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夫人福孕多》 被休 粟老爷乃是京都首富,他要招婿入赘,按理说本不难,可是偏偏此番招亲不能按理说。这要从粟锦儿说起吧,说起粟锦儿就要说说粟老爷了。 粟老爷虽有一妻两妾,子嗣却单薄的很。 膝下一子早年亡故,现在唯有一女,便是前文提及的锦儿姑娘。 锦儿姑娘早年许配给了李家公子,李家虽家道中落,却也是书香传家,李公子更是才貌过人,是当今天子钦点的探花郎。 说起锦儿被休的事情还要追溯到一年前。 粟锦儿嫁给李鲸落三载有余,却一直未有所出,早些年李鲸落家道中落功名不显,加之粟家财大气粗,婆母也未有言语。 这不一年前李鲸落被钦点了探花,未来可期。 婆母想着两人成婚三载,一无所出,就与粟锦儿商议纳妾事宜。 在大夏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就连粟锦儿阿爹也有一妻两妾。李母原本以为粟锦儿心里有谱,断然不会拒绝。 不料粟锦儿勃然大怒,坚决不松口,这下子婆媳两人便结下梁子了。 两人同住屋檐下,生活难免有磕碰,加之粟锦儿一直无所出又拒绝纳妾,李母就越看她越碍眼。时不时地给她使绊子穿小鞋,两个人矛盾越来越大,终于势若水火。 那日天晴,也是盛夏时刻。 蝉鸣阵阵,又无风,吵的人心烦。 李母眼馋别家抱孙子,又听信了老家来人的话,想着粟锦儿乃是商户之女,他儿子可是官老爷,粟锦儿早就配不上他儿子了。越想越气,就寻了一个由头与粟锦儿吵起来。 起先源于粟锦儿养了一条哈巴狗,这狗天性活泼了一点,那日出去玩冲撞李母。李母抬脚就那么一踢,不巧那狗往后一退,竟是被碰掉花盆,花盆里面养的乃是李母最爱的君子兰。见君子兰被毁,李母一时间急火攻心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打狗。那狗一直养在粟锦儿身边早就通了人性,自然不肯任由李母打,忙狂奔逃命寻粟锦儿。 那日粟锦儿正在房里与李鲸落两人因家中店铺的事情起了口角,心里本就不忿。李母正在此时杀到,也不管粟锦儿是否在场,就拿着鸡毛掸子朝狗身上抽去。那狗哪里是李母的对手,自然是被打的嗷嗷直叫,上蹿下跳的。粟锦儿爱狗心切,自然就上前拉住李母。 起初粟锦儿还与李母好生说话,不料李母指桑骂槐。。 “这狗来了三载,生了一窝又一窝的,这狗的主子却三年不生崽,还不让夫君纳妾,简直可恨。” 粟锦儿本就对李母不满,便直言顶撞道:“话也不能说的这么难听,这谁不能生还未可知呢,怎么全成我的事情呢,也许是你儿子不行呢。” “啪!” 话刚落音,李母一巴掌就扫了过来,这话她怎听的了。 大夏男尊女卑由来已久,从来不能生养都是女子之过,哪能祸及男儿。 李母怒目。 “啪!” 粟锦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一巴掌就扫了过去。只她的这一巴掌打的不是李母而是在李鲸落的脸上,当时就看傻了众人。 “你竟然敢打我儿子,贱婢!” “啪!” 李母又是一巴掌扫了过去,粟锦儿反手朝着李鲸落脸又是一巴掌,直接扇懵了他。 在粟锦儿看来,李母就是个恋子狂魔,而李鲸落也是个十足的妈宝男。对付李母打他儿子比打她自己心里还疼,心里还气。 更何况若不是因她和李鲸落的关系,她哪里会与李母这种老妖婆打交道,更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打蛇打七寸,就要来狠的。 捉住了李母的命脉了,李母自然又怒又气,又上手去打,就这样一来二往的竟是将李鲸落的脸给打肿了。 至于为啥粟锦儿的脸没肿呢?倒不是李母下手没有她重,而是她会躲!李鲸落就不会了,读书都读傻,就愣站在那里给她扇。 李母看了自然心疼不已,一口一个心肝的叫着。心里对粟锦儿的不满已经到达了顶点。 当晚就让李鲸落休了她,必须休,立刻马上,连夜扫地出门。 起初李鲸落也是不同意,奈何熬不过李母那一哭二闹三上吊,又加上李母言说若是不休,就去报官将粟锦儿抓进去。 粟锦儿掌掴李鲸落这事说大也大,怎么说他也是当今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又在朝中担任要职,刑不上大夫,掌掴朝廷命官自然是要下狱的。 说小也就小了,也就是夫妻闺房之事,大夏朝中不乏胭脂虎啸之事,私下虽有议论,也只是一时间谈资罢了,过了也就过了。 李母算是软硬兼施,逼得李鲸落连夜休妻,甚至还扬言要将粟锦儿逐出家门。 粟锦儿拿了休书,一气之下领着婢子婆子连并府上家丁直接将李家母子扫地出门。 没错,李家府邸本就是粟锦儿的陪嫁,如今她已然被休,自然要收回嫁妆,让李家母子滚蛋。 李母当即就气的晕厥过去,粟锦儿倒也没有顾念她什么,继续让下人撵人。 “锦娘,真的要做的如此决绝吗?你我好歹夫妻三载,你竟是这般待我!” 李鲸落扶着李母,怒斥道。 粟锦儿不怒反笑:“李大人,小妇人已然顾及你我夫妻一场,不然你这身衣裳我都要扒拉下来。”说完就命下人将母子两人撵了出去。 据说当时李家母子那叫一个惨呀,原本那晚满天星辰天气甚好,却不曾想到,刚被赶出来就狂风暴雨大作,还有雷声阵阵,岂是一个凄惨了得。 等到李母醒来,已然不在府中又回到了以前小门小户的李家了。后来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之后,李母越想越气。 没过几天,粟锦儿被休之事就被李母传遍了整个京都。 李母口中哪里能有粟锦儿的好话,这传着传着着她就成了不能生养,不敬长辈,殴打夫君,纵容恶犬伤人的毒妇。 于是乎粟锦儿还是被送入了修贞堂学习三从四德。 进了修贞堂的女子只有再寻到了婆家,得到修贞堂的首肯才可以离开那里。 内部首肯这种事情以粟家之能自然是可以操作的,就是寻婆家花费了不少时日。 一个女子。 还是一个被休的女子。 还是一个被当今探花郎休弃的女子。 名声坏了再说亲谈何容易。偏偏这粟老爷还特别看重读书人,不喜文墨不通的寻常商户人家男儿,这就难上加难了。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找了好些媒人,吃了好多嘲讽,总算给粟锦儿寻了一门亲事。 对于这门亲事,粟老爷十分的满意,男方虽然家贫可他“愿意”入赘,最重要还是个有功名的人。虽说只是个秀才比不过李探花,可也好拿捏。 这门亲事一说粟老爷当即也拍板准备大办一场。 为何要选在此时呢,一是这门亲事是真的不好说成;一是李鲸落也要在本月娶亲了,娶得是他家表妹,据说是个美人。 粟老爷本就是一个好面子之人,女儿被休本就让他颜面扫地。而今李鲸落此人也忒狠了一点,娶妻就算了,竟然还给粟老爷下了请帖;给他下了请帖也就罢了 ,李鲸落竟然把大喜之日定在他生辰之日。气的他咬牙切齿的,于是他也就决定要大办喜事,也在他生辰之日,正好双喜临门,要下下李鲸落得威风。 如今已经万事俱备只欠陈图南一人了。 粟老爷天天算是日子,想着如今粟家的大管家此番已经到了清水村,见到陈图南了,不日就要领着他回来与粟锦儿成婚了。 盛夏。 快雨初晴。 陈向北光着膀子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没过一会儿在河对岸就露出头来,朝着岸上的小伙伴们扬了扬手里还在活蹦乱跳的鱼来。 “小北哥快点上来,火已经好了,就等你的鱼了。”狗蛋看到了,就凑过去喊话道。 陈向北咧着嘴笑道:“狗蛋给你先烤上,我再去摸两条。” 说罢他把手中的大鱼扔到岸上,又扎进河里,狗蛋则是捡起鱼烤去了。 半盏茶的功夫陈向北也上岸了。随手就将原丢在岸上满是补丁的裤子套上了,来到了狗蛋等人的身边。 “小北哥,这么多鱼全烤?” 狗蛋指了指岸上大约十几条鱼问道。 “不全烤,留一半。今天我哥回来,给他留点。” “好嘞,小北哥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柱子这条给你,大头这个给你,小北哥这条最大的给你,剩下的你带回去给阿南哥让他在我娘面前帮我说说话,你瞧瞧我被她打的。” 狗蛋苦哈哈的说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开吃!” 陈向北带着狗蛋他们烤鱼开吃,这吃鱼要配上好故事才有滋味。 “小北哥你上次说你见过老虎,那你觉得啥老虎最凶猛?”狗蛋好奇的问道。 早年陈向北爹还在的时候就是村里有名的猎人,打猎一把好手,打过不少大货。陈向北也跟随他爹进出过好几次山,见过不少山货。 “这最凶猛的老虎嘛,要我说,我就觉得应该是山上吊睛黄皮虎了,你看看它那大牙据说一次可以把小鹿的脖子给咬断。”柱子一边啃鱼一边说道。 “不对,小北哥我觉得是白虎嘛,我爹说大白虎一声吼,浑身都要抖三抖呢。”大头咬了一口鱼,一本正经的说道。 陈向北摆了摆手,故作深沉道:“不是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小北哥最凶猛的老虎是什么样子的?” 众人齐问道。 陈向北起了身,哈哈哈大笑道:“当然是母老虎了,你们忘了粟首富家那头母老虎了吗?哈哈哈,凶巴巴的被休之后如今还在修贞堂待着呢,谁敢娶她呀。” 众人听陈向北这么说也附和的哈哈哈大笑道:“对啊,怎么把母老虎给忘了,谁要娶她可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那样的婆娘送我我都不要。” “我也不要,当一辈子寡汉条子也不要她。” “小北快点回来吃饭了,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又哪里野去了……” 一听这声音陈向北浑身为之一颤,忙提起剩下的鱼狂奔而去。 “娘在这,我这就回来了。” ※※※※※※※※※※※※※※※※※※※※ 小北哥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哦,真香预告! 好久没开新文了,不知道老朋友们还在不在。新文新气象,还请大家多多指教哦,求收藏求留言哦。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 提亲 不多时,陈向北就跑回家了,到了家就看到家门口聚集了好多人。他抓了抓头诧异不已。想着如今才年中,要债的不至于现在就来。地主老爷们就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来了。 至于家里的亲戚那就更是不会了,自从他爹没了之后,亲戚们见到他家的人都恨不得避着走,就更不要说这样登门了。 “娘,我回来了!” 陈向北喊了一声,就绕过人群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他哥一脸严肃的坐在那里。坐在他哥对面的则是他们陈家的族长老爷头。 “图南,粟老爷是相中了你的才学,粟家的为人我不说你也清楚的很。若不是被李家所耽误了,哪里轮得到你啊。”老爷头苦心的劝说道。 陈图南沉默了,他低着头不言语,粟家的为人他清楚的很,乃是大善人。当年他爹病重,陈母四处借钱无人相帮,最终还是粟老爷出手相助,慷慨解囊。最终他爹不治身亡,后续丧葬费都是粟老爷出的。 而今十余年过去了,粟老爷不止一次托人带话让他好生求学,钱不还也行。 而今粟老爷这般说话,他也是一个男人,知晓粟老爷为父不易。 “粟家那边说了,只要你给粟家留后,无论男女你都可和离。” 陈向北一进去就听见老爷头如此说话。 “和离?与谁和离,哥到底怎么回事?” “小北你给我下去,这没你什么事情!整天不着家的,还不快去给我做饭烧水去”。陈母说着就要上手,拉着陈向北就往厨房走。 陈家很破只有三间破旧的茅草屋,还是陈父生前置下的。陈父走后,陈向北八岁,陈图南也才十岁岁。这十年间陈母实属不易一个女人拉扯着两个小子长大,甚至还供养陈图南考取了秀才,个中艰辛可想而知。 “娘,你拉我出来作甚,大哥为何要和离,他与秀秀姐本就情投意合这你是知道的,秀秀姐多好。再说大哥也未成婚,怎生要和离?不懂!” 陈向北添了一把柴火将火烧的更旺了些。 “唉,粟家不是出事了吗?锦娘总不能一辈子都在修贞堂待着吧,那地方就不是人待着。粟老爷有意与我家结亲,看上你大哥了,只是要入赘……”陈母平静的说着。陈向北则是低着头细细的听着。 “入赘那怎么能行?怎么能入赘呢?再说粟姑娘可是母老虎,我哥这么一个读书人,哪里是她的对手,不行不行。” “莫要这么说粟姑娘,人家到底是女儿家。再说李家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说的话自然不能信。只是我也觉得入赘不好,普通结亲也就罢了,奈何粟家有恩于我们……” 陈母也是矛盾的很,只是这粟老爷虽是富甲一方,然子嗣却很单薄,膝下本就一儿一女,前些年大儿失足落马不治身亡。如今膝下只有一女,名唤锦儿。 这位锦儿姑娘前不久也被夫家厌弃,将她休弃扫地出门了,如今还在修贞堂待着呢。断然不会让她再嫁受委屈了,只招婿。 而今粟老爷就想着尽快给她寻一门亲事,将她从修贞堂接出来让她少在里面受罪。只可惜的是锦儿恶名在外,即便粟老爷家财万贯也落得一个无人敢娶的下场。 粟老爷也是无法,这就找人寻摸了半天就相中了出身贫苦却颇有才华的陈图南,想要招他入赘,可供养陈图南的家人亦可助他求取功名,就找了老爷头来说道说道。 “娘,是啊,哥怎么可以入赘,他那般自傲的人,还有他若是入赘了,秀秀姐怎么办?她可是一直等着大哥的。娘此事不能应下来,绝对不能。” 陈向北一脸愤然,双手握拳继续说道:“若是爹知晓你让大哥入赘会气死的。粟家待我们有恩是有恩,但是大哥不一样,他是陈家长子,又是有功名在身之人。如果真的要去入赘,我去就好了,大哥万万不可。” 陈母一惊思索了片刻便道:“你去?说的也是,这粟老爷只说让陈家子去,也没说一定要阿南去。如果你去入赘倒是……” 陈母舍不得让陈图南入赘,说她偏向大儿子也罢。 陈图南聪明好学又听话。陈向北就不一样了,整个一个泼皮猴一样。粟家对陈家有恩拒绝总是不好的,而且陈家还欠粟家好多钱,粟家不提不代表他们陈家就不记得了。陈母一直记得,年景好的时候也会还一点,到底是杯水车薪,而今还欠很多。 “对啊,娘我去吧。你别和大哥说,说了他肯定不同意。” 陈母忙着起身干活,并没有应允。她将陈向北捉的鱼给拾掇了一下,又拿出了家里为数不多的细粮做起饭来。陈向北也不说话了,只低着头安静的烧火。 不多时,母子两人就做好了吃食,陈向北起端菜而去,就在离开厨房那一瞬间与迎面而来的陈图南撞了满怀,险些将手中的鱼汤洒了出来。好在他眼疾手快,化解了危机。 “哥,你来了,走吃饭去,族长他们在外头吧。” “没,我让他们都走了。” “哦。” 陈向北抓了抓脑袋想了想觉得老爷头他们早就知道他家的光景,想必也不会留在这里吃饭。 于是乎也就这一家三口独自吃饭了,陈母自然舍不得吃细粮米饭,自己啃着窝头。陈向北也是如此,看着陈图南也是如此,想着那一大碗白米饭竟是无人去吃。窝头倒是去了不少。 “你们两兄弟吃米饭,这大夏天的不吃都该坏了,浪费就不好了。” 陈母一边说着一边给两兄弟盛米饭。 “娘你吃吧,我饱了!”几乎同时两兄弟一起放碗说出口来。 陈母无奈的摇头叹气。 一时三人都沉默了,少顷,陈图南说话了。 “娘我已经和老爷头说好了,再过几日我便去粟家了,以后家里便只有你和小弟了。到时我会每月捎些钱财你与小北读书去。” “哦!” 陈向北和陈母两人均反应冷淡,自顾自的吃饭。母子俩对视一眼,陈母朝着陈向北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当然这一切陈图南都没有发现。 “以后小北你在家听娘的话好生读书,我会想法子寄点钱回来。” “哥你放心吧,我会听话的,就是那母老虎,不不不,粟姑娘据说不好相处,老爷头跟你说什么了吗?” 陈向北变着法子打听情况,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没什么。粟姑娘知书达礼,断然不像传言那般。小北不用担心我,我会应付好。” 夜深了。 陈向北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想到马上就要离家心里也怪舍不得,就准备去找陈图南说说话。 就在他准备去寻陈图南的时候,院子里的柴门开了,他跟了上去,发现是那人正是陈图南。 但见陈图南一人朝山间而去。 陈向北他们家位于清水村,四面环山,风景甚好。只如此夜色也不是观景的好时候。想来怕是陈图南心情不好一个去散心。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可以和他好好聊聊。 陈图南趁着月色而行,竟是走到了陈父墓旁。 夜色浓浓,但见他双膝跪地,语带哭腔:“爹孩儿不孝……” 陈向北一个人在夜色一种偷偷听着,原来他猜的没错大哥根本就不愿意。 是啊,这世间但凡要脸的男子又岂会愿意沦为赘婿。更何况是大哥这个有着一腔抱负的男儿呢。 再者大哥与秀秀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这些年秀秀姐也是一直暗中帮扶他们家。 一想到这里,他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准备去入赘粟家。 想想粟家也不错的,而且粟锦儿到底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在凶也凶不到那里去,他对她好点多让她一点就好了。 他还蛮期待和粟锦儿见面呢。少年的心总是善变,之前还说不娶呢,这会儿到开始期待了。 三日后。 陈图南早已拾掇好了一切,也安顿好了一切,就等着粟家来接人。 粟家早些天便差人与他说好了,三日后来接他,从他家到粟家脚程大约需要半个月左右,若是有马车会快很多。 “图南你吃点吧,吃饱就将这些带去好去学堂。” 陈母依旧平静的很,将早就煮好的鸡蛋给他装好,顺手将家里仅剩的白面做的馒头给拿出来了。 “娘你糊涂了,我不去学堂了要去粟家了。等我安顿好了便回来瞧你和小北,你一定要与小北好生读书。他性子虽是顽劣了些,人倒是很聪明。好生读书定能成材。” 陈图南不忘叮嘱道,他说完还朝里屋看了看也没见陈向北出来。 想着怕是陈向北还是无法理解他吧,想着时间不多了,他准备出发了。 之前他与粟家的人说话了在村头接他,说着他就要走。 陈母见他要走,忙上前拉住他道:“阿南别去了,已经迟了,人都走。” 陈图南一听脸就沉了下来,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又想到这大早上就不曾见过陈向北,莫不是…… “娘,你怎么能任由小北胡闹,那粟家那等虎狼之地,岂是小北能去的。豪门大户内斗何等厉害,粟老爷之子都落马而死,小北他,糊涂糊涂啊,他人呢……”说罢陈图南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狂奔至村口。 哪里还有陈向北的影子,也不见粟家的人。 “图南,你别追了,小北昨晚就走了。” 陈母终于追了上来。 “什么?昨晚就走了,娘你这是……,不行我要去寻小北去。” 陈母将一封信递给了陈图南,那是陈向北写的。 陈家家贫,陈向北读书写字都是陈图南所教,虽说他不会做文章识字也不多,却写着一手好字。陈图南自然是识得陈向北的字迹,一看就是他的笔迹。 信上写的大致的意思就是陈向北决定代替他入赘粟家了,说他问过老爷头,粟老爷的意思是想与陈家结亲,也并未言明是谁,他也是陈家之子。 “阿南,咱家也无马车,你也不知粟家家在何方,等你寻到小北,他怕早已粟家姑娘拜堂成亲了……” 陈向北早就想到陈图南会如此,因而就寻了老爷头让他前去粟家。为了不让陈图南发现,他只得联手陈母先斩后奏。 如今的陈向北早就在前往粟家的路上了。说起京都粟家那可是京都豪富之家,富甲一方。粟家家大业大,去寻着实不好找。陈家如今也没有那么多银钱供陈图南去寻人,他只能干着急,心里那叫一个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陈向北跟随粟家的人也来到京都,明日便可抵达粟家。 ※※※※※※※※※※※※※※※※※※※※ 小北哥替嫁出击马上就要去领媳妇了哦。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初见 这一路上陈向北倒也安逸。粟家的人都知晓他是未来姑爷对他倒也客气。只当他问起有关于粟家姑娘皆守口如瓶,不曾多言。 陈向北到粟家老宅之时已是晌午十分,盛夏的晌午分外的燥热。好在他早起特意洗了澡避免了一身的汗臭味。 初来粟家,如他所想的一样,豪门大户,画梁雕筑,金碧辉煌,就是少了一点烟火气,比他家差远了。 “陈公子这边请!” 吴叔来接应陈向北,他是粟府的管家。在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便领着陈向北走过抄手游廊往大厅走去。 两人经过后花园。盛夏时节,自然是百花盛开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尤其是水池里睡莲开的越发美艳。陈向北看了看,倒也不迷恋这番美景,只觉得如此茂盛的花园蚊虫自然不会少。他们乡下屋前屋后定会清理的干干净净断然不会去花费功夫弄这些物什。再者这养在豪门后宅的花美则美矣,却不似山花那边烂漫天真,早就失了花的本貌了。 “老爷,陈公子来了。” 这是陈向北第一次见到粟老爷本人。有关于粟老爷它倒是听说过很多。知晓他也是贫苦人家出生,靠自己一手打拼方有今日。 两人对视了一番,陈向北和粟老爷两人互相打量了一番。 陈向北身高八尺有余,是个大高个,整整比粟老爷高一个头,整个人显得十分孔武有力。 “黑了点,咋这么黑呢?” 粟老爷看罢陈向北喃喃自语道,一旁的吴叔听到,忙上前安慰道:“黑点也没啥,陈家乃是农家在土里刨食。我听闻陈公子至孝,即便课业繁忙,也会帮衬老母农活。想必这都是被晒的,比那油头粉面只一张嘴的人好太多。” 吴叔这话说到了粟老爷的心坎里去了,李鲸落就是典型的白面书生巧舌如簧。当初粟老爷就是着了他的道了才将粟锦儿嫁给了他,没想到竟是落得个被休的下场。 “这一路上老李头都和你说了家里的情况了吧,等着让你吴叔领你去好生梳洗一番再换身衣裳,你与我一道去修贞堂接人去。” “好!” 陈向北倒也干脆,说罢就随吴叔去梳洗去了。 粟家梳洗确实比在家梳洗要繁琐了些许,倒也不似说书人口中那般繁琐,也无焚香事宜,一切进展也十分的顺利。随后身边的婢子就伺候他穿衣。 从来都是自个儿穿衣的人自然也就谢绝了他们,自己拾掇了起来,也就让婢子给他收拾了一下发髻。 不多时就梳洗穿戴完毕,不说果然是人靠衣装,梳洗之后的陈向北整个人都显得鲜亮精神了些许,外加华服加身,他身板,一下子气质就出来了,整个人不让世家公子。 粟老爷再见他也觉得眼前一亮,愈发的满意起来。 “走吧!” 粟老爷大手一摆便领着陈向北等人前往修贞堂。 说起修贞堂那可是来头不小,大夏男尊女卑由来已久,又鼓励女子守节。其中若是女子丧偶又愿意守节的话,便去清洁堂。由官府拨款供养她们,她们的族人也可减免税收,若是可以一直守节到死还能获得一座贞洁牌坊,那可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值得歌颂的事情。 如果说大夏以女子入清洁堂为荣的话,那么女子若是进修贞堂则是一件令家族蒙羞的事情。 修贞堂里面的女子多是些被夫家休弃的下堂妇人,而且还是不尊夫纲,不为世人所容的妇人。按理说被休妇人也不是人人都会进修贞堂,除非被夫家所告且情节特别恶劣。粟锦儿就是其中之一。 大夏是个讲究以和为贵的过度,一般夫妻心生嫌隙多半以和离告终,好聚好散。闹到休妻已是十分难看,休妻再告更是狠绝。 粟锦儿虽被送入了修贞堂日子不得好过。李鲸落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如此做法让他在京都女眷之中声名狼藉,鲜有女家愿与他开亲。这不也寻寻觅觅的找了一年最后还是开的老亲,娶的还是自家表妹。 总之夫妻一场无需闹得这么难看,最后闹的两败俱伤,老死不相往来的。 如今的粟家算是和李家干上了,这不大婚都选的同一天,京都好些人家都等着看好戏呢。因而此番粟老爷带着陈向北来修贞堂领人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注目。 往日里修贞堂周围都冷冷清清,鲜少有人聚集于此。 今日则不同,粟老爷一行人还未至已然聚集了好些人了。 这些人老早就来,就是想看谁胆子这么大敢娶粟锦儿。 盼望着,盼望着…… 终于陈向北等人来到了修贞堂后院。 哈哈哈。 粟老爷可不想给那些看热闹的人好看,早就使了钱财与修贞堂管事的打点好了关系直接绕过前堂去往后院领人。 彼时的粟锦儿还在修贞堂里面与一众人谈天说地呢,全然不知今日就要离开的事情。 来修贞堂也有一年了,粟锦儿也算这里的老人了。 从起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的驾轻就熟,她已经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 她家境阔绰,粟老爷是有打点,她在这里可以住东边户,两室一厅,南北通透,采光非常的好。她就不用与她人住在一起下一个落得清净。 她还在这里使了银子自己搭了一个小厨房 ,自做自吃,小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今日她只着单衣,在那捣糯米做糍粑来吃 粟锦儿擅长厨艺 ,做的吃食堪称一绝。以至于她被休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李鲸落都觉得他人做的饭菜味同嚼蜡。 糍粑虽好吃,就是做起来忒费劲了些,尤其是盛夏时节,酷暑难耐,捣鼓好糯米就一汗流浃背了。 末了又起炉烧炭,这煎糍粑还是要用碳火铁锅佐以菜籽油来煎味道方显正宗。 糍粑切寸许长块,打个鸡蛋搅拌一下,再将切好的糍粑放去两面一拌,让蛋液均匀的涂抹在糍粑之上,随后就放入油锅里煎。 涂了蛋液的糍粑一点都不沾锅,一放进去就有“滋滋滋”的声音,阵阵香味也悠然而来。 粟锦儿已经等不及尝了一块,烫!却也酥软可口,焦黄脆香,皮里空心,咬下去软软,若是撒下些许红糖味道就更美了。 