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的关于突破》 第1章 废城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老妇人，看不出她有多大的岁数，但一定是不小了。她的身材在那条绿裙子的衬托下，却依然如二十岁人的一般线条优美而动人。她的脸可见曾经青春时她必定美得夺目过，现在也依然很有魅力与光彩。 “好了，你现在就带她走吧！”老妇人对跟在她身后进来的一个少年吩咐说。 听了老妇人的吩咐后，那少年扭头扫了一眼蜷缩的坐在墙角的一个少女：“那么，我应该怎么处置她呢？”这样问老妇人。 “随便吧！”老妇人说这话的时候略带着叹息，仿佛舒出一口气来。“只要带她离开这里就好！” “好的，主人！”少年走上前去，向少女的额头伸出他的食指。 少女惊恐地盯了一眼那手指，便晕厥了过去。 少年上前抱起少女，返身走到屋门口，刚迈出门。 “你也不用回来了！就这样吧，你们赶紧走吧！”老妇人补充说。 老妇人这样说的时候，少年的身体某处，隐隐闪出了一片红光。 “是，主人！”少年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目送少年抱着少女坐上代步离开了之后，老妇人深深地舒出一口气来，心想自己终于阻止了丈夫背叛自己的阴谋，将这个丈夫打算拿来替换掉自己的年青女人送走了。青春，老妇人知道自己的青春再也回不来了，而自己的丈夫对于青春是迷恋的。老妇人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一位有才能的科学家，他如果想默默将自己处理掉，而让另一个比自己年青多的女人来替代自己并不是难事。她去过她丈夫作教授的大学，从那些仰望着讲台上自己丈夫的年青的眼睛中，她感受到了深深地威胁。如今，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丈夫不用那些女孩来替代自己，却专门在这里藏起这样的一个女孩。也许因为这个女孩更小也更美丽吧，她想，而且不涉及工作关系，也就可以避免了社会舆论的攻击。那么那女孩对自己的替换便可以作得顺风顺水，毫无阻碍。然后他们两个，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女人，就可以过上神仙般快活的日子。而自己呢？会有一个如何可怕的结局。 少年抱着少女坐进代步之后，并没有让代步直接起飞。因为他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虽然从理论上来说，这个少年是不会有迷惘的。但此刻他真的感到自己的处理系统呈现一种混乱的无法给他答案的状态。于是代步沿着平常的街道缓缓行驶着。它那半圆的外壳，让它看起来颇似一只缓慢爬行的七星瓢虫。 直到遮住月亮的那片云被一阵南风吹开，上弦月的月光照在少年的脸上，那倾斜的55度角让少年想起一个地方。从此地向月亮所在的那个方向55度角，直线距离约1328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城。以少年所存储的资料显示，那座城是他的同类在死前常选择去的地方，那是一座被称作“废城”的地方。 于是少年让代步起飞，向着上弦月方向55度角飞去。他扭头去瞧了瞧自己抱出来的那少女，她依然还在沉睡。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那是一张这少年一生中见过次数最多的一张脸。虽然在那人身上的这张脸现在已经随着时光远去了，远到甚至原本拥有这张脸的那个人都已忘记自己曾经拥有过它。人的记忆有时就是这样荒诞。可是少年多少猜出了，这个女孩为什么拥有这样的一张脸，与那人如此的相似。所以他其实也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将这女孩驱逐？ 其实老妇人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将少女驱逐出自己的世界。她以为她是在维护自己的婚姻，但其实它只是忘了，有时她会忘记一些事情，这一点还没有人发现，包括她自己。 经过约摸一个小时的飞行，少年看到了那座横在废城边界的大山。只要飞跃这座山脉，就将到达废城了。 之前，因为代步都是在城市的高楼间作低飞，所以代步的顶盖敞着。现在要飞跃这座高于3771米的山脉，升到那样的高度会很冷，少年关闭了代步的顶盖。躺在代步里，飞跃这座巍峨的山脉，少年发现自己不仅在穿跃高山，也穿越过了那山上结生的大朵大朵的积雨云。不出意外的山的那边正在下雨。 如果山的这边仅是下雨就好了。当代步飞到山的这边，冲进少年双眼的是一片黑茫茫。这黑茫中没有一丝光亮，这黑茫似乎无边无际。少年知道，这就是废城了。它的黑是因为整座城市没有电。因为它不需要电。因为这里既没有人，也没有市政府。它没有产业，没有财政，它是一座被废弃的城市。 当代步降低了飞行高度，无尽的黑暗中，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少年推测，这些声音都是雨打在各种东西上的声音，但他看不到雨都打在了什么东西上。少年试图启动自己的夜视功能，但他的夜视功能已经坏了。 小心地在城市的上空低飞着，以每小时15公里的速度，少年希望凭着自己的听觉，找到一块可供降落的平地。 “我还活着吗？” 在少年寻找降落点的过程中，少女醒了过来。她本以为自己已被少年杀死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呀？地狱里吗？”少女恐惧地问。 “你究竟看什么样古老的书长大的，居然还相信有地狱？” 少年的反问让少女坚定了自己依然是活着的。 “可是这里是哪里呢？为什么这么黑？”少女继续问着。 她对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以及黑暗中传来的一忽而这样一忽而那样的奇怪声音感到禁不住的恐惧。 “这里没有电。这是一座被废弃的城市。”少年不慌不忙地说。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因为我不知道要带你去哪里，但我知道我要在这里结束我自己。所以我就带你来了。” “你要结束你自己是什么意思？你要自杀吗？” “不，我不会自杀，我没有这样的程序。”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啊，氢燃料没有了！代步必须得迫降了！” 少年这么说着的时候，代步向黑暗中慢慢坠落下去。 “长没长眼那？往哪儿落那！” 在一阵短暂的混乱后，代步里的二人听到有人这么嚷嚷。对此，少年感到诧异，他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在他的资料数据里，废城早已经没有人居住了，因为五十年前的那次事故。 正在少年惊疑这里怎么会有人的时候，少年看到了一点光。这光来自一个人的胸口。顺着这光亮，少年望上去，便瞧见了这个人的头。他是个老头，很老很老的老头儿，雪白的头发，雪白的络腮胡子，仿似牛蛙的眼睛那样大而突出，戴着一副一百年前的老式眼镜框——随着科学的发展，现在的人们早已不用戴眼镜了。 “哦，原来是新来的！”老头儿瞧了瞧代步和代步里的二人，扶了扶眼镜框说。“怪不得乱开车！快点下来吧！都到站了还不下来啊！” 听了这话，少年少女并不知道这老头儿为什么把代步叫车，在他们生活的时代早已没有了车这种东西。但他们还是依老头的话，赶紧从代步上下来了。雨打在二人的身上，少女感到雨点又大又用力，便微垂下了她的脑袋。 “你不怕雨，你是防水型真细胞机器人！你怕雨，你是克隆人！”老头瞧着从代步里下来的二人说。“老实交待吧，你们都叫什么？从哪儿来？来这里的目的？” “我叫真细胞皮肤机器人防水型5号。我来这里，” “哦，你不用说了，我看到你身上的打火了！你这样打火已经很久了吧？你是来这儿找机器人坟场的吧？听好了，这里没有机器人坟场！你呢？”老头指指少女。 “我吗？我叫平安！我从花城来！我今年17岁！我来这里的目的我不知道，是他带我来的！”平安指指5号。 “那你说吧，机器人，你为什么带这个克隆人来这里？” “我能跟你单独说吗？”5号。 “不能，就在这里说！” “没关系你说吧！”平安也想听5号说，同时她也很惊讶5号是个机器人。他看起来实在就是个人啊。 “是这样的，”5号正要解释平安的来由。但他才说出四个字就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唉呀，他还死的真是时候呢！好吧好吧，反正他死的还算是地方，就让他待这儿吧，你跟我来！” 听着老头儿这样说，平安低头去扫了眼脚下。这才发现这里堆着一堆象5号这样的机器人，都跟5号一样的“死了”。而自己刚才乘坐的代步砸倒了一个帐篷。大概老头刚刚就在这帐篷里呢，平安想。 “我不要离开5号！我不要5号死！你可以救活他吗？”平安没有挪步，死死盯住老头儿看，希望他能答应自己的请求。 “你先跟我走吧！别啰嗦！你不走，我可自己走了！” 老头儿说着，扭头就走，步子飞快。一会儿，平安就要看不到那属于这座漆黑城市的唯一的光亮了。平安匆匆将自己头上的发卡拔下一个塞入5号的嘴里，然后向快消失的老头儿飞奔而去。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跟着飞快步行的老头儿，平安时不时地得跑两步才能跟上他。 “干嘛问？干嘛那么多问题？我不会回答你的！”老头儿回过头来从眼镜框上面瞪了平安一眼。 走了不知多久，老头儿突然停了下来，仰头，开始喊：“有来有去！” “唉，来啦！” 随着这个声音，半空中亮起了一小片光来。同时有另一小片光从半空中那小片光中移动出来并向下移动。随着移动的那小片光从上向下滑落，平安这才发现自己面前是一栋大厦，黑乎乎没有电的摩天大厦。平安仰起头望着那移动的小片光，近了，发现其间有一个人的身影正在那小片光中飞跃而下。 很快的那人落了地，平安发现那人与5号简直一模一样。 “爷爷，你回来啦！”有来有去开心地对老头儿说。“呦，又来新人啦！”有来有去看了看平安继续对老头儿说。然后一手抓着平安一手抓着老头儿向大厦上的那处他飞来的亮起小片光的地方飞去。 “嗯，平头菇报信儿来了没有？”边飞老头儿边问有来有去。 “还没！” “这么久了还没有？看样子那边的活儿量最近增加了超负荷啊！那这样吧，让这个小家伙也过去那边儿帮忙吧！” 这时三人飞入了有来有去来时的那小片光中。平安发现这光其实来自大厦上的一间屋。屋里站着一个也跟5号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他的全身发着光，照亮了整间屋子。 “有来有去，快带这小家伙过去吧！”老头儿吩咐说。 “好的，爷爷！”有来有去上来就要抓住平安。 “我不去！我不去！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平安躲闪着，不让有来有去抓住自己。 “你不是想你的5号活吗？”老头儿盯着平安问，向下扒拉那眼镜框，以便让自己的眼睛能从眼镜框上面露出来。“你的5号现在坏了，也就是死了，报废了。你现在想让它活过来，能走能闹能陪你玩儿，就得修好它！修它是需要钱的！你有钱吗？” “没有！”平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所以喽！你现在要挣钱给我，我才可以修好它！” “那要怎么挣钱呢？我，我好象不会挣钱！”平安想了想觉得更加心虚了。 “就因为你很笨，一点儿谋生能力都没有！所以我现在把你送去老狐狸那里！他会想办法给你找活的！明白了吗？” “明白啦！不，不，不明白！似乎有点明白，却又似乎完全不明白！” “唉呀！我很睏啦！我都这么老啦！干嘛还要活得这么费劲啊！有来有去，你跟她说吧！”老头儿说完走出这间屋去消失于黑暗中了。 “有来有去，你也是5号机器人吗？”平安问。 “对的！我来给你解释啊……” 有来有去给平安说了一堆长篇大论，总结一句话就是：要想修好她的5号，她必须得挣钱付修理费。 “可你不是也说不管有没有人肯付钱，爷爷都会修好所有机器人吗？”平安依据有来有去的话反问他。 “是，但那样修好的机器人是不属于你的，只属于爷爷！换句话说，爷爷会洗掉你的5号原有的内存，他以后就不会再认识你了！” “就是说，如果我掏修理费，5号就会保有他的记忆？反之，他就会失去记忆？” “对的！” “好吧，那我就挣钱吧！可是，你们会让我去作什么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边儿的事我不清楚的！”有来有去这样说的时候，屋子里的光消失了。 2018年8月11日开始 第2章 那边儿从海盗开始 平安以为在废城这边儿淋了雨到干活的那边儿能干燥一点儿。可是当她来到了“那边儿”，她感到自己正处在更湿了的环境中。此刻她发现自己正在海上漂着，除了脑袋，身体都浸在水中。平安不会游泳，但是她也并没有沉下去，因为她的身上绑着一只鼓满了气的皮囊。她眼前很近的地方有两艘船相向对峙着。左边这艘船上挂着一面“快乐的罗杰”旗，右边这艘船挂着“墨丘利的权杖”旗。两艘船上的男人们中明显看得出分别有几名指挥官级别的人物，因为他们都穿着繁琐的正装，戴着大而花俏的领结与一丝不拘的礼帽。 眨眼间左边这条船上的男人们就跳上了右边的船。在迅速砍杀了右边船上的指挥官和他们的手下之后，他们降下了对方墨丘利的权杖旗，升上了自己的快乐的罗杰旗，宣布了他们的胜利与主权。然后有一个人去掀开了船舱的盖板，对着舱内唔哩哇啦地不知说了些什么，似乎很是兴奋地招呼他的同伴们来一起瞧向舱内，似乎舱内是他们的战利品，而且颇为令他们满意。 正在那群人欢呼的时候，蹬上船上方瞭望台的一个人发现了在海水中漂浮着的平安，并向下面甲板上的人喊叫和指示了这一情况。整个过程，平安都听不懂那些人的说话，而且她发现他们跟自己从前见过的人也很不相像。再加上那些人的服装也是平安完全没有见过的，所以平安推断，这里一定是个新的，自己从未曾来过的地方。平安还记得在废城的时候，有来有去对她说过，只要她一到达这边儿，就会有人来接她的，所以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但现在她感到困惑，她不觉得这些海盗似的人物是来接她的。如果他们真是来接她的，她也只想逃走。她觉得自己和这些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的确，这些人根本跟平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是当年名噪一时的“绅士海盗”。此刻他们刚打劫了一艘来自别国的商船。这艘商船的船舱里满载着的是从另一个大陆运来的奴隶。而正当海盗们为自己颇丰的战利品欢呼的时候，爬到了瞭望台上的那个哨兵发现了仍在海上无助漂流的平安。他以为是他们的一个战利品掉进了海里，于是便向他的指挥官发出了报告。 平安被从海里捞了上来，被放到甲板上，和一个从船舱里拉出来的奴隶进行着比较。 “他们看起来很不象啊？”一个戴头巾的人对一个戴礼帽的人说。“你瞧，一个肤色深一个肤色浅！一个短卷发，一个长直发！一个看起来很强壮，一个看起来相当瘦弱！” “你叫什么名字？”戴礼帽的人问平安。 平安不知道他在问自己，所以没有回答。 “@￥%￥￥%…………？”戴礼帽的人换了一种语言提问。 “￥%……”这次那个从船舱里被拉出来的奴隶听懂了，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看起来，他们不说同一种语言的！”戴头巾的人说。 这时候，戴礼帽的男人想起了一个人来。他决定把这个特别的奴隶送给那个人。于是在船靠岸后，别的船员忙着卸货，将船舱里的奴隶卸到码头上，并进行初步筛选分类的时候。这位戴礼帽的男人带着平安单独离开了他的船和他的水手们。 这个男人叫詹姆斯库克。一般别人都叫他库克船长。他想把平安送给的那个人是一个女人，叫阿列克谢耶芙娜。但库克船长一般叫她耶芙娜。因为库克船长已经在海上漂了半年，所以他决定在去见那个女人之前，先整理一下他的胡子。半年没刮的胡子已经让他心生厌烦。于是男人带着平安坐马车进了市区后，先去了一家有竖状彩条柱不停转动的店铺。 “哦，我亲爱的船长，你旅行回来啦！”一进店铺，就有一个围着围裙，手拿刮胡刀的男人热情洋溢地对库克船长说。“这次的收获一定很不错吧？” “托你的福！”库克船长心情很好地回答，边坐下在一把椅子上。 “你的胡子确实该修修了！你打算让我为你怎么修理它们？” “还照老样子吧！” 当理发师把热毛巾敷在库克船长的胡子上之后，库克开始感到昏昏欲睡，他闭上了眼。借这个机会，平安悄悄逃出店，来到了外面的街上。 没想到出到店外，平安懵了。这条街上的人以及整条街道的感觉与平安原本生活的地方差异是巨大的，以至于她不知道自己该逃去哪里。 不敢犹豫，平安往自己的右手边跑。跑到一个丁字路口，平安左右眺望了一下，依然是类似的奇怪的街道。她以挑兵挑将的方式选中了左街。 店中，昏昏欲睡的库克船长听着理发师在荡刀布上磨刮胡刀的声音，想起自己在去见耶芙娜之前还有一件事得作。 象在迷宫中似的，平安在那些窄长的两旁立满矮楼的街道上毫无头绪地找寻着出路。但她觉得她似乎永远也走不出去这乱街的迷宫了。 平安开始觉得沮丧，进而感到绝望，心想自己还不如刚才不跑，也许还比现在好些。就在她刚刚作如此想的时候，她的眼前豁然开朗。平安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开阔地上。这里比方才的那些街道都更繁华，有更多的装饰漂亮的店铺和更多的走来走去的人群。这里是哪里呢，平安想。 “内达姆广场！”有声音这样回答平安，仿佛听见了平安内心的疑问。 平安吃惊地向人丛中寻找声音的来处，于是她便又看见了库克船长。 库克船长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平安知道自己肯定是跑不过这个男人的，只好乖乖地向他走了过去。 “走吧，还有五分钟就收市了！”库克船长对平安说，虽然他知道这个奴隶什么也听不懂。 在广场的一侧有一座略显扁平状的房子，房子的招牌上写着“阿姆诗特丹证交所”。进去之后可见这里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靠墙的部分有用木板分隔开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地方。大厅中挤满了人，而每个隔断里都有一两个男人不断伸着他们的手指在叫嚷着什么。状况甚是激烈。库克船长带着平安从那拥挤的人群中穿过，迈上一个隔断内的台子。 上了台后，库克船长附耳对身旁的男人嘀咕了些什么。然后那男人兴奋地开始对人群大声嚷。不得不大声嚷，因为大厅里的人几乎都在嚷，非常吵闹。 “瞧，我们的船长已经回来了，并且带回了丰富的货品！所以你们不用再担心你们的股票会亏掉！你们会赚！会大赚一笔的！”男人向大厅里的人们嚷出这些话。 “能回来的船长多了，但不一定能让我们赚钱！” “船长到底带回了什么货！讲点实在的吧！” 厅中的人群中传来这样回应的嚷嚷声。 库克船长又附耳对着男人嘀咕了一会儿。 “有糖！”男人更加兴奋地对人群嚷叫，“有烟！有象牙！有金！有银！有奴隶！瞧，我们全部带回的都是最好的货！你们还怕会亏吗？你们会赚到胀破你们的钱袋的！” 听到这些，厅中的人群瞬间欢呼起来。 库克船长又对男人嘀咕了最后的说话。然后带着平安从人群中再次穿出来，往大厅外走去。 “还有，三天后，骡马市！年青力壮的上好奴隶开售！骡马市！三天后！记住时间和地点！”身后传来男人的嚷叫。 离开了内达姆广场，库克船长带着平安坐上了一驾马车。一驾四轮的黑色箱式马车。 马车不久开到了郊外。继续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前面没有了路，只见一片密林。库克船长带着平安从马车上下来，钻入密林。进入密林后，平安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而库克船长似乎对这片林子很熟，在林子里绕来绕去，却始终不慌不忙。 不知走了多久，二人终于从密林中钻了出来，眼前赫然耸立着一座阴森的灰黑色城堡。库克船长带着平安走到城堡的护城河边。这条护城河不算很宽，但若没有桥也是没法过去的，因为河里的水的高度离岸足有二米，即使你游过去，也是上不了岸的。 隔着护城河，可以看见城堡那黑色的紧闭的城门，以及城墙上收起的吊桥。也许得有人放下那吊桥来，才能过去人。平安这样想的时候，库克船长从腰间的袋子里面掏出了一只奇形怪状的陶器，凑近嘴唇吹了起来。于是平安便听到了极为动听的空灵的旋律从那陶器中缥缈而出了。 库克船长这样吹奏着大约有两分钟的时间，那收起在城墙上的吊桥便放了下来。库克船长领着平安过了那桥来到城堡大门前，叩了叩城堡的大门。城门上部打开一扇小窗，一张冷漠而严肃的中年妇人的脸出现在那小窗内，朝站在城门下的二人俯视。 “哦，我亲爱的美女！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库克船长边朝那女人笑笑地说边又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了一把梳子来。这是一把象牙的梳子，边上镶着一弯碎的蓝钻。 库克掏出梳子后举起来向窗中的女人展示：“亲爱的，我不可能把它抛上去给你，象牙会断，宝石会掉的！” 窗中的女人定睛望了望库克船长手中的梳子，关上了城门上的小窗。不一会儿，伴随着山响的吱呀呀的声音，城堡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在方才那女人验过库克船长递过去的梳子之后，库克船长带着平安走进了这座城堡。 第3章 被锁住的女人 进入城堡，库克船长带着平安往城堡深处走去。 穿过一片两旁植满了金雀花的小道，绕过了城堡中一座三层的主建筑，平安随着库克船长来到了建筑的后面。在这里，青青草地上，有一个女人在那里站着。她穿着下面宽大拖地的裙摆，上面紧箍到下巴的连衣裙，她的脸上套着一个麻布的袋子，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全身没有一点儿露出来的皮肤。 “你来啦！”可能是听见了库克船长踩过青草的嚓嚓声，女人开口了。“我听见那陶笛的声音就知道你来了！你能送我一只陶笛吗？” “好啊！其实多听听音乐，人的心情也会开朗一些！”库克船长边走向女人边回答。 “你当初为什么从西印度群岛带回这只陶笛来？”女人继续说着。 在她的一呼一吸间，那麻布袋在她的脸上凹陷变形，让平安感到有些诡异可怕。 “哦，这个啊，我还真没有想过！也许是图方便吧！”库克船长。 “也许是图新鲜！”女人。 “哦？是吗？我倒没有想到呢！”库克船长。 “男人贪新鲜，这是不用想的！”女人。 “你为什么套那个玩意儿在头上？”库克。 “我在练习习惯窒息！”女人。 “为什么要习惯窒息？”库克。 “那样的话，等我上绞刑架的时候，我就不会太害怕了！”女人。 “别这么想！不会的！”库克。 “为什么不会？我的母亲就是这样死的！虽然我没有见过她死时的样子，但我听说被绞死的人，她的眼睛会瞪得很大，眼球会突出出来！” “你赶紧把那玩意儿拿下来吧！要不你看不见我给你的陶笛！” “你帮我拿下来吧，我的手这会儿没有力气！” 库克船长走到女人的面前，帮她拿掉了套在她脸上的麻布袋。 “带我走吧！带我走！我一天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被摘下套面的女人扑进库克船长的怀里哀求着。她的身体在颤抖，她恐慌极了。 库克船长没有说话。空气凝结住了一小会儿。然后女人猛地推开了库克。 “哈哈哈……”连串的似乎自控不住的大笑之后，女人仰望着天。“你带着你的陶笛走吧！我并不想要它，也并不想要你的看望！”说罢，女人转身往城堡的主建筑走去。 “也许你可先看看我带给你的礼物！这是一件我在香料群岛专为你寻找到的宝物！”库克船长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想这件礼物会让你想起点儿什么的！” 女人没有回头，继续向那黑乎乎的建筑内走去。 “这个礼物有着黑且直的头发，浅色的皮肤！也许她会让陛下想起他收藏的一幅东方绘画！”库克船长继续说。 听到这儿，女人停下了脚步。 “自从新世界发现以来，陛下就是非常向往东方的！他搜集了那么多的东方的泊来品，而其中有一幅东方女人的画像！你应该见过吧？黑且直的头发，比那些南边儿来的奴隶们明显要浅色的皮肤！”库克船长。 女人终于回过头来。 平安这才能清楚看见这个女人。她长得，怎么说呢，在平安看来，她长得就象一只驼鸟。也许换了别人，一定不会这么去形容一个女人，但以平安目前脑内所存有的知识，平安却只会这么形容这个女人。此刻这只“驼鸟”正拿她扑闪着长睫毛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平安呢。 “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弄到画中的东方女人？”盯着平安半天，女人终于开口了。 “哦，她并不是画中的东方女人！只不过你并看不出来区别对吧？”库克船长轻松地笑着说。 “是啊！完全看不出来！她真的不是那画中的东方女人吗？”女人。 “当然不是！只不过东方女人在我们国家的人看来长得都是一样的！我们无法区分她们的不同！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好点儿？” “为什么我会好点儿？她是个东方女人又如何！她无法拯救我！我始终还是会被陛下绞死的！” “不，她会改变你的命运的，我亲爱的耶芙娜！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帝国候选人大聚会的日子！到时候所有的选帝候们都会来的！那就是你改变命运的时刻！” “你是说陛下会允许我去参会吗？那又怎么样呢？聚会时我可以是耶芙娜公主！但聚会一散，我仍然还是阶下囚！” “不！我听说明天的聚会将是一场以新世界为主题的化妆晚会！也就是说每个人都会扮成新世界中各色的人物！” “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东方女人作为一名真正的新世界的代表，她就可以出现，并改变你的命运！” “不，我还是不明白，一点儿也不明白？” “没关系！你今天先把她收下！等明天你去到皇宫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库克船长很肯定地这么对耶芙娜说。 库克船长走了之后，平安跟着耶芙娜走入了城堡的主建筑。走到建筑入口的时候，一股阴冷而又带着潮湿发霉味道的风从入口里扑出来，打在平安的脸上。那味道令她想吐。 虽然此刻是晴朗的白天，但步入建筑后却黑暗的仿佛已入夜。平安的眼前是一条幽深而高窄的走廊，阴暗且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走在其间的每一步，平安都感到心惊肉跳。虽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听起来却似有数十人在参差地走着，因为那高陡的墙壁传来密集且异变了的脚步的回声。 终于上到顶楼，女人推开了一间房的门。一股怪异的臭气混着热风扑上平安的脸，令她感到窒息。 “瞧，这就是我，一个名义上的公主的生活！” 耶芙娜这样说的时候，平安感到很是诧异，因为她居然听懂了这个女人的说话。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之前，自己是听不懂这地方任何人的说话的？平安想，为什么现在自己居然能听懂了？ 虽然平安听懂了耶芙娜的说话，但平安没有吭声。到这边儿来了之后，所遭遇到的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了，以至于平安此刻不敢告诉面前的这个女人，自己已经听得懂她的说话了。 “啊，蝴蝶！”耶芙娜继续说着，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平安说。“这窗子我已经这么开着许多天了！今天第一次有蝴蝶飞进来呢！不过这种白色翅膀的蝴蝶，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在院子里转的时候也没有呢！是不是因为你来了，所以它才来了呢？”耶芙娜说着回头瞧住平安。 平安大气也不敢喘。不知为什么，她害怕让这女人发现她已经能够听懂她的说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耶芙娜问平安。 “你听不懂我们国家的语言？”见平安没有回答，耶芙娜继续说。“听不懂是好事情！也许可以活得长一点儿！”耶芙娜把手臂枕在窗台上，望向远方。“你知道我的母亲怎么死的吗？因为她听得懂这个国家的语言！”耶芙娜回过头来，再次望定平安。“你知道我为什么快死了吗？因为我听得懂这个国家的语言！有时候，你以为你已经了解了一个人是很可怕的事！”耶芙娜再把头望向窗外。“你以为你了解了一个人，你就想参与到他的生活中去！你以为你正在帮助他！但他觉得你正在变得讨厌！他会从很爱很爱你，变得好厌恶你！直到想你死！于是他行动了！你的美梦醒来，你上了绞刑架！” 这时，平安看到耶芙娜的面庞上闪着光。那是她的泪水布满了她的脸。 “你知道我有多么寂寞！多么渴望有人能听我说说话！但是我的秘密是任何人也不能外传的，所以她们必须得死！反倒是你这样听不懂得最好！我说了，你听了，但你什么也听不懂，我也就不用担心，你也就不用死了！”耶芙娜走过来，拉住平安的胳膊，仔细地打量她。“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一个东方人！就算是西印度群岛的人我也没有见过！听说曾经有一位叫作波卡洪塔丝的女人从遥远的西方来到过这里，但很快就死了，是得肺病死的！不知道你能活多久？会得什么病，或者怎样死去呢？”说这话的时候，耶芙娜笑着，笑得很温柔。 耶芙娜温柔地笑着走向平安，摸摸平安的头发，再仔细端详她的脸：“你看起来似乎非常害怕？你很怕这里是吗？这里很可怕吗？说真的，我都惯了！从我不记事起，我就被关在了这里，和我的母亲一起！我刚记事，他们就从这里把我的母亲拉走了，送上了绞刑架！在我十六岁之前，我从来也没有从这个地方出去过！直到我十六岁，我才有机会每年出去一次，去参加帝国舞会！你知道什么是帝国舞会吗？那是选帝候们一年一度的聚会！每个人都虎视眈眈，想要找到对方的失误，来打击对方！为了不让别的选帝候抓住把柄，所以陛下才会让我，这个帝国的公主，在那天，以别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方式出现在别的选帝候的面前，为他证明他把这个帝国管理的很完美，没有一丝机会可以让别的选帝候趁虚而入来替代掉他！”女人突然抱住平安。 平安感觉到她的身子很冷，冰得就象个死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20年来他都没有杀死我，就象当年我的父亲杀死我的母亲那样？难道仅仅是为了一年一度的舞会吗？我不知道！” 平安听着耶芙娜这样说着，感觉到这个女人把自己箍得越来越紧了。平安简直快喘不上气来，但是她不敢动，她听着这个女人的说话，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恐。 “库克说，明天的帝国舞会和你这个东方女人将会是我的一个机会！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为我祝福吧，东方女人！”耶芙娜终于松开了平安。 那天夜里，平安跟着耶芙娜只吃了几片难以下咽的干面包和一碗土豆汤。那是之前放下吊桥的那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送来的。之后耶芙娜就让平安在自己对面的屋里去睡觉了。 刚吃完晚饭没多久，时间其实还早，只是天已经黑了，在那屋里只有半截蜡烛，没有其它的光源。可是平安依然睡不着，她盯着蝴蝶看。早先耶芙娜发现的那只蝴蝶，此刻跟着平安来到了平安的房间。平安觉得这只蝴蝶有些怪，它出现的时间和平安开始听得懂这里人说话的时间太巧合了。而且她觉得此刻这只蝴蝶也在盯着自己，非常专注。 “你是谁？你跟我有关系是吗？”平安压低音量悄声问蝴蝶。“你是这边儿派来接我的是吗？”思忖了一下，平安又补充说。 “不，我不是来接你的，我只是来和你合作完成这个活儿。”蝴蝶回答说。 “活儿？你是说我已经在干活了？为什么我完全不明白？我不是才刚到这里吗？我都什么还不知道呢？怎么就开始干活了？”平安。 “你不干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干了自然就明白了！越干会越明白的！好好干吧！”蝴蝶。 “可是！可是，这样可以吗？我怕！”平安。 “没谁活着是不怕的，小朋友！我只有一件事提醒你！那就是尽量让自己别出纰漏！因为如果出了纰漏，你可能就下场堪忧了！”蝴蝶。 “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平安害怕地简直要叫出来。 “嘘，小声！如果你现在让耶芙娜发现你在跟谁说话，她可能会来杀死你的！”蝴蝶。 “耶芙娜是谁？她为什么要杀死我？”平安凑近蝴蝶悄声回答。 “耶芙娜正睡在你对门！至于她为什么想杀死你，也许跟你一样，她害怕呗！”蝴蝶。“其实你不用开口，只需要在脑中想，我就能知道你的回答了！我们可以直接用脑交流！你是个克隆人？” “嗯。”平安没有张口，只是在脑中回答。 “在来这之前你醒了几天？”蝴蝶。 “两天！”平安。 “也就是说克隆你的人让你沉睡了十五年？”蝴蝶。 “不是十五年是十七年，我已经十七了！”平安。 “克隆你的人告诉你你已经十七了？”蝴蝶。 “是。”平安。 “ta是在骗你！克隆你的人是男人是女人？”蝴蝶。 “他是男的！可是你怎么知道他在骗我？”平安。 “因为我已经全面检查过你的身体状况，你的身体也就是在十五岁左右的状况！”蝴蝶。 “呃，你什么时候检查的，我怎么完全没感觉？”平安。 “我曾经绕着你的身体飞过一圈，你忘了吗？”蝴蝶。 “就那样就检查啦？”平安。 “就那样就检查了！”蝴蝶绕着平安的头飞了一圈。“你现在的脑中记忆真的是相当贫乏！看起来在那边儿的这两天，他们没有给你什么有用的记忆！不过没关系！等你回到总部，老狐狸会给你的头脑里注入一些有益于你的生存和工作的记忆的！” “什么意思？我的脑袋很糟糕吗？”平安担心地问。 “是，现在你的脑袋里只有一些动植物和一些并不大有用的基本概念而已！”蝴蝶。 “我的脑袋这么糟糕，那是不是应该先让我的脑袋变得好起来再干活？” “不行！这个活已经开始了，现在就只能是先干再说！”蝴蝶。 “你刚刚说你不是老狐狸，那你是谁？”平安。 “我是平头菇！”蝴蝶。 “啊，你就是平头菇啊！”平安。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蝴蝶。 “没有！只不过我原本以为平头菇是只蘑菇！请你告诉我耶芙娜是怎么个情况，为什么这里以及她都让我感到害怕？”平安。 “不急！等明天我会告诉你所有相关人等的！”蝴蝶。“不过，明天会是很激烈的一天！你可能觉得你一整天都待在战场上！所以如果可能的话，你最好早点睡觉，养精蓄锐！”蝴蝶。 虽然平安没听懂平头菇在说什么，不过她还是决定听它的话睡觉。 第4章 女巫猎人 夜半，一阵凄厉的惨叫惊醒了平安。 “她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只发卡！”原本停在平安被子上的蝴蝶飞起来并这样说。 平安懵了，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平头菇在说什么？她想从床上下来，躲到床底去，但她的脚裹在混乱的被子里，她一时无法让它们从被子里出来。 正在平安手忙脚乱的时候，房门开了，一个黑影闯了进来，手里握着一只足有四五寸长的锐利的发卡。 就在平安总算慌乱地摆脱了被子从床上站起的一刹那，那发卡，那闪着匕首一样冷亮光芒的发卡已到了她的眼前。以不断眨动的睫毛，平安听到了金属在自己睫毛间来回擦动的嚓嚓声。 “是陛下派你来试探我的是吧？老实说！不然我戳瞎你的眼睛！”耶芙娜一只手握着那发卡，一只手紧紧抓住平安的头发。 平安的脑袋是空白的，她感到无法思考，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说。 “呜呜……”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耶芙娜哭起来，退身蹲进墙的角落。“你别杀我！我不想死！我什么野心都没有！求你放过我吧！” 之后，平安都很庆幸自己听了平头菇的话早睡了。因为从耶芙娜这一闹腾后，直到她回去废城，她都没再睡过觉。 就这样二人各占一个墙角耗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早餐，仆人送来了一些稀菜汤和干面包。 耶芙娜和平安吃过早餐没多久就有一辆四轮马车出现在城堡中。 “殿下，陛下来接您了！”仆人对耶芙娜说。 “怎么只有马车，没有卫兵？”耶芙娜面露疑惑。 “没有卫兵不好吗？也许表明陛下对您已经非常放心了！”仆人。 “……”耶芙娜没有回应仆人的话，但她的脸色变得惨白了。 在仆人的催促中，耶芙娜带着平安钻进了马车。马车嘚嘚出发了。平安感到了空气中凝结着可怕的什么。 出了城堡，马车驶入了阴暗的森林中。 耶芙娜终于忽然紧紧抓住了平安的手：“你会救我吗？你能救我吗？你可以吗？”这样急迫地问。 瞥了一眼耶芙娜那渴望求生的眼神，平安慌忙地避开了。她不敢看清，她感到害怕又难受。 闹了一会儿，耶芙娜总算安静下来。但眼神更加呆滞了，呆呆地盯着车窗的棱一动不动。 平安也不知该怎样面对，只好低下头，注视自己的大腿。 就这样又走了一会儿，忽然外面传来铃铎声，节奏整齐的铃铎声。马车停了下来。 “你们干嘛拦停我的车？”车外传来驾车人的声音。 此刻的车外，林间小道上站着几个人，其中有两个看起来是神职人员，穿着黑色的长袍，剩下的看起来也就是普通的农民，手里拿着农具。 “来了来了！”车内蝴蝶通过脑脑交流向平安传达出这样的讯息。 “什么来了？”平安也在自己的脑内问平头菇。 “我们是来猎捕女巫的！”车外，拦住马车的领头的神职人员回道。 “你们猎女巫干嘛拦停我的车，我的车上又没有女巫！”驾车人。 “是吗？可我们收到报告说，女巫就在你们车上！是谁报告的，自己站出来说！” 经神职人员这么一提示后，一个农民回话了：“是我发现的！那女巫现在就在这车里呢！是非常邪恶的女巫！” “瞧，报告者说得很清楚了！快点让那女巫下来接受我们的裁判吧！”修士。 “胡说什么呢！再给你们说一遍，我这车上没有女巫，没有！都给我让开！我还急着赶去凡俄赛宫那！”驾车人扬起了鞭子。“再不让路，我可抽了！” 话音落后却没了动静。 “怎么啦？怎么没有动静啦？”因为车窗在车的两侧，所以车内的平安看不见车头发生了什么，只得问平头菇。 “驾车人已经被那群人打晕了。”蝴蝶。 “哦，天那！这些人到底要干嘛？”平安。 正说着，车门被打开了，平安看见了车外的那群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 耶芙娜没有说话，她的面如死灰。 冲上来两个农民把她架了下去。 “耶芙娜不是公主吗？为什么会被人当成女巫？”平安感到恐怖极了。她想去把耶芙娜扯回车上来，但她不敢动。 “因为陛下想她死！”蝴蝶。 “为什么？你不是说陛下是她的哥哥吗？”平安。 “但是同父异母的哥哥！”蝴蝶。 “检查她的女巫标记！”人群中有人高喊。 拉耶芙娜下车的其中一个农民一把扯开了耶芙娜后背上的衣服。耶芙娜的整个后背几乎都裸露了出来。但她的后背很干净，白皙细腻的肌肤，什么也没有。 “她不是女巫！她背上什么也没有！”人群中有人喊。 “不对，有的！让我来！”一个神职人员掏出了一个瓶子，打开盖子，把瓶子里的液体泼到了耶芙娜的背上。“瞧，女巫标记！它显出来了！这个女巫非常的邪恶，所以她的女巫标记才能够隐藏的这么深！” 在液体泼到耶芙娜背上后，耶芙娜的背上显出了一块不规则的黑色来。 “所以我们不应该再让她多为祸人间一秒了！就在这里处决她吧！”另一个神职人员呼吁。 “好！就地处决！就地处决！”人们一致同意。 人们把耶芙娜绑到一棵树上，然后留下两个神职人员看守，剩下的则去砍柴，准备要来烧死耶芙娜。 “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了，你有没有可能把耶芙娜救下来？”平安问平头菇。 “不用急！轮不到咱们救！老狐狸已经想办法让她的骑士来救她了！”蝴蝶。 “不会是这些猎巫人也是老狐狸安排的吧？”平安感到困惑。 “当然不是！都说了，这些人是陛下安排的！”平头菇。 “因为老陛下为了耶芙娜的母亲跟现在陛下的妈妈离了婚？”平安。 “不止，还叛了教！从传统正教改信了新教！”平头菇。 “那既然是这样，现在的陛下为什么不早早把耶芙娜杀了，还要等到现在？”平安。 “因为之前，现在的陛下没有子嗣，所以得留着这个妹妹作备用皇位继承人！而现在，就在一个月前，陛下的皇后为他生了一个健康的儿子！”平头菇。 “所以因为陛下有了自己的皇储，所以就不再需要耶芙娜这个他视作仇人的女儿了？”平安。 “没错，凡事都在变化中嘛！”平头菇。 “啊！她的骑士来啦！是她的骑士吧，那飞奔而来的战马？”平安。 林中小道上，五匹马飞驰而来。旁边四匹马上各有骑着一位身穿战袍的武士。那战袍上绣着金色的十字架，十字架中间绣着一只黑鹰。最前面中间的马上那人没有穿战袍，而是穿着华丽的国王级别的礼服。 “哦，耶芙娜的骑士来了，时间真是刚刚好呢！” 平头菇这样说着的时候，那五匹俊马已驰到了耶芙娜被绑的树前。 “你们是哪里的神职人员？”穿着国王礼服的人拉住马停下，问那两个留下来看管耶芙娜的黑袍男人。 “我们是多明我会的会士！”一个男人回答。“我们正在执行异端裁判所的审判，请您不要干涉！” “哦，是吗？看到我身边这四个人了吗？他们刚从圣城回来！你们应该认得他们袍子上的标志吧？”穿着国王礼服的人继续问。 “认得，是条顿骑士团！”修士。 “那么你们应该也知道我是谁了吧？”穿着国王礼服的人。 “您应该是弗里德希殿下吧？我想？”神职人员。 “没错！所以我希望你们看在我和这四位条顿骑士的面子上，现在就带着你的那些拾柴火的信徒们离开！”弗里德希冷酷地轻轻地说。 见黑袍男人没有立时回应，弗里德希接着说：“一分钟之后，这五匹战马会因为受到你的惊吓而失控的！我不想它们伤到你们！” 弗里德希边说边用手去按住了自己腰间佩剑的剑柄：“战马都是性子很烈的畜生。” 两个黑袍男人互相确认了一下眼神，然后招呼了那些还在拾柴的农民，灰溜溜走掉了。 女巫猎人们走了之后，弗里德希只身从马上下来，跑到树边，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耶芙娜的身上，将她从树上解救下来，揽进自己的怀中。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耶芙娜问弗里德希。 “这个，带我来的！”弗里德希拿出一枚戒指。“我记得这是你第一次参加帝国舞会的时候，我送给你的！” “哦，它怎么会在你这儿？”耶芙娜。 “很神奇，刚才有一只云雀衔了它来见我！我想一定是你让它来的，就跟着它走，结果就到这里了！”弗里德希。 “真的是好神奇啊！怎么会这样？”耶芙娜。 “我想这一定是神的旨意！注定了我们的缘份！为什么那些人要杀你？是陛下的意思吗？”弗里德希。 “你能扶我回车上吗？”耶芙娜没有回答弗里德希的问话。 “当然！” 弗里德希扶耶芙娜回到平安所在的马车，瞥见了车内的平安。“这个女人长得很特别？我从来没有见过长成这样的人！她是你的仆人吗？”弗里德希惊异地盯着平安看，疑惑地问。 “她是一个来自香料群岛的女人！”耶芙娜。 “她是一个东方人吗！哦，怪不得她长得这么奇怪！她听得懂我们说话吗？”弗里德希。 “听不懂！”耶芙娜。 “你怎么得到她的？”弗里德希。 “是我的一个作三角贸易的骑士送给我的！”耶芙娜。 “怎么你身边已经有了别的骑士了吗？”弗里德希。 “他只是一个作三角贸易的！一个商人，一个海盗罢了！”耶芙娜。 “他们在说什么？什么三角贸易？香料群岛？骑士，商人，海盗？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这些名词所蕴含的意思？”平安问平头菇。 “当然，他们跟你差着好几百年呢！更何况你是刚刚看见人世没几天的人！”平头菇。 “这个长得象鸸鹋的男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能吓走那些人？那些人又是什么人呢？”平安。 “这个长得象鸸鹋的男人是普落士国国王，博兰登堡选帝候！那些走掉的是多明我会的女巫猎人！这解释还真的是有些长！”平头菇。 “长就长呗！反正这车得好一会儿才能到皇宫呢！他们谝他们的，我们聊我们的呗！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在聊天！” 于是乎，在弗里德希扶着耶芙娜返回马车上之后，就开始了这样奇妙的同时进行的两路对话。一路是弗里德希和耶芙娜的对话，聊的是自己的事情，并且以为车内没有其他人在偷听。另一路是平安和蝴蝶（平头菇）的对话，聊的是弗里德希和耶芙娜，并且因为是脑脑对话，所以除了他们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聊天。 “既然你一直留着我送给你的戒指，也许你不介意今天跟我走！我们回去普落士，然后昭告天下，你是我的王后，你愿意吗？”弗里德希的眼中闪出异样明亮的光。 “她会跟他走吗？”平安。 “不会！”平头菇。 “为什么？”平安。 “因为弗里德希是博兰登堡选帝候，而耶芙娜是现在神圣帝国皇帝原本第二顺位，现在第三顺位的继承人！耶芙娜不仅跟现在帝国皇帝陛下的儿子有竞争关系，而且跟这位弗里德希选帝候也是有竞争关系的！”平头菇。 “你容我想想好吗？我现在的脑子好乱！”平安听糊涂了。 耶芙娜虽然没有象平头菇说的那样直接拒绝弗里德希，但看得出她不是那样积极，面对这位普落士国王的救婚。 “你说的他们二人之间的竞争关系到底是什么？快点说啊！我好想知道哦！”平安。 “唉，这就是没见过几天世界的人无比充满好奇的脑子！”平头菇。 “快说吧，求求你啦！嗯，我知道的多点，也能更好的完成任务嘛！是吧？”平安。 “唉，真是没办法，拿你们这些幼稚鬼！好吧，那我们就先从神圣帝国开始讲起吧！”平头菇。 “不不不，我想先听那只云雀的事！我想它这么神奇，也一定是有原因的，对吧？”平安。 “那只云雀实际上是8号！废城那边儿的机器人主要以5号为主，而这边儿的机器人主要以8号为主！”平头菇。 “那你是几号？”平安。 “我的型号也是8，不过老狐狸把我叫作平头菇，所以这边儿和那边儿也就都这么跟着叫了！”平头菇。 “也就是说你是比5号更新型的机器人？”平安。 “对！所以我很小巧，功能却很强大！”平头菇。 “哦，明白啦！那么弗里德希和耶芙娜为什么是竞争关系呢？”平安。 “因为弗里德希是普落士国王，而普落士是神圣帝国里的诸王国之一！同时弗里德希作为普落士王国的国王，又是神圣帝国诸位选帝候之一，叫作博兰登堡选帝候！”平头菇。 “什么是选帝候？”平安。 “等我说完你就明白了，别急！”平头菇。“首先你要有个概念，神圣帝国是由众邦国组成的！这些邦国分为王国，大公国！而其中几个比较强大的邦国的国王和大公拥有选帝候身份，也就是说神圣帝国的皇帝是由这几个选帝候竞争当选的！在50年前，耶芙娜的爷爷从诸位选帝候中胜出，登上了神圣帝国皇帝的宝座。但如果耶芙娜他们家没有了继承人，那么神圣帝国皇帝就会重新选举，由别的家族来当选了！因此，耶芙娜的家族，也就是现在的皇帝陛下，耶芙娜的哥哥，必须保证他们家族是有继承人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直留着耶芙娜没杀的缘故！” “那如果耶芙娜嫁给了弗里德希？”平安。 “别插话，让我说完你就明白了！”平头菇。“没有哪个选帝候是没有登上帝国皇帝宝座的野心的，弗里德希也不例外！如果他拥有了耶芙娜，他就拥有了比别人更多的筹码！” “因为耶芙娜是他们家族顺位第三继承人？”平安。 “不只于此！唉呀，这又要扯出一大堆了！”平头菇。“不过，好吧，反正车子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其实呢，耶芙娜原本是会坐上现今帝国皇帝的位置的，在她刚出生的时候！” “啊！怎么回事？”平安。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上任皇帝是因为耶芙娜的妈妈而跟现任皇帝的妈妈离婚的！而这场爱情导致的不仅仅是皇帝与皇后婚姻的瓦解，而且也导致上任皇帝由原本信奉传统正教而改信了新教！可是后来，由于同新教诸候产生了矛盾，上任皇帝再后来又改信回了传统正教，而且以耶芙娜的妈妈偷情为名处死了她！原本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耶芙娜的皇帝位也就换成了她的哥哥，也就是现在的帝国皇帝！”平头菇。 “啊，为什么会这样啊，好乱？”平安。 “现在，一边是宗教改革，一边是大航海发现新世界！所以人们的想法和现实确实都是相当混乱的！”平头菇。 “宗教改革是什么？大航海发现新世界又是什么？”平安。 “快瞧，皇宫就在前面了！” 顺着平头菇飞的方向望去，平安看见了凡俄赛宫的金色屋顶。 第5章 刺杀 在马车进入凡俄赛宫之前，弗里德希二世下了车。因为按照礼仪程序，各邦国来的王公贵族在晚宴前不得进入皇宫。于是弗里德希二世在马车入宫前下了车，赶去他本该早就到了的枫丹白露。按礼仪惯例，在每年选帝候们聚会的晚宴之前，他们都要在当日的白天到枫丹白露森林去进行狩猎活动，算作是一项聚会暖身吧。 弗里德希下车后，马车径直驶入了凡俄赛宫。在专为公主准备的更衣室里，皇宫的女仆们为耶芙娜沐浴更衣后，按耶芙娜的描述为平安也重新造型了一番。而平安所穿的衣服与头饰是昨夜，詹姆斯库克送到耶芙娜被软禁的城堡去的。 当平安带着她的新造型来到耶芙娜面前时，耶芙娜止不住地摇头。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平安简直就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人，跟皇帝陛下收藏的那幅画一模一样啊。 沐浴更衣后，按惯例，耶芙娜要去觐见她的哥哥费奥多三世陛下。但当她到达牛眼厅后，并没有象往年一样见到费奥多，而是一个人傻呆呆地在那里等了很久。不过想到在来路上遇到的那些女巫猎人，耶芙娜觉得这一切也就很正常了，恐怕费奥多预计着自己已经被烧死了，所以根本没安排要接见自己。但她不知道，当她在这里等的时候，费奥多三世却去见了另一个人。 在耶芙娜公主离开更衣室后不久，就有仆人带平安去了一个地方。平安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她一进去就看见对面墙上巨幅的画像。那画像里的女人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打扮，脸看起来也跟自己长得很象，或者不能叫很像，而应该叫看起来像是一个种族的人。画像下站着一个人，背对着自己。 “陛下，照您的吩咐我把她带来了！”带平安进来的仆人对那背影行了个礼后这样说。 背影转过身来，是个男人。平安想这个男人被叫作陛下，那么就该是神圣帝国皇帝费奥多三世了。但是她没有对他行礼，因为她不知道该怎样对他。平安只看见这世界没几天，而且从来不知道陛下意味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陛下绕着平安转了一圈，在仔细将平安与那墙上的画对比之后问。 平安没有回答，她还记得自己现在的角色是被设定为听不懂这里人说话的，更何况就算她回答，她说的也是废城的语言，这里人是听不懂的。 “你真的是画上的人吗？”陛下接着提出他的疑问。“耶芙娜是从哪里弄到你的？”陛下狐疑地盯着平安。“没有理由！这太不可思意了！进贡这幅画给联的人说，这幅画上的人拥有神秘的东方力量！如果你真是画上的人，那么你应该拥有神秘的东方力量喽？你肩上停着的蝴蝶就表明你拥有神秘力量吗？那么耶芙娜为什么会拥有你？这意味着什么？你完全听不懂我说话吗？”陛下定定地审视了平安一会儿。“也许我应该带你去试试！如果你能证明你的神秘力量，那么你就是画中人，如果你不能，那么你就没有必要活着了，是吧？” “他这话什么意思？”平安感觉害怕，悄悄问平头菇。 “因为当时进贡给他这幅画的人，为了提高这幅画的身价，从他这里多搞点儿钱，所以骗他说，这画上的东方女人是拥有神秘东方力量的非凡的人！”平头菇。 “可是我并不是这画上的人！”平安。 “但他看不出来！在这边儿的这些人都生活在世界还不大沟通的年代，所以在他们的眼中，所有东方人都长得一样！他们看不出你们之间的差别！”平头菇。 “所以他现在要干嘛？”平安。 “根据现有数据，我还分析不出来！”平头菇。 “那我们该怎么办？”平安。 “你为什么要问我？”平头菇。 目前的情况也容不得平安怎样积极努力地行事。于是不久后，她被安排上了一辆马车。这马车里除了平安以外，还有陛下和他的侍卫。 经过约莫半小时的颠簸，马车开到了一片森林中的开阔地。这是在一片橡树枥树林中开辟出来的一块草地，分布着若干的马厩。马厩中间的空地上摆着几张拼接在一起的长桌。长桌边坐着一些男人在喝红酒。从着装上来看，这些男人的身份应该跟弗里德希不相上下。 费奥多三世先独自从马车上下来。在他往这些喝酒的人走过去的时候，人们纷纷起身向他致敬。 “弗里德希和亨利呢？他们还没有来吗？”费奥多三世随口地问众人。 “那两个新教的激进小子根本就不尊重这次狩猎！陛下您还没来，他们就先行狩猎去了！”男人们中有一个人愤愤不平地说。 “不是这样的！他们只是去遛遛马，马上就回来了！他们以为陛下您不会这么早来！去年，您就来的比现在晚一个小时呢！”另一个男人说。 “看样子，你也是支持新教的喽？” “请你不要往我头上乱扣帽子好吗！我只是在说明他们不在的真实情况罢了！” “……” “……”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两个男人争执的要打起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他们回来了！”有人大声说。 所有人的眼光被吸引向马蹄声来处，包括那两个几乎要打起来的男人。 马跑近了，弗里德希从马上翻身下来，向费奥多三世行礼：“陛下！” “怎么就你一个人，亨利呢？”费奥多。 “刚才追赶一头鹿的时候，我和亨利查理兄弟跑散了！我以为他们已经回来了！他们还没有回来吗？”弗里德希。 “真是狂妄，完全不顾礼仪！”有人批评说。 弗里德希没有再说话。 “恐怕他们的马迷了路了！我们就不等他们了！现在就开始狩猎吧！”费奥多三世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说。“不过先别急着出发！今年的狩猎有一个特别的项目！”他回头向他的随从示意。 随从便走回马车那儿，放了平安下来。当平安向人群走来时，人群中发出了嘈杂的私语。 “没错！连你们也觉得这个女人象极了我收藏的那幅来自东方的画像！事实上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但如果她是，她必是有着东方神秘力量的非凡的人！所以现在我会把她放到森林中去！待会儿谁猎获了她，子弹打在她身上而她没有死，帝国的税收就将对其封地减免一年！”费奥多。 “那如果她死了呢？”有人提出疑问。 “如果她被子弹打死，就证明她和那卖画的人都是骗子，我会将他们两个都处死，以杜绝以后再有类似的欺骗行为发生的！” 于是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平安被放到了一匹马上，马开始飞奔。 男人们欢呼着，纷纷上马开始追逐平安而去。 “他们都有枪，我会死的！”马一跑起来，平安就对平头菇说。 “也许你死不了！”平头菇。 “为什么？他们拿的可都是枪！我认得他们手里拿的是猎枪！”平安回望了一眼那向她蜂拥而来的男人们。 “这些18世纪的猎枪，它们的发射速度是非常慢的！”平头菇。 “那又怎样！再慢也是子弹！”平安。 “子弹是子弹！但我的速度可以比这样的子弹速度快！而我的翅膀完全可以挡得住这样的子弹！”平头菇。 “你吗？就凭你吗？请问你一个怎么挡得住那么多的子弹！”平安。 “这个吗，只有试过才知道啦！”平头菇说着在马屁股上一落。 那马受惊了似的狂奔起来，很快就将所有人远远甩在了后面。 跑了一会儿马可能是累了，放慢了速度。不一会儿有一个人追了上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弗里德希。他端起手中的猎枪瞄准平安，但没有即刻开枪。 弗里德希渐渐逼近平安并问她：“陛下把耶芙娜怎么了？陛下为什么让你到这里来？” 问完后，他静静地观察平安，见她没有反应，便掉转马头准备向别处跑去了。 “嗨，你怎么不向她开枪！”紧接着追上来的男人见怪地问。 “留给你吧！我们普落士很富有，不需要减免税！”弗里德希边说边让马迅速地跑走了。 “有什么了不起！我就是要减免税！”后来的这个男人端起猎枪向平安开了枪。然后他看到自己的子弹在离平安很近的地方突然放慢了速度，并转头掉到了地上。这让他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然后望着完好无损的平安，这男人在自己的胸前画了个十字，慌忙地拨转马头赶紧跑掉了。 趁着这机会，平安的马也向前跑了些。但并没有什么鬼用。没跑半分钟，三匹马迎面而来。 望见平安后，三匹马上的男人都端起了枪。但他们还未及用枪瞄准平安，他们的马就着了魔似的自己各个转头，奔跑向别处了。 “你是怎么作到的？”继续往前逃命的平安问平头菇。 “我可以影响大脑！”平头菇。 “这么厉害！同时你能影响几匹马的大脑？”平安。 “嗯，这得看马！一般十匹八匹没问题！”平头菇。 “那人呢？你能影响我的大脑吗？”平安。 “别人我不知道，你一定可以！”平头菇。 “为什么？”平安感到不解。 “就你的大脑，比马也强不了多少！啊！”平头菇惊叫了。 平头菇还会惊叫，这让平安吓了一跳。不过她没力气跳起来，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包括费奥多三世在内足有十匹马正在向她缩小着包围圈。 “平头菇，你快让这些马也跑开呀！”平安快吓死了。 “哦，我并没有这个本事，亲爱的！” 平头菇这样说的时候，十匹马上的人已经纷纷向平安举起了枪。 “你不是，”平安。 “我随便说说你就信啊！”平头菇打断了平安的话。 “那我就要死了吗？”平安闭上眼睛，她不敢面对自己的死亡。 “呃！” 随着平头菇的这声呃，平安听到嗖嗖的子弹声向自己袭来。她感到自己重心不稳，从马上跌了下去。 “愿神赐福给你！愿它的智慧照耀你！愿你平安……” 听到这连串的祝福声，平安小心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倒在那幅东方女人画像所在的房间的地板上，离那幅画还很近。 “哦，她醒了！”一个站在平安身边的宫中女仆发现平安醒了便对自己旁边的宫女说。 “真是神奇啊！明明我之前见到陛下带她去狩猎的！现在却又出现在这里了？”另一个宫女说。 “她是这画上的人嘛！她一准是经由这幅画从狩猎场回来了！” “这就是神秘的东方力量吧？” “是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送她去吃饭吧？你听，她的肚子咕噜噜叫了！她饿了！” “那舞会布置怎么办？” “我先送这个女人去吃饭！你等她们几个来了再干呗，反正也都不急的，离晚上还早呢！” 宫女送平安去到吃饭的地方后，过了一会儿，耶芙娜才到。原来耶芙娜一直在牛眼厅等她的皇兄，没敢离开。当然也不会有任何宫女会告诉她，平安曾经被陛下带出宫去狩猎。 饭吃得很漫长，每一道菜都上的很慢，足足吃了能有两个小时。 吃完饭，平安跟着公主耶芙娜出来，准备返回休息的房间去，却看到走廊里宫人们跑来跑去急匆匆地。 “怎么啦？”耶芙拦住一个宫人问。 “亨利八世垂危！”宫人。 “怎么会？他被刺杀了吗？”公主。 “不是，听说是狩猎的时候被误伤的！”宫人。 “谁，是谁误伤的他？” “有人说是他的弟弟信传统正教的查理！也有人说是信新教的弗里德希！” “为什么怀疑他们俩个？” “因为当时只有他们三个去了林子里遛马，其他的人都留在马厩那儿等陛下呢！” “哇，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咱们回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呢！”平安惊讶地问平头菇。 “我去瞅瞅，到底发生了什么？”平头菇。 “我会把消息传给你的，你收好这个！”平头菇把自己的一对儿翅膀丢在了平安的头发上。 平安这才发现，蝴蝶真的是平头菇。这8号机器人除去了翅膀后，长得就象只平头的蘑菇，但很袖珍，比真的蘑菇要小的多，大概也就蚊子那么大点儿。 在休息室里，平安接收到平头菇发回来的情况，发现远比宫人对公主所描述的要复杂。不仅亨利已经死了，而且陛下还偷偷地在处理着自己的伤口。陛下居然也受伤了，虽然伤的似乎不重。但最重要的是，陛下试图瞒天过海。除了不得不让其知道伤情的御医外，就只有一个随身侍卫（禁卫军指挥官）在身边照顾他。 “关于亨利的事，你怎么看？”包扎完伤口，御医退出后，陛下问禁卫军指挥官。 “你觉得会是查理吗？”陛下。 “有可能！”指挥官。 “原因呢？”陛下。 “亨利信奉新教，而查理信奉传统正教！他们兄弟一直不和！之前在亨利带领十字军出征圣城的时候，查理就夺过他的位，被他囚禁过一段时间！”指挥官。 “弗里德希呢？他没有可能吗？”陛下。 “他，也有！”指挥官。 “哦，他猎杀亨利的原因似乎没有吧？他也是信奉新教的。”陛下。 “原因当然是有的！普落士和法朗丝一向有领土冲突！这两个国家差不过每隔几十年就要打一次的！最近边境问题也是有的，并没有消停！”指挥官说着掏出一样东西放在陛下眼前：“您看这个，陛下！这是刺杀您的刺客自杀时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指挥官。 “这个，有点儿眼熟啊？”陛下。 “这个是普落士的禁卫军随身携带的毒药啊，陛下！”指挥官。 “对，没错，就是长这个样子的，我见过！”陛下突然反应上来了。“所以说要刺杀我的是弗里德希！” “当然也有其他可能！”指挥官。 “不，没有其他人，就是弗里德希！他一直想娶耶芙娜就是想夺我的权！好！好！”陛下的脸色变得惨白。“你现在就去安排！今天晚上的舞会，我要让弗里德希有来无回！” 第6章 谁是凶手 近卫军指挥官走后，费奥多三世也离开了这个房间，他想去看看东方女人，因为他亲眼看见平安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也已经听宫人说平安是从画中回到了凡俄赛宫。这太不可思议了，对于费奥多三世来说，所以他决定立即就去看看这个东方女人，看看她到底有什么魔法。 但费奥多三世还没有见到平安这个东方女人，就在走廊里撞见了一群男人。这群男人分两派站着，争执得很凶。 “正如你们认定是查理杀了亨利一样，我们也认定是弗里德希杀了亨利！”左边一派的四个男人激愤地回应右边的质问。 “你们说弗里德希杀了亨利，有什么证据？”右边的八个人为一派，他们并没有因为左派的反控而慌了手脚。 陛下看着这两派人，感到心头一紧，很是不快。他知道左边以查理为首的这四个人是跟自己一样信奉传统正教的。而右边以弗里德希为首的八个人是信奉新教的。他感到来自新教的威胁，他感到自己与敌人势力的悬殊。他没有动，他在想有什么可以改变现有的局面。 “那你们又有什么证据呢？也不过是信口胡说罢了！”左派再回击，他们并不觉得自己会失去信心。 “我们当然有！”但是右派却令他们失望了，弗里德希拿出了证据。“这是我从亨利的尸体上找到的子弹壳，瞧这上面刻写的正是查理名字的首字母！” 左派哑言一瞬，但他们立刻又找到了理由：“这是你从亨利身上找到的，还是在森林中找到的，很难说吧？毕竟查理狩猎所发出的子弹也是有的！你完全可以在森林中找到，再说成是你在亨利身上找到的！哪有那么巧，子弹壳会落在尸体的身上？” “没错，子弹壳不会这么巧！但这是紧紧攥在亨利手里的子弹壳！换句话说，这是亨利在最后想要留给我们的关于凶手的证据！”弗里德希。 “你说是就是了，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子弹壳是从亨利手里取得的？”左派质问。 “有！我们都可以证明！当时我们都在场！”右派们全都发出了他们的证言。 “其实我也知道凶手是谁，证据很充分！”费奥多三世开口了，他不能让右派们站上风。“子弹壳也许可以从森林中捡拾，但我所掌握的这样东西却绝对不可能！” “陛下！是陛下！”激烈争执的人们这才发现了陛下也在现场，纷纷向陛下行礼。 “你们现在不必争执！今天晚上舞会结束的时候，你们就会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陛下说着，扫了一眼弗里德希。 陛下知道自己手中的毒药，足以证明弗里德希对自己的暗杀。到时候亨利的事自然就会退后。而只要自己趁这个机会抓住弗里德希，就是干掉了新教这一群人的头脑。他们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再也无势力与自己对抗了。 对于陛下扫自己的那一眼，弗里德希的心中闪过一丝恐惧。虽然他不知道陛下掌握了什么证据，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扫自己那一眼。但他感到了危机。 总算是暂时摆脱了这些封地的诸侯，费奥多三世感到疲惫不堪。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今晚舞会举行的地方。宫人们已把这里布置好了。他走到今夜宴会上自己将会就坐的椅子上坐下来，此刻他才感到自己真的是受伤了，痛，很痛。他瞧了瞧宴会厅和舞池里这一切的金光璀璨富丽堂皇，感到了自己帝国的强大辉煌与荣耀。他的心开始慌跳起来，因为他的脑中跳出那个梦，那个这几年他常做的梦。在那个梦里，他梦见他帝国里的那些诸侯们骑着马向他跑来，到达他的面前，拔出腰间的剑在他原本完整的帝国土地上放肆地割裂着。等他们割下那些土地后，他突然会发现那一片片的土地在淌血。他这才发现他们，那些诸侯们所割下的是他身体上的肉。那些诸侯们将自己这个他们口中的陛下的身体肢解了。 此刻，当费奥多三世又一次感到他的帝国的辉煌与荣耀的时候，他也想起了所有那些危机。那些被分封的诸侯，他们个个野心勃勃。现在借着新教的兴起，越发的不把自己这个帝国皇帝放在眼里，分分钟怀揣着瓜分自己帝国的歹毒。自己必须更加抓紧自己的权力与土地才可以，所以中央集权刻不容缓。他一定要收回自己的土地和权力。想到这儿，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幅画上，那幅画着东方女人的画上。他忆起来，他刚刚出来是要去再看看这个东方女人，想用她的不死神奇为自己作一次占卜。占卜一下自己的这次针对诸侯的改革，成功机率有多大。 “来人！”陛下开口。 一个宫女推开门，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拉着她的大裙子向陛下行了礼。 “你去找那个东方女人来！”陛下向宫女吩咐。 “是，陛下！”宫女再次行了个礼，退出房间去。 宫女找到平安的时候，公主正在她自己的卧房中休息，平安则正在公主卧室套房的外间椅子上眯着。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可她的脑一直没停地在跟着平头菇转。但是她并不知道陛下要人来找自己了。因为在陛下离开费里德希他们之后，平头菇就离开了陛下，飞去跟着陛下的禁卫军指挥官了。 平头菇跟着指挥官一路飞。先是瞧见指挥官对着一名禁卫军士兵窃窃私语了些什么，那个士兵就迅速骑马飞驰而去了，似乎要去办非常急迫的事情。接下来，指挥官向凡俄赛宫中一个偏僻的角落行去，一路上东瞄西瞟，似乎防范着怕被人发现。 最终指挥官偷摸地钻进了一间屋中。屋内已有一个打扮华贵的女人在等着他了。二人一见面就热烈地彼此拥抱。 “哦，亲爱的，等你我简直快要急死了！”女人仰望着指挥官，热切地说。 指挥官什么也没说，只是吻了下去，一个深长缠绵的吻。 “醒醒！醒醒！”正在平安跟着平头菇的视线看到这些的时候，宫女唤醒了平安。“请跟我来，陛下要见你！” 平安故作听不懂地死死盯住宫女的嘴。 宫女皱了皱眉，索性一把拉住平安，扯起就走。 “怎么那么多人都没把你打死！你不会是个女巫吧？你这个令人感到恐怖的东方女人！希望你不要给我们带来灾祸才好！愿神保佑我！”宫女以为平安听不懂她说话，边走还边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着。 其实平安一听宫女给她讲陛下要见她，心就慌张了，脑子里大喊大叫，向平头菇发送信息，要它回来自己身边。 “越慌死越快！”平头菇第一句话劈头盖脸就给平安一记重拳，打得平安更慌张了。 “我不要死！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死就害怕！”平安。 “不想死就镇定，听我慢慢跟你说！”平头菇顿了一顿，然后对着平安一通交待，要她谨记，待会儿见了陛下要按如此这般步骤去作，切记切记。 带平安进入晚会厅后，宫女退了出去。平安看见陛下坐在主人席，对自己说话。 “你过来，如果你是神奇的，你应该听得懂我说话！”陛下对平安这样说。 平安没有动，因为平头菇没有对她说过这个步骤，所以她决定不动，不作反应。 看着平安毫无反应地站在那里，陛下迟疑了几秒，还是起身向她走了过来。 “如果你真是神奇的，你这次也一样可以不死！但若你只是用巫术蛊惑我的女巫，我剑上的锋刃会让你流出你罪恶的血！”走到平安面前，陛下拔出了他腰间的佩剑，直指平安的咽喉。 “不要反复试探神！不要怀疑神的伟力！” 这时，陛下听到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对他说话，但他的面前只有平安，而且平安没有开口。 “是谁？是谁在跟我说话？”陛下惊惧地用眼在整个宴会厅内搜寻。 “你面前的女孩就是我的使者，你又何必苦苦找寻神的踪迹！”依然是那个声音在说。 陛下没有理会这声音，疯了似的在整间厅中乱转着：“不，一定是有人在捣鬼！”同时喃喃自语。 平安并没有听见陛下所听见的男人的声音，所以她觉得陛下的举止非常怪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吓得发了疯。 “他怎么了？”平安问平头菇。 “我正在影响他的大脑！他正以为他听到了神的说话！”平头菇回答。 “你对他说的话，我听不到是吗？”平安。 “对！就象我跟你说话，他听不见一样！”平头菇。 “好！好！好！我信你是神的使者！那么你能告诉我谁是凶手吗？”陛下突然跑向平安，圆睁着红了血丝的双眼直盯着平安。 听了这话，平安走到厅中的画架前，将画架上东方女人的画像翻过背面来。于是仿如神迹地，那画背面的白纸上显出影像来。平安知道那只不过是现场直播的视频。但陛下，这个18世纪的男人并不懂得这个。当他瞧见空白的纸上显出了一男一女在一间屋子里的影像时，他真的觉得他所看到的是神迹。 陛下不知自己该不该往画那儿走近，去看清那画中的男女，他实在是太惊诧了。正在他迟疑不前的时候，他听到画中人的说话。 “怎么干掉他！” 陛下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他不敢相信地皱起了眉头。 “我刚才已经让人去通知弗里德希了！不出意外，他这会儿已经逃回他的普落士去了！只要他逃回到普落士，他一定会跟皇帝开战！到时候，我就会在战场上趁乱杀死皇帝！然后我们的儿子就能够继承帝位！这不是个很完美的计划吗？” 接着陛下听到一个男人的可怕计划。这嗓音，这话语，陛下禁不住地身体打了个颤，感到自己的体温陡地降到冰点。陛下不信地摇着自己的头，但他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向画架走了过去。靠近了画，陛下看到了令他无比恐惧的画面。那画中的一男一女不是别人，而是他自登基以来最信任的禁卫军指挥官和他新娶的正热烈地爱着的皇后。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干，震惊让费奥多三世的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真能成功那就太好了！我就可以保住我家族的现有的土地与权力，不被皇帝夺去！原本，家里派我过来就是要我想办法扩大家族的土地和权力！可是皇帝他太自私了！只想扩大他自己的土地与权力！完全不想想我们这些世代为帝国卖命的家族！就算别人他可以不管顾，我可是他的皇后！”说到这儿，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个狠毒的女人！但是一个丈夫这样对待他的妻子，她的妻子又能怎么办呢？任自己的丈夫宰割吗？唉！哪个女人愿意失去她的丈夫呢？” “哦，亲爱的！别这样哀伤！”指挥官温柔而有力地把皇后揽入自己怀中。“想想我们的儿子！现在的小皇储！你跟皇帝根本就没有孩子！我才是你真正的男人！等到皇帝死了，你改嫁给我，我就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了！你要快点忘掉他呀！从现在开始，就适应一下没有他那个自私而又愚蠢的丈夫吧！”说到这儿指挥官把自己的嘴唇紧紧压在皇后的嘴唇上，给予她深情地长吻。 费奥多三世感到自己彻底掉入了地狱中，他的身体冰得象是冻住了。他的世界，外面是那些想到夺取他的权力肢解他的土地的诸侯，里面是他最信任的禁卫军指挥官和他最爱的妻子正在合谋要他死。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么对他？他不明白，他感到他周围人的恶毒超越了他的想象和他的承受力。他的身子一软，扑倒在画上。画架倒在了地上，画上的影像消失了。 就那样趴在地上好一会儿，费奥多三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抬头去看带给他这一切的，让他看清了他身边真相的神秘的东方女人。但他没有看到。他慌忙站起身来，整个晚会厅里去寻。哪里都没有找到。 第7章 年少的买家 “神在上面看着我，表情安详。我知道我就要死了！我知道神不会来救我。天空是那样蓝，日子很安详。我正在走向死亡，我如此安详。祥和的风啊在吹，吹在你们的身上。你们是那样的安详。死亡总是让人安详……” 平安先听到这歌声，然后看见那白胡子的爷爷在一堆5号机器人堆上坐着，挑拣着它们。爷爷把他身边的看着还能修的5号机器人放在大腿上，稍微拾掇一下。那些5号机器人就站起身来，一个挨一个排好了队。 看到这些，平安知道，自己已经回到废城了。 平头菇，平头菇，平安呼唤。没有回应，平头菇并没有过来这边。 数到22的时候，爷爷从堆积如山的5号机器人堆上走了下来。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5号机器人在这里？”平安问白胡子爷爷。 “你应该去问丢弃它们的人而不是我！”爷爷没好气地说。“你干嘛不去问那个克隆了你，却一直让你睡着！你才醒，就要把你的身体换给他老婆的那个男人！问问他为什么要抛弃5号！你的逻辑，你的逻辑实在太有问题啦！”爷爷气乎乎地翻着白眼唠叨着。 “唉，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平安迷茫地问，她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境遇呢。 “你那个5号告诉我的！那家伙不知跟了什么样的买家，学成了一个唠叨嘴！”爷爷继续翻着他的白眼。 “哦，5号修好了吗？它在哪儿？”平安开心起来。 “你自己找呗！” “这么多5号，我怎么找得到？” “找不到就放弃呗！这么没缘分，何必强求非得在一起！” “爷爷，”平安摆出祈求的眼神。 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爷爷打断了：“别叫我爷爷！我不是你爷爷！” “那我该叫你什么？” “你最好永远别叫我！” “你为什么总是很生气的样子？” “我不是很生气的样子！我就是很生气！一个人明知道自己快死了，却不能改变，换谁谁不生气？” “你要死了吗？可是你看起来身体很好啊？”平安认真地说。 “呵呵！你的脑袋真的是有问题呢！我已经老成这样啦！老不死你没听说过吗？老了能不死吗？你的逻辑真是让人生气！”老头再也不理平安，带着他挑拣出的那22个机器人走了。平安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暂且跟着老头走看看，再说。 不久，平安跟着老头来到了一栋摩天大厦前。她想这应该就是刚到废城时见到的那座大厦，但因为那时是晚上，所以她那时没有看出大厦的样子。现在，平安看清楚了。这是一栋168层楼的大厦，它的外墙上铺满了汽车。汽车是若干年前那种曾经无处不在的流行商品，但现在汽车早已不可见了，它已在几十年前被彻底淘汰了。现在人们日常的交通工具是代步，这是一种水陆空三栖的无需人驾驶的交通工具。 “有来有去！有去有来！”老头仰起脖子喊。 差不多上次同样的位置，大厦的一个窗口，飞出两个5号机器人来，两秒钟就降到了地面。一个领着那22个机器人进了楼门。另一个抱起老头和平安向上飞，飞回到它来时的那个窗口，钻了进去。 进到室内，因为是白天，所以这次平安看清了窒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老头一进去就往下坐，而他居然真的就坐在了不知什么上，一个平安看不见的东西上。 “老狐狸拍的视频呢？”老头问。 “嗯，什么视频？我不知道！”平安一头雾水。“我根本没见过老狐狸！只见到了平头菇！” “也是一样的！它给你的东西呢？”老头。 “它什么也没有给我啊？”平安仍然一头雾水。 “哦，在你头发上！”老头这样说的时候，平安头发上的那一对平头菇的翅膀飘了起来，落在了老头的手中。“这不是吗？你为什么说它什么都没有给你？” “哦，我忘了！可这也不是视频啊？”平安感到胡里胡涂的。 老头一甩手，那一对蝴蝶翅膀便飞到了屋子的白墙上。画面从白墙上显现出来，是从平安在大海中飘着，看到那两艘海盗船开始的。 “有去有来，你审查一下，太长了，我懒得看！你觉得可以的话就送去给买家吧！”老头这样说。“来来来，你跟我来！”把视频交待给机器人后，老头站起身示意平安跟他走。 “去哪儿？去见我的5号吗？”平安问老头。 “去给你补补脑！你的脑子太贫乏啦！” 老头在前面飞快地走着，平安只好赶紧跟上他。 老头带着平安来到另一间空屋子进去：“你躺上去吧！” “我躺哪里，这里没有可以躺的东西？”平安。 “你就躺倒就好啦！”老头。 “哦！”平安心想，那自己就躺在地上吧。 哪知，随着她的身体向下躺，她感到有什么托住了自己，并将自己放平了：“这是要干嘛？有什么东西裹住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平安说这些话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似乎是从一个容器里闷声闷气地发出的。“我这是怎么啦？我怕！”平安想起身，但她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了。 “别紧张！这个仪器只是要给你注入一些知识和常识，让你稍微变得没那么傻！你只醒了二天，而且这二天里，克隆你的人给你注入的知识太贫乏，完全不够使！你就在里面好好躺着别乱动。 听了这话，平安安下心来，乖乖躺着，不再挣扎了。没多会儿，平安就睡着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醒来时，天还是亮着的。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能够动弹了，也能够看见了，但她的视线里几乎是空的，除了空空的房间，外面空空的天，老头已经不在了。不过房间外面的过道里有声音。 平安走到自己所在的房间门口，看见走廊里有一队警察，他们在各个房间查看着，似乎在找着什么。 ”没有，这间也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每一个向房间内察看的警察都这么对自己的同伴说着。 ”线人报告的就是这里呀？为什么全是空房间？“一个警察紧皱着眉头说。 ”是啊！地址没错啊！“另一个警察说。 听到这些，不知是不是刚才注入的知识和常识起效了，平安的大脑向她发出了危险靠近的提醒。遵照这个提醒，平安蹑手蹑脚地退回房间，缩在里面的墙角，尽量屏住呼吸。 平安刚作好这一切，一个警察的头就探进了这间屋子：“空的，也是空的！”他进屋大略地转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平安。 这个警察撤出去之后，直到整队警察的脚步声消失，平安仍没敢动。也许是刚才注入的知识和常识起了效果，她觉得她得等到看得见5号或着老头再考虑自己动弹。 “欧呦！总算走了！”随着这个声音，老头显出身来。他依然坐在一个看不见的东西上面。 “哇！你刚刚？隐身啦？”平安迷糊地问。 “隐身！你这么形容也不算错！不过准确地说，这项技术叫透明化！咱们整个废城都有防御外敌入侵的透明化系统！” “那我也是隐身，哦不，透明化的吗？” “当然！要不然刚才警察早就把你带走啦！你可是没有身份的非法的克隆人！” “那你现在也是坐在一个透明化了的东西上面吗？” “当然！这里大部分东西都是经过了透明化处理的！只有在你向透明化系统发送请求看见指令并得到它的批准后，你才能看见已经做了透明化处理的东西！” “为什么？” “为了我们的生意不太被现行法律接受！” “我们的生意是违法的吗？” “不能叫作违法！应该叫作现行法律与我们的生意不太相合！好了，我们走吧！”老头说着站起身来。 “我是不是也该被看见了？”平安也站起来了。 “你在心里想着，我要被人看得见就可以了！” “你在我身上装了什么吗？为什么我只要心里想想就可以被看见或透明化？” “你从那个机子里过了一遍，身体上自然会有所改变？不用慌，我不也这么样嘛！现在你也加入了我们废城团队，自然也就会有跟我们类似的调整和装备嘛！” “除了可以透明化，你还让那机子给了我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些知识和常识而已！” “具体是什么知识和常识？” “哇，这哪说得完！你以后用用就知道啦！” 跟着老头出到门外，平安又想起自己的机器人来：“啊，对啦！我已经把那边的任务完成了，你该把我的5号给我了吧？” “你这次完成的任务还不够修你的机器人的钱，所以你还得继续过那边去跟老狐狸完成更多的任务才行！欢迎你加入我们团队啊！”老头伸手去握了握平安的手，飞快地向前走去。 “那我见见我的5号总可以吧！”平安无奈地噘起嘴问。 “你自己找吧！反正它就在废城！” 废城这么大，靠腿找不可能啊？平安想，要是能有辆代步就好了！这么想着往前走，在走廊的尽头，平安发现这里是一个相当宽敞的圆厅。神奇的是，圆厅里真的有一辆代步。破破旧旧的一辆代步。平安钻进去摆弄下，发现它居然还能用，因为它飞起来了，从已经没了窗户的窗口飞了出去。平安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刚刚过了一遍那机子，所以自己有了想什么来什么的能力？还是自己已经向透明化系统发出了指令，而这指令已经被接受了，所以自己便能看见原本就已经在那里，只是被做了透明化处理的代步？平安不能确定什么，但反正目前一切都挺好的，也无需非得确定什么。 乘着代步在废城里瞎转，平安看见一个5号机器人就会降落去问它是不是自己的5号。 半晌了，一无所获，平安开始感到肚饿。这时她看见一个5号机器人在跟一个人在聊天。降下代步，平安从代步里钻出来朝那聊天的二人走去。平安仔细看那人是个少年。平安分辨不出那少年是个克隆人还是个自然人，但她看见那5号机器人的头发上卡着自己的发卡，所以她知道这个5号机器人就是自己的那个了。 “唉，瞧，说曹操曹操到！”5号象是知道了平安正在向他们走来，对那少年说。 少年扭头望向平安，怔怔地，眼中溢出浓浓的痴情来。这让平安感到有些怪，但她先不去管那少年，而是去大力地抱住了自己的5号。 “啊，你好啦！太好啦！你还记得我吧？”平安有些不敢确定地。 “当然！我们是一起来这里的，在那个东边月出西边雨的夜！”5号。 “可是你现在修好了，会不会回到你原先的主人那里去？”平安还要进一步确定机器人的想法。虽然机器人的不应该叫想法而应该叫算法，但因为这个年头的机器人都是有强大的学习能力的，所以它们有时表现的就象是有人的想法一样。 “不会！为了防止随意丢弃机器人的行为，近几十年所有机器人，包括我们5号都是在出厂设置时就有一项不二次认主功能的！” “什么叫不二次认主功能？”平安问。 “就是一旦购买我们的主人将我们抛弃一次后，我们将不再视其为我们的主人！” “那以后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吧？”平安开心起来。 “啊！你应该先认识一下这位买家！”5号把平安推向少年说。“他可是很想要见你呢！他来这里也是专门来找你的呢！” 这一下，平安才再去细瞧那少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想要见自己。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专门来找你？原因其实很简单，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少年边说边向他自己的代步走去。 平安回头去，想拉上5号一块过去看，却发现5号已经走远了。 “快过来啊！过来看看你就明白啦！”已经走到他自己的代步那儿的少年再次召唤平安。 迟迟疑疑地，平安走到少年的代步旁。 “你瞧，那时面是不是你！” 顺着少年的手指的方向，平安瞧见少年的代步内正在播放的一个视频。 “唉，这不就是我刚拍回来的视频！”看了两眼，平安发现视频中正在播放的正是自己在枫丹白露森林里的那段。“怎么，你怎么会有这个视频？” “我就是买家啊！”少年温柔地微笑说。 “哦，原来你就是买家！那你来找我是？”平安疑问。 “想见见你啊！介不介意一起坐我的代步兜风？”少年。 “你从哪里来？”平安。 “我从花城来！”少年。 “啊，花城！”平安想起自己还从来没有看过花城呢。 那一晚逃离时黑夜是她对花城的唯一见识。她也真的是很想回去花城看看，看看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一个地方。只是她知道自己只是个克隆人，而克隆人是不被法律承认的非法的产物，所以她并不敢独自离开废城。现在既然有人愿意带自己去逛花城，何不借这个良机一去呢？想到这儿，平安便接受了少年的邀请。 坐进少年的代步，起飞由废城回返花城。这一路上，两地的风景，尽收平安眼内，让她感到花城和废城的天壤之别。废城是那样荒凉，空旷，一座被废弃的城市。而花城却是那样热闹喧哗，人气鼎盛。隔着一道山峰，两座不同的城市俨然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一路上平安与少年聊得也很开心。少年问了许多关于平安在那边儿拍视频时的经历，听了平安的讲述，少年也显出了格外的兴奋来。 “唉，可惜自然人是不被允许作时空旅行的！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克隆人才可以这样自由地时空穿梭啦！”少年忍不住感叹。 “你怎么知道我是克隆人？”平安的心突地一慌。 “我吗！哈哈，你马上就会知道啦！” 少年这样说的时候，平安猛地眼皮发沉，眼前一黑，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都不再知道了。 第8章 生母 等平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看到自己对面近在咫尺的地方躺着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那个既是平安被克隆出来的染色体本体与理由，也是放平安离开，让平安自由的那个老太太。此刻，这老妇人的头发已经被剃光，而一些光束正在切割开她的头颅。 看到这个，平安感到恐慌，同时她看不到自己，于是她想起来，想搞清楚这儿是哪里？是谁在干什么？可是她动不了，除了意识是清醒的之外，平安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她不明白怎么了？ 光束对头颅的切割非常快捷而且无伤，甚至连血都没有一丝。平安不知道，现在正在进行的阿米光切割手术系统是目前最先进的开颅全智能手术系统，不需要人的任何操作。从手术方案分析制定到实施全部由这套系统独立完成。其精确度之高，可以使人不流一丝血。 平安发现自己不能动。而在这个空间，除了自己对面的老太太，平安什么人也看不见。只是从手术光发出的方向传来人声。 “你瞧这里！这个就是大脑已死亡的部分！太大了，已经不可逆转！”一个陌生声音这样说。 “这是什么病引起的？”这个声音平安听出来了，就是刚才弄晕自己的那少年的声音。 “这个不是病！这个是一种人为大脑基因损伤造成的！”陌生声音。 “具体的？”少年的声音。 “我的系统里有5个具体的案例！每一个损伤的造成方法都不尽相同！只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都是大约那段时间才会使用的古老方法！” “那么现在我老婆这个状况，如果把她的脑换进克隆人的身体上，会出现转机吗？”少年。 “不可逆转了！” “可是你把我的大脑换进我现在的这个身体里的时候，你也说我的大脑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衰老！可是现在，我觉得我的大脑恢复到了一个相当年青的程度了！” “你当时的大脑属于正常衰老，所以通过植入克隆人体内，由于新的身体环境，可以作到自然更新！但是你老婆的大脑属于非正常死亡，而且发现的太晚了，已经不可逆！现在再硬把她的大脑换入克隆人的体内，不会有任何改变，等于浪费了一个克隆人！” “如果要是现在把我老婆的脑换入她的克隆人体内，我老婆能活多久？” “照目前她大脑的这个损伤状况，也就在半年到一年之间，最多不会超过一年！” 这次平安没有听见少年的说话，只听见一下重重地出气声。 “还要继续吗？” “先暂停吧！”少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也许我应该把你这套系统换掉，换一套更先进脑修复系统！”接下来又是一声重重的出气声。“你先修复还原我太太的大脑到开颅前的状态吧！”又一声沉重的出气声。 这时平安感到睡意来袭，渐渐失去了意识。 “醒啦！” 平安第三次睁开她的眼睛的时候，听到这声音从身旁传来。吓得扭脸去瞧，看见5号躺在自己的身边。 “你怎么会在这儿？”晕头转向地平安问。 “来配合你谈新生意！”5号。 “谈新生意？什么意思？”平安。 “老买家的新生意！”说着5号拉着平安坐起身来。 于是平安看见了少年。平安的身体哆嗦了一下，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少年就是当初克隆了她的那位曾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而现在他已将自己的大脑换进了这少年的身体里。换句话说，这少年自己的大脑已经被摘除了。而刚刚自己差点儿也经历了这一手术，还好手术在打开自己那克隆基因本体的大脑时出了问题，自己才得已幸免。但平安无法忘却刚刚那一幕。 “你已经清醒了，那我们就来谈谈吧！”少年开口。“我想你也已经知道了，我就是克隆你的那个人！最初你看见我的时候，我是个老人，而现在我是个少年！原因我就不再解释了，相信你也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少年看了看平安的反应，继续说。“我的老婆她的大脑被人损伤了，所以我不会再拿你的身体来替换她的，你放心吧！”少年再次停下来，观察平安的反应。“我是你们这家私视频定制社的老会员了！这次想再加一张新订单给你们！我想你们帮我查出我老婆的大脑究竟是怎么损伤的？我的新订单就是这个！” “我该怎么办？”平安问5号。 “你可以接，也可以不接这个订单，选择权在你！”5号。 “那我不接！”平安。 “我需要你接这个订单！”少年。 “可我并不想接！”平安。 “是吗？好吧，那你是我老婆的基因克隆的，我现在要收回对你的监管权！”少年。 “凭什么？”平安脱口而出。“你克隆我是为了谋杀！你在犯法！” “可你还活着！没有证据表明我要谋杀你！”少年。 “可是你，你的身体！”平安。 “我的身体也没有证据证明我谋杀了谁！”少年。 “你谋杀了你的克隆人！”平安。 “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个！”少年。 “有，一定有！”平安。 “那你拿出来！”少年。 看到了平安的沉默，少年接着说：“反道是我，可以通过基因对比，证明你是我老婆的克隆人！克隆人是非法的！所以在花城克隆人没有自然人的法律权利！在花城的法律中只有一条是关于克隆人的，就是克隆人由它的基因本体负责监护！所以我有权收回对你的监护权！也就是让你回到我这里生活！” “不，我不信你的！5号，你告诉我，他在撒谎对吧？”平安问5号。 “花城的法律是这么规定的，他没有撒谎！克隆人在花城的法律里是没有的，因为克隆人本身是犯法的！但是又有人非法克隆，于是才有了这条谁克隆谁负责监护的临时法规！”5号。 “那自然人随意克隆人就没有惩罚吗？”平安几乎想要怒吼了。 “有啊！罚款坐牢都有！”5号。 “那你应该去坐牢！”平安愤怒地瞪着少年说。 “哈哈，是吗？”少年轻松地笑笑。 “但只要他能负起克隆人监护的责任，就只罚款不用坐牢了！”5号。 “为什么？这不公平！”平安叫起来。 “可是如果我去坐了牢，你的生活和监护就得政府管了！政府没那么多财力人力，管不过来，明白吗？”少年。 “怎么会这样，太荒唐了！”平安。 “法律有时候就是这么荒唐的！”5号。“你接触社会还太少，多了你会遇到更多荒唐事！” “如果你肯去替我查明我老婆的事，我就给你自由！不再作你的监护人，让你获得花城独立公民的身份！”少年。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弄清楚你老婆的事？”平安不解。 “因为花城法律规定，自然人不得从事时光旅行！”5号。 “那爷爷，噢，不，老头呢，他不是自然人吗？”平安。 “头儿是自然人！所以他从不亲自作时光旅行！而且正因为他知道自然人作私视频是非法生意，所以废城才作了特殊处理，为的就是防止警察查出什么来！你也见识过的！”5号。 平安想起在废城时经历过的警察检查，想起那时自己和老头的透明化！ “那自然人去时光旅行了，谁又能知道呢？”平安。 “当然会知道！每个花城人体内都有一张身份芯片！通过这张芯片，花城的安全系统可以追踪个人！假如你作了时光旅行，芯片就会记录！一旦警方检查你的芯片，就会知道你违法了，你去了你不该去的地方！”5号。“克隆人在花城没有身份，所以没有芯片，不可追踪！” “那么你凭什么保证在我替你查了你老婆的事后能给我一个花城公民的身份呢？”平安。 “如果他愿意放弃你的监护权，而头儿又愿意长期雇佣你，你就可以获得一个花城的临时身份芯片，也就是个有身份的人了！”5号。 “对，就是它说的这样！”少年。 “那并不是一个公民身份！”平安。 “如果你能在花城工作满十年，你就可以去联合国申请一个世界公民身份，然后你在哪个国家工作就可以在哪个国家生活了！” “可这依然不是花城公民身份！”平安。 “也就只能是这样了！不过国际上已经有克隆人组织在联合国为克隆人争取更多接近自然人的身份待遇了，但要想获得多数国家的认可还需要时间！就是这样了！”5号。 “如果我放弃了对你的监护我是需要坐牢的！为了你能获得正常人的身份，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我努力能作到的！但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会尽我的全力！”少年。 “你已经作过克隆人这样违法的事了！你的话我又怎么能相信呢？”平安。 “所以在你接这单生意时，你可以把它写进合同里！我不履约就是双重违法！”少年。 “我可以相信这个人吗？”平安问5号。 “照我目前搜集的数据来看，并不可以！”5号。 “不过如果你不试你就是百分之零的希望！但如果你试了，你起码有希望！”少年。 平安盯着少年，目不转睛，半晌之后：“我要扫描你和你老婆的身份芯片！” “好，没问题！”少年。 “可是我怎么去查明你老婆的病因呢？”平安。 “你先去找到我老婆的生母，采集到她和我老婆刚出生时的基因和生理信息吧！”少年。 搞定合同回到花城，平安原以为这次自己可以和5号一起过去那边完成这件案子。可现实却出乎她的意料。 “你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你的5号你还没有完全赎回，所以不能带它去！”老头说。 “但你可以派我和它一起过去完成这个案子啊？”平安。 “但我为什么要这么干？你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你这次的这个案子买家钱给的很少，再派5号过去我们成本太高了！”老头。 “那么那边也有象平头菇那样的伙伴可以帮我吗？”平安。 “没有！你上次去的那边儿是老狐狸本身就在跟的一个案子，所以他才会让你配合平头菇一起进行！而这次你去的那边儿，我们暂时没有其它案子在那边儿，所以不会有人帮你，只有你一个人去完成！”老头。 “可是，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平安吓出一头汗。 “那你就想办法让自己从不会到会呗！”老头依旧毫无同情的一张脸。 “你！我！我，我，我！”平安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好啦好啦！你可以在这边儿挑一些你觉得用得上的东西带过去！咱们团队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啦！还有半个小时就出发了，你趁这个时间赶紧挑些东西带过去那边儿吧！” 没办法，老头一点感情都不给。平安只好在5号的带领下去挑了一些技术产品带往那边儿办事用。但是她挑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她也不知道。她只有上次跟平头菇在一起的一次办案经历，她不知道该带什么过去才是有用的。可是时间不等人，在紧张的半个小时内，平安胡乱地挑了一些东西出发了。 第9章 怎样活着 轰轰轰，嗡嗡嗡，巨大的噪音让平安醒觉，让她醒悟到自己已经来到了“那边儿”。平安张开眼，发现自己在一团密集的令人不安的人群中。她的身边有手臂挥过来撞在她的脑袋上。但那手臂并不是为了撞击平安的脑袋而挥动，它只不过是在挥动时由于空间不足而撞在了平安的脑袋上。那挥舞的手臂丢出一块石子。石子高高飞起。平安的目光追寻着那石子的轨迹，就见它，砰！磋！石子打在一块玻璃上，玻璃破碎了一块。那碎碴从一扇二楼的窗子上跌落散碎在地面。 “贱货！” “不要脸！” “破坏别人家庭！” “去死吧！” 平安终于听清那些轰轰嗡嗡的巨大噪音原来是这样的一些语言。平安终于看见飞向那二楼窗户的不止一块石子。平安挤出人群从外面再去瞧，发现这是一群着装统一的一群人。他们都穿着一件绘有污水的黄色背心。他们的表情都非常的激愤。他们挤作一团，冲着他们对面的一栋楼的二楼窗户表达着他们的愤怒。 平安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这么愤怒。她望向人群对面的窗子。窗子在一栋小楼的二层。那小楼在一个院子里。那院子有着高高的围墙。如果不是因为围墙上装有防盗系统，这群愤怒的人们一定会翻入院内冲上小楼去的。 平安捂住自己的双耳，她的眼睛便看穿院中小楼的墙。她看见墙内长沙发上瘫坐着一个女人。这女人像是疯了，一边狂笑着一边流着扑簌簌的泪水。这个女人很年轻也很漂亮。她的肚子很大，象是快要生了。平安知道这就是克隆自己的基因本体的生母了。 看到这些，平安右手依然捂住自己的右耳，左手则去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样她便能够搜索到墙内女人所有的电子设备了。 很快，从墙内女人的手机里，平安看到一个快递信息。信息显示这个快递员正在来这里的路上，还有三分钟路程。平安一边向女人手机地图上标注的快递员方位走去，一边利用虚拟号码给快递员打电话。 在快递员接听电话的一瞬，平安身上所携带的废城的技术装备，立即将对方的精确信息通知了平安。那是一辆电动单车，它正驶入街对过的小巷。 平安迅速跑入对街的小巷内。这是一条无人的窄巷，在这里平安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电单车上的外卖小哥甩了甩自己的头，感到自己的头很沉。平安又捏了二下自己的鼻子，那外卖小哥便直愣愣地停下车，从车上的保温箱里拿出一份外卖放在地上，掉转车头往别处开去了。 平安走过去拿起外卖，再次利用虚拟号码打给小楼墙内的女人，告诉她，她点的外卖到了。 “我现在没法给你开门，门外太多人了！你先等一等！等警察来了吧！”电话中女人这样说。 “那我先去别家送，待会儿再过来！”平安回应。 “也好吧！警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女人。 趁着这个时间，平安回到小院外，继续对女人的手机进搜索。于是在女人用手机所浏览过的网址中，平安大略了解了小院被围事件的前因。根据网上资料显示，这个女人叫小诺，是个外来妹。一年前在本地一个名人家中作佣人时，曾报警说她的男主人强奸了她。但没多久又撤诉了。二周前有人爆料说小诺怀了男主的孩子，之前的所谓强奸，其实不过是她想傍上男主人不得而狗急跳墙出的损招，其实根本没有所谓强奸，而只不过是一场利用公众舆论帮她傍大款的把戏。这下把当初曾经同情过小诺，在网上声讨过那名人的网民们气着了。便有了今天的这一激烈的场面。 三个小时之后，警察终于驱散了那些聚集在小楼院墙外的人们。小诺打电话给平安。平安便来到院门前按门铃。 “门已经开了，你进来吧！”门铃中传来小诺的声音。 平安轻轻一推，院门的确是开着的，想必这门是可以摇控的。 一进小楼的一层，便来到了客厅，因为平安早已在之前的三个小时对小楼了解的通透，于是没有耽搁，平安径直往二楼上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二楼的？”见平安走上来，小诺慌张地问。 “我刚刚听外面那些丢石头的人说的！不好意思！那我把饭搁在这儿了，我这就走！”平安也是暗自怨自己，怎么这么没脑。 “别！你别走！你能陪我坐会儿吗？我，我不想一个人待着！”小诺望向平安的眼中带着哀求。 “可是，我！”平安迟疑着回应。 本来小诺的话正合了平安的意，但她觉得自己得装一下，否则怕小诺又会怀疑自己。 “求你啦！我家阿姨也被吓跑了！我现在一个人真的好怕！”小诺。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儿，外卖都送完了！只是我们并不认识，你不怕我是坏人吗？”平安试探地问。 “是吗？你是坏人吗？又是一个看起来文文气气的坏人吗？唉，就那样吧！反正也都没有好人！我很饿，我想吃饭！” 平安把饭递给小诺。 随着小诺一口口的吃下那些饭，平安开始接收到小诺脑中的思想。