,那是多久都会等的,一如容嫣,足足等了她五年。 如果华子函不去,华庭夏势必也会等下去。 离开座位前,小家伙还是礼貌的回答,“我会去的。” 不知道是单纯的回答,还是为了让华庭夏安心,亦或者是出于礼貌…… 气氛祥和却又诡异的用餐结束,小家伙就离开了,只有华庭夏一个人用餐,盯着一桌子的饭菜,他望的出神。 “子函,你难道真的是厌倦了嫣儿吗?”她是你的母亲,她很爱你,你怎么能…… 一墙之隔,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正站在那里,清冷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带着一丝鬼魅之色,恰好她穿了白色的衣服。 “嫣儿?难不成……”那个女人回来了? 既然走了,而且一走就是五年,为什么还要回来?应该永远待在外面才好。 这些年,华庭夏虽然一直待她不温不火,甚至可是说是不曾善待她,但是,她起码还住在云霞山,她还是华庭夏名义上的妻子,出门在外,别人也得尊她一声华太太。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华庭夏不近女色,她就是华庭夏身边唯一的女人,她一直都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华庭夏一定能够重新接纳她。 只是现在,容嫣这个‘正主’已经回来了,这场戏,又该如何继续呢? 夜晚,凉风来袭,月色半凝如勾,柔软的月光映在窗纱上,像是乳白色的牛奶,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冷清。 ‘叩叩叩’,书房的门被敲响,转瞬,开门声响起,门口多了一个小身影,“父亲,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正在办公的男人莫名的感觉到一丝轻松。 “来了?坐吧。”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在这里,大有一番要促膝长谈的意味。 “父亲要谈什么?如果是关于母亲,那么,也没有必要再谈了。”华子函先发制人。 “子函,既然知道我要跟你谈谈,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会跟你谈什么,来了,不就是你也默认了吗?” 儿子那点小心思,当爹的还是清楚得很的,毫不留情的点破。 华子函的神色并没有被华庭夏影响,只是他想不通,还有什么可谈的。 “你想说什么?”这样,算是妥协。 “说说看,为什么从那天回来,对嫣儿的敌意就这么大。”他不是傻子,他可以感觉得出来,那份强烈的感情,是不满,是愤怒,是对容嫣的。 “我对她没有敌意,所以,更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原因。”一张小脸平静如水,带着不同往日的淡然,让人有些担心。 “在爹地面前也不说实话?不如让爹地猜一下好了。”华庭夏朱唇一勾,这些,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是不是因为嫣儿不愿意来云霞山这件事?” 见儿子不回答,心中却已了然,刚才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惊诧,已经被他收入眼底。 继续开口道,“因为嫣儿果断的拒绝,你觉得她不爱你是吗?” “难道不是吗?既然我是她的儿子,为什么她却从未考虑我的感受呢?既然这样,我又何必惦记他这个母亲呢?五年前不需要,现在,也没关系。” 小脸带着决毅,身体却紧绷着,手指微微拢起,似是在生气。 果然,还是这样吗? 微不可闻的皱眉,眉心一阵紧蹙,不过,这样也好过隐瞒。 “子函,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咪或许不是不关心你,而就是因为太关心你,她关心的是你以后的声誉,或许你现在还小,不明白这些的重要性,但是,你妈咪在意,因为有时候,人言可畏。” 尽管容嫣没多说什么,但是华庭夏隐隐猜到了,除了这个原因,他再也猜不到其他。 人在高处不胜寒,这个道理,华庭夏懂得,所以早早地也教给了华子函,这么说,他能听懂。 华子函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放开,反倒是更难看,“因为我吗?我一点都不相信,如果父亲说是因为容子杰,这倒是更能让我相信!” 他嫉妒,他疯狂的嫉妒,就是容子杰,承载了母亲所有的爱,可怜他的母亲连一点点都不愿意分给他。 转念,他又觉得自己可笑,甚至是讽刺,那是他的弟弟,亲弟弟,那个乖巧的孩子,他也很喜欢,他也很想照顾他,疼爱他,可是,自己现在最嫉妒的竟然也是他。 “子杰是你你妈咪的儿子,也是你的弟弟。”华庭夏耐着性子劝导。 “是啊,他是母亲的儿子,他才是母亲的儿子。”那我算什么呢?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呢?华子函心中悲凉。 “子函,你在胡说什么?你也是嫣儿的孩子,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说过,你的母亲很爱你,比任何一个人都爱你。” 当年,容嫣为了这个孩子奔波,甚至不惜来求他,她对这个孩子是仁至义尽的,是爱到骨子里的。 “是吗?可是父亲,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华子函无意与华庭夏争吵。 “嫣儿刚认回你这个儿子,她还需要时间适应,相信不会很久,她也会开始顾念你的感觉。”华大总裁不遗余力的替自己的小妻子说好话。 “父亲,你不用安慰我了,也不用替母亲说话了。”这个心结,是那么早之前就埋下的,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开? “如果父亲真的想解决这件事,不如把五年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我听,我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母亲当年会抛下我不管。” 如果他没算错,那时候他才几个月大,究竟是多狠心的母亲,会把几个月大的孩子弃之不管? 这件事,就像华家的禁忌一样,谁都不敢在他面前开口一个字,哪怕是叶子,宋久澜,在他面前也从未失口,甚至隐瞒了自己亲生母亲的事。 “我说过了,是我做错了事,你妈咪才离开的。”华庭夏有些焦躁,显然不愿意多说。 “是吗?那我呢?她就这么放弃了我?”华子函悲恸。 很好,五年前,因为父亲放弃了他,现在,因为弟弟忽略了他,是,他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是可以被牺牲的那一个! “你只需要知道,你妈咪从未放弃过你。”一阵头疼袭来,用力揉着太阳穴,“出去吧,我累了。” 第206章 他就是华庭夏的孩子 第二天一大早,容嫣便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说是陌生号码,对这个电话的主人,她想她应该是知道的。 接起电话,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浅浅勾唇,然后悄悄的走到阳台。 她的行为,倒让身旁的蓝图奇怪不已,这个电话……会是谁的?华庭夏?华子函? 阳台上正在接电话的女人,也许并不知道背后这道炽热的目光,或许知道,总之,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久违了,华太太!”朱砂似的红唇微启,淡淡的吐出这句话。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女人笑的花枝招展,只是有些讽刺,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如你所愿。” 容嫣回到客厅,蓝图很想不去在意,然而,这并不容易,“朋友吗?” 朋友?这个女人……还算不上吧? 坦然一笑,目光凝视着某处望的出神,“一个旧相识而已。” 她的话让这个男人不起皱起眉头。 旧相识……这个范围可就大了,嫣儿,你确定这不是给我添堵吗? 两个小时后,容嫣如约出现在一家咖啡厅,她到的时候,面前已经坐了一个女人,两人年纪相仿,容貌相当,只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千差万别。 正如有人当初所言,野鸡就是野鸡,怎么也变不成凤凰! “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这样优雅的开场白,只能出自容嫣之口。 不得不承认,容嫣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险些惊诧的叫出声。这个光彩照人的女人,是当初那个容嫣? 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女人呢?大方,得体,干练中透着一股迷人的风情,随性中夹杂着一抹细微的精致,还有那灵动漆黑的丹凤碧眼,明明是那么纯净,颦蹙间却有着丝丝娇媚。 她嫉妒!她很嫉妒! 握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的握紧,细如葱根的手指微微用力,掌心都有些发红,“是吗?我还以为你来云烟市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呢。” 娇奢的语气不减当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啊,我是该有这个觉悟,不过……我还以为你不敢见我了。”容嫣轻抿了一口咖啡。 五年了,味道一如既往的好,甚至更加香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前多了这个女人的缘故。 袅袅白烟氤氲着两人的视线,朦胧间,她的脸愈发可人,只是不经意间的抬眸,竟勾魂摄魄。 反观容嫣对面的女人,纵然有着同一张脸,却也说不出的别扭,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白瞎了这张脸。 一瞬的慌神,恍惚的神色转瞬即逝,却还是出卖了她心中的不安,故作镇定,“我为什么不敢?” “是,你是华太太,确实没什么不敢的。”明明是一句恭维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隐隐有种巴掌打在脸上的感觉。 这话听了不舒服,但是,‘华太太’三个字确实取悦了她。 宋久澜一如往日的嚣张,这些年来所受的所有憋屈,势必要从容嫣这里讨回来。 “既然知道,那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五年前能那么干脆地离开,现在为什么还要回来?难不成是在外面风流了一圈,还是觉得庭夏好,想让他捡你这只破鞋?” 字字句句,讽刺的意味如此明目张胆,言可诛心。 “我究竟是不是破鞋,这就不劳烦华太太操心了,只是,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跟华太太说一声比较合适,最近华总裁去我家有些勤快,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华太太,你是不是应该转告华先生,避避闲呢?”容嫣的唇角缀着浅笑。 一些极为难堪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一切都变得那么理所当然。 果然,一句话,让宋久澜怒意腾升。这些事,她早就知道,但是被人这么光明正大的放在桌面上,她的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 咬牙切齿道,“容嫣,你不用太得意,更不用在我面前示威,就算你为庭夏生了孩子又怎样?坐在华庭夏妻子位置上的人还是我,不管我们的家事如何,出门在外,大家也得叫我一声华太太。” “你呢?未婚生子,传出去有多好听呢?没名没分得替我和我老公生了孩子,说起来,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呢,这么为我牺牲,真是我的好妹妹!” 容嫣不怒反笑,明眸间眼波流转,缱绻流动,绛唇半启,“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已经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自然不懂得当母亲的伟大。” 字里行间,变着法的提醒宋久澜不能生育,更是在暗讽,她根本不配当华子函的母亲。 “而且,华太太似乎忘了,日后,子函会成为华氏集团唯一合法的继承人,到时,你觉得你这个华太太当的又有多舒坦呢?” 提起这个儿子,容嫣的心头还是有一抹伤,好好的关系,似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当初,甚至不如从前。 “你!”精致的妆容下,难以掩饰这张狰狞的脸,手指用力,长指甲在掌心留下鲜红的血印,一股疼痛刺激着神经,理智回笼。 她故作姿态,“不管怎么说,你始终都不是我的对手,五年前这个位置是我的,现在,你同样不会有机会坐上这个位置。” 容嫣险些笑出声,是谁给了她这样的自信呢?又是什么让她如此肆无忌惮,目中无人呢? 华太太的位置吗?她现在还真没想过,不过,就算她真的动了这个心思,不必争的头皮血流,华庭夏也会拱手奉上。 一双好看的烟笼黛眉下,双眸含情似水,“宋久澜,我从未把你当成我的对手。”你不配! 分明听来柔软的声音,却让人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冷意。 “你说得好听,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让人调查容嫣的时候,没想到容嫣身边竟然有一个孩子,重要的是,跟华庭夏有着一双一模一样的凤眸,纵然她是蓝图的未婚妻,宋久澜也不得不疑心这个孩子。 “容子杰到底是谁的孩子?” 原本,容嫣是想回答容子杰是她的孩子,却只是朱唇反讥,“当然是……华庭夏的孩子。” ‘轰——’看资料是一回事,听容嫣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刹那,耳边都安静了,“你说什么?” 容嫣貌似很满意宋久澜的表现,“你没听错,子杰他,就是华庭夏的孩子。” 第207章 要么离婚,要么丧偶 容嫣之所以敢这么有恃无恐,纯粹是因为她紧紧的捏准了宋久澜的死穴。 华庭夏现在仅凭猜测,就能对容子杰如此殷勤,倘若日后真的确认了容子杰的真实身份,那岂不是更要对她死缠烂打? 倒是,只怕这个华太太的位置就要不保了,说不准,宋久澜真的会成为豪门第一弃妇也说不定。 “容嫣,你还真是不要脸,没想到这么快又替我丈夫生了一个孩子,我还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呢。”最后几个字似是咬牙切齿,“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五年前那样的悲剧,我想我丈夫应该不介意帮你重温一遍。” 短短的几句话,容嫣只觉得心中一片惊鸿,一切的一切她都可以轻易的揣测这个男人的心,唯独这件事,她也不确定了。 眼底划过一瞬的恍惚,却又不甘示弱,“华太太真是多虑了,当初的我,又怎么能跟现在一样?” 当初她什么都没有,现在,她会拼尽一切。 “那就走着瞧吧。” “拭目以待。” 两人分别后,容嫣有些郁郁寡欢,如果在刚才的咖啡厅,容嫣能够转头看一眼街角的方向,就会发现这辆车很眼熟,车上的男人更眼熟。 “总裁,那个女人就是华太太。”男人身边的助理恭敬开口。 “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害得容嫣有家不能回?果然是向天借了胆子。 “总裁,我们要不要……”男人扼声,但是后面的话已然让人明了。 “何平,这人可是华太太,是我们这种人能动得了的吗?”阴晴不定的声音在静谧的车厢里格外清晰,却也格外冷森。 蓝图是一路尾随容嫣过来的,没想到,容嫣说的旧相识会是她,还真是意外。 何平一阵内伤,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是这个爷不敢动的吗?别说是华太太,就是华庭夏在这里,这个爷也是不含糊啊,她华太太又算个什么东西? “那,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吗?”时间久了,何平已然把容嫣当做总裁夫人,就算未必成为这样的关系,但是五年的相处,也足够建立一段特殊的情谊。 “我们不收拾她,自然有人会这么办,这种小角色,动了她只怕脏了我的手。”话语间,长指在手机上来回穿梭,一串冰冷的数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同样凉薄低沉,隔着电话都能勾勒出男人那张冷森的脸。 听到熟悉的声音,蓝图自报家门,“是我,蓝图。” “真没想到,蓝总裁居然会给我打电话,我想你应该不是想打电话给我,简单的聊聊天,叙叙旧这么简单吧?” 电话那边的男人,对蓝图天生敌意,自然也谈不上语气有多好。 “华总裁真是好兴致,只是刚刚我路过咖啡厅,看到两个人,结果迫不及待的就想跟华总裁分享一下,华总裁不介意我占用你几秒钟吧?” 欲擒故纵,大概说的就是蓝图现在的表现吧?就算是隔着电话,他也不想就这么放过电话那头的男人。 “如果蓝总裁觉得不重要,可以不说。”却并没有要挂断电话的意思。 蓝图毫不在意他说了什么,似是好心提醒,似是无心之言,“嫣儿刚刚和贵夫人见面了,嫣儿跟我说是故人,还真没想到,这个故人跟华总裁关系这么亲密,只是嫣儿离开的时候不大高兴,华总裁,若是贵夫人说了什么话是嫣儿不爱听的,可别怪我替我未婚妻讨回公道了。” ‘未婚妻’三个字,纯粹是蓝图为了刺激华庭夏。 挂断电话,华庭夏紧紧捏着手机,浑身戾气,并不是因为蓝图在电话里的挑衅,而是他的内容。 宋久澜找了容嫣?而且还让容嫣不痛快? “总裁?”杜可见华庭夏接了电话便有些不太对劲,就出声提醒了一句。 “拟定一份离婚协议书,立刻,马上。”手机往桌子上狠狠一拍,差点四分五裂。 这个女人,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显然她是忘了我的厉害了,这段时间华庭夏一直追求容嫣,显然已经忘了宋久澜的存在。 没办法,谁让华太太的存在感这么低呢? “是,总裁。”杜可应声离去。 总裁要离婚了,这还真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只是,这种事想想怎么觉得怪怪的? 往常,华庭夏回到家怎么也要深夜,就算偶有时间,也只是跟华子函亲近,现在,还是天色明朗的白天,华庭夏居然回来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居然是主动来找自己。 宋久澜受宠若惊,但是,心中又有几分担忧,许是今天刚刚见过容嫣的缘故。 接着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自己今天已经是慎之又慎,不会有人跟踪自己,最重要的是,谁会知道她们今天见面呢? 想到这里,心里宽慰了不少,一张小脸上写满轻快,“庭夏,你怎么来了?” “整个云霞山都是我的,哪里是我不能去的吗?”他的语气,很温柔。 可是,就是因为这份温柔,却让宋久澜整个人发颤,总觉得哪里不对。 “看我说的,是你好久没来看我,我太激动了。”五年了,宋久澜依旧没有对华庭夏死心,并非情比金坚,只是,华庭夏是她现在唯一的靠山。 华庭夏厌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跟她多说一个字都觉得脏。 “你今天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眸光,一瞬间冷了下来,仿佛能凝结成冰,预期更是冷森,不禁让人浑身发抖。 宋久澜眸光一凛,下意识否认,“我,我哪里也没去啊,就是在家里,你知道的,我跟那些太太们没什么好说的,我能去哪里呢?” 要是往常,宋久澜这么说,华庭夏也就信了,但是如今,是蓝图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蓝图虽然做事难测,但是绝不会生事。 “是吗?你不说是吧?那就让我替你来说好了。”华庭夏步步紧逼,话语越来越冷厉,“一个小时前,你在咖啡厅见了嫣儿,还拿子杰来威胁她,我说的没错吧?” 宋久澜一个趔趄,险些倒在地上,“没,没有。”此刻,这样的否认倒是有些欲盖弥彰了。 若是先前那些,华庭夏只是猜测,但是现在看到宋久澜的眼神,基本上就是事实了。 “宋久澜,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去威胁嫣儿?”还是拿容子杰威胁?只是想想,华庭夏便觉得这个女人罪无可赦。 宋久澜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一张纸甩在她的脸上,“签了它,我与你再无任何关系。” 似是想起了什么,好心提醒,“当然,你也可以不签,但是,我提醒你,我现在的婚姻,要么离婚,要么丧偶。”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第208章 有妇之夫不配追求我妈咪 宋久澜后脊一凉,杏眼怒瞪,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身子颤巍巍的,整个人险些摔倒。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丧偶?华庭夏居然让她去死? 五年了,整整五年,没有换来这个男人的一丝柔情,却还要落得如此下场。 “哈哈哈……”一阵近乎疯癫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凄凉无比,两行滚烫的泪珠涌上眼眶,夺目而出,如同断线。 女人声音凄烈,目光凉情,“华庭夏,五年了,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我捂热了,你的心怎么就,怎么就能如此冷硬?这五年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五年前,她嘲笑容嫣是她的替身,她荣耀万千的坐上这个万众瞩目的位置。 五年后,容嫣回归,她的丈夫就迫不及待要离婚,究竟,谁才是谁的替身? 男人的唇角带着讥讽,****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她身上,“你说呢?” “一个对我妻儿狠心算计的女人,能指望我对她多仁慈呢?宋久澜,我没立刻要了你的命,都是我的手下留情。” “别逼我跟你翻脸,乖乖签了它,看在你是嫣儿姐姐的份上,我会考虑放过你。” 一字一句的独白如同索命的地狱之声,偌大的云霞山,好像就因为男人的几句话,便毫无这个女人的容身之处。 “我如果宁死不签呢?”决绝的目光带着一抹腥红,分明该惹人怜爱,此刻竟有些骇人。 “我说过了,这场婚姻,要么离婚,要么丧偶。”华庭夏不剩多少耐心,一想到蓝图的电话,整个人戾气横生,“宋久澜,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你没得选择。” “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宋久澜现在已经平静多了。 “对你,我不需要有情。”若是五年前他能狠下心肠,用些手段,何苦跟容嫣有这五年的空白呢? 就是这五年,多了一个蓝图,这是华庭夏心中永远的伤痛。 “华庭夏,你爱过我吗?”笑着,却如此残破,凄美的如一朵曼珠沙华,蚀骨噬心。 “从头到尾,我爱的只有嫣儿一个。”提到这个名字,男人的目光不禁柔软了几分,让人心生妒忌, 果然,她就知道是这个答案,她该知道的,扯动着惨白的唇角,轻盈的嗓音宛若游丝,一触即断。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当初答应娶我?”一张口,竟发现口中有些干涩。 “宋久澜,好歹你也出生世家,相互利用的事见得还算少吗?”如此,算是解释,更是绝念。 “好,我知道了。”像个失了灵魂的木偶,无神的点头,“这份离婚协议,我签。” 宋久澜的离开,于华庭夏而言,于云霞山而言,亦或者是于华子函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 下午放学,容子杰正准备回家,没想到又看到学校门口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小家伙不禁眉头一皱,这个男人这么拽,他妈咪知道吗?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吗? 容子杰打定主意,正准备假装什么都看不见,掉头就跑,没想到车子先一步发动,车上的人已经下来,将他‘丢’进后座,动作相当‘粗鲁’。 “华先生,你确定我们每次见面都要用这种方法?”他跟爹地的正确打开方式呢? 人家都是父慈子孝,完全是其乐融融的画面,他跟华庭夏倒是好,每次都是他吓得花容失色,然后华庭夏不厌其烦的将他带走。 “如果你不配合,除了这种方法,我想不到第二个最有效的。”嚣张,狭长的凤眸中透出丝丝威严和不容拒绝。 “你这么纠缠我是没有用的,我不可能帮你在妈咪面前说好话的。”小家伙一脸语重心长,如同劝诫晚辈的老者。 这话,无疑触动了男人的神经。 华庭夏的脸色微沉,正色道,“理由。” 容子杰对这个毫无自知之明的男人甩了个白眼,胳膊环抱在胸前,两条小短腿晃晃悠悠,神色傲娇到,“有妇之夫不配追求我妈咪。” 这叫什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行为严重,性质恶劣。 真没想到,华庭夏会是这样的爹地。 “有妇之夫?”男人抓住了重点,嘴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打印纸,还有一个小蓝本,摆在容子杰面前。 “看清楚,我现在是单身,有资格追求你妈咪吗?” “……”对这个男人他还能说点什么?离婚就离婚,居然把离婚协议书和离婚证随身携带!这是什么好东西吗?真是有损他的颜面。 小家伙收起脸上的刹那惊讶,接过华庭夏手上的东西,喃喃自语了一句,“这不会是伪造的吧?” 这个男人这么有钱,伪造一张离婚协议书和一个小蓝本实在轻而易举。 “如假包换。”如果有尾巴,这男人绝对已经开屏了。 “华先生,干得不错。”小家伙嫌弃的将东西递回去。 这个婚早就该离了,他爹地居然拖了五年,就这个效率,让他不禁怀疑他和哥哥怎么就来的这么有效率?果然是个费解的问题。 话语间,车上又多了一个人,看到车上的容子杰,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似是已经习惯,很快就恢复为常。 蓦然张口,“刘叔,送他回去。”这个他,自然是容子杰。 路上,沉默,是三人最惯常的状态。 “哥哥,你真的不去嫣然找我玩了吗?”小家伙对这一点还是很介意的,一直都是他来找华子函,好歹他也是一个小少爷啊,怎么能如此不矜持? “不去了。”相同的答案,却一次比一次犹豫,不像第一次开口是那么果断。 “妈咪会亲手做很多好吃的给你吃,哥哥不想再尝一尝妈咪的手艺吗?”小家伙似是无心,又像是有意,目光总是似有若无的打量华子函。 “云霞山有不少厨师,我想吃什么,他们会负责。”一句话,拒绝的很干脆。 “可是,他们做的再好吃,都不是妈咪的味道啊。”他看得出来,上次华子函去嫣然的时候,吃了容嫣做的饭眼眶又些微红。 沉默悄然爆发,一秒,两秒,三秒…… “我不需要。” 能言善辩的小家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下车前,容子杰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盒子交给华子函,“哥哥,这是妈咪做的饼干,我特地给你留的,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吧。” 没给华子函拒绝的机会,小家伙跳下了车。 望着怀里的饼干,华子函愣愣的发呆,一时间竟忘了该说些什么。 只是,真的要扔了吗? 第209章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容子杰蹑手蹑脚的回到家里,生怕母亲大人质问楼下那辆车是谁的。 “子杰……”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容嫣的声音如期响起。 “妈咪。”小家伙被迫自愿的来到容嫣身边,心里就像揣着一只兔子一样,七上八下的。 “司机说没有接到你,你是怎么回来的?”最近这样的事发生了很多次,容嫣很是担心。 小家伙的目光有些飘忽,小眼神来回瞟弄,“同学家的司机啊,跟同学还有话要说,就顺便坐他的车回家了,妈咪,对不起,下次我会告诉司机的。” 华子函……也算是他的同学吧?他跟她确实有话要说,这也不算欺骗他妈咪吧? “这样啊。”女人点点头,似乎在考虑这样的话有几分可信,却也没有继续深究。 最近华庭夏总是去找容子杰,有时带他吃饭,有时给他送一些吃的和玩的,俗话说,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小家伙也着实想为华庭夏说两句话。 “妈咪,我能跟你谈一下未来吗?” 未来?看着自己儿子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容嫣差点笑出声。 “未来?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容嫣到是乐意听听,她支持孩子自由发展,不需要因为她是嫣然酒店的总裁,就束手束脚,将自己束缚在金融这一片小天地。 “不是我的未来,是你的未来。”小家伙的神色太过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有种莫名的失落一闪而过,转瞬即逝,好笑的看着眼前人小鬼大的儿子,“怎么?我的职业让你觉得不满意?觉得前途一点都不光明?” 还未来,怎么不跟她谈谈人生呢? “是你的感情。”小家伙直言不讳,“妈咪,你难道没有想过再结婚吗?” “跟你干爹吗?我记得前几天还有人跟我说,干爹只能是干爹。”放肆的揶揄,心中却是与之不符的寂寞。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干爹,我说的是华先生,我爹地。”小家伙打量着容嫣的神色,心中有些忐忑。 她有些意外,显然没想到儿子会说这个人,平静的眼波惊起波澜,“子杰,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 这并非搪塞,若是往常,商业上的事,容嫣并不忌讳跟他多说一些,只是,感情上的事谁能由己?只怕剪不断,理还乱。 “妈咪,你是在逃避吗?”没有等到答案,目光一颤,继续开口,“最开始,我是不喜欢华先生的,我觉得他抛弃了妈咪,一定是他眼光不好,或者,他一定是一个烂透了的人,所以妈咪才会离开他,但是,后来,我觉得好像并不是这样。” “从报纸,金融刊物上了解华先生,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相貌出众,涉猎广泛,情商一流,甚至事业成功,而且五年来,没有一点桃色新闻,这样的男人,相信随便一个女人都会动心的,当初妈咪和爹地能生下我和哥哥,足以证明,你们的眼光也是不错的。” “从华先生最近几次来访,我觉得华先生很适合妈咪,他睿智沉稳,但是偶尔执念幽默,跟妈咪这样不温不火的性格很和谐的,而且,华先生很喜欢你,五年都没有移情别恋,说明华先生值得托付。”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妈咪和华先生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天作之合,佳偶天成之类的话我就不说了,但是,你跟华先生有感情基础,你们曾经生活在一起,足以证明你们以后也能很好的生活在一起。” 小家伙一气呵成,如此心思缜密,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子杰,你觉得,我跟你爹地真的还能走到一起吗?”没有急于否认,她似乎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容子杰似乎没想到妈咪会这么问,微微一怔,眉心泛起淡淡挑弄,那样的神色,那样的眸光,像极了那个男人。 “为什么不能呢?华先生喜欢你,你也喜欢华先生,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如同世间最简单的话题,所以才会有这么简单的答案。 这么多年,身边有蓝图这么优秀的男人,容嫣却迟迟未动心,后来,容子杰才知道,妈咪心里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在她心里一住多年,经久不忘,他的名字叫做华庭夏。 “子杰,感情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如果相爱就可以在一起,那么世界上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悲剧和痴男怨女呢?” 舌尖浅尝几分苦涩,淡淡的滋味在心头化开,徜徉,这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狠狠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为什么相爱不能在一起?”饶是容子杰很聪明,但是,感情的事却是如此复杂。 “家庭原因算吗?”轻扯唇角,朱唇如同淡开的一朵红梅,苦涩却又馥郁。 当初,华老爷子的话还历历在目,再踏进云烟市她将泥足深陷,现在她回来了,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果真是万劫不复吗?她不愿去想。 小家伙心中盘算着,外公外婆他是见过的,不像是那种会拆散别人的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爷爷奶奶不同意?”嘟着小嘴,似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既然他们这么有眼无珠,那我也不要让他们做我的爷爷奶奶了,妈咪,是华老爷和华夫人不同意?” “华夫人……我也不清楚,但是华老爷确实不喜欢我。”岂止是不喜欢呢? 容子杰始终不放弃,小声嘀咕,“可是,这样的事,华先生应该会解决吧?妈咪真的不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吗?就算是为了我和哥哥。” 渴求的目光让人不忍拒绝。 容嫣沉默,华子函和容子杰是她的不能拒绝。 不经意瞥见小家伙提溜提溜的眸子,女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子杰,你今天可是不太正常,这么替那个男人说话,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妈咪果然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妈咪,就算华先生给了我什么好处,我也不会替他做事啊,毕竟您才是我的亲妈,我对妈咪绝对忠诚。” 跟蓝图在一起,这小家伙的嘴是越来越甜了,真不知道以后有多少清白的姑娘会栽在自己这儿子身上。 “是吗?半小时之前,停在我们家门前的那辆迈巴赫我看着有些眼熟,不如明天让你干爹查一下车主是谁好了,替我送儿子回家这么多次,我应该好好感谢感谢才是。” 凌厉的目光让容子杰无处可藏。 第210章 醉酒 容子杰心惊,还是看到了吗?他妈咪也真腹黑,明知道是谁,还说这样的话,都是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 “妈咪,以后我会坐司机的车准时回家的,我还有作业,先回房间了。”至于爹地什么的,就先靠边站吧,保命要紧。 “站住!”慢悠悠的两个字,带上极致的温柔,却冷意十足。 闻声,容子杰一步都不敢往前,只是哭丧着脸,“妈咪,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已经全都说了,还有什么事吗?” 再这样下去,他真怕自己出卖华庭夏出卖的连节操都不剩。 “最近经常见华庭夏?”不是质问,是肯定。 小家伙先摇了摇头,后又点头,“也不是经常,只是偶尔……” “偶尔?” “有时……” “有时?” “好啦好啦,就是司机没接到我的那几次,是华先生送我回来的。”