即便如今这般天气,粟锦儿依旧吃的香甜,她又去房里取了些先前做的西瓜酱来食,好吃好吃。 “粟锦儿你可以走了,赶紧收拾准备一下,你爹已经在外头等你。” 原本还在吃糍粑的粟锦儿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快速浇灭炭火,拿起包裹就和来人走了。 没错,粟锦儿早就收拾好了,一年前她刚进来的时候就知晓她爹不会不管她,早晚会来接她出去,总算让她等到了。 来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速度也忒快了点。 “走吧!” 粟锦儿带上帷帽,挎着小包袱就出去了。 因修贞堂里皆是女子,陈向北等人只得在外头等待。 “这便是婚书。” 来修贞堂接人两样缺不了,第一便是婚书,第二便是男方人要到场,还要进行以下的灵魂三问。 修贞堂第一问:你从哪里来? 陈向北答:关中清水村 修贞堂第二问:可知今日来这里为何事? 陈向北答:接我家娘子回家。 修贞堂第三问:可知晓所。接之人犯了何事? 陈向北答:全部知晓,已然接受,还请堂主与我方便,放我娘子归家。 粟老爷一直在一旁看着,起初他还觉得陈向北这个从乡野来的小子上不得台面,镇不住场子。今日所见,此人落落大方,面对追问也从容得体。 就这样管事的将婚书看过又递还给陈向北,手续办完,就通知下头领粟锦儿过来。 “阿爹,阿爹!” 陈向北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便看到一女子一身素衣手扶帷帽,脚登绣鞋狂奔而来。 “娇娇儿!” 粟老爷老泪纵横,他已经一年未见粟锦儿。 粟锦儿是他四十多岁才得的女儿自小就被他捧在手心上。 大夏京都曾经有个段子,说是粟锦儿六岁的时候陪他老爹去铺子查看,掌柜拿了张银票逗她问那是什么?粟锦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知道那是我爹给乞丐的废纸,我有很多在来时的路上都给了路边的乞丐了 。 这个段子说的是粟家泼天的富贵,可也说了粟老爷对他这位掌上明珠娇宠异常。 粟锦儿被休一事很多人认为有一半都是粟老爷娇惯所致,养成了她那般飞扬跋扈的性子。 而今父女俩一年未见再见当然是两眼泪汪汪。 “走,娇娇儿上车,阿爹带你回家去。” “嗯,阿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你不知道里面我过得多惨……” 父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絮叨上了,全然没有顾上陈向北。 陈向北只得跟在他们两人之后,他一直盯着粟锦儿看,见她身材纤细,步态轻盈。只她戴着帷帽见不到真容,乡间女子甚少戴帷帽,多以素面视人。陈向北先前也听闻过有关于粟锦儿的传言,多言其貌丑不能视人,乃是无盐女。今日见她一直戴着帷帽心里便觉得所传非虚。 “阿爹,你看看我都瘦了!我要回去吃肉,我馋的都能吃下一头象了。” 粟锦儿一行人已经上了马车离开了修贞堂。 此时她正头靠在粟老爷的肩上,隔着帷帽细细的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陈向北。 她一出来就注意到了陈向北这个人了,想着他怕就是粟老爷给她选的夫婿。 “你啊,就想着吃,好好好,我已经让你二娘三娘准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让你吃个够。” “阿爹你最好了!” 粟锦儿继续笑闹着,见陈向北一动也不动,拘谨的很,又端详了他许久。 陈向北也觉察到粟锦儿正在瞧他,想着怎么开口说话。 “娇娇儿,来来来为父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为你招的夫婿……” ※※※※※※※※※※※※※※※※※※※※ 看到一些小天使的意见,修改了前两张的设定,还有叶子因家有小宝,都是定时更新哦,一般周六日会上线给大家发发红包啥的,新文很瘦,求各种支持哦。还请大家多多留言。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归家 粟老爷就将陈向北的简单情况介绍了一下。粟锦儿低着头靠近粟老爷的耳边说道:“爹,你哪里找的冤大头,他该不会被你骗了吧,我的名声都那样了,他都愿意。” 言外之意,不言而明,定是看上他们粟家泼天的富贵了。 粟老爷拉下了脸,低语道:“不要这么说,这个愿意入赘,还是个读书人,是个秀才。” “入赘?” 粟锦儿再次抬眼望了望陈向北,上门女婿在大夏可是为人所不耻,但凡男人要点脸面都不愿的,就更不要说是个有功名在身的男人了。 “嗯,入赘,婚书上有言明了,白纸黑字写的分明。”粟老爷见粟锦儿怀疑再次强调了一下,只声音压得很低,唯有他们父女可以听见。 粟锦儿倒是也没有急到现在就去看婚书,只是心里对陈向北的印象又差上几分。想着早些寻个理由将他给打发了,一个人乐的清净。 陈向北这边见粟锦儿没有接话,他也不好开口。只刚刚微微瞧见了粟锦儿的手,如削葱根一般,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之人。不由得想到他阿娘那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心里泛起一丝酸楚,这一次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第一次离开阿娘分开这么久,虽说才短短几日间却已开始想家了,想阿娘了。如今短时间内他也不得还家,他还要留在粟家,这样才有钱财供养阿娘,还有大哥考学。 陈向北已经想好了,即便粟锦儿当真是个脾气不好的丑八怪他也不走,脾气不好他就多让让不与她争执便是,至于丑八怪,他长得也就这样,看习惯也就一样。他一下子就说服了自己。 两人各怀心思,都不言语。粟老爷倒是十分开心。女儿归家,女婿也甚得他心,眼瞅着他六十大寿也要到了,大婚之事一直都在紧锣密鼓的操办着,所有的事情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一路上倒也顺利,不多时就再次回到了粟家。 不同于陈向北来的时候只有吴叔来迎,粟锦儿归家,那一家老老小小,府上丫鬟婆子都倾巢出动,齐齐整整的站在门口等着。 “二娘,三娘!” 马车刚停,还未陈向北反应过来,粟锦儿已然翻身下车,朝两位妇人走去。 粟老爷有一妻两妾,粟锦儿乃是粟老爷正妻所出,只可惜她娘走的早,在她一岁的时候就没了。粟锦儿一直都是粟老爷的两位妾室抚养着,与她们感情甚是亲厚。 而粟锦儿口中二娘三娘想来也就是粟老爷的两位妾室了。 陈向北下车看见两位妇人,一胖一瘦此刻早已来到粟锦儿的身边,一人拉着她的一只手。 陈向北站的远并未靠近,听着话,也知晓那个胖妇人乃是粟锦儿二娘,瘦的自然就是她的三娘。 看的出来三人感情极好,两个妇人竟也抹了泪,粟锦儿似乎与她们说了什么,那两人时不时地朝着这边看来。 “无事无事,锦姐儿既是回来,咱就不走了,以后就在二娘边待着,二娘与你做衣裳。” 胖二娘体态丰腴,成富贵之相,精于刺绣,粟家的绣坊都是她在打理,算是粟老爷的左膀右臂。 “是啊,锦姐儿快些进去吧,外间日头高,晒着了就不好了。” 瘦三娘虽身材纤细,看似弱不经风却实实在在是个练家子出身,早些年陪着粟老爷走南闯北,也遇到些匪寇,因她在身边,粟老爷方才安然无恙。两人均无所出,一直待粟锦儿如亲生女儿一般。 当然她们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若是粟老爷撒手人寰,粟锦儿也不在了。她们也会被粟家族人赶出门前一无所有。而粟锦儿毕竟是两人亲手带大,感情自是不同。三人说罢话,粟锦儿便随众人一同进屋了。 陈向北自然也只能跟着进去,跟着跟着就不能跟了,他一个外男总不能和内眷进内宅吧。 好在粟老爷是个体恤的主,没让他一人落单,命吴叔安置好他。 “陈公子你也瞧见咱家小姐了吧,我与你说咱家小姐可是十里八乡顶好的人,是那李探花不识货白糟践咱家小姐。” 吴叔忿忿不平道。 陈向北不搭话,只默默地走在吴叔跟前。 “陈公子,外头传闻不足为信,等你与我家小姐成婚之后就知晓了。”吴叔领着陈向北走进了北屋,又强调了下。 北屋位于粟家老宅东北角,三室一厅,厨房在外头。以前是粟澍也就是粟锦儿她哥居室。 前几年粟澍因落马不治身亡,北屋就一直闲置下来。 如今将陈向北安置进来,足见粟老爷已经当他是自家人了。 “陈公子你姑且住下,等你与小姐完婚后,老爷会给你们另外安排宅院,你与小姐可以一道去选选。” 陈向北这人打小就随遇而安,以前农忙的时候,田埂上他也睡过,大夏天,蚊虫乱飞汗流浃背的,他都睡得香甜。现今这般好的条件他自然是住的。送走了吴叔也谢绝了给他安排的婢子,他一个人就呼呼的睡去,太累了。 过了几日,陈向北便觉无聊,这里不似乡间他有很多小伙伴可以玩耍,也无熟人可以唠嗑,更没有亲人相伴,最关键的他太闲了,整天无所事事的。 终于今日粟老爷差吴叔来请他,陈向北自然是跟随了。 “陈公子,这次我们老爷领你去商会走走,顺带去绣坊接小姐回来。” “又接?” 陈向北打小就在乡间长大,那里的女子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有的甚至比男人都能干。很少要人去接的,想来也是与乡间不同。去接人他到也无所谓,也就多走几步路罢了。 “小姐今日去试嫁衣了,老爷也与你定了一身,过几日便要成婚,若是不合适还能改改。” 如此说来还有他的事情,陈向北就更不敢推辞了。 粟老爷已经在大堂等他了,此番粟老爷是领着他去粟家商行见诸位掌柜,算是认识一下。 前几日粟老爷就已经知会了诸位掌柜今日要领人来见,各大掌柜倒也配合,早早的来到粟家,在外地来不了的也派了代表来。 正值晌午十分,粟老爷命诸位掌柜吃完午饭再行商议。陈向北自然一同落座。随后丫鬟们端了水上来。 陈向北原当这水是喝的,加之又有些口渴自然一股脑的喝了下去,其他掌柜瞧见一脸诧异。粟老爷当做没看见一样也喝了下去。掌柜们见状也纷纷效仿喝了下去。后来陈向北经历的事情多了方知晓这水原不是喝的只是用来漱口。 用完午膳,粟老爷便将陈向北正式介绍给了大家,这算是打个招呼。 “小婿若是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周全之处还望诸位大掌柜提点一二。” 陈向北也在此时站起身来与众人回礼。大掌柜们本就在粟家手下讨生活哪有不应之理。 寒暄了一番,送走各大掌柜,陈向北就与粟老爷等人去绣坊试衣。 粟锦儿早早就已经试过了嫁衣,彼时正随二娘去了里间。 “刘夫人,你再给瞧瞧锦姐儿到底怎么啦,月信一直都正常……” 原是寻人来看女儿家的病来。这女子看病从来都是隐晦,尤其又是妇科。刘夫人乃是二娘手帕交,精于妇科。京都好多女儿家都是她给瞧好的。 粟锦儿与李鲸落成婚三载一直未孕,在这期间粟锦儿也是瞧了不少大夫,喝了不少偏方,一直未有喜信。 刘夫人她也不是第一次来瞧,以前也瞧过。这次她本不想来的,二娘心急她也不好浮了她意。 刘夫人给粟锦儿好生检查了一番,又问了一些,脉象也看了一番,摇了摇头。 “锦姐儿我瞧着身子没问题,按理说早该生养了。” 得了,与上次结论一样。 “可没问题,怎么三年都不曾生养这……”二娘越发着急,就怕没问题,若是有问题还能对症下药,这没问题该如何是好。 “阿姐,生养之事,也非女子一人所能,也是需阴阳和谐才可。我看问题不在锦姐儿多半在李大人身上。” 刘夫人收拾了一下又道:“若是李大人也无事,那也只能说明锦姐儿与他本就无男儿女缘。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孙家的事情你也知晓吧。两人和离之后自行婚嫁,如今不是都生养了嘛。” “说是这么说,就怕,唉!” “二娘,不能生便不能生就是的了,再不济到时过继一个便是。” “那怎么行,锦姐儿你还年轻可不能耽误了。改日我再去寻寻其他人,再问问还是要自个生养才行,过继的哪能有自己生养的亲呢。” “二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敢情我与你不亲呀。”说着粟锦儿就头靠在二娘的肩上咯咯的笑了。 二娘越发的着急了:“锦姐儿你当然不一样了,你当时那么小,才这么点大可怜见的。” 二娘与三娘都是粟夫人亲自选的,是粟夫人的陪嫁丫鬟。粟夫人一直带病,想着粟老爷家里外头都需要个女人帮衬,还有她也预料到她时日不多,再为粟老爷选了两门妾室之后,孩子安顿好便去了。至于为何是两个,怕也是粟夫人为了制衡吧。 当时粟锦儿刚刚一岁,确切的说也才九个月。二娘和三娘那时也在粟夫人灵前发了毒誓,恐两人生养之后有了外心,约定两人都不要孩子,一心抚养粟夫人留下的两个孩子。 “二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孩子这个事情强求不来的。” 粟锦儿微微有些失落,长叹一口气道。 “二夫人,小姐,老爷领人过来,你看还要避讳一下,带小姐先走。” 彼时刘夫人已经离开了,二娘也准备带粟锦儿离开。 “二娘,你先走吧,我就留在这里看看吧,就看一会儿。”粟锦儿说着就躲到了屏风之后。 “锦姐儿,这是换衣的地方,待会儿陈公子要来换衣,你若在这里被发现了传出去了,这名声可就坏了。” 粟锦儿推着二娘笑道:“哈哈哈二娘你越来越逗了,我的名声哈哈哈。你且去吧,我一会就来。” ※※※※※※※※※※※※※※※※※※※※ 粟家小姐你怎么能偷看人换衣?嘤嘤嘤人家就是要看看,不行嘛,反正早晚都是我的。 呜呜呜,厉害! 小天使们晚上好哇,今天的更新完毕了,没有收藏的可以顺手收藏下哦,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成婚 二娘退出之后,粟锦儿便一直躲在屏风之后。 少顷。 陈向北便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喜服准备换上。 陈向北长得高大,剑眉星目,就是皮肤黝黑。乍一看模样普通,这若是仔细看 ,慢慢看当真是越看越耐看。 那日在马车上粟锦儿是隔着帷帽瞧他自然没有这一次看的清楚。 陈向北不知这里有人,自然也就无所顾忌的脱衣换衣。 瘦!太瘦了!简直就是除了骨头就是皮!不好看,估计摸起来还硌得慌。粟锦儿疑惑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瘦呢? 她的手死死的扒着屏风,牙齿咬着嘴唇,透过一小缝斜着身子看着,一时间重力失衡竟是连人带屏风都跌了过去。 动静如此之大,陈向北自然是反应过来,赶忙套上喜服,披上衣裳,走了过来查看。 外头粟老爷等人也听到了动静:“陈公子,没事吧。”吴叔发问道。 陈向北看了看躺在地上,揉着脚踝的一个背对着他的粉衣女子,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让我爹他们进来。” 粟锦儿低声语。 “啊!” 陈向北这才猜到这躺在地上之人可能是粟锦儿。 “陈公子,可要人帮忙?” 门外的人见陈向北久久不得应声,便越发着急催促道。 陈向北看了一眼粟锦儿,朝门外喊去:“无事,方才有只猫撞到屏风已经跑了。” 就这样陈向北打发了来人,走了过去准备扶粟锦儿起身,却不料她已经自己爬起来,只还背对他声音冷淡的说道:“转过身去,不准偷看。” 陈向北忙配合的转过身去,粟锦儿一瞧他如此听话,当然借着机会便溜之大吉了。 等到陈向北反应过来她再无踪影了,陈向北只得摇了摇头,想着他进来之前绣坊里的人都说里间无人,粟家小姐怎会在此。 幸而只有他们两人也未有出格之事发生,此事便揭过不表。只陈向北对这位粟家小姐愈发的好奇了。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般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大喜之日。 今日本是粟老爷六十寿辰,李家却选在今日大婚且还给粟家下了请帖,用粟老爷的话来说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于是乎来而不往非礼也,粟老爷也选在今天招婿入赘,也给李家下了请帖。 粟家和李家不一样。李家虽说是书香门第,却也家道中落,李鲸落纵然有功名在身,全凭俸禄养家,日子自然是不能与粟家相提并论。 大夏虽然重农抑商,却不似前朝商户地位那般低人一等。 粟老爷又是一个乐善好施之人,当年大夏闹饥荒,粟家二百一十六家粮行开仓赈灾的情景轰动一时,先前承光帝下江南还特意去粟家织造厂视察,并给与了高度评价。 此番粟老爷招婿是有意要压李家一头,自然是广发喜帖,呼朋唤友。那边李家也不想让,也是大办。两家亲友又多有重叠,李家和粟家都不好开罪,好些人家都兵分两路,各自赴宴。 成婚是个体力活,即便陈向北身强力壮也累的够呛。 今日凌晨他便早早的起身,与吴叔等人各种里里外外的忙碌。 等到良辰吉时,陈向北便于粟锦儿拜堂成亲。若是礼成,他与粟锦儿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粟家的新姑爷,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暂时供养母亲,帮扶兄长了。 然而事情进展的并不是那么顺利。 就在两人礼成之际出幺蛾子了。 这次来砸场子的倒不是李家的人,而是粟家本家的人。 至于为何要来砸场子呢?这就要从粟老爷的身世说起了。 粟老爷的父亲生有三子两女,两女外嫁来往甚少。粟老爷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虽是一母所出,然粟母在生粟老爷的时候难产,从来不喜老大,对粟老爷甚为苛责,从而导致他们兄弟感情也是极为一般。 粟家老家是绩溪,绩溪男儿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会出来跑堂当学徒讨生活,粟家自然也不例外。 粟家三兄弟是一道出来的,粟家老二老三因有母亲提点,早得商机发家致富,而当时粟老爷则还是一贫如洗的小学徒。可人生就是这么有意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粟老爷也等到了他的时机,一发不可收拾,生意越做越大,就有了如今的粟家。 而他的两个弟弟运气就没有这么好,这几年光景更是惨淡,尤其是他二弟生了一个不孝子嗜赌成性,现今早就债台高筑。这些年粟老爷跟在后头给擦了不少屁股,可惜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在赌。 粟老爷现今已经六十了,再难有子嗣,长子早逝,如今只有一女便是粟锦儿。若是粟锦儿不在了,这偌大的家业自然就会落到粟家二房和三房之中。 原本粟锦儿作为出嫁女也无继承权,奈何她被休了,如今再婚不是出嫁而是招婿,这意义就不同了。 粟家二房与三房如何不急,眼瞅着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送人了,他们自然不肯。 于是就在礼成之际来砸场子了。 陈向北瞧见二叔与三叔了,不说这两人和粟老爷长得还挺像的,只是瞧着这两人来者不善,脸色挺难看的。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招个外人来掌家?” 粟二叔语带责备,说的时候八字须还抖了抖,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一脸还没有睡醒的样子,想必就是他那个好赌的儿子,身边的三叔也帮腔道:“是啊,都不知道那里来的野小子就招回来,大哥你怕是老糊涂了。” 粟老爷见此情景,自然是气的脸色铁青,震怒不语。 陈向北见状,心里也是一阵不安,眼看着就要成事,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就难说了,陈向北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两位老爷这是来吃酒的吧,来来来请上座,新人还在行礼,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喜婆见状不好忙上前打圆场。 “新人?都嫁过一次还新人,我看也就大哥纵的性子才把锦姐儿养成这般性子。这都被送去修贞堂了,若是我女儿我早打死了。” 粟二叔这话里话外满是鄙夷了,那边粟老爷已然心急,就要上手。 “二叔……” 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还拖了长长的尾音,陈向北听出来与那日在换衣间摔到女子的声音一模一样,他果然猜的没错,乃是粟家小姐。 “二叔你这是要来搞事情啊,你想好了?” “怎么,锦姐儿你是在修贞堂待的时间不够长呀!”二叔一脸蔑视的瞧着粟锦儿,分明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大哥,你看看锦姐儿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这样目无尊长。”二叔说着就扬手朝粟锦儿扇去,“今日我这个做二叔的就帮你教教她规矩。” 粟锦儿并没有躲,当然巴掌也没有落到她的脸上,而是被陈向北截下了。 陈向北几乎是本能就捏住了二叔的手腕让他不得动弹。 他们这种土里刨食的庄稼汉有的就是力气,两个手指那么随意一捏就连最是滑溜的黄鳝都动不了,就更不用说这粟二叔了。 “二叔,锦娘与我已经过了婚书,府衙留印。如今她是我夫人,若是她做的有什么不妥之处,你与我说便是。若是这般动手怕是过了。”陈向北的声音低沉,他最是看不起动手打女人的男人。在他们乡下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打女人。 “过了婚书!?” 陈向北没有理会粟二叔的问话,直接松开手顺势推了一下他,然后一把将粟锦儿护在身后,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这都被满堂宾客看在眼里,此时陈向北身着大红喜服,白玉簪发,高大魁梧的他直接就站在粟锦儿的跟前,挡住了粟二叔。 粟锦儿身着绿衣喜服,以扇遮面,也感受到了陈向北的气势,觉得这人还挺男人的。 粟二叔方才不察,踉跄了一下,险些倒地。 “早就过了婚书,老二你和老三什么性子我岂会不知。实话告诉你,族谱我已经寻人都上过了。今日是锦儿大喜之日图个喜庆,你和老三今日若是来吃酒的那便留下,方才发生的事情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是不然……”粟老爷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二哥,我突然想起来家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一步。”粟三叔一见形势不对,直接溜之大吉。 粟二叔见如今大局已定他也无力回天,想着来日方才,以后有的是机会。 “大哥真的是好眼光,找了一个好女婿,还蛮有骨气的!” “爹,他有骨气,有骨气的男人会入赘,妹夫你可是上了我们粟家族谱的人了。你家老祖宗要是知道了棺材板怕是都捂不住了吧。就你还秀才呢!我看你的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说话的是粟二叔那个好赌的儿子粟豹,人称豹哥。 面对如此讥讽,陈向北倒是淡定的人,丝毫没打击到他。 陈向北家贫,小的时候爹又去的早,全仰仗着他娘一个人养家,一个女子养大两个小子还要供养一个儿子读书怎么办到的。 自然是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大冬天没农活忙了就领着他去讨饭,他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听过。光是活下去有饭吃已经让他疲于奔命了。今日豹哥所说的话,对于他而言也就是挠挠痒罢了。 “都要吃饭呀。” 半晌。 陈向北才发话。 豹哥更是不屑了,语带挑衅道:“吃饭,我看你是吃软饭吧。” “嗯,大夫说我肠胃不好,适合吃软饭。” “你你你……” 豹哥直接被堵的无语。 而在一旁的粟锦儿听到这话也是惊呆,这人丝毫不掩饰的啊,看来是真的看上他们家的富贵。 豹哥还想上前理论被粟二叔强拉了下来:“罢了,既然今日是锦姐儿大喜之日,那我这个做二叔就在这里祝你与夫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粟二叔说话的时候把“早生贵子”四个字说的特别大声,随后朝着粟老爷意味深长的一笑便扬长而去。 ※※※※※※※※※※※※※※※※※※※※ 成婚还被砸场,小北哥没关系,肠胃不好的我,一切都可以搞定,哈哈哈。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洞房 粟二叔等人闹了一场多多少少带来了不快。好在先前粟老爷早就和陈向北说了家里的情况。前几日更是将他带去粟家的祠堂寻了族长给他上了族谱。 陈向北并不在乎这些,陈家传宗接代还有他大哥呢,至于他本就是个乡间泼皮,泥腿子一个有他没他并不影响什么。至于其他人的看法那他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粟老爷自然不会这么想了,觉得陈向北受了莫大的委屈,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加之今日陈向北的表现堪称优秀,粟老爷心里十分满意决定以后定要好生栽培他一番。 夜深了。 盛夏的晚间,蛙声一片。宾客也已经悉数散去。陈向北也进入洞房。 这下子陈向北竟是不知所措,看着坐在床边以扇遮面的女子迟迟不曾行动。他细细的打量着粟锦儿。眼光不由的落到了她的手腕上。 但见粟锦儿的右手手腕之上系了一条粉色丝巾。 这条丝巾陈向北在修贞堂初见她之时便瞧见了,他想着是京都女子时新这个。后来发现不是,他发现其他女子并没有。 “夫君,可看好了?” 