在送饭进来之前，平安已经把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倒了一些在饭上。那些渗进饭中的液体，现在进入了小诺的身体。那些液体是一种媒介剂，通过媒介剂，与平安身上的技术应用配合，平安便可以时时接收到小诺大脑中的想法和身体上的变化。 于是平安了解到了小诺脑中那巨大巨大的纠结。小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着。小诺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直都在糟糕中，可自己却无力改变。她想起她一路以来的努力，那些无效的，甚至是反效果的努力。小诺的家乡在一个落后的地方，那里女人过得很不好。但即使是如此，小诺也并没有想过离开，因为她知道自己很笨，并没有本事去为自己闯出一个更好的生活。 所以从小到大，她只想平凡的平安的过活。只想找一个不虐待自己的丈夫，生几个健康的孩子。她想给她的孩子们比她自己更好得多的教育。如果她生育了女儿，她希望女儿不再象她自己一样受苦，没法改变命运。但是来自父亲的一个决定，改变了小诺的想法，让她不得不逃离家乡。 那是在小诺的姐姐因为难产而死的二个月后，小诺的父亲告诉小诺，她必须嫁给邻村的一个大她12岁的男人，为的是给她的二哥换回一个媳妇。小诺不愿意，因为小诺的姐姐就是为大哥换亲出嫁的，结果男方为了要儿子，在小诺姐姐难产的时候选择了保儿子而放弃了小诺姐姐的生命。 小诺苦苦哀求自己的父亲不要拿自己去换亲，自己会努力干活，挣许多钱来给二哥娶老婆。但小诺的妈妈对小诺说，你脑袋笨是考不上大学的，拿什么来挣许多钱？到不如赶紧嫁了人，生几个儿子，在男家立住脚不比什么都好！ 就这样小诺被父母嫁给了那个大她12岁的男人。她嫁过去才知道那男人是个兔唇。她看见那男人就害怕，根本不敢靠近他。为此惹恼了那男人一家，成天让那男人打她，强迫她作所有那一家人认为她该作的事情。小诺实在忍住不了，便喝了农药自杀。被送进医院后没死，这才得了机会逃出了那里，来到了这个异地它乡的大城市。 在这里凭着她的勤快细心，很快地小诺就从给普通人家作钟点工变到给富人家作保姆。给富人家作保姆能挣上不少的钱，这让小诺可以象这城市的其他女孩一样买漂亮的衣服，好的洗发水和护肤品，于是不出二年，小诺就出落成了跟城里的漂亮女孩比起来毫不逊色的女孩，没有人再看得出小诺是一个从贫穷落后地方来的外来妹。这促使小诺对自己有了更高的目标，她在网上报了课程学习外语，她想转行作外贸。通过这几年在富人家打工，小诺开始知道，这里有许多的当地女孩和外来女孩都在网上开店，做卖零食和糖果的外贸生意。 可是就在小诺努力学着外语，为自己更美好的未来努力打拼的时候，她的一个男雇主叫舒坦的人强奸了她。虽然她感到痛苦，这样的事在这个地方，受害人所面临的舆论压力是很大的，有时甚至大过加害人。但是她还是选择了报警，想还自己一个公道。 然而事情并没有象小诺所想象的那样清楚明确的去发展，而是小诺从警察那里感觉到了取证困难。是强奸还是自愿变成了一件很难有证据证明，能够清楚辨别的事情。与此同时，当事男雇主的妻子，一个叫李枫的女人带着礼物来“安慰”小诺了。 李枫带来的礼物当然有钱，也就是所谓的“封口费”。但还有几样很重要的东西，几张报纸和杂志。那报纸和杂志都是几年前的了，上面刊登着关于一个女孩的连续报道。最初是那个女孩跟小诺一样控告舒坦性侵。之后是报道那女孩贪恋舒坦的钱财，为了讹诈钱财给舒坦做了个局。最后是那个女孩在本地身败名裂，再也混不下去，不得不远走它乡了。 威逼利诱，胡萝卜加大棒很有效，对小诺这样一个孤身在异地毫无人脉的单身女子来说。于是小诺在内心劝服自己，告诉自己这样无论如何都要比在家乡好。她收了钱，也收掉了想要法律给她一个公正的心，开始仿佛这事儿没有发生过似的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了。但她决定不再做家政业，虽然她的外语还没有很好，她也决定开始她的外贸小生意，拿着这笔李枫给予她的“启动资金”。 自己的生意开始了，但小诺感到自己的人生总还是缺那么一大块的。一个单身女人独自在异地它乡常常能感到周边环境对自己的压迫，内心总是充满不安而倍感孤独的。小诺也不例外，何况她还是从小在一个非常传统的环境中长大的女孩。无论她怎么用理智控制，但她内心那强大的习惯感觉让她总是想要有一个男人可以爱可以依靠。所以在生意开始后不久，她便有了一个男朋友。这个男孩阳光帅气，也愿意给予小诺体贴的感觉。所以小诺很快就陷入对这个男孩的热恋中，相信他尊重他，对他温柔疼爱，不愿去违背他的任何想法，为了二人在一起能够更和谐的温馨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在小诺计划外回家，推开房门的那一刹，她对生活对男人的美丽梦想破灭了。小诺看见与自己朝夕相处甜甜蜜蜜的男友正跟别的女人滚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 那件事之后，阳光帅气的男孩果断地走了。只是在他走了之后小诺才发现，那男孩已经转走了她所有的钱，还留给她大量的债务。理想往往易碎，现实无情而残忍。小诺的人生又一次地被推入了深谷。她不知所措，她十分无助。恰此时，刘枫再次来找她，并且提出了另一项交易。刘枫希望小诺能够替她生一个孩子。如果你是一个生活正常的人的话，你会觉得这交易听起来太过荒诞。但对于小诺来说，他不觉得。她甚至觉得感恩，感恩这个女人肯再次提供给她一笔救命的钱。 刘枫对小诺说，她自己已经不能生育了，可是对于她的丈夫来说，他需要一个继续家业的儿子，可到目前为止他们夫妇只有二个女儿。为了帮自己的老公解决这个关乎家业的大问题，刘枫希望小诺能帮她们夫妇生一个孩子。当然精子和卵子是刘枫夫妇的，小诺所需要付出的仅仅是她的子宫。也就是说刘枫希望小诺来作她自己的代孕妈妈。 对此，小诺只作了很短的考虑就答应了，因为她身在困境中，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就这样小诺成为了刘枫的代孕妈妈，被安排进了这栋小楼。原本一切都是低调的隐秘的进行中的，却不知为了什么突然被人在网上传播开来。而且传播的内容并不是小诺替刘枫代孕的事实，而是小诺现在怀的孩子是她本人和舒坦的孩子。于是很自然的，接下来网上的联想就是，当年小诺根本没有被舒坦强奸过，她只是为了要傍上舒坦这个大款，作他的小三而努力钻营加表演，拉网民为自己撑腰，作自己的布景板。这下当年那些曾经同情过小诺的网民相当地怒了。便表现出了比他们当年在网上支持小诺更为激烈的行为。他们人肉小诺，并聚集在她的住所外，向她叫骂，投掷石块等等。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要我怎样？”困在自己回忆思绪中的小诺突然把自己手中的饭碗狠狠地砸向地板。“我还能怎样！”她喊出来。“我没有学历！没有本事！没有好爸妈！没受过好教育！我就是笨那！就是蠢那！可我已经竭尽所能了！天那，到底你还要怎样呢？我不过是想活着！象这个城市里别的普通女孩那样好好活着而已！”说到这儿小诺已经难受到再说不出话来。她又象刚才平安透过墙所看到的那样突然狂笑起来，狂笑着流着奔涌的眼泪。笑着笑着，一口气没喘上来，小诺身子一歪，从沙发上滚落下来，身体瘫软地晕厥在地上了。晕厥在地上的小诺，她身体的姿态异样地扭曲着，头发横披过来遮住了她的脸。这样的她已经不再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看起来实在不象一个活人，而象一具尸，或者一只鬼。 第10章 第一次信息采集 在平安送小诺去医院的时候，她没有发现，有一辆黑色轿车一直尾随跟踪着她们。这部轿车里坐着两个男人，身材高大，短发，戴深色宽大墨镜。这辆车一路尾随着小诺的救护车开到医院。在护工抬小诺下车时，黑色轿车里的一个男人也跟着下了车。 经过医生的诊断和处治，二小时后，阵痛让小诺醒了过来。小诺开始阵痛了，她要生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小诺醒来，很奇怪看到平安还在。 “我送你来的医院，你刚才昏倒了。”平安说。事实上平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我要生了，你能帮我去交一下住院费吗？”小诺也没再坚持。以她目前的状况，有个人在不仅能帮上忙，而且更是她心理上的依靠。 “好，可是我没有钱！”平安说。 “哦，你拿我的信用卡去交就可以了！”小诺。 “你的信用卡在哪里？”平安。 “在我的包包里！”小诺扫了一下自己病床的附近。“唉，我的包包呢？” “可能没有带来。”平安。 “你没有帮我带包包来？”小诺。 “是吧，我只把你的手机拿来了！”平安。 “行，手机也行！那你就拿我的手机去给我交费吧！”平安。 “哪个手机呢？你有两个手机！”平安。 “那个粉色的吧，那个可以交费！” 平安拿了小诺的手机去给小诺办住院手续。 平安离开了小诺的病房不久，护士来通知小诺要给她换病房。于是小诺被快速换进了一间单人病房中。 平安去到住院部窗口，却被告知已经有人交过小诺的住院费了。这让平安感到不妥，于是迅速返回小诺的病房。但在那间三人间里，小诺的床上已经换成别的病人了。还好之前平安已经给小诺吃了媒介剂，所以快速准确地定位到了小诺的位置。 但在走到小诺病房的门外时，平安听到里面小诺在情绪很激动地跟不知是谁说着话，而且病房的门是关着的。 “我不知道这事是谁干的！但反正总不是我自己干的！目前这个情况我以后没法生活了！”小诺说到这儿静了一会儿，接着又继续说。“我现在也不可能搞清楚是谁干的，但你们应该出面澄清这个问题！我也需要维护自己的名誉！”说到这儿小诺又静了下来。 平安捂住自己的双耳，于是隔着关闭的门和墙，平安看到小诺躺在病床上，一边忍着临盆的阵痛，一边拿着手机，不知在跟谁打电话。 “我不想跟你说！你让刘枫跟我说话！啊！”小诺忍不住痛叫了一声响的。“如果你们这样对我，我不会让你们拿回孩子的！啊！” 小诺说到这里时，护士过来推她进产房了。 “为什么推我进产房，不是应该医生来检查过吗？”小诺有些惊恐地问护士。 “刚才医生不是检查过了吗？”护士平静地回答。 “可是刚才医生说子宫的宫口才开了2指，还早着呢？”小诺。 “你可能会难产，医生要给你做剖腹产。”护士。 “我不做剖腹产，我要自然生产！”小诺喊，她感到越发地恐慌了。“快递，她们要杀我！你快帮我报警！”当小诺被推出病房的时候，看见站在那儿的平安，小诺冲她喊。 “你喊什么喊！这是医院！是救人的地方！你乱嚷嚷什么杀人！谁杀你了，不过是要给你做手术而已！”护士喝止小诺。 “我不做手术！不做！快递，救我！”小诺继续冲平安喊。 “我是学医的！我清楚她的情况！她并不需要做剖腹产手术！”平安出声说。 “你是学妇产科的？”护士。 “对！”平安。 “你是她家属？”护士。 “她是我朋友！”小诺抢着回答。 “那如果她难产，发生了任何事，你能负责任吗？”护士威胁平安。 “我可以！”平安为什么说的这么笃定，因为平安身上的技术装备既看得清小诺腹中胎儿的情况，又已经全面搜集到了小诺与胎儿的生理指标，所以她很肯定小诺是可以自然生产的。 “天那，她要杀我！”小诺回到自己的单间病房后，对平安说。“那个女人要杀我！不行，我必须得离开这间医院！我不要死在这里！求求你带我离开这儿！”小诺突然紧紧抓住平安，哀求。 “好，我们离开这儿！”平安以目前所搜集的资料分析判断，也觉得这里不安全。同时她也想起之前救护车来的时候，那速度，那感觉，似乎那救护车早有准备，且就停在小诺家附近备用似的。于是平安决定带小诺离开，虽然小诺的死活其实与她无关。她只是来采集小诺和小诺即将出生的新生儿的基因和生理信息的。但她本能的想帮助这个女孩，可能是她想到了自己当初也曾陷落在他人所设置的死亡处境中。 说干就干，平安试图搀扶起持续阵痛中的小诺。天那，平安发现自己的力气还真是小了点，对于搀扶一个人来说。她试图启动自己携带的技术装备中的外骨骼功能。外骨骼功能可以让平安现在身上的这套装备硬化，给于平安的身体以支撑力和动力。可是在这个紧急的情况下，平安却想不起它该如何启动了。没办法，平安只好硬撑着把小诺的重量扛在自己的身上，一步步往病房门口挪动。哪知病房门刚一打开，平安却发现门口立着一个高大的穿黑西服戴墨镜的男人。 “退回去！”男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却极有威慑力。 “我也想，可是我已经扛不动了！”平安是真的扛不动了。看到面前这么高大一人，平安顺势就把小诺甩到了男人的身上。接着，趁男人应付甩过来的小诺的时候，平安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男人感到意识不清，他甩了甩自己的头，企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但平安又捏了自己的鼻子二下。此时男人不再乱动了，没有表情的一张脸。 接下来，平安通过自己的大脑向男人发出指令，于是男人便乖乖地遵循了平安的指令，搀扶着小诺跟着平安走了。 出了住院部大楼，平安跟着男人来到了他们的车前，见到了车内的另一个黑衣墨镜人。 “你是刘枫派来的？”平安问车内的男人。 车内的男人盯着平安看了一眼，就去瞧仍搀扶着小诺的那个男人。但那个男人脸背着光，又戴着墨镜，什么也看不见。 “@##￥￥%？”车内的男人开始讲非本地的语言，他以为平安听不懂。 可惜平安的装备让她可以听得懂这个语言。于是平安知道车里的男人在问已被她控制的男人：“伙计，怎么啦这是？” “我也是刘枫让我来的！”平安用与车内男人同样的非本地语言回应。 “伙计，这女的说的是真的吗？”车内的男人又问他的同伙。 平安知道在他这里是套不出话了，于是便直接伸手，启动了自己身上技术装备的超声波功能，将车内的男子击晕了。在脑控着车外的男子扶小诺上车去后，也将那男人击晕在车内。一进车，平安就知道这个车有安装卫星定位系统，不过在有可换乘的车之前，平安决定先开走这辆车再说。 “刘枫叫你来干什么？”车内除平安外，唯一还清醒的小诺一脸惊恐地问平安。 “我只是骗他们！”平安边跟小诺解释，边发动车子往医院外开去。 “你真的不是刘枫派来的？”小诺惊吓过度，很难相信平安的话。 “如果我是刘枫派来的，让他们抓你走就好了，干嘛救你？”平安。 听了这个解释，小诺开始有些相信平安了：“可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并不认识？” “我也有过跟你类似的遭遇！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需要人帮助！”平安。 “可是你是怎么搞定这么两个大男人的？我都没看见你打他们，他们怎么就晕了？”小诺。 “你忘了我是学医的！我只是给他们喷了点麻药！”平安只能胡说，以免小诺作更多联想。 “噢！”小诺松下口气来。“不对呀！你是学医的，为什么作快递？” “我是半工半读，打工交学费！”平安继续圆着自己的谎。 “哦！啊！啊！”小诺痛的叫起来。 “我们现在去最近的医院吗？”平安问。 “不，我要先回去那个房子！我有一些重要的东西得去拿！”小诺。 “你现在回家，可能就得在家生孩子了！”平安。 “不会的，我还能撑住！你开快点儿！我们拿了东西就去最近的医院！”小诺坚持说。 车开出医院后，小诺用她手机上的app叫了一辆出租车。车到之后，平安和小诺换到了那辆出租上，把这辆可能会被定位的车和车中的两个男人丢弃在了路边。 回到小楼后，小诺匆匆忙忙地收拾好她必须要带走的东西，还来不及出门，羊水就破了。 “不行，我走不了了！”小诺叉着腿站在那儿惊叫。“啊！啊！怎么办？” “没事儿，我给你接生。”平安淡定的说。 平安为什么能如此淡定，她又不是真的学过医。她能如此淡定是因为她从那个年代来。那个年代的学习已经不象小诺这个年代这样复杂沉重而低效了。何况平安现在所携带的技术准备即使在平安所属的那个年代也是先进的。所以仅凭这套装备，平安就可以搜集并判断清楚小诺和胎儿目前的状况。在清楚了状况之后，平安启用了接生教程与同步实施功能。这个功能可以让平安的大脑接收到整个接生的模拟过程，同时可以根据孕妇与胎儿，即小诺的时时状态来指导平安进行操作。虽然平安这是头一次接生，但由于小诺本身身体健康，又在宫口开启的这段时间没少活动，因此顺利地自然分娩了。 刚刚生产完毕的小诺十分虚弱，平安便趁她小憩的这段时间，在自己的装备中检索出一些之后可能会用到的功能来备用。但在此之前，平安趁小诺小憩的这段时间作的第一件事是，对小诺以及小诺所生的婴儿进行了四类目的信息采集，包括：基因目，分子目，细胞目，人体生理目，这四类目全部信息的采集。这正是平安来此的目的。买方希望她过来搜集信息回去分析后得到买家大脑病变的原因。 作完第一项采集作业，第二项功能准备作业。平安并没有停歇地便打开了功能备用条目中的外骨骼功能，音采功能，并将视觉增强功能开到了预备级。平安开启外骨骼功能是为了待会儿能扶得动小诺。音采功能是为了收集分辨方圆二公里的声音，以防有人跟踪。视觉增强功能开到了预备级，是为了一旦音采有发现，可以通过视觉增强进一步确定跟踪对象。 十分钟后，平安叫醒了小诺：“再待下去不安全，我们还是走吧？” “好！”小诺硬撑着支起身体，把手臂搭在平安肩头，由平安将她扶起。 “我们去哪里？去医院吗？”坐进车子并启动之后，平安问小诺。 “我要去找舒坦！”小诺眼神坚毅地回答。 “去找他！你不是怕刘枫夫妇抢走你的孩子吗？”平安不解地问。 “你怎么知道刘枫夫妇？”小诺盯着平安问，她现在是惊弓之鸟，谁都令她怀疑与恐惧。 “啊！”平安这才反应上来，自己说漏了嘴。“哦！那个，不好意思，我刚才听见了你跟刘枫通电话！” “可那通电话里我并没有讲到舒坦啊？”小诺追问。 “那个，我好奇心重，所以就上网查了一下刘枫是谁！”平安磕磕巴巴地回答。 “你现在知道他们夫妇是有钱人了，你有什么想法？”小诺从倒后镜里审视着平安。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跟他们夫妇又没半毛钱关系！我只是觉得你之前好象一直很怕刘枫害你，现在干嘛还送上门去？”平安。 “我想通了，躲不是办法！我现在就去找他们！如果他们不给我澄清我身上被泼的这些污水，我就当着舒坦的面，摔死这孩子！”小诺笃定而凶狠地瞪圆了她的眼。 “啊，这不好！这不好！”平安紧张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哼！他们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拿我当傻子耍！”小诺完全没留意平安的反应，此刻的她已经全然掉入自己产后的身体痛苦与心理痛苦的纠结里了。“刘枫根本就已经不能生孩子了！这孩子的卵子是哪儿来的？他们一定在搞什么鬼！反正孩子一定不是刘枫的！但一定是舒坦的！我就去找舒坦那个wbd！他不能给我一个交待，我就把他的孩子交待了！啊！”猛地小诺喊起来。“我已经够啦！我不要再被所有人欺负啦！” 第11章 朱莉奥 听到小诺这么说之后，平安一边开车一边用身上的装备，在此时当地的互联网上尽量搜索起舒坦刘枫和小诺的相关信息来。平安希望自己可以控制事态不要恶化。现在平安开始后悔刚才自己没趁小诺睡着的时候走掉，因为平安已经完成了她来这边的任务，已经可以回废城去了。可惜刚才她一时怜悯小诺，打算把她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走，没想到现在却被小诺拉进坑里了。杀人！无论谁杀谁，平安都不想参与。 “那可是我们要去哪里找舒坦呢？”平安试探着问。 “我知道他家！”小诺说完想了想补充到，“现在他应该不在家！恐怕在那个私人会所里！” 现在应该怎么办？平安心想，自己就这么把这个产妇和新生儿丢在路边吗？怎么办呢，到底？ 还好小诺产后的身体本就虚弱，而愤怒让她更加虚弱，所以一说完这几句话，她便筋疲力竭地昏昏睡去了。同时经过了在网上对刘枫舒坦和小诺的相关资料的搜索，平安大致找到了谁可能会加害小诺。最大的可能性是刘枫。因为她的丈夫在女人问题上一直没闲着。舒坦是个个人英雄主意性格的人，在公司里大权独揽，无人能与之抗衡。在女人的问题上，他也是常有兴致，而兴致一起，无人可违。也是因为平时看惯了所有在他周围出现的男人女人都对他极尽讨好的姿态，所以他也不认为当他兴致来时，有人应该违抗他。所以虽然他也经历过几次违背对方意志的强迫性的男女之事，但每一次都经由刘枫出面而“妥善解决”了。就平安的分析数据来看，一直深陷在如此生活状态中的刘枫也一直在想办法阻止她的丈夫再继续如此这般下去。可是她从来也不会从他的丈夫这方面下手，所以这次小诺低调怀孕的事被爆出，极大可能是刘枫希望在舆论压力下，她的丈夫在女人问题上能收敛一些。 在得到数据分析的各种结论之后，平安决定先送小诺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然后由自己来黑进刘枫与舒坦的私人数码设备，获得更确实的资料，将之发布上网，替小诺来澄清，然后自己再离开。这么决定好了，平安便开车打算送小诺去一家酒店。哪知在去酒店的路上，平安的音采功能突然提醒平安，舒坦出现在她车的方圆一公里内。平安忙调动视觉增强功能去锁定目标。结果在离平安所驾驶的车约500米的前方，一辆黑色的轿车内，平安看见了舒坦。 那是一辆加长轿车，车内有一个小酒吧。除了司机外，有四个人在车内，一女三男。三个男人一直在灌那女人喝酒。而女人一直试图拒绝。但拒绝一直并没有什么效果。其间女人说自己想吐，请求下车。但司机以在此路段不方便停车为由，没有放其下车。 远远地看着，平安觉得这事有些不对，便把车内的人全部上网查了一遍。司机和女人的身份，网上并无资料可查，也就是说并非身份显赫，或有任何新闻的人。其他的三个男人，除过舒坦外的另二个，很快就在网上查到了身份。原来二男中的一个的身份信息显示其是某法院院长，另一男身份是某著名大学教授。在身份上与舒坦来说可算是同一级别了，虽是不同领域。 也许是出于好奇心，平安默默地尾随着这辆加长轿车来到了小诺所说的那间私人会所。平安看得出那女孩明显不想进去，但是因为被灌了太多的酒，她的反抗是无力的，很快就被三个男人“固定”，押进了会所中。平安感觉不是太好，于是给当时当地的警察打去电话，想要报警。 “请问你有确定是这三个人吗？”电话那头接到报警的警察问。“你凭什么确定是这三个人呢？你认识他们吗？你在网上查的！那么你凭什么判定女方是非自愿进入会所的呢？凭什么？细节心理学！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多大年纪？是学生还是已经工作了？我们必须先核实你的情况，才能确定你是否报假警察啊！报假警是犯法的啊……” 最终警察是否接受了她的报警？是否有赶赴现场？那女孩最后怎样了？小诺和她的孩子怎样了？平安都不得而知。因为她突然地从那时那地消失了。但平安也没有因此就回到废城，而是到达了另一个地方。这个地方阴暗潮湿，整个空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适应了一会儿，平安才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身的这个地方。这是一个阴暗的密闭房间，房间的地板上躺着一个金发女郎。因为她的衣着和面部的轮廓跟耶芙娜类似，所以平安推断，自己应该是到达了平头菇那边儿。 “呕吼，你终于来啦！” 听到这个声音，平安回过头去，看见一个男人靠在墙的角落里。男人的身体整个在暗影中，平安看不清他的脸。 “那边儿信息采集完你就该立刻过来的！你这样磨蹭，会破坏所有任务的节点！”黑暗中的男人说。 “你是谁？”平安不觉得自己认得这个人。 “他们都叫我达得利！”说着，男人从暗影中走了出来，来到平安的跟前。 平安仔细瞧眼前这个男人，他有着一张精致花瓶的脸，上唇留着两撇小胡子，戴着一顶插着几根羽毛的扁帽，看得平安想笑。不过她没笑出来，因为她看见平头菇飞在达得利的肩上。此时的平头菇看起来象一只果蝇。但平安还是认出了它。 “你是老狐狸？”平安提问。 “我是达得利！”达得利。 “你就是老狐狸！”平安。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达得利。 “因为平头菇是老狐狸的机器人！” “哦！”达得利微微笑了笑。“嗯，看样子你这次确实有进步，脑子长进了不少！” “这次？难道你上次也见过我？”平安。 “老狐狸嘛是一定见过你的！但我嘛就不一定啦！”达得利。 “你真的不是老狐狸？”平安有点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这都不重要！我们开始干活吧！”达得利转向躺在地上的女人。“先来认识一下你今天要扮演的角色吧！这一位女士是奥拉宁宫的女官，叫朱莉奥。她现在牵扯到了一件宫廷桃色事件中。很不幸，现在有人要试验她，看看她是否真有特异功能！如果你能帮她度过这一劫，她便能活。否则，她就只有死了！” “我救她？要怎么救？”平安完全摸不着头脑。 达得利从自己的帽子中取出一坨透明果冻状的东西掰开成二份：“现在你把它放你的头上和手上，你就可以救她了！” “这是什么？”平安。 “你拿在手里就能感觉到它的奇妙了，伸手来！” “可是我到底要怎么帮她呢？你就不能全部都告诉我吗？”平安疑惑不安。 “我不可能全都告诉你，因为没时间啦！来不及了，快赶紧的！”达得利两手各持一份坨坨，互相一拍。二份坨坨便弹飞起来，一份飞到平安的头发上，另一份飞到了平安的手背面。 到了平安手上和头上的坨坨水一样化开。平安还来不及反应，那水便已流遍了平安全身，有一刻甚至致使平安失去了视线。 等平安再能看见东西的时候，自称达得利的男人和地上躺着的被叫做朱莉奥的女人都已经不在了。 “唉，他们人呢？”平安糊涂地在自己心中疑问。 “他们已经走啦！” 寻这声音瞧去，平安看见果蝇平头菇：“达得利去哪儿啦？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你听，卫兵来啦！” 屋外传来急速而有力的脚步声。不出十秒便听到钥匙啷当的声音。紧闭着的铁门吭吭地被拉开了，三个人冲进来。 “@##￥%。”最后进来的一个站在三人中间，对平安说了一堆平安听不懂的话。 两边的卫兵走近平安，各架住平安的一条胳臂，扯着她往出走去。 “那人刚才说了什么？”平安问平头菇。 “你穿的装备上不是有语言功能吗？你从那边儿过来的时候把它搞坏掉了吗？”平头菇。 “哦，对啊！我在那边儿的时候，它是好着的呀！难道真的坏掉了？”平安。 “死前你还有什么遗言，现在可以讲，我会帮你记录下来的！”刚才说话的那卫兵再次开口。 “咦，这次我听懂了唉！？”平安对平头菇说。“那为什么刚才那句我没听懂？” “也许那功能刚才在倒时差？不过你现在反搜回去，还是可以听到最初他对你说的那段的翻译的！”平头菇。 平安依言行事，果然听到了那卫兵最初对她说的话。 “现在向你宣读，根据国王陛下的旨意，现在对你，女巫朱莉奥，执行死刑！” “朱莉奥不是女官吗？为什么成了女巫？不是说只是验证朱莉奥是否有特异功能吗？为什么变成死刑啦？”平安问平头菇。 “女官是王后封朱莉奥的职务，女巫是国王对朱莉奥的看法！”平头菇。 “啊？”平安。 “至于执行死行嘛，执行死刑你不死，那不就是特异功能嘛！”平头菇。 “啊！胡说八道！那怎么可能！我是人！我又不是你！”平安。 “你那身装备上有这个防利器刺穿功能，所以没事，放心吧！”平头菇。 “放屁！”平安向平头菇骂了这句便急急转头去向着那卫兵说。“我不是朱莉奥！你看不出来吗？我不是朱莉奥！” 卫兵听她这样说只是瞥了她一眼，便对另两个卫兵说：“这女人已经吓疯了！你俩一定把她抓紧了，别让她跑了！” “为什么他这样说？他看不出我不是朱莉奥吗？我跟朱莉奥不可能象啊，我们根本是两个人种？”平安急急地去问平头菇。 “刚才那两坨已经把你变成朱莉奥了！不信，你可以用你装备上的自照镜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听平头菇这么一说，平安打开自照镜功能。真的，自己现在已然变成了朱莉奥了，完全是另一个人种的人了。 “我不要死！”平安对着平头菇喊。 虽然只是脑脑对话，但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所以平安的全身都在使劲挣扎着。 “哇，这个女人还真有劲儿！”左边的卫兵再加了力气抓紧平安。 “人疯了力气都比较大！”右边的卫兵也在抓紧平安的手上加了力气。 “你真的不会死的，相信我好吗？”平头菇。 “我不相信你！你和那个家伙都是骗子！我要回废城！我要回废城！”平安不再用脑跟平头菇对话，直接把这些通过嘴说了出来，而且用的是废城的语言。 “这疯女人在说什么？”左边的卫兵问。 “疯子的呓语！”右边的卫兵答。 “揍她！让她老实点儿！”发号施令的卫兵说。“注意别打脸！我们不能让人看出来我们殴打一个女人！”施令的卫兵。 “我们当然不会殴打一个女人！我们只是让一个疯子乖点儿！”左边的卫兵边殴打着平安边向他的上司说。 “你别再闹啦！否则你还没上断头台就会被他们打死的！”平头菇。 被卫兵殴打着，再打上听到断头台三个字，平安没了力气，她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快扯起她走！行刑时间快到了！”施令的卫兵大声说。 左右卫兵拖起平安就走。 被象死猪一样拖拽了一路的平安，始终还是被丢在了断头台上。 第12章 断头台上 天怎么这么白？平安想不通，天怎么能这么空白？当平安被拖着走的路上，最后一段路，平安突然这样想了。当她被丢在断头台那弥散着异味的地板上，她决定站起来。她想在死前站直了。她想看清楚自己到底死在了哪里。 平安从断头台的木地板上爬起来，放眼去瞧。断头台上有两个跟库克船长打扮的类似的人，戴着礼帽穿着西服，腰间挂着剑。 “这两个人是干嘛的？”平安以脑问果蝇。 “一个盯着你把头放进闸刀下的位置，一个会用那个放在边儿上的木盆接住你掉下来的头颅！”果蝇。 “哦，原来是这样！”平安把视线从断送台上移向周围，可见这里是一片空地，在断送台的不远处围着厚达几米的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些人为什么围着断头台？”平安问。 “看着你的脑袋被切下来！”果蝇。 “他们为什么还不给我行刑？”平安。 “他们在等一个人！”果蝇。 “谁？”平安。 “传统正教的一位大主教！” “为什么要等这个人？” “因为就是这位大主教让国王给朱莉奥判的死刑！” “他为什么要这样作？” “为了维护传统正教！在传统正教里，女人不能读书与工作！一旦女人参与到了社会公众事务，对社会公众事务有了一定影响力，就会被扣上一顶女巫的帽子加以处死！” “这太荒唐啦！”平安感到意外而不可理解。 “你觉得荒唐是因为你已经是未来人！在这个时代是这样的，所以这个时代稍微有些知识并想进入社会的女性几本上都是拥护新教的！” “新教允许女人读书和工作？” “不止！新教基本上允许女人参与所有公众事务，包括成为神职人员！” “那么，朱莉奥是怎么得罪了那位大主教的？” “你只是替罪羊，真正得罪了大主教和国王的是王后！可是他们暂时还不能拿王后如何，所以就只有拿你开刀了！” “那么朱莉奥所牵涉进的那件桃色事件到底是什么呢？” “那是一位叫作兰利的男人，他是一位在这个时代少有的有心于科学的人！王后很欣赏她，经常向他请教关于科学的事情！传统正教是非常讨厌科学的，所以便将这件事情报告给了国王！” “那为什么不是处死兰利而是朱莉奥？” “因为兰利逃了！他们只好拿朱莉奥下手了！” “那个人是谁？”平安的目光扫到了远处一群矮楼，眺见其中一个屋顶上坐着一个人在吹风笛。平安一边用身上设备的远视聚焦功能去尝试瞧清那人，一边问果蝇。 “你刚见过他啊！” “达得利！近看的确是！可为什么我远远看着他却象是库克船长呢？” “呵呵，别问我！” “所以他是老狐狸？”平安猛地醒悟过来，达得利就是库克船长，库克船长就是老狐狸。正如平安就是朱莉奥一样。 “大主教来了！”果蝇猛扇了几下它的翅膀。 人群闪开一条道，驶入一辆黑色四匹马拉的马车来。车门推开，走下来一个50多岁的男人，穿着猩红色的拖地的袍子，戴着一顶夸张的庞大的怪异的帽子。 大主教慢悠悠地走上断头台，时刻小心着不被他的长袍绊倒。 当大主教走到平安面前时，平安感到了什么是宗教。大主教象一座血色的巨塔向平安压迫过来。他的神情是那样威严，仿佛只要他张开口或伸出手，就可以让他面前的任何人立即败倒在地。这威严的感觉，会让坚毅的人也在他面前失去反抗的力量。更何况是本就胆小想活的平安，更是毫无反抗之心，有一种想立即拜倒去吻他的袍子的冲动。但是平安没动，因为她怕到不敢有丝毫举动，在这座血色巨塔向她发话之前。 “你想活吗？”血色巨塔开口。 平安频频点头。 “大声说出你的答案，让神听见！如果你想活的话！”血色巨塔伸出他的双臂举向天空。 平安感到不适，但求生的急迫让她不去想太多：“我想活！”平安照着大主教的意思向断头台的围观人众大声说出来她的心意。 “说，我忏悔，我不该信了邪教！”大主教。 “我忏悔，我不该信了邪教！”平安这样说着，内心却感觉更不适了。 同时平安也觉得奇怪，便去问：“平头菇，怎么是邪教？不是新教吗？” “新教在传统正教大主教的眼中就是邪教啊！”平头菇。 “听见了吧！你们这些糊涂的人！”大主教转身向围观人众。“信邪教者就是如此容易背叛的无耻之徒！邪教就是这么不堪一击的败坏的东西！” 大主教向人群喊话的声音是如此洪亮，让平安的不适急速地扩大成羞辱的感觉。 “你真的愿意为了活命而离开你原本的信仰吗？”大主教继续问平安。 平安是对信仰没有什么感觉的人，因为在她出生的那个年代那个地方，人们只相信科学，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然而平安并不想再回答这位血色巨塔的问话，她甚至有冲动，想一拳把他打倒。但是她又不愿因此就被处死。平安感到了两难。 “别理他的鬼话！我来接你啦，亲爱的！” 平安内心挣扎的时分，她听到了来自天空的声音。仰头望去，声音来处，一个人在向断送台的方向飞来。这个人平趴在一个木架上。这木架一条条地上下竖着，两头系着两片布。 “那飞过来的是莱特的飞机吗？”平安问平头菇。 “莱特兄弟的飞机还得几百年呢！”平头菇。 “那他是谁？”平安。 “他就是朱莉奥的情人兰利！”平头菇。 “他不是逃了吗？” “难道你不希望你的情人回来救你吗？” “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儿傻！何况我又不是朱莉奥！” 平安这么说的时候，一个风旋，把那“飞机”吹得转了向。 虽说平安是用音采功能听见的兰利的说话，所以兰利的“飞机”其实离断头台还挺远的。但随着“飞机”被风吹的这一转，围观的人众有人注意到了它。 “他是挺傻的，可能他的老师是李林塔尔的缘故！”平头菇。 “李林塔尔？”平安想了想。“他是不是说，总要有人牺牲的？” 飞机这时转过向来，继续朝断头台飞来。可是经由刚才的一折腾，断头台上的卫兵已经对它有防范了。 “总要有人牺牲的！