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原谅色》 0楔子 白茫茫的云天之间，季莹一身白裙，长长的裙摆随风飘扬，鼓起的弧度和云朵一样。 神空灵的声音四面八方传来。 “他可怜吗？” 季莹眨眼，略微思考，点头，“是挺可怜的。” “那你想要帮他吗？” 季莹果断摇头拒绝，“不想。” 空灵的声音一顿。 “为什么？你不是流泪了吗？你应该是个善良的人才对。” 听到这话，季莹一脸疑惑，“你听谁说的？请不要用这个词语形容我哦，我超级讨厌这个词语的，就算是神明大人，我也是会生气的。” “为什么？” 空灵的声音好奇，怎么会有人讨厌“善良”呢？ “因为‘善良’需要其他事物的衬托才会存在的一个词呀，无论这个衬托是自己，还是别人，它是一个……不能单独存在的词。我讨厌这种呢。” 季莹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白云，双手交叉，食指贴着嘴唇，歪头，“而且……如果只是文字的话，其实没有人受到实际的伤害吧？” “所以……”季莹将耳边垂落的头发撩到耳背，嫣然一笑，“不希望自己能够拯救，对其本身而言就是最大的帮助了吧。” “……” 没想到季莹会这么说，空灵的声音竟一时找不到话反驳，最后不得不认同，季莹的话有点正确。 如果一个人没有对需要帮忙的人伸出手的话，确实是很难看出这个是不是善良。 “真是个奇特的角度呢。” “不过你还是需要帮助他，你已经死了，只要通过考验，你就能到达天堂。” “天堂？”季莹双手背在身后，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地狱很可怕吗？” 如果不可怕，为什么要专门去天堂咧？ “天堂可以无限氪金。” “！” 季莹瞬间挺直腰杆，琉璃色的眼眸绽放出耀眼的光彩，兴致勃勃，“我们赶紧开始吧！” 一道透明的门出现在眼前，季莹头向后一仰，四周云海在默默翻滚，一脚踏进去，季莹的身影在云天间消失，白云翻滚，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同一地方，半空中浮现一圈一圈的涟漪，少女的身影从涟漪中浮出。 神与人的对话再次响起。 “他可怜吗？” “呜呜呜……太可怜了……呜呜呜……” “那你想帮他吗？” “真的吗？！我想要！” …… 云天之间，白云翻滚，寂静，万年不变。 忽然，风吹过，送来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 变数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的。 01双月之夜 漆黑的天，不见任何繁星，连夜风都偃旗息鼓，寂静笼罩整个世界。 季莹莹站在落地窗前，仰头望着天空的月亮，身体僵硬，仿佛被钉在原地。 琉璃色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大，瞳孔深处，巨大的圆月贴在眼珠表面。 季莹莹死死盯着天上的月亮，一脸震惊，不敢置信。 黑色的天空，月球大得如在咫尺，表面的纹理深深印在瞳孔里，连玻璃仿佛都被挤压得变形。 让她最恐惧的不是大得恐怖的月亮，而是天上有两个月亮！ 双手死死掐住怀抱里的季星，皮毛被挤开，骨头突出，恐惧从四周黑暗的角落无声无息靠近，爬上裸露的肌肤，阴冷粘稠，仿佛深沟里的蛆蠕动。 “那天晚上，升起了第二个月亮，所有人都惊奇于这仿佛奇迹的现象，都以为是什么百年一遇的天文现象，没有人想过这是末日降临的号角，所有人入睡后，第二个月亮蓦然炸开，如烟花般绽放，漫天灰絮从天空洒落，触地消融。 这一切都在一片静默中发生，沉睡中的人类完全不知道夜里发生的一切，等到第二天黎明，第一缕阳光从天地间升起，末日降临了。” 这是季莹上辈子死前看过的小说里面的情节，此时此刻却在她眼前如实上演，真实得像假的一样。 她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天空中那个多出来的月亮，只觉一切是那么荒唐。 活了十八年的真实，在这一瞬，顷刻粉碎，她所认为的人生仿佛就是一个笑话，她所以为的真实，不过是某个人笔下写出来的小说，她所在的世界只是某个人的幻想，这让她如何不…… 其实还好。 对自己突然觉醒上辈子的记忆，季莹莹没什么感觉，让她害怕的，只是要面对的丧尸的恐惧。 曾经也幻想过自己像小说主人公那般，在丧尸中大开杀戒，日天日地，成为所有人都爱慕敬佩的大佬、强者，可是她也知道如果真的末日降临，她最大的可能就是自杀。 想象一下，被丧尸包围、无论逃到哪里都是丧尸，这样令人绝望的状况，自杀难道不是一种解脱？ 一想到现在真的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此时此刻，仿佛四周的黑暗中，无数丧尸向着自己涌来，想象的恐惧达到顶点，季莹莹的心脏再也支撑不住，骤然停止，身体倒地。 怀里的季星猝不及防被压住，焦虑地拱她的身体，发出焦急的叫声。 管家季阳正端着牛奶进来，一入门就看见自己小姐倒地。 “小姐！” …… 视野之内皆为黑暗，季莹莹伸出手，什么都看不见。她向前走去，分不清方向，漫无目的，只知道行走。 仿佛很久，又好像一瞬，前面出现一丝光亮。 那里有一棵树，一棵很大的，开满了花的树。 树下有一张木椅子，椅子上坐着一名少女，白色纱裙，一条绿色的绸带，垂至脚踝。 少女的大腿上摊开一本书，她低着头，正在看书。 风忽然吹过，撩落一树繁花，纷纷扬扬的花雨中，季莹莹与少女对上视线。 心脏蓦然一悸，想要看清楚时，梦已醒。 朦胧中，少女好像对她说了什么，可是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只有少女的那双眼睛，清晰地刻印在脑海里，透过沧海桑田，看透世间所有迷障。 季莹莹睁眼，枕旁是蜷缩成一团的狐狸季星。 “小姐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管家季阳一直守候在床边，看见季莹莹醒来，出声问道。 在对方的帮助下，季莹莹坐起来，背靠在软枕上，摇摇头，绽开一个浅笑，“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季莹莹患有先天心脏病，从小身体孱弱，时不时就会心律不齐，一直在乡下的别墅优养。 自家小姐这般乖巧，管家心里欣慰又怜惜，摸了摸她的头，“我煮了早餐，小姐是在房间里吃，还是在楼下？” “楼下吧。” 此时，季星也醒了，用头蹭了蹭季莹莹的手，季莹莹抱着它下床，去洗漱。 见季莹莹确实没什么大碍，管家也下楼去备好早餐。 简单吃过早餐，季莹莹就从电视里了解到末世在她昏迷的时候降临了，已经很多人变成丧尸，官方第一时间就发出留守家中等待救援的通告。 这时远在帝都的爹地，种花家的大将军季寻的电话打来。 季寻先是和管家聊了一会才让季莹莹接电话，听筒离耳朵还有两三厘米，季?大哭包?爹地抑扬顿挫的哭声就传入季莹莹的耳朵。 “囡囡你看新闻了吗？” “看了。” “呜呜呜……囡囡你都不知道超级可怕的，街上都是到处咬人的怪物，爹地超级怕怕的，嘤嘤嘤……囡囡绝对不要出去，不然会被怪物抓住，然后绑起来，像煮唐僧一样被怪物吃掉的，呜呜呜……爹地不要囡囡被怪物咬伤，所以囡囡绝对不要出去哦，不然爹地就要伤心死了……嘤嘤嘤……爹地已经派人去接你了，囡囡和管家在家里等他们来就好啦，不需要自己来帝都的，不然爹地会担心的。” 季莹莹等对方的“呜呜呜”、“嘤嘤嘤”停止后，才说话。 “我会的，爹地也要照顾好自己，莹莹就只有你了，不要轻易受伤，不然我也会担心的。” “嗯嗯！爹地会的，囡囡也要照顾好自己，绝对不要出门。” 隔空和季?女儿控?寻mua了几下，对方终于挂了电话。 和季爸约定好，季莹莹和管家关上门，在家混吃等人。奈何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 季莹莹家的别墅处于一小镇的郊区，差不多属于乡村的地方，但小镇旁有条国道，城市的人顺着国道往人少的乡村逃，其中便有些胆大妄为的，看中季莹莹的别墅，想要雀占鸠巢，占别墅为王。 虽说她早料到，末世之后，社会秩序必然崩坏，和平时代的法律法规在人咬人的末世，肯定绑不住人性中那头黑暗的野兽，没想到世道乱得那么快，末世都没有个把星期，竟然就有人开始堂而皇之地打家劫舍，比季莹莹料想的快太多了。 事发那天，季莹莹在别墅里蹲得无聊，抱着季星在自己妈咪的工作室里搜刮东西，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季母在世时，是帝都科技院院士之一，主攻基因方面的研究，曾经突破过治疗癌症的难关，是几乎获得诺别尔奖的非常厉害的人。季莹莹现在能够差不多和正常人一样活蹦乱跳，不再像小时候动一下就喘三喘，也是多亏了季母。 小时候，季莹莹因为身体孱弱，不能和小朋友一起玩，最喜欢就是跟在季母身后，看她做研究。季母怕她无聊，就给些无害的东西让她捣鼓。后来，季母去世，别墅的工作室就没有人用了，季莹莹也不再进去。 这几天，等得无聊，季莹莹无所事事想去挖一下有什么可玩的。抱着季星兜了一圈，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个之前没见过的保险柜。 季莹莹试了试自己的生日，保险柜果然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山羊头的石雕，她正想拿出来，楼下就发出几声巨响，整间屋都震了震。 以为是地震，季莹莹连忙抱着季星躲在墙角。几分钟后，楼下就没了声响，房子也不震了。 季莹莹跑出工作室正要下楼，在楼梯口往下一望，大厅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管家一身黑白制服站在中间，身姿挺拔，手中一把餐刀，刀尖滴血。 听见脚步声，管家抬头，原本凌厉的眼神瞬间温柔，如春风拂面，微笑道，“小姐先不要下来，下面脏，等我收拾完，再叫小姐。” “哦。” 眼前的情景放在电视上是要打马赛克的，季莹莹呆呆地应了声，抱着季星默默回到房间。几分钟后，管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端着杯牛奶上来。 “小姐喝点牛奶压压惊。” 前几分钟才杀过人，管家端着牛奶的手一点都不颤，连语气也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看着季莹莹喝完，眼里眉间没有被吓到，管家接过空杯，才接着说要说的话。 “小姐我们可能不能在别墅等人了。” “为什么呀？” 季莹莹在楼上不太清楚楼下发生的事情。 “一楼的玻璃被弄坏了，而且刚刚发生的事，有一必然就会有二，我怕下次吓到小姐。” 季莹莹坐在床边，仰视着管家，“可是我们走了的话，爹地派来的人怎么办？” 通讯设备在末世第三天就不能用了。 “我们留个纸条，告诉他们我们走的路，让他们来找我们。”管家抬手摸了摸季莹莹的头，“而且我觉醒了异能。” “！”季莹莹瞪大眼。 “能够将东西瞬移到一定地方，也可以收纳东西到空间里。”管家蹲下身，抓住季莹莹的手，坚定又温柔地保证道，“我会保护小姐的。” 季莹莹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二十多岁的青年，宽肩窄腰，四肢修长，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身着黑白制服，雅人深致，她却清楚这样一副清新俊逸的皮囊下，有着多么惊人的爆发力和狠绝的手段。 当初季爸将少年带到她面前的情景历历在目，少年站在她面前，阳光之下眉眼间尽是温柔，挂在嘴角的微笑如春光般和煦。 季爸告诉她，以后这个哥哥会陪在她身边，代替爹地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保护她。 他也一直像季爸说的那样，陪在她身边，保护她。 在七岁那个深沉的夜晚，才十几岁的少年，一个人带着一身鲜血，踏过十几具尸体，在光芒找不到的黑暗中，来到她面前，蹲下身，还带着鲜血的手轻轻握着她，嘴边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温柔又坚定地对她说：“不要怕，我会保护小姐的。” 回握他的手，季莹莹望着他坚定的眼睛道：“好。” 02旅途第一步 说走就走，行动力十足的管家，干事情从不拖泥带水，只用了20分钟就收拾妥当，其中的15分钟还是季莹莹换衣服所花的时间。 房间里，管家将最后的小帽子给季莹莹的戴上，长长的缎带绑成漂亮的蝴蝶。 季莹莹在镜子前转了个圈，浅绿蓬松的小裙子如云朵鼓起，腰间斜挎一个毛茸茸的糖果包包，可爱又俏丽，一米五的身高，连现在的初中生都比不上，活脱脱一未成年。 果然身高不论是上辈子还这辈子，永远是季莹莹的硬伤。 整理好出行的衣服，管家挥手就将房间里的东西全部装入空间，连窗台的绿植都没有放过。 季莹莹抱着季星跟在管家身后，好奇地问：“你的空间有多大啊？” “嗯……”管家略微思考，“好像并没有边际的样子。” “！” 有一瞬间，季莹莹觉得对方是作者的亲儿子，可是她不太记得小说里面有提“季阳”这个名字，没有深刻印象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才对。 下到一楼，亲眼看到现场，季莹莹觉得对方所说的玻璃碎了的说法，是多么的概括抽象。 那是只玻璃碎掉那么简单的事情吗？！正面墙都没有了啊，喂！ 管家却依旧脸色如常，越过大门，弯腰为季莹莹打开车门。 季莹莹抱着季星坐在后座，管家在前面转头问：“小姐准备好了吗？” “嗯。” 得到回答，管家启动汽车，驱车离开住了十几年的别墅。 一路上，地方偏僻，只有零星蹒跚行走的丧尸，不过看着这些和电视里差不多的东西，季莹莹终于有自己身处末世的实感，手忍不住撸了撸季星松软的毛毛。 察觉到她的不安，季星毛茸茸的尾巴卷着季莹莹的手臂，用头蹭她。 感受到怀里的温暖，季莹莹低头笑了下，亲了亲对方的头。 管家从后视镜看到他们的互动，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季星抬头，对上管家的视线。即使没有说话，他们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无论如何，他们一定会守护她的安全。 路途无聊，季莹莹从糖果包包里拿出“石墨图书”。那是她在季母的房间找到的，没来得及看，就离开了。 “石墨图书”的质感就像一块石头，季莹莹指尖在屏幕一点，原本灰白的画面荡起一圈圈涟漪，一条横杆闪缩，等待输入。 季莹莹手写了季母的名字，得到一个“404”的页面，输入季爸的名字，则出现季大将军的详细介绍。输入自己的名字和季阳的名字也差不多，看来这就是个“随身百科”。 心中一动，季莹莹输入上辈子看过的小说名字，果然得到一个“404”的页面。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人生一如既往的艰难，不可能因为是某个人的虚构世界，就会简单。 入夜，管家寻了一件旅馆，将里面不干净的东西都清理干净后，才带着季莹莹入去。 房间被管家布置得和别墅差不多，季莹莹一点都没有在陌生环境的不自在，吃过管家亲手煮的美味晚餐后，抱着季星没心没肺地沉沉睡去。 迷蒙睡意中，某个呼唤的声音传来。 “主人——主人——” 醒来，已经早上，一道晨光落在脸上。 季莹莹睁眼，眼神迷茫，完全不记得昨晚的梦。 梳洗完毕，管家刚好敲门，推着餐车进来。 “小姐昨晚睡得好吗？” 管家将早餐在桌子上放好，为季莹莹拉开椅子。 “嗯。” 季莹莹打了个呵欠，坐下吃早餐。 才吃了个包子，外面就传来声音。 “我下去看看，小姐在这里不要出去。” 管家递给季莹莹一个尖尖的银棍，“小姐拿着这个防身。” 银棍的粗细刚好适合季莹莹手的大小，可以伸缩，一头非常尖锐，轻易能将木头洞穿。季莹莹把玩了几下，便学会了使用。 “嗯，你小心一点。” 闻言，管家嘴角勾起笑容，对着季莹莹弯腰行礼，“多谢小姐关心，我会的。” 人走后，季莹莹继续被打断的早餐。 “砰——”，一个黑影撞碎窗口的玻璃，向季莹莹冲去，她来不及拿出银棍，在桌子上的吃着肉的季星，张大嘴，朝黑影吐出一个巨大的火球。黑影瞬间被火焰烧成木炭，掉在地上。 季莹莹还没看清楚，接连不断的黑影从破碎的玻璃冲进来，季星再次张嘴，喷出一道火焰，堵住所有冲进来的黑影。 管家凭空出现，抱起季莹莹，带着季星，下一秒就瞬移到车里，迅速启动汽车，火箭一样离开旅馆。 季莹莹抱着季星，坐在副驾驶，问：“怎么了？” “来了一群小小鸟。” 管家一边飙车，声音却依然如往常温和。 季莹莹透过车外的后视镜，看到后面漫天卷地的一群乌鸦。 “我很快会解决，小姐不用担心。” 管家转头朝她微笑道。 “我有个想法。”季莹莹说着，摸了摸手里的狐狸，“季星好像能够喷火。” 管家抽眼看了蹲在季莹莹大腿上的狐狸，狐狸碧绿色的眼睛憋了他一眼。 “小姐想要用火烧？” “嗯，你打开一下天窗。” 管家对上季莹莹琉璃色的眼睛，伸手打开天窗，同时减慢了车速。 季莹莹爬起来，跪在座位上，从天窗探出半个身子，面对着后面紧追不舍的乌鸦，双手举起季星。季星张大嘴巴，随着她一声“fire”，喷出一道巨大的火焰，铺天盖地的乌鸦瞬间燃烧起来，一个个从天空坠落，如火焰流星。 “哈哈哈哈……” 仿佛这一切是自己做的一样，季莹莹开心地笑起来，回到座位，还笑个不停。 “小姐很开心？” 管家看到季莹莹眼睛都在冒光。 “嗯！”季莹莹大力点头，嘴角的弧度飞起。 没想到季星也有异能，她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穿书的，肯定也会有异能，幻想着自己觉醒异能后日天日地称霸一方的样子，季莹莹兴奋得心率都有点不齐了。 “季星超厉害的！” 季莹莹“吧唧”一下亲在狐狸头上，抱着它一阵“蹂躏”。 斜眼看了一眼任由小姐摆弄的狐狸，管家也笑道：“小姐开心就好。” 汽车恢复正常的速度，朝着定好的目标行驶。 看着车外飞逝的绿化树，季莹莹不知不觉睡着，梦中又听见呼唤声。 “主人——主人——” 四周云雾弥漫，远处一座青山，如泼墨山水，呼唤的声音近在耳边。 “主人、主人……” 季莹莹睁开眼，一张过分精致的脸映入眼帘，对方的嘴巴几乎贴在她鼻尖，条件反射，手大力一甩，“啪”一声，季莹莹将人推开。 “流氓！” 季莹莹坐起身双手护在胸前，怒声道。 那人没想到会这样，手捂着脸上火辣辣的地方，呆呆地望着季莹莹，含在金色眼睛中的眼泪都忘记流下来。 回过神，季莹莹才看清对方的面容。 五官精致如油画，耳朵尖尖，银色的长发逶迤落地，头戴百合花编织的花环，背后一双透明的精灵翅膀，跌坐在地，脸上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可怜又无助。 “主人，你……为什么要打我？” 银发精灵说着，透明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季莹莹也觉自己刚才那下有点大力过头，有点不好意思，“那个……对不起，事发突然，有点反应过度，不过你为什么要叫我主人？我不认识你。” “没关系的，是我靠太近了。” 银发精灵拭去眼泪，柔嫩的皮肤被擦得发红，他声音柔软，像悠悠回响的琴音，“因为你就是我的主人啊，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不认识我是应该的，我叫白百。” “白白？” “嗯。”精灵没有听出季莹莹的错误发音，一脸兴奋地解释道，“我是你母亲送给你的ai精灵，之前一直处于沉睡之中，前几天才醒来，可是主人却不在我身边，我一直在找你。” 精灵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委屈，仿佛在寻找主人时遇到过很多困难。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季莹莹怀疑地看着他，她可从未听过自家母亲送过她什么ai精灵。 “我用脑电波托梦找到主人的，主人你快来找我吧，我有灵泉空间可以帮到主人。” 银发精灵看到季莹莹眼中的怀疑，连忙说出自己的价值，就怕对方不要自己，再次陷入无限期的沉睡之中。 “灵泉空间？”季莹莹被勾起点兴趣。 “嗯嗯，只要主人找到我，和我结下契约，就可以随意使用灵泉空间，空间的灵泉不但可以治百病还能提升体质，而且空间还有房屋和良田，可以种植和养动物，非常有用的。” 见季莹莹感兴趣，银发精灵更加卖力推销自己。 “那我要怎么去找你？” “我把地标留在主人意识里，主人到那里就能找到我了。”银发精灵非常高兴，“主人你要快点来找我！” 说完，梦就醒了。 “小姐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管家温柔的声音传来，季莹莹揉了揉眼睛，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咕噜噜地喝了小半瓶。 她将刚刚那个精灵的地标告诉管家，询问可不可绕路去一下那里，“母亲好像在那里留了个东西给我。” 季莹莹说的地方离这儿并不远。 “既然是夫人留下的东西，那就去吧，也不是很远。” 管家打转方向盘，直接去那个地方。 03 知己初逢 去到地方，是栋和季莹莹家差不多的三层别墅，但要破败得多，斑驳的墙壁，几乎可以做灵异片的场地。 推开坏了一半的铁门，通往房屋的小路满是枯枝败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加上临近黄昏，残阳斜射的氛围，季莹莹紧张中带着点激动，害怕中带着丝兴奋，忍不住抱紧怀里的季星，有力的心跳伴着温度传来，激动和兴奋略胜过紧张和害怕。 季莹以前胆子小，不听任何有关那个的东西，现在有大腿了，不活得潇洒肆意一点，怎么能对得住她第二次的人生？ 别墅的大门半掩，管家率先走进去。 大厅落满了灰尘，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打理，家具破败不堪，位置凌乱，仿佛经历过一场混战，地面满是血迹，已经开始粘稠发黑。 血迹中央躺着三具尸体，一具横在较远的地方，衣衫破败，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另外两具交叠在一起，看身形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个衣衫破旧，一个穿着名牌，但也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管家看这糟糕的情况，不太想自家小姐进来，但季莹莹已经一脚踏进来，看见这样的情况也有点傻眼。 那个精灵可没有说这地方会这么混乱。 “小姐确定是这里吗？” 管家皱起眉头，走到交叠的尸体旁，发现这两个人竟还有呼吸。 “应该是。” 季莹莹也不太确定，凑到管家身旁，看着地上交叠的两人，微微惊讶，这两人实在太像，就像照镜子一样。 她对双子一直非常好奇，蹲下身，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其中一个人的脸，对方突然睁眼，五只手指成爪，直接爪向面门，一旁的管家瞬间反应，一脚狠狠将人踢飞出去。 那人脖子上的吊坠飞起，尖锐的一角划破季莹莹的手背，带出一条血丝。 另一人同时弹起，冲出去将横飞的人双手接住，强大的后坐力使他后背狠狠撞在墙上，两个人滚到大门边。 抱人的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玩具枪，对着女主大喊：“受死吧，撒旦！我奥村x男就算是死，也不会将欧尼酱交给你的！” 一粒红色弹丸从枪**出，击中季莹莹的心脏，不疼，只在衣服上开出一朵小花。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一时间连管家都忘了动作。 “呵。” 季莹莹一副受伤的亚子，单膝跪地，捂着不存在的伤口，头歪向一侧，刘海遮住一直眼睛，另一只没有被遮住的眼睛，向上望，冷冷盯着那人，语气极度邪气，“就凭你？还嫩得狠！” “黑暗深渊的恶魔啊，听从吾之号令，将眼前胆敢冒犯吾之尊严之人——”，说着双手举起狐狸，对着他大喊一声，“杀！” “嗷呜！” 季星吐出一个小火苗，指甲大的火焰轻飘飘地飘到那人面前，“啪”一声灭了。 季莹莹和那人都呆了，懵逼地看着对方，气氛一瞬间有点安静，突然，两人齐齐爆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得四肢无力，瘫坐地上。 那人问季莹莹，“你的名字是？” 季莹莹一副紧张模样，仿佛列车下一秒就要开走的急切，扯下头上的发带，一手扔给对方，尔康状：“我的名字是——” 那人：“米子哈！” 季莹莹：“塔吉君！” 喊完，两人又狂笑起来，一旁的管家和季星：？？？ 我怕不是今天没睡醒？ 季莹莹站起来，抬手一扬长发，迈着焰酱的步伐，走到那人面前，姿势高贵地俯身伸手：“在下季莹莹，敢问道友名号？” 那人抬头，明明是仰视，却一副桀骜不驯，气势一点不输她，勾唇邪魅一笑，满是脏污的手毫无顾忌地握住那只白皙纤细的手，含笑道，“姬姓，燕氏，名珀。” 燕珀？这不是小说里的男主？ 季莹莹心头思绪万千，表面却不动声色将人拉起来，拿眼看了下对方怀里晕过去的少年。 小说中男主和反派是双胞胎，难道这就是反派？ “这是我哥哥，齐炽。”燕珀道。 还真是小说里的反派。 季莹莹心脏莫名一悸，嘴唇轻轻抿了一下。 燕珀抱着人，明明重伤不治，却一副轻松模样，季莹莹一时好奇，“不重吗？” “还好。”燕珀踮了踮怀里轻若鸿毛的人，“不重。” 季莹莹看见对方抱娃娃一样，怀里的人也精致如同瓷公仔，手有点痒，“给我试试？” 燕珀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瞬，知道对方是认真的，把人轻轻放在季莹莹怀里，嘴上嘱咐，“小心点。” 怀里一重，季莹莹抱着齐炽，对方的重量确实轻得过分，可也不是她一个身娇体弱的人抱得动的，燕珀的手还托着齐炽的腰。 管家走过来，“小姐，还是我来吧。” 季莹莹从善如流将人递过去。 燕珀带着人去二楼安置，季莹莹并没一同上去，而是留在一楼，刚才打岔，差点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沿着墙壁走了一圈，她也没有找到精灵所说的“空灵之门”——那个灵泉空间的寄体。 这时，三人人从大门走来，为首的是个女的，身后是一男和一个正太。 女的一进来，脚下就踩中一个异物，她弯腰，捡起一个圆形吊坠，指尖碰触的瞬间，瞳孔中光芒一闪，很快又恢复如常。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后面那男的问：“怎么了？” 女的瞬间将手里的东西藏起，摇头道：“鞋带松了。”顺势蹲下，绑了绑鞋带，没有人看到她手心藏了东西。 听见谈话声，季莹莹转头，就看见三个人走进别墅。对方见到她，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破旧的别墅竟然有人。 管家从楼上下来，站在季莹莹身前，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我叫季阳，几位是？” “啊，我叫苏棠棠。”说话的少女，穿着百褶长裙，面容姣好，身材苗条，指着身旁的青年和正太道：“这是尹斐和雷乐乐。” 苏棠棠？这不是小说的女主嘛。 同一天遇到小说的男女主和反派，季莹莹眉毛不觉一挑。 少女脸皮薄，被管家这样温柔的美男子注视着，脸上忍不住泛红，“对不起，我们以为这是没有人的，所以才进来的，打扰到你们，真的不好意思。”说着，神色有点抱歉，动作也有点无措。 叫尹斐的青年，一身白色神父长袍，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长身玉立，抬手举足间温文尔雅，他向管家一躬身，“还请季先生原谅我们的突兀，但现在天色近晚，不知可不可以借宿一晚，明天早上我们就会离开，还请先生见谅。” 季莹莹视线从青年和少女身上略过，停在躲在少女身后的正太上。雷乐乐对上她的视线，朝她有点害羞地笑了下，笑容很甜，季莹莹勾了勾嘴角，表情意味不明。 “请、请问可以吗？季哥哥。”管家默不作声，苏棠棠下意识再次询问，语气不自觉有点撒娇，说完才反应过来有点过于亲密，羞怯又抱歉地捂住嘴，“啊，对不起，下意识就……季哥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女主这天然不造作的行为，季莹莹想起上辈子自己的白莲花舍友，不禁有点不舒服——对天然作精的应激性反应。 “不可以，非亲非故，请不要乱认亲戚。” 季莹莹从管家身后探出一个头，鼓着脸颊，一口回绝。 管家笑了笑，“抱歉，我家小姐不允许，苏小姐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啊，抱歉。”苏棠棠垂下头，被人如此直白地拒绝，她有点尴尬，又有点莫名的委屈，眼角忍不住发红， 管家恍若无觉，语气温柔道：“这原本就不是我们的地方，尹先生想如何都可以，只是我们先来，还请不要到二楼打扰。” 对方说得滴水不漏，尹斐他们也不能再说什么，道了声谢，留在一楼。 女主一股白莲花舍友的味道，季莹莹气场和对方相冲，不想和对方呆同一个空间，蹭蹭蹭上楼，只盼以后不要和对方有任何交集。 双方各据楼层，原本该相安无事，偏生女主就是个惹事的体质。自作主张觉得要报答管家允许他们留下，亲手煮了一锅方便面，问都不问直接上楼。 刚洗完澡出来的季莹莹，迎面就和对方撞上。两人都不知道转弯的地方有人，惊呼一声，整锅方便面倒在季莹莹身上，刚换的睡衣顿时开了染坊，一袭白裙被染得五颜六色，季莹莹全身都是调料味。 开门刚好撞见这一幕的燕珀，不厚道地笑了，边笑边走过来扶起季莹莹，还嘴贱，“虽然我知道自己生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可你也不用这么湿一身来勾引我的呀？我不喜欢老坛酸菜味的。” 季莹莹没好气地瞪对方一眼，将手里的汤汁抹对方的脸上，边蹭边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喂喂喂！你别过来！”燕珀连忙躲开。 两个人打闹着，一边站着的苏棠棠就显得有点突兀，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一脸着急也想要去扶季莹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说着眼睛都红了，仿佛被倒了一身的人是她一样。 季莹莹侧身，躲开对方的手，“你别动！” 害怕又被对方牵连，季莹莹的声音因为激动有点大，苏棠棠被吓到，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瞬间落下来，刚好这时，管家和尹斐他们走了过来。 管家看见季莹莹这一身，一贯温柔的脸冷下来，目光冰冷地在苏棠棠和燕珀身上巡视一圈。燕珀当即跳开，指着苏棠棠，“不是我弄的，是她！” 眉头快要纠成一起，压抑下心里的怒火，对上季莹莹，管家却换回温柔的模样，关切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还好汤面不太烫，就是皮肤红了些，管家看见，优先带季莹莹去清理上药，至于搞事的人，他多的是办法收拾。 全程被无视的苏棠棠望着管家和季莹莹的背影，忍不住委屈，一双红彤彤带着泪珠的眼睛望着燕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多谢你们允许我们过夜，我也想不到会这样的。” 燕珀看见对方这么可怜的模样，却半分怜香惜玉都没有，反而勾唇笑笑，“不是说好不要上二楼的？你不上来不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他虽然之前没有下楼，但也听到他们的交谈。 “你们还是快点下楼吧，不然等下季阳出来……” 燕珀没有说下去，但话里意思非常明显，他乜了一眼苏棠棠身后的雷乐乐，举手打了个响指，雷乐乐藏在身后手里的雷球顿时消失。他一脸震惊，抬头对上燕珀似笑非笑的神情，一股对强者天生的恐惧从脚底升起，四肢冰冷。 “雷电是很危险的东西，可不是小孩子能玩的东西。” 燕珀凉凉地抛下这句话，转身回房，他哥还躺在床上，没心思和无关人士扯皮。 尹斐温柔地擦掉苏棠棠眼角的泪珠，拉着她的手，“我们下去吧，不要打扰他们。” “我不是故意的。”苏棠棠有点委屈又无措。 雷乐乐抱住苏棠棠的手臂，“我知道糖糖肯定不是有意的。” 安慰着，三人回到一楼。 季莹莹跟着管家离开，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她也不想了解。 上辈子只要有白莲花室友在场的地方，她就会倒霉，没想到这辈子又多了个苏棠棠，真是心塞。 重新洗了个澡，管家帮季莹莹上药。 看着眼前蹲着为自己上药的人，动作轻柔细致，眉眼温柔认真，但季莹莹知道他心里打的算盘。 她不想再和那个惹事精搞和，于是出声，“明天我们就走，不要横生枝节。” 管家闻言，抬眼，季莹莹一脸淡漠，虽然不想轻易放过对方，但自家小姐都这么说了，只好应道：“是。” 抹完最后的药，管家站起来，“小姐今天受惊了，早点休息吧。” 季莹莹抱着季星上床。 “晚安。” “晚安。” 熄灯，管家关上房门。 季莹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等到脚步声远去，蓦然张开眼，滴溜溜的眼珠子，哪里有一点睡意的样子，她抱着季星，蹑手蹑脚出了房间，悄无声息地打开另一间房。 在看小说的时候，她早就垂涎反派老久了。 04幼年童梦 阳光很灿烂，绿色的叶子在发光，人来人往的游乐园里，小小的齐炽拉着燕珀的手，小脸上惊奇中又有点儿害怕，他第一次来这么多人的地方。 小燕珀回握小齐炽，声音甜甜道：“哥哥不要害怕，燕燕在这里。” 回头看着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燕珀，小齐炽“嗯”了一声，不安的心逐渐放松下来。 可是下一秒，小齐炽就和小燕珀走散了。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心里涌上恐惧，圆圆的眼睛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害怕得想哭，但是妈妈说过男孩子不能哭，他又忍住，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就在这时，一把脆脆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小哥哥，你要吃冰淇淋嘛？” 一个穿着淡绿色公主裙的小女孩站在他们面前，手里一左一右拿着冰淇淋，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们。 在小女孩身后，站着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女人面容姣好，对他眨眼，示意他接过冰淇淋。 “我、我不想要冰激凌，我、我想要弟弟。”小齐炽有点害怕，咬着下唇，声音很细，小女孩耳朵要凑到他嘴边才听得清楚。 抬头，突然看到对方放大的脸，小齐炽吓了一跳，眼睛里的泪水瞬间落下来。 “诶？你怎么哭了？”小女孩也被吓了一跳，想要帮他擦掉眼泪，可是两只手都拿着冰激凌，下意识地，她直接用脸蛋蹭，“你别哭呀，我带你去找你弟弟好不好。” 小女孩的脸比棉花糖还软，身上还有一股甜甜的糖味，慌乱害怕的心忽然就被抚慰了，小齐炽止住眼泪，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瞅着她问：“真的吗？” “真的！”小女孩回答得非常爽快，将手里的冰激凌塞到小齐炽手里，牵住他另外一个空的手，仰起头给了他一个又甜又坚定的笑脸，“走吧！” 小女孩果真带着他找到了一脸着急的弟弟。 小燕珀看见哥哥，冲过来，拉住他的手关切的问：“哥哥，你没事吧？” 小齐炽轻轻摇头，细声地说：“我没事。” “我们坐在那里休息一下吧。” 小燕珀拉着小齐炽到长椅上坐下，掏出手帕，仔细地帮小齐炽擦脸上的汗珠，小齐炽也伸手将小燕珀凌乱的头发弄好。 两个相似的小人，望着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不禁相视一笑。 一旁被忽视的小女孩一点都不恼，反而一脸惊奇地问：“你们长得好像啊！像照镜子一样！” 听见声音，小燕珀这才想起帮他找到的哥哥的恩人，刚要向对方道谢，小女孩却抛下一句“等我”，噔噔噔地跑到远处卖冰淇淋的车，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一个和小齐炽一样的冰激凌。 她将冰激凌递给小燕珀，“给你，和你哥哥一样的。” 小燕珀原本想拒绝的，但哥哥一脸渴望地望着他，他也只能直接过，道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 见两个小哥哥接受自己的礼物，小女孩非常开心，自来熟地拉着小齐炽的手，“小哥哥、小哥哥，我们去看海豚咯！” 不等小燕珀反应，自己的哥哥就被小女孩拉走了，他连忙跟上去。 三个人跑着冲进明媚的阳光里，连背后的影子都是蹦蹦跳跳的欢脱。 梦里的开心浸染进现实，齐炽醒来时，嘴角都是带笑的。 早上灿烂的阳光，跳过窗台，跌入温暖的床铺中，惊醒了熟睡中的人。 大床上，躺着两男一女，少年和少女各自抱着中间少年的一臂，蜷缩着正睡得香甜，少女脑后的枕头上，还睡着一只红色的狐狸。 齐炽睁开眼，就看见少女近在咫尺的睡颜，小巧高挺的鼻子，皮肤凝脂若雪，眼睫毛又长又翘，仿佛两只拢翼栖息的蝴蝶，少女樱色的嘴唇离他鼻尖只有一指距离，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眼睛，齐炽下意识闭上眼，心里却又一惊，猛然睁眼，双手反射性一推，少女被他的动作弄醒。 拢起翅膀的蝴蝶缓缓展开双翅，露出一双清透明亮的眼睛，金色的阳光落在朦胧睡意里，反射出空灵的琉璃色。 齐炽瞳孔一缩，一直小心翼翼藏在最深处的记忆浮出水面。 小女孩歪头微笑，笑容比身后金色的阳光还要耀眼，琉璃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甜甜的对他说：“小哥哥，要吃冰激凌吗？” 少女嘴边绽开一模一样的笑容，声音清脆道：“早安，小哥哥！” 是她！ 齐炽内心牵起滔天巨浪，突然而至的幸福撞得他脑袋晕眩。 季莹莹捏了捏对方走神的脸，“怎么啦？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齐炽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你、你是……” “我叫季莹莹。”季莹莹捧着齐炽的脸，俯身在其额头落下一吻。 这时也醒过来的燕珀，立马双手双脚缠住齐炽，将自家哥哥护在怀里，远离魔女的染指。 “你这个恶魔休想迷惑我哥哥！” 季莹莹也不甘示弱，伸手将人抢过来，“呸！是我先找到的！他是我的！” 齐炽趴在季莹莹怀里，呼吸里全是少女身上特有的甜香，脸上薄薄的白皮忍不住泛出胭脂一样的粉色。 他不太习惯与人这般贴近，但是深入骨髓的熟悉香味，让他忍不住抱住对方，舍不得离开。 等待这么久，他终于找到，记忆中的那个人。 在无尽黑暗的人生中，他所祈求的，唯一的光。 “呸！不要脸，我才是他的哦多多！” 燕珀说着就要将人抢回来，和季莹莹一拉一扯地争夺。 “笃笃笃……”忽然响起敲门声。 管家温柔的声音传来，“小姐你醒了吗？” 燕珀和季莹莹两人动作一顿，都看见双方眼里的惊慌，管家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可以进来吗？” 要死、要死！ 季莹莹狠狠地瞪了燕珀一眼，无声要挟对方识相点，在管家推门进来的前一秒，拉着齐炽钻进被子里，用手捂着自己和齐炽的嘴巴，屏住呼吸。 管家推门而进，只看到大床上的燕珀。 燕珀横躺在床上，姿势妖娆，单手撑着脑袋，朝管家邪魅地抛了个媚眼，“管家你找我？”声音抑扬顿挫，尾音不知道转了几个弯。 管家脸色不变地望着燕珀，目光扫过他身后鼓起来的被子，微笑道：“原来小姐不在这里，打扰了。” 一躬腰，转身离开。走到门口，脚步一顿，转过头，“如果燕珀少爷看见小姐，麻烦转告一声，早餐已经做好了，晚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嘴边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关上房门。 听见关门声，季莹莹松了口气，从被窝里钻出来，溜回自己的房间。 洗漱完，和燕珀他们一前一后去到厅里，迎着管家的目光，季莹莹淡定地吃完早餐。 管家尽责尽职地在一边伺候，在季莹莹表面稳如狗，实际内心百爪挠的忐忑下，什么都没有说，让季莹莹有种辛苦复习三天老师却没有突击测试，庆幸又有点不甘的滋味。 四人收拾妥当，下到一楼，苏棠棠他们竟然还没走，见到季莹莹他们眼睛放光，看样子是专门等他们。 瞅着季莹莹，苏棠棠欲言又止，眼里和怯意交杂，迟疑了一会儿，她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走到季莹莹面前，“对不起，昨晚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你心里有气的话，你、你可以打我的。” 她的道歉非常真心实意，仿佛季莹莹对昨晚的事情有多在意生气一样。 “没关系，我没有生气，我原谅你。”季莹莹温声细语地说，“不过……”她侧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提这件事呀？你这样子仿佛我好像有多小气一样，因为别人弄脏一件衣服就要生气，捉住不放，像个不懂事的小孩。” “所以请你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可不可以咧？” 季莹莹嘴角挂着绝对标准的微笑，一字一句地说。 “啊？啊！我没有这个意思！”苏棠棠立马急了，慌忙解释：“我没有觉得你小气，我只是、只是觉得很对不住，抱歉我没有想到会对你造成困扰，对不起！” 苏棠棠惊慌无措，对着季莹莹不断鞠躬道歉。 季莹莹神色冷下来。 果然这种人，怎么说都是说不清的。 她叹了一口气，懒得纠缠下去，抬步离开。 管家对银斐他们礼貌一笑，跟在季莹莹身后。 燕珀经过苏棠棠身边时，漂亮的丹凤眼淡淡乜了她一眼，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 如果不是先遇到季莹莹的话，他可能觉得这人也怪有意思的。可惜，珠玉在前，这人也就乏味了点。 苏棠棠见季莹莹没有理睬她，神色暗淡下来，有点委屈地拉了拉尹斐的衣袖，“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你就是太较真了点。”尹斐无奈又怜惜，摸了摸苏棠棠的头。 在这样的末世，还能保持着这般如稚子般纯真的心灵，他如何能不保护她？ 雷乐乐也拉着苏棠棠的手撒娇安慰她。 在尹斐和雷乐乐的安慰下，苏棠棠终于破涕为笑，不再纠结。 离开别墅，车开到一半，齐炽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戴着的吊坠不见了，急得眼泪都要出来，季莹莹安抚他，让管家掉头回去。 季莹莹用纸巾擦掉他的眼泪，顺口问：“什么吊坠啊？你这么急。” 听见这话，齐炽和燕珀同时抬头望她，眼神里指责的意味不要太明显，仿佛她说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话。 “怎、怎么了吗？” 迎着两人的视线，季莹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记得这几天她都没有搞事啊。 齐炽、燕珀不发一言，盯着她。 应该、大概是没有的、吧？ 在两人目光下，她忽然就不确定了。 难道她做了什么却忘记了吗？ 齐炽用一双湿漉漉的小鹿斑比的眼睛瞅着她，“你、真的，不知道？” 季莹莹刚想说，“不”字还没出口，齐炽瞅着她的眼神就控诉起来，仿佛只要她说个“不”字，她就成了天底下最没有良心的渣渣。 吞下嘴边的话，她转头向燕珀求助，谁知对方直接用“看人渣”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她真的做了什么比洪x贤还过分的事情。 ？？？ 季莹莹一脸黑人问号，用眼神询问：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哥的事吗？ 燕珀：你说呢？ 季莹莹：我不知道呀。 齐炽看着一脸无知的季莹莹，伤心欲绝，无声地掉眼泪，燕珀抱着他安慰，用眼神将季渣渣千刀万剐千百次。 季莹莹：冤枉啊，我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求求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啊！ 回到别墅，苏棠棠他们已经不在。齐炽将别墅里每个角落都找了个遍，还是找不到他掉的吊坠，非常伤心，眼泪止都止不住，偏偏还不说话，自个儿委屈，季莹莹心叫那个疼，出声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你想要个什么吊坠？我送给你，好不好？” 闻言，齐炽抬头，“真的？”红彤彤的眼睛犹带晶莹的泪珠，季莹莹伸手，用指尖轻轻擦掉，柔声保证，“真的，你不要哭了。” “那你一定要给我啊，不要骗我。”齐炽眼泪终于停了，说话还是带着哭音。 季莹莹勾住他的小尾指，眼神认真，“我发誓，骗人变小狗。” 齐炽被逗笑，尾角胭红的眼睛弯成月牙。 从悲伤中恢复过来，齐炽对自己刚刚哭成那样子很不好意思，脸颊红红的，湿漉漉的眼睛轻轻瞋了一下季莹莹，“我又不是小孩了，你不用这样哄我。” 季莹莹被他那软软的眼神萌得心化，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06收集物资 诺亚基地有点远，又要避开人口密集的城镇，管家又不愿意让自家小姐受苦，一餐一食要符合末世前的规格，原本只是两三天的路程，硬是拖了差不多一个星期。 不过，燕珀不急，他只要跟在哥哥身边，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关心。季莹莹也是不急的，知道季星和管家都有仿佛开挂的异能后，原本对末世的害怕差不多消散，反而将这次出门当成难得的旅游，悠闲自在。 坐了几天的车，季莹莹浑身骨头都坐痒了，要求下车走路。一向以自家小姐为准的管家，二话不说将车收入空间。 燕珀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漠不关心。 这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城市，路上的丧尸不多，离得近的都被管家清理干净。季莹莹抱着季星，闲庭信步，仿佛走在自家花园一般自在。 齐炽跟在她身后，背后挂着个树懒一样的燕珀，看见那些青白腐烂的丧尸，他有点儿害怕的，但身后的温暖令他莫名安心。 他侧头看见燕珀懒散的睡容，嘴角不由自主微微弯起。燕珀圈住他腰的手臂，紧了紧。 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一个商场，季莹莹神情惊喜，带着人就进去，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像小说里的主角那样大肆收集物资。 商场不大，建筑也很新，应该建了没没几年。整座楼一共三层，店铺类型还算丰富，衣食住行各方面，应有尽有。丧尸也少，横七竖八倒在路中间，看来商场里面不只季莹莹他们。果然，季莹莹才让管家将一家零食店清空，就遇到另外的一伙人。 对面的人全部一身装备，明显有备而来。管家上前和对方打招呼。 那伙人带队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季莹莹看着对方鼓起来的二头肌，怎么看都觉得憨，管家三言两语就将对方的家底套清。 原来他们是诺亚基地的人，来这里和季莹莹他们的目的一样，是来收集物资的，同时还说了个意外的消息，诺亚基地首领要找的那个女孩找到了。 听见这个，燕珀终于抬起眼皮，神色不明地看着那些人。 季莹莹有点意外，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人，同时也好奇那个女孩到底是谁。 齐炽说过“空灵之门”是他的，但他是男孩子，而那个精灵却说“空灵之门”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原本季莹莹还想自己可能是那个女孩，现在对方却已经找到人，所以“空灵之门”的真正主人到底是谁呢？ 想要寻找真相的好奇被勾起，季莹莹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 真有趣。 互相打了招呼，两队人马继续各自分头行动。 走到服装区，橱窗里的小裙子在灯光下星光璀璨，管家一改以往的淡然，眼睛都亮了起来，不用季莹莹吩咐，就自觉地将小裙子全部收入空间，连模特头上的头花都不剩。 季莹莹看了几眼，不太敢兴趣，脚一转，走到旁边的床上用品专区，看着软软的大床，走到脚底有点痛的季莹莹，忍不住想要躺上去，一掀开被子，迎面一只丧尸冲出来，吓得当场石化。 齐炽一把将人拉到怀里，避开丧尸的利爪，一道灵光闪现，扑面的丧尸瞬间灰飞烟灭。 后背被厚实的胸膛拥住，一股冷香将季莹莹包围，略微怔楞，和死亡擦肩而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莹莹？” 齐炽低头问怀里没声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语气太过温柔，季莹莹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人突然哭了，齐炽顿时无措，将人转过来，轻轻擦拭对方脸上的泪水，安慰的话过分轻柔，“别哭，我在这里。” 季莹莹将头埋在对方胸膛，双手环住齐炽的腰，带鼻音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嗯。” 出手灭掉丧尸的燕珀站在他们身后，双手抱着季星，看着齐炽怀里小鸟依人的季莹莹，不厚道地笑出声。 季莹莹听见，微微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不敢见人不是因为后怕，当然被丧尸吓一跳还是有点害怕的，但主要是觉得丢脸，突然哭了什么的，季莹莹自己都没想到。 小插曲过去，季莹莹他们继续收集物资，一路扫荡，一直到负一层的仓库。 半路遇到之前的那伙人，他们看见季莹莹身后那一路空荡荡的店铺，神色有点震惊，当即明了对方有空间异能者，神情不禁有点酸，看季莹莹他们还要继续去仓库搜刮，全部人都变成了柠檬精。 一个戴着眼镜，模样比较斯文的人出声提议道：“季先生不如我们一起？正好季先生也是要去基地的，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而且也知道仓库里面会有什么，至于物资我们分，季先生你觉得如何？如果不满意还可以再商量的。” 金丝眼镜冷光一闪，管家含笑不语。 倒是从来很少和陌生人打交道的季莹莹想了想，点头说：“好呀。” 管家这才收敛起放出去的气势，矜贵温驯地向自家小姐道：“都听小姐的。” 对面的人有些惊讶，没想到季先生那么厉害的人竟然这么听一个小姑娘的话，他们看了看那对连体婴的双子，双生子虽然表面不显山不显水，但其中一个周身的气场并不比季先生弱，他们也一副以小姑娘为先的模样，诺亚基地的人对季莹莹的印象不禁改观。 原来人家是深藏不露，虽然一副无害的样子，其实比季先生这样的强者还要强，不然怎么让季先生他们如此信服？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季莹莹对他们的心理活动一概不知，也没有兴趣，她答应不过是觉得自己这边人少，要那么多物资也没用，留着也不过是废物，还不如给需要的人。 负一层没有灯光，只有荧绿色的紧急灯，诺亚基地的人备齐全，拧亮了手持光棒，但走道里依然昏暗一片，看不起角落，气氛十分像那种密室解密游戏。 首先看到的是肉库，冰冻系统还在运行，储存的肉并没有腐烂，诺亚基地的人十分激动，他们太久没有见到这么多新鲜的肉了，齐齐避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给管家大展身手。 季莹莹不喜欢那种味道，跟着燕珀他们去另外的仓库。 燕珀手指一划，便将门锁打开，里面储存的是新鲜的蔬菜水果。燕珀顺手拿起一盒草莓，清水自动灌满盒子，他拈起一颗递到齐炽嘴边。 季莹莹凝视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眸色不禁一暗，装作无意地凑到人家身旁，视线从燕珀身上略过，看着周围的货架，很随意地问：“你是水灵根？” 燕珀投喂一颗后又拿起一颗，齐炽双手捧着大大的草莓，嘴巴被塞得鼓鼓的。 燕珀乜了季莹莹一眼，“你想学？” 季莹莹撩起滑落的碎发，也不看对方，矜持高贵地轻轻一点头。 燕珀轻笑一声，“可惜了，你没有任何灵根，我想教也无可奈何。”语气却一点没有惋惜的意思，反而欠揍得很。 一股热气涌上脸颊，季莹莹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抱着季星走到货架后面，不想看燕珀那张欠打的脸。 齐炽吞下嘴巴里的草莓，想要说话，却被燕珀用另一颗堵住，只能被迫投喂。 走到仓库末尾，竟然还发现了蔬菜的种子，季莹莹惊讶之后又觉得无趣，她既没有木系异能，也没有灵植空间，有种子也没用。 不感兴趣，季莹莹抱着季星回去光明的一楼等管家，燕珀和齐炽也从仓库出来，齐炽一双眼睛水润，嘴唇嫣红有水渍，燕珀跟在他身后，嘴角含笑，一副餍足模样。 季莹莹乜了一眼他手里的水果什锦，不觉喉咙有点干，可她气还没消，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看着让人眼冤的人。 正无聊地盯着玻璃墙上不懂转弯，只会一直撞玻璃的丧尸，一颗鲜艳欲滴的草莓递到她嘴边，抬眼就看到齐炽白皙充满温暖笑意的脸。 张嘴咬住草莓，清甜溢满口腔，之前的干渴也得到了滋润。 温软的舌尖不经意间碰到指尖，季莹莹看到齐炽白玉般的脸上飞上一抹红，对上那双水般清透的眼眸，心情莫名轻快起来，原先垮下去的嘴角微微翘起。 被两人周身的粉红泡泡刺激到，燕珀语气发酸，“小孩子脾性，给个糖就开心。” 季莹莹抱着齐炽的手臂，脑袋和肩膀一起左右摇晃，一副嘚瑟模样，“你就是吃不到草莓说草莓酸！” “呵，有些人也不想想到底是用谁的水洗的水果。”燕珀捏起一颗青提抛入口中。 三人打闹成一团，季星在季莹莹怀中打了个呵欠，圆圆的狐狸眼盯着那只不断撞玻璃的丧尸看得入神。 十几分钟后，管家和诺亚基地的人终于也出来了，诺亚基地的人一片喜气洋洋，看来是有很大的收获。 管家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走到季莹莹身前俯身，“让小姐久等了。” 将整个商场搬空后，两拨人终于舍得离开。物资都在管家身上，诺亚基地的人不放心，礼貌地请管家坐他们的车，再另派一个到季莹莹他们车上做司机。 被推出来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青年，模样看着挺清秀，他看穿着公主裙季莹莹可可爱爱，脸上有点红，不大好意思，礼貌地问：“小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辆车吗？” 季莹莹微微仰头，面上没什么表情，不咸不淡地说：“你可以试试啊。”说完上车关门，动作干脆利落，一眼都没有看被吓得嘤嘤嘤跑回去的小青年。 坐在驾驶座的燕珀转头好笑地问：“无事你吓人家小青年干嘛？你看人家都被你吓哭了。” 季莹莹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横躺下来，将头枕在齐炽的大腿，刚刚走得久，累了，要休息。齐炽手指轻柔，手法熟练地帮季莹莹按摩穴位，纾解她的不舒服。 小青年跑回自己的车里，垂头低脑地坐在角落，也不和其他人说发生了什么，就是死都不去坐季莹莹那辆车。其他见这样，也没有再塞另外一个人。 车子启动，两辆车一前一后离开商场，去诺亚基地。 07诺亚基地 两个小时左右，众人到达诺亚基地。因为有熟人带，季莹莹他们不需要停下来检查，直接可以开车进入基地。 按照约定分配好物资后，被季莹莹认为很憨的队长亲自带管家他们到管理处登记信息，因为管家和燕珀有异能，季莹莹他们得到了一个套间，三房一厅，不大也不少，这在基地里已经算是非常好的待遇，管家却皱眉，这么小的地方连以前别墅的一个厨房都比它大，季莹莹觉得挺好的，反正也不在这里常住。 去到套间，环境条件还是不错的，有水电供应，热水的供应则有时间段限制，还有饭堂提供三餐，诺亚基地这样的配置和设施在众多基地中算实力强劲的了。 但这一切在管家眼里离及格线差远了，条件还不如之前在路上找的旅馆，一进门就重新将阳台清理一次，从空间拿出桌子椅子和饼干糕点，动作优雅娴熟地沏了壶雨前龙井，给自家小姐准备好下午茶后，才开始收拾套间，力求将套间布置得和别墅一样舒适。 季莹莹和燕珀齐炽三个坐在阳台，优哉游哉地喝茶，看天空云卷云舒，望庭前花开花落，不要太自在悠闲。 不过季莹莹却是个闲不住的，她眺望不远处人头攒动，好像一个集市，顿时来了兴致，心动就行动，一点都没有磨蹭，带着人就去。 管家被留在家中做家务，要求季莹莹天黑前要回家，季莹莹头也不回地答应。 三人到达集市，里面的人比远看还要多得多，临近傍晚，出任务的人都已经回来且刚好吃过饭，季莹莹去到的时候，恰逢是集市最热闹的时候。 集市上售卖的物品种类丰富、琳琅满目，从卤蛋到大米，从手纸到珍珠，你想到的可能没有，你想不到绝对有。 季莹莹挤在人群中，摩肩接踵，有种回到上辈子小时候跟着爸爸在夜市里淘东西的恍惚。 那种热闹的烟火气息，令她一瞬间有点不知身在何方。 齐炽紧紧拉着她的手，低头问：“怎么了？”清透的眼瞳，清澈可见的关心。 温暖从交握的手心传来，心脏莫名触动，喉咙忽然就有点涩，季莹莹轻轻摇头，抬头绽开一个笑容。 熙熙攘攘的集市中，两个人手拉着手，慢慢地逛着。燕珀抱着季星，吊儿郎当地跟在身后，他对逛街没多大的兴趣，纯粹是不放心两个小朋友来陪护的。 随着时间推移，天慢慢变黑，从街头逛到巷尾，都没有淘到感兴趣的东西，三人正打算回家，转身却遇到意想不到的人。 苏棠棠一身长裙，站在街头，温婉动人。这次尹斐不在，只有雷乐乐跟着她。 她看见季莹莹一脸惊喜，拉着雷乐乐跑过来，笑着打招呼，“莹莹，好巧，竟然在这里碰见你！” 对方的欢喜季莹莹一点都没有感受到，他们最多算是见过一次的陌生人，她不懂苏棠棠的熟稔是源自哪里的自信，神情没有任何波动，淡淡道：“我们不熟吧。” 苏棠棠脸上的笑容顿时有点僵，被季莹莹硬邦邦的冷脸一刺，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心里也莫名委屈，觉得对方还是介意自己上次的不小心，眼眶都有点红。 雷乐乐在她身后，拉了拉她的手，望着季莹莹的眼睛，眸色有点暗。 季莹莹对讨厌的人从来都不会看第二眼，拉着齐炽就要离开，齐炽却指着苏棠棠脖子挂着的吊坠，“那是我的吊坠！”语气是从来没有的激动，说着伸手就要过去抢。 苏棠棠吓了一惊，她身后的雷乐乐瞬间出手，抬手就丢出一个雷球砸向齐炽，一堵透明的护罩挡在季莹莹和齐炽面前，拦下冲过来的雷球，雷球撞在护罩上瞬间炸开。 季莹莹下意识拉人，齐炽比她反应还快，反身抱住她，力道有点大，季莹莹撞在他胸膛上，鼻尖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看见她哭，齐炽慌了，想要松开又不敢，自己的眼睛也跟着红了，哑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突然爆炸，周围的人顿时一片惊慌，原本拥挤的人群瞬间散开，逃的逃，跑的跑，收档的收档，在这个没有王法的末世，没有人想被祸及，季莹莹和苏棠棠他们站着的地方瞬间成为真空地带。 爆炸的威力被护罩挡住，没有伤到季莹莹和齐炽，燕珀神色却冷得掉渣，挡在他们身前，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早将眼前这两人千刀万剐亿万次。 苏棠棠也没想到雷乐乐会动手，慌忙道歉：“对不起，乐乐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 话没说完，一道风刃已经横冲到她面前，如果不是雷乐乐及时放出雷球挡住，她早身首异处。 锋刃和雷球在半空对撞炸开，四散的威力在苏棠棠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死神的镰刀擦着鼻尖收回，苏棠棠浑身僵住，钉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脑袋里嗡嗡一片，全身血液倒流。 看见燕珀差点伤到、不，伤到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糖糖姐姐，雷乐乐当即扯下乖巧的面具，神情阴戾，恨不得当场手刃了燕珀，原本黑色的眼睛瞬间变成紫色，周身雷光闪现，弹指间一条雷龙咆哮着冲向燕珀，所过之处刮起无数尘烟。 不过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燕珀根本不将对方放在眼里，手都不抬，只放出周身气势，卷起的风刃就已经将雷龙砍得四分五裂。 雷乐乐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心里一惊，盯着燕珀的眼睛怨毒得仿佛要滴出汁来，环绕身体的雷光暴涨，五条粗壮无比的雷龙交织成网，铺天盖地地扑向燕珀。 燕珀站在原地，眼神一冷，抬手一横，弯月般的风刃自指尖挥出，带着雷霆之势，将排山倒海的雷网瞬间贯绞碎，巨大的弯月风刃半分没有停顿，直往雷乐乐砍去。想都不用想，雷乐乐双手抱住苏棠棠瞬间跳开，巨大的弯月风刃余威不减，眼看就要将旁边的建筑拦腰砍断，燕珀抬手，刮起的另一道风刃将其抵消。 与此同时，雷乐乐反手一道雷霆箭矢九十度转弯直射燕珀后心，燕珀微微侧身，雷霆从眼前掠过，淡色的眼睛穿过雷霆，冷冷看着雷乐乐，眼神仿佛看死人，抬手轻轻一带，雷霆箭矢瞬间被风刃拖着掉头，锋芒指着原本的主人，闪电般飞出。 瞳孔猛然一缩，箭矢已经来到眼前，苏棠棠一把推开雷乐乐，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雷霆箭矢直往她心窝插去，就在此时脖子上的吊坠发出圣洁的光芒，白色的护罩挡住雷霆箭矢，顿时紫光和白光交错，原地被炸出一个深坑。 光罩及时将苏棠棠和雷乐乐护住，两人没有受伤，雷乐乐却被差点失去苏棠棠吓得心脏骤停，不等苏棠棠反应，紫色的眼睛射出两道雷霆，周身雷光爆裂，翻腾的紫色雷电将其带到半空。 天空被他的雷电引得乌云遮天，翻滚的云层里隐约有雷光闪现，地上卷起剧烈的漩涡，这么惊天动地的情形，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要暴走。 站在漩涡边，席卷的风令苏棠棠不得不双手护着头部，她艰难在大风中大声喊着雷乐乐的名字，想要唤醒对方，可是弱小的人声完全淹没在巨大的雷声和风声中盖。 雷乐乐站在半空，俯首轻蔑地俯视着脚下的燕珀，勾起恶劣的笑容，举手引动天雷劈向燕珀，顿时十几道闪电如蛟龙窜海，咆哮着向着燕珀俯冲。 面对天雷暴怒，燕珀依然从容自若，只是顾及到身旁的季莹莹和齐炽，眉头轻皱。 转瞬间，天雷已至。 闪电将大地劈开，紫色雷霆倾斜而下，半个天空被照亮，天地一瞬寂静，一朵白色蘑菇云正要隆起，沉闷的一声巨响，唤醒被砸蒙的世界，宛如**爆炸的飓风正要刮起。 雷乐乐嘴角勾起残忍的的弧度，正要欣赏燕珀被劈得血肉四溅的盛宴，突然铺天盖地的冰雪原地拔起，顷刻之间一切皆被冻结，冰蓝的冰雪中蘑菇云的形状清晰可见。 正当他疑惑时，巨大的弯月风刃从冰天雪地中横空出世，风刃气势如虹，直捣黄龙，以为胜券在握的雷乐乐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睁睁地看着风刃一下贯穿周身保护他的层层雷霆，势如破竹，身体硬生生接下，瞬间横飞出去，升至半空，失去力量随即飞速下坠。 苏棠棠看着天空如同断了线风筝的人，声音惊恐，“乐乐——！” 白色的光罩如花铺开，接住坠落的人。身体落地，雷乐乐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苏棠棠飞奔过去，跪倒在地，看着他浑身无一处完好，顿时泪如雨下，施展光系治愈异能的手颤抖不已。 燕珀身影在冰尖上闪现，抬手三刀风刃飞出，正要将重伤的人完全灭掉，一道冰墙耸起，风刃全陷入冰中，冰墙顿时粉碎。 冰屑闪烁下，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人湛然若雪，其风神仙姿竟连最通透的冰雪都不及。 这个人正是诺亚基地的首领——空相流珥。 空相挡在苏棠棠身前，气势凛然，眼神比冰雪还要冷，他看着燕珀，声音清冷，“还请阁下不要在基地中动手。” 早在爆炸声响起时，空相和尹斐他们已经赶往这里，恰好在天雷爆炸前将爆炸硬生生拦住，才避免整个基地被淹没的严重后果。 管家也差不多同一时刻赶到，在天雷降落前将季莹莹和齐炽瞬移到安全的地方。 燕珀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面无表情，“是他先要杀我。”说话间，手心风刃刮起。 08旧人重逢 另一边尹斐赶到苏棠棠身边，帮忙照顾血流不止的雷乐乐。 空相皱眉，身后是他要保护的女孩，他不能让开，但他也不想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和人动手，正在思索的时候，季莹莹从管家身后走出来。 “燕珀，齐炽流血了。” 一听自己的哥哥受伤，燕珀当即几个跳跃到齐炽身边，脸上覆盖的那层冻冰全数融化，抓起齐炽的手，关切又紧张地问：“伤到哪里？给我看看？！” 齐炽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摇头，“我没事，你才是，刚刚有没有受伤？” 摸遍齐炽，确认对方真没有受伤，燕珀才松口气，娇弱无比地倒在自家哥哥身上，一副可怜又无助的惨兮兮模样，趴在齐炽怀里嘤嘤嘤地喊疼，要哥哥吹吹。 这时天已经全黑，基地里家的灯火已经点起，暖黄的光从窗渗出来，连夜晚都被温暖，可这一切都和季莹莹这边无关，比足球场还大的蘑菇云冰雕，惨白的月光洒在冰面上，照得人心慌慌。 当然心慌的不是季莹莹，她看着眼前那个浑身散发冰霜气息的男人，视线定在对方额头上。 白皙的皮肤上，月色落在上面，隐约看到一个月牙，弯弯的，季莹莹极其眼熟，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 管家也看到月光下空相额头的印记，他俯身在季莹莹耳边提醒道：“那是小姐的未婚夫。” ！？ 季莹莹一脸震惊，她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夫她自己都不知道？！ 