终于粟锦儿开口打破了沉默,实在是她举扇太累了。 陈向北也注意到了,赶忙上前从她手中揭过扇。 屋内红烛高悬,灯光柔柔。陈向北转身便瞧见了粟锦儿。 “啊!” 他大吃一惊。粟锦儿一愣,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并不妥,就十分诧异的看向陈向北。 陈向北为何大惊? 实在是眼前的女子太过美丽,美的大大的超乎他的期望。 杏眼微微带笑,樱桃小嘴不点而红,那脸蛋像极了刚刚剥开的鸡蛋白净通透,让人忍不住上去摸一把。陈向北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更是想不通那李探花莫不是个瞎子,这样的美妻竟也舍得休弃。 不过陈向北早年也听他哥说过,有的人读书读的多了,又不爱惜眼睛,视力会很模糊。李探花眼瞎也不无可能。陈向北一想到这里突然间有点庆幸自己没读过书了。 “还适应吗?方才把你吓到?我脸上这是有什么吗?” 粟锦儿一上来就三连问,陈向北这才从恍惚中醒转过来。 “没,没被你吓到,是你太美了,我我我……” 陈向北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太挫了,怎么说以前他在乡间也是一霸怎生的今日连话都说不好了。 “哈哈,你也挺会说话的,是不是男人嘴里都抹蜜了。我前夫也这么夸过我。可后来怎么样你也看到了。” 粟锦儿站起身来,走到桌子旁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口渴的很。 “你还不清楚我与前夫的事情吧。今日我与你说道说道吧。”陈向北新婚之喜,洞房花烛夜新娘子竟然在此时和他说这些。若是换作别人怕是早就拂袖而去。陈向北却没有。他已经坐下,做出倾听状。 “我与他还是我追的他。” 粟锦儿细细说着。 粟锦儿是粟老爷四十多岁才得的女儿,娘亲又过世的早。粟老爷从来当她是眼珠子,但凡她想要的,怕是天上的月亮都要给她摘下来。她的性子自然也就娇纵了些。 初遇李鲸落的时候,是在浴佛节的集会上,也就在人群中多看他了一眼,少女情怀就那么喜欢上了。 当时她方才十四豆蔻年华,遇到心仪的男子也是胆大,直接就将香囊相赠。 “起初我们感情很好十五岁那年我便出阁了。我爹本想在留我一年,是我太想嫁给他了,多一刻都不愿意。”粟锦儿说话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一下手腕上的丝巾。手指轻轻的拂过丝巾,若有所思,继续说着。 婚后的日子平淡而甜蜜,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是李鲸落钦点探花后?好像不是,高中之后他们还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甜蜜时光。 那么是李母与他们同住开始,更不是了。李母早就与他们同住了,一直以来还算融洽。 还是三年没有孩子?可是李鲸落明明说过没孩子也没关系,说大不了到时候从族里过继一个便是。 那么什么时候呢!粟锦儿苦笑摇头。 “都说夫妻三年恩爱,七年之痒。没想到我三年就散了。” 全程粟锦儿都在说,陈向北安静的听着。 “后来我就把他打了,他也把我休了。” 粟锦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说完了。原本她以为说完陈向北会有点反应,如今见他反应冷淡。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粟锦儿追问。 陈向北抬头看了一下粟锦儿手腕上的丝巾。 “你可以解开丝巾让我看看吗?” 粟锦儿下意识的捂住了丝巾,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陈向北,不言语。 “不看也罢,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我爹说你读过书,是个秀才。可我看你不像。你也知你并不是真心想要娶我,乃是家贫走投无路罢了。这样吧,咱们就立个字据,三年吧,三年后我就放你自由你看可好。” 粟锦儿原想着是赶紧把陈向北给打发了,可这些天发现陈向北这人其实还挺好。想着他愿意入赘也是无奈之举,没必要赶尽杀绝,还是将事情提到桌面上说清楚便是。 陈向北心下一惊,先前就听吴叔说过粟锦儿聪明过人,莫不是她发现了什么,他露出马脚了。 “怎么样,我现在需要一位夫君,你需要钱财,各取所需。你只要好生配合我,只需三载,与你良田百亩。” 粟锦儿直接开出诱人的条件。 心动!太心动了!对于庄稼汉而言,没有比拥有田地让他心动了。 “好!我也说的清楚,我无功名也不是秀才,那个人是我大哥。我欺骗了你。” 陈向北倒也干脆。 “无事,我并不在于你是谁,既然你如此爽快,那我们这就立字据。我不问你从哪里来也不问你是谁。只要你在粟家的三年扮演好我夫君这个角色。” 在粟锦儿看来,只需三年她就可以掌管粟家。 陈向北自然点头应允。 他本就害怕会突然露馅,如此一来他倒是省心不少。当然他也没有拒绝良田百亩。 就这样陈向北和粟锦儿签订了协议开始了在粟家的生活。 “好漂亮的字。” 粟锦儿惊叹于陈向北的一手好字,李鲸落的书法自成一家,世人皆称之好。而于眼前的这男人想比还差点火候。 “是吗?我哥也说我的字写的好,你若是喜欢我写副字送与你便是。以前我们村里春联都是我写的。” “你还有哥哥?我原先也有哥哥的,可他被人害死了,至今凶手都没有找到。很多人羡慕我爹爹,家里有万贯家财。谁人能解他老年丧子之痛。” 粟锦儿说着说着就语带哽咽了,似是想起了伤心事。 陈向北就一粗人,最害怕便是瞧见女子哭泣,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梨花带雨的哭着,他还真的有点撑不住想要上前安慰一二。又想着他们终究是假夫妻不好逾越了。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我娘也苦,一天福都没有享过。打小就是童养媳,后来好不容易和我爹成婚了有了我们,日子在变好,可惜一场风寒竟是要了我爹的命。后来她就一个人拖着我和我哥生活,饭都吃不饱……” 陈向北和粟锦儿两个人洞房花烛夜是在聊天中度过的。两个人天南海北似的聊着,彼此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几日后。 粟老爷便让吴叔知会陈向北,说是让他今日无需去商行学东西,今日陪粟锦儿去看宅子。 如今两人也成婚了,虽说是入赘,也不必拘礼住一起,去外间置办个宅子过他们的好日子就好,有时间回来吃个饭就成。 “陈相公,我看你面生,是初来京都吧。我跟你说了,你买宅子找我老张头,那绝对是找对人了。你看看我这宅子,背山朝水,风水极好。你瞧瞧这后头青山如黛,又瞧瞧这地上落英簌簌,三进三出的宅子,以后你与夫人若是有孩子了,家里老人过来小住也住的下……”牙人老张殷切的给推荐着。 陈向北和老张走进宅子去里头看了看,粟锦儿戴着帷帽相随。 “这宅子原是刘瞎子置办下来。刘瞎子你知道不,咱京都赫赫有名的地理先生,阴墓阳宅他都看,他选的宅子风水一定好,你要是买了一定飞黄腾达,关键还便宜,买到就是赚到……”老张头滔滔不绝的说着。 说得陈向北都心动了,若是他出钱怕是早定下来,这么好的宅子错过岂不是可惜。 “这宅子当真是刘瞎子的吗?刘瞎子死了没有三百年也有两百年了吧,这房子不是肥佬刘的抵押给如意赌坊的吗?老张头你是越来越不老实了……” 老张头一听,这分明是做过功课的,显然是有备而来,忙陪笑道:“小娘子莫恼,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吗?要是真是刘瞎子的宅子我也不敢卖呢,他主营阴墓晦气的很,那我不是害人吗。对这房子是肥佬刘的,要不是他好赌这宅子他也不会卖的。”老张头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小娘子我看你是明白人,这地段,这周围的环境在京都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了。前不久我还卖了一套给李探花。李探花你知道吧,大名鼎鼎的才子他都从我这里买宅子。” “哦,我知道他,他也置办宅子了。” “当然了,李探花是真的惨,他以前住的宅子可是粟家小姐的陪嫁,现如今粟小姐都招婿了,那宅子更不可能给他住了。” 老张头说完不无可惜的摇了摇头:“李探花这人我看是读书读傻了,远不及粟家的新姑爷看的清楚。放着泼天的富贵不要,休妻,啧啧啧。读书人的世界是我等凡人看不懂的,小娘子你若是对这宅子不满意,你便说一说要求,我这还有好多其他宅子供你选择。” ※※※※※※※※※※※※※※※※※※※※ 小北哥的洞房就在聊天中度过,哭!唯有小天使们的收藏和留言可以抚慰一下,么么哒。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买它 陈向北算是见识到了牙人果然是牙人,两片嘴不是一般的能说,死的都能被他说成活的。 “陈相公,方才我瞧见你喜欢这宅子,这是真便宜,急售,若是你真心想买我还能与你打打价。”老张头见说服不了粟锦儿就来寻陈向北,陈向北看起来憨憨的,一看就是好骗的主。 陈向北看了看粟锦儿,他自然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对他而言有个地方住就行了。以前他家屋外下雨屋内下雨不是也住的嘛。 “夫君若是喜欢那便拿下便好,此地清净等着收拾一下另外置办出一书房,推门即见山,心情自是不同,夫君读书累了还可观景。” “对对对,小娘子考虑的真是周全,说的没错,卧龙山四季常青,风光旖旎,你且瞧瞧如今更是山花烂漫好不可爱。”老张头见粟锦儿发话忙走到陈向北面前游说。 陈向北则是看看,不言语。在他看来开门即见山实在不算什么。以前他家就住在山里,开门开窗都能见山。 至于山上风光什么,这对于不常去的人而言应该是好看的吧。对于他们这种长年生活在山中的人而言早就习惯了。尤其是如今盛夏时节,山中蚊虫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以前他和阿娘一起进山采药草出去卖,一天下来腿上胳膊脸上都是被蚊虫咬的包,痒死个人。 “再看看吧,不是说还有其他的宅子吗?” “有有有,陈相公你们这边请。” 老张头领着陈向北两人又去了一处宅院。 现今这个宅院也是标准的四合院,归置的很好。 “陈相公这个如何?这宅子建好之后就没住过全新的,家具全送。”老张头又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了。 “老张头又带人来看宅子了。” 陈向北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妇人打扮的老者朝对面缓缓的走来。老妇人身穿藏青色绣兰花常服头带着当下最时兴的缠丝发簪。 老张头见老妇人朝这边走来,顿觉眼前一亮,“我当是是谁呢,原是老太太你呀。你瞧瞧我这不领着人来看宅子。” 老张头迎完老太太又快步走到陈向北身边道:“陈相公我瞧你也是读书人。我与你介绍介绍,这位可是我们李探花的娘亲。对面这宅子住的人就是李探花一家。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与李探花为邻可是好些人求都求不来的。” 陈向北一听就看向粟锦儿,粟锦儿正抬起头扶了扶帷帽,手腕上的丝巾也被风吹的飘了起来。 他看向李母,见李母一脸的得意和享受,显然是很享受老张头这番吹捧。 “陈相公,从这里走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是大名鼎鼎的白鹿书院,以后你与夫人有了孩子,小公子读书步行可至,不用舟车劳顿。当初李探花置办宅子也是相中第一点。” 陈向北就算再不通人情世故也不会傻到买李探花对门。 “换一个吧,不要这里。” 陈向北说罢便要领着粟锦儿离开。这边李母还等着陈向北巴结她呢,却不料他直接走人,面露不快之色。 老张头一见这个也没看上,自然也就不搭理李母了。 “陈相公这边请。” 陈向北领着粟锦儿就朝别处走去。 “慢着!” 李母即刻就冲到了陈向北等人的跟前,“我当是谁呢,原是你。” 李母认出了粟锦儿,方才她已经盯着看了好久。两人从前在一起生活许久,认出倒也正常。 “娘,时候不早了,出发吧。” 李鲸落此时也从家中出来了,与他一道出来还有他的新妻夏氏。 夏氏也戴着帷帽,体态娇小看起来弱质芊芊。不同于粟锦儿和陈向北两人一前一后。李鲸落与夏氏手牵着手看起来恩爱无比。 陈向北扫了一眼粟锦儿,见她下意识的用手按住了系在右手手腕上的丝巾。 “娘怎么了?我们走吧。” 李鲸落走上前去催促道。 李母见李鲸落来了越发的来劲了,指着粟锦儿方向就道:“子息,你看看谁来了。” 李鲸落这才注意到站在陈向北身后的粟锦儿,他端详了又端详,才确定是粟锦儿。 “啊,锦娘好久不见,你……” 李鲸落面露惊喜之色,本欲上前却被夏氏拉扯了回来。 “表哥,粟姑娘身边还有他人呢,莫失了规矩,落人口实。” 就这样陈向北和李鲸落两人见面了。陈向北还在思索,忽的感觉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他低头一看才发现粟锦儿的是手。 陈向北看了看李鲸落和夏氏紧握的双手,又看看粟锦儿立马就反握住她的手。 “京都李鲸落!” “关中陈向北!” 两人作揖,自报家门。 陈向北和李鲸落对立而站,足足比李鲸落高半个头。 夏氏隔着帷帽看向粟锦儿,粟锦儿始终未语。 一旁的老张头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简直就是修罗场,再这样下去,这生意就要黄了。 “陈相公,你看我们这宅子还看不?” “看,我们走吧。” 陈向北知粟锦儿显然是不想待在这里,那就赶紧带她离开。 “锦娘,你这是又要置办宅子,原来的宅子不住了吗?”李鲸落还在追问。 “问她作甚?粟家家大业大满身铜臭,不就是钱多,今日特意来这里显摆的吗?”李母还带着气的,都过去一年了还记仇呢。 粟锦儿未接话,示意一下陈向北带她走。 老张头也不想这生意就这么黄了当即就带人走。 “娘莫要这般说,锦娘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李鲸落倒是不随李母,他走到陈向北跟前说道:“锦娘平日里脾气虽说娇纵了些,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好人。还望你好生善待与她!” 陈向北直接给了李鲸落一记白眼:“娘子性子极好,从来不觉娇纵。李大人还是好生善待你夫人吧,锦娘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言罢,陈向北便跟老张头离开了。 “你这人什么态度,我儿好心提醒你。你到……” 李母见陈向北呛声李鲸落,当即就冲出来替他鸣不平了。 “哼,李大人都多大了,竟还要娘来帮腔跟三岁的奶娃娃一样。” 陈向北十分不屑,牵着粟锦儿就要走,李母还不肯罢休,还要说话被李鲸落制止了。 只是李母和陈向北那擦身而过的时候还小声嘀咕了一句:“一个敞口货还把她当宝寒碜谁呀。” 这话分外的刺耳,陈向北庆幸幸而她说得声音小,粟锦儿听不见。又朝李鲸落看了一眼为他可惜。瞧着李鲸落也算一个饱读诗书之人可惜摊上了这么一个娘亲前程有限了,和他娘亲比起来差远了。 老张头在前头领路,他脸色倒是极好。粟家从不缺银钱,这生意八成能成,如何不喜呢。 “陈相公原是粟家姑爷,你瞧瞧我这眼神。你们早说呀,咱们到了。” 陈向北停住了脚步望着眼前的三层小别院。 “小娘子你瞧瞧这院子如何?这院子你是知晓的,乃是成员外以前置办下的宅子。先前他夫人就住在这里,四年生三子,人丁兴旺!如今成员外下江南去了,这才托我变卖。此宅院往前走几步就是华阳街,街上店铺林立,各色小吃应有尽有,此宅不临街,闹中取静。你们再瞧瞧这边,站在楼上就可俯瞰夏阳湖,十里平湖,尽收眼底。陈姑爷和小娘子两人闲暇之时可以与湖边走走……” 老张又开始各种游说,粟锦儿就在那边瞧着。陈向北看出来她今天心情不佳。 “锦娘,要不我们回家吧,明日再看也不迟。” “夫君,我瞧这宅子就不错,就这吧。” “那就这吧,买它。” 陈向北作势就拿银票出来,直接付款的节奏,掏了半天才猛然想起今日走的匆忙将粟锦儿交待放在桌子上的银票忘拿了。 老张头是何等聪明之人,一下子就看出来,忙说道:“陈相公不用不用,你写个字据我直接去粟家钱庄去拿便是。我这路上还安全一点。” 老张头满脸堆笑,又做成了一单,回家加餐的节奏。 “那好!” 陈向北说完好就开始犯愁了,没有笔墨如何写字据呢。 “陈相公你请!” 老张头是谁?大夏京都最厉害的宅院牙人,做他们这一行的笔墨都是随身携带的。 “陈相公好字啊。小娘子好眼光。” 老张头开单了,自然是嘴上抹蜜了。 “陈相公等着改日我与成员外安置妥当,便将宅院地契与你送去,三日之内妥当。今日我就先告辞了。夏阳湖就在那边,陈相公可与小娘子游湖赏景一番。” 陈向北会意的点了点头,终于老张头离开了。 “方才谢谢你。” 一直沉默的粟锦儿终于发话了。 “这算什么,那婆子说话太难听了,要是我娘在非撕烂她的嘴……” 粟锦儿掀开帷帽朝陈向北笑了笑:“她伤不了我的,手下败将。” 陈向北见她笑语盈盈也就放下心来,看来方才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回去不要与我爹爹说今日见到李鲸落的事情,他不想我与他再有交集。” “嗯,一定不说。” 盛夏午时日头有点毒,陈向北额头上都是汗。他欲抽手擦汗才发现还握着粟锦儿的手,赶忙松开。 “小姐你看看我都忘了。” “无事,也不早了,饿了吧,我领你去华阳街去逛逛吧,那边有好多吃食。寻些你喜欢的尝尝鲜,我也许久没有吃过那里的吃食了。” ※※※※※※※※※※※※※※※※※※※※ 买房置业必须有,买房就找老张头,包你满意! 小天使们祝你们也能人人有房,天天开心。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再遇 华阳街是京都最繁华的一条街,也是外地人来京都必逛之地。 陈向北来京都也有些时日了,却未曾逛过,而粟锦儿被关在修贞堂一年了也没机会逛过。 此番两人并肩而行,走在华阳街上,周围都是商贩的吆喝声,陈向北一直目不暇接的看着,太多新奇的玩意他见都没有见过。 “想吃什么呢?你说我寻个店进去吃。” 今日陈向北和粟锦儿两个人走的比较匆忙就草草的吃了一口就走了。这会儿不说还真的有点饿了,尤其是看到这么多吃食之后。 “想吃什么?这个……” 陈向北真的犯难了,太多了他还真的不知道吃啥好呢。 粟锦儿见他迟迟未说话又提醒道:“就是你最想吃的,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华阳街应该都有,你家乡也成。 陈向北陷入了思考之中,半晌才说道:“猪油渣,如果加点盐巴就再好不过了。” “猪油渣?那好吃吗?” 粟锦儿知道这个,只是她从未吃过。 “好吃,特别好吃,尤其是我娘做的。”陈向北说着说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们家贫,猪肉从来都是奢侈品,能吃白米饭就是过年了。 那年过年大冬天好冷了,雪都没膝盖。他和娘在家做了白米饭弄了一些腌咸菜等着他哥回来过年。 过年白米饭管饱,他特别喜欢过年可以敞开肚子吃。 终于他哥回来了,还拎回来一大块肥肉! 肥肉啊! 还是一大块肥肉!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陈向北记得当时他眼睛都直了就盯着那块肥肉看了。 他娘瞧见了,就让他去烧火好起锅炼油。 他行动那就一个迅速,很快就把火烧旺了。 “我娘就把肥肉切成块一下子全丢进去了,我就听见肉咕嘟咕的响。然后我就站起来了,眼巴巴的守着那口大黑锅。” 陈向北边说边回忆着,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厨房还抽着风,冷!呼出的气都是白的,可他全然不在乎,就闻着味就已经眼光涣散神魂颠倒了,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怎么油渣还没有好。 “后来油渣总算好了,我娘让我先尝一下,我直接夹了一块塞到了嘴里,太香了,烫得我眉毛直跳,我都舍不得吐出来。当时就想着要是天天能吃到这样的油渣那该多好。”陈向北现在怀疑起来都忍不住的咽口水。 “嗯,那好今天我就领你去吃猪油渣,让你一次吃个够。” 粟锦儿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走,她脚程很快。 说起脚程这一点就又要说起一件事情了,那就是粟锦儿不是小脚,她不同于大夏其他闺阁女子裹小脚,她放脚了。 小的时候二娘和三娘倒是也提议她裹脚,事实上也弄过,可是过程太痛苦了。粟老爷自然是看不进去自个女儿嗷嗷的哭,最终也没有坚持下来。以致于后来粟锦儿出嫁还顶着一双天足为李母所不喜。 李母是个极为传统的妇人。她本就对粟锦儿婚前与李鲸落私相授受不满。后来又瞧见她顶着一双天足出嫁,再加之李家是书香传家而粟家就一商户,可以说李母对粟锦儿的不满从一开始就埋下了。 当然天足这事情对于陈向北这边没有任何的影响,他们这些庄稼人就没几个女子裹小脚的,裹小脚了又怎么做农活,不做农活又吃什么。 陈向北并不在意这些门门道道,他现在就跟在粟锦儿身后,两个人来到了一个小巷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家小店中。 小店的老板显然认识粟锦儿,后来陈向北才知晓这竟然也是粟家开的店。 这家小店名唤蜀二代,主营川菜。陈向北刚进去就觉得一股脑的辣子味。他生于关中,不喜辣。想着怕是粟锦儿喜欢,也就不挑,左不过一顿饭而已。 “小姐你来了。” 粟锦儿走进店里将帷帽一掀,钱掌柜就认出她了。 “用下后厨,做些吃食。” “好勒,小姐这边请。” 显然先前粟锦儿就来过这边,钱掌柜也习以为常了。 陈向北自然也就跟着去后厨了,留在这里也不知道干啥。 “有猪油吗?没炼的那种!” 粟锦儿这厢已经取下帷帽下手准备下厨了。 “小姐,板油还是花油?” 粟锦儿想了想,板油出油率高相对而言油渣就少很多。 “花油吧。起火。” 陈向北看着人去了一板猪花油就开始切块炼油,动作驾轻就熟,很像想象她这样的闺阁小姐会洗手做羹汤。 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大户人家的千金都是有专人伺候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看来也不一定。 盛夏时节下厨做饭委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太热了。没一会儿粟锦儿就出汗了,鬓间散发都已经被汗湿了。只是这般手腕上的丝巾都不曾取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去寻个雅间坐着吧,马上就好了。” 粟锦儿一回头就看到陈向北站在他身后,这后厨就这么大的地方,又是这样的天气待在这里也不舒服。 “姑爷这边请吧,别看了小姐不会丢了,马上就好了。” 钱掌柜打趣道。原是这钱掌柜看到了陈向北从进来眼睛就一直安在粟锦儿的身上,在心里不经感叹到底是新婚燕尔黏糊的很。 “姑爷咱们小姐人很好的,你看看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姑爷你有福气了,我们家小姐的厨艺那是……” 钱掌柜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少顷。 陈向北就来到了楼上的雅间,钱掌柜特意给他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他放眼望去,不远处就是夏阳湖。 夏阳湖上莲叶田田,荷花盛开,还有游人泛舟而游。 “姑爷你要的菜。” 没一会儿油渣就上来,熟悉的香味,馋的口水直流。后又上几个凉菜。 “小姐呢?” 等了半晌还不见粟锦儿上来他也就没有动筷。 “小姐马上就来,方才有客人点了一道菜小姐顺手给做。” 正说着话粟锦儿就上来,她脸蛋都晕红了。 “给你。” 陈向北顺手将早就准备好的冰镇酸梅汤递了过去。 “这天气也热了。” 粟锦儿用帕子扇了扇顺势就坐了下来。 “吃吧,我加了盐巴和辣子,味道应该还行。” 辣子! 陈向北是真的不爱吃辣,最终还是吃了,不挑食。 猪油渣味道依旧的鲜美,陈向北吃着吃着就想起了老家的阿娘和哥哥。他们现在定然吃不到这般好的东西。前些天他寄回去的东西应该快收到了吧,哥哥的束脩应该也要交了吧。 —————— 一个月后。 陈图南终于盼到了来信。这些天他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陈向北出事情。光是族长老爷头家里他都去了好几趟也没有问出粟家的具体位置。 这主要是粟家实在是家大业大,产业遍布全国无从查找。好在如今陈向北终于来信了。 “小北都说了啥,他还好吧。” 这些天陈母也担心的要死,肠子都悔青了。因陈向北替陈图南入赘的事情,母子两人爆发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争吵。 当时的陈图南就分析了一通粟家的情况,言说粟家简直就是虎狼之地,少东家都被害死了。听得李母胆战心惊,她一个妇人根本就想不到这些。 她想到不过就是粟家小姐不能生养,脾气娇纵了些,陈向北去了以后子嗣是个问题。她也就想着到时候找找偏方要不就过继一个,根本就没有想到她儿子会没命。 “小北说很好,粟家人都挺照顾他的,粟老爷也待他极好。粟小姐也不似外界传闻那般不近人情。” 李母脸色才稍稍放缓连连说道:“那就好小北没事就好。” 陈图南却紧皱眉头,看着随信寄过来的银票和衣物陷入了沉思。陈向北在信上还说了让他们不要去寻他,等着他安顿好了会带着粟家小姐回来看他们。 “嗯没事,娘也无需担心,小北打小就聪慧。” 