我想，为了他的理想和他的情人，他是愿意牺牲的吧？”平头菇。 又是一阵旋风，兰利的飞机打旋的时候失了平衡，向断头台撞过来。见到这一幕，大主教二话不说，转身急步从断头台上下去了。 下到台下后，见飞机和兰利已经撞跌在断头台下，大主教急得指着看守人群的卫兵叫嚷：“你们还不快抓住他！抓住这个邪恶的巫师！” “人死得真容易啊！”看着兰利的尸体被卫兵抬走，那已经摔变形的一个人，平安说。 “在莱特兄弟发明飞机成功之前，失败的死掉的先驱也是多了！”平头菇。 “人生的每一步都是一场冒险，并不是人人都能成功的对吧？”平安。 “哇，你觉悟啦？”平头菇。 “成不成功都得试啊，来吧！”平安转身快步走到断头刀下，把自己的脑袋塞了进去。又嚯地站起来：“我是新教徒！我不是女巫！让神见证我的奇迹吧！我相信神会让你们见证到我不死的神迹的！”说完，平安再次趴下，把自己的脑袋再次塞进断头刀下。 “你这个执迷不悟的女巫！就让神见证你的死亡！把你牢牢钉在地狱里，永世不得再害人！行刑吧，神的孩子，我亲爱的卫兵们！”大主教站在断头台下大声宣布执行死刑。 卫兵松开了手里的绳，巨大的断头刀刀锋在急速的下坠中闪着亮眼的光芒。 哐啷，刀在平安的脖颈上猛地抖扭了一下，裂成了五块，向四下里飞溅而出。一块哚地插在了断头台的木架上，一块插在了行刑卫兵的胸口，一块插在了围观人众中一人的眼睛上，还有两块掉在了空地上。人群乱了。有些人开始胡乱叫嚷着往远处逃跑。有些人则向平安跪下，祈求神的原谅。 大主教站在那里发呆，不久被他的随从拉进了马车。马车夫扬起马鞭狠抽了几下马，马吃痛绝尘而去。 “趴那儿很舒服吗？起来啦！”平头菇对平安说。 “我没死？我没事儿？我真的没死啊！”平安兴奋地跳起身来，向人们欢呼。 因为平安这几句话说的是花城的语言，那些跪着的人们还以为她在念经念咒，个个惶恐地向平安更加地祈求起饶恕来。 自己居然还活着的兴奋劲儿过了之后，平安看到了死在身旁的卫兵，胸口插着断头刀的碎片。 “怎么回事？这个人他，他为什么死了？”平安不安地问平头菇。 “他是被分崩离析的断头刀碎片插死的！”平头菇。 “啊！我杀了人吗？”平安惶惶不安地叫。 “你没有杀人！只是你对你身上装备的防利器功能不了解，没有把它开到合适的设置上！”平头菇。 “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你穿戴的设备上的防利器功能有几种设置，因为你没有人为设置它，所以它自启动时，自动匹配的是出厂设置。而如果你要是对这个功能够了解的话，你就会知道它其中有一项设置是将金属粉碎。如果你启用了这个设置，那么刚才那把刀碎的时候就会是碎成粉末，那样的话刀碎就不会伤人啦！” “那我，那我该怎么办那？” “能怎么办，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以后多学习学习你的设备吧！你对它了解的越好，就能越得心应手地使用它啦！” “好吧，虽然我不信神，但愿神让他的家人多些幸运吧！”平安向死者跪下，向天空祈祷说。 “你还应该为另一个人也祈祷一下！” “谁？刀还伤到别人了吗？” “还有一个人的眼睛被刀碎插中了！” “天那，那人在哪儿？”平安向断头台下望去。“看起来没人受伤啊？” “那人还不赶紧去看病吗，还在这儿傻站着！” “那，那我该为ta作些什么？” “你可以也祝他好运！” “唉，神啊，虽然我不信你，但又来麻烦你啦！请你也给被刀伤眼睛的那个人多些好运吧！我知道，我不信你，你有权不搭理我！但我是为两个对你虔诚的信徒请求的！谢谢你啊！”为这两个人祈祷完了，平安站起身。“活干完了，可以送我回废城了吧？我还得把我从那边儿采集到的信息数据去送给我的客户呢！” “你还不能回去！”平头菇拍拍翅膀。 “为什么？” “因为刚才老狐狸通知我，朱莉奥现在还在昏迷着，所以你还得继续代替她进行她下一项要作的事！” “还干！我不干啦！我不要再被你们耍啦！”平安想想自己可能冒会死的风险，还可能搞出人命，她打死也不想再跟平头菇合作了。 “不干！你不要收回你的5号机器人所有权了吗？还有你从废城带来的设备也是咱们团队向你这个队员的出租品，你是要付租金的，你有钱吗？”平头菇直飞到平安的鼻头上，嗡地收了翅膀卧下。“你现在背着这么多的债，你就想撂挑子走人！呵呵，还好你是个克隆人！” “我是个克隆人怎么啦，你凭什么瞧不起我啊？”平安气地一把从自己的鼻头上抓起果蝇，把它甩了出去。 果蝇拍拍翅膀稳住自己的平衡：“我瞧不起你事小！如果你是个自然人的话，你会被所有人类瞧不起的！” “夸张！”平安给了果蝇个大大的白眼。“怎么可能，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知道我在这儿作的事情！” “是啊，克隆人作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但自然人这样作就人人都会知道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你的客户他不敢自己来的原因！”果蝇没介意，反而飞近平安。 “为什么？”平安狐疑不安地问。 “因为那个年代自然人们都被纳入了一个信用系统！而这个系统与植入每个自然人体内的芯片相关联！所谓走过必留下痕迹，打过必留下乌青！只要一个自然人违反了法律就会留下证据，而且这个证据是众所周知的，会被同步到每一张同样的芯片中！所以只要查找，每张自然人体内的芯片中都能找到你非法时空旅行的证据！” “吹吧，你就！要真是这样的话，作人体克隆本身就是犯法的，为什么我的客户他克隆了我，却没被人发现？”平安不信地反问。 “那是因为，因为，” “呵呵，因为什么？” “克隆人这个空子比较好钻！无论世界如何进步，总有人钻得了空子的，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呀！你别忘了，你的客户他本身就是个研究信息安全的专家！嗨！咱们别在这儿瞎耽误工夫啦！老狐狸给我说了，你要是不继续干的话，我们也就对你到此为止了！” “什么意思？” “就是咱们现在一刀两断，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没有人会送你回去废城了！你有本事就自己回去吧！哈哈！” “你的干笑真难听！”平安说着一把把果蝇抓在了自己手心里。“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毁掉？” “我倒是想信！可惜我知道你并不知道要怎么毁掉我，呵呵！”果蝇在平安手心里笑着说。 “你是什么材料做的？捏起来这么软不拉几的！”平安使劲儿地捏果蝇，就象捏碎了一块果冻。 虽然碎了，但平安一松手，四分五裂的散碎又自行合成了一只果蝇。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平安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我可是最新高科技产物，就凭你，你是搞不定我的笨蛋！算啦，我也懒得跟你这种脑子不清醒的人瞎耽误工夫，我走啦！”平头菇说罢扭屁股朝与平安相反的方向飞去了。 “别走！你别走！我错啦！我干！我干还不行吗？” 第13章 普罗科普咖啡馆里的烧炭党 平安说着向果蝇追去。 “你不可以走！”断头台上还活着的那个卫兵拦住了平安的去路。“国王还没有下文释放你呢！” “你要是不让开，我就对你不客气啦！”平安急着去追果蝇，没工夫和卫兵扯皮。 “你别对着我念咒！”因为平安说这话时用的是花城的语言，所以卫兵以为平安在向自己念咒。 想起刚才自己同伙被断头刀插死的那一幕，卫兵害怕地向后退却着。不留神脚下一滑，骨碌碌从楼梯上翻滚了下去。掉下断头台后，还好有惊无险没有摔坏，那卫兵也不再同平安纠缠，自顾自的跑了。断头台周围那些其他的卫兵一见他都跑了，也不傻站着了，赶紧跟着跑掉了。 不再有人阻拦平安的自由行走了，可是果蝇早已从平安的视线中消失，甚至连远处屋顶上吹风笛的老狐狸也不见了踪影。平安呆立在断头台上，感到茫然。 一点点凉，一点一点的凉开始打在平安的脸上。抬头去望，天上飘落着一片片的白羽毛似的东西。接一片在手上，它倏忽融化了。平安感到一丝惊喜，她想这一定是雪，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雪呢。 平安不知自己被雪迷住了多久，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视界已经全白了。平安不知自己身处在哪里，经过一番辨别，平安发现自己在一条狭窄的小街里。这街中唯一不是全白的房屋只有一座。它的顶上冒着白色的袅袅的烟，它的窗户和褐木的挂架上排满了绿的逼人眼的长春藤。这个小房子是做什么的呢？平安正这样自己琢磨的时分，一个穿黑衣戴黑帽撑黑伞的男人从她身边不远处向这小屋的门走去。 男人拉开门。叮呤，门上挂的风铃响了一下，男人便迈进门去。 男人走进去时，一股浓香从门内扑出，连不算近的平安都闻到了那香味儿。平安紧跑几步去，凑近那挂着长春藤的窗口往里瞧。她瞧见那个男人进了屋子后，走到一张桌边坐了，收了伞靠在椅边，脱下礼帽挂在椅背上，然后走向一个柜台去，从那儿拿回一杯冒着热气的什么。那柜台里还有几块颜色漂亮的看起来就很好吃的东西。平安冲着那几块东西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也去拉开了小屋的门。喔噢，屋子里好热。 屋子里的热来自一个燃着木柴的壁炉，此刻火烧得很旺，红红的火焰摇摆跳动着。屋子里有几张桌子，都坐的有人，全部都是男人。平安正试图多看清一些这屋中的情况，突然。 “哦，诸位，请让我视你们为朋友！”一个青年从座位上激动地站了起来。“我相信你们都是和我一样想法的朋友！此刻我的心情非常地激动！刚刚，就在这里，我写出了一首诗，我要念给你们听，我的朋友们！我的新诗的名字叫《纯洁的预言》！见一个世界，在一粒沙中。识一个天堂，在一朵花里。你的手掌拥有无限。一时含蕴永恒。红胸脯的知更鸟在笼中，所有的天堂在狂怒中……” 诗人激情地吟诵着他的诗。屋内的人们似乎都觉得好，他们听得津津有味。可平安对这么久远的诗完全找不到感觉。她又开始观察这个小屋，希望可以找到一个人为自己买单，因为她没有钱。 很快地，平安发现一个坐在屋角不显眼处的男人。那男人的左胸口别着一朵叫不出名字的红色的花，那男人也在看她。平安心想，有门儿。暗藏着自己的欢喜，向男人走了过去。 “先生，你喜欢魔术吗？”平安向男人满满善意地笑着问。 “你为什么不坐下说呢，女士！”男人回报平安一个淡淡地笑容和温柔的语气。 “谢谢！”平安心想，这算是增大可能性了吧？“先生我可以为你表演一个魔术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给我表演魔术呢？”男人。 “因为我没有钱！”平安。 “没有钱又怎样？坐在这里并不需要付钱的！”男人。 “可是我想吃那柜台里放的漂亮的食物！”平安。“它们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这个很容易，这是一张纸币！”男人掏出一张纸币推到平安面前。“我想它足够你到柜台那里去换回一块起司蛋糕了！” “哦，你太慷慨啦，先生！那么你想要我给你变什么样的魔术？”平安。 “嗯，你先去取你喜欢的蛋糕吧！”男人。 平安拿起桌上的钱，到柜台去买了一块蛋糕。回到方才的那张桌时，男人已不在桌边了。放下蛋糕，平安抬头去寻，却见那男人正站在窗边。而窗外站着一个老妇人，向男人伸着手，目光中充满悲哀。 “这老奶奶怎么啦？”平安走到窗边问男人。 “她在向我乞讨！”男人。 “乞讨是什么？”平安不明白。 男人惊讶地扭头盯了平安一眼：“你真是幸运！” “我很幸运吗？为什么我不觉得！”平安。 “你还不幸运吗？一个连乞讨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稀罕物！”男人。 “是吗？你能告诉我乞讨是什么吗，究竟？”平安。 “乞讨就是没有饭吃，为了不饿死而向别人讨要吃的！”男人。 “没有饭吃，那他们为什么不吃蛋糕？蛋糕也很好吃啊！”平安。 男人又惊讶地扭头盯了平安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他们既没饭吃，也没蛋糕吃是吗？那他们的团队为什么不给他钱？他干活就应该有钱作为报偿啊？”平安。 “团队？什么团队？他干活，他在乡间种粮食，但他种的地是贵族的，种出来的粮食也是贵族的，他干了活，粮食还是不够吃，青壮年吃了，老病幼弱就没得吃了！” “那你为什么不给这个老妇人钱？” “因为钱已经给你拿去买蛋糕了！” “啊！那这个老妇人会饿死吗？” “不知道！不过每天早上，扫大街的都能扫到几具尸体！” “太可怕了！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平安。 “是啊，太可怕了，必须要改变了！” “改变，怎么改变？这个时代是这样的，一时很难改变的！” “不，要改变的，很快就会改变的！” “谁来改变？你吗？”平安不信地。 “很多人都想改变，不只是我！你不想改变吗？”男人。 “我，我能改变什么吗？”平安。 “看你的衣服，你应该是王宫里的人吧？”男人。 “哦，你凭衣服就可以看出我来自多玛巴切宫吗？”平安。 “你真的是来自宫里？”男人。 “是啊，我是王后身边的女翻译官！”平安。 “你是朱莉奥？” “啊，你又知道，为什么？” “不可能，朱莉奥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吗？”男人完全不相信平安的话。 “哦，我刚从断头台上下来！他们本来今天要砍我的头的，但神显示了奇迹，我没有死！”平安已然进入了角色，谎撒的很流畅。 “神啊！看样子，你是站在我们这一边啦！”男人激动起来。“我本以为我这一天将会白等，王后已经被软禁，是不可能派人出来了！”男人激动地望住平安。“但神派了你来！现在我可以把它交给你啦！”男人取下自己胸前的红花递给平安。“请把这个交给王后陛下！务必在今天一定要交给她，并告诉她明天，当人群闯入多玛巴切宫的时候，我们会趁乱救她出宫回祖国去，请她务必做好准备！”男人把花塞地平安的手中，兴奋地向外走去。“哦，对啦！记得提醒她，兰利送给她的虎克的遗物！” 平安瞧了瞧自己手中的鲜花，不明白那男人在干什么？在平安拿着花望着男人的背影不知所措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了咖啡馆门口，推开了那扇挂着风铃的木门。 男人推开木门的同时，风铃响了。但更响的是急促的马蹄声。火速奔驰的两匹马，在普罗科普咖啡馆外戛然而止。马上各坐着一名骑士，每个骑士的胸口绣着一个图案。这图案平安见过，就是上次在森林中救过耶芙娜的那几个骑士同样的图案，黑鹰与十字架。所以平安知道，这两个骑士一定是弗里德希的手下。不过这两个骑士已经与上次森林中的装扮大不相同。他们穿着短而紧的四个兜的军装，腰间也不再别着佩剑，而是肩上背着火枪。 已经推开门的男人看见这两个骑士，赶紧压低了自己的帽沿，快步从两匹马旁边穿了过去。 在他这样作的时候，两匹马上的人，一个用眼一直注视着他走的方向。另一个则掏出一张纸来看。这是一张通缉令。 “让我看一下通缉令？”一直注视着踩着雪一步步向前走去的男人的骑士向拿着通缉令的骑士开口。 那骑士便将通缉令递了过来。 “应该就是他！”接过通缉令把画像仔细瞧过的骑士这样说着策马冲了出去。 咖啡馆里的平安见到这情形，心中升起不安来，也向门口急步走去，不想她的大裙子匆忙中撞翻了一桌客人的咖啡。 “嗨，女士，你撞翻了我的咖啡，就这样就想一走了之吗？”被撞翻咖啡的男人站起身来拦在了平安面前。 平安还来不及回这男人的话，就听见呯一声枪响。忙将视觉增强聚焦枪响处，就见给自己红花的那个男人趴在雪地上背朝上，而那两个骑士将那张通缉令丢在他身上之后便扬长而去了。 “对不起，先生，我没有钱！”平安很是着急着赶过去，紧着解释。 “你穿着这么高级的衣服会没有钱，骗鬼那！想赖账就直说！看在你是女人的面上，好吧，你走吧！”男人终于让开了路。 平安冲出咖啡馆，提起裙摆一路狂奔。 等平安赶到那块雪地，那里已经围起了一圈人。 “哦，又是一个烧碳党！最近死了好几个烧碳党了！”人群中有人说。 “烧碳党是干嘛的？”有人问。 “他们是王后的人，想要杀国王陛下！”有人回答。 “别胡说！他们不是王后的人！他们只是想要接王后回去神圣帝国的土地！”有人说。 “帝国的土地现在不就是普落士的土地吗？神圣帝国已经没有啦！”有人说。 人群突然安静。平安穿过安静的人群，走到了给她红花的男人的身旁。那男人已经死了，子弹贯穿了他的背。被丢在他身上的通缉令上印着他的画像。被通缉者的名字叫作：马志尼。 为什么又死人了？这个世界不幸的人可真多！平安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她不想在这里再多待一分钟了，她要回废城去。废城所在的那个世界是和平而安宁的，平安想，虽然也有可怕的人，象克隆自己的那个男人，可是毕竟不会象这个世界这么不幸。可是要怎么回去呢？平安想来想去，还是得先去完成任务，否则就象平头菇说的，老狐狸是不会送自己回去的。唉！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后，平安只得继续向多玛巴切宫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平安在雪里步行了一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王宫的门外，但却发现自己其实是无法进入的，因为自己身上并没有进出王宫的证件。所以无论平安怎么跟守门的卫兵解释，自己是宫里的女官，王后的翻译，卫兵都不理她，完全无动于衷，根本不给平安放行。如果皇宫宫门的守卫只有两个人就好了，这就是此刻平安心中的想法。可是很遗憾，守卫有八个。所以平安知道，就算她启用自己装备上的大脑干涉功能，也没法同时控制八个人。这可该怎么办？平安想，难不成，自己要用身上的装备把这八个大汉一个个打晕吗？这可是大街上啊！ 平安心内正纠结，宫门开了，一个军官模样的男人从宫门的偏门走了出来。男人走出来后，严肃地巡视了一遍八个守卫，然后指着平安说：“你，跟我来！” 平安没动，她看了看那原先不让她进的八个守卫。他们全都没有动，一动不动地站的笔直。看样子这八个人很怕从宫里出来的这个军官。 “叫你跟我来，你还在那儿发什么呆！迟了，小心我军法处置你！”军官不耐烦地对着平安继续这样说。 平安见守卫没人再管她，都象木头人似地僵立着，便大着胆子向军官走去，跟着他进了宫门。 进宫后，绕过一个圆形莲池，进入了一处松树墙。在松树墙中穿行了没几步，那军官身子一软，瘫倒在树下了。 怎么回事儿？平安正困惑，军宫胸前的口袋里飞出了一只果蝇来。 “平头菇！”平安在心中惊呼。 “当然是我！”果蝇。 “我就奇怪，这个人为什么帮我呢？原来是你搞得鬼！”平安。 “别耽误时间了！咱们得在他醒来之前见到王后！要不然，你还得被赶出宫去！”果蝇。 “可是我都不知道王后在哪儿？这么大，怎么找啊？”平安。 “你的装备不是有搜索定位功能吗？”果蝇。 “可是我都不知道王后长什么样？怎么搜索呀？”平安。 “耶芙娜你不是上次见过吗？”果蝇。 “啊，王后是耶芙娜？！”平安。 “是啊！”果蝇。 “那国王是谁？”平安。 “弗里德希呀！”果蝇。 “弗里德希？！”平安。 “你快点儿定位王后，这军官快醒啦！”果蝇。 “哦。” 平安捂住了自己的双耳，她的视线便穿透了那厚厚的宫墙，开始在其中搜索王后的所在。 “你定位到王后了吗？”果蝇。 “还没，楼内满都是耶芙娜的照片！”平安继续在楼宇内搜索着王后。“我不明白，弗里德希不是很爱耶芙娜吗？为什么结了婚后却变成这样？居然把耶芙娜软禁起来？啊，我找到耶芙娜了！” “我们快去她那儿吧！”果蝇。 “我真的很想知道！”平安。“告诉我啊！我们边走你边告诉我啊！” “好！不过先进楼吧，都到楼门口了！”果蝇。 “等一下！我就这么进去吗？这门口也有守卫呀！”平安。 “这门口的守卫没关系，只要你不让他们怀疑你是未经许可入宫就没事儿？”果蝇。 “啊！那我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吗？”平安。 “啊，不仅要光明正大，而且还要显得傲慢地对他们不懈一顾！这样他们才不敢怀疑你！”果蝇。 “好，我会发挥我最好的表演水平的！”平安抻直了她的脖子，左手提起自己的裙摆，表情傲慢地一步步踩上台阶。“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弗里德希和耶芙娜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吧？” “很传统的逻辑！”果蝇。 “什么传统逻辑？”平安边目不斜视地从楼门守卫的身边端庄地走过边在脑中问平头菇。 “野心！”果蝇说。“为了将分散在王后身上的权力收归集中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为了继续扩张国土！就象之前的费奥多三世，还有耶芙娜的爸爸一样！” “可是弗里德希原先不是反对费奥多三世中央集权的吗？”平安。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情况变了，人心自然也会变的！”果蝇。 “变了，什么变了？我上次回废城到这次我回来，没多久时间啊？”平安。 “你是没多久，但你上次来的时间点与这次你来的时间点之间，在这里却已经过了十年！”果蝇。 “啊，这么久啦？从我上次离开，这十年间都发生了什么呀？好大的变化吗？”平安。 “朱莉奥，你回来啦！” 平安走进楼内上到二楼时，迎面遇见一个宫女。 第14章 虎克的遗物 平安刚从楼梯上到二楼，迎面撞见一个宫女。那宫女好象是认识朱莉奥的，见到平安一脸欣喜的样子，向她奔过来。 “天那，你没死！太好啦！今天早上听说你要被执行死刑了，你不知道王后有多伤心，一下子就病倒了！这会儿还在睡着呢，你快去看看她吧！”宫女用力拉住平安的手迫切地说。 “啊！哦！”平安一边应付着宫女一边暗中问平头菇。“这女人是谁？” “给王后养鸟的吧？”平头菇。”这女人的脑袋里全是各色的鸟，鸟食和笼子！“ “那她叫什么呢？”平安。 “暂时找不到可供参考的资料！”平头菇。 “那你快去觐见王后吧！我先告辞了！”女人向平安道别离开了。 “工作愉快！”平安也礼貌地向宫女道别。 “耶芙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为什么对朱莉奥的死如此悲伤？”边继续向王后的房间走去，平安边问平头菇。 “唉，如果朱莉奥也被国王杀死了，王后就更加势单力孤了，要知道弗里德希已经杀死了王后的几乎所有亲信了！”平头菇。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王后呢？他不是那么爱他的耶芙娜的吗？”平安。 “他爱她的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权力！一个人权力越多越想要更多！权力全部集中在自己手中，是每一个权力高位者的梦想！有史以来都是这样的！弗里德希又怎么能容许他的王后与他分享权力呢！比起爱一个人，人们更喜欢自己能掌控一切的感觉，往往是这样！”平头菇。 “那对这样的情况，费奥多三世就放任不管吗？对了费奥多三世不是在我上次离开之前想要杀死耶芙娜吗？他怎么改主意了？”平安。 “费奥多三世已经死了！”平头菇。 “啊，这么快！”平安。 “不算快！从你上次离开到你这次回来，这里已经过了十年啦，亲爱达！”平头菇。 “十年了，真是转瞬啊！”平安叹息。“这十年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呀？我现在彻底糊涂的！”平安。 “嗯，简单说就是费奥多先杀了他的皇后与禁卫军指挥官还有他们的孩子，然后他就开始疑神疑鬼！最后杀人杀到所有诸侯贵族不得不一起来反叛他！在双方对战期间，神圣帝国解体了，分成了八个王国和公国！而其中弗里德希获得的地盘面积最大，因为他娶到了耶芙娜，所以他的普落士合并了神圣帝国原来的核心地区不乐颠。一开始弗里德希宣称与神圣帝国的继承人耶芙娜一起共管这片土地，但随着争战的一步步胜利，普落士已经吞并了原先解体的神圣帝国的八个国家中的三个！自然地弗里德希想要的更多，他想要重新统一神圣帝国，并由自己来作新帝国的唯一的统治者，所以耶芙娜，这个原来神圣帝国的合法继承人自然成为了他要除去的人！除去了耶芙娜，弗里德希才可以在现在的王国以及未来的帝国中，大权独揽，全部自己做决定，自己说了算！嗨，别说他了，我都想呢！你不想吗？什么事情都自己说了算，自己可以掌控全世界！这感觉多棒啊！”平头菇。 “棒你个头！你也想掌控世界，我也想掌控世界，那是我统治你，还是你统治我啊！我不喜欢独裁，统治人和被别人统治我都不喜欢！我喜欢自由平等互相尊重！”平安突然止住脚步。“到了，这就是王后的寝宫了！” 王后寝宫的门比它周边的门要高出差不多三分之一来。它是浅紫罗兰色的。门的两扇都不是方的，而是在顶部各有四分之一圆。两扇门的顶部加在一起就是个半圆。门口又有卫兵守在那里，不过只有两个非常好办，即刻地平头菇就让他们睡去了。 进入王后的寝宫第一道门内，这里是王后平常见客的地方，所以用色和造型都是按照王国的礼仪规范走的，毫无特别之处。但等穿过一段短而曲折的走廊来到了王后的卧室的中厅，这里的风格就与之前大不一样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些高大的绿植和小鸟，那些小鸟都没有关在笼子里，但它们很乖，也并不乱飞，只是都叫着同样的说话：“唉！小鸟，你难过吗？” 是的，这些小鸟都在重复着这样的说话，也许是王后对着它们说了太多遍的缘故吧？穿过鸟语绿香的中厅，来到王后的卧室门外。平安轻轻敲了敲门。一个穿素裙的中年宫妇打开了门，见到平安显出吃惊的表情。 “我可以觐见陛下吗？”平安放低声音问。 “当然！你能来太好啦！”宫妇说罢将平安让进了门。“你来了，我想这里就用不着我了，我先告辞了！”宫妇说罢，施了一礼，从外面关上了卧室的门离开了。 卧室中充满着紫罗兰的装饰，窗边摆着毛地黄。虽是冬日却也开着紫罗兰色的花串。耶芙娜躺在床上，与十年前没什么变化，依然是那样苍白虚弱的一张脸。他在睡觉，紧闭着双眼。 “我应该叫醒她吗？”平安问平头菇。 “你知道自己来这儿是作什么的吗？”平头菇反问她。 “对呀，我来这儿是来干嘛来者？哦，想起来了，我现在不是朱莉奥吗？朱莉奥该作什么呢？”平安。 “明天你要陪在王后身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平头菇。 “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伤害到王后？”平安。 “明天国王会召开三级会议，到时候平民可能会闯宫！如果闯宫成功，烧炭党打算趁乱救走王后，返回不乐颠去！这期间万一有什么不妥，你要保护好王后！”平头菇。 “唉，你这段话我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啊，对啦，是马志尼对我说过类似这个！”平安。 “你见过马志尼了？”平头菇。 “是啊，他还给了我一朵花！”平安从自己的帽子上取下马志尼给她的那朵红花。 “看样子他是要用这朵花通知王后，让王后准备好跟他们出逃！” “这花儿能通知耶芙娜什么呀？这不就是一朵普通的蜡做的花？”平安。 “你没注意到有微雕刻的文字在花瓣的里面吗？”平头菇。 “啊！”经平头菇提醒，平安才去透视这蜡花的花瓣里面，果然每一瓣花瓣的内里面都有针尖大小的微雕文字。 完整看下来，内容如下：国王终于决定召开三级会议。因为战争掏空了国王的钱包（国库），为了借钱，国王不得不召开三级会议。可是据可靠消息，三级会议中的一级神职领袖是不会给国王掏钱的，因为他们跟国王一样是靠着民众供养的。二级贵族也是不会给国王钱的，因为跟国王一样，为了争夺土地，壮大自己的武装队伍，贵族囊中也已一贫如洗了。所以真正能给国王钱的只有三级平民（主要是商人）。可是商人，一来并不想国家再打仗，打仗会破坏商人的商路。二来，他们知道国王只会向他们要钱，却不会给他们任何地位和权力。这样亏本的买卖商人怎么会做。所以明天，为了争取自己的权力，趁国王出宫去开三级会议的机会，三级平民会组织闯宫行动，以此来向国王证明自己的力量。而我们（烧炭党）会趁乱带王后出宫，返回我们自己的土地，不乐颠。请王后做好准备，明天随时准备出发。 “什么是三级会议？”平安问平头菇。 “说来话长，简单的说三级会议就是监督国王不要乱花钱的！换言之，就是国王要向三级会议要钱，就得答应三级会议参与者的条件！可是国王只想要钱，不想答应民众的任何条件，所以这个会已经有一百多年没开了！然而哪有不爱乱花钱的国王，国库里的钱几场仗就能打光！所以弗里德希这个倒霉催的国王不得不再次召开三级会议！可是这个成天乱搞的国王，这么多年已经把平民搞的太苦，现在还要再让平民掏空自己的钱袋来满足国王一个人的欲望，谁也不傻！看明天怎么闹吧？”平头菇。 “嗯哼！”轻轻的一声呻吟，耶芙娜醒了过来。 耶芙娜无力地撑开眼皮，却看见了站在自己床边的朱莉奥，她的眼中立刻闪出光来：“你没有死！神啊，谢谢你的恩惠！”王后激动地从床上跳起来，扑进朱莉奥的怀中，将她紧紧抱住。“感谢神明！” 平安想推开王后，但平头菇提醒她现在的身份是朱莉奥。 “陛下，我不仅还活着，而且还为你带来了好消息！”平安以一种尽量安定的语气说。 “哦，什么消息？”耶芙娜放开平安，退坐在床边，却还是紧紧拉住朱莉奥的手不放。 “我先去拉上窗帘，以防被窗外的巡逻发现！”平安。 “好！”耶芙娜这才彻底放开平安。 平安去窗边将三层窗帘都放了下来，并拉严实，再回到王后的身边对她说：“有一个叫马志尼的人让我转交给你这个！” 王后接过朱莉奥递给她的薄如丝绸的红色重瓣蜡花，却并没有可能发现蜡花中的秘密：“这花有什么特别吗？”糊涂地问朱莉奥。 “你不认识马志尼吗？”平安感到耶芙娜的反应不太对便问。 “不，不认识！怎么，他说他认识我吗？”耶芙娜。 “他是一个烧炭党！”平安。 “啊，又是他们！唉！”王后似乎意外地这样说。 “怎么，烧炭党不是陛下的人吗？”平安。 “我哪有什么人那！不过是这些热血的不乐颠年青人想带我回不乐颠去复国罢了！”耶芙娜。 “那你想留在这里，还是想回去呢？”平安。 “朱莉奥，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根本没有的选择！留在这里，我的丈夫是不会容许我好好活下去的！可回不乐颠去复国，我并不觉得我有这个能力！”耶芙娜。 “可是陛下你总得有个决断啊？”平安。 “我知道！可是我总得先知道这些烧炭党人的计划吧？”耶芙娜。 “他们的计划就，”平安刚要冲口而出说，计划就在花瓣内，平头菇阻止了她。 “你是朱莉奥！”平头菇对平安说。 “什么？他们的计划怎么？”耶芙娜问朱莉奥。 “他们的计划应该就在这朵花里吧，我想？”平安忙给自己圆谎。“对了，那个马志尼还让我捎话给你，问，你还记得兰利送给你的虎克的礼物吗？” “兰利送给我的虎克的礼物？”王后凝神回忆了一下。“难道是这个？” 这样说罢，王后起身，走进卧室后的更衣室中。稍后，双手托着一个象牙雕饰的盒子出来了。王后将盒子放在床上，打开。平安看见里面有一架非常古董的显微镜。 “那个人说的应该是这个吧？这是兰利送给我的，据说是一个叫虎克的人的遗物！据说，它可以看到肉眼看不到的微小的东西！” “那也就是说，他想让你看什么？”平安。 “他想让我看什么呢？蜡花吗？”王后。 “试试看啊！”平安故作不知地回应王后。 “啊，你去看看麦德林夫人在哪儿？”王后。 “麦德林夫人是谁？”平安问平头菇。 “咱们进来的时候只见过那个开门的中年妇人，应该就是她吧？”平头菇。 “哦，麦德林夫人走了！”于是平安回答王后。 “走了，你进来的时候吗？”王后忽然匆忙地将显微镜放回盒中去。 “是啊，她给我开了门就走了！有什么不对吗？”平安。 “她是我丈夫的人！她一定去向弗里德希报告去了！”耶芙娜收拾好镜盒后，抱起镜盒急步走向卧室后的更衣室。 “陛下这是作什么？”平安不明所以。 “不能让弗里德希发现我们的意图！”耶芙娜匆匆藏好盒子由更衣室回转至卧室。 耶芙娜刚躺回床上去佯装还未起身，卧室的门便被人大力推开了，国王弗里德希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刚才为平安开门的中年妇人，麦德林夫人。一进卧室，国王就死盯着平安看，眯细了他的眼睛，仿佛这样可以看穿平安。 “别愣着，快行礼！” 经平头菇这一提醒，平安拉起裙摆向国王行见面礼。 “你真的没有死！”弗里德希将他本已眯细的双眼眯得更细了。 看着弗里德希突然顶出的腮骨，平安知道这位国王正在恨得牙痒痒。 “尊敬的陛下！”面对此情此景，平安没有慌张，淡定地开口说。“我没有死并不是我的选择，而是神的选择，相信陛下也应该听说了在断头台上发生的事吧？” “哼，骗小孩的把戏！”弗里德希这样说的同时拔出了他腰间的配剑。“我现在就可以戳穿你！”话音落的时候，剑已到了平安的脖子。 “陛下小心！”平安依旧淡然地说。“断头台上的刀飞出去插死了一个刽子手，陛下也是知道的吧！我只怕陛下的这一剑会伤到无辜的人！” “我不是吓大的！”弗里德希挥剑刺向平安。 但剑碰到平安的脖子便化作粉末向地上掉去。 “哦，你这次功能档调得很好哟！”平头菇对平安说。“瞧，他已经吓傻啦！” 弗里德希难以置信地呆立在那里足有一分钟：“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神不可能站在你们那边！我才是国王！”蓦地这样咆哮起来。“你这个女巫，你去死吧！”弗里德希锐叫着将握在手中尚未成粉末的半截剑向平安的胸口刺去。可是剑在到达平安胸口的瞬间再次化作了粉末。“不，神是不可能站在你们那边的！来人来人，把这个女巫给我抓起来！” 之前，那两个睡着的王后寝宫门前的守卫，醒来后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在自己睡着期间有人已经进出了王后的寝室。就只见国王怒气冲冲奔自己这儿而来。现在又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却听到国王突然大叫，不敢怠慢，急急慌慌地听令往里跑。哪知跑到王后的卧室门口，却见国王倒在王后的床前，门外还倒着麦德林夫人。 “王，王后陛下！”二个守卫傻兮兮地不知该作何反应。“王，王后陛下？” “国王陛下病了，你们送他回去休息吧！”王后表现作一切正常的样。“还有麦德林夫人也是！” “是，陛下！”二个守卫傻兮兮照做，不敢怠慢。 守卫走后，平安上前去将卧室门关闭了。 耶芙娜惊奇地从床上跳下来：“天那，太神奇啦！朱莉奥，我一直不知道，你有这么魔法一样的能力啊！？” “呃……”平安拖了个长音。“呃呵呵，原来我也没有这个能力的！