悄悄的瞥了一眼容嫣,目光幽怨。 “你们都说了什么?”事实上,容嫣并不想关心这个男人,只是下意识的问出口,等到自己察觉,却已经晚了。 “也没什么,就是华先生希望我在你面前多美言两句,让你给他一个机会,哪怕从最简单的关系做起,只要别这么排斥他。” 然而,华庭夏只说过第一句,后面的都是容子杰为了烘托效果,自己加上去的。 看他亲妈这个表情,似乎效果还不错。 “他真是这么说的?”心底徒然一颤,微不可查。 “如假包换。”小家伙点头如捣蒜,演技比钻石还真。 “还有呢?”像是审问,只是掺杂了私心。 在海平市,容嫣可以做到对华庭夏的消息不闻不问,甚至用高强度的工作麻痹自己,不再去想这个人,她成功了。 然而,所有的习惯,所有的执念,在踏上云烟市这片土地的时候宣告瓦解,又或者是在再次遇见这个男人的时候,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贪恋这个男人的一点点消息。 “华先生还给我讲了一些你们以前发生的事,比如,你们是怎么认识,怎么彼此心意相通,怎么订婚,怎么相处,怎么有的哥哥……” 容子杰只是目光直直的落在容嫣身上,似是有意,似是无意。 “我,我知道了,你回房间吧。”说完,容嫣离开了,背影落寞,好像被人抛弃了一般。 容子杰的鼻子莫名的有些发酸,随即摇了摇头,“真是奇怪,被抛弃的不是华先生吗?” 晚饭的时候,容嫣没有出现。 夜晚,茭白的月光清透纯净,仿佛世间最纯洁的东西。 一道小身影蹑手蹑脚的出现在客厅,正是容子杰,他已经睡了一觉,只是半夜口渴,起来找水喝,看到桌子上留的饭菜一点都没动,莫名的有些不安。 果然,容嫣的房间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更是整整齐齐,根本不像是被人碰过。 妈咪彻夜未归?一个女人,还那么漂亮,大半夜的会去哪里呢?不管去哪都不安全啊。 心急之下,容子杰跑出房间,想去找蓝图,不经意的一瞥,看到走廊最里面的藏酒室,或许,容嫣就在里面? 想都没想,小短腿立马奔向那边。 果然,一打开房间的门,扑面而来一股酒气,容嫣正坐在昏暗的吧台前,一杯一杯的灌自己酒,两颊已经微红,带着微醺。 这样的一个容嫣,于容子杰而言是陌生的,他并不害怕,也只是一瞬的诧异。 杯子空了,容嫣又给自己倒满,一杯接一杯,像是要把自己喝醉。 就在杯子快要贴近两片嘴唇的时候,手臂上多了一阵小小的力道,“妈咪,别喝了。” 抬眸,正对上容子杰那双紧紧凝起的眉毛,一双漆黑的眸子,此刻染上不悦,倒越发深邃。 几秒钟的失神,一瞬间的恍惚,容嫣的脑袋还是有些不清醒,“子杰?你怎么来了?来,陪妈咪喝酒。” 话音未落,手里又多了一个杯子,正要递给容子杰,似是想起什么,口中嘀嘀咕咕,“不行,子杰还小,不能喝酒。” 此刻的容嫣,没有半点白天时的干练,满满的小女人的情怀,让人的心都化作一滩春水。 “妈咪,为什么喝酒?能告诉子杰吗?”忍着刺鼻的酒精味,容子杰坐在容嫣的对面,明明有些困,却试图让自己清醒。 “为什么喝酒啊?为什么喝酒呢……因为想喝酒了,就喝了,所有人都说借酒消愁,可是,我为什么还是觉得难受呢?” 说着说着,容嫣的眼角竟开始簌簌落泪,不一会,整张小脸便有些梨花带雨。 “难受?哪里难受?”平静的心一下子提到喉咙。 容嫣迷迷糊糊的抬起自己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嗤笑一声,“这里难受,很难受,这里满满的,满满的都是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 “华庭夏。” 容子杰一点都不意外,只是继续追问,“妈咪,你真的不想再跟华先生在一起了吗?” “怎么会呢?我做梦都想跟他在一起。”她醉了。所以他才能肆无忌惮的说着这些清醒的时候根本不会说的话。 “子杰,妈咪不是懦弱的人,如果有一点点希望,妈咪也会坚持的。”透过玻璃杯,轻轻摇晃着酒杯,里面的液体摇曳着明黄色的液体。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容子杰从没想过要文曾经的故事,也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子杰,你知道爹地和妈咪是怎么认识的吗?是一个意外,妈咪长得很像跟他未婚妻,那天出了车祸,爹地误把我当成未婚妻才带回去,我当时失去了记忆,我相信了你爹地的话。” “最开始,我真的以为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后来,他对我越来越好,我也越来越依赖他,喜欢他,我是真的爱上他了,爱上华庭夏了……” “我以为你爹地是爱我的,直到后来,另一个女人的出现,我才知道你爹地要娶的人并不是我,而我只是一个替身而已,再后来,这个身份的正主回来了,他们就结婚了,后来,你爹地劝过我回心转意,可是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是他不不愿意跟那个女人离婚。” “我给过他机会的,可是你爹地坚持不离婚,我又能怎样呢?难道要跟一个有妇之夫继续纠缠?”眼底划过一抹暗淡。 第211章 失落还是释然? 容嫣脸上的苦涩尽收容子杰的眼底,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泛起一阵忧郁,他今天跟妈咪说这些,真的对吗? 回想他妈咪刚刚说过的话,小家伙不禁沉了沉眸子,瞳孔闪烁着异动。 华庭夏的未婚妻是怎么回事?居然跟他妈咪长的一模一样?怎么从来没听华庭夏提起过? 而且,当初是华庭夏不愿意离婚,所以容嫣才决定离开,然而他的宝贝爹地可什么都没说啊,真是让他措手不及。 这笔账他记下了,有机会慢慢算! “可是……华先生不是爱你的吗?”拧着眉,暗自思忖。 在他看来,华庭夏是爱容嫣的,而且是爱惨了容嫣,只是,当初为什么不愿意离婚呢? “爱又怎样?不爱又怎样?”话语间,一杯酒又灌进口中,酒精的刺激下,女人紧皱烟笼细眉,“他是别人的丈夫,他有自己的妻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哑然一笑,酒杯从手中滑落,滚到一边,摇摇欲坠。 “你还不知道他的未婚妻是谁吧?就是我的姐姐,我的亲姐姐,所以,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很正常,我们最初见面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也难怪华庭夏会把我当成她。” “前几天我们还见过面,她还耀武扬威的跟我说她是华太太,而我,就算为华庭夏生过孩子,也只是个外人。”仰面泪流,笑的凄然异常,却美得别有洞天。 “我以为我可以不在意,想假装没听见,可是,我还是难受,子杰,你知道吗?听到这样的话,我竟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管我说什么,华太太都是她,就算我生下了他的孩子,我也什么都不是……” 柔软的嗓音带着一丝哭腔,越来越小,几乎微不可闻,只是脸上凌乱的泪痕让人心疼。 容子杰似是感同身受,因为生气,小身形有些微微发颤,瞳孔骤缩,漆黑的凤眸越发闪烁着愠怒。 “妈咪,别担心,那个女人嚣张不起来了,他们已经离婚了,华先生现在是单身,你大可以借这个机会跟华先生重修旧好,然后找那个女人示威。” 嗯,他实在太聪明了,居然能想出这么完美的借口劝他爹地和妈咪复合。 什么?离婚了?华庭夏和宋久澜? 该高兴吗?可是,为什么笑不出来呢? 一瞬的愕然,容嫣淡然付之一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伸手拿过杯子,继续倒酒,“重修旧好吗?我跟他怕是破镜再难重圆。” 容子杰将酒瓶拿到一边,小眼神机警的盯着容嫣,那感觉,就跟防贼一样。 “怎么会呢?难道妈咪还有什么心事?”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套点话就多套点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这一件事难道还不够吗?”手里的酒杯空了,放下,空落落的手指有些无所适从,“不管当初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弃了我,我都没有办法接受。” “什么是夫妻,是不管有什么事大家一起面对,而不是他一个人面对,然后所有的人都怪我不理解他,这样的好心我不需要,我也不会领这份情。” “既然,五年前我就是可以随意被牺牲,被放弃的那一个,现在我为什么还要给他这个机会呢?难道下一次有什么事,再等他抛弃我一次吗?” “而且,当初,他宁愿相信别人说我步步算计,也不愿意相信我对他的真心,他如果真的有心,五年前何苦伤我至此?偌大的云烟市,让我觉得无依无靠,不得不远走他乡。” “这样的人,让我怎么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双颊上的红晕愈发清晰,微醺的双眼不经意间透着丝丝媚态,红唇扯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浅笑苦涩。 小家伙吞了听口水,这些话她听得一知半解,但是隐约明白了容嫣的意思,伸出小手握着容嫣。 “妈咪,我虽然不是很懂这些,但是我知道,喜欢的人就要在一起啊,不管结果如何,都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啊,就算最后还是不得善终,我相信妈咪是不后悔的。” “而且,以前的事也没有那么重要,过去了的都是经验和教训,有了这五年,我想华先生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还有什么代价比这更严重吗?” “妈咪,我希望你幸福,不希望你痛苦,你回想一下过去,究竟什么时候才是最开心的?是爹地陪伴你的那一年,还是后来的五年?” 此刻,容子杰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把大人之间复杂的感情抽丝剥茧,好像一切的问题都找到了出路。 对于这样的容子杰,对于容子杰说出的话,容嫣表示很惊讶,与此同时,这些软软的话语,也拨动了她内心的一根弦。 失望吗?或许已经没有失望了。 释然吗?只是心里还有一道伤。 小家伙说的对,跟华庭夏复合,她心头或许有些隔阂,但是,也许随着时间推移,这些会慢慢暗淡,但是,跟华庭夏就这样别过,她一定会后悔。 回首自己的人生,她快乐过,也痛苦过,但是,最快乐的,无异于有华庭夏陪伴的那一年,最痛苦的时候,无异于想到这个男人,却发现他不在身边,而且他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可是,我跟华庭夏复合,肯定会有很多人说你和子函……”后面的话容嫣没有说下去。 “妈咪,没有什么比你的幸福更重要,我是这么想得,哥哥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我们都会祝福你的。” 见容嫣的神色舒展,小家伙放心了不少,脸上也有了笑意,浅浅的梨涡,为这张帅气的小脸平添了几分稚气。 一夜宿醉,容嫣醒来时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卧室,而是酒店的藏酒室,藏酒室里有几间卧室,就是为醉酒的人准备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先用上了。 怀里一阵动静,垂眸,竟是容子杰,在自己怀里,睡的正香。 已经完全睡醒,额头迟钝的传来苏最后的疼痛,还有昨晚跟容子杰的对话,也一点一点的浮现脑海…… 容嫣正准备下床给自己煮一碗醒酒汤,许是动作太大,吵醒了床上的小人儿,“妈咪……” 带着清晨的倦怠,帅气的小脸还有些慵懒的高贵,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 “醒了?是妈咪把你吵醒了?”有几分歉意。 “没有,是我睡醒了。”不凑巧,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哈欠,想掩饰已经来不及,“我这是回味,呵呵,回味……” 第212章 只有夫妻之名 “子杰,你昨晚说的话是真的?”容嫣能在这里醒来,看来昨晚的对话不是个梦啊,但是也要确认。 “句句属实。”不管什么话,先认了再说。 “华庭夏和宋久澜离婚了?”再次确认。 “真的离了。”离婚证都见过了。 “好,我知道了。”起身,离开。 “……”妈咪,你又知道了? 盯着容嫣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有些小无助,这算什么?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华氏集团,像地标一样,傲然挺立在这座纸醉金迷的繁华都市,一道修长的身形站在光洁的落地窗前,细削的下巴,深邃的眸子,俊美的侧颜棱角分明,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难忘。 身后的男人恭敬而又严肃,沉声开口,“总裁,您要的资料全在这里。”伸手递上一份文件。 男人头都没有回,只是抬手接过,一页一页的翻阅,几个字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闯进男人的视线。 “这五年来,蓝图一直跟嫣儿生活在一起?”原本平静无澜的脸上,此刻已有些愠怒。 “是这样的,据说总裁夫人到了海平市之后,就一直在蓝氏工作,后来有一次,被蓝总裁送到医院,两人的接触就开始频繁,八个多月后……” 后面的话,杜可是不敢再说下去。 “八个多月后就怎么了?” 杜可一抬头,正对上男人锐利的目光,心中突然一抖,“八个多月后,小小少爷就出生了……” 时间实在微妙,容子杰出生的时候,正是容嫣离开九个月左右的时候,这个孩子…… 如果是蓝图的,那么那张脸,怎么会跟华庭夏如出一辙? 如果是华庭夏的,那蓝图为什么会送容嫣去医院?而且,容子杰出生的时候,蓝家两位老人也在场。 华庭夏的目光狠狠剐了杜可一眼,带着刺骨的寒光,厉声开口,“子杰是我的孩子,毋庸置疑。” “是,总裁。” 静谧的办公室,除了纸张簌簌的翻阅声,再无其他,甚至连两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视线再次被纸上的东西吸引,视线落在一张图片上,那时一张新闻发布会的图片。 “嫣儿和蓝图……真的订婚了?”蓦然张口,声音静待上一抹微不可查的沙哑,还有一丝颤抖。 长指紧紧捏着这沓打印纸,纸张在他的掌心快要皱烂,愈来愈用力。 原本,他以为订婚的事是容嫣用来搪塞他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那是不是就意味着…… 不,他想都不敢想。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用了很大力气,说出口的瞬间,心脏有些刺痛。 他们订婚了,难道已经结婚了吗?还有,杜可说这五年他们的关系很亲密,究竟有多亲密呢? 倏然,觉得这张照片有些扎眼。 “总裁夫人和蓝总裁只是在四年前订婚,但是并未结婚,而且,两人没有住在一起,只是蓝总裁经常去照顾总裁夫人。” 杜可小心翼翼的解释,生怕一个词用错了,自己这饭碗就没了,因为汇报工作总裁不爱听丢的工作,这该有多冤? 听他这么说,华庭夏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远山黛眉上挑,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尽管不愿意承认蓝图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不得不说,蓝图这件事办得很地道。 “嗯。”简单一个单音,听不出喜怒。 剩下的事,他并不关心了,他只需要知道,容嫣和蓝图没有关系,容嫣,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这就够了。 手臂一扬,文件‘啪’的一声落在座子上,男人的脸色有些凝重,话锋徒然一转,“老爷子那边怎么样?” “医院那边来消息,董事长前几天已经醒了,没有失忆,也没有后遗症,只是身子虚弱,需要静养。”杜可回答。 “静养?”男人勾起唇角,“那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五年前的车祸让他迟迟昏迷不醒,很多章还没有跟他算,没有让他一命归西,已经是华庭夏孝顺,这五年,已经是他偷来的安逸。 如今醒了,还想静养? “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听候您的安排。” 当初为了华庭夏,林静宁不惜要跟华暮盛同归于尽,如今为了华暮盛,林静宁依旧是殚精竭虑,只恨自己不能每一秒钟都守着华暮盛,生怕他有什么意外。 医院的病房,里三层外三层全是林静宁为华暮盛找的保镖,现在,恐怕早已被华庭夏偷梁换柱。 “股票收购进行得怎么样?”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男人的脸色不免严肃。 “已经完美收尾,比预期的效果还要好。”这件事由杜可一手负责,难免骄傲,“您手中原本的8%,加上董事长的35%,还有之前陆陆续续收购的散股,共计32%,现在您手中总共有75%的股份,在董事会上具有一票决定权,而且,您可以随时取代董事长的位置。” 言下之意,华暮盛现在已是人老黄昏,对华庭夏再无威胁。 “取代董事长的位置?听起来确实很诱人。”华庭夏饶有兴趣的摩挲着下巴,仿佛在思考什么。 他手中有75%,华暮盛手中有16%,林静宁手中有5%,还有4%的散股在市场流通,这个安排,实在是好极了。 “总裁,下周一的董事会,要不要将重选董事长的事情提上日程?”杜可试着问道。 “杜可,我爸还在世,我怎么能做这种僭越的事?”冷冷一笑,瞳孔里的寒光如同化不开的寒霜,“不管怎样,我也得先见我爸一面。” “是,总裁,还是您想的周到。”杜可微微颔首。 宋久澜被华庭夏赶出家门之后,没脸回宋家,尽管孙曼婷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但她始终没答应回家。 她恨,她恨每一个人,恨自己的父母会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而抛弃自己,恨华庭夏对自己如此绝情,更恨容嫣,她的存在毁了她生命中引以为傲的一切。 “容嫣,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高枕无忧,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一切都豁的出去,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浑浑噩噩,你也别想好过!” 眼底的狠厉一触即发,眸光里带着浓烈的幽怨,转眼间,女人又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仿佛不曾存在过,如同孤无所依的幽魂。 第213章 简直就是找死 宋久澜再次来到华氏集团面前,已是恍如隔世。 十天前,她还是云烟市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第一夫人,是这个建筑的女主人。 如今,她已经是被人厌恶的弃之敝屐的第一弃妇,是个失魂落魄的可怜人。 径直来到前台,“我找你们总裁,告诉他,如果不见我,他会后悔的。”收敛的语气,依旧难改往日的嚣张。 前台的人不敢怠慢,不管怎么样,这个人也是总裁的前夫人,手里难保不会有华庭夏的把柄,尽管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却也给高层打了电话。 从宋久澜一出现在华氏集团,周围就陷入一阵讨论,耳边不曾清净过。 “这就是我们以前的总裁夫人,现在都跟总裁离婚了,还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缠着总裁复婚的吧?” “这可难说,总裁的身价地位可摆在那里,哪个女人不动心?再说了,就凭总裁的长相,不给钱我都愿意倒贴。” “就算倒贴,总裁也不见得看得上你啊,你也得有我们前总裁夫人的手段啊,没点手段,还想爬上总裁的床?摸都摸不着吧?” “哼,了不起吗?再怎么有手段,还不是跟总裁离婚了?这样的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 周围的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一句比一句难听,像是一盆盆脏水,狠狠地泼到她的身上。 最高层,高层的秘书接到了电话,杜可去华庭夏办公室,“总裁,宋小姐来了,就在楼下。” “她?她来做什么?”厌恶的目光,还有一丝微不可闻的疑惑。 已经离婚将近半个月了,如果说是来找华庭夏复婚的,恐怕是晚了点吧? “秘书转达,说宋小姐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说,如果您不见她,一定会后悔的。”杜可小心翼翼的把这些话说给华庭夏听。 伴君如伴虎,不管在公司的什么位置,最多在周一的早会上成为炮灰,然而杜可永远是冲在第一线的人,随时随地有可能会成为炮灰。 果然,闻声,华庭夏的脸色突然一僵,除了家里面的那一位,他几时被人这么威胁过? “让她上来,还有,提醒她,最好有重要的事,否则,让她自己掂量掂量后果。”手指用力,手中的钢笔险些捏变了形。 楼下,就在宋久澜忍不住,濒临爆发边缘的时候,前台小姐适时出声,“宋小姐,我们总裁让您上楼,让我们转告您,最好有重要的事,否则后果自负。” 前台小姐说话一点也不委婉,听上面的口气,是不怎么待见这位宋小姐,既然如此,那也不用客气。 一点都没委婉,直接转述,语气学了个十成十。 宋久澜憋着一口闷气,乘电梯上楼。不过,又怎样呢?她还是进来了。 在所有高层的注目下,宋久澜径直走向华庭夏的办公室,没有敲门,好像她还是总裁夫人,这是她的特权,她只是正常使用而已。 “来了?有什么事直说。” 宋久澜刚进门,就传来男人冷冷的声音,抬眸,对上男人冰凉的目光,内心徒然一抖,心跳漏了半拍,不自觉的觉得有些嘲讽,自己在怕些什么? “怎么?华庭夏,离了婚之后,连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吗?” “宋久澜,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他已经在反思,对这个女人冷处理是不是太过仁慈了些? “恼羞成怒?还是怕被谁看见了误会?”不请自来的坐在华庭夏对面,庸脂俗粉的脸上含娇带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勾引的,“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好歹也是五年夫妻,难道你对我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我最后提醒你,有什么话最好快点说,我对你没什么耐性,如果你只是为了许久,那就滚出去。” 鹰眸似的凌厉目光紧紧盯着宋久澜,仿佛要从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宋久澜脸色一僵,没想到华庭夏说话这么直接,却也深深地意识到,华庭夏和她,是真的完了。 脸色微变,僵硬的笑容凝在脸上有些麻木,“好,那我有话就直说,华庭夏,我们两个离婚,我没有错,所以你要给我钱,我不可能净身出户。” 明明是华庭夏和容嫣苟合,甚至弄出来两个孩子,他要离婚,凭什么她要净身出户? 这说不过去,毫无道理。 来要钱?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来跟我要钱?又是谁说你没有错?”如果真的计较起来,单单是容国安的一条命,就足够宋久澜坐穿牢底。 “你!”敢怒不敢言,鲜红的指甲深深抠进肉里,疼痛一遍一遍的提醒着自己,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 “当然,你也可以不给,那我就该把容嫣约出来好好聊聊了,不如,我跟她谈一谈我们之间的事,他一定很感兴趣,当年你为什么会娶我吧?还有五年前,你假装对我好的时候,那个晚上,我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交缠了一夜,你说,她会不会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感情洁癖这种东西,不止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会有,尤其是像容嫣那么骄傲的女人,知道我们曾经那么亲密,会不会见到你就觉得恶心?还有五年前的那个晚上,你一边跟容嫣纠缠不清,一边又跟我颠鸾倒凤,你猜,她还会不会跟你复合?” 察觉华庭夏的脸色变了,宋久澜笑的更加高兴,“哈哈,说的我的都兴奋了,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容嫣,好好看看她的表情会不会跟你一样精彩!”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找死! 就算他能解释,但是这样的事,又怎么能解释的清?更何况,还是现在这种微妙的时候。 “宋久澜,你太瞧得起自己,只要你动了这个年头,你觉得自己还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唇角的笑意,带着一丝冷嗖嗖的感觉,让人颈后一凉。 “我当然怕,但是,你别忘了,云梦台还在我手上,我记得,妈不止一次跟你提过,希望能把这个地方留给他们,让他们安度晚年。” 女人的朱唇鲜红,笑意倏然放大,“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还叫爸妈,原本我还想孝敬二老,不过现在……还不如拿出来换点钱实际,你说呢?华大总裁?” 第214章 我离婚了,你很得意? “宋久澜,你这是在玩火,当心自焚。”华庭夏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提醒宋久澜。 这些事情当然威胁不到他,只是他担心那个小女人的情绪,另外,也担心这个女人丧心病狂,做出什么出乎他意料的事。 “我会怕这些?华庭夏,我已经什么都没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如果我死,我一定拉上你们所有人给我陪葬!” 那一刻,女人精致的妆容有些狰狞,丑陋的面孔,让人无比恶心。 “你要多少?”妥协吗?不,只是缓兵之计。 宋久澜就知道会是这样,骄傲地像只孔雀,露出满意的笑容,悠悠的伸出五根指头。 “五千万?没问题,我马上让秘书给你准备,拿上钱立刻滚出去。”厌恶的口吻,如同看一只臭虫。 女人收回手指,摇了摇头,目光中尽是贪婪,讥笑着开口,“华大总裁,难道你对容嫣的感情只值五千万吗?五千万,你想打发谁?我要五十亿。” 宋久澜的话刚说出口,就传来一声冷哼,“宋久澜,你知道的,这钱,我完全可以不给你,所以,趁我现在还好说话,就说一个我能接受的数字,否则你一分也别想拿到。” 华庭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太真了,宋久澜的内心一阵骤缩,慌乱无比,不断暗示自己,华庭夏只是说说的。 脸色一瞬苍白,沉默了好几秒才稍微红润了些,“五十亿,一分也不能少。” “好,不过你要给我一周时间,这么大的一笔钱,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就算是公司项目,这个数目都够资格开董事会了。”华庭夏周旋,“还有,拿到钱就立马滚出这里,别再让我看到你。” 宋久澜见钱眼开,本以为华庭夏不会同意,没想到,居然同意了。 强压着心中兴奋,“一言为定,一周后,我会带着云梦台的转让协议来华氏集团找你,从此以后不踏入云烟市半步,希望你也能遵守约定。” “当然。”华庭夏冷笑,钱可以给她,但是她也得有命花啊。 宋久澜离开后,‘哗啦’一声,办公桌上的东西散乱一地,凌乱的碎片到处都是,像是被人洗劫了一样。 杜可闻声进来,就看到这壮观的一幕,“总裁,这……” “派人盯着她,这个女人是嫌自己的命太久。” 居然敢威胁他?居然敢拿容嫣威胁他?五十亿,她还真敢说…… “是,总裁。” “办公室给我从里到外好好打扫一遍,还有,以后这个女人再过来,直接轰走。”华庭夏径直离开办公室,不愿待在这个地方。 宋久澜离开华氏集团后,并没有消停,而是直接播了容嫣的号码。 怪只怪华庭夏做的太绝,他不想让她好过,那她也不会让容嫣好过,再让着两个人相互折磨,相互伤害,这才是他们该有的下场。 这次没有选在那家咖啡厅,而是一个餐厅的包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正好是午饭时间,容嫣也不矫情,直接叫了服务员点餐,服务员离开后,她们才进入正题。 “宋小姐,我实在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容嫣有些无奈,她跟这个女人很熟吗?已经到了可以喝喝咖啡吃吃饭,聊聊天叙叙旧的程度了吗? “当然,我们之间可以谈的实在太多,除了家人,还有一个男人。”想到刚才在办公室里看到的那张愤怒的脸,现在还有一阵窃喜,不自觉的勾了勾唇。 这在容嫣看来,却成了一种无形的炫耀。 男人?说的该是华庭夏吧? “听说你跟华庭夏离婚了。”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不算,应该是出于关心。 宋久澜的脸上有些不自然,刚才还貌似温婉的笑意就这样僵在脸上,实在尴尬。 咬牙切齿道,“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呢。”离婚的消息还不到半个月,甚至还没有见报宣传,这个女人居然就已经知道了,该死! “不算灵通,华庭夏在儿子面前邀功,还给她看了你们的离婚协议书和离婚证,孩子小,不懂事,回家就跟我说了。” 在云烟市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几句话,在容嫣口中云淡风轻,仿佛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我离婚了,你很得意?” “我无需得意。” 是,她无需得意,华庭夏跟宋久澜离婚,是理所当然,板上钉钉的事请,只是迟了太久。 看到容嫣这张与世无争的脸,宋久澜便忍不住心中的火气,恨不得一把撕碎了她的伪装,冷笑道,“容嫣,好歹我们也是姐妹,有几句话,我得提醒你。” “洗耳恭听。”姐姐吗?好笑,哪次不是打着关心的名义做着伤害的事? “你跟庭夏,不适合,跟他在一起,你迟早会受伤。”难得认真的语气,说出来的话竟是这么不入耳。 “我还以为是什么,这话听起来一点都不新鲜,受伤?五年前我受的伤还少吗?”如此坦诚的目光,如此淡然的语气,女人的小脸上,只剩一片岁月的惊鸿。 五年前,她正是被伤透了才离开了云烟市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感情,他跟我在一起过,你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吗?你难道就没想过,六年前,我为什么会成为他的未婚妻?” 宋久澜故意挑起容嫣的兴趣。 果然,那张无波无澜的小脸有了裂痕,“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并不想知道。” 她并不理会,相反的,容嫣越是不想听,宋久澜偏偏就是要说。 “当初,我不择手段,爬上了华庭夏的床,所以他才答应娶我的,我们缠绵了一夜,你应该知道他有多火热。” “宋久澜,这就是你想要跟我说的话吗?真是毫无新意。”这样的戏码她曾想过,只是这话从宋久澜的口中说出来,她依然觉得不舒服。 “不叫我宋小姐了吗?”唇角的笑意越来越肆意,她的目的达到了,“好,那我就说点你不知道的。” “五年前,庭夏为了哄骗我不去伤害你,制造对我好的假象,那个时候,我们也有过一夜,如果我没记错,他那时候正因为子函的抚养权跟你纠缠不清,一边跟你争孩子,一边跟我彻夜缠绵,容嫣,这样的男人你还要吗?” “你若真有廉耻心,你就不该跟他在一起,你希望外界的人怎么说?我们姐妹两人同时伺候一个男人?容嫣,你的心可真大啊。” “话,我已经说了,怎么决定,是你的事。” 等容嫣反应过来,哪里还有宋久澜的影子,望着一桌子的饭菜,她觉得食不知味。 第215章 想我了吗 容嫣早就该知道这些。 初识时,华庭夏说的话,不像是相爱的人会说出来的话,也是,华庭夏怎么会喜欢宋久澜?若是真的喜欢宋久澜,又怎么会认错? 可是,既然如此,华庭夏又怎么会答应娶宋久澜?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华庭夏看她的目光会那么鄙夷,说她为了这个位置都做了些什么…… 早就该清楚,像华庭夏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守身如玉?就算婚前如此,婚后,他和宋久澜是夫妻,就算真的发生了点什么,又有什么是不应该的呢? 只是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仅此而已。 “宋久澜,看来你是真的被逼急了呢,这样的话都说的出口。”嫩如葇荑的细指捏起纸巾轻轻擦拭嘴角。 这顿饭吃的……也便如此。 宋久澜刚走出餐厅的门,身后便多了几双眼睛,一路尾随,直到她进了转角,便被人围住,察觉不对,准备惊呼求救。 “你,你们是谁?你们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们,别为难我。”不住地后退,声音有些发颤。 “钱?我们可不缺钱,再说,你一个女人能有多少钱?”一个精瘦,肤色偏暗的男人流里流气的开口,上下打量着她,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确实,她根本就没有什么钱,又能拿出来多少? “我是华庭夏的女人,你们该不会不知道他吧?招惹上了这个人,你们觉得自己还能有活路吗?” 危急时刻,她不得不壮着胆子狐假虎威,眼神却警惕着,生怕有人靠近一步。 没想到,这些人听后大笑,另外一个染了红毛的男人痞声到,“我们可是早就听说了,华总裁已经离婚了,没想到,你就是那个下堂妇?” 接着,目光滑过一阵猥琐,“哥几个今天真是走运,还能碰上华总裁玩过的女人。” 几个男人的目光立马露出精光,在这些人的眼神下,宋久澜觉得自己就像脱光了衣服一样,如遭****。 一席话,让宋久澜忘了自己的处境,大小姐脾气立马暴露无遗。 “你们别太过分!现在是白天,这里可是繁华的市中心,你们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 脚步一点一点的向外挪动,想要回到车流攒动的大路上,却发现这段距离真的太远了,第一次怪自己走得这么快。 “好啊,喊吧,不过,我劝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乖乖配合我们,我们的事情办完了就放你走,要是你非要这么不知好歹,可是要受皮肉之苦的。” 一个身材发福的男人也有些按捺不住,脖子上的金链子几欲晃吓别人的眼。 “我提醒你,这条巷子可是我们的地方,今天就算我们要在这里对你做点什么,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没人敢管,所以,还是留着嗓子一会再喊。” 为首的那个人一直没开口,食指中指夹着香烟,吞云吐雾,“跟她废话什么?抓起来。” 几个人敛了敛神色,向宋久澜步步逼近。 宋久澜这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一群什么样的人,这群人根本不要命,就是拿钱做事,瞅准了机会,钻了个空子就往大路上跑,边跑边喊‘救命’。 从小小的巷口看着车来车往,宋久澜第一次觉得,云烟市怎么这么多车?连个行人都没有? 她穿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响声和后面粗暴的叫骂声,脚跟还有些摩擦的疼痛,她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啊——救——”的一声,响彻整个巷子,手臂上传来一阵拉扯的疼痛,身体失去重心,双膝就这样磕在地上,发出‘砰’的响声,一声‘救命’还未喊出口,嘴巴就被人大力的捂住,她狼狈的被人捆绑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然而,却没有人知道这里面发生的一切。 