陈图南忙安慰道,又将寄回来的衣物拿了出来。 过几天陈图南就要去参加乡试,他准备乡试考完就京都寻陈向北,不能让他一人犯险。 —————— “吃吧,没吃饱就再来一碗就是了。” 粟锦儿歪着脑袋瞧着吃着牛肉面的陈向北,这已经是第三碗了,胃口真好。想着平日里在家里吃饭他只吃两碗,这会儿出来竟是这般能吃。 “不是的,我是看你们都不添饭,我也就……”陈向北抓了抓脑袋嘿嘿的笑着:“我不太好意思。没吃饱也没关系了,以前我在家也是这样饿了多喝点水就好了。” 说完陈向北继续埋头吃面。 “以后不用这样,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太瘦了。” 陈向北长得其实挺好,个高模样也挺好,就是皮肤黝黑还有就是太瘦了跟竹竿一样都撑不起衣服,要是白点胖点也是一位翩翩公子哥。 “好!” 陈向北果断又要了一碗牛肉面。 粟锦儿倒是没吃多少就要了一碗牛肉面,也没有吃完,后来也被陈向北给吃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他们两人刚吃完一走出去就瞧见李鲸落正在和钱掌柜的说话。 钱掌柜也是一个有眼力劲的人,见陈向北他们出来忙对李鲸落说:“李大人味道不一样主要是你吃的第一碗是我家小姐的手笔,后面都是后厨做的。你要和前面一样这怕就强人所难了。” 原来今日李鲸落他们也来蜀二代吃饭,方才也点了牛肉面。只牛肉面粟锦儿就做了六碗,她自己一碗,陈向北一人独吃了四碗,还有一碗小二给李鲸落上了。 李鲸落自从把粟锦儿休了之后食欲一直不好,今日心血来潮来到这里随意叫了一份牛肉面发现味道好急了,就又要了一碗却发现味道差别太大了,就来问个明白。现在答案出来,却是他最不想面对的答案。 “锦娘你做的牛肉面太好吃了,四碗我都吃不够,还想再吃一碗……” 陈向北刚刚解手回来瞧见粟锦儿就笑道,也没有注意到一旁李鲸落失落的表情。 ※※※※※※※※※※※※※※※※※※※※ 离婚了,当然前妻的饭菜就不要想了,前夫哥你还是自己做吧。 新文求收藏求留言求一切。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取笑 陈向北正奇怪粟锦儿站在那里不动,起初还以为是因为他的缘故,等他走近一看却发现了李鲸落也在。一天见两次也是稀奇。 “表哥,我还要份素丸子。” 夏氏此时来从楼上下来了,施施然地走到了李鲸落的身边。夏氏顺着李鲸落的眼神看向陈向北和粟锦儿这边。 她一下子就认出了粟锦儿来,粟锦儿真人比画上还要美上十分,夏氏自问也是夏家姐妹里出挑的,今日见了粟锦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逊色很多。 那日成婚洞房之时,她还问过李鲸落她与粟锦儿孰美。当时李鲸落答,他不看重皮相。 那时她觉得李鲸落是顾念旧情不忍奚落前妻,今日看来是给她留面子了。 “夫君我们走吧。把帷帽给我。”粟锦儿全程没有看李鲸落一眼,仿若从未认识他一般。 “好,给你。” 陈向北速度也极快,他亲手给粟锦儿带上了帷帽,亦主动牵上她的手离去。这一幕被李鲸落直晃晃的看在眼里,一时间五味杂陈,目送着粟锦儿他们离去。 夏氏见他那般看着,心里难免有些吃味,考虑在外间又恐旁人看了笑话并未发作。 “若是喜欢,回家再做与你吃便是。” “不用了是真的吃饱了。”陈向北说着还极为形象的拍了拍肚子,一下子就逗笑了粟锦儿。 以致于李鲸落追了出来就看到华阳街上陈向北低着头憨憨的看着笑的花枝乱颤的粟锦儿。这一幕在李鲸落看起来是那般的刺眼,他们俩竟是这般好了。他已经许久没有见粟锦儿笑得如此开心了。 “李探花看什么看,我妹子已经被你休了,后悔了吧,人家有夫君了你这样盯着看不好。” 豹哥近日心情不好,在赌场大杀四方输了不少银钱,直接输红眼了,这不肚子饿了出来寻吃的,没想到就碰到李鲸落。 瞧见他一人脸色不好的在那傻站着,顺着他看的方向就瞧见了陈向北他们。 对于陈向北这个人他可是印象深刻,这年头吃软饭吃的心安理得的人不多了。 “表哥我们走吧。”夏氏语带怒气的走了出来,帷帽都没有来得及带 。 “啧啧啧,李探花你这混的不行呀,你这夫人比我妹妹差多了,长得也忒寒碜了点吧。” 豹哥今日是诚心奚落李鲸落。想当初粟锦儿被休,作为她的堂哥他也没少被人奚落今日一并还回去 。 夏氏本就带着怒气,如今听到她被豹哥如此奚落李鲸落却似没有听见一般,眼里只盯着粟锦儿瞧,她一时间怒火中烧大怒道:“你个泼皮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就要上手动豹哥,夏氏乃是小脚,这走路都成问题伤人那是不可能的了。她一上前,豹哥自然灵活的一躲 ,夏氏一时失察竟是摔了一个当街狗啃泥。 “哈哈哈哈!” 豹哥又是一个不厚道的主,叉着腰就笑了。 他的笑声明媚且洪亮一下子就吸引了旁人的注意。 “呜呜呜!” 夏氏自觉受了委屈加上摔疼了,竟是坐在地上嗷嗷哭起来了。 这会儿李鲸落终于醒转过来,看到夏氏在坐在地上哭,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面露尴尬之色就上前去扶夏氏。 夏氏一见这阵势就哭的越凶了。 动静这么大,陈向北他们不注意都不行也朝这边看来。 “啧啧啧,哭什么哭,是你要先动手的,我都没有碰你。哭的跟亲娘死了一样,你这新婚哭谁的啊!” 豹哥的嘴不是一般的损,这下子夏氏又哭起来了。 “你这竖子简直可恨!” 李母方才去置办东西去了,一回来就听见豹哥这样说话,她一听就炸毛了。 豹哥什么人?夏氏不认识,李母不会不认识。 李母以前就瞧不上粟锦儿这个赌鬼兄长私底下没少说他 。 “哦,老太太你也来了。瞧瞧穿的这是啥寒碜死了。没我妹妹不行吧,靠你儿子那点俸禄不能让你穿金戴银吧。” 豹哥丝毫不把李母放在眼里,不像别人给李鲸落面子。 “你你你……” 李母又气了,李鲸落见状忙上前扶住李母。 粟锦儿也瞧到这边动静,与她无关,正欲走。 “好妹妹你别走,为兄寻你有事情。” 豹哥方才瞧见粟锦儿了,一下子就撇下李母。 不管怎么说李鲸落也是朝廷命官,不能做的太过了差不多也就行了。豹哥看准时机果断开溜。 “走,快走。” 粟锦儿看到豹哥就跟看到瘟神一样那是有多远就躲多远,根本就不想和他打交道。 这厢豹哥瞧着粟锦儿走远忙拔腿跟去。陈向北被粟锦儿拖着就跑,风从他的耳边呼呼而过。 “好妹妹你跑什么,这次我肯定不从你借钱,你这人也忒小气了,方才我还帮你出气了……” 任凭豹哥怎么说话,粟锦儿都不理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终是后面没声了,豹哥饥肠辘辘饿的慌寻吃的去了。 “以后若是他寻你,你莫理他。”末了粟锦儿不忘提醒陈向北。 “他怎会找我,我与他不熟。” 陈向北这话刚落音,没过几日老张头差人来寻他说是去钱庄办手续。 他就一人去了,粟锦儿今日要陪三娘回娘家吃席。 宅院手续很快就办好了。 “小娘子今日没来?”老张头有些失落的问道。 “那陈相公与小娘子说道说道,她那宅子,就是以前与李探花住的宅子若是要卖,给我独家代理我免收佣金……” 老张头又开始各种游说了,陈向北也是服了,这人真的是够敬业的。 终于将老张头打发了了,陈向北还要赶着去商铺帮忙。 豪门赘婿不好当,要学很多的东西,好在他天资聪慧一点就通,粟老爷对他那是赞不绝口。 “大兄弟,来来来!” 但见一黑影蹿了出来,走近已看竟是豹哥。 豹哥满脸堆笑,搂着陈向北就朝赌坊走去。 “大兄弟你莫要着急就陪哥哥走一遭。锦姐儿不好伺候吧。我告诉你我这妹妹其实人挺好的,就是对我这个哥哥实在是……” 说着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如意赌坊。豹哥是如意赌坊的常客了,对这里十分的熟悉。 “男人嘛偶尔也要出来玩两把,来来来,你会牌九吗?” 陈向北摇头。 “花牌会吗?” 陈向北再摇头。 “那打马吊总该会吧?” 陈向北依然摇头。 豹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不出来你还是良家男子,我原道你与我一样都是好吃懒做之辈。你这个人这些都不会当真是无趣的紧!” 陈向北不言语就扫了一眼赌坊,这里吆五喝六,乌烟瘴气的,他实在在这里待不惯,就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从小的时候他娘就告诉过他人以群分,不要和那种好赌成性的烂人在一起。陈向北牢记母训一刻也不想停留。奈何豹哥这人缠人的功夫不是一般的强,死活不撒手。 “无事无事,不难哥哥我教你。这种东西嘛一回生,二回熟,多来几次也就会了。来来来,今日哥哥就给你露一手。”说着豹哥就拉着陈向北进场。 推牌九。 陈向北一窍不通,豹哥一副看起来很在行的样子。 只没一会儿陈向北就看出来了,豹哥的技术不行呀,他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来的东西豹哥都看不出来,这样不输才怪呢。 “别跟了,你输了。” 最终陈向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耳语道。 “怎么可能!我可是双天,大兄弟大牌。”豹哥一脸的不屑,准备全跟了。 “庄家丁三配二四,至尊宝斗不过的,算了。” 豹哥迟疑了一阵又看了陈向北。纠结死了,好不容易拿了一张大牌就这样割肉般的疼。 “好,大兄弟我信你一会。读书人不欺人!” 豹哥双天牌一扔,在场的人无不哗然。 “豹哥你怕是输的胆子都没了吧。双天牌都扔了,哈哈哈哈。” 嘲笑声此起彼伏的,弄着豹哥后悔死了。方才嘲笑那人拿的双地牌,他见豹哥一扔立马就全跟了,然后一脸得意的看豹哥。 “大兄弟你看看,双地,我的双天啊。” 豹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陈向北摸了摸豹哥了头,他长得高,豹哥比较矮只到他的胸口。豹哥只得靠在陈向北胸前,一脸的愤恨。小拳拳锤向陈向北胸口。 “买定离手!庄家开牌。” “哇!竟然是猴王对,丁三配二四,庄家通杀!” “天啊,大兄弟你太能了吧。” 豹哥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庄家真的赢了。 “太棒了,庄家真的赢了。” 豹哥激动都要蹦起来,方才全跟的那位回过头来看着豹:“庄家赢了,又不是你赢了,你高兴个什么劲!” 豹哥这才醒转过来,是啊,他今日还输钱呢,他为什么高兴呢。 “走吧,没啥意思。” 陈向北说着就出去了,豹哥也不赌了自然也就跟去了。 “大兄弟你等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教教我呗,你等一下啊。” 陈向北脚程太快了,豹哥只得小跑跟上。 “大兄弟说说呗,你要是跟我说,我就把票投个你如何?你要知道我也有一票。” 豹哥见陈向北一直不停,他只好拿出杀手锏。 “投票?什么票?” 陈向北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吗?推举你成徽州商会会长呀,我也是商会会员,也有宝贵的一票。你要是告诉我怎么看出庄家底牌,我绝对把我的票投给你,决不食言。” 陈向北从未听闻过此事,他来粟家没多久,在铺子也没帮忙几次,至于经商他就更不行了,谁会推举他当商会会长。 “你少框我,我要去铺子帮忙了耽误太久了。” ※※※※※※※※※※※※※※※※※※※※ 豹哥语:大兄弟你要多支持我,我可是有投票权的人。 叶子语:小天使们还请多多收藏留言支持叶子,叶子可是一个会加更的人哦。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想家 陈向北说的这是实话,今日原本他就与粟老爷说好了要去铺子帮忙的,若不是豹哥半路杀到他现今人早就已经到了。 “大兄弟我说你这人咋能这样,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我大伯举荐你的,他原本是商会会长,这不准备退了让你上了……”豹哥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你不要看我人微言轻,我是真有投票权,你要是告诉我……” 陈向北丝毫没有理会豹哥的喋喋不休,自顾自的走着。 很快他就到了珍宝斋,珍宝斋主营玉石生意。坐镇的是韩大掌柜。 韩大掌柜今年约摸四十岁左右,一口大金牙,没事的时候总是耷拉着眼皮好似睡着了一样,有事的时候立马就来了精神。 “姑爷,今日来的真早啊,这太阳还没下山呢。” 陈向北抬头一看,可不已然是傍晚十分了,早就日落西山了。今日在赌坊真的是耽搁太久了。 “韩掌柜……” 韩掌柜摆手,示意他回去。 “姑爷还是早些回去吧,马上就要宵禁了,铺子要关了。” 就这样两句轻飘飘的话直接就将陈向北给打发了。 “走吧,大兄弟!韩掌柜这个就这样,放心吧,他不会和大伯说的,走走走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豹哥这是还没有死心,拉着陈向北就走。 “小姐,你看姑爷!” 粟锦儿这刚刚吃席归来,身边的丫鬟绿蚕先瞧见了陈向北。她顺着丫鬟指的方向看陈向北和豹哥在一起,面露不喜之色。 “小姐,小姐你慢点,你等等我。” 绿蚕见粟锦儿这是直接就过去了,她有点担心了。 粟锦儿什么性子,火起来连探花郎都敢打的性子。 “大兄弟,你就与我说说呗,你是如何看出来庄家拿的是猴王对,你不是不懂牌九的吗?你……” “粟豹!你带他去赌坊了!” 豹哥浑身那么一抖,双腿就打颤,他是真的怕了。 “小妹,你,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豹哥语带颤音,满脸堆笑:“好妹妹,你这次真的是选对人了,大兄弟真的是很乖,他没有赌钱碰都没有碰。” “砰!” 还未等到豹哥说完,一把骨扇就朝他狠狠地掷去。幸而他躲闪及时未伤到他。 “大兄弟对不住了,我先走了。过几日我再来寻你,你自求多福吧。” 豹哥拍了拍陈向北直接就开溜了,速度之快转眼间就不见了。 粟锦儿见豹哥走远,又轻轻地扫了一眼陈向北,直接不理他自顾自的走了。 预感不妙,陈向北果断跟上去。 “绿蚕把包裹给姑爷,你与我快快走来。” 粟锦儿一发话,绿蚕想都没想就将包裹扔给了陈向北。 也不知包裹里装了什么物什竟然如此重,方才瞧着绿蚕拿着不费力不觉意。他这猛的一提还真的有点沉。 陈向北就这样提着东西一路跟在粟锦儿身后,粟锦儿头都没有回一下,等到了粟家,也是直接回房,不与他搭话。 “姑爷,你给我吧,你还是快些去瞧瞧小姐吧。” 绿蚕一副自求多福的样子,接过他手中的包裹就离开了。 厢房里一片寂静。 粟锦儿一人独坐窗前,窗外盛开着大朵大朵的凤凰花。 想当年这凤凰树还是粟锦儿和李鲸落亲手所植而今早已物是人非。 “锦娘天气热,扇扇风!” 陈向北识趣的将骨扇递向粟锦儿。方才骨扇坠地他还是很有眼力劲的给拾起带回来。 “哼!” 粟锦儿一把夺过,依旧不看他。 “今日与豹哥碰见纯属巧合,他也说了我也只是去赌坊走了一遭,真的也就是走了一遭而已。” “是吗?那他问你猴王对,你欺负我不懂牌九不是?” 粟锦儿微微动怒,声量也提高了几分眼瞅着就要发火了。 “你先消消气,我与你说说便是。” 于是乎陈向北就将今日与豹哥在一起的事情都与粟锦儿说了一遍。 “你不是不推牌九的吗?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粟锦儿也和豹哥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很简单,人牌,和牌,梅花……都出来了,当时豹哥拿的是双天,摸算着庄家应该就是至尊。” “你会记牌!” 粟锦儿当即就反应过来了。 “怎么啦?很难吗?” 在陈向北看来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也就那么点牌知道规则多看看也就记得了。 “你觉得很简单?” 粟锦儿算是也反应过来了,陈向北在推牌九方面绝对是个王者。 “挺简单的,就是不知豹哥他们怎么就瞧不出来。” 陈向北还想继续与粟锦儿说说话,那厢粟老爷差吴叔带话来了说是在书房等他。 “还站在这里作甚?还不快点去书房,我爹还等着呢。” 粟锦儿发话了。陈向北又观察了一下她,见她脸色已经好转。 “那我去书房了。” 书房位于粟家的西南角,沿着抄手游廊,又绕过花园池塘,终是到了。 陈向北正要走入书房,那厢韩掌柜正好从里面出来,两人又打了一个照面,并未言语,只微微点头。 走进书房,就见粟老爷伏案写着什么。粟老爷年过六荀,头发已然花白。 “贤婿来来来。” 粟老爷招手示意陈向北过去。 “老爷,今日我去迟了。” “无事,我都知道了,粟豹锦儿很不喜。今日她没吓到你吧?”粟老爷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压低声音朝外界看了看,生怕隔墙有耳。 “没有,锦娘为人真性情好相处。” “哦,你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锦儿的性子改日我会说说她。这个给你。” 粟老爷将信递给陈向北。原来是他老家来信了。 陈向北拿到信一看是大哥的字迹就心安了。这些日子他一直担心寄回去的东西家里没有收到,如今有回信了就知晓家里有着落了,他在这里也就心安了。 “知你想家,你来这里也有些时日了。等忙完了这阵子我便差人送你与锦儿回去瞧瞧。” 粟老爷站起身子示意陈向北与他一道出屋。 翁婿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我准备退下来,推举你成为商会会长,过程会有些艰难。我会全力助你,你也要立的住才行。” 若是早些从豹哥那里得到的消息还有所出入外,如今粟老爷亲口证实不会有假。 “我太老了,时间不多了。我希望你能对锦儿好些。” 粟老爷望着陈向北,正视他。 “这些年我一直忙于生意疏忽了她,让她受了好多苦。她与李鲸落的事情想必你也知晓了。都是我的错,若是当初我坚持反对也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 粟老爷颇为自责。 陈向北望着粟老爷略显佝偻的身影,心里无限感叹。 想着粟老爷家财万贯也不能事事顺心,老年丧子,女儿被休过得还不如他们村里老人家舒心呢。 “老爷你且放宽心,今日之事错在我身。” “这里有两张戏票,你今晚便领着锦儿去看看 。女儿家嘛不要与她置气,好生哄哄就好了。” 粟老爷将戏票拿了出来,又拍了拍陈向北的肩膀就要走了。 “今晚不是要宵禁吗?还能看戏?” “宵禁?谁与你说今晚宵禁?” 粟老爷疑惑道。 “韩掌柜说的,我今日去的时候,他跟我说的明白。” 粟老爷一听就乐了,“哈哈哈,他与你说的那就正常了。看来他对你的印象不错。韩掌柜可是一个人才以后你可要好生与他学习。不宵禁,好生准备一下,带锦儿出去逛逛听听戏吧。” 陈向北一头雾水不知粟老爷为何这般评价韩掌柜,又不知为何韩掌柜会骗他。 傍晚。 火烧云尤为的壮观,陈向北正在院中等粟锦儿。 女子出门不比他们男子总是繁琐了些,好在也不赶时间,他就抬头看着大朵大朵的火烧云。 “走吧!” 粟锦儿已经拾掇好了,今日她身着了一件绣牡丹的织锦缠枝连纹裙,显得她身段分外的高挑,耳着翠色明月珰,整个人看起来明艳动人。 今日两人和往常一样出行都没有带随从。 戏楼粟家步行可至,没到半盏茶的功夫两人就已经到了戏楼。 粟老爷给的位置绝佳,他们到的时候人已经快满了,即刻就要开唱。 长这么大陈向北还是头一次看戏已经开演了,戏台上武生腾空而起,好戏上演。 粟锦儿不同于陈向北的全神贯注,她取下帷帽拿出小食递与陈向北。 “边吃边看吧。” 看戏对于粟锦儿而言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有段时间她喜看戏,粟老爷直接就把戏班子请到家里给她一个人唱。 今日唱的是《杨家将》四郎探母的选段。 戏台上老旦咿咿呀呀的唱着,陈向北听着听着竟抽泣起来,看呆了一旁的粟锦儿。 很难想象陈向北这样一位身高马大的大汉竟然看戏看哭了,看戏哭的不都是女子嘛。她都没有哭,还有这有啥好哭的呢。 “我想我娘了!” 还未等粟锦儿发问他就自己说了,想着杨六郎尚能探母,他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看到阿娘,一时间情难自已就哭了。 ※※※※※※※※※※※※※※※※※※※※ 小北哥也是一个会想妈妈的宝宝,还请小天使们抚慰一下下下。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姐妹 粟锦儿随手递了帕子:“给你。”陈向北并没有去接,依旧轻声的抽泣着。 好在很快他就控制住了,没有入戏太深。 “阿姐真的是你,我就说模样像你,来看果然是你呢。” 陈向北和粟锦儿看完戏正欲离场就有一身着淡黄的衣裙的女子蹿到跟前。 女子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清秀,个子和粟锦儿差不多大,脸上挂着笑容。 粟锦儿却似没看见她一样,自顾自的继续朝前走。 陈向北对粟家的人也不甚熟悉,眼前的人他也不认得,他也就当没有看见就随粟锦儿一道走开了。 “阿姐你还生我气的吗?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不能原谅我一下吗?”女子走上前去直接就拦住了粟锦儿的去路。 如今刚刚散场,人们都陆续朝外走,粟锦儿正好在路口,这么一拦挡住了好些人的去路。 “我与你无话可谈,你走吧。” 终于粟锦儿说话了,还让出了道让后面的人先走。 “阿姐这么多天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小气。那件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记在身上,我知道我方法不对。不理我就算了。”女子一脸的愤恨 ,说罢转身就要走,后又似想到什么回头笑道:“阿姐我要嫁人了,嫁的可是礼部员外郎曹能。” 炫耀! 陈向北算是明白了为何粟锦儿不喜眼前的女子了。 “锦娘她是谁?你也不给我介绍下!” “姐夫是吧,我是粟燕,她的堂妹。以前与阿姐感情可好了。只后来阿姐嫁人后就不与我等商户出身的人来往了。” 酸。 陈向北自然知晓粟燕说的不是真的,粟锦儿并不看轻她自己的出身。 “原是小妹是吧,我听闻曹大人早就有发妻,你怎会嫁与他,他是纳你为妾吗?” 暴击。 果然陈向北的话一出口,粟锦儿和粟燕两人的脸都拉下来了。 “粟燕你疯了,你竟然去给人做妾,二叔是老糊涂了吗?” 一直未发话的粟锦儿直接火大了,粟燕听了之后眼泪都下来了。 “阿姐你终于理我了,阿姐我就知道你不是爹爹口中那样的人,阿姐我好想你。我被人骗了。”粟燕也哭了,直接上来就抱住了粟锦儿,旁若无人的哭了起来。 画风变得太快,陈向北直接懵了。 “走,寻个地方坐坐,这里人多眼杂,让人看了去又要编排了。” 粟锦儿直接拉着粟燕就走,陈向北自然跟在后面。 果然没有宵禁,现今已经很晚了,京都街市依旧喧闹异常。 粟锦儿随意寻了一茶楼,领着他们就上了楼上的雅间。 “你们姐妹俩说些私房话,我去去就来。” 陈向北也是有眼力劲的人果断没有跟上。 “嗯!” 陈向北就一个人在街上瞎晃,准备差不多的时候再去寻粟锦儿她们。 至于他为何知晓曹能已经有妻,那就要从韩掌柜的珍宝斋说起了。 珍宝斋是粟老爷指定陈向北学习的地方。里面掌事的韩掌柜为人话极少,平日里不谈八卦但也有例外,韩掌柜此人极喜欢谈论曹能的八卦。 曹能官拜礼部员外郎,乃是承光十五年的进士,以妻凶悍出名。 “夫人一声吼,员外郎腿发抖。说的就是曹夫人的胭脂虎啸……” 那天韩掌柜见没生意就和陈向北攀谈起来,就说起曹夫人驭夫的种种手段。 “你是不知道曹大人有天上朝,脸抓的都成土豆丝了,那叫一个精彩……君上问及,他到言是家里猫儿所为,你说好笑不好笑。” 韩掌柜说着说着还笑了出来,当时陈向北也就随口听听罢了,并未到心里去。也奇怪为何韩掌柜突然说起这事情,后来得知曹夫人姓韩,乃是韩掌柜的胞妹。 据闻曹家和韩家是指腹为婚,曹能未发迹之时两人就成婚了,算是患难夫妻。这些年来 ,曹夫人凶悍,不要说纳妾就连个通房都不曾有过。而今竟然要纳粟燕为妾,着实有些奇怪。 陈向北对这些事情并不关注,他一人独自走在华阳街上,看着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人想念着老家的小伙伴们。 “大兄弟,一个人?小妹没来吧。” 豹哥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他四下张望了一番,确信粟锦儿没来方才走近。 “白日里我也是无法,你也是知晓小妹的性子,我若是执意与你在一起,到时候惨的还是你。” 豹哥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陈向北摆了摆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楼:“今日我与锦娘出来看戏遇到粟燕了,这会儿她们两人正在说话。马上我便要回去。” “粟燕?锦姐儿和她又好了吗?她们两人又说上话了?” 豹哥显然是知晓两姐妹的过往。陈向北也是有好奇心的人,于是乎给了豹哥一个眼神。 豹哥马上会意,“大兄弟走我们也寻个茶楼吃吃喝喝,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豹哥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不远处粟锦儿所在的茶楼说道。 看来豹哥不是一般畏惧粟锦儿。其实陈向北也好奇豹哥和粟锦儿之间的恩怨,只不好开问罢了。 两人很快就寻了一僻静茶楼,生意惨淡和方才粟锦儿所在的茶楼座无虚席相比差太多了。 “小二,上茶,六安瓜片就成。大兄弟你喝什么?” “啊,我都行!白开水就行!” “那哪成,今天我请客,小二来都上瓜片!” 两人坐定不多时店小二就上茶。 “我这两个妹妹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们俩的事情我就是说上三天三夜那也是说不完的。