在他们身后的齐炽忽然抬头，目光无声地在落在空相身上，眸色明灭，燕珀手里隐隐有风刃显现。 “小姐小的时候曾经和空相少爷一个疗养院，你说过长大后要嫁给对方。”一个大透气，管家继续道。 被管家这么一说，季莹莹从脑海某个角落找到某个画面，想起了对方是哪个。 小时候季莹莹身体不好，在疗养院优养，里面有个很漂亮的小哥哥，没有朋友的季莹莹喜欢缠着对方，玩过家家的时候确实曾经说过这句话。 之后，季莹莹离开疗养院回别墅静养，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不过她母亲提起过对方，说对方的病好了已经不不用住疗养院。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对方，而且对方还从一个病弱的小哥哥跃身成为一方基地的大佬。 可惜对方好像一点都没有认出她，甚至还将她错认成别人。 季莹莹对上空相看陌生人一样的视线，嘴角的笑意有点恶劣，心情也有点恶劣，曾经挺有好感的人竟然站在对面想要伤害她的人，而且还是颗蠢到认错人的傻蛋，她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眼瞎。 “小孩子说的话怎么能认真呢？”季莹莹轻声对管家说，“以后一句都不要提，我不认识他。” “是，小姐。”管家谨言慎行，抬眸看空相的目光已经转变。 既然小姐不喜欢，如有必要，他会负责处理。 那边在苏棠棠强力的奶量下，加上她偷偷灌的空间灵泉，双管齐下，原本奄奄一息的雷乐乐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缓缓睁开眼。 在鬼门关溜了一圈，雷乐乐的脸还有点白，苏棠棠心疼极了，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以后你可不许再这么做了，你是要吓死糖糖姐姐吗？” “对不起，糖糖姐姐，我下次不敢了。” 雷乐乐看到眼前为自己担心又哭又笑的少女，心脏揪着疼，怜惜地抬手擦掉对方的眼泪。 尹斐看见抱在一起的人，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这时空相的部下也赶到了，看着灾难现场，每个人脸色都黑如锅底，神色不善地对着站在自家boss对面的季莹莹他们，还没弄清事情，感情上下意识就觉得是对方先挑起的祸。 雷乐乐是多乖巧的一个小孩，他们都有目共睹，现在却被对方逼得差点自爆，不禁同仇敌忾，个个都用仇视的目光盯着季莹莹他们。如果不是自家boss的眼神制止，他们一早动手了。 尹斐站起来，走到空相身边，礼貌地开口：“我想乐乐和那位先生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不知道能不能请季先生你们到寒舍一坐，大家都静心平气后一起谈谈解开误会？” “不用了，直接讲吧。”季莹莹一口否决。 根本就没有什么误会，只不过是有人贪心不想将得手的东西吐出来而已，有什么好谈的。 季莹莹面对一众自以为正义的傻蛋，冷冷开口：“事情很简单，那个吊坠是齐炽的，我不知道苏棠棠是怎么得到的，我现在就只想要回来，还给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绝不唠叨。” 听见这话，当事人还没出声，围观的无关群众反而一副被气到，呛声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有什么证据？！” 其他人也出声附和。 “对啊！难道就凭你一张嘴说是就是，谁知道是不是听到我们boss找人就想碰瓷？！” “就是！拿出证据！不然就是想碰瓷！就是污蔑！” 苏棠棠比季莹莹他们早来基地半个月，他们不了解季莹莹，但了解苏棠棠。 苏棠棠虽然身为稀缺的治愈系异能者，却一点都不心高气傲，反而待人友善又热心肠，只要看见有人需要帮助就会不求回报地伸出援手，人美还心善，不愧是受自家boss照顾的人，基地里的人差不多都是喜欢这么一个善良又美好的女神的。 剩下不喜欢的，当然都是嫉妒苏棠棠这么受欢迎的尖酸刻薄之辈。 季莹莹这么明晃晃地说苏棠棠的不是，又没有实质上的证据，加上一来就搞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心里本就有一股气，被季莹莹这么一刺，当即爆发出来。 一群人你一句“证据”，我一句“污蔑”，明明全是大男人，吵起来比三百只鸭子还聒噪，连之前的集市都没有他们的分贝高。 空相微微皱眉，冰冷的气息一放，周围人当即噤声，一个个敢怒不敢言，恶狠狠盯着季莹莹这个污蔑他们女神的人。 尹斐适时出来，他没有和其他人那般咄咄逼人，依旧保持着礼貌风度，“刚刚是我们态度不好，我先在这向季小姐道歉，对不起。不过，”他话锋一转，“他们说的也确有道理，如果季小姐说那吊坠是你的，不知道能不能拿出些证据来？不然我们也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 “呵！”季莹莹冷笑一声。 什么证据不证据，你证明一下你自己是你自己，而不是你双胞胎弟弟给她看看？ 这些人脑子都有病吗？ 虽然季莹莹真的很气，不过对方的顾虑她也知道，她忍住气，让脑袋冷静，直接将矛头指向当事人，“要知道真相，你直接问她不就知道。” 随着季莹莹的话，所有人都望向一直在尹斐和空相身后不出声的苏棠棠。 被这么多人注视，苏棠棠脸上露出一丝紧张，双手绞在一起，脸色在众多目光下越来越白。 尹斐柔声抚慰她，“别怕，棠棠只要说出你知道的就好。” 苏棠棠却摇了摇头，神色为难又委屈，仿佛被人逼供一边，眼眶发红。 其他人看不下去，觉得季莹莹欺负苏棠棠善良温柔就逼迫人家，忍不住又为正义出声：“你拿不出证据就逼迫人家小姑娘，你妈难道没有教你怎么做人的吗？” 仿佛嘴巴开光，精准踩雷。 顿时，管家、燕珀和齐炽的神色都冷了下来，连季星也全身毛刺起，对着那个用嘴放屁的人龇牙咧嘴，怒目圆睁。 季莹莹正要怼他，脸色一白，怒气攻心，旧病复发，心脏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咬噬，她一手死死捂着心脏，疼得眼前发黑，身形一晃就要倒地，管家上前一步及时扶住。 “小姐！” 管家一贯淡然的脸上露出破天荒的惊慌，抱着怀里虚弱的季莹莹，瞬移回套间，燕珀他们紧随其后。 原地，空相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回到套间，管家小心翼翼地将季莹莹放在床上，从空间里拿出急救药，喂到季莹莹的嘴巴里，但药起效还要一段时间，季莹莹一张脸苍白如雪，因为极度的疼痛而皱在一起，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管家用手巾将汗水轻轻擦去，动作非常温柔，脸上神色却死死绷紧，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心脏都在揪疼。 燕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以帮忙。” 管家盯着燕珀淡色的眼睛，目光仿佛要洞穿对方。 “我不会害她，你知道的。”燕珀坦荡地对视管家。 床上，季莹莹即使在睡梦中，依然发出痛苦的喘息。 他不信任这个人，但是小姐信任。 管家侧身，让燕珀走到床边。 燕珀俯身，手指虚虚点在季莹莹心口，莹绿色的光芒从指尖冒出，一点点没入身体，季莹莹原本皱着的眉头逐渐放松，脸上痛苦的神色也慢慢退去。 直到季莹莹终于安稳地沉入梦乡，燕珀才收回手。 “多谢。”管家郑重地向他道谢。 “不用谢，这是我自己想要做的。”燕珀轻轻笑了笑，“不过……” 管家看着眼前这个笑容邪气肆意的人，听他一字一句道，“有些帐是不是应该要算一算呢？管家。” 燕珀淡色的眼底里有风暴在聚集。 “等莹莹醒来后再算吧。” 一直站着的齐炽忽然出声。 燕珀和管家望向齐炽。 那人站在阴影里，脸上古井无波，黑暗在他脚下延伸，像一只扭曲的怪兽。 房间里的另外两人没有出声。 三人的目光投向窗外，每个人都眼神冰冷。 09噩梦醒来 疼，呼吸不了的疼。 季莹莹从无边黑暗的梦魇中惊坐而起，发现自己身处一汪清泉之中，四周水汽弥漫。 “太好了！主人你终于醒了！” 久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季莹莹才看到跪坐在泉水边的银发精灵。 精灵精致的脸上还挂着泪珠，金色眼睛里充满喜悦的光辉，喜极而泣。 季莹莹摸了摸心口，那里的疼痛已经消失，之前疼入心扉的痛仿佛一场噩梦，梦醒之后只残留下触不到的涟漪。 “我怎么在这里？”她问精灵。 精灵伸手擦掉眼泪，“我将主人拉进来的，因为主人刚好在我的电波范围里。” “电波范围？” “嗯，当然这是得到了棠棠主人的允许才可以做到。” “棠棠主人？”季莹莹皱起眉头。 精灵神情一滞，才惊觉自己提到不好的话题，忐忑不安地悄悄瞅了眼季莹莹的神情，见她没有责怪的意思，才敢开口将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季莹莹听。 原来当初在遇到齐炽他们时，那个划伤季莹莹的吊坠就是“空灵之门”，上面沾着的血解开了“空灵之门”的基因锁，精灵就以为拿着吊坠的苏棠棠就是季莹莹，想都没想就和对方绑定，等到精灵在灵泉空间见到苏棠棠时，他才知道自己搞错人了。 “主人你不要怪棠棠主人，都是我的错，她之所以没有将吊坠的事情说出来，只是因为我和她说过不能对其他人暴露我的身份，她都是逼不得而的，所以主人你不要怪她，好不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她是无辜的。” 精灵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懊恼，双手揪着季莹莹的袖子，可怜巴巴地哀求着。 季莹莹从对方手里无情地抽出袖子，声音淡淡地说，“她是无辜的？” “嗯嗯！”精灵点头如捣蒜，“棠棠主人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是她告诉我主人的情况，还允许我来找主人，而且她还想到了弥补的方法！” 讲到这个，精灵一改之前的沮丧，神色兴奋起来，“只要主人不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当然这都是为了不暴露我的存在，她愿意和主人一起共用灵泉空间！” “能遇到棠棠主人这样的人，真是太好了！棠棠主人真是个心地善良又大方的人，而且还聪明，竟然能想到这样一举两得的办法！”精灵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季莹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季莹莹笑了，伸手摸了摸精灵求夸奖的脑袋，在他看不见的角落，神色不明地望着自己手掌下的脑瓜子。 原来现实里真的有被人卖了还乐呵着帮人数钱的傻白甜啊。 她微笑着，手下用力，直接将手里的那颗傻蛋摁到水里。 水突然从眼耳口鼻涌进来，精灵惊恐地挣扎起来，季莹莹也没想真的要弄死对方，只不过是要吓一下对方，让他知道厉害而已。 她用力之后就收回了手，冷眼看着被呛到的精灵跌跌撞撞地窜出泉水，浑身颤抖地瘫坐在岸边。 精灵金色的眼睛惊恐地望着冷冰冰的季莹莹，银色的头发还滴着水，脸上也全是水，都不知道是泉水还是泪水。 他唇色一片惨白，哆哆嗦嗦的，几次张开嘴巴都说不出话，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被自己的主人差点谋害。 季莹莹见对方凄惨的模样，笑了笑。 精灵浑身一震，忍不住挪开一段距离，远离季莹莹的阴影，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季莹莹从水中站起来，在精灵颤抖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抬起脚，轻轻勾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这个天真而无知的白发傻蛋，嘴角弧度轻蔑讽刺。 “怕不怕？” 声音极其温柔，落在精灵的耳朵却比油落火锅还刺痛，浑身一震，止不住地发抖，脸色比头发还要白。 季莹莹侧头，长发滑落，投下一片阴影，一张脸一半明一半暗，仿佛从天堂而来去往深渊的堕天使，她笑看着脚下恐惧不已的人，嘴角的弧度更加大，声音也越发温柔。 “怕的话，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不然来一次，我就摁你一次，知道了吗？” 精灵下巴被人用脚抬着，被迫仰视眼前这个诡异恐怖的人，金色的瞳孔里是她扭曲的身影，他想要从这种窒息的禁锢中逃离，可是全身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僵住，连指尖都是冰冷的。 季莹莹脚下一用力，将人大力踢出去。 “从我梦里滚出去！” 旭日升起，万丈光芒四射，世界一片光明。 季莹莹捧着一杯热牛奶，站在昨日的阳台，一边喝一边眺望远方。 昨天集市的地方变成一个深坑，昨夜所发生的一切，雷霆、爆炸、冰块，一点痕迹都没有，如果不是大地还有伤疤，她都以为昨晚只是一场噩梦。 “真的就这么离开？” 燕珀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问。 季莹莹收回目光，将玻璃杯里的牛奶一口饮尽。 “急什么，恶人自有恶报。” 齐炽走过来，看见季莹莹的样子，轻笑一声，季莹莹一脸疑惑，他指了指嘴边，季莹莹舌头舔了舔，齐炽一脸好笑，无奈地伸手帮她将嘴边的牛奶擦干净。 “小姐可以走了。” 管家收拾妥当，立在门边。 季莹莹将空杯塞到燕珀手里，离开阳台，“走吧。” 一开门就看见门神一样立着的空相。 看见这人，管家和燕珀神色都有点冷，反倒是季莹莹和齐炽的神色丝毫不变，季莹莹摸了摸怀里季星的毛，淡然地接受对方的打量，目不斜视，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 管家挡住空相的视线，礼貌又疏离地道：“这位先生，请让一让。” 空相看着要出门的四人，声音清冷，看不出情绪，“你们要离开？” “关你屁事？”季莹莹终于拿眼看人。 听见，燕珀笑了，他一步插入管家和空相中间，单手插袋，态度嚣张又狂妄，淡色的眼睛直视空相，嘴巴裂开一个邪气的笑容，“好狗不挡道。” 空相浑身一震，竟被对方的威压震退一步，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戒备又凛然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清冷的脸上不禁有丝惊讶。 对方竟强到这个地步，昨晚他们能相安无事，都只因对方手下留情，如果真的出手，他能赢的机会很少。 空相侧身，燕珀嗤笑一声，从他面前大踏步走过。 门口没了挡路的，季莹莹和管家他们也相继离开，每个人与空相擦肩而过时，都目不斜视，完全将人当空气。 眼看季莹莹就要从眼前离开，空相心神没有理由地一慌，身体快过头脑，意识到时已经一手抓住季莹莹的手臂。 “你……” 清冷的眼睛里是前所没有的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抓住眼前的人，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会后悔。 动作一停，季莹莹淡淡看着手臂上那只骨节分明有点凉的手，微微用力想要挣开，对方却用力抓紧，她抬眸，眼神淡漠，“松手。” 季星张开嘴巴，一口要咬过去，空相不得不放开，季莹莹也从他身前离开。 季莹莹他们站在电梯里，空相看着电梯缓缓关上，季莹莹忽然抬头望着他，张嘴说了三个字。 “小耳朵。” 空相瞳孔一缩，想要追过去，电梯已经完全合上，余光只看见少女嘴角弯起的弧度。 记忆中，可爱活泼的小女孩踮起脚摸着他额头的疤痕问：“小耳朵、小耳朵这是什么呀？” …… “小耳朵、小耳朵，我妈妈说可以帮你弄成月牙的样子哦，这样你就不会再被人笑了！” …… 是她！ 等空相从电梯追出来时，早已不见他们的身影。 他茫然地望着基地的大门，看着汽车越来越远的影子，一直挺拔清冷的身姿竟有些颓丧。 迟来一步想要道歉的苏棠棠连季莹莹他们的身影都没有看见，只看到默然站立的空相。 看着那个远望的身影，心脏一悸，她忍不住叫道：“空相！” 那人回头，漠然地望她一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棠棠被他眼神里的淡漠弄得一愣，心底不为人知的黑暗仿佛被对方看透，顿时浑身冰冷，愣愣地站在原地，连雷乐乐叫她都没听到。 汽车里，季莹莹和齐炽、燕珀和以前一样坐在后排。 季莹莹捏了捏齐炽不高兴的小脸，柔声哄着，“咱们不要那个吊坠了，反正也不好看，以后我送一个比它好看一万倍的给你，好不好？” 齐炽才不会被她的甜言蜜语欺骗，躲开她的手，语气委屈，“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到现在你都没有给我。” “有吗？”金鱼脑季渣渣在线发问。 “哼，骗子！”齐炽扭头，不理季莹莹这个只会讲鬼话的渣渣。 季莹莹转头望向燕珀，燕珀点头，“有。” 他不知道哪里拿出草莓，塞到鼓起腮帮子的哥哥嘴里，投喂被渣渣欺骗了感情的哥哥。 季莹莹瞪眼，脑子快速走马观灯，什么都没有想起，脸上却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双手搂着齐炽的细腰，温柔地哄人：“你不要生气嘛，我没有忘记，只是想着要送一个最好的给你，挑来挑出都没找到符合我心意，所以才没送，下一次我找到了肯定送给你！” 在季莹莹再三保证发誓后，齐炽终于肯转头，一双清透的眼睛瞅着她，不太相信地问：“真的？” “真的！”季莹莹凑过去，“吧唧”一声印在对方嘴角，“盖章约定，骗人的是小狗。” 齐炽白皙的脸瞬间飞起一抹红晕，“你、你干嘛这样！” 声音又羞又涩，挠得季莹莹心尖发痒，没脸没皮地扑到人家怀里，一阵乱拱。 燕珀嫌弃地看着拱自家白菜的季猪猪，伸手将自家白菜圈怀里，逃离对方的魔爪，季莹莹哪里会放手，双手紧紧缠着齐炽的腰不放。三人大脑成一团。 深处混乱之中，季星纹丝不动，趴在季莹莹大腿上如老翁入定，气定神闲地打了个呵欠，卷起尾巴，继续睡觉。 前排，管家目不斜视，聚精会神地开车。 10末世三姝 开车沿路北上，一连数日，都是烈阳高照的艳阳天，天气热得大马路的丧尸都跳脚。 路过加油站，趁着加油的时候，季莹莹下车活动坐僵的身体。 大大伸了个拦腰，她站在便利店的台阶上，眺望天边的一线乌云，掐指一算，“嗯，明天之后会有暴雨。” 燕珀翻了个白眼。 那么大片的乌云，谁不知道？ 从台阶跳下来，几只丧尸摇摇晃晃地从旁边的公厕出来，季莹莹拦住管家的动作，自己抱起季星，瞄准其中一个，“嗷呜”一声，一个火球从季星嘴巴喷出，将丧尸烧成灰烬。 灰烬中掉下一粒亮晶晶的东西。 自己玩还不过瘾，她将季星递给齐炽，手把手教人家怎么使用自己发明的“狐狸火炮”。 “嗷呜”几声，剩下的丧尸都被烧成灰烬。 又掉下几粒亮晶晶的东西。 燕珀眼尖，发现灰烬中有东西在发光，走过去，抬手将灰烬吹开，弯腰捡起地上亮晶晶的东西。季莹莹和齐炽凑过去，看到燕珀手心的黄豆大小的晶核。 “这个东西……” 季莹莹和燕珀对视，看懂彼此眼神里的意思。 燕珀凝神，手心的晶核发出微芒，逐渐透明，没过几秒手心的晶核就消失不见。 果然是晶核。 季莹莹将其他的晶核捡起来，分给管家和齐炽试试，管家和燕珀一样可以直接吸收，齐炽的却完全没有反应，完好无缺地躺在手心。 盯着那粒晶核，季莹莹若有所思，让燕珀凝结出水，将晶核洗干净，递到齐炽嘴边。 “啊——” 齐炽信任无比地乖乖张嘴，吞下晶核，舌头不小心碰到季莹莹的指尖，半垂薄薄的眼皮忍不住染上一层淡红。 他嚼碎，吃糖一样将晶核吞进肚子里。 季莹莹一脸好奇，“什么味道？” 齐炽摇摇头，“没有味道，像不冷的冰块一样，脆脆的。” 季莹莹拿起另一粒，用牙齿使劲嚼，完全没有伤害，齐炽却像吃脆脆骨一样，将剩下的都吃掉。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路上遇到的丧尸，几乎全部由季星负责。火焰烧过之处，尽是灰烬，还有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晶核。 有了晶核，燕珀对齐炽的投喂也由水果变成了晶核。 第二天，果然和季莹莹说一样下起大雨。 当时车在路上行驶，雷云在前面，透过玻璃能够清晰看到雨的边界，层层叠叠的积雨云，和倾斜的一层层雨帘，像比少女站在大地，上身被云朵遮住，只能窥见脚踝的裙摆随风摆动。 季莹莹很兴奋，特意坐在前座，眼睛发亮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雨帘，到达的边界的时候，还让管家停下，看着雨帘一点一点将车包围，一点一点地进入雨的世界。 一入雨中世界，光线顿时变暗，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大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雨帘将周围的建筑围起来，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到哗啦啦的水声。窗外翻起一波波雨浪，汽车仿佛在大海中行驶。 十几分钟后，终于找到一家酒店。 在管家和燕珀强大的异能下，很快就将一楼二楼清理干净，其他丧尸都被锁在三楼及以上的楼层。 一楼大厅的中间有个很大的水池，里面有很多变异的鲤鱼，无论扔什么下去，一群龅牙的变异鲤鱼都会争先恐后地一拥而上，将东西撕碎。 季莹莹觉得挺好玩的，和齐炽他们将不同的东西扔进去，想知道有什么他们是不吃的。 三个人在水池边玩着，管家忽然带着三个人和一小孩过来。 季莹莹和燕珀转头，不约而同出声。 “哇哦~” 只见管家身后三人，衣服皆被雨水溅湿，为首的那人五官艳丽，一身酒红长裙，短小的马甲将其完美的身材淋漓尽致地勾勒出来，同时手里抱着一个珠圆玉润的小孩子，又艳又飒，那双凶器非常有韵味。 酒红长裙右边的那个，朱唇玉面，上杉下裙，仪态娴雅，及踝的烟色百褶裙摇曳生姿，步步生莲；左边的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容貌精致可爱，身材娇小，但风衣搭衬衫，腰间还挂着把长剑，明明身高一米五气场却有三米八。 “哇哦~” 仔细打量后，季莹莹和燕珀再次惊呼出声。 靓！靓爆镜！而且还是三个！三个不同风格的靓女！ 季莹莹和燕珀露出相同的猥琐笑容，正要迎上去，却被齐炽拉住衣摆，原地踏步。两人回头，看见笑眯眯的齐炽，齐齐吞了吞口水，收回迈出去的脚，拿起手边的东西继续喂鱼，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管家将人带到季莹莹面前，“小姐他们是来避雨的。” “你们好，我叫李莉莉。”酒红长裙的女子扬起一个笑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指着怀里的小孩子说，“这是我儿子，叫球球。球球，和小姐姐、小哥哥们打招呼吧。” “小姐姐、小哥哥好。”球球乖巧又礼貌，声音还贼甜。 季莹莹心都要化了，笑眯眯地说：“你好呀。” “嗨！你们叫我娜娜就好。”金发萝莉爽朗地说。 “我叫马丽丽。”烟色长裙的女子声音温婉，含笑颔首道：“打扰你们了。” “哪里，大家都是来避雨的，哪里算打扰。”燕珀站姿挺立，眉目温润，就像一个正经的绅士，“我叫燕珀，这是我哥哥齐炽，刚刚说话的是季莹莹。” 齐炽有点怕生，躲在季莹莹和燕珀的身后，小声地说：“你们好。” “哇，你们两个长得真像！”娜娜盯着齐炽和燕珀瞧，惊奇道。 “我们是双胞胎。”燕珀莞尔，声音温柔地解释道。 “啊？但是你们的姓不一样啊？”娜娜奇怪地问。 燕珀保持微笑，“因为我们不太喜欢那个姓，所以说的是名字。”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是我搞错了。”娜娜反应过来，讪笑几声。 几人互相介绍后，到大厅的沙发上坐下，管家拿来毛巾给他们擦拭身上的雨水，同时奉上热茶驱寒，还有小蛋糕和甜点。 “哇，你们好会享受啊，有热茶又有甜点的，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末世了。” 娜娜吃着小蛋糕，幸福又羡慕地说。 “还有新鲜水果哦。” 燕珀端来一盘什锦果盘，充分展示自己好男人魅力的一面。 季莹莹插自己喜欢的芒果吃，“不要装了，你这么嫩，人家小姐姐才不会看上你。” “哈哈哈……” 李莉莉和娜娜笑出声，连马丽丽都莞尔掩嘴。 “有东西吃也堵不住你的嘴吗？” 见小姐姐们都笑了，燕珀也不装了，恢复以前的样子，插起一块西瓜塞住季莹莹那张喜欢抬杠的嘴。 这么一打岔，几个人终于放松下来，在雨声的交响曲下，享受着末世难得的安宁。 大雨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停，管家又收拾出一间大房，让李莉莉他们住。 李莉莉三人非常感谢，拿出一小包的晶核，“非常多谢你们的收留，这些就当是谢礼，还请你们不要拒绝。” 管家接过，不太明白：“这些是……” “这是晶核，从丧尸的脑袋中取出来的，可以用来升级异能，也是现在各基地流通的货币，可以用来购买物资。”马丽丽解释道。 “原来如此，多谢马小姐告诉我这些。”管家颔首。 马丽丽莞尔，“不用谢，你们能留我们过夜，我们才真的要多谢你们。” 季莹莹抱着浴盆走过来，打断他们的商业互吹，说：“小姐姐你们要不要一起去洗澡啊，这里有大澡堂，季阳之前而已清理干净了，我们一起去吧。” “是啊，是啊，一起吧！”燕珀点头附和。 “是你个头！”季莹莹用浴盆敲他头，“一天到晚就会做梦！” 燕珀抱头痛呼，“你能不能轻点啊！如果被打傻了，你养我啊！” “打一下就傻，你是豆腐脑吗？” 季莹莹说着又敲了一下，燕珀连忙伸手格挡。 看两人打闹，小姐姐们都笑了起来，心里感叹年轻真好啊。 大理石柱，金砖镶边的澡堂里，热气升腾，橙色的灯光暖和暧昧。 “啊——” 季莹莹坐在热水里，全身毛孔舒张，舒服地脸扁，季星在她旁边，一模一样的咸鱼样。 娜娜看她这么舒服，也学季莹莹的姿势，脸在水面扁成一个团子，连球球也学她们，三个团子脸挨着排排坐。 看见这夸张的三人，李莉莉和马丽丽都轻笑出声，在季莹莹的劝说下也加入了团子家族。 于是，一锅大小不一的汤圆就煮好了。 开玩笑的。 季莹莹泡在热水里，只露出鼻子和眼睛，滴溜溜的眼珠子透过热气，看着连水都遮盖不了的白花花，而且还一个比一个的弧度还要拱，还要漂亮，心里忍不住感叹年纪真好啊，然后捞起不远的球球和季星，放在自己的飞机场上。 嗯，这下她和小姐姐们一样了。 另一边男士澡堂。 管家、燕珀、齐炽三个坐在热水里，没有一个人讲话，气氛一片寂静。 “唉。” 燕珀忍不住叹气，手无聊地拍打水面，溅起的热水糊了他一脸。 为什么会这样？ 他看一眼左边的管家，瞅一眼右边的齐炽，仰头看天，生无可恋。 齐炽奇怪地望了他一眼，问：“怎么了吗？” “没事。”燕珀继续葛优躺。 十几分钟后，管家起身，准备离开。 “我先走了，两位少爷慢用。” 燕珀单手捂住齐炽的眼睛，避免没历经过人世的纯真少年被俗世巨龙吓到，一边懒洋洋地挥手。 “嗯。” 等管家一走，他立马生龙活虎，从水中弹起来。 这么难得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墙的那边、水的那边，有一群白精灵！ 燕珀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侧耳倾听。 另一边，泡得想睡觉的季莹莹突然一下激灵，寒毛倒立，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望着那堵墙，若有所思。 李莉莉眉毛一挑，若有所觉。从水中站起身，露出一幅人间绝景，拿起浴盆在水龙头接满冷水，走到墙边，毫不留情地将冷水全部泼到墙的那一边。 “啊——！” 一声响尖叫划破深沉的夜空，响彻云霄。 “哈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女生澡堂，绕梁三日。 11寻找球球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站在房面偷偷摸摸的人。 单薄的长裙逶迤至地，黑发披散，连接着身后无边的黑暗。 琉璃色的眼睛如同漂浮半空的鬼火。 “轰隆隆”，沉闷的雷声贯彻夜空。 房门被无声推开，漆黑的房间被闪电照亮，大床中躺着两名少年，一个蜷缩成一团，被雷声吓得噩梦缠身，一个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柔安抚。 季莹莹蹑手蹑脚钻入被窝，将中间蜷缩的少年抱在怀里，额头抵着额头，嘴巴轻哼着温柔的歌谣。 “不可能忘记……曾经***的自己……不可能离开……我已经被**……” 房间里轻慢的旋律盖住了外面的雷声，少年终于不再害怕，因噩梦而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在温柔的歌声中陷入香甜的梦乡。 “……你就是那个幸运儿……” 闪电和雷声逐渐消失，房间里一片黑暗，安静的空间里只听到雨声和细微的呼吸。 燕珀睁着一双眼睛，仿佛能透过黑暗看到那个人。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藏在心里的疑问，述之于口，差点被窗外的雨声掩盖。 仿佛很久，黑暗中传来少女的声音。 “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他。” 话里是声音主人的不确定，带着心疼和怜惜，还有一丝捉摸不定的愧疚。 “那为什么不是我？” “呵呵……” 少女的笑声在黑暗中那么清晰。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问？” 冷嘲的声音带着刺耳的怨毒。 什么都拥有的人，有什么资格可以带着嫉妒，问什么都没有的人，凭什么不是自己。 一直到天明，大雨才堪堪停下。 管家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李莉莉三个非常惊喜，她们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么正常又美味的早餐。 季莹莹咬一口三文治，没有看见球球，顺口问道：“球球咧？” 小孩子软绵绵的，抱着像个棉花糖，而且还特别乖，教他讲什么他就跟着讲什么，季莹莹非常喜欢他。 “球球还在睡觉，小孩子睡眠时间比较长。”李莉莉道。 “哦。” 早餐过后，雨丝也终于断了，李莉莉她们打算离开，回房间抱球球的时候却出事了，球球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不醒，怎么叫都不睁眼。 所有人都围在房间里。 球球躺在柔软的被褥里，握着小拳头，一副酣睡的模样。李莉莉坐在床边，满脸担忧。 马丽丽也在床边，她是中医世家的后人，在为球球检查。 李莉莉眼圈发红。 “怎么会这样？明明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就醒不来了？丽丽，球球到底怎么样了？” 望闻问切后，马丽丽并没有检查出任何症状，秀气的眉毛皱起，“我看不出来，球球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 “那为什么他为什么不醒？”李莉莉记得声音都带着哭腔，如果不是被娜娜扶着肩膀，可能都要晕过去。 马丽丽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燕珀出声道：“不如给我看看？我可能知道些什么。” “你快点看看！”李莉莉急切道。 球球就是她的全部，只要球球能睁眼醒来，她什么都愿意。 马丽丽让开位置，燕珀走上前，先是仔细看了看球球的状况，轻微的呼吸，就像睡着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奇怪。他伸手，点在球球的额头内视，周身经脉完好顺畅，灵台也一片清明，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他收回手，摇了摇头，“抱歉，我也看不出来。” 谁都不知道原因，李莉莉担心得忍不住哭出来，她跪在床边，不断地叫着球球的名字，希望球球能张开眼。 几个人站在她身边爱莫能助，气氛一片沉重。 齐炽拉了拉季莹莹的手，指了指她腰间的包包，季莹莹明了，对方是指包里的“石墨图书”。 之前季莹莹使用“石墨图书”时，并没有避开其他人，齐炽是知道这个“图书”神奇的地方。 季莹莹掏出“图书”，写上球球的名字，果然浮现出详细的资料。 球球拥有精神系异能，可以跑到别人的梦中，吃到不好的东西，但如果不小心被在梦中被人发现，精神体就可能被梦的主人困住。 图书还非常贴心地标明了困住球球的梦境，不是别人就是苏棠棠。 …… 仿佛感受到来自世界的大大恶意。 怎么到哪里都能和那个讨厌精缠上，她上辈是考试没叫对方起床，还是给错复习资料，才会这么一直阴魂不散？ “球球是不是有异能？”季莹莹突然出声，打破凝结的气氛。 李莉莉三人一听她这么问，都神情严肃地望着她，连娜娜都一改之前的友好态度，绷着脸问：“你怎么知道的？” 管家上前一步，挡住三人的视线。 “所以你们知道球球的异能是什么，对吧。”季莹莹没有多说，只说了一个长句，“从这里出去，有一条439国道，沿着国道你们会遇到一个叫苏棠棠的人，她知道球球在哪里。” 李莉莉犹带泪珠的丹凤眼凌厉地盯着季莹莹。 眼前的少女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缂丝云纹纱裙，纤细的身体如同一朵养在温室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羸弱天真，但也可以蕴含最纯真的剧毒。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李莉莉什么没有经历过，十七八岁的少女吓不到她。 少女眨眼，清透的琉璃色眼睛一望到底，明明能够看透，但是捉摸不到，就像阳台玻璃杯折射出的光晕。 “因为我说的是真话啊。” 少女身旁的少年，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们真的要害你们的话，还需要等到现在吗？” 李莉莉三人浑身一震，少年身上的气势让她们微微心惊。 开始她们也看出这少年和青年管家的气度不凡，只以为他们能力不俗，没想到对方竟深藏着如此恐怖的实力。 只不过稍微泄露出威压，她们就已经呼吸困难，如果他们真的出手，恐怕一个手指就能将她们三人轻易摁死。 三人收回眼底的惊骇，李莉莉敛起刚刚的质疑，垂眸道：“刚刚是我过于担心而冒犯了，还请季小姐原谅。” “没事，我也担心球球。”季莹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小姐姐还是叫我名字吧，只有我不喜欢的人才那样叫我的。” 李莉莉抬头，看出季莹莹笑容里的真心实意，不禁也坦然一笑。 刚刚是她过于防范了，这样一个小姑娘，在这样的末世里行走，周边人关心一点也是正常的。对方真心和自己做朋友，自己又何必那么小心眼。 “好的，莹莹。” 两人相视一笑。 知道原因后，李莉莉她们马上动身去找季莹莹所说的那个人，离开前，季莹莹提醒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小姐姐你们记得要平心静气啊。” 娜娜笑道：“放心，我们比你们大，不会像你们一样意气用事的。” “这就难说了，还是要看面对什么人不是？”季莹莹莞尔，笑容意味深长。 三位绝世美女走后，燕珀瘫在大厅的沙发上，一脸可惜，长叹一声，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就这么错过了，他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呀。 季莹莹窝在齐炽的怀里，心不在焉地将睡觉的季星埋在晶核里。 “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管家俯身为她沏茶。 燕珀抄起手边的小饼干，抛向水池，小饼干沿着完美的抛物线掉进水里，惹来一群龅牙的锦鲤跃出水面争食。 “是楼上不断走来走去的丧尸吗？那些声音确实挺诡异的。” 季莹莹皱眉，接过管家的茶抿了一口。 “需要我去清理掉吗，小姐？”管家尽心尽责地立在一边。 非常无聊的燕珀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弹起，“去吧、去吧！之前提到那个晦气的人就让人有气，刚好可以活动活动。” 季莹莹仰头问齐炽：“要玩吗？” “你想要的话。”齐炽低头，微笑道。 季莹莹脸红了，她才没有想歪。 十三分钟后，六层的酒店大楼被四个人扫荡地干干净净，没有遗留任何一只丧尸，收获了整整三个酒杯的晶核。 最后，季莹莹还是眼皮跳，四个人出发去439国道。 439国道，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一条巨蟒和一群人打架。四人将车开到突起的路面后，悄悄地观察情况。 “我已经说了球球是我儿子，你快把我儿子放了！” 李莉莉暴怒的声音传来，巨蟒感受到主人的愤怒，怒吼一声，喷出一股毒液，瞬间附近的地面被腐蚀出一个个大坑。 白色的光罩隆起，挡住漫天毒雨，苏棠棠和她的人毫发无伤。 季莹莹仔细瞧了瞧，除了尹斐和雷乐乐外，还多了几个不认识的异能者。 战斗场面非常激烈，巨蟒和雷球缠斗，尹斐和苏棠棠在一旁辅佐；娜娜拿着长剑和两个佣兵搏斗，其中一个佣兵有火土双系异能，而且拳法厉害，非常难缠。 马丽丽站在李莉莉和娜娜她们身后，秀眉皱起，一脸担心。 李莉莉和娜娜她们以一敌多，即使异能比对方等级高，也慢慢落于下风，更何妨对面还有一群人在后面虎视眈眈，她们三个根本没有胜算。 “不救吗？” 燕珀盯着那个使用雷电的小鬼，勾起嘴角，淡色的眼睛因兴致高涨而发亮。 上次如果没有半路中断的话，他早就弄死那个狂妄自大的小鬼了。 “救，但不是你救。” 季莹莹拿起一粒晶核送到齐炽嘴边，齐炽张嘴咬住，乖乖地接受着投喂。 不知道为什么齐炽最近总是肚子饿，无论吃多少晶核都无法清除饥饿感，只能每天捧着装晶核的玻璃糖罐子，不断吃糖。 “季阳。” 季莹莹淡淡开口。 平静的语气，但是管家知道自家的小姐这是生气了，小姐越生气，语气就平静，这是从小为了避免过于激动发病而形成的习惯。 “是，小姐。” 活音刚落，驾驶座已经没有管家的身形。 “啧。” 燕珀一脸无趣，有些幽怨地看着季莹莹。 为啥不让他出手？明明他一下就可以搞定全部。 “你一下能把所有人都灭了吧。” 季莹莹乜他一眼，对他的想法心如明镜，“快点去开车。” 自己被人看得透透的，燕珀无奈，叹一口气。 “遵命，我的大小姐。” 没有脾气地爬到驾驶座，启动汽车，一如来时的无声无息，汽车悄悄地离开，下了国道，开回之前路过的加油站。 管家正在加油站等他们。 12正义清道夫 李莉莉三人按照季莹莹所说，果然在439国道找到了苏棠棠。 娜娜一踩油门，飚速超过那三辆改装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将车横在路中间，逼停对方。 被人突然拦截，改装车上的人个个皱起眉头，如果不是苏棠棠，他们早就动手教训一下那辆蛮横的玛莎蒂。 众人的冷脸看到从玛莎蒂走下来的人后，瞬间火热起来，眼睛灼灼地盯着那三个极品美女。 苏棠棠触及那些人如狼似虎的目光，忍不住皱眉，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 李莉莉和娜娜立在改装车前，马丽丽抱着球球站在她们身后。 “非常抱歉用这样的方式打招呼，但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和你们车上一个叫苏棠棠的人说句话。” 李莉莉目光扫过为首的那辆车，高声道。 改装车车门打开，走下三个人，手拿竖琴的神父、穿着森系长裙的女人，还有一个佣兵。 最后一辆车的车窗摇下，探出半个头，那双满是皱纹的眼睛看到李莉莉，瞳孔蓦然一缩，眼底怨恨的毒汁仿佛要溢出来。 “我是苏棠棠，我并不认识你，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森系长裙的女人看着李莉莉的目光满是疑惑。 神父和佣兵站在女人身前，持保护的姿势。 李莉莉双手举起表示自己的无害，“我叫李莉莉，我也不认识你，我只是想请你放了我儿子球球。” 马丽丽上前一步，让苏棠棠看到怀里的球球。 看见球球苏棠棠有点诧异，惊讶道：“原来那个闯入我梦境的小孩子是他？” “是的，非常抱歉。”李莉莉鞠躬致歉，“还请苏小姐放了我的儿子，他并不是有意的，如果造成了任何伤害，我们愿意赔偿。” “不用、不用！”苏棠棠连忙摆手，一脸不好意思，“他并没有伤害我，反倒是我不好意思，我以为他是什么孤魂所以才困住了他，真的对不起。” 见对方这么好说话，李莉莉松了口气，艳丽的眉眼绽开温柔的笑意， “哪里，是我家球球打扰苏小姐了。” 马丽丽在李莉莉示意下，走上前，苏棠棠朝神父和佣兵点头，两人退下，但视线始终放在苏棠棠身上，保持着警惕。 苏棠棠接过球球，手指轻点小孩子的额头，用意念和空间里的精灵沟通，让对方将小孩子的精神体放回去。 一团白色的光芒顺着手指没入额头，球球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一直不醒的儿子终于醒了，李莉莉激动地眼中泛起水光。 “球球，妈妈担心死你了。” 正要从苏棠棠手中接过人，却被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 “苏小姐你不能将人交给她！” 在场的人被突如其来声音打断，所有人都望向那人。 看见那人，李莉莉三人眼神瞬间冰冷起来。 当真冤家路窄，昔日的仇人竟然也在这里，李莉莉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为防止那人又要生事，伸手就要将球球抱回来，却被一直警惕佣兵伸手拦住，一手将抱着球球的苏棠棠护在身后。 球球见妈妈被坏人拦住，顿时哭出声来，不断叫着“妈妈”，李莉莉心脏抽疼，双手握拳，指甲入肉，才压下想要强回球球的冲动。 这时还不能过于鲁莽，如果让对方误会事情只会更加麻烦，李莉莉只能保持着理智，尽可能不和对方动手。 神父挡在李莉莉她们身前，“还请李小姐稍等，如果小姐说的是事实，我们一定会将球球交还给小姐。” 娜娜脸色一冷，正要抽出腰间的长剑，被马丽丽一手按住，轻轻摇头，球球还在他们手里，动手并不明智。 娜娜忍下心头的怒火，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跑过来的人是个女人，衣服上带着污渍，眼眉嘴角满是在末世飘荡而留下的痕迹，脸色憔悴，一双眼睛却发着光，喷着捍卫正义的怒火。 “神父大人你不能将孩子交给她，她是个恶毒的女人，以前她们曾经和我们是一起的，我亲眼看到过她虐待这个小孩子！” 女人言之凿凿，满脸风桑都掩不住她的义正言辞，说得和真的一样。 “你胡说什么！”李莉莉厉声一喝，丹凤眼凌厉地望着这个女人，“我怎么可能虐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不要含血喷人！” “我没有胡说！神父大人你如果不信可以问问其他人，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不但勾引有妇之夫，还半路抛弃同伴，对同伴的生死熟视无睹！” 女人丝毫不怕李莉莉，盯着她的眼睛满是恶毒，大声反驳。 之前她能让这人从高高的神坛上跌落，碾落成为人人唾骂的妖艳贱货，这一次她也可以从她手里抢走她最重要的人，让她尝尝她所遭遇的痛苦。 后面的车里走下一众和女人一样风尘仆仆的人，神父问他们：“她说的是真的吗？” 一个满脸麻子，形象要比其他人都糟蹋的男人立马道：“是真的，神父！之前这个人仗着自己有异能，不但对我们非打则骂，还逼迫我们满足她恶心的欲望！神父你千万不能将小孩交给她！”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将以前听说过的流言蜚语从嘴巴说出来，仿佛就成了真的，越说越起劲，神情激动，一个个仿佛全部变身成为正义的卫道士，要将披着美丽皮囊的恶魔真面目揭露出来，好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存在。 球球在苏棠棠怀里，被这群凶恶的人吓得连哭都不敢出声。 “放屁！” 娜娜气得双眼喷火，听着这群颠倒黑白的人，气得连从小到大的修养都忘记了，手握剑鞘，却被马丽丽死死按住。 现在动手，只会坐实那些人的话。 李莉莉看着默默掉泪的球球，心脏痛极，却只能深深压抑这股疼痛和怒火，保持着理智，冷静地对苏棠棠说，“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我没有做过任何他们所说的事情，我是球球的亲生母亲，不可能会打他，更不可能虐待他，还请苏小姐不要听信谗言，将球球还给我。” 可苏棠棠却后退一步，皱着眉头，她冷静地说：“一个人可能说的不是真话，可是这么多人都这么说……”苏棠棠摇了摇头，“李小姐我很难相信你。” “那苏小姐可听过三人成虎？不是人多就是真相，从始至终我的所作所为可有任何符合他们所说的？还请苏小姐不要被小人蒙骗。” 李莉莉下颌绷紧，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试图通过讲道理说服对方。 “苏小姐你不要被她的外表骗了！她一开始也是这样欺骗我们的！” 那女人依然不依不饶，誓要混肴视听，将脏水泼到李莉莉身上，报复这个贱人。 苏棠棠一脸为难，李莉莉的言行举止确实不像品性败坏的人，可说话的人都是她所救，虽然相处的日子不长，但一路下来这些人对她都很友善，还总是感念她的救命之恩而做各种事情报答她，并不像是会冤枉好人的人，而且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人为什么都要诬陷李莉莉？ 想到这里，苏棠棠一改犹疑的神色，望着李莉莉眼神坚定，正气凛然地说：“我和他们相处过，他们都是善良的人，不会做污蔑他人的事，我相信他们。” “也就是说苏小姐不相信我？” 李莉莉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住心中的怒气，才没有一刀砍掉眼前这个不辨是非的女人。 “在眼前这样的情况下，我只能相信我的同伴。” 苏棠棠声音冷静，义正言辞。 眼见谈判破裂，球球哭得双眼红肿，李莉莉再也不压抑心中的怒火，五指成爪，浑身气势暴涨，手腕上的手镯化成一条毒蛇，落在地上的瞬间，身体猛然膨胀，变成一条五米高的巨蟒，朝着苏棠棠他们一声怒吼。 李莉莉怒极，双眉倒竖立，厉声道：“我已经说了球球是我儿子，你快把我儿子放了！” 感受到主人的怒火，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毒液，附近的地面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个大坑。 白色的光罩隆起，挡住漫天毒雨，苏棠棠和她的人毫发无伤。 娜娜拔出长剑，一直防备的神父和佣兵也同时动手，车上走下正太和佣兵，也加入了战斗。 正太是雷系异能，和神父还有苏棠棠一起抵挡巨蟒，其他的人则是和剑术出神入化的娜娜缠斗起来。 一开始李莉莉她们还处于上风，但时间一长，以一敌多消耗太多，加上还要顾及在对面的球球，便慢慢落于下风。 正当李莉莉她们快要被必入绝境时，管家忽然出现，抢走了苏棠棠手里的球球，然后瞬移到李莉莉她们面前，眨眼间原地已经不见他们人影。 等李莉莉她们睁眼，已经身在一个加油站中。 “李小姐。”管家将球球递给李莉莉。 “球球！” 李莉莉将哭着喊妈妈的球球抱在怀里，瞬间落泪，得而复失，激动得都忘记向管家道谢，还是马丽丽向管家躬身。 “多谢季先生的出手，如果不是季先生，我们姐妹仨可能就殒命了。” 管家礼貌还礼，嘴角挂着一贯的笑容，“不敢当，这是我家小姐的意思。” 李莉莉也从剧烈的情绪中缓过来，抱着球球向管家道谢。 “季先生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季先生尽管开口，我们必竭尽全力。” “李小姐不必如此多礼，我只是听从小姐的吩咐而已。”管家微笑 娜娜见他这么说，于是问：“那你家小姐呢？” 管家微笑，“他们稍后就到，三位小姐先疗伤吧，其他就先交给我来处理。” 李莉莉颔首，“那就麻烦季先生了。” 管家守在一旁，马丽丽开始为李莉莉和娜娜疗伤。 马丽丽不但是中医世家，懂得医术，还拥有木系治愈异能，能白骨生肉。 刚治好，季莹莹他们便到了。 13沉默的马戏团 球球被娜娜抱着，季星被齐炽抱着，四人在那边玩，球球挥着小拳拳抓摆来摆去的狐狸尾，开心得咯咯咯笑。 李莉莉怜爱地看着球球的笑容，艳丽的眉眼染上暖色，透着动人的韵味。 “我说了让小姐姐们心平气和一点的吧。” 季莹莹走过来，歪着脑袋瞧着对方。 李莉莉转头看见少女狡黠地眨眼，心中蓦然明了，莞尔一笑，“看来莹莹也被对方坑过啊。” “怎么能叫做坑呢？人家只是站在不同的立场而已。”季莹莹勾起嘴角，笑眯眯地说。 夕阳西下，倒了半边天空的血。红色的霞光之下，李莉莉的丹凤眼锐利如锋。 手心的晶核在夕阳的照耀下，镀上璀璨的红色，燕珀随意地把玩着，随口问：“所以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污蔑你们？” 马丽丽站在旁边，望着前面一身红裙如火的美艳女子，挽起被风吹动的长发。 “妒忌。” 美丽的东西总是容易招惹贪婪和妒忌，男的贪婪美色，女的妒忌耀眼。 李莉莉救了女人和她的丈夫，女人的丈夫却看上李莉莉的美貌自荐枕席，被李莉莉一脸厌恶地扔出街，恼羞成怒的男人反而污蔑李莉莉勾引他，愤怒又妒忌的女人拉着众人讨伐李莉莉。 其他人又怎会轻易相信女人的话？因为恐惧。 恐惧不只来自未知，还来自非我族类。 如果一只狐狸立于羊群，于我不同的美丽同样会让人恐惧。 谁知道自家的男人会不会被狐媚子勾去？ 红颜祸水成为亡国的原因，不只是男人的推卸责任，还有女人深深的担忧。 不需要任何的证据，只需流言就可以成为事实。 仿佛是正义的清道夫，所有人都骂李莉莉不要脸，要将其驱逐，要将没有道德的罪人清除。 当然蝼蚁的背叛，最大的威力最多如同一个蚊子咬出的包，抬脚碾碎便好了。 只是李莉莉还是一个母亲，她的孩子对这个世界还什么都不知道。身为人母，她有责任告诉他，这个世界不只有污蔑好人肮脏的一面，还有不与小人计较的君子之道。 而且当初是她自己要救的人，就要有承受被反咬一口的觉悟。 最后三人选择离开，但没有想到这样反而成为他人眼中的落荒而逃。 人的底线真是没有极限。 “妈妈！” 李莉莉弯腰抱住跑过来的球球，仔细抚平衣服上的皱褶，眉眼温柔，对他说：“你要多谢这位小姐姐，是人家救的你。” 球球从妈妈的怀里探出头来，声音甜甜地说：“谢谢小姐姐！” “不客气。” 季莹莹笑着，捏了捏他圆圆的脸蛋。 李莉莉摸了摸球球的头，怀里的温暖让她从心里生出由衷的感谢。 这个世界有坏人，就会有好人，被伤害、被拯救都是会发生的事情。 如果想要生活能够继续，就要看到阴影之上的阳光。 “真的非常感谢你，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们，我们定当竭尽全力。” “我也没有动手啦，真正帮你们的是季阳，你们感谢他就好，不用这么客气的。” 季莹莹笑了笑。 “我只是做了小姐吩咐的事而已。”一旁的管家微笑道。 季莹莹，“得啦，你这样会让小姐姐她们过意不去的，你就提个要求吧。” 马丽丽和娜娜走过来，都点头道：“如果季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还请先生说出来。” 对方如此真诚，再推脱反而失礼，管家向着马丽丽语气诚恳。 “这样的话，我倒有一个请求想麻烦马小姐。” “请讲。” 管家弯腰道：“马小姐能否帮我家小姐看看？马小姐的木系异能或许能够治好小姐的病。” 马丽丽点头，“当然可以，只是我的异能也不是万能的。” “这个当然。”管家颔首，“麻烦马小姐了。” 季莹莹无奈地看了管家一眼，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管家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丝的机会，总想着找到完全治愈她的病的办法。 其实这么长时间了，季莹莹都差不多习惯了，可是他担心，她也不会拒绝他的好意。 马丽丽拿出祖传的银针，仔细为季莹莹检查一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莹莹这病是先天不足所致，只能长期优养，并不能治愈，我的异能也只能起到短暂的效果，不能根除。” 没有帮上忙，马丽丽有点歉意。 管家脸上并没露出失望的神色，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这也不怪马小姐，麻烦马小姐了。” “哪里。”马丽丽摇摇头，眼神真挚，“我医术有限，莹莹以后一定能遇到能治愈这病的医生的。” 管家微笑，“承蒙马小姐吉言。” 双方分别时，李莉莉还是赠送了季莹莹一瓶巨蟒的毒液作为回报。 车上，季莹莹坐在前排，她抱着季星，淡淡地说：“上次只是意外，以后我会注意身体的，你不要太过担心。” “嗯，我知道。” 季阳目视前方，专注地开车。 “小姐会长命百岁的。” “你也是。” 两人微微一笑。 之后几天都是阵雨，季莹莹他们走走停停，来到一个小镇。 小镇里耸立五彩帐篷，非常像马戏团，季莹莹玩心未泯，提议到小镇里面看一看。 整个小镇非常安静，道路看不到任何的丧尸，灰色的天空下，四周的建筑都被蒙上一层灰色，深沉又压抑，小镇就像一个心爱之物不见了的沮丧沉默的人。 黑色的车沿着水泥路来到马戏团驻扎的地方。 季莹莹抱着季星兴奋下车，在门口看到马戏团的标志——“卡拉马戏团”，奇怪的是并没有售票员，也没有任何的工作人员，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几个人带着疑问走进去。 昨天下了雨，路面满是坑坑洼洼的积水，像长满麻子的脸，夹道的草地很湿，鞋子走在路上，鞋底沾满了草屑。 如此怪异的氛围，四人不禁提高了警惕。 灰灰的色调下，一个个帐篷沉默地耸立着，像一个个无言的思考者，对闯入自己领地的四人漠不关心，保持着当初被静止的姿势。 一片死寂中，忽然传来清脆的鸟声。 循着声音，四人找到一只站在鸟架子上的五彩斑斓的鹦鹉，鹦鹉看见季莹莹，非常激动，展开五颜六色的翅膀冲向季莹莹，正确来说是她怀中的狐狸。 狐狸抬起爪子，毫不留情地直接将鹦鹉一掌拍死在地上。 季星居高临下，俯视着陷入草地的偷袭者，冷漠地收回自己的爪子，端的是贵族的冷傲。 “这是什么？” 燕珀好奇地将鹦鹉捡起来，举起来打量，然后就听到鹦鹉肚子打鼓的声音。 在燕珀毫不掩饰的笑声和鹦鹉怒不敢言的羞怒下，还是齐炽分出自己的水果，给这可怜的小家伙一点吃的，管家也在季莹莹默认之下，拿出小点心和水。 鹦鹉埋头在放了水果和小甜点的盆子里一顿乱拱，那副猴急的样子，仿佛几个世纪没吃过东西。 吃饱喝足，鹦鹉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嗝——终于饱了！” 季莹莹惊讶道：“你会说话？” “我怎么不会说话？我可是鹦鹉！”鹦鹉臭屁地挺起自己圆圆的肚子，“而且我还是这个世界上最英勇神武无所不能的天空之主——席兹！” “席兹？” “没错，被我的大名吓到了吧！” 鹦鹉站起来，抖了抖自己五彩斑斓的尾巴，“看在你给我吃的份上，席兹大人我就勉为其难地和你这个人类做朋友了！给！” 鹦鹉从自己毛茸茸的肚子里掏出一个海螺，屁颠颠地递给季莹莹，“这是我们友谊的信物，你可要好好保管，弄丢的话，我就——啊！” 话没说完，尖叫一声。 鹦鹉捂着自己秃了一块的屁股，扭头用豆豆眼恶狠狠地瞪着手里拿着三根五彩斑斓羽毛的燕珀，“大胆的人类，你竟敢拔天空之主的毛！你是要找死吗！” 燕珀把玩着手里的羽毛，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哦？你想杀我？” 话声未落，一道风刃刮过鹦鹉的脑袋，如果不是它躲得快，头上的翎毛早被一下削掉。 鹦鹉吓得屁股一下坐地上，痴呆地望着燕珀，燕珀手里的羽毛在它面前扬了扬。 “喂？被吓傻了吗？” “哇——！”鹦鹉突然嚎啕大哭，扑向季莹莹怀里，再次被狐狸一爪子拍地上。 最后还是齐炽好心，将鹦鹉身上的泥土拍干净，喂它喝水。 季莹莹捡起地上的海螺，“这是什么？” “这是人鱼的海螺，吹响它，人鱼就会出现。”一道甜美的声音突然出现。 管家和燕珀顿时警惕起来，眼神不善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人。 他们竟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到来。 那人穿着一身玉白色的旗袍，婀娜多姿，五官精雕细琢，从头发到指尖，每一处都体现着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这人太美了，美到不真实，像一个人偶。 季莹莹看见那人裸露的球形关节，一双琉璃色的眼睛闪过惊叹。 天！人家还真是个人偶！ 鹦鹉看见对方，熟稔地叫道：“燕燕！” 燕燕温柔一笑，“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鹦鹉开心地抖着翅膀，“我找到我的好朋友了！” “那真是太好了。”燕燕目光从季莹莹怀里的狐狸身上掠过，礼貌得体地说：“你们好，欢迎来到卡拉马戏团，我是团长助理，燕燕。” 管家上前挡住她打量季莹莹的视线，勾起礼貌的微笑，说：“没有询问就私自进来，实在抱歉，我叫季阳。” “没有关系，是我们疏忽了，忘记在门口挂上停止营业的牌子。”燕燕颔首道。 “小姐姐你们为什么要停止营业？”季莹莹好奇地问。 燕燕脸上露出一丝伤心，“因为我们团长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团长很伤心，导致马戏团没办法正常运行。” “啊？这样啊。”季莹莹有些失望，“我还想看表演的说。” “非常抱歉。”燕燕露出难过的表情。 齐炽拉了拉季莹莹的袖子，在她耳边说，“不如我们帮他们找找看？” “对哦！”季莹莹眼睛亮起来，对燕燕说：“团长丢了什么东西啊？我们可以帮忙找找看的。” “可以吗？”燕燕一脸惊喜，转而又觉得这样不太好，“会不会太麻烦你们？怎么说你们都是客人。” “不会，如果我们帮忙找到的话，能不能给我们表演一场？”季莹莹眨眼。 燕燕笑起来，“这个当然。” 14黑皮笔记本 团长丢的是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前几天不见的，团长几乎从不走出马戏团，所以笔记本应该掉在马戏团的某一个角落。 季莹莹他们和燕燕五个人分开四组，燕珀、管家和燕燕各个为一组，没有攻击力的季莹莹、齐炽和季星还有鹦鹉一组。 季莹莹和齐炽走到后面的帐篷，看见眼前的景象有点怔楞。 丧尸们穿着打杂的工作服，关节被木头固定，彼此之间由锁链连接，从而得以被人操控。有些人手里还拿着工具，看上去应该是当劳工来支使的。 季莹莹和齐炽一走过来，丧尸们齐齐转头望着他们，一个个都想要扑过去，但被木头和锁链禁锢着，又没有主人的命令，只能在原地踏步。 双方互相瞪眼，沉默中又有些搞笑。 开始的惊吓过去，几分钟后季莹莹已经习惯，毫无障碍地在一群瞪眼睛的丧尸里游荡。 季星跳上高处鸟瞰认真寻找，鹦鹉也在左顾右盼地装模作样，时不时歪头斜脑，不着痕迹地想要靠近季星，却总被对方识破，一爪子拍地上。虽然每次都被人打，鹦鹉却依旧不长记性地凑过去，然后再次被拍地上。 齐炽用棍子捅了捅草垛，季莹莹拿出刚刚鹦鹉给的海螺，仔细打量，光线之下，蓝色的海螺如同晶莹剔透的水晶，里面甚至有光芒在旋转。 她好奇道：“这个海螺真的是人鱼的东西？” 齐炽收起棍子，回忆说：“小时候我看过一个童话故事，据说海螺是人鱼送给朋友的信物，将海螺贴在耳朵可以听到大海的声音，而这个声音就是人鱼对朋友的思念。” 鹦鹉从地上挣扎起来，抖落头上的草屑，雄赳赳地走到季莹莹面前，气昂昂地说：“这当然是人鱼的东西！而且还是人鱼女王的东西！吹响它就能召唤海洋之主！” “那召唤人鱼女王出来可以干什么？”季莹莹伸出将它后背上的草根摘掉。 鹦鹉先是非常绅士地向她弯腰道谢，然后又一副自豪又骄傲的样子，挺着它圆圆的肚子说：“这你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人鱼的眼泪听说过吗？传说人鱼女王的眼泪能够治愈世间上一切的伤害，甚至是——” 鹦鹉一脸严肃，季莹莹和齐炽不禁屏住呼吸，认真聆听，只有季星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甚至是死而复生！” “！” 季莹莹表现出极其夸张的惊吓，转头，淡然地和齐炽一起认真寻找笔记本。 “喂！你这是不相信席兹大人我吗？！我说的都是真的！”鹦鹉追在季莹莹的屁股后面，大声控诉，试图证明自己说的话的真实性，好维护它身为天空之主的尊严。 季莹莹停下来，鹦鹉一头撞在她脚上，满头金星倒在地上，齐炽弯腰将它抱起来，轻轻帮它揉揉被撞疼了的脑袋。 “真的又如何？” “任何奇迹的实现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季莹莹歪着脑袋，嘴巴裂开恶劣的笑容。 “我又不是傻瓜，才不会中这种万年不变的套路。” 四个小组分头去找，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每一个角落都搜寻过，但哪里都没有找到团长的笔记本。 笔记本没找打就看不到表演，季莹莹很沮丧，蹲在地上拔鹦鹉的毛，鹦鹉扑腾着想要逃跑，被狐狸淡淡乜了一眼，屈服于对方的武力之下，憋住一泡的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地上一根又一根自己被拔掉的毛。 燕珀却突然想起他还有个秘密武器没有拿出来，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铜盘，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圆点和线条，中间有个凹处。 这不是星盘难道是罗盘吗？？ 季莹莹鼻子和眉毛皱起来，“这不是外国的东西吗？你是不是拿错道具了？” 燕珀白她一眼，“你真是没见识，这是洛书好吗？什么星盘？那种不古不现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有。” 将人偶小姐姐提供的团长的信物放在中间的凹处，燕珀神神叨叨地嘀咕了几句，铜盘上的圆点和线条开始发光，指往一个方向。 “那是星辰基地的方向。”人偶小姐姐恍然大悟，“前几天有一群人来看过表演，之后他们去了星辰基地。” 季莹莹重拾希望，“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开车半个钟，一行人就到达星辰基地，在管理处缴纳了五个人的晶核，才进入到基地里面。 跟着铜盘的指示，季莹莹他们竟然再次遇到了老熟人——苏棠棠。 季莹莹：我裂开了。 季莹莹：我又合上了。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两回熟，三回直接火葬场。 她一点都不意外生活对她的“偏爱”，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要送“惊喜”哄她开心。 个鬼。 苏棠棠看见季莹莹，两人视线在半空交错，对方脸上先是露出惊喜，很快又收敛起来，轻轻抿着嘴巴，水灵灵的眼睛里有着若无若有的委屈和无辜。 燕珀手臂上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用肩膀撞了撞季莹莹，在她耳边小声说：“喂，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小姑娘的事？怎么对方一副被抛弃幽怨地望着你？” “难道她看的不是你吗？上次可是你差点捅死人家小姑娘的。”季莹莹躲开一步，不想自己被他们两人的爱恨纠葛所牵连。 “你这话可说的就不厚道了，当初我出手为的是谁？”燕珀一脸“你别想溜，你就是导致一切的导火线”的样子。 鹦鹉窝在齐炽怀里，正眯着眼睛享受着对方灵巧的顺毛技术，突然被背后一痛，一根漂亮的羽毛掉了落地，它的豆豆眼瞬间挤出一滴比眼珠子还大的泪珠，无语凝噎地一翅膀拍在罪魁祸首的爪子上。 手背火辣辣的疼痛让齐炽回神，视线从前面紧紧挨在一起两人身上收回，松开揪住鹦鹉的手，低头温柔一笑，“对不起。” 鹦鹉原本想说什么的，但是看到他的笑容，默默地将话吞回肚子，继续享受着对方的服务，只是身体没有了的之前的放松。 人偶小姐姐不知道他们和对方之间的纠葛，看见之前的那群客人非常高兴，上前非常礼貌地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苏棠棠，恳请她帮忙看一看是否有一本黑皮笔记本。 苏棠棠抬头朝人偶小姐姐身后快速地看了一眼，只看到季莹莹的半个侧面。 “当然可以。”她笑着对燕燕说，然后询问尹斐他们有没有见过。 追问之下，原来是半路收留的小猴子在看表演时顺手拿了对方的笔记本。 苏棠棠连忙鞠躬道歉，“真的非常抱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竟然拿了这个东西！真的对不起！” 终于找到笔记本，失而复得，人偶小姐姐一直悬挂的心终于放下，她摇摇，“没事，找到就好了。” “真的对不起！” 苏棠棠正要将笔记本递给人偶小姐姐，笔记本忽然被风吹开，站在苏棠棠身后的尹斐视线刚好落在上面，看见里面的内容。 他瞳孔一缩，伸手拦住苏棠棠的动作。 “这个东西不能给她！” 苏棠棠和人偶小姐姐都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疑惑地望着尹斐。 “这个笔记本是我们团长的东西，不知道客人为什么要阻扰？” 人偶小姐姐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不太明白尹斐的意思。 “这个东西……” 尹斐刚刚也只是情急之下才喊出来，现在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可是里面的东西……绝对不能交给普通人！ 那是他曾经在教皇的藏书阁里看到过的，黑暗的、邪恶的东西，如果现世将会造成非常恐怖的后果。身为教皇亲自钦封的红衣主教，他绝对不能让这个东西现世！ 尹斐眼神坚决，挡在人偶小姐姐面前，“这个东西很危险，不能交给你。” “客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只是我们团长的笔记本，没有任何危险性，还请客人不要说笑了。” 人偶小姐姐保持着微笑道。 “这个东西很危险，我是教皇钦定的主教，请小姐相信我。” 