下午一点钟,杜可来到华庭夏的办公室,“总裁,事情已经办完了。” “她果然还是不安分,那就怪不得我了。”邪魅的嘴角挂着一抹冷意,寒意乍起,“告诉那些人,我不说放人就一直关着,别让她太好过,该怎样就怎样,只是别忘了留下点什么。” 一句‘该怎样就怎样’几乎宣告了宋久澜的命运。 “是,总裁,我这就去吩咐。”杜可的脸上也露出让人不易察觉的狠厉。 “备车,我要去看儿子。”随手拿起椅子上的西服外套,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就是会行走的荷尔蒙,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致命的吸引。 杜可怔住,“总裁,今天下午小小少爷不是有书法课吗?” “你觉得我教的还不如那些糟老头?”一记寒光扫过。 杜可禁声,“总裁,我这就去备车。” 容嫣从小就注意培养孩子的兴趣,容子杰说琴棋书画有助于培养情操,容嫣说女孩子才学这些,然而在容子杰的强力攻势下,容嫣还是支持孩子去学了。 周六下午一点半,有两个半小时的书法课。 华庭夏早就摸透了容子杰的一周作息,专门翘班去跟儿子培养感情,可谓是诚意十足。 容子杰看到门口那个高大而又熟悉的身影早已见怪不怪了,这是这个男人第几次这么偷窥自己了?手指加上脚趾都快数不过来了。 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捏着比自己手指都粗的毛笔,一笔一划的认真临摹,小小年纪,写出来的字已经有几分雏形。 然而,天公不作美,作品正要收尾,脚下一轻,身体已经被人腾空抱起。 “华先生,我的作业……”好大一个墨点,眼睁睁看着它滴落在自己刚刚写过的纸上,自己辛苦了几分钟的作品,就这么毁了…… 几分钟后,容子杰瞪着这个罪魁祸首,一言不发,只是用目光宣泄心中的不满。 “子杰,这么久没见到我,想我了吗?”男人笑的明媚,像一只……花孔雀。 这么久……多久?他记得他们上次见面还是昨天他放学,距现在不足24个小时,他真是想死他了。 “华先生,我觉得我们现在讨论的重点不是想念的问题,而是我的作业问题,我刚刚写的那副字很辛苦,因为你的粗鲁行为,它就毁了,华先生,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 小手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很有节奏感,让人有种莫名的喜感。 “我亲自给你写一副!”男人就地取材,正准备一展身手。 “稀罕!”小家伙心中鄙夷,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第216章 丢失的五年 书法教室里的老人家还在讲台上热火朝天的挥洒口水,一墙之隔,隔壁教室无比安静。 西装笔挺的男人正拿着一支毛笔在宣纸上誊写,旁边还有个半大的孩子,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小短腿一蹬一蹬的。 偏巧两人的容貌相似,一个放大版,一个缩小版,画面真的是说不出的喜感。 华庭夏落笔,容子杰投去了一个鄙夷的目光,伸长了脖子去看,眼睛就这么移不开了,神色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华庭夏很满意,也很享受儿子这种崇拜的眼神。 “咳咳。”骨节分明的素手微微握拳,假装咳嗽了几声,眼底,还有几分得意,“怎么样?” “真没想到,华先生还有这一手。”事实上么小家伙心里早就了开了花,但是他就是要端着。 早知道华庭夏随手一写就是这种水平,容子杰还上什么兴趣班?直接一开口,华庭夏绝对殷勤着。 “嗯,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这幅字就是你的。”那人脸色神秘。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就知道没有这么便宜的事,说吧,什么事?”小家伙盯着这幅字,眼睛都快发光了。 上面的行书如行云流水,苍劲有力,笔走龙蛇,如果华庭夏不是华氏集团的总裁,当个书法老师也应该会闻名中外。 “我虽然已经离婚了,但是跟你妈咪的关系还是不远不近,你妈咪不愿意见我,我也怕触了她的禁忌,所以……” “所以你打算让我替你约妈咪出来?”他已经想好了怎么拒绝。 “不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几年你们是怎么生活的,我希望了解你们的一切,也希望更了解你妈咪。” 诚恳的目光,低沉的嗓音,莫名的,这个绝美的男人眉目间有一丝落寞,浓的化不开。 容子杰沉默,不是不能说,也不是不愿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漆黑的眸子在华庭夏的身上流连,几次欲言又止,蓦然开口,“华先生,你真的爱我妈咪吗?” “爱。”没有半分犹豫,目光深情。 “有多爱呢?”急切,似是打算刨根问底。 “爱她胜过自己,如果这世间有她喜欢的东西,我愿意散尽一切把东西拱手送到她面前。” 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还是如此。 “就算有一个我?就算我不是你的儿子,你也愿意接受这样的妈咪?”犀利的眼神,仿佛要把眼前的男人看透,不确定的语气,夹杂着一丝不信任。 男人蹙眉,转瞬即逝,他给的安全感还不够吗? “那你是吗?” 这个问题……老奸巨猾。 “我拒绝回答,不过,你可以跟妈咪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小家伙的眼神有些飘忽,看似无辜的模样,实则心中百转千回。 两人相视,沉默无言。 “其实,妈咪是很疼爱哥哥的。”暗淡的目光,还有那委屈的目光,“每年五月中旬,妈咪的心情总是很低落,公司会请长假,也很少跟我说话,五月十五号那一天,家里的晚饭一定是手擀面,从和面开始,一直到吃完饭,妈咪是一句话也不说的。” 小小的凤眸有一丝****,他是嫉妒的,疯狂的嫉妒。 “是,五月十五号吗?”华庭夏的眉心一颤,心中动容,一股叫做悔恨的感情肆意涌上心头。 “是啊,就是这一天,或许华先生可以告诉我这一天是什么日子。”小家伙有些无所谓,“偶然有一次,我晚上醒来,妈咪就睡在沙发上,她哭过了,嘴里还叫着一个名字,子函,我当时想破了脑袋,子函是谁呢?来到这里才知道,我还有一个哥哥,叫华子函。” 那么五月十五号,那天究竟是什么日子,不言而喻。 这个事实在小家伙的心中清晰的发烫。 张口,男人的口中有些干涩,发音困难,“五月十五号,是子函的生日。”疼痛,溢满整颗心脏,却不能言表, “你转告哥哥,妈咪真的很爱他,他不理妈咪,妈咪很伤心。”容子杰的眼底带着一丝期许。 “好。”他应允,“我会经常带哥哥去看你和妈咪。”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当年你跟妈咪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当年的事,是妈咪心里的死结,她觉得你不信任她,她觉得你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障碍,她觉得是你当初放弃了她,妈咪说她争取过的。” 容子杰的三言两语,挑弄华庭夏的记忆,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涌上脑海,清晰的如同昨夜星辰。 “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吧?那天华太太,也就是你的前妻,来找过妈咪,她跟妈咪示威,说妈咪是替她做了嫁衣,那些话我听了都难受,何况是妈咪呢?她很伤心,晚上喝了很多酒,醉酒的时候才跟我说的。” 小家伙苦笑,“妈咪清醒的时候是不会跟我说这些的,这些都是她的伤口,我不能亲手去揭妈咪的伤口,但是,华先生,能抚平我妈咪心里这些伤口的人,恐怕只有你。” 华庭夏听得怔然,一瞬间,所有的语言都梗在喉咙里,干涩的发烫。 “我知道,我会加倍的对嫣儿好,把这丢失的五年全都补回来。” “妈咪很喜欢去海边,喜欢坐轮船,喜欢走枫叶落满的马路,有时候看着天边的晚霞会哭,华先生,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年纪小,不知道原因,但是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容子杰湿润的眼眶有些微红,稚嫩的声音染上一丝哭腔,听起来楚楚可怜。 “我……”知道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她喜欢海边,是因为他送了她一个月半弯海湾。 她喜欢轮船,是因为客厅那张放大了的婚纱照是在轮船上拍的。 她喜欢枫叶,是因为去云霞山的路正是这样一条枫林路。 她喜欢晚霞,是因为她曾经住的地方那里的云霞是最美的。 五年前,五年前,他究竟做了什么?将爱的人狠狠推离,将手心里的爱狠狠破灭。 “最爱你妈咪的人是我,以后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就算是我,也不能伤害她,子杰,你,相信我吗?” 一双凤眸,承载了无限伤感,满目柔情,不仅让男人脸上冷硬的线条都柔软了几分。 “我相信你。” 华先生,妈咪的幸福就交给你了,请善待她。 第217章 病房里的谈话 父子二人一番促膝长谈之后,华庭夏心情大好,不经意间总是眉目舒展,看着就像……小人得志。 当然,这话肯定没有人敢在华庭夏面前说。 容嫣还是喜欢他的,不然,怎么会用五年的时间把自己捆绑在过去中? 盯着日历上的数字,柔意早已消散无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点一点的阴郁。 “备车,去医院。” “是。” 看来,是要谈谈了,五年了,这些话迟到了五年。 楼道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个男人皮鞋触碰地面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给人无形的压力。 “杜可,你说,我父亲看到我,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总裁对董事长父子情深,总裁去看他,他一定很高兴,喜大于惊。” 喜大于惊吗?对那个男人来说,恐怕是有惊无喜吧?华庭夏抿唇,不再开口。 远远地就看到一间病房前站着几个身着黑色西服的人,这种电影里才会见到的画面,没想到,就这么在生活中上演了。 唇角轻轻蠕动,自然形成一抹弧度,似是嘲讽,“还真是小题大做。” 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下了,“抱歉,您不能进去。”目光在杜可身上停留了几秒,传递着消息。 杜可会意,“总裁是董事长的儿子,难道还不能见董事长吗?这样的道理恐怕到哪里都说不过去。”刻意说的很大声,似乎是给里面的人听的。 “不好意思,这件事我们……”西装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开门声打断了接下来的声音,“怎么了?” 一抬头,正好看到等候多时的华庭夏,“庭夏?你怎么来了?” 这一刻,从林静宁脸上看到的,惊讶远远大于喜悦。 那种感觉,好像是不欢迎…… 这五年间,华庭夏来这里的次数寥寥可数,要么是在媒体面前做做样子,要么是华庭夏心情不好,看着华暮盛凄惨的样子来发泄。 无数次,林静宁都在阻止这对父子见面。 如今,华暮盛醒了,林静宁更是恨不得寸步不离,每天提心吊胆,生怕华庭夏什么时候就会过来,哪怕,她已经对门口的人吩咐,就算是华庭夏来了也不能放行。 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来看看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你……他很好,不用担心,你先回去吧。”林静宁紧盯着华庭夏的眼神,有防备。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伤害他。”如果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算是一种伤害的话……这算是他最后的妥协。 “进去吧,他也想见见你。”林静宁把脸别到一边,只是目光时不时地瞟向病房里面,然而,窗户太小,什么都看不到。 刚才在病房里,华暮盛就听到了外面的争执,也猜到了是谁。 “来了?”听到关门声,华暮盛就知道是有人来了。 苍老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是因为久卧病榻,还有些虚弱,惨白无色的嘴唇,看起来有些孱弱。 不可否认,看到华暮盛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中是动容的。 可是,也只是一瞬间,谁说这不能叫做报应呢? “真没想到,睡了五年,居然还能醒过来,我还以为你会就这么一睡不醒呢。”华庭夏毫不吝啬自己的冷言冷语。 若是华暮盛真的昏睡上一辈子,或是醒来后,成为植物人,不能自理,还是什么,有些事,他都能不了了之。 但是,华暮盛醒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只是身体有些虚弱。 就好像,他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什么事都没有。 凭什么他五年好活?他却要承受失去之痛? 较五年之前,他的眼底少了不少戾气,多了几分慈爱。华庭夏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竟一点也不生气。 “是啊,我也想过很多次,大概是我坏事做多了,祸害遗千年吧。”自嘲一笑。 这些年的事,他已经听林静宁说了,华庭夏做事越来越难测,而且状态很不好。 华暮盛无数次反思,老了老了,本应该享受天伦之乐,可是,自己醒来之后,儿子,孙子,竟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不禁有些悲凉。 华庭夏不语,只是恨恨的盯着华暮盛。 “子函他……还好吗?”慈爱的目光,话语间还带着一丝急切。 他醒来之后,林静宁跟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孙子有多么乖巧可爱,还给他看照片和视频,一颗心,就这么被触动了。 男人冷笑,棱角分明的线条轮廓冷硬,一袭黑衣更是将他的阴郁发挥到了极点。 “你还有脸提子函吗?你亲自把他的母亲送走,这五年,你指望他过的能有多好呢?” 这五年,他和宋久澜貌合神离,不冷不淡,尽管宋久澜对华子函还算不错,但是,小家伙聪明,在这样畸形的家庭中,他其实很受伤。 华暮盛脸色一沉,叹了口气,“是啊,都怪我,把有些事看得太重,让你们这些人都不幸福。” “你以为你现在说这些我就会放过你吗?我们的帐才刚刚开始算,你欠我的,欠嫣儿的,欠子函的,欠子杰的,我都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华庭夏低沉的嗓音带着寒意,眸光中的恨意不加掩饰。 病床上的人眉心一跳,好像并不关心他说话的内容,只是拧着眉毛,“子杰?子杰是谁?”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没机会见到他,我母亲到现在也没有见过他一面,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冷着一张脸,“子杰是嫣儿为我生的第二个儿子,她离开云烟市的时候,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那一刻,华暮盛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是惊喜,也有悔恨,还有激动…… 回忆着当年,“那孩子……那孩子确实不错,我也很喜欢,只是,你们终究碰上的不是时候,如果你先遇到的人不是宋久澜,而是容嫣,我一点也不会反对。” “就先你现在反对又能如何?我跟嫣儿始终都会在一起,五年前你能威胁我,现在,你对我而言什么都算不上。” 男人高大的身形修长挺拔,居高临下的望着床上的人,形成一种强大的压迫。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跟宋久澜已经离婚了,只要嫣儿同意,我会跟她马上结婚。” 华暮盛的神色没有半点波澜,只是淡然的点点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透着缱绻。 “意料之中的事。”如果不是自己,五年前就该这样了不是吗?苦笑。 第218章 车祸真相 “不管你是否同意,我都会走这一步,我跟嫣儿也不需要你的祝福。”这一步已经晚了这么久。 满眼愤恨,不足以表达华庭夏对华暮盛的复杂情感。 “能不能……能不能婚礼暂缓?我和静宁会到场,也会……祝福。”神色微微苦涩。 华暮盛太清楚,以他这个儿子的脾气,以后想要在见到孙子恐怕难上加难,这次是婚礼,可是,下次呢? 华庭夏不以为意,“如果嫣儿不想看到你,你就不需要到场了。” 沉默,死了一样的沉默。 临走前,华庭夏多嘴了一句,“五年前的车祸,你知道多少?”背对着华暮盛,看不到他的表情。 病床上的人明显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华庭夏会问的这么直接,一瞬的错愕,稍纵即逝。 “静宁说,是她做的。” 转身,对上那双略显苍老的眸子,“是她做的,但是,是因为我。” “什么意思?”纵然他老谋深算,却也猜不透当初林静宁为什么那么做。 那天的事情至今让他心有余悸,倒不是他怕死,而是,是他心爱的女人要拉着他去死。 “阿文是我的人。”低沉的嗓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你之前每晚喝的牛奶里面,有我让人配的药。” 华暮盛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他这个儿子……是要亲手把他害死吗? 华庭夏继续开口,“里面掺杂了一种药粉,无色无味,遇水溶解,就算是检测也检测不出来,因为它的成分跟牛奶是差不多的,但是服用久了,就会产生间歇性肌肉抽搐,最后导致肌无力,如果没有五年前的那次车祸,你依旧不会活太久,最多一个月后,也会发生意外。” 刻意咬重‘意外’两个字,看到他一脸受伤的表情,却没有半点报复的快感。 “后来,我母亲发现了,她无法阻止我,却也不能跟你说实话,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你出事,她更是做不到,所以便出此下策。” “若是你亡,她也不会独活,既是陪你,也是替我赔你命。若是你生,不管你怎样,她都会陪你走完,是爱情,也是赎罪。” 听完这一席话,华暮盛的心里不震撼是假的,眼圈有些微红,“静宁太傻。” “我母亲是很傻,夹在我和你中间左右为难,只能用这种方法保全你我。”目光灼灼的盯着病床上的男人,“你醒来的那天,我就把门口的保镖全都换成了我的人,知道我为什么迟迟没动手吗?因为我母亲把你保护的太好,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守着你。” “我欠她一命,她却欠你一命,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所以我不动你。” “若是我问我母亲她想要什么,恐怕她也会说让我放过你,所以我不问。” “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母亲很爱你,别怪她,是她救了你,如果不是当年那场车祸,你现在,人已经入土为安了。” 华暮盛心中了然,凄然一笑,“你又怎么知道,我从未怪过她,就算她拿着刀捅在我的心脏,我也不会说什么。” 爱情就是这样,总有那么一个人,就算亲手给了你一包毒药,你也甘之如蜜糖。 华庭夏抿唇不语,他对容嫣何尝不是这样? 他正要提步离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就那么恨我吗?”恨到了想要杀死他的地步? “我不该恨吗?” “是该恨。”似是回答,又像是喃喃自语,“我愿意把我名下所有的股份转让给你,换我和静宁余生安定,这辈子,我也欠她的,我想用余生好好补偿。” 一句一顿,满是深情,倒像是迟来的表白。 “股份,我不会要。”他是真的不稀罕,“若是你能这么想,我替我母亲感到欣慰,等你出院,我会把云梦台重新赠予你们,那是你对母亲的爱,我和嫣儿都受之不起。” 众人只知道云霞山是云烟市最美的地方,又怎知云梦台不是海平市的人间仙境呢? “好,你不收,我会把股份转让给儿媳和孙子们,就当是,我赔给他们的吧。”释然的神色,再与世无争,只想安度晚年。 “庭夏,我们……”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说的话,华庭夏了然于心,“只要你不伤害嫣儿,我还当你是我的父亲,以后,你可以带母亲来云霞山看孩子。” “好,好。” 如此,算是释然。 华庭夏大步离开病房,不禁感慨,那这五年,算什么呢?摇了摇头,“我终究不够狠心。”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林静宁失神了好久,这几年,他见儿子的次数很少,每次都是匆匆一瞥,或者是背影。 回到病房,心思有些沉重,还有些担心,“暮盛,你没事吧?庭夏都跟你说了什么?” “别担心,都过去了,庭夏说,他还是我们的儿子,以后,我们也能去看孙子。”华庭夏离开了好久,华暮盛开口都还是激动的。 刹那,林静宁眼圈微红,眼眶一阵酸胀,“你是说……真的?” “庭夏亲口说的,还能有假?”还是像以前那样,深情的目光中充满宠溺,“他还说,等我出院的时候,会把云梦台交给我们,以后,我们就搬到海平市生活吧,孩子都大了,有自己的生活。”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们早就该去了,都是我任性,非要留在这里,如果我们早点……”林静宁无限自责。 “静宁!”华暮盛出声打断,看不惯她这么难受,安慰道,“现在去也不算晚。” “还有,快打电话给律师,儿子说,儿媳有给我们带回来一个孙子,等我出院我们就去看他们,不能空手去,我们年纪大了,手里留着那些股份也没用,就给孩子们玩吧。” 林静宁点头,“我听你的,都听你的,反正这些年我们也存了不少钱,够用了,股份就给孩子们。” 病房里一片温情,任谁都看不出来这是共度了三十几年风雨的老夫妻,这般难舍难分,倒像是小别胜新婚的年轻夫妇。 两人相拥了很久,华暮盛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表情都有些严肃,“静宁……” “怎么了?”疑惑。 “以后,就别开车了。”严肃。 “为什么?”更疑惑。 “你开车不安全。”很严肃。 “……”林静宁失笑,这个男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开她的玩笑。 第219章 华庭夏,你不得好死 情惑酒吧是云烟市出了名的脏乱之地,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人纷纷聚集于此。 其中一个包间,已经一连几日,门口天天有人把守,大家都只知道,这里面关了一个女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房间里到处都充满萎靡的气息,里面的女人浑身凌乱着,衣服像破布一样挂在身上,全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因为一些极其隐晦的原因,她的走路姿势都有些扭曲,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女人都经历了什么。 此刻,女人就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目光有些痴傻,除了吃饭和一些特殊时刻,她大部分时间都是索瑟在墙角。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里多久了,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处境凄惨,生不如死。 ‘咔嚓’一声,门口有些异动,几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女人就像受了惊吓一样,抱着脑袋惊叫,“啊——我求求你们,不要再打我了,我听话,我会很听话,你们想干什么都可以,别再打我了,求求你们——” 毫无尊严的跪在地上祈求这些人,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若是以前,凭她那张脸,稍稍弄姿便让人心生爱怜,可是现在,一连几天,她的脸早被玩弄的不成样子。 此刻,这个女人浑身上下看得过去的也就只有这副身材了。 “哼,现在知道听话了,也不枉费我们这些日子对你的调教。”说话的男人大脚一伸,女人一下子被踹翻在地,原本就衣不蔽体的破布更是凌乱一片,该遮的地方全都没遮住,若隐若现的格外撩人。 “啊——”一声娇媚的惊声,如同呻吟。 男人浑身躁动,“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带劲,一开口就让人来感觉了。”目光猥琐的盯着地上的女人,“去,去洗澡,换身衣服。” 接着,那个女人就被人领出去了。 有谁还能认得出,这就是几天之前还耀武扬威的宋久澜呢? 房间里,几个男人抽烟喝酒,烟雾缭绕之间,尽是糜烂之态。 为首的男人瞥了一眼已经换好衣服的宋久澜,对自己的兄弟说,“悠着点,别玩坏了,今天她还要见人呢。” “放心吧大哥,我们心里有数。” 说完,几个人早已把宋久澜拉扯到床上,紧接着,便是一阵旖旎的声音。 下午三点,华庭夏来到这家酒吧,随行的人还有杜可,“总裁,宋久澜就在里面。” 冷眼看着里面的情况,让他不禁皱起眉头,“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杜可无言以对。 华庭夏见到宋久澜,那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据说是他们来的时候,那边还玩得如火如荼,他们先让宋久澜洗了个澡才来见人。 尽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清爽,却也完全不是当初的模样了,看样子,这些人没少‘折磨’她。 “庭夏……”宋久澜看到华庭夏的那一刻,是惊喜的,但是刚一开口,正对上那些男人警告的目光,便也不敢做出什么行为。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华庭夏故意这么问 “我……”眼泪几乎在打转,紧咬着下唇一句话也不敢说。 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等华庭夏走了之后,这些人会更粗暴对待她。 “想离开这里吗?”华庭夏觉得效果差不多,适时的抛出诱饵。 那一刻,宋久澜的目光是闪烁的,“可以吗?” 也许真的是这些人把她调教的太好,她已然不是当初的性格,娇滴滴的声音如同盛开的野百合,不经意间带着的媚态,欲引人一亲芳泽。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别说离开这里,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华庭夏的眼底划过一抹算计。 “真的?”现在,宋久澜不求能有钱,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她做什么都愿意。 “第一,把你手上的东西转让给我,第二,离我和嫣儿远远地,别再动不改动的心思,如果你能做到这两点,我会给你一百万。”一百万华庭夏都嫌多。 宋久澜咬着唇,不说话。一旦她答应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华庭夏见她犹豫,继续开口,“把你送到这里的人就是我,你如果不答应,我立马走人,你将会继续待在这里,直到你同意了我的条件为止。” 什么?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她之所以落得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就是因为华庭夏? 果然,这男人要谁生,谁便生,要谁死,谁便死,如同踩死一只蝼蚁,简直轻而易举…… 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那天她去威胁她? 还是因为她那天找过容嫣? 倏然,瞳孔放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华庭夏,那天,她刚从约见容嫣的地方离开不久,就被带走了。 就因为自己在容嫣面前多说了几句话?所以自己就该死? “华庭夏,你好狠。”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通通化作一抹悲凉。 不理会她的话,“你是答应我的条件,还是想继续留在这里?”华庭夏起身,好像要离开。 “等等。”宋久澜有些慌了,“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带我离开这个地方,我什么都答应你。” “好。”瞥了一眼身后的杜可,示意杜可留下来处理这件事。 “宋小姐,签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杜可的手里多了一份文件,赫然是云梦台和那个小岛的转让权。 宋久澜没有一丝犹豫,飞快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好了。” 似乎杜可就是她的救世主,目光不敢离开他分毫,生怕他下一秒就离开,然后把自己继续丢在这里受折磨。 杜可起身,对着那些男人说,“看好她,这段时间收敛一点,等她身上的伤好了之后,就放她离开。” 接着又看着目光惊愕的宋久澜,“最多一个星期,去华氏找总裁。” 这话,也算是一个期限,宋久澜还要在这里继续待一个星期…… “不——别把我留在这里,杜助理,我求你了,让他们放我离开,我已经签字了,你们要守信用!” “华庭夏,你这个小人,你不得好死——” “……” 身后,宋久澜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进了车里,“总裁,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她签字了。” “很好,等她出来之后继续监视,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这个女人不能放过,这才哪儿到哪儿?才只是刚刚开始,怎么能继续放任她? 惹了容嫣,没有人能全身而退,尤其是宋久澜! 第220章 她约我? 一周一次的例会在周一举行,任谁都看得出,最近华庭夏的心情还算不错,大家也都轻松不少。 会议室,听着各部门的人报告,枯燥又乏味。 ‘叮——’一阵悠扬的电话铃声,打断了策划部经理的发言。 大家面面相觑,都知道是华庭夏的手机响了,却没有人敢开口提醒。 “怎么了?怎么不继续?”华庭夏不悦,颦蹙的额角,这是发怒的前兆。 正在报告的策划部经理大着胆子,“总裁,是您的手机。” 坐在高位上的男人挑眉,长指不经意间掠过额前,举手投足都透着淡淡的矜贵。 沉默几秒,沉声开口,“杜可。”然后转头,“你,继续。” 金口玉言,一字千金。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杜可拿起电话去旁边,正打算接通,看到上面闪烁的人名,不得不回到男人身边,“总裁,电话是……” “你去接。”简单的一句话,透着不容拒绝。 “总裁,这是……”杜可试图再次解释。 “我的话你没听懂?”男人倾身侧目,狭长的凤眸倏然迷紧,不时透露着危险的讯息,让人背后不禁凉风瑟瑟。 杜可应声离开。 一个半小时后,会议结束,回到办公室,杜可才有机会开口,“总裁,刚才的电话是总裁夫人打来的。” “什么?嫣儿的电话?”长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跃,通话记录的第一条,赫然写着‘嫣儿’两个字。 容嫣回来之后,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没想到,就这么错过了…… 脸色一沉,眉心多了几分阴霾,“为什么不早说?” “……”杜可还能说点什么?“我想开口提醒您,但是……”您不是都拒绝了吗? 杜可没有继续开口,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华庭夏已经明了,锐利的眸光倏然扫过,寒气逼人,如一股巨大的压迫倾身而来。 “所以,是怪我?”指骨分明的素手握紧手机,指尖的力道一点一点加深,几乎要将它揉捏成废铁,骨节泛着白。 “……”杜可深深的觉得这个世界充满恶意,在大脑的高速运转下,想到了一个将功折罪的好办法,“总裁,刚才总裁夫人在电话里约您见一面。”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吧? 果然,华庭夏的脸色由阴转晴,“你说什么?嫣儿她,她约我?”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喜来形容。 “是,约在了嫣然酒店,明天上午九点。”杜可回答,较之华庭夏,淡定多了。 沉默几秒,男人才开口,“你确定是嫣儿约我?”目光似乎还有些不确定。 “没错,是总裁夫人亲口说的,对话已经录音了。”杜可替自己机智了一把。 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指点开录音,女人似水如歌的软糯呢喃便传入耳中。 ‘华庭夏,是我,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见一面。’ ‘总裁夫人,是我,杜可。’ 听到这里,华庭夏的目光明显变了,狠狠地剐了杜可一眼,这个时候,明明应该是他开口的,没想到居然便宜了这个男人。 杜可明显感觉到那束不友好的目光,默默的低下头,缩了缩脖子。 录音还在继续,‘是杜助理啊,那麻烦你转告华庭夏,如果他同意,那就明天上午九点嫣然酒店见,如果九点他没来,我就当他不想见面,不用给我回电话了。’ 听到这里,男人紧蹙的眉角慢慢舒平,眼底是一层柔软。 “是,我会转告总裁。”十几秒的通话录音,结束了。 男人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明天就要跟容嫣见一面,而且是容嫣主动约见他。 心情,怎么能平静? 这一天,除了杜可,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总裁心情不错,大赦天下,所有人都不用加班,而且可以提前两个小时下班,当日工资翻倍。 一整夜,华庭夏竟有些失眠,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入睡,满脑子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容嫣约他见面。 眼睁睁的看着外面的天空,从月明星稀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再到朝霞四野。 清晨的雾霭在温柔的阳光中消散,窗户上还有凝结的夜露,盈盈剔透。 华庭夏站在衣帽间的落地镜面前仔细打量自己的衣着,时而蹙眉,时而点头,已经有几十分钟了。 “爹地啊,你在里面做什么?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在这里超过一个小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华子函的小身影已经出现在这里。 就华庭夏这个速度,这哪里是换衣服?分明就是在里面造衣服。 无视儿子鄙夷加不屑的目光,微微调整领口袖口,“爹地穿这一件怎么样?” 小家伙对着华庭夏看了半天,最后捏着自己的下巴,目光上挑,憋出一句话,“你要去相亲吗?” 男人手上的动作慢了半拍,先是一怔,后便一笑付之,“算是吧,今天你妈咪约我见面。” 眉眼带笑的模样,像极了二十刚出头情窦初开的小伙子,真遭人鄙视,华子函在心中暗暗吐槽。 “带我一起去吗?” “你妈咪约的是我,没约你,还有,今天我跟你妈咪二人世界,没你什么事,你弟弟都不去,所以你还是一边歇着吧。”华庭夏毫不犹豫的拒绝,那决绝的目光,果然是亲爹。 好不容易得到了跟容嫣见面的机会,华庭夏怎么会任人破坏?