不如你先告诉我今日你是如何瞧出来的,是不是你知道什么推牌九的法门。我听闻你来自关中,自古关中出奇才,你定是奇才中的奇才!” 套路! 陈向北一听这分明就是钓鱼,他抿了一口茶,入口清香,这茶还挺不错。不过到底不如他们那里烤茶香。绿茶总觉得欠了那么一点火候! “你不说我便走了,瞧着时候也不早了。”陈向北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你别啊,说就说,你容我想想看看从何说起。” 一盏茶的功夫豹哥就将粟锦儿和粟燕之间的事情大致说的清楚了。 陈向北听了之后发现也无大事情,这种事情搁在他们乡间都不算个事情。 起因也还是因这李鲸落,早些粟锦儿与他成婚没有多久曾接粟燕过去小住。 粟燕当时就觉得李鲸落惧母,不是良配,自然没说李鲸落的好话。 当时粟锦儿和李鲸落新婚不久,情好异常,自然听不得这些话。 后来粟燕和李母又有些争执,拌嘴了,迁怒于粟锦儿。后来粟燕就被粟锦儿送回了家中,走的时候还不忘说李鲸落这人靠不住。 后来事实证明李鲸落果然是靠不住,粟锦儿被休了。被休之后粟燕又说了一通粟锦儿不听她话云云…… 总之就是粟锦儿恋爱脑,粟燕虽然为她好用错了方法罢了,两姐妹生了嫌隙,倒也不算事情。 “她们女子就是这般小肚鸡肠 ,就因为这么个事情就闹翻了。为了那么个男人不值当。” 豹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摇头继续道:“我都说完,现在轮到你了。” “你说牌九,我看其他牌都出来,算出来的。” “嗯?就这样?你会算呀,这么强!” 豹哥的反应和粟锦儿差不多,陈向北觉得这很简单,看来这好像对其他人不简单。 “嗯就这样,多看看就看出来。不难的。” 陈向北如实的答道,他抬头望月,又看了看楼下的行人不多了 ,想着粟锦儿他们差不多聊完,就准备走了。 “那大兄弟你能不能教教我,我投票给你!” 又是这一招。 “改日吧,太晚了,我要去接锦娘了,先走了。” “大兄弟那我等你啊,你什么时候有空派人知会我一声。成婚真是麻烦,还要去接夫人,还不如我这一个人舒服。” 豹哥倒是没有拦陈向北,而是十分客气的送他下楼。 “豹哥你还未成婚?你也不小了,在我们关中如你这般孩子都遍地跑了。” 豹哥比粟锦儿大,大约二十五六了,确然不小了。 “我啊,我这样的好吃懒做又嗜赌成性的烂人还是不要成婚的好。成婚也是白瞎了人家闺女,一个人多好自由自在。大兄弟就这么说好了,我改日来寻你。” 豹哥说完将陈向北送下楼就火速溜得没影了。 陈向北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抬头笑了喃喃自语道:“他倒是个明白人。” 陈向北也加快步伐朝茶楼走去,他还未到就瞧见粟锦儿一人立在那里。 “锦娘!” 陈向北一路小跑过去,粟锦儿掀起帷帽也瞧见他了。 “你又去见粟豹了,你就那般喜欢他。” 粟锦儿面露不喜。 “啊,方才我们又碰见了。不过这次我们没去赌坊,还有你怎么知道的?豹哥他……” “罢了,定是他缠着你的,他这缠人的功夫倒是一点都没变。走吧。” 粟锦儿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并没有深究。 “锦娘你是如何知晓我和豹哥见过面?这次你应该没有瞧见我们。” “你身上都是他身上那股怪味,不想发现都难。” 原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暴露的呀。陈向北下意识的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没味啊,他一点都闻不出来。 ※※※※※※※※※※※※※※※※※※※※ 锦儿曾经恋爱脑,小女孩子第一次恋爱难免的哦,好在现在已经不会了。 求留言求收藏。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画相 夏去秋又来,寒风催绿叶。 是夜。 陈向北正在屋里与粟锦儿两人说今日在珍宝斋的见闻。 珍宝斋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来的多为女眷,甚少有男子到访。 韩掌柜这个平日里极为寡言的人却十分擅长与女眷打交道,来铺子里的女眷都喜与他聊天。 白日里,天气晴好。 陈向北和往常一样来到珍宝斋帮忙。去的时候店里也和寻常一样生意冷淡,没人气。 韩掌柜依旧耷拉着眼皮似睡非睡的坐在那里。见陈向北去了也当没看见一样,依旧坐在那里。 “韩大掌柜的,你瞧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人正是珍宝斋的常客程大娘子。此番与她一道来的还有一块翡翠原石。 珍宝坊主营就是玉石生意,干的就是赌石的营生。平时里不开张,一开张吃三年。 赌石是玉石交易中最常见也是最常用的现象,考的就是买卖双方的眼力劲。粟老爷便是靠赌石发家,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赌石很难,玉石界有句话说的好“一刀穷,一刀富,一刀下去批麻布”。谁都不知道自己花高价买进的玉石是好是坏,只有切开了才知道真相。 若是切开后满绿那自然就是大涨 ,有人就因此身价大涨一切暴富;如果切开绿色不见,直接解垮了,那肯定也就有人因此血本无归,甚至倾家荡产。 今日程大娘子送来的便是翡翠原石,让韩掌柜相看。 韩掌柜见来活了 ,自然不敢怠慢,忙上前去查看。 陈向北就在一旁瞧着,他不懂赌石,近日来和韩掌柜也就学了一个皮毛。 最终韩掌柜看了之后并没有收程大娘子的玉石,尽管那玉石看起来是老鹅种。后来韩掌柜与陈向北说的是赌石最忌看表面,若是都能一眼看出,那他早混不下去了。 “程大娘子也是玉石届的行家 ,难得韩掌柜与她意见不一致,过几日切开就知晓了。” 粟锦儿对粟家的生意也多有关注,至于玉石这一块原本她哥粟澍涉猎的比较多。 话多粟澍落马之事也是去粟家采石场监工出的意外。 “哦,原是……” “来人啦,抓贼了!” 陈向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叫喊给打断了。 原是这粟家进贼了。 陈向北说着就起身迎了出去,粟锦儿却淡定自若的自顾自的喝茶。 如今秋日,夜里还挺冷的,陈向北这一开门,风就直吹进来,冷的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姑爷小心!” 陈向北听到绿蚕的声音回头一看就见一蒙面人朝他奔来,手里还拿着匕首。那人也发现陈向北,见陈向北挡住了他的去路,下意识的匕首就朝他刺去。 陈向北灵活的一闪,伸手就要将那人面罩扯下来,奈何那人反应快速,直接将手中的包裹朝绿蚕砸去。 绿蚕此时都傻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任由他砸,不会躲闪。陈向北自然是上前去拉绿蚕。那边小贼早就桃之夭夭了 。 “姑爷我,我……” 绿蚕惊魂未定,话都说不好了。粟锦儿也在此时出来了。她环视四下,又朝着小贼逃窜的方向看了看。 “这怕是个内贼!” 粟锦儿已然来到陈向北,瞧见绿蚕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便到位:“家里又不是第一次遭贼,至于吓成这样嘛。” 粟家家大业大,这样的人家没贼光顾就奇了怪了。 这些年粟家光抓贼没有上千也有成百了。粟锦儿都见怪不怪了。 “锦娘方才那人手里有匕首,绿蚕怕是被吓到了。” “还带刀子了,这贼胆子也忒大了,进粟家也敢带刀。” 一般小贼来粟家多为谋财,粟家对于这种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最多抓起来报官。 此番动刀子那就不一般了。粟锦儿一直怀疑粟澍的死不是死于意外而是人为。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无从下手。 “小姐方才都怪我没用,若不是因为我,姑爷怕是都抓住那人了。再不济也看到那人的相貌了。” 绿蚕颇为自责的说道。 “无事,我能画出他的长相来,方才我摸了他的骨相,等下回房画一下便是。” 陈向北一个绝活就是摸骨画相,这还是以前在村里放牛的时候实在无趣他打发时间弄的。 “只是我摸骨画人的时候少,画牛画狗的时候多。就连大哥都说我画画的真真的,太像了。我是说真的,锦娘你要相信我,待会儿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今天他本想取下那人的面罩,没扯下来倒是顺手摸了那人脸一把。那人的骨相比牛骨好画多了,对陈向北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咦?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粟锦儿将信将疑。 没错!陈向北就是一个宝藏男孩,他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特殊技能。 说画就画。 陈向北就回屋,粟锦儿也跟随他入屋。倒是一旁的绿蚕望着小贼逃窜的方向若有所思。 屋内,烛火摇曳。 陈向北提笔画像,粟锦儿研墨相伴,一派安详,很难想象方才这里有过激烈的打斗。 “娇娇儿 ,你们没事吧。” 陈向北这边还没有完成画作,那边粟老爷闻讯就已经赶来了。 “阿爹,你来了。我们没事,你无需担心,就一小贼还值当你跑一趟,咱家进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粟锦儿忙上前安慰粟老爷。粟老爷是一路狂奔而来。如今还气喘吁吁,站在那里直喘气。 “好了。” 就在粟锦儿和粟老爷说话这个空挡,陈向北完成了他的画作。 “老爷你且看看,你可认得此人?这人便是方才那小贼! 粟老爷接过画作,定眼一看 ,眉头紧锁,画上的人他还真的认识。这人分明就是粟二叔家的家生子常腾,是粟虎的贴身小厮,两人素来是焦不离孟,加上常腾为人生了白净,两人之间还传过闲话。 “阿爹这人不是常腾吗?” 粟锦儿也认出此人了。 “嗯是他,他怎会来做贼!不该啊!” 粟老爷也是想不明白,可是若不是他,陈向北又如何能将他画出来呢。 陈向北私底下连粟虎都见过,就更不要说他的贴身小厮常腾了。 “要不要去二叔那边去问个明白,大哥的死许是和二叔有关系,二叔他们……” “锦儿呀,你二叔为人我很清楚。他待我确实不好,但也不至于对澍儿下手。” 还没有等到粟锦儿说完,粟老爷就出言打断了她,“锦儿你不要忘记了,粟熊是和澍儿一起没的。当时若不是他出手,澍儿怕是当场就没了。” 粟二叔共有三子三女,长子粟虎,次子粟熊,还有一个便是粟豹。其中粟熊和粟澍交好。 粟澍出事的时候两人曾一起去往采石场,途中出了意外,粟熊见到山中滚落的大石块推开了粟澍,结果粟澍得救,他却被压在石块之下。后来粟澍见状骑马寻人过于着急不幸坠马,不治身亡。 粟锦儿也知晓这件事情,正所谓虎毒不食子,而且粟二叔是真的不至于要粟澍的命。 粟澍此人是出了名老好人一个,他在世的时候对两位叔叔以及堂兄弟不是一般的好。 就连粟二叔这般刻薄的人都夸赞过粟澍,言其宅心仁厚。 再者粟熊也是粟二叔最疼爱的儿子,当时粟熊没了,粟二叔也是一夜白头悲痛欲绝。 “爹,那这画像如何解释?” “明日我去探探口风,你切莫走漏风声。夜深了,早点歇息吧。”粟老爷说着便要离开,这人都走出房门了似又想到什么,回转过来:“贤婿没想到你竟还有此等神技!这画我带走了。” “啊!” 陈向北觉得粟老爷有点夸大了这就算神技了嘛,他老早就会了。 记得那个时候他十岁吧,出去放牛归来,闲来无事就凭借着今日摸牛骨的感觉画了下来。 结果牛确实让他画下来,却被他娘狠狠地一顿打。他用了他哥都舍不得笔墨和纸张,他娘斥责他浪费。倒是他哥拦下了娘亲,还夸他画的好。一想到这里,陈向北不由的又想家了。 前些日子他也收到了老家来信,他哥说是参加过乡试安顿好娘就来寻他。他既是盼着他哥来 ,又害怕他哥来,内心是矛盾的。 “想什么的了,夜深了早些休息,明日浴佛节,要去抢头香,需早起。”粟锦儿今晚有些乏了 ,就示意陈向北吹灯睡觉。 天麻麻亮。 陈向北和粟锦儿就起身准备,绿蚕早就打好了洗脸水来伺候着。 白马寺离粟家还一些距离,两人便乘马车而去。 此番与他们同行的还有粟锦儿的三娘。陈向北来粟家有些时候了,平日里多见二娘,三娘倒是少见。 三娘不似二娘那般逢人便笑,她整个人比较冷,不苟言笑,也不喜说话。于是乎在马车上三人一路上都未言语。只要到白马寺之时,三娘才开口:“今日怕是还会见到李家母子,锦姐儿不理他们便是。” 粟锦儿点了点头,掀开车帘往外瞧了瞧,当初她也是在浴佛节上初遇李鲸落,对他一见倾心,那个时候就盼着时时刻刻见到他。而今她确实盼着此生此世不用见他。 “下车吧,白马寺到了。” 车夫停车。 陈向北等人也悉数下车,这一下车陈向北已经被眼前的阵仗给震撼住了,人怎么可以这么多!这头香还怎么抢! ※※※※※※※※※※※※※※※※※※※※ 没错,咱们小北哥就是这么一个宝藏男孩,新文求收藏还请大家动动小手收藏一下下。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冲突 几乎人山人海,连个落脚的地都难寻。原本陈向北想着他们来的够早了,后来一打听才知晓,有人从昨晚就来了。看来大家对抢头香的事情都特别的上心。 好在粟家有的是钱,每年给白马寺也捐了不少香油钱,他们来了就有专人的接待,寺里还给他们准备了斋饭,让他们好生歇着,等时间到了便差人来喊。 陈向北等人今早起来的早一直没吃饭,起初他还想问粟锦儿要不吃点饭再走呢,见三娘来了就没问。 只他自从来到粟家之后,除却前几日没有放开了吃以外,后面都吃的饱饱。这人从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偶尔饿一次,陈向北竟觉受不了。 后来他深刻的检讨了自己,不能这样,以前和他娘一起讨饭的时候,饿一天也没事,而且他早晚要离开粟家,到时候粟锦儿的承诺算不算数也是个问题。 一想到要离开粟家,陈向北就下意识的看了看粟锦儿。 粟锦儿今日一袭素白绣棠梨花的裙服摇曳生姿。她是真的好看,淡妆浓抹总相宜,怎么看怎么好看。 “姑爷,姑爷……” 三娘起先轻咳了两声,见陈向北没反应,就连喊了两声。 “三娘你喊我……” “姑爷,是啊,我喊你,你这眼睛都长到锦姐儿的身上了。”三娘打趣道。一旁的绿蚕噗嗤一声都笑出声了。 陈向北抓了抓头,不敢看粟锦儿。粟锦儿此时已取下帷帽,朝着陈向北就那么一笑:“三娘你就不要取笑他了,他是不熟悉这里,待会儿抢完头香我领他出去走走。今晚也是留宿在这里?” “留宿,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与姑爷就在这里留宿,锦姐儿待会抢头香时候记得我与你说的话,心诚则灵!” 粟锦儿点头会意。 转眼间就到抢头香的时候,粟锦儿自是不会去冲锋陷阵,那么这个光荣且艰巨的任务就轮到陈向北去了。 尽管粟家这是走了后门,被安排在前面。可抢头香竞争太过激烈,人挤人都在往里面冲冲冲。 好在陈向北身手敏捷,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粟锦儿的也一直盯着陈向北看,就见他如同飞鱼一般一下子就飞到最前面,一把就将插入香炉中,随后一个华丽的转身,看向粟锦儿,招她招手。 “锦姐儿这次来咱们就把送子观音请回家吧。上次王夫人请回去没多久就有了,头胎就得了个小子。” 粟锦儿好似没有听见一样,一个劲的朝着陈向北挥手致意。 “三娘以前咱们不是请过嘛,不管用,都请了好几个了。” 粟锦儿说完就作势朝陈向北方向走去。 “那不是以前嘛,这不你都再嫁了,就再去求一个,咱们请回家,这一次肯定行的,香油钱我又加码了。” “好好好,待会儿再说。”粟锦儿说着就朝陈向北继续走去。 “锦娘我抢到了!” 陈向北一脸的得意,粟锦儿瞧见他额头上都是汗忙拿出帕子给他擦拭。 “走吧,去吃饭了。” 一行人就去后院用斋饭,三娘还是想去请送子观音,一路上都在说这个事情。陈向北也听到了。 陈向北原想着三娘平日里寡言,怕不会似二娘那边啰嗦,今日才发现他错了。三娘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直说着不停 好在终于开饭了,三娘这才作罢。 白马寺的斋饭男客和女客是分开来吃的,不设单间,于是乎陈向北就和粟锦儿两人分开了。今日在这里用斋饭的人还有很多,吃饭场面也是蔚为壮观。 只是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传来,而且好似是故意传过来的。 “你们方才听到了没有,粟锦儿又要请送子观音了,这都请了多少次了!” 讥笑声传来。 这女子的声音粟锦儿再清楚不过了,乃是李娘子的声音,这位李娘子不是旁人,乃是李鲸落得堂妹,后来经李母介绍嫁到夏氏的大哥,从来都与她不对付。只是以前不曾如此直白的嘲讽她,而今她已经不顾及那么多了直接嘲讽起来。 好在粟锦儿对于这些话早就已经免疫了,依旧很淡定喝着菜汤,都没有抬眼瞧他们。 “小姐,我去撕烂她的嘴!” 绿蚕不忿便要上前理论,粟锦儿则是一把扣住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道:“与她那般见识作甚,她心里苦的很,原谅她吧。” 这话自然也就传到李娘子的耳朵里面,她变本加厉的继续说:“她这是怕了,毕竟是从修贞堂里面出来的。不过她也是脸大,竟然还有脸出来抢头香……” 又是一阵讥笑。 “小姐,这你都能忍,太憋屈了!” 绿蚕气的脸都绿了。 粟锦儿瞧着绿蚕的样子,不怒反笑低声道,“理她作甚,她会为她今日所说的话付出代价的。三娘,夏家家是不是与我们家有生意往来,断了吧。我不喜欢。” “锦姐儿你不说我都安排上了。早就想和他们断了,如今这借口挺好的,免得有人说我们过河拆桥。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再忍就成乌龟了。” 夏家一直以来都和粟家在生意上有所往来,后来随着粟锦儿嫁入李家两家的生意互动就更为频繁了。这些年夏家仰仗着粟家可得了不少银钱。后来粟锦儿被休,粟老爷本想切断和夏家的生意往来。后来还是粟锦儿劝说粟老爷不能如此意气用事,做买卖万不可意气用事,于是乎两家生意上还多有往来。今日粟锦儿既是开口了,这生意肯定是无法做了。被粟家抛弃的合作伙伴,谁又会和他们来往呢。 “我听说她在修贞堂里还闹过自杀,也是我要是她我早就一头撞死……” 李娘子此时此刻还在那里逞口舌之快,谁不知晓她给夏家带来的将是灭顶之灾。 粟锦儿倒是继续不慌不忙的继续着斋饭:“三娘我吃饱了,就这样吧。我先出去走走!” 李娘子见粟锦儿离开,她越发得意了,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呢。殊不知等待她的将是什么。粟锦儿一出去,就瞧见陈向北在外间等着他。 “咦?你没去吃饭吗?” “吃了,早就吃完了。在那里面待着无聊,他们说什么我也不懂,我便来寻你了。陈向北憨憨的抓了抓头:“锦娘丝巾……”她注意倒了粟锦儿缠在手上的丝巾弄脏了。 粟锦儿淡淡的扫了一眼道:“不碍事,我们走吧。”两人相伴而行了,在白马寺随意逛逛。 后来粟锦儿还是听从三娘的意见又去请了送子观音回家。她是和陈向北一起去求的,说是两个人一起去求心诚则灵。以前粟锦儿也去求过,私底下她也央求李鲸落与她一道去。李鲸落当时言其是读书人不信神佛。 夜深。 新月初升,山寺寂静。偶有秋风吹寒叶飒飒的响。屋内燃灯如豆,粟锦儿手持剪刀正在剪烛火。陈向北则是一人抄着经书。 今日主持方丈特意来寻陈向北说他写着一手好字,就希望他给个方便抄些经书。对于这种举手之劳,陈向北岂有不答应之理。 “粟锦儿你给我出来,你快给我滚出来!” 屋外有人在喊话,这声音扰了陈向北,他皱眉。想着谁大晚上来找茬,不让人睡觉了。还是女子的声音,京都女子都这般不避嫌了嘛。 粟锦儿压根就没有理会她,剪罢烛火,就随手拿了一本经书读了起来。 “咚咚咚!” 激烈的敲门声。 陈向北看了看粟锦儿,粟锦儿也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皆未言语。 “别理她,她这人就是这样越是理她越嘚瑟。” 粟锦儿发话了。 外头李娘子还在敲门,敲的粟锦儿烦了,直接就端起放才的洗脚水开门直接泼了过去。 陈向北放笔凑过去看了一眼,简直就不能看,成落汤鸡了。 “粟锦儿你……” 李娘子又气的直跺脚。 “你自找的,你要再惹我,下次再泼就是开水了。” 粟锦儿丝毫不示弱。 “粟锦儿你这是故意的,你这人真的小肚鸡肠,难怪被休,就因为我说了几句,你就要断夏家所有人的生计吗?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李娘子直接就骂上了,今日的事情方才陈向北也多多少少的听绿蚕说了些。如今李娘子又来,陈向北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李娘子不是位良善之人,且还是位蠢人。 “锦娘莫要理她了,快快来瞧瞧为夫这字写的如何?外头天凉,莫要着了风寒!” 说着陈向北就出来,还拿了件衣裳与她披上。 看的李娘子眼睛直愣愣的。心里暗叹了一下粟锦儿当真是好命。 这二嫁一表人才不说,关键还是一个疼惜人的人,比她家那口子好多了。 今日她将自己奚落粟锦儿的事情与她夫君说了之后,他不帮她反骂她不知礼数与粟锦儿起冲突,当真下作。方才夫君刚刚得了消息说粟家那边已经单方面不合作了,这下子她夫君又将她给臭骂了一顿,如今已经匆匆离开白马寺。 这不她就气不过了,一时火大就来寻粟锦儿的不快。没成想要又被泼了一次,这就算了,而今又看到这样的场面,加上秋风萧瑟,天寒霜冻,顿觉身冷心冷,悲从中来,竟是灰溜溜的流着眼泪走了。 这一幕恰恰又被一起来上香的夏氏瞧见,一问之下自然又记恨上了粟锦儿。 浴佛节上的事情经由夏氏之口传出,粟锦儿原本不好的名声就更坏了。 陈图南刚刚到京都的时候在坊间打探粟家住处的时候就听到粟锦儿的事迹,在心里不由为陈向北捏了一把汗。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自从上次浴佛节之后,陈向北也算是出名了。 夏娘子和夏氏两人没少编排他,其中陈向北肤色偏黑,最后传成了粟家招婿竟是选了个昆仑奴来,传的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 “大兄弟后来我就与他们理论了一番,你现在已经好多了,刚来的时候才黑呢。但也不至于如同昆仑奴一般黑,气死我也。” 豹哥寻了一个机会再次找到了陈向北,今日他又缠住了陈向北带他来练马场看看。 “昆仑奴?我不至于那么黑了,只是有点黑而已。” 陈向北自嘲的笑了笑。 “男人黑点也没啥,走今天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陈向北听着是练马场就不疑有他,也就跟着豹哥去了。 去了才知道,好赌成性的豹哥又怎么会不赌钱呢。豹哥这次带陈向北来是赌马的。 “我听韩掌柜说你会相马,今日你就帮我看看。” 豹哥指了指马场的马满怀期待的说道。 “我!”陈向北指了指自己:“我会相马我怎么不知道!” “韩掌柜说你乃是伯乐,相马高手,今日就不要藏拙了!” 陈向北震惊了!这韩掌柜真的是个奇人! ※※※※※※※※※※※※※※※※※※※※ 哈哈哈,韩掌柜的话,哈哈哈。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求收藏求留言求一切,么么哒。 相马 “大兄弟走吧,小妹不会说什么的。我带你出来多见见世面让人多瞧瞧你,那样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我告诉你啊,这做人一定要高调些,不然不知道别人怎么编排你呢。”豹哥补充道。 “你看那位便是白鹿书院的曾夫子,也会相马,很多人和他一起买!” 陈向北顺着豹哥指的方向看去,但见一个干瘪的小老头留着山羊须,微眯着眼睛,头戴小帽,手里还拎着一杆大烟枪,一个人悠然自得坐在那里,身边早就围了一群人。 “李探花就是他的学生,教书也是一把好手。” 豹哥见陈向北看向曾夫子那边忙补上一句。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白。 “白鹿书院很好吗?” 这是陈向北第二次听闻白鹿书院,第一次还是买宅院的时候老张头提到的。 “很好,不瞒你说,我也在书院旁听过,书院夫子们皆是能人。” “为何是旁听?你不愿读书?” “唉,大兄弟看来你是真的要多出来走动。整日憋在店里,都快变傻了。白鹿书院是要考的,不是什么人都能考上的。你看看我,我能考上我就不是我了。” 陈向北再次肯定了豹哥对他自己有个十分清醒的认识,还有老张头的话不能信简直就是故意误导。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李探花原本就是白鹿书院出来且还是一甲前三那么他儿子就可以免试入学了。其实李探花也不是考进去的,有猫腻。这个算了,我不说了,等以后小妹跟你说吧,李探花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切莫学他。” 豹哥说完就指了指前方道:“走,我们到那边看看马,待会儿你帮我相相看,你说买谁我便买谁!” 陈向北跟随豹哥去看马,当然此时曾夫子也在这里。看马的地方也就那么大,不碰到也难。 “咳咳咳!” 陈向北挨的曾夫子比较近,曾夫子身上的味道熏得他咳嗽起来。烟枪不离手的人,身上味道自然也重。 “大兄弟买哪个?看好了没有,马上就开场了,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豹哥这人是急性子,看着大家都纷纷下手,他就急了,其实现在离开场还有段时间。 陈向北扫了一眼即将出场的马,他是真的不会相马,不过他在乡间见过不少其他动物,不如牛,骡子,驴之类的。 “豹哥我是真的不懂马,我看就算了吧。” “你看看你又来了,你以前说你不懂书法,结果呢,你的一手好字觉远大师都请你抄经。