尹斐义正言辞，一脸坚决，摆明是不会轻易将东西交还。 苏棠棠不解望着尹斐，尹斐给了她一个“相信我”的眼神。 她虽然不知道尹斐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但她愿意相信她。 一直以来，尹斐所做之事都恪尽职守，虽然在末世中行走，但依然保持着身为神父的职责，救助世人，所以现在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抱歉，燕燕姐姐，这个笔记本不能给你。” 苏棠棠收回笔记本，而且还劝说人偶小姐姐。 “燕燕姐姐，尹斐神父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我相信他，他这么做肯定是为了我们好。如果这只是一个笔记本，燕燕小姐可以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吗？” “客人真会开玩笑。” 人偶小姐姐笑容不变，五条银色钢丝眨眼间伸到苏棠棠面前，裹住笔记本就要缩回去，贴在身后一直防备的雷乐乐瞬间出手，紫色的雷电顺着钢丝直接劈到人偶小姐姐身上，完美无缺的人偶顿时四分五裂。 事情发生太快，管家和燕珀根本来不及反应，只看到燕燕的身体零件骤然炸飞，落了一地。 季莹莹眼睛瞪大，一只脑袋骨碌碌地滚到她脚前，她傻了，愣在原地。 周围的人也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弄得慌乱起来，基地的巡逻队跑过来，将季莹莹和苏棠棠他们团团围起来，大声质问刚刚发生的事情。 兵荒马乱之时，忽然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头上，人们抬起头，看见一座“大山”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他们头顶，然后笔直朝他们压下来。 “快跑！” 人群一哄而散。 管家带着季莹莹，燕珀带着齐炽飞身躲开。 大山轰然砸地，溅起无数尘埃。尘土飞扬间，有人竟然看到模样怪异的丧尸，顿时尖叫着，仓皇逃跑。 混乱中，一个灵活的红色身影闪过，叼起一个黑色的东西。 巡逻队的人连忙维持住现场秩序，水系木系土系异能齐发，想要将“大山”捆住，对方却扔出一个***，高亮的白光一闪，顿时连管家和燕珀都睁不开眼。 季莹莹他们只感到腰际被东西一缠，人顿时凌空而起，再落地时，已经回到卡拉马戏团。 15巧夺天工机关术 马戏团的大帐篷内。 灯光温暖， 四人围着圆圈盘地而坐，铺地的毛毯非常舒适。 团长救了季莹莹他们。 从天而降的“大山”就是卡拉马戏团的团长。 团长吨位大，第一眼的话，经常被人误以为是一座大山。 将人救回来后，团长一句话都没说，将人留在这里，自己则捧着燕燕的身体零件走入内间。 鹦鹉张开鸟嘴想要说话，却被管家用小点心塞住，吞下一块，管家就塞一块，鹦鹉的心思顿时被美味的小点心勾住，忘记自己要说话。 季星嘴巴叼着笔记本，用头拱了拱季莹莹，却没有得到主人的回应。 季莹莹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一言不发。 一只手出现在视线面前，接住凝在眼窝的泪珠。 脸颊被温暖的双手捧起，跌入一双清澈透明的温泉。 “莹莹？” 温暖的声音唤回失神的思绪。 少年跪在少女面前，神情温柔，眼底有化不开的缱绻。 琉璃色的眼睛倒映着少年的脸。 有人在担心她。 嘴角勾起笑容的轮廓，季莹莹张开双臂，歪着脑袋说：“要抱抱。” 齐炽笑起来，笑容宠溺，伸手将人拥入怀里。 季莹莹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鼻息里全是对方身上的清香，四肢的凉意仿佛被全部驱散。 管家脸上难得没有笑容，安静地投喂着鹦鹉。 燕珀斜卧着，手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狐狸身上的毛。 两人盯着灯光下的影子，眸色深沉。 内间的布帘一挑，完整无缺的玉白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人偶小姐姐笑容尔雅，“十分抱歉，之前吓到客人了。” 管家起身，鹦鹉飞到他肩上，“燕燕小姐没事吧？” “没事，我的身体构造和客人不同，只要零件还在就不会死。”人偶小姐姐颔首道。 燕珀挑眉，“这还真是有趣，如果有机会真想和团长交流一下。” 人偶小姐姐含笑不语。 季莹莹将手里的笔记本递给她，“小姐姐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找的东西？” “啊！”人偶小姐姐惊叫一声，一脸惊喜，“就是这个！” “非常多谢你们！”人偶小姐姐双手接过笔记本，十分郑重地道谢。 “那我们可以看表演了吗？”季莹莹双眼亮晶晶地问。 “当然。”人偶小姐姐莞尔，“客人请往这边走。” 季星跳到季莹莹怀里，四人跟随人偶小姐姐而行、 马戏团的表演舞台。 人偶小姐姐引导他们依次落座，便转身离开。 人一走，帐篷里的灯光顿时变黑。 悠扬的乐声缓缓响起，两道火焰在半空亮起，一左一右形成两个火轮，两道凤鸣自身后响起，观众转头，两只火凤从观众头顶掠过，身后落下无数火焰。 季莹莹伸手，红色的火焰落在指尖，暖暖的，并没有灼烧感。 火凤穿过火轮，交汇到一处，朝天飞起，直至帐篷的最高处，俯冲而下，凤鸣清越，一下撞击到舞台中央，霎时间红色火焰如莲花般绽放，帷幕拉开，表演正式开始。 翠绿的树木生长，云雾缭绕的群山里，有一个自古留存的村落。 村人们信奉着一个古老的传统，他们是远古巫族的血脉，他们身上流着远古神明的血液，他们知道机关的奥秘，他们创造的傀儡巧夺天工，他们自远古起便信奉一个古老的传统。 巫族的血脉只能存在于群山之中，神明的血液不可以被世俗玷污，村人们永远不能踏出森林半步。 村落很美，天光落霞，鸟兽群集，水田连接屋檐，花树点缀道路，是仙人在世外劈开的桃源。 祭祀的篝火亮起，人群在跳舞，看不到黑暗的侵蚀。 直到一天，流过村落的溪水变得浑浊，树木从根部开始腐烂。 自诩为远古巫族的血脉，自诩为远古神明的后裔，一个个发了疯，一个个陷入癫狂，一把火燎原。 熊熊燃烧的大火，将所有的挣扎和反抗全部掩盖。 一片灰烬中，一对鸳鸯幸存。 鸳鸯生下一颗蛋，孵化出一个女儿。 噩梦却还没有醒来，黑暗还笼罩着村落。 一日清晨，水池只剩两个倒影。 最后一棵树和他的果实，生下了一个婴儿。 树和果实发了疯，火焰再次烧起。 一片灰烬中，婴儿抬头空洞洞地望着骄阳似火。 桃源不是桃源，是无数被逼疯的桃花鬼。 仙人不是仙人，是固步自封招致的祸害。 花树枯萎，水田干裂，鸟兽散去，天光落霞，全部掩埋在白云缭绕的群山之中。 婴儿长大，长着群山一样的躯体，长着和先辈一样的巧手。 黄金的马车、精巧的锁链、彩色的帐篷…… 灵活的鸟雀、健步的野兽、遨游的海鱼…… 红鼻子的小丑、四肢修长的魔术师、波涛汹涌的驯兽师…… 狂欢的马戏团，全部由一双手所造。 远古巫族的血脉不是谎言，远古神明的血液没有干枯，巧夺天工的机关之术，一直在流传。 白雾缭绕，季莹莹站在群山的村落里，与灰烬中的婴儿对望。 “在这群山之中，我要如何才能摆脱轮回的枷锁？我要如何才能洗尽身上的罪孽？我要如何才能获得救赎？” 婴儿干枯的眼睛里，漆黑一片。 “没有人知道，只要你不说。” 婴儿望着她，空洞的眼里出现她的身影。 “当最后的树和果实死去的那一刻，轮回已经结束，罪孽已经洗清。” 漆黑的瞳孔中，她的身影逐渐清晰。 “你不需要获得救赎。” “因为曾经的桃源已经不在，你是新的开始。” “这一片澄清的天空，全部任由你随意挥洒。” 翠绿的树木生长，鸟兽群集，天光水色。 婴儿璀璨的瞳孔中是季莹莹微笑的身影。 红莲的火焰生出火树银花，所有表演者走上台前，红飞翠舞，鼓乐齐鸣，纵情的狂欢落下帷幕。 从热闹的帐篷出来，已经彩霞满天，季莹莹拉着齐炽的手，奔跑在欢乐的广场上，竟然看到卖冰激凌的小推车。 从穿着工作服的丧尸手里接过两个甜筒，季莹莹将天甜筒递给齐炽。 “给你，这种冰激凌是最好吃的！” 齐炽接过。 “我知道。” 他看着斑斓霞光下的少女，眼神专注，嘴边的微笑道不尽的温柔。 “你吃过？” 季莹莹惊讶道。 这种冰激凌只有这一带有，她还是小时候被季母带过来，所以才吃过。 “嗯。” 齐炽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他吃过。 因为冰激凌的香甜，让他即使历经过腊月寒冬彻骨的冰冷，对差点令他死掉的雪天也讨厌不起来。 甚至爱屋及乌，看到唯一天窗上承接的白雪，就想到她亲手递给他的冰激凌。 灿烂的阳光下，他永远记得那个成为他黑暗中唯一救赎的笑容。 季莹莹望着少年近在咫尺的容颜，有一瞬间的失神，连冰激凌融化滴在手上都不知道。 少年指尖的温度从耳尖一掠而过，如同翠鸟漂亮的尾翼从心湖掠过，荡起无数涟漪。 鼻尖的清香随着对方身体的离开而变淡，她眉头微皱，认真地凝视着霞光下的少年。 天际彩霞如锦缎铺满整个天空，连大地也都染上璀璨的霞光。 这一刻天地绝伦，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少年的姝色。 随风飞扬的黑发连接青山而来的夜幕，光暗交辉剪出纤细修长的身影，黄昏天际初现的月色凝结成少年的风骨。 流霞一点点退散，星光一点点闪现。 天际最后一丝光芒隐没在少年清澈见底的眼眸中。 当你凝望这双眼睛时，便凝视着宇宙中最璀璨美丽的一片星云。 齐炽好像比第一次见面时要漂亮。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便在季莹莹心头扎了根。 她眯起眼睛，认真仔细地观察，目光一寸一寸地掠过齐炽身上的每一处肌肤，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齐炽被她灼热的视线打量，上唇忍不住轻轻抿住下唇，脸颊也不由自主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 “你在看什么？” “看你漂亮。” 季莹莹想都不想地直接将事实说出来，根本没想过自己的话对别人产生多大的影响。 齐炽脸上一片火热，颧骨上的脸皮仿佛要烧起来，淡色的眼睛飞快瞅了她一眼，嘴唇轻抿，欲言又止，最后只能伸出手轻轻揪住她衣服的一角。 “哇，你这人好不要脸，竟然公然调戏良家妇男！” 燕珀走过来，将冰冷的双手贴在齐炽滚烫的脸颊上，才没有让人因为羞涩过头而原地爆炸。 “不是这个。”季莹莹却一脸严肃认真，“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像越来越漂亮了？” 燕珀将手里的脸蛋捧起来，仔细瞧了瞧，不得不认同季莹莹的说法。 齐炽确实是要比之前漂亮得多，即使他每天都看见他，都能清晰地看到这种变化。 “哥哥你是不是偷吃了我放在口袋里的仙丹，所以才变得这么美？” “我才没有！” 齐炽甩开燕珀的手，鼓起脸颊，瞪他。 季莹莹和燕珀对视一眼，瞬间想到一直给齐炽当糖果吃的晶核，两人一时间都有些震惊。 她/他的小哥哥/哥哥到底拿的什么剧本，竟然是这种女主角的体质？！ 夜幕将天地最后的光亮收起，黑夜降临，季莹莹他们要在这里度过这个夜晚。 16尸潮 季莹莹睁眼，她坐在汽车里，头枕着管家的大腿。他们坐在后排，开车的是燕珀，齐炽坐在副驾驶，季星依旧窝在她怀里，蜷缩成团睡觉。 一脸惺忪，眼神朦胧，睡梦还眷恋着意识，季莹莹心里蓦然一惊，起身转头望向后面的车窗。 汽车后面跟着一辆巨大的南瓜马车，拉车的是一只机关骡子，脚步看着悠闲，但速度一点都不比汽车慢。 人偶小姐姐和团长坐在里面，看见季莹莹，笑着向她挥手，季莹莹也挥了挥手。 今天出发前，人偶小姐姐来找他们，表示想要跟他们一起启程，去哪里都没所谓，团长只是想要走出这个小镇，寻找一段旅行。 季莹莹他们虽然有点意外，但非常乐意。 寻找一段旅行，多么有诗意的事情。 季莹莹：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燕珀：应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 季莹莹：用小拳拳捶你的胸胸哦。 汽车和马车沿着道路一直北上，但他们很快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 以往汽车经过的话，周围的丧尸都会转身想要追过来，虽然动作缓慢，常常来不及转身汽车早就开过。 现在丧尸却对汽车和马车视而不见，一个个笔直地朝着一个方向行走，沿途都是蹒跚而行的丧尸，仿佛一群朝圣的信徒。 燕珀：“有点不对劲。” 管家：“这是去星辰基地的方向。” 燕珀和季莹莹不约而同：“尸潮？！” 管家神情严肃起来：“如果是这样，基地的情况就会很危险。” “嗯哼。” 燕珀眼睛里跳跃起电光，他指着那些朝圣的丧尸问齐炽：“哥哥你看这些看到了什么？” 齐炽只看到丧尸，疑惑地问：“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一堆堆亮晶晶的晶核啊！”燕珀理所当然地说。 他转头，“这次你不会拦我了吧？我这可是在为社会和人类做贡献呢！”神情前所未有的兴奋。 “呵。”季莹莹轻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要送你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呀？” 燕珀知道她这是答应了，嘴角因为即将要大干一场而压抑不住地翘起。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呀。” 他扭回身体，眼神灼热地直视前方。 “车客们坐好了！开往月球的飞船要加速了！” 方向盘一打，油门一踩，汽车朝着丧尸们前行的方向飚速飞去。 身后，骡子拉着巨大的南瓜马车依然优哉游哉地散步，却紧紧跟在汽车的后面。 人偶小姐姐看着外面的丧尸，转头温柔微笑道：“看来差不多就要举行下一次的表演呢。” 她身旁坐着一个巨大的身影，身影沉默不语，垂头看着怀里的玻璃屋。 人偶小姐姐轻轻抚慰他，“有莹莹小姐在，不会有事的。” “嗯。” 沉默的身影终于发出长久以来的第一个音节。 距离星辰基地两百多米的地方，季莹莹他们的车子停在一个障碍物后面，他们根本不能接近星辰基地，基地外面被密密麻麻的丧尸围困住，挤进去，别说人了，就连老鼠都会被踩死。 季莹莹他们走下车，有管家的场控空间在，周围的丧尸根本不能靠近。 燕珀跳上高处，远方基地已经和丧尸大军交战，且战况非常激烈，五光十色的异能不要钱一样喷出来，却也只是堪堪抵挡住潮水一般的丧尸，基地正处于劣势，那些白日焰火一样的异能被黑色的丧尸潮浇灭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团长他们从马车上下来，人偶小姐姐走到季莹莹身边，低头问：“客人要怎么做？” “燕燕小姐姐有服装和道具吗？” 人偶小姐姐疑惑道：“有，但是你要来做什么？” “当然是……”季莹莹歪头，嘴角弯起甜甜的弧度，“打倒邪恶啦！” 人偶小姐姐捧来化妆盒，燕珀他们在季莹莹的淫威下被迫换上她强烈要求的服装。 “美少女转身变，已变成战士……” “哎呀，不是这个。” 季莹莹按下录音机，切换歌曲。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止不前……” “唉，也不是这首。” 连续换了几首，季莹莹还是没找到想要的bgm，最终选择放弃。 她面对着红色的帷幔，“大家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我们就开始了。” 她举起季?点心魔女?星，一道火焰喷出去，红色帷幔瞬间燃烧，魔女和马猴烧酒同时于烈火中诞生！ 粉红的弓拉成满月，厉箭离弦，射中圆环之阵，粉箭雨落下。 “我想成为能够帮助他人的人！” 红***结、双马尾、手持弓箭的粉色马猴烧酒?燕珀、可~爱~登场！ 白色手套拔出金色的长剑，寒光掠至剑锋，挽起水光残影的剑花。 “为他人的幸福而战斗！” 纯白斗篷、淡蓝色短发、手握长剑的蓝色马猴烧酒?季阳、帅、气、登场！ 浑浊的罪恶果实，被贪婪的嘴巴一口吞下，美丽璀璨的宇宙被染上别的颜色，一朵一朵的真理之花绽放。 “想要改变**的命运！” 红色丝带、黑白羽翼、双手祈祷的黑色恶魔?齐炽、反叛登场！ 不断旋转的舞台，倒转的人偶移至上面，占据半个天空的阴影，深蓝色的小丑游走天地而欢笑。 “……” 能让文明瞬间湮灭的大山魔女?团长、隆重登场！ “司马格。” 沉默的“大山”忽然出声。 季莹莹，“嗯？” “这是团长的名字。” 依旧穿着玉白旗袍的人偶小姐姐解释道。 “哦。” 季莹莹向他伸出手，“我叫季莹莹。” 司马格凝视着那些过分纤细的手，良久才握住。 “我知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魔女。” “什么？” 声音太小，季莹莹没听到。 司马格转过身，不再和她说话。 断裂的建筑之上，站着奇装异服的六个人。 季莹莹和齐炽站在前面，其他四人在他们身后。 “准备好了吗？” 季莹莹侧头问双手捂着胸前单薄衣服的齐炽。 不只是上半身只有两块布而凉飕飕的，下半身的裙子也只能遮住大腿根部，修长白皙的长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虽然穿了过膝的黑白长袜，但齐炽还是非常非常的不习惯。 他伸手想要拉裙摆挡住暴露的大腿，但遮住了下面，上面就没有手捂住裸露的胸膛，捉襟肘见的情况，令他眼眶忍不住发红。 “莹莹，我、我不想穿这个衣服。” 看见齐炽肩膀都颤抖了，季莹莹只能退一步。 “好吧。” 虽然她很喜欢这样子的他，但如果造成他不习惯，那就算了。 她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他身上，十指尖尖，温柔仔细地为他系好带子。 “这样子可以吗？” 身体连同黑白的羽翼被披风全部笼罩，鼻息里全是对方身上特有的香甜，仿佛被她抱着，齐炽自在多了。 “嗯。” 齐炽的脸埋在披风的毛里，轻轻点头。 季莹莹弯起嘴角，点了点他可爱的鼻尖。 两个人拉着手，站在尸潮之上，居高临下。 “魔法的使者哟，听从世人的祈祷，为了我们的学姐，冲啊！” 一粉一蓝的身影瞬间冲了出去，落地的瞬间，黑色的尸潮被炸开两个大坑。 司马格带着人偶小姐姐落后一步，落地的时候溅起一个翻天的“尸浪”，他打开玻璃屋的门，马戏团的人物从里面跳出来，落在地上变成正常的大小，以各自战斗的方式加入尸潮的战争中。 其他四人奋战时，季莹莹拉着齐炽坐下，一边享受着管家准备的清茶和点心，一边悠闲自在地观看尸潮中他们战斗的潇洒英姿。 负责保护他们的季星窝在齐炽怀里，半眯着眼睛休息，五彩斑斓的鹦鹉则站在桌子上和一堆甜点奋斗。 正逍遥自在的时候，季莹莹发现了异常的情况。 明明他们所在的地方比较隐秘，而且还是在高地之上，丧尸本应不该察觉到他们，但现在一大群的丧尸不知道吃了什么，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涌在断裂的建筑下，不断拥挤着想要爬上来，仿佛这里有着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 季莹莹皱起眉头。 鹦鹉从甜点里抬起头，将一块桂花糕吞进嘴巴，指着齐炽说：“因为他身上香。” “废话。” 这个难道她会不知道吗？ “不是那种香，是这种香。”鹦鹉指着甜点说。 季莹莹挑眉，“食物的香味？” “嗯嗯。” 鹦鹉不再理她，继续埋头在甜点里奋斗。 “怎么了吗？” 齐炽抱着季星，望着季莹莹，淡色的眼睛倒映着蓝色的天空。 季莹莹拉着齐炽站起来。 “我们也为无产阶级伟大的事业贡献一丝力量吧。” 两人走到建筑的边缘，使用“狐狸火焰炮”，将想要爬上来的丧尸全部烧成灰烬。 掉落一地的亮晶晶，多了一份意外的收获。 鹦鹉被季莹莹从甜点堆里提溜起来，负责捡地上的亮晶晶。 一开始鹦鹉非常十分不愿意，等它尝到和丧尸们玩麻鹰捉小鸡的乐趣后，变得比任何人都积极。一下从火焰边擦过，一下叼起亮晶晶冲出丧尸的利爪，和一群没有智商的丧尸玩得不亦乐乎。 季莹莹：俗话说物以类聚，唯有智商相等的才能玩到一起。 鹦鹉：嘤。 就在他们勤奋地为社会主义伟大事业努力的时候，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身后，伸出尖锐的爪子。 17丧尸王 黑色指甲的利爪堪堪碰到披风，一记风刃迅疾而来，将五只扭曲的手指齐齐砍断。 “啊——” 偷袭的丧尸发出一声吼叫，引起下面无数丧尸的呼应。 季莹莹和齐炽转身，管家和燕珀挡在他们身前，前面是一只捂住手的丧尸。 眼前这只丧尸不像一般丧尸那样衣不蔽体，而且身上的肉也没有腐烂，呈现出尸体一样的青灰色，一双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砍了他手指的燕珀。 他嘴巴发出丧尸特有的吼叫，不断有听到呼唤的丧尸拥挤在下面，四肢攀着建筑想要爬上来，但全部被拦隔在管家的场控空间之外。 “丧尸王。” 没有丝毫的怀疑，燕珀道出眼前这只丧尸的身份。 他嘴角扯起凉薄的笑容，“真是的，明明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要来这无门地狱。” 风刃自手心刮起。 即使对方只不过少了五根手指头，但燕珀已经用看死尸一样的眼神望着它。 季莹莹：人家本来就是死尸啊。 “我应该要怎么说你好？” 燕珀笑着，淡色的眼睛里却完全没有笑意。 粉色双马尾无风自动，可爱的弓箭因为承受不了手指的握力而粉碎。 丧尸王浑身战栗地望着眼前这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人类，猩红的眼睛由原本的狠厉变成无边的恐惧。 对方紧紧只是一个眼神，就带着如同天穹倾斜的力量，威压从它每一个毛孔钻入，一寸一寸顺着血和肉捏碎它的骨头。 “要不你自伐？” 轻巧的声音刚落，弯月般的风刃排山倒海地，生生将丧尸王整个摁在地上，脸皮被地上尖锐的砂石刺破，流出粘稠的黑血，全身呈现出被重力强压的扭曲和痉挛，它连一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被绝对的力量碾碎了咽喉。 人偶小姐姐和司马格刚落地，就看到燕珀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杀死了丧尸王。 对此，两人神情淡定。 一个是人偶，无论外表如何像人，内里永远都不可能拥有一颗人心；一个则是完全不在意。 四人是因为感受到丧尸王的威压而回来的。 季星一口火，将丧尸王烧成一堆废渣，掉落一颗巴掌大的无色晶核。 这种颜色应该是空间系或者精神系的丧尸。 一般丧尸的晶核没有颜色，但只有黄豆大小，有异能的丧尸晶核会有颜色，异能不同颜色各异，而且异能等级越高晶核越大，这种巴掌大的只有丧尸王级别才有，其蕴含的能量能够瞬间摧毁一座城市。 人偶小姐姐捡起来，用手帕仔细擦干净，递给季莹莹。 季莹莹放在眼睛看了看，发现它有放大镜的功能，随手给了管家。 操心的人都容易老花。 解决了丧尸王，围城的丧尸却没有散去，依旧吭哧吭哧地努力攻城。 想要爬上来的丧尸依旧想要爬上来，全部被季星的火焰烧成了灰烬，和它们的头头相同的待遇。 燕珀感受风送来的气息，眼睛闪过光亮，勾起嘴角。 “哦呀，好像还有一只。” 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远方战线传来。 巨大的黑云炸开，黑色的余威剧烈飞速波及四周，百米之内的大地坍塌，建筑粉碎成砂砾，范围之内所有东西无一幸免。 燃烧的黑炎从天而降，烈焰之处皆被焚烧。 黑漆漆的丧尸潮就如同石油一样，瞬间成为无边无际的黑色火海。黑炎之中人脸扭曲，惨叫哀嚎之声不绝于耳，遍地尸骸白骨恍若地狱。 基地的人恐惧地望着眼前这副景象，如果不是及时展开的光罩，他们也是无穷火海中痛苦惨叫的一员。 人们看着眼前的黑炎地狱，死亡的惊惧直击所有人的心头，哪怕是看到丧尸王出现那刻的恐惧，都比不上屹立于这黑炎之中的那人所带给他们的战栗。 那是人面对深渊、面对恶魔、面对地狱时，本能的恐惧。 尸潮攻城从深夜开始，一开始他们还处于优势，丧尸虽然多，但都只是一些没有异能的0级丧尸，最多也就有一两个二级的异能丧尸，而且已经派人去向附近的基地求助，只要坚持住，基地就不会被攻陷。 直到第二天中午，整整十二个小时，不眠不休地战斗，意识最顽强的人都开始疲倦，但他们还在坚持，还保留着希望。 只要一直坚持、一直战斗，直到将领头的丧尸王杀死，丧尸潮就会退去，他们就能活下来。 所有战斗的人都坚信着这个信念，一直在战斗。 可是当黑色的潮水退去，当那个比坦克还要大的肉球出现时，绝望涌上所有人的心头。 整整六个头颅的丧尸王，整整六颗五级异能的晶核，即使包括其他基地的援军，基地也不过区区四个五级异能者，从丧尸王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完全没有希望了。 绝望如同阴霾笼罩基地的整个上空。 一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从笼罩的阴影中走出来，站在整个基地的人面前，孤身一人挡住有六颗晶核的丧尸王。 这人是他们的首领， 一如当初他对他们做出的承诺： 他们对他付出忠诚，他带他们铸就荣光。 所有人都被这份勇义所振奋，热血在他们的胸腔沸腾，之前的疲倦被一扫而空，无穷的力量回到他们的身体里，五光十色的“白日焰火”再次燃烧起来，一改原本的颓势，所有人都在坚守原地，坚守身后的基地，坚守他们的家园。 可是现在、此时此刻，给予了他们无限勇气的救赎，竟然成了他们最恐惧的存在。 悠扬的琴声忽然响起，空灵平静的歌声伴随着微风送到他们耳边，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慰每个人心头的恐惧。 “…… 晨曦的精灵 长路的风 替我守护重要的人吧 我看见月亮落下 旭日升起 天地萌动 光芒万丈 ……” 人们抬头，看见城墙之上，女子一身白色长裙，双手交握胸前，红唇轻启，唱着动人的歌谣。 黑衣长袍的神父站在她身后，抚动竖琴为她伴奏，光罩从她身上延展，金色的阳光落在她身后，那一刻人们仿佛看见神女降临。 “…… 晨曦的精灵 长路的风 替我守护重要的人吧 刀光剑影也不怕 鲜血淋漓也无惧 胜利的号角吹响 万军凯旋 ……” 城墙之下，一个身材魁梧的佣兵抬头望着那女子，眼里有光芒在跳跃。 “…… 风摇树 树摇月 我看见月亮落下 旭日升起 天地萌动 光芒万丈 前路照亮 一片光辉 ……” 爆炸的余威被隔绝在管家的场控空间外，季莹莹他们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歌声隐隐约约传来，季莹莹皱起眉头，这旋律很熟悉。 “你们有没有听到歌声？” 燕珀灵识四通八达，不只是声音，他还清楚地看到城墙的那个穿着白裙的人。 他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笑意盈盈地问季莹莹，“你觉得好听吗？” 季莹莹乜他一眼，“这歌是我写的，你说好不好听？” “哇，你竟然会写歌，这么厉害？”燕珀一脸惊讶。 季莹莹轻笑一声，“我可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唱过。” “那现在……”燕珀笑起来，“可就有趣了。” 季莹莹眯起眼睛，“城墙上的那人是谁？” 燕珀笑容灿烂，“你说呢？” “哼。” 季莹莹神色冷下来，面无表情，“我们离开这里。” 讨厌一个人，连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恶心。 “作为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我觉得去和‘熟、人’打声招呼比较好。” 燕珀笑容礼貌，淡色的眼睛里却充满恶劣的暗色。 “你和她这么熟啊？”季莹莹侧头，嘴角含笑，“那你去吧，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挽着齐炽的手就离开。 管家抱起埋在甜点里的鹦鹉，和人偶小姐姐他们跟在她身后。 燕珀落在后面，看着他们说走就走的身影，满脸“突然被抛弃”的震惊，连忙追上去。 “喂？！我只是说笑而已，不要突然这么正经啊——” 尸潮之后，季莹莹他们继续北上，沿途丧尸数量和尸潮之前相比，少得可怜，大大的一条马路，能看到一两只丧尸都可以去买彩票了。 丧尸少了，打炮的乐趣也没了，百般无聊之时，人偶小姐姐提议可以露营玩一下，现在这样凉爽的天气最适合，而且又没有人和丧尸打扰，实在最好不过。 季莹莹问管家意见，总是一本正经最不愿意自家小姐冒险的管家竟然都说好。于是几个人寻了个视野开阔、靠近水源的小土丘，就地扎营。 齐炽和季莹莹都有些激动，他们还从来都没有在野外露营过，自告奋勇地去林子里捡柴，在鹦鹉吱吱喳喳的骚扰下，回来的时候还摘了两衣兜的蘑菇野菜和果子。 人偶小姐姐和他们去水边洗干净，一边洗，鹦鹉就一边吃，一口一个红果子，季莹莹看它圆滚滚的肚子，有点好奇它一路不停吃的点心都去了哪里，现在竟然都还能吃这么多东西。 司马格和他的马戏团负责帐篷，管家和燕珀则去狩猎了几只山鸡和几条鱼，加上季莹莹他们采回来的蘑菇野菜，炖了大大一锅的山珍野煲，盖子揭开的一瞬间，勾人垂涎的香味扑面而来，整个小土丘都萦绕一层暖色的香味。 五色分层的晚霞洒照天地，风清林静，季莹莹他们围着火堆，吃得热火朝天。 彩霞消散，晚星点点时，忽然有三位旧友寻着香味来造访。 18女神和恶魔 夏菲尔一直知道老天对他不公，可他从来没想过老天是想要他死。 七年韬光养晦、忍辱负重，眼看就要能将仇人拉入深渊，却在最后一步，因末世的降临而功亏一篑、前功尽弃。七年谋划，一夕之间化为乌有，他仿佛就像一个笑话。 夏菲尔几欲疯魔，他狠他忘恩负义的父亲，他狠不辨黑白的世人，他狠天地不仁的无常！ 癫狂的憎恨，激发身体深处的潜能，遮挡日月的黑雾从指尖涌出，没有差别地吞噬四周的一切，无论死活，所有一切都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 凭借强大的异能和忠心耿耿的部下，夏菲尔迅速在末世中建立自己的生存基地，并且以强硬的管理手段，让基地成为所有基地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天地不仁，他便逆天改命，用他的方式改写自己的命运。 七年前，他能从最深的低谷崛起，现在，他也可以再次登临高峰。 无论苍天对他如何不公，唯有复仇不可放弃。 他的命运只掌握他手中，即便千难万阻，他也要走到最后，手刃仇人，为母亲、为自己报仇雪恨，让所有犯下罪恶的人付出他们应付的代价。 所以，即便尸潮攻城，他也坚信自己一定能守住基地，坚守对所有向他付出忠诚的人的承诺。 但是，当那肉球出现的那一刻，哪怕他的信念如何强大、如何坚定，都忍不住对苍天的不公生出一丝怨恨。 为什么他要比所有人都要艰难？为什么他要比所有人都要坎坷？为什么他要遭受这样不公的挫折？ 他看见守城的人眼中涌上的恐惧，看见他们身体的颤抖。 黑雾从指尖冒出，在他人看不见的角落，缠住他的神经，像深渊的黑暗，扯着狰狞的笑意，满怀恶意地盯着他。 最开始，夏菲尔一时心起，曾经出手从一个异能丧尸手里救下人，可是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比看那个要杀他们的异能丧尸还要恐惧，仿佛他是比丧尸还要邪恶的恶魔。 那时候起，夏菲尔再也没有在其他人面前使用过真正的异能，他用曾经吞噬过的光系异能伪装自己。他从来不在意他人的眼神，只是这样伪善的面具对实现他的野心比较方便。 夏菲尔看着眼前六颗晶核的丧尸王，眉头皱起。 哪怕他暴露自己的异能，也不一定能够战胜眼前这个六个头的怪物。 这一刻，他才明白老天给予他这么多挫折的意思。 老天从来没想过要对他不公，只是想要他的命。 没有过多的犹豫，夏菲尔用眼神呵退身边部下的劝阻，挺身站出来。 他不是为了后面基地的人的命，他也不是为了想要做这末世的英雄，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坚守自己的承诺，一如坚守他对自己所赋予的使命。 任何艰难险阻都不能阻止他要复仇的决心。 一声清越的啼叫，金色的雄鹰带着无所畏惧的勇气俯冲肉球，矫健的身姿躲开腾蛇的毒牙、躲开水龙的缠绕、躲开土龙的拦截，却被火龙的烈焰灼烧翅膀、被金蟒咬断尾巴，被雷蛟狠狠咬住咽喉拖曳地上。 金色羽毛被一片片扯下、血肉被一块块撕咬、骨头被一寸寸碾碎，尖锐刺耳的悲鸣中，巨大的金色雄鹰在不甘中溃散，消散的金光如同雨滴落在夏菲尔古今无波的眼里，哪怕死死忍住喉咙涌上的腥甜，依然不能控制地喷出一口鲜血。 果然只是六级的异能，根本就不可能打败眼前的肉球。 指尖的黑雾兴奋不已，贪婪地吞噬着他的鲜血，不断翻腾，盯着对面的肉球蠢蠢欲动。 夏菲尔垂眸，看见黑雾中的血色，冷峻的嘴角扯出讽刺的弧度，凝视着肉球的眼神充满嘲讽。 无论如何不甘，他始终被命运的长线所牵引操控。 笼罩身上的金色碎裂，基地所有人亲眼看见，深沉的黑色一点点从他们仰仗的首领里冒出，将那个曾经强大伟岸的人一点点包围。 尖锐的利爪撕裂金光，磅礴的黑暗如潮水般喷涌而出，如同挣脱牢笼的无穷恶鬼，狰狞嚎叫着冲向天际。 日光被遮掩，大地被笼罩，压抑天地的阴影中，夏菲尔孤寂地立在那里，面无表情，一双红眸如魔鬼的眼睛，在这黑暗中闪耀着猩红的血色。 瘦削苍白的手抬起，轻轻一指，铺天盖地的黑暗，风卷而起，咆哮着冲向肉球。 水龙腾蛇、火龙金蟒、土龙雷蛟，六个硕大的头不甘地淹没在无穷的黑暗之中，发出撼天动地的怒吼，撕开粘稠的黑雾，疯狂凶横，笼罩在渺小的人类头顶，六个血盘大口张开，咆哮着要将这个胆敢触犯逆鳞的人类吞噬。 夏菲尔淡然抬眸，时间忽然停止，咆哮的六个头颅停在头顶，世界一切被静止。 浓重的黑色，从什么都没有的空气里渗出来，粘稠的、流动的，一点点将三龙三蛇吞掉，发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然后静止的时间开始流动。 六个头颅发出血肉被腐蚀的刺破耳膜的厉叫，肉球生出无数触手，狂暴地搅动着周围的一切，卷起一个个丧尸，塞入六个血盆大口中，企图通过吞噬血肉来缓解被腐蚀的伤口和疼痛。 吞噬了无数能量的黑雾已经变成实质的流体，它们涌动着，所过之处吞噬一切，如同无数地狱恶鬼，疯狂地扑向肉球，吞噬着它的肉体，将其完全包围，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卵。 夏菲尔额头青筋暴起，耳膜和大脑里就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搅动，下唇被咬得鲜血淋漓。 六颗晶核的能量太过庞大，即便是他也不能完全吞噬。 夏菲尔咬住牙关，死死压住喉咙涌上来的血腥，拼尽全力将巨大的黑卵一点点压缩。 肉球依然在垂死抵抗，黑膜上不时突起不同的脸，它还想要挣脱禁锢，将还它变成这个模样的人撕裂成碎片。 夏菲尔怎么可能让它得逞，撤掉对黑雾最后的禁锢，令所有人恐惧、宛如噩梦一般的黑雾终于展现出自己原本的模样，天穹完全失去光亮，大地一片寂然，当深渊的黑暗涌出，天地失色。 无边黑暗席卷而起，形成遮天盖地的黑洞，一口将黑卵吞掉。与此同时，最后一刻，知道自己不会赢、不能活的丧尸王，一瞬间将六颗晶核自爆。 空间被扭曲，能量被收缩到极限。流体的黑雾当即扔掉自爆的肉球，飞速往回去保护自己的主人。 最后一秒，在晶核爆炸之前，黑雾将夏菲尔完全裹住。 “轰”——！ 巨大的黑云炸开，百米之内大地坍塌，所有一切被粉碎成砂砾。黑雾染上混乱能量，进化成燃烧的黑炎，从天而降，烈焰之处皆被焚烧。 黑漆漆的丧尸潮就如同石油一样，瞬间成为无边无际的黑色火海。黑炎之中人脸扭曲，惨叫哀嚎之声不绝于耳，遍地尸骸白骨恍若地狱。 包裹的黑雾散开，露出夏菲尔冷峻的面容。 所有人恐惧地望着无边地狱中唯一存在的人，瞳孔因面对来自恶魔的本能的恐惧而骤缩，当那人的目光扫过来时，所有人为之战栗。 白皙瘦削的手缓缓拂过心口，那里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疼痛。 不管他看到过多么深沉的黑暗，遭受过多么惨绝的遭遇，内心深处依旧渴望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理解。 可是，这份渴望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实现，从一开始都只是欺骗自己的妄想。 那般明确的事实，在得到认证的那刻，仍然不受控制地疼痛。 夏菲尔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黑暗凑在他周围，讨好地蹭他的脸颊，冰冷将心脏最后的一丝裂缝填满。 从此之后，他只为仇恨而活。 圣洁的白光笼罩虔诚的信徒，空灵的神歌抚慰所有惊惧的心灵，黑色火焰被怜悯的白光浇灭，大地冒出新生的绿芽，劫后重生的人们也找到了他们新的信仰，新的女神。 旧的救赎已经不需要，令人恐惧的存在怎么成为他们的领袖？只有圣洁无暇、胸怀怜悯之心的女神才是他们真正的精神支柱。 夏菲尔冷眼看着那些举着纸板，真臂高呼让他离开的人，捂着心脏的地方，再也听不见痛苦的跳动，只有缓慢的沉寂。 “那样的人怎么能够留在基地？！如果他暴走可是会让整个陪葬的！” “难道你们忘记了那片黑色的火海吗？如果不是有女神大人的庇护，我们早就死了！” “就是如果他真的是我们的领袖的话，就不该让我们置身于危险之中！” “让他离开！” “将他驱逐出去！” 忠心的部下挡在他身前，大声呵斥那些人的忘恩负义，但一己之力又如何抵挡得住人群的怒火，再加上其他基地并有用心的人，仅有为他发声的几个人全部淹没在人群的口水之中。 “请大家冷静！” 清丽的声音瞬间让愤怒的人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抬头仰望着那人。 女人一身白色长裙，黑色的长发被风吹起，身后跟着神父和精致如天使的少年，如同守护神明的神使。 苏棠棠站在夏菲尔身前，脸上神情肃穆温雅，她对着夏菲尔深深鞠躬。 “对不起，他们也只是因为害怕才说出那样的话，还请夏首领不要责怪他们，他们也是无心的。” 说完，她抬起头，一双翦水秋瞳楚楚温柔，带着歉意和无辜，还有神对世人的怜悯。 夏菲尔冷冷看着她，神情寡淡，沉沉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从来没有人这般冷淡她，夏菲尔不接话，苏棠棠不禁有些尴尬，脸上露出的绯红恰到好处，如同告白时娇羞的少女。 她抿抿嘴，鼓起勇气，对沉默不语的人说：“夏首领不需要将他们的话放在心里的，我一点都没有要和你争的意思，我也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夏首领这样厉害的人才是他们的首领，所以夏首领你不要生他们的气，好不好？” 最后的一句话，软软的，带着少女特有的甜度，仿佛一个可爱的小女朋友，在哄自家的生气闹别扭的男朋友。 就算是见多识广、经历颇多的夏菲尔都不禁皱起眉头，怪异地看她一眼。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夏菲尔眼神里的诡异过于露骨，苏棠棠忍不住咬住下唇，小声喊了一句，“夏首领？” 正主还没说话，其他人就已经着急起来。 “女神就是心底太过善良，这种恶……他怎么能够做我们的首领？” 因为来自灵魂深深的恐惧，连那个词都不敢说出来，成为了彼此心知肚明的禁忌，只能用他来代称。 “就是！女神你就不要谦虚了，你不适合当我们的首领，还有谁适合？” “就是！” 一个个声音洪亮，因为同仇敌忾而底气十足，纷纷附和。 苏棠棠无奈地望着他们，“我真的不适合做首领，我、我不懂要怎么做啊？” “不懂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协助苏小姐的。” 一个其他基地的异能者出声，礼貌温和地望着她。 苏棠棠摇头，“我真的不会，你们太看得起我了，我做不来的。” “怎么会？苏小姐能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并且力缆狂澜救了大家，你不做，谁又有资格？” 另一个其他基地的异能者也出声，有意无意地忽略另一位正主，将苏棠棠推到人群的面前。 夏菲尔的部下见此正要出声，夏菲尔却伸手拦住他们。 “养不熟的狗只会被反口咬伤，我们走。” “可是少爷……” 这是他们亲手建起来的基地，他们保护那些人从一无所有到给他们避难的港湾，最后还将作为主人的他们赶走，简直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部下还想说什么，被夏菲尔冰冷的眼神一憋，将嘴边的话吞回肚子，和夏菲尔一起离开。 夏菲尔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不过是他们接纳这些避难的人，不但给他们食物还保护他们，最后那些人却不知好歹，不仅忘恩负义，还鸠占鹊巢，要将他们赶出去。 这又如何？ 他能建起一个基地，就能建第二个，并且能够在真正报仇之前看清这群人的真面目，也不失为这次尸潮最好的收获。 唯有历经背叛，才知道忠诚的人是哪一个；唯有历经失败，才知道成功的路径，才能磨练出更加坚强的内心，才更加坚定复仇的决心。 夏菲尔带着几个最忠心的部下离开了星辰基地，再次收集物资，再次建立基地，只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有动摇，建立基地的目的只有一个：为复仇打造最有力量的武力。 半路，夏菲尔遇到意想不到的人——幼年的玩伴，李莉莉。 19晨星之辉 晚霞如雾笼罩，高地香味萦绕，篝火暖和，人影绰绰。 管家为李莉莉他们四人端上热气腾腾的蘑菇汤。 “呀，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们，真巧！” 娜娜毫不客气地坐下大快朵颐，对鲜嫩可口的山珍火煲赞不绝口。 燕珀又端起好男人的架子，为李莉莉勺了一只鸡腿，微笑问：“莉莉姐怎么会在这里？” “谢谢。”李莉莉将碗里的鸡腿放到球球的碗里，“我们是寻着香味来的。” 齐炽将鱼骨都挑出来，季莹莹张开嘴巴，一口含住齐炽送过来的鱼肉，模糊不清地说：“有这么厉害吗？那么远你们都能闻到。” “嗯，非常的香，佛祖闻了都要跳墙来。”马丽丽笑道。“季先生的手艺还是这般厉害。” 管家礼貌一笑，“哪里，马小姐谬赞。”接着为他们介绍人偶小姐姐和团长。 “啊！竟然是卡拉马戏团！”娜娜激动起来，“末世前我就超级想去看你们的表演的，可惜……”碧绿色的眼睛暗淡下来。 “以后有机会可以专门为客人表演哦。”人偶小姐姐温柔道。 “真的！？太谢谢你了！爱你！”娜娜开心得一下熊抱住人偶小姐姐。 半个多钟后，一大锅的山珍火煲被全部分食，连最后的汤汁都被司马格和鹦鹉喝得一滴不剩。 球球打了个饱隔，在妈妈的怀抱里昏昏欲睡。管家递给李莉莉一块毛毯，给球球挡住微凉的夜风。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漆黑的天上繁星闪烁，夜风拂过，篝火不时响起噼啪的响声。 几个人仰面朝天躺在毯子上，仰望着漫天星空，享受着饭后鲜甜的野果，一时竟仿佛回到末世前悠闲度日的轻松。 “唉，真好啊，这样的氛围。”娜娜喟叹道。 “这么喜欢，不如留下？” 燕珀单手撑头斜躺着，淡色的眼睛盛满星光。 娜娜轻笑一声，将一块水果塞到他嘴巴，“我对小屁孩没兴趣。” “我说了的吧。” 季莹莹在看齐炽做水果兔子，头也不转地插一句，得到燕珀的一脚踢在小腿上。 李莉莉问管家：“你们急着去帝都吗？不急的话，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我幼年的同伴想要建立基地，季先生你们能力很强，我想请你们帮忙。”李莉莉道，“当然季先生如果拒绝的话，我也理解。” “建立基地？”季莹莹抬起头，星光下琉璃色的眼睛烨烨生辉。 李莉莉瞧她一副松鼠看见松果的模样，笑起来，“是的，莹莹有兴趣吗？” “那还用说吗？”季莹莹歪头一笑。 于是第二天，季莹莹他们跟着李莉莉四个去到她所说的新基地。 新基地位于日月湖的晨星岛，晨星岛是个新开发的亿万级别的别墅区，面积大，岛上设施齐全，四面水，只有一条星河桥连接两地，易守难攻。 汽车通过长桥，季莹莹透过车窗看到水波粼粼，竟然还有白色的鸟从水面掠过。 岛屿的铁门打开，绕过巨大的中央水景池，汽车在巨大的欧式城堡前停下。 基地的首领听说李莉莉带了厉害的人物回来，亲自出来迎接。 季莹莹一下车，抬头便看见台阶上一排黑衣人，为首的是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 青年五官深刻，金质玉相，气势不凡，虽坐着通身气势比身边站立的人还要高昂。 当季莹莹对上青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时，不禁一愣，惊讶出声，“天使长？”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帝都第一世家夏家的少家主——夏菲尔。 在季莹莹小时候，他经常陪她玩。她叫他天使长，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一身纯白制服的夏菲尔，就如同童话书上的掌管天使军团的第一天使长，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季莹莹指着人家就叫“天使长”，还经常缠着人家要飞飞。 夏菲尔看见她，冷峻的面容也露出诧异，“莹莹？” “你们认识？”后面从车里下来的李莉莉也一脸惊诧。 双方一起走入城堡的接待厅。 夏菲尔和季莹莹坐在上首，黑衣人和管家分立在他们身后，燕珀和李莉莉他们分左右做成两排。 “天使长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帝都的吗？”季莹莹首先出声，视线掠过夏菲尔轮椅上的双腿。 夏菲尔抬眸看了管家一眼，管家朝他微微摇头，夏菲尔顿时明了，他朝季莹莹款款一笑，“莹莹怎么会来这里？大将军没有派人接你？” 身后的黑衣人都被夏菲尔脸上的笑容刺激得浑身一震。 妖兽咯，万年冰山竟然会笑？！ “派了。”季莹莹眼珠子一转，“但是我想天使长了，所以来找你的，你又是怎么会在这里？” 夏菲尔被她逗笑，学她说话，也道：“因为我知道莹莹来，所以专门在这里等你。” 黑衣人听到夏菲尔的笑声浑身再次一震。 天要下红雨咯，万年冰山竟然一天里笑了第二次。 “哇，那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季莹莹眨眼。 夏菲尔哑然一笑，眉宇之间的阴霾尽然消散，他望着已经长大成楚楚动人的少女，昔日的温柔再次染上眼眉嘴角。 “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 他抬手，像小时候一样摸她的头。 季莹莹收起平时的顽劣，低垂着头，乖乖地让对方抚摸。 “天使长在我眼里也依然是天使长。” 少女乖巧的模样一如小时候，夏菲尔黑色的眼眸露出一丝恍惚，脑海中浮现记忆深处带着暖光的画面，只是记忆已成过往，发生的一切已经将他改变，他早已经不是那个他。 “没想到你们竟然认识。”李莉莉笑道，“菲尔你怎么都不告诉你认识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眼帘半垂，掩去眼底的深沉，夏菲尔再次勾起淡淡的笑容，“我认识莹莹时，她也才七八岁，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人是她。” 黑衣人面无表情，心里也一片平静，表示都笑了这么多次了，再不习惯也太失他们身为黑衣人的身份。 “你们怎么认识的？我怎么没在帝都见过莹莹？”李莉莉好奇问。 “那时大将军赋闲在都，少家主经常到将军府求问学习，有空时就会陪小姐玩。”管家代为解释。 “只是小姐因为身体不好，在帝都只呆过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后就到乡下静养，所以李小姐才没见过小姐。” “原来如此，那真是太可惜了，我竟然没有早点认识莹莹这么可爱的孩子。”李莉莉一脸惋惜，嘴角含笑道。 “我才是呢，天使长认识这么漂亮的小姐姐都不告诉我，太狡猾了。”季莹莹鼓起腮帮子，琉璃色的眼睛也圆鼓鼓的，瞧着夏菲尔。 夏菲尔莞尔，捏了捏她圆圆的脸，“莉莉说你很厉害，莹莹拥有什么异能？” “没有啊。”季莹莹语气坦荡，举起怀里的狐狸，狡黠一笑，“不过我有季星。” 季星非常知趣地朝空地喷出一个火球。 “还有季阳和燕珀。”她指着身后的管家和一边的燕珀说。 夏菲尔的目光放在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身上，当他对上燕珀似笑非笑的眼睛时，忽然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泰山压顶般的威压，目光不禁一凛。 对方勾唇一笑，身上的威压也瞬间消失，夏菲尔顿时便知，对方实力不在他之下，眼神里的打量一深。 季莹莹站起来，走到齐炽身后，双手揽住他脖子，脑袋挨着齐炽的脸，对上首的夏菲尔说：“这是齐炽，燕珀的哥哥，也是我喜欢的人。” 猝不及防被告白，齐炽震惊回头，淡色的眼睛掩不住的惊诧。 少女眼眉弯弯，琉璃色的眼睛倒映着他的面容，嘴巴凑在他耳边，呼出来的热气将耳尖熏成一片绯红。 齐炽听见少女目光真挚，一字一句地问：“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呀？” “砰”！ 心脏仿佛烟花般炸开，一股灼热直冲脑袋，耳边少女的呢喃震得大脑宕机，齐炽嘴巴张张合合，一时之间因极度的惊诧和喜悦而忘记如何发声。 两个这边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另外一边的两个气氛就截然不同。 管家往日的温柔微笑完全消失，冷着一张脸，目光炯炯地瞪着自家小姐抱着的人。夏菲尔则危险地眯起眼睛，浑身散发着冻结一切的气息。 被无辜波及的黑衣人瑟瑟发抖。 我委屈，我无辜，可是我不敢动qwq 燕珀挡在齐炽和季莹莹身前，一人面对上头两人的压力丝毫不怕，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头，一身威压外放，挡住全部的冷气，笑眯眯地迎着两人骇人的目光，神色轻松。 绯红一直从耳尖蔓延至少年的全身，像一朵被春风煦得爆开的桃花，全部的娇艳和妍丽被收缩在一双琉璃色的眼睛里，直白又霸道，不允许任何一丝的躲藏，所有羞涩和喜悦皆被捕捉，万分珍惜地收藏在心底的玻璃糖罐子里，一辈子都不拿出来。 季莹莹弯起嘴角，唯一的酒窝里盛满蜜糖，献祭似的，轻轻在少年绯红的脸上落下一吻。 唇角如云朵柔软的触感，一纵即逝。 躁动的心湖却因此而平静下来，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齐炽望着季莹莹一点点离开的脸，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挽留离开鼻尖的香甜，想要制止两人越来越远的距离。 修长瘦削的手被另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捉住，掌心相抵，十指相扣，两人相视一笑。 娜娜吹起口哨，突然目击告白现场，心跳也不禁跟着当事人快跳了几下。 李莉莉也笑起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年轻真好呀。” 连温雅娴静的马丽丽也不觉跟着莞尔一笑，为年轻人的大胆直率轻轻鼓掌。 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团?稳重如山?长和人偶?安静看戏?小姐姐，跟着鼓掌。 其他人都鼓掌了，管家和夏菲尔心里虽然因为自家白菜被猪拱了而堵着一股气，但也只能收起浑身冷气，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鼓掌，掌声干巴巴的，极其的不愿意。 齐炽凝视着少女清澈明亮的琉璃色的眼睛，最终还是没有将心底的那句话说出口。 我也 20 基建狂魔 基地建立没几天，什么都缺，事情一大堆。夏菲尔根据每个人的能力分配任务，管家和李莉莉他们被派出去收集物资，团长和他的马戏团加固基地的防卫建筑，季莹莹他们则负责清理晨星岛上各别墅的丧尸。 这个任务简单，而且有探险性，季莹莹一大早就拉着齐炽他们出门，由夏菲尔特派的黑衣人开着那种旅游景区的小车，在岛上四处观光浏览，不，是清理丧尸。 独栋别墅里，季星将里面仅有的一只丧尸烧成灰烬，季莹莹趴在软软的沙发上休息，刚刚兴奋过头，脚底抽筋了。 齐炽坐在旁边，将她的脚搭在大腿上，手法娴熟地为她按摩。季莹莹舒服得直哼哼，怀里抱着季星撸，窝在沙发里，瘫成一只薄饼。 燕珀一双大长腿搭在茶几上，手捧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果拼盘，拿起一粒葡萄扔给飞来飞去的鹦鹉吃。 落地窗外一片湖景，阳光灿烂，水波粼粼，映照屋里一片光明。 黑衣人规规矩矩地坐在角落，沉默如金，尽心尽责地履行老板交代的任务。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在一边保护好不受伤就行。 酸疼被揉散，脚底终于不抽筋了。齐炽接过季莹莹的湿纸巾，擦干净手。 季莹莹拿出包包里的白板（石墨图书），放在茶几上，招呼其他三个围着茶几坐下。 齐炽拍燕珀的腿，让他将脚收回去。 四个脑袋聚在一起，为基地的防卫事业出谋划策。 白板上面是日月湖和晨星岛极其详细的地图，黑衣看见那些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线条和地标，内心一阵狂啸。 我屮艸芔茻，这种军事级别的地图，这些小屁孩哪里找来的？！就连他老板都没找到这种连地下交通线和各种仓库都标明的地图？！ 季莹莹他们感受不到黑衣人内心的十级地震，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 晨星岛正面大门在南面，东西两边是沙滩，北面是陡峭的礁石，四个方位都有守卫塔，七十二栋别墅星罗棋布，最大的晨星堡处于正北的主位上，被夏菲尔用来做基地最重要的建筑。 季莹莹指着东西两边开阔的沙滩，“如果这两边建城墙的话，太破坏风景了。” “所以？”燕珀吞下一颗圣女果。 “作为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现存的唯一道士，你不可能不懂法阵吧？”季莹莹咬住齐炽递过来的兔子苹果。 燕珀没说话，张开嘴巴，季莹莹叉起一块芒果塞到他嘴里。 嘴巴含着东西，燕珀声音含糊，“四象星罗阵，可以防守，还可以吸收对方的攻击转化成法阵的能量，再次反击回去。” 将芒果全部吞下，继续说，“需要在四个防卫塔放置四种不同的晶核，晨星堡作为阵眼需要六种。” “晶核能量的多少决定法阵的厉害程度，如果是保护整个岛屿级别的，起码需要四级的晶核。” “不过这个阵法最大的好处，保护范围之内，任意地方只要有晶核就能形成内部的小范围法阵，所以即使外部某一地方被攻破，或者内部出现内鬼，都不会被一网打尽。” “这个阵法挺简单的，就是需要晶核比较多。” 燕珀说完，吃一块西瓜解渴。 “我也觉得挺简单的。”季莹莹看着地图上的建筑。 一旁的黑衣人：？？？ 什么阵法？什么法阵？什么简单？他从一开始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个什么冬瓜啊喂！ 季莹莹歪头，一脸纯真，“所以晶核就麻烦你了。” “我？”燕珀咬着西瓜，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副“你怕不是傻子”的神情，“那么鬼麻烦，谁傻子谁去。” “是吗？”季莹莹眨眼，转头抱住齐炽的腰，在人家耳边呵气如兰，“今晚来我房间，怎么样？” 齐炽瞬间从耳尖一路红到手指，轻轻地推了推身上缠着他的少女，“你、你别这样……” “我别怎么样？” 季莹莹琉璃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更加贴近齐炽，想要听清楚他的话。 软软的触感贴着他胸膛，鼻间也全是少女身上特有的甜香，脸上的热气将淡色的眼睛蒸得水光潋滟。 齐炽微微侧头躲开少女过于灼热的气息，温热便喷在了睫毛处，脆弱的眼皮忍不住一颤，如同初开的花瓣突然遭到指尖的抚摸，因为过于羞涩，才刚刚绽开就又重新合拢。 瘦弱的少年被活泼的少女压倒，画面过于美丽，一直都在的黑衣人默默转头。 唉，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胆子大啊。 不过，他要将这个报告给老板吗？ 想了想老板听到后所散发的寒气，黑衣人默默将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从脑子里全部删掉。 他不是，他没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才不想再经历一次极地暴风雪的洗礼，会死人的。 “你个邪恶的撒旦，快将我哥哥放开！”燕珀跳起来，从季莹莹手里抢回齐炽，“你个邪魔休想染指我冰清玉洁的哥哥，受死吧！”说着，将手里的圣女果扔过去。 他才不会让自己纯洁如白纸的哥哥和季莹莹独处，谁知道之后会被涂上什么糟糕的颜色？！那样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允许发生！ 季莹莹顺手抄起茶几上的鹦鹉，圣女果正中鸟嘴，顺手一丢，鹦鹉砸向燕珀，她顺势横躺在沙发上，一手撑头，一手优哉游哉地抚摸着季星的毛。 “你防得了一时，难道能防得了一世吗？” 季莹莹邪魅一笑，“我总会找到机会滴。” 燕珀被她的不要脸气歪了嘴。 “可恶！你个大魔王！” “哈哈哈哈……” 季莹莹翘起小尾指，掩嘴狂笑起来。 黑衣人凝视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水面，神情如老翁入定。 别问，问就是他瞎、他聋，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最后，迫于季莹莹的淫威，燕珀还是做了那个去四处搜刮晶核的傻子。 主要是在她教唆下，齐炽说如果他不找回来，晚上就不要上他的床。 面对有异性没兄弟的哥哥，燕?委屈包?珀：嘤~ 傍晚，夕阳如金，水天一色，白色的沙滩上燃起红红的篝火，涂满酱料的肉热得滴油，金色的油滴落下，通红的火炭发出滋啦的响声。 季莹莹推着夏菲尔，在海边散步，管家他们在不远处的地方烧烤，准备晚饭。 蓝色的海水涌上沙滩，没过圆润可爱的脚裸，变成白色的泡沫，留下五颜六色的贝壳。 季莹莹捡起一个扇形的，递给夏菲尔。 夏菲尔拿出手帕，一边仔细擦干，一边随意地问：“我听季阳说你想要找黑色的火焰？” “嗯。” 季莹莹低着头，寻找着漂亮的贝壳。 “之前尸潮的时候看到，觉得如果放在岛屿周围的护城河，可以作为很好的防御。” 夏菲尔将她递过来的一个个贝壳擦干净。 “你不害怕吗？黑色的火焰。” “不会啊，你不觉得它很特别吗？” 夏菲尔擦贝壳的手一颤，在一只贝壳里发现一粒珍珠。 “你看！我找到了一个琥珀！” 季莹莹惊喜地将手里的琥珀递给他看。 被她的喜悦感染，夏菲尔嘴角也勾起一丝弧度，“嗯，我们莹莹真是条好运的锦鲤。” “嘿嘿。”季莹莹眉眼弯弯，“那本锦鲤就将这一份好运送给你了，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好运。” 少女神采飞扬，琉璃色的眼睛在金色夕阳的照耀下，和手心的琥珀交相辉映。 夏菲尔将琥珀放在和珍珠的同一个贝壳里，收在手心，敛起眼底的深沉，也扬起轻松的笑容。 “嗯，会的。” 令人垂涎的肉香飘过来，季莹莹推着夏菲尔回去管家他们那里。 四象星罗阵布置好后，七十二栋别墅也被全部清理干净，每间都放了晶核，形成七十二个小型的保护法阵。 管家也从附近收集到大量的物资，加上之前在季莹莹贪玩下收集的，将基地整整五个大型的地下仓库全部堆满。 季莹莹觉得这样还不够，基地没有空间放，她就让燕珀在附近的粮仓布下迷魂幻阵和传送阵，直接让粮仓变成基地的附属地。 在机关傀儡的24小时不停工下，防御工事也差不多完成，司马格还特别为基地创造出各种各种的机关傀儡，巡逻的大蛇、守门的狮子、侦查的苍鹰、建筑的猴子……还设置了各种城械机关，自动水车、飞天虹桥、滑翔背包…… 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机关傀儡，做起事情来就像人一样灵活，还有宛若梦幻国度的机关城械，基地的人都震惊了，对司马格产生外表内心如一的崇高敬意，差点就当创世神一样供奉起来。 季莹莹还让司马格创造出超级无敌厉害的打洞地鼠，将岛屿底部打造成重要的科研基地和生态园，需要的设备全部让管家从附近的搜刮回来。 科研基地的实验室从医疗到武器，从物理到生物，应有尽有；生态园有各种植物的温室和粮食作物的大棚，实现基地的自给自足。 她甚至让燕珀圈了一山头，设下护山大阵和传送阵，管家将四处收集的家畜放在山头散养，由司马格创造的傀儡机关作为护卫，将山头成为基地的天然畜牧场。 当然这一切都是由季莹莹负责大胆妄想，夏菲尔负责根据现实制定计划，才全部落实的。 在管家他们一群开了挂的能人帮助下，再加上不用休息全天工作的机关傀儡下，基地迅速建立起来，已经是众多基地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慕名而来的人众多，但只有一技之长的人才能留下。 原本硬件设施就已经逆天，再加上之后陆续聚集的各方面的人才，晨星基地在后期一举超过众多建立已久的大型基地，成为一方势力。当然这是后话。 在晨星岛逗留近半个月，是时候要离开了。 临行前，季莹莹将白板上的地图拷贝下来，送给夏菲尔。 当然不是她手绘的，也不是燕珀，两个地震级手残，能够将直线抖成九曲十八弯的皇河。地图是心灵手巧的齐炽画的，和白板上的偏差程度不超过一毫米。 司马格因为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选择留下继续创造他的机关傀儡，努力实现将整座岛变成他梦想中的机关城。 目送黑色的汽车渐行渐远，直至再也看不到，夏菲尔收回目光，打开手里的地图，掉下一张信笺。 上面的字体纤细秀气，又带着不受拘束的肆意，写着： 莉莉姐都告诉我了，对不起，在那时我没有去找你，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在你身边。 但是呢，这就是现实哦，无论我如何后悔也无法回到当时，给予你一点的依靠。 所以不要觉得这个世界没有牵挂你的人。 还有那些害怕你而背叛你的人，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忘记他们，因为他们不像我那般了解你，他们只是普通人。 为了自己的小命而自私一点，我觉得还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啦，所有犯下罪恶的人都会受到最终的制裁。如果是我的话，我才懒得去理会那些自己不在意的人呢。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愿你永远如晨星般闪耀。 by永远受天使长守护的莹莹 指尖拂过黑色的字迹，夏菲尔漆黑的眼眸掠过一丝微光。 “这么大的人可不要让小孩子担心啊。” 李莉莉双手抱臂，斜倚着柱子，语气调侃。 “嗯。” 夏菲尔勾唇一笑，眉心舒展，黑眸含笑，真如高岭之花绽放，天光尽皆失色。 素色小花的信笺被小心翼翼地收起，放在最贴心的地方。 21秦庄水城 离开晨星之后，季莹莹他们继续北上。从最开始到现在，启程四个月，离帝都终于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冷，逐渐步入冬季，季莹莹已经穿上管家静心缝制的小棉袄。 白色打底毛衣，外套梅红小棉袄，脚踩毛绒小球布鞋，腰间挎着绣花夹绒小包包，原地一转，衣角飞扬，像冬日傲雪绽放的小梅花，带着花朵的娇气和不畏严寒的肆意。 汽车在南北公路上行驶，两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开满了花期最晚的黄色小花，一群一群的牛羊时不时从眼前掠过。 晚上，管家找到一间牧羊人留下的小木屋，经过一番布置，小木屋铺上柔软的毛毯，点起暖和的火炉，在寒风萧瑟的凛冬夜晚，特别温暖。 季莹莹还发现了一台古董收音机，她扭了扭，竟然接收到电台。 电台的信号是由帝都发出的，不断循环播报一则任务。 末世前，国家生命科学院的院士在秦庄水城参加国际研讨会，末世后被困城中，生死不明，一个月前帝都基地收到他们的求救信号，他们躲藏在一个地下古迹中，一直在等待救援。 这些院士都是世界顶尖的生命科学的专家，关乎到丧尸病毒的研究和疫苗的研制，帝都基地呼吁全国基地共同去秦庄水城救人，并且还发布了重赏。 “哼。”季莹莹皱鼻，“既然是关乎疫苗的，所以帝都怎么舍得让其他人也分一杯羹？” “小姐忘记之前听说的传言吗？”管家给她盛了碗热汤。 苹果、红萝卜炖鸡，浓郁的肉味之中带有水果特有的清甜，香而不腻，一向不太喜欢喝汤的季莹莹连喝两碗。 一踏入皇河边际，就听到一个关于秦庄水城瘟疫恶魔的传言。 秦庄水城曾经是闻名全国的古城，日客流量最高达到过十二万，末世之后却变成令人谈之色变的瘟疫死城。 病毒爆发时，正值旅游旺季，导致秦庄水城的丧尸数量非常恐怖，但这并不是它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原因所在，使它成为人心中那个不能被谈及的禁忌的真正原因，是一个被称之为“瘟疫恶魔”的不知道是人还是丧尸的东西。 传言这个恶魔能够散布瘟疫，所到之处老鼠蟑螂必然成灾，所有见过它的人都会生病，身上长出脓包，在痛苦之中死去。 据说这个恶魔还特别喜欢折磨人，最爱将人捉起来，当成畜生养肥后，就扔到丧尸群中，它则站在旁边欣赏人们活剥生吞垂死挣扎的惨状。 曾经也有不怕死的沽名钓誉之徒，打着清除恶魔的名号，大张旗鼓地勇闯秦庄水城，这些人一踏入水城之后，就全部没有了音讯，所有进入水城的人再也没有出来。 这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踏入秦庄水城半步，秦庄水城也成为了人们口中有进无出的死城。 “这个传言是不是也太经典了？传言的三大漏洞它全部具备。” 燕珀举着鸡爪列举，“第一所有见过恶魔的人都会死掉却还是有人知道恶魔的存在，第二没有人出来却非常清楚恶魔的相关细节，第三只有口口相传的流言而永远没有明确的证据。” 一边啃鸡爪，一边摇头，“啧啧，不要太假。” “我倒是挺想去看一看。” 季莹莹喝完汤，将剩下苹果、胡萝卜和鸡脖子的碗推给齐炽，齐炽夹起里面的胡萝卜递到她嘴边，季莹莹皱着眉头吃下去，声音含糊地说。 “秦庄水城可是拥有500年历史的古城，里面的建筑就是小学课本上经典的小桥流水人家，超级具有水墨画的意蕴，人生不去一次枉为种花家的人。” “嗯，以前的软文广告都是这么说的。” “你就是想去凑热闹吧。” 燕珀一针见血戳破季莹莹真正的想法。 季莹莹歪头假笑，“说得好像你不想一样。” “啧，不愧是我的挚友！” 燕珀说着就要用油腻腻的爪子去拍她肩，被季莹莹一脚踢倒他的椅子。 “将你的臭爪子拿开一点！脏死了！” 