以后也未必会有了！” “你在断头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闪电劈中了你吗？”耶芙娜。 “我们还是赶紧研究蜡花吧？明天的事要紧！至于我的事嘛，全仰仗万能的神！”平安就这样搪塞了过去。 于是耶芙娜重又将显微镜拿了出来。 “她摆弄了半天了，她并不会用吧？”一会儿之后，平安问平头菇。 “很明显，她不会用！”平头菇笃定地判断。 “啊，我的陛下，还是让我来吧？”平安。 “你会用？”几乎是同时，王后与平头菇同时向平安提出了疑问。 “我会！”平安这样回答王后。 “你应该不会用这么古老的显微镜才对啊？”平头菇可不象耶芙娜那么容易被骗。 “反正我说出花瓣里的秘密就完了呗！反正她也搞不清我懂不懂！”平安这样回答平头菇。“老话说，这世上什么样的人最好骗？不懂的人最好骗！” 第15章 意外的逃亡 “这么说，他们要来带我走？”听完平安转述的花瓣里的内容，耶芙娜说。 “这样不是很好吗？反正国王也容不下你了！”平安。 “容不下我？”耶芙娜去到梳妆镜前，盯住自己的脸看。“谁能容下我呢？我的父亲陛下容不下我！我的兄长陛下容不下我！我的丈夫陛下也不能容下我！我就是不该被容下的人吧？”耶芙娜冲镜中的自己摇了摇头。“算了吧！我很累，我已经不想再挣扎！”耶芙娜走回床边倒下去。“想我死又何必再折腾，我没有力气了！”说罢，耶芙娜闭上了眼皮，一副彻底放弃自己的样子。 “王后陛下，你不可以这样啊！不乐颠人民还在等着你回去呢！”平安。 “没有人在等我！不要再烦我了！我很累，我想睡觉，你出去吧！”耶芙娜翻了个身，将背对着平安。 不管平安再怎么劝说，王后陛下都不再理她了。 “你这样真的看起来很傻唉！你这样是没有用的，你还是重新想办法吧？”平头菇。“也许我们可以从爱德华身上入手？” “谁是爱德华？”平安。 “耶芙娜和弗里德希的儿子！”平头菇。 “唉，不早说！”平安白平头菇一眼。 “嚯，你还怪起我来了！这是你的活，你怎么可以对你的目标对象一点儿资料搜集都没有作呢？自己无知还怨别人！”平头菇说着嗡嗡煽动着翅膀飞离开平安的身旁。 “哦，对不起啊对不起！是我错啦！我赔不是！原谅我吧？”平安。 “哼！”平头菇嗡嗡着继续发脾气。 “唉，好奇怪！你不是机器人吗，为什么居然还会生气？”平安糊涂地问。 “我可是学习能力很强的机器人好嘛！就你们人类那点儿操行，我分分钟就掌握啦！”平头菇。 “那你也一定掌握了大人有大量啦！就原谅我这个无知的人类呗？”平安。 “唉，好啦好啦！咱们也没时间瞎耽搁啦！走吧，赶紧去把爱德华接过来吧！”平头菇。 耶芙娜睡得迷迷糊糊的，头又痛又沉，感到自己似乎马上就要死了，离开这看似繁华，实则残忍的世界。感到自己再也不用再起来了，似乎也获得了一丝轻松。顺着这一丝轻松，她感到自己的灵魂脱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她的灵魂在漆黑中飘，飘远，缥缈。 “陛下！陛下！爱德华殿下来了！” 隐约的王后听到朱莉奥的声音。但她的头很沉，眼皮也沉，她并无力撑开她的眼，她也不信那声音，所以她不想给任何反应。 “你是耶芙娜？” 听到这声音，王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因为这个声音是一个童音，男童的声音。虽然这问话很奇怪，王后还是急速地撑开眼并翻转过身来，瞧向床外。哦！她看见了！她终于看见了她许久未见的孩子了！ “爱德华！神啊，你没有骗我吗？真的是我的爱德华吗？”王后努力地眨了一下眼睛。 没错，在她的床边站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是耶芙娜的儿子爱德华。 耶芙娜不及下床，就整个身子扑过去，一把将男孩紧紧拥抱在自己怀中：“神啊！你是怎么把他带来给我的？”这样激动地问。 “是我带殿下来的！”站在一旁的平安回答。 “快让我看看，我的儿子，你又长大了许多啦！”耶芙娜激动地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儿子，她已经二年没有见到他了。“感谢神，它没有让你吃什么苦！你的父亲还是爱你的！” “你真的是耶芙娜？”爱德华又问了这句。 “当然，我是你妈妈呀！你该叫我妈妈而不是耶芙娜，亲爱！”耶芙娜这最后的爱字噎住了。 她轻轻推开爱德华，低头去瞧了瞧自己的腹部，一柄精制的匕首正插在那里并随着耶芙娜的呼吸起伏着。 “嗨，你这是在干什么！？”平安一把拉过爱德华来。“她是你妈妈！” “她不是我妈妈！她是邪恶的女巫！她吃掉了我的妈妈，把她的皮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冒充她！”爱德华。 “胡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她真的是你妈妈！”平安。 “不是！她不是我妈妈！我妈妈已经被她吃到肚里去了！全宫的人都知道！”爱德华。 “神啊！这是怎么搞的！？”平安急急放开了爱德华，去抱住已倒在床上的耶芙娜。 “孩子！我的孩子！” 耶芙娜伸长了双手想去阻止爱德华，因为爱德华正要从房间溜出去。 平安急急地放开耶芙娜，再去抓住爱德华，用自己设备的功能让他睡去了。 “陛下，我现在给你止血！”平安。 “不用了！让它流吧！连我的儿子都不再爱我，这世上还会有谁爱我？让我死去吧！”耶芙娜。 “不，你别这样想！爱德华一定是被别人给他洗了脑，他被骗了，才会这样的！他不是不爱你！他只是以为你是被女巫吃了！”平安。 “啊，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耶芙娜捂着自己的腹部痛苦的说。“他为什么要这样给我的儿子洗脑，让他不认自己的妈妈！一个父亲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儿子憎恨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他这么恨我啊！？” “你别再激动了！让我来帮你止血！然后带你和爱德华一起离开这里，让国王再也折磨不了你们母子了，好吗？让我来帮你！” 耶芙娜用她悲伤而绝望地溢满泪水的眸子痴痴地望定朱莉奥。良久，终于她的手放开了自己的腹部。 “你帮我吧！让我活下去！我要活！我不要就这样死去！我不甘心！”王后仰面瘫倒在床上。 “止血第一步……” 王后倒下后，平头菇开始教授平安用她的设备快速止血，愈合伤口，提供能量和恢复生命体征。 因为爱德华的力气小，所以王后的伤口并不深，再加上最新科技的处理，经过一夜的休息，王后已基本恢复到未受伤前的身体状况，而且因为有了平安给她的额外提供的能量，王后在体能方面还胜过之前。 第二天，平安是被鸟吵醒的。中厅里的鸟们显得都很烦躁，乱飞乱嚷着。 “它们这是怎么了？”平安从头发里拿出还在休眠的平头菇问。 “饿了，过饭点儿了！”平头菇边将自己从休眠状态启动边回答。 “过饭点儿了，还没有人来喂它们，这有点奇怪？”平安往窗口走去。“喂鸟的宫女为什么还不来呢？啊，太可怕了！” 窗外人潮汹涌着，闯宫的为一方，与宫中的守卫和宫人已经打杀作一团了。平安只看得见如蜂蚁般的人们，却分不清楚谁是谁。混乱，窗外血腥而混乱。此刻的平安开始怀疑烧炭党人能否顺利找到王后并解救她了。 “我看烧炭党的计划有点儿悬了！”看到此情此景，平头菇禁不住这样说。 “是吗？我也觉得悬！”平安皱紧了眉头。 砰，砰，砰，随着这声音，寝宫的大门正被什么劈烂。哐当，经不住几下劈砍，大门便烂完了。一个红鼻头的大汉，提着一把劈柴的长柄斧头闯了进来。 要是让他闯进王后的寝室，一定会吓坏里面的母子二人的。这样想着，平安从鸟厅跑进了寝宫的前厅中。 “你是谁？是王后吗？”大汉恶狠狠地盯着平安瞧。 “我是女巫！”平安回答。 “女巫？”大汉撇了撇嘴，不信地斜睨着平安。“那就吃我一斧，看我砍不砍得死你！啊！” 大汉怒吼着，一斧挥过来砍在平安的脖子上，却见自己的斧头瞬间碎成粉末洒了一地。大汉张大嘴巴瞪圆眼睛，盯着那摊粉末足有半分钟。然后他抬眼再去瞧平安，表情仿佛看见了鬼。嗷嗷怪叫着跑掉了。 “照我的经验数据，我们不该再等下去了！”平头菇开口。 “我也觉得！那我们该怎么办？”平安。 “先出宫再说吧，现在宫里已经变成了屠宰场，不是活人能待的地方了！”平头菇。 “那你去找马车，我进去带上耶芙娜和爱德华，然后去找你！我们分头行事！”平安。 “好，保持联系！”平头菇说罢，从窗口飞了出去。 平安转身往回跑。跑到寝宫的底部，推开耶芙娜寝室的门，就见耶芙娜抱着爱德华缩身躲在墙角，窗户已经被打烂了，一地碎玻璃中夹杂着大石头和金属器械。 “我们还能活吗？”耶芙娜无力地问询。 “我带你们走！”看到这情形，平安启动自己的外骨骼，一手抱起爱德华，一手搀扶起耶芙娜。 “不等烧炭党了吗？”耶芙娜。 “我们先出宫去，这里太乱了！”平安。 “爱德华到现在还没醒，他没事吧？”耶芙娜。 “没事，放心吧！”平安。 “我们怎么出宫？到处都是暴徒，随便哪个都会杀了我们的！”耶芙娜。 “嘘，别再说话了，我们已经到了走廊了！小心让那些暴徒听见！我一定会带你出宫的，你就相信我吧！”平安。 走廊的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宫女，都已经死了，其中包括昨天跟朱莉奥说过话的那养鸟的宫女。耶芙娜吓得哆嗦不停，但再不敢出声了。可是没走两步，就听见楼下有人嚷嚷。 “这儿都有人来过了，肯定死完了，我们就别上去了吧？”一个男人的声音。 “上去看看呗，保不齐能碰到个美女呢！宫里的美女呀，还没玩过呢！”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们怎么办？”耶芙娜哆嗦着悄声说。 “我们？”平安迅速四下里瞧了瞧。“你跟我趴下装死，把爱德花塞进你的裙子里。” 平安和耶芙娜刚刚趴在了地上，佯装成已被杀死的尸体，两个男人的脚步声便到了二楼。 “唉，没戏！这些女的都死了！”一个男人说。“走吧，走吧，去别处吧？” “唉唉，别急嘛！”另一个男人说。 “留在这儿干嘛呀，瞎耽误工夫！”男人。 “怎么会！你瞧瞧这些女人，都是贵族家庭出身的，身上还能没几件值钱的东西？咱们好不容易进趟宫，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回呀！”男人。 “对呀！兄弟，可以呀，够聪明！”男人。 平安听得两个男人这么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忙偷偷将身边宫女尸体上的血胡乱抹一些在自己的脸上。就在听着两个男人的脚步逼近的时候，噌地从地板上跳了起来，歪头，斜眼，直伸双臂，以一种传说中僵尸的步态，向两个男人走了过去。 “哇，这是啥？诈尸？”一个男人惊呼。 “啊，不会吧？”另一个男怀疑。 “你干嘛？”男人。 “我拿剑捅她呀！我倒是要验验她是人是鬼！”这男人说着将自己手中的剑朝平安手臂上挥去。 剑接触到平安的手臂，立即粉碎成细沫掉到了地上。 “诈诈诈诈，诈尸啦！” 两个男人恐惧地叫着扭头逃跑了。 “你现在在哪儿呢？”就在两个男人逃跑的时候，平头菇来了消息。 “刚从寝宫出来！这里很乱，死了很多人！”平安回答。 “我在外面转了一转都找不到马车！外面的人都杀红了眼了！据我的数据分析，这样的情况，白天是逃不了的，得等到夜里！”平头菇。 “可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随时会有人上来杀死我们的？”平安心急火燎。 “别急！我现在给你发送地图过去！你照着地图在一楼找，那里有一个密室，可以暂时躲避！” “好，我收到你的地图了！我这就带耶芙娜过去！”平安。 “我会继续找车跟观察外面的情形！你们好好躲着，小心！”平头菇。 按照地图找到一层地下的密室钻进去后，平安三人一直等到晚上。饥渴且饿，平安决定独自出来找些吃喝。 “啊，不要杀我！我不是宫里的人！你瞧我的裙子，粗布的！我也是来闯宫的！” 平安爬到密室口与上面房间相接处，刚要推开密室的盖子，听到上面有个女的在尖叫着这样说。 这是一个穿着灰粗布的裙子，裹着头巾，系着围裙的女孩。她瞧见自己用烂桌椅堵上的房门被人推开，便这般惊惶地尖叫。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同样穿着粗布衣服的少年，他的手紧紧握着一把剑。他被女孩的惊叫吓了一跳，脚拌在烂木头上，摔倒在地上，手中的剑甩了出去。 女孩一把抢过掉在地上的剑，指着男孩惊恐地叫：“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不过去！我不过去！我只不过是骡马市铁匠铺里的学徒！我还有一年就满师了！你别杀我！你别杀我！”男孩趴在地上不敢动。 “你，你这剑有没有杀过人？”听他这么一说，女孩大着胆子问。 “没有！没有！我不敢杀人！我一个人也没杀！只是整个铺子的人都来了，我不来，以后没法在铺子里待下去，所以就来了！但我可不想杀人！我没杀人！你也不要杀我啊？”男孩。 “你，你也是这样啊！我不会杀你的，你起来吧！”女孩。 男孩得了女孩的令，这才敢爬起身来。 男孩站起身后，两个人对望着，半晌都没说话。 “这剑你哪儿得的？”还是女孩先开口。 “我自己打的！我不是铁匠嘛！”男孩。“你干嘛一个人待在这儿不回家？我看大部分人都回家了！” “那你干嘛不回？”女孩。 “我！我走迷路了！其实我都饿了，早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可是我怕出去了被他们乱砍砍着！刚才好乱，我好怕！我跟你一样也不想来的！可是我们整个织布坊都来，我不来，以后也没法在铺子里待了！”女孩。 说到这儿，二人互相盯着，不几秒，一起笑了，感到了同病相怜。 “不怕，他们现在都砍杀完人了，都回家吃饭了！”男孩开心地说。 “我好饿！”女孩羞涩地说。 “那，我们回家吃饭吧？”男孩。 “可我还是不敢一个人回家！”女孩。 “没事儿，我送你呗！好不好？”男孩。 “嗯！”女孩。 “那咱们走吧？” “嗯！你的剑给你！” “不用，你拿着吧！你在织布坊学徒就没织个啥东西？” “有啊，我这头巾和围裙都是我自己织的，你看我织的好不好？是用新出的提花机提的花！” “好，你手真巧？” “你也手巧！你的剑也打的好！” “你几岁？” “你几岁？” “我17！” “我也是！” “你怎么和你铺子里的人分开的？” “一进宫，人多一乱就散了！你呢？” “我也是！呵呵，我觉得我们好象哦！” 男孩女孩边愉快地聊着天边离开了。 听到二人声音走远，平安推开了密室的石板。 “这男孩的谎言还真多呢？” 一推开就听到这个，吓了平安一趔趄，抬头去看，却是平头菇：“唉呀，平头菇，你吓死我啦！”平安没好气地。“你都回来了，为什么不联络我？” “那不是得等这两个家伙离开嘛！”平头菇。 “你刚才说这个男孩撒谎？”平安。 “是啊，他真的是撒了不止一个谎！首先他那柄剑起码杀了三个人以上！”平头菇。 “那他骗这个女孩是为了要杀掉她吗？”平安。 “不，他骗她是因为爱情！”平头菇。 “爱情？这个词我的词库里倒是有，可是我为什么完全不明白这词什么意思呢？”平安。 “我也不明白！听说只有由人类细胞构成的人类，比如自然人，还有你这样的克隆人才会懂得爱情是什么！而我这样只有皮肤是由植物细胞基因重组而来的机器人是不可能会懂的！”平头菇为难地。”不过我知道爱情的定义！” “爱情的定义是什么？”平安。 “爱情是伴随爱情激素的分泌产生的情感！”平头菇。 “不对，爱情是，撒一个会让两个人一起开心的谎言！”平安。 “啊！没有这个定义唉！”平头菇。 “反正我觉得这个男孩和这个女孩就是这样啊！好啦好啦，不理别人了，你找到马车了吗？”平安。 “找到了！你带耶芙娜出来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第16章 山中老屋 平安带着耶芙娜趁黑溜出了王宫。宫外的地上早已积了没膝深的雪，所以平头菇找来接应她们的不是马车而是马拉的雪橇。在平头菇的指引下，平安驾驶着雪橇出了城，往南边的烧炭山区行去。在烧炭山区的某处有烧炭党的秘密基地，但秘密基地的地址并不是烧炭党人告诉平安的，而是平头菇根据后世历史资料记载分析烧炭山区的地理地形得出的。仅凭着这样后世的描绘，平安她们向烧炭山区行去，可实际上这古老的山区有着出乎她们预料的危险。 在穿越一处山中荒原时，突然平安感到有异常的气氛从雪橇的一侧袭来。平安边赶马前行，边向那一侧望去。黑暗中，平安望见远处有寒光点点。平安很是疑惑，这样荒凉的山间，哪来的光亮。 “呜！”一声长长的嚎叫响起，仿佛吹响出征的号角。 “糟啦！灰狼！”听到狼嚎，平头菇才发现那远处的狼群。 “啊！那你快控制狼的大脑，让它们走啊！”平安也在用增强视觉锁定那寒光点点后发现那些是一群灰狼。 “不可能，这群狼足有68头，太多了！”平头菇。 “它们已经向咱们冲过来了，怎么办啊？”平安。 “我不知道！”平头菇。 “驾！”平安冲马猛挥动马鞭。 黑暗中，狼群如一片黑色的洪水汹涌而来，很快就将雪橇包围了。但狼群起先并没有攻击人的意图，而是扑向了驾车的马。虽然马为了逃命拼命奔跑着，但几分钟之内就倒下了一匹。接着是第二匹，第三匹。 终于所有的马都倒下了，雪橇停止了下来。而四匹马并不足以喂饱68匹狼。 “吼！”平安站起身来冲着狼群跟它们比嚎叫，因为她所携带的技术装备上有声音模拟和放大的功能，于是平安启动这功能发出狮吼声来。 起初，狼群被震慑住了。但只有声音并没有实际狮子的出现，没多久，狼群开始再次骚动起来。 蠢蠢欲动的狼群，总有按捺不住冲动的那只，它率先扑向了平安。平安伸出左手，发出的超声波将那匹狼击晕。 从雪橇上摔下去的昏厥的狼再一次起到了震慑作用。但也没能维持太久。饥饿渐渐让群狼兽性大增。黑暗中，平安与那一双双寒光闪闪的狼眼相对，互相咆哮着，不敢稍显软弱。她不知道它们几时会展开攻击，但她知道那时刻正在逼近。平安知道自己是不会有事的，因为自己身上的装备会让狼的牙粉碎，但耶芙娜和爱德华自己却不知该怎么保护她们了。可是平安不希望看到自己身边的人被狼吃掉，所以她一边与狼对吼着一边搜索查看着自己身上技术装备的各项防御功能。 在飞速的检索中，平安看到一条防御功能：在危急时可以将处于危急中的人带回废城。 “对呀！”平安心道，“干脆带她们母子俩回废城好啦！” “好什么好！”平头菇插话进来。“你带人的水平不行的话，你们仨都可能回不到废城去！” 平安惊出一身冷汗，因为在平头菇这么说的同时，几匹狼开始向平安同时发起了起攻。平安挥鞭打掉了扑向耶芙娜母子的那匹狼，另二匹分别咬在平安的背上，碎了牙，跳下雪橇逃走了。神奇的是，随着这几匹狼的回逃，所有的狼忽然散开，纷纷回转逃跑了。 平安以为是平头菇出手了，但接下来她看到了火。几捆噼里啪啦燃烧着的柴火堆在狼群中扫过，使群狼受惊，四散逃窜而去。 唉，这是发生了什么？糊涂中，平安用增强视觉功能去瞧。原来每一束柴火都被绑在一只圣伯纳犬的尾巴上。 一共有5只圣伯纳犬。它们很快就将所有灰狼赶跑了。这时，一位戴头巾的老妇人用她一头绑着劈柴斧头的拐杖，咔咔几下，吹断了狗尾巴上的柴火束。五只圣伯纳便跑向了老妇人，圈在她的身周。柴火束继续在雪地上燃烧着，老妇人向雪橇走来。 “这样的天，出门都不带火把，找死呢吗？”老妇人说话的语气非常生硬。 “谢谢你救了我们！”平安回应，内心充满感激。 “雪天不可以在夜里进山，你们回城里去吧！”老妇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城里的？”耶芙娜警惕地问。 “就你们穿成这样，难道还能是山里人吗？”老妇人不耐烦地。“快点回城去吧！再往山里走更危险！” “我们不能回城！我们必须得进山！你能帮我们吗？”耶芙娜。 “你们进山作什么？”老妇人。 “我丈夫病了，病得很重，他此刻就在山里，我必须去见他一面！”耶芙娜。 老妇人盯着耶芙娜审视了半晌：“先去我那儿吃点东西吧？又饿又冷的天！”这样对耶芙娜说。 “谢谢你！”耶芙娜对老妇人表示感谢。 “雪过膝了，你们这个雪橇我的狗也拉不动！给你们这个，套在鞋上好走路！”老妇人。 “这是什么？”耶芙娜问。 “这是滑雪板！平时我的儿子们去砍柴时都会穿这个，比较宽大，不会陷在雪里！再拾根断树枝撑着走，会很稳的！” “谢谢！” 耶芙娜接过滑雪板，和平安分别套在了自己的鞋上，再从雪地上找比较粗的断树枝撑着地，果然好走。不过这样耶芙娜的手便占住了。老妇人接过爱德华，放在自己的小雪橇上，和自己一起让五只圣伯纳拉着朝前走。 不一会儿，老妇人带着耶芙娜二人来到了一处冰川前。冰川阔约五十米，高低差约二三十米，成阶梯状。 “好壮观！”望着冰川，耶芙娜不禁感叹。 “这里夏天是瀑布，阶梯状的，水量很是宏大！一到冬天冻成了冰，倒也不错，可以走雪橇！”老妇人。 “我们要从这里滑下去吗？”耶芙娜感到吃惊。 “别担心！我儿子他们平时砍柴归来都是这样回家的！这样回家快！瞧见那有亮的地方了吗？那便是我和我儿子的家了！从这里滑下去，再顺着结了冰的河道滑一会儿就到了！”老妇人。 “你儿子在家？”耶芙娜警惕地问。 “不在，他们今天进城去了！”老妇人。 听了这话，耶芙娜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自己得小心提防着这妇人才行，很可能她的儿子就在今天闯宫的人群里。 平头菇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叮嘱平安的。所以平安也留了心，不多说话。 老妇人说完后，率先抱着爱德华，躺在雪橇里，和狗儿们一起由冰瀑上滑了下去，飞也似的快。平安和耶芙娜随后也踩着滑雪板由冰瀑上滑了下去。 滑下冰瀑后，顺着冰冻的河道再滑了一段不远的路程，平安她们跟着老妇人来到了她的家。那是一个木栅栏围着的小院，院中几间小木屋构成丁字型。从木头的状态来看，这一院房子可是有不少年头了，可能是没钱修缮，处处可见残破的样子。只是屋顶才清了雪，否则真怀疑它会被雪压塌。 进了其中一间屋子，里面壁炉里的火到是烧得很旺，家什则少得可怜。除了挂在墙上的几张狼皮熊皮山鸡皮，几把破烂的椅子，一张破烂的桌子，就没有什么了。 “你们先坐，我去弄吃的来！”老妇人这样说着。推开另一个房间的门进去不见了。 平安和耶芙娜坐下等老妇人回来的时间，心里各自思忖着，这饭到底要不要吃。 可当老妇人端着热乎乎的汤回来的时候，耶芙娜感觉自己已然是有了狼的欲望，不吃是不行了。平安也一样。这只是一份土豆蘑菇汤而已，但不知为什么平安与耶芙娜都吃得格外香。 吃着吃着，平安突然没有力气再去拿起她的汤匙来。她的身体软软地，蛇似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她看到一只老鼠，无比的大，比一只马还大，从她的鼻子前跑了过去。 老鼠走了后，平安听到有个声音在问她：“你是不是看见了一只比马还大的老鼠？” “是啊！”平安迷糊地回答。 “嗯，裸头草起效了！”那个声音又这么说了一句。 “平安，你怎么啦？你中毒啦？……”当平头菇的声音响起来时，平安失去了意识。 “好了，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 平安苏醒的时候听到这句话，她望了望窗外，天的确还亮着，太阳正担在橡树的枯枝上。平安有点糊涂，她记得自己从王宫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好了，你这个邪恶的女人醒了！那么我们就一起等吧！”老妇人座在一把破椅上，正拨弄着壁炉里的火。“如果今天晚上，我的儿子们还不回来，我就把你们这两个宫里的女人做成烤肉！” 听到这个平安越发糊涂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黑夜变成了白天，老妇人还是老妇人，却要把自己做成烤肉。 “天那，你总算醒啦！”救命稻草般的，平头菇的话语传入平安的脑中。 平安放眼去找，却没有瞧见平头菇。 “你在哪里，平头菇？”平安糊涂地问。 “我在你头发上！”平头菇说。“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还好！可是天为什么是白天！我明明记得昨天出宫时已经是晚上了啊？难道我的脑子坏掉了？”平安。 “你的脑子没有坏掉！只不过你已经从昨天晚上昏迷到今天傍晚了！”平头菇。 “啊！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昏迷？”平安。 “可能是这老妇人在你们的菜汤里做了手脚！昨晚，你和耶芙娜吃着菜汤，全倒地上了！” “耶芙娜呢，她死了吗？”平安。 “没有，她在你背后绑着呢！”听平头菇这么一说，平安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着，背后沉沉的。 “耶芙娜醒了吗？”平安。 “还没，她还在昏迷着！”平头菇。 “啊！真可怕！”想起依然在昏迷的耶芙娜，平安把自己的恐怖说出了声来。 “可怕！我一个老太婆哪有你们这些宫里的人可怕！”老妇人回应平安。 “老奶奶，你是怎么把我们给迷倒的？”平安问老妇人。 “菜汤！还好哥伦布他们从新世界带回来了土豆和裸头草！要不然我这个老没用的，怎么干得过你们两个！”老妇人。 “墨西哥裸头草！”平安从自己的资料库中提取出这个植物的样子来，这才发现昨夜自己吃的蘑菇是裸头草。“老奶奶！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做成烤肉呢？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和平友爱的相处吗？” “哼哼，和平友爱？”老妇人愤怒地瞪住平安。“你们让我们过这样的生活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们讲友爱？你们杀我儿子时，为什么不跟我们讲和平？” “我没有杀你儿子！或者你儿子是刽子手！”平安想起断头台上被插死的卫兵。 “我的两个儿子昨天去闯宫了！他们要向国王要公平！但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一定是你们这些宫里的人杀了我的儿子！” “你怎么就断定我们是宫里的人呢？”平安试图撒谎。 “我当然知道！”老妇人拄着拐杖向平安走过来。“这吃都吃不饱的年月，还能穿成你们这样的，只有宫里人了！而且你们昨天晚上是从宫里逃出来的吧？昨天我儿子他们去闯宫，你们一定很害怕吧？所以才急急地逃出来，什么都没带？饿的连个菜汤都吃！” “我跟这老奶奶真是没法沟通了，你快点把她的大脑控制了，让她放了我们吧？”平安。 “你干嘛不自己干？你自己干，你的装备给你解绳子会更准确！”平头菇。 “我也想啊！可我的手不绑着呢嘛！”平安。 “你为什么要用手？啊，不是吧！你不会是一直把控制人脑的功能开在手动档呢吧？”平头菇感到惊讶。“我的小姐呀！你不知道这个功能是有自动档的吗？天那！我的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对你随身技术装备这么不熟悉是会害死自己的？！天那！你可长点心吧你！” “呃，我！”平安感到尴尬极了，不知该怎么为自己开脱。 “你，你什么你！就你这鱼木脑袋！若不是你命好，自己跑到了废城，你就会跟那些别的人造人一样，不知活得有多惨呢！唉，真是傻人有傻福！服了你啦！走吧，走吧，你快回废城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儿不需要你啦！你快回那边儿去吧！” “神在上面看着我，表情安详。我知道我就要死了！我知道神不会来救我。天空是那样蓝，日子很安详。我正在走向死亡，我如此安详。祥和的风啊在吹，吹在你们的身上。你们是那样的安详。死亡总是让人安详……”平安先听到这歌声，然后看见那白胡子的老头在一堆5号机器人堆上坐着，挑拣着它们。老头把他身边的看着还能修的5号机器人放在大腿上，稍微拾掇一下。那些5号机器人就站起身来，一个挨一个排好了队。看到这些，平安知道，自己已经回到废城了，再一次的。 第17章 花儿与少年 “我回来了，头儿！”平安对老头儿说。 老头儿抬头瞥了平安一眼，没理她。 “你回来了！那我们就去交货吧！”一个5号机器人从平安背后探出头来，它的头上夹着平安的发卡。 “啊，现在就去吗？”平安不大情愿地。 “就去吧，还耽搁什么呢？”5号。 这次平安见到少年的时候是在一个鲜花盛开的地方。这里建筑物全部覆盖满了红艳的正盛放的鲜花，所以也看不出建筑到底什么形状。只看得见这建筑建在一个水池上。水池中悠游着颜色鲜艳的鱼儿。一道虹状的折叠软梯，在平安和5号站上去之后展开来，把二人递送到了建筑物约三层楼高的一处露台。露台上一架吊蓝状的秋千，少年正靠在里面吃零食。 “年青真好！”瞧见平安上来后，少年说。“仿佛重生！”少年瞧着平安的目光闪亮，充满着生的喜悦与激情。 “你的老婆还好吗？”平安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就是这么问了。 “怎么可能好呢！她已经没希望了！我现在正在学会放下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毕竟，从客观上来讲，我们已经无法再一起走下去了！”少年。 平安皱了皱眉，想起自己在断头台上的时候：“时间真是奇妙，彼一时是死，彼一时是活！” “是啊，生命真是奇妙，有些人走向一方，有些人走向另一方！”少年享受地说。“要不要尝尝我的零食，很好吃的？” “不了，谢谢！我是来送你老婆的生理信息给你的！”平安。 “嗯，好！不如我们先喝一杯吧？”少年。 “干嘛喝酒？”平安皱眉头。“你的老婆病得那么重，你还有心情喝酒？” “为什么没有心情呢？阳光这样好，花儿这样美，我的青春这样好，你的青春也这样好，我们是多么美，多么衬啊！”少年。“坐吧，秋千很棒！” “你不为你老婆难过吗？你怎么心情还能这么好呢？”平安。 “我不想难过！我曾经为了自己的衰老无比难过过！现在我终于逃了出来，为什么还要难过？要去的终要去，难过也留不住啊！我为什么要难过呢？我要把我仅有的力气放在让自己如何过得更好上，而不是难过！”少年。 “你不救你老婆了吗？”平安感到气愤了。 “救啊！救得了就救啊！但救不了我能怎样呢？难道我要为她陪葬吗？给我你搜集到的信息吧，我现在就发过去检验，看能不能找到救我老婆的办法！”少年将身体往一边挪了挪，拍了拍自己的秋千空出来的一半。“过来，坐我旁边，我们一起去把你采集到的信息检验一下！” “那5号呢？”平安。 “5号，你真的对我一点儿留恋都没有吗？你可是我买回来的，我们一起生活了很久哦！”少年。 “一点儿也不！你已经遗弃了我了！”5号。 “好吧，那你就自己在这儿待会儿，我和你的小伙伴去一会儿就来！”少年。“走吧！” 秋千听到“走吧”的指令，轻快地高弹了起来，向着空中，一直弹飞到建筑物的顶上。乘着秋千高高跃起在空中，平安向下俯瞰，整个建筑物象新娘手拿的捧花，一个覆盖满鲜花的巨大的花球。秋千弹飞到自上距“花球”大约三米的地方开始力尽，划过一道弧线向花丛中坠落。当降到离花顶近50公分时，秋千的正下方花丛分开一道口子，秋千便掉入那口子去。 掉入口子后，平安看见“花球”的内部依然是花，花围绕在四周形成一条可容秋千上下的圆柱形通道。秋千进入通道后，下降的速度很慢，就象是一部慢速的电梯。同时通道里的花开始摇摆并唱起歌来。 “夏日一阵雷雨后，看到美丽的彩虹。当你偶然回想昨天，四季悄然在流转。你曾有不平凡的心，也曾有很多的渴望。当你仰望头顶蓝天，才发现一切很平常。这一切的转变，是如此地简单。这一切的转变，在你不经意瞬间……” “花怎么会唱歌？”平安惊讶地问少年。 “花儿不会唱歌，但人工智能会！我这花和外面的池塘是一整套人工智能控制的！黄妍，这歌你还记得吗？是我们第一次聊天的话题！”少年。 “嗯？谁是黄妍？”平安。 “哦，我糊涂了，你只是我老婆的克隆人！你不是我老婆！”少年无奈地笑了笑。 “你老婆叫黄妍！那你叫什么？”平安。 “我叫白辰！”少年。 “你为什么给我起名字叫平安呢？”平安。 “你的名字是黄妍起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叫你！”白辰。“也许她希望自己能平安吧！可惜，唉！” 在白辰的叹息声中，秋千降到了一个透明的罩子上。这个透明的罩子罩着的地方比平安他们乘秋千下来的通道要宽大数倍。秋千仿佛电梯，而这个罩子的所在地却象电梯的目的地。 从秋千下到这个透明罩上，白辰示意平安朝下看。平安低头看去，诧异地发现，这个透明的罩子里躺着黄妍。 “她怎么了？”平安感到意外。 “她一直这么昏迷不醒！可能在她生命的最后日子，她都要这样了！”白辰。 “她就，这样死去了吗？”说到这儿，平安打了个抖。 “不知道！看你采集的信息有没有帮助吧！”白辰伸出手。“来，把信息给我吧！” 平安也伸出手，用手心在白辰的手背上扫过。 白辰又用自己的手心在透明罩的顶上某处扫过。从透明罩的扫描点有光丝发出，聚焦在黄妍的头上。光的颜色在一分钟内变了六次。 一分钟后，透明罩发出声音：“此信息并没有与患处相匹配的信息，无效！” “它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平安不解。 “此信息所在的这个时点，黄妍的大脑依然是正常的是吗？”白辰问透明罩。 “不，已有265天异常！”透明罩。 “265天前是什么时候？”白辰。 “一般孕期是265天！”透明罩。 “也就是说在受精卵的时候已经出现了异常吗？”白辰。 “理论上可以作这样的推测！”透明罩。 “也许我该把你换掉！”白辰。 “哦，你总是这么说！可是你知道我已经是最先进的了！”透明罩。“你还是快点去收集有用的信息吧！那样也许黄妍还有的救！” “你闭嘴吧！”白辰没好气的说。 白辰失望而生气地坐回秋千上，盯着平安发呆。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平安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为什么你不是黄妍！也许，我可以把你改造成黄妍！”白辰皱着眉，他感到焦躁。“也许那并不是太难！” “不，你不可以改造我！你答应放我走，给我自由的！”平安惊恐地身子打了个颤。 “是吗？那又怎么样呢！”这样说着，白辰拍了拍手，秋千向上弹飞而去。 平安还来不及反应，还来不及去抓住秋千，秋千便已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平安慌忙地跑到通道口底下，发现通道口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一穹顶的盛开的花。平安感到自己的身体瞬间冰冷，她害怕极了，她不想死在这里，她努力让自己镇定，竭力让自己用理智去思考。她想起自己穿戴的技术装备中有一项单人代步功能，就是穿着这套装备者单人可以象乘坐了代步一样在水面，陆地，空中，以代步的速度行进。 平安启动这个功能，她的身体飞起来，飞到了穹顶上。她拨开花丛去找寻方才进来时的那条通道，确定通道已经关闭了，并且没有由内，也就是由自己现在所处的这空间的内部来开启通道的开关。