不懂牌九,你一眼就看穿了庄家的底牌。大兄弟啊 虽说谦虚是一种美德,对我自家兄弟就不必如此。你说选谁就选谁,错了我也不怪你。” 陈向北的字都是老张头给宣传出去的,老张头曾经不止一次来陈向北这边求字。起初他是有求必应,后来总觉得那里不对,回去便和粟锦儿说了。 粟锦儿差人去打听才知晓原来老张头这是求了字去卖,老张头通过虚假宣传,把陈向北直接宣传成一个世外高人,把他的字给炒出高价。 粟锦儿发现老张头这种瞎操作之后,自然也就让陈向北不要随意与人写字,这样陈向北流入市面上的字就更少了,于是乎他的字价位就越发贵了。 后来这事就让豹哥知道了,又联想到之前赌坊牌九的事情。豹哥已经认定陈向北乃是一个善于藏拙之人 。 于是乎豹哥就时常与韩掌柜打听,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韩掌柜那里套到陈向北会相马的消息呢。 陈向北是真的不懂相马,只豹哥实在是太能磨人了,无奈之下,他也就只能相看一番,最终选了一匹枣红色的马。豹哥不疑有他,陈向北说啥他就买啥。 买定离手。 豹哥就等结果,赛马马上就开始了,大家都全神贯注的盯着奔跑的马儿。 陈向北则是环视四下,发现一老妇人正在卖柿饼。但见柿饼质润如脂,肉韧若膏,走近一股柿子的清香扑面而来。细看,就见柿子里面一汪通亮的溏心,瞧着剔透玲珑,看着就好吃至极。 陈向北想起前日里,粟锦儿和绿蚕私下闲话,说若是能吃到柿饼就好了。他想着走的时候买些带回去。 “哎呀大兄弟你原来在这里,我都找你半日了。你果然是相马高手,果然赢了。”豹哥赢了满脸笑容,就上前来寻陈向北。 “啊?赢了?” “赢了,走走,你再去看看下一场,我能不能翻本今日就靠你了。” 豹哥很是信任陈向北,拉着他继续买马。 连赢了三场,豹哥大赚之后,引起了马场其他人的注意,其中就包括曾夫子。因他只赢了二场比豹哥他们少赢了一场。 “大兄弟最后一场买谁,我全押了!” 豹哥今今天心情不知道有多好,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就它吧!” 陈向北随意指了一个十分瘦弱的老马就走开了。 豹哥瞧着老马,一看那老马也不像能跑的样子,又考虑是陈向北推荐,最终还是决定信任他,全押了。 “那我买了。” “买一半好了,见好就收。”豹哥听从了陈向北的意见买定离手。 “走吧。” 这边豹哥一买完陈向北就示意可以撤了。 “这结果还没有出来呢,马上就开跑了。” “别看了,肯定输了。你没有看那老马都快不行了嘛,怎么跑的过其他的。走吧。” 陈向北说着就拉着豹哥走。豹哥急了,一下子就甩开了他的手哭哈哈的说:“那你还让我买,大兄弟做人不带这样的。” “马场总要吃饭的,你今天已经赢的够多了,走吧。” “你,大兄弟你不知道赌马场能让人倾家荡产的,你还关心他们吃饭!” 豹哥恼了。 “你都知道赌马能让人倾家荡产你还赌。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这话说得豹哥无言以对。陈向北赶着去买柿饼,老妇人要收摊了。而方才他与豹哥的对话也曾夫子听到耳朵里了。 “大兄弟你先别走呀,等等我……” 陈向北买了些柿饼,只这柿饼看着卖相还行,比他们老家就差了许多。他们那边富平柿饼闻名于大夏,乃是贡品。 有记载言富平柿饼“悬霜照采,凌冬挺润,甘清玉露,味重金液。”乃是人间珍品。 陈向北吃过一些富平柿饼的残次品,都是出去讨生活主家赏的,时至今日他还难以忘怀。柿饼糯糯的,很有嚼头,吃起来也不粘牙,关键特别的水润甜蜜,一口咬下去太过美味生怕连舌头都吞了下去。 “咦!大兄弟看来你和小妹感情不错。这是给她买的吧,她就好这一口,来也给我尝一口,饿死我了。” 豹哥这人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开吃了。好在陈向北买的多也就没有和他计较。 今日和豹哥出来又耽误了一天,回家的时候陈向北心里那叫一个提心吊胆。 “咦,姑爷你回来了?小姐没有与你一道回吗?” 陈向北一愣,就看向绿蚕。 “小姐见你迟迟未归,老爷那边又差人来寻你,她就去珍宝斋寻你去啦。” 原是这样,陈向北转身就去往珍宝斋。粟家离珍宝斋不远也不近。约摸半柱香的时间陈向北到了。 他还未走进珍宝斋就听到一妇人的声音。 “我觉得你做的没错,为何要同意纳妾。换我我也不愿,这些个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来者不善! 陈向北一听就知道这妇人不好对付呀。 “曹夫人,你能这般说我心里舒坦不少。这些个日子你是不知我心里苦的很。” 这声音陈向北识得分明就是粟锦儿的。只这粟锦儿素来彪悍的很,如此竟会这般说话,委实不是她的风格。 “我知,我岂会不知。过去都过去了,如今你也寻到好郎君,也算是天爷开眼了。” 曹夫人便是曹能之妻,韩大掌柜的胞妹,韩氏。 韩大掌柜的一大乐趣就是吐糟她,她的事情陈向北听闻不少,比起粟锦儿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姑爷你来了!” 陈向北原本还想着等一会儿才过去,这不韩掌柜给瞧见了。 “咦?确实有点黑!” 曹夫人见陈向北也不似其他妇人那边露怯竟是盯着他瞧。 陈向北也扫了曹夫人一眼,发现她瘦瘦小小的,长相甜美,看起来特别的和善,完全无法想象她就是韩掌柜口中能把曹能脸抓成土豆丝的人。 “曹夫人那我先走了,改日我再去寻你。” “好好好,你去吧。” 粟锦儿这就走了出来望了一眼陈向北示意他跟上。 “曹夫人会把票投给你。” “嗯?” 陈向北不解。 “曹夫人有铺子,那是她嫁妆,都是韩掌柜给她置办下的。她在京都女眷中威望很高。上次钱大人宠妾要休妻。是她为钱夫人出头打抱不平,都闹到了府衙了。她还拉着曹大人一起为钱夫人站台,最终得以和离。如果她愿意投票给你,其他与她交好之人也会投票给你。” 原来今日粟锦儿并非完全是为了寻陈向北,更多是听闻曹夫人在此,她特意来为他拉票的。 “我觉得胜算不大,其他人都太强了!”陈向北是新人刚刚冒头,远不及那些在商行浸淫多年的老江湖有经验。 “无事,我已经请了老张头来为你宣传造势!” ※※※※※※※※※※※※※※※※※※※※ 哈哈哈,咱们小北哥宝藏男孩有没有! 老张头不仅仅会卖房子哦。 今天更新到此结束了,还请小天使们多多留言收藏支持,么么哒。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放弃 “老张头?” 陈向北对于老张头这人持保留意见,感觉他这人有些不太靠谱。 “嗯,就是他,这事情容我回去再与你说。现在要赶紧回去,爹在四处找你。说有急事。” 粟锦儿这么一说陈向北自是不敢耽误,加快脚步继续前行。 曹夫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微微紧皱眉头,转身面向韩掌柜道:“新姑爷为人到底如何?瞧着人还可以。” 韩掌柜微微抬眼,嘴角带笑,放下茶盏,不紧不慢道:“他啊,还行吧。此人精于数科,计算能力超强。行商能力就差很多,不过可以培养。” “连大哥你都这么说,看来他是真的不错。” 韩掌柜并未接话只笑了笑,目送陈向北离去。 陈向北归家就只奔粟老爷书房,人还未到就听到激烈的争吵。 “大哥你当真是糊涂,锦姐儿的教训还不够。如今你竟是还要将那小子推到会长之位,你这是疯了。那小子要是如李鲸落一样得势了,到时候一定会把锦姐儿给一脚蹬了的。” 这声音陈向北十分的熟悉来自于粟二叔。 “所以你就想把他杀了,然后让我推荐粟虎!” “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杀人那可是要偿命的,我虽不喜,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那这是什么?” 粟老爷拿出之前陈向北画的常腾的画像扔给了粟二叔看。 粟二叔接过一看,一下子就认出了乃是粟虎的贴身小厮常腾。 “这就是先前我家中进的贼,当时他还带了匕首,直取小北的脑袋,企图要他的命,这是小北瞧见他模样画下来了,你想抵赖不成!” 夸张! 陈向北算是服了,粟老爷果然是成功的商人,这话三分真七分假。那天那人还真的没想要他的命,估计就没想到会碰上他,他只凑巧挡了他的道而已。至于他看到那人的真容就更扯了。只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好久了,久的陈向北都以为粟老爷忘记了。 “这,大哥我这就去寻出常腾问个清楚,此事真的非我授意。” 粟二叔说着便拿着画像一脸怒气的走了,他走得极快都没看路,险些把陈向北给撞到了。 “大哥你看看你和二哥弄成这样何苦呢。我觉得二哥说的也有道理。那小子瞧着是个老实忠厚的主,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要真的是个拆白党,到头来最可怜的就是锦姐儿了。当初李鲸落屡试不第,若不是锦姐儿央求你,你厚了老脸将他塞到了白鹿书院,他能成探花郎,简直可笑。大哥升米恩斗米仇,这道理你不会不知晓吧。何不如就保持现状,会长人员还是其他人吧。” 此番说话的人乃是粟三叔。粟三叔这人的性子摇摆不定,是个典型的墙头草,谁强站谁。 “老三我问你,你觉得我儿的死是不是老/二干的!” 这话一问,粟三叔的脸色都变了,立马严肃道:“大哥你这怀疑就过了,二哥这人你也知晓就是嘴巴刻薄了点,澍哥儿乃是他亲眼瞧着长大的,对我们也多有照拂,当初你推粟澍选会长的时候,二哥可是一点异议都没有直接同意了。再不济熊哥儿也是一道没的,虎毒不食子啊。” 粟老爷愣了一会儿,冷冷道:“既然你说不是二弟做的,那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粟三叔听了,直接就慌了:“大哥,你怎么能怀疑我呢。我做的就更不可能了,我也没有动机,这粟家怎么也轮不到我们三房当家作主,我可以对天发誓……” “你看看把你急的,我就是开个玩笑,好了老三发什么誓。好了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粟老爷摆手示意粟三叔放下手来,继续让他说话。 “大哥要不这样吧,咱们粟家内部进行比试选拔,若是姑爷赢了,族内就无闲话了。再说大哥你不是一直都说他聪慧嘛,我也相信他定能胜出。” 粟三叔这是以退为进,主要他儿子粟稻与粟麦两人才名在外,只两人皆为庶出,比起粟虎粟熊嫡出的身份,即便有才也轮不到他们。 粟老爷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粟三叔的心思。 “老三你能这么想,我自是没有问题,那就这个月十五把族里适龄的男子都找来 ,咱们就进行公开选拔,这样大家都无异议。此事就由你来张罗吧。” “大哥我办事你放心吧。如今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了。” 粟三叔带着微笑离开,走路都轻快不少。他自然也遇到了在门外等待的陈向北。 “姑爷你回来了!你爹在里头等你的,快去吧。” 还未等陈向北回礼,粟三叔就已经走远,他还哼上了小曲看的出来心情不错。 “岳父大人在上。” 陈向北拱手作揖。 “来来来,贤婿你过来说话。方才你在外头都听见了吧,还有十日你快些准备准备。我对你有信心。” 粟老爷拍了拍陈向北的肩膀,“今日寻你来是想要与你商量个事情,此事与你因为有些为难,实在是我被那李家的人伤透了心……” 粟老爷欲言又止,看的出来他很是纠结。粟老爷一直都是一个爽快人,今日这般吞吞吐吐还是少见。 “老爷你有话直说便是,若是小婿做的不当直言指出便好。” “不不不,你做的很好,实在是我难以启齿,唉……” 粟老爷思虑再三,想了又想最终说道:“贤婿你能不能不考功名了。我知晓你是有抱负之人,只我粟家这般大的产业,锦儿又是我的掌上明珠,她又是一女子,如今世道,女子艰难。你若是求取功名如李家人那般……” 原来粟老爷也怕,粟二叔他们说的话他也早就有顾虑。 只让一个人放弃科举一心从商,且此人尚有功名在身,真的是太难了,也太说不过去了。粟老爷心中有愧,本不想提,可又顾虑膝下只有粟锦儿一女,他又年老不得不防。 陈向北原道是何事能让粟老爷如此为难,这事对他还真的不难,他还怕粟老爷让他去考科举呢,就他那点墨水,别说是做文章了,能把字认全都难,这要是真去考试了,一准露馅。如今粟老爷竟是提出如此建议,简直是苍天助他。 “贤婿啊,我知晓这与你为难,若是你不愿那就当我没有说过。你与锦儿好生过日子就行。” “老爷没事,科举之路本就艰难。我本来就才疏学浅,考也考不上,谈何放弃。倒是多谢老爷你给台阶,让我保全脸面罢了。” 陈向北这番话说的粟老爷十分受用,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贤婿你当真谦虚,我看你才学远胜李鲸落!切莫妄自菲薄……” 翁婿两人又说了一番体己的话,眼瞅着时候不早了也就一起用了饭,各自散去了。 如今陈向北和粟锦儿已经搬出粟家,去了先前买的宅子单独住了。 今日粟老爷心情好留着陈向北多喝了几杯,因而耽搁了一些时间。等到陈向北到家天已经大黑了。 夜深深深。 粟锦儿还在看账本,绿蚕还在身边伺候着。 “小姐喝茶!这是红药捎回来的霍山黄芽。红药让我顺带给小姐带句话,说她还想回来伺候小姐,舍不得你。” 粟锦儿放下手中的账本,接过茶盏吹了吹,同样是六安茶,她喜黄芽胜于瓜片。红药是她身边的老人,这一点红药倒是记得清楚。 “她要回来?夫家待她不好?” “不好!她嫁的那人还打她。” 粟锦儿眉头一皱道:“不该呀,他们两家不是开的老亲,亲表哥不至于吧,听闻他还略识得几个字,读过些书呢。” 绿蚕在一旁着急道:“谁说不是呢,小姐你是没有瞧见红药现在的样子。瞧见你怕都认不出来她了,整个人瘦的就剩骨头了,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的人心都是揪着的。”绿蚕见粟锦儿还在听忙继续道:“起初她只说想回小姐你跟前伺候并未说这些 ,还是我瞧着不对劲给问出来的,红药这命太苦了,都是她那后母糟践的。若是红姑活着她岂会遭这等罪。” 红姑是红药的生母也是粟锦儿的乳母,粟锦儿算是和红药一起长大的。 “那你明日随我去瞧瞧红药吧,也好些日子没见她了。” 红药是粟锦儿跟前老人,她出嫁的时候还陪嫁去了李家,后来她后母张氏好生厉害,非要她嫁给张家表哥。粟锦儿当时好说歹说都不管用。 这有了后母就有后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粟锦儿她们说了也不管用。 “姑爷,你回来怎么不进来,快快,外头冷。” 绿蚕出去倒水就瞧见陈向北站在外头,手里还拎着东西。 粟锦儿听声也走了过来,示意陈向北赶紧进来,都下霜了,天冷。 “姑爷你这带着什么东西,包的这般严实。” “啊,今日出门瞧见卖柿饼的就顺带买了点。前几日锦娘不是说想吃嘛 。”陈向北抓了抓头,不好意思的朝着粟锦儿憨憨的笑了。 “哦,这样呀。那我先走了。” 绿蚕多机灵,瞧着这阵势自然就走了。就时间留给陈向北他们。 “进来吧,一个人站在外头作甚,这风吹的,着了风寒就不好了。” 粟锦儿转身进屋,陈向北自然也就跟着进屋。 一进去他就把柿饼给打开了,递给粟锦儿。 霜寒夜重。 屋内两人相对而坐,粟锦儿接过柿饼看了一番。 “你饿吗?”她问。 “饿?你不说还真有点。” “那我们煮粥吧,来来来让你见见我的私藏品。” 粟锦儿笑着走一字床边,蹲下身子,在床底翻找了好一阵子,终是找到她的红泥小火炉,还有一些银丝碳。 “这是……” “我去取些粳米过来,待会儿熬柿饼粳米粥!你把火给我生起来吧。” 粟锦儿说着便提裙跑起来,陈向北忙拿起打火石生火烧炭。 ※※※※※※※※※※※※※※※※※※※※ 哈哈哈,小北哥不用考科举了。不过这也不影响小北哥后期为官,小北哥不仅仅会做官,还会做大官哦。怎么做的呢,聪明的小天使们发挥你们的想象力可以大胆的猜猜。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柿粥 炉火渐渐旺了,粟锦儿也赶了回来,她已经淘好米,这边陈向北也把锅洗干净了。 添水,放米,煮粥!柿饼一起放入。 没一会儿锅里咕噜咕噜的就响了起来,雪白的粥水间忽见一抹红亮晶莹,让人赏心悦目,一股属于柿饼的特有的清香浸润而来,粟锦儿已经迫不及待给自己和陈向北盛了一碗。 陈向北接过碗来,满满的一碗闻着香甜,趁热喝下,在这样的寒夜里是说不上来的熨帖。 “来来来,给你看看我的私人珍藏配上这个效果最佳。” 粟锦儿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密封的白瓷小罐,小罐密封的严严实实的。这小罐陈向北还有些印象。那日搬家来,陈向北就瞧见了好多类似的小罐,当时粟锦儿可紧张了,再三叮嘱仆人们一定要小心。那时陈向北就好奇里面装的是啥。 “尝尝吧,咸鱼酱,佐粥上品!” 陈向北尝了一下,味道很好。 “那些都是咸鱼酱吗?” “嗯?哪些?你是指那些是指我的那些白瓷小罐吗?那里面不全是咸鱼酱,还有其他的酱料,以后再给你尝尝吧,有的酱料时间还不够。” 陈向北听后,笑着抬着头,说道:“那就以后吧。” 在如此寒夜 ,两人围炉喝粥,好不美好。 天刚蒙蒙亮,陈向北就起身去铺子了,今日韩掌柜让他早点去。 粟锦儿今日也忙的很,她也一早就领着绿蚕去往红药住处。 红药家原本嫁到歙县去了,前不久刚刚搬到京都郊区,坐马车都需半日,一路上还算是顺利。 红药的家在安阳山中,粟锦儿不曾来过 ,因而和绿蚕两人寻了许久方才找见。 只还未进入红药家中,就听到里头一阵打骂之声连并女子哭泣之声不绝于耳。哭声粟锦儿听的出来那是红药的声音。 “别打别打!我知道错了!” 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粟锦儿听了之后,准备转身就走。这种事情她管不了可又听不得,眼不见为净。 就在她转身要走之际,一条狗冲了出来,那条狗浑身灰蒙蒙瞧着瘦紧紧的,许是被吓到了,一路狂奔。 “家里哪有闲钱去养那个狗崽子,它还咬我,今天我非剥了它皮煮了。” 这粟锦儿认识,是她养的狗的后代,就是李母打的那条狗生的。 当时红药嫁人粟锦儿问她可有什么想要的。红药什么都没要,就要了一条小奶狗。说是以后不能在她跟前伺候留个念想。 许是这条狗触动粟锦儿的心,又许是粟锦儿想到红姑哺乳之情,又许是粟锦儿想到了红药和她的从前种种,又许是仅仅是那日太冷了……总之原因很多,最终粟锦儿还是一脚踢开了红药家的门,看到了被打的满身血污奄奄一息的红药以及两个吓得浑身发抖哭作一团的小孩子,以及一个醉的不醒神志不清还要欲动手打人的壮汉。 “红药!” 绿蚕见状,赶忙上前搀扶红药起来。红药的脸都被打肿了。 “你们是谁?为何擅闯我家!给我滚出去!” 壮汉说着就朝粟锦儿走来,酒气冲天,熏得粟锦儿都想吐。 “咦?模样还挺俊,送上门来的,嘿嘿……” 壮汉发出猥琐的笑,肥硕的身子缓缓的朝粟锦儿走来。 “畜生,你这畜生,小姐你走吧,这人就是畜生。” 壮汉却丝毫没有理会继续朝粟锦儿走去。只姿势颇为不雅东倒西歪的,看样子都能一头栽下去。 眼见壮汉逼近,还没有等粟锦儿出脚,壮汉直接就摔了一个狗啃泥。粟锦儿回头一看发现来人竟是李鲸落,方才便是他将壮汉一脚踹到在地。 “锦娘莫怕,有我!” 李鲸落走上前去将粟锦儿护在身后。 “姑爷!” 绿蚕喊习惯了,也没多思考直接喊出口了。 “怎么了这是……,大郎你怎么又打婆娘了!” 来人是个老妇人瞧着四五十岁的样子,穿的一身黑,整个看起来十分的壮硕。 “我与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在白日里打婆娘,被别人瞧了看笑话。” 老妇人说着就上前扶起了壮汉,壮汉姓武,在家里排行老大,是红药后母的亲外甥,眼前这位老妇人和她后母的亲妹妹。 “瞧着这位爷还是位官爷,不知发生何事?让你大打出手!” 老妇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不惧李鲸落,只关心武大郎丝毫不在意红药的死活。 “他要出手伤我家小姐,姑爷看不出去自然就出手了。” 绿蚕的性子火爆,一点就炸。 老妇人久居山中对于粟锦儿的事情了解的也不知道。对红药以前的事情更是知之甚少。 瞧着粟锦儿衣着华丽,李鲸落气度不凡就知晓两人非富即贵,又想到红药曾在显贵人家服侍过,料想是以前的主家来寻她了,也就不敢造次。 “你这个酒鬼,灌了几泡黄汤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今日看我不削了你。” 老妇人拎着壮汉的耳朵,壮汉直呼疼,“你们两个人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他抬走去醒酒。”老妇人冲着站在外头的武二郎,武三郎吼道。 两兄弟这才出手将武大郎给抬出去了,老妇人也直接开溜了。这里就剩粟锦儿他们了。 “锦娘你还好吧,放才他没有伤到你吧。”李鲸落回过身来就要握粟锦儿的手。 粟锦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帷帽都没有摘,十分冷淡的说道:“多谢李大人出手相救,小妇人一切安好。” 生疏! 李鲸落伸出的手硬生生的给缩了回来。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很快也就恢复神色。 “你无事便好,今日我就在附近公干,放才瞧见绿蚕了,想着是随你一道来的,便过来瞧瞧……” 李鲸落原本还想继续往下说的,见粟锦如此冷淡,好些话都憋了回去,末了只说了一句:“以后你一个女子还是不要这般出门,让他陪着。” 粟锦儿冷然一笑,今日出门陈向北主动提出要陪她一起来。是她自己觉得无妨,便来了。为此还耽误了些时候,她好说歹说陈向北才没来。 “我心里有数。” 没法聊下去了,李鲸落只得离去了:“你走的时候让绿蚕知会我一声,我与你们一道走。” 粟锦儿自是不去理他,自顾自的去看红药了。 绿蚕已经给红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红药这才缓过劲来,眼睛都被打肿看着可怜。 “小姐你来怎么也不差人说一声,你看看我这家乱的,你还没有吃饭吧。你等等我这就去做。” 红药说着就要起身,她浑身都疼,强忍着疼站起来如以前一样。 “红药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粟锦儿站在她身后。 红药再也忍不住了抱着粟锦儿就嚎啕大哭起来,那边她两个孩子也过来了抱着她哭起来。 许久。 红药终是止住了哭,粟锦儿让绿蚕去将马车上带来的吃食分给孩子们吃,又取了些给红药,与她说起话来。 “小姐这些年你也受苦了,你的事情我都听绿蚕说了,我是实在无法了才求着绿蚕来问你,小姐你莫怪她。” “无事,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这人待你如此,何不如与他和离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小姐我若与他和离,我这两个孩子怎么办?成哥儿是个男娃还好点,莹姐儿一个女娃命就苦了。我就是例子,后母待我如何,小姐你也清楚,我实在是不想莹姐儿走我的老路。大郎平日里待我也还行 ,就是喝酒后就好似变了一个人。” 孩子从来都是母亲的软肋,来之前粟锦儿就已经猜到会这样。 “红药和离孩子跟你就成,咱们一起养,我这辈子就跟着小姐不嫁了,你和我住一起,我们互相照应。” 绿蚕看不过去了,心疼死她了。红药比绿蚕年长两岁,以前很是照顾她。 “和离哪有孩子跟娘,况且成哥儿是男儿他们更不会与我带走了。” 红药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那你就这么认命了,一辈子就这样了。红药你让我怎么说你,我……气死我了。”绿蚕气的直跺脚。 红药又是一声叹息。 “小姐你劝劝红药,红药以前最听你话了。” 绿蚕都要哭了。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她是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红药你想回来便回来吧,我新买了宅子,地方挺大人很少。你可以带着孩子们一起来,其他事情等你想通了你再告诉我吧。” 粟锦儿没有劝,又和红药说了一会儿瞧着时候也不早了,就让绿蚕将马车上捎的东西都给拿下来了。 “小姐你路上小心点。” 红药目送粟锦儿他们离开。 粟锦儿坐在马车上,透过车帘看着红药的身影越变越小,低头看着手上的小狗。这次离去粟锦儿把之前送的又要了回来,她见不得狗狗受苦。它已经长大了,不过三年的功夫物是人非了。 “小姐你看姑爷,不不不,是李大人在外头。” 粟锦儿掀开车帘果然看到李鲸落骑着马走在他们的前头。 于是乎,粟锦儿就这样和李鲸落两人一同回去的。京都城区也就那么大,粟锦儿和李鲸落又是京都名人,自然又引起了一波绯闻,这绯闻后来越传越玄乎。传到后来竟是李鲸落为了讨好粟锦儿还特意送了她一条狗,只因那日有人瞧见粟锦儿抱狗下的马车。 这话自然也就传到陈向北的耳中,以至于陈向北怎么都看眼前这条狗不顺眼。 ※※※※※※※※※※※※※※※※※※※※ 哈哈哈,小北哥也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哦,吃狗狗的醋了,狗狗表示我好慌呀。 求收藏求留言,求一切,么么哒。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劝说 粟锦儿喜欢狗这事情陈向北是知道的,她养的那些狗陈向北也是知道。眼前的这条狗确实是新来的,至于是不是李鲸落送的那就是未可知了。 如今京都传言粟锦儿和李鲸落的事情那是有鼻子有眼的,当然也有有心人士特意在陈向北面前提及此事。 陈向北虽说不信传言,可一想到那日他去接粟锦儿,在半道上瞧见李鲸落骑马在前,粟锦儿马车在后他也不知怎么了,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先前陈向北就听说粟锦儿被休起因就是一条狗。 “姑爷喂狗啊!” 绿蚕一进屋就看到陈向北和小白狗大眼瞪小眼,一动也不动。 “啊,嗯!