而且还是自带电灯泡这种蠢事。 “爹地,我很鄙视你。”他也需要时间跟容嫣培养感情啊。 “如果能把你妈咪接回家,我让你鄙视。”华庭夏说的一本正经。 “……”爹地,你的节操呢?你的底线呢?你的骄傲呢? 目送华庭夏离开,华子函像个盼君归来的怨妇,这一刻,他无比怨念,为什么今天是周末?为什么今天不上学? 华庭夏单身赴约,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嫣然酒店,没有选定包间,而是一直坐在大厅,希望能看到期望中的那个身影。 果然,八点四十左右,容嫣的身影就出现在大厅,小女人踩着一双六七公分的高跟鞋,身上披着一件驼色的羊毛外套,高束的马尾,看起来很干练。 青涩与成熟的撞击,在她的身上很好的融合。 不经意的转头,男人抬眸,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两人相顾无言,忘记了时间和空间。 “你来了?” “是,我来了。” 前者惊,后者喜。 第221章 亲子鉴定 容嫣身旁的助理夏宁开口提醒,“总裁,英格集团的负责人已经到位,您不去见见吗?”顺着容嫣的视线,视线的尽头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如雕似刻的五官深邃而又精致,黑色的瞳孔透着淡淡的陌离,如同矜贵的波斯猫,一颦一笑间都是致命的蛊惑。 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凤眸,跟容子杰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不,比容子杰的更加幽深,迷人。 男人的目光一直望着这边,落在,容嫣的身上。 夏宁的声音让女人如梦初醒,拉回了思绪,眉心轻颤,眼波流动,“走吧。”收回视线,竟有些不舍。 匆匆离去,似是逃离,男人的目光紧紧追随她。 片刻,一道玻璃窗将两人相隔,她在酒店门口的咖啡厅,对面还有一个男人,她对那个男人鞠躬,握手,微笑…… 离别的这几年,这个女人越来越优秀,他竟觉得有些抓不住。 “杜可,当年你能想象到,今天她会是这副样子吗?”似是欣赏,似是骄傲,还有些嫉妒。 杜可愕然,当年,当年的容嫣幸福的如同小女人,如果不是这么多变迁,她现在应该是相夫教子吧? “以前的总裁夫人很温婉,现在的总裁夫人很优秀。”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容嫣都有资格站在华庭夏身边。 “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她的好了。”男人的目光紧盯着那边正在洽谈的一双人。 作为男人,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坐在容嫣面前的那个人对她有意思。 抬起手臂,时间逼近九点整,华庭夏再也无法冷静,起身,走向容嫣所在的方向。 正在洽谈的容嫣毫不察觉,正欲开口拒绝英格集团总裁的盛情邀请,却发现头顶一片阴影,等她发现,为时已晚。 无视容嫣的惊诧,目光径自落在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身上,皮笑肉不笑,“英格集团孙总裁?你要邀请我的太太,是不是要先经过我的同意?” 刚走到两人身边,就听到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要约容嫣吃饭,他都约不出来,哪里轮得到这个男人? 那个孙总裁的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但是面对容嫣这么优秀的女人,又不想轻言放弃,强颜欢笑,“太太?我可是听说容小姐是单身,不知道你是哪位?” 眼角分明有些轻蔑,尽管对面这个男人衣着不凡,而且,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压力。 “我?华氏集团华庭夏。”嚣张的模样,如同傲居天地间的王。 “华氏集团?华庭夏?”云烟市可就只有一个华氏集团,也只有一个华庭夏,不会这么巧吧?正色到,“我听说华总裁已经有太太了,似乎不是眼前的容小姐,容小姐已经在海平市生活五年了。” “孙总裁的消息还真是闭塞,我已经离婚了,而且,这位容小姐,是我现在的太太。”顺手揽过女人细削的肩膀,如同宣誓主权,又好像在逼迫容嫣承认着什么。 华庭夏是在帮她,容嫣自然不会拂了他的好意,假装甜蜜,顺着华庭夏的话,“孙总,接下来的谈话,如果是工作的事,我自然欢迎,如果是私事,那我只能抱歉了。” 那个孙总裁敢怒不敢言,一个嫣然酒店就足够跟英格集团匹敌,现在再加一个华氏集团,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脸色一沉,没好气道,“没想到容小姐是一个这么不坦诚的人,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合作还需要从长计议,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拂袖走人,毫无风度。 等整个空旷的区域只剩下这两个人,容嫣才挣扎,“抱够了吗?” 华庭夏灿灿的放手,明显有些恋恋不舍,这个女人的身材是怎么保持的?明明已经生过两个孩子,这么细削的身影,却宛如处子。 悻悻开口,“真没良心,也不知道刚才我是因为谁才那么做的。” 这件事,容嫣无话可说,却也只是按下不提,“你毁了我一个合作,这笔账怎么算?” “我把自己赔给你,以身相许怎么样?”男人潋滟的凤眸泛着桃色,颦笑间像是在勾引她,如同一羽鸿毛划过心尖,就这样被撩拨了心。 女人无语凝噎,瞥了一眼,眉眼间千娇百媚,话锋一转,“没想到华总裁这么廉价,也成了滞销货。” “华氏会代替英格集团跟嫣然合作,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华庭夏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说吧,今天约我来有什么事?” “我听说你最近跟子杰的关系很好。”容嫣去接孩子的时候,不止有一个人在她面前提到,孩子的父亲之类的云云,莫名的,她竟有了一种危机感。 男人的眼角微微上挑,貌似有些骄傲,“我们是父子,一起交流感情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华庭夏,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了,子杰不是你的孩子,他是我……” “他是嫣儿和我的孩子。”一个熟悉的男声打断了容嫣接下来要说的话。 蓝图姗姗来迟,径直走到容嫣的身边,亲昵的揽着她的腰肢,“我来晚了。” 正在开会的蓝图接到夏宁的电话,说容嫣被英格集团的人缠着,脱不开身,没想到,一来就看到容嫣和华庭夏。 不得不说,这一男一女十分登对,让人不忍破坏,可他偏偏要破坏,所以开口。 这一幕,看的华庭夏眼角发红。 刚刚,还是他站在他的身边,只是短短的十几分钟,女主角没变,他身边的男人又换了一位。 “你确定,子杰是你的儿子?”这话,是对蓝图说的,几个字,华庭夏咬牙切齿。 “不然呢?我和嫣儿在一起五年,子杰四岁,这有什么问题吗?”波澜不惊的语调,放荡不羁的模样,仿佛在说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小事。 愠怒,一触即发。 华庭夏险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也只是冷冷开口,“你们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亲子鉴定,我坚定子杰是我的儿子,你们敢做亲子鉴定吗?” 从来没有一刻,像此刻这么坚定。 “华庭夏!”是心虚,也是害怕,容嫣的一双丹凤碧眼怒瞪,“子杰是我的孩子,他的父亲是谁我再清楚不过,我不会带他去做亲子鉴定。” “嫣儿,你在害怕什么?”男人玩味。 如果说刚刚只是确认,那么现在是确信,完完全全的确信。 第222章 十个亿换回老婆,值! “我需要害怕什么吗?”容嫣心虚的别过脸,不去看华庭夏。 实则掌心早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液,蓝图握紧她的小手,示意她心安。 “既然这样,为什么反对亲子鉴定?如果子杰真的不是我的儿子,你不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甩掉我,让我死心吗?” 狭长的凤眸眯成一条线,隐隐透出锐利的锋芒,让眼前的女人无处可逃。 容嫣一阵心慌,难道真相就这样被揭穿吗?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蓝图适时出声,替容嫣解围,“华总裁,你这么做,把蓝家,又把我,置于何地呢?我明知道子杰是我的孩子,却让他受这种侮辱,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不羁的嗓音低沉着,别具磁性。 这个男人还真敢说! “是吗?子杰如果真的是你的孩子,为什么叫容子杰,而不是蓝子杰?”华庭夏似笑非笑,锐利的目光,仿佛要从两个人身上探出什么。 两人愕然,容嫣轻抿红唇,“我和蓝图只是订婚,还没有结婚,孩子跟我姓也是应该的。” “是吗?”好牵强的理由。 男人的笑意倏然放大,让人捉摸不透。 稍作沉默,沉声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 四十分钟后,华氏集团最高层办公室有两个谈吐不凡的男人。 华庭夏的手中捏着两个信封,“拿去做亲子鉴定,最晚明天,我要看到我想要的结果。” 容子杰经常坐华庭夏的车,华庭夏想找几根头发还是很容易的。 杜可傻眼,什么意思?他们家总裁这是逼着他去造假? 撇见杜可那懵然的表情,华庭夏有些不悦,沉声一字一顿,“这是我和子杰的检体。” 杜可回神,应声点头。 次日,亲子鉴定结果已经拿在了男人手上,男人仰天大笑,“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子杰肯定是我的孩子,果然没错,子杰就是我的儿子……” 杜可跟在华庭夏身边近十年,几时见过华庭夏这么失态过?饶是他见过大场面,却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 不远处的沙发上,正在吃薯片的某小只,被自己亲爹这一声爽朗的笑声,吓得手里的薯片差点掉了。 “大惊小怪,这件事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而且他早就知道了好不好?小嘴咬得薯片卡茨卡茨作响。 华庭夏小心翼翼的将那张亲子鉴定报告放进牛皮纸袋,动作轻柔的不像话。 “你懂什么?有了这张东西,你妈咪就不能抵赖了,我也可以尽早接他们回家。”这个孩子,是他和容嫣复合的契机和可能。 “当然,我什么都不懂,不过,爹地啊,容我提醒你,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几百遍了,你确定这次你真的可以把妈咪带回来?” 小家伙的眼睛里有些闪烁,显然也是期待的。 “……”怒瞪华子函,这孩子是上天派下来给他拆台的吧? 在家有华子函这个小混蛋,在嫣然,有容子杰那个腹黑儿子,华庭夏深深的感觉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收起这份鉴定报告,顺手拿起桌上的文件浏览,几行文字和一个人名引起了华庭夏的注意,“蓝氏集团也要参加这次的拍卖会?” “是,据小道消息,这次蓝氏集团要竞拍的也是海平市那块地皮。”杜可说的小道消息,自然是确定的内部消息。 “哦?还有哪些公司会参与竞争?”华庭夏的目光掠过文件上‘蓝氏集团’四个字,眸光里划过一丝精光,饶有兴趣。 “竞争的公司有很多,但是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这次最大的竞争就是我们和蓝氏集团。”杜可回答。 华子函的注意力一直在两人的对话上,适时出声,“谁能拿到的可能性大?” 父子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这个问题也是华庭夏想问的,只是没想到儿子先自己一步。 杜可继续开口,“这次的拍卖会虽然在海平市进行,不过,蓝氏集团的规模远不如华氏集团,而且,就算蓝氏集团拿到这块地,也没办法马上启动工程,他们的胃口没那么大,所以,是我们拿到的可能性大。” 华庭夏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合上文件,“告诉我们的人,让给蓝氏集团。” 蓝图啊蓝图,替我照顾老婆孩子这么久,不送你点礼物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这个大礼,希望你喜欢。 “什么?”杜可瞳孔骤缩,某一刻,觉得自己听错了。 上亿的利润就这么拱手让人,除非是华庭夏脑袋进水啊。 “你有意见?”华庭夏挑眉,仿佛不是什么大事,无关几亿,只是几百元的事。 “总裁,如果我们拿到这块土地,保守估计,将为公司赢得十个亿的利润,以后再次进行开发和改造,利益也是很可观的。” 杜可做最后的争取。这个项目在高层,被列为必争项目,然而他家总裁一拍板,这么大的项目,就拱手送给别人了,匪夷所思。 华庭夏蛮不在乎,“我华庭夏,连区区十亿也赔不起?” “爹地,你真是太败家了。”小家伙狠狠的鄙视,薯片都扔到一边,他觉得自己已经吃不下去了,柔嫩的水晶包子脸皱在一起。 如果华庭夏再早出生几年,烽火戏诸侯的事,哪轮的上周天子? 这千金散去只为伊人啊,然而他妈咪知道吗? “十个亿换回老婆,值!”华庭夏一言出,十分豪迈。 “……”杜可已经陷入深深的纠结中,这跟总裁夫人有什么关系吗? 华子函鄙视完华庭夏,又来鄙视杜可,“杜叔,这你就不懂了吧?爹地是想把这块肥肉让给蓝氏集团,他们没有理由不抓紧这次机会,那样,蓝氏集团总裁势必会很忙,无暇顾及我妈咪,然后,爹地就可以趁虚而入,乘胜追击,把妈咪接回来。” 经过华子函指点迷津,杜可只想在心中默默竖起大拇指,华庭夏这一招实在是高。 华庭夏赞许,只是儿子的解释中,有一点点小小的瑕疵,“什么叫趁虚而入?那本来就是你们的妈咪,我的妻子,现在,最多算是久别重逢。” 虽然他是这么个意思,但是为什么从亲儿子嘴里说出来,这么别扭呢? “是,久别重逢,一别就是五年,儿子都长大了,甚至还有一个,爹地,你跟妈咪的节奏有点乱啊。” 小家伙的眼睛快要瞟到天上去,一双忽闪忽闪的丹凤眼,颦蹙间已经像极了容嫣。 “子函……” 轻轻的两个字,小家伙已经觉得阴风瑟瑟,拿起书包就跑,“爹地,叶姨在下面已经等我很久了,我该下去了。” 出门,小脑袋再次探进来,“杜叔,你自求多福!” 第223章 敌不动我不动 嫣然酒店大厅,总有一个角落的位置是永远写着‘已定’,传言,嫣然集团的运作人喜欢这个位置,所以,所有的嫣然酒店无一例外。 今天蓝图要回海平市,容嫣和容子杰陪她吃午餐,男才女貌,像极了一家三口。 男人举手投足间优雅的动作,如同坐在三脚架钢琴面前的王子,磁性声音仿佛低吟,“嫣儿,这次你真的不陪我回去了吗?” 不知怎么的,最近总是患得患失,好像容嫣这次不陪他回去,他就永远失去了她似的。 然而事实上,他从未得到过她。 “不去了,云烟市这边的事情刚上手,很多东西一时半会也放不开,不如就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女人的唇角勾起,一笑嫣然。 莫名的苦涩,在蓝图的舌尖淡开,满目的美味佳肴,瞬间嚼之无味,“是因为舍不得孩子吗?” 他不愿意承认容嫣是舍不得那个男人。 “是啊,当初,最后一眼见这个孩子,他才几个月大,转眼间已经五岁多了,明明是我的孩子,却就,这么跟我生疏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嫩如葇荑的细指捏着白瓷勺,轻轻搅动碗里的海鲜粥,却没有一点食欲。 蓝图默然,这个孩子始终都是容嫣心头的一抹沉痛,紧抿唇角,“还会回去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很喜欢海平市,不过,云烟市才是我的家,我的家人,朋友,孩子,全都在这里,你知道的,我无法割舍。” 想到那些人,蓦地心头一暖,片刻间,话锋一转,“不管怎么说,我也在海平市生活了几年,对那里的一切也是有感情的,以后,因为工作或者其他原因,我会经常去也说不定。” 这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安慰?听到这样的回答,蓝图心中更没了底。 他的眉心几分惆怅,缱绻的浓意消散不开,“好,蓝家,随时欢迎你。” 蓝家,是回答,更是承诺。 在过去的几十年,他从未想过会向谁做出这种承诺,但是刚刚,他却说了,说的那么诚心诚意…… 他知道,一切都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一切都因为容嫣。 蓝图走后,容子杰盯着容嫣那无表情的脸,喃喃开口,“妈咪,你真的是因为哥哥才留下的吗?” “难道不应该吗?”容嫣说的理所当然,毫无压力。 容子杰心满意足的吃完自己盘子里的那块煎排,又开始慢悠悠的喝蟹粥,“妈咪,这种话骗骗干爹还可以,骗我恐怕有点困难。” 眉头紧锁,语气幽怨,好像容嫣做了一件多十恶不赦的大事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容子杰叫蓝图的称呼也在发生着改变,以前,他会直接叫爹地,好像就是见到了华庭夏之后,就只叫干爹了,在小家伙的心里,显然是不一样的吧。 “怎么说?”女人挑弄着眉毛。 “如果真的是因为哥哥,你肯定早就回来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小家伙漫不经心,却振振有词。 如果不是苏外婆身体快不行了,恐怕容嫣这次还是不会回来吧? “……”正在吃甜点的小女人险些把口中的东西吐出来,看来儿子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没办法,只得从实招来,“你知道你干爹这次回海平市是为了什么吗?” “好像是要参加一个拍卖会。”蓝图和容嫣有什么事从来不会瞒着小家伙,容子杰会知道这件事,不足为奇。 “没错,你干爹在拍卖会上想要一块地,碰巧这块地你爹地也想要,我看过了相关材料,这块地很有购买价值,你爹地势必会去海平市,参加拍卖会,到时候,不管是你干爹拍下,还是你爹地拍下,我都免不了会跟你爹地见面,所以,这次我不打算去。” 平淡的开口,仿佛浑然不在意。 小家伙心里纠结,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妈咪一眼,他要不要告诉妈咪,为什么他感觉爹地这次不会去海平市呢? 眨着潋滟的凤眸,眼神无辜,态度颇为认真,“那,你觉得谁会拍下这块地?” “要听实话?”容嫣反问。 “妈咪……”小家伙翻了翻白眼。 他那么诚恳地问这个问题,会是想要听假话吗? “我觉得你爹地会拍下。”她在心里暗暗补充,轮财力,势力,影响力,华氏集团的确是第一选择。 然而小家伙心中暗自感叹:妈咪,你果然还是爱爹地的。 “那就祝爹地马到成功吧,妈咪,我们干杯。”小家伙的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光,捧着自己的小碗在容嫣的碗边碰了一下,样子滑稽的很。 身在海平市的蓝图,悠闲的参加拍卖会,这块地,于他而言,得不到便是无所谓,得到便是锦上添花。 “总裁,还没有发现华总裁的身影。”身后的何平开口提醒蓝图。 “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难道他是打算放弃?”蓝图不禁皱眉,这个华庭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何平微微愕然,放弃?“不过,华总裁的首席助理杜可,在半天前已经到了,现在就在现场。” 目光落在某个角落微微一顿,那个地方赫然是杜可,跟以前见到的一样,严肃,一丝不苟,只是如今,身旁没有华庭夏。 蓝图没有再开口,只是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不得而知。 十几分钟后,各位政商界名流纷纷聚集于此,一来是为了拍下自己心仪的东西,二来,也是借此机会扩大人脉。 那块地,作为本次拍卖会的压轴,最后才被亮出,不少人的眼睛都亮了,然而苦于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也只能望梅止渴。 台上,主持人的声音不绝于耳,“接下来,本场的最后一件拍卖品,是位于海平市北部开发区的一块地皮,占地面积……低价八千万。” “一亿。” “一亿两千万。” “一亿五千万。” “……”这块地果然十分抢手,才一会的时间,叫价已经到了三个亿。 然而,蓝图迟迟没有出价,杜可也没有,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正当场上纷纷叫价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六亿。” 叫价的是杜可,越过四亿和五亿,直接叫价六亿。 场上一下子炸开了锅,正当大家纷纷讨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如此财大气粗的时候,另一个角落,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八亿。” 第224章 爱美人不爱江山 全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感情这个拍卖会上人傻钱多的还不止一个? 蓝图满意的看着由自己制造的这场轰动,这块地,他势在必得。 显然,杜可也不愿意拱手相让,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又举起了号码牌,“九亿。” 全场来不及哗然,另一道声音紧追而上,“十亿。” 前者微微勾唇,并不打算再叫价。因为来之前,华庭夏就嘱咐过,这块地最多值八亿,就算以九亿拍下,也不算太吃亏,但是他们的目的,是要让蓝图以高出地皮本身价值的价格买,现在看来,是成功了。 他们总裁说了,就当蓝图为这五年付出的代价,反正是慈善晚会,捐了也挺好。 果然是财大气粗,两亿元,眼睛都不眨一下,说捐就捐了。 后者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然而,对方并没有分毫的动静。 直到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十亿元成交,恭喜48号的先生。” 恍然如梦,这就成功了?华氏集团,绝对有实力继续跟他叫板,甚至完全可以将这块地纳入囊中。 但是,为什么停了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离场的时候,偶然间看到杜可正在打电话,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他听到杜可对着电话说,‘总裁,蓝总裁如愿拍到了那块地。’ 预期没有半点懊恼,就好像……就好像如他们所料。 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眉峰越蹙越紧,“何平,马上订机票,去云烟市,越快越好。” 心跳莫名漏了半拍,华庭夏,你果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了吗? “啊?”一片愕然,“是,总裁。” 这是怎么了?不是拍到这块地之后,要进行规划吗?怎么他们家总裁就这么决定走了呢?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杜可坐在黑色的宾利车里,望着这两个远去的身影,手里还捏着电话,神色难测。 “总裁,如您所料,蓝总裁已经吩咐人买机票了,今天就能回云烟市。” 电话那边的男声异常轻松,言语间的轻快,好像只是说天气怎么样那么简单,“那就让他回不了云烟市。” “您的意思是……”杜可知道,他们总裁又要一肚子坏水了,他可不敢揣测。 “我想,蓝家老爷夫人还没见过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吧?发过去,这种事,可不能瞒着。”男人的唇角一点一点上扬。 杜可闻之心惊,这一招,果然是损…… “是,总裁,我这就去办。” 电话那边的男人挂断电话,神色一片大好,“你不该肖想嫣儿,不然,我倒是不介意跟你成为朋友。” 蓝图的机票订的是四十分钟以后的,刚从拍卖会出来,直奔机场,检票在即。 “总裁,要检票了。”和平在旁边提醒。 蓝图正要开口说点什么,手机却响了,眉心一颤,看到手机上面闪烁的名字,不禁好奇,“妈咪,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有事吗?” “现在是白天,我给我的宝贝儿子打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边的女声很年轻,要不是蓝图这一声妈咪,说是蓝图的女朋友会更让人相信。 蓝图哭笑不得,“没有,我现在正要检票登机,有什么话等我到了地方再说行吗?” “登机?你不是刚回来吗?又要去哪儿?云烟市?”蓝夫人猜测。 “妈咪真聪明,我就是要去云烟市。”果真像是哄女朋友一样,蓝图的声音很温柔。 “不行,这次不许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在外面跑,这次必须回家陪妈咪,不然就是不爱妈咪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似乎有些任性,蓝夫人每次都用这招,对蓝图那是屡试不爽。 果然,蓝图一听这话不禁开始头疼,“妈咪啊,我是真的有事,你儿子的登机时间还剩十分钟。” 抬手看着手表,越来越接近登机时间,他竟有些着急,心里的那抹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看来我的宝贝儿子是希望妈咪亲自去接他,那好吧,妈咪这就出发,你是知道的,等不到儿子我会一直在机场。” 可怜兮兮的声音,谁能想到,这就是曾经盛极一时的蓝夫人呢? “我这就回去。” 挂断电话,男人阴郁着一张脸,表情可以用阴霾来形容,“回蓝家。” “总裁,我们不去云烟市了吗?”何平大惊。 先是莫名其妙要急着飞云烟市,眼下,就要登机,却又急着回蓝家,这中间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吗? “去不了了,钥匙给我,自己开车回去,还有,随时等我电话,订最快一班飞机去云烟市。”蓝图冷着脸,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总裁。” 一路上,蓝图的心情很不好,心中某处总是惴惴不安,隐隐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一路疾驰回蓝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见到蓝夫人的时候,表情勉强才改善了点,笑得十分僵硬,“妈咪。我回来了。” “宝贝儿子回来了?快坐下,妈咪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蓝夫人表情如常,只是蓝老爷的面色威严,有些捉摸不定。 “什么事?”蓝图有气无力的脱下外套,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像极了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最近你和嫣儿都不怎么来了,还有我的宝贝孙子,弄得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蓝夫人眉眼一垂,好像下一秒就能哭的梨花带雨似的。 “嫣儿带着你孙子回云烟市了,我刚才坐飞机就是打算过去。”想到这里,蓝图还有些怨念。 如果不是蓝夫人这一通电话,蓝图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再过几十分钟就到了说不定再过几十分钟,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人。 蓝老爷怒意腾升,“什么孙子?到现在还说是我们孙子,那个孩子……” “天明!”蓝夫人厉声拦了下来,“不是说好了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吗?你怎么又插嘴?” “老婆,我……我就是担心这孩子说话气着你。”蓝老爷在蓝夫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谁能想到,这是一跺脚就能让海平市颤三颤的蓝天明呢? 蓝图似乎听到了什么事情,一双泛滥的桃花眼半眯着,神色难得认真,“你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是需要解决的?” 第225章 她并非你的良人 蓝图聪明,这一点,蓝夫人是知道的,既然不能用委婉的方式解决,那就只能直接一点了。 蓝夫人从旁边拿过一个信封似的东西,“这里面的东西,你先看看吧。” “这是有人摁了门铃后,放在咱们家门口的,我跟你爸根据监控找到了那个人,他说,这是有人给他钱,让他这么做的,但是他也不认识那个人是谁,线索就这么断了,看来这是有心人刻意为之。” 一番话不轻不重,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两人的想法交代的清清楚楚。 蓝图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打印纸,‘亲子鉴定报告’几个黑体的大字赫然闯入视线。 华庭夏和容子杰是父子关系,这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是,看到这个鉴定结果,心里还是难受了一下。 淡定的收起这份报告,一副浑然无畏的样子,信封丢在一边,看都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现在的造假这么严重,什么都能假造,何况是一份鉴定报告呢?这种东西,你们也相信?” 蓝天明气得直发抖,碍于跟妻子的保证,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怒瞪着他,恨铁不成钢。 蓝夫人不气不恼,只是心平气和开口,“儿子,我们也很想不去相信,但是,你就这么没有发现,子杰这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你吗?他那双眼睛,跟华庭夏简直一模一样,而且,孩子姓容,不姓蓝。” “我跟你爸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你对嫣儿的感情太真,我跟你爸都看在眼里,所以我们是心甘情愿被你骗,你知道吗?” “现在,妈咪只想要一句实话,子杰,真的是你的孩子吗?” 面对蓝夫人恳切的目光,那个‘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想到之前容嫣对他说的话,难道现在,真的到了该坦白的时候吗? 沉默几分钟,蓦然开口,“子杰,是嫣儿和华庭夏的孩子,嫣儿来海平市的时候,就已经怀了他的孩子,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莫名的,心里还是有些刺痛。 最后几句话,不知道是解释还是安慰…… 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蓝夫人的眼底也流露出淡淡的失落,她倒宁愿这个时候,蓝图会骗她说,这孩子就是他和容嫣的,只要他肯说,她就愿意相信。 那么善良的姑娘,那么可爱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又能怎样呢? 只要容嫣嫁给了蓝图,那容子杰就是蓝家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孙子。 偌大的客厅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一片寂静无声,三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最后,还是蓝夫人先开口,“阿图,就那么喜欢她吗?” “妈咪,我爱她,很爱很爱。”那一刻,蓝图的目光无比真诚,深邃的眸光透着坚定,“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偶遇,我就从她身边经过,她却不知道我是谁,但是那张脸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后来,我跟她第二次见面,是在我的公司里,我知道她是我的员工,同一天,我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但是,我还是以无反顾的爱上了她,甚至卑鄙的用报恩这种事情,跟她一次又一次的接触。” “妈咪,你知道吗?她答应我家宴的时候作为我的女朋友出席,完全只是为了还我的人情,天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不管是什么原因,我愿意,我都愿意。” “借着您的名义,我一次又一次的把她带到家里来,以我女朋友的身份,你和爹地很喜欢她,是我意外的惊喜,我就这么无可救药的爱上她了,后来,我知道了那个男人是华庭夏,可是,我还是爱她……” 一双闪亮的眸子,就这么一点一点黯淡下来,忽明忽暗。 “我请你们,别怪她,一切都是我,是我要骗你们,嫣儿一直劝我告诉你们实话……” 蓝天明的目光微微闪烁,也不像之前那么阴霾,毕竟深爱一个人的滋味,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心不由己。 蓝夫人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微微叹了口气,“傻孩子,我们不怪你,也不怪嫣儿,感情的事本来就是这样,没有谁对谁错,只有爱上和不爱。” “妈咪就是……就是心疼你,嫣儿她,她不是你的良人,你也不是她的归宿。” “妈咪是女人,最懂得女人的心,一个女人若是愿意生下这个男人的孩子,那就代表她是爱他的,而且,已经五年了,嫣儿没有爱上你,你还有多少个五年愿意继续等待呢?如果下一个五年嫣儿还是没有爱上你呢?或者……” 或者她又嫁给华庭夏了呢? 这样的话,蓝夫人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孩子,听妈咪的话,放弃吧,嫣儿是个好女孩,只是你们没有在对的时间相遇而已,以后,就算她嫁为人妇。你另娶贤良,妈咪也是欢迎嫣儿带着子杰过来的,这五年来,我早就把嫣儿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蓝夫人肯说出这样的话,并非宽慰,而是句句出自真心。 母子间很少谈及爱情,蓝夫人的一席话,让蓝图眼圈有些发红,“妈咪,我有些难受,先上楼去了,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蓝夫人点头,“去吧。” 她知道,儿子是听进去了,有时候,不能把他逼得太紧。 直到蓝图的身影在楼梯转角间完全消失,蓝夫人才卸下一身的伪装,“天明,你说,我们阿图应该怎么办啊?” 她能够感觉到,容嫣是喜欢华庭夏的,而且是很爱很爱,这样的感情,是无法轻易割舍的。 蓝天明抱紧妻子,轻轻安抚,“儿孙自有儿孙福,阿图是我们的儿子,难道你还不放心吗?他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孩子,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一夜,蓝图彻夜难眠,一个晚上,坐在窗边,吹着凉风,没有抽烟喝酒,只是静静地看着月亮,心里想着,容嫣是不是也在这片天空下看着同一个月亮。 自嘲的扯起唇角,“我还真是疯了呢。”话语间,眼角划过两行滚烫的液体,腥咸而又温热。 次日,直到午饭时间,蓝图还没有下楼吃饭,蓝夫人不放心,上楼看了看,没想到,蓝图就昏倒在窗边,窗户打开,房间里灌得全是冷风,蓝图浑身滚烫。 “阿图——”蓝夫人伤心。 蓝图似乎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艰难的睁开眼睛,轻启薄唇,“妈咪,我想跟着心走。” 