秦庄水城就在南北公路附近，季莹莹他们去到的时候，遇到了不少奔着帝都基地所发布的悬赏而去的异能者小队。 帝都基地甚至在入城的地方设置了关卡，为专门赶来的人提供相关的情报和支援。 秦庄水城前的空地上，所有人都在认真聆听帝都基地的人讲的注意事项，全部人都是一副面对关乎生死的严肃郑重，只有季莹莹他们画风特别不一样。 真的很不一样。 首先是衣服，别人都是全副武装，利落干练，季莹莹他们不是，他们穿的像来拍戏的。 来之前，为了配合秦庄水城的韵味，季莹莹让管家拿出之前问人偶小姐姐专门定制的衣服，还拿出人偶小姐姐特意给她的化妆工具盒，给四个人连同狐狸和鹦鹉都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装。 季莹莹头上用两条红色缎带扎着圆环双丫髻，长长的缎带随着动作摆动，伶俐可爱，身穿白绒边的橙色深衣，红色金丝腰封，裙摆为同色百褶裙，迎风摇曳，娇俏柔软，耳朵戴着一对青珠长坠，左手腕上是同色的玉镯，脚上踩着雪靴，脖子上围着火红的狐狸，如同贵族冬日盛装的小公主。 齐炽的造型服饰和季莹莹一样，只是颜色不一样，红色改成蓝紫，没了白绒边，多加了同色的毛绒斗篷。有别于季莹莹的娇贵，齐炽更显得温婉高雅，多了一丝婉约的忧伤。 燕珀和季莹莹他们一样的双丫髻，只是发饰更加复杂，蓝白的缎带坠着一粒幽蓝色的宝石在额头上方，轻纱掩面，身上穿着露肩的圆领蓝白长襦裙，裙摆六条飘带绣着弯月，白色的裙面红纹浮动，尊贵又神秘。 管家一身暗蓝色长裙，裙摆如乌金色的三足鸟，长发低束，别一根乌金发簪，白皙的锁骨上戴有暗蓝宝石掐丝珐琅项链。身姿修长飘逸，五官深刻，眼眉凌厉，手背上立着一只乌金点缀的鹦鹉，宛如一朵冰封的烈焰。 不时有人回头望站在角落的奇装异服的这四人，但没有人会觉得很奇怪，因为末世里像他们这种奇奇怪怪的人多得是，季莹莹他们还不是最特立独行的。 其次是神态和动作，别人都仰高头，严肃认真地聆听，季莹莹他们不是，懒散得像剧场中等待领盒饭的群演。 季莹莹手里拿着白板，和齐炽低头玩消消乐，燕珀懒洋洋地倚在一边，时不时横插一脚，用掉她费心积攒的道具，气得季莹莹让季星在他脸上留下几道红痕。 大约半个小时后，帝都基地的人终于结束了讲话，所有人井然有序的排队入城，全程划水的季莹莹他们也跟在大部队后面，以散步的姿势踏入传闻中有去无回的“死城”。 因为走得慢，渐渐地季莹莹他们就落后其他人，最后就只有他们几个优哉游哉，沿着水边的古栈道，欣赏着500年前的灰瓦白墙的韵味。 真正进入到水城，就知道传言就是传言，不能信，不但一点都不恐怖，反而有种古卷长轴的安静悠然。 风格鲜明的古楼临水而建，一道道青石桥架在清澈的水流上，和水面的倒影组成完美的圆形，水边杨柳随风轻舞，古诗中的“小桥流水人家”的意蕴倾泻而出，人走在石板路上，宛如画中人。 终于见识到真正的青瓦白墙，季莹莹非常兴奋，拉着齐炽站在柳树下凹姿势，让管家帮她拍照，没想到手一碰到绿色的枝条时，看似软弱无力的枝条猛然一抽，直接将季莹莹甩落水。 因为不习惯胯下的清凉，管家慢了一步。 季莹莹来不及尖叫，就落入一个带有奶油香味的怀抱。 碧绿的竹排飘在流水之上，如同水面柳叶。一名穿着蓝染布裙的女子立于竹上，怀里抱着一名红白衣衫的少女。 少女因受到惊吓而一脸怔楞，女子扶着少女的腰，将她放下，对着少女莞尔一笑，“那些都是变异的杨柳，小妹妹要小心些。” 双脚踏着实物，季莹莹从突然的失重中回过神，后退一步，看清救了自己的人。 女子眉目清婉，一身蓝染布裙如水粉淡抹，青青如邻家碧玉，含蓄美好。 “谢谢小姐姐的救命之恩，我叫季莹莹。”季莹莹伸出手。 “不客气。”女子握住面前这只小巧玲珑的细手，“我叫刘别西。” “刘别西？好奇特的名字。”季莹莹琉璃色的眼睛一闪。 刘别西客气道，“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我也这么觉得。”季莹莹丝毫不害臊，露出一个被人夸张后真心实意的灿烂笑容。 少女这般率真直白，刘别西不禁也粲然一笑。 刘别西撑起篙竿，将竹排移到石阶处，季莹莹重新回到石板路上。管家他们走过来，季星从燕珀怀里一下跳到季莹莹怀里，用头蹭了蹭她下巴，季莹莹安抚地摸摸他头。 “这只狐狸真漂亮。”刘别西眼神流出些许的羡慕，“我以前也有一只狗狗，可惜……”说着神色黯然下来，语气带着一丝怀念。 季莹莹开口道，“你要摸摸吗？季星不咬人的。” “可以吗？”刘别西惊喜道。 “嗯。” 季莹莹将季星递过去，刘别西轻轻地在狐狸背后摸了摸，季星眯起狐狸眼，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手腕。 在季莹莹鼓励的眼神下，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抱住毛茸茸的狐狸，热乎乎又软绵绵的触感，就像刚出炉的牛奶吐司，让人不由自主露出温暖的微笑。 季莹莹将管家和齐炽他们一一介绍给刘别西，燕珀对竹排很感兴趣，问她可不可以让他玩玩，刘别西对燕珀的男生嗓音有点惊讶，点头，站在岸上教他如何撑篙。 燕珀平行感很好，几分钟就能将踩着竹排在水面荡来荡去，还将齐炽扯下来，和他一起临水御风，羽化登仙。 翠绿的竹排上，两名蓝白衣衫的少女迎风而立，衣袂飘飘，仿佛诗歌里的凌波仙子，神风玉姿，令人神往。 刘别西将季星还给季莹莹，提议道：“离这里不远就是我的面包工坊，你们要不要去我哪里坐一坐？” “你还会做面包？”季莹莹惊喜道，“我喜欢吃面包，特别是小蛋糕！” 被季莹莹的兴奋感染，刘别西笑起来，“面包和小蛋糕都有哦。” “那我们快点去吧！”季莹莹挽住她手臂就往前走。 刘别西拉住她，“不是那个方向，是这边。” 两人走在前面，管家跟在身后，燕珀和齐炽则撑着竹排。走了十几分钟，几个人就到了刘别西的面包工坊。 离远季莹莹就闻到面包店铺特有的香味，她拉着刘别西飞奔过去，诧异地发现门锁被人弄坏了。 还撞见季莹莹最不想遇到的人。 22绿意之森 面包工坊有个很清新的名字，叫做“绿意之森”，装饰也很小清新，同时也带着一点古风的闲雅，木头的自然色调搭上植物的天然色彩，非常符合店铺的名字。 只是原本的清新美好遭到了破坏，门扉被损坏，玻璃柜里摆放整齐的面包被弄乱，五个陌生人没有经过同意，便坐在给客人坐的座位上，不问自取地吃着店铺主人精心烹饪的面包。 那五个人，季莹莹刚好都认识，正是她最讨厌的人。 苏棠棠、雷乐乐、尹斐，还有之前救球球时看到过的两个佣兵。 季莹莹严重怀疑对方暗恋她，不然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看到，苏棠棠那张“我最委屈、我最无辜”的脸？ 这个想法一出来，季莹莹就被自己恶心到了，连忙将它从脑袋里甩出来。 没想到店铺竟然有主人的，苏棠棠连忙站起来，慌张之下将椅子撞倒，手忙脚乱地扶起来，心慌之下脚不小心被绊倒，直接给刘别西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在尹斐的搀扶下，苏棠棠才重新站起来，巴掌大的小脸窘迫得一片绯红，双手不好意思地绞住衣摆，一双翦水秋瞳又羞又涩，朝刘别西弯腰道歉。 “非常抱歉！我以为这个店铺没有人才进来的。” “对不起！因为我不知道有人，所以才会自己拿了架子上的面包！” “这都是我的错，他们是被我强拉着才进来，请你不要责怪他们，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他们，真的对不起！” 刘别西还什么都没说，就被苏棠棠一连三鞠躬，将所有话都说完了。 “这么干净的地方，想不到是有人打理的；这么新鲜的面包，想不到是有人精心做的；门口那么大的锁，想不到是有人特意关上的。” “哇，你眼睛是宝石做的？还是脑袋是檀木做的？都不是吗？那到底要用什么材料，才会做出和你一样这么瞎、这么智障的东西出来？我很好奇，请问你可以告诉我吗？” 燕珀满眼求知欲，一脸“我见识少，什么都不懂”的好问表情，用的还是少女音。 苏棠棠被他这么一连串问号砸得面无血色，尽管燕珀的眼睛充满委屈无辜，流露出楚楚可怜的水光，但都被她死死咬住下唇忍住，犹如一朵遭遇风雨吹打但坚强不屈的小白花。 躲在她身后的雷乐乐，狠狠地瞪着燕珀，背后的手隐隐有紫光闪烁，对上燕珀冰冷的眼神，莫名想起某个令他害怕的人，曾经直面死亡的战栗再次涌上心头，不禁后退一步。 尹斐皱起眉头，不太喜欢对方这么咄咄逼人。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佣兵也站出来，脸上线条粗犷刚毅，声音微冷，略带对下属犯错时习惯的呵斥，“虽然我们有错，但我们都已经向你们道歉了，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过？” 他身后另一个佣兵靠在椅子里，一双大长腿交叠，姿势狂狷，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黑木仓，狭长的眼睛似笑非笑，目光散漫地从季莹莹他们身上掠过。 刘别西拦住燕珀，淡然一笑，“没有关系，他们也只是吃了几个面包。” 苏棠棠伸手轻轻拉住那个魁梧的佣兵的衣摆，朝他微微摇头，笑容里带着一丝哀求，转身对刘别西再次鞠躬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面包做出来就是要给人吃的。” 刘别西拉住苏棠棠，阻止她的动作，笑容清婉，“你们喜欢的话，可以继续留下来，我正准备多做一些当下午茶。” “真的？！太谢谢你了！”听到对方原谅自己，苏棠棠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伸出友谊的手，“我叫苏棠棠。” “刘别西。” 刘别西轻轻一握，随即松开。 苏棠棠侧头，视线落在刘别西身后，一身红白衣衫的少女身上，眼神里的意义昭然若揭。 她没有认出穿着古装和化了妆的季莹莹他们，尹斐他们也没有认出。 季莹莹的视线一直落在旁边的玻璃柜上，她拉着齐炽在另一边的桌子坐下，管家和燕珀对对面射过来的视线恍若无视，跟着坐下。 对方明显不想理会，苏棠棠只好坐下，只是不时地将目光放在那个红白衣衫的少女身上，少女很面善，像她认识的某个人，而且对方怀里同样也有只狐狸，给她的既视感很强。 刘别西从里间端出热茶和面包，季莹莹欢快地拿起一只香软的菠萝包，撕开两半，给齐炽一半，自己捧着一半埋头就啃，满脸幸福。 一直站在管家肩上的鹦鹉，闻到香味，终于不再凹造型cos，飞到桌子上，埋头面包堆里，努力和面包恶势力奋斗。 管家也拿起一个泡芙，一口下去，浓郁的奶香充满口腔，绵绵的奶油加上酥脆的外皮，口感极佳。即使厨艺技能满点的管家也忍不住赞叹刘别西的手艺，向她讨教诀窍。 得到同行的夸赞，刘别西也非常开心，点头答应，提议管家到后面厨房一起探讨。 见他们要去做面包，季莹莹也凑热闹，将季星放到齐炽怀里，大声喊“我也要去”，刘别西笑起来，“那你也跟过来吧。” 一直注意着这边苏棠棠也起身，“刘姐姐，我也可以跟着去吗？” 刘别西转头有些诧异，不过也笑着点头。 燕珀对烹饪不感兴趣，坐在原地逗鹦鹉，齐炽照顾季星。 三人跟着刘别西走到里间。 里间的厨房空间宽敞，中间是一张很大的木桌，季莹莹他们穿上围裙，站在桌子边。主要动手的是刘别西和管家，季莹莹和苏棠棠在一边打下手。 刘别西揉好面团，季莹莹揪出一小块捏小人、捏狐狸、捏小鸟，捏各种自己喜欢的形状。 苏棠棠在她旁边，几次想开口，全部被季莹莹漠视，到最后她也生气了，终于默不作声地揉面团，刚好刘别西发现糯米粉不够，她自告奋勇去仓库拿。 “往里面走左拐就可以看到楼梯，上面就是仓库，糯米粉就放在门边的柜子，上面就有标着。” 刘别西问她，“真的不需要我跟着去吗？” “不用了，我记得。” 苏棠棠笑笑，擦干净手，去仓库拿糯米粉，脚步有点急，仿佛是要逃离什么尴尬的地方似的。 到了仓库，苏棠棠很快在门边的柜子找到糯米粉，捧着东西按照原路回去，下楼梯的时候，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挪动，还有敲砸铁柱的响声。 苏棠棠停在楼梯上，仔细听了听，怪异的声音是从楼梯下面传来的，隐约中她好像还听到人的呼叫声。 咬住下唇，苏棠棠忍住心底莫名的害怕，沿着楼梯走下去，然后她就见到从未见过的惨状。 昏暗的地下室里，放着七八个铁笼子，每个笼子里面都困着一个人，那些人衣衫褴褛、满身污秽看不出原本的面貌，手脚被铁链锁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苏棠棠震惊地捂住嘴巴，蓦然想到之前听说过的传言，一张小脸顿时吓得惨白如雪。 脚边忽然传来温柔的触感，她垂头一看，竟然看到一只手臂粗的老鼠，吓得她差点昏厥过去，手掌死死捂住嘴巴，将尖叫憋在喉咙里。 厨房，刘别西等了很久，苏棠棠都没有回来，正想去找人，苏棠棠就捧着糯米粉回来了。 苏棠棠的脸色有点白，神情也有点呆滞，刘别西关心地问：“怎么了？” “啊？啊，没事。” 苏棠棠眼神闪躲，将糯米粉放在桌子上，刘别西帮忙，手不小心碰到她，苏棠棠惊吓似的，飞快地缩回手。 收回手，苏棠棠才觉自己反应太过，小心翼翼地觑了刘别西一眼，嘴角扯起僵硬的笑容，想要掩饰刚刚的尴尬，只是眼神里的害怕怎么也掩盖不了，导致样子十分别扭。 苏棠棠缩手时，刘别西余光瞥见她手背上的灰色，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那、那个……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我先出去了。” 苏棠棠一边说着，一边不做痕迹后退，强忍住逃跑的冲动。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拿些药给你？” 刘别西体贴道。 “不用了！我自己稍微休息下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了！” 苏棠棠连忙摇头摆手，脚步飞快地走出厨房，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刘别西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楼梯的方向。 季莹莹捏了好多个，终于成功捏出一只完美的小狐狸，她开心地举起来，“你们看我捏的！像不像季星？” 管家手里搅拌着的面糊，抬头看见季莹莹手里一团三角形的东西，嘴角含笑地点头。 “柳柳，你觉得呢？”她将面团举到刘别西面前。 刘别西收回目光，凝视着季莹莹手里的东西十几秒，终于从那三角形之中看出一只抽象的狐狸，她莞尔道：“嗯，很像。” “嘿嘿。” 得到肯定，季莹莹开心地将自己的大作放在烤盘中最醒目的位置，揪出一块面团继续自己的创作。 刘别西将糯米粉倒在容器里，加牛奶的时候，发现牛奶不够，对管家和季莹莹他们说一声，转身去仓库。 厨房里就剩下季莹莹和管家两个，他们一个沉迷捏公仔，一个在按照刘别西的配方在搅面糊，正十分投入自己的事业时，突然一声爆炸，半间屋子被炸飞。 23瘟疫恶魔 突然爆炸，整间屋子没了一半，视野豁然开朗，季莹莹呆呆地望着突然被夷为平地的天高地阔，手里捏到一半的燕珀掉在地上。 无数老鼠和蟑螂突然从地陷中蜂拥出来，季莹莹尖叫着跳到管家身上，管家当即带人瞬移到附近安全的房顶上。 燕珀抱着齐炽，从废墟中出来，跳上季莹莹他们所在的房顶。 季星落在季莹莹怀里，鹦鹉停在管家肩上，继续凹造型cos。 季莹莹双脚点地，刚想走进废墟看看怎么回事，脚一动却被东西扯住，低头一看，吓了一跳。 一坨黑不溜秋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她的脚。 管家蹙眉，抬脚就想将这不可名状的东西踢飞，那黑漆漆的一坨就地一滚，躲开他的脚，五体投地地趴在屋瓦上，大声一喊，“英雄饶命！” 那坨黑漆漆的东西原来是个人，只是那人蓬头垢面，身上衣服黑得像挖煤刚回来，同时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酸臭味，浓得比洁厕精还能杀人，也不知道这人多少年没洗澡，身上的污泥搓一搓都能捏出粒伸腿瞪眼丸。 “什么鬼东西？”燕珀掩鼻，往他身上丢了个净尘诀，那人终于露出本来的样貌。 及肩长发、五官端正，虽然身上的大白褂破得像渔网，但身上常年浸**海的书卷气还是在的。 周身忽然清爽，那人惊奇万分。 “这是怎么回事？你刚刚使用的是什么原理？难道是量子共振？……” 扯着燕珀就一连串发问，嘴巴比ak47还要快，突突突地，都不怕被自己口水呛到。 燕珀侧身躲开，才没有被他的唾沫星子喷一脸。 “你是国家生命科学院的院士？” 季莹莹发出疑问。 “哎哟，你眼神不错哦，这样都可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那人放开燕珀，站起来，抬头挺胸，一整自己的衣领。 “没错，我就是生命科学院的首席科学家，能见我是你们的荣幸！” 端的是矜持高贵的样子，还自我感觉良好地一甩过肩的长发。 季莹莹和燕珀望着他的眼神一言难尽，难以相信这样一个唾沫横飞、自恋、缺根筋的人是科学家，还是帝都基地发重金要救援的人。 “喂，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那人被两人冒犯到，顿时咋咋呼呼。 “虽然我知道我是年轻了些，一点都不像那些电视上书本上满头白发的教授老头子，但我可是经过国家认证的货真价实的天才科学家！” 季莹莹和燕珀抱臂，静静地看那人表演。 尽管演，信了他们夏天不吃西瓜。 竟然有人敢怀疑他的身份，那人跳脚，大声为自己辩护。 “不要因为你们目光狭窄就认为所有的科学家都是地中海啊！我可以发誓——” 话没说完，突然闪过一道紫色雷光，“轰隆”一声，晴天响雷。 那人顿时愣住，半句话卡在喉咙，一张脸憋成猪肝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燕珀毫无良心地放声大笑，肚子都笑疼了，齐炽扶着他才站稳。 季莹莹退后一步，不想被他们俩的降智光环波及到。 笑声过后，众人的目光被废墟中的情况吸引住。 废墟之中，刘别西和苏棠棠他们对立而站，双方对峙，气氛紧张。 苏棠棠他们人多势众，身后护着七八个铁笼子，笼子里面全都是和科学家之前一样黑漆漆的一坨坨。 刘别西孤身一人和他们对峙，却丝毫不怕，雷电落下激起的风将她蓝色的裙摆吹起，脸上依旧保持着清婉的笑容，如同一朵漂浮在水面的蓝莲花。 一道雷光落下，另一道雷光紧接而来，眼看就要劈到刘别西头上，一道风刃从侧面而来，干脆利落地将雷光拦腰砍碎。 对峙的双方同时抬头，看见站在房顶上的季莹莹他们。 “你们要帮她吗？你们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苏棠棠指着身后的铁笼子大声喊道，“这些都是被她囚禁的人！看到这个你们还要帮她吗？！” 季莹莹的目光从她义愤填膺的脸上掠过，对上刘别西的视线。 刘别西脸上没了笑意，眸色暗沉，垂在两侧的手，忍不住微微握紧。 季莹莹朝她眨了一下眼，转头对着苏棠棠说：“我没打算帮她妈。” 刘别西垂下头，捏紧的手指松开。 “真的？！”苏棠棠神色顿时亮起来，一脸找到同盟的喜悦。 苏棠棠没听到季莹莹话里的意思，燕珀却听到了，转头对上季莹莹藏有深意的眼神，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 苏棠棠身后，那个妖相的佣兵，狭长的眼睛，红光一闪，意味深长地望着季莹莹和燕珀。 “那你们要帮我们吗？这些人好像就是这次要救援的科学家。” 苏棠棠热情邀约，向明辨是非是个好人的季莹莹伸出橄榄枝。 季莹莹没有回答，笑意盈盈地望着她，苏棠棠也绽开一个笑容，心里却莫名觉得对方的眼神带着一股看弱智的怜悯。 季莹莹微微侧头，乜了燕珀一眼，燕珀会意，手腕一翻，一道风刃刮向垂头的刘别西。 弯月般的风刃破空而去，眼见就要砍中刘别西，风刃忽然一转，与刘别西擦肩而过，绕过她身后，猛然袭往苏棠棠他们那边。 “砰——”，泥沙飞溅，尘土飞扬。 锐利迅猛的风刃被一道瞬间隆起的土墙挡住，与此同时，一枚子弹直射季莹莹面门，电光火石间，齐炽飞身将她推开。 雕刻着繁花的赤红色子弹划破齐炽的脸颊，溅起的鲜血，在季莹莹瞪大的眼睛里飞扬。 温热的双臂有力地搂住季莹莹的腰，熟悉的清香萦绕鼻息，驱散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恐惧，骤停的心脏因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而恢复心跳。 鲜血落在白色的肩上，如同绽开点点红梅。 “莹莹，没事吧？” 齐炽低头急切地问怀里的人，淡色的眸子因为惊吓而泛起一层水雾。 耳边温柔的嗓音让季莹莹回神，她伸手将齐炽脸上红色抹掉，弯眸勾唇，“我没事，你才是，疼不疼？” “啊？”齐炽后知后觉才感觉到脸颊的疼痛，摇了摇头，“不疼，你没事就好了。” 风将弥散在空气中的血味送到远处，黑暗中，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因为诱人的气味而亮起。 季莹莹将手指的鲜红扣在掌心，双手颤抖地抱着齐炽，在他耳边弱弱地说：“我害怕。” 齐炽抱紧她，柔声安慰，“别怕，我在。” “嗯。” 季莹莹头枕在他肩膀上，齐炽没有看到她眼神里的冰冷，目光锐利地凝视着那个一脸妖相的佣兵。 飞起的灰尘落下，露出黑洞洞的木仓口。 妖相佣兵手里握着精致的黑木仓，单手插袋，勾起嘴角，顿时邪气横生，当他狭长的双眼对上季莹莹的眼睛，灵魂骤然战栗。 当以往的澄澈空灵收起，那双眼眸的琉璃色完全展露，便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俯视众生时的无情冷漠。 既没有愤怒，也不存在一丝情绪，只有默然无语的纯粹。就像星光绚烂的宇宙，令人觉得美丽的同时，惊惧其背后无边的黑色虚空，一点点地虚无吸住，掉入寂然无声的黑洞。 寒毛倒立，当他被这双眼冰冷地凝视着的时候，身边的一切仿佛遥不可及，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窥视着他，无声无息。 无言的畏惧从脊椎一点一点往上蔓延，沿着神经抵在后脑勺，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捉住他所有的思绪。 那一刻，恐惧如同实质淹没他的鼻尖，窒息黏上灵魂，死亡的镰刀贴在脖子上皮肤，只要轻轻一划，这个世界便不再有他的存在。 突然，一道风刃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猛然狠狠将他撞倒在地，被拖在地上逆行十几米才被隆起的土墙挡住。 妖相的佣兵吐出一口血，胸前一道深痕，后背血肉模糊，白色的骨头露出来，混着泥沙的殷红，从脚尖一路延伸到原本站着的地方。 虽然这般惨样，却恰好将他从死神的手中挣脱出来。 离开那双眼睛的视线，原本空气中无声窥视着他的东西消失不见，抵在后脑的手也松开，淹没鼻翼的恐惧消散，灵魂的窒息消退，他大喘一口气，终于能够呼吸。 管家余光忽然看见佣兵脖子上的吊牌，熟悉的徽章让他伸手拦要给佣兵最后一击的燕珀。 “小姐，那人身上有季家的家徽。” 管家对季莹莹低声说。 季莹莹松开齐炽，眼睛里的冰冷消退，恢复以往的神色。 “爹地派来的人？” 她淡淡地问，目光在那两个佣兵身上梭巡。 苏棠棠他们围在受伤的佣兵身边，正在为他疗伤，苏棠棠双手交握，一脸虔诚地低吟，淡白色的光芒落下，伤口已经愈合。 “应该是。” 管家颔首。 “你确定？”季莹莹皱眉。 她的大将军爹地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憨的手下？ “根据大将军的性格，在现在如此艰难的时候，不占用军队人手，而另外派佣兵的可能性很高。” 管家分析道。 季莹莹想了想，以她老豆耿直的性格确实会这么做。 燕珀抬手将齐炽脸上的红痕治愈，顺势黏在他后背，探头嘲笑季莹莹。 “这两个憨憨竟然是你爸派来接你的人？！哈哈哈哈哈，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哈哈……” 季莹莹和管家齐齐转头用冻感光波照射他，齐炽在他腰上狠狠拧了拧，燕珀龇牙，怯怯地收了声。 果然大将军是种花家最不能骂的人。 燕珀收了手，对面反而出手。 紫色的雷龙咆哮着迅猛地冲向一个人站着的刘别西。 知道季莹莹他们难搞，就挑软的柿子捏。 可惜，刘别西也不是吃素的，纤细的手一握，长袖里滑落翠绿的玉笛，流云浮纹的玉笛一横，嫣红的朱唇吹响人耳听不到的笛音。 24打到你服 阴沟水渠爬出无数老鼠蟑螂，潮水般扑向雷龙，爬上雷龙的身体，咬噬紫色的雷霆，数量之多，十几秒，龙头已经被吞噬掉。 比猫还大老鼠冲过来，苏棠棠失声尖叫，紫色雷霆闪过，烧焦无数老鼠蟑螂，冒出刺鼻难闻的白烟。 黄色的高墙不断隆起，阻拦老鼠蟑螂的脚步，红色的熔岩在苏棠棠他们周围涌现，黑色的老鼠蟑螂潮水瞬间变成白色的蒸汽。 金色的竖琴滑过悦耳的旋律，扰乱刘别西无声的笛音，老鼠蟑螂的动作变得僵硬，紫色的雷龙趁机扑向露出空挡的刘别西。 “轰——” 原地被炸出一个深坑，老鼠蟑螂飞起，撞在残垣断壁上，变成一朵朵黑红交杂的鲜花。 管家带着刘别西出现在房顶上。 没有了笛音，老鼠蟑螂四处逃散。 苏棠棠抬头望着房顶的季莹莹，露出被欺骗被伤害的伤心，“你为什么要帮她？！她是坏人啊！你也看到刚刚的情景，她就是传言中的那个恶魔啊！你怎么能帮助恶魔？！”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帮助坏人？难道不应该和她站在一边，一起打倒坏人？她才是正确的，正义的，为什么季莹莹他们不站在她这边？ “这人脑子真的有病吧？”燕珀皱眉，“都这么大了还坚持魔法少女那一套，不是黑就是白，这不是单纯而是蠢吧？” “魔法少女才不是形容这种人的，小心小圆她老婆送你一顿友情破颜拳。” 季莹莹嫌弃地踹他一脚，燕珀差点被她踹下去。 “喂！你斯文一点啦！我差点被下面的老鼠分食了！” “这不是很好嘛。”季莹莹微笑。 说话间，帝都基地所带领的大部队已经赶来，黑压压的人群中，竟然有夏菲尔和他小弟黑衣人的身影。 带队的帝都异能者好像和苏棠棠很熟，一来就过去问情况。 苏棠棠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诉他，还指着刘别西说：“就是她将这些科学家们囚禁的，而且还能操控老鼠蟑螂，应该就是传言中的恶魔，我们不能就这么放任她！” 其他人一听房顶上那个纤细的女子竟然就是恶魔，都大吃一惊，窃窃私语，不是很相信苏棠棠的话。 其中一个曾经到过星辰基地，认出了说话的是苏棠棠，顿时大声说：“天！竟然是星辰的女神！” 他这么一喊，其他人都望向苏棠棠。 “啊？她就是传闻中从尸潮中挽救了整个基地的人？” “天啊？！我竟然见到真的女神！” “竟然是女神说的，那么应该是真的？那个女子就是传闻中的恶魔？” “我相信女神！女神可是救了整个基地的人，不可能会说谎的！” “有道理！” “也是！” 知道苏棠棠的身份，原本有所怀疑的人都开始相信她说的话。 人群中，小黑（黑衣人简称）愤怒地望着那个被人拥戴的女人，拳头握紧，恨不得一拳打碎那张不要脸的面。 夏菲尔脸上表情一丝未变，丝毫不关心周围的人说了什么，他抬头望见房顶上红白衣衫的少女，手不禁放在胸口，那处衣襟里放着一张信笺。 这些人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而不是像季莹莹那样不辨是非，为虎作伥，苏棠棠欣慰一笑，站在那些人前面，正气凛然地说，“为避免造成更多的死亡，我们应该将她捉起来！” 女神都这么说了，其他人纷纷附和，齐齐亮出武器，戒备地望着刘别西。 “你说是就是，有什么证据吗？”季莹莹居高临下，望着一群被降智的乌合之众，嗤笑一声。 “没有证据就是空口说大话，那我还说你是恶魔变得呢，为的就是混肴视听，骗我们自相残杀！” “你胡说什么！”苏棠棠被她一顿乱说气得脸色涨红，“你明明之前亲眼看到她操纵老鼠蟑螂，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我？” 说着，忽然委屈地红了眼圈，不明白季莹莹为什么就是要帮助坏人。 看见自己的女神被说哭了，其他人顿时怒了，张口就是正义。 “你这小孩怎么颠倒黑白！？家里没人教你怎么做人吗？！” “就是！不要血口喷人，女神是什么人，我们最清楚！” “收起你的险恶用心吧！不要污蔑我们女神！” 季莹莹原本就一肚子气没地发，这群人偏偏还抢着来木仓口上撞，她笑了。 那两个憨憨是爹地的人，她不能随便揉捏，这群沙雕什么都不是，她难道会客气吗？ 这么喜欢叫人人恶魔，今天她就要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恶魔。 阳光下，琉璃色的眼睛折射出漂亮的光芒，季莹莹笑容恶劣，“你们都觉得她是恶魔？” 底下的人顿时群愤激动地大喊，“恶魔！恶魔！你帮她说话也是恶魔的爪牙！” 季莹莹笑容不变，抬手轻轻一扇，旁边赖在齐炽背上燕珀懒懒打了个呵欠，手指一动。 下面所有张口的人顿时脸被无形的东西，大力地扇到一边，所有黑漆漆的脑袋齐齐甩到一边，脸颊上红色的印子鲜红欲滴。 所有人都蒙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袋就自己甩到一边，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季莹莹继续问，“是吗？” “是！她就是恶魔！” 他们不明白刚刚发生的事情，但心中的怒气让他们梗着脖子坚定自己的立场。 结果，话没说完，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又再次甩到另一边，另一边的脸颊也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红印子。 季莹莹声音温柔，继续问：“是吗？” “是！”所有人齐声怒喊。 “刷”，脑袋又齐齐甩到另一边。 “是吗？” “是！” “刷”，脑袋又一次齐齐甩到另一边。 如此循环，直到两边脸颊高高隆起，脑袋红成西红柿，他们才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用惊惧的目光注视着房顶上那个红白衣衫的少女。 手扇了十几遍，季莹莹再次问：“是吗？” 这次没有敢在应声，全场鸦雀无声。 “不说话就是否认哦。” 季莹莹微笑，手一动，下面的脑袋齐刷刷地甩到一边。 钛，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来！ 下面人的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怒骂。 身为异能者，他们当然也想出手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屁孩，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就像中了太上老君的定身咒，只能站着挨打。 他们真的是憋屈死了！ 管家的空间异能已经七级，在他的领域范围里，只要等级不高过他的人，就什么都由他说了算。 现场的异能者，除了有角色光环的苏棠棠他们，还有看在大将军份上而放过的帝都异能者，其他人的异能等级都不超过五级。 苏棠棠她当然想要阻止季莹莹，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苏棠棠和帝都异能者他们被黑色的火焰所包围，只要有任何动作就会引火上身。 经历过当初尸潮地狱的苏棠棠他们当然知道这黑炎的厉害，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恼火又憋屈地凝视着季莹莹。 没听见回应，季莹莹继续扇。 安静无声的场面里，一群人站在废墟里面，整齐划一地左右甩头，不知道人的还以为在开演唱会咧。 终于有人受不了，张开牙齿被扇得错位，鲜血淋漓的嘴巴，痛苦地说：“不……是……” “不是什么？”季莹莹手里动作不停。 那人忍着痛，“不是……恶……魔……” 季莹莹侧耳，一副听不清的样子。 “你说什么？能不能大声点？” 嘴里问着，手里的动作不停。 那人眼里的怒火都要喷出来，但还是张大嘴巴喊出来，“不是恶魔！” 可惜因为脸太痛，声音出不来。 “听不到呢，能不能再大声一点？” 季莹莹无辜皱眉，手里的动作依旧不停。 其他人也受不了，跟着那人喊，“不是恶魔！她不是恶魔！” 直至所有人都一起说，季莹莹才停下手，埋怨地说，“哎呀，早说嘛，既然大家都是同一边的人，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嘛，害得我手都累了。” 说着，假惺惺地揉了揉和之前一样白皙，根本一点事都没有的手腕。 下面人虽然心里的火山已经要爆发，但没有一个敢真的爆发，因为脸上的疼还消呢，他们又不是傻逼，为了逞一时嘴巴上的快意，就连命都不要了。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以后有的是机会阴死她！ 他们仰着头，盯着季莹莹的眼睛沾满毒液，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剐。 季莹莹丝毫不惧，笑意盈盈地说：“所以你们都认为她不可能是恶魔咯？” 下面的人没话，苏棠棠就急着出声，“你这是屈打成招！他们才不是真的这么认为，不过是被你逼迫而已！” 季莹莹眸光一转，望着苏棠棠问：“所以你认为不是咯？” 她的目光一转过来，尹斐就挡在苏棠棠身前，身材魁梧的佣兵也一脸凛然地盯着她，雷乐乐指尖雷光闪烁，恨不得当场撕了季莹莹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 妖相的佣兵却嘴角勾起，狭长的眼睛里满是兴味，邪气地望着季莹莹。 “你们干嘛这么害怕呀，一副我会吃人的样子。” 季莹莹歪头，满脸无辜。 齐炽拉住她的手，季莹莹转头，听见他关心地说，“你不是说累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握着她的手腕，温柔地揉捏着。 心里仅剩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季莹莹开心一笑，踮起脚尖，鼻子蹭了蹭他的鼻尖。 “我没事啦，你不要担心。” 突然被塞狗粮，燕珀“啧”了一声，将一直蹲在旁边吃哈密瓜的科学家，称到前面来。 带队的帝都异能者认出他就是国家生命科学院的首席科学家，顿时惊讶叫道：“博士！” 25天道好轮回 终于有人认出自己的身份，博士高兴地用衣袖擦干嘴巴的果汁，回应对方，“嗨！” 然后正了正衣领，神气地对燕珀和季莹莹说，“我说了吧，我真的是科学家！” 成功得到四个白眼球。 等到齐炽按摩完，季莹莹才重新面对着苏棠棠，客气又礼貌：“虽然你说我是武力压迫，但其实我是个以理服人的人呀。” 下面一群猪头：呵呵，这玩笑真好笑。 并不！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我们脸超疼啊！ 有这么以理服人的吗？！ 季莹莹一点都听不到他们悲愤的心声，继续说：“不过既然你这么固执己见，看不到事情的全貌，那不妨听听你口中所谓的受害人怎么说吧。” “呀！”季莹莹夸张翘起兰花指捂住嘴巴，“先说明哦，这人可是你们的人亲口说的是科学家的哦，不是我找来的骗子哦。” 朝着带队的帝都异能者微微一笑，“你说是不是呀，leader？” 带队的帝都异能者点头，“他确实是我们所要援救的科学家。” “既然leader都承认你身份了，博士你就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吧。” 季莹莹琉璃色的眼睛充满和蔼。 “咳。” 终于轮到他的戏份，博士端回自己身为首席科学家的姿态，站在众人面前，大白褂随风扬起，端正的五官，修竹般的身姿，确实有几分读书人的模样。 他清了清喉咙，张开嘴巴刚要说话，忽然转头皱眉，一脸疑惑地问，“我要说什么事？” “是说刘小姐有有没有囚禁你们的事。”管家提醒道。 博士顺着他视线，看见一身蓝染布裙子的刘别西，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这个事情啊。” “哎呀，其实不算是囚禁啦，是她从地下古迹救了我们，还给我们面包吃。” “说到这个，我不得不说，刘小姐做的面包真是世界一流啊，超级好吃，一日三餐都吃不厌。” 博士摸着头，朝刘别西憨憨一笑，“之前都不记得要多谢，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刘别西莞尔，“我做的面包能让博士喜欢，是我的荣幸。” “哎呀呀，小姐姐真客气。” 终于有人认识到他地位的崇高，博士喜极而泣，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如果事情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为什么你们会被锁在铁笼里？”苏棠棠指着她身后铁笼里的人，“你们看看，这难道不是囚禁吗？” 铁锈的笼子确实装着一坨坨的人。 一众猪头心里赞同，但不敢出声，脸上的疼提醒他们乱说话的后果有多严重。 博士神色冷下来，目光锐利地盯着苏棠棠，“你这是质疑我身为博士的威严吗？” “我只是根据事实说话。”苏棠棠不畏强权，声音坚毅。 “耳听为虚，眼见也非事实，难道我作为一个当事人还分不清真相？”博士神情冷峻。 苏棠棠坚持自我，果敢执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博士你被困这么久，因为心理上受到伤害而这么说，我们都理解。” “呵。”博士冷笑一声，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反驳他，挑战他的尊严。 很好，他认住她了！以后他研究出病毒的疫苗，说什么都不会给她打的！ “有一点我不明白。”旁边的尹斐插话，“为什么其他人都在笼子里，博士你却安然无恙地跟着他们？其中的原因，博士能和我们说一说吗？” “这个……” 被他一提醒，博士想起之前被打断的问题，对科学的无尽追求，让他瞬间忘记周围的人，转头激动地问燕珀，“所以你之前弹个手指就能将我变得这么干净到底是什么原理？” “是不是量子共振？！利用不同空间的相同的两个量子……” 燕珀伸手将一个青枣塞他嘴巴，堵住那种喋喋不休吵得头疼的嘴。 “好啦，当事人都说没有囚禁，你还想说什么？”季莹莹好言好语地问。 苏棠棠不为所动，一脸正气凛然，“他的话根本就不能算是证据！” “那你的话怎么就能算是证据呢？”季莹莹反问。 苏棠棠义正言辞，“因为我说的是真话！” “那我说的也是真话！”博士大声怼回去。 气死他了，竟然有人敢质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作为国家科学院的首席科学家，谁的话很能比他更正确？！ 眼看局面要僵，帝都异能者连忙出来做和事佬。 “还是救人要紧，我们先带人回去吧，这么一吵，丧尸们就要过来了。” 被他一提醒，其他人才看见四周已经围住不少的丧尸，瞬间想起自己可是身在丧尸最多的一个城市，还有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清除什么子虚乌有的恶魔，而是救人，为了那厚厚的赏金。 苏棠棠还想说话，尹斐拦住她，现在先将人救出去要紧。 困住他们的黑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帝都异能者和佣兵将铁笼子打开，苏棠棠为那些黑坨坨的人疗伤。 季莹莹对着下面的猪头微微一笑，手一扇，那些人顿时身体一僵，以为她又要打人，没想到一层绿光落他们头上，脸上的疼痛瞬间没有了。 那些人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本肿成猪一样的脸完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之前受过的疼痛仿佛是一场梦。 “我都说了我是个以理服人的人，怎么会打人呢？” 季莹莹笑眯眯。 苏棠棠将那些科学家治疗好，刚想为其他脸被打肿的人疗伤，转身却看见他们一个个已经恢复了原貌，漂亮的翦水秋瞳里露出诧异，忍不住抬头望向季莹莹。 季莹莹用后脑勺怼着她，早就懒得理她。 要援救的人已经找到，带队的帝都异能者趁着天黑之前，带着大部队赶紧出城。 只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因风中的气味而苏醒的丧尸，已经拦断回去的路。 眼睛猩红的丧尸，挤满了布满青苔的古道，黑压压一片，朝着大部队涌去。 虽然被管家和燕珀这些开了挂的碾压，这批异能者在正常人里其实都是佼佼者，面对如此多的丧尸并没有乱阵脚，在帝都异能者的指挥下，一边抛撒五光十色的异能烟花，一边井然有序地寻找退路。 下面的人在为活着而奋斗，房顶上的人则一派诗情画意，凹各种造型在拍照。 难得视野如此开阔，青瓦白墙、小桥流水如画卷向远方铺开，简直就是绝美的照片背景，不拍个照都对不起这片美景。 苏棠棠眼看有人受伤而流血，忍不住高声指责季莹莹他们的冷漠。 “看见有人受伤，你们怎么还能袖手旁观？！你们这么冷血自私会有报应的！” 兴致正高，却突然被人淋了一头冷水，季莹莹和燕珀停下动作，齐刷刷望着人群中的苏棠棠，一身仙气白裙但掩不住其正气浩荡。 季莹莹挑眉正想要开口，那些被诱发得眼睛猩红的丧尸如同发现真正目标一样，抛下那些不断放异能的人，不断朝着季莹莹所站的房子涌去，个个神情亢奋，喉咙发着吼叫。 wtf?! 季莹莹一脸黑人问号，她都没说出口呢，这报应是不是来得有点快。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异样，纷纷从挡住丧尸涌去季莹莹的路上跳开，原本攻击他们的丧尸果然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全部疯狂地朝着季莹莹他们奋进。 “看看你做的好事。”燕珀翘起兰花指，嫌弃她。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污蔑我！”季莹莹激动地为自己辩白，“我什么都还没做呢？是它们自己突然变这样的，根本不关我的事，好不好？！” 燕珀：解释就是掩饰！ 季莹莹：再说，信不信用小拳拳捶你！ 丧尸已经涌到房子周围，但因为有管家在，被他的领域所限制，只能围在房子周围，抬头望着季莹莹他们嗷嗷叫，无论做什么就是上不去，气得眼睛都变得更红了。 场面神似尸潮那个时候的场面，季莹莹和燕珀齐齐转头望着齐炽。 齐炽抱着季星还在摆着姿势，身侧刘别西拿着玉笛配合他。 博士在他们旁边打光，管家手拿相机正在对焦。 太阳正好从云层探出一半头，投下一束光线，天时地利人和，时机刚刚好，相机不断发出“咔咔咔”声。 两人对望一眼。 季莹莹瞪右眼：你懂我意思吧。 燕珀瞪左眼：鬼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季莹莹身体忽然一扭，双手颤抖地揪着燕珀，一脸害怕。燕珀也两股战战，差点扶不稳季莹莹。 朝着下面的人，季莹莹一顿哀嚎。 “天啊！好多丧尸，好怕怕！各位大佬英雄能不能帮帮我们？之前是我们不好，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帮帮我们吧，不然我们就要死了！呜呜呜……” 涕泪俱下，情真意切，一张小脸雪白，弱柳扶风的娇小身形，对上下面一众嗷嗷叫的丧尸，十分有说服力。 下面的人冷冷看着两人狼哭鬼叫，双手抱臂，人人冷眼旁观，之前这两人怎么对他们的还历历在目。 救他们？ 哈！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们就是要站着看着他们是怎么惨死的！ 26以晶核报人 “你们就这么忍心么？” 季莹莹继续哀嚎，将眼泪鼻涕抹在燕珀肩膀上，燕珀皱起眉头，季莹莹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你敢嫌弃，我今晚就叫齐炽让你自己一个人睡！” 为了不独守空房，燕珀忍了！ 季莹莹揪着袖子，捂住嘴巴，柔弱的眉眼缀满忧伤，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弱模样。 “先前是我们不对，但难道你们就不能以德报怨，帮帮我们么？” “不是说好的会站在正义的一边？怎么现在却又见死不救？” “你们这样和我们又有什么不同？” 被她这么一说，一些人不禁羞愧起来。 确实，如果他们做和她一样的事情，他们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另外一些人则不认为这样，他们可不会忘记是谁将他们的脸打得像猪头一样肿！ “呸！救你？！像你这样的毒妇人心，救了就是祸害！死了才是为民除害！” “就是！现在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全是你罪有应得！” “没错！大家可不要被她这副模样骗到了！之前她是怎么对我们的，难道你们忘记了吗？！” 等到其他人差不多骂完，苏棠棠柔软但带着坚韧的正义的声音才出来。 “虽然如此，但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就像她说的一样，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做，不就变成和她一样的人？” “孔子有云：‘以德报怨’，我想要救他们。” “如果你们有人不愿意，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选择。” 苏棠棠一番话大公又无私，说得之前那些诅骂季莹莹的人不禁汗颜，对自己狭窄的心胸而羞愧。 “不，女神说的对，是我们太过小人了，我们愿意跟随女神的脚步！” “我们愿意跟随女神的脚步！” 看见他们能够这么快认清错误改过自我，苏棠棠非常感动，对他们粲然一笑。 “谢谢大家能够这么相信我！” “我们才是要谢谢女神的提点，如果不是你，我们只怕也不能认清自己的错误。” “谢谢女神！你果然是当之不愧的女神！” “女神大人！我们永远追随你！” “谢谢大家！” 苏棠棠感动地热泪盈眶，接过身边尹斐递过来的手帕，擦干眼泪，被人看到自己哭，她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忍不住染上羞涩的红色。 就在他们达成一致，准备动手帮季莹莹他们的时候，转身却发现围在房子周围的丧尸早就不见。 黑色的火焰逐渐熄灭，地面上落满了透明的晶核，被下午的阳光一照，折射出瑰丽的光辉。 众人愕然，没想到才几分钟，情况突然变成这样。 房顶上的季莹莹脸上哪有之前半分害怕的神色，她朝着人群中坐轮椅的青年可爱活泼地比心。 带队的帝都异能者顺着她视线看到那个青年，心里忽然掀起滔天巨浪。 他想起这个眼熟的青年是谁了，就是曾经帝都夏家的少家主！ 蓦然想起帝都上层圈子里曾经流传的那些传闻，浑身忍不住颤了颤。 对方可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人。 感谢完出手帮忙的人，季莹莹和燕珀捧着哈密瓜，一边吃一边看下面那些人的表演。 大型传教现场终于获得完满结局，降下帷幕。 季莹莹才朝着那些一脸愕然的人盈盈一笑，“呀，真是抱歉，好像不需要你们了呢？” 纤白的手将瓜皮扔到地上，溅起几粒晶核。 “不过还是要多谢你们的好心啦，以德报德，这些晶核就送给你们当做谢礼吧。” 季莹莹语气轻松，仿佛这满地的晶核就是无用的砂砾，随手就送人，一点都不在乎。 她手一挥，管家暗中使用异能，每个人手中便多了一堆小山似的晶核。 他们一脸震惊，捧着那堆晶核，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对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很生气，但没有人会和这遍地的晶核过不去，其中一个人率先收起来后，其他人便跟着也将晶核放在随身的袋子里，装不完的就直接吸收。 季莹莹笑着等几乎每个人都吸收过晶核后，她才装作一副刚想起来的亚子，惊呼一声，“哎呀，忘记告诉你们，那些晶核接触过黑炎是有毒的，所以是不能吸收的哦。” “对不起吼，现在才想起来。” 声音甜腻得让站在旁边的燕珀抖了抖，离她三步远。 我太阳你爷爷！ 那些刚吸收人的各个气得额头青筋暴露，瞪着季莹莹的眼神刀子一般，恨不得将这个心肠歹毒的人碎尸万段。 一些人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们就不该救你！” “哦呀，原来你们有出手救我吗？我怎么不知道？”季莹莹脸上疑惑，琉璃色的眼睛却流光溢彩。 那些大骂的人被她这句话堵住，嘴巴张张合合就是发不出声来，脸憋得都成了猪肝色。 “还有咧，孔子他老人家才没有说过什么‘以德报怨’，人家说的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所以呀，小时候就要多读书，不然长大后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还帮着别人数钱。” 季莹莹嘴角笑意不减，眼睛里的光芒却冷了下来。 黑夜降临前，大部队终于回到秦庄水城前，临时设下的帐营。 那些吸收了有毒晶核的人，拦住季莹莹他们不让走，围着季莹莹他们六个人，利用人多威迫季莹莹交出解药，不然就算鱼死网破他们也要拉季莹莹他们垫尸底。 带队的帝都异能者作为关卡的主人还没说话，苏棠棠自觉为愿意跟随她的人做主，站出来让吵闹的人群稍安勿躁，和季莹莹面对面说话，希望能够和平解决。 苏棠棠客观又礼貌，语气温和，态度友好。 “……他们也没有伤害过你们，你能不能也不要伤害他们，放他们一条生路？” “诶？我有对他们做什么吗？”季莹莹疑惑地问。 苏棠棠没料到季莹莹会这么不要脸，直接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一时有些语塞。 她身边那个身材魁梧的佣兵脸色冷下来，“你这么无赖，难道不怕日后走夜路被人套麻袋？” “之前小姐送了一些有毒的晶核给他们，小姐是忘记了吗？”尹斐站出来冷声问。 即便绅士如他，面对如此狡猾的季莹莹也忍不住冷脸，无法用对待女孩子的礼仪，对待她这样的无耻小人。 在苏棠棠身后，雷乐乐和妖相的佣兵也虎视眈眈。 但，季莹莹又怎么害怕他们这些人？ 连种花家上任主席的头她都敢爬，这些人在她眼里根本微不足道。 她能多看他们几眼，不过是因为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到她，不然谁会在意脚边蝼蚁是死是活？ “我有吗？”季莹莹无辜眨眼。 旁边的燕珀被这群人的愚蠢逗得笑出声，“别人说什么都相信，你们也太天真搞笑了吧？哈哈哈哈……” “你什么意思？” 魁梧的佣兵被他的态度激到，脸上粗狂的线条绷紧，身体散发出逼人的气势，冷冷地盯着燕珀。 “我、说、你、们、蠢！” 燕珀一点都不害怕对方，淡色的眼睛如同利刃，一字一句地说。 铺天盖地的威压如海水倒灌，压迫在每一个人身上，为首的佣兵绷紧牙关才没有一下跪倒在地，他眼睛惊骇地盯着眼前这个蓝白长裙的“女子”，不敢置信对方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你们是怀疑我送的晶核有毒？” 季莹莹恍然大悟，转而神色一片哀伤，神情是被无辜诬陷的委屈。 “我以为你们想救我，我们就是朋友了，所以才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你们却这样怀疑我……” “原来关于朋友的想法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说着，季莹莹伤心欲绝，掩面而哭。 季莹莹这么一顿情真意切、带着眼泪的控诉，搞得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全场寂静，那些人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肿么肥事？ 明明受到伤害的是他们，为什么反而是对方哭了？ 而且这只是个玩笑，那些晶核其实没有毒，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事？！ 趁着这群人没没反应过来，季莹莹拉着人就往外面跑。 终于跑到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季莹莹再也忍不住，抱着齐炽，和燕珀大声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他们竟然……真的……哈哈哈哈……相信……” “太搞笑了，我说什么就信什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他们脸上的……神情……哈哈哈哈……简直就是……今天最大的……哈哈哈哈……快乐源泉……哈哈哈哈……” 两个人笑得喘不过气，齐炽拍着季莹莹的后背顺气，她才没有笑死。 经此一事，季莹莹他们名声远播，被称之为“末世四魔女”，即使只出现过一次，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所热衷的谈资。 有人憧憬“四魔女”的美貌，而想要见真容；有人痛恨她们的恶毒，而想要为民除害；有人趁机上位，大肆造谣，编造诸如“亲看见过”、“杀了魔女”的谣言，借此博取眼球或提升地位…… 无论哪一种都使得“末世四魔女”的名号经久不衰，直到很久之后，因“黎明之战”而闻名的“末世三姝”出现，“末世四魔女”才淡出人们的视线。 27破碎的面包屋 找了个人少、地势开阔的地方，管家拿出之前团长给的帐篷，就地扎营。 女浴帐篷里，季莹莹和刘别西舒服地浸在装满热水的大木桶里。 热气蒸腾，一身的疲劳都被蒸发。 季莹莹扎着丸子头，趴在捅边，眯着眼睛享受。 今天走了一天，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少运动的肌肉积累的乳酸都能酿酒了，她现在泡在热水里舒筋活络，别提多舒服，骨头里的酸疼都被洗涤干净。 隔着雾气，水边的少女被蒙上不真实的白纱，身影虚幻，恍若瑶池上的仙子，如同冬夜里点燃来取暖的火柴中的幻影，温暖而缥缈。 那些曾经的痛苦、黑暗，再次涌上脑海。 明明身体被热水浸着，刘别西依旧感觉到骨头里一阵阵阴寒，就像地下的阴沟，无论阳光如何灿烂，永远都不能被照到。 温暖的手突然贴在脸上，刘别西抬眸，撞入一双色泽流彩的琉璃色眼瞳。 “你在想什么？” 积压于心头的黑暗，忽然裂开一丝隙缝，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我在想小时候看过的故事。” “什么故事？我也想听。” 琉璃色的眼睛流云璃彩，兴致勃勃。 “在以前，有一个小女孩，她住在孤儿院，有一天院长叫她去街上买东西，她捧着买好的东西回去的时候，目光忽然被吸引住。 隔着商店的玻璃橱窗，小女孩第一次看见那么漂亮精致的面包。 她看着坐在里面坐着的一家三口，小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吃着那些美丽精致的面包，一脸幸福的模样，心头涌现出深深的羡慕。 她也想要和那些小孩子一样，可以吃到那么令人幸福的面包。 小女孩心里萌发出了一个梦想，她想要学会做那么美丽精致的面包，拥有一间属于她自己的面包店。 为了这个梦想，小女孩在一家面包店里当学徒，她起早贪黑、孜孜不倦地努力向面包店里的师傅学习如何做面包，同时身兼数职，拼命工作，筹集资金。 经过十几年勤俭努力，在小女孩成长为大人后，她终于能够做出和小时候见过的那样漂亮精致的面包，也终于筹够钱开了一间属于自己的面包店。 面包店很成功，她做的面包很受人欢迎，每个吃过店里面包的顾客，脸上都充满了幸福笑容。 她终于实现了她的梦想，她多么高兴，同时非常感谢一直支持她、帮助她的。虽然她没有爸爸妈妈，但她并不觉得孤单，她有一只很喜欢的狗狗陪着她，身边的人也对她很友善，她非常幸福快乐。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一切都变了，灾难突然降临世界，城里充满了怪物，她躲在面包店里，有逃难的人向她求救，她收留了他们，分给他们食物和水，他们十分感谢她。 但在无意中，她发现了其中一个人的秘密，那个人害怕她将秘密告诉其他人，将她推入水中。不会游泳的她差点溺水而死，但在死亡的前一刻她获得能力，她没有死，还能够召唤动物。 她回到面包店，想要去质问那个害她的人，那个人却已经变成了怪物，还咬伤了几个人。她杀死了怪物，为了救剩下的人，她将那些被咬伤的人也全部杀死。 她转身想要安慰那些她所救的人，却看见他们眼睛里的恐惧，眼神比看那个怪物还要害怕。 她很伤心，但也并没有赶走他们，将面包店的留给他们，自己则躲在阁楼上面，抱着一直陪伴她的狗狗。 几天之后，存粮告罄，必须要出去寻找食物。那些人都是一些普通人，根本没有能力自保，所以只有获得了能力的她出去。 出发前，她将狗狗托付给一个妇人，交代妇人要好好保护它，妇人也点头答应。 外面的世界非常恐怖，充满了怪物，她非常害怕，但不能退缩，因为面包店里还有人等着她。她忍着恐惧，杀了好多好多的怪物，终于找到了食物。 两天之后，她带着食物终于回到面包店，高兴地将食物分给那些人，可是妇人却告诉她，狗狗偷跑出去找她，已经不见了一天一夜。 她顿时顾不及还饿着的肚子，连忙跑出去找狗狗。在充满怪物的城市里，她找了很久很久，但无论哪里都找不到狗狗。 暴雨之中，她绝望地跪在地上，放声痛苦。 狗狗是她从街上捡回来的，它和她一样都是孤零零的一个，她对它很好，将它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在灾难降临的那些惶恐不安的日子里，只有狗狗陪伴着她，她根本不能想象没有它陪伴的日子。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面包店，无意间看见妇人女儿手腕上的银链子，突然激动地扯着对方的手，厉声质问她是从哪里得到这条链子的。 那链子明明是狗狗的，她为了庆祝和狗狗在一起五年，而花了一年的积蓄买的，是纯银的链子。 妇人和她女儿被她癫狂的模样吓得尖叫，怪物们被尖叫吸引过来，围在玻璃外不断拍打着玻璃，用猩红的眼睛瞪着他们嘶吼，其他人被吓坏了，害怕慌乱之中，一个人拿着尖刀大力捅在她后背上。 后背上的疼痛让原本就崩溃的她瞬间暴走，无数的小动物从角落里钻出来，在那些人恐惧的尖叫中将他们完全淹没。 等到她清醒，面包店里已经恢复了安静，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踪迹，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在后院找到被翻出来的一堆白骨，还有一张带着血迹的毛茸茸的……皮……” 刘别西的声音一阵沙哑，几乎发不出声来，停了一会，才将喉咙的干涩吞回去，接着说。 “她将骨头和那张皮烧成灰，洒在面包店外面的流水里。 从此之后，面包店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蒸汽在额头凝结成水珠，顺着眼角的方向滑落，滴到水里，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然后呢？”季莹莹问。 刘别西的视线放在那些缓慢流动的白雾上。 “然后孤身一人的她在无边的黑暗中，终于堕落，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她不再相信任何人，拒绝任何人的求救，将自己永远锁在那个阁楼里。” “真的吗？”季莹莹问。 “嗯。” 刘别西抱住自己，将头埋在双膝之间。 “没有后续了吗？” 黑色的长发飘在水里，像一缕缕相互纠缠的丝线。 “她缩在阁楼里很久很久，以为整个城里只有怪物，只剩下自己一个，直到她从小动物那里知道，还有和她一样的人，被困在地底的遗迹里。 明明已经决定要永远躲在阁楼的，听到这个之后，她忽然开始动摇。 虽然那些人害怕她，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害怕她呀。 她这般妄想着，去到那个遗迹里，果然看到和她一样的人。 但她的想法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从堕落的那一刻起，她就不会得到宽恕。 那些人也害怕她，看见被小动物簇拥的她，和当初那些人一样，尖叫着喊她恶魔，尖叫着让她滚开。 看着那些惶恐惊惧的人，她忽然感到一丝有趣。 他们害怕她，是因为怕死，可是她却是唯一可以救他们的人，他们的害怕反而让他们走向他们所害怕的死亡。 他们不想死，却害怕她；他们想生，却在求死。 如此矛盾，也因此有趣。 于是，她将他们囚禁起来，困在笼子，像她的那些小动物那样，圈养他们，想看看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然后咧？” 季莹莹用手揪了揪浮在水面纠缠成结的长发，试图找到能解开的缺口。 “然后，那座城便成为了恶魔的城堡，所有人都恐惧它，所有人都害怕它，他们找来打倒恶魔的勇士，却全部死在怪物的手里，没有一个人看到过真正的恶魔。 直到什么都不懂的仙女到来，仙女对恶魔一无所知，以为救她的人只是个普通人，还很热切地对待那个带着面具的恶魔，却不知道恶魔心里的想法。” “恶魔在心里嘲讽着仙女的无知，想象着仙女看到它的真面目后，脸上会浮现出怎样惊惧的模样。 恶魔恶意地想，到时仙女就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愚蠢，竟然被一个这么丑陋的恶魔骗到：知道自己到底多么无知，竟然只看到事物的表面。 恶魔这般想着，将仙女引入它所设下的陷阱，一步步引诱着仙女喝下它的毒药，在痛苦之中挣扎尖叫，终于看到恶魔的真面目，不断诅咒着恶魔的歹毒，在不甘和痛苦中死去。 而恶魔自始至终站在一边，尽情地欣赏着她的挣扎，甚至露出愉悦快意的笑容。 这就是无知和愚蠢的代价，因为自己是善良的，就以为其他人也一样，最终因为自己这么愚蠢的想法而死。 恶魔想，仙女真是天真得让它发笑。” 季莹莹终于找到一个缺口，将它们解开，黑色的长发从她指间滑落。 刘别西抬起头，水从她身上流下，湿漉漉的长发粘在白皙的皮肤上，如同水鬼。 她盯着对面被水雾笼罩的人，问：“害怕吗？” “嗯……”季莹莹歪着脑袋想了想，“还好吧，我听过更加恐怖的故事。”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脸，刘别西笑了笑，问：“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季莹莹皱着眉头努力回忆了一下。 “大概讲的是一个很喜欢跳舞的女孩子，她求着养母要一双昂贵的红舞鞋，养母为了满足她的愿望，却因为过劳而病倒，女孩子却只顾着穿那双红舞鞋去跳舞，结果停不下来，最后被砍掉了双腿。” “嗯……但是故事的结局好像还是原谅了那个女孩子的自私的……嘛，毕竟是童话故事，最终都会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结局。” 刘别西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故事，一时有些怔楞。 季莹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是不是太过吓人了？” 刘别西摇摇头，莞尔，“只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童话故事。” “嗯，不过小时候看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长大后想起来，才觉得有点让人害怕。” 季莹莹站起来，“说了这么久水好像有点冷了，我们起来吧。” 她转过去，拿起水桶旁边的毛巾。 刘别西看着她毫无防备的后背，忍不住将心底的疑问说出口。 “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怕我就是他们说的恶魔吗？” 永远都不会有人来的地底，突然有一个人来了，牢笼被打开，阳光照射进来，被囚禁的恶魔忍不住伸出手，触碰光芒中的人影，想知道这是她的幻觉，还是真实。 如果是真的，怎么可能还有人会来救犯下罪恶而永堕地狱的她？ 安静的空间里响起水声，白雾被搅动，瑶池的仙子转过身。 “如果你这样都是恶魔的话，那我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该叫撒旦？” 伸出的手被轻轻捉住，光芒中露出那人的五官，明眸皓齿的少女嘴角弯起，琉璃色的眼睛如同冬天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澄澈干净的光芒。 四周的黑暗顿时消失不见，温暖从握住的双手传过来，四肢的寒冷被驱散。 刘别西哑然一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想起白天少女的古灵精怪，这确实是少女会做出的反应。 嚣张肆意、不按常理，仿佛被骄纵得不谙世事，骨子里却玲珑通透，看到别人看不见的黑暗，有着所有人都没有的纯粹。 季莹莹踏出水桶，披上毛巾，伸出手，朝她灿烂一笑，“走吧。” 刘别西握住眼前的手，脸上也绽开一个同样的笑容。 “嗯。” 28想你了 一幅幅温馨的画面闪过，心脏胀满了温暖，黑暗却从角落涌来，淹没所有的光芒。 黑暗之中，有人出现，看不清模样，但知道他是谁。 忽然一只青色的手从他心脏捅出来，鲜血淋漓的心脏在眼前跳动，自己哭着，疯狂地喊不要，那人却还是倒在自己眼前。 心脏如同开了一个洞，空荡荡一片。 “莹莹、莹莹、莹莹……” 睁开眼，看见齐炽近在咫尺的脸，淡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温暖的指尖拂掉眼角凉掉的泪珠，关心轻柔的声音问：“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梦里的一切已经不记得，只有那种痛彻心扉的空洞还残留在心脏，季莹莹摇了摇头，伸手抱住他，鼻尖呼吸着对方身上的清香，心头的冰凉才慢慢消退。 温暖的手一下下安抚着后背。 “没事，只是梦，我一直都在。” 双手用力，紧紧抱着怀里的温暖。 “嗯。” 无边的黑夜，因为有你的陪伴，终于再次安然入睡。 第二天，夏菲尔来帐篷找他们。 季莹莹他们已经换回正常的衣服，夏菲尔这次只带了小黑（黑衣人）出来，不过博士竟然站在他身后。 博士听说刘别西也在季莹莹这里，才跟着夏菲尔过来。 “我就知道是你。” 夏菲尔坐在轮椅上，朝季莹莹微笑。 “嘿嘿。” 季莹莹狡黠一笑，推着他到木桌边，递给他一个蛋挞。 刘别西早上做了蛋挞，博士闻到香味，屁颠屁颠地凑到刘别西身边讨吃的，刘别西从托盘里递给他几个蛋挞。 窝在托盘里一边吃，一边守着的鹦?恶龙?鹉立马愤怒了，竟然有人类胆敢抢它的食物，追着博士啄他的头。 “你现在要回晨星了吗？”她坐下来，自己也拿起一个蛋挞。 夏菲尔单手端着蛋挞吃，吃相优雅，和一身碎屑的季莹莹完全相反，一点碎屑都没有掉下。 他颔首，“嗯。” “你想回帝都吗？”季莹莹拍了拍裙子上的碎屑。 