喂狗!” 陈向北怕被别人瞧出他的心思来立刻佯装镇定。 “姑爷这活我来就是了,这狗现在还认生呢,别把你给咬了。”绿蚕说着就走到了陈向北的面前把小白狗给抱走了。 “绿蚕?” 陈向北欲言又止,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嗯?姑爷有事?”绿蚕疑惑得看向陈向北,她瞧出来了陈向北一脸的为难:“姑爷,有什么事情呢尽管吩咐便是。” “绿蚕这狗真的是……” 绿蚕一听就明白了,她就觉得方才陈向北神情有异,敢情是醋坛子翻了。 “这狗是以前小姐送给红药的,和李大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红药姑爷你怕是不认识,她和我一样,以前也是小姐跟前的丫鬟。后来嫁到歙县去了,最近才回来。上次小姐出城就是去看她的,后来路上遇到了李大人,一起都是巧合。姑爷你莫要听信外间那些人胡乱嚼舌根。” 听绿蚕这么一说,陈向北心情大好,一扫前几日阴霾。绿蚕也都瞧出来陈向北心情大好,忍不住的抿嘴一笑。 “小姐你可回来了,姑爷到处找你呢。” 绿蚕说完便抱着小白狗笑着跑开了。 粟锦儿也从外间回来。她方才去了粟家老宅。近日来粟老爷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适,她特意去瞧瞧,去了之后发现粟老爷身体已经大好,也就回来了。 “嗯?你找我?” 粟锦儿走到了陈向北跟前,一心瞧着他。看的陈向北不知说啥好。 “无事 ,绿蚕她打趣我的,韩大掌柜那边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怂! 陈向北竟然落荒而逃,逃出家门之后,他觉得他整个人都是躁动的,摸了摸耳根子都发烫。 紧张! 好在粟锦儿没有追出来,否则看到他这样的狼狈样,肯定会看不上他的。 陈向北一人独自走在华阳街上,绕过夏阳湖就到了珍宝斋。 到了珍宝斋发现韩掌柜根本就不在,店里也无其他人。后来打听才知道,原是去曹家灭火去了,走的匆忙连看店都没有找。 “粟家姑爷吧?你可来了,韩掌柜让我见到你和你说,让你带你家娘子赶紧去。曹大人府上出大事了。越快越好。” 陈向北还未进店就有人与他说话,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隔壁店的伙计,以前陈向北和他打过一些交道。 “多谢多谢,我这就回去,这店……” “你去吧,韩掌柜都交代过了,店我会帮着照看。” 陈向北听后也就转身回家去寻粟锦儿。 “哦,他真的这么问?” 粟锦儿逗弄小白狗,这狗还挺机灵的,就坐在那里陪着她玩。 “是啊,小姐你是没有看到姑爷今日那脸色太逗了。我原料姑爷不在意那些,没成想到竟是个醋坛子。” 绿蚕很不厚道的把今日陈向北问的话告诉了粟锦儿。 粟锦儿听后也附和笑了笑:“绿蚕你这丫头啊,他也就随口那么一问,你看看你都想些啥呢。” “锦娘你快些与我去曹大人家,出事情了。韩掌柜已经去啦。” 粟锦儿听声便起 ,将手捂给了绿蚕,披了一件大氅就出去了。 陈向北扶着她上马车就命马夫快行。曹大人家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马车更快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到了曹家。 曹家的家丁一见粟锦儿来了立马就开门,引他们进去。 “你要是敢纳妾,我就宰了这两个小子,反正以后你还会有其他孩子,省的我死了之后他们两个受苦。” 但见曹夫人手握菜刀,拉着一个小子就出来。那小子乃是曹大人的长子,单名一个荀,今年方才七岁。不过他看起来倒是很淡定,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他依旧神情自若。倒是曹夫人瞧着激动一场,而曹大人如今吓得脸都白了。至于韩掌柜则是站在一旁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粟娘子你可算来了,你去劝劝她,有话好好说,不要拿孩子说事。你看这要是伤了孩子怎么办!” “你还知道孩子呀,你不是都要纳妾娶小嘛,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曹大人这边都要哭了:“不纳妾,我不纳妾还不行嘛,你把刀放下来行不行?” “曹夫人你瞧曹大人都说不纳妾了,来来来咱们出去走走说说话,消消气,走吧。” 粟锦儿就上前拉人,曹夫人本不愿,还要闹上一闹。 “曹夫人如今我来了,正好有个台阶下了。你要是再闹下去就没意思了,见好就收,咱们出去说说体己话再商量对策。”粟锦儿低声道。 曹夫人这才将刀放下,跟粟锦儿走了。陈向北则是留下来。 “大舅子你看看,我这都过得什么日子!怎么说我也是朝廷命官,我真想真想……” “真想什么” 韩掌柜冷眼看了过去,曹大人硬生生的把“休掉她”给憋了回去。 “大舅子你看看我不什么都没说,你怎么也上脸了。我也不是真要纳妾,本来就是与她闲话家常顺嘴说了一下,没想到月娘听风就是雨,和我闹起来了。” 曹大人一脸无奈相。 “那便好,今日幸而没有出事,这是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 韩掌柜口中的老太太就是曹母 ,曹母这些年一直都在金陵老家住着,只前两年来京都小住过。 韩氏与曹能是指腹为婚,曹能其实内心是不愿的。曹能是读书人,而韩氏之前就是一村妇,不通文墨,这着实让看惯了话本折子戏的曹能很是失望。 奈何曹母喜欢,曹母还特意寻了算命先生问过,先生算出韩氏命中带男,言其旺夫。 曹母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曹能侍母至孝,只得娶韩氏入门。不说算命先生还真准,韩氏命中带男,连生三子,第四胎才得了一个闺女。 如今两子养在跟前,大儿子和最小的女儿都被送回金陵老家为曹母解闷去了。可想而知 ,曹母有多满意韩氏。 曹能莫说休妻就是纳妾也只敢探探口风,这今日刚一探口风,韩氏就炸了,这差点把家都点燃了。 我妹什么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事情你就不要碰了。”韩掌柜喃喃的说道,随后转身就要走。 “姑爷我们走吧,此事切莫宣扬过去,影响不好。” 陈向北点了点头就要走。 “咦?这位想必就是擅长相马的陈相公吧。久闻大名,前几日我还听曾夫子提到你。你的一手魏碑苍劲朴茂。写的实在是精妙的很,来人看茶!” 曹能里面张罗起来,好似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至于他的两个儿子也很习以为常,韩氏走后,曹荀就将菜刀收拾了下,拉起小弟就离开了。 而此时韩氏则是和粟锦儿两人在茶楼喝茶。 “今天真的是气死我了,也不知道听谁挑唆的,他以前不敢!真是来到京都他就变了。” 韩氏还带着气的。 “喝口茶吧,我瞧着曹大人也是话赶话,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前几日他还去我们粟家铺子给你订购了好些缎子说要给你做衣裳呢。” “谁稀罕他的衣裳!” 韩氏嘴上虽是这般说,脸色倒也缓和了不少。 “那也是他有心。曹大人这些年对你如何你自个心里也有数。我都羡慕死你了。” 粟锦儿长叹一口气。 “你看你和曹大人闹成这样,他连一句重话都不与你说。再说曹大人才貌双全,文采斐然,他这样的人爱慕的女子也多。你莫要信了别人的挑唆,伤了你们夫妻感情。” 韩氏一听,心里便更加舒坦了,“我说锦娘啊,你莫要多想。你瞧瞧你是来劝我怎生的自己伤心起来,来来来咱们喝茶……” 对于劝人粟锦儿很是在行,和韩氏说了一会儿。韩氏内心就平静了很多,又说了一会儿话,韩氏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改日你一定要到我府上吃酒!我要回去收拾一下,家里那叫一个乱的。姓曹的除了识得几个字以外干啥啥不行,我不回去他怕都能饿死!” 韩氏瞧着时候不早了就回家了,路上还遇到来寻人的陈向北。 “粟家姑爷你找锦娘吧,她在楼上呢,这会儿还没走赶紧去吧。” 韩氏瞧着心情大好和今日发火的时候判若两人。 “姑爷,我在楼下等你,下雪了你们回去也不便。”马夫老郑将马车听了下来,随口道。 陈向北望着飘落的飞雪沉思了一会儿道:“无事,我带伞了,你先回去吧,怪冷的。” 说着陈向北就朝茶楼走去。 “锦娘!” 粟锦儿正准备下楼就瞧见陈向北上来了。 “方才我碰见曹夫人了,她看起来心情很好。你把她劝好了。” “嗯,好了!” 劝人是个技术活,也是个费精力的活,粟锦儿有点累了。 “我们走吧,今天爹让我们回家吃饭,说是二叔他们也来了。” ※※※※※※※※※※※※※※※※※※※※ 咱们小北哥还是个心机boy有没有!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哦。 没有收藏的小天使们烦请动动你们那可爱的小手手顺手收藏下,么么哒,爱你们! 家宴 飘雪。 粟锦儿紧了紧大氅,方才走的匆忙,穿的些许单薄了。 “走吧!” 陈向北脱下斗篷与粟锦儿披上。 撑伞! 粟锦儿就这样和陈向北两人并肩而行,走在苍茫的大雪中。 雪花一路飘,寒风一路吹。 粟锦儿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心里甜丝丝的暖。 “马夫呢?这大冷的天竟是不见了?”粟锦儿猛然想起来,今日她是坐马车前往曹家的,而今却不见马车的踪影。 “啊!老郑今日家中有事情,我就让他先回了。反正这里离家也不远。”陈向北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哦,家中有事那是该让他先回,前几日我也听他说他娘子快生了。女人生产从来都是鬼门关走一遭是要好生照顾。” “嗯。” 陈向北有些心虚的附和道。 雪越下越大,两人缓慢前进。路上的行人稀少,两人时不时的说着话,终于到家了。 粟家今日来了好些人,粟二叔和粟三叔都来了。 粟二叔膝下有三子三女,其中一子意外身亡,还有一女早夭。今日粟虎和粟豹连并粟燕,粟莺两姐妹都来了。 粟三叔膝下有两子三女,其中分别为儿子分别为粟麦和粟稻,三女分别为粟梅,粟竹和粟兰今日他们也都来了。 一大家子的人都齐齐整整的聚在一起了。 当初陈向北和粟锦儿两人大婚的时候还没有这么齐呢,看来今日怕又要搞事情。 “别怕,这些人你早晚都要见了,以后会经常打交道的。” 粟锦儿宽慰道。 近日来粟老爷偶感风寒,就很少去商铺看,便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毕竟粟老爷年事已高,身体一直都是外界热议的话题。 “大哥,今日我把常腾给找来了,粟虎人也在这里。你随便问。” 粟二叔见人都到齐了就命人将常腾给带了上来。 没一会儿常腾就被带了上来,他看样子精神还行,身上没伤。 “大伯常腾乃是我的贴身小厮,是我管教不周,我早已问过他,他承认那日确实入府盗窃,却无心伤人。那日只是妹夫……” 粟虎瞧了陈向北一眼,继续说道:“出手太重,常腾只是出于自保才会那般。今日等大伯问完,我便将他报官处置。” 高明! 直接甩锅了! 陈向北也看了看粟虎。有关于粟虎他也从粟豹那里听说过一点 ,此人人如其名虎头虎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方才那些话他自己万万是说不出来的,怕有高人指点。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么一说还是我夫君的错了不成,他不该对贼人下手重?” 还未等陈向北发话,粟锦儿直接彪了。粟锦儿脾气不好那是出了名。 “妹妹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这么一说。常腾只是谋财并不想害命。” “是吗?” 粟锦儿看向跪在地上的常腾。 “小姐你就是借小的十个胆,小的也不敢杀人 ,那日小的也是财迷心窍,小的给你磕头了!” 常腾磕头如捣蒜。 “贤婿你可有什么要问的?” “没有,我瞧着他说的也是真话,反正我也没有伤着,就把他送官好了。” “啊!” 在场的人几乎异口同声的惊呼了一声,显然都没有料到陈向北这么大度。就连粟老爷也对他刮目相看。 “既然贤婿你都不追究了,那便就这样吧。” 粟老爷也是一副并不想深究的样子,命人将常腾带下去也就了事了。 “姑爷那日小的明明蒙面,你怎知是小的?小的百思不得其解!”就在常腾和陈向北擦肩而过之际,常腾还是忍不住的问了。 “那天你没有蒙面,我看到你的样子了。你的记忆出现了错乱。” 睁眼说瞎话! 这一点陈向北深得粟老爷真传。 此事也就揭过不表。 今日大家集聚一堂,自然也都留下来吃饭了。 用罢午饭,时候还早,又是大雪天,大家都不急着走。 “不如打马吊吧。妹夫你与我们一起玩玩。” 粟稻一脸和善,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陈向北。 近日来京都有关于陈向北的传闻是越来越多,有传言他书法出众才学过人的,有传言他数科精妙一点即通的,也有传言他天性懦弱惧内异常的…… 总之陈向北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就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 “打马吊好啊,那我和妹夫一组吧,反正人多。”豹哥立马就站队陈向北。 “打马吊啊,我不会,还是你们自己玩吧!” 又是经典的我不会。 “别啊,好妹夫我会,咱们一起,我出钱赢得你我均分,输的算我的,你看还行。” “豹哥,你啥什么时候如此大方了,对人这般好。妹夫这还没有当选会长呢,这马屁就拍上了,小心拍到马腿上!” 粟稻冷哼一声,十分不屑的说道,粟稻说话的时候扯得嘴角那枚小黑痣动来动去。 陈向北算是发现了,粟稻此人攻击性很强,说话夹枪带棒的,完全不似他老子粟家三叔。 “粟稻你说什么的,我与妹夫素来交好,经常结伴而游这和他当不当会长没有半点干系,就是他不当会长我也与他来往!你以为我是你,马屁精!” 豹哥也是个暴脾气直接就开喷了,眼瞅着就要吵起来了。 “还打不打,不打我还要回去读书呢。” 一股清流! 陈向北看向说话的粟麦,很难想象粟家这样的商户人家还有这般好读书之人。 “打,怎么不打!” 豹哥素来喜欢这样,近日来因赌钱的事情被粟二叔几番训斥,又加上先前陈向北或多或少的影响,他已经好久不曾出去玩了。 豹哥很快就张罗了一桌子马吊,就他们兄弟几个。 粟锦儿则是和姐妹们回后院烹雪煮茶。粟锦儿在众多姐妹中排行老四,其中粟梅最大,粟竹老二,粟莺老三,粟兰与粟锦儿两个人生于同年,只粟锦儿月份比较大,粟燕最小。除却粟燕其他姐妹也都出嫁了。 要说这其中关系和粟锦儿最好的莫过于二姐粟竹,其次便是小妹粟燕 。至于粟梅和粟莺皆为庶出,感情也就生疏很多。 最不好的便是粟兰了,怎么说呢!粟兰先前说了一门亲事,是东直门周家的三公子。 周家也是清贵之家,周家老爷更是官拜左都御史,乃是大夏有名的谏官,能言敢辩在大夏威望极高。 周家三郎虽是庶出却也才学过人,年纪轻轻便已经中举,粟兰便是要嫁给他。两人亲事都定下来。 周家想着等着周三郎金榜题名再行婚配,于是乎粟兰就一直等,终于等到周三郎榜上有名了,眼瞅着就能成婚了,谁料出了粟锦儿被休的事情。 后来周家就以粟锦儿被休一事发难,把婚给退了。彼时粟兰已经年过十八,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姑娘了。 后来在许人家自然没有好的,只许了一个养鸭鳏夫熊本雄为妻,虽说家里不缺钱粮,到底还是意难平。 粟兰一直都觉得若不是粟锦儿好生生的闹出事情来,她也不会被退婚。自然她也就与粟锦儿关系不好。 上次粟锦儿与陈向北大婚,她都没有来,也没有让她夫君来,甚至人情都没有上! 今日她本不想来的,都是粟二叔要求她一定要来,她才不得不来。 “二姐这是又怀上了?是男是女?” 众姐妹坐定,粟兰便开口说话,而且特意挑了这么个话题出来。 一般而言他们姐妹间说话都尽量避免这个话题,毕竟这是粟锦儿的痛脚。粟兰是心中不快故意给她添堵,这种小伎俩谁又看不出来呢。 “二姐是男是女?” 粟锦儿见粟竹欲言又止,便自己开口打破顾忌 。 “说是个哥儿,皮的很!” “又是哥儿!那妹夫岂不是又失望了,他可一直盼着是个女儿,前些日子我家那口子碰到他,他还说这事情呢。” 说话的是大姐粟梅,粟梅是一众姐妹中长相最普通的,小鼻子小眼睛的偏又长了一个长脸。不过她脾气好,嫁的也好。嫁的是以前粟家的账房,后来粟二叔又给嫁妆铺子,自己做了掌柜的,这些年经营的还不错。最主要待粟梅也是如珠如宝。 “谁说不是,前几日他号脉出结果一直在那自言自语说怎么可能,后来心情可低落了,我道是怎么了?一问才知晓倒是因为这事 ,你说好笑不好笑!” 粟竹人如其名,长得清雅脱俗,尤其是那一对酒窝最是迷人 ,夫家是开医馆的,悬壶济世,夫君名唤华书林乃是神医华佗的后人,医术高超。 “锦儿你过来摸摸,兴许明年就能抱个小子。” 粟梅笑道。 “对对对,试试,我听老人们说摸肚子可以传孕气。”一旁的粟莺也帮腔道。 粟锦儿苦笑。 “姐妹们我怕是真的怀不上了,这辈子没得子孙缘。” “瞎说什么,让你摸摸你就摸摸!” 粟兰也看不出去了,她本想恼粟锦儿的。可听粟锦儿说话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女子嫁人了,有些事情也是感同身受,女子无子便是罪过,不管你家室多么显赫,无子便是罪人,就连宫里的大娘娘都因无子被废,更不要说粟锦儿这样的商户之女了。 在众人的催促下,粟锦儿摸了一下粟竹的肚子。 “咦!他动了,哎呦,他真的动了!” ※※※※※※※※※※※※※※※※※※※※ 小北哥你到底还有啥不会的呢,哈哈哈。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感动 粟锦儿很是惊叹,虽说她摸了很多次肚子,本该对这些不稀奇,可每次摸总是有这样的感触。 她是真的盼着有个孩子,可惜了与李鲸落三载,却一无所出,而今就更不可能了。 “燕儿我听二伯娘说你已许了人家!说是城北徐家二郎,是不是经营木材的那个徐家?” 问话自然又是粟梅,粟梅虽说是庶出,却又是他们姊妹中最年长的,多年来对姊妹们也多有照顾。当初粟锦儿去修贞堂,她还拖人给送过被褥。对其他姊妹亦有所照顾,不失偏颇。因而姊妹们都尊她一声“大姐”。 “就是经营木材的徐家。” 粟燕语罢还扫了粟锦儿一眼,见粟锦儿一切如常,她也不多话。 “徐家好,徐二郎又是一个能干的主,以后妹妹嫁过去肯定享福。” 粟竹也笑道。 “我的好姐姐们,你们还是饶了我吧,莫在打趣我。” 粟燕羞红了脸,直接就躲在粟莺身后。 “你瞧瞧燕儿这脸皮薄的……” 众姐妹笑作一团。 这边粟锦儿他们姊妹们说着话,陈向北他们那边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了。 豹哥站在陈向北身后,他神情紧张,手不自主的挫来挫去。 “这是清一色吧!” 陈向北还是不太懂如何打马吊,方才打错了好多次,没少挨骂。 粟虎这人脾气不是一般的爆,不管谁出错牌都要逮到一顿臭骂,陈向北是被骂怕了。 “对啊,你自摸胡了,来来来兄弟们给钱,快点速度!” 豹哥心情大好,忙着收钱,这几局都是陈向北开牌,杀得另外三个措手不及。 “如今时候不早了,要不不打了吧” “妹夫你这就不对了,哪有赢钱下桌的,来来来洗牌!” 陈向北是真的不想赢他们,打了几圈之后,他已经摸清马吊是什么路数,再打下去肯定还是他赢没啥意义。 “大兄弟你就和他们玩玩,别让他们!” 最终无法陈向北只得与这些人又玩了几圈,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陈向北赢了。 转眼间天就黑了。 冬日里,田黑的快了些。 牌局也就散了,今日粟虎输得最惨,脸色自然也就不好看。粟稻和粟麦两人也输了些,全被陈向北给赢去了。唯有粟豹心情大好,忙着点钱。后来大家又一道吃了饭,也就各自散去了。 陈向北被粟老爷留下说话,粟锦儿就先回新家了。 入夜。 粟锦儿还在屋内看着账本,偶尔身子乏了,绿蚕就上来给她捶捶肩。 “红药过几日就会来府上,我听她的意思应该是要把两个孩子也给捎上,到时候你安排下!” 粟锦儿有些乏了,今日与姊妹们聊天也累得慌。 “嗯,小姐我会归置好。” 绿蚕又将屋内的碳火烧的旺了些,今日可真冷。 “小姐过几日姑爷就要去竞选了,有把握吗?” 过几日便是十五,是粟家推举候选人的日子。粟三叔今天也特别提到了。 “应该有吧,我瞧着的他挺淡然,应该是胸有成竹吧。” “也是,姑爷那么聪明,今日我听前院的杂役说姑爷打马吊赢得二爷家的大郎君脸都绿了。” 碳火旺盛,屋内温暖如春。 “对了,老郑婆娘生了没?” “没生,还早呢,说是开春才能生呢,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呀!” “今日我不是出去了吗?外头还下着雪,老郑竟然驾车走了。后来我问姑爷,他说老郑家中有急事就先回去了。我原想着是他家娘子生了呢。原来不是。” 粟锦儿口有些渴了,弄了些柿叶茶喝了起来。 “不对啊,老郑说是姑爷让他先回的,还从他要了竹伞!” 有出入! 粟锦儿皱眉,后又笑了。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随他吧。对了今天粟兰给捎了一些小河虾,你与我把它收拾出来,待会儿做些小虾饼来吃。” 粟兰虽不喜粟锦儿,不过到底还是自家姐妹,既是来了也不好空手来,就顺手带些小河虾来。 粟兰夫家养鸭为生,小河虾这些本是寻常,用粟兰的话她都吃得够够的了。粟锦儿却很是喜欢,尤其是用这些河虾做虾饼吃。 “小姐你又要做水晶虾饼了,太好了,我这就去收拾。” 绿蚕跟随粟锦儿多年,嘴都被养叼了。如今一听做吃的就来精神了。 绿蚕起锅烧火,粟锦儿则是自个儿处理虾子。 制作水晶虾饺最灵魂的就是要加入猪板油,七分虾肉三分猪板油乃是绝配,放在一起剁碎。 注意也不能剁的太碎,成泥就不好了。剁的差不多了加上芡粉连并葱汁姜汁,捏成圆球,然后就放在砧板上那么用手一拍成小小圆饼状,下油锅炸。 炸油也要选用猪油,油温不能太高了,温度差不多就行了。 炸出来的虾饼白如凝脂,温如软玉,入口松而脆,咬之还有弹性,若是显不够味还可蘸酱来吃。 主仆两人就在这寒夜中忙碌,费了好些时间总算是做好了。 绿蚕一双眼睛几乎就贴在虾饼上了。小眼巴巴的,看的粟锦儿都心疼。 “这分给你,你看把你馋的!” 粟锦儿说着还不忘点了点绿蚕的额头。绿蚕憨憨一笑,然后便不客气的端了虾饼走了。 “咦?小姐这大份的是给姑爷留的吧 ,留这么多他吃不了吧。” 绿蚕打趣完,还未等粟锦儿回答就抱着虾饼走了,刚一出厨房就瞧见陈向北朝这边赶。 外头雪大,他身上头上还有些雪。 “锦娘这个给你,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向北从怀里掏出烤土豆递给粟锦儿。 粟锦儿望着一脸风尘的陈向北,他的手都冻的通红。 “锦娘你快点吃吧。今天和老爷说话,他提了一嘴说你最爱吃烤土豆。正巧回来碰到路上有人卖的,我就给买了一个,吃吧。再不吃都凉了。” “你一路上揣着它回来的?” 粟锦儿内心一阵悸动。 “是啊,啊!那个我有洗澡,衣裳也是新换的。” 粟锦儿原本感动的都要哭下来,如今又被他逗笑了。 “姑爷小姐也给你做了虾饼你也尝尝呗!”绿蚕说完果断的就闪开了,一个人回屋尝鲜了。 “嗯,我做了虾饼你也尝尝吧,这里冷,我们回屋吧。” 两人回屋,煮茶吃饼好不快活。 “我们那里好多河虾,现在还不是吃河虾的好时候,到了春天才叫多呢。”陈向北今日心情不错,方才粟老爷还夸他聪慧回来还能吃上热乎新鲜的虾饼,心里自然美滋滋的。 粟锦儿剥着土豆皮笑道:“哦,你在你们那里应该很受欢迎吧,应该有很多女孩子思慕你吧。” “思慕我?!算了吧,我以前就是一泼皮,不听话的很。总是被我娘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打!” 窗外大雪飞,屋内温火暖。 粟锦儿望着手中土豆若有所思道:“你今年也十八了,你娘还打你呀!十八好些人都做父亲了。你娘就没有想过为你说一门亲事吗?你也老大不小了!” “想过,太穷了。谁家愿意把女儿嫁到我家受苦呢。我大哥就是老爷看中的还是个秀才,与秀秀姐青梅竹马,秀秀姐家都不愿意,说是要等我哥哥中举。这次若是不中举,秀秀姐就要另外许人。”陈向北苦笑道。 穷是原罪! “没事,等到时候我与你良田百亩,你回家定能娶个美娇娘!” 陈向北一听这话顿觉嘴里的虾饼一点都不香了,心情一下子就低落起来,愣了许久。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歇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日再见!” 陈向北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怕粟锦儿再说别的话,他不想听这些话。 粟锦儿瞧着陈向北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土豆喃喃自语道:“谁愿意和不能生养的人在一起一辈子呢。” 今天她刚刚从粟竹那边得知李鲸落新妻夏氏身怀有孕已经快三个月了,华书林亲自给诊的脉错不了。 李鲸落没问题!有问题的便是她了。 辗转反侧,各怀心思,两人皆是一夜无眠。 一早。 陈向北还在洗漱的时候,老郑就来说有人寻他。 “说是姑爷你老家那边的人,我瞧着与你还有几分相像,就让他在外头候着了。姑爷你还是去瞧瞧吧。” 陈向北听后就快步向前,走出门前。 “大哥!”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大哥陈图南。陈图南这些天在京都好一番的找。京都这地方说大不大可真的要找人那可就不小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被他给找到了。 “小北,可让我好找。你这小子胆肥了!”陈图南上下打量了陈向北,他变白了也变胖,穿着也考究,整个人看起来更精神了。