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人从外部为平安开启这个通道，她将永远被困在这间有着大穹顶的密室中了。 这让平安感到无比恐惧，她知道如果这样的话，她会活活饿死渴死在这里的。她知道自己不可以放弃自己，所以她不断地飞向穹顶，以及跑去密室的各个方向去试图找寻到逃离这里的出口。但是四个小时过去了，毫无结果。 就在平安急得象一只无头苍蝇，满密室里乱窜的时候，这次不是穹顶，而是密室的侧面，一丛花闪开了，出现了一道透明的约30cm宽有她一人高的窄缝。平安跑到窄缝前，想看清窄缝外是什么样的地方。可她没有看见任何空间，因为她的视线被5号挡住了。整个的5号填满了整个的窄缝。这窄缝似乎是随着5号的形体而呈现出它自己。也就是说，5号什么样子，这窄缝就是什么样子，它是随物赋形的。 “5号，快救我出去！”平安拍着透明的窄缝对5号大声说。 “我没法救你出去！”5号严肃地说。 “为什么，他这是非法拘禁！”平安叫起来。 “不，白辰没有违法！他一直是你的监管人，在法律上！”5号。“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只有当人们需要我时，我才被允许存大的旧型号的机器人！” 是的，5号说的都没有错，平安焦急不清的头脑，被5号这么一说才清醒过来。 “那你回去找头儿！他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平安的头脑里容不下多少的理智，她现在太慌乱了，只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你以为我没有回去找头儿吗？你以为这四个小时我都在这儿待着呢吗？我已经回去找过头儿了！但头儿说，他也没办法！白辰对你的拥有权是无法违背的！他也没有办法为你修改法律！头儿说，这个问题只有你和白辰协商解决！再不然就是你自己逃出这里！”5号。 “那让头儿帮我逃出这里啊！他一定有办法的！”平安觉得自己又有了希望。 “那不可能！头儿作为一个自然人，他不可能干犯法的事！你想逃出这里，只有你自己想办法了！”5号。 “那你呢！你不是自然人！你帮我啊！”平安。 “我没有办法！我的型号太旧了，功能不够强大，帮不上你！”5号。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无情！”平安要疯了，看着5号那面无表情的脸。 “什么是情？我是机器人，我本来就无情！我只有程序和算法！”5号。 “那头儿呢，我们不是一个团队吗？”平安绝望地作着最后地挣扎。 “我们是一个团队！但那只是工作！而这是你的私事，与工作无关！”5号。 “可我是因为工作才来这里的呀！这算是工伤？工灾？反正是与工作有关的！”平安嘶吼着，她的嗓子渐渐沙哑了。 “但那又怎样呢？不能改变你被困在这里是因为私人关系而非工作关系的事实！”5号。 “你真的不是人！”平安简直想给5号一巴掌。 “我的确不是人！但是人又怎样呢？谁会帮你呢？”5号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回应。 听到这个，平安怔住。 “好啦，该说的已经说完了，祝你好运，再见！”5号。 花丛在5号离开的同时合上了那道裂缝，透明墙之外的东西不再能够进入平安的视觉。呆立在原地，望着花丛发呆，花的香味让平安感到急剧的饥饿。 “我很饿，我想吃饭！” 过了良久，平安对着花丛说。她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会听见。 似乎任何动静都没有。平安转身走到放置黄妍的透明罩，把自己的身体趴在上面。 “既然是你的基因克隆的我，那么我也是有跟你同样的脑部问题吧？会不会明天，我也就象你一样沉沉地睡去了呢？”平安仔细地去瞧黄妍的脸。“你的表情是轻松的！沉睡着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吧？感觉不到人世的冷酷，也不用再去理会自己的苦难？唉，也罢！反正迟早都是象你一样，迟不如早，干脆我也睡去吧，从此以后不再醒来！” 这样对黄妍说着，平安重新爬到透明罩的顶上，躺了下来：“睡吧，睡吧，快快睡去，就不难受了！”这样喃喃自语地说服自己的心，平安闭上眼睛。 渐渐地肚子不再感到饥饿，渐渐地平安沉入梦香。 忽地，风铃响了，有人推开了门，递给她一盘烤鱼。 “哇，好香！”梦里的平安说。“为什么烤鱼是红的？” “因为它是生鱼！”有人回答。 “生鱼烤了不就是烤鱼了吗？”梦里的平安不解。 “因为它是三文鱼！”有人回答。 “三文鱼烤了怎么还是生的？”梦里的平安继续疑惑着。 “因为你在做梦！”有人回答。 “做梦？那就全都是假的啦？”平安喃喃自语。 “所以你要醒过来把它变成真的呀！” 这回平安听出来了，这是白辰的声音。平安心内一惊，撑开眼皮，瞧见白辰就躺在她的旁边。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平安吓出一身冷汗。 “我又不是烟，怎么会冒出来呢？你很饿啊？”白辰。 “没关系，等会儿睡着了就不饿了！”平安强装镇定，闭上眼装睡。 “其实只需要将你脑中的记忆清空，输入黄妍的记忆，你就会变成黄妍了吧？”白辰轻轻地问。 平安立时撑大了眼睛，噌地站起身来：“你你你！” “那样你并不会感到痛苦的！从此之后，你就会很开心地作我的老婆了！我很爱我的老婆的！我的老婆也很爱我！我们在一起非常和谐，非常和谐！”白辰轻轻地说，眼都没有睁一下。 “我会杀死你！”平安愤怒地说。“我现在就可以杀死你！” “哦，是吗？那你不防杀杀看啊？”白辰。 “你别逼我！”平安恨的咬牙切齿。 “我倒觉得人应该被逼逼，这样才比较有动力，来劲！”白辰依旧没有睁开眼皮。 “你把我逼急了，我真的会杀掉你的，虽然我不想杀人！”平安。 “那就杀嘛，不要啰里啰嗦，干打雷不下雨！快点下手！来吧，杀死我啊！杀死我你就自由了！”白辰。 “好，那我就杀了你！你有本事就别动！”平安心想，自己先用超声波把他打晕，然后再把他想办法控制起来，也许可以为自己换来自由。 “你知道，我为什么肯定你杀不了我吗？”白辰依然闭着眼，气定神闲。“因为，所有自然人都不可以私自研发杀伤性武器，这是法律！而你的头儿他也是个自然，”白辰正轻松惬意地说着，突然被平安的超声波击中了，以至于来不及说完他想说的话。 “杀人不一定非得要用杀伤性武器呀，亲！”平安咬着牙，恨恨地说。 第18章 基因感应点 “天，你真的不愧是黄妍的克隆人！虽然你没有一点她的记忆，可是你那个劲儿真的好象她！那一点点好可爱的小倔强！”这是白辰苏醒后说的第一句话，他说这话时，满脸兴奋，感觉快活极了。“你可知道，这就是我最初爱上黄妍的理由！啊，我们的青春啊！现在我又可以重新再来一次啦！太棒啦！耶！” 说这话的时候，白辰虽然表情激动，但他的身体是不能动弹的，因为他已经被平安用抽真空的方法，把他固定在了黄妍的透明罩上。平安用纳米剥离的办法，获得了透明罩的表层，并将之重新塑形成一条带有真空吸盘的绳索，将白辰绑在了其间。虽然平安的技术装备制造不了杀伤人类的武器，但对于应对和改造其它的东西还是很有功能的。 “还是我再去帮你找黄妍的病因吧？好不好？”平安坐在白辰旁边的透明罩上对他说。“毕竟我不是黄妍！也许就算你给我清空了我的记忆，输入全部黄妍的记忆，那只是大脑的记忆！身体没有经历过的话，身体不会记得你！我不会对你有爱的感觉的！” “你说的也不无可能！”白辰思忖了一下回应。 “对呀！所以到不如先让我去找到黄妍的病因，也许找到病因就能找到解决办法，那样的话，你得回的是你真正的老婆呀！”平安试图说服白辰。 “可是那样的话，我还是会进行黄妍和你的换脑手术的，你不怕自己会死吗？”白辰。“我现在还真有些心疼你了呢！” “那个！也许到时候会有别的办法解决呢？”平安觉得逃得一时是一时，她不想多想。 “好吧，给你一个逃跑的机会吧！”白辰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过，作为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你除了依靠自然人，自己恐怕是很难独立在人类世界生存的！祝你好运吧！” 就这样，看似好说好商量地，白辰放平安离开，再去遇见小诺的265天之前，去寻找黄妍更早的状态，或许是一枚受精卵。 当平安跟上次一样，按照基因感应所提供给她的定位点到达的时候，她拦停了一辆送外卖的电单车。在控制了外卖小哥的大脑之后，平安打开了车上装外卖的箱子，在箱中的两份餐中分别加入了跟上次给小诺服用的同样的媒介剂。这样，等会儿，等平安要找的相关人吃下这份外卖之后，平安就可以获得他们的更多信息，不止于他们嘴上说出的那些，还有他们脑中闪过而未说出的那些。 动完手脚后，平安尾随着外卖小哥进入了一家大学的校区。 在校区内，电单车走了约摸二分钟，来到了一栋大楼下。小哥下车，提着外卖在楼门口的保安室打了声招呼后，迅速地上楼而去。平安没有跟着小哥进去，这并没有必要，她只是打开了所带科技装备的透视功能，音采功能和视觉增强功能。这次平安并没有去捂住自己的双耳，因为她已经更耐心地去了解过自己装备的功能与使用，已经懂得打开自动启用功能。该功能是用平安的脑部意识就可以控制她随身所携带的科技装备的各项功能，而无需再去用手动，即身体语言去操作了。 于是平安靠在楼前的槐树下，吃着现摘下来的槐花，装作不经意地望着对面的大楼，而实际上，从外卖小哥向楼上走的第一步开始，平安就将楼内的动静尽数掌握。她瞧着小哥一路小跑地上到了四楼，在一间挂有“吴新基因测序研究室”牌子的门前停了下来。敲门，开门，递餐，小哥完成了他的送餐任务。那开门接过送餐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实验室里常用的白大褂，戴着一副超薄镜片的近视眼镜。 从送餐小哥手中接过两份餐食后，男人关上了研究室的门。门里面还有一个人，这人上次来这边儿的时候平安就见过他，他叫舒坦。 “怎么样味道，吴大教授？”打开外卖吃了之后，舒坦问穿白大褂的男人。 “没什么特别的！这松茸的味道，说真的有点儿怪，不是太喜欢！”吴新面露为难之色。 “这不是松茸，这是松露！你在饮食上也太不讲究了！松露被称为餐桌上的钻石！到你这儿却成不喜欢了！”舒坦。 “我哪象你，大老板，叫钻石这么贵的东西当外卖！”吴新。 “那不是咱们都是低调的人嘛！去饭店吃，让记者拍到了着！”舒坦。 “你代孕子宫找好了吗？”吴新。 “找好了，刘枫找的！”舒坦。 “你老婆真不计较！这都帮你作！”吴新。 “是啊，她很大气。对我想干的事情，她从来无条件支持。”舒坦。 “你真是运气好，碰到这么好的老婆！你为什么不用你老婆的手臂体细胞来培养卵子，而要用别的女人的？图新鲜？” “图什么新鲜啊！你要的资金，我已经让人划给你了，你收到了吗？这可是第四笔款了！四年了，你那基因改良项目一点声响没的！你可别让我把钱都投进无底洞啊！我还等着你这个项目让我的生意顺利转型呢啊！别让我空欢喜一场啊！” 当舒坦这样说的时候，平安同时获得了他脑中额外的想法。舒坦之所以不用他老婆的体细胞来制造卵细胞，是因为他看不上刘枫的基因，而这个被他采用体细胞来制造卵细胞的女人的基因，他觉得比刘枫的要优秀许多。在这个竞争激烈的时代，为了获得可持续性的胜利，舒坦觉得基因决定天赋，天赋决定成败。所以他需要顺从的老婆，刘枫自然是比较理想的人选，但对自己的后代，他要求更优秀的基因，这却是刘枫的短板。同时平安还知道了，刘枫找的代孕妈妈就是小诺，而那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采集了体细胞的女人是舒坦公司的合伙人，叫寇晴。 “呵呵，怎么可能！”吴新尴尬地笑着说。 而平安所获得的吴新脑中闪过的想法却是恰恰相反。四年了，项目都缺乏进展，最重要的原因是愿意让自己的基因被编辑的志愿者很难找到。毕竟基因编辑是一项前沿科技，还处于早期实验阶段，风险极大。 “明天，你就可以带代孕子宫来作植入手术了！”吴新继续说。 “明天我就不来了，刘枫会带那女孩过来的！”舒坦。“不过我能看一下那个胚胎吗？” “可以呀，你跟我来！” 平安看着吴新带舒坦进了里间，那里有几只胚胎培养箱。 “看，这个就是你的精子与那个体细胞发展出来的卵细胞接合后，培养了3天的胚胎状态！”吴新指着监控电脑屏幕中显示的一只培养箱说。 “看不出什么呀？”舒坦。 “当然看不出什么！才3天而已！”吴新。 “那你确定它没毛病？”舒坦。 “当然，你要相信我的专业呀！”吴新。 “嗯，当然当然，你是专业的！”舒坦。“那么我就全都交给你啦！”舒坦拍了拍吴新的肩。 “放心放心，我做这样的实验已经非常多了，没有问题的！你只管放心！”吴新反手拍了拍舒坦正拍着自己肩头的手臂。 “现在这科技真是先进啊，用胳臂上的一块肉就可以培养出卵细胞呀！真厉害！简直象科幻片呀！”舒坦。 “呵呵，现在科技发展的确是快！象我们这些搞专业的，就算是博士毕业，如果不能及时拿出新研究成果，感觉很容易就被别人超越和淘汰了！”吴新感叹地说。 “唉，同感同感！我们这些作企业的也一样！如果产品不能及时更新，赶上潮流，分分钟也是被淘汰呀！”舒坦极为认同地也感叹说。“真的是应了那句歌词，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太快！你呀也快点加油，赶紧把基因改良项目的成果拿给我，大家一起赚钱！赶着用啊，大教授！” “你放心！你放心！很快很快！我会很快拿出成果的！放心吧！”吴新口吻笃定。 平安这次过这边儿来跟上次有些不同。上次基因感应给出的定位点只有一个，就是小诺。这次基因感应给出了三个定位点。平安过来这边后，三个基因感应点中的二个被配对满足，一个是正在培养箱中培养的胚胎，另一个是舒坦。而第三个感应点并未被配对满足。平安想，可能是那个点在别处。可是那个点在哪里呢？就平安刚才对舒坦与吴新的对话分析，那个点应该就是那个被提取手臂细胞的女人，寇晴。 现在，平安并不知道寇晴具体在哪里，于是在舒坦从研究室离开时，平安决定跟踪他。因为从他脑中所获得的信息显示，他现在正要去找寇晴谈事情。 平安网约了一辆出租车尾随着舒坦。 半小时后，舒坦的车驶入了一个小区的大门。平安的出租车也跟着往里开，却被看门的保安拦了下来。 “我需要进去这里！”平安对拦截她车的保安说。 “这是高档小区，不是谁都能进的，明白吗？”保安。 “可我前面的那辆车明明进去了啊？”平安。 “人家有这个小区的车位证，你有吗？你一出租车！”保安。“你赶紧把道让开，别的车还要过呢！” “现在并没有别的车呀？”平安。 “碎女子，去去去，一边儿去，再不走，小心我把你铐起来，关屋里搜身！”保安不耐烦地说。 平安本想直接控制保安的大脑，让他放自己进去，又一想，还是算了，出租车上还有司机。而且在小区外面平安也能清楚看到小区内的情形，于是平安没有坚持进小区，而是选择了在小区外观察，心想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就是这个看似没什么的判断却造成了无法扭转的事实的结果。 出租车开走之后，平安站在这小区院墙外的人行道上，放眼去瞧院墙内。瞧清这小区很大，是一个别墅小区。小区内全是一家一户独立的二层小楼，每一个小楼分别拥有着自己独立的小院。 很快地，舒坦就将他的车驶入了一栋标示为12号的独立小院。下了车，舒坦把他的拇指按在小楼的指纹锁上，楼门就开了。进屋后，舒坦扫了一眼一层客厅，便径直上到二层去了。 舒坦进入寇晴的卧室时，寇晴还在床上躺着。看见舒坦进来，才披衣起身。 “你怎么直接就进来了！不是说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吗？”寇晴面露不悦。“你又黑了我的密码锁吗？看样子公司新研发的这套智能家居系统还有太多漏洞，暂时不适合推出市场！” 小区外的平安仔细观察了一番寇晴，再去细瞧了瞧舒坦，她觉得以他们的长相应该是生不出自己，或者说生不出自己的基因本体黄妍的。舒坦与寇晴的外貌，无论单看，还是分拆二人的五官来搭配，都生不出黄妍那个样子的人来。不过也许是隔代遗传，平安这样安慰自己。 “是吗？可是公司需要新产品的推出，否则咱们公司很快就会被市场抛弃的！我看倒不如先推出市场，然后遇到问题再改呗！”舒坦。 “随你便吧，反正我决定退出了！”寇晴。 “什么意思？”舒坦。 “这两年，我觉得我们在公司的经营理念上，分歧越来越多，所以经过慎重考虑，我打算退出公司，公司股票我会在二级市场卖掉，其余的交接工作，我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所以，”寇晴。 “所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舒坦。 寇晴略显抱歉地瞥了一眼舒坦，便避开了他的眼睛：“我就是怕你会不高兴，所以才把一切都处理好了，才敢告诉你！” “你知道我爱你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舒坦冲过来抓住了寇晴。 第19章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你捏到我的伤口了！”寇晴这样说时，平安看到她左臂上贴着一个大号的创可贴，知道那创可贴所盖住的伤口中所失去的那看似微量的肉，三天前已经变成了一颗卵子，而现在那卵子已经和舒坦的精子结合并分裂成了明天即将移植到小诺子宫中的胚胎。因为第三个基因感应点已经匹配成功。 “你干什么？我们一年前就已经分手了！你答应过我的，今后是纯粹的合伙人关系！？”寇晴扒开舒坦紧抓住自己的手。“我一直就觉得，我们分手时就应该拆伙的！”寇晴绕开舒坦，远远地坐到沙发上去。“你并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理智！” “哼，是我没有理智吗？还是你已经有了新情人了？”舒坦嘲讽地笑了笑，慢而稳地坐在了寇晴的床上。“东业集团的黄辉现在是你的新情人吗？” “我们只是合伙人，没有恋爱关系！”寇晴。“我希望你能理智看待我的退出！这两年我们俩的分歧已经拖缓了公司的发展脚步！我的退出，对公司，对你，对我都是好的！” “你跟黄辉秘密来往两年了，为什么你不跟我说？”舒坦。 “谈不上秘密来往，只是这是我的私事，我不需要跟你说！”寇晴。 “是在我们分手之前，你就已经和他好上了？还是你和他好上了之后才决定跟我分手的？”舒坦。 “我跟他没有好上过！之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只是我跟他的经营理念比较合，所以我决定重新跟他结成合伙人关系！我们会重新开一家公司！”寇晴。 “抢走我的市场，把我打垮，算是对我对你感情不专一的报复？”舒坦。 “舒坦！你能理智点吗？！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感情用事，我们是没法谈下去的！”寇晴提高了声音。 空气一时沉默。 “好，我不感情用事！你接着说吧！”舒坦死盯着寇晴一会儿，再次开口。 “两件事！一，我们的感情在一年前就已经结束了！所以我们不再有，不应该再有任何私人的关系！二，我和黄辉是出于经营理念上的投契而决定合伙组建新公司的，与任何私人感情无关！”说到这儿寇晴停了下来。 舒坦也没有开口。 “你知道，作为一个以科技创新为主的公司，合伙人之间是需要互相激发灵感的，否则很难有持续的推陈出新！这也就是咱们公司这两年止步不前的原因，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所以我现在退出公司，是出于整体的考量，没有任何感情用事的成份！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看了看舒坦的反应，寇晴继续说。 “已经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舒坦双目空洞，似乎在望着寇晴，又似乎在望着无物。 寇晴没有说话，只是尽量温暖地回望着舒坦，好象善良的人在看着一只被人遗弃的宠物狗。 “好啦，我知道啦，一切都不可以改变了！你的决心已定！”舒坦。 眼神空洞良久后，舒坦的眼睛里再次有了坚定的神采，他站起身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寇晴意外地略显惊讶地望着他。 “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我就走了！”舒坦。 舒坦走到寇晴卧房的门口，没有回身：“你真的是很高明！利用男人，从不着痕迹！” 听他这样说，寇晴本想开口辩驳，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她觉得舒坦今天的精神状况接近一个疯子，是没法跟他讲理的。 当舒坦下楼的脚步声响起，寇晴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感到非常的失望，也对自己的决定不再有任何的不忍心与不坚定。 靠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寇晴感到饿了。她起身去厨房，想给自己做点吃的，同时想，这套为了替公司的新产品检验而安装在自己家里的智能家居系统也该找人拆除了，一来这个系统漏洞太多，根本不安全，二来自己也已经决定退出这间公司了，就不该再跟这间公司有任何技术上的瓜葛，以免在未来引起任何的专利权诉讼。寇晴这样想的时候，她不知道舒坦的车还在小区里，并没有离开。在车里的这段时间，舒坦也想了许多，最终决定实施他一直希望用不上的第三个计划。现在他已确定寇晴是他最大的敌人，无论是已然的情感的背叛，还是未来的市场的争夺。对于敌人绝不手软，这是一个成功商人必备的行为准则。 平安观看着这两个自然人，以及时时了解到的二人的内心，再回想之前在那边儿所遇见的弗里德希与耶芙娜，小铁匠与织坊女孩，还有白辰和黄妍，头痛。越想越头痛。对于爱情这东西，平安现在是彻底丧失理解力了，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理解力这么差的人。所以最终平安只能感叹，自然人真不愧是天造的，的确比人造的东西要复杂多了。不过无所谓了，反正自己搜集三个基因感应点的全套生理信息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次平安决定即刻返回废城去。她不想象上次那样再多管闲事了。经过上次的事，平安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本事来管别人的事。好比小诺的事，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自己也没法回到当时那个时空点再去继续帮助小诺。甚至也许在自己撂下的那半截子状况下，反而导致小诺更大的不幸也是有可能的。还有耶芙娜。自己走的时候，她还在老太太手里呢？不知她之后命运如何？平安觉得，象自己这样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主宰不了的人，还是先学着作好自己份内的事吧，这也是相当困难的事呢。 “唉！” 就在平安叹了口气，准备启动返回程序时。 “你干嘛垂头丧气的象个阴尸倒阳似的？” 乍一听这声音，平安一下精神了。不过她怀疑自己的耳朵，莫不是出现了幻觉。 “我幻听啦？”平安心道。 “你没有幻听，我就在你左边的灯柱上呢，笨蛋！” 平安扭脸瞧去，真的唉，平头菇就在她左边的灯柱上停着呢：“咦，怎么可能？”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这世界上？”平头菇翅动翅膀，向平安飞过来，落在她的鼻头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那边儿吗？”平安感到难以置信。 “这世上应该的事可多着呢！”平头菇径直趟在平安的鼻头上了。“你的鼻头够宽也够平的！” “你来了，老狐狸一定也来了？他是在这边儿也接了活了？”平安。 “不是活儿，是项目！”平头菇。 “什么项目？”平安。 “至关重要的项目！唉哟，要有杀人事件了呢？”平头菇。 “哪里杀人，这大马路上的？”平安。 “不在马路上，在你的那两个基因感应点！怎么你已经放弃观察了吗？”平头菇。 “是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啦！不过你这么说，我就再看看吧！”平安的好奇心又被平头菇的话勾起来了。 她把对舒坦和寇晴的定点音采与视觉增强功能重新打开来，就见舒坦把车停在了小区外隔四条街的一个路边停车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不知在摆弄什么。而寇晴已经被安装在她家的智能家居系统锁在了厨房里，且厨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厨房里的煤气在呲呲泄漏，抽油烟机倒吹着，将面粉袋里的面粉吹得满天纷飞。寇晴已变成了“雪人” “远程摇控谋杀啊！啧啧啧啧！”平头菇这么说着飞走了。 “嗨，你别走啊！我，我！”平安不知该怎么办。 她该去追平头菇吗？还是返回废城呢？还是去援救寇晴呢？她不知道。不过她看得见寇晴在用夹核桃的夹子锤击窗玻璃。厨房内高浓度的煤气和面粉，一但她砸开玻璃放大量氧气进来是非常危险的，可能会发生爆炸。 “我要怎么阻止这一切呢？我要怎么阻止这一切呢？”情急中，平安的脑袋是乱的，能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打开了自己装备的单人代步功能。如果把代步比作2018年的汽车，那么单人代步就可以被比作2018年的电单车。开启了这个功能之后，平安便在随身装备的协助下飞了起来，向寇晴家飞去。然而因为单人代步功能速度是比正式的代步要慢许多的，所以在平安刚飞进寇晴所在的小区，她身上装备所收集到的寇晴厨房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舒坦在让智能家居系统的温度调节功能给厨房加温。而面粉和煤气的运动摩擦在高温下极容易擦出火花。 随着厨房里的温度越升越高，平安眼见着厨房中火星一闪。嘭，整个厨房爆炸了，寇晴被炸得四分五裂，向各个方向甩去。过度的震惊让平安失去平衡，整个人从空中掉落到地上。还好她随身装备对她的身体有抗震抗压的保护作用，平安才没有摔伤，只是整个人头脑懵懵地倒在地上，半晌无法思考。对人心的恐惧猛地敲了她的脑袋一下，把她打懵了。虽然脑袋是懵的，但装备获取信息的功能在继续着，所以平安依然看得见舒坦那边儿的状况。她看见舒坦也呆呆地坐在车里没动。过了一会儿，又见舒坦开车返回了寇晴所在的小区。 舒坦对小区的保安说：“刚才住在这里的我的一位朋友打电话向我呼救，说她被困在厨房里了！我担心她出了什么事，你能陪我去看看她吗？” 平安不明白，舒坦杀了人为什么不跑，反而还要回到寇晴的被害现场。于是她爬起身，尾随着舒坦和保安往寇晴家去。 “天那，发生了什么事？”舒坦。 车一开到寇晴家楼下，舒坦就佯装大吃一惊地和保安一起冲下了车。 “怎么啦这是？怎么啦？”保安是真的吓到了。 “快打电话报警！”舒坦。 “哦！”保安乖乖地打电话报起警来。 平安真是越看越气，趁保安专心打电话报警的空档，平安上前一下击晕舒坦，把他扯进了车，准备把他带去警局，交给警察。 哪知车开出小区刚拐过没二个路口，车子就莫明其妙地开不动，自动息火了。平安怎么摆弄，车子也再启动不起来了。 平安推开车门下来，因为最近的警局再走几步路就到了，所以平安决定用自己装备的外骨骼功能，自己把舒坦架着走到警局去。 怎知平安刚下车，未及转身，车门却自动关闭了。转过身来，平安去拉车门，发现车门居然已经锁了。 “这不对！”平安心想。“一定是有人在控制这辆全自动驾驶车？” “没错，就是我！” 平安感知到这句话，她知道它不来自于话语，而是象自己跟平头菇一样的脑脑交流。但这次以脑发出这句话的人并不是平头菇。 “谁？你是谁？”平安也以脑询问。 “你转过身就会看到我了！” 平安依言转过身来，就见自己停车的马路边人行道上，一个人依靠着一根路灯柱站立在那儿。这人明显是个男的，歪着脑袋，双手抄在胸前，穿着当季流行的街头装，带着一顶棒球帽，帽沿压得很低，挡住了头上路灯发出的光线，让人看不见他的脸。但这难不倒平安。使用视觉增强功能，她一下就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男人二十出头，长着一张这个时间这个地区极为偏好的小鲜肉的脸。平安从未见过他。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作？”平安狐疑地问。 “这个点儿，这个人不能出事！你要是想惩治他，换一个时间！这一个时间他属于我！”男人。 “不可能，我一定要送他法办！”平安倔强地回应。 “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客气喽！不如我们来跳个舞吧？”男人这样说完便吹起口哨来，吹起了一支正流行的舞曲《妈妈咪呀》。 一听这舞曲，平安就跳了起来，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跳过舞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腿是怎么抬到那个高度，腰是怎么弯到那么低的。仿佛只是自己的身体在跳舞，而与自己的大脑无关。 “啊！这这这这，怎么回事啊！你对我作了什么呀？”平安几乎要惊叫出来。 “怎么你不知道你装备上的外骨骼功能可以这样用的吗？哈哈，看样子我比你更熟悉这套装备啊！”男人惬意地笑着说。 “你到底要干嘛？”平安的身体在跳着不能自控的舞，大脑中却在严肃认真地质问这个比她更熟悉她的装备的男人。 “我要毁灭证据！这样你就告不了他了！”男人。 “什么证据？莫明其妙！”平安佯装不知地。 “别装，我知道你一定是抓住了什么证据，让我猜一下啊！”男人。“一定是笔记本里远程遥控的软件对吧？”男人。 “我不会让你进车毁掉它的！”平安。 “不用，它已经被毁掉啦！”男人。 平安吃惊地想回头去看车内，但她的头不受控制。直到她作了一个单足的360度身体旋转，她才终于可以望向车内。舒坦的笔记本电脑正在被融化重塑成一个圆球。而在车内作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 “平头菇！你，你怎么会？”平安的身体被迫旋转，不得不转回头来重新望向男人。“老狐狸！我知道你是老狐狸！无论你怎么装神弄鬼，我都认得你！” “无所谓啦！回见！”老狐狸说着消失不见。 平安的身体终于停了下来，不再跳舞。平安冲向车子，打开车门，平头菇也已经不见了。那电脑融塑成的圆球滚落在昏迷的舒坦的脚边。虽然这段舞跳得平安浑身筋痛，虽然物证电脑已经被毁掉无法复原，平安还是决定送舒坦去警局，她决心由自己这个人证来证明舒坦是有罪的。 平安搀扶着仍在昏迷的舒坦，步行到了警局的报案室。 “我要报案！”把舒坦倒在接待报案的警察的桌子上，平安开口冲警察说。 正在玩手机的警察，被这动静惊动，非常不情愿地关掉了正在打的游戏抬起头来。他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平安，又没好气地去瞥了一眼被放到他桌子上的男人。在扫到舒坦的那一霎，警察的眼睛亮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猛眨了一下他的眼睛，脑袋凑近舒坦仔细盯着辨识了半天。 似乎终于是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警察扭脸问平安：“你们被敲诈了？” “不是，是，” “你们被绑架了？”不等平安说完，警察抢话说。 “不是，是，” “被盗刷了银行卡？”警察。 “不是，是，” “你，不会是也要告他性骚扰吧？”警察。 “不是！”平安放弃解释了。 “那到底是什么，你到是说呀？”警察不耐烦了。 “是他，杀了人！”平安指指舒坦。 “他杀了人！”警察重复平安的这句话。“你知道他是谁吗？”怀疑地盯着平安，仿佛平安才是嫌疑犯。 “我知道啊，他是舒坦！”平安也没好气地回答。 “那你是谁呀？”警察更看着平安不顺眼了。 “我是目击证人！”平安。 “你是目击证人？”警察。“你多大？” “十七！” “那就是有身份证了！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你能先听我说一下案发经过吗？比如他杀了谁？他为什么要杀那个人？”平安。 “他杀了谁，为什么要杀那个人，我们警察会调查清楚的！你先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警察。 “我不告诉你他是怎么杀的人，你是调查不清楚的，因为他用的是在你们现在来说很高科技的杀人手法！”平安。 “你先别跟我说那么多，先身份证！”警察更不耐烦了。 “舒坦杀的是他的合伙人，一位叫寇晴的女士！他用的手法是，”平安刚说到这儿。 警察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直指着平安的脸，全完躁了的口气：“我叫你拿出你的身份证，你听到了没有！”边说边向平安脸上喷着吐沫星子。 “我没有身份证！”沉默了几秒，平安压抑住自己的怒火，轻轻地说。 “你是外国人啊？”警察的火气消了一些，再次坐下来。“那就拿出你的护照吧！” “我也没有护照！”平安。“但我目击了这个人的杀人过程！” “你没有身份证，也没有护照！噢，我明白啦！”警察把他坐的椅子用脚往外踢出去，自己也顺势向后退了两步，迅速从枪套里拔出手枪，对准平安。“你别动啊！我现在怀疑你是非法偷渡，且绑架了别人试图勒索赎金！你别动啊！你动一下，我就对你开枪了啊！”说到这儿，那警察目不敢转睛地死盯住平安。“这有一个非法偷渡的绑架犯！谁来帮我给她上个铐？！”同时大声招呼同一个办公室的警察。 原本闲散各有各忙的其他警察纷纷起身，转向了平安，有的还掏出了枪。 “你们记住我说的话！这个叫舒坦的人谋杀了他的合伙人寇晴，用的是电脑入侵寇晴家智能家居系统的手法！” 这样说完后，平安便从警局消失了。 第20章 选择，没得选择 没有歌声，只有风声。因为废城是一座几无人烟的荒城，所以缺乏城市本该有的林立的高楼所形成的遮挡。野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很是凶猛。平安站在野风里，一个人也没有，让她感到极度的荒凉。 这次平安回到废城时，没有听到老头儿的歌声。她扭头去瞧，那一堆如山的报废机器人依然堆积如山，看起来一点儿也没少，甚至还多了。我该怎么办？平安想。