蓝夫人明白,蓝图说的事他和容嫣之间的事,原本她也不反对的,连连点头,“好,妈咪支持你。” “谢谢妈咪。”惨白的脸色不禁让人心疼。 第226章 解释 远在云烟市的华庭夏并不知道蓝图发高烧的事,他只知道蓝图并没有登上飞机,也没有来云烟市,只以为是那张亲子鉴定报告牵绊了他的脚步。 事实上,蓝图没能来到云烟市,也确实跟那张亲子鉴定报告有关。 华氏集团最高层办公室,男人坐在椅子上,手机响起一阵悠扬的铃声,看到上面闪烁的人名,脸上冷硬的线条都不自觉地柔软了几分,眉眼带笑。 他知道,这个电话不可能是那个女人打来的,但是是儿子打来的也不错,反正最后都会跟那个女人出去约会,打这个电话的是谁重要吗?显然,他并不是很在意。 “嫣儿,是我……”每次,不变的开场白。 不远处的沙发上,小家伙的眼睛不禁闪亮了几分,目光时不时地朝华庭夏瞟上几眼。 电话那边是个稚气未脱的声音,“华先生,你还真是锲而不舍,你明明知道会给你打电话的不可能是妈咪,只会是我。” 容嫣正坐在容子杰的身旁,静静地感受着父子间的互动。 “嗯,打电话有什么事吗?”从最开始的可惜,到后来的平淡,华先生经历了一段很心累的心路历程。 “我想邀请哥哥来我家玩。”小家伙理直气壮。 华庭夏瞥了一眼处在同一空间的大儿子,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你哥哥正在忙,不方便。” 儿子送过去,她怎么借机接近容嫣? 这个小女人可是早已熟悉他的套路,有一次,他借送儿子的机会死皮赖脸的进了客厅,她居然连口水都不给他喝,还理直气壮的说,华总裁要是觉得我招待不周,大可以一走了之。 然后后来,一走了之的人是她…… 他被迫自愿的留在那里看了一下午孩子,而且是两只恶魔。 被点名的‘哥哥’怨念的抬头,他现在已经显得玩拼图了好吗?怎么会很忙? 对面的小家伙十分上道,“没关系,哥哥不方便过来,我方便过去啊,我去哪里找你们?” 华庭夏大概是第一次觉得,儿子的厚脸皮还是有好处的。 “云霞山,记住,让你妈咪送你来,不然云霞山拒不待客。”没给小家伙反驳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顺势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穿在身上,“子函,走了。” “去哪儿?”华子函爱答不理的,傲娇的很。 “回家。”说了在云霞山,现在还在公司,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两人风风火火的回到家,华庭夏就做出一副在家已久的样子,没过几分钟,叶子就进门通告,“少爷,少夫人带着小小少爷来了。” “请进来。”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记住,是全都请进来。” 华庭夏的目的就是容嫣,如果过来的只有容子杰,那岂不是太浪费感情了。 没过多久,耳边就能清晰地听到熟悉的一大一小的声音。 那个声音,梦里无数次,他魂牵梦绕已久。 “华庭夏,子杰我已经送到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小女人便要离开,“这么着急离开吗?不坐下聊几句?” “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容嫣十分干脆,毫不顾忌是否伤了谁的心。 “但是我跟你可聊的东西太多,怎么样?自己走,还是我抱着你上楼?”华庭夏起身,步步逼近容嫣,高大欣长的身形犹如压迫,已经站在容嫣面前。 两个小家伙已经被惊呆了,他们没记错的话,这两个人不是还有些问题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得这么亲密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们吗? 容嫣不想在孩子们面前发生些什么,迫于无奈,只得答应,“我跟你上去,希望你是真的有话要对我说,而不是每次无聊的无关痛痒。” 在两个小家伙的注视下,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咔嚓’一声,卧室门被锁了,容嫣惊诧的回头,还未来得及察觉,就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啊——唔——” 红唇上覆上一层温热,这种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还有心口那阵熟悉的悸动…… 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着,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还有感觉。 空气越来越稀薄,知道女人的呼吸开始不稳,嘴唇有些红肿,男人才恋恋不舍得停下来,耳畔一阵湿热,“真不想就这样放过你。” 像是发泄似的,轻轻撕咬着女人的耳朵,阵阵发痒,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容嫣急切的推开华庭夏,男人不设防,竟被推开了一个趔趄,女人只觉得脸颊发烫,快要没脸见人了,刚刚那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是享受的。 “你……华庭夏,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想尽一切办法让我来云霞山,再来卧室,就是为了轻薄我吗?” “嫣儿!什么轻薄不轻薄的?我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宠,别说这种话,我不许。”说罢,男人又要上前将她揽在怀中。 容嫣条件反射似的向后退了几步,“有什么话你就这么说吧,如果没有事,我就先离开了。” “有事,当然有事。”华庭夏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容嫣面前,“离开之前,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眉心一紧,这是什么东西? 文件袋打开,缓缓抽出里面的东西,‘亲子鉴定报告’几个字险些让容嫣窒息。 “你都知道了?这没什么好解释的,不管子杰是谁的孩子,他都是我的孩子。”容嫣试图掩饰过去。 “是吗?可是现在,子杰是我的孩子,我记得你之前口口声声说过,子杰是你跟蓝图的孩子,对此,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男人似笑非笑,甚至有些无奈,唯独没有愤怒,显然他早就知道。 “……”她该说什么? “子杰是我们那一夜有的孩子?”男人的语气是肯定的。 “……”容嫣依旧不说话,这一刻,她无比想要逃离。 她的沉默让他无奈却又沉沦,这个女人,只要她在他面前,不需要任何言语,足以挑起他心中的一切。 长指似虚似实的掠过她的脸颊,滑落到她细削的下巴,轻轻掂起,似是自言自语,“这张小嘴一点都不诚实,该怎么惩罚好呢?” 容嫣刚想躲闪,却已经来不及,男人准确的攫住她的柔嫩,一吻沉沦。 第227章 爱得太深 华庭夏拐带容嫣去楼上之后,两个小家伙就在楼下客厅大眼瞪小眼。 没办法,华子函实在太高冷,最后还是容子杰败下阵来,先开口示好,“哥哥,你不喜欢我吗?” 他容子杰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既是个标准的小绅士,又是个不可多得的小智囊,他还这么风趣幽默,浑身上下零缺点,任他想破脑袋,他觉得哥哥没理由不喜欢他啊。 “没有。”华子函酷酷的回答。 他心里的天平早就开始倾向母子二人,只是,他有他的矜持,他有他的骄傲。 他怕,如果他太轻松的原谅母亲,那么等待他的是不是还是抛弃? “那为什么我约了哥哥好多次,哥哥却一次都没有约我?做人要懂得礼尚往来的。”小家伙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对这件事一直抓耳挠腮。 华子函默然,就这么被自己的弟弟摆了一道? “我的功课比较忙,一时腾不出时间。”华子函冷淡的性子很少解释什么,但是面对这个弟弟,他还是选择说几句。 容子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煞是可爱,故意拖长了声音,“哥哥原来是太忙,所以才没时间见我啊,我还以为哥哥一点都不想我,毕竟妈咪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 “……”这个弟弟,怎么一点都不可爱?“不过你每次约我,我都答应了,别人,没有这个荣幸。” 容子杰眨了眨眼睛,他家哥哥这是什么意思?答应了自己的邀请,自己还要对他感恩戴德吗?为什么他和哥哥的打开方式是这样的? 哥哥傲娇,他不计较,宠他一回! “哥哥,下周你能来我家吗?”小家伙望着华子函,一脸期许。 望着那双凤眸,到了嘴边的‘不能’,生生咽了回去,“有事吗?” “确实有事,而且很重要,如果小哥哥不去的话,一定会后悔。”容子杰神秘一笑。 “什么事?” “你去了我才会告诉你,而且机会只有一次,以后,你问我我也不会说了。”容子杰也是一个十分骄傲的人,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他也只是想让哥哥主动找他一次,就算是另有目的,没有关系。 “我会去的。” 时间一晃,便到了周末,华子函想起了容子杰的话,第一次主动跟华庭夏说要去嫣然酒店。 华庭夏挑眉,正愁一腔的相思之苦不知如何排解,亲儿子就来献计,这一刻,他才觉得这个儿子还是有点用的。 “好,我送你去。”华庭夏一言即合。 “爹地,你每天日理万机,这么忙,还是不用了,我让叶姨或者刘叔送我就可以了。”小家伙说的十分贴心,就差再给华庭夏捏捏胳膊揉揉腿。 “不用,我去!”他的态度十分强硬。 这是他的福利,就要自己争取。 容嫣没有想到,这个周末华子函会来,更没想到华庭夏会来,一进门华庭夏就像只花孔雀似的打着招呼,“hi。” 华子函恨不得赶紧跟华庭夏撇清关系,“我跟子杰约好了,先进去了。”那声‘妈咪’尽管向往已久,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小家伙一步步往里走,容嫣凝视着他小小的背影失神了好久。 华子函进屋的时候,容子杰正在床上玩拼图,背对着门口,不知道是谁进来,头也没回,“妈咪,我在玩拼图的时候不喝牛奶,不吃水果,别打扰我。” “我打扰到你了?那我走好了。”华子函作势要离开。 然而有一个身影立马飞奔过来,眼疾手快挡在他前面,笑的无比灿烂,“哥哥,别走啊,既然来了,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 华子函会来,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心中一丝笑雀跃,“哥哥,你等我几分钟,我把拼图拼完。” “可以。”华子函不请自来而坐在旁边,看着认真玩拼图的弟弟。 不得不说,这样的侧颜,真的很像华庭夏。 尤其是皱眉思考的模样,还有认真做事的样子,真的像极了,如出一辙。 华子函是何等的崇拜华庭夏?那是他的父亲,只是不知道这种爱,会不会爱屋及乌…… 眼前这个人是是他爹地的孩子,是他的弟弟…… 十几分钟后,一张上百块的拼图终于竣工,满满的成就感,还不忘了炫耀一下,“哥哥,我厉害吗?这副五百块的拼图,我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把它拼出来了。” “嗯,很厉害。”这份评价,很有敷衍的意味,可是,从华子函口中说出,却又无比认真。 拼图收起来,小家伙坐在床上,目光有些锐利,“哥哥,你是不是对妈咪有什么误会?”是试探,也是确认。 “误会?会有什么误会?或者……该有什么误会吗?”跟华庭夏在一起时间久了,天天耳濡目染,打太极这种事,自然学得神似。 “没有,只是觉得你跟妈咪的相处方式有些生疏,她毕竟也是你的妈咪,哥哥这样,会让妈咪无所适从的。”小家伙一本正经,像极了教育晚辈的长辈。 神色凝然,无所适从吗?他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你在替她说话?” “我不是替谁说话,只是在讲事实而已。”稍作停顿,“哥哥,妈咪不去云霞山看你,没有邀请你来家里,不是她不想你,只是,她以为你讨厌她。” 华子函抿唇不语,甚至神色有些低落,容子杰以为华子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连带他对自己也失望了。 小家伙小心翼翼的走到哥哥面前,像是鼓足了勇气,“哥哥,如果你不信的话,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心中有股莫名的悸动,隐隐觉得那个东西很重要似的。 容子杰从自己的抽屉里掏出一个内存卡似的东西,放在自己的平板电脑里,操作了一会,拿到华子函面前。 是一段视频,仿佛要将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录进去,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但是东西很多,小孩子的衣服,鞋子,挂件,奶瓶……甚至还有一些包装精美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什么?”他想,他猜到了。 “哥哥,这是你在海平市的家,视频里的东西,是妈咪为你准备的,我小时候穿的用的东西,妈咪都会准备两份,后来我知道,是给我素未谋面的哥哥准备的。” “还有那些礼物,是妈咪每年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都是她亲自挑选,然后亲手包装的。” “妈咪记得你的生日,每年五月份,你生日的时候,妈咪都会手擀面,有一碗……是不会动的,妈咪说,那一碗是哥哥的。” “哥哥,妈咪对你,不是不爱,而是爱的太深,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 第228章 好姻缘 容子杰后来又说了什么,华子函已经不记得了,或者,根本就听不见了…… “哥哥?哥哥?”容子杰发觉华子函的情绪不太对,伸手摇晃他的胳膊。 “嗯?”华子函抬起头。 “哥哥,你,哭了?”容子杰惊诧。 华子函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温热,湿润,还有袖口上的几个深色圆点。 他哭了吗?这就是他的眼泪吗? “这件事,别告诉,妈咪。”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说出这两个字,竟有些生涩,但是他很喜欢。 容子杰一瞬惊喜的神色划过,他哥哥刚才,是叫了妈咪吗? “放心吧,我不说。”连连点头。 华子函恋恋不舍的关掉视频,放下平板,认真的问了一句,“妈咪她真的,很爱我吗?” 这样的话,他听过太多太多,外公外婆,父亲,叶姨,现在,甚至弟弟都这么说,是他真的没有感受到吗? “很爱,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小家伙挤眉弄眼,很有助纣为虐的势头。 心结,似乎在一点一点的打开,那种矛盾的心情,似乎也已经消散了不少,“不用了,我相信。” 回去的路上,华庭夏能够察觉,儿子的心情不错。 “看来今天跟子杰玩得很开心,你很喜欢这个弟弟?”华庭夏的心情也还不错,尽管没得到小女人的‘热情’对待,但是也没有遭受冷处理。 喜欢吗?那个蔫儿坏的小家伙,确实挺讨人喜欢。 敛了敛笑意,精致的丹凤眼微微一眯,“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爹地,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妈咪和弟弟接回来?华家的太太和少爷流落在外面可不好,容易落人闲话。” “子函,你……你刚才叫嫣儿什么?”喜于形色,字里行间竟有些隐隐激动。 华子函对容嫣的芥蒂一直也是华庭夏在意的,如今,华子函释然,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激动吗? 不仅让他好奇,今天发生了什么…… 唯一的答案,应该在容子杰身上吧?那个孩子,只看一眼就知道,以后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就算是华子函也未必可及。 拥有他和容嫣的基因,还有蓝图的熏陶,确实不得了。 所幸,是友不是敌,所幸,是他的儿子。 想到此,心里莫名的有种自豪感。 再来到公司,华庭夏觉得自己心情舒畅,看什么都顺眼,公司高层也好过了不少,尤其是杜可,觉得进总裁办公室也没有那么提心吊胆了。 “总裁,这是您要的数据报告。” 男人接过文件,审视文件,他专注的模样十分性感,俊美的侧颜,立体的五官,扬起的黛眉挑起一副傲居天下的样子。 几分钟后,男人微微启唇,“嗯,这个季度的涨幅很明显,大家都辛苦了。” 杜可内心早已泪流满面,要知道,华庭夏此人一向要求严苛,那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如今竟然能说出这种话,简直不要太感人。 “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 华庭夏没再多问公司的事情,而是话锋一转,“最近宋久澜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和容嫣正势头良好,万一这个时候宋久澜触了他的霉头,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点什么。 “宋久澜已经回了宋家,但是宋老爷对她的态度不是很好,宋夫人的态度还好。”杜可说的十分委婉。 要知道,宋久澜现在在宋家的日子,那可谓是举步维艰,但是,除了宋家,她别无依靠,如果没有宋家的庇佑,她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像那几天那样。 回了宋家? 华庭夏只得庆幸,幸好容嫣住在嫣然酒店,如果是住在宋家,看到宋久澜,大概会不舒服吧? “那宋家那边有什么打算?”男人唇角上扬的模样十分魅惑,一双凤眸半掩着,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宋老爷的意思是要给她介绍一门好姻缘,只要让她下半生衣食无忧即可。”杜可的神色有些讥讽。 那个女人,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躯,也配有一段好姻缘? 果然,华庭夏的眉心一挑,对上杜可的目光,“好姻缘?”至于是不是好姻缘,那恐怕也得由他说了算。 “岳父的意思,我怎么能违背呢?再说,久澜跟我也有五年多的夫妻情分,我若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 唇角的笑意倏然放大,侵染着丝丝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杜可撇了撇嘴角,夫妻情分,这种东西,他们家总裁有吗? 话说回来,他也是个黑心的人,“总裁,我听说,最近宋久澜和孙副市长家的儿子打得火热,我们要不要……” 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不言而喻。 “嗯,能帮的就帮一把,让这件事顺利一点。” 华庭夏心中暗忖,她顺利了,他才能顺利啊。 “可是,宋老爷那边的态度恐怕有些困难,他怕是不想再让宋久澜找一个圈子里的人,孙副市长家的公子……宋老爷大概是不会同意。” 杜可隐隐担忧,任何事他都能动手脚,唯独这件事,他该怎么左右宋世康的想法呢? “我岳父同意,那便是最好,我岳父若是不同意,那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杜可,你千万别低估了一个女人的手段。” 敢算计他的人,也绝对有实力去算计别人不是吗? 对上华庭夏高深莫测的目光,杜可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点头道,“是,总裁,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陷在爱情里不能自拔的宋久澜,此刻还没有意识到,暗处有一双狠毒的眼睛正盯紧了她。 “子扬,我如果早点遇到你就好了。”两人在车里甜到发腻,难舍难分。 “小傻瓜,现在遇到我还算晚吗?”孙子扬亲昵的捏了捏宋久澜的鼻尖,顺势在他的额头上偷了个香。 这个女人,尽管离过一次婚,却像罂粟一样,让他上瘾,是个少有的尤物。 “当然不晚,只是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以前怎么就不认识你呢,如果认识,我一定会牢牢的抓紧你,不放手。” 宋久澜小鸟依人的靠在孙子扬的怀里,指尖轻轻的挑弄他,像是惹火。 “一辈子,一辈子短吗?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如何?”孙子扬被她弄的心里痒痒的,这个女人,一向这么大胆。 宋久澜微微愣住,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子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意思就是,我想娶你。”孙子扬一脸正色,“久澜,嫁给我好不好?” 第229章 断绝父女关系 宋久澜只是碍于孙家的权势,所以才会选择勾搭上孙子扬,对这个人,可以说是没有一丝一号的感情,只是毫无压力的享受着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 听到他说想娶她,心,还是不由自主的颤动。 环上他的脖子,吻着他的唇瓣有些轻颤,“谢谢,谢谢你,子扬。” 谢谢你爱我,谢谢你愿意娶我。 宋久澜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直到过了几天,孙子扬出现在宋家,宋久澜心中一暖,这才清楚,他不是开玩笑的。 宋世康打量着这个年轻人,见他穿着,气质,不像是什么普通人,还有门口停着的那辆车,更是价值百万,这是个富二代? 不等宋家二老询问,孙子扬先开口打招呼,“伯父伯母,您好,我是孙子扬,久澜的男朋友,今天过来看看你们。” 宋久澜也露出了小女人的娇羞,揽着孙子扬的胳膊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爸妈,这是我的男朋友。” 娇柔的双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色,这是宋世康和孙曼婷从未见过的,也是孙子扬从未见过的。 美,真的很美,孙子扬竟有些看的发愣了。 如果现在不是在宋家,如果没有宋家二老,他真的会忍不住把宋久澜揽入怀中好好激吻一番。 “先进来吧。”宋世康脸色骤然一变,虽然没有当场发作,但是已是不悦。 进了客厅,宋世康不拐弯抹角,瞥了一眼自己这不成器的女儿,“久澜,跟我上楼,我有话跟你说。” 孙子扬以为是宋世康爱女心切,心里还是不舍的女儿就这么嫁出去,倒也没有在意。 孙曼婷却是知道宋世康的意思,怕场面尴尬,只得笑着开口,“子扬,他们聊他们的,你陪伯母坐会。” 宠溺的望着宋久澜的身影,直到她消失。 以金属放,宋世康的脸就完全拉了下来,阴沉的可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男朋友?” 这个女儿,怎么就只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跟华庭夏的事才刚刚过去,现在又招惹上了一个。 “爸,怎么了?你不喜欢他吗?”宋久澜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觉得父亲就是太偏心。 只是现在,还不能爆发,毕竟孙家也是云烟市有头有脸的家族,如果她和宋世康闹得太僵,只会影响她的婚礼,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他是哪个孙家?”云烟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姓孙的企业没多少,可也不少。 “子扬的爸爸就是云烟市副市长,孙启明,子扬是文宇集团的总裁。”宋久澜说的扬眉吐气。 要知道,在这个圈子里,离过一次婚的女人可是不值钱的,尤其是被大家族抛弃,那丢人丢的更是人尽皆知。 但是,她宋久澜再次飞上枝头成了风光,只是这一点,就是她骄傲的资本。 “什么?那个孙家?你马上给我分手,跟那个姓孙的断绝来往。”宋世康说的十分决绝,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跟他分手?子扬要家世有家世,要身份有身份,对我也好,我要的幸福他能给,我为什么要放弃?爸,你就是这么希望女儿获得幸福的吗?等到女儿找到合适的人,让我分手?” 宋久澜气不过,尽管脾气收敛了不少,却还是忍不住怒火,跟宋世康大呼小叫。 “他不是什么合适的人,听我的话,马上分手!”宋世康怒气纵横,胸口都有些上下起伏。 “如果是容嫣呢?如果今天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些话的人是容嫣,你是不是就会祝福她,替她高兴?但是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我,我过得好了你就觉得不舒服,所以让我分手,对不对?” 宋久澜红着眼眶大声叫喊,毫无形象可言。 如果不是书房的隔音效果好,恐怕楼下的人早就跑上来了。 “这个时候,你提嫣儿做什么?我说的话你到底听到了没有?”宋世康紧皱眉头,心中几分苍凉,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宋久澜满目受伤的点点头,抿着红唇,犹似鲜血。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就知道,你就是这么偏心!从头到尾,容嫣才是你的女儿,你巴不得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当然是我的女儿,我是为你好,听话,赶紧跟楼下那个姓孙的分手,我会替你找一个好夫家。” 宋世康隐隐觉得头疼,这个女儿,实在太难缠。 “好夫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妈那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想给我找一个无权无势也没钱的家庭,你真的把我当成是你的女儿吗?你分明就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见不得我好,现在我遇到了子扬,他那么优秀,你看不下去了是吗?我告诉你,我偏要跟他在一起!” 宋久澜认定了宋世康是要害她,自然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更是什么难听的话也说得出口。 “你说什么?”宋世康拍案惊起,怒斥宋久澜,“你这个不孝女,这是你该说出来的话吗?我告诉你,今天你只要不跟那个姓孙的分手,我宋世康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这句话一说出口,宋久澜愣住了,就连宋世康自己也愣住了,但是话已说出,就像离了弦的箭,收不回来了。 宋久澜张了张口,竟是无声,愤然开口,“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想断绝父女关系就断绝吧,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话音刚落,宋久澜就跑出书房,宋世康在后面追,“你给我回来——” 楼下正在聊天的两人似乎察觉了什么不对,只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孙子扬一抬头,正看间宋久澜狼狈的跑到卧室。 孙子扬心疼的过去,“久澜,你,你没事吧?”问的小心翼翼,呵护万分。 “子扬,你相信我吗?”这一刻,宋久澜迫切希望得到孙子扬的回答。 施朱傅粉的小脸上梨花带雨,妆都有些花了,香肩轻颤着,我见犹怜。 “相信,我相信你。”孙子扬回答得无比坚定。 “那就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我再也不想回来了。”像一只急需保护的羔羊,可怜的蜷缩在孙子扬的怀里。 “好,我带你走。”手臂一弯,将宋久澜圈进怀里,拥着她往外走。 身后的宋世康姗姗来迟,大声呵住,“宋久澜,今天你要是敢踏出这个家一步,你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宋久澜的身形一僵,缓缓回头,“不会回来了,我们不是都断绝关系了吗?”随后,跟孙子扬离开宋家,没有丝毫的眷恋。 第230章 我还爱他 蓝图才再次回到云烟市,那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再次看见到容嫣,她比之前爱笑了不少,不知道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她的身边都发生了什么,是否跟那个男人相关。 凝视着她的笑颜,如同春日暖阳下,淡开的一朵白玉兰,充满馥郁芬芳。 比起旁观,他似乎更喜欢参与,敛了敛眼底的阴霾,朝那个女人走去,“嫣儿——” 女人抬眸,正对上他倾城的眸子,“蓝图,你回来了?” 额前落下几缕细碎,为她的脸上平添了几分随性,就是这样一个她,让他移不开眼。 “是啊,这次拍卖成功,很多事都需要部署,一直腾不出时间,现在终于结束了,我觉得,要是再看不到你啊,我就要得相思病了。” 前几句话还很认真,后面的话,完全就是插科打诨。 不过蓝图确实生病了,而且是一场大病,那次着凉发烧,他整整昏迷了三天,蓝夫人便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昏迷的时候,梦里的全是这个女人,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她的名字。 他对她,只怕是爱到了骨子里。 这样的话,容嫣已经屡见不鲜,也只是笑笑,还好心情的顺着他的话接几句,“是吗?那怎么不见你给我打电话?短信也没有,分明是不想我啊。”随性的捧着手中的书,静谧如斯。 关于这一点,这倒是让容嫣颇为好奇,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容嫣还真有些‘不习惯’。 蓝图本以为自己忙完了就会过来,没想到就被亲子鉴定报告的事给拦住了,紧接着就感冒了,昏迷三天,后来反反复复,在海平市养了足足一个星期才过来。 “拍卖会上得到了那块地,后来一直在安排,只恨自己不能一天掰成两天用,这几天有些忙,还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怪我?” 一张如妖孽似的俊脸在容嫣面前放大,甚至能感觉到,他吐气如兰的湿润都喷洒在她的粉面上,容嫣几乎屏住呼吸。 有一个这么极品的帅哥在侧,就算是自己对他没有丝毫的感觉,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这确实需要定力。 女人神色微怔,朱唇半启,似是喃喃自语,“你拍到了那块土地……”视线有些木讷的落在某处,眉心微微缱绻。 那就意味着华庭夏没有拍下?这怎么可能? 她记得……最近几天,他跟她好像天天见面。难道说,华庭夏根本没有参加这次拍卖会? 心中一阵躁动,柳眉间,一阵莫名的悸动。 笑意,刹那在男人绝美的脸上凝住,容嫣的表情是……不希望他拍下那块土地? 如同一滴墨滴进了缸里,一抹痛处在心间蔓延开来,呼吸间尽是沉痛,“让你意外了吗?” 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心底一阵慌乱,尴尬的开口解释,“怎么会?恭喜你还来不及。”目光飘忽的低下头,之间却隐隐有些汗意。 这个解释,有些苍白。 容嫣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笑一蹙眉,都深深地印刻在他的眼底,他怎么会不知她这一抹落寞是为谁? 蓝图苦涩的扯动唇角,假装没有看到,仿佛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在意的纨绔,“嗯,是该好好庆祝庆祝。” 许是女人的羞赧太过唯美,他竟有些看痴了,目光灼灼的盯着对面单薄的人儿,“能亲手为我做顿饭吗?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上次尝她的手艺是什么时候?半年前?一年前?还是几年前?实在是记不清了。 这些年,尝过她手艺的次数寥寥可数,生病的时候,或者是借容子杰撒娇的时候,可是,只是这样又怎么能满足他心中的那份贪恋? 尽管他们‘亲密’了五年,可也是别人眼中的所谓亲昵,他知道,他从未靠近过他。 容嫣没有想到蓝图会提这样的要求,但是,也是情理之中。 清眸中的惊愕只是一瞬间,随后消散如烟,平淡无波的小脸上露出浅浅笑意,抿了抿唇,“蓝图,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想,你也很清楚我的意思,这个要求,我实在不能答应你。” 她很清楚,她的心已经开始偏向那个男人,怎么能再和蓝图纠缠不清?而且,已经这么久,她十分确定,他们不可能。 “嫣儿,你已经拒绝了我五年,如今还要拒绝我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吃一次你亲手做的饭。”蓝图再次放低姿态,眼底的渴望如同请求。 容嫣不忍,微微叹了口气,“真的是没有别的意思吗?那,我给你做了这顿饭之后,你就能放下吗?” 缓缓的语调,潺潺的音色,明明是这世间最动听的天籁,却如同一把把冰刀,寒冷而又凌厉。 “你告诉我,我不在的这些天,我是失去你了吗?”短短的几句话,一字一顿,好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险些花光他身上所有的力气。 容嫣有些心疼,她认识的蓝图,是自信的,是耀眼的,是意气风发的,不像现在,如此失意,好像丧失了全部的斗志。 “不是你失去了,而是你从未得到过。”轻咬薄唇,淡淡吐出这几个字。 她的话残忍了,但是忠言逆耳。 蓝图蓦然一笑,眉目间只剩一片冷冷的肃清,还有无尽的落寞,“你还真是知道怎么伤人呢,只有你知道我的伤口在哪里,只有你知道怎样才会让我最疼。” 男人的凉唇勾起一丝笑意,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如同一朵盛开的蓝色妖姬,鲜艳而又妖冶,美得让人不敢靠近,不忍亵渎。 女人不语,只是心中一片凌乱。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嫣儿,你当初说的会试着放下,是真的想要放下那个男人吗?”戾气恒生,带着不甘和痛楚。 华庭夏何德何能,让容嫣为他如此? 他是优秀,他是奇才,可是,能让容嫣舍弃云烟市的一切,多年不愿回去,他又怎么能算得上是个好男人呢? “蓝图,五年了,我才发现,我还爱他,见到他之后,这颗心依然还会为他跳动。”这种感觉,从来不曾忘记,反而随着时间愈演愈烈。 谁说时间是一剂良药?能让人忘却痛楚和伤痛? 爱过的人才知道,能忘记的都不是爱情,能放下的都只是不够爱。 听容嫣这么说,蓝图反倒释然了,“是因为孩子吗?” 私心,希望她这么说是因为孩子,因为他也能给孩子一个家。 华子函,容子杰,他不介意那是谁的孩子,只要是她的孩子…… 第231章 两个男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两个男人 “蓝图,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因为这两个孩子才对华庭夏割舍不下,而是,我爱他,很爱他,所以才愿意生下这两个孩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的书已经合起,容嫣没有心情再看下去,索性放到一边,和蓝图‘聊天’。 “就算他伤害了你一次,你也决定,爱他?”难以置信的张口,一双绝美的桃花眼泛着无限忧思。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美目低垂,芳眸半掩,“在一个地方跌倒了,总不能再也不去那个地方,吃鱼被鱼刺卡到喉咙,也不会一辈子不吃鱼,人不都是这样吗?” “不是我把过去的种种都忘记了,只是,我想跟着我的心走,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天义正言辞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说,希望自己不要后悔。 