倒是他显得十分的寒酸。 “大哥你快点进来外面冷,你怎么来了?娘没和你一起来吗?她身体还好吗?” 方才陈向北还找了一圈发现就陈图南一人来了有些失落。 “娘身体好的很就是挂念你,你这小子竟然连我也骗!”陈图南随着陈向北进屋。发现陈向北这宅院布置齐整,窗明几净,想着他在这里的日子过得还好,心里就宽慰不少。 “大哥我那也也是不得已为之,若是我和你说了,你定然不同意。只能先斩后奏了。大哥你快坐,渴了吧,饿不饿?” 陈向北一边给陈图南倒茶,一边又要去张罗饭菜,忙的脚不着地。 ※※※※※※※※※※※※※※※※※※※※ 嘤嘤嘤,小北哥抱着锦儿的腿,哭诉道娘子不要赶人家走嘛,人家可以做你的小狼狗,汪汪汪! 嘤嘤嘤叶子抱住小天使们的大腿哭诉道,亲爱的们,给人家收藏留言一下,呜呜呜!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失眠 陈图南的到来让他一扫昨晚狼狈的心情,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那厢绿蚕也把陈图南的到来告知粟锦儿,粟锦儿就去安排吃食去了。厨房的厨子们自然也就忙碌起来。 “大哥,你来了很久吧!” “不久,来到京都还不到一个月呢,这个给你。”陈图南还未坐定就把随身的包裹给打开了,那些都是他从家里背过来给陈向北的东西。 陈母知道陈图南准备从家里离开去寻陈向北就开始拾掇,给陈向北缝了一身衣裳,做了两双鞋子,都是千层底,一针一针纳出来的。 “娘说那天你走的匆忙什么都没有你做,她怪过意不去的,让我一定带来。还有这些荸荠现在都蔫了,不过也能吃,娘知道你好一口,我走的时候特意从田里扒出来的。还有这些竹米是大头他们让我捎给你的,他们本想和我一道来寻你,我没让……” 陈图南刚刚喝了口热茶继续从包裹里面拿东西出来。都是些从老家带来的,虽不值什么钱,却是一片心意。 现在的陈向北华服加身 ,吃穿用度皆是寻常人所不能及。可是一摸到鞋底那密密麻麻的线针眼他再也忍不住落泪了。 他想起了她娘在灯下纳鞋底的场景,她眼睛不好以前从来都是她帮着穿针,他走了,谁又能帮他呢。又想到白日她娘又要做事,定是晚上点油灯熬出来的。 “你哭什么?咱们兄弟再聚乃是好事情。” 陈图南是心情大好,找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有收获。 “大哥你的手都开裂了,你怎么不换双鞋都破了,多冷!” 陈图南满手冻疮有的地方都裂出口子来,再仔细瞧瞧耳朵和脸颊上都微微的有冻伤的痕迹 ,脚上的鞋子也破了好几个洞。 “不碍事就有了冻疮而已,鞋子是要换一双,这衣裳我也去换一下,不能给你丢人,我都带了。要是知道这里真的是你家,我来之前就换了。” 陈图南嘿嘿的笑了笑就从包裹里取出干净的鞋袜和衣服来,在屏风后便将衣裳给换了下来。 那厢陈向北已经给他打来了洗漱的水,一阵拾掇,陈图南也焕然一新。一扫方才一身尘土的样子。 陈母自然也给陈图南准备了衣裳和鞋子,只是全新的他舍不得穿罢了。想着要找人免不得奔波,新的就容易弄脏了。 “姑爷,小姐饭菜好了,让你领大郎君先去前厅用饭。” 绿蚕走了进来自然忍不住相看了陈图南,发现他们两兄弟长得好像。一看就是一个娘胎里面出来的。 “好,大哥走咱们吃饭去。” 陈向北领着陈图南就去前厅用饭,绿蚕自然也就跟随其后,随后就折进了粟锦儿屋内。 方才粟锦儿也打听到了,来人乃是陈向北的哥哥陈图南就是一开始要与她成婚的那人,此事定然不能让粟老爷知晓。粟老爷因李鲸落休她的事情,最痛恨的便是欺骗了。 “小姐大郎君长的太像姑爷了,就是瞧着样子憔悴,比姑爷白一点也要瘦一点,看样子挺好相处的。方才我去倒他的洗脸水他还一个劲道谢,弄得我都不知说啥好了。” 看的出来陈图南给了绿蚕很好的印象。 “你先下去和府上的杂役们都说一声,陈大郎君来的时候不要传出去了,不能让老爷知晓。” 绿蚕虽心有疑惑,却也知晓粟锦儿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主,她既然如此说她便就去办。 转眼便是晌午。今日天晴,阳光明媚。因陈图南的到来,陈向北也就向韩掌柜那里告了假。 “大头他们都好,就是想你。柱子定亲了,是下村马家的闺女,说是开春摆酒。狗蛋的娘过世了……” “啊,怎么过世了?秦嫂子身体一直很好?” “生孩子大出血没的。狗蛋现在也懂事的多了!” 陈向北还记得秦嫂子手持桑树条总是追的狗蛋满田埂跑,也还记得在他家吃不上饭的时候,本不宽裕的他们家给的粥饭吃。这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在粟家如何?粟小姐为人如何?粟家可有人难为你,若是你觉得不好,便与我一道回去吧。咱家虽是清贫了些,日子还能过!” 陈图南始终愧对陈向北。言谈中总是透露出惭愧之意。 “大哥你看看我的模样,瞧瞧我都胖成什么样子了。我在粟家极好。粟小姐为人很是温柔待我也是极好,并非如外界传言般凶神恶煞。” 陈向北谈及粟锦儿嘴角都带着笑意 ,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 “大哥我不会和你回去的,在这里我一切都好。就是很想你们,特别想阿娘!” 陈图南一听又观察了四下,见四下无人便道:“小北粟家家大业大,粟家少东家意外身亡至今原因不明,不是久留之地。我已经参加完乡试,若是中举家里生计有望。若是不中你我两兄弟回家务农种地亦能自给,何苦在这等凶险之地待着。” 陈向北顿了顿,又给陈图南倒了一杯茶继续说道:“我与锦娘已经拜堂成亲,她便是我的妻,除非她不要我,我不会走!等时机成熟,就领着锦娘一起回去看娘,现下时候是真的不能回去!” 陈图南见陈向北这边说话,也就不好再劝,两兄弟两人又说了些话。 眼瞅着日头西下,陈向北就安排陈图南歇下。 “大哥今晚我与你一道睡,咱们兄弟再说说话!”陈向北将陈图南安排到他的房间了,平日里他和粟锦儿分房睡。 “那怎么行,你与弟妹新婚分房睡影响不好。再说我还要起夜读书耽误你学习。你且去吧!” 就这样陈向北今晚没地睡觉了,客房那里既没有烧炕被褥又是单薄,如今这数九寒天着实不好受!绿蚕见状,就将陈向北无地可睡的事情告诉了粟锦儿。 粟锦儿便来到客房,瞧到陈向北正在收拾准备睡觉。 “这里这么冷还是去我屋里睡吧,我都已经弄好了,就和以前在老宅一样。” 在粟家老宅两人从来都是睡一起的,只粟锦儿睡床,陈向北睡地上罢了。 “你大哥来了若是你我分房睡被它知晓怕也不好。” 原本陈向北或许还有些迟疑,此番粟锦儿这话倒是提醒了他。此番陈图南来还是让要带他回去。若是让他知道了真相,那就不好了。 “好,我这就收拾一下。” 很快陈向北便收拾好了,跟随粟锦儿回屋。 粟锦儿屋内自是温暖,待久了他都要冒汗了,穿的有点多,忙把棉服脱下。 “锦娘你尝尝这个,我哥带过来的酸笋,我娘做的可好吃了。” 这一次陈图南来带了老家不少特产,都是陈向北爱吃的。想着关中离京都千里之遥,这一路上背着这么多东西,又无马车,个中艰辛可想而知。 “好,我尝尝!” 粟锦儿倒也不客气,她就好吃,酸笋入口,清脆可口。 “如何?” 陈向北期待的问道。 “好吃,这笋怎么做的?这般好吃,我以前也做过,却不是这个味!” 粟锦儿说着又夹了一块吃了起来,也不敢多吃,数量有限。这可是陈家大哥千里迢迢人肉背过来的怎么也要给陈向北留点。 “怎么做?这我就不知道了,这往年都是我娘泡的,我就负责挖笋剥笋 ,剩下都是我娘弄。” “你们那里还有笋啊?” 粟锦儿一直生活在京都城里,只买过现成的笋却不曾亲手挖过。 “有啊,我们秦岭山中好些竹笋,山里的黑白熊多以此为生。一道春天我就带着狗蛋他们一起进山挖笋,一挖就是一箩筐。有的就拿到集上去卖,卖不了就自己吃,再剩下的就做酸笋等着以后再吃。” 只要是说到陈向北老家的事情,陈向北整个人就精神起来。 粟锦儿见他兴致勃勃,就吃着酸笋望着他笑道:“黑白熊?是不是很大,眼圈黑黑的看着挺可爱的动物?” “就是那种,你也见过啊!我以为是我们那里特有的呢。它们就喜竹子,也很凶猛。一般我们挖笋都避开它们。” “不曾见过,我是听酒楼就是上次川二代酒楼的掌柜跟你说的。他蜀地说他老家也有黑白熊,遇到过几次。” 陈向北听后点了点头,“我们山上还有好些野鸡,农闲的时候我也经常山上捡野鸡蛋,也能捡好多,还可以采蘑菇还有……” 陈向北一直在那里说着,粟锦儿就歪着脑袋耐心的听着。 “你以前的生活好精彩,真想去你们那里看看!” 粟锦儿见陈向北说完不由得感叹道。 “你想去啊,可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就行了。我娘见到你肯定很高兴!”陈向北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出口之后他又似想到什么,正欲开口,那厢粟锦儿已经开口道:“好啊,到时候你领我一到去捡野鸡蛋。” “嗯,我还带你去采蘑菇,捕鱼。” 陈向北大喜道。 夜深深深。 寒夜中两人嬉笑的聊着,好久了。终是累了,吹灯入睡。 只这一夜两人又是各怀心思,又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 嘤嘤嘤小北哥又失眠了怎么破!唯有小天使们的留言收藏可破,在线求! 本文日更,每天同一时间准时更新,不见不散。感谢在2020-05-15 00:00:00~2020-05-17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ui徽慧 5瓶;周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选拔+过往 日出!天亮! 陈向北起了个大早,粟锦儿比他起的还早。 “已经让绿蚕把饭菜送到大哥那里了,大哥此时怕在用饭。今日是粟家选拔的日子。你怕不能和大哥聚了。” 粟锦儿已梳妆完毕,今日她只着常服,也不施朱粉,更显得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雅正,脱俗不凡。 转眼间已至十五,若无粟锦儿提醒,陈向北怕是都把此事给忘记了。 “大哥那边我会与他细说,此事无需担心。” “今日选拔平常心便可,阿爹会打点好一切。韩掌柜也是评委之一,你无需紧张。”见陈向北都准备走了,粟锦儿还是宽慰了几句。 “韩掌柜也是评委?!” 陈向北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主要是这些日子与韩掌柜这人在一起,发现韩掌柜这人太有意思了。从盛夏时分便跟着他,而今已经数九寒天,足足有半年之久,愣是没有见他做成一单生意。关键是粟老爷一点怪罪他的意思都没有。 珍宝斋平日里也是人烟稀少,白瞎了那么好的地段。陈向北时刻总觉得韩掌柜就糊日子,而他也是被打发去糊日子的。实在是在珍宝斋太闲,闲的他整日无所事事,都数起饭粒了。 而今韩掌柜竟成评委,只能说明这选拔挺坑的。 “嗯,有他,他虽然是你师父,不过他不一定会帮你。韩掌柜此人非常公正。还有其他四位评委,有来自白鹿书院的曾夫子,他是粟麦的授业恩师,与粟麦很是亲近。有粟家钱庄的马掌柜此人乃是二叔的心腹。还有来自毓秀乐坊的莫掌柜,这人不是我们粟家商铺的人,乃是请的别家,与谁都不亲近。不过前不久他曾经请华书林为他娘亲看病。华书林乃是我二叔的女婿。最后一位便是曹能曹大人,此人你见过。” 粟锦儿给陈向北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评委的情况,其他的也没有多说。陈向北这边还没有回过神来,绿蚕就已经传话过来了:“姑爷,老爷派人来接你了。” “锦娘那我先走了。晚间回来再聊!” 陈向北拔腿就往陈图南所居之地跑去,后又简单的与陈图南说了一会儿话便走了。 “小姐你这是要出门!”绿蚕将帷帽与粟锦儿戴上。 粟锦儿简单的拾掇了一下,抬头瞧了一下天。日头见高,唯寒风凛冽了些,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便道:“姑爷他生性单纯,此番选拔二叔与三叔定是有所安排,我且去看看再说。你别和姑爷说免得他分心。” 绿蚕得话自然不会去说。 “陈大郎君那里你也去安排一下,好生招待着。等着今日事完,我定会拜访。” 粟锦儿又交代了几句,便坐上马车离开,与她一起走的还有红药。 红药是前几日来的,孩子并没有跟来,只她一人来了。这一点倒是有点出乎粟锦儿的意料。 “小姐,二老爷和三老爷都去书院那里打探消息了,好在书院都没有透题。” 红药将她打听到的消息都一一的告知粟锦儿。 这消息本就在粟锦儿意料之中,她会意的点了点。 陈向北很快就到粟家老宅,粟老爷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他,马车未停,粟老爷就示意他们往白鹿书院方向继续前行,他则也坐马车一同前往! 白鹿书院于粟锦儿是个特殊的存在,她曾在那里度过人生最开心的三年。 那个时候她方才十二岁,十分羡慕在白鹿书院求学的粟澍,一直想要和他一样在书院学习。多次央求粟老爷让她也一起学习。起初粟老爷当然不愿意。直言粟锦儿乃是女子,而且也已经给她请了女教习在家单独教她,不必前往书院。 可是粟锦儿就是不愿意,一直软磨硬泡又加上有粟澍做保,最终磨的粟老爷松口了,同意以粟沐为名进入书院学习,前提是她能考上白鹿书院,若是考上就让她女扮男装求学。 起初粟老爷只是为了敷衍粟锦儿,毕竟白鹿书院是出了名难考,好多寒窗苦读的男儿都考不上就更不要说粟锦儿这样的闺阁中女子了。 然而出乎粟老爷意外的是粟锦儿竟然一次就考中,而且以总分第一被白鹿书院录取。粟老爷得知这个结果,就在白鹿书院附近置办宅院方便粟锦儿出入书院,不必与那些男儿们住在一起。 就那样十二岁的粟锦儿带着十分好奇心来到了白鹿书院,那个时候粟澍还活着,领着她在白鹿书院参观,在那里她还结识同样女扮男装求学的苏然然。因两个人性格很是相似很快就成为密友。 “小妹,马上就到院长的机关公开课,你一定要小心说话,院长最爱面子了。”记忆中粟澍带着笑意摸着她的头笑着调侃道,一旁的章昊霖听后也是捂着嘴偷笑。 章昊霖是粟澍的好友,又是苏然然的爱慕对象。用苏然然的话来说,她之所以女扮男装来白鹿书院有一半就是为了章昊霖。 后来苏然然也算是愿望达成了,最终和章昊霖有情人终成眷属,更是跟随他去了琼州赴任 ,自从粟锦儿和她只能以书信联系。 只是琼州距京都有千里之遥,即便是书信联系也是极为的不便。这些年两人因各自忙碌,书信联系都变少了。 “大哥我知道了,一定不会乱说话的。院长怎么还没有出现!” 粟锦儿特别想要见到院长。白鹿书院的院长名唤公输警我,是大夏第一机关大师 ,擅长各种有趣又实用的机关,为人们带来了很多的便利。云梯就是他发明的。此番粟锦儿来白鹿书院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他,想要和他学习机关术。 只是公输警我这个人脾气古怪外加特别的忙碌,已经好多人年不带学生了,只是一年偶尔开几次机关公开课与学生们见面。 这一次粟锦儿算是运气还不错,开学没几天就赶上公开课,自然是抢了一个好位置了。 “锦儿,你,那个位置你……”一不留神的功夫粟锦儿就跑得没影了,她直接就挤到了前排,看到了一个空的位置直接就坐了下来。 粟澍看到了就要上前去拉她,那个位置不是她能坐的,因那个位置是给教习们的位置。因而所有学生都十分自觉的遵守规则,不去那个位置。粟锦儿不是初来乍到嘛,不知道。 等到粟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而此时公输警我已经进场准备讲课。当然粟锦儿这个位置本来要坐的人也在此时进场了。 “阿沐,我跟你说啊,那个人便是沈慕寒,咱们白鹿书院最受欢迎的教习,乃是进士出身,不愿入朝为官,就留在咱们白鹿书院教书了。他教授咱们数科。数科可难了,我上次差点没过。” 当粟锦儿瞧见沈慕寒站在她身边的时候,一下子就想起苏然然对她说的话。这是她第一次与沈慕寒走的那么的近。 “同学你还不起来,你坐了沈教习的位置!” 粟锦儿身后已经有人在提醒她了。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为啥这么好的位置竟然没人坐,原来早就被预定了。 没办法了!只得起身让座了,可惜了这么好的视角。 “不碍事你坐吧,我站着就好,如今你动了也不方便,院长马上就要开讲了,莫要弄出动静影响其他人。”沈慕寒的声音很是好听又温柔,软软的自带一种江南水乡的味道。 沈慕寒生于浙江杭州,乃是江南人人士,他爹是当时浙江商会的会长,家境也极为的不错,和他们粟家差不多。 粟锦儿见他让座,又往后看了看粟澍离的还远,这一路回去难免打扰到别人也就只好作罢了。 “看吧,院长开始了!” 就在粟锦儿还在思考要不要回去的时候,公输警我开始展示他的机关箱,随后就开始讲解这种小机关。粟锦儿都看的入迷了,太神奇了,比她在书里看到的直观多了,当然也比她自己做的好多了。 粟锦儿一边看着一边记着笔记,这节课对于粟锦儿而言简直就是受益匪浅。就是时间太短了,明明感觉没有多长时间课已经结束了,公输警我也收拾东西直接走人了。粟锦儿还意犹未尽呢。 “唉,就这样结束了,如果再多说一会儿就好了。” 粟锦儿整理了一下笔记,又整理了一下她的小型机关盒准备离开了。 “这个是你做的吗?可以让我看看吗?”就在粟锦儿准备离开之际,身旁一直沉默的沈慕寒说话了。 介于沈慕寒方才把位置让给了她,粟锦儿自然没有拒绝他的道理,当即就将手里的机关盒递给了他,还十分大方的说道:“看吧,随便看就是的了。” 沈慕寒接过机关盒仔细端详了很多才说道:“这个你准备做什么?看出来这只是一个雏形?” “织布机啊,我们粟家织造起步太晚了,如果没有特别大的突破很难占据市场。而今织布多靠人工,我就想着造出织布机来,不需要倚靠那么多人工,这样我们粟家就可以迅速降低人力成本,从而占据市场了!” 沈慕寒再次仔细端详了粟锦儿,猛然见注意到她的耳洞来,又端详了她好一阵子,很快就确定了她乃是女扮男装。当然沈慕寒也并没有要点破她的意思,而是将机关盒交还给她了。 “很好的想法,愿你早日得偿所愿!” “锦儿呢,啊,阿沐你怎么不听话到处乱跑!” 0518更新如下: 粟澍终于跑到了粟锦儿的跟前,粟锦儿则是吐了吐舌头笑了:“大哥我已经不小了,丢不了。这次我学到很多,院长的课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回头我再去问问他,也许我真的可以研制出织布机来。” 粟锦儿依旧带着兴奋,粟澍也不好再批她,只得说了她几句,让其跟着他走。 “粟澍这位是?” 一旁的沈慕寒再次开口了,粟澍这才意识到沈慕寒在这里来着。 “她是我妹……我爹妹妹的儿子,我家小弟粟沐。” 沈慕寒见粟澍这表情就更加确定粟锦儿是女儿身了,当然他没有要拆穿他们的意思,随后就与他们说了几句话也就走人了。 自此粟锦儿就在白鹿书院待下了,沈慕寒则是有意将她和苏然然凑一组,很快他们两个就成为了死党。 不同于苏然然的是粟锦儿的数科很强,甚至比白鹿书院其他男子都要强,这一点让沈慕寒对她很是欣赏。 沈慕寒也是极其喜欢数科,两个人一来二往很快也就熟悉了,后来沈慕寒更是将粟锦儿引荐给了公输警我。 公输警我与粟锦儿都爱好各种机关,对粟锦儿提出的织布机的设想也很是感兴趣。加上粟老爷出手十分的大方,直接就给白鹿书院捐了一座机关楼,让粟锦儿可以安心的研究机关。 因而粟澍和粟沐两“兄弟”在白鹿书院很是出风头,加上兄弟两人长得皆是俊俏的很。只粟澍早就与姚家指腹为婚,名草有主。所以粟沐就吸引了大部分的人的目光,不少人就想把家中的姊妹介绍给粟沐认识,粟锦儿可婉拒了好些人。 当然那个时候粟锦儿已经十四了,来白鹿书院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她也有好感的对象,便是教习沈慕寒。 只可惜啊,无疾而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写了一封信给沈慕寒约他机关楼说事情,想要跟他表白。结果她等了整整一夜,从傍晚等到早上也不见沈慕寒来。 当时的她心高气傲很是受伤,回家就大病了一场,病了好些日子,等她好了回到白鹿书院的时候,沈慕寒已经离开了。她这段暗恋就这样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再后来粟老爷言说她年纪不小了是大姑娘,不能再去白鹿书院学习了,彼时粟锦儿也设计并制造出第一台织布机也算是完成自己的心愿,加上后来再浴佛节上遇到了李鲸落。她就再也没有来过白鹿书院,而今马上就要到白鹿书院,粟锦儿也是感慨万分啊。 白鹿书院位于京都西北角,背靠洛华山而建。是大夏三大书院之一,因地处京都尤为出名,每年科考也多有斩获,在朝堂之上更是有“白鹿派”一说。书院是无数大夏学子神往之地。若是能在书院就读那就等于一只脚踏入了朝堂。 而今粟家选拔赛便是在白鹿书院进行,还特意请了白鹿书院首席教习曾夫子担任评委。自然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陈向北到达书院之时,书院里里外外都被围的水泄不通,费了好一阵功夫他们才得以进去。 进去之后方知粟二叔和粟三叔等人早已到齐,其他粟家子弟也皆到齐。此番选拔考试理论上是全族选拔,只不过明眼人皆是知晓也就是在粟家三房中择优选拔。 而今最热门的人选无外乎就是粟虎,粟虎乃是粟二叔嫡长子,今年二十有八打小就跟着粟老爷走南闯北四处行商,可谓是见多识广。只此人性格暴躁处事冲动了些,为人不够稳重。 粟三叔二子,粟稻和粟麦两人皆是庶出,不过此番选拔不看嫡庶只看能力。粟稻和粟麦两人能力都相当出众。尤其是粟麦更是考中白鹿书院,乃是曾夫子的得意门生。 还有一人便是陈向北这个外来户了,他是入赘的,方才来京都堪堪半年,大家虽不清楚他的底细,有关于他的传闻却不少,因而看热闹的人很多。 “贤婿莫要紧张,此番比赛平常心便好。即便输了我也有后手,莫怕!” 啧啧啧! 听这话的意思粟老爷心里也是没底呢。看样子也不看好他能赢这场比赛呢。 不多时,陈向北等人就入场了。此时粟锦儿与红药两人也到达了白鹿书院。与此同时李鲸落也落座白鹿书院看台之上。 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开始了。粟家今日在京都都来了,即便在老家的也派代表的来。粟家的人都知晓这次虽然明面上是选竞选会长的候选人,实则是选粟家未来的掌舵人,机会难得,意义重大。 “我们去后台。” 粟锦儿提裙快行,红药紧随其后。早些时候,红药就在看台上预约了靠前的位置,没料到粟锦儿不去看台反而去了后台。 “粟娘子你总算来了,我还到你不来了呢。” 老张头一脸的谄媚的将手中的纸张递与粟锦儿。 “如何?这可是我花了重金请人写的稿子。一旦陈姑爷得胜,我会联合手下的人为他造势……” 老张头又开始侃侃而谈了,他说起话来气都不带喘的。 “写的还行,若是没胜呢?” “粟娘子,我这还有二套方案!我老张头办事你就放心吧,确保万无一失。没胜也能造势,就是……”老张头捻了捻手指头,笑道:“费用就要高点,难度大费用自然就水涨船高了。” “只要事情办的好,钱不是问题!” “既然粟娘子这么爽快,这次比赛我会请人控场,不管陈姑爷是输是赢都能让他心情愉快的离开。” “那就拜托你了。” 粟锦儿后来又与老张头说了会话,就让他先回了。她则是领着红药前往看台。此时此刻看台上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开场。 李鲸落今日也在看台之上,粟锦儿一入座他就认出了她。那件红衣斗篷他曾见过粟锦儿穿过,也是这样的寒天,他就那样痴痴的望着粟锦儿,不发一语。 今日李鲸落来这里是偷偷的来 ,没让夏氏和李母知晓。方才从家中走的时候,夏氏还闹了一场,嫌他整日公务繁忙没时间陪她云云,又说她如今身怀有孕,整日茶饭不思……总之整日就是闹,闹得他是一个头两个大。 以前粟锦儿还在家中的时候他觉得夏氏天真可爱,偶耍小性更显机灵。如今娶进门时间久了,越发的觉得难以伺候,远不及粟锦儿善解人意,更不及她豁达开朗。 如今再见粟锦儿内心更是百感交集悔不当初。 “小姐,你看姑爷入场了。我看姑爷一定能赢!” 红药指着站在蹴鞠场中央的陈向北说道。 寒风瑟瑟,绿梅压枝,白墙黛瓦,一片祥和! 陈向北已经准备好了,他原先想着这次选拔考试定是难度极大,可刚刚宣布第一场就是是考礼科。此番比试分为五科,分别为礼科,行商礼节首位。还有便是体科,考验的是体能,行商自然需要一个好的体能。再有便是数科,计算能力是行商并不或缺的,还有就是书和乐,书写方便懂些乐理可以陶冶情操,及时调整心态。 第一场礼科主要就是走过场,也是为了让参与者脸上好看一点,不至于颗粒无收。因而礼科很是轻松大家也就过了。现在进行的便是体科,采用淘汰制,录二十人进入下一局。 原本是要考骑射的,后来粟三叔极力反对。要说考体能长跑就能看出来犯不着折腾那些劳民伤财,还花里胡哨的。当然粟二叔是坚持要考骑射,言说骑射可以更全面的展现人的信念和体能。当然最终大家还是投票选择了直接跑。毕竟这是全族选拔又不是所有人都练过骑射,跑步倒是大家都会。 陈向北一听是跑步他就乐了,那是他的强项,这可是无数次在他娘棍棒底下练出来的。 “小姐你看姑爷跑的可真快,都快没影了!这差距简直了……” 可以用一骑绝尘形容都不为过,跑的实在是太快了。 对于曾经的陈向北而言,跑步也是求生的必备技能。早年他阿爹还活着的时候经常带他去打猎,山中多凶险,遇到猛兽第一要诀就是跑,跑的越快越好。山中无坦途,道路崎岖的很,比这路难多了,如今这平坦之地对于陈向北而言那简直就不算个事情。 “确实挺快,上次抢头香他也这么快!” 粟锦儿手托腮,嘴角含笑,一直紧紧的盯着陈向北远去的方向,见他跑远,粟锦儿也顺势站了起来,伸出手放在额间又踮起脚尖试图看的更清楚些。 这一幕全然入了李鲸落的眼,粟锦儿看着陈向北,李鲸落则看着她。 “锦娘!” 陈向北已经领先后来人整整一圈了,他十分轻松跟看台上的粟锦儿挥手致意,粟锦儿也看到了忙拿起帕子挥手回意。李鲸落看到眼前的一幕很是刺眼。 ※※※※※※※※※※※※※※※※※※※※ 更新了,本文将于明天入v了,入v当日三更,本周末会在更新三万字,谢谢小天使们一路相伴。 如果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