博士被鹦鹉追着跑，不小心撞到齐炽，齐炽正喂着怀里的季星，鹦鹉一头撞在博士身上，速度太快，整只鸟被撞得反射出去。 眼看一只球一样的肥鸟就要射向自己，季星毛茸茸的尾巴一扫，瞬间将肥鸟打飞出去，最后还是燕珀伸手将它接住。鹦鹉窝在燕珀臂弯里，满头星星。 博士趁机一手一个，将鹦鹉护着的蛋挞每一个都咬了一口，气得才醒过来的鹦鹉差点又晕过去，追着博士满地跑。 刘别西看见他们打闹，忍俊不禁。 夏菲尔将蛋挞吃完，接过小黑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巴。 “还不是时候。” 他将手帕递给小黑。 “你到帝都之后，帮我向大将军问好吧。” “哦。” 季莹莹吃完手里的蛋挞，舔了舔嘴巴，眼睛盯着桌面上的蛋挞，眼睛发光。 刘别西做的蛋挞太好吃，她还想吃，但是肚子已经装不下。 季莹莹揉了揉圆圆的肚子，对刘别西说：“柳柳你不是想继续开面包店吗？要不要跟着天使长去晨星基地？在那里应该可以继续开你的‘绿意之森’哦。” 齐炽将面前装着草莓的玻璃碗推到她面前，季莹莹捏起一颗塞入嘴巴，酸酸的味道，刚好可以消食。 “可以吗？” 刘别西将她面前的蛋挞推远，避免她贪吃。 季莹莹微微嘟起嘴巴，眨巴着眼睛，脸上的神情无声在说“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的自控能力”。 夏菲尔看见她这副模样，嘴角弯了一下，对刘别西说：“如果刘小姐愿意，晨星非常欢迎。” “那就谢谢夏先生了。”刘别西莞尔。 “你要去晨星？那我也要去！” 博士停在刘别西面前，一头鸟毛，他伸手将头上的鸟毛拿下来，拨好凌乱的头发，对着夏菲尔自卖自夸。 “我可是国家科学院的博士！什么都会！收留我，相当于收留了100个顶级院士，绝对稳赚不赔！” 鹦鹉还想啄他的头，被燕珀逮住尾巴，塞了个蛋挞入嘴巴，它终于不闹腾了，乖乖地守着自己的蛋挞，埋头奋战，抢着在那个抢它食物的人类说完前，赶紧将蛋挞吃完。 夏菲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说话。 刘别西伸手将他发尾出的鸟毛，拿下来。 博士讪笑，指着季莹莹说：“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原装！不信你可以问一下她！” 视线都集中自己身上，季莹莹缩回偷偷要去拿蛋挞的手，神情认真的点头，“嗯，帝都的异能者是这么说的。” 最后博士如愿以偿地跟着夏菲尔去了晨星。 夏菲尔走后，去帝都异能者那里打探消息的管家回来了。 管家带着季莹莹去到帝都异能者休息的地方，帝都异能者知道季莹莹就是大将军的女儿，态度非常恭敬。 无论之前季莹莹做了什么，只要她是大将军的女儿，所有人都会选择原谅。 大将军于种花家而言，他就是这个国家最利的那把刀，是这个国家的脊梁，是这个末世里所有人的信仰。 帝都异能者有和帝都那边联系的通讯设备，大将军已经从帝都异能者那里得到季莹莹的消息，专门给季莹莹打了电话。 季莹莹接过帝都异能者双手送给来的话筒，对着话筒轻轻说了声：“喂？” 还没说话，对面就已经传来哭声。 “嘤嘤嘤，莹莹，爹地好想你……呜呜呜，莹莹没有受伤吧……嘤嘤嘤，莹莹路上有遇到什么困难吗？……呜呜呜，爹地好担心你……嘤嘤嘤……” 大将军哭了足足二十分钟，才终于停下来。 站在季莹莹旁边的帝都异能者，听到话筒露出的哭声，震惊了。 没想到在战场上那般英勇如神的大将军，在自己的女儿面前竟然是个嘤嘤怪，还得季莹莹哄了无数遍，才终于收住了哭声。 他一脸佩服季莹莹被大将军那样的魔音穿耳，却还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淡定模样。 情绪都发泄出来后，大将军终于说到正题。 “我听说了莹莹昨天的表现，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季寻的女儿，就是那么强！” 季莹莹撇了撇嘴，“爹地你都派了什么人来啊？那么憨的人，你竟然都能找到，我都佩服你了。” “矮油，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爹地就是怕你无聊嘛。” “呵。”季莹莹才不会信他将的话，她皱起鼻子，“我不喜欢他们，不想跟他们回去。” “可是，爹地担心莹莹啊？”大将军卖萌，“如果莹莹受伤的话，爹地会伤心死的。” “我身边有季阳啊，而且你都不知道季星会喷火呢，我还认识了新的朋友，燕珀很厉害的，就算我不跟着他们，我也不会有事的。” “莹莹就那么不喜欢爹地派去的人吗？明明小时候对爹地那么好，什么都哄着爹地，现在长大了，莹莹就嫌弃爹地了，连爹地派的人都不要了，而是选择自己遇到的朋友，嘤嘤嘤……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吗？……呜呜呜……” 话没说完，大将军就开始一哭二闹的戏码了。 季莹莹被他的嘤嘤嘤魔音吵得耳膜打鸣，最后答应了对方。 自己的目的达到，大将军还不愿意挂电话，继续说了一大堆废话。 听着话筒里对方的絮絮叨叨，季莹莹手指卷住电话线，终于忍不住说出来。 “我想你了。” 一直在说话的对面突然静下来，良久，才响起声音。 “那就快点回来吧。” 鼻尖一酸，季莹莹喉咙被堵着，艰难地忍着眼眶里的眼泪，低低应道：“嗯。” 挂了电话后，季莹莹拒绝了帝都异能者一起回帝都的邀请，他们这么多人，太磨蹭了，还不如他们自己走的快。 虽然不情愿，季莹莹还是去找大将军派来的那两个憨憨。 一从帝都异能者那里出来，就撞见了对方。 对方是从帝都异能者嘴里听说他找到了大将军的女儿，过来找人，刚好就碰上了季莹莹他们。 卸掉昨天的装扮，那两人瞬间认出了季莹莹。 离开帝都之前，大将军有将季莹莹的照片给他们。 同时他们也认出昨天的那个人就是季莹莹，之前没看过真人，所以才会改装之后就认不出来，看真人之后，就能知道两者的相似之处。 那个身材魁梧的佣兵脸上顿时神色复杂，神情变来变去，十分精彩。 他身后那个一脸妖相的佣兵要好得多，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后就一直用满是兴味的目光看着季莹莹。 季莹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弯起一双眼，甜甜地问：“你们就是爹地派来接我的人？”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上过战场的人，身材魁梧的佣兵恢复镇静，声音沉稳，“是的，我叫唐正列，他是叶沙，我们都是大将军派来接小姐的。” 叶沙上前一步，嘴角勾起邪气的笑容，伸手就想捉住季莹莹的手，来个吻手礼，季莹莹比他动作还要快，对方还没碰到她，她反手一下打了对方的脸。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现场顿时一片安静 雪白的贝雕烧蓝扇子快狠准地打在叶沙的脸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印子。 头被人甩到一边，叶沙当场愣住，妖冶的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死死地瞪着季莹莹。 看见对方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季莹莹心情大好，之前不情愿的阴霾烟消云散。 不枉她今天出门前，特意让管家给她准备的这把扇子，她就是为了避免遇到像这样的场合，没有工具而打疼自己的手。 打开扇子，露出做工精巧绝伦的扇面，掩住嘴巴，季莹莹礼貌又关心地说：“哎呀，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陌生人靠近，条件反射就……对不起呀，没有伤到你吧？” “怎么可能会伤到。”燕珀站出来，和季莹莹一样的卖乖脸，“人家可是派来保护你的人，肯定是能力高强，皮粗肉厚，怎么会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伤到？你这样问是看不起人家吗？” “啊？我没有这个意思的！”季莹莹一脸惊诧，连忙解释，“我只是担心会伤到他而已，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唉，你这么紧张干嘛？人家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小人，怎么会和你这种弱女子计较这些。”燕珀拉住她，语气整一个嬷嬷。 两人一唱一和，成功让叶沙总是一副邪魅狂狷的脸冷得掉渣。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狠狠扣到肉里，眼睛逐渐变红，身上强大的威压几欲泄露，被唐正列一手搭在肩上，才堪堪他收住，红色的眼睛恢复正常。 唐正列用力蹬了他一眼，警告他不可以对季莹莹出手。 即便他们如何不喜欢这个骄横不讲理的人，但她都是他们要保护的人，绝对不能伤害她半分，不然他们怎么对得起大将军对他们的恩情。 叶沙深吸一口气，才忍住心头将人一口崩掉的狠厉，勾起一丝冷笑，阴恻恻地一字一句对季莹莹说：“没事，小、姐、你又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有点小、儿、多、动、症、罢了，我不、计、较。” “没事就好。”季莹莹扯着假惺惺的笑容回敬对方。 自己刚刚才让他吃了那么大的瘪，她现在心情前所没有的愉悦，对方的阴阳怪气一点都没有刺激到她。 虽然一见面就整了这么一出，最后还是六个人一起踏上了北上的旅程。 只不过，私底下充满了不和谐的气氛就是了。 当然大多数的时候，季莹莹的心情是愉悦的，不高兴整天绷着脸的通常都是唐正列和叶沙。 但他们的心情又关她什么事呢？她完全不care，她自己高兴就好。 29雪山神殿 从秦庄水城出发，沿着丰河一直北上，一个星期就到了天岭地界。 天岭是种花家最高的山脉之一，常年冰雪覆盖，白雪皑皑，最低温度可达零下三十度。 穿过天岭，再行三四天就可到达帝都。 自从天空落雪后，鹦鹉就时不时陷入昏睡，越接近天岭，鹦鹉的陷入昏睡的时间越长，连最飘香的点心都吵不醒它，蜷缩在燕珀怀里，体温越来越低。 汽车行至山脚，前路不适宜车行，季莹莹他们下了车，踏上古人开辟的山间栈道。 唐正列和叶沙走在前面，季莹莹和齐炽则坐在团长送的那只骡子上，由管家牵着，季星挂在季莹莹脖子上当围脖，燕珀抱着鹦鹉走在最后面。 山间寂静，众人默默前行，半途却遭遇暴风雪，一行人顿时迷失在这片波涛怒吼的雪海中。 正迷茫彷徨时，风雪飘摇的前路，忽现神殿的一角，无所可靠的众人便朝着神殿前进。 穿过风雪，雪色的神殿全貌出现在众人眼前，璇霄丹阙，玉琼天宫。 雕栏玉砌的高台上，一人静立于风雪之中，雪白的棉袍迎风招展，衣袂猎猎，身姿旖旎，白雪缥缈，宛如雪山圣女。 黑色的鸟停在那人的肩上，成为这片雪白中唯一的异色。它侧头凝视着突然闯进禁地的人，漆黑的眼睛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忽然，黑鸟张嘴啼叫，声音迤逦，其他人顿时如同喝了杜康的仙露琼浆，每个人脸上露出迷蒙惘然的神色，身体左摇右晃，一个个倒在几尺厚的积雪里。 唯一立着的季莹莹茫然地看着突然倒下的众人，后知后觉那鸟声的厉害。 高台的那人瞧见她没事，眼眸转过来，脚尖一点，飘然落在季莹莹面前。 季莹莹想退后，身体却不受控制。 那人倾身，额头贴在她额头。 万千天山雪意随对方动作扑面而来，将季莹莹深埋。 脑海中灵光闪现，出现无数画面，有万民建筑、有万民礼拜、有万民高呼、有烈火燃烧……如同被封锁禁锢的记忆挣出牢笼，那般真实，如同亲身经历。 神游之际，耳边忽然传来白雪初融之声。 “找到了……” 身边风景骤然后退，季莹莹站在云海之中，仿佛回到穿越之前，那个与神对话的地方。 翻腾的云海就像一个人影，祂翻身，露出天地朦胧的轮廓，祂睁眼，眼波从万古时海往过来，蕴含万千星辰。 “过来……” 祂向她伸出手，万云涌动。 仿佛受到召唤，季莹莹不由自主朝祂踏出一步。 云海流散，雪白棉袍的人站在云的彼端，风吹落盖面的白兜，露出神冰圣雪的容颜，拈花一笑，刹那万千白花于冰雪中绽放，天人之姝不若如此。 虽初见，却宛如心有灵犀，季莹莹忽然就知道眼前这人的名字。 隋蒙蒙。 隋，祭之堕；蒙，天之懵懂。 天雪山神殿之祭祀，独居天雪之巅，唯黑鸟相伴。 天人凝视着季莹莹，张开双臂，朱唇轻启。 “吾之山……” 寒光一闪，白刃破空，季莹莹瞳孔一缩，眼前的人拦腰被砍成两截。 未尽之话从嘴里缓慢地吐出来。 “……神……吾终……” 躯体如同冰块般裂开，却还努力地向她伸出手来。 “……寻……” 裂痕沿着手臂，蔓延至指尖，最后未说的话消散于虚空。 不——！ 灵魂深处最重要的东西随之破碎，季莹莹目眦尽裂，伸手想要捉住他的指尖，黑暗却如同蛇一般，从脚底往上攀爬，拉住她想要伸出去的手，在她绝望的呐喊中，分化出无数只手，四面八方将她团团裹住。 隋蒙蒙的身体如碎冰裂开，四散的碎片中，凶手的面目露出来，季莹莹不敢置信地死死瞪大眼睛。 漫天碎屑之间，燕珀站在隋蒙蒙身后，面无表情，他手里拿着利刃，无视季莹莹的呐喊，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将隋蒙蒙一块一块砍碎。 季莹莹死死瞪着他，翻飞的白光，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如潮水般决堤而出。 她想起来了！ 琉璃色的眼睛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缠住四肢的黑暗被烧灼，季莹莹努力挣脱束缚，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握住那只一点一点消散的手。 她是这个世界的…… 指尖已经可以碰触，刹那，那手却化成无数尘埃，将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浇灭。 黑暗再次疯狂涌动，遮住她的视线，封锁住她最后的光明。 无边的黑暗完全包裹，一副躯体从背后贴上来，有人环抱着她，头深深埋在她颈窝，阴冷的气息喷在敏感的皮肤上，引起一阵战栗。 腰间的双手，死死勒住，碾开血肉，骨头贴着骨头，仿佛要将她揉碎，刻入他的血肉之中，让彼此生生世世无法分离。 阴寒从相贴的肌肤传来，如同蛇信子舔过，无孔不入，灵魂被焚烧般的疼痛，沿着每一条神经窜入大脑，剧烈的痛苦让季莹莹失去知觉。 “不要……离开……我……” 意识沉浮，绝望又阴鸷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将她团团围住，回响在灵魂的深处，搅碎意识所有的清明，被对方霸道又狠厉的感情，填满每一个角落，不留一丝的缝隙。 从头到脚，身体内外，连同灵魂，全部被对方的气息所浸染，打上独属于他的烙印。 白雪回旋，洒在寂然的栈道。 五六个人，跋山涉雪，行走在山间，在茫茫无际的雪海中，渺小如同黑点。 轻飘飘的雪花落在睫毛，眼皮一颤，雪花已经融化。 季莹莹蹙眉，脑袋一片空白，仿佛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试图去寻找，却一点痕迹都没有。 失神间，衣袖被人轻轻一拉，季莹莹回头，看见齐炽被冻得有点红的鼻尖。 那点红，如同白玉透出来的艳，明明妖媚，却带着一丝白雪的乖巧，澄澈的眼睛无辜清澄。 季莹莹被他这般模样疼得心脏仿佛跟着雪花融化，双手捧着对方的脸，倾身，“吧唧”一下，亲在齐炽鼻子上。 齐炽的脸瞬间烧红，如黄昏瞬间点燃天际的晚霞，绯红一片。 双手无助地拉着占便宜的爪子，淡色的眼睛一片水润，想要说话，却潋滟不住的羞涩。 责怪对方大胆不害臊的话，涌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秀气的贝齿轻轻抿住下唇。 最后，努力鼓起的勇气，只是自以为很用力地瞪了她一眼。 那软软的眼神落在季莹莹眼里，比白雪还轻，像一双小小的勾子，无意识地勾得她心痒痒，对他的喜欢溢满出来。 季莹莹伸手大力抱住齐炽，身体紧贴着对方，恨不得两人永远不分开。 半路突然遭遇暴风雪，远处一座神殿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没有其他地方可避，他们只能加快脚步，赶到神殿躲雪。 神殿依山而建，规模巍峨，走进神殿，只见白玉为柱，**铺地，凿平的山壁上，描绘着色彩斑斓的壁画，神圣又瑰丽。 在偏殿的地方休整，暴风雪不停，他们就无法寻路下山。 神殿里寂然肃静，高耸的墙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唯有几片雪花从门缝里飘入。 自明灯射出来的光，照在墙上的壁画之上，晕染出朦胧的色彩，令人感受到来自永恒时光的平和，外面的风雪就如同另外一个世界。 季莹莹对那些壁画很好奇，抱着季星站在高耸的墙下抬头望，反派拿着灯跟在她身后。 沿着长廊一直看，走着看着，等回过神的时候，四周已经没有人，季星和齐炽不知道去了哪里，长长的长廊里，尽头一片昏暗，只有脚下的影子陪着她。 季莹莹心里有点发毛，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墙上那些栩栩如生的壁画。 一开始，无数黑色的人影仰望着天上两个月亮；接着，人群消失，只剩天上一轮圆月；然后出现一座神殿；紧接着是一个火山口，一男一女面对而站……壁画的最后，描画着一只巨兽、一只鸟和一条鱼，三者蜷缩成一个圆，中间是一个蓝色的球。 此时走廊也走到尽头，季莹莹到了一个大殿。 大殿的中央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神像，神像的脚比她还要高两倍，季莹莹要将头仰到贴近后脖，都看不到神像的头，但根据神像下半身的裙摆，她猜测这神像大概是个女的。 一只黑色的鸟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进来，落在神像举起的手心，歪着脑袋瞧着季莹莹，鸣叫一声，睁开翅膀向着某个地方飞去。 身后的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黑暗中，季莹莹只能跟着那只鸟的方向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漫天星光从天上倾斜而下，流淌至地面，汇聚成光辉灿烂的银河。 季莹莹一脚踩在水面，一河星光摇动，潋滟生辉，情不自禁又连续踩了几步，脚底散开无数星光。 从来没看见如此美丽的东西，季莹莹十分惊奇，忍不住玩心大起，良久，玩累了，才终于想起要找回去的路。 这时黑鸟不知道去了哪里，天地全是熠熠生辉的星光，季莹莹完全分不清方向，正发愁的时候，天际忽然滑过一道流星。 七彩的光芒划过天际，指着一个方向。 30 神殿避雪 季莹莹追着流星滑落的方向，在水天相接的地方，一个漂亮的雪花球斜卧在水里。 弯腰捡起来，雪花球晶莹剔透，里面雪花飘絮，中央漂浮着一座弯月的岛屿，仿若壶中天。 “莹莹！” 齐炽急切慌张的声音传来，季莹莹回头。 四周星光退去，白雾弥漫，不知道何时，她身处一汪清池之中，周围是亭亭玉立的碧色莲叶。 隔着层层叠叠的莲叶，齐炽站在对岸，四处张望，神情着急。 寻找的目光触及万绿丛中那点红色的衣袂，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 齐炽踩着水中凸起的石块，脚步急切，拨开遮挡的莲叶，终于看见自己担忧的人。 季莹莹一身红白衣衫，立在无穷碧绿中，宛若一朵盛放的红莲。 她粲然一笑，指尖接住齐炽眼角的泪，将手心的雪花球递给他。 “别哭，送给你。” 原来因为担忧，不知何时他已经哭了。 齐炽双手抱住她，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带着失而复得的害怕和喜悦。 “不要离开我。” 感受到他的颤抖，季莹莹将头埋他胸膛，轻轻抱住他。 “好。” 她抱着他，有些喜悦，也有些悲伤。 当他的目光触及她时，漆黑的眼睛瞬间迸发出灼眼的光亮，宛如深渊绝望中看到唯一的光明，不管不顾，朝着飞奔而来。 埋藏在心底，很久都没有想起的，上辈子的记忆逐渐浮现。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他不需要她的爱。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自己不是他的救赎。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他一生平凡快乐。 宁愿他永远不需要遇见她，这样他就不会遭受那样的经历。 一切都只不过是纸上的文字，一切都只不过是虚无的代码。 他并不存在，也无需痛苦。 季莹莹想，如果还有其他的选择，从一开始便无需相遇，哪怕那份心疼永远留在心底，无法释怀也可以。 田田莲叶，连接天际，日光洒照，晴空万里。 齐炽拉着季莹莹，踩着石块回到岸边，牵着的手再没有松开。 肩并肩走在路上，齐炽紧握季莹莹的手，十指交错。 担心和害怕，让他连害羞都忘记了。 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季莹莹用手指在他手心轻轻勾了勾，齐炽转头，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唇边，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热气顿时升上脸颊，染上一层艳丽的胭脂。 齐炽触电般，手下意识松开，却被季莹莹握住。 季莹莹朝齐炽嫣然一笑，心里的不安被安抚，两人相视而笑。 接下去的路，齐炽的力道再也没有那么大，牵住的两只手，连接着不同的脉搏。 走到大殿，在神像巨大如桌面的鞋面上找到了呼呼大睡的季星，季莹莹揪着它的后颈，打了它屁股两下。 “下次可不许到处乱跑！” 季星撇嘴：乱跑的又不是它。 可它不敢说出来，因为齐炽在旁边看着，它打不过他。 季莹莹抱着季星，和齐炽沿着原路返回偏殿。 两人并肩而行，安静的长廊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不经意间，季莹莹抬头望着之前看过的壁画，后知后觉之前她是倒着顺序来看的。 现在顺着看，才看明白壁画原来讲了一个类似神话传说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三只神兽保护着天地，受万物敬仰，人类建立神殿世代供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剩下几幅画面，季莹莹实在猜不出来想表达什么。 她盯着那个圆滚滚月亮一样的东西，是在搞不明白这些抽象画，而且有一点她想不通，如果这些壁画记载的是这个神殿的来历，怎么供奉的神像是个女人，不是那三只神兽？ 季莹莹搞不懂，也没有人可以为她讲解。 两人终于回到偏殿。 燕珀迎上来，劈头就问：“你们刚刚去了哪里？” 那语气十足十妻子质问丈夫去哪里鬼混的调调。 季莹莹手上一掐兰花指，掐着喉咙说：“去了你心里~” 娇滴滴的声音比燕珀还要恶心，燕珀隔夜饭差点呕出来。 他双手抱胸，一脸不相信，季莹莹兰花指变拳头，一拳捶他胸上，燕珀如受重拳，顿时倒在齐炽身上，翘起小尾指，指责她没有良心。 三人打闹着，神殿的大门忽然被人打开，进来三人，正是季莹莹最讨厌的苏棠棠仨。 燕珀用手肘捅了捅季莹莹，凑在她耳边低声说，“哦豁，人家竟然追着你到深山里，看来是对你爱得深沉啊，你都没有点表示的吗？” 季莹莹假笑，一脚踹他膝盖窝上，燕珀顿时单膝跪地。 三人站在门边，苏棠棠视线和季莹莹对上，踏进来的脚有点踌躇。 唐正列抬头看见她，眼里露出一丝惊讶，没想到竟然能遇到苏棠棠。 苏棠棠看见他，原本迟疑的神色顿时变成惊喜，笑着朝他喊了一声。 “唐大哥！” 唐正列也笑着迎上前，带他们到篝火边坐下。 “就顾着你的唐大哥，没瞧见我吗？” 叶沙斜斜坐着，一双大长腿交叠，单手撑头，领口敞开，露出性感的锁骨，狭长的眼睛勾起眼尾，既妖又痞。 苏棠棠被他那双电眼看得脸颊发红，微嘟嘴巴，略带撒娇地道：“叶大哥你又闹我！” 尹斐也和他们相互打了招呼，雷乐乐一如既往那么害羞，躲在苏棠棠身后。 篝火有两堆，季莹莹他们一个，唐正列他们一个，双方之间隔着几米的距离。 对面几人似乎很熟稔，气氛和谐融洽。 没有人提起之前发生的事，苏棠棠好像也终于知道季莹莹对她的不喜，没再热脸贴冷屁股，只和唐正列他们说话，没有像之前那样用无辜又可怜的目光偷偷地看季莹莹。 燕珀还想揶揄季莹莹，但季莹莹没鸟他，抱着季星默默顺毛，眼睛盯着管家煮热汤。 见她没兴致，燕珀也不闹了，挨着齐炽躺着，怀里抱着包成球的陷入昏睡的鹦鹉。 三人一狐狸，沉默不语地盯着管家的动作。 管家不愧是季家金牌管家，即使被三道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手里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 他们这边十分安静，那边的对话便清晰地传过来。 “棠棠之前唱的歌是自己创作的吗？”唐正列问苏棠棠。 苏棠棠双手捧着杯子，白色的水汽蒙住她眼眸，她微不可查地点头，“……嗯。” 唐正列刚想继续询问，就听到燕珀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那声音在空荡荡的神殿里特别响亮，而且有点诡异。 对面的人都转过头望他。 苏棠棠拿着水杯的手指，忍不住有点发白。 笑了一声后，燕珀却没有再出声，保持着直视管家的姿势，仿佛刚才发出声音的不是他。 其他人将头转回去，唐正列继续刚才被打断的问题。 “棠棠末世之前有没有听说过‘三百论坛’？” 听到熟悉的词语，季莹莹轻轻瞥了他一眼。 “唐大哥也知道这个？！”苏棠棠声音惊喜。 “以前闲暇时候玩过下。”唐正列不大好意思地摸了下后脑勺，“不过我这种人也不太会那些东西。” “怎么会！唐大哥既然都知道‘三百’，就说明是个很厉害的人了！”苏棠棠认真又崇拜地说。 自己喜欢的东西被认同，唐正列露出笑容，“那你认识里面叫‘乌列尔’的人吗？” “当然知道！”苏棠棠眼神顿时亮起来，不敢置信地问：“难道唐大哥就是他吗？！” 唐正列那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时竟有些害羞地点头。 “天啊，唐大哥你也太厉害了吧！刚刚竟然还谦虚说自己不会！”苏棠棠娇嗔道。 “所以棠棠也玩过？” “嗯，我超喜欢的！” 听他们打哑谜一般的对话，燕珀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呵欠，余光却看见季莹莹微微眯眼。 哦呀，有古怪。 他顿时来了兴趣，凑在季莹莹耳边，低声问：“你知道他们讲的‘三百论坛’是什么？” 季莹莹冷冰冰地乜他一眼。 见她这般，燕珀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越发觉得有趣。 他舔着脸皮，蹭季莹莹，“莹莹大人，莹莹陛下，你就大发慈悲告诉一下小的那个‘三百论坛’到底是什么东西呗。” 季莹莹面无表情，冷血无情地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不过还是告诉了他。 那个论坛就是个诗歌发烧友灌水聊天交流的地方，以前季莹莹也玩过。那时候无聊，季莹莹常常在上面和一群网友吹水聊天，也曾发过一些风花雪月的酸臭诗文。 听季莹莹说她也玩过，燕珀懂了。 他一脸看透，笑容揶揄，“和你聊天的网友之中也有一个叫‘乌列尔’的对不对？” 季莹莹哼了一声。 “嘿嘿，我就知道！”燕珀声音得意，继续问：“你之前说的那首歌，也在上面发表过？” 季莹莹眯起眼睛，仔细想了想，摇头，“不过我曾经告诉给一个人。” “我知道！这个人就是‘乌列尔’，对不对？”燕珀激动抢答。 季莹莹“啧”了一声，“你这么激动干嘛？” 燕珀双手枕着齐炽的大腿，眼睛望着对面相谈甚欢，仿佛一对知己的两人，特别是其中那个冒名顶替他人，一点都不知道羞耻的人，淡色的眼睛弯成月牙。 “我现在百分之一千确定你和她真的八字相冲。” 季莹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一个蠢到认错人，一个笨到听不懂，不也很般配？” 31雪停下山 管家煮的羊肉汤，羊肉炖得糜烂，融在汤里，喝到肚子里一团火热，在这么冷的天里，一碗下肚仿佛洗了个热水澡一样暖和。 神殿里空荡又安静，飘满了肉的香味。 对面原本在聊天的几个人，情不自禁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光上那锅冒着热气的汤。 季莹莹捧着碗小口小口喝，对那几双发光的眼睛视若无睹。 她没说话，管家却知道季莹莹的意思，将一半的羊肉汤分给了唐正列他们。 吃人嘴短，唐正列为自己之前对季莹莹的态度有点羞愧，双手接过热汤，“多谢季管家。” “你们都是大将军的人，不需要如此见外。”管家斯文一笑。 无论怎么说，这两人都是大将军派来的，自家小姐再不喜，到底会顾及大将军的心意。 一锅羊肉汤喝完，风雪也停了。 唐正列将锅还回来，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棠棠他们也是去帝都，大家结伴而行比较安全，大小姐你觉得如何？” 季莹莹看他一眼，语气平缓，“你喜欢。” 说完，她扶着齐炽的手，骑上骡子。 管家将锅收起来，朝他颔首微笑，跟着季莹莹身后。 收拾妥当，众人再次启程。 沿着山路走了没几分钟，忽然山头一阵白浪翻涌，开始还以为是雪崩，等到那白浪近了，众人才发现那竟是兽潮。 成百上千的野兽从山顶往下狂奔，脚下卷起旋风，扬起无数积雪，宛如排山倒海的巨浪，直往季莹莹他们涌来，一行人只能再次退回神殿里。 正要关门，苏棠棠却突然出声，指着某个地方，“等等！兽潮里面有人！”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滔滔白浪前隐约有一个人影。 “我要去救他！”情况紧急，苏棠棠顾不及多想，已经冲出去救人。 尹斐和雷乐乐来不及拦阻，只能紧跟她身后而去。 救人要紧，那样汹涌的兽潮，并不是他们三个就可以抵挡的，唐正列和叶沙连忙也追过去。 临走前，唐正列没忘记自己身上的任务，头也不回地大喊：“大小姐你呆在原地，我和叶沙先去救人！” 他们动作太快，季莹莹眼都没眨，原地就不见了人影，只看到五个不要命的傻蛋，向着兽潮狂奔而去，那样急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抢着去投胎。 不正是抢着去投胎吗？那么大的兽潮竟然去硬刚，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骚。 季莹莹皱眉，“他们是终于忍受不了末世的绝望，要去寻死了吗？” “说得好像你能放那些沙雕不管，不用救他们一样。” 燕珀事不关己，抱着宛如一块冰的鹦鹉，在一边悠闲地说着风凉话。 那样子真的贼贱，季莹莹真想一脚踩他脸上。 燕珀还嫌不够欠打，继续嘴欠，“你再磨蹭那两个憨憨命就没了。” “小姐。”管家不禁也出声。 那两人到底是大将军派来的人，要是没了，最后被“魔嘤”穿耳的还是自家小姐。 被迫摊上这么两个沙雕，季莹莹心塞，皱着一张脸，还是对管家点头。 管家当即瞬移。 齐炽手指轻轻展开季莹莹皱起的眉心，朝她款款一笑。 季莹莹立马被他的笑容治愈了，狠狠抱住他。 下一秒管家已经将人带回来，连带的还有苏棠棠喊着要救的那个人。 才刚刚熄灭的篝火，再次燃烧起来。 唐正列他们都受了不少的伤，反而第一个冲出去的苏棠棠毫发无伤，正眼含热泪地为他们疗伤，一边终于知道自己多愚蠢，自责自己连累了他们。 尹斐他们当然是柔声安慰，说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只是心善，他们受伤也是自愿的。 管家将带回来的人放在毛毯上，小小的一团，像只小兽。 救回来的人是个小孩，天寒地冻却只穿了单衣，皮肤都被冻得青紫，鼻子只见吸气不见呼气，仿佛下一秒就要一命呜呼。 季莹莹伸手想要将他过长的刘海拨开，看看对方的脸，还没碰到，就被燕珀一下打掉了手。 她眯起眼睛，眼神不善，燕珀朝她摇头，低声说，“我灵识探他身体，很像丧尸。” “这不是有呼吸吗？”季莹莹指着小孩鼻尖要断不断的一缕白汽。 燕珀瞥了齐炽一眼，季莹莹秒懂，盯着那小孩畸形的面容，忽然想起《女神救世录》里面的情节，眼眉一挑，她隐约知道这小孩的身份了，是丧尸没错了。 她和燕珀对视一眼，抬手在脖子一横。 趁对方病拿对方命，先下手为强。 燕珀点头，手一挥，小孩的身体顿时横飞出去，狠狠撞在神殿的柱子上，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掉落在地。 “你干什么？！” 苏棠棠刚将唐正列他们的伤治好，转头就看见燕珀面无表情的将小孩砸出去，惊呼一声，冲过去将小孩抱起来，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长裙。 “那是丧尸。”季莹莹难得回答她的问题。 那小孩竟然这么命硬，他一招没能让对方死透，燕珀抬手，再次朝着小孩扔出一个风刃。 “砰”！ 瞬间隆起的土墙将风刃拦住，两者相撞，泥沙飞溅。 唐正列挡在苏棠棠身前，脸部线条硬冷，横眉怒目，盯着燕珀，气压极低。 枉费他之前竟然会觉得他们也算好人，没想到其实是能对小孩子出手的冷血无情的人。 苏棠棠捂住小孩胸前的伤口，分明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抬头对季莹莹和燕珀喊：“你胡说什么！他分明就有心跳，怎么可能是丧尸！” “那是变异了。”季莹莹声音平淡，告诉他们事实，对方却一点都不信。 “丧尸没有呼吸心跳是和人类最大的区别。”唐正列身影冰冷，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失望。 明明大将军是那般保家卫国的英雄，季莹莹身为他的女儿却是这样一副歹毒残忍的心肠，他真的是非常失望。 “那是你们没见识。”燕珀脸色一冷，周身威压如山一般向他们压过去。 尹斐和雷乐乐为在苏棠棠身边，为她和小孩挡住全部的威压，叶沙狭长的眼睛眯起，手里握紧黑木仓。 唐正列站在最前面，承受最多的威压，沉沉的威压如泰山压顶，他咬住牙关才没有跪下，硬气地挺着胸膛。 “大将军一身热血为国为民，是种花家的脊梁和信仰，身为他部下，保护人民是我唐正列的职责！如果大小姐执意如此，我就只能得罪了。” 一番言辞慷慨激昂，说得其他人心中正气浩然，昂着头颅无畏无惧地凝视着季莹莹和燕珀。 季莹莹被他们打败了，当然她服气的不是他们的“凛然正气”，或者他们的“刚正不阿”，她佩服的是他们的自以为是、顽固不化的蠢。 但她能怎么办呢？ 自家爹地选的人，含着泪也要救啊。 忍住心头想打爆他们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雪花的暴躁，季莹莹一脸麻木，正想耐心解释，大门却被撞得晃晃作响。 那么结实的大门，竟然被成百上千的野兽硬生生撞出几道裂缝。 眼看大门就要坍塌，管家当即将人瞬移到外面安全的高地上。 季莹莹他们站在高地上，看着巍峨的神殿几瞬便被白色的兽潮所淹没。 “那个小孩还在里面！” 苏棠棠怀里空空，担忧地惊呼。 “就算你现在去救，也早死了。” 燕珀站在一边凉凉开口，语气极度欠扁。 苏棠棠却**自信，一脸严肃圣洁，坚信对方还活着，坚持要去救人。 唐正列他们仿佛被她的神圣无私所感染，也跟着说这是身为军人的职责，见死不救不是大丈夫所为。 季莹莹保持着脸上的麻木，说话宛如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能不能清醒一点？你们这么多人冒着死亡的风险，去救一个丧尸，是天气太冷脑子都被冻僵了吗？想想都知道正常人会怎么做吧。” 她真心不想和这些铁憨憨说话，但是她不能，如果他俩死了，大将军的眼泪会淹死她。 “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却什么都不做，那样就算我还活着，也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苏棠棠目光坚定，正气凛然，对着季莹莹说。 其他人也被她的无畏和无私所感动，纷纷站在她一边，迎视着季莹莹冰冷的目光。 季莹莹看着一群不知道吃了什么激素，导致这么热血无脑的人，眼神宛如看智障。 心想他们已经没救了，超级不想这堆榆木脑袋讲道理，明知道不会发生奇迹，却不得不继续对牛弹琴，做最后的努力。 这种郁闷，季莹莹好久没有过了。 “如果他真的是人类，一个小屁孩怎么可能在这冰天雪地中存活？被那么兽潮追逐却没死？不用动脑都知道这其中有古怪吧。” “但这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如果不是，你要一个小孩子孤零零地死去，却什么都不做吗？”苏棠棠质问她，“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我无情？ 我还残酷，还无理取闹呢。 季莹莹一脸“我莫得感情”。 燕珀头埋在齐炽肩膀上，死死抿着嘴巴，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苏棠棠感动得哭出声。 他好像笑，但是害怕被季莹莹一掌摔死，怎么办？他好像憋出内伤了。 燕珀小声咳了一下。 季莹莹死心了，她不再和老天作对。 你永远无法阻止一个想要作死的人。 “那你们去吧，死了见到阎罗不要冤枉我没提醒你们。”季莹莹语气冰冷。 “你根本不配做大将军的女儿。”唐正列声音冷酷，双眼盯着季莹莹，锐利如鹰。 季莹莹冷笑，“我会带着你这句话到帝都的，告诉大将军他的部下是如何光荣牺牲的，绝对会给你们上纪念碑，墓志铭就是你说的这句话。” “之后的路你们也不用跟我了，我这么一个冷血无心的人不配浪费国家资源，你们这些正义无敌的人就去救那些无辜的人吧。” 说罢，她再也不理会这群叛逆期迟来的人，带着管家他们沿原路回去。 兽潮带来了雪崩，去帝都的路被隔断，他们只能走其他的路。 32再遇熟人 下山的半途，鹦鹉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呼吸，季莹莹抚摸着鹦鹉玛丽苏颜色的羽毛，非常伤心，将它放在坑里，燕珀盖土，管家立碑。 一个曾经那么爱吃、活泼、鲜活的生命终将变成了一抔黄土，多令人惋惜。 季莹莹擦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转头不甚在意地继续启程。 围脖?季星从季莹莹肩窝抬头，圆圆的狐狸眼乜了那凸起来的小土丘一眼，继续埋头睡觉。 终于回到山脚，季莹莹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雪野无垠，银装素裹。傲霜花树下，陌上公子，冰清玉洁，湛然若神。 竟是很久之前见过的空相。 他双眸清透，如同冰晶，凝视着季莹莹，但她不觉冰冷，那淡淡的目光，仿佛雪面反射的日光落于脸上，不暖但轻柔。 “你母亲曾言要我照顾你，她有恩于我，我不能失信。” 空相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冷，但很郑重。 微风吹拂，银光闪烁，晶莹皎洁的霜花落在他肩上，模样亲昵。 “你什么时候见过她？”季莹莹问。 季母走的时候，季莹莹来不及见她最后的一面，等她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在葬礼上。 那天明明阳光灿烂，照得叶子发亮，季莹莹记住的，只有一排排的黑色人影。 “很久之前，她将我的病治好，就离开了。”空相道。 他清透的眼眸泛起丝丝涟漪，指尖微动，想要触碰记忆中那个温暖活泼的人，抬眸却对上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里面的漠然让双手顿时失去力度。 季星趴在季莹莹脖子上，感受到她吐出来的呼吸，用软软的耳尖亲昵地蹭她。 季莹莹摸了摸它的头，呼出一口白气。 齐炽站在她身边，握住她指尖微冷的手，放在温暖的口袋里。 “你是要去帝都？”空相问。 “嗯。” “天岭的路都被封了，只能等春天雪融才能走，你先跟我回去。” “诺亚？” “不是，在附近有个基地。” “你……”季莹莹望他一眼，“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们？” “我打听到你要去帝都。”空相回望她。 季莹莹转过身，和齐炽重新骑上骡子。 “走吧。” 半个多钟后，几个人去到空相所说的基地。 管家刚想用晶核找个独栋房屋，空相却早就打点好一切，什么都已经准备好。 季莹莹有点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么清冷的一个人，竟然会这么细心，是不是有点崩人设？ 空相面不改色，依旧一身雪意的清冷。 基地规模还算大，条件还不错，季莹莹他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有余，基地的各处地方都逛过一遍，只除了那个不传于口却人人皆知的某个地方。 今天一大早，季莹莹就借口说想吃雪莲果，让管家去天岭摘些回来，然后转头就抱着病恹恹的季星跑去找齐炽。 昨晚她已经和季星说好，今天它装病缠着齐炽。 齐炽当然答应了季莹莹的请求，留在房子里照顾季星，季莹莹则和燕珀出去找药。 至于空相，他并不和季莹莹他们住一起。 一番筹谋，季莹莹和燕珀终于成功溜出来。 “耶！” 两人默契地拍手欢呼，转身捉紧时间去传说中的“红糜区”。 红糜，红糜，红即艳姝，糜即消磨，所谓红糜区，指的是饱暖后，和美人一起消磨时间的地方。 直白点，就是古代的怡红院，现代的红灯区。 穿街过巷，左转右拐，季莹莹和燕珀终于看到那朵象征的红糜花，在这冰天雪地里，那般艳丽，一眼即可望见。 虽然还只是早上，但一间间房屋，门前早就挂起了表示营业的红糜花。 现在冬季，天寒地冻，基本上没多少是需要出基地的任务，无数安放的精力，便只能在这里得到发泄。 一踏入这片地区，温度也随之升起来，萦绕着一股红糜花独有的艳香。 那艳香就像一只勾魂的手，将走到这片区域的人，牵引到一扇扇门扉前，人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已经被从门扉伸出来的手勾住，身体一下就被拉入诱惑的黑暗里。 此时，那些原本被门扉里的风景吸引住的人却纷纷转头，望着那个错闯入这片红艳的那抹绿色。 裙摆边白色的风铃草，娇小又可爱，发间绿色的叶子随着主人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少女五官精巧，一双琉璃色眼睛顾盼生辉，一身绿白公主裙清纯美好，像林间精灵，和红糜的妖艳格格不入。 燕珀挡在季莹莹身前，身上威压一出，那些炽热的目光顿时消失，心头蠢蠢欲动的欲念萎靡不振，再也没人敢肆意地望着那抹与众不同的绿意。 季莹莹回眸，目光被一姝艳丽所吸引。 那抹颜色极美，比季莹莹以往所看过的风景都要漂亮。 她懒懒倚在门扉上，指间夹着一支烟，吞云吐雾，慵懒的眼神轻轻一憋，人的骨头瞬间酥软，再伟岸的英雄，在她面前只不过是化指柔。 只要她愿意，任何人都逃不出她所编织的情网。 可惜，眼角的风霜破坏了她的完美，就像无暇玉被磕破了一角，令人遗憾惋惜。 深红的嘴唇吐出一口烟，她朝季莹莹轻轻一笑。 那些烟擦过季莹莹鬓边的绿叶，贴在她耳边。 “小妹妹，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据说红糜花开时的声响，是这世界上最妖媚入骨的声音，但只要听过这把声音，便知道那不过是屁话，再没有其他东西能比得上这声音的妖娆。 这是只有能迷惑人心的妖精才能发出的声音。 季莹莹笑起来，琉璃色的眼睛如弯月。 她歪头，疑惑地问：“那我应该去哪里？” 那人弹了弹指间的烟灰，向季莹莹伸手，“来我这，我有个宝贝要给你看。”声音带着无尽的诱惑。 季莹莹眼睛一亮，“好呀。”屁颠屁颠地走过去。 这么容易被骗，燕珀在她身后无语地捂住眼睛，不忍心看着一代毒皇后竟被心机小白兔吃掉。 他跟着季莹莹身后，走进那扇门。 门在身后关上，最后一丝的光明也从视野里消失，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啪”，打火机被点着，成为唯一的光芒。 小小的火焰只有一个小球的范围，所有一切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既诡异又妖冶，令人肾上腺素激增的兴奋。 火焰停在一只漆黑的木柜前，木柜有一个小孩那么高，木门上挂着一把铜锁，铜锁虽然旧，但光表面滑，说明这锁经常被人打开关上。 艳红的丹蔻勾着一条锁匙，递到季莹莹面前。 “打开吧，里面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昏暗的光芒下，只能看见深红的嘴巴。 妖媚的声音诱惑着季莹莹。 季莹莹伸出手，锁匙落在手心，她站在木柜前，用钥匙打开了铜锁。 漆黑的门扉被素白的手打开，露出里面的莹白。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穿着红裙，坐里面。 小孩的皮肤很白，是那种不见天日的苍白，衬得他身上那条不合身的成年人才穿的红裙格外艳丽，就像忘川边上，露出水面的白骨，生出的花。 红色的吊带松松垮垮地搭在瘦小的肩膀上，露出胸前大片大片的莹白，即使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出那肌肤的细腻，如同万千白骨才蒸发出一指甲多的骨脂，绵滑细腻，散发着勾人的暗香。 小孩抬起头，季莹莹见到了中世纪吟游诗人所传唱的，无与伦比的那种美丽。 如果说刚刚女人的美丽是妖，那么这个小孩便是没有性别的唯一。 他的美丽让人疯狂，所有看见他的人都会在瞬间爱上他，并且会不择手段地独占他，将他锁在金子做的笼子里，只能被自己注视，不容许任何一丝他人的偷窥，所有觊觎的人都必须死。 “真是漂亮，对吧。” 女人的手扣住小孩美丽的脸上，艳红的丹蔻紧紧贴着雪白的脸皮，锋利的指甲深深陷入肉中，精致无暇的脸几欲渗出血来。 明明被人这般捏着，小孩却没有任何一丝表情，仿佛被抓住的人不是他，比星空还要深邃璀璨的眼睛，不带情绪地望着季莹莹，就像被高高放在玻璃橱窗上的美丽人偶。 女人松开手，小孩雪白的脸上，顿时多了五只鲜红艳丽的手指印。 季莹莹退后一步，燕珀站在她身后，视线从小孩身上掠过，不带一丝惊艳，仿佛只是看到一个在普通不过的人。 “这就是你说的宝贝？”季莹莹问女人。 “你不喜欢？” 女人妖媚的声音竟带一丝颤抖，仿佛十分害怕季莹莹不满意，拿着打火机的手忍不住的发抖，她带着风霜的眼睛里露出实质的惊惧，然后下一刻，尖锐的手指插入自己的胸膛。 溅射出来的鲜血喷到小孩美丽的脸上，如同滴在花瓣上的红酒，妖异又梦幻，是言语无法描述的美丽。 她将指尖上的鲜血当做胭脂，抹在小孩美丽的眼角上，因为太过急切且指尖颤抖，艳丽的红色被勾出一道弯弯曲曲的尾巴。 “这样可以了吗？这样可以了吗？！他这么漂亮你为什么不喜欢！” 女人叫声尖利，漂亮的脸蛋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仿佛被撕开人皮的女鬼，令人恶心又丑陋。 季莹莹被她的血腥味呛到，忍不住退后一步。 这样的举动更加令女人陷入癫狂，尖锐的指甲不断扯着胸前的窟窿，红色的血液不断流出来。 她将鲜血抹到小孩的脸上，一边尖叫着质问“为什么不喜欢”，一边将小孩推倒，面目狰狞地冲向季莹莹，被燕珀厌恶的一掌挥开。 女人瘦弱的身体横飞出去，撞到墙上，狠狠地甩在地上，肋骨从胸口的窟窿捅出来，溅了一地的鲜血。 季莹莹地铁老人脸：“什么鬼发展？” 33阿斯莫德 女人就那样死了，流了一地的鲜血，染红了身上的长裙，扭曲的脸却露出解脱的神色，眼睛对着小孩的方向，嘴角含笑。 自己的母亲死在面前，小孩依旧面无表情。 那鲜血漫延至他额角，和他眼角的那抹红色连接起来，仿佛那一地的血是他流的泪。 “你叫什么名字啊？” 季莹莹蹲在他面前，拿出手帕擦干净他脸上的血。 小孩的眼睛很漂亮，像星空，但也和星空有一样的空洞，璀璨虚无，倒映着她的身影。 “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你要跟我回去吗？” 阿斯莫德看着眼前那只干净白皙的手，没有说话，眼睛半垂，额前的刘海滑落，遮住了半张的脸，看不起表情。 季莹莹手举得都酸了，正想要收回，一只骨瘦嶙峋的爪子终于搭在她手心，冰凉如骨头。 燕珀脱下身上的风衣包住瘦小的小孩，抱起他，和季莹莹一起离开房子。 女人摔地上的时候，打火机落在床脚边，烧着了满是污渍的蚊帐，火焰沿着床，一路烧到天花板，在季莹莹他们离开后，房间完全被烈焰所吞噬。 附近的人看见冒出来的滚滚浓烟，纷纷来救火。 季莹莹三人逆着人流，迅速回到独栋的套间，混乱的人群，没人注意到他们。 独栋的套间里，齐炽抱着季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面前，季莹莹和燕珀垂头耷耳地站着。 “这就是你们出去买的药？” 齐炽乜了一眼燕珀怀里的那团东西，声音淡淡，不见起伏，却让季莹莹和燕珀浑身颤了颤。 两个人心里呐喊：死，惹人生气了。 齐炽面无表情，摸着季星后背的毛。 那只纤细白皙的手，罩在身上，季星想要逃走，抬头就看见齐炽淡淡的眼神，顿时将毛茸茸的尾巴包住自己的头，鸵鸟一样躲起来。 季星：我看不见，你也看不见；我不存在，不关我事。 承受了齐炽全部怒火，被冷暴力了一天的季莹莹/燕珀：无义气，叛徒！ 最后阿斯莫德还是留了下来。 齐炽虽然对季莹莹和燕珀合伙骗他很生气，但也不会因此而迁怒小孩，只不过当天晚上将偷偷爬上他床的俩人，提溜出去关在门外面，任凭他们如何撒娇撒泼，齐炽一个星期都没有给他们开门。 等到季莹莹和燕珀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并且跪烂了三篮草莓、四篮西红柿后，齐炽才没有给他们冷面色看。 傍晚，管家摘了一麻花袋的雪莲果回来，对家里忽然多出一个人，并没有惊讶，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季莹莹的小把戏，只不过有燕珀跟着，他才没有阻拦。 家里多了一个阿斯莫德，无聊的冬天终于多了一分乐趣，之前燕燕小姐姐给的小裙子、各式服装，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啦。 季莹莹每天的乐趣就给阿斯莫德换装，一小时一套，天天不重样，到最后存活全部告罄，不得不外出狩猎更多的小裙裙。 基于这么长时间的观察，管家终于信得过基地的安全性，放心季莹莹和阿斯莫德两个人出门，当然同行的还有季?保险丝?星。 齐炽前几天发烧，直到今天都还有些咳嗽，季莹莹禁制他出门，燕珀留在家里照顾他。 季莹莹拉着阿斯莫德去到基地的集市，那里只要你有足够的晶核，什么都可以买。 集市的人很多，大冬天宅家两个几月，无所事事，人们开始纷纷从家里找出一些有用但现在无用的东西出来卖。 今天，季莹莹给阿斯莫德穿了一件纯黑的哥特风小丑装，上半身黑色的蕾丝绣满了暗红的荆棘玫瑰，下半身是可爱的灯笼裤，头上戴着软软的黑猫耳朵，衬得雪白的脸蛋越发圆润可爱。 季莹莹点点头很满意，没有枉费她半个多月的投喂，曾经弱不禁风的花骨朵，终于被她养成了饱满的花蕾，花瓣上渗出收不住的艳色，娇艳欲滴，含苞待放，惹得行人驻足观看。 其他人虽然会多看季莹莹他们两眼，但不会有人敢出手。 因为看季莹莹和阿斯莫德的服装就知道，能在末世还能穿上这种规格的衣服，都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人物。 好不容易才从丧尸的口中逃出生天，一般人都不会蠢到为了一时的欲望而没了性命。 季星挂在季莹莹脖子上，卷着尾巴睡觉，当自己是围脖。 季莹莹牵着阿斯莫德，左顾右盼，难得没有人跟着，她有点兴奋，像终于出笼的小鸟，在拥挤的市集里，左飞飞右飞飞，转头就和阿斯莫德走散了。 一瞬间，她心里闪过惊慌，摸了摸脖子上的季星，慢慢镇定下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站在路边的一块高地上，从人山人海中寻找阿斯莫德的身形。 好在她深谋远虑，早在来之前和阿斯莫德说好，如果走散，他站在原地等她。 季莹莹眺望着那些黑色的脑瓜子，有些后悔今天让阿斯莫德穿了黑色的衣服，早知道就穿那件大红的大氅，又暖又醒目，哪用她现在找得脖子眼睛都疼。 忽然一块阴影投下来，一条修成结实的手臂伸过来，季莹莹身体下意识往后靠。 那手撑在季莹莹耳边，宽厚的胸膛挡住去路，季莹莹的后背靠在路边建筑的墙上，神色冷漠地看着来人。 “呵，大小姐看到我不惊讶呀。” 叶沙利用身高优势，低头俯视着被自己逼到角落的季莹莹，勾起一边的嘴角。 声音低沉诱惑，狭长的眼睛里满是冰冷。 “呐，大小姐，”叶沙一边说，头一边往季莹莹脸上去，呼吸喷在季莹莹睫毛上，“怎么不说话？” 叶沙直视着季莹莹的眼睛，眼眸露出诡异的红光。 季莹莹盯着那点红光，脸上的神色有点呆愣，眼神逐渐空洞，仿佛被人迷住了心神。 叶沙嘴边的弧度越发恶劣，他举起手正想要捏住季莹莹的下巴。 “是看到我没死，开心过头说不……啊！” 就在那手要碰到季莹莹的时候，一只尖锐的爪子一下抓向他的面门。 叶沙尖叫出声，身体急速往后躲开，但脸上已经多出了三道深深的伤痕，鲜红的血从他指间滴到地上。 他恶狠狠地盯着季莹莹脖子的狐狸，妖冶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 季莹莹眼睛逐渐恢复高光，看见眼前的人，身体动作快过大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起右脚，狠狠往叶沙胯下一踢。 叶沙捂着脸，没想到自己会被二次偷袭，闪躲不及，最脆弱的地方受了狠狠一击，顿时痛苦得捂着下体，跪在地上。 要命的疼痛让他一下恼羞成怒，反手掏出腰间的黑木仓，暴躁得想要一下崩掉眼前这个令人憎恨的女人。 手指还未扣下扳机，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座冰雕，被冻结在瞋目切齿的那一刻。 隔着厚厚的冰层，季莹莹都能感受到他火冒三丈的愤怒。 “有没有受伤？” 空相及时赶来，瞬间控制住想要攻击季莹莹的人。 “没事” 季莹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空相见她没有受伤，才放下眼睛里的担忧，随即又皱起眉头，“怎么只有你一个？” “我和阿斯莫德走散了。” 季莹莹一脚踢开挡路的冰雕。 冰雕倒在地上，里面的叶沙只有眼珠能动，他脸朝着地，眼睛往上，死死地盯着季莹莹，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样。 物理上的吃，不是身体上的那种。 季莹莹看都没看他一眼，绕过他，和空相一起去找阿斯莫德。 有了空相这个高个子，两人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阿斯莫德的身影。 季莹莹还没过去，阿斯莫德就先一步看见她，飞奔着扑到她怀里，双手紧紧地揽住她的腰。 抬手轻轻摸了摸小孩的头，季莹莹轻声安慰：“对不起，没有牵住你的手，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的事的。” “呀！你怎么突然乱跑？这样很容易撞到……” 季莹莹抬头，目光猝不及防和苏棠棠撞上。 苏棠棠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嘴巴张着，忘记了说话。 季莹莹蹙眉，她怎么好像在那么一瞬间，看见苏棠棠神情有一丝的扭曲？ 冤家路窄，突然遇到，双方都有些尴尬。 当然季莹莹一点都不尬的，她只是有点烦闷，哪哪都能遇到讨厌精，她都后悔出门之前没有听燕珀的话，今天她就不该出门。 苏棠棠纳纳地闭上嘴巴，站在季莹莹面前，不自觉地挺起腰杆，潜意识里不想被对方比下去，然后她就看见季莹莹身后的空相。 季莹莹眯眼，这次她确信刚才她真的在苏棠棠脸上，看到扭曲的神情，虽然很快，但被她看到了。 苏棠棠表情控制得很好，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视线无声地从空相身上掠过，定在季莹莹怀里的人。 她微笑着朝阿斯莫德伸手，“都让你不要突然乱跑的啦，看，都撞到人了，快过来吧。” 苏棠棠脸上满是身为家长的责怪，转头对季莹莹抱歉一笑，“撞到你对不起，他也只是不小心的，还请你原谅他。” 阿斯莫德抬起头，松开双手，站在季莹莹身边，不明所以地看了苏棠棠一眼，拉了拉季莹莹的袖子，季莹莹弯下腰，他凑在她耳边。 “那个人想要杀你。” 声音很小，季莹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 她抬眸，看了笑容有点僵的苏棠棠，眉毛一挑，嘴角勾起细小的弧度。 哦呀，这好像有点有趣呢。 34穿好你的小裙裙 季莹莹拉着阿斯莫德的手离开集市，转身却被苏棠棠抓住手臂。 “放手。” 季莹莹眉头紧蹙，声音冰冷，琉璃色的眼睛盯着苏棠棠，丝毫没有遮掩眼里的厌恶。 苏棠棠瞬间缩手，一双翦水秋瞳泛起水雾，无辜又可怜地望着季莹莹。 “我只不过是碰了你一下，你有必要这样吗？” “哦，难道你被蟑螂碰到了，也和对方讲道理吗？” 季莹莹面无表情，懒得理会眼前这个想哭不哭，憋着一股委屈，仿佛被其他人抢了最后一个内测名额的扭曲怪，抬脚拉着阿斯莫德离开。 “你不能走！” 情急之下，苏棠棠竟然出手攻击季莹莹，季莹莹侧身躲开，手臂却被对方尖锐的指甲划出一道血痕。 盘在脖子上的季星顿时炸毛，张嘴就向苏棠棠喷火。 眼看红色的火焰就要烧到眉毛，苏棠棠惊恐地瞪大眼睛，电光火石间，一只手搂过她的腰，整个人天旋地转，就已经躲开火焰，落入一个冰冷充满异香的怀抱。 “你没事吧？” 叶沙妖孽的脸映入眼帘，苏棠棠回过神来，感受到腰间那只滚热有力的手臂，脸上不禁飞上一抹绯红，轻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垂着脑袋，不敢看对方勾着邪笑的脸，低声道：“我没事，谢谢。” 余光却忍不住往空相所站的地方偷偷观察。 “没事就好。” 叶沙声音低沉，磁性又色气，抬手将苏棠棠耳边的碎发拨好。 苏棠棠下意识侧头躲开那只过于炽热的手，耳尖却红得滴血，惹得叶沙轻轻一笑，笑声暗哑。 季莹莹全程没有看这对扭捏的男女，捂着阿斯莫德的眼睛，脚步没停地直接离开。 一枚子弹却射在她脚要落下的地方，好在她动作敏捷，收脚迅速，不然打中的就是她的小脚脚。 她转过身，对上叶沙狭长充满恶意的眼睛。 “都没有听别人讲完话，就提前离开，大小姐是不是太没有家教了？” 叶沙手里转着一把黑色的木仓，斜斜站立，嘴边笑容恶劣。 苏棠棠垂手立在旁边，看着视线又一次被抢走，完全落在季莹莹身上的人，低下头，神色晦涩不明。 四周的人听到枪声，密集的人群顿时慌乱起来，如同倒了一箩蟹，四处逃散，远离季莹莹和叶沙他们所在的地方，一些大胆的则躲在遮挡物后面，吃瓜看戏。 “我没有家教？” 季莹莹歪头，琉璃色的眼睛亮起光，嘴角勾起深深的笑意。 “叶沙，你这样太过分了！” 苏棠棠突然娇嗔一声，不太赞成地看了叶沙一眼，得到叶沙吊儿郎当，没有丝毫悔意的表情。 漂亮的翦水秋瞳，柔柔地略带责怪地瞋他一眼，苏棠棠转头，凛然地对着季莹莹说：“就算你是大将军的女儿，拐带小朋友也是不可以的。” “我知道你因为家世而被骄纵过头，但也不能因为看到漂亮可爱的东西就占位已有。” “他是一个人，不是你的娃娃！他也是有自己的自由的！” 神情是那般正义凛然，声音是那么慷慨激昂，一瞬间季莹莹都有点被唬住。 这沙雕又在口吐什么芬芳？ 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合起来为什么她就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季莹莹：地铁老人jpg 不等她反应过来，苏棠棠继续说。 她朝着阿斯莫德伸手，神色温柔慈爱。 “你不用怕的，我可以帮你，保护你不会受到伤害的。” 阿斯莫德攥紧季莹莹的手，抬起眼睛，直视一脸温柔笑意的苏棠棠，星空璀璨的眼睛里古井无波。 有一瞬间，苏棠棠觉得自己的内心被对方看破，后脊梁涌上一丝寒意，不禁浑身一颤。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空相，挡在季莹莹身前。 他面容一如既往的清冷，冰冷的目光从叶沙身上扫过，视线停在苏棠棠身上，向她解释道：“苏小姐你误会了，莹莹和阿斯莫德是认识的。” “可是刚刚我分明是看到她不顾小孩的挣扎，大力地扯住他。” 苏棠棠眼里满是怀疑，稍微一思索，忽然懂了，一副不认同的神色。 “我知道她就是你要找的人，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偏袒她，这是不对的，你这样会伤害了这个小孩的！” 空相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眉头轻蹙，他原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棠棠不想他为难，于是说：“如果真是空相所说的那样，”她转头目光直视季莹莹，一字一句，慷锵有力地说，“你拿出证据来，证明你和他是认识的！” 又是证据？？？ 季莹莹就不懂了，到底是脑回路和蚊香多像的人，才会这么喜欢让对方拿出“证明你妈是你妈”这样的证据，来证明对方的妈妈到底是不是人家的妈妈？ 这是被丧尸吃掉的脑子，只剩一个空壳子，才能提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吧。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季莹莹嗤笑一声，刚想继续怼她，余光却察觉阿斯莫德身影忽然不见了，不禁一顿，转头。 阿斯莫德分明站在原地，拉着她的手，发觉她的目光，抬起头，无辜地望着她。 难道她被苏棠棠的愚蠢影响，出现幻觉了？ 季莹莹心里嘀咕，刚想转回去开口继续怼人，耳边就传来苏棠棠仿佛世界末日，不，已经世界末日了，崩溃的尖叫。 抬头就看见，苏棠棠双手捂着自己不能露出来的三点，纤细瘦弱却很有料的身体，在冬天的寒风里瑟瑟发抖，一张小脸惨白如雪，翦水秋瞳缀满了盈盈泪水。 叶沙瞬间反应过来，迅速解下身上的风衣，披到苏棠棠身上，挡住那惹人的春色。 不过已经迟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套可爱又性感的比基尼。 一些人甚至吹起了口哨，想不到那么清纯的脸下，竟然穿了那么火爆的小内内，果然人不可貌相。 苏棠棠整个人埋在叶沙怀里，悲愤交加，羞愤欲死，忍不住哭出声。 叶沙狠厉的目光一一往那些人身上扫过，六级异能者的威压瞬间让其他人噤声，没有人敢再看苏棠棠一眼。 “哈哈哈哈……” 季莹莹率先爆笑出来，瞬间打破安静的气氛，全场都是她杠铃般的笑声。 不行，太突然，太无厘头，太搞笑了。 季莹莹笑得眼角泛泪，捂着肚子蹲下来，笑得花枝乱颤，被阿斯莫德扶着，才没有倒在地上。 阿斯莫德看着笑得浑身颤抖的季莹莹，不明白地问：“有这么搞笑吗？” “……超好、好笑的……好吗？” 季莹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 笑了一阵，才好不容易忍住笑意，深呼吸一口气，平缓一下肚子的疼痛，扶着阿斯莫德重新站起来，伸手擦掉自己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是你干的！” 叶沙眼神阴鸷，不由分说直接认为凶手就是季莹莹。 “你身为一个女的，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蛇蝎都没有你心肠狠毒！” 这时尹斐和雷乐乐也赶过来这边，看见苏棠棠缩在叶沙怀里，浑身颤抖，泣不成声，连忙问怎么回事。 从叶沙嘴里知道事情的简单经过后，三个人脸色顿时黑如锅底，雷乐乐更是暴怒得瞬间出手。 浑身雷霆爆裂的雷龙咆哮着，冲向笑得脸色有点苍白的季莹莹。 冰蓝色的冰墙瞬间拔地而起。 “轰”！ 雷龙狠狠撞击在冰墙上，猛烈的能量爆裂开来，顿时飞沙走石，旁边躲着吃瓜的无辜群众差点遭殃。 管家及时赶到，将季莹莹三个瞬移回到独栋的套间里。 原地，尘土落下后，已经不见季莹莹他们的身影，雷乐乐横眉怒目想要去追，被尹斐拦住。 现在先带苏棠棠离开才是最紧急的。 雷乐乐对季莹莹恨得咬牙切齿，但看着苏棠棠哭得那般伤心，也只能将这笔账先记起来，含恨跟着唐正列他们离开。 等那些搞事的人都离开后，四周躲起来的吃瓜群众才敢露出头来，纷纷离开。 空地上，一条白色的长裙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被一只油腻粗糙的手悄悄捡走。 独栋的套间。 燕珀终于哄睡了齐炽，走到客厅，刚好就看见回来的四个人，他看着眼角眉梢藏不住笑意的季莹莹，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 季莹莹就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笑起来，整个人笑趴在沙发上。 她说得断断续续，燕珀根本听不清她讲了什么，无语地看着笑得宛如羊癫疯发作的人。 十几分钟后，季莹莹终于止住了笑声，瘫在上沙发上，张口喘气，像一条搁浅脱水的咸鱼。 阿斯莫德一直乖乖地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季莹莹笑完，全过程丝毫没有被她的笑声感染，脸部肌肉纹丝不动。 季莹莹抬起笑得没有力气的手，捏了捏他滑腻的脸蛋，微笑着说：“是你干的吧。” 阿斯莫德凝视着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璀璨的星眸里面满是疑惑，他指着季莹莹的心脏，问：“为什么我听不到你心脏的声音？” 其他人奇怪地望着阿斯莫德，不知道他问的话是什么意思。 季莹莹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她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因为你能力还不够。” “那我能力够了，就能听到你的声音吗？” 阿斯莫德问。 “嗯。”季莹莹点头。 阿斯莫德璀璨的星眸闪过一丝亮光，他垂下脑袋。 良久，才回答季莹莹的问题。 “是我干的，你会讨厌我，赶我走吗？” 他放在膝盖上手，因为紧张而绞着，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季莹莹捉住他的手，掰开他紧握的手指。 “不会，我答应了你妈妈，会永远保护你的。” 35扇巴掌过年 集市那件事之后半个月，过年了。 虽然没有末世前那般热闹，人们还是尽可能地找出一些红纸和灯笼来，剪纸贴窗花，挥墨写春联，基地还在除夕当天，开放食堂，免费给行单只影的人一顿丰富的年夜饭。 管家早在年廿四就开始准备年夜饭，整整一零八道菜品的满汉全席，三个桌子都不够地方摆。 因为太多，季莹莹他们将年夜饭摆在院子里，五个人加上季星，还有空相，围着火炉，从年三十的早上，一直吃到了晚上。 