明明是她的感情一团糟糕,却还要儿子告诉自己该怎么做。 不可否认,容子杰的话,在她的心里已经起了不小的波澜,到现在都不能平静。 不让自己后悔吗?“我知道了,嫣儿,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坦然一笑,起身离开。 这是他的骄傲,不是洒脱,他只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眶,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软弱。 蓝图不知道自己怎么进的电梯,更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大厅。 失魂落魄的,刚走到门口,一辆疾驰的迈巴赫停在他的面前,险些把他撞倒。 车子稳稳地停在他面前,似乎并不打算让开,蓝图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线,只是看不清里面的人是谁,隐隐觉得车子里的人也在看他。 墨色的车窗缓缓落下,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灰瞳酒吧,今晚我请客,我们不醉不归。” 随着缓缓落下的车窗,一张此刻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脸出现在视线中,他笑得张狂,在蓝图看来,似乎是一种无形的示威,可是,男人眼底的那抹诚恳却让人不容忽视,一股前所未有的颓然袭上心头。 没有矫情,直接上车,两个男人的沉默在车厢里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紧迫而又微妙。 车子在喧闹的繁华地段飞驰着,没有人知道这两车里坐着两个怎样优秀的男人,只是这辆车子的奢华,就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华庭夏先开口打破尴尬,“不好奇我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吗?” 蓝图回之以沉默,不过,华庭夏看在他被容嫣拒绝的份儿上,也不跟他计较。 这件事说起来也有些好笑,是他家小鬼头,知道蓝图回来的消息有些兴奋,想去一解相思之苦,然后‘不小心’听到他的真情告白。 没想到他家妈咪那么不解风情,想也不想就狠心拒绝,但是一想到他妈咪的拒绝是为了爹地,容子杰果断选择原谅容嫣。 只是蓝图……就失意了,这才想到找华庭夏出面,解决这个问题。 男人之间的友谊不同于女人,也不同于男女,总之,解决起来更容易一些。 于是乎,容子杰本着和平友好的基本原则,给华庭夏打了个电话,美名其曰帮容嫣解决后顾之忧。 儿子给的差事,华庭夏欣然接受。 灰瞳酒吧,依旧渲染着萎靡的气氛,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尽情的放纵,倒是与眉眼冷清的蓝图有些格格不入。 华庭夏和蓝图都是人中之龙,单凭这张脸,便让人神往,再加上两人是开着迈巴赫来的,还有这身不凡的衣着和简易奢华的佩戴,两人立刻成为万众瞩目,在场的异性无一不是青睐有加。 两人选了一个角落,相对安静。 调酒师亲自端上来一些佳品,蓝图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一杯橙黄色液体,仰头灌了进去,有液体顺着唇角缓缓淌落,魅惑不已。 一杯辛辣的液体灌进肚里,这种冰凉刺激的感觉让他清醒不少,睥睨着一双桃花美眸,“真没想到,我居然有幸跟你坐在一起喝酒,来看我笑话吗?” “笑话?有什么笑话可看?”华庭夏的长指修长素净,捏起一杯蓝色液体,缓缓送入唇边,轻缀一口,笑的颇有深意,“我觉得我们会成为朋友。” 蓝图的薄唇正要碰上另外一杯酒,隐隐都能感觉到杯壁上的寒意,只是华庭夏的一句话,让他手臂僵硬,浑身为之一顿,目光落下深邃的一瞥。 朋友吗?也许吧,如果没有容嫣,跟华庭夏做朋友,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意识到今天的酒喝的未必会那么痛快,他也稍作收敛,唇瓣碰上那清冰凉的液体,一触即分,“华总裁,你说这样的话,我会以为你是在讨好我。” “如果是呢?”华庭夏扬了扬黛眉,将一杯猩红的液体推到对面,“尝尝,这杯曼珠沙华,可不是谁都能喝到的。” 华庭夏亲手端的,能有幸的人确实没几个。 曼珠沙华,酒如其名,干烈而又浓郁,含入口中,如同脱缰的骏马,极难驾驭,咽入喉中,又好像灵蛇一般,刺激难耐。 但是这酒性子极温,不会醉人,倒是很适合现在的蓝图。 蓝图错愕不已,如果不是面前这杯曼珠沙华,他险些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还不等蓝图开口,只听对面的男人一阵低沉的嗓音,如同大提琴上醉人的音律,“以后,你叫我庭夏,我叫你蓝图,喝过酒就是朋友。” 抬眸,正对上男人泛滥的凤眸,狭长而又深邃,好似一滩深不见底的墨池,在灯红酒绿的映照下,染上几分醉意。 这是蓝图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华庭夏这个人,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长相确实引人,简直美得勾魂摄魄,却没有半分阴柔。 他自诩自己也是绝色,但是在华庭夏面前,他毫不逊色。 “为什么?”也许是刚刚那杯酒喝的太急,隐隐有些醉态,微醺的双眼带着读不懂的迷离,半醉半醒半浮生。 “为了嫣儿,这个理由够吗?”蓝图原以为这就是最震撼的,只听他接着开口,“嫣儿欠你的,情也好,什么也好,我替她还,哪怕倾尽所有。” 一双凉唇微启,震撼的看着他。 这个男人刚刚说了什么? 惊愕之色稍纵即逝,嗤笑一声,“好听的话谁都会说。”试图用一句话掩饰心中的惊涛骇浪。 第232章 深夜的来客 “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哪怕是华氏集团,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对面的华庭夏从容而又镇定。 私心里,华庭夏倒真的希望蓝图会这么说,不仅拉远了蓝图和容嫣的关系,自己还有了一个顺理成章的住到容嫣那里的理由。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蓝图燥乱的扬尽杯中的鸡尾酒,果然,这种刺激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不禁皱了皱眉。 “你真是疯了。” 为容嫣倾尽所有,他蓝图不是做不到,只是,像华庭夏这样,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谈笑风生似的说出口,他自问,他还欠些火候。 并非他贪恋这些,只是,他有私心,容嫣这么美好,他如果连这些都没有,如何在她身边匹敌呢? 华庭夏凝眉,盯着杯中的液体,“是啊,是疯了,嫣儿离开我的时候我就疯了,所幸,现在还能再次见到她。” 这些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浑浑噩噩,一想到容嫣那么决绝的离开,一想到自己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她,这个骄傲的男人会心痛,就算睡着也会流泪。 蓝图想张口,可是唇角蠕动,却发现想要发出一个单音那么难,带着小醉后的微醺,声音嘶哑着。 “看来这五年的时光,是我偷来的?” 或者,他和容嫣的相遇,只是源于她和华庭夏的一个错? 不,他不承认,他不愿承认。 “没有,这五年谢谢你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和子杰,我敬你。”华庭夏扬了扬自己手上的酒杯,先干为敬。 蓝图心中苦涩不已,“照顾嫣儿和子杰不是因为谁,是我自愿的。”生生别过脸,那杯酒握在手中,迟迟没有端起。 “我知道。”华庭夏笑得云淡风轻,浑然不在意蓝图说了什么。 两人的相处,倒像是一对别扭的兄弟,弟弟傲娇,哥哥包容。 良久的沉默,两个人各自沉默自己的。 蓝图抬起落寞的眼角,蓦然开口,“你,是真心的?” “什么?”华庭夏没有想到蓝图会问这样的话。 “我说,你对嫣儿是真心的?”他还有很多很多问题,但是万语千言抵不上这一句。 蓝图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华庭夏的脸上,不肯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 “是真心,不然,我凭什么为她五年守身如玉呢?你知道的,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但是,动摇不了我的真心。” 华庭夏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灰白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曳着落寞的身姿,“她那么的爱我,相信我,可是,我却怀疑她,为了这个错,她已经足足惩罚了我这么久,这种愚蠢的错误,一辈子犯一次就够了。” 长指紧握着酒杯,一股蚀骨的冰凉顺着毛孔钻进皮肤。 蓝图再一次愕然,这个骄傲的男人,居然在自己面前卸下伪装,吐露这些。 短短的几秒钟,他的心中千回百转。 华庭夏说,为了容嫣,他愿意讨好自己,跟自己做朋友。 华庭夏说,见到容嫣,是他的幸运,是他的救赎。 华庭夏说,辜负容嫣,是他一辈子只会犯一次的错误。 …… 他不愿承认自己的爱比他少,但是,他却不可否认,这个男人,确实是容嫣的良配,而且,最重要的是,容嫣喜欢他。 “好,这杯酒我喝了。”仰起头,缓缓喝尽这杯酒,只是心中一阵酸涩,好像,什么东西空了。 “你……” “我祝福你们,好好对她,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会时时刻刻关注你们,如果,让她不幸福,受委屈,哪怕我不顾一切,也会把她带走。” 带着醉意,蓝图一字一句的独白。 他知道,他是失去了,彻底失去了。 不过,是他主动放手的,希望她幸福。 华庭夏心存感激,保证到,“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两人离开的时候,蓝图已经彻底醉了,华庭夏自己也喝了酒,不能开车,便打电话叫来了杜可,杜可赶到的时候,还真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只见华庭夏搀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蓝图往外走,乍一看,还以为是两人相拥…… 这个画面,只是想想都觉得香艳不已,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关系也这么好了,也能一起喝酒了? “总裁,去最近的酒店吗?” 杜可会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以前华庭夏和林风琛喝醉了,都是这么办的。 “去嫣然。”车窗半开,秋夜的凉风顺势席卷的这里的每一寸,一股寒冷刺激着华庭夏的太阳穴,原本醉意连连的他,瞬间也清醒了不少。 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已经迫不及待见到那一抹小身影。 到了嫣然酒店,华庭夏把蓝图送回自己的房间,草草的给他收拾了一下,又让人给他灌了一碗醒酒汤,借他的房间洗了个澡,就轻手轻脚的去了容嫣的房间。 ‘咔嚓’一声,门没有锁,饶是华庭夏已经足够小心,可是在这安静的夜晚,还是动静不小。 华庭夏不禁脸色一沉,丝毫没有进门后的喜悦。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睡觉也不锁上门,要知道,她可是跟蓝图一层楼,蓝图可是一个对她有企图的男人,这个女人的心怎么就这么大呢? 一想到容嫣在这里估计也住不了几天了,华庭夏的脸色总算好看了点。 凭着感觉来到一间卧室前,果然,是容嫣。 她在床上睡得很沉稳,清凉的月光透过窗纱映在她的身上,纤细的身形愈发显得婀娜,娇嫩的小脸带着几分疲惫,不禁让人想到岁月静好。 华庭夏的掌心有些薄茧,长指轻轻摩挲着女人鹅蛋般娇嫩的脸庞,眼角的笑意温柔的不像话,生怕弄醒睡梦中的女人。 正当男人沉醉于这张小脸的时候,容嫣蓦然睁开眼睛,一双丹凤眼带着柔情。 半梦半醒之间,她竟抓住了他的手,“又梦到他了吗?”然后,又闭上眼睛。 容嫣是打死也想不到,华庭夏会半夜偷偷溜进她的房间。 华庭夏几乎是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没想到,容嫣竟然把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人,当成了做梦? 华庭夏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被当成了一个梦,但是,这丫头却亲口承认了自己在梦里见过他无数次。 忍不住,便躺在容嫣的身边,将小女人紧紧环在臂弯里,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第233章 清晨的闹剧 似是身边的人感受到华庭夏身上的温暖,又往那个温热的胸膛里钻了钻,没多久,竟然抬起小脑袋。 “华庭夏,我想你了。” 黑暗中,容嫣伸出手,紧紧的揽上华庭夏的腰肢,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却能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还有自己胸前的****。 她,哭了吗? 华庭夏心疼的捧起她的小脸,温柔的印下一个又一个吻,嘴唇碰到她温热的泪水,心中不免一阵心疼,“我在,我一直都在……” 华庭夏的话,无疑给了容嫣鼓励,她扬起小脸,凑上自己的红唇,狠狠的吻上华庭夏的唇瓣,带着占有,带着浓烈的思念。 一吻结束,两人的心情都有些不平静,正当华庭夏想变被动为主动的时候,只听耳边一阵抱怨。 “当初是你把我带回去的,是你说我叫宋久澜,是你要跟我结婚的,为什么,为什么到后来错误都变成了我的,这不公平。” “你说要跟我在一起,却迟迟不跟宋久澜离婚,你要我相信你,可是我没有办法相信,你这个混蛋,你告诉我,现在我该怎么办……” 容嫣泫然泪下,粉拳一下一下的捶在华庭夏的胸口,如同搔痒。 华庭夏只能将她抱紧,下巴抵在她单薄的香肩上,因为抽泣,还有些轻颤,“是,怪我,全都怪我,我没有处理好。” “但是,嫣儿,你一定要相信我,从头到尾,我没有爱过宋久澜,我爱的只有一个人,她的名字叫容嫣。” 一字一句,在黑夜中格外清晰,容嫣只觉得小脸一阵发烫,再次凑上自己的朱唇。 良久,直到两人都不能呼吸,这才停下。 两人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容嫣就像个不知餮足的孩子,还要继续,华庭夏只觉得身体一阵燥热,拦住容嫣,“嫣儿,别……” “为什么?为什么别?”别怎么样?别这样?还是这样? 容嫣俯下身子,在华庭夏的左右两个脸颊印下一吻,十分贪玩。 华庭夏几乎是忍着最后一丝理智,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嫣儿,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你再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吗?” 正如容嫣那天所言,华庭夏也不愿意在这种时机下轻薄容嫣。 “庭夏,我愿意。”潺潺的嗓音似水如歌,简单的几个字成了最好听的声音。 没有再给这个男人开口的机会,容嫣直接堵上了他的唇瓣。 一夜的迤逦,空气中处处充满旖旎的气息,华庭夏难得睡了个好觉,容嫣也是一夜好梦。 感受到身旁的暖意,容嫣不自觉的又凑了凑,手臂的主人也识相的紧了紧手臂。 不对,这不对,这种真实的感觉,不像是在做梦…… 容嫣倏然睁开眼睛,只见自己正靠在一个胸膛里,正要张口大喊,男人先她一步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别怕,是我。” 敢这么嚣张的爬上她的床的人,确实也只有这个男人了。 转头,抬眸,正对上男人那一双春光无限的凤眸。 “睡醒了?昨晚累坏了,怎么不多睡一会?”虽然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乍一听,似乎是很关心容嫣。 容嫣不禁脸色一红,还有些羞赧,“你,你下去。”还十分狠心的踹了华庭夏一脚。 她的力气小,这一脚下去,倒是也不疼不痒的,只是她娇羞的样子实在好笑,华庭夏作势要掀开被子,挑眉道,“我可什么都没穿,你真的要让我下去?” 看他那副样子,好像真的要下去一样。 “等等。”容嫣出声阻拦,“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嫣儿,你该不会是把昨晚的事都忘了吧?”男人脸色一沉,妖孽般的俊脸上似是还有一丝委屈,言语间很是暧昧。 “昨晚的事?昨晚什么……” 话还没说完,容嫣立马禁了声,她只记得,昨晚她做了一个很有色彩的梦,但是她也仅仅以为那是个梦。 但是,此刻,尽管她觉得身下一片清爽,但是那一抹不适感还是提醒着她,他和她之间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华庭夏看着她这百转千回的脸色,还有些得意,“想起来了?” “昨晚那些,不是梦?”容嫣讷讷开口。 如果昨晚那些不是梦,那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岂不是丢大了人? “我昨晚,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容嫣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华庭夏那副表情,分明就是告诉自己,她猜对了。 华庭夏忍着心中的笑意,故意做出一副被人抛弃的可怜模样,“昨晚我跟蓝图喝酒,他不小心喝醉了,我就送他回来,然后顺便看看你,没想到……” 容嫣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抓住我的手就不让我走,还说了很多煽情的话,然后还强吻我,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华庭夏故意说得云淡风轻,把责任全都推到了容嫣的身上。 “什么?怎么会……”自己怎么会拉着他不让他走?怎么会说很多煽情的话?又怎么会强吻他? 低头,瞥见自己身上还有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华庭夏的身上也没有那么‘干净’。 难道,这一切真的不是梦? 正当两人气氛尴尬的时候,房门开口,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进来,“妈咪,今天早上我们吃……我的妈呀,我什么都没看见。” 容嫣和华庭夏正并坐在床头,容嫣的身上有一件薄制的睡衣,华庭夏****着上身,再加上两人皮肤上可以的红斑,那分明就是发生过什么。 小家伙进来后正看见这一幕,吓得牙刷都掉在地上,落荒而逃。 容嫣不满的甩给华庭夏一个眼色,“待会你好好想想,怎么跟你儿子解释。” 华庭夏没有要起床的意思,而是双臂枕在脑后,玩味道,“现在终于承认子杰是我的儿子,而不是蓝图的儿子了?” “我要起床了。”容嫣果断选择逃离现场。 没想到,半个小时后,一家四口就齐聚在客厅。 最郁闷的是华子函,爹地夜不归宿,害他担心了一个晚上,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弟弟的电话。 电话里只有一句话,却足以惊心动魄。 他说,哥哥,你爹地睡在我妈咪床上了。 他的爹地果然是……太英明神武了,居然这么快就拿下了妈咪。 第234章 父子情深 一家四口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尤其是华子函和容子杰,两人的脸色那是黑的不能再黑,华庭夏和容嫣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一言不发。 但是四个人却是各有心思。 就在几个人审视了很久,准备‘散会’的时候,容子杰终于出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妈咪,华先生,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天早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妈咪的房间?” 容子杰不好意思说床上,自动把床上改成了房间。 老实说,他今天早上只是想跟他家亲亲妈咪讨论一下早饭吃什么,没想到,就看到那么暧昧的一幕,就算那个人是自己爹地,可是…… 一听这个问题,脸色清冷的华子函也忍不住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也十分好奇,两个人的关系这么不冷不热,华庭夏是怎么爬上的容嫣的床?如果一早就有这个办法,为什么他爹地不早一点用? 华庭夏无所谓的耸耸肩,“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我跟你妈咪在一起了。” “华庭夏……”容颜咬牙切齿的提醒华庭夏,刚刚他们在房间里不是这么商量的。 “你昨晚一直叫我庭夏的,怎么一下床就翻脸不认人了?要不,我们再回床上谈?”华庭夏不着痕迹的贴近容嫣,温热湿润的气体喷洒在她的脖颈间,引得她一阵瑟缩。 “你别太过分。”用目光提醒华庭夏,孩子还在这里。 华子函已经不忍直视,这是他的爹地啊,这是他的爹地吗?怎么一点都不矜持呢? 容子杰自然知道容颜的窘迫,立马救母于水火,“妈咪,想当我爹地的人那么多,我们可以慢慢挑,这种事不着急。” “像华先生这种不好驾驭的男人,我们母子也不稀罕,对吗,妈咪?”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家伙已经挤进两人中间,拉开两人的距离,全然一副保护的姿态站在容嫣前面。 容嫣没有驳了儿子的面子,立马乖巧的点点头,“你说得对。” “华先生,听到了吗?请你离开,哥哥可以留下。”小家伙十分嚣张的偏袒。 华庭夏没有生气,反而半蹲在地上,目光与小家伙持平,“子杰,你很讨厌我吗?” 讨厌?谈不上,不过这个男人真老奸巨猾。 “你欺负我妈咪,你这样的男人当然不讨人喜欢。”小家伙说的理直气壮。 居然当着他和哥哥的面调戏妈咪,不能忍。 “你确定是我欺负你妈咪,不是你妈咪欺负我吗?”他的目光落在容嫣的鹅蛋小脸上,神色暧昧。 小家伙忍,这个男人实在太强词夺理。 “我希望我以后的爹地能唯妈咪是听,任何时候都维护她,爱护她,尊重她,华先生,你显然不符合要求。”小家伙振振有词,仿佛华庭夏浑身上下全是缺点。 “我哪里不符合要求呢?”华庭夏挑眉。 容子杰沉默,他总不能明着说吧?有些事,华庭夏好意思听,他也未必好意思说啊。 早饭,在一家四口各怀心事下吃完,华庭夏便直接从嫣然酒店去华氏。 杜可瞧见华庭夏穿的还是昨天那一件,不由得眉心一跳,这是几个意思?总裁和总裁夫人和好如初了? “总裁,您要不要去更衣室换一件衣服?” “不用了。”华庭夏大手一挥,拒绝了杜可的同意,上扬的唇角已然暴露了男人的好心情。 今天早上,他就是穿着这件衣服抱了容嫣,现在,身上还有她的味道。 视线掠过桌子上的相框,想起了一件事,“孙家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孙家,自然是宋久澜嫁的那个孙家,为了这场婚事,华庭夏可谓是没少‘操心’。 现在,把局面弄成现在的样子,华庭夏更是煞费苦心。 杜可回答,“孙副市长双规后,孙总打算花一笔钱替孙副市长打通人脉,没想到,税务局却查到了文宇集团的头上,查出了一笔几千万的巨款,不明来历,孙副市长把巨款的事也揽到了自己身上,保全了儿子。” 要说,这孙家也真是倒霉,家里一人从商,一人从政,孙副市长眼看着就要转正,文宇集团也是蒸蒸日上,没想到却横空生出这样的祸端,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然而,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宋久澜进门之后,宋久澜今后在孙家的地位如何,那是可想而知。 “还真是父子情深啊。”华庭夏暗暗讽刺。 孙子扬,那就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文宇集团之所以发展的那么好,全都是孙副市长在后面支招,坐镇,以及他为公司保驾护航。 现在,孙副市长倒下了,一个孙子扬,自然不成气候。 杜可俯身提议,“如果总裁想让孙总也进去,那我们……” “不必了,孙子扬的手段虽然不及他的父亲,但是若真是逼急了,那也是值得期待的没我们只需要静待时机,适时的煽煽风点点火就够了。” 华庭夏的眼底划过一抹算计的精光,他想让谁倒霉,那个人必然不会好过。 他钳制孙家的目的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既然已经卸了孙家的手足,自然就落魄了,哪能让他们父子俩都进去,当然要留一个人在外面好好收拾她! “是,总裁。”杜可心领神会,不禁浑身一个激灵。 每次华庭夏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就是有人要倒霉了,只是今天这位,实在是活该。 而且,华庭夏说的添点火,那可不是普通的小火,这一把火烧下去,恐怕多少人就不能善终了。 “这件事,孙子扬是关键,一定要用好了这颗棋子,别把兔子逼急了,开始咬人可就麻烦了。” 华庭夏漆黑的眸子越来越深邃,带着锐不可当的锋芒,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的确,从一开始他要的就是让宋久澜倒霉,每天生活在地狱之中,惶惶不可终日,漫无尽头,可不是看这些跳梁小丑相互撕咬起来,大家两败俱伤,尽成废子。 “总裁,您放心吧,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拿出足够的诱惑,这时候的孙子扬一定会上钩。” 杜可信心满满,一丝不苟的神色也染上几丝淡淡的算计。 “还有,盯着宋久澜,别让她太好过。”男人取过桌上的相册,深邃的眸子有一丝闪亮的光。 “能添麻烦的地方,我们一定会不遗余力。” 第235章 一家四口 杜可离开后,华庭夏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如果现在离开公司,还能跟容嫣共进晚餐。 明天是周日,如果不翘班跟容嫣约会,那也是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乎,华庭夏大手一挥,把工作全都推给了秘书团,自己就早退了。 留下杜可一个人叫苦不迭,本以为总裁和总裁夫人重修旧好之后,他的生活就可以春暖花开了,没想到,竟然是提前进入冬天。 第二天一大早,容嫣正准备带儿子下楼用早餐,没想到,一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捧香槟玫瑰。 “华太太,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跟你共进早餐?” 紧接着,华庭夏那张妖孽似的俊脸也在容嫣的眼前放大,嘴角挂着岑岑笑意,看起来格外得意。 容嫣还有些吃惊,一时没反应过来,身旁的小家伙早就看不下去了,“华先生,说话一定要稳重,我妈咪还是单身。” 不是什么华太太! “儿子说的对,确实该领证了,华太太,你有什么打算?”将香槟玫瑰往容嫣的怀里一塞,顺势抱起容子杰,妥妥的慈父。 一阵沁人的馥郁钻入鼻息间,垂眸,每朵玫瑰盛开的刚刚好,上面还有未干的露水,娇嫩的香槟色花瓣更显姿色。 玫瑰一共十一朵,不禁让人联想到那份美好的意义。 容嫣忽略了男人刚刚说的话,不自然的低下头,淡淡开口,“花很美。” 事实上,她心里是很高兴的,哪个女人不爱玫瑰呢? 而且,这个男人要是浪漫起来,手段绝对是个中翘楚。 “不及人美。”华庭夏扬了扬眸子,对小女人的评价很满意。 他抱着容子杰大步往前,只是步调缓慢,配合着身旁的人儿,容子杰生生看着自己的亲爸亲妈秀了一大把恩爱。 “嘴甜的男人靠不住。”容子杰小声嘀咕了一句。 本以为,他家爹地是个成熟稳重,值得托付的好男人,为什么现在在花孔雀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呢? 这话,好巧不巧落在某个男人的耳朵里。 “等你也谈恋爱的那天,你就知道,嘴甜的男人到底靠不靠得住。”他靠不靠得住,容嫣知道就行了,至于儿子,该干嘛干嘛去吧,不打包送出去,都是他父爱太泛滥。 男人的远山黛眉下,那双幽深的墨眸深邃不已,眼底的那一抹戏谑暴露无遗,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要是让这儿子恋爱太过顺心,他就不是华庭夏。 然而,在他臂弯里的某小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华庭夏算计的骨头都不剩。 “嫣儿,吃完早饭我们去约会?”温柔的眉眼,仿佛还带着一丝讨好。 自己的福利,必须争取。 “华庭夏,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约会呢?”抬眸,正对上他倾城的眸子,脑海中只有四个字,男色惑人…… 残存的理智提醒她,一定要矜持。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男人一笑倾城,轮廓上冷硬的线条也不禁柔和了几分,“你想当夫妻,那我们现在就去领证,你想当男女朋友,那我就是你的男朋友,如果你说我们是朋友,我重新追你也无妨。” 容子杰已经不忍直视,爹地,你的节操呢?都卖了吧? 干脆伏在他的肩头装死。 他的坦诚,倒让她无话可说,一双丹凤眼闪动着淡淡的水光,为这张未经雕琢的素颜徒添了一丝娇媚的气息。 沉默良久,正准备开口,‘叮——’的一声,电梯开了,刚刚走过转角进大厅,就看到另外一抹熟悉的小身影。 “那个是……子函?” 到了嘴边的答案,化作一句疑问,那个坐在大厅的小男孩,不正是自己的大儿子吗? 大脑还没有做出判断,身体已经做出反应,容嫣的红唇浮现一丝浅意,明灭动人。 华庭夏不禁脸一黑,明明离成功只差一步,怎么现在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呢? “怎么又多了一个电灯泡?” 他就不明白了,别人家的约会都是浓情蜜意,你侬我侬,只恨相识太晚,为什么他和老婆约会,要带上这两只拖油瓶?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两只拖油瓶是华氏生产…… 容嫣宝贝着呢,理论上来讲,他有意见也得保留。 容子杰一听到华子函的名字,立马满血复活,脱离华庭夏的怀抱,“哥哥——” “哥哥,你怎么来了?怎么没跟华先生一起上去?”容子杰是故意的。 华子函接收到弟弟信息量极大地眼神后,配合的叹了口气,“我也想啊,怪只怪我有个没良心的爹地,自己一大早就走了,丢下我一个人在云霞山,要不是我自己知道过来,你现在还见不到我呢。” 话语间,还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华庭夏,眼神颇为幽怨。 “哦——”小家伙故意拖长了音,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小脑袋,“原来华先生是觉得我们两个多余了,不如这样吧,就让妈咪和华先生去约会,我们两个小的留在这里好了。” “毕竟他们两个久别重逢,想说的话肯定很多,那我们就懂点事吧。” 字字句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揭露华庭夏的‘罪行’。 容嫣自然听明白了儿子的话里有话,也好,自己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接受华庭夏,不如就让儿子代为考验吧。 “不行,怎么能让你们两个留下?不管今天我去哪儿,都会带上你们。” 容嫣一锤定音,华庭夏自然不会反驳,悻悻的应下,“好,听你的。”明明心不甘情不愿,却要装作乐意至极的样子。 为什么他们一家四口的相处是这样的?这是正确打开方式吗? 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心里想着,等拿下老婆再收拾这两个小家伙。 容子杰似乎觉得这把火少的不够旺,感叹一句,“我看华先生似乎有些不太愿意,还是算了,妈咪,我和哥哥不去了。” “谁说我不愿意?我原本就是想带上你们两个的。”华庭夏的脸就像调色盘一样精彩。 要不是场合不对,华子函一定会给弟弟鼓掌,他很少看到自己爹地吃瘪的样子,瞬间觉得这个弟弟可爱了不少。 容子杰还觉得不过瘾,正欲再开口,被容嫣的眼神制止了,“子杰,适可而止。” 第236章 嫣儿,回家吧 容子杰一下子就像撒了气的气球,“知道了,妈咪。”容嫣的权威,他可不想挑战。 华庭夏傲娇的站在容嫣身旁,那傲娇的小眼神,仿佛在说:我有老婆护着,我骄傲。 早饭后,在两个小家伙的一致要求下,准确说,是在华子函的最终建议下,华庭夏和容嫣带两个小家伙去了游乐场。 还别说,来这里的人要么是一家三口,要么是年轻的小情侣,或者是带着弟弟妹妹的人,他们四个一下车,那种浑然天成的和谐便表现无遗。 “妈咪,妈咪,我们去玩过山车吧,我已经好久没玩过了。”小家伙已经按捺不住了,要不是现在身在华庭夏的怀里,早就撒开他的小短腿跑出去了。 “不行!”没想到,两个大人异口同声的反对。 容嫣觉得两个孩子玩这个太危险,华庭夏则是担心容嫣会受不了。 两个小家伙眼神交流,容子杰知道,华子函也是想去的,便打算各个击破。 看似若无其事,小眼神时不时在华庭夏的眉眼间游走,打量着他,“好可惜啊,上次玩还是干爹带我去的呢,我都没玩尽兴,哎,既然这样,下次我还是找……” “嫣儿,我们带孩子玩一次吧。”华庭夏不负众望的打断容子杰的话。 尽管蓝图已经表态,但是,对华庭夏而言,他依旧是个威胁,因为他和容嫣所拥有过的五年,是华庭夏永远无法触及的隐晦。 “可是,我们两个照顾两个孩子未免自顾不暇,还是算了。”容嫣坚定的摇头,目光零零散散的落在远处,打算找一些温和的项目。 “孩子交给我。”华庭夏痛快的揽下这个任务,铁了心要在容子杰面前好好表现自己。 “那也不行,我不放心。”又是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 容子杰适时的朝华子函眨了眨眼,华子函不禁想到之前他说的话。 他问容子杰,容嫣是不是真的爱他。 他告诉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试试……现在真的是机会吗?她……会答应吗? 眸光划过一抹沉重,蠕动着唇角,“妈咪,我也想玩,不能玩一次吗?”黑曜石似的眸子里充满期待。 只是,他的期待是容嫣的答案…… 听到那两个字,容嫣只觉得心头一暖,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一定会紧紧的拥住华子函,对伤者双亮晶晶的眼睛,轻声道,“子函也想玩?” “还好,爹地很少带我来这种地方,我也算不上特别想玩,只是想多留下点回忆。” 华子函心中忐忑万分,一张粉雕玉砌的小脸不起半分波澜。 可是,寥寥话语早已在容嫣的心中荡起不小的波澜,子函希望跟她留下回忆?这是,孩子的示好? 连连点头,“好,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以后,不管你什么时候想玩,我都会陪你。” 一双碧波回转的水眸里,饱含浓郁的情愫,缱绻着丝丝浓烈,那份感情,做不得假。 华子函甚至忘记了自己刚才说过什么,忘记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是扑进容嫣的怀里,“妈咪,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爱我。 眼圈微红,鼻头一阵酸胀,两条藕节似的胳膊紧紧的缠上容嫣的腰肢,小小的嗓音微不可闻,微微有一丝哭腔。 容嫣听到了,又或者是没听到,华子函突然的亲密,让她心情大好。 只是满足了孩子一个小小的要求,他就这么高兴,自己这个母亲,确实有些不称职吧? 终于,在容子杰的强烈要求下,足足玩了三次才进入下一个项目,一天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在欢笑中,还有久违的幸福中。 下午的时候,容子杰玩的有些饿了,“妈咪,我想吃冰激凌,棉花糖。” 游乐场里不少人都吃着,他虽然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但是,这些东西,在容嫣的眼里那是绝对的禁品,一年到头,容子杰也吃不了几次。 不趁着这个机会大快朵颐一顿,那绝对是太傻。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冰激凌想都不要想,棉花糖对身体不好,你如果想吃甜食,不如回去让厨师给你做一些甜点。” 容嫣并非强势,只是,她希望给孩子最好的。 容子杰立马垂下脑袋,他就知道,妈咪肯定不会同意。 最后,小家伙把希望放在华子函身上,一双凤眸半掩着,“哥哥,你想吃吗?”盈亮的目光,可以望得见他眼底的清澈。 “妈咪,我也饿了,就去吃一点吧。”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话语间,竟有些撒娇的意味。 容嫣十分受用,她想满足这个儿子的一切的要求,但是,却担心孩子的身体,有些犹豫。 “今年的最后一次,以后就不吃了。”华子函先她一步开口。 “那好,我们去店里吃。”外面还有些凉风,如果吃冰激凌,必须在室内,这是她最后的妥协。 “妈咪万岁!”容子杰一蹦三尺高,在美食面前,果断忘记了容嫣最后是因为谁才同意的。 两个孩子结伴走在前面,华庭夏终于如愿以偿跟容嫣有了一些私人空间。 “你会不会太宠子函了?”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在两个小家伙身上,尤其是华子函。 今天,容嫣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也太明显。 他倒不是担心容子杰会为此不满,只是,容嫣对华子函的好那么明显,确定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吗? “不是宠,是补偿,我欠了他整整五年的陪伴,我想把这些全都补偿给他。”容嫣温柔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那一抹小身影,眼睑挂着淡淡的幸福滋味,“而且,我不认为我会把他宠坏,这些年,你把他教育的很好,谢谢你。” 华子函是她的儿子,她相信他,就像相信容子杰一样。 不知道什么景触了什么情,华庭夏的心尖划过一股暖流,眼底一阵温热,伸手拉住容嫣的胳膊。 “回去吧。” “什么?”容嫣转身,不解,疑惑。 “嫣儿,回家吧。”目光里的温情,比起刚才更为炽热,“云霞山的女主人离开了这么久,我和孩子都在等你回家。” 一句‘回家’,勾起了容嫣所有的情绪,当初她离开云烟市的时候,她记得,云霞山,家不是家。 现在,华庭夏说,他和孩子等她回家。 多少温情,化作一抹相思泪沁出眼眶。 第237章 最后一击 “爹地,妈咪,你们太慢了。”两个小家伙的声音打断了容嫣所有的思绪,不自觉间,容嫣的眼底有些湿润了。 抬手,胡乱抹了抹,“华庭夏,这件事,我现在不想去想。” “好,我给你时间。”一笑,芳菲了岁月,刹那了芳华。 一家四口相处的融洽,华庭夏自然也高兴,整个华氏集团都好过。 有好几次,会议上出现了一些极细微的错误,如果是以前,犯错的人早就该做好觉悟,现在,仿佛只是一件小事,只是虚惊一场。 跟在华庭夏身后,杜可一向不苟言笑的神色也轻松了不少,“总裁最近心情不错?” “嗯,家庭美满,心情好也是正常。”手里的文件顺手丢给杜可,直奔办公室的椅子,坐在上面微眯着眼睛,难得惬意。 “总裁夫人答应跟总裁完婚了?”杜可心中暗自考量,是不是应该早做准备? 谁知,那双刚刚眯紧的凤眸倏然睁开,墨色的瞳孔中,有一丝彻骨的寒凉。 杜可心中一惊,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自己这是说错什么话了? 只听一个不带半点温度的嗓音,“不该问的别问。” 本来自己还挺高兴的,结果被杜可这么一问,好心情全都被破坏了。 杜可欲哭无泪,这也不能怪自己啊,每每看到华庭夏春风得意的样子,是个人都会往这方面想啊。 “对了,总裁,宋久澜那边来消息了,孙子扬现在正按照我们的吩咐做事,规矩的很,倒是宋久澜,真被孙子扬之前的行为感动了,以为孙子扬只是暂时受到了打击,还打算不离不弃,跟他共渡难关。” 他已经打定主意,华庭夏的怒气左右是要找个人发泄的,与其自己倒霉,不如看着别人倒霉。 “我倒是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居然这么痴情。”男人的笑容带着冷意,像一株盛开的妖冶的曼珠沙华,字字句句透着讽刺。 宋久澜确实痴情,如果只是为了华太太这个有名无实的位置,何苦跟华庭夏纠缠这么多年? 她怕是也爱惨了华庭夏,只可惜,一颗‘真心’换来了一身的伤口。 好不容易走出了这个漩涡,转身又进了另一个沼泽。 遍体鳞伤的她遇到了孙子扬,他的温柔和奋不顾身让她深深的为之感动,眼看着就要抚平她的一身荣辱,但是,却不想,这是华庭夏为她精心设下的局。 一切都准备好,只等她入局…… “这都是她罪有应得,总裁,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这种时候,杜可不敢揣测他的意思。 “杜可,你说,久澜这么痴情,应该还没有完全忘记我吧?”一抹噬笑凝在嘴边,带着蚀骨噬血的戏谑。 这是什么意思?总裁这是打算旧情复燃?“应该没有吧。” “那就好办了,既然她没有忘记我,看她这么难过,我不送点礼物是不是说不过去啊。”神色一点一点收敛,目光紧锁在某处,如同鹰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总裁,您的意思是……” 此刻,杜可万分确定,宋久澜死定了。因为华庭夏说的肯定不钱,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我没记错,当年她算计我的那一晚的录像,还有后来她住进云霞山的那一晚的录像,都还在吧?” 眸子里的厌恶毫不加掩饰,清冷的嗓音没有半点温度。 “是,总裁。” “让那个人带上这些东西去找宋久澜,怎么用这些东西我不管,一定要跟她纠缠下去。”静谧的办公室,华庭夏清冷的嗓音格外冷冽,“你说,我帮他们再续前缘,他们会不会感激我?” 杜可暗暗心道,让宋久澜知道这件事,不疯了才怪,还感激?估计会对华庭夏全家老小都感激涕零吧? “总裁英明,我这就去办。” 华庭夏眼底的算计愈演愈烈,终,还是得偿所愿。 “宋久澜,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不该惹上嫣儿的,我已经对你很仁慈了。”看在她是容嫣的姐姐的份上,他留了她一条命。 没有人回答他这句话是对是错,更没有人跟他分享这样的晦暗。 那些录像,将是他对她的最后一击,也将是最沉重的一击。 不得不说,杜可的办事能力果然很快,一个小时之后,孙家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管家来到萧条的孙家大厅,“少夫人,外面有个人说是来找您的。” “找我的?”朋友吗?她还有朋友吗? 愁容满布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当初的精致,眼角也隐隐有了皱纹,她才三十岁,此刻看起来却已经老了十岁。 孙子扬和孙夫人都在客厅,均是狐疑,“谁啊?” “是一个男的,从来没见过。”管家小心的回答。 “妈,子扬,我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宋久澜尽可能的小心翼翼。 还不等宋久澜起身,孙夫人就尖酸刻薄的开口,“你跟子扬还没离婚呢,怎么?外面的男人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先找上门来了?不行,我出去看看,到底是哪个没脸没皮的人。” 孙子扬拦着孙夫人,厌恶的眼神狠狠地剐在宋久澜的身上,如同一记巴掌,打的宋久澜措手不及。 “妈,她想干什么就由着她去吧。”再也没有当初的温柔,满满的都是厌弃,于宋久澜而言,像是一场做不醒的噩梦。 宋久澜没说话,强忍着心头的悲伤来到门口,她也很好奇,究竟是谁。 门打开,门口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男人,那个男人一见到宋久澜便热切起来,“久澜,是我啊。” 伸手想去拉宋久澜,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宋久澜拧着眉头,她十分确定,印象中,不认识这样的人。 “不认识我没有关系,给你看几张照片,你就认识我了。”男人目光猥琐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她。 宋久澜迫不及待的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险些站不稳。 里面是一张张照片,上面****交织的男女,赫然是她和眼前这个男人。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有过这么亲密的关系? 一股未知的恐惧袭上心头,血液一阵寒冷,如同逆流。 “久澜,跟我走一趟吧,我手里还有更大的礼物等着你,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走,我手里那些东西,可就只能给孙夫人和孙少爷看了。”令人与作呕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游走。 不行,不能。 这样的照片不能让人知道。 “好,我跟你走。”恐惧,一瞬间点燃全身。 第238章 谁算计了谁 宋久澜仓皇的回到院子里,眸子里的心绪难以掩饰,目光躲躲闪闪,“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跟少爷和夫人说一声。” 话毕,匆匆离去,看起来倒更像是逃离。 管家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因为隔得太远,看不清之前宋久澜手里拿的是什么,隐隐觉得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少爷夫人说。 宋久澜开车载着男人,跟孙家渐行渐远,她不知道,这次她是真的跟孙家越来越远了。 身旁的男人用一种近乎****的目光打量着宋久澜,将她身上的每一寸都纳入眼底,时不时发出一些令人与作呕的声音,仿佛,自己在他面前是一丝不挂的,一种难以自恃的羞耻感袭上心头。 宋久澜实在忍不住了,厌恶的出声,“那些照片,你到底是哪里来的?” 任凭她想破了脑袋,也不记得自己跟这个男人如此风流过,究竟是记忆欺骗了她?还是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就是我们亲热的时候留下的,怎么?不记得了?” 这个男人叫李航,杜可找到这样的货色,那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他替华庭夏办完事之后,拿到了一大笔钱,难免心里膨胀,玩的女人多了,难免碰上了钉子,后来,因为强奸罪,被判了几年刑,前几天,杜可刚把他从里面捞出来。 标准的劳改头,长得还算可以,只是眼神总让人觉得不舒服,身材并不算消瘦,看样子,这几年在里面的日子过得不错。 “别胡说八道,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女人的五指缓缓收紧,握着方向盘,鲜红的指甲狠狠地刺进方向盘的保护套里。 “没有关系吗?那你怎么看了几张照片就跟我跑出来了?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李航突然靠近宋久澜,目光极其暧昧,要不是因为有安全带,恐怕早就扑上去了。 她几乎能感觉到来自男人的气息,就这样喷洒在她的脖颈间,莫名的,有股厌恶。 “你别太过分!”宋久澜一边开着车,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谨慎的盯着这个男人,生怕他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就那几张合成的照片,想拿来骗谁?我就算把你送进警察局,那都是轻的。” 事实上,她不敢,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感觉,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是她,一定是她。 “合成的?久澜,下了床就不认人,这可不好吧?”目光猝不及防的落在她的胸口上,炽热而又猥琐,“如果我没记错,你的胸口……好像有颗痣吧,好像是右胸口,上边还是下边来着,我记不太清楚了,既然你不想承认,那不如现在证明一下好了。” 李航肆无忌惮的把手伸向宋久澜胸口的衣服,想要撕扯开,那不顾一切的行为,近乎疯狂。 宋久澜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抓着衣服,挣扎着,扭动着,车子的方向都有些不稳。 “李航,你放手,我现在在开车,你想死吗?”抵死的反抗,失声的痛喊,冰冷的目光中已经沁满屈辱的泪水,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李航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眼看着宋久澜胸前的衣襟已经半敞,影影绰绰,胸前的雪白呼之欲出,他贪恋的看了两眼,这才收回目光。 “我的话,你最好相信,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东西,等你见到了,也由不得你不信了。” 男人坚定的语气让宋久澜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洁白的贝齿紧紧咬着嘴唇,唇上的鲜红,犹如鲜血欲滴。 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把露出来的地方又遮住了。 身旁的男人似笑非笑,“还挡什么挡?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了,反正一会还得脱,不过,再来一次我也不嫌麻烦。” 他的话,好像一阵刺骨的寒风,深深扎在她的心口,她几乎听得到滴血的声音。 宋久澜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哪里错了?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上了这个男人? 十几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出现在一个酒店的房间,看起来还算是豪华,宋久澜鄙夷了一眼,就这样一个男人,会有什么钱?住得起这样的房间? “你说的东西呢?在哪里?”宋久澜警惕的打量着这个房间的一切,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看来,除了这个男人,也没有别人了。 她倒是不知道该喜该忧。 李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扔给宋久澜,“看看吧,这就是那个东西,看完之后,你就都知道了。”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 “不过,你别妄想把这个东西带走就万事大吉,这里面的东西我可留了不少备份,你要是敢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别说你那个小白脸,整个九江市,也能看到你的风骚样。” 什么意思?这个u盘里到底有什么? 宋久澜既疑惑,又担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瞥了他一眼,随后来到桌子的另一边,将u盘插在里面,是一个视频文件。 心,似乎被揪了起来…… 犹豫的点开,里面出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是……华庭夏。 越听,心底越沉,是他…… 紧接着,画面一转,她就看到了自己,那是记忆中的画面,随后,画面中多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赫然就是自己身边的李航…… 画面中交织的两个人,不正是她和李航吗? 血液,一瞬间逆流成河,冰封千里。 她的手臂在发颤,指尖发凉,一双泪眼瞪大,目眦欲裂。 “这,这是怎么回事?”悲戚的嗓音满是难以置信,颤抖着,不觉间依然泪流满面。 倒是李航,蛮不在乎的半躺在沙发上,紧盯着电脑上翻云覆雨的画面,看得十分享受,听到女人的声音,才把目光洋洋洒洒的落在她的身上,眼底燃烧着****。 “怎么?没看懂?你还真以为六年前跟你共度良宵的那个人是华总裁?我告诉你,那个人是我,五年前在云霞山的那一晚,也是我。” 紧接着,男人长臂一伸,将女人拽到沙发上,倾身而欺,“只要你乖乖听我的,我保证这些东西谁都看不到。” ‘刺啦——’一声,空气中传来暧昧的气息。 “华庭夏,我恨你!”她无力反抗,惨痛的一声,似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气。 ‘啪’的一个耳光甩在宋久澜的脸上,李航怒道,“跟我在一起,还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宋久澜不再出声,任他作威作福,像一个失了灵魂的木偶,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六年前,到底是谁算计了谁? 是她算计了华庭夏吗?不,反倒是她,被华庭夏算计的骨头都不剩。 第239章 人生很长,我不想你孤单 李航去找宋久澜这件事,华庭夏自然也听说了,心情大好,杜可最近办的事,越来越漂亮了。 “这件事,怎么能瞒着孙家?好歹跟我岳父也是亲家,去,想办法透露过去,尤其是孙子扬。” 男人的春山墨眉微微上挑,刀削斧刻似的脸上带着一层无法看穿的阴郁,凉薄的朱唇微微勾起,莫名的疏离感。 “这是自然。”杜可颔首。 “向孙子扬和李航施压,告诉他们,宋久澜好过了,他们,可就不好过了,让他们自己掂量掂量。” 素手长指摩挲着右手中指上那枚订婚戒指,爱不释手,却又小心翼翼。 那是订婚的时候,容嫣亲手给他戴上的,原本打算婚礼上换成结婚戒指,没想到,从那以后,却再也没摘下来。 突然想起容嫣,她手上早已空空如也,时刻提醒着他,除了两个孩子,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放心吧,总裁,这两个人一直很听话,我会把您的意思交代给这两个人。”面无表情的脸,蓦地划过一丝晦暗。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还有游走在灰色地带。 “你说,嫣儿现在在做什么?会想我吗?”他,可是很想她呢。 话音未落,男人好看的眉峰微微扬起,冰冷的唇也上扬一抹弧度。 “总裁夫人现在正准备去接小小少爷吧,马上就是放学的时间了。”杜可看了看手表,四点整,四点半幼儿园就该放学了。 现在,杜可对小孩子的作息时间掌握的极其准确,他深深的意识到,如果自己有一天有了孩子,一定是个合格的爸爸。 接孩子?“孩子你去接,我去接嫣儿。” 没给杜可任何反驳,商量,甚至是考虑的机会,直接扬长而去。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华庭夏只用了十几分钟,容嫣下楼的时候,没看到自己司机,反倒是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如果她没记错,这车……是华庭夏的。 容嫣正准备调头,华庭夏放下车窗,“上车。” “我要去接孩子。”言下之意,没空跟你约会。 “我知道。”华先生亲自下车,替她打开车门,“先上车。” 容嫣却之不恭,只能被迫自愿上车,“你怎么来了?”没有厌恶,好像只是疑惑。 “想见你了,所以就来了。”简单的几个字,如同世间最美的情话,他的眸光温柔的能掐出一滩春水,如此坦诚。 心里,多了一丝甜意,却没有回应,只是视线不自觉地转向窗外,“这不是去学校的路。” 倒像是……去那个地方。 这条路,记忆中,梦中,走了无数次,可是离开后,却不曾再走过。 “不是去学校的路,是回家的路。”男人一笑惑人,一抹温润的笑意一笑直达眼底。 回家?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如同一支轻飘的羽毛,缓缓划过她的心尖泉水,荡起层层涟漪。 “我……”不想去吗?不,怎么会呢?梦里已经回去过几千次,“孩子怎么办?” “杜可最近很闲,我让他去接孩子了。”华庭夏撒谎没有一点压力。 容嫣禁不住眼角一抽,杜可最近很闲? 杜可是华庭夏的首席助理,是华氏集团的第二把手,他很闲? 似是想到了什么,柔软的唇瓣微微弯起,一笑倾城,“既然这样,那我就谢谢杜助理了。”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他用最简单的方式,诠释着他心中所想,他心中所盼。 汽车停下,并不是在云霞山别墅的门口,而是在枫林路的入口,“嫣儿,下车吧。” “在这里吗?”容嫣再次确认。实在想不透,这个男人在搞什么花样,盈波剔透的水眸闪动着一丝轻盈,淡淡一瞥,美得不似凡间。 “就是在这里。” 两人下车,华庭夏不着痕迹的来到容嫣身边,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这是最浪漫的牵手方法。 “你……”容嫣想要抽回手臂,却发现已经晚了。 “我既然决定牵着你的手,就不会放开。”四目相对,一刹那岁月静好,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这话,是回答,也是承诺。 牵手,只要牵起了,就不会再放开。 容嫣不再挣扎,只是默默的,任由他这样牵着自己的手,带着自己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他低哑独特的嗓音,独具磁性,“嫣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走这条路是什么时候吗?” 对上小女人茫然无措的目光,不禁失笑,他不怪。 继续开口,“那是我们相识一个月的日子,也是秋天,枫叶比现在好看多了,地上积了很厚的一层,你说,这条路我们要走一辈子,我说好。” “后来,你有了子函,走几步就会觉得累,你让我背着你走这条路,你伏在我的背上,说,这辈子我只能背着你,女儿也不能背,我说好。” “再后来,你的肚子越来越大,不能走太久,你就站在路的那一头,等着我,你说你想早一点看到我,你想和孩子一起等我回家,我说好。” “……”桩桩件件,静听着他吐气如兰的嗓音,记忆的潮水一点一点泛滥,蔓延,决堤。 “华庭夏,别说了。”容嫣不敢抬头,只是声音有些哽咽。 她怕,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进男人的怀里,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在他面前大哭,她更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跟他说‘我爱你’。 “为什么不说?”华庭夏宠溺的望着容嫣,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乌发如漆,目光温润,“你看,我们有这么多的回忆,我忘不了你,我相信你也不会那么快就忘了我。” “嫣儿,我们说过要走一辈子的,可是,走着走着,我们却走散了,以前的那些,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你累了的时候,厌了的时候,能够回头看看,我就在你的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亦步亦趋。” 温热的液体在眼底翻滚着,带着一股灼热的温度,几欲涌出。 “华庭夏……”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万语千言,只剩短短的三个字,竟是他的名字。 “嫣儿,一条枫林路我们走了半个小时,可是,嫣儿,人生很长,我不想你孤单,让我陪你一起走可好?”低低的嗓音,如大提琴的弹奏,甘醇,浓烈。 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瞳孔,拒绝的话说不出口,“让我想想。” “好。”一切,依旧如斯。 第240章 云霞山才是他的家 两个小家伙早早地来到云霞山,华子函性子冷淡,不喜多言。 容子杰对此不满,如果哥哥能像对华庭夏那样对他就好了,“哥哥,你不请我喝点什么,吃点什么吗?这里可是你的家,你不能这么随意的招待客人。” 说几千句几万句,总结一句话,就是想让华子函理他一下。 就差在脸上写上四个大字:任君蹂躏。 “我的家?以后也会成为你的家,你就当提前试用吧。”言下之意,把自己当成主人就行了,不是客,更不需要招待。 容子杰默,虽然这话怪怪的,但是很有道理。 小家伙吃饱喝足,蹬着自己的小短腿,来到华子函身边,他的手中正摆弄一些东西,那是一个房子的模型,已经初具雏形,小巧精致,不由得让他眼前一亮。 目光一转,落在那张认真的小脸上,“哥哥,你说你爹地和我妈咪什么时候会来?” 夜幕一点一点拉下,天边云霞四起,遥望,那一抹火红的光,美不胜收,叹为观止。 云霞山,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道。”但他知道,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要不然华庭夏怎么会让杜可去接他们呢? 微不可闻的撇了撇嘴,拿着一个小桌子犹豫不决,眉心都快拧在一起。 突然手里一空,模型被容子杰拿走了,放在一个地方,“放在这里就好了,不妨碍走路,而且,这个房间也不再那么空荡,还有,墙上有一幅画,也算是一景,一家人坐在这里,很赏心悦目。” 听容子杰这么一说,华子函倒是有了几分好脸色,挑眉端详自己的弟弟,半晌,才开口,“你学过室内建模?” “没有,看你玩了一会,加上自己的感觉而已。”如此任性的行事,倒是跟蓝图很像。 华子函的脸上未染半点波澜,心中早已是一片惊鸿,自己学了几个月,还不如这个小家伙的一眼? 碰巧这个人是他弟弟,他该自豪还是自卑呢? “你还会什么?”这个弟弟还真像个百宝箱,无时不刻不给他惊喜,莫名的,也多了几分好感。 “哥哥,这话问的不对,你应该问我不会什么。”嚣张的口气,竟跟华庭夏如出一辙。 目光流转,华子函开口,“跟我来吧。” 二楼有一个琴房,据说,这是以前华庭夏为了他的胎教特意准备的,不过不可否认,不到六岁的年龄,对钢琴一点都不生疏。 容子杰看到这家纯白的雅马哈三脚架钢琴时,瞬间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刚才的海口是不是有点夸大了?现在应该怎么圆回来? 不等他开口,只见华子函已经先一步坐在琴凳上,似是帮他解围,似是自言自语,“我出生的时候,这架钢琴就在这里了,有时候爹地一个人会在这个房间很久,离开的时候,心情很失落。” 话音未落,白皙的小手触碰琴键,指尖来回,如同飞跃,清脆的琴音缓缓入耳。 一首《the ture that you leave》从他的指尖缓缓流淌而出,一切的音律,如同一个故事,娓娓道来,莫名的悲伤,以及期待,来自不知名的远方…… 一曲尽,小家伙还意犹未尽,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哥哥,你的钢琴弹得很好。” 音乐会,他去过很多,名家大家的弹奏,他更是听过无数,华子函的琴技算不上是最好,却十分惊艳,投入了很多感情。 “我爹地教的,他弹得比我更胜几筹。”华子函目光灼灼的盯着容子杰,情愫万千。 容子杰可是人精中的人精,怎么会不知道他哥哥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你有话跟我说?哥哥,不如你直说。”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谈话跟华先生有关。 “你不喜欢爹地吗?” 果然是这个问题。“不讨厌。”应该算是喜欢吧,还有点崇拜。 虽然他干爹很厉害,但是华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能不崇拜? “你不喜欢爹地跟妈咪在一起吗?”华子函言辞犀利。 他清楚地记得,有好几次,容子杰都暗中作梗,其中缘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啊,我听妈咪的。”小家伙凤眸中划过一丝精光,毫无压力的把这件事推到了容嫣的身上。 华子函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好瞥见窗外的一幕,粉嫩的红唇染上一抹浅笑,“如果爹地和妈咪在一起很幸福,你会祝福他们吗?” “那当然。”尽管不知道哥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问题的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你看那边。”下巴一挑,目光正落在不远处的两个人影身上。 琴房在二楼,窗户正对枫林路,不偏不倚。 容嫣累了,正伏在华庭夏的背上,华庭夏的唇瓣一启一合,仿佛在说些什么,容嫣笑的甜美,两人宛如一对热恋中的璧人,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妈。 容子杰怔怔的看着这一幕,还回不过神,只听旁边有一个声音,“妈咪跟爹地在一起很开心,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爹地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妈咪的人。” 华子函的目光没有离开那两个人。 容子杰沉默,那样的笑,是容子杰从来没有见过的,仿佛一夜绽开的玫瑰,恨不得展现自己的所有美好。 良久,才呐呐开口,“我也希望他们在一起,但是,我更希望妈咪幸福,不只是眼前的幸福,而是要一直幸福下去。” 也许,华庭夏真的是这个人,他有些不确定了。 “一定会的。”华子函信誓旦旦的开口,“我好像从未听你叫过一声爹地,不是说不讨厌爹地吗?” 爹地吗?对他而言,太过遥远,又太过陌生,为什么不叫华庭夏爹地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不管我会不会叫华先生爹地,你始终都是我哥哥。” 就算华庭夏和容嫣没能在一起,华子函也是他的哥哥,这个不会改变。 “子杰,我和爹地一直都在等你和妈咪回家,云霞山随时向你们敞开,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从来,华子函对他都是一张平静的脸,很少露出情绪,这次,他笑得很真诚,融化着容子杰的心。 容子杰的心怦然狂跳,在海平市,他有家,海平市的嫣然,还有蓝家,还有容嫣的公寓,都是他的家,但是对他而言,家只是一个住的地方。 但是现在,哥哥跟他说,云霞山是他的家,云霞山,才是他的家。 第241章 得寸进尺 容子杰极少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真实情绪,眼眶一热,生涩的别过脸去,悠悠的往外走,“这两个人真不让人省心,天都快黑了还不回来,哥哥,我们去客厅等他们。” 华子函没有拆穿他的软弱,而是配合的答应,“听你的。” 晚饭时间,四人落座,画面异常和谐。 望着桌子上一道道熟悉的菜肴,容嫣抿着唇,喉咙有些生涩。 华庭夏贴心不减,“全都是你爱吃的,五年了,不知道你的胃口有没有变,尝尝看,还合不合你的胃口。” “没有变。”话脱出口,才察觉暧昧了些。 男人眉目一柔,早已将女人的错愕纳入眼底,十分自然的把菜夹到她的碗里画面,替她捡鱼刺,剥虾壳,如同演练了几千遍,仿佛不曾有过那五年的空白。 “华庭夏,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犹豫着,还是把话说出口。 餐桌上一片沉寂,两个小家伙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心甘情愿的,你也不许?”男人只觉好笑,丝毫没停下手上的动作,纤长的素手在白色的嫩肉间穿梭,举止带着淡淡的矜贵,“倒是你,什么都不用想,心安理得的享受我给你的好,这就够了。” 她的接受,她的不拒绝,就是对他最大的纵容。 感动,除了感动,还能说什么?换做以前,一定会说一句‘有你真好’,现在,一切的情话都成了不合时宜。 两个小家伙实在看不下去了,尽管是自己的亲爹亲妈,眼看着这恩爱秀的一把接一把,实在不能忍受。 “爹地啊,你也太偏心了,只给妈咪剥虾壳,捡鱼刺,也不管我和弟弟?你的父爱如山呢?” 华子函故意放下碗筷,一副没胃口的样子,澄澈的小眼神可爱极了。 “你真想体会一下我的父爱如山?”男人扬起好看的剑眉,不悦的盯着自己的大儿子,暗骂不看眼色。 华子函识相的默默捡起碗筷,“爹地,你想多了,我就是这么一说,您老干嘛当真啊?” 那副狗腿的灿笑,简直让容子杰鄙视。 “子函,妈咪碗里有很多,你也吃。”正欲夹给华子函,就被华庭夏拦住了,“这是我给你剥的。” 自己给老婆剥虾,挑鱼那是天经地义,但是,老子伺候儿子算怎么回事? 她知道,这男人不高兴了。 “我知道,但是孩子还没有。” 浅浅一笑,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温娴的嗓音似水如歌,好似一泓清泉潺潺流淌过干涸的心田,清冽无比。 果然,华庭夏没脾气了。 只是,目光转向华子函的瞬间,脸色一黑,似是咬牙切齿,“我重新给他弄。” 华子函悻悻看了自己爹地一眼,心里已然十分明了,妈咪简直就是一道护身符,应该尽快让妈咪回家才好,不然,小日子过得还是战战兢兢。 虾肉刚放到华子函的碗里,另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华先生好偏心,妈咪和哥哥都有,唯独我没有,这似乎太说不过去了吧?” 大小凤眸,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似乎有些无言的信息。 这一刻,华庭夏觉得自己无比憋屈,偏偏这小家伙的话自己不能不放在心上,万一在容嫣面前出言不慎,自己的追妻之路岂不是道阻且长? “我剥!” 简单的两个字,已然暴露了华先生心中的不爽。 容嫣不禁失笑,五年前离开的时候,从未想过,如今回来会是这样的情景。 一种名曰幸福的感觉,将整颗心脏填充的满满的,心尖划过一股暖流,这种浅薄的温暖让她有些不真实。 就这样吧,就这样。 晚饭结束,又是甜点和水果,明明有五年的空白,容嫣却并未觉得不习惯,一瞬间,模糊了时间和空间。 “嫣儿,今晚别走了,留在云霞山可好?”华庭夏趁热打铁。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就算容嫣说出千种万种理由来推辞,他也愿意妥协。 她不愿意跟他同在一室,他也可以去别的房间,只要她肯留下。 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 容嫣一怔,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了。”回答得决绝。 没有身份,如何在这里安身?只是给别人徒添笑柄,她不愿意活的这么轻贱。 华庭夏本想继续劝说,看到小女人眸子里的那抹坚定,也不忍为难,只得曲线救国,“好,既然你不留在云霞山,那我去嫣然也是一样的。” “子函,收拾东西,以后我们去嫣然住。”华庭夏自作主张,好像容嫣已经同意了一样。 “等等。”容嫣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这个男人居然打算去嫣然住,“我家没有客房。” 容子杰怨念的瞥了一眼自家妈咪,真是睁着大眼说瞎话,找借口也不找可信一点的。 在嫣然,光是酒室里的客房就好几间,何况是若大的嫣然?居然说没有客房,连他这个四岁小孩都骗不过去的谎话,华先生会相信? 目光不自觉地在华庭夏身上游移,带着一丝探索,好奇华庭夏会怎么开口。 华庭夏果然不负众望,“没关系,我不住客房。” “那你住在哪里?” “你的卧室。” ‘砰——砰——砰——’四目相对,彼此的心跳声清晰的在耳边发烫,两个小家伙一阵吃惊,不愧是他家爹地,果然不同凡响。 