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他们决定烧烟花，运动一下，消消食。 夜晚的天空湛蓝如一整块的蓝宝石，洒满了熠熠生辉的繁星。 一颗金色流星升空，满屏炸开，绚烂耀眼，光芒未散，另一颗紧接而来，一朵朵铺开，红的、绿的、黄的……整个天空都被照亮。 天穹下的人纷纷抬头，漫天的烟火倒映在眼睛之中，不知道是烟花灿烂，还是星空下那一张张，满怀希望的笑脸更灿烂。 管家和空相坐在廊下的木板上，旁边放着一壶切好的茶。 阿斯莫德蜷缩在管家腿上，已经挨不住睡意，闭上眼睛睡觉。 季莹莹和齐炽他们在院子的空地上，窜天雷烧完，接着仙女棒。 极度亮眼的光在顶端燃烧，散出来的火星形状如六角形的雪花，昙花一现，一波紧接一波。 季莹莹对着齐炽画了三个字母，金色的火星一边画一边消失，转瞬即逝。 燕珀嫌弃地拿着仙女棒将字母扰乱，季莹莹气得将火花捅他脸上，燕珀侧身躲开。 两个人打闹着，笑声在星空下回荡。 齐炽看着火花映照下的那张脸有点失神。 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正在滋生、蔓延。 白天吃得太多东西，守岁到半夜，季莹莹也开始打呵欠，挨着管家坐下李。 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心脏一悸，惊醒过来。 季莹莹惊坐起来，身上的毛毯滑落下来，她左望右看，没看见齐炽和燕珀他们俩。 “齐炽少爷困了，燕珀少爷陪他一起回房间。” 管家递给季莹莹一杯热茶。 季莹莹一口饮尽，热流灌入肚子，却压不住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 她起身，走向齐炽和燕珀的房间。 推开房门，打开灯，房间里空荡荡，并没有人。 季莹莹皱起眉头，捂住锁骨那处隐隐发热的地方，转头望着后门的方向若有所思，抬起脚，走过去。 后门半掩着，积雪上有两道不同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基地后山的方向。 季莹莹跟着那些脚印，走入夜色之中。 十几分钟前。 齐炽蹲在雪地里，手里的仙女棒烧到尽头，他却还呆呆地盯着那半截东西。 为什么不是他呢？他想。 和她形影相随、互通心灵的人，为什么不是他呢？ 燕珀拍了拍他肩膀，“困了？要不要我先和你回房间？” 心底的东西不断滋生，终于达到极限，决堤而出。 齐炽站起来，将已经没用的仙女棒丢在水桶里，转身对燕珀说：“你还记不记得星芒草？” “我们小时候每次过年都去摘的那个？”燕珀问。 “嗯。”齐炽点头，“我之前在基地后山的湖边看到过。” “要不要一起去？” 燕珀盯着他，齐炽神色如常，和他一样的淡色眼睛里倒映着满天星光。 最后，两人借口困了先回房，实际上穿过走廊，从后门离开，去后山的湖边。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道上，越往前走杂草越多，路边的树木越发高大，遮住夜空仅有的星光。 燕珀跟在齐炽身后，四周越来越暗，他停下来，松开拉住齐炽的手，问：“那里真的有吗？” 齐炽回头，看着他，“你不相信我？” 树枝的影子落在齐炽脸上，扭曲狰狞，像张牙舞爪的恶鬼。 “那你相信我吗？”燕珀直视他。 深夜的风吹过，树枝摇摆，露出湖边的一角。 不知名的微光随风飘来，在漆黑的夜里涌动。 齐炽站在光芒里，眼底蒙着一层黑色。 心底的东西破土而出，生枝长叶，参天的枝叶塞满狭隘的心脏，白色的花蕾荣枝节的阴影中冒出，花尖鼓起。 指甲晶莹、白皙瘦削的手伸出。 “砰”，开出白色的花。 狠狠抓住修长的脖子。 从始至终，燕珀没有任何的反抗。 他淡色的眼睛倒映着齐炽额头青筋突出的面容，勾起嘴角。 “你想杀我？” 齐炽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凸起的眼球布满血丝。 手臂上肌肉突显，青筋露出，如同一条条狰狞咆哮的恶龙。 只要他用力，就能轻易地捏碎他的咽喉。 “可是我就是你啊。” 燕珀嘴角往两边裂开，笑容极度愉悦。 随着这句如同诅咒的话进入耳朵，齐炽的头骤然一疼，无数画面争先恐后地涌入大脑。 看不到边际的云海、宛如山川的人影、不带温度的手、漫天的火焰，还有自己满是鲜血的手。 真相就要浮出水面。 齐炽双手抱住炸裂的脑袋，“啊——！” 一切都被静止，漂浮的微光停在半空。 空间裂开，黑暗从里面流出来，所过之处皆被吞噬。 红色的小花从粘稠的黑暗中生出来，默默绽放。 “可是你的命是我、救、的，是我、救、了、你。” 燕珀嘴角往两边裂开，笑容恶意。 仿佛恶魔低语，燕珀的声音一字一句地灌入齐炽的耳朵里，脑袋猛然一疼，无数画面争先恐后地涌入大脑。 他看见自己发疯一样冲过来，浓稠的鲜血喷射而出，他抱住自己，温暖的躯体将一直缠绕骨髓的寒冷逐渐驱散。 难以承受的真相击溃一直坚信的信念。 年幼的声音穿过时光的雾霭，在耳边轻轻呼唤：“哥哥——” 齐炽再也忍受不住，双手抱住仿佛炸裂的脑袋，喉咙发出尖锐的叫声。 “啊——！” 漆黑的小道上，季莹莹闻声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燕珀背对她站在那里，在他的对面，齐炽双手抱着脑袋，满脸痛苦就要晕倒。 季莹莹冲过去，接住齐炽，看着一脸恶劣笑容的燕珀，抬手就一巴掌。 “啪！” “你在干什么？！” 燕珀的脸被打到一边，白皙的脸上手印清晰红肿，火辣辣一片，愤怒尖锐的声音刺得他耳朵发疼。 季莹莹紧紧抱住昏迷不醒的齐炽， 她不断叫着齐炽的名字，可是齐炽根本没有反应，慌乱和害怕漫上心头。 顾不及其他，季莹莹艰难地抱着他想要回去，却被燕珀拉住手臂。 “为什么不能是我？” 燕珀执拗地盯着她，淡色的眼睛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为什么不能是他？他和他有什么区别？ 季莹莹甩手，想要挣脱他的桎梏，擒住她的手的却硬得像一个铁箍，死死抓住她，纹丝不动。 季莹莹怒极，大声呵斥，“放手！” 燕珀不放，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执着，死死抓住想要从他身边离开的人，固执地问：“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这个时候还中二病！没看到你哥快要不行的样子吗？！” “再不放手，信不信打爆你的头！” 季莹莹气得一脚将人踢倒在地，燕珀却揪住她的裙摆。 明明身上沾满了脏乱的积雪，脸上也沾了灰色的泥，燕珀仍旧执着地抬头看着季莹莹，眼睛里满是被抛弃的悲伤和迷茫，手却紧紧揪住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一直以来都只有我一个人，我、我只是……” 季莹莹深呼吸，盯着他。 “从你决定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你的哥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燕珀呆呆地望着她，手里的力气逐渐松懈。 季莹莹无情地将裙摆从他手里抽出，抱着齐炽，头也不回地离开。 燕珀跌跪在原地，头低垂着，肩膀耷拉，忽然笑出声。 啊……是啊，从他决定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 泪珠却从眼角滑落。 季莹莹没看到他的小动作，她扯啊扯，还是扯不动，踢了踢趴在地上的人。 “喂，死了没有？没死搭个手啊。” “啊？哦。” 燕珀擦掉眼泪，接过季莹莹怀里的人，打横抱起，两人沿着原路回去。 独栋的套间，齐炽和燕珀的房间里。 床上的人终于安睡，季莹莹松了口气，才有空顾及身旁沉默不语的人。 季莹莹用脚轻轻踢了他小腿一下。 “喂。” “干嘛？”燕珀抬头。 “刚才情况紧急，打了你，对不起，如果你心里不服的话，可以打回我的。” 季莹莹将左脸摆在他面前，闭着眼睛。 燕珀一言不发，望着她，看见她眼皮都在颤抖，抬手。 “啪”！ “我草，好疼！” 说道一半，季莹莹捂住嘴里的痛呼，气鼓鼓地瞪着燕珀。 燕珀甩了甩都红了手心，气定神闲地说：“废话，不疼打你干嘛。” 季莹莹：我太阳！ 可是她也不能说什么，谁让是她自己叫对方打的。 燕珀微笑，“我还没见过让别人打自己的憨憨。” 季莹莹被他的贱样气成河豚，一小拳拳捶他肩上。 “再说一句，信不信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等两人从房间出来，季莹莹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没有。为了不让管家知道，她让燕珀给她消去了。 季莹莹摸了摸依旧滑腻的脸蛋，已经感觉不到疼，但之前火辣辣的记忆还在。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别都 36再次启程帝都 浅金色的阳光落在眼皮上，闭着眼睛还在睡梦中的季莹莹不耐烦地皱眉，拉高棉被整个人缩在被子里。 正当她快要再次熟睡的时候，窗边却传来锲而不舍地拍打声。 清梦被人打扰，季莹莹愤怒地抄起一个枕头，砸向噪音来源。 “大清早的发什么情？！” 季莹莹坐起来，头发散乱，一脸怒气，噔噔噔走到窗边，大力一把拉开窗帘。 死了已经被埋葬的鹦鹉的大脸贴在玻璃上，铜铃一样大的眼睛和季莹莹一下对上。 “卧槽！” 季莹莹惊叫一声，手扯着窗帘，一下跌坐地上。 饭厅，季莹莹他们坐着吃早餐。 桌子上，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埋在满满一锅的点心里狼吞虎咽，那饥渴的模样，比饿死鬼还要渗人。 燕珀揪住它屁股上的一条毛，笑着问：“有这么饿吗？你是多久没吃过东西？” 鹦鹉将最后一块点心吞进肚子，终于停下来，瘫在桌子上，小肚子高高隆起，仿佛一只足球。 它将自己的尾巴从燕珀的魔爪抽回来，瞪了他一眼，才揉着肚子开口说：“啊，满足了，果然还是管家的点心好吃，那个女人的甜点就是渣渣，连一口都吃不下！” 季莹莹将一块桃花糕放在季星碗里，问：“哪个女人？” “就那个总是穿得很小清新……啊，谢谢……” 齐炽拿纸巾擦干净它嘴巴的碎屑，鹦鹉抬下巴方便他动作，一边说：“……就大冬天还只穿一条裙子，要风度不要温度的那个女的。” “苏棠棠？” 燕珀插起一块草莓放嘴里。 “好像是这个名字，她的跟班都叫她糖糖。”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她做的点心那么难吃，竟然还敢自称糖糖，简直就是对糖的侮辱，而且有个小孩还叫她糖糖姐姐，真是恶心死我了，呕——” 说着，鹦鹉一副呕吐的样子。 管家将一杯热牛奶放在阿斯莫德面前，阿斯莫德一脸拒绝地盯着那杯牛奶，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管家。 管家勾起嘴角，笑眯眯地看着他，态度不容拒绝。 在管家的淫威下，阿斯莫德屈服地捧起那杯牛奶，闭着眼睛，捏着鼻子喝。 “你怎么遇到她的？” 季星吃完桃花糕，蜷缩在季莹莹大腿上，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季莹莹摸了摸它后背，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捏……”鹦鹉皱起滑稽的眉毛，“我就冬眠了一下，结果醒过来你们就不见了，就只有那个女人，还有她的几个跟班。” “而且，我醒来的时候嘴巴还塞满了泥沙，羽毛里面也全部都是沙子，你们说到底是怎么肥事？” 鹦鹉不得其解，满头疑惑地望着季莹莹他们。 季莹莹他们一个个转头，躲开鹦鹉过于单纯清澈的眼睛，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它。 “诶，有这回事吗？”季莹莹侧着头，一脸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当然有啦！”鹦鹉语气激动，“将嘴巴里的泥沙吐出来后，连续三天那股怪异的味道还一直残留在我嘴巴里，我只能不停地吃东西消除那股味道，但是那个女人做的点心真的太难吃了，让人吃一口就吐一口，可是我又饿，又没有别的东西吃，只能勉强自己吞进肚子里。” “那种难受的感受，现在想起我就恶心，我真是太惨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让我遭遇那种事情的，我就将它屁股上的毛全拔光！” 鹦鹉越说越气愤，激动得差点将肚子里的点心吐出来。 “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点？”季莹莹继续侧着头，不敢看它。 “哪里过分？！这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比死还难受好吗！” 鹦鹉察觉到她的异常，奇怪地问：“你怎么啦？一直歪着头，是今天早上摔到脑袋了吗？” “啊哈哈，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外面的风景很漂亮而已。” 季莹莹尴尬又不失礼貌一笑。 听了全程，知道怎么回事的燕珀趴在齐炽肩上，捂着嘴巴，才没有笑出声，两个肩膀却抖个不停。 桌子下，季莹莹狠狠踢了他一脚。 阿斯莫德放下空空的杯子，嘴巴里一股牛奶的腥味，一张小脸都皱起来。 管家露出慈爱的笑容，作为奖励，摸了摸他脑袋。 头上的感觉太过舒服，阿斯莫德垂着脑袋，享受着管家的安抚，好看的小脸蛋舒展开来，嘴边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季莹莹转移话题。 “当然是管家的香味啦！”鹦鹉双眼发光，声音斩钉截铁。 睡着觉的季星被它高昂的声音吵到，不耐烦地甩了甩毛茸茸的大尾巴，季莹莹用手捂住它耳朵，季星才重新安稳下来，继续睡觉。 “管家的香味？” 燕珀止住了笑，从齐炽肩上抬头，听见鹦鹉奇奇怪怪的话，忍不住眉毛一挑，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管家身上。 季莹莹和齐炽也看着管家，连阿斯莫德也抬头望着他。 被四道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视着，管家依旧从容自若，淡定又优雅地吃着自己的早餐。 “哎呀，你们在想什么？我说的是管家做的饭菜的香味，昨天我就是寻着香味找到你们在这里的。” 鹦鹉啧了一声，大爷似的躺在桌子上，翘起二郎腿，拿着一根羽毛剔牙，嫌弃地瞥了季莹莹他们一眼。 “真是的，你们脑袋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难道不知道这里还有未成年吗？” 三人纷纷下意识看着自己所认为的未成年。 燕珀捂住齐炽耳朵，齐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季莹莹则早就已经捂住季星的耳朵。 管家将一块红豆糯米糍放在阿斯莫德碗里，原本仰着脑袋瞅着管家的阿斯莫德顿时被转移注意力，端着小碗碗埋头奋战，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有食物吃的幸福。 早餐过后，时间都已经快中午了，干脆就免了午饭，将晚饭提前，晚饭依旧是昨天的满汉全席。 足足花了一个星期，才将那三大桌子的东西吃完，这还是在多了鹦鹉这个肚子是黑洞的大胃王的前提下。反正之后半个月，季莹莹他们闻到肉味都反胃，一日三餐只钟爱白粥。 年一过，天气就暖起来，积雪融化，后山满山遍野开满了金黄色的迎春，空相已经打听到天岭的路可以走了。 在这个基地待了将近两个月，事不宜迟，稍微收拾一下，季莹莹他们向着帝都启程。 既然是新的旅程，必不可少地也要换上新的旅行服。 闷在家里的日子，管家为每个人都做了春天的新衣服。 季莹莹的是一套非常应景的迎春花纹的改良襦裙，金黄色的花朵开满裙摆，热烈又喜庆。 齐炽和燕珀的是短装唐服，版型和现代衣服差不多，衣襟保持了唐制的斜领，绣了一枝桃花，齐炽的是小巧可爱的白碧桃，燕珀的是较为奔放的绛桃。 阿斯莫德的是一套小洋装，蓝紫的蕾丝编织成一簇簇风信子，层层叠叠，远看似紫雾萦绕，近看像群星簇拥。 管家一如既往的执事制服，只在袖口、衣摆处绣了一支支银色的马蹄莲，举手抬足间银色的花纹若隐若现，高贵优雅，再加上一副金丝眼镜，季莹莹忍不住吐槽一句斯文败类。 连季星都有一个栀子花的小饰品，季莹莹帮它别在右边的耳朵上，小小的花朵，随它的动作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见所有人都有新衣服，就自己没有，鹦鹉顿时不肯，撒泼打滚闹着也要，不给就拉着门框不出门。 没法子，管家在仅有的时间给它弄了一顶簪花的小帽子，鹦鹉才终于不耍脾气，还提出自己的要求，让管家多加了几朵绢花。 顶着那顶花团锦簇的小帽子，鹦鹉臭屁地飞来飞去，它要让季莹莹他们记住它美丽的身影，下次再有什么好东西也不会忘记它。 路上，管家并没有开汽车，而是选择农家的板车。 板车由之前团长给的骡子拉，管家坐在前面驾车，季莹莹和空相他们坐在后面，可以完全没有遮挡地欣赏沿路的风景。 至于时不时窜出来的丧尸，全部被空相用冰锥爆头。 只是这样的场面多少有点破坏气氛，而且队里还有未成年，后来空相改成冰封丧尸，结果就变成了，骡车经过的地方，都会立着一个个冰雕的怪异景象。 这一奇怪现场被不知道情况的人看见后，一传十，十传百，后来演变为“冬季将军的骡车”的传闻。 据说冬天过后，迎春花开之时，冬季将军就会驾驶着骡车回去天岭，而路上出现的无名冰雕，就是在冬季里犯过罪而被冬季将军降下惩罚的罪恶之人。 很久很久之后，末世已经过去，世界文明已经发展到星际时代的时候，季莹莹他们重回旧地，听到这个传闻后，季莹莹奇怪地问：“为什么堂堂一个大将军会穷到坐骡车？” 当然这都是后话，说回现在。 季莹莹他们才刚走到天岭山脚，就遇到最不想看见的人——苏棠棠和唐正列他们，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分明就是专门等着季莹莹他们的。 37想做狗的人 一辆汽车停在路边，唐正列靠着车门站在，一直注视着沿路的行人，看见季莹莹他们的骡车，走到路中间，拦住骡车。 管家勒紧缰绳将车停下，挂着礼貌微笑地说：“请问这位先生能否让一下？” 唐正列的目光直接越过他，看着后面的季莹莹道：“我奉大将军的命令要将大小姐安全地带回帝都，军令如山，并不是我们这等小兵可以违抗，即便大小姐不愿意，我等也必须跟随大小姐左右。” “你演什么呢？这里又没有观众。” 季莹莹跨过栏杆，站在骡车前，居高临下，琉璃色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人。 “我们都心知肚明双方有多讨厌对方，说这话你自己都不觉恶心吗？” “之前是你自己死都不要跟着的，现在又舔着脸要跟着，你是要多不要脸啊？” “你说跟着就跟着，说不跟就不跟，我不要面子啊？” “你不要脸是你自己的事，我可没你那么厚颜无耻。” “我就问你一句，”季莹莹双手抱胸，神情倨傲，“你让不让开？” “季小姐你讨厌我不关唐大哥的事，唐大哥也只是在履行他的职责，请季小姐不要为难他。” 苏棠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上走下来，挺身挡在唐正列身前，为他说话。 尹斐他们也从车上下来，站在她身后，对季莹莹虎视眈眈，一个个仿佛防范不讲道理就知道欺负人的纨绔子弟的正义市民。 唐正列视线落在苏棠棠身上，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好像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棠棠一样，伸出手拉住苏棠棠时也闪过一瞬间的迟疑。 这一闪而过的神色，和他们之间萦绕的莫名的氛围，让季莹莹收住打断他们的话，她蓦然想起来小说里的某个情节。 季莹莹眯起眼睛，倒要看看事情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抱着这个想法，她顺势坐下来，单手撑着脸，静静地看他们表演。 “棠棠这不关你的事，你先回去尹斐他们那里，这里我可以处理。” “可是如果不是我，你们也不会变成这样，这都是我的原因，我怎么能够不站出来，为你说话，这都是我不好。” 苏棠棠神情自责，翦水秋瞳里泛起一层水雾。 “这怎么能怪你，你不要多想。” 知道对方是为自己担忧，唐正列脸上粗硬的线条不禁柔软下来，露出平时难有的柔情的一面。 “可是她……”苏棠棠小心翼翼地瞅了高高在上的季莹莹一眼，垂下头，小声地说：“她那么讨厌我，怎么可能愿意让我跟着，要不……” 她一咬牙，“我和尹斐他们还是自己去帝都吧，这样你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让你一个人在末世里行走而不顾？我们已经……” 不知道提及什么，唐正列这样的粗汉子脸上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赫然，怜爱地摸了摸苏棠棠的头。 “你不要多想，无论如何我都会带着你一起回帝都的。” “可是……” 苏棠棠还想说什么，却被唐正列制止，“你就放心地交给我吧，我能解决的，乖。” 苏棠棠被他亲昵的语气熏得脸上一红，“那好吧，我相信你。” “嗯，你先回去尹斐那边。” 唐正列帮她挽起耳边因为刚刚急着下来而滑落的碎发，苏棠棠朝他羞涩又带着点甜蜜地一笑，点头，转身跑回到尹斐他们身边。 尹斐他们面对苏棠棠时，虽然一如既往的关切，但神色之间同样闪过和唐正列一样的不自然，萦绕他们的氛围也一样奇奇怪怪的。 季莹莹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燕珀猜到了点东西，他凑在季莹莹耳边说：“像不像那些小男女幽会之后，第二天见面时那种扭扭捏捏的样子？” “嗯？你说的是真的？”季莹莹有点怀疑。 如果只是唐正列一个，那倒正常，但这么多个都这样，那就有点奇怪了。 谁家幽会是联谊一样那么多人的？ 如果都这么多人了，那还叫幽会吗？ 鸟类的耳朵极其灵敏，鹦鹉听到他们俩的悄悄话，身为一个知情者，顿时有话要说，它张开嘴巴就想抖八卦，但看见对面睁着一双澄澈星眸凝视它的阿斯莫德，瞬间收回嘴巴。 差点忘记这里还有未成年。 它扑腾着翅膀，从齐炽怀里落在燕珀肩头，小声地对两个人说：“我知道哦~” 八卦雷达亮起，燕珀和季莹莹同时看向它。 鹦鹉姿态矜持地挺起胸，清了清喉咙，才开始对两个人小声说道：“之前我还跟着他们的时候，看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什么事？” 燕珀和季莹莹的眼睛比二十瓦的灯泡还要亮，急切地问。 鹦鹉没说，举起一个爪子，做出一个圆圈，然后揪住尾巴的长羽毛，做了一个不可言说的动作。 “懂了吗？” 鹦鹉用“你懂的”的眼神看燕珀和季莹莹。 “切——”燕珀和季莹莹嘘它。 燕珀嫌弃地乜它一眼，“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这方面的需求不都正常？” “就是呀，没有才是不正常。”季莹莹也乜它一眼。 “啧，你们有没有认真看的，你看我的羽毛呀，它有多少根啊？” 鹦鹉继续引导他们看清事情的真相。 燕珀皱眉，怀疑对方是在忽悠他，“四根呀，和你平常一样多，没有掉毛。” “唉，不是让你看这个，而是这个，这、个。” 鹦鹉抖着自己的四根羽毛，拼命用眼神示意。 “对呀，就是四根，一根都没多，一根也没少，我又不是智障，连数数都不会。”燕珀危险地凝视它，“你是不是在唬我？” “唬你个头！”鹦鹉恨铁不成钢，将自己四根羽毛怼他脸上，“你仔细瞧瞧，这是什么？” 季莹莹盯着那四根羽毛沉思着，余光忽然看到那边站着的四男一女，茅塞顿开，忍不住爆了句粗，“我草！” 一旁正和唐正列对峙的管家瞬间转头，眼睛一眯，微微一笑，语气温柔，“小姐，不可以说粗话。” “是！” 季莹莹瞬间双腿并拢，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坐姿端正，乖巧无比。 “我草！” 燕珀这会也懂了，发出和季莹莹一样的不敢置信的惊呼，获得管家同一个温柔又礼貌的微笑，瞬间坐姿和季莹莹一样端正，讨好地对管家笑了笑。 两个坐姿十分端正的人，内心却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为对面那个一身白裙，面容温婉似水的女人，刷起满屏的666。 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那么白莲的一个人，原来私底下玩得这么开，那么瘦的小身板，竟然能承受四条巨龙的驰骋，真真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看小人家了。 季莹莹和燕珀在心里纷纷为她竖起大拇指，果然江湖传说的白莲花真不是盖的，他们算是认识到人家的厉害了。 “劲不劲爆？意不意外？还想说这正常吗？”鹦鹉小人得志地挺起自己的小肚肚。 季莹莹朝它竖起大拇指，“厉害！雕兄！” 燕珀朝它竖起食指，“佩服！雕兄！” “哼，小样！你雕兄我吃盐多过你吃饭，以后记得不要随意质疑大佬我。” 鹦鹉一甩自己的四根尾巴，昂首挺胸。 “是！大佬！” 燕珀和季莹莹异口同声，俯首称大佬。 齐炽见他们三个嘀嘀咕咕那么久，把头凑过来，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阿斯莫德也攀着栏杆，仰起天真无邪的小脸蛋望着他们，漂亮的星眸里满是好奇的求知欲，“我也想听！” “乖你还小，不能听这个，今天晚上姐姐给你将格林童话啊，乖。” 季莹莹摸了摸他可爱的小脑袋，用温柔的语气哄他。 “真的吗？”听到格林童话，小孩子注意瞬间被转移，一双眼睛亮晶晶。 “嗯。”季莹莹点头保证。 燕珀刚也想这么说，才张嘴就被齐炽一句话堵住。 “我比你大。” “嘤！”燕珀扑到齐炽怀里。 燕珀：宝宝委屈，宝宝要抱抱。 另一边，管家和唐正列对峙，不论他说什么，对方都用一句“大将军之令不可违”来怼，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 面对唐正列这么一个铁憨憨，怎么点都点不通的榆木脑袋，连一贯温文有礼的管家也佛了，刚想直接瞬移离开，季莹莹终于八卦完，回去战场。 她双手往后放在栏杆上，长腿一伸，翘起二郎腿，大佬坐姿，身上气势舒展开来。 歪着脑袋，勾起一边嘴角，凉凉开口：“既然有人喜欢像狗一样跟着，那就随他去吧，不然别人会说我们不近人情。” “人家不喜欢做人，想做狗，我们有什么理由阻拦人家选择的自由呢，let it go.” 被季莹莹这么一番讽刺，唐正列脸色顿时五颜六色，变来变去，精彩纷呈，死死盯着那个高高在上骄横跋扈的大小姐。 心里真是对她讨厌到极致，同时也为大将军赶到一丝惋惜，身为国之栋梁，一生为国为民，却有这么一个目中无人，跋扈自恣的女儿，真是苍天不开眼。 管家笑起来，颔首道：“是，小姐。” 燕珀一脸钦佩，拍手称赞，“绝！太绝了！” 远处的苏棠棠听见，一脸气愤，想要过来，被尹斐伸手拦住。 稍微收敛起脸上有点过于灿烂的笑容，管家礼貌又客气地说：“小姐都答应唐先生的要请求了，您还不让开吗？” 唐正列脸上神色极其难看，但只要身上还肩负着任务，他就不得不憋着心头那股要喷发的怒火，下颚线条鼓起，狠狠咬着牙关，从路中间挪开。 “感谢您的谅解。” 管家礼貌一笑，缰绳一扬，纵骡子而去。 骡车一骑绝尘，扬起的飞尘喷到唐正列黑如墨斗的脸上，稳重如山的他都忍不住一拳打碎了路边无辜的大树。 大树：你自己自取其辱，干嘛拿我出气，我是无辜的，嘤！ 38父女相见 虽然因为厌烦对方的死缠烂打而答应，但季莹莹怎么可能真的会让感到恶心的东西跟着自己？ 拉开距离后，立即让管家使用瞬移，走上另一条小道，远远甩掉后面烦人的尾巴。 她宁愿走多几天的弯路，也不想和自己讨厌的人呼吸同一处的空气。 骡车沿着山路，六天后翻过天岭，到达种花家最大的松花平原，远远地，已经可以眺望到帝都的著名地标——摘星邀月双子楼。 目的地既望，心情不由自主地急切起来，一路快骡子加鞭，当天晚上到达了帝都基地。 帝都军区大楼，将军办公室。 大将军坐在房间中央的办公桌后，正低头批改着文件。 敲门声响起。 “请进。” 一身笔直军服的传令兵走进来，行礼，说道：“报告！基地大门传来小姐已经到……” 话没说话，一阵风从他耳边刮过，再看原地哪里还有大将军的身影。 来不及坐电梯，大将军直接走楼梯，速度快得只剩残影，眨眼已经出了大楼，远远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挺拔的身影**一样，“biu”一下冲到人面前，一个熊抱，狠狠将人抱在怀里。 话还未出口，眼泪就已经流出来。 “呜呜呜……莹莹你终于来了，爹地想死你了！呜呜呜……” “呜呜呜……你都不知道爹地有多想你，想到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整个人都瘦了好几斤，呜呜呜……” “呜呜呜……你摸摸爹地的腹肌是不是都不没有了？呜呜呜……” 大将军一边说，一边将满是眼泪鼻涕的脸往季莹莹身上蹭。 季莹莹嫌弃地一手挡着不断蹭过来的头，一边接过管家早有准备的手帕按他脸上。 “哭就哭，别蹭我衣服上。” 大将军就着她的手擤鼻涕，明明很帅气硬汉的脸，偏偏红着一双眼睛，一副“宝宝委屈”的小孩子神情。 “嘤嘤嘤……爹地这么想莹莹，莹莹竟然凶我，呜呜呜……莹莹是不喜欢爹地了吗？呜呜呜……” 说着，嘴巴一嘟，眼睛里再次泛起泪光，想哭却不敢哭的可怜模样。 “我又没有这么说。” 季莹莹将脏了的手帕递给管家，张开手抱住眼前这个委屈又可怜的巨型熊宝宝。 强劲有力的双臂抱住她娇小的肩膀，熟悉的怀抱让季莹莹不习惯性地依赖，将头埋在总是给予她安全感的胸膛，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大将军将下巴放在怀里人的头顶，刚毅的眼眉满是温情。 拥抱过后，思念诉说完毕，季莹莹一手刀砍在大将军脑袋上。 大街上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她可是很要面子的。 大将军委屈地脑袋顶着一个包，将人带回自己的府邸。 府邸是一栋立于梅林中的独栋别墅，位于帝都的玉琼海。 玉琼海是种花家大人物所居住的地方，末世后依旧是。 回到别墅，洗去风尘，吃过晚饭，时间已经很晚，加上白天赶来一天的路，大将军见季莹莹都打呵欠了，即便有再多的话也只能留明日诉说。 互道晚安后，各人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第二天，大将军早早起床，正打算推掉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好好地陪自家的闺女，却突然发生紧急的情况，不得不去由他出面解决。 流着眼泪，一步三回头，大将军在季莹莹一开始安慰，后来漠视的眼神下，终于含着一泡眼泪出门。 等在门口的传令兵很是奇怪，平时只需要半分钟就能搞定出门的大将军，今天却用了整整半个钟，莫不是这次的事情真的那么棘手？ 等到之后见识过大将军和他的闺女相处的模式后，传令兵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产生了多大的误会。 早餐后，季莹莹他们正想出门，大将军就派了个人来，带他们逛基地。 来的是个气宇轩昂的俊美青年，虽然年轻却已经是副将的级别，十分受大将军的器重，被视为左膀右臂，不然也不会被大将军派来陪他的宝贵闺女。 青年叫做米嘉荣，目光清亮，一看就是那种黑白分明的正经人，对一般人来说很讨喜，但季莹莹除外。 见面第一眼，季莹莹就知道他们气场不合。 因为她心思阴暗，受不了这样积极向上、永远阳光的正能量辐射，只是站在影响范围内都浑身不自在。 虽然不得劲，但季莹莹的性格也没坏到自己不舒服就撵人的地步，默默无言地跟在对方身后，安静地聆听对方的介绍。 她沉默，管家和燕珀他们也跟着沉默，不过气氛并不沉重，反而有种特别的安谧。 米嘉荣讲到某些地方时，季莹莹时不时会点头，或者“嗯”一声作为反馈。 对这般沉着的季莹莹，米嘉荣不禁多看一眼，心里有些赞赏她的温文尔雅。 第一眼见季莹莹长得那般精致小巧，还以为对方是那种被娇养而有点骄纵的大小姐，想不到对方有着和长相截然相反的温婉安静的性子。 但没多久之后，他就被打脸了，对季莹莹的真面目十分震惊。 一行人走到天北广场，前面突然就发生骚动。身为军人的米嘉荣致歉一声，便走上前查看。 季莹莹他们走到附近的露天咖啡馆坐下，点了几杯饮料，一边喝一边等。 帝都从末世一开始就控制住局面，所以情况要比其他的基地好上很多，虽然物品供应肯定不能和以前相比，但还是少许的店铺依旧营业。 服务员很快将东西呈上来，季莹莹捧着杯奶昔，琉璃色的眼睛看着那边骚动的地方。 一群身材高大的汉子围着一个弱女子和两个小孩，典型的恶霸欺负弱小妇孺的小说情节，且非常巧地那个弱女子不是别人，就是所有人都能猜到的苏棠棠。 季莹莹看见熟人，神情一丝变化都没，咬着吸管静静地看。 阿斯莫德身体弱，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的路，脚后跟被磨出了红痕，管家蹲下身，给他用酒精消毒贴上创可贴。 齐炽也被太阳晒得脸蛋有点红，轻轻用季莹莹给的湿纸巾擦脸。 季星窝在他大腿上，眯着眼睛打盹。 燕珀给鹦鹉要了最大份的特别加量的枫糖薄饼，薄饼一上来，鹦鹉就撅起的屁股埋头奋战，四根羽毛一翘一翘的，燕珀忍不住揪着玩。 他也发现那边的苏棠棠，忍不住眉毛一挑，用手肘戳季莹莹，挤眉弄眼。 “我看你俩要是一个男一个女，那真是天上注定的缘分，这都能见到。” “可惜，你俩都是女的，就只能是八字相冲，以后不是你死我活，肯定冤家路窄，继续碰上。” “关我鬼事。” 季莹莹一点兴趣都没有，咬着吸管，奶昔空了一半。 对面那恶霸好像认得米嘉荣的身份，看见他一来顿时怯场，骂了几句就屁颠颠地跑了。 不知道苏棠棠对米嘉荣说了什么，米嘉荣脸上露出笑容，指着季莹莹他们的方向，说了几句话。 苏棠棠朝季莹莹他们往过来，大概是发现了季莹莹也在，面露难色，在米嘉荣的劝说下，才跟着他走过来。 站在季莹莹面前，苏棠棠有些许的不自在，但她视线落在米嘉荣身上，便努力挺起后背。 错的有不是她，该尴尬的也不该是她。 “小姐，这是苏棠棠，他们迷路了，我先送他们回去，你在这里坐着一会休息，待会我再继续陪同小姐参观。” 米嘉荣向季莹莹询说道。 季莹莹还没说话，燕珀就开口了。 “哦呀，这不是英雄救美吗？俗话说救命之恩，以身相报，米副将不如直接将人带回家？” “我看这苏小姐这般漂亮，和米副将站一起简直就是月老钦定的天仙配，不结成情侣眷属，简直天理难容咧！” 苏棠棠脸皮薄，被燕珀这么没脸没皮的几句话说得又羞又恼，满脸涨红。 米嘉荣也不喜燕珀吊儿郎当的行为，眉头轻蹙，“燕少爷说笑了。”声音不怒自威。 “我可不是说笑哦。”燕珀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调侃，“你看人家女孩子，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这末世里得多辛苦呀，我这么说也是为人家小姑娘好。” 说着，转头还将旁边置身事外的季莹莹拉下水，“莹莹，你说是不是？” 季莹莹乜他一眼，松开咬着吸管，不含丝毫情绪的视线落在苏棠棠身后那个瘦小的身影上。 竟然就是当初雪山那个被她认定是丧尸的小孩，没想到苏棠棠他们还真的将人从那种绝境中救出来。 不愧是原书的女主，光环不是盖的。 她身体往后依靠，双腿交叠，凉凉开口，“就这青皮绿瓜的，整一个丧尸样，带回家也不怕半夜被咬一口。” “哈哈哈哈……” 仿佛季莹莹说了很搞笑的话，燕珀笑得十分夸张，整个人连带桌子都抖起来，齐炽轻轻捅他腰一下，才稍微收起自己浮夸的表演。 被说的那个小孩顿时眼泪汪汪，低垂着头，一副要哭的可怜样子。 苏棠棠将他搂在怀里安慰，抬头对着季莹莹气愤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个小孩子！”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小孩子是无辜的。” “你针对我可以，但为难一个小孩子，你心里难道不会痛吗？” “抱歉，我对丧尸没有感觉。”季莹莹职业微笑。 米嘉荣清亮的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他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自己竟然看错了人，对方竟还真是“表里如一”的大小姐。 “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过分？”米嘉荣盯着季莹莹，声音有点生气，“看人并不能只看表面，即便你不喜欢也不可以侮辱人。” “每个人都是平的，哪怕你是大将军的女儿，也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米嘉荣义正言辞，和他身边的苏棠棠同仇敌忾，指责季莹莹盛气凌人。 “我不过实话实说。” 季莹莹喝掉最后一口奶昔，站起来，迎着他们的目光，姿态傲然，琉璃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冷的宝石光芒。 其他人也跟着她站起来。 “之后被咬了，不要怪我没提醒。” 说完，转身离开。 燕珀和齐炽跟在她身后一起离开。 管家朝米嘉荣微笑颔首，保持礼貌，也跟着离开。 回去路上，燕珀贼笑地凑到季莹莹面前，一副“我发现了一个小秘密”的鸡贼模样。 “喂，你觉不觉得每次你被人骂的时候，都会被人拿你的身份说事？” 季莹莹乜他一眼，一脸“不过人人都懂的套路，瞧你激动的”，“女主光环，十米之内自动降智。” 燕珀不信，“那我怎么没有被降智？” “因为你是炮灰。”季莹莹抱住齐炽，“去去去！别把你的炮灰体质感染到我们。”像赶苍蝇一样赶他。 燕珀顿时炸毛，“喂！我是炮灰，那你这个炮灰头头还不是大反派！” 39盛大梦幻的婚礼 昨天的观光被人打断，今天继续。 上城区的皇城、东区的神龙祭坛、缘山脚下的古长城……全部笼罩在朦胧的春雨里，季莹莹撑着油纸伞，拉着齐炽跑过一个个名胜古迹，飞奔的脚边溅起白色的水花。 因为昨天的事情，今天米嘉荣并没有出现。 大将军昨晚也没有回别墅，只是派人送了季莹莹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回去的时候顺走一个季莹莹床头的公仔作为回礼，对米嘉荣的动向不置一词。 没有陌生人，季莹莹反而更自在。 帝都那么大，逛了整整一天，季莹莹他们也才走了四分之一的地方。 晚霞铺满天际，一天下来，双腿也抗议，再恋恋不舍，也只能明天继续。 回去的路上，却和熟人不期而遇。 季莹莹没想到竟然会在帝都遇到李莉莉他们，非常热情地将人邀请回别墅做客。 梅林别墅饭厅里，季莹莹和李莉莉他们正在吃晚餐。 长形的饭桌上摆满丰富的菜品，全部由管家一手精心烹制，色香味俱全，在座的每个人都食指大动，同时也交谈甚欢。 “没想到莹莹竟然就是大将军的女儿。”李莉莉微笑道。 季莹莹朝她一笑，“我也没想到莉莉姐会在帝都。” “嗯，毕竟帝都也算是我的家。”李莉莉端起红酒，轻轻酌了一口。 燕珀挑眉，“莉莉姐也是帝都人士？” “她可是七大世家的李家唯一的掌上明珠，你说她是不是帝都人士？”娜娜对他飞了一个媚眼，“而且前几天商家的家主当众向她求婚。” 李莉莉娇嗔地瞪她一眼，明艳的脸却隐隐露出一丝胭脂般的羞涩。 “诶？”季莹莹顿时来了兴致，“我闻到了柠檬的味道，快告诉我这里面的故事到底有酸？！” 娜娜可不怕李莉莉，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半个月以来吃过的狗粮全部抖出来。 初春后，李莉莉她们被夏菲尔派去镇川调查有关末世的资料。 寒冬的时候，虽然人类躲在基地过冬，但外面的丧尸可没有停止活动。 只一个冬天的时间，十几个人数密集的城市已经沦为和秦庄水城一样级别的丧尸城，甚至有传言其中出现了当初“星辰尸潮”那样的丧尸王。 镇川就是其中一个丧尸城，不过传言不是说它有丧尸王，但据说那里有着末世降临的秘密。不管这个传言是真是假，各大基地都派人前去调查。 李莉莉他们在那里调查了几天，都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正要回去的时候，遇到一伙人被丧尸围困，便顺手将人救了。 被救的那人却傲娇得很，感谢的话没说一句，盛气凌人地对李莉莉说，既然她救了他，他就勉为其难地以身相娶了。 李莉莉当场赏了对方一个飞踢，哼笑一声，笑对方白日做梦。 一个晚上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变了，两人对视的眼神也很古怪。那人还毫不掩饰地表示对球球的喜爱，话里话外都有想认球球做儿子的意思。 最奇怪的是李莉莉竟然也没有反驳对方。 娜娜便知道那个晚上肯定发生了其他人不知道，只有他们俩知道的事情，她凑上前去问李莉莉，李莉莉却一个字都不肯说，还敲她的头，让她不要总是那么八卦。 之后，那人便缠上了李莉莉，以球球为借口，表面上对李莉莉颐指气使，实际上却是臭不要脸地谄媚献殷。 杀个丧尸都要挡在抱着球球的李莉莉身前，说是不能让小孩子看这么血腥的东西，实际上关切的眼神却显露他真正关心的到底是谁。 站在他们身边的娜娜被他们俩的眉来眼去，肉麻得手臂上全是鸡皮疙瘩。 吃个饭还要铺上餐桌布，摆上鲜花和蜡烛，说不能让小孩子吃不干净的东西，鲜花有利于从小培养孩子的品味，蜡烛的香味可以增添小孩子食欲。 实际上两人面对面坐着，桌子上是精致的牛扒，旁边还有人拉小提琴。两人对视时，坐在傍边的娜娜和马丽丽简直是200瓦的电灯泡。 整一个脸上摆着不喜欢，尾巴却摇个不停的死傲娇。 最后对方还利用一堆歪理和诱人的条件将李莉莉骗到了帝都，回到帝都的第二天，就在天北广场弄了个求婚快闪，夸张到整个广场都是红色的玫瑰花。 那人还从天而降，落在李莉莉面前，单膝跪下，虔诚地询问李莉莉愿不愿意嫁给他。 周围的人纷纷起哄，在无数人的见证下，李莉莉一脸娇羞地答应了对方的求婚，那人顿时高兴得像个傻子，抱着李莉莉绕着广场足足转了十圈，逢人就说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啊，好可惜，我竟然没有亲眼看到那个场面。”李莉莉一脸向往又惋惜。 “没事没事，你可以看传说中的鸽子蛋！”娜娜眼珠子转到李莉莉的手背上示意。 季莹莹眼睛亮起来，盯着李莉莉，目光如炬，“可以吗？” “你真是的！”李莉莉表面嫌弃地瞟了娜娜一眼，娜娜朝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李莉莉讲手伸到季莹莹面前，“有什么不可以的，就是个普通的钻石。” 语气如常，脸颊却擦了一层藏不住的粉色。 鸽子大的钻石如同一颗星辰戴在白皙纤细的手上，在灯光的照耀下，光芒璀璨，将李莉莉明艳的容颜映照得比三月的桃花还要艳丽。 “这是极光之星。”燕珀淡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 这颗钻石蕴含的灵气，即便是他也没见过有哪几颗灵石是能够比得上的。 季莹莹疑惑地问，“极光之星是什么？” “极光之是在北极千米之下的冰层发现的一颗钻石，据说是从远古流传下来的，具有非凡的价值，同时也有‘永生挚爱’的含义。”马丽丽解释道。 “哇！”季莹莹惊叹一声。 齐炽他们也不禁探头去看李莉莉手上的那颗鸽子蛋。 一贯冷静自持的李莉莉不禁也有些窘态，只是不知是因为被这么多人注视而窘迫，还是马丽丽刚刚所说的那句“永生挚爱”而羞涩。 桌上的饭菜已经吃完，管家端上饭后水果。 季莹莹吃了一口芒果，问李莉莉，“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呀？” 李莉莉瞧她亮晶晶的眼睛，笑道：“你是想帮我筹办吗？” “可以吗？”季莹莹眨巴着眼睛。 “有什么不可以。”李莉莉大方一笑，“不如说我万分情愿。” “她之前可是为了各种东西而头疼了很久。”马丽丽笑着插了句。 “那男方的那边呢？”季莹莹问。 “没事，我会和他说明的。”李莉莉笑着说。 “那好，我保证给莉莉姐办一个完美又惊喜的婚礼。” 季莹莹充满干劲，转头对想要往后缩燕珀笑眯眯道，“当然你也是要帮忙的。” “为啥呀？又不是我想要筹办的？” 燕珀表示抗议，但在季莹莹和齐炽的镇压，最后还是被迫做了苦力。 为了方便，李莉莉他们便住在了梅林别墅。 大将军忙完后，回到家看见那么多的鲜花和丝绸，还以为是自家闺女要结婚，顿时哭声震天，死死抱住季莹莹，说死都不会承认那个人的，被季莹莹一手刀砍头上，才冷静下来听解释。 知道是自己搞了乌龙，他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捂着脑袋上包笑得像个傻子，呵呵地说不是自家闺女结婚就好，还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成功得到季莹莹一个嫌弃的白眼。 李莉莉他们第一次看见大将军和季莹莹的相处模式，露出和之前的传令兵一模一样的震惊。 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的大将军在自己女儿面前是那么一个说哭就哭、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极度粘人的女儿控，真的是跌碎了他们的眼镜。 不过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习以为常。 大将军：谁还没有对某个人时就是会那么不要脸呢？ 除大将军之外所有人：抱歉，我们真没有。 大将军：嘤，莹莹他们欺负我，要抱抱才能安抚我受伤的小心灵。 季莹莹：哭吧，哭吧，不是罪。 婚礼筹办期间，季莹莹也见到了那个据说又傲娇又粘人的商家家主。 商家家主叫商塞，一头酒红色的卷发极为醒目，但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眼角处的那粒红痣，如同一滴神明点上去的朱砂，比桃花还要艳丽。 不过和他相处后，季莹莹才知道对方傲娇的对象仅仅只限于李莉莉一个，在其他人面前时，其实是个桀骜不驯的人，只认定自己喜欢的东西，对不喜欢的东西容易暴躁，特别是在夏菲尔的弟弟面前，整个人就是个行走的**，随时随地能爆炸。 那天他们去花场挑选婚礼用的鲜花时，偶然碰到一样来买花的夏菲尔的弟弟。 季莹莹听到对方说是夏家人时，吃惊了一下，因为她从来没听说夏菲尔有其他的兄弟。 夏菲尔的弟弟非常有礼貌，上前和李莉莉商塞他们打招呼，商塞却假装没看见，拉着李莉莉就从他面前走开，去另外一个花圃。 夏菲尔的弟弟却丝毫没生气，反而再次走上前，谦逊地询问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对，商塞却直接一拳打在对方的鼻梁上，暴怒地让他滚。 季莹莹觉得商塞有点反常，经马丽丽解释后，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龉龃。 原来当初李莉莉离开帝都就是因为夏菲尔的弟弟让夏家主施压李家，想让李莉莉嫁给他，李莉莉不愿所以离家出走。 那怪不得商塞对他这般不假辞色，面对情敌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献殷勤、耍手段，不动手的都不是男人。 这个插曲在繁琐又工作量巨大的婚礼筹办中很快过去，之后季莹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据说是夏菲尔弟弟的人。 虽然说是让季莹莹筹办，但婚礼还是大家一起帮忙完成的。 半个月后婚礼的准备工作终于完成，明天就是婚礼正式举行的日子。 40婚礼进行曲 婚礼从清晨开始，在西边的湿地举行。 七点钟的早晨，白色的雾气还未散去，湿地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纱，仿佛是从天空垂下来的帷幕，遮住世界这个还没梳妆好的少女。 春天的芦苇还没有长高，一根一根立在水边，收拢着细长的叶子，像一个个挺立的士兵，守卫着这片水域的安宁。 铜色的唢呐擦得锃亮，绑着红艳艳的绸缎，迎着破晓的晨光一声长鸣，无数白鸟从草丛中飞起，牵起天际的垂幕，金色的太阳从中间升起，光芒万丈。 红绸交叠，层层铺染，光影之中，隐约可见婀娜的倩影。 长长的木桥立在水面上，弯弯曲曲，忽左忽右，像待嫁新娘子忐忑不安的心情。 金边红漆的大鼓一敲，仿佛木槌落在水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尖尖的花蕾从涟漪的中央冒出。 光芒照在红绸之上，金丝浮现，缠绵交错，编织出两只金色的凤凰，栩栩如生。 唢呐迎着旭日，清越高扬，两声凤鸣伴随而起，金色的凤凰展翅高飞，九条华美的尾翎掀开笼罩新娘的幕帘。 缠绵的红绸分开，金色的凤凰从半空滑落，长长的尾巴带出优美的弧度，落在委地三丈的锦霞上，化为展翅欲飞金丝凤纹。 另一只凤凰盘旋而上，转身一声凤鸣，俯冲而下，九条凤翎光芒闪耀，恍若红日堕天，漫天光芒倾斜而下。 一双玉手从霞帔中伸出，接住从天而降的镂空红花金凤绣球。 绣球金质映射的日光，抚过金丝玛瑙的璎珞，落在覆面的红纱上。 锦霞曳地，凤冠霞帔的新娘立于桥上，手中的金凤绣球，伸出一条红线，穿过长长的木桥，连接等在彼端的那个人。 唢呐划颤，鼓点激昂，万千霞光从天际绽放，天宫仙娥出现云层之上，手拿乐器，一萧一笛、一阮一琴、一芦笙一箜篌，随金凤的绣花鞋踏出第一步，千般仙音乐韵如春潮涨水般，倾流而出。 金凤的绣花鞋随着鼓点，一步一步跟着红线而行，木桥两边，浮在水面的花蕾绽开一朵一朵红莲，一步一莲，步步生莲。 锦霞之处，红莲遍地。 红色的绢纱绕在栏杆上，有的垂在水面，有的随风飘扬，像一群在水边嬉戏的少女，向披着红纱的新娘挥手欢呼。 菖蒲从石头的缝隙冒出来，偷偷注视着木桥上的人，被其美丽所惊艳，忍不住炸开一丛又一丛的绿叶。 桥的尽头是一棵榕树，树冠很大，延绵百里，粗大的根浮出水面，长满绿色的青苔，开着一蓬一蓬的小花，红的、黄的、粉的，点缀所有的角落。 千条万条的须根垂下，组成天然的一道道帘幕，形成一个又一个的空间。 玄衣纁裳的新郎官站在盘虬卧龙的树根上，抬头寻觅着那根挂在须根上的红线。 红线挂在须根，绕过树枝，牵引着新郎官去寻找的新娘。 存在千年之久的大树，树根盘根交错，高低起伏，商塞牵着手里的红线，分根拂须，撩开遮掩的根帘，看见两个盖着红头盖的新娘。 季莹莹穿着红白的月老桃服，指着两个新娘子问商塞：“年轻的新郎官哟，你要娶的是左边这个新娘子，还是右边这个新娘子？” 两个新娘无论衣着还是身形都完全一致，面对面站着就像在照镜子。他们双手相对，同时转头望向商塞。 商塞一眼就知道这两个都不是李莉莉，虽然隔着红头盖看不见样子，但李莉莉的身形，早就深深刻在他脑海里，怎么可以被骗到。 他仰头勾唇一笑，眼角的红痣如桃花般鲜艳，优雅斯文地对季莹莹说：“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一脚踹他们到水里？” “不是就不是，干嘛这么暴躁。” 季莹莹站起来，扮作新娘的齐炽和燕珀让开路，站在两边，掀起身后的帘幕。 商塞手里的红线延伸至幕帘的深处。 “算你识相。” 他乜季莹莹一眼，抬脚正要踏入帘幕里，眼角余光忽然触及季莹莹嘴边的笑容，停下来，凝视着季莹莹。 季莹莹嘴角含笑，望着他问：“怎么不去呀？难道是后悔了吗？” 商塞仔细打量季莹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对方笑意盈盈，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垂眸看着手中的红线，日光透过树枝的间隙射下来，光影斑驳。 看着那处灿烂的阳光，他知道了。 商塞抬头语气肯定地说：“这线是假的，真的在哪里？” “哎呀，真可惜。”季莹莹失望地垂头，“明明差一步就会中陷阱的说。” “不过，”她抬头灿烂一笑，“真的红线要靠你自己找哦。” 说完，她衣袖一挥，卷起漫天桃花，再看时，原地已经不见他们的身影。 商塞沿着挂在须根枝头上的红线，不断掀起一层层的幕帘，但里面都没有他要找的人。 内心不禁开始急躁，早已没有开始的从容淡定，眉头紧皱，脚步急促地穿梭在茂密的榕树里，努力地四处寻找。 他越走越急，最后飞奔起来，不断地寻觅着，但每次都空空如也，并没有他想象中一直等待他出现的熟悉身形。 不停地找寻着，商塞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掀起过多少的幕帘，对空无一物的里面失望过多少次，连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停下来，扶着树干喘气。 急促的心跳慢慢平缓下来，冷静和理智也回到脑袋，商塞仔细地打量周围，梭巡的目光落在枝头上的那只红黑色的鸟。 那鸟一只眼对着他，眨了眨，张开嘴啼叫一声，展开双翅朝一个地方飞去，一条红线绑在它脚上。 商塞露出笑容，眼角红痣艳若桃花，跟着它走。 左转右拐，穿过层层须根垂挂而成的幕帘，商塞终于来到最终的目的地——榕树的主干。 十人都抱拢不了的树干，绑着一圈红绸，手中的红线就从那红绸中延伸出来。 商塞站在榕树底下，仰头望着遮天蔽日的树冠，枝叶葱茏，挂满红色的丝绸，风一吹，千红飘拂，如天宫月老的姻缘树。 右肩忽然被人一拍，商塞转头，空无一人。 左肩被拍，商塞再次转头，还是没人。 右肩再次被人一拍，带着笑意的熟悉声音响起，“这里。” 商塞回头，这一次终于看到一直在寻找的那人。 那人站在满是青苔的根上，一身锦霞烈红如焰，红纱披在身后，三千青丝笼罩其中，明艳的容颜画了精致的红妆，双眸含情，盈盈一笑，身后垂挂枝间的丝绸霎时齐齐绽放。 满树繁花，如火如荼，仿佛红云萦绕万千垂枝。 蹁跹的锦霞一如当初的红裙，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如九天玄女落在他眼前。 惊喜、高兴，还有无所准备的羞涩，通通转瞬涌上心头。 眼眶顿时一红，商塞望着李莉莉喜极而泪，忍不住双手捂脸，猝不及防的害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 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李莉莉无奈又宠溺，伸手捉住他的手。 “别哭，我在这儿咧。” 被她这么一说，商塞眼泪流得更凶，不断从指间滑落，止都止不住。 眼角的红痣被眼泪浸润过，颜色越发鲜艳明丽，犹如一朵开得极盛的桃花。 商塞不顾眼泪，将好不容易找到的人用力抱住，再也不要对方不在自己的视线。 感受到脖子里的温热，李莉莉也深深拥抱着他，她的喜悦和他一样，他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人。 两人相拥在千年的榕树前，枝头花团锦簇，日光穿过叠翠的枝丫照在拥抱的两人身上，感受对方存在身边的一刹那，已经是永恒。 湿地的潮水退去，仙草奇葩涌现，神池浩渺，天镜悬空。 参与观礼的宾客坐在王莲叶的座位上，瑶池中央，新郎官和证婚人站在玉台上，静候新娘的进场。 瑶池西边是工作人员的场所，季莹莹站在那里，耳朵的对讲机里传来管家的声音。 “小姐，夏家的人来了。” 季莹莹视线从宾客身上一一略过，“是谁？” “夏家二少爷。” “拒绝。” “是。” 随着一声唢呐两点鼓响，宾客纷纷将目光放在与玉台遥遥相对的岸边。 繁花之中，凤冠霞帔的新娘子，在万众瞩目之中，缓缓走上白玉堆砌的玉桥。 白云缭绕，仙乐渺渺，两人隔着玉桥遥望，红纱覆面的李莉莉，对他微微一笑。 商塞站在原处，静静地凝视着她，那专注的目光，就连站在他身旁的大将军都能感受到，他娶的是真正心爱的人。 言语、动作、神态都可以骗人，但眼睛深处的爱意，没有人可以伪装。 看着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商塞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某个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小塞，你要活着，连同哥哥的幸福，好好地活着。” 眼泪忽然就落下。 李莉莉走到他身边，看着再次落泪的人，忍不住莞尔，以前怎么没发现对方是个这么爱哭的人。 “你怎么又哭了？” 商塞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珠，声音带着哭泣才有的软糯，“我才没有哭，是有沙子！” 李莉莉看着他倔强的红眼眶，很轻地笑了一声，商塞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眼角的红痣，艳丽异常，明艳的程度和主人的开心成正比。 西边工作人员的后台，季莹莹还站在那里，监控婚礼现场。 齐炽已经换下嫁衣，穿着和季莹莹同款的礼服，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果汁。 季莹莹喝了一口，望着玉台上的新人，忽然开口道：“我觉得你到时也会哭。” 齐炽初时没反应过来，侧头目光撞上那双潋滟的眼睛时，触及那抹琉璃色深处的炙热，才惊觉对方说了什么，一张脸顿时红成一片，目光游移至别处，不敢直接对上她过于直白的眼睛。 他听见身旁的人轻轻的一声笑声，她的头靠在他肩上，鼻息全是对方身上的甜香。 “不过我也会哭的，所以你不是一个人，不用害羞的。” 季莹莹的声音很轻，散在风中的花香里，却重重落在齐炽的心头。 大将军含笑地看着李莉莉和商塞的互动，等两人都准备好，才开始他的工作，对着全场的宾客道：“在婚约即将缔结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来，或永远保持缄默。” 在场没有人出声。 大将军问商塞：“商塞，你是否愿意这个女子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裕，美貌还是失色、顺境还是逆境，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 商塞凝视着李莉莉，回答：“我愿意。” 大将军问李莉莉：“李莉莉，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裕，美貌还是失色、顺境还是逆境，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 李莉莉回望商塞，回答：“我愿意。” 大将军对着在场的嘉宾说：“你们是否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 众人答：“愿意。” 商塞拉起李莉莉的右手，说：“我在此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李莉莉拉起起商塞的左手，说：“我在此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丈夫，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燕珀和马丽丽捧着婚戒走上前。 大将军说：“这两枚戒指将代表你们发出的誓言的约束。” 商塞将戒指戴在李莉莉左手无名指上，并说：“我以这枚爱为象征的戒指，给你我的一切。” 李莉莉将戒指戴在商塞左手无名指上，并说：“我以这枚爱为象征的戒指，给你我的一切。” 大将军拉起商塞和李莉莉的手，说：“以华夏法律所赋予的合法权利，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合法夫妇，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商塞揭开李莉莉的面纱，俯身亲吻。 在场宾客欢笑鼓掌。 唢呐一声凤鸣，霞光之处，仙衣飘飘，丝竹管弦，天韵极乐。 万千鸟雀四面八方飞来，围拢于两人身边。 李莉莉和商塞相视一笑，共同将手中的金丝绣球用力抛向空中。 群鸟追随而去，绣球于半空散开无数红绸，鸟雀将红绸含在嘴里，往四方飞去。 一瞬间，红绸礼花，漫天纷飞。 满天红絮，欢欣喜舞，商塞凝视飞花中，美丽明艳的人，执起她的手，在无名指上落下轻轻一吻，“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 李莉莉回握住他的手，直视他的眼睛，眼眉含笑：“能成为你的妻子是我出生以来最幸运和最幸福的一件事。” 娜娜笑着上前，将怀里的球球抱给两人。 商塞和李莉莉一起抱着圆圆的球球，相视一笑，两人同时俯身亲在球球的脸颊上，球球开心得“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西边工作人员办公场所，齐炽将季莹莹头上从天空飘下来的丝带摘下来，季莹莹从他手心拿起，绑在他的手腕，抬头，扬起笑容，“这样你就是我的了。” 在她充满笑意的目光下，热气不断涌上齐炽的脸颊，但这一次他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直视着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鼓起勇气，点头，小小说了一声，“嗯。” 琉璃色的眼睛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季莹莹扑上去，整个人跳到齐炽身上，紧紧抱着他，眼睛笑成一双月牙，“开心！” 齐炽双手托着她，将人完全纳在自己怀里，脸埋在她的肩窝，“我也是。” 夜晚的宴会也是在瑶池举行，一围一围的宴席，觥筹交错，人影绰绰，灯火辉煌。 季莹莹他们和马丽丽他们坐在一席，大将军因为有事，婚礼的仪式完成后就回去军队，并不没有出席宴会。 不过能够让国家的战神做自己的证婚人，李莉莉已经十分高兴，倍感荣幸，这样的待遇即便七大世家的家主也不一定享受得到。 这次能请到大将军，不过是因为李莉莉和季家的小姐是朋友，在场其他世家的人望着主桌上的那对新人，心里忍不住羡慕嫉妒，他们要是能够请到大将军主持婚礼，简直就是前程万里，不可限量。 当然因为这个原因，李莉莉的父亲和夏家也不敢再阻拦李莉莉和商塞他们。就算李家和夏家心里再不舒服，脸面再不好看，他们也不敢公然挑战大将军的在人民心中的地位。 政治的大佬、金融的巨鳄又如何？委员没了再选一个就是，企业倒了再起一座便是，而能够一战永定太平的战神，可不是十年百年就会出现的。 大将军的地位可是通过实打实的一场场战役铸就的，哪怕是前任主席，都对其敬重有加，是所有种花家最敬仰崇拜的人。 如果说帝都之所以从末世一开始就没有乱阵脚，就是因为大将军坐镇帝都。 大将军的威名，不仅只在种花家流传，在国外名声更甚，甚至因为太过遥远而缺乏了解，某些曾经饱受战火的国家真的以为帮助他们平息战争的大将军，是上天听到他们的祷告而派下来拯救众生的天神。 李莉莉和商塞走到季莹莹面前，朝她深深一躬。 “真的非常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和商塞的婚礼也不会这么容易顺畅地完成。” 季莹莹伸手拦住李莉莉，笑道：“这又不只是我的功劳，婚礼是我们所有人共同完成的，要感谢的话，”她侧身，伸手示意在座的所有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值得我们感谢，所以不如我们一起干杯吧。” 说着，季莹莹举起装满汽水的杯，其他人也纷纷笑着举起手里的杯碰在一起。 “干杯！” 每人将自己手里的一饮而尽，各自感谢后，李莉莉和商塞回到主桌上，接受来自各家各族的祝福和恭喜。 宴会一直举行至深夜，繁星将回去的路点亮，从清晨开始持续了一整天的婚礼终于落下完美的帷幕。 一坐上回去的车，没几分钟季莹莹就已经累得睡着。 管家在前面开车，阿斯莫德坐在副驾上，季莹莹和齐炽、燕珀坐在后面。 路灯的光一条一条地从季莹莹闭着眼的脸上滑过，齐炽将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拿出毛毯盖在她身上。 燕珀也有些累，倚着齐炽肩膀，合上眼皮。 等到回家，管家转头，发现前面后面的四个人，已经全部睡着。 他露出慈爱又无奈的笑容，将所有人全部瞬移回房间。 一一为他们盖上被子，才熄灯关上房门。 41 雪花球 离开房间的管家并没有直接回去休息，而是按照大将军的指示，去到一楼的书房。 敲门进去，大将军早就等在里面。 书房三面都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柜，大将军坐在桌子后面，整个房间只点了桌面的一盏台灯。 季阳抬起右手，向大将军行最正式的军礼。 季寻一双眼睛如鹰，锐利地审视眼前这个人。 十五年前，他第一次见到他，对方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父母死于战争，没有其他的亲人，除了身上那套破烂不堪的衣服，再无他物。 原本他也只是打算将人送去专门接受战争孤儿的福利机构，对方却跪在他面前，说他想要成为和他一样的强者，不想被人保护，而想保护他人。 大将军望着小孩坚定闪着闪亮的眼神，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将他留在身边，亲自进行教导。 小孩也没有让他失望，极具天赋，几年后的成长甚至超过他的期望，仅仅十几岁就能单挑他手下身经百战的士兵。 不过，对方在他眼里到底还是小孩，还没到能够上战场的时候，所以在大战之前，他将对方安排在自己女儿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直到现在，对方已经成长为一名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青年，在他身上根本找到不到当年那个瘦弱小孩的身影 曾经他也问过对方要不要回到军队之中，少年却摇头，用初见时那般坚定的眼神望着他，说他已经找到需要他保护的人，那人所在的地方便是他的立身之处。 大将军凝视着季阳举了十几分钟依旧纹丝不动的手，眼睛里终于露出赞赏，笑着颔首道：“不错。” 季阳这才将手放下，在大将军的示意下坐在他面前。 即便是坐着，季阳的后背依旧挺得笔直。 大将军盯着他，声音低沉严厉，“我要你告诉我路上发生过的任何事。” “是。” 季阳垂首，将全部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将军。 直至天蒙蒙亮，书房的灯才终于熄灭。 离开前，季阳忍不住问：“大将军不怀疑燕珀和齐炽吗？” 谁料大将军竟笑了笑，道：“你不用担心，那俩孩子是前主席的孙子。” “原来是这样。”季阳心里顿时明了，“我明白了。” “嗯，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季阳行礼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大将军叫住。 “之后会有大事发生，我可能比现在还要忙，她的安全就全部交给你了。” “是。” 季阳郑重应道，转身将门关上。 大将军将目光放在桌面的相片上，看着那个温柔的人，眼里露出思念。 “你在那里看到了吗？