容嫣心中咒骂,这个华庭夏,简直是得寸进尺,今天答应跟他吃晚饭,接着就要求上门! “你想的美。”容嫣不同意。 “我不光想得美,我老婆长得也美,老婆,我们快回家吧,回去晚了影响孩子休息,他们明天还要上学呢。” 华庭夏说的一本正经,嘴角挂着一抹欠揍的微笑。 两个小家伙更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啊没想到,华庭夏居然拿他们两个当借口,而且如此得心应手。 她就知道,论口才,怎么比得上这个男人呢?“就一晚。” “好。”今天就一晚,明天再说。 一家四口各怀心事的回家。 容子杰有自己的房间,华子函自然也有,但是在容子杰的强烈要求下,华子函决定今晚去他的房间。 容嫣刚进卧室,身后一个欣长的身影也跟了进来,“你怎么来了?出去!” “去哪里?”华庭夏已经坐在床上,完全当做自己的房间,肆意打量。 “客房,就在子杰的房间隔壁。”容嫣站在门口,那架势,好像华庭夏一出去,就会立马把门关上。 第242章 清晨的香槟玫瑰 “我不去,你之前在云霞山,已经答应让我在你的房间。”华庭夏耍起无赖,那是无人能敌。 什么时候答应过! 天色已晚,容嫣也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最重要的是,两个孩子都在这里。 默默的走到柜子旁边,取出两条被子,丢给华庭夏,“那你睡地上。” “为什么?”华庭夏一脸震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几年不见,这女人的心肠怎么越来越狠了? “男女授受不亲。”反观,小女人一脸平静,仿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种话她也说的出来? 男人倏然眯紧凤眸,狭长的眼角染上一丝坏笑,一步一步逼近容嫣,几乎把她逼近墙角,“男女授受不亲?我跟我老婆,有什么授受不亲的?嗯?嫣儿,你倒是跟我说说。” 低沉的嗓音该死的好听,嘶哑中透着一丝魅惑,一阵好闻的清香钻入他的鼻息,他放肆的吮吸,这是她的味道。 “我……我和你还没有结婚,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两颊浮起一抹可疑的绯红。 “哦,对,我们是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是我孩子的母亲而已,而且还是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的手指已经来到女人的小腹,温热的指尖在上面似有若无的游离,“也不知道,那夜,这里面有没有第三个……” 她的身体轻颤着,就在他碰触到她的那一刻,她的身形一僵,“华庭夏,你说过不会轻薄我的!” 仰起头,倔强的盯着华庭夏,似乎要从他身上探出什么,一双温情的眸子几欲泫然泪下,我见犹怜。 男人不忍,俯身,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轻不可闻,“傻丫头,我怎么会那么做?你比我自己还重要。” 既然是他心尖上的人,他又怎么会轻之贱之? 男人长臂一弯,轻轻将她纳入怀中,瘦削的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丝间,长指轻轻摩挲,“今晚我和你一起睡,放心,我不会强迫你,永远都不会。” 他嘶哑的嗓音带着蛊惑,诱得她失了神,抬眸,正对上他倾城的眸子,好像稍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等她回过神来,她似乎已经答应了。 深夜,月色如勾,凉风习习吹过窗前,窗纱轻轻浮动,卧室里一片寂然。 “华庭夏,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柔弱,楚楚可怜。 男人手上的动作并未收敛,“不强迫,但是我如花似玉的老婆就在我身边,只能看,不能吃,总要给我点福利。”那么有颜色的话,竟被这个男人说的一本正经。 “是你非要在床上睡的。”容嫣有一丝无奈。 先是晚饭,然后又是同室,现在又是同床,果然被这个男人吃的死死的。 “老婆,你不是应该先反驳你不是我老婆吗?”黑暗中,华庭夏勾起唇角,笑的如妖似孽,一双漆黑的瞳孔愈发明亮。 闻声,容嫣怔住,对啊,她为什么没有反驳这一点呢? “……”装死。 “老婆?” “……”继续装死。 如此循环了几次,华庭夏轻轻地笑了几声,在她的肩上印下一吻,如同虔诚,“老婆,晚安。” 容嫣也不自觉的扬起唇角,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华庭夏,晚安。 不知道为什么,容嫣这一晚睡的特别安心,也许是因为华庭夏在身边的缘故吧,醒来之后,容嫣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睁开眼睛,身旁已经空空如也,伸手,旁边的位置也已经凉初透,好像,这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昨天晚上,难道只是她的一场梦?莫名的失落感袭上心头。 走出房间,看到华子函的那一刻才确认,昨晚不是一场梦,目光四处流连,两个小家伙自然知道容嫣在做什么,偏偏要让她着急。 容子杰明知故问,“妈咪,你在找什么?对了,华先生呢?还在睡觉吗?” 那表情,那语气,就跟真的似的,要不是华子函也亲眼看见,说不定就被他这演技给欺骗了。 容嫣的嘴角无力地扯起一抹笑意,苍白如洗,“不用管他,你们去收拾一下,一会我们下楼吃饭。” 她转身的瞬间,没有看到两个小家伙正笑得前仰后合。 “子杰,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妈咪刚才好像很失望。”华子函对容嫣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一如容嫣对他。 “如果你想让妈咪早点回家,那就不要说这种话了。”容子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果然亲儿子,看着亲妈难受就眼睁睁的看着。 “知道了。” 直到离开的时候,容嫣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容子杰实施的开口,“妈咪,你从早上开始心情就不太好,有什么事吗?可以跟你的宝贝儿子说一说。” “没什么,妈咪昨晚没休息好。”随口扯了个谎,事实上,她昨晚休息的最好,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那么踏实的入眠。 “哦,原来是没休息好啊。”容子杰故意拖长了音,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意味深长。 “子杰,我……” “妈咪,不用解释的,我知道,就是昨晚没休息好。”眨了眨那双精致的凤眸,一双漆黑的瞳孔转来转去,“不过,妈咪,你心情不好真的是因为昨晚没休息好吗?” “不然会是因为什么?” “我还以为是因为华先生呢。”小家伙仔细的打量着容嫣表情,看她一瞬的惊诧,就知道,他妈咪回家的日子不远了。 “怎么会呢?跟他有什么……”打开门,又是一束香槟玫瑰,女人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华庭夏笑的醉意迷人,眼底带着一丝迷离,如同清晨的雾霭,让她看不透,“老婆,早安。” “你……”你早上离开,是为了买花? 不,这样的话,她问不出口。 华庭夏似乎读懂了她心中所想,“上次看你很喜欢,今天还怕赶不上你出门,怎么样?喜欢吗?” “为什么?”眼底起了一片雾气,一丝氤氲朦胧了眼前,喉咙一阵干涩,每个字都变得那么艰难。 “华太太,看不出来吗?我在追你啊。”凤眸眯成一条线,形成一道极美的风情。 这个男人,太迷人。 两个小家伙心中悱恻,都是华太太了,还需要追吗? 第243章 华先生的初恋 早饭过后,华庭夏自告奋勇去送两个孩子上学,当然,这都是有原因的。 “子杰,你妈咪喜欢什么?”华庭夏挑眉问自己的小儿子。 容子杰瞟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男人,仿佛他问了一个多么白痴的问题。 容嫣自然是喜欢华庭夏。 不过,这话自然不能让华庭夏知道,不然这个男人就该骄傲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华先生,这是你们大人之间的事,你问我这个四岁的孩子,不太合适吧?”到底是什么道理?为什么还要教自己爹地谈恋爱呢?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跟嫣儿一起生活的时间最长,问你也是应该的。”暴君一样。 其实,容子杰想说,他干爹也是很清楚的。但是为了避免华庭夏心生怒意,还是决定把这话放在心里。 把书包丢到一边,扭了扭自己的小身子,一本正经道,“其实,女人都一样,虽然妈咪是女强人,但是,用一般方法就能追到妈咪。” “一般方法?”华庭夏扬了扬英挺的眉峰,俊脸浮起一丝可疑的不解。 华子函已经不忍直视,望着窗外后倒的风景装死。 这么愚蠢的问题,他那英明神武的爹地是怎么问出口的? 倒是容子杰,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震惊,从座位上跳下来,肉乎乎的胳膊环上副驾驶的位子,探出一只小脑袋,“华先生,我妈咪不会是你的初恋吧?” “咳咳!”车厢里,华庭夏剧烈的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待车厢里安静下来,后座悠悠的传来容子杰软糯的声音,“看来我是说对了,真没想到,向华先生这么优秀的人,在妈咪之前居然没有女人。” 这倒是让容子杰有了极大的好感,要知道,蓝图还曾经跟不少名流千金闹过绯闻,难得,华庭夏已经结婚五年,居然如此洁身自好。 “我为你妈咪守身如玉,这是我应该的。”爱上容嫣的那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是她的。 华子函暗笑,爹地这是妻奴深入骨了。 最后,容子杰一句话总结,“华先生,追妈咪是你的事情,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妈咪说的对,如果让他这么容易就追到手,他又怎么会珍惜呢? 回到公司,华庭夏被这个问题深深的困扰,一场会议,没说几句便匆匆结束,回到办公室,神色严肃。 “杜可,你谈过恋爱吗?” 什么?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如果不是华庭夏那一脸严肃的表情,杜可几乎以为华庭夏跟他开玩笑。 “那个……高中的时候谈过一次,大学也有一次,不过后来都分手了。”饶是杜可平时雷厉风行,说到这样的事,也多了一份羞怯。 不过,总裁这是什么意思?关心下属感情生活? “真没用。”谈过两次居然都分手了,平时觉得杜可也挺优秀啊,看不出来,感情生活这么失败,“是谁追的谁?” “我是被倒追的……”杜可默默地回答。 华庭夏怒,杜可这样的都能被倒追,为什么他不能?难道是自己魅力太小?容嫣看不上自己了?那也不可能啊。 “行了,你出去吧。”失神的摁了摁太阳穴,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怎么追老婆。 “是,总裁。”杜可如释重负,正准备离开,只听背后再次响起华庭夏的声音,“等等。” “总裁还有事?”此刻,杜可是多么希望去签一个合同,或者出一趟差,也好过现在面对这种不擅长的领域。 “把夏秘书叫进来。”华庭夏摆了摆手,示意杜可可以退下了。 不一会,夏秘书就来了,“总裁,您找我。” 夏秘书是华庭夏首席秘书团中不可多得的人物,进入秘书团三年,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在她手下谈成的上亿元的项目,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是个绝对的职场女性。 一袭黑色的女式休闲西装,将她傲人的身材包裹的凹凸有致,高束的马尾看起来十分干练,淡妆浓抹的脸上惊艳无比,她,就是一个尤物。 “夏秘书,你有男朋友吗?”华庭夏突兀开口。 夏秘书保持良好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缝,不过还是很快掩饰,“总裁,我已经结婚了。” 夏秘书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人不是她能肖想的,从进了华氏集团第一天,她只当华庭夏是偶像,华庭夏刚离婚的消息她也听说了,但是她还不觉得自己有这个魅力得到华庭夏的青睐。 “你们,谁先追求的谁?”夏秘书已经结婚了,这一点,华庭夏倒是没看出来,忍不住也惊讶了一下。 “我先生追求的我。”夏秘书如实回答。 心中悱恻不已,这是怎么回事?总裁不是只问工作,不问私事吗? “嗯,不错。”无波无澜的神色也忍不住柔和了几分,继续开口,“你先生怎么追求的你?” 这个夏秘书果然不错,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夏秘书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传言,总裁有一个娇妻,五年前神秘消失,如今又神秘出现,而且身家上亿,莫非…… “我跟我先生是大学认识的,那时候没什么钱,他就天天帮我买早餐,雨天给我送伞,雪天给我送外套,经常带我去吃一些特色小吃,看电影,陪我逛街,看电视剧,时常还会弄一些小惊喜,我觉得他对我很好,就答应他了。” “就这样?”华庭夏半信半疑。 要知道,夏秘书可是出了名的‘强悍’,他这么厉害的秘书,居然就这么被人追到手了?还结婚了? 夏秘书微微一笑,“总裁,再强势的女人也是女人,也渴望拥有简单而又平凡的幸福,细水长流的幸福最能打动人心。” 华庭夏不禁想到了儿子早上说的话,他动心了,刨根问底到,“求婚呢?” “求婚,也是我先生求的。我们两个毕业后就同居了,后来有了孩子,他就向我求婚了,那时候刚工作不久,他给我买了一大捧玫瑰,还有一个小小的戒指,就是最俗套的情节,我就答应他了。” “其实,跟他住在一起的日子,我什么都不用操心,早上起来,他就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早餐,洗衣服,打扫卫生,全都是他来做,她把我当做女儿一样,精心照顾着。” “后来怀孕辛苦,有时候吃不下东西,他比我还难受,想尽一切办法就是为了让我多吃一口,有时半夜想吃酸的,他就跑遍所有的超市给我买酸的,时刻以我的感受为重。” “所以,这样一个男人,就算他不求婚,我也会想要嫁给他。”夏秘书一脸甜蜜,脸上竟露出小女人的娇羞。 第244章 华先生,请自重 华庭夏不语,幽深的眸子忽明忽暗,似是深思。 “总裁?总裁?”夏秘书开口叫了好几声。 “嗯。”华庭夏回神,抬起修长的手指,指尖轻轻掠过额前,一层薄薄的细茧,碰触的瞬间,眉心有些微凉。 “他追你的时候,你们经常去什么地方约会?西餐厅?商场?” 这些地方,以前他曾带容嫣去过很多次,她确实很高兴…… 不自觉的,冷硬的线条温和起来,眉心染上一丝笑意,直达眼底。 夏秘书愣了愣,没想到,他们总裁笑起来这么魅惑,不对,应该是,他们总裁居然也会笑! 敛了敛神色,正色道,“总裁,您说笑了,那时候我和我丈夫哪有钱去西餐厅和商场,能看得起一场电影,在路边摊上吃一顿就很满足了。” 看一场电影,吃一顿路边摊也会那么高兴吗? 不过,看着夏秘书的表情,不像是玩笑。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让杜可进来。”凉薄的唇边,浅缀着一抹笑意。 “总裁,您是要订电影票吗?”夏秘书多嘴问了一句。 “有什么问题吗?”默认了。 夏秘书神色微缓,红唇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总裁,这您有所不知,看电影的乐趣不是电影本身,而是这件事,如果是跟喜欢的人一起去,就算排队等待也是快乐的,而且,电影院里有情侣座,大家都是情侣,也会很有气氛。” 剑眉一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嗯,我会考虑的。” 中午下班,华庭夏就有些跃跃欲试了,容嫣刚结束了一个会议,刚出门,正看见这个男人,太过耀眼,不容忽视。 “你怎么来了?”平淡无波的小脸,心中却隐隐有一丝窃喜。 “想你了,就来了,一起吃午饭。”霸道的从容嫣怀里接过文件,直接交给她身后的夏宁,“你们总裁今天下午不上班,所有的行程延后。” 夏宁目瞪口呆。 容嫣小脸一沉,对他的安排很是不悦,“华庭夏,我今天下午还有一个洽谈,约了很久才约到!” 她可是争取了两次才争取到这个见面的机会,岂能让华庭夏一句话就推掉? “什么洽谈比我还重要?这种合作对象丢了就丢了,大不了华氏跟你合作,放眼云烟市,还有谁的影响力比华氏更大?” 嚣张的口气,桀骜的侧颜,棱角分明的轮廓,他华庭夏有绝对的资格说这句话。 容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带任何温度,无奈的对身后的助理开口,“算了,推了吧。” 就算自己不答应,这个男人也有办法让自己谈不成,还不如痛痛快快的答应,看看这个男人在搞什么花样。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留下夏宁一个人在原地凌乱,“我没看错吧?这不是那天晚上夜闯高层的男人吗?莫非真的跟总裁关系匪浅?” 摇了摇头,走开了。 进了电梯,容嫣随口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没多久,怎么?关心我?”两条有力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攀附上女人的腰肢,从身后环绕着她,细削的下巴,在她的头顶摩挲。 “你想多了,我只是随口问的。”隔着衣服的布料,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跳,还有他的体温,“华先生,请自重。” “我不重,嫣儿,你是知道的。”男人坏笑一声,声音清冽。 他的身材,她会不清楚? “……”容嫣沉默以对。 ‘叮——’电梯门打开了,男人却先一步放开女人,规规矩矩的站在她的身边,好像不曾有刚刚的举动。 她转头侧目,正对上男人那双深潭一样的黑眸,一眼不见底,就像这个人,深不可测。 许是容嫣的视线太过炽热,华庭夏也转过头,四目相视,“在家里还没看够吗?没关系,等晚上回家,你慢慢看,想看哪里我都随你。” 温声细语,吐气如兰,唇齿嘶磨间,暧昧无比。 气氛一瞬间被点燃,她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烧,慌乱中别过脸去,“华先生,五年不见,你的脸皮更厚了。”较之从前果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话音刚落,女人匆匆走出电梯,如同逃离,男人勾了勾唇角,跟了上去。 走出嫣然,华庭夏径直往前走去,容嫣跟在后面,忍不住开口,“华庭夏,你的车呢?” “杜可开走了。” “那我们怎么去吃饭?我开车?” “坐公交车。”长臂一伸,顺着他的手指指着的方向,赫然是一个公交站牌。 容嫣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公交车?她可没听错吧? 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张扬?要不要这么高调?穿着一身意大利的杰尼亚,去挤公交车? “华庭夏,你确定要坐公交车吗?不考虑一下?”容嫣再次确认。 万一这个男人只是三分钟的热度,没过几站就要求下车,那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需要考虑吗?” “走吧。” 果然,两人一出现在公交站牌,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不光是因为他们男才女貌,更是因为两人不凡的穿着。 男人矜贵,女人娇柔,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 “华太太,我后悔了。”一想到周围这么多双眼睛肆无忌惮的看着容嫣,亵渎她的美,华庭夏便有些不舒服。 “你终于注意到了。”刚刚那阵不小的轰动,她自然也注意到了,谁让她是主角呢?所幸这个男人意识到的不算太晚。 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回去,只听那个魅惑的嗓音再次响起,耳畔一阵温热,“看你的人太多,真不想让这么多人知道你的美好,嫣儿,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你关在家里呢?” 刻意压低声音,容嫣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别人听到这句话,大概会把他当成疯子吧? 无妨,如果是为了容嫣,他愿意成疯成魔。 心,微不可闻的一颤,他的话语打动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不着痕迹的打量四周,“你不觉得,周围看你的人更多?” 车站女人躲过男人,自然,看华庭夏的人多过看她的人。 男人蓦地揽过她的腰肢,垂眸,她纤长的睫毛落入他的眼底,忽闪忽闪的,像一把小扇子,“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吃醋吗?” “你想多了。” 男人不理会她的否认,继续开口,“你要不要宣誓一下主权?我会配合你。”魅惑中,带着一丝讨好。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轻笑,一笑倾城,“看来华太太是害羞了,没关系,我亲你也是一样的。” 猝不及防的,她,被他强吻了。 第245章 恋爱的感觉 吃过午饭,容嫣终于知道华庭夏为什么推掉了她下午的行程。 电影院门口,时间与空间的错觉,印象中,她看电影的次数不多,以前跟辰光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为了省钱,偶尔才会看一次电影。 后来,阴差阳错,不,她更愿意说是缘分使然,她遇到了华庭夏,这个男人怎么会带她看电影呢? 再后来,容子杰出生,因为照顾孩子的感受,去看电影的次数才渐渐多了起来。 如今,在她身边的人是华庭夏…… “怎么想起看电影了?”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话语间竟带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 “感觉你会喜欢。”看着每个人满为患的窗口,却一点都不觉得心烦,看来,夏秘书说对了,“走吧,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动画片,谍战片,美国大片……终于,视线落在某个位置,“真没想到,居然赶上了《泰坦尼克号》的重播,上一次上映的时候,我看了预告,很感人,不过后来没有去看。” “为什么没去呢?” “因为太感人了,怕自己看到感动的情节会抑制不住的流泪。” “今天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就看这个好了。”把容嫣安置好,“等我。” 容嫣凝视华庭夏为她奔波的身影,心为之深深的颤动,这个男人变了,为她而变…… 一个人无聊,她坐在沙发上看最新的影讯资料,说起来,很久没带容子杰出来看过电影了,还有华子函,出生五年多,自己跟他的回忆却少得可怜…… 正在失神的时候,面前突然多了一桶爆米花,还有一杯饮料,然后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排队可能要几分钟,你先吃着。” 容嫣抬头,正对上男人讨好的眸子,一丝温情深到了心底。 “好。” 不到五分钟,华庭夏就回来了,容嫣满脸惊讶,买票的队伍可比买零食的队伍长多了,然而,他买票的时间居然比买零食的时间还短…… 华庭夏自觉地捧着爆米花,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抱着一大份爆米花,却毫无违和感。 实话实说到,“去排队的时候,有人问说可以让我排在前面,我就却之不恭了。” “女人?”容嫣挑了挑眉,饶有兴趣。 “咳咳。”华庭夏尴尬的咳了几声,“是个女人。” “哦,原来这张票是华先生出卖色相才买到的,那我可要认认真真的看电影。”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却让人闻声脊后阵阵凉意。 女人正欲大步往前,男人一下子牵制住她的胳膊,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滑到,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扑进他的怀里,刚想发火,只听头顶传来那个嘶哑的声音。 “对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她单薄的身形为之一僵,她知道,这个男人从不轻易示弱,如今,却对她说出这三个字。 却还是倔强,“有什么对不起的?你买了票,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嘟着柔软的唇,瓮声瓮气,眼底已然有了雾气。 她也说不清是因为买票的事,还是道歉的事。 “是我不好,我应该规规矩矩去排队买票,不应该用这种方法,但是嫣儿,你相信我,我无意惹你生气,只是不想让你久等,不过,下次不会这样了。” 男人温声细语,大掌轻轻覆在她的后背,几乎可以感受他掌心的温度,动作温柔的不像话。 良久,容嫣才抬起头,“其实,我没有生气,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知道。”两片薄唇在她的额间印下一吻,“傻丫头。” 原来,幸福真的很简单,不经意间,指尖溜走了多少光阴?只恨相识太晚,一辈子太短…… 莫名的,容嫣凝脂般的香腮上浮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明明已经三十多了。现在,却突然有了一种恋爱的感觉…… 如此,让人怦然心动。 放映厅里,果然,一对对的情侣,容嫣不禁又是一阵脸红,娇嗔的瞥了一眼身后的男人,他是故意的吗? 华庭夏大概是第一次,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看电影,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两人坐在座位上,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两人心中徒然而生,许是气氛太好,许是女人太美,华庭夏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容嫣没有抗拒,他笑了。 几分钟后,灯光关闭,只有屏幕上忽明忽暗的光。 容嫣在看电影,华庭夏在看她。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 影片结束,身旁的女人早已泪流满面,不顾别人的眼光,就这样毫无顾忌的扑进华庭夏的胸口,无声的哽咽。 华庭夏一想到那张梨花带泪的小脸,心,也跟着刺痛不已,几欲跟着这些滚落的珍珠而破碎。 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放映厅只剩他们两人,工作人员来清场的时候,才发现了他们,“这位……” 工作人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华庭夏冷冽的目光打断,那是一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意,眸子里那墨色的漆黑,如同一块化不开的千年玄冰。 工作人员忍不住抖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男人的目光如此骇人,小声开口,“请二位尽快离开。” 等工作人员的脚步声愈来愈远,容嫣扬起一张小脸,眼眶因为刚刚哭过还有些微红,“怎么不提醒我?都有人来赶我们了。”细软的嗓音,还带着一抹哭腔。 “那又怎样?你想在这里哭,没人敢拦着你。”大不了大笔一挥,把这家电影院变成自己的。 到时候,别说容嫣想在这里哭,就算想在这里吃饭睡觉,也没人敢拦着,说不定还得把她当做大爷一样,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不哭了。”娇靥如同一朵盛开的美得不似凡间的白玉兰,柔声好似撒娇。 “嫣儿,我很后悔,也许,不该带你来看这场电影。”华庭夏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好,依旧阴沉着,时不时地为她拭去眼角未干的泪痕,举手投足轻柔无比,把她当成了孩子。 “为什么?”吸了吸鼻子,还有些抽泣,只是脸色红润了不少。 “不喜欢看你哭,就算是因为看电影,这里,也会跟着你痛。”拉过容嫣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一字一句如同独白。 没有说话,只是深情凝视着他,踮起脚尖,凑上自己柔软的唇,生涩的贴着他的唇瓣。 行动,是最好的表达。 对不起,让你痛了。 谢谢你,如此爱我。 第246章 上头条 经过这一次,华庭夏和容嫣的感情持续升温,两人刚进客厅,就看到两个小家伙端坐在沙发上,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你们终于睡醒了?昨晚休息的可好?”华子函一双精致的丹凤眼瞪圆,配上这一脸软嫩的牛奶肌,很有违和感。 容嫣不怒反笑,看样子,华子函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了一家人,“睡得还不错,你们呢?现在下去吃早餐吗?想吃什么?” 嘘寒问暖的模样,俨然一副为人母的样子。 “吃饭之前还有重要的事情。”华子函示意容子杰拿出几份报纸,“我觉得你们很有必要解释一下原因。” 景阳晨报,星娱晨报……基本上云烟市各大晨报都在这里了,华庭夏淡淡的瞥了一眼,上面的头条清一色的都是两个人,这两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男人随便拿起一份报纸,并不关心上面写了什么,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配图,“没想到还真有胆子大的。” 两个小家伙莫名的觉得华庭夏真相了,居然敢拿他们家的人娱乐大众,可不就是不想活了吗? 然而,华庭夏接下来的话就让他们大跌眼镜。 “照片拍得这么模糊,连拍照都拍不好,还当什么记者!” “……”华先生,这不是重点好吗? “真没想到,托你的福我也上了一次头条。”容嫣也随手拿起一份报纸,柔软的目光落在图片上,娇柔的唇角轻缀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作为嫣然酒店的总裁,她如此低调,几乎没有被任何媒体跟拍过,就算拍到了,蓝图也会为她压下,没想到,这次竟然借华庭夏的光,上了一次头条 “……”华太太,这也不是重点好吗? 容子杰不客气的打断两人交流心得,“华先生,我不介意你跟妈咪约会,但是你们好歹也低调一点,你看看这上面都是些什么?你们居然还当众接吻,我和哥哥看了都替你们觉得不好意思。” 华氏集团总裁疑似有了地下情人 华庭夏携新欢出现在街头 ……还温馨的附上几张两人举止亲密的照片。 种种猜测如同雨后春笋,让人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想象能力和创造能力。 什么地下情人?什么新欢?明明是原配,是光明正大的妻子。 甚至,有些报纸还贴心的扒出了容嫣的背景,他是嫣然连锁酒店的总裁,以前生活在海平市,未婚夫是蓝图…… 应有尽有,能详尽详。 “昨天跟你们妈咪约会时临时起意,没想到这么多,不过,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男人不悦的目光扫过两个小家伙,他记得容嫣昨天心情不错,要是被这两个小家伙破坏了,华庭夏可不会对他们心慈手软。 华子函又适时的丢出一份报纸,水晶包子似的小脸皱作一团,表情难得严肃,“托你们两个的福,我和子杰也被人挖出来了,我还好,只是子杰,被人说是你和妈咪的……私生子,不管怎么样,今天,我和子杰恐怕是去不了学校了。” 说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小家伙神色一顿,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妈咪和容子杰。 果然,女人好看的烟笼眉颦蹙在一起,一阵缱绻不安。 容嫣想要的很简单,只是希望两个孩子能够平安快乐的长大,至于绯闻什么的,说她情妇,新欢什么的都能忍,但是,说她的孩子是私生子,不行,孩子是她的底线。 “华庭夏,这……”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孩子是她决定要生下来的。 但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她从来没想过会再次跟华庭夏扯上关系,更没想过,要让孩子担这样的骂名。 “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受任何委屈。”一句话,让人莫名的心安,接着转身面对两个孩子,“吃过早饭,我和妈咪送你们去学校。” 眼神却告诉两个孩子,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两个小家伙会意,容子杰也察觉了容嫣的不对,两条藕节似的小胳膊撑着跳下沙发,小腿儿一蹬一蹬的跑到容嫣身边。 “妈咪,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是啊,妈咪,都这么晚了,我和子杰都快饿坏了。”华子函帮腔。 望着两个孩子,原本担忧的神色一扫而光,眼底化作一片柔情,华庭夏对这两个小家伙的表现十分满意,算是将功折过吧。 华子函和容子杰走在前面,华庭夏拥着容嫣走在后面,容嫣还是忍不住担心,一双细长的秀眉紧锁,“华庭夏,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你到底有没有底?你打算怎么办?” 字里行间,隐隐透着一丝浓烈的伤感。她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她,孩子根本没必要承担这一切。 不忍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没有卖关子,“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主要看学校的态度。” “什么意思?”她还算聪明,但是一遇到孩子的事情,就总是犯傻。 “如果学校能够把这件事处理好,我自然会帮衬,如果学校解决不了这件事,或者,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你和我们的孩子安上这样一个罪名,那这样的学校恐怕也教不好孩子,不去也罢,云烟市,好学校不是只有这一个。” 一席话,威武霸气。 “哎,这件事都怪我,如果当初我没有回到云烟市,我……” “嫣儿,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什么没有回到云烟市?这里是你的家,怎么能不回来?”生怕容嫣再说出什么后悔之类的话,出声打断了她,语气不容抗拒。 “如果这些都是你的错,那何尝不是我的错?如果当初不是我不相信你,如果当初我跟你把话说清楚,子函和子杰都会在我们身边长大。” 见女人的神色好看了些,他也忍不住放柔了话语。 “这些事都交给我,你和孩子不需要承担这些,相信我,好吗,嫣儿?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对上男人深邃的瞳孔,莫名的心安,长舒了口气,“我相信你。” 下楼后,容嫣又换上了惯常的笑容,陪孩子点菜,只是华庭夏来到看不见的地方,拨出了一个电话。 “今天早上的新闻,全部撤下,不能留一点痕迹,我最多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办不好,你知道后果。” 如果容嫣站在这里,一定会发现,此刻,这个男人的眼里只剩下一片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