我们女儿都已经长到可以嫁人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原来你已经走了这么久……” 照片上的人是一个笑容温婉的女子，她的眼睛是和季莹莹一样的琉璃色，五官也和季莹莹生得极像。 婚礼之后，商塞和李莉莉两个就去度蜜月了。 丧尸围城的时候去度蜜月，也就只有商塞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敢做出这样惊骇世俗的事。 两人去度蜜月，球球就留给了马丽丽和娜娜照顾，三个人在帝都也没有其他熟人，所以就还是住在梅林别墅。 对此大将军非常欢迎，能有女孩子陪自家闺女，他终于不用再担心女儿会被人拐跑了。 大将军：如果其他两个兔崽子不在就更好了：） 娜娜：女孩子就可以放心了吗？ 大将军：不要随便给我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摔！ 这之后，日子过得非常日常，转眼已经到了夏天。 天气变得格外的炎热，窗外的知了叫个不停。 季莹莹一身短袖短裤，大字型瘫在凉席上，正对着风扇，嘴里吃着牛奶小布丁。 这是管家自己做的，牛奶小布丁已经停产。 旁边的燕珀和齐炽也差不多和季莹莹一个样，完全没有人形地瘫着。 季星和鹦鹉也一样瘫在凉席上，露出毛茸茸的肚皮，被季莹莹撸了一把。 只有阿斯莫德还是端正地坐着，拿着扇子给毛绒动物的季星和鹦鹉扇扇子。 不开空调是因为季莹莹不习惯，而且整天关着门吹，对身体也不好，在马丽丽的建议下，最好吹自然风。 自从在帝都安稳下来，马丽丽就提起当初所说的“只能长期优养”，主动提出帮季莹莹调理身体。 季莹莹其实不大想，但在管家充满渴望的凝视下，还是答应了，结果就开始了一日三餐都是药膳的日子。 其实，在管家的厨艺之下，药膳非常的好吃。 精心调养之下，季莹莹甚至胖了几斤，穿以前的衣服，小肚子都突出来，被燕珀指着笑，说着夏天游泳不用带游泳圈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燕珀被管家打了一顿。 管家：小姐你别听燕珀少爷乱讲，女孩子就该圆圆润润的才可爱。 季莹莹：可是你最喜欢的小动物是小猪猪啊。 绑在风扇上的飘带挠到脚底，季莹莹缩回小jiojio，将最后一口小布丁吃完，发出和知了一样的噪声：“好~日~常~啊~” 燕珀也吃完了小布丁，发出一样的声音：“而且还是非‘日常’的日常。” 季莹莹疑惑皱眉，“其实……应该是‘日常’的那种日常吧，毕竟外面可是有丧尸的。” 燕珀也想到这一点，“好像是哦。” “什么日常？”齐炽也吃完了小布丁，眼巴巴地问。 管家走过来，将他们剩下的小木棍和空杯子拿走。阿斯莫德放下扇子帮管家，管家微笑地摸摸他的头，分了两个杯子给。 阿斯莫德端着杯子跟着管家去厨房。 “啊？”季莹莹想起对方的以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用脚踢了踢燕珀，“你是弟弟，你解释。” 齐炽望着燕珀。 燕珀张张嘴，在尽可能不暴露自己以前是个家里蹲的前提下，用一般人能听懂的语言，向齐炽解释，但因为对方这方面的知识缺失太多，解释完一个名词之后，还要解释三个名词。 在季莹莹和燕珀两人绞尽脑汁，尽量不用相关名词，拼命解释了半天之后，齐炽终于知道所谓的“日常”的日常是什么了。 “啊，原来是这样，我懂了。”齐炽迷茫的眼睛终于清明，get到了两人所说的意思。 传教成功，季莹莹和燕珀大口喘气，这才感到喉咙干得厉害，连喝三杯水。 下午四点半，是马丽丽给季莹莹检查身体的时间。 李莉莉和商塞蜜月回来后，马丽丽和娜娜就用做任务获得晶核购买了一栋房子，李莉莉接回球球后，马丽丽就和娜娜一起搬到那栋房子住。 房子是在李莉莉和商塞拖关系找的，所以离美梅林别墅还挺近的，方便马丽丽每天来为季莹莹调理身体。 这次娜娜也跟着来了，是过来蹭管家做的奶油小布丁的。 马丽丽诊脉完，季莹莹的身体恢复的情况十分好。 两人出了房间，去到客厅的时候，娜娜他们三个已经吃完了小布丁。 季莹莹因为上午吃了，所以下午不能吃，鉴于身体还在调理，她最多三天吃一个。 阿斯莫德作为小孩子，和季莹莹一样不能吃，管家专门给他做了小蛋糕，鹦鹉凑过来眼巴巴地望着他，成功得到半个小蛋糕，和躺在水垫上的季星的白眼。 娜娜三个人正在聊天，季莹莹在齐炽身边坐下，马丽丽坐在她对面。 管家为两人沏茶，马丽丽道谢接过，喝了一口，告诉对方以后药膳需要改动的地方。 娜娜手里拿着之前季莹莹送给齐炽的雪花球，“这个还真是我在书里见过的那个，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是莹莹送给我哥的。”燕珀吃了一口芒果。 齐炽点头。 “之前在一个神殿里捡到的。”季莹莹说，“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记得这个好像叫做‘月柜’。”娜娜仔细寻找雪花球的那个机关，果然在底部找到一个凹槽，指给季莹莹看。 “你看，就是这个，和书里面说的一模一样。” 雪花球的底座有一个小洞，用指甲轻轻一戳，就可以打开，里面是一个凹槽，形状是圆的，中间连着几条类似五角星的横线。 季莹莹总觉得在这形状在哪里见过。 “这东西有什么用？”燕珀将玻璃碗里的芒果全部吃完。 “传说‘月柜’是山神的藏宝盒，里面放着一截生命树的树枝和两块玛瑙石板。生命树是生命的起源，它的树枝可以拯救所有的生命；玛瑙石板记载了神的知识，当初人类就是从上面获得知识，创造出自己的文明。”季莹莹说。 “你知道？！”娜娜震惊。 “这是小时候我妈给我讲过的睡前故事，难道你不是在童话书里看到的吗？” “不是啊，我是在我哥的书房一本牛皮封面的书里看到的，里面记载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神话传说，而且还有配图。” “嗯？”季莹莹奇怪茫然。 “嗯？”娜娜疑惑迷惘。 “所以说就这么巴掌大的东西，还放了树枝和石板？” 燕珀拿着那雪花球，难以相信，试图去掰开。 齐炽害怕他一下暴力将雪花球弄碎，将东西拿回手里。 “不知道，也只是在书里记载的传说，可能只是巧合吧。”娜娜也不敢肯定，毕竟那本书的内容真的很玄乎。 燕珀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齐炽不相信他，拿着雪花球不给他。 马丽丽将要改动的地方都告诉了管家，杯子里的茶也喝完，便起身告辞，娜娜也跟着一起离开。 之后几天，无聊的三人寻找各种东西，放进雪花球的凹槽里面，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 再然后，三人已经将这件事忘记，找到了新的东西玩。 42夏天 夏天、阳光、海边、泳装和浪花。 大将军忙碌两个多月，终于有时间陪自家闺女，用一辆加长汽车，将所有人带到南区的海边，在无闲杂人等的沙滩上尽情玩耍。 季莹莹一身短装旗袍泳衣，上半身里面是三角的黄边湛蓝色比基尼，外面套着黑底蓝花黄边的无袖，盘扣是橙色的蝴蝶，无袖的下摆沿着第二个盘扣往后收边，只遮住湛蓝色的比基尼的上半，中间露出一个棱形的空间，可以看见白嫩的皮肤。 下半身是同款湛蓝色的三角比基尼，前后用同样的黄边黑底蓝花的旗袍遮住，在胯骨的地方用两个带流苏的橙***结连接。 头发用深浅的橙色缎带扎成左右两个有翘毛的丸子，左边的丸子别了一朵橙色的含苞牡丹，同时也保留斜刘海，一条麻花辫盘过整个脑袋，后面的头发分成两股垂下，每边都编了一条小麻花辫。 脸上戴了一个碧绿色的小瞎子墨镜，手里拿着一把浅黄色的油纸伞，伞面画着黄蕊白瓣绿叶的花纹，伞边垂下黄色的流苏。右手戴一串白色珠子，耳朵上戴着黑色棱形耳环。 季莹莹撑着伞，走得欢快，下摆的裙子飞起来，看到雪白的大腿。 齐炽上半身穿着黄绿边的蓝褐色格子的小可爱，领口是方形，露出纤细漂亮的锁骨，双肩是小的波浪花边，两层同款的波浪花边包住上半个胸膛，露出白皙细腻的细腰和肚子。 下半身是黑色的超短裤，两大腿中间有交叉的黄绿色带子，在胯骨的地方绑成两个可爱的蝴蝶结。 头发是齐下巴的直短发，头发的颜色分两层，外面是黑色，里面是黄绿色，头上戴着蓝褐色的蝴蝶发箍，齐刘海，右边的头发挽在耳朵后面，露出小巧可爱的耳朵。 耳朵戴着可爱的厚方块十字架耳环，脖子上戴着黑色的缎带，黄绿色的小花花别在正中间。 齐炽不太习惯这么短的衣服，双手忍不住护住前面。 燕珀穿的是牛仔风格的泳衣，上半身是深褐色的吊带小束腰，中间用三条小皮带扣住，露出大片蓝色的打底衫，下半身是是黑色的灯笼裤，左右下摆处绑着蓝色的小蝴蝶结。 头上戴着褐色的科尔多瓦帽，左右两边的帽檐内边绣着齿轮的花纹，脖子戴着一条长长的圆形吊坠，脚上穿着一双镂空的褐色半靴凉鞋。 燕珀坐在椅子上，左腿翘在右腿上，捂住脑袋上要被风吹走的帽子，望着无边的大海。 阿斯莫德穿的是连体的粉色泳衣，前面是白色，中间两条粉色的长边，两边绣着粉色绿叶的小花花，泳衣的上边是粉色的黑点豹纹，中间是粉色的蝴蝶结，粉色的豹纹带子从蝴蝶的中间分成两股挂在脖子上。 外面松松垮垮地披着变色的长风衣，下摆有淡淡的连体心形花纹，右边的衣领滑落在手臂上，脚上穿着简洁的纯黑拖鞋。 淡粉色的垂双马尾半麻花辫，右边的披在后面，左边的垂在前面，头上戴着尖锐的棱形发箍。 阿斯莫德坐在椅子上，坐姿乖巧，双腿放在椅子的下面的横杠上，有点迷茫地用右手揉着进了沙子的眼睛。 管家上半身穿着沙滩衬衫，下半身穿着超短牛仔裤，头上戴着有猫耳朵的头盖，左边的耳朵处有一条缝补的线。 他手里拿着蔓越莓味道的冰沙，吃了一口，牙齿软的凉意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大将军上半身也是穿着沙滩衬衫，在领口的地方挂着一副墨镜，下半身是半筒裤，左手臂上挂着着大大的海豚游泳圈，张开双臂，尽情地享受海风的清凉。 这片沙滩因为海里有鲨鱼，所以人很少，有大片的地方让六个人打排球。 六人分成两队，大将军一个人一队，剩下的七个，包括季星和鹦鹉，都是一队，比赛不能用异能。 最先由季莹莹这边发球，发球的是阿斯莫德，他人小，球打不过去，最后要管家抱着直接将球抛过去。 所谓沙场如战场，即便对面的是小孩子，大将军也不会手软的。 上半场下来，大将军果然不愧是大将军，尽管只有一个人，但分数还是比季莹莹他们高。 比赛的奖励是赢的队伍每人一根牛奶小布丁，因为调理而被严格控制吃冷的季莹莹心想可不能让对方赢，和燕珀他们围着商量对策。 大将军站在一边很悠闲地等他们，特别好心地说：“你们慢慢想，不着急哦，因为无论你们商量什么对策，最后赢的都是我。” 这句话嘲讽max，季莹莹他们顿时一个个怒气满格，每次扣杀都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后半场下来，还是大将军的分数高。 季莹莹和燕珀累瘫在沙滩上，两人都喘气如牛，满脸大汗，管家也摘下眼睛擦脸上的汗水。 季星也累成一团，像一滩红色的颜料，火红的毛里满是沙子。 鹦鹉直接将头埋在沙子里，感受大地的凉意。 “不行了，我觉得自己仿佛一头在沙漠走了九九八十一天的牛，累死我了！” 燕珀伸手擦掉滑落眼睛的汗水，一边用帽子给自己扇风。 季莹莹也累得说不出话，瘫在地上，双手双脚学着鹦鹉那样插在沙子里，感受从沙子里传过来的凉意。 齐炽和阿斯莫德在上半场的时候，就已经回到沙滩伞下面休息，负责为场上的人加油。 两人拿着矿泉水和毛巾过来，给季莹莹和燕珀俩重度‘瘫痪’擦汗。 大将军一手轻松地垫着排球，一边俯视着他们，嘴角勾起笑容，“我都说了嘛。” 成功获得瘫在地上的季莹莹和燕珀举起小尾指的对待。 当然，最后每个人都吃到了牛奶小布丁。 季莹莹稍微向大将军一撒娇，“爹地人家也想吃小布丁~” 对方就笑得忘乎所以，将一桶的小布丁都递了过去，还是在管家的阻拦下，季莹莹最终只吃了规定分量之内的一根小布丁。 休息半个钟后，季莹莹他们终于恢复了体力，玩起了蒙眼打西瓜的游戏，结果每个人打的都是鹦鹉。 鹦鹉被他们追着哇哇叫，“你们太过分了！都说不是这边，是另外一边！啊啊啊——！你们不要追着我！” 他们在那边闹，大将军躺在沙滩椅上，享受着难得的假期，半眯着眼睛，在海风的吹拂下放松身心。 西瓜最后是被管家打到，每个人分了一块又甜又凉的西瓜。 季莹莹捧着西瓜一边吃，一边用脚数贝壳。 忽然想起之前鹦鹉给的海螺，几口将西瓜吃完，让管家从空间里掏出来。 她问埋头吃得羽毛满是西瓜汁的鹦鹉，“这东西怎么吹？” “涌（用）最（嘴）垂（吹）。”鹦鹉嘴巴里含着东西，说话不清不楚，季莹莹听了好几遍才知道对方说什么。 她将海螺放在嘴边，又放下来，“这是一次性道具，还是永久性的？” 鹦鹉吞下最后一口的西瓜，齐炽帮它把嘴边的西瓜籽拿掉。 它擦擦嘴说：“永久性的吧，我也没试过。” 季莹莹看着它的视线充满怀疑。 鹦鹉炸毛：“你吹吹不就知道？问那么多干嘛！” 季莹莹鄙夷地乜它一眼，将海螺放在嘴边，用力一吹，响起低沉悠远的声音。 在那一天的傍晚，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神话传说中的——人鱼。 水天相接，红霞满天，波光粼粼的海面跃出一道水花。 霞光的照耀下，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水光之中，那拱腰如月的人鱼。 海蓝色的的鱼尾，每一块鳞片都闪烁着美丽的光芒。 每个人都愣住原地，完全被那一抹神秘美丽的蓝色所迷惑，直到对方来到眼前，被捏住脸蛋，季莹莹才回过神来。 “是你在呼唤我？” “啊？” 季莹莹发出一声短音，脑袋还处于短路状态，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美丽。 人鱼的美丽和人的美丽完全不同，那是一种来自深海的诱惑，美丽的同时带着无尽海底的危险。 “啊什么？吹响海螺的是你吧。” 人鱼的声音比最动听的乐器还要悦耳，她头上带着冰蓝色的皇冠，头发是冰蓝色的，眼睛也是冰蓝色的，皮肤也是冰蓝色的，全身冰蓝，就如同大海所凝结而成的一块水晶，美丽幽深。 “是、是我。” 过于震惊，季莹莹的语言系统短路还没恢复。 “你叫什么名字？” “季、季莹、莹。” “季莹？” “不是，是季莹莹。” “季莹莹你呼唤我而来，是为了什么？”人鱼微笑着问。 对方身上有着一股天然上位者的威压，季莹莹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加不敢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其实我就想试试是不是真的能召唤人鱼，所以才叫你的。 要真说出来，怕没说完，命就没了。 虽然对方一脸笑容，看着很和善，但季莹莹已经看到她手上那尖锐如矛的指甲，都锋利到闪过寒光。 季莹莹十分肯定，只要对方轻轻一划，她的脖子肯定能被瞬间砍断。 她咽了咽口水，试探地问：“我听说‘人鱼之泪’可以治愈一切？” 人鱼勾起嘴角，冰蓝色的竖瞳锐利地盯着她，“你想要‘人鱼之泪’？” 季莹莹点头。 人鱼俯身，逼视她。 对方冰蓝色的竖瞳在眼前放大，季莹莹下意识屏住呼吸。 人鱼鼻尖微动，竖瞳里闪过一丝惊诧。 在这个人类身上，人鱼似乎闻到熟悉的味道。 可是，祂的味道根本没有可能会出现在区区人类的身上。 旁边，被人鱼静止住的齐炽，指尖微微一动。 人鱼拉来距离，季莹莹才感觉自己可以重新呼吸。 “我可以给你，”人鱼双手抱臂，勾着嘴角，“只要你能让我流泪。” 季莹莹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操作，在对方的俯视下，她弱弱地问：“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吗？” “你想用什么方法？”人鱼看着季莹莹的目光意味深长。 季莹莹琉璃色的眼睛很清澈，望着对方，眨眼。 “可以。”人鱼倒想看看她到底要耍什么手段。 “那你不可以动哦。” “可以。” “事后也不可以杀了我哦。” 人鱼皱眉，声音不耐烦，“再说，信不信现在就杀了你？” 得到对方的保证，季莹莹深呼吸一口气，眼睛盯着对方，人鱼也凝视着她。 一鼓作气，季莹莹举起双手，朝着眼睛盯着的地方，一下伸过去。 “哈哈哈哈……” 自己的腋窝突然被人袭击，人鱼顿时笑出声来，捂着身体躲开季莹莹的手。 季莹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过对方，一直朝着对方的弱点攻击。 人鱼笑得浑身颤抖，尾巴都卷起来，季莹莹依旧没有收手，直到对方眼角渗出眼泪，她才终于松手。 终于止住笑声，人鱼已经笑得浑身无力，捂着自己笑疼的肚子喘气。 季莹莹双手垂在大腿两侧，站姿端正，乖巧地等对方顺气。 过了一会，人鱼终于恢复，抬起头，竖瞳眯起来，盯着季莹莹。 季莹莹只觉头顶的视线仿佛泰山压顶，迎着人鱼的目光，艰难地开口道：“你说过不会杀我的。” 人鱼的目光锐利，在季莹莹脖子都要被压歪的时候，人鱼忽然轻笑一声，季莹莹头顶的亿吨重量终于消失。 “呵！” 季莹莹抬头，一滴冰蓝色的水晶递到你面前。 人鱼冰蓝色的眼睛含着笑意，“说话算数，这是你应得的。” 季莹莹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谢谢。” 人鱼长长的指甲从她手心滑过，带起一阵凉意。 “你很好，我们还会见面的。” 人鱼比天籁还要好听的声音落在季莹莹耳边。 等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身影，只有远处海面溅起的白色水花。 其他人也从静止的状态恢复了自由，不可思议地望着水天相接的那处。 他们不知道人鱼和季莹莹之间的对话，只看到从海里一跃而过的那抹冰蓝色。 季莹莹低头看着手心的冰蓝色水晶，微微出神。 鹦鹉飞到她肩上，也看到她手心的东西，有些意外。 “它还真的给你了？” 落日收尽最后的一丝余晖，海风吹过平静的海面，带起微微的波浪。 季莹莹他们回到梅林别墅时，星星已经出来了。 43首领会晤 末世三年，社会的秩序逐渐恢复，形成了六大基地各方割据的形势。 与此同时，丧尸进化出了它们的皇，在皇的带领下，丧尸们也如同人类军队一样被统领起来。 皇之下，还有六位丧尸王，它们在皇的指示下，带领着丧尸大军攻打人类基地，六大基地附近许多的小型基地已被覆灭，丧尸大军试图通过对六大基地形成包围的局面来吞并人类基地。 为避免陷入那般境地，各大基地决定联合起来共同抵挡丧尸大军。 为此，帝都基地牵头，号召各大基地首领齐聚一方，共商对敌对策，共同合作抢回这场人类与丧尸战争的主动权，从丧尸手中夺回原本属于人类的领地。 经过初步的协商，真正的会晤在星辰基地举行。 星辰基地就是原来属于夏菲尔的那个基地，属于六大基地之一。 夏菲尔被迫离开后，晨星基地共同推举苏棠棠做首领。 苏棠棠自觉没有这样的能力，一度离开基地，直到后来才从帝都回到星辰基地，以自身八级光系治愈异能的实力，做上了名副其实的首领。 治愈系的异能非常稀少，更不论是八级那么高的级别。为人所知的八级异能者只要两个，其中一个就是苏棠棠，另外一个同样是六大基地的首领，至于其他的是七级或七级巅峰，而一般的异能者通常都卡在五级不能突破。 因此，许多人慕名投靠星辰基地。 同时，苏棠棠没有一般高级异能者那样的傲慢，无论是谁，只要向她求助，她都会伸出援手。因为这份温柔而善良的强大，人们称她为“圣光女神”。 加上围在她身边的一众强大的被人称为“骑士团”的高级异能者，大多人对星辰基地的信赖程度并不比帝都基地弱，且苏棠棠在公共场合一直持中立的态度，与其他基地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所以，首领的会晤在星辰基地举办是最好不过的。 听说这个后，在帝都呆了两年多，什么地方都去过，正百般无聊的季莹莹瞬间十二万分的感兴趣，决定跟着帝都的代表团出去浪一下，顺便也去见见很久没见过面的夏菲尔。 夏菲尔的晨星基地虽然不属于六大基地之一，但却是最特别的一个，其宛如鬼斧神工的晨星机械城可攻可守，曾经创下被尸潮攻城八次不破的奇迹。 不过人们并没有像向往星辰基地那般向往晨星基地，不仅因为晨星基地只接受异能者或有一技之长的人的苛刻要求，更因为晨星基地的首领是个手段狠辣、独断专横的暴君，甚至传闻他曾经试图弑父师杀弟争夺权势家产。 因此，一般人都对晨星基地缄口不言。 大将军肯定舍不得季莹莹离开，一哭二闹地撒娇。 季莹莹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他躺在地上撒泼打滚，悠闲自在地端着茶杯喝茶。 大将军：哼，你不爱我了！ 季莹莹：何曾爱过？ 大将军：嘤！莹莹是大猪蹄子！ 季莹莹：我的jio比你的小。 最后还是季莹莹嘟着嘴巴，眨巴着眼睛，说：“你真的不答应么？” 季莹莹：委屈，明明说过什么都依我的，哼！ 大将军：噢，莹莹不哭，爹地什么都答应你！ 季莹莹：mua——！最爱爹地了！ 大将军：诶嘿嘿！ 管家：…… 出发的前一天，突然有人不请自来。 会客厅。 “好久不见，莹莹小姐。” 夏菲尔弟弟穿着干净的西装，坐在沙发上。 管家穿着干练的执事服沏上热茶，站在一旁伺候。 “之前在花圃都没能好好打招呼，能再次见到莹莹小姐真是太好了。” 夏菲尔弟弟五官俊美，眉眼亲切温柔，言行举止大方得体，没有一处不完美，和传言所说的一样，是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 季莹莹坐在他对面，难得地也穿了正装，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映照着白皙的肌肤如脂如玉。 轻轻啜了口茶，季莹莹姿态优雅地放下茶盏，勾起得体的笑容。 “以你的身份，还不够资格直呼我的名字吧。” 夏菲尔弟弟脸上的笑容顿时有点僵，凝视季莹莹的目光里一闪而过的阴鸷。 握着茶杯的指尖发白，深呼吸，咽下心头那口气。 夏菲尔弟弟掩住眼底的神色，眉毛微微内敛，歉意地说：“是我冒昧了，还请大小姐原谅。” 季莹莹笑笑没说话。 夏菲尔弟弟放下茶杯，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我听说大小姐也会和代表团一同去晨星基地，所以今天特此来拜访。” “作为代表团第一负责人，我保证会以大小姐的安全为第一，护大小姐一路无忧，还请大小姐放心。” 季莹莹指尖轻轻点在茶杯的边缘。 “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的？” 夏菲尔弟弟心里一骇，盯着季莹莹。 季莹莹对上他的视线，继续问：“你专门挑我父亲不在的时候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琉璃色的眼睛澄清见底，仿佛将他内心深处的野心和欲望全部看穿。 夏菲尔弟弟浑身僵硬，如坐针毡，后背死死绷紧。 明明对方只是个比自己小、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夏菲尔弟弟却在她的凝视下，感受到如同面对大将军时的那般压迫。 直到对方似乎隐忍不住，就要爆发，季莹莹才俏皮一笑。 “啊呀，真是个体贴的人呢，竟然为了这点就是就专门过来。” “百忙之中还能这么细心考虑到这些，你的心意我非常感激。” 琉璃色的眼睛弯成月牙。 身上的视线消失，夏菲尔弟弟一直绷紧的身体终于得到放松，后背却已经湿了一大片。 他露出谦虚的笑容，“哪里，这是我的职责，能够保护大小姐您才是我的荣幸。” “那就麻烦你了。” 季莹莹手指在桌子上一点，管家走上前。 “这是我的管家，有什么要需要注意的你可以和他说。” “好的，大小姐。” 夏菲尔弟弟朝管家一笑，管家礼貌颔首。 “我还有事，先失陪了，你们慢慢聊，就当在自己家里。” 季莹莹站起来，夏菲尔弟弟也连忙起身。 “好的，大小姐你先忙。” 季莹莹转身，意味深长地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会意，不动声色地笑着和夏菲尔弟弟聊天。 离开会客厅，季莹莹直接回房间，马丽丽还等在那里。 马丽丽来是为季莹莹做身体检查，如果检查出远行对身体的调理无影响，大将军就答应季莹莹去晨星基地。 检查的结果，季莹莹的身体恢复得非常棒，一直以来的药膳非常有效果，远行不会造成影响。 对此，即便心里还是万般不舍得，大将军也只能苦着脸履行自己之前的承诺。 做完检查，马丽丽离开时，刚好在门口撞上也准备离开的夏菲尔弟弟。 季莹莹为两人互相引见，夏菲尔弟弟知道对方出身中药世家，而且还是木系治愈异能者，顿时即意外又惊喜。 “马小姐竟然是治愈系异能者吗？！那真是太好了！” “最近家父身体不大舒服，找了好几个有名的医生，甚至是异能者，都不能找出原因。如果可以，不知道能否请马小姐到夏家一趟，为我父亲看看？” “夏伯父身体不舒服？没事吧？”季莹莹关心道。 夏菲尔弟弟温和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大小姐无需担心的。” “那怎么行呢？夏伯父年纪也大了，怎么能不注意。”季莹莹不赞成道，转头对马丽丽说，“丽丽姐你就去一趟吧，也不麻烦。” 马丽丽看见季莹莹眼里的深意，对夏菲尔弟弟点头道：“当然可以，能够为夏家主尽一份力，是我的荣幸。” “太谢谢你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夏菲尔弟弟明显松了一口气，略微宽慰，好像真的很为自己父亲担忧。 马丽丽称赞道：“夏家主能有夏先生这样孝顺的儿子，真是幸福。” “哪里，我只是尽了身为儿子的本分，不值得马小姐如此夸赞。”夏菲尔弟弟不大好意思道。 季莹莹一直将两人送出门口，和马丽丽错身的时候，顺手整了整对方有些歪斜的衣袖，指尖划过她手心，笑着说：“替我向夏伯父问好。” 马丽丽对上她的视线，将手心的东西藏在衣袖里，颔首莞尔，“嗯。” 直到汽车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季莹莹才转头问：“他和你说了什么？” “询问小姐你和晨星基地的首领认不认识。”管家垂首道。 “那你怎么说的？” 季莹莹往别墅里面走，管家跟在后面。 “我如实相告。” “他怎么说。” “他也如实说。” 季莹莹挑眉，“诶，这样子吗？” 走到客厅，燕珀和齐炽，还有阿斯莫德坐在沙发上。 燕珀上半身倚在齐炽怀里，一双大长腿懒洋洋地搭在茶几上，勾起一边嘴角，“你想搞事情？” 季莹莹坐在他对面，嘴角勾起同样的弧度，“要来吗？” “当然！” 两人相对而笑。 三天后，帝都代表团出发，夏菲尔弟弟亲自来到门口迎接。 季莹莹在其他人的注目下，缓缓坐进车里，似乎一点都不知道对方的别有用心。 管家齐炽他们跟随其后。 代表团走的是捷径，加上一众高级异能者的强力清扫，只用了六天就到达星辰基地。 这还是在有季莹莹这个千娇百纵的大小姐下，才拖了一两天的时间，不然就那些皮粗肉厚的高级异能者，三天时间就给蹦到目的地。 同队的还有商家家主商塞，不过他只是和季莹莹点了一下头，没有表现出有多熟稔。 商塞站在星辰基地大门，和墙头上轮椅的那人对上视线。 只一个眼神，他们就懂得了彼此的要传达的信息。 即便多年未见，彼此并不觉陌生，一如以往的熟悉。 44唯有善良才有善终 参加会晤的各大基地首领被安排住在星辰基地最高端的酒店里，赶巧地，帝都代表团和晨星代表团在同一个楼层。 商塞一点都不遮掩对夏菲尔弟弟的厌恶，拒绝和对方同住一层，被官方安排到另外一层。 双方在过道正面遇上。 夏菲尔弟弟看见夏菲尔，惊喜交加，冲过去，“真的是你，哥哥！” “没想到他们说的竟然是真的，哥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和他的高兴不同，夏菲尔眼眉都没动，站在他身边的黑衣人，挡住夏菲尔弟弟的靠近。 感受到夏菲尔的冷淡，夏菲尔弟弟收敛起脸上的喜色，神情有些许的受伤，“哥哥……你还为以前的事讨厌我吗？” “我……其实已经原谅哥哥了，我知道哥哥也不是故意，而且父亲也……” “你挡路了。” 夏菲尔打断他的话，面无表情。 夏菲尔弟弟对上他冰冷的目光，黯然地垂下头，默默退到一边。 夏菲尔从他身边而过，眼看就要进去房间，夏菲尔弟弟忍不住喊道：“我……我要怎么做哥哥才愿意回来？” 夏菲尔的身形一顿。 “……除非我的腿能够重新站起来。” 夏菲尔弟弟的眼睛亮起来，双手握拳，“我一定会找到治好哥哥的腿的方法的！” 激动的发言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轮椅消失在门后。 会晤在两天之后才举行，还有一些基地的首领没到。 第二天一早，夏菲尔弟弟已经不在房间里。 季莹莹他们没有在房间里吃早餐，而是到楼下的餐厅。 “据其他人说，他去找昨晚突然现身的‘地涌金莲’。” 管家为季莹莹拿来三明治和牛奶。 齐炽坐在她旁边，用火腿喂怀里的季星，燕珀和阿斯莫德坐在对面。 鹦鹉还在懒床，没有管家香喷喷的小点心，就无法让它起床。 季莹莹咬了一口三明治，“所以昨晚的那道金色的光芒就是它吗？” “是。” 管家一边说，一边将阿斯莫德悄悄推远的牛奶推出去，双眼凝视他。 阿斯莫德皱着鼻子，不情不愿地捧起杯子。 “昨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我还以为你睡成死猪一样会不知道呢。”燕珀揶揄。 季莹莹手里正要叉圣女果，一用力，红红的果子一下飞他面门，燕珀侧头堪堪躲过。 “不好意思，手滑。”季莹莹微笑。 “呵。” 燕珀信她的邪。 “所以这里这么空，就是所有人都出去找那什么‘地涌金莲’了？” 季莹莹这一次成功叉起圣女果，吃在嘴里。 “是的。” 管家掏出手帕，伸手帮阿斯莫德擦掉嘴边的奶胡须。 吃完的时候，夏菲尔刚好下来。 季莹莹走过去，“天使长，早！” “莹莹。”夏菲尔冷然的面容露出一抹浅笑。 “你准备去哪里？”季莹莹自然地接过黑衣人的工作，推着轮椅。 “去和其他的人商量会晤的事情。” 夏菲尔语气轻松，眼底却一片青黑。 “诶……”季莹莹微微堵着嘴巴，“这么久没见，我还想着让你陪我逛逛。” “等之后有时间，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夏菲尔安抚地拍了拍她放在椅背上的手背。 季莹莹向他伸出手，“一言为定。” 夏菲尔笑了笑，勾住那小小的手指，“一言为定。” 将人送到门口，季莹莹停下来，黑衣人重新接过轮椅。 “这个给你。” 季莹莹将一枚胸针别在夏菲尔衣领上。 “这是……” 夏菲尔的指尖抚摸过上面水滴形的水晶。 “迟到的新年礼物，不能弄丢哦，如果不见了你就要赔我……” 季莹停住，一时间想不到想要的东西。 “不见了，我以后就什么都听你的。”夏菲尔替她说。 “嘿嘿，我才没有这么贪心，如果不见了，你只要满足我一个无条件的要求就可以。” “无条件还不贪心？” “嗯哼，只要天使长不弄丢，不就什么都不需要做吗？”季莹莹眨眼。 夏菲尔被她逗笑。 “嗯，我不会弄丢的。” 季莹莹站在门口，目送夏菲尔离开。 燕珀走过来。 “就这么放手不管？” 季莹莹侧头，“管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眼神茫然，嘴边却勾起浅浅的笑容。 燕珀给她一个“你就装吧”的表情。 出门在基地闲逛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燕珀有点无聊，问季莹莹，“喂，你真的不好奇吗？” 季莹莹和齐炽在吃章鱼小丸子，说话含糊不清。 “泥香娶旧娶杯（你想去就去呗）。” “哼！”燕珀抢她最后一颗章鱼小丸子吃掉，“我自己去就去，等我真将东西带回来了，一眼都不给你瞧！” 说着将齐炽也拉走了。 季莹莹捧着空空的盒子，有点无语。 走了半天，阿斯莫德后脚跟被鞋子磨破了皮，管家弯腰将人背在背上，问：“小姐要跟过去吗？” 将盒子扔到垃圾桶，季莹莹将头上的季星撸下来，抱在怀里，“嗯。” 还没去到，隔着很远的地方，据说“地涌金莲”出现的地方，猛然亮起耀眼的光芒，黑红紫三道颜色交错，照亮了半个天空。 几秒后，一声巨响紧随而来，声音之大，大地都为之颤动。 爆炸的威力排山倒海地向四处涌去，所到之处一切皆被粉碎。 无形的领域抵挡住巨大的余威，三人毫发无伤站在原地。 季莹莹望着光芒闪烁的地方，皱起眉头，“季阳！” 原地瞬间没了三人的身影。 当天傍晚所有去寻找“地涌金莲”的人都负伤而归，如果不是“圣光女神”及时赶到，可能全部死在那场爆炸之中。 夜幕降临，霓虹亮起，整个基地都在讨论下午那场爆炸。 一些人认为是“地涌金莲”造成的，另外的认为是争夺的人集体自爆，还有人认为是丧尸又进攻了。 其中还有人脑洞大开，或许从一开始所谓的“地涌金莲”就是陷阱，为的是要将聚集而来的高级异能者杀掉。 无论是什么，这一切都不关季莹莹的事情，她去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了废墟，别说金莲了，连只丧尸都没有，就只有砂砾。当然也没有找到燕珀和齐炽。 回到酒店房间，燕珀和齐炽竟然在。 两人蹲在客厅沙发的左右两边，用水果安抚被抛弃了一天、饿了一天的炸毛鹦鹉。 鹦鹉看见人回来，余怒未消，生气地转头。 “哼！” 没有十箩筐的甜点，不要指望它会消气！ 所以晚饭没有到楼下的餐厅，而是管家做了一大桌好吃的菜，吃饱喝足后，鹦鹉这才消了气。 晚饭之后，几人瘫在沙发上消食。 “你们去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季莹莹问。 “哼哼，你不是说不好奇的吗？”燕珀有恃无恐的得意。 季莹莹翻了个白眼，“我关心的是你吗？”双手抱住齐炽，往人家身上蹭，“我关心的只是齐炽。” “呸！你这个无良的撒旦，快放开你邪恶的爪子，欧尼酱是我的！” 燕珀将人抢回来，八爪鱼一样缠住齐炽，脸埋在他怀里，委屈地哭着说：“呜呜呜，今天差点死掉，超害怕的，要欧尼酱抱抱！” 齐炽好脾气抱住他，摸着他的背安抚，“不怕，现在安全了。” “哦豁！”季莹莹眼睛亮起来，在他伤口撒盐，“哇~老司机竟然翻车了，真是可喜可贺，得开个香槟来庆祝庆祝。” “滚！”燕珀用小jiojio踹她。 季莹莹侧身躲开，继续追着问：“来快说说，到底是谁夺走了我们茅山第一太上无情的老祖宗的第一次？真是个不得了的人才，我们得去谢谢人家，感谢对方的指导！” 燕珀气得脸白，委屈地向齐炽撒娇，指着季莹莹说：“呜呜呜，欧尼酱她欺负我！” 齐炽抽出纸巾挡住他蹭过来的眼泪鼻涕，一边对季莹莹说：“是苏棠棠。” 季莹莹顿时僵住，得逞的燕珀指着她，大声嘲笑，“哈哈哈哈……没想到吧，竟然是她。” “啧”，季莹莹嫌弃地一把将抱枕糊他脸上，站起来，“我去隔壁看看。” 季莹莹捧着管家切好的水果，走到夏菲尔的房间门，抬手敲了敲。 良久才有人开门。 房间里黑漆漆的，黑衣人打开门后，便退了下去。 季莹莹借着外面的光，才看到夏菲尔原来在阳台那里，她走过去。 “天使长，你吃饭了没？我带了水果过来。” 夏菲尔坐在阳台上，抬着头看着夜空出神。 “天使长？” 季莹莹喊了一句，他才转头。 “你要吃吗？芒果很甜。”季莹莹将水果递到他面前。 夏菲尔的目光在颜色鲜艳的水果上停留了半晌，摇了摇头。 季莹莹将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顺势坐在他对面，抬头看着他刚刚望着的地方。 “天使长刚刚在看什么？” 夏菲尔凝视着眼前的人。 淡淡的月色落在她脸上，琉璃色的眼睛映射出奇异的色彩，闪亮但不耀眼，像以前母亲常常带他去的那个教堂神像胸前悬挂的宝石。 良久得不到回应，季莹莹侧头，琉璃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夏菲尔将手放在空空的衣领上，有点难过地说：“我好像把莹莹送的胸针弄掉了。” “啊？” “对不起。” 夏菲尔睫毛半垂，惨白的月色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有点落寞。 “没事。”季莹莹抬手，学着小时候他安慰自己的样子，摸了摸他垂下的脑袋，“只是个胸针而已，没关系的。” “我是不是太无能了，一天就弄丢了。” 声音很轻，仿佛夜风稍微一吹就能吹散。 夏菲尔垂着脑袋，季莹莹看不到他的神情。 “不是的，你只是不小心而已，每个人都有粗心的时候，不是只有天使长这样，所以天使长不需要为这个难过的。” 季莹莹撩起他的刘海。 “而且我送给天使长的初衷只是想要天使长快乐而已，如果天使长喜欢的话，我再送一个就好了。” “虽然我不会一直在天使长的身边，但需要的话，轻易地就能相见了。” “所以不要哭了，天使长在我心中很重要的。” 指尖抹掉眼角滑落的眼泪。 “你难过的话，我也会难过的。” 过分温柔的话，却让一直藏在心底的泪水决堤而出。 忍不住将脸埋在那只温暖的手里，滚烫的眼泪不断从指间滑落。 凉凉的夜风将哽咽轻轻抚平。 挂在天上的月亮，静静地凝视着阳台上的人。 月色如水温柔。 45恶有恶报 “这个给你。” 夏菲尔手心有一朵小小的金色莲花。 季莹莹微微惊讶，“地涌金莲？” “嗯，算是弄丢胸针的赔礼。”夏菲尔递给她。 “你想用这个就当做约定吗？”季莹莹挑眉，“别人需要这个，我可不需要。” 夏菲尔笑笑，“当然不是，约定是约定，这个不算。” 季莹莹这才接住，“约定就等我以后想到要什么，再告诉天使长。” 夏菲尔抬手刮了刮她鼻尖，“就你不能吃亏。” “嘿嘿。”季莹莹将桌子上芒果推到他面前，“季阳专门给天使长准备的，你不吃他会伤心。” 夏菲尔吃了一小口，“嗯，很甜。” “是吧。”季莹莹笑眯眯，也吃了一块。 回到住处，客厅里只有管家，其他人已睡了。 管家给季莹莹放了热水，洗完澡之后，季莹莹蹑手蹑脚地爬上床，钻进温暖的被窝。 感受到背后蠕动的人，齐炽抓住圈住自己腰的手，迷糊地问：“莹莹？” “嗯。”声音闷闷的。 齐炽抽出被燕珀抱住的手，转身，“怎么了？” 黑暗里，看不见对方的模样，只能看到彼此隐隐约约的轮廓。 季莹莹抓住他的手。 “如果……我并不是你眼中所看到的样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掌心的手很小，透过一层薄薄的皮，可以摸到纤细的骨头。 齐炽张开手，扣住微微颤动的指尖。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的。” “何况我都知道。” 一句话，无处可安的心，忽然就找到地方可以停靠。 季莹莹将他的手尖放在唇间。 “谢谢你。” “你喜欢我，我很开心。” 齐炽亲了亲她额头，“我也是。” 无形的小光圈仿佛萦绕在两人周围，气氛正好的时候，被子突然被人掀开。 燕珀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喂，我还在这里呢。” “滚！” 季莹莹反手将床头上的金莲扔过去，脸上却是难得的羞怯的红色。 季莹莹：会不会看场合了！ 牛头人?燕珀：我手中的火把已经饥渴难耐！ 燕珀：……（满脸通红，说不出话） 翌日早上，鹦鹉比所有人起得都早，因为这次管家做了丰盛的早餐。 吃完早餐，正围在客厅的玻璃桌玩大富翁版飞行棋，昨天一整天都不见的夏菲尔弟弟突然过来。 他满是歉意地说：“对不起，昨天没能陪在大小姐身边。” “只是听说或许有能治好哥哥腿的消息，就冲动过头了。”他露出一丝苦笑。 “今天就让我带大小姐参观一下基地吧，昨天认识了星辰基地的首领，她是个很好的人，刚好可以为大小姐引见。” 即便脸色有点苍白，夏菲尔弟弟依旧笑着说。 燕珀手一抛，两个骰子骨碌碌地在桌面上转，他乜了夏菲尔弟弟一眼，棋子走到季莹莹的快餐店。 “可是昨天走了太久，今天我脚疼，不想出门。” 季莹莹收了燕珀吃佛跳墙的三百块，瞄到上面的字，眉毛轻挑。 轮到阿斯莫德，好运地走到银行，拿到五百块的利息。 “既然如此，大小姐就好好休息，我不便打扰了。” 夏菲尔弟弟起身，被季莹莹叫住。 “你可以带他去见这个基地的首领，”季莹莹指着燕珀说，“昨天他被人所救，想要感谢对方。” 燕珀瞪眼，想要张嘴，被季莹莹在桌子下踢了一脚。 “对吧？”季莹莹歪头笑眯眯地问。 燕珀暗自翻了个白眼，“对，你说的都对。” 季莹莹将手边的一个礼物盒递过去，“别忘了谢礼。” 燕珀接过，将自己手里的五百块塞给齐炽藏好，一边站起来一边说，“在我回来之前，不能动我的钱！” 两人离开后，季莹莹一直留在酒店，只到过酒店一楼的花园吹吹风，却还是听到了基地盛传的流言。 推着餐车的服务生，“喂喂喂，你听说了吗？那个‘地涌金莲’还真是有人专门设下的陷阱，为的就是报复。” 打扫的清洁工，“嗯嗯嗯，我还听说背后的那个人就是当初在帝都闹得很大的那个人。” 路过的保安，“诶诶诶，那个人是谁？” 清洁工压低声音，“听说是姓夏的。” 服务生吃惊，“难道就是第一世家的夏家吗？！” 清洁工连忙捂住她的嘴，“嘘，小声一点，那人现在可是晨星基地的首领。” 保安震惊，“竟然是那个恶名昭彰的人吗？！” 清洁工一脸担忧，“对呀，夏少当家真是可怜。” 保安疑惑，“这和夏少当家有什么关系？” 服务生敲他的头，“你蠢呀，夏少当家就是那个人的弟弟，那个人想要报复的当然就是夏少当家。” 清洁工忧伤地叹了一口气，“唉，夏少当家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哥哥？” 季莹莹坐在他们后面的假山后，手里拿着鱼饵，和齐炽、阿斯莫德喂水池里的锦鲤。 季星蜷缩在她怀里，晒着太阳打盹。 这个庭院被“圣光女神”加护过，和外面的环境不一样，十分舒适，一年四季温暖如春，也是这个酒店著名的地方所在。 鹦鹉立在水中的假石上，用尾巴逗水里那些傻乎乎的锦鲤。对方张嘴，它就飞起来；对方要离开，它又放下尾巴，一来一往，玩得不亦乐乎。 管家走过来，身后跟着回来的燕珀。 燕珀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拿走管家手上的冷饮，翘起二郎腿，毫不客气喝起来。 半杯奶昔下肚，他才开口，“你不是很讨厌那个人，怎么还送这么大的礼给对方？” “因为不想欠她。”季莹莹捏起鱼饵，扔到水里，一群锦鲤争先恐后地涌出水面。 “我说说你都信？”燕珀微哼一声，“你看本少爷是需要别人救的人吗？” “不过是她自己要横插一脚，就算她不出手，本少爷一根毛都不会被吹弯！” “但她救了你是事实。” 季莹莹拍拍手，用手帕擦干净。 燕珀觑到她的神色，笑起来，“你还真是讨厌她。” “为什么？人家也没对你做过什么万恶不赦的事吧。”燕珀疑惑地问道。 季莹莹掀起眼皮，凉凉地瞥他一眼。 燕珀还以为她不会说，却听见她漫不经心地道：“因为她伤害了我重视的人。” 齐炽手一抖，撒下鱼饵，锦鲤涌上来，张大嘴巴，贪婪不知厌倦地争食。 季莹莹拿起果汁，问他：“她有当着他的面拆开吗？” “有，你都没看到他震惊的眼神。” “明明一副恨不得抢过去，却偏偏装作完全不在意，还假笑着恭喜。” “恶，真的恶心。” 回想起那张丑陋的脸，燕珀忍不住皱起一张脸。 深夜，万籁俱寂，突然一声巨响，惊亮了无数灯火。 管家被巨大的能量波动惊醒，在爆炸的瞬间展开领域，笼罩所有的房间。 即使被领域笼罩，季莹莹他们依然被震动，可见爆炸威力的巨大。 披着外套走出房间，结果半边房子都没了。 同样感受到波动的夏菲尔迅速赶到，看见季莹莹他们没事，皱着的眉头才松开，才将目光放在废墟中的那个身影。 残垣之中，站着一个庞大扭曲满身血污的人影，听到声音，它转过头，一双眼睛猩红如血，嘴巴獠牙突起唾液四流，喉咙发出奇怪悚人的喘息。 猩红的视线落在燕珀身上时，瞳孔骤然倒竖，浑身肌肉隆起，举起巨大的拳头，咆哮着冲向燕珀。 燕珀瞬间抬手，弯月般的风刃直接将冲过来的怪物打得横飞出去，一连撞破几道墙壁才堪堪停下。 其他赶来的人差点被牵连，纷纷退避三舍，避免自己受到误伤。 那怪物从墙里拔出身体，竟然毫发无伤，它视线看到将季莹莹护在身后的夏菲尔，猩红的眼仿佛要冒出火来，暴怒一声，口吐人言：“你们是一伙的！” 听这声音，季莹莹他们知道这是谁了，就是夏菲尔弟弟。 燕珀露出一丝惊讶，凑在季莹莹耳边小声说：“他怎么这么猴急，晚上就开始吸收？” 季莹莹乜他一眼。 看见他们这样，夏菲尔弟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就是中了他们的圈套，心头涌起万丈怒火，目眦尽裂，狂啸大吼：“我要杀了你们！” 巨大的金莲吸食他的血液而绽放，金色的烈焰冲天而起，如滔天的巨浪般扑向季莹莹他们。 夏菲尔抬手，黑炎如网撒开，张开黑洞的般的口，一口将金色的烈焰悉数吞噬。 与此同时，紫色的雷霆巨龙从天而降，咆哮着直冲夏菲尔弟弟而去。 巨大的金莲在夏菲尔弟弟头上绽开，挡住雷龙的攻击。 星辰基地的首领和她的骑士团闻讯赶到。 苏棠棠张开圣光结界，笼罩住其他人，避免牵连无辜。 唐正列和叶沙协助雷乐乐一起攻击暴走的怪物，尹斐和空相维持现场秩序，帮助人员撤离现场。 在骑士团猛烈的攻击下，暴走的怪物很快被控制住，紫色雷霆的绳索将怪物四肢死死捆住。 苏棠棠走过去，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忍不住惊讶道：“夏少当家？！” 46道高一丈 夏菲尔弟弟却已经完全癫狂，他眼里只有害他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模样的人，朝着燕珀和夏菲尔他们破口大骂。 “你们卑鄙无耻！你们不得好死！” 管家双手捂住阿斯莫德的耳朵，阿斯莫德星空一般的眼睛眨了眨。 即便在如此凄厉尖锐的骂声里，鹦鹉还是睡得非常沉，嘴巴砸吧几下，也不知道在梦里梦见什么好吃的，嘴边留下可疑的水渍。 季星一脸嫌弃，大尾巴一抽，鹦鹉滚到地上，竟然还不醒。 因为过于激动，金色的火焰差点烧到苏棠棠白色的裙摆。雷乐乐皱眉，紫色的雷霆一划，夏菲尔弟弟的嘴巴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夏菲尔弟弟收回瞪燕珀的视线，转头狠狠地瞪着雷乐乐。 紫色的雷霆再闪，这次夏菲尔没了一只眼睛。 对方的模样过于凄惨，苏棠棠忍不住皱眉，轻轻说一声，“乐乐。” 雷乐乐这才收手，只是盯着夏菲尔的目光充满不善。 这么一个怪物，怎么敢伤害他的女神？！ 对面，夏菲尔的袖子被人轻轻拉住，他转头看见季莹莹不忍的神情。 “天使长那个是带我来的人，你能不能救救他？他好可怜。” 这做作的语气和表情，旁边的燕珀差点吐出来，不忍直视地用齐炽挡住自己的视线。 明明一切都是自己的计划，现在竟然假惺惺地说人家可怜。 燕珀：蓝染都没有这么心机，第一白莲花小金人送给你，不用谢。 季莹莹：客气。 早在雷乐乐出手前，管家就挡在阿斯莫德身前。 视野被人挡住，什么都看不见，阿斯莫德仰起小脑袋瞧着管家，得到管家一个慈爱的笑容。 夏菲尔凝视中间那人的视线晦涩不明，半晌，垂下眼帘，轻轻扯下衣袖上的手，第一次说出拒绝的话。 “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但这个不行。” 或许他可以放下以往的仇恨，但是要救自己的仇人，他做不到。 “即便我求你？” 夏菲尔摇头。 燕珀下巴枕在齐炽肩上，闲闲地盯着两人，手里执着齐炽的手把玩，惹得齐炽垂眸瞥他一眼，燕珀讨好地笑了一下，用脸颊蹭了蹭他。 “那如果我是约定呢？” 夏菲尔抬眸，凝视季莹莹。 那双琉璃色的眼睛依旧清澈，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但夏菲尔却再也看不透。 第一次，夏菲尔真正感到对方的长大。 不需要他的察觉，对方早已不是小时候那个小小可爱的孩子。 “好。” 夏菲尔最终还是答应。 脸上再也没有任何温柔的神色，一双眼睛如古井，漠然地看着那边的人，视线没再看季莹莹一眼。 “何必呢？”燕珀勾起嘴角，语气惋惜，表情却一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季莹莹歪头一笑，仿佛不在乎，琉璃色眼睛里的神色却不容置喙。 她承认的人不容许任何的污蔑。 黑色的火焰从夏菲尔周身冒出，凝聚出一只巨大的鬼手，扑向紫色的雷霆。 雷乐乐顿时抬手，放出五条迅疾的小雷龙缠住那只鬼手，唐正列也出手，一只红色烈焰的狮子咬住鬼手。 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由夏菲尔弟弟脚下升起，张开大嘴，一下将他吞进肚子，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眨眼就将人带回夏菲尔面前。 “难道夏首领要包庇自己的弟弟吗？”尹斐挺身站出来问。 黑色的影子才刚松开，灼热的金色火焰便迅疾地扑向夏菲尔，没有防备的夏菲尔连人带椅扑倒在地。 倒地的一瞬间，夏菲尔对上季莹莹的视线，余光似乎看见燕珀手指微动，一道白色的光打入身前的人的头颅。 夏菲尔弟弟双手用力地扼住夏菲尔的喉咙，嘴巴发出刺耳而得意的笑声。 “呵呵，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我可不像你这么蠢，被人三番四次陷害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不都说你是最聪明厉害的吗？都说我比不上你，看看现在到底是谁在谁的手里一点反抗都不能？！” 夏菲尔弟弟的眼睛完全变成野兽一样的竖瞳，一脸狰狞，身上金色火焰高涨，温度如岩浆般灼热，其他基地赶过来的人纷纷退后，隔着一段距离远远观望。 “哈哈哈哈，就算你知道害死你的母亲的人是谁又如何？” 夏菲尔弟弟俯视着被他抓住喉咙而不得动弹的人，声音恶毒，眼睛里满是终于将人践踏于脚底的畅快恶意。 “你报得了仇吗？哈哈哈哈……那个老头子也是，只要我稍微装一下，他就全部相信，哈哈哈哈……！” “你知道他为什么信我，而不信你吗？就是因为你太厉害了，已经成为妨碍到他的危险，不然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就将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赶出家门？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夏菲尔弟弟将夏菲尔下巴捏得变形，“而且你真认为没有他的允许，我能够成功踩着你上位吗？” “哈哈哈哈，所有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策划，要怪就怪你母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真正害死她的不是我，而是你的亲生父亲！” 在场的人都被他的这句话震惊，还没来得及思考背后深意的时候，就被一声暴怒的声音打断。 “你在胡说什么！” 此时此刻不可能在这里的夏家主竟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满脸震怒，呵斥着口吐狂言的人。 “我胡说？” 正主来了，夏菲尔弟弟松开手，扔掉手里的废物，满身暴涨的力量终于让他有足够的底气直面以前不敢对上的人。 “呵，我所说的那一句话不是真的？” “因为自己儿子过于优秀而嫉妒，害怕他会取代自己因此陷害；因为自己妻子无意间听到不该听的话就暗下杀手，倒头将过错推给别人身上。” “让两个儿子相互残杀，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不但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同时铲除威胁自己的人，还能获得大义灭亲坚守正义的好名声。” “夏老贼，你这如意算盘是不是打得太好过头，当别人都是傻子啊！” “你、你、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夏家主指着他手指都在颤抖，脸被气得苍白如纸，转而恍然大悟，露出哀色，“你这孩子怎么会落得这样的地步，竟然走火入魔到神志不清……”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来这里的……” 说着眼睛里仿佛有水光闪烁，声音那般哀泣，一旁的苏棠棠忍不住安慰他，“夏爷爷，你小心身体，我们可以帮助你的，一定会有办法救夏少当家的。” “你真是个好孩子。”夏家主抓住她的手，眼神哀恸，“如果没有办法的话，为了不牵连其他无辜的人，就算是……” “呸！”夏菲尔弟弟生气地打断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浑身金色火焰随着主人的愤怒而暴涨，金莲在半空绽放，恍若太阳，四周光亮如白昼。 “去死吧，杀了你，我就是夏家的家主！” 就在金莲变成利刃刺向夏家主的前一秒，扶着夏菲尔的季莹莹忽然脚下一绊，双手将夏菲尔推出去，黑炎下意识稳住自己主人的身体，收势不住撞歪了飞出去的金色利刃。 “轰”，金色利刃在夏家主脚边两米远的地方炸开。 自己的攻击被打飞，夏菲尔弟弟转头，“呵，我都忘记你了。” “没想到到这样的地步，你还想要救你所谓的父亲？” 他一边冷笑，一边抬起双手，金莲从他背后绽放，花心冒出无数尖锐的长矛。 “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让你和你的父亲一起在地下相聚！” 话音未落，金色长矛如箭雨般射向四周，天地间霎时只有一片金色。 季莹莹连忙将夏菲尔拉回来，管家的领域挡住无差别攻击的金色矛雨。 另一边，苏棠棠也撑起圣光结界，保护在场的所有人。 夏菲尔弟弟嗤笑一声，双掌猛然握拳，无数金莲绽放，旋转着砸向四周。 管家的领域还好，只需要保护季莹莹他们，可以承受住金莲爆发的威力，但苏棠棠那边要保护的人太多，张开的结界太大，在金莲不断的攻击下，终于支撑不住，裂开一道细缝。 等苏棠棠发觉想要补救时，已经来不及，金莲眨眼刺穿结界，在夏家主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一下贯穿，血雾喷洒，地面裂开一道深痕。 “哈哈哈哈……” 鲜血完全将金莲的力量刺激出来，夏菲尔弟弟猩红的眼睛变成金色，已经被金莲的力量所控制，不断地攻击着周围的人。 承受金莲百分之九十力量的圣光结界急速消耗着苏棠棠的异能，她脸色苍白，如果不是被尹斐扶住，差点就要跪倒在地。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尹斐皱眉。 唐正列脸色也不好看，看着被金色火焰包围的疯子，迅速做出选择，“那就杀了他。” 暗紫色的雷云在基地上空集结，雷声轰鸣，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那个紫色的漩涡。 紫色的雷霆在云间翻滚，不断爆裂出白色的闪光，当力量终于达到顶峰的一刻，空间骤然收缩，一道带着万钧之力的雷霆瞬间砸向巨大的金莲。 金色的莲花开到极致，最终依旧不敌，在涌动的紫色雷霆之中一点点化成灰烬。 圣光结界完全张开，金色的符文不断浮现，挡住两股纯粹力量碰撞的爆炸。 与此同时，蓝色的冰原拔地而起，顷刻之间将爆炸的余威瞬间冻住。 一个修长的身影于冰尖上出现，凛然如雪。 季莹莹抬头，对那人粲然一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们眼前耀眼的光芒终于散去，耳边轰鸣的雷声也逐渐消失。 天际，沉沉的夜幕被撕开，旭日升起，万丈光芒照射天地。 寒冰消散，光芒之中无数星点浮动，人们抬手，指尖仿佛接住昨夜星辰的碎屑，惊心动魄的一场经历如同梦境。 47黎明之前 在苏棠棠和空相的保护下，没有无辜者受伤，基地也只是酒店遭到了破坏，秩序并没有被打乱，会晤如期举行，帝都也有商塞和之后来的米嘉荣做代表。 三天后，会晤成功落幕，各大基地首领达成一致，赞成统一战线，纷纷回自己的基地部署。 紧张的会晤过后，人们也终于有时间回味那晚发生的事情。 没人想到当初轰动帝都的事情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转，曾经的正义捍卫者竟然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曾经的罪恶之子才是无辜的人，这般迟到的正义不禁令人唏嘘。 在权利和利益面前，所谓血浓于水的亲情真是不值一提。 显赫一时的夏家大厦也倾然坍塌，一星期不到已经被其他虎视眈眈的世家蚕食殆尽，帝都再无第一世家。 离开星辰之前，夏菲尔也终于有时间找到季莹莹。 河边的草地，站着夏菲尔和季莹莹，稍远的地方，站着管家和黑衣人他们。 沉默良久，夏菲尔最终只说出一句，“谢谢。” 他从未想过要对方牵涉进那些漩涡之中。 他知道所有于富贵之中生长出来的人都逃不过命运的枷锁，逃不出一张名为利益的网，但哪怕只有她一个，他也想要保护她远离那些黑暗，永远不被沉重的枷锁所束缚。 在他一辈子都无法到达的自由里，可以凭自己的意愿肆意地活着，不需忧愁。 “天使长谢我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季莹莹歪头。 夏菲尔看她。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季莹莹赶紧撇清关系，“这叫‘恶人自有恶报’，是他们自己以前犯下的错，所以才造成今天的结局。” “这可不关我的事，我是无辜的！” 季莹莹努力瞪大自清纯的大眼睛，表示自己的清白。 夏菲尔轻笑出声，“嗯，你什么都没做，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这不是当然的嘛！”季莹莹将一块平扁的石头放在他手心，笑着问，“所以天使长你现在的选择呢？要和我一起比赛吗？” 夏菲尔握住手里的石头，点点的暖意传到手心，他挑眉，“这还需要比赛吗？输的肯定不是我。” 季莹莹捡起另外一块石头，扬起下巴，“话说得这么满，到时候输了可是很难看的。” 夏菲尔勾唇笑了笑，两人同时将石头打出去。 平扁的石头沿着水面，一连弹跳十几下，才终于沉下去。 一直萦绕心头的情绪也随着那块石头被流水带走，只剩下一片轻松。 “啊，你肯定是用异能了！”季莹莹跺脚，耍赖道，“这次不算，再来一次！” “可以，反正结果也是一样。”夏菲尔捡起另外一块石头。 季莹莹震惊地指着他，“你你你、你这么站起来了？！” 夏菲尔站着，抛了抛手里的石头，“原来你真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季莹莹瞪大眼睛，“你竟然都不告诉我！” 夏菲尔弯腰，将手里的石头打出去，弹跳了几十下，转身问：“你不打？” “哼！”季莹莹弯腰，“这次一定是我赢！” 石头从手里飞出去，跳跃在水面，如同蹦跳的小孩，溅起白色的水花。 季莹莹跟着帝都代表团一起走，要比夏菲尔多呆一晚。 晚上，空相来找她。 皓月当空，两人站在树下。 夏天的夜晚还是有点冷的，季莹莹只穿了单衣，抱住怀里的季星取暖。 “不是说了只要你帮我做好那件事，你同我母亲的约定就两清，不需要再跟着我。” “你为什么讨厌我？”空相单刀直入。 季莹莹抬眸，月下的人如玉堆砌，风姿卓越，神情却是为不知如何讨在意之人喜欢的不解和烦恼，和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差别。 “我讨厌的不是你，而是跟在你身后的人。” 空相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苏棠棠。 苏棠棠神色着急，白色的裙摆沾染上灰尘，但她一点都没注意，眼里只看到心心念念的人。 她看见空相，翦水秋瞳里冒出两点光，快步上前，欢喜地喊：“雪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听到这个称呼，季莹莹眉毛忍不住一挑。 苏棠棠也注意到空相面前还有一个人，看到是季莹莹，欢喜的神情顿时一愣，仿佛不知道空相是来找季莹莹的。 “我……我、我不知道雪哥哥你是来找人的，”她双手无措，连忙道歉，“对不起，打扰到你们。” 空相皱眉，但并不是责怪苏棠棠，只是不喜欢这样的巧合，声音有点冷地问：“你找我什么事？” “我、我……”苏棠棠眼睛朝季莹莹望了一眼，双手绞在一起。 “是我打扰才是，我只是路过，你们随便聊。”季莹莹笑了笑，转身离开。 空相想要阻止，季莹莹回头用一句话堵住他所有的动作。 “当初救你的是我母亲不是我，不要被别人的一句话就困住自己的人生，哪怕那人是你的救命恩人。” 抛下两人，季莹莹回到住处，管家他们正等她开饭。 睡觉的时候，季莹莹看见齐炽摆在床头的雪花球，想起刚刚月光下看到的那个吊坠，忍不住拿起来，打开底座的暗格看那个凹陷。 “你干嘛突然看这个？” 燕珀枕在齐炽大腿上，齐炽在帮他掏耳朵。 季莹莹将那个凹陷给他看，“我知道这个是什么了。” “是什么？” “那个丢了的吊坠。” 虽然没有直接说，但燕珀知道季莹莹指的是哪个，眼睛微微瞪大，问：“所以你要抢回来吗？” “抢什么抢，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季莹莹乜他一眼。 “是是是，所以你是想要回来吗？” “要来干嘛？又没用。”季莹莹将雪花球重新摆好。 燕珀翻白眼，“难道不是你先提起的吗？” 四天后，代表团回到帝都基地，人类和丧尸的大战也正式开始。 整条战线以六大基地划分为六路大军，联合周边的小基地，将原本想要围困他们的丧尸大军反而围住，将其首尾打断，分成六个部分，实施逐一击破的策略。 一直坐镇的大将军亲自带帅，指挥各基地集结的最强精兵，正面迎击丧尸主力军和它们的皇，同时实力雄厚的晨星基地在其背后截断它们的退路，形成前后包围的困局。 面对人类的攻势，丧尸大军也依势而变，六位丧尸王迅速朝自己的皇靠拢，收拢兵力，摆脱六大基地的围攻。 前线战火激烈，后方也被全部动员起来，不断为前线输送物资，和救治从前线送回来的伤员。 在面对种族存亡的危机面前，人类抛开一切成见，前所未有的团结。 在大将军远征之际，季莹莹揪住他的衣袖，满是不舍。 大将军摸了摸已经到他肩膀的女儿，柔声说：“再唱一次吧，以前你给我唱过的歌。” 季莹莹抬头，仔细描摹他沐浴在晨光中的五官，露出笑容，点头说好。 “风摇树 树摇月 月亮下来太阳出 囡囡的阿爸要行军 旭日升 天地动 万丈光芒照前路 晨曦的精灵 长路的风 替我守护长征路上 我最重要的人 刀光剑影也不怕 鲜血淋漓也无惧 胜利的号角终将吹响 万千红旗迎风飘扬 我看见光芒中 万军凯旋 ……” 大将军转身，站在队伍的最前，拔出腰间的长剑，直指朝阳。 “出发——！” “晨曦的精灵 长路的风 替我守护长征路上 我最重要的人 我看见月亮落下旭日升起 天地萌动 光芒万丈 前行的旗帜随风飘扬 刀光剑影也不怕 鲜血淋漓也无惧 胜利的号角吹响 万军凯旋 ……” 歌声之中，肩负重任的队伍迎着晨光踏上长征的路。 很久很久之后，每当这首歌的旋律响起，人们都会想起这场“黎明之战”，永远记得是什么人用他们的热血换来自己现在的安稳。 偌大的梅林别墅只剩下季莹莹和齐炽、季星，还有鹦鹉，管家和燕珀也去了前线作战，并为成为强大的助力。 季莹莹坐在庭院的秋千上，怀里季星用尾巴卷住她的手。 齐炽在她身边坐下，挽起她耳边被风吹落的碎发。 “小时候我也是这样，只能坐在家里等。”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病，以为只要长大，就可以跟着一起去。” “后来我长大了，也懂得了自己的病，知道自己的病就算好了，也是不能跟着一起去的。” “因为我的病早就决定我是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但无论我如何懂得、如何明白，我还是一样害怕。” “害怕我等不到他，也害怕他等不到我，所以我一直努力地、努力地活着，直到他回来。” 齐炽抱住她，一下一下拍着她后背。 “不怕，我在这里，我们一起等他们回来。” 季莹莹将头埋在他肩窝，双手紧紧抱住他。 阳光透过绿叶，洒在两人身上。 金色的光斑随风浮动，季莹莹抬头，伸手接住，浮光掠影中她忽然想起一个小小的身影。 “齐炽，我记起来了。” “什么？” 季莹莹双手捧起他的脸，露出灿烂的笑容，“你就是那个小哥哥对不对？” 齐炽看着她，淡色的眼睛闪过水光。 “对不起，”季莹莹贴着他额头，“我现在才想起来。” 齐炽闭上眼，紧紧抱住她。 “没关系，我会一直记住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出你。” 季莹莹怜惜地亲了亲他鼻子。 “我不会再把你忘记。” 枝头的鹦鹉收拢起自己的翅膀，安静地站着，抬头望着天边的那朵白云。 日光洒照，每一片叶子都在发光。 48破晓 八月初，晨星机械城成功杀死一位丧尸王，取得战争首捷。 九月下旬，诺亚基地和南方基地联手，成功杀死一位丧尸王，获得第二次胜利。 十一月，两位丧尸王聚合围困东南基地，东南基地陷入困境，伤亡惨重，危急时刻，晨星李莉莉他们三人带着木甲军团赶到，暂时缓解困局，为东南基地争取援军到来的时间。 诺亚基地和南方基地赶往东南战线，路上遭到丧尸王拦截。 围困的丧尸军加紧对东南基地的进攻，东南基地拼死抵抗，李莉莉三人爆发，成功绞杀一位丧尸王，随后管家和燕珀赶到，杀死另一丧尸王。 李莉莉三人因此战役被称为“末世三姝”。 十二月，大将军和“皇”正面对上，两军激战，战况焦灼，不分胜负。 下旬，晨星基地截住“皇”的后路，和大将军前后夹击。与此同时，余下两位丧尸王摆脱人类大军拦截，成功和“皇”汇集，反扑大将军带领的人类军队。 一月，“圣光女神”带领六大基地到达第一战线。 二月初，迎来人类和丧尸的最后决战。 三月春分，万物复苏之际，随着“皇”被斩杀，丧尸大军溃败，持续一年的战争终于结束，人类获得最终胜利。 末世降临第四年，笼罩世界的黑暗终于破晓，希望的曙光再次洒照大地。 后来，世人将这场人类生死存亡的战争称之为“黎明之战”。 远征的帝都军胜利凯旋，整座城张灯结彩，鼓乐震天，街上满是欢呼的人群，挥舞着双臂，对着凯旋的士兵热情高呼。 季莹莹一大早就起床，穿得整整齐齐地站在门口，踮起脚尖不断地向梅林小路的尽头张望。 终于一个身影出现，她瞪大眼睛，挥手刚要大喊，在看清楚那人是谁后，放下了手。 米嘉荣走到季莹莹面前站定，燕珀跟在他身后。 季莹莹向他们后面张望，却没有看见其他人。 “我爹地呢？”季莹莹跳过米嘉荣，问后面的燕珀。 米嘉荣神情凝重，突然单膝跪下，“小姐，大将军他……” 季莹莹盯着他，面无表情。 米嘉荣垂下眼眸，不敢直视她，手握成拳头，青筋暴露。 他不想说接下来的话，但这话必须由他来说，因为这都是他的错，是他要承担的责任。 “大将军被感染了。” 几个字的话却仿佛要割破喉咙，米嘉荣声音暗哑哽咽。 “不可能！” 季莹莹瞬间厉声反驳，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认真，冷冷盯着眼前不敢直视自己的人。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米嘉荣始终低着头，再痛苦也继续将伤人的话说出。 “大将军为了救我，被丧尸抓伤。” “伤害大将军的丧尸，就是……” 悔恨如潮水般将米嘉荣淹没，“就是曾经被小姐说过的那个小孩。” 每说一个字，米嘉荣的心脏就被狠狠割一刀，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后悔。 “对不起，是我害了大将军，这都是我的错。” “你不要开玩笑了！” 少女尖锐的声音因过于悲痛而破裂。 季莹莹眼眶泛红，垂在大腿两边的手紧握成拳，身体紧绷，忍住夺眶的眼泪，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以前身姿挺拔，现在却被悔恨压垮背脊的人。 她才不会相信这个讨厌鬼的话！她的父亲绝对不可能受伤！ 齐炽上前，扶住少女不住颤抖的身体。 眼看季莹莹琉璃色的眼睛就要变成赤红，燕珀走过去，捂住她的眼睛，轻轻叹了一句，“季莹。” 温热从掌心滑落。 季莹莹大力甩开燕珀的手，忍住喉咙涌上来的腥味，“我要见我父亲！” 雪白的床褥中，曾经高大支撑了她一片天的男人，虚弱无比地躺在上面，脸色竟比床单还要惨白。 季莹莹跪在床边，双手握着大将军的手，原本宽厚的手掌如今却硌得她手疼，看着床上脸色青白的人，季莹莹连呼吸都仿佛呼在刀刃上那般疼痛。 蓝色的海螺被吹响，四周的时间被静止。 水流从桌子上的水杯涌出，白色的浪花里出现一道冰蓝色的身影。 季莹莹双手交握，求人鱼的女王。 “请你救救他，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够救他。” 人鱼的女王伸出手，点在床上的人额头。 她摇了摇头，“很抱歉，我救不了他。” “为什么？人鱼之泪不是能够治愈一切的伤口吗？” “他身体里面的东西不是这个星球该有的东西，人鱼之泪对它无效。” 听到对方的话，季莹莹绝望地瘫坐在地上。 人鱼女人怜惜凝视着她，化成泡沫消失。 静止的时间再次流动，齐炽跪在她身边，将季莹莹抱在怀里。 “我可以暂时抑制住他体内的病毒，拖延一点的时间，但终究不能阻止病毒的蔓延。” 燕珀走上前，伸手往大将军体内输入灵力，大将军苍白的脸色稍微缓解。 “在最后的时光里，好好地道别吧。” 三月的太阳还没有夏天那样的灿烂，淡淡的光芒，暖成一团一团，像一朵朵软绵绵的浮云。 庭院里立着一棵百年的榕树，长长的须根垂下，被人编织成天然的秋千。 季莹莹站在廊下，远远望着秋千上的人。 那人变得那么瘦削，身上的衣襟被风鼓起，露出单薄的身体。 他抬头，看见季莹莹，挂起一抹淡笑，朝她挥手，“莹莹，过来。” 季莹莹坐在他大腿上，对方环抱着她，以前宽厚的胸膛，如今却有骨头硌着她后背。 不能看到自家宝贝的闺女这般难受，大将军举起手，却虚弱到不住地颤抖。 他将手放在季莹莹垂着的脑袋上，声音轻柔而缓慢。 “囡囡是在难过吗？” 季莹莹抓住他抱住自己的手，摇了摇头。 “囡囡不要难过，因为爹地可是赢了的，爹地有成功地守护这个国家，囡囡不为爹地感到高兴吗？” 季莹莹想要说话，但是喉咙堵得生疼，吐不出话来。 大将军轻轻叹了一口气。 “囡囡，抬起头，让爹地看看你。” 季莹莹摇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伤心的样子，却顺着对方的手缓缓抬头，泪水朦胧中，曾经那个翻手便能护千里河山安稳一世的男人，现在用尽力气，却只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 “囡囡记不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唱的歌？” 季莹莹点头。 “我们再唱一次吧。” 他伸手擦掉季莹莹眼角的泪珠，“我的囡囡，你是天的荣光，夜的辉煌，死亡和鲜血从不玷污你纯白的双手。” “我的囡囡，答应我，不要让仇恨蒙蔽你的双眼，永远保持星辰璀璨的纯洁。” 季莹莹一直知道，对方对她的呵护。 无论自身再如何痛苦，都用尽全部力量要保护她，不愿她受到任何一丝的痛苦，不求回报地奉献出一切，守护她直到最后一刻。 心脏却因为这样的温柔，呼吸不了。 季莹莹心口疼得连指尖都在颤抖，可是她忍住眼泪，竭尽全力压下喉咙的苦涩，努力让笑容在嘴角绽放，将最美好的一面留给她最敬重、最珍爱的人。 “我答应你，我的爹地。我以自身之灵魂向你承诺，永远保持稚子的纯真，用充满希望的双眼注视这世界，以丰满的热情拥抱这宇宙，我永远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囡囡。” 阳光落在大将军脸上，嘴边勾起的笑容几欲透明。 他不舍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颤抖的指尖仔细描摹着她的面容。 他从小呵护的小女孩，已经长到这么大。 他既欣慰又担忧，她这么漂亮，以后没有他，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大将军宠溺地望着季莹莹，眼睛里满是不舍，却无奈地缓缓闭上眼睛。 脸颊上的手无力滑落，失去支撑的身体压在身上，季莹莹双手抱住，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绝望如洪水决堤，哭声撕心裂肺。 从此，支撑她天地的人，再也不在了。 大将军的消息并没有传播出去，虽然已经杀死了“皇”，但并没有完全将丧尸消灭，人类四周依旧存在许多丧尸，一切都在缓慢复苏之中，人们依旧需要大将军作为不可战胜象征的鼓舞。 在被划伤时，大将军就果断下令，将大将军之位秘密传给副将米嘉荣，让他带着大军凯旋，作为他的代表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所以人们不知道大将军被感染的事实，只以为大将军又在粘着他的宝贝闺女，所以才让自己的副将出席各种活动和场合。 每天米嘉荣都会来梅林别墅，每次都用充满愧疚和歉意的目光看着季莹莹。 季莹莹最厌恶那样的眼神。 米嘉荣站在季莹莹面前，垂着脑袋，后悔又怜惜地说：“对不起，我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你？” 这位在外具有下一任大将军荣光的少将，在季莹莹面前却低眉垂眼，一点都没有人前的英姿勃发。 “砰——”，米嘉荣被燕珀单手摁在地上，脸紧贴着地面，被挤压得变形。 身体反射性要反抗，却完全撼动不了对方的桎梏，米嘉荣对上燕珀毫无情绪的眼眸，一股面对绝对力量的恐惧紧紧抓住他的心脏。 来自灵魂的战栗告诉他，这是他无论做什么都无可抗衡的力量。 米嘉荣这才心惊，这个一直跟在季莹莹身后的人，不只是表面所显露的强，而是深不可测的存在。 季莹莹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勾唇浅浅一笑，声音甜腻却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哦，因为……”季莹莹抱住齐炽的细腰，头枕在人家的肩窝上，歪着头，和米嘉荣对视，“我不会原谅的。” “你就带着永生的悔恨，直到死亡那一刻都无法解脱。” 米嘉荣瞳孔一缩，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叫嚣着让他移开视线，他却着了魔一般，无法抗拒地盯着季莹莹琉璃色的眼睛，将对方如同诅咒的话，一字一句地听到耳朵里。 即使很久以后，已经不在当初那个房间，再也不曾见过对方，那句话依旧一次又一次地在耳边回响，让他在无数个深夜惊醒。 他所犯过的错，如同身后的阴影，如影随形，粘在他的灵魂里，永世无法得到宽恕。 大将军并没有死去。 季莹莹让燕珀用万年寒玉留住了大将军最后的一口气，将大将军放在管家时间静止的空间。 无论用什么的办法，花费多少的时间，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要找到治愈的方法。 49清晨的寒雾 昏暗的房间里，厚重的窗帘遮住外面灿烂的阳光。 宽大的床上，少女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闭着眼睛，沉沦睡梦中，不愿醒来。 仿佛回到小时候，因为生病而只能整天躺在床上，每天都只能望着窗外，看着天上的小鸟在枝头跳来跳来，和同伴吱吱喳喳，那么自由，无拘无束，而自己却被困在房间里，除了躺着，什么都不能干，哪里都不能去。 那个人明明很忙，却总是抽出时间来陪自己。 知道她不能出去，就每天打电话讲述他的所见所闻，要将所有经历过的美好和她分享；害怕她孤独，就无数次地哭着说有多想她，要她哄，要听她说想他。 每天晚上，要听她唱摇篮曲，才愿意睡觉；每次受伤，要她哄着，才愿意吃药；每次回家，要她24小时跟着，才不会闹别扭；每次离开，要她生气了，才终于愿意走。 一点点的委屈都不愿意她承受，所以替她流泪；一点点伤害都不想她受到，所以替她受伤。 明明有着接近两米的伟岸身形，却挤在蕾丝蝴蝶的小椅子里，捧着精致可爱的小茶杯，陪她喝茶玩过家家；明明曾经单枪匹马取过敌军将领的首级，却会被她的小拳拳捶倒在地，嘤嘤嘤着哭着要她念“痛痛飞走”的魔法咒语。 温暖的记忆像细水长流，滋润着她本该孤单寂寞的童年，用最细致的温柔呵护，让她从最不幸运的婴儿，健康长大，成为最幸福的女儿。 梦里的情景那般美好，少女忍不住流下眼泪。 一切都不存在了。 阳光透过缝隙，射进房间。 举国同庆的庆典上，各大基地的首领全部出席。 季莹莹窝在别墅里已经三天，她盯着电视屏幕上的苏棠棠，胸前的吊坠晃过眼睛，蓦然从沙发上弹起。 半夜，庆典终于结束，人们纷纷离开。 苏棠棠和她的“骑士团”从贵宾专属通道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庭院中央的季莹莹。 双方隔空对视，季莹莹朝她一笑，向她走过去。 季莹莹在两米之外的地方站定，燕珀在她后面，斜站着，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吊儿郎当。 尹斐和唐正列想要上前，被苏棠棠伸手拦住。 一直紧挨她的雷乐乐不赞成地拉住她的袖子，苏棠棠弯腰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地笑了笑，松开他的手，朝季莹莹上前一步，腰背挺立。 “季小姐找我有事？” “我来要回我的东西。” 苏棠棠指尖一颤，下意识抬手想要抓住胸前的吊坠，视线对上季莹莹含笑的目光，反应过来，抬手撩起耳边的头发。 “我不太懂季小姐的意思。” 季莹莹勾起嘴角，指着她胸前的吊坠说，“我来要回这个东西。” 唐正列再也忍不住，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季莹莹，皱着眉头沉声道：“你不要太任性妄为了，即便是你，她也不是你能用这样语气对待的。” 雷乐乐从苏棠棠后背探出脑袋，目光阴鸷地盯着季莹莹，手心闪过紫色的雷霆。 平时温和待人的神父也被季莹莹盛气凌人的态度惹怒，冰冷着一张脸。 叶沙直接拔出腰间的木仓，在手里把玩，勾起一边嘴角，目光所有若无地在季莹莹身上梭巡。 双方气氛紧绷，路人纷纷侧目，看见竟然是苏棠棠，都忍不住停下，好奇地打量站在对面的季莹莹，猜测这是谁，竟然和“圣光女神”对峙。 季莹莹保持笑容不变，手直接越过唐正列，往苏棠棠胸前的吊坠去。 唐正列眉毛一拧，身上气势一放，刚要抬手阻止，与此同时，季莹莹身后的燕珀微微一笑，唐正列的身体顿时僵住，浑身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季莹莹的手抓住那个吊坠。 其他人也僵立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用眼睛死死盯着季莹莹的动作。 苏棠棠也想要阻止，可是如同天幕的重压压在她身上，浑身僵硬，连指尖都不能动弹，只能瞪大眼睛，瞳孔骤缩，任由季莹莹抓住胸前的吊坠。 吊坠的尖角刺破白皙的指腹，红色的血珠冒出，便被吊坠贪婪吞噬。 季莹莹收回手，笑意不达眼底，“那就让吊坠自己说说，到底谁才是它的主人。” 银色的吊坠吸收血珠后，亮起绿色的荧光，盘旋萦绕的银锁缓慢打开。 苏棠棠心里掀起极度的恐惧，力量爆发而出，挣脱燕珀的禁锢，双手想要捂住吊坠，但已经来不及。 获得基因密码的吊坠完全打开，伸出银色的光线，在半空形成繁复华丽的法阵，一个美丽修长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尖尖的耳朵，百合花环，银色的长发，精致如油画的五官，背后还有一双透明的羽翼。 在场的人忍不住瞪大眼睛，传说中的精灵竟然真的存在？！ 透明的羽翼张开，闪烁着银色的星点，银色的精灵悬浮半空，他睁开白色的睫毛，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季莹莹的身影。 白百眼眸里亮起耀眼的惊喜，他朝季莹莹俯冲过去。 “主人，你终于愿意见我了吗？！” 季莹莹后退半步，燕珀抬手，银色的精灵狠狠撞在透明的障壁上，精致的五官被挤压，委屈兮兮地望着季莹莹。 季莹莹没看他，侧头，盯着唐正列他们震惊的表情，声音愉悦地问：“白白，你告诉他们到底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银色的精灵将脸从障壁上撕下来，转身面对着呆若木鸡的唐正列他们，双手微微张开，神色凛然。 “吾乃空灵之门之精灵，名为白百，是莹大人赠与主人的礼物，所以吾之主人是季莹莹。” 雷乐乐大声怒骂：“那为什么你是在糖糖姐身上，而不是在那个丑女人手里？！” 银发精灵神色不变，“那是因为棠棠主人捡到了我，但能解开吊坠只能是主人的血。” 尹斐看见苏棠棠苍白的脸，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那你为什么也叫棠棠是主人？”唐正列也看到苏棠棠苍白的脸色，担忧的视线从苏棠棠略微鼓起的肚子上扫过，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怒气。 “那是因为棠棠主人一开始没有告诉我解开封印的不是她。” “我不是故意的，”苏棠棠眼睛里带着水光，身体颤抖，“对不起，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无意间捡到的……” 尹斐心疼地拦住她颤抖的肩膀，温柔地安慰，“没事，我们相信你。” “既然是你自己弄丢，被人不小心捡到，”叶沙手里的木仓一转，木仓口指着季莹莹，“怪得了谁？” “拾金不昧没听说过吗？”季莹莹一点都不惧，直面黑漆漆的木仓口。 叶沙轻笑一声，“自己离开了座位，被人坐了，然后要别人离开，”狭长的眼睛盯着季莹莹，“季大小姐，你是不是太过霸道了点？” 季莹莹眯起眼睛，嘴边的笑容越发灿烂。 她还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不要脸。果然因为是主角吗？所以才会这般霸占着别人东西依旧理所当然。 燕珀也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他抱住肚子，“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哈哈哈哈……”眼角都笑出泪花，“某种程度上也太厉害了吧，哈哈哈……”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唐正列被燕珀的态度激怒。 “我们欺人太甚？”燕珀挑眉，“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不做点什么，不就太失礼了？” 燕珀嘴角勾起凉薄的笑意，唐正列他们顿时屏气敛息，盯着燕珀的每一个动作。 情况一触即发，周围的人也不禁屏住呼吸，静静地观看双方的对峙。 就在这时，米嘉荣听到手下的回报而赶来。 “小姐。” 一来，米嘉荣就先朝季莹莹弯腰行礼，之后才抬头看其他人。 围观的人见到堂堂少将军竟然对季莹莹这么恭敬，忍不住吃惊。有人想起刚刚唐正列他们喊她“季大小姐”，不由自主小声惊呼：“难道她就是传说中大将军唯一的女儿吗？” 其他人听见，眼神不禁炽热起来，个个目光如炬地盯着季莹莹。 季莹莹忍不住皱眉。 “小姐，这里人多，不如到里面的会客厅再说？” 米嘉荣虽然想要帮季莹莹，但身为帝都的少将军，也不能得罪其他基地的首领。 季莹莹眼皮都没抬，乜燕珀一眼。 燕珀意会，撇了撇嘴，抬手，苏棠棠只觉脖子上一凉，银色的吊坠已经到了季莹莹手里。 季莹莹手掌一收，银色的光芒收回，精灵的身影随之消散。 她莞尔一笑，“感谢苏小姐的配合，夜深露重，我先回去了。” 苏棠棠脸上全无血色，她挣扎想要扑向季莹莹，肚子却猛然一痛，身体一倾，幸好被尹斐抱住，才没有跌倒。 季莹莹没心思再看对方的表演，和燕珀直接离开。 转身前，余光仿佛看见空相的身影。 回到梅林别墅，季莹莹立刻带着人离开，向晨星基地出发。 汽车在漆黑的路上快速行驶。 后座里，季莹莹手里紧紧拿着吊坠和雪花球。 她抬头看见齐炽担忧的眼神，抬手拂过他眼底乌青，低声说：“对不起，下一次我再送你一个好的礼物。” 齐炽抓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 他看着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的亮光，露出一抹微笑。 “我已经得到最好的礼物了。” 50午后等待 到达晨星基地，季莹莹将吊坠和雪花球交给博士，博士看到那两块玛瑙石板后，一头钻进实验室，没有研制出丧尸病毒疫苗就没有出过实验室。 刘别西和司马格，还有燕燕人偶小姐姐，再次见到季莹莹非常高兴。刘别西做了一个面包糖果屋，开心得鹦鹉扑进去，一连三天，直到将面包吃完，才敞开圆滚滚的肚子睡了三天。 一声不吭的司马格，和燕燕人偶小姐姐一起为季莹莹专门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表演。晨星岛第一次如此热闹沸腾，整座岛屿的天灯一直亮了一个星期。 晨星的人第一次这么狂欢尽兴，他们从来没想过竟然有一天，那个古板冷酷的首领会允许举办这样的盛典，要知道就连庆贺“黎明之战”的全国庆典都没有这么热闹。 五颜六色的烟花将夜幕映照如白昼，沙滩上燃起一堆堆篝火，人们围着篝火或歌舞、或欣赏烟火、或一起玩游戏。火光映照之处，皆是笑脸。 热闹顾及不到的角落，季莹莹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的脚放在海水里，有一下没一下，踢着那些追逐的浪花。 夏菲尔在她身边坐下。 两人无言，头顶上炸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 “啊啾——！” 夜晚的风有点冷，季莹莹只穿了件吊带小洋裙，忍不住抱住裸露的双臂。 夏菲尔将外套解下，披在她肩上。 “谢谢。” 外套带着体温，季莹莹感觉没有那么冷了。 两人再次无言。 良久，夏菲尔终于开口：“不想哭吗？” 季莹莹摇头。 夏菲尔将手往在她脑袋，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 “以后想哭了就来找我。” 季莹莹垂着脑袋，温厚的掌心很给人安全感。 “嗯。” 之后，季莹莹就一直留在晨星基地。 黑暗肮脏的巷子里，青皮绿瓜的丧尸小孩拼命逃跑，脸上的恐惧如同实质，他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般后悔做出那样的事，如果重新给他机会，他就算是死也不会招惹那个疯子！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白色的刀光落下。 “啊——！” 丧尸小孩捂住半截手臂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手是被人一刀砍掉的，伤口非常平整，漂亮得如同艺术品。伤口处暗红的血没有滴落，反而向上涌动着，一点一点蚕食着新鲜的血肉。 丧尸小孩尖锐的手指死死扣在伤口里，想要把那些吃人肉的东西挖出来，抠出来的却只是一块一块血淋淋的鲜肉。 疼痛如同火焰舔舐着神经，又疼又痒，一寸一寸沿着神经爬进脑子里，将人一点一点地击溃、逼疯。 丧尸小孩的脸因为惨绝的痛苦而扭曲，七窍流出暗红的液体，喉咙里发出古怪又悚人的声音。 一只脚踩在污水四溢的地上，溅起的污水弄脏了干净的鞋子，破碎路灯昏暗的光亮照在季莹莹半张脸上，仿佛被撕开一半的面具，琉璃色的眼睛不带一丝情绪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人。 齐炽站在她身边，和她十指交握。 燕珀一脚踩在地上的人脸上，手里握着刀刃，刀锋在昏暗的光里闪过一丝血色。他歪头，朝季莹莹轻笑，吊儿郎当地问：“还要继续吗？” 琉璃色的眼眸一眨，冰冷的刀锋顺着肌肉的脉络一划，切豆腐般挑出一块生肉。 “啊——” 凄厉的叫声划破巷子的寂静。 季莹莹抬起手，捂住齐炽的眼睛。 “别看，会弄脏的。” 齐炽抱住季莹莹，第一次发现这个一直安慰守护他的人，原来是这般瘦弱，瘦削的肩膀，他一只手就可以轻轻拥住，娇小的身体完全被他抱在怀里。 “嗯。” 燕珀的视线与齐炽对上，惨白月色下，对方眼睛里的愉悦那般分明，是压也压不住的黑暗粘稠。 无人窥见的黑暗中，不知道是谁，嘴角轻轻勾起。 白色的刀光再次落下，尖锐的叫声不断响起，直到天光破晓，清冷的晨光穿破重重障碍，落在一地的碎块上。 圆滚滚的眼球陷在暗色的血水里，死不瞑目。 “黎明之战”后第一年，各基地向外扩张，清剿附近的丧尸。 第二年，“圣光女神”诞下龙凤胎，同时晨星基地成功研制出能够抑制病毒扩散的疫苗，人们认为这是“圣光女神”的儿女所带来的祥瑞，称龙凤胎为“圣子”和“圣女”。 第三年，成功研制出丧尸病毒疫苗。 第四年，丧尸病毒疫苗改良，可以大批量生产，再无丧尸产生。 第五年，地球的丧尸基本被清理，人类社会终于踏入正轨。 第六年，世界终于恢复以往的和平，人类文明也逐渐恢复到以往水平。 晨星基地，最底层研究院。 博士进行第19374次疫苗对大将军细胞活性实验。 培养皿里，绿色疫苗活性分子，全数被红色病毒细胞吞噬。 第19374次实验失败。 博士放下手里的试管，叹了一口气，走出实验室，摘下口罩，对等在外面的季莹莹说：“失败了。” “嗯。”季莹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同样的话，她已经听过无数遍，从第一次的期待紧张，然后失望，接着又一次期待、又一次失望，一次又一次，期待和失望不断交叠，直到最后已经再也不能产生任何的情绪，只是日复一日地进行同样的事情。 “大将军的情况很特殊，一般的疫苗根本没有效果，如果有病原可能还有一丝的办法吧。” “果然当初就不该那么容易让它死掉的。”季莹莹喃喃一句。 “什么？”博士没有听清。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季莹莹岔开话题。 “有是有，”博士捏了捏眉心，他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睡觉，都在研制新的疫苗，“但是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根本无法做出来。” “石板上记载的东西远超我们的文明，即便是末世前的人类文明，也落后几个次元。” “很多材料和仪器都不存在于地球，根本就无法做出来。” “这样……”季莹莹望着墙角的绿植兀自出神。 离开研究院后，季莹莹去了夏菲尔的办公室。 刚好里面客人商谈完毕出来，季莹莹侧身让开。 关上门，季莹莹直奔主题。 “和其他基地联手，将石板的存在也告诉他们。” 夏菲尔正襟危坐在桌子背后，看着季莹莹，“星辰基地也要吗？” “嗯，反正如果爹地在的话，也会这么做。”季莹莹脸上没什么表情。 “好。”夏菲尔答应道。 离开办公室前，季莹莹忽然停下，转身对他说：“我要回去以前的别墅一趟。” “嗯，路上小心。” 国道和城市之间的公路在第四年就全部恢复畅通，只用一天就回到最初的别墅。 季莹莹从车上走下来，抬头便看见完好无损的大门。 管家站在她身后，皱起眉头。 燕珀和齐炽也从车里下来，见他们不进去，燕珀问：“难道不是这里吗？” “小姐，我先进去看看情况。”管家对季莹莹说道。 “嗯。” 阿斯莫德拉了拉管家的衣袖，管家垂头，摸了摸他脑袋，上前推开铁门。 齐炽问：“怎么了吗？” 季莹莹拉着他跟在管家身后，“我们离开的时候，大门是坏掉的。” “诶？”燕珀挑眉，看着那完完整整连一点锈迹都没有的大门，“所以说现在有人在里面？” 五个人穿过院子，草坪和绿植很整齐，摆明有人修剪过。 别墅原本坍塌的大门和墙也完好无损。 管家的神色越发凝重，他让季莹莹在台阶下面等，自己上前走到别墅的大门，鹦鹉也好奇地跟过去，落在管家肩膀上。 季莹莹怀里的季星抬头，鼻尖嗅了嗅，抬起头，用圆圆的狐狸眼望着二楼房间的那扇窗户。 大门没有锁，管家一推就开。 管家走进去，没有发现人。季莹莹他们也跟着进去。 大厅里很整洁，桌子上的鲜花还带着露珠，明明是有人住，但却没看到人。 五个人站在中央，管家站在前面，燕珀站在最后。 楼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所有人抬头看着二楼的楼梯口。 脚步声不急不缓，一个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管家和季莹莹同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出现在楼梯口的人。 那人衬衫长裤，外面套着一件长长的白大褂，看见季莹莹露出开心的笑容。 她走下楼梯，在季莹莹面前站住，张开双臂，笑着说：“我回来了。” 季莹莹死死瞪着她，忘记动作和语言。 齐炽感受到季莹莹的僵硬，奇怪地看着那个人。 燕珀也不认识对方，但对方眉眼和季莹莹很像，小声地问：“她是谁呀？” 阿斯莫德躲在管家身后，紧紧捉住他的袖子。 管家拉住他手心冒汗的手，回答燕珀，“这是小姐的母亲。” “什么？！”燕珀惊呼出声，对方的视线望过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很小声地说：“不是说她已经……的吗？”他不敢将那个字说出来。 季母双眉内敛，神情有点受伤，“妈妈回来了，莹莹不高兴吗？” 51西斜 季莹莹和季母去了二楼，管家和齐炽他们留在大厅。 二楼，季母的工作室。 原本凌乱的工作室被人收拾好，仪器也重新插上电源，试管和烧杯里装上了各种试剂，冒出各种颜色的气，正在发生反应。 季母自然地在椅子坐下，指着另外的椅子，对季莹莹说：“坐下吧，我们好久都没见，可要好好聊一聊。首先，外面的那三个男孩子是怎么回事？特别是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季莹莹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盯着熟悉又陌生的人。 “你知不知道我们以为你死了？” “那现在见到我开心吗？”季母笑。 “开心。” “那怎么不笑？” 两人对视。 良久，季母站起来，走到季莹莹面前，张开双臂抱住自己的女儿。 “我回来了，莹莹。” 季莹莹再也忍不住，抱着自己的母亲放声大哭。 一楼客厅，齐炽和燕珀规矩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垂着脑袋，任由主座上的季母打量。 季母放下茶杯，含笑道：“你们就是姬家的两个小子？” “是的，母……伯母。” 燕珀神经紧绷，被对方身上气势所压，差点舌头打结说错话，还好及时掰回来。 季母意味不明地瞟了他一眼，燕珀额头上滑落一滴汗珠。 燕珀勉强勾起嘴角，“伯母可以叫我燕珀，这是我哥哥齐炽。” “嗯。” 季母的手放在扶手上，手指一下一下点着。 燕珀和齐炽眼皮都不敢抬，垂着脑袋缩在沙发上，像两颗鹌鹑蛋。 季莹莹无语地看着又在别人面前装逼的母亲，假装咳嗽，将其他人的视线都引过来。 刚好管家已经准备好晚餐，季莹莹于是说：“我们先吃饭吧。” 餐桌上的气氛依旧很僵，没有人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季莹莹坐在齐炽旁边，对面是季母。 在第三次看见季母隐晦地自以为别人不知道地，将青椒怼到碟子底下的时候，季莹莹夹起一大把的青椒放到她碗里，并且说：“不许挑食！” “啊~”季母顿时嘟起嘴巴，“可是它好难吃！” “啊什么啊，你以为自己还是三岁的小孩子吗？还撒娇！你看看阿斯莫德都比你懂事！”季莹莹声音强势，仿佛她才是母亲。 “我不要！青菜什么的那是牛羊才吃的东西，人类就应该只吃肉！肉才是王道！”季母卖萌撒泼。 之前才被她气势吓到的燕珀顿时惊了。 刚刚他到底是被什么附身了，才会被这样一个三十岁都没断奶还挑食的大龄儿童吓到？！ “不吃，晚上我就让管家不给你做牛奶布丁。”季莹莹使用杀手锏。 “哼！莹莹是大坏蛋！” 最后，在季莹莹的淫威下，季母吃掉了半碗的青椒。 经过此事，燕珀和齐炽也再不觉得对方可怕了。 季母：其实我只是不喜欢吃青椒而已，就只有这么一点幼稚而已，其他的我还是很正常、很厉害的，我可是获得过诺尔贝奖的！ 燕珀、齐炽同时点头：嗯，我们相信你。 二楼，季母的工作室。 管家将大将军从空间里放到营养仓里，透明的玻璃罩升起，蓝色的营养液慢慢灌入。 季母调试着数值，对站在一边看着的季莹莹说：“坐了那么久的车，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 深深看了浸透在蓝色液体的大将军一眼，季莹莹收回目光，和管家一起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季母突然说：“你知道那个孩子已经进化完全的吧。” 季莹莹顿住。 “你一直在用自己的血喂养他。” 季莹莹抓住门把的手，指尖泛白。 “为什么不用他试试？因为害怕别人发现他的身份吗？” 房间里，白色的灯光照在白大褂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季母低着头，眉目温柔地看着双眼闭合、静静躺在蓝色液体里的人，抬手隔着玻璃描绘他熟悉的五官，嘴角含笑。 “你果然是我生出来的女儿，性格和我一模一样。” 季莹莹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盯着投射在走廊墙壁上的灯光。 良久，工作室的门关上。 一直工作到深夜，季母才总算放下手里的东西，打开工作室的门，然后就看见出来找水喝的齐炽。 季母双手插在白大褂里，等着对方走过来。 齐炽礼貌地叫了一声，“伯母。” “你记得我是谁。” 齐炽抬起头，房间里的灯射出来，季母逆着光。 “不用怕。”季母露出亲切的笑容，“当初我救你，也是让你作为候选人之一。”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候选人，她选择的是你。” 白色的光照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映照出瑰丽的光彩，比深渊的矿石还要诱惑人。 “这副漂亮的模样是为了她当初的那句话？” 季母盯着齐炽黑暗浓稠的眼睛，“嗯，你确实挺合适她。” “但，不要太过分了，不然……”季母从他身边走过，两人余光相对，“她生气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人已经走远，齐炽呆站在原地。 水杯里，倒映着一张无与伦比的脸，那双黑森的眼睛美丽的同时，诡异又危险，不小心窥视到的话，就会跌入无穷深渊。 季莹莹他们一直留在别墅。 恢复和平的日子一如以往，眨眼，时间就到了冬季。当白雪飘落，西方的天际却降临了一艘巨大无比的方舟。 银色的船舷隐没在白云之间，就如同神话传说里神明的圣船。 在末世后的第十年、“黎明之战”的第七年，地球迎来了真正的星外文明。 从“银舟”降临的使者，宣称他们来自第三次元的文明，在无意间发现地球，依照当高次元发现低次元时，高次元有义务帮助低次元文明的宇联原则，他们是来帮助地球的。 各国领袖当然不可能对方说什么就相信什么，但当见识到对方所给予的技术时，各国纷纷与“银舟”的使者签订合约。 每个国家都进驻“使者”，“使者”为地球提供高次元的文明，而地球则要和他们保持星外交流和贸易，在以后文明达到高次元再支付相应的报酬即可。 随着在“使者”帮助下，地球文明开始飞速发展，人们也逐渐习惯西方天际的“银舟”，对和“第三类接触”也习以为常。 不过，这一切对别墅的日常影响不大。 季母一如既往地沉浸在工作间，季莹莹和燕珀他们倒是去新成立的学校上学。 因为末世的原因，同一年级同一班的人，年龄跨度都很大，按照季莹莹他们的年纪，正常的话都已经出来工作几年，但还是得和十几岁的小孩一起读高中。 季莹莹：太难了，还以为不用读高中是末世唯一的好处。 燕珀：我明明在末世前连大学的学业都完成的啊？！为什么还要重来一次？！ 齐炽：……（笑笑不说话） 燕珀立马将脸蹭过去：只要和欧尼酱在一起，做什么都愿意！ 季莹莹偷偷拉住齐炽，在人家耳边小声说：等下我们去学校后面的小树林吧。 齐炽：！（一脸通红） 燕珀八爪鱼跳到燕珀身上，黏住对方，满脸嫌弃地对季莹莹吼：你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恶魔，赶紧给我滚！我冰清玉洁的欧尼酱不是你可以染指的！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阿斯莫德，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好羡慕姐姐和哥哥他们。 阿斯莫德第一天去学校，学校就被人潮淹没无法正常上课，第二天阿斯莫德就留在家里学习。 管家捂住阿斯莫德的眼睛，避免三人混战污染小朋友纯洁的心灵，牵着他离开原地：乖，我们去书房上课。 （实在忍不住的作者捂脸：都好污啊） 周末，季母终于从工作室里出来，换下她五颜六色抹布一样的白大褂，兴高采烈地拉着季莹莹去踏青，美名其曰“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 别墅所在的小镇是有名的桃乡，每年花季，郊外的山野深红粉白，漫山遍野都是烂漫无比的桃花，吸引无数游人踏春赏花。 管家挑了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铺开地毯，阿斯莫德帮忙将食物一一摆好。坐在一边什么都不做的季母，伸手摸了摸人家的脑袋瓜，笑眯眯地夸他懂事。 季星趴在地毯上，打了个呵欠，蜷缩起尾巴，埋头睡觉。 鹦鹉飞到它头顶上的树枝，拼命拍打翅膀，摇落许多花瓣，将季星埋掉一半。 季莹莹看见小路那里有小商贩在卖风筝，和齐炽燕珀他们一起过去。 小商贩热情地招呼他们：“小姐姐、小哥哥你们想要买什么样的？这个蝴蝶风筝怎么样？” 季莹莹拿起几个，都觉得颜色太过花俏，都是小孩子的样式。 小商贩翻出一个银灰色的山羊风筝，“这个怎么样？” “这可是照着银舟旗帜上的标志画的，可受欢迎！”小商贩声音欢快，“原本这最后一个是我留给我儿子，但小姐姐你这么漂亮，想要的话，就卖给你了！” 季莹莹眯起眼睛，盯着风筝面上描的山羊，大手一挥，“买了！” 燕珀用一种“无法言说”的视线看着她，季莹莹拿着风筝，用脚踹他，“付钱！” 最后三人一共买了三个风筝，他们两个，管家和阿斯莫德一个，季母因为连续熬夜太累，靠着树干睡着了。 玩了一天，回到家时，季莹莹他们都累瘫，反倒睡了一天的季母神采奕奕，回去就进了工作室。 52火烧云 学校大课间。 季莹莹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怀里抱着季星。齐炽坐在她旁边，坐姿端正，整理上节课的笔记。燕珀在前一排，盘腿用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橡皮逗鹦鹉。 远方，银色的尖塔高耸入云，和云层里的方舟遥相呼应。 一根根巨大的触手一样的建筑从银色的尖塔延伸出来，攀爬住整个大地，耸起的一个个尖刺，上面插着一面面银灰色的山羊旗，迎风招展。 这些明显和地球风格完全不一样的建筑，是在“银舟”降临后开始建的，是人类用“使者”所给予的技术重建的家园。只用了几个月，大地上就已经遍布这些诡异的银色建筑。 起初人们也不适应这些建筑风格，甚至有人游行反对，认为这些都是“外星人”的阴谋，但尝到甜头之后，再也没有人反对。 凭借人类强大的适应能力，现在已经对那些银色的建筑习以为常，一些末世后才出生的小孩，甚至认为这就是地球应有的风景之一。 季莹莹总觉得这些银色和地球的颜色很不搭，有一种博赛朋克和山顶洞人混搭的诡异。 下午上课，老师给每个人分发了一个银色的手环，并说这就是以后的身份证和个人终端，可以用这个上网办理任何个人事务。 其他人都惊呼，这不就是科幻小说电影里面常有的那种终端吗？ 每个人都对能够进入到小说所描绘的“未来”而兴奋不已。 前面的燕珀转身，将自己的手环和季莹莹的放在一起，中间用一条铁线连接，问：“像不像手铐？” 季莹莹脸皱起来，“你有毒吗？” 她原本就觉得这手环像铁环，慢慢play的既视感，现在被燕珀这么一弄，更加连碰都不想碰。 放学回家，发现管家他们也收到了这样的手环，这个东西好像是全国性的。 想着回来时，整条街都是“情侣手环”的画面，季莹莹忍不住打了个战栗，让管家将所有人的手环都扔到储物间里，不允许再出现在她眼前。 之后的日子丝滑得就像巧克力，季莹莹他们放学回家，天边的火烧云照得四周一片火红，就是这么平常的日常，爆发了人类和外星人的战争。 巨大的银色方舟从云层里出来，喷出红色的激光，如同闪电一般在大地上扫射，只用22分钟零3秒的时间，就让地全部沦陷。 天空和大地变成一片红色，尖叫声、爆炸声、轰鸣声，洋溢整个世界，遍地残骸、满地疮痍，仿佛壁画上所描绘的无间地狱。 如果说十年前丧尸爆发是人类的末世，那么今天的外星无情碾压便是地球的末日。 大地裂开，天空破裂，红色的熔浆和火烧的云勾连，映照人眼的是诸神的黄昏，悬在颅顶的巨大银舟便是神明的利刃。 在神的力量面前，人类渺小如蝼蚁。 那些遍布大地的银色建筑变成囚禁人类的牢笼，高耸云天的银色尖塔成为地球的主宰。 还在抵死反抗，也只有曾经六大基地的帝都、诺亚、星辰和东南基地，还有机械城晨星，因其自身的保护法阵，成为这场浩劫中人类唯一的净土。 大战爆发的时候，燕珀带着季莹莹和齐炽赶回别墅，管家用异能将别墅隐藏起来，才躲过一劫，只是在“银舟”强烈的攻击下，这个藏身之所也不会长久，他们必须赶往晨星。 离开前，季莹莹帮助季母一起收拾工作室的东西，看见角落那个保险柜，想起她一直遗忘的事情。 季母站在工作台那里收拾试剂，抬头看见季莹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喊了一句：“莹莹？” 季莹莹背对她，指着窗外那些在战火中迎风招展的旗帜，说：“之前我一直觉得那个图案很眼熟，但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她转过身，直视季母，“妈妈你认得吗？” 季母顿住，眼睛露出疑惑，仿佛不懂季莹莹说的话，“你在说什么？” “看到这个你还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季莹莹手从背在后面伸出，手里是保险柜里面的那个山羊雕塑，和旗帜上的山羊图案一模一样。 “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在妈妈的保险柜里面？” “之前不在的日子，妈妈你在哪里？” “从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和妈妈是什么关系？” 一个个问题砸向季母，季母终于收起脸上的装模作样，认真凛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季莹莹盯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一字一句地问：“这个世界变成这样是因为你吗？” “你是在怪我吗？”季母放下手里的东西，直直站在季莹莹面前。 “是不是你？”季莹莹问她。 季母盯着季莹莹琉璃色的眼睛，“我只是做了自己必须做的事情。” “必须做的事情？”季莹莹忍不住暴怒，死死握住拳头，视线看到季母身后的营养仓时，忍不住泛起水光，声音哽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季母忽然笑出声，她隔着玻璃抚摸里面的人，眼里满是缠绵的爱意，“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世界灭亡的话，他心里就再也没有他的人民，只有我一个。” 季莹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疯子！” “疯子吗？”季母抬眸，凝视季莹莹的眼睛，“你不也一样？” 琉璃色的眼睛猛然骤缩，继而骤然碎裂。 “只不过你很幸运，遇到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雕塑掉在地上，滚到角落。 “你是我的女儿。”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遮住溃散的瞳孔。 醒来的时，季莹莹已经身在晨星。 季母带着营养仓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是必然经历的一个过程，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你不懂也没关系。’ ‘这不是你该承受的事情。’ 梦中，季母这样对季莹莹说。 季莹莹呆呆地坐着，季星舔了舔她的手心。 “我该怎么办？” 季莹莹抱住季星，眼里满是茫然。 门外，齐炽捧着水杯，站着不动。 燕珀在他旁边，倚在墙边，双手抱胸。 “你要怎么做？” 水杯里倒映出齐炽一双淡色的眼睛。 修长白皙的手推开房门。 燕珀一个人站在走廊，透过玻璃盯着天际那个银色的方舟，眼里神色不明。 不同次元的力量根本无可抵挡，剩下的基地不断失守，在人类陷入无限绝望之际，沉睡万年的“神”终于苏醒。 海洋狂啸、大地震怒、天空嘶鸣，海洋之主于巨浪中出现，大地守护者于熔岩中显现，天空霸主于云层中降临。 滔天巨浪将银色的牢笼淹没，灼热的熔浆将银色的尖塔碾碎，巨大的银色方舟被不死之鸟一下贯穿。强悍如神的敌人在神兽的践踏下全部粉碎。 ‘囡囡你知道吗？世界终焉的时候，沉睡的远古神兽就会醒来，从诸神黄昏里拯救这个星球。’ 温暖的午后，小小的季莹莹和季母坐在庭院的树下，讲故事。 季莹莹在季母怀里抬起小小的脑瓜，‘为什么在灾难发生前不出来？这样就不需要经历这么多困难了。’ 闻言，季母笑了笑，摸了摸她脑袋瓜，‘因为真正需要苏醒的不是神兽，而是它们的主人？’ ‘主人？神兽也有主人吗？’ ‘嗯，就像你和季星一样。’ ‘像我和季星一样？’季莹莹举起小小的季星，歪着脑袋瓜，想不明白，‘难道季星是神兽吗？’ 季母微笑，亲了亲她的脑门，‘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季莹莹站在窗前，望着银舟从天空坠落，看着终焉烈火中咆哮怒吼的神兽，天地崩塌，万物争怒。 红色的火星落于指尖，季莹莹迷茫又恍然。 她不知道眼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为什么会发生？也不知道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 抬起手，平稳的心跳传来。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失去，什么都没有遗忘。 可是这份不可名状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有人进来，季莹莹转身，苏棠棠站在她背后。 “站在那里很危险的，”苏棠棠微笑，“一不小心被战火波及到，季小姐受伤的话，很多人会生气吧。” 季莹莹冷冷看她。 苏棠棠露出受伤的神色，“季小姐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季小姐为什么不喜欢我？” 苏棠棠一步一步逼近，神情诡异，难过的表情，嘴角却裂开。 季莹莹看见她眼里骇人的光亮，身体警惕起来，脚不被察觉地后退一步，身体贴着墙慢慢地远离窗口，面上保持神色不变，避免刺激对方。 “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啊。” 苏棠棠一脸笑容，举起手，一直绷着身体的季莹莹瞬间从她旁边窜出去，却一下撞在金色的结界上，被人狠狠扼住脖子，大力抵在窗台上，半个身体悬空。 季莹莹双手拼命抓挠对方的手，想要挣脱苏棠棠的禁锢，但根本撼动不了对方。 苏棠棠居高临下地俯视，笑容温柔，“季小姐才真是要冷静些比较好，不然，不小心掉下去可就不好了。” 脖子被人死死捏住，季莹莹瞪大眼睛，狠狠地瞪着苏棠棠。 “啊，就是这种表情。” 苏棠棠一脸愉悦，手上更加用力，手腕上的东西硌到季莹莹肉里，渗出血丝。 “季小姐总是居高临下地俯视别人，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表情吧。” “怎么样？现在变成这样子，能体会到别人的感受了吗？” “是不是很憋屈啊？” 苏棠棠逼视季莹莹，扭曲的脸在季莹莹瞳孔里放大，骤缩的瞳孔里倒映着手腕上的银光，露出怨毒的嫉恨。 “都是你！都是你！” “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怀孕？！” “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没有和空相在一起？！” “明明空灵之门是我的！明明空相要找的人也是我！” “为什么你要出现？！没有你的话，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对，没错，只要你不在……”苏棠棠眼睛亮起来，神情癫狂，“只要你不在，空相就会是我的了——”苏棠棠手用力一推，“去死吧——！” 季莹莹身体跌向窗外，脸上一片空白，最后只看见手腕上的那只银色手环。 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身体完全失重，急速往下坠落。 要死了吗？ 身体四分五裂，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因为过于破碎，连传导痛感的神经都断开。 一双透明的羽翼倒映在空洞的眼睛里，闪烁的星点落在瞳孔。 “带她回去。” “是，莹大人。” 53落幕黄昏 天地劫火燃烧的第七天，终于被三大神兽扑灭。无边灰烬从天空飘落，大地一片灰色，仿佛一场无声的祭奠。 人们从浩劫中逃生，不敢置信地望着再无银舟存在的天穹，忍不住抱头痛哭。 他们活过来了，从世界终焉、地球的末日中活过来了。 滚烫的热泪从脸上滑落，见证生命的奇迹。 齐炽呆呆站在门口，木然地看着里面。 房间一片昏暗，本该存在的人消失不见。 窗户被打开，外面的风吹进来，白色的窗帘飞舞。黄昏照进来，落在地面银色的吊坠上。 黑暗一瞬间充满房间，整座楼被黑暗吞噬，粘稠的黑色直冲天际。 这股不详的黑色散发出危险又绝灭的气息，方圆之内，所有人都感受到来自深渊的恐惧，没有人敢直视那样的黑暗。 站在黑炎废墟上的夏菲尔、被木甲军簇拥的司马格和燕燕、四周黑虫肆虐的刘别西、红色毒液环绕的商塞和巨蟒蜿蜒的李莉莉、金丝眼镜黑色执事服的管家和无与伦比美丽的阿斯莫德，所有人纷纷抬头望着那股冲天的黑暗。 屹立冰原上的空相流珥、飓风萦绕的米嘉荣、火狮土龙相伴的唐正列、赤红繁花枪弹四射的叶沙、白色神袍金色竖琴的尹斐和紫色雷龙环绕的雷乐乐站在一对双胞胎左右，也都全部抬头望着那股黑色。 磅礴的黑暗冲天而去，抵至天穹往天地四周溢散，吞噬所有的天光。 天际三角，海洋之主、大地守护者、天空霸主，对着那股冲天的黑暗仰天长啸，那阵悲鸣直至一年后的每次黄昏都能听见。 最后一丝天光被黑暗蚕食，黄昏落幕，黑夜降临。 浓稠实质的黑暗里，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捡起地上银色的吊坠。 有叹息来自深渊，“无论你在哪里，永远都会被我找到。” “轰隆——”，弯月的风刃一下将席卷而来的雷龙拦腰砍断，连带着将挡住的建筑也切成两半，上半截的建筑平移滑落，倒在地上，碎屑四溅。 残垣断壁中，火狮被撕成两半倒在地上，土龙的躯体碎成一块块散落四周，赤红繁花的木仓被压在钢筋巨块之下，金色的竖琴琴弦崩断，就连最强的雷龙也被死死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苏棠棠一脸惊恐地望着尘埃中那个黑色的身影，龙凤胎蜷缩在她怀里，全身颤抖。 那人一击就将唐正列打飞出去，尹斐和叶沙甚至还没看靠近就被狠狠击倒，就连最厉害的雷乐乐也被一下制服，那人强悍到根本不是人！ 苏棠棠抱着龙凤胎跌到在地上，灰尘染上她白色的长裙，脸无血色，再也没有曾经女神时的风采，在这人如天地倾斜般的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飞扬的尘土落下，露出燕珀俊美的脸，他单手插着裤袋，歪着脑袋看着蜷缩地上不断发抖的苏棠棠，勾起一边嘴角。 “这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手指轻轻一动，锐利的风刃破空而去，金色的结界瞬间亮起。 “碰——”！ 圣光结界应声而碎，苏棠棠身体横飞出去，连穿三道墙壁，才堪堪停下来，一口鲜血喷出。 龙凤胎哭嚎着跑过去，四只小手捂住苏棠棠不断吐血的嘴。 “妈妈，呜呜呜，妈妈……” 龙凤胎害怕地哭个不停。 “真吵啊……” 燕珀不耐烦地皱起眉毛，两道风刃扼住龙凤胎的喉咙，两个小孩再也发不出声音，憋得小脸涨红。 苏棠棠瞳孔骤缩，四肢趴地，想要爬过去救他们，但是全身骨头粉碎，根本爬不动，一双温柔清澈的翦水秋瞳流出深深的绝望。 他们会死在这里。 死亡的重压抵在头颅，黑影遮住洒落的光，苏棠棠抬起头，仰视着面无表情的燕珀，淡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为人的感情。 “就是这只手吗？” 一只脚毫无怜惜地踩在纤细的手上，燕珀用力，苏棠棠的手被狠狠碾压地上。 “啊——！”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叫声。 “其实我对你们怎么样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你不该……”燕珀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伤害我唯一的挚友，更不该让我哥哥难过！” 脚下用力，鞋底的手顿时变成一坨肉酱，苏棠棠几欲昏厥过去。 与此同时一道旋风向燕珀面门袭去，燕珀侧身，旋风擦着鼻翼砍到地上。 燕珀抬眸，赶来的空相和米嘉荣分别站在他前方左右。 他勾起笑容，“你们想救她？你们能打得过我吗？”语气极其嚣张霸道。 空相和米嘉荣全身紧绷，额头青筋暴起，死死咬紧牙关，调动起全身的力量和对方的威压相抗，才堪堪没有被对方逼迫跪在地上。 燕珀轻笑一声，用脚勾起苏棠棠的下巴，视线冰冷地凝视她。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虽然我是很想，可是你是不能死的，死了，这个世界就会变得很麻烦。” 燕珀五指成爪，金色的能量从苏棠棠脑内的晶核里逸散出来，聚拢在燕珀手中。 晶核被硬生生挖出来，苏棠棠一张脸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喉咙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一旁的米嘉荣浑身卷起飓风，拼尽全力想要挣脱燕珀的桎梏。 金色的晶核在燕珀手中成型，成为一颗晶莹剔透的琥珀。 燕珀将它放在眼前，忍不住赞叹，“真漂亮。” 脚下挪开，失去全部力量的苏棠棠匍匐地上，指尖都无法动弹，宛如死尸。 “你不是很博爱吗？那就用这个来拯救这个世界吧。” 说罢，燕珀指尖用力，在苏棠棠绝望的目光下，金色的琥珀碎裂开来。 庞大的能量猛然汹涌开来，金色的光点如同迸射的日光，照亮半个天际，光点洒落之处，土地复合，万物生长，连原本受伤倒地上的唐正列他们也被治愈。 苏棠棠也被自己的力量治好。 她恐惧地望着眼前这个一脸愉悦的男人，听到他用清澈的声音说：“真是感谢您的慷慨，‘女神大人’。” 光芒照射不到的黑暗里，显露出齐炽的身影。 他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转身离开，涌动的黑暗跟随在他脚边。 燕珀拍掉指尖的吹尘，转头追着他的身影，大声喊：“哥哥等等我！” 世界终焉之后，人类文明进入全新纪元。 几十年后，地球之上摩天大楼纵横交错、悬浮飞车云中穿梭，空中花园、赛博城市、全息岛屿，月球旅游、火星探索、银河外遨游，人类已经迈入超未来的星际时代。 人们这样传唱当初的“黎明与黄昏”： 文明湮灭、黄昏落幕之际，圣光女神舍弃自身，种下神树，神树光辉所照之处，大地复合、万物复苏。 圣子和圣女携带“智慧”的玛瑙石板而至，将文明再次播种于地球，人类进而迈入全新的纪元。 日月湖?晨星机械城，地球最早的未来都市，也是云集全球最顶尖科技的科技城，终焉后世界的文明于此诞生。 锦鲤广场，因中央池里能吞噬任何东西的锦鲤而闻名，是晨星最繁华最受人们喜爱的广场，因为据说只要能从那些满口尖牙的锦鲤口中拿到水池里的硬币，就能实现任何一个愿望。 因为这个传言，每天都会有人被咬断手指而送进医院。 燕珀从雪糕车那里买了两个甜筒，走回长椅，将其中一个递给齐炽。 他和齐炽的模样与几十年前没什么变化，因为发展的不仅只是技术，人类也发生了进化。 不但寿命延长，而且在成年的时候还会有概率激发出异能。最初的那批异能者，也成为统治管理的高层，他们的后代异能也比一般的要强大。 燕珀靠在椅子上，嘴里舔着雪糕，听见旁边又有从星辰来的人在给外国的游客传教。 “这个晨星机械城就是运用我们星辰的‘圣子’和‘圣女’的‘玛瑙石板’里的智慧建立的，这全是‘圣光女神’的恩惠！” 外国游人质疑：“really？” “当然，如果当初不是‘圣光女神’的自我牺牲，人类根本就会发展到现在！” 燕珀一口吃掉上面的雪糕球，撇嘴，“这些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真不愧是那人的信徒。” 齐炽望着水池里争先恐后涌出水面争食的锦鲤，默默地吃着雪糕。 忽然，有人过来。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知道白贝沙滩在哪里吗？” 燕珀和齐炽同时抬头，看见问路的人的模样时，燕珀震惊地手里的甜筒掉在裤子都没发觉。 一个和季莹莹长大一模一样的女生，指着燕珀提醒道：“你的雪糕掉了。” “季莹莹？！”燕珀不敢置信地问道。 女生睁大眼睛，“嗯？你认识我？” “我是燕珀啊！”燕珀站起来，激动无比地抓住季莹莹的手臂，“原来你没死啊？！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 “啊，你先放手。”女生被他摇得脑袋发晕。 燕珀也发现她的异常之处，稍微冷静下来，皱起眉头，“别告诉我你失忆了。” 54黑夜和天亮 女生再次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们果然认识吗？” “不是吧？”燕珀“皱眉头的熊猫表情”，双手在胸前交叉，“这么老的梗，我拒绝！” “喂，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说，会不会太失礼了。”女生抱臂，抬起下巴。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都不知道一起睡过多少次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燕珀接过齐炽递过来的纸巾，擦掉裤子上雪糕。 “不可能！”女生双手护胸，“我可还是黄家大闺女，你在胡说什么。” 燕珀将纸巾揉成一团，伸手一丢，丢进对面的垃圾桶，乜了她一眼，“别演了，你翘起屁股是卖萌还是放屁，我还不知道吗？” 女生放下手，“没，我还真失忆了。” 她视线转到齐炽身上，“你都没介绍这个小哥哥是谁？” “这是我哥，齐炽啊。”燕珀瞪眼，这下他确信对方真的是失忆了，竟然看见他哥都能忍住没反应。 “你好。”女生的微笑礼貌又疏离，向齐炽伸手。 齐炽却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 燕珀这下奇怪了，季莹莹失忆，难道他哥也失忆？还是说开心过头，忘记反应？ 他握住女生的手，解释说：“我哥比较内向。” 女生笑笑。 一个银色长发的男子跑过来，弯腰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莹、莹莹，你别跑这么快呀，走散了怎么办？” 听到这人对女生的称呼，齐炽淡色的眼睛里涌上黑色。 燕珀眉毛一挑，竟然又来了个熟人。 银色长发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以前的精灵，只是现在没了尖耳朵和翅膀，外形和人类一样。 女生为双方介绍道：“这是白百，这是燕珀和齐炽。” 白百抬起头，看见燕珀和齐炽，反应极大地往后一跳。 “怎么了吗？你认识他们？”女生问道。 白百躲在女生后面，神色有点害怕，很小声地说，“嗯。” “所以我们以前真的是认识。”女生肯定道。 燕珀翻白眼，“我一开始不是说了吗？” “不过，你什么时候和这人这么好了？你以前可是超级讨厌他的。” “会吗？”女生眨眼，“可是妈妈说是他从小陪我的长大的。” 燕珀想了想，这个说法也没错。 白百拉住女生的袖子，“我们不是要去白贝沙滩吗？” “这个先不着急，我先带你们去城主府逛逛。”燕珀微笑。 女生眼睛亮起，“诶，可以吗？” “当然可以，以前你和城主可是老朋友。” “我以前这么厉害的吗？竟然还认识晨星的城主。” “嗯，你以前可厉害了，认识很多厉害的人，有时间我一一带你去认识。” 燕珀余光看了忐忑不安的白百一眼，“走这边。” 还没到目的地，燕珀就已经期待到时候其他人脸上的表情。 白百皱着一张脸，但不得不跟在女生身后。 晨星城主府，贵宾会客厅。 女生和白百坐在独立的沙发上，对面坐着齐炽、燕珀、阿斯莫德、刘别西。 夏菲尔、司马格和燕燕他们还没赶回来。 管家弯腰为女生沏茶，女生礼貌道：“谢谢。” “不客气。”管家回以一个得体的微笑，目光却始终放在女生脸上，让女生有点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脸，管家这才收回视线。 “没想到燕珀说的竟然是真的。”刘别西眼睛忍不住泛起泪光，声音也有点哽咽。 鹦鹉埋头吃着桌子上的点心，时不时在空挡的时候看女生一眼。 季星窝在阿斯莫德怀里，只有在一开始看了女生一眼，之后就卷起尾巴，闭着眼睛假寐。 女生笑了笑，视线和阿斯莫德对上，脸颊忍不住微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你之前都在哪里？我们找遍地球所有角落都没找到你。”刘别西问。 女生眨眼，“可能因为之前我不在地球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女生身上。 “诶？你们不知道吗？”女生惊讶，“我并不是纯种的地球人。” “什么？！”刘别西忍不住惊呼出声，就连管家也露出震惊的表情。 齐炽站起来，燕珀拉住他的手，两人视线对上，其他人也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燕珀也站起来，对大家说：“我哥不舒服，我先陪他回房间。” 女生微笑，表示理解。 走廊里，燕珀拉住快步走的齐炽，齐炽转身，脖子上飞起来的吊坠闪过银色的光芒，淡色的眼睛里黑暗一片。 粘稠实质的黑暗，从他四周溢出来。 燕珀抱住他，捂住他的眼睛，低声说：“我们会找到她的。” 晚上，夏菲尔和司马格、燕燕他们终于赶回来，九个人一起坐在长桌上用晚餐。 用餐氛围十分好，夏菲尔他们对于能重新和季莹莹相遇非常高兴，尽管没有燕珀想要看的那种激动惊喜，但每个人眼里眉间，都掩盖不住的笑意，再也不是以前那种黯然。 只有齐炽，表现得有些冷淡，也提前离席。 还有白百，全程就是边缘人的角色，在一众大佬里，缩成鹌鹑蛋，快速吃完饭就躲回自己的房间，但终究躲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 房门被关上，白百将自己埋在被窝里，看着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瑟瑟发抖。 一开始他就不该让季莹莹来晨星的，嘤。 燕珀单手揪住他的衣领，微笑：“你最好现在就让你真正的主人出来。” 白百被他气势压得额头直冒汗，但强撑着摇头。 “是吗？”燕珀头一侧，无声的风刃一下将他的头颅砍下来。 死不瞑目的头滚落地上，骨碌碌地撞到齐炽的脚，停在他面前，银色的长发散落一地，惊恐地眼睛望着他暗不见光的眼眸。 无头躯体手腕上的银色手环闪烁起来，一个虚拟的身影投射到昏暗的房间。 “不是让你不要太过分？”季母的身影出现，她看到房间里的情形，无奈道。 齐炽冷冷道：“她在哪里？” “你不是见到了吗？”季母微笑。 粘稠的黑暗从半空悄无声息地渗出来。 齐炽眼神冰冷，“她在哪里？” 季母收起笑容，不解道：“你怎么发现的？明明她这么完美。” 粘稠的黑暗一下洞穿季母虚幻的身影，无边的黑色涌上齐炽淡色的眼睛，“她在哪里？” “真是暴躁。”季母声音宠溺，虚幻的身影开始闪烁，声影也变得断断续续，“想要……知、知道……就……跟、跟着……la……” 最后一字未完，虚幻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 月光透过窗，落在齐炽半张脸上。 第二天，女生就收到母亲传来的信息，有急事让她回去，燕珀也叫嚷着说自己也想跟过去开开眼界，看看外星人的星球到底长什么样。 女生笑着答应，算是燕珀带她逛城主府的谢礼。 坐上穿越星际的飞行器，六个空间跳跃，燕珀和齐炽就去到女生的母星。 水晶高楼林立，全息街景千变万化，文明的先进程度不是地球可以比拟的。 穿过层岩叠嶂般的楼宇，女生将他们带到自己的家里，让齐炽和燕珀在客厅坐下，机器人管家为他们倒上饮品。 “你们先坐，我去找妈妈说一声。”女生温婉一笑，跟着机器人女仆去工作室。 白百在到达的第一秒钟，就瞬间回自己的房间，不敢和曾经砍过自己脑袋的杀人凶手同居一室，就算他是机械心脏，也没有强大到那种地步。 客厅就只剩下齐炽和燕珀。 过了一会，一个机器人女仆走过来，躬身道：“请两位客人跟我来。” 凌空的玻璃栈道上，机器人女仆走在前面，齐炽和燕珀跟在后面，四面八方都是他星异域的瑰丽景色。 来到高耸的白色大门，机器人女仆停下，推开大门，站在一边，道：“到了，客人。” 齐炽和燕珀走进，白色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透明的地板翻涌着白色的云雾，四周的墙壁是水色的宝石，一整块一整块地垒砌到看不见的高处，然后从中心一下垂落，形成一朵散开的巨大白色水花。 中央，一座晶莹剔透的螺旋楼梯，上面放着一个超巨形的水晶球。 “你还真敢来。”季母从楼梯上走下来，站在齐炽和燕珀面前。 齐炽盯着她。 季母微笑，“你不是想找她？”她侧身，让开一条路，“就在那里。” 齐炽抬头看着那个巨大的水晶球，淡色的眼睛里神色不明。 良久，他抬脚，走上楼梯。 季母站在下面，看着他，一边说：“小时候，她总是说‘妈妈，你为我生个妹妹吧，这样我就不会寂寞了’。” 齐炽一步一步走上去，水晶球里面的情形一点一点映入他眼帘。 “所以我实现了她的愿望。” 当水晶球里面的东西全部出现在眼前时，齐炽猛然瞪大眼睛。 水色的液体，悬浮着一块一块的东西，琉璃色的眼珠，空洞地对上齐炽惊恐的双眼。 垂在两侧的手握成拳头，额角青筋暴露，一瞬激发的威压，将上方悬空的水花雕塑震裂出无数冰痕。 季母静静地望着被悲恸笼罩的人，声音平静。 “就算是我也救不了她。” 悬空的水花微微颤动，发出细细振鸣，四周的墙壁出现裂痕，无声地不断蔓延。 “你也救不了。” 粘稠的黑暗从看不见的缝隙里渗出来，滴落在透明的地板上，一点一点汇聚起来，沿着水晶球攀爬。 “放弃吧。” 实质的黑色将水色淹没，整个空间被笼罩在无边的黑暗里，所有的光都被吞噬。 涌动的黑暗将水晶球里的东西包裹住，将它们连接起来。 红色的小花从碎裂的缝隙里伸出来，娇嫩的花瓣尽情绽放。 空间被压缩、时间被扭曲，周围承受不住这种力量而震动。 浓稠的黑暗逐渐显露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黑色缓慢退去，露出白皙的肌肤。 一个完整无缺的人，从涌动的黑暗中浮现，失去黑暗的支撑，向下掉落。 齐炽张开手，将人抱住。 目睹一切的季母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 四周的建筑再也支撑不住这股异常的力量，开始崩塌，地面晃动，无数尖锐的石块掉落。 隔着雨幕一般的飞溅碎石，季母震惊地盯着那个失而复得而露出笑意的人，“这种力量根本不可能——！” “轰——”，空间完全塌陷。 55我们的永恒 黑色虚无的空间，一棵粉色的花树，树下放着一把木椅，少女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眼睛闭合，大腿上摊着一本书。 风将繁花吹落，少女抬头，长长的睫毛睁开，露出一双琉璃色的眼睛。 少女伸出手，一枚花瓣落下。 凝视着花瓣，少女问：她在哪里？ 少女站起来，书从她大腿滑落，掉在地上，溅起一地花瓣。 “莹莹。” 少女转头，黑无的前方落下一束光，光芒中有一个人在呼唤。 **的脚跨过地上的书，向着光束的方向奔去，践踏起一路的花瓣。 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光，阳光照射的庭院，绿色的树叶里开着白色的花。 葱茏可爱的草地上，站着小小的季莹莹和小小的齐炽。 “这个给你。” 小小季莹莹将一个银色的吊坠塞到小小齐炽的手里。 “这是什么？” 小小齐炽双手捧着吊坠。 “这是我家传给媳妇的东西。” 小小季莹莹琉璃色的眼睛澄澈清透，说的话却大言不惭，一点都不知道害臊。 “媳妇是什么？” 小小齐炽还不懂大人的词语。 “媳妇是这个。” 小小季莹莹双手攥着小小齐炽的手，踮起脚尖，在对方嘴巴亲了一口。 小小齐炽的脸顿时一片通红，像一个熟透的苹果，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突然耍流氓的人，淡色的眼睛里水光潋滟。 “只要有这个，无论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小小季莹莹用力地看着对方，想要将对方的样子刻在自己的心里。 有大人来将小小季莹莹拉走。 小小季莹莹回头，对站在原地的小小齐炽大声喊：“你一定要记得我。” 小小齐炽一直看着小小季莹莹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影，他才垂下脑袋，看着手心里的银色吊坠。 浅金色的阳光落在银色的吊坠上，折射出琉璃一样的颜色。 “我找到你了。” 季莹莹睁眼，面前是齐炽微笑的脸，他张开双臂，接住掉下来的她。 “我找到你了。” 水色的碎块，在他们身边不断崩落。 齐炽紧紧抱住季莹莹，头埋在她的肩窝里。 “我找到你了。” 季莹莹愣愣地看着他身后涌动的黑色，双手环抱住浑身颤抖的人。 “嗯。” 小小齐炽永远记得对方说的每一句话，对方却忘记了。 但没有关系，他总能找到她。 之后。 黄绿色的庭院。 层层叠叠的绿色，白色的花缠绕在木质的门扉上。 阳光落在中央，一片浅绿的黄。 “这个给你。” 季莹莹握着东西的拳头，在齐炽的手心张开。 “这是……” 齐炽望着手心，一枚粉色的花瓣。 “和你约定好，要送你一个最好的。” 齐炽抬头，阳光下的少女笑容里装满了阳光。 “送给你，我的心。” ———————————————————————— 云天之间，白云翻涌，白茫茫一片。 忽然，风卷过，响起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无奈，和宠溺。 《末日原谅色》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