如果送这次采集到的关于黄妍的信息过去白辰那里还是找不到黄妍大脑问题的原因的话，自己又会被白辰关起来的，以后恐怕再没有机会逃出来了。如果找到了问题的原因，那么自己的大脑将被白辰摘除换成黄妍的，世上以后就再也没有平安这个人了。我该怎么办？怎么逃脱这似乎既定的命运？平安想。原本平安想过，干脆去老狐狸那边儿生活好了，但现在老狐狸的表现让平安不敢再有此想法。我该怎么办？平安想。也许老头儿可以帮我想办法？可是从上次5号机器人的说法来看，恐怕也没有什么希望。我该怎么办？平安环顾四周，我的人生注定是孤独而荒凉的吧？蓦地就有了这个念头。 一阵野风袭来，平安打了个抖。孤独而荒凉，这太可怕了，她不想要。 “神在上面看着我，表情安详。我知道我就要死了！我知道神不会来救我。天空是那样蓝，日子很安详。我正在走向死亡，我如此安详。祥和的风啊在吹，吹在你们的身上。你们是那样的安详。死亡总是让人安详……” 这熟悉的歌声，让平安又打了个抖。她连忙去找这歌声的来源，看到一个机器人正摇摇晃晃地向自己走来，机器人的嘴里唱着这首歌。 “嗨，你好！”走到平安身边时，机器人对平安说。“请问这里是5号机器人坟场吗？” “啊，这个，对啊，这旁边不就是了！”平安不安地指了指那如山的5号机器人堆。“你也是来报废的啊？”有些难过地问。 “对啊！听说这里有人修，说不定还不会报废呢！”机器人。“你是人造人？” “唉，你怎么知道？”平安惊讶地。 “我感应不到你身上的身份芯片！自然人都有那个！”机器人的身体里发出一团红光。“啊，我想我要完了！”这么说着，机器人继续往那一堆走去。“啊，可真多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到我？也不知道到时候我还修不修得好？”机器人坐在机器人堆上。 平安走过去，坐在它的旁边问它：“我是克隆人！你说的人造人除了克隆人还有什么呢？” “我也不清楚唉！因为人造人是自由的，没有被管理，所以他们基本上是一个神奇而自由的存在！”机器人。 “神奇而自由，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平安。 “听自然人说，人造人因为没有身份芯片，所以不被管理，想作什么作什么，是非常自由的人！甚至有自然人因为羡慕人造人的自由而选择放弃作一个自然人，而改造自己为人造人的！”机器人。 “啊！这么，这么不可思意啊！”平安。 “不过，听说也有人造人不满自己没有身份不被管理而要求自然人修改法律，让他们也成为跟自然人一样的享受管理的人！”机器人。 “管理有什么好享受的？”平安不解。 “不知道！反正自然人都是处于管理中的！”机器人。 “谁管理他们？”平安。 “通过一个管理系统，共享共管！”机器人。“哦，我又打火了！我想我得倒下了！”这么说着，它便倒下在机器人堆上，闭上了眼睛。 “唉，别睡呀！再聊会儿嘛！”平安。 “嗯，还聊！”机器人睁开眼睛瞧着平安眨了眨。 “人造人都住在哪儿呢？到哪儿能找到人造人呢？”平安。 “找？不知道！也许要靠碰运气吧！”机器人。 “你在跟谁说话？” 听到老头儿的声音，平安抬头去，见他正向机器人堆走来。平安噘了噘嘴，没回答他，心想，你都不救我不管我，把我一个人抛在白辰那儿，我为什么要理你？可转念一想也不对，现在能救助自己的唯一可能就是老头儿了，所以。 “头儿！头儿！你上次为什么不救我，把我丢在白辰那里？”平安起身跑向老头儿。 “我为什么要救你？给我一个原因？”老头儿。 “我被白辰抓起来了呀！你不怕他杀了我吗？”平安。 “他是克隆你的人，在法律上只有他有权监管你！而且你不也活着呢吗？”老头儿。 “我活着只是暂时的！他分分钟都可以杀掉我啊！”平安。 “我活着也是暂时的！你没有看到我已经这么老了吗？你为什么不救我？”老头儿。 “我救你？我，我不会救你？”平安被老头这一将，说话结结巴巴起来。 “我也不会救你！”老头边说边向机器人山上爬去。 “我是说，我不懂怎么救你？不知道该怎么救你！”平安以为老头儿误会了，解释着。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不是是神，我也不是！我们谁也救不了谁！”老头儿继续向山上爬着。 果然，果然还是没有人来救自己，平安心想。也许自己该去找找人造人，也许他们才是自己的同伴，平安想。就算他们不是自己的同伴，那里起码有自由吧，不会被人关着，不用被人指挥着作任何可能赔上性命的任务，不会被人耍的团团转完全没有自主权，不会任人宰割。 “干嘛还站在这儿？去把你带回来的货都验过，然后该给哪个客户给哪个客户去！大家都这么忙，你也别闲待着了！”说这话的时候，老头已经爬到山上坐下来开始挑拣机器人了。 平安没有理会老头儿，她想再爬到刚刚新来报废的那个机器人那儿，去问问它关于人造人的事儿，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那个机器人的确切位置了。这一堆如山的机器人全是5号这一个型号的，全无差别。平安的心开始慌乱，其实她害怕离开，废城而外的世界是那么陌生，陌生的令她恐慌。 呆坐了一会儿，平安起身向上爬，爬到老头儿的身边。 “头儿，那你总能告诉我老狐狸的事吧？这次我去那边儿采集黄妍的相关生物信息的时候，他和平头菇都来了，还阻止我法办一个杀人犯呢！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平安。 “有这种事儿？奇了！”老头儿。 “怎么奇了？”平安。 “老狐狸没告诉你他为什么要这么作吗？”老头儿。 “他说啦！他说在那个点儿，那个人是属于他的，不能出事，要出事也得等换一个时间！”平安。 “噢，那一定是跟他的项目有关！”老头儿。 “他什么项目？”平安。 “他没告诉你吗？”老头儿。 “没有！”平安。 “那我也无可奉告！”老头儿。 “你连这个都不能告诉我吗？”平安觉得自己努力想挽回自己对这座城，这个人的感情都只能是白费工夫了。 “我们只是合伙人，各自有自己的项目在进行，互相不干涉！所以所有你想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情，你只能去问他！除非他让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否则，我也会守不住我的项目，他也会把他知道的关于我的项目的事随便给别人说的！你怎样对人，人怎样对你，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老头儿。 虽然平安觉得老头儿说的有他的道理，但老头对自己这冷冰冰的态度依然让平安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留下来了。不过她还是不想走，所以她决定再试试。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正在进行什么项目吗？”平安。 “不可以，没有这个必要！”老头儿继续冷冰冰地说。 “那我也没有必要给你干活啊！干这么多危险的活儿！”平安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些，连同一肚子的怨气。 “你不干可以走，没有人拦着你！”老头儿低头摆弄着脚边的机器人，连头也不抬的这样冷冰冰地说。 这下平安想不走也得走了，都被人这么无情对待了，且被人赶了，还不走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平安心里为自己壮胆，我才不要在你这里替你卖命，还被你这样对待呢，外面有什么好怕的，那么多人都在那里生活，我也可以，我要去享受我的自由了，哼，永远离开这里，哼。 平安站起身，向山下走去，边走边想，可是我的5号怎么办，唉，算了，想想它之前在白辰那儿是怎么对你的，你想着它，它可不想着你呢。这么想想，平安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得到自由，我要去找我的同伴，跟我一样的人造人，他们会给我爱的。你会得到爱与帮助与自由的，对，就这样平安，利利索索地离开这里吧，不要再犹豫了。 第21章 鸟人 想是这么想，平安还是在离开前去找到了自己的5号，偷偷看了它一眼，然后才离开。当平安离开废城时，天已经黑了。在黑暗中凭着自动定位功能走出这座城市，平安充分感受到它的荒凉，没有一点光亮，没有半个人影儿，哪怕是一个机器人的影子也是没有的，只有风声，风声萧萧。 但当平安打开代步功能，飞越了那座横亘在废城与花城之间的山脉之后，整个视觉彻底的改观了。花城这边儿是一望无际的辉光的海洋，各色各式的光造型出花城的夜晚，那弥漫着梦幻味道的立体图画一般的地方。不只有艳光四射的光之形色，还有无歇的喧哗。鲜艳的色彩，动感的声音，花城是如此热闹，热闹的让平安感到自己的热情重又被点燃了。她想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自己早就该放弃那荒凉无情的废城，到这热闹美丽的地方来才对。平安所见到的花城美丽的让她怦然心动。平安从未想过一个地方会如此迷人，它的人它的物它的声光型，无一不美丽到令人赞叹。感受着这一切的平安浑然忘却了自己曾从这里出逃过，因为她看见的途经她的每一张面庞，看起来都是那样美好，闪着真善美的光芒。 “嗨，你好！” 当平安还没有落地的时候，一只粉色的泡泡途经她身边时向她问好。 “你也好！”平安回应泡泡以相同的问候。 “美丽的女孩，我看到你就被你吸引了呢！”泡泡的声音又甜又柔。 “被我吸引，为什么？”平安不解。 “因为你长得很漂亮！看起来好善良！”泡泡。 “呵呵！”平安羞涩地笑起来。“没有什么啦！花城的人每个看起来都很漂亮善良啊！”平安。 “哦，她们！她们都是假的！”泡泡。 “假的？他们不是自然人？”平安。 “她们是自然人！但她们的美丽都是化妆和整容，不是纯天然的！”泡泡。 “哦！是吗？那他们为什么不作基因调整呢？那样的话他们不就可以长成美丽的样子了吗？”平安不解。 “任何基因的改动在花城都是违法的，除了治病救命！”泡泡。 “是吗？可是我怎么听说花城有基因重组人呢？”平安不服地问。 “钻法律空子嘛！大家都懂的！”泡泡习以为常地回答。 “大家都懂得什么？我不懂！真的不懂唉！”平安实实在在地说。 “你怎么可以不懂！在花城混唉，这一点基本的潜规则你都不懂吗？啧啧！”泡泡似乎在叹息平安的可怜。“那你怎么可能混得好呢，亲！” “是吗？”平安似乎就这么简单地被泡泡动摇了。 “啊，我们为什么要谈这么费劲的话题呢！谈点轻松的多好！比如天气！你不觉得今天的天气很好吗？”泡泡。 “这么辉煌灿烂的城市，你还看得见天吗？”平安觉得泡泡在胡扯，而自己对此并不感兴趣。“那你是什么东东？看起来也不象纯天然的！”平安转而问起关于泡泡自身的事来。 “我当然不是纯天然的！我是纯人工的！我呢叫作欢喜球，也有人叫我心愿泡泡！只要你向我说出你的愿望，我就有可能为你实现哟！”欢喜球。 “真的吗？只要我说出来，你就能帮我实现吗？”平安。 “很有可能噢！你不防说说看呀！”欢喜球。 “我，我想吃饭！你能给我饭吗？我真的很饿！”平安。 “哦，这太简单啦！来吧，看看我能给你弄点儿什么吃的出来！”欢喜球这样说着，整个球体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平安看见欢喜球透明的内部有一架小巧的旋转式3d打印机。它飞快地转动着，不到一分钟就打印出了一份牛排，一只面包，还有一份沙拉。打印完毕，欢喜球将自己变形成为一张餐桌。于是还未落地，平安就享受到了她在花城的第一顿美味晚餐。 “这些菜都是真材实料吗？”平安边吃边问欢喜球。 “牛肉是人造肉，面包是混合面粉，沙拉是真的菜蔬液化凝胶！怎么样？还是很美味的吧？这可是一份减肥餐哟，专为爱美的女士设计的！”欢喜球。 “味道还不错！虽然没有我在废城吃得真材实料的东西好吃！”平安。 “哦，是吗？废城在哪里呀？”欢喜球。 “在山的那边！”平安。 “你是来自太平山的那边吗？”欢喜球。 “是啊！”平安。 “没有自然人会去那里的！你不是自然人吗？”欢喜球。 “不是，我是克隆人！”平安。 “哦，天那！”欢喜球突然夸张地感叹。 “怎么啦？别担心，我不是坏人！”平安以为欢喜球误会自己是坏人了。 “不，我不该给你提供饭的！唉，我该怎么办？”欢喜球。 “为什么你不该给我饭？”平安。“我真的不是坏人！” “你是不是坏人都没有用！只要你不是自然人，你就是要付费的，你明白吗？”欢喜球。 “什么意思？自然人就不用付费了吗？”平安不明白。 “当然！给自然人免费提供餐食是我们欢喜球的工作！花城是个高福利的社会，每个自然人的一日三餐都是从公共财政里支出，而无需个人付费的！”欢喜球。 “这么好啊！那就是说，如果我是个自然人，就算我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我也能有饭吃啦？”平安欣喜地。 “你高兴个什么劲儿，你又不是自然人！所以呢，现在你是需要偿付这顿饭钱的！”欢喜球。 “可是，我，没钱！”平安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怕饭被抢走。 “唉，这可叫我怎么办呀！”欢喜球。“你要是不付饭钱，我是要被报废的！你可害苦了我啦！” “嗯，嗯，那个！”平安慌急地吞咽着食物，不敢怠慢欢喜球，心里觉得自己的确是害了它了，觉得亏欠。“那个，要不，”她本想说，要不你带我去警察那里报案，让警察把我抓了，他们应该就不会报废你了吧。说到一半又不敢说下去，因为想起自己不能被抓。如果自己被抓，就会再次落入白辰的手里的。“那个，那个，怎么办呢？” “唉！要不这样吧，你挣钱还给我好啦！”欢喜球。 “挣钱？怎么挣钱？我没有身份的！”平安。 “这样啊！”欢喜球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这样吧，我给你找个赚钱的活儿！这样你不仅能还我饭钱，还能挣到以后的饭钱，你看可好？” “好啊！好啊！”有人肯帮自己这个没有自然人身份的人找到活干，今后自己就不用再为饭钱发愁了，这样想着，平安感到提起的心放了下来。“谢谢你啊！”这真是由衷的感谢。 “你也吃得差不多啦！现在就跟我去看看你能干的活吧！”欢喜球。 “好啊！好啊！”平安。“你真是名副其实的欢喜球！” 几分钟之后，平安跟着欢喜球降落到了一间漂亮的店铺外面。从外面看进去，这是一间咖啡店。店中的布置优雅，不多的客人享受着店内优雅的时光。 “就是这里啦！”欢喜球带着平安走向店门。 “哦！”平安跟着欢喜球往进走，以为是要进去这间店里作服务员。 进入店门之后，平安感到有些异样。这间店不是单层门。在它的两层门中间是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但这时平安依然还能透过第二层门看见咖啡店里面的客人。这时，欢喜球突然扑到平安的脸上，遮住了她的视线。 “唉呀，你这是干嘛？” 当平安这样说着并将欢喜球从自己的脸上拿开的时候，她发现原本透明的门已经不再透明了，自己已经看不见咖啡店内的客人了，同时她感到自己身处的这个密闭空间在向下行进。 “我们好象在向下坠？”平安感到疑惑。 “是啊，我们正在去向你打工的地方！”欢喜球。 “怎么，我不是要去咖啡店里打工吗？”平安。 “咖啡店！当然不是！那赚不了几个钱，只适合那些挣零花钱的自然人！你需要挣更多的钱，才能在花城活下去！”欢喜球。 “那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平安。 “当然是去能赚大钱的地方！那里都是有钱人，你会赚到许多钱的！”欢喜球。 “可是那里到底是哪里呢？”平安感到不安。 “别紧张，很快就到了！是很棒的地方！” 欢喜球这样说的时候，平安感到自己的脚下停止了下坠。密闭的空间打开了一道恰好可容平安一人通过的开口。开口处站着一只鸟人。平安闭眼，猛摇了一下自己的头，她想确定自己不是眼花。就在平安闭上眼的那一瞬，她感到背后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推了自己一下，一个趔趄，平安被推出了本来身处的密闭空间。扑通一下跪在了鸟人的爪前。平安慌张站起，转身想返回刚才自己置身的那个空间，却哪里还有。她的背后只有一棵树，一棵树干直径足有五米的大树。 平安向上去找树的顶，发现高远的树顶上就是那间优雅飘香的咖啡店。这树实在是好高，足有十几层楼高，树冠不知有多大，从茂密的树叶的缝隙间，一小块一小点地透进上面街道的光影来。平安一时感到震撼，反应不上来刚刚明明是在街上的咖啡店，此刻怎么就变到树顶上了呢。 “刚刚明明咖啡店在街上，怎么现在跑到树上去了？”平安喃喃自问。 “咖啡店并不在树上，只不过咖啡店底部作了单面透明处理，所以从咱们这一面可以看到建在街上的咖啡店，当然还有整个街区！”鸟人回答。 “你，你会说话？！”平安吓得咽下一口吐沫。 “当然，我的脑子也是人脑啊！” 听鸟人这样说，平安害怕地去细瞧它。这是一只长着男孩的脸，鸵鸟身体的鸟人。 “那这树是长在哪里啊？”平安不敢去问鸟人，他为什么是个鸟人，只好胡乱问着。 “这树长在街道的下面，因为上面街道的下面是我们这个人工筑造的地方，很空大，需要一些大的装饰物，所以就养了这些植物！”鸟人。 “那，请问你叫什么？”平安怯怯地问。 “你不需要知道！”鸟人冷冷地说，高高仰起他的脸。 “那，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平安。 “这里是珍爱宠物馆！”鸟人。 “宠物馆！那请问我是要来这里作宠物销售，还是给宠物作美容清洁服务？”平安。 “你就是宠物！”鸟人。 “啊！？我怎么能当宠物呢！我可是人！”平安。 “你不是人！欢喜球已经验过货，才会给你吃的，才会带你过来这里的！欢喜球是不会给一个自然人吃的，不会带一个自然人来这里的！”鸟人。 “你是说欢喜球已经验过我是什么意思？它凭什么知道我是不是自然人？”平安不信地。 “如果你是一个自然人，你身上就会有身份芯片！你没有，所以你不是人，自然人！”鸟人。 “也就是说欢喜球一直在骗我！你现在也一定是在骗我！我才不会听你的！” 平安对着鸟人嚷嚷，她想不理会鸟人，她想离开这里，但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带离了刚才的那棵大树，被她背后撑着她身体的一个扁扁长长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它把我带到哪儿啦？”平安惊慌地嚷。 “这个叫自动转移背靠，它就是一辆背靠式运输工具，是我们珍爱宠物馆所特有的一种代步！至于你现在到了哪儿嘛，进去你就知道啦！”鸟人说着用翅膀撞了一下平安，平安便踉跄地跌进了黑暗里。 第22章 鼠人的话 唉，怎么回事？平安感到自己的脚下在快速地活动，迫使她不得不双脚也跑动起来，以保持身体不至于摔倒。 “千万别摔倒！” 平安眼前掠过一个东西的身影。太快，以至于她并来不及看清那东西是不是个人。只是当这东西的身影从她身边掠过时，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摔倒了你就再也爬不起来！” 很快的，又一个类似的身影从平安身边掠过并这样对她说。 “瞧瞧那些倒下的都变成了什么？” 很快的，第三次类似的身影从平安身边掠过并这样说。 平安启动自己的视觉增强功能，低头去看脚下，看到脚下是弧形的平面，快速地在运动着。平面上散落着一堆一簇的东西。 “这些一堆堆的是什么？啊！” 平安抬头问的时候，吓了一跳。她的身边正在掠过一个或者该叫它一只，鼠人。几乎跟平安一般大的一只仓鼠，却长着一个女人的脸。 “是粒子团！所以你千万不可以跌倒！”鼠人说了这句后又跑没了。 “为什么我不可以跌倒？”平安已经跑的累了，她很想倒下在这个弧形的平面上歇会儿。 “你脚下的这个是能在十秒内分解生物大分子为中性粒子的玩意儿！如果你摔倒就会变成跟他们一样的粒子团！”又跑过来的鼠人这样说。 “啊！你说真的吗？”听了这个，平安赶紧打起精神来奔跑，稳住自己的平衡，不让自己跌倒。 “当然是真的！这是你们能够成为珍爱宠物馆宠物的第一个测试！如果通不过，你是没有资格成为宠物的！”鼠人基本上每次跑过来都只来得及说一句话。不过还好它每次跑过来的间隔都很短。 “可是我并不想成为宠物！我是一个人！虽然不是一个自然人，但我也是个人！”平安。 “没有用亲爱的！你知道你为什么出生吗？”鼠人。 “因为，因为，我干嘛要告诉你！”平安。 “没关系，不告诉我我也知道！”鼠人。 “我才不信！”平安。 “你知道我为什么长成这样吗？仓鼠的身体，人的脸？”鼠人。 “为什么？”平安。 “因为好玩！我曾经的监管人觉得弄出我这么个玩意儿来好玩！”鼠人。 “好玩？就因为这个？你的监管人怎么可以这样作？”平安。 “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你不可能把你自己的善恶观强加给我的监管人！”鼠人。 “可是，可是他这样也太过份了！”平安。 “哈哈，但他有能力把这样的我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他可以把我强加给我！”鼠人。 “哦，你太可怜啦！”平安不禁感叹。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我现在活得很好，而且你的诞生也比我强不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明镜！”鼠人。 “那又怎样！反正我不作宠物！”平安。 当消失的鼠人再次出现的时候，它冲向了平安，从背后顶起平安，后爪上蹬。鼠人这样作的力量很大，将平安推得斜飞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等平安反应上来的时候，平安发现自己已经掉进了一只笼子里。这笼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满满的吸血蝙蝠。那些吸血蝙蝠见到笼子里来了食物，争先恐后地向平安飞来。但是蝙蝠的牙齿没能插入平安的肉就化作粉末脱落了。 “怎么会这样？”鼠人出现在笼子上面。“难道你到过废城？” “啊，我刚从废城出来！”平安仰头说。“你这又是在测什么？” “本来是要测你对痛苦的忍耐力，不过你已经不用再作任何测试了！”鼠人。 “为什么？”平安。 “废城已经给了你很好的保护，我再作什么测试，你也都会通过的！”鼠人。“只是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离开废城？你知道你能去废城有多么幸运吗？废城是很善待人造人的！在那里你将衣食无忧！” “是吗？”平安不信地。“那为什么别的人造人都不去废城？废城里没有几个人造人的！” “哈哈哈！你以为他们不想去吗？废城那么好的地方，哪个人造人不想去呢！只是大多数人造人都没有你这样的幸运能找到那里！更没几个人有你这样的幸运能留在那里！你真的是很幸运！为什么有福不享呢？”鼠人。 “是吗？我不信你说的话！我不觉得那里有多好！那儿是一个无情的世界，没有人肯给我一丁点儿爱！” “你说什么？爱！象我们这样出身的人就不该去追求什么爱！这种玩意儿是自然人才有权享有的奢侈品！”鼠人。 “为什么？凭什么？”平安不服。 “凭我们是因为自然人的轻贱而出生的，所以我们天生轻贱！人造人天生就是贱命，就不该去追求爱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鼠人。 “我不相信你不想要人爱你？”平安。 “我不想要人爱我！我只想要钱爱我！我也只爱钱！”鼠人。 “你真是个糟糕的人！糟糕极了！”平安鄙视地瞧着鼠人。 “我糟糕？”鼠人笑了。“好，我问你，你凭什么要爱？你的出生就没有爱，所以你的监管人是不会爱你的！” “那又怎样，世界上还有其他人啊！”平安不服。 “其他人！其他人为什么要爱你呢，请问？你能带给别人什么好处吗？”鼠人。 “爱不需要利益交换！”平安更鄙视鼠人了。 “哈哈哈哈！”鼠人大笑。“谁的一生，不是从头到尾都是交易？你蠢成这样，真不知废城为何会留下你！我且问你！你的出生难道不是一个交易吗？你的监管人一定是为了达成他的某个目的需要用到你，才会把你制造出来的不是吗？” 经鼠人这一问，平安想起自己的出生，居然觉得鼠人说的是有理的，但平安并不想承认，于是说：“出生不代表一生！” “哈哈哈，是吗？”鼠人大笑。“那么你告诉我，别人为什么要爱你呢？世上人口亿万万，为什么别人要爱你呢？你吸引别人爱你的原因是什么呢？” 经鼠人这么一问，平安发觉自己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啊，为什么别人会爱我呢？但平安并不想承认，于是说：“我，我值得人爱啊！” “你有什么值得人爱的？”鼠人。 “我有什么值得人爱的，要你管！”平安有点儿急了。 “谁爱管你！我只是让你瞧清楚你自己！你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爱的地方！”鼠人。 “什么是值得别人爱的地方？”平安糊涂地问。 “比如，你有能力让别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吗？”鼠人。 “我？”平安困惑了。“难道不可以是我很真诚地爱别人，别人就会真诚地爱我吗？我被灌输的常识是这样的呀！” “你真诚地爱别人，别人就会真诚地爱你？是吗？我且问你，什么叫作你真诚地爱别人呢？”鼠人。 “就是我爱ta的心是真的，不是骗ta啊！”平安自认为自己说的没错了。 “心是什么，看不见，摸不着！人类世界是讲平等交易的，所以什么都要可称量！爱心是无法直接称量的，你必须得把它转化成可以衡量的，可见，可触摸的东西，别人才会感受到你的爱！你愿意为别人付出你的生命吗？你不愿意！否则你就不会从你的监管人那里逃出来了，对吧！所以你为什么不爱你的监管人呢？”鼠人。 “因为他是坏人，他要杀死我啊！”平安愤愤不平。 “他要杀死你他就是坏人啦？可是难道你不是个坏人吗？如果你是个真正爱他的好人，那么你应该为爱献身，何必等他来杀你？”鼠人。 “你要说这些荒唐的道理你随便说好了，我不会听的！”平安白鼠人一眼，将眼睛望向别处不再看它。 “哦，那也就是说，别人让你付出的时候，别人就是坏人啦！那你让别人为你付出爱的时候，难道你不是坏人吗？不是打着爱的名义的强盗吗？” “荒唐荒唐，我不要再听你这些荒唐的话啦！”平安气的踹笼子。 “如果说你的监管人养你这么多年，为你所付出的，在你身上所投入的都只能换来你认为他是个坏人的话，那么我可以说你是只想要得到而不想要付出的人吗？” “我拒绝回答你这些荒唐的问题！”平安心里却开始对爱感到糊涂了。 “当别人给你好处的时候，你不觉得你需要回报！当别人不给你你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你就觉得别人是无情的坏人！你可真是个无意义的人啊！”鼠人。 “胡说吧，你就！我懒得理你！”平安觉得鼠人说的不对，但她不知要怎么反驳。 “你是一个毫无价值的东西！一个毫无价值的东西，不会有人买，也不会有人爱！”鼠人拉下脸来，严肃地说。“如果你一直没有价值，那么永远都不会有人爱你！你要想有人爱你，你必须要对别人有价值！” 这样说的时候，鼠人仔细观察平安，它看出平安的脑子已经被自己搅昏了，现在卖掉平安时机刚刚好，而平安从废城来，这真的是个卖点，可以卖个好价钱。 鼠人离开了笼子外。平安想看看它去了哪儿，却看不见。平安发现自己装备所有的视觉增强功能并不能看清这里的全部。这里是一个并不普通平常的地方。看不见鼠人，毫无法子的平安坐下在笼子里，抱住自己，心里思索：“自己的价值是什么呢？别人为什么会爱上自己呢？自己好象真的没有什么能力可以给别人幸福啊？所以是不会有人爱自己的是吗？可是自己真的好想有人爱自己啊！所以自己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行！” 第23章 哀宴 一个小时后，鼠人将平安放了，并和平安打了个赌，赌出去后，平安一定证明不了自己的价值。筹码是，如果平安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么她就回来乖乖接受鼠人把她卖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平安自信地说。“我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这里来的！” 就这样平安离开了珍爱宠物馆。但她不是独自离开的。鼠人让一个欢喜球跟着平安，作为监视，以防平安作弊。平安知道，欢喜球最重要的任务还是防止自己逃跑。平安不想逃跑，她确信自己是有价值的人。 花城很美，也很大。但跑了三天，平安都没有找到一份工作，一个朋友，一点爱的感觉，甚至连她最寄予希望的人造人，自己的同类也没有遇见。看起来华丽而光芒璀璨的城市，其实是冰冷的，对那些于这个城市并没有价值的人来说。然而平安忽略了，其实她已经遇见过自己的同类，人造人了。她忽略了鸟人与鼠人其实就是通过基因重组而获得的人造人来的。可是因为鸟人和鼠人看起来与平安自身太不一样了，所以平安并不觉得大家根本上来讲是同类来的。 “事实证明你是个毫无价值的人！你输了！”这会儿欢喜球在空中摇晃着说。 “还没！我跟你老板的约定是三天，现在还差12分钟才到呢！”平安仰起原本垂头丧气的脑袋瞪着欢喜球。“你这个骗子，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嗨，朋友，你不该这么说我，我那只是推销手段，推销手段而已！作为一个业务员，我也是需要业绩的！你应该体谅我！”欢喜球。 “哼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造你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平安。 “嗨，你的思想太古旧了！现在成功才是衡量人的唯一标准，你为什么还在这儿讲道德！再说，难道你是好人吗？把养你的人叫作坏人，把给你工作的人叫作无情，你也不是好人好吗！” “这是什么？” 平安伸出手，看着一颗颗的水珠打在自己的手上然后弹开。 “这是雨！”欢喜球。“怎么你没有见过雨吗？” “没有见过！原来这就是雨呀！一滴一滴的真可爱！”平安欣喜地盯着那些从自己手中反弹出去的雨滴。“原来雨滴是会跳舞的呀！” “真是没见过世面呀你这个人！”欢喜球替平安叹息。 平安却没有听见。此刻她很开心，她仰起脸来，感受雨打在自己的脸上，再节奏明快地弹跳起。平安打开自己装备上的雨滴和弦，于是那些打在她身上再弹跳起来的雨滴的节奏便转化成哆来咪发嗦啦唏。虽然转化出的是一首不成调的曲子，可是平安依然觉得它很是动听。平安闭上眼睛，充分享受起这雨滴的和弦来。 一切本都好好的，可是和弦突然停了，平安也感觉不到雨滴打在自己身上了。她张开眼，看到自己的头脸上方黑乌乌的根本看不到天。天被什么遮挡住了。顺着那片黑乌乌找去，平安看见一个男人。男人的手里拿着这把黑乌乌的东西，而这黑乌乌的东西遮挡住了天和雨。平安怔怔地瞧着这个男人，呆了。她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睛里含着雨滴，湿湿的蓝蓝的。 蓦地，平安的脸胀红了，她感到不好意思，赶紧低垂下她的头，尴尬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为什么雨滴在你的身上会唱歌？”男人开口了。 “嗯，呃，是我身上穿着装备的一个功能！”平安害羞地回答，依然不好意思抬起她的脸。 “为什么你身上穿戴着这么神奇的装备？”男人。“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子象你这样神奇！” “啊哈，没有啦没有啦！我没有什么神奇的，只不过是凑巧穿了这件装备！”平安摇摇自己低垂的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为什么你老是望着地面呢？地面上有什么特别的吗？”男人。 “啊，对啦，你举着的这个黑乌乌的东西是什么呀？”听了男人的话，平安赶紧把头抬起来，不是瞧向男人，而是慌乱地瞧向了头顶上的黑乌。 “这是哀！”男人。 “哀是什么？”平安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哀就是参加葬礼时打着的东西！”欢喜球硬行将自己插入平安与男人的中间。 “为什么参加葬礼要打着哀？”平安。 “因为它黑乌乌的好大一片，好象乌云压顶，可以让哀下的人处在默哀的情绪中，而不至于嘻嘻哈哈破坏葬礼的气氛。”欢喜球。 “哦，是这样！它看起来有点儿象古代的伞！”平安想起在普罗科普咖啡馆里见过的伞。 “对呀，哀就是由伞发展起来的！只不过现在人们早已不用伞来遮雨了，只用哀来参加葬礼，是现在人葬礼上的一种基本葬仪配备！”欢喜球。 “这个小家伙是什么？”男人问平安。 “它是个骗子，你不用理它！你刚从葬礼上回来吗？”平安把目光再次投向男人。 “嗯！我的心情很哀，所以被你的雨滴演奏的和弦吸引了！”男人。 “可是你的哀一遮，和弦就没有了！”平安好想仔细瞧清男人的眼睛，因为她觉得他的眼中有很多故事，她想了解的故事。 “哦，可能我太哀了，所以脑袋晕了，我这就拿开我的哀！”男人。 “不用啦！这样也挺好的！”平安歪着头，留恋地盯着男人的眼睛，完全没感觉到自己行为的夸张。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的眼睛脏了吗？”男人的嘴角微微翘了翘，似笑似无奈的。 平安又看呆了，她觉得他好美。哪知道这时候平安的肚子叫了起来，咕噜噜。 “你饿啦？”男人温柔地问。 “她饿也没用，她没钱吃饭！”欢喜球插话。 “政府不是有免费发放的救济餐吗？”男人。 “她没资格领，她是个克隆人！”欢喜球。 “哦，这样啊！”男人感到意外的尴尬。 “欢喜球，你可不可以闭嘴啊！”平安气得一把抓过欢喜球来，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让它关机。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吃饭吧？反正今天我也是做东请客的！”男人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淡，他不想平安尴尬。 “为什么你要做东请客？”平安不明白。 “一定是他家死了人呗！”欢喜球插嘴。 “啊！”平安没想到这个情况。 “是啊，是我的爱人过世了！”男人。 “哦，真抱歉！”平安。 “没什么！你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参加我老婆的哀宴吧？”男人。 咕噜噜，平安的肚子又叫了一下。 平安只好大红着脸说：“那就谢谢你了！” “不客气，那我们一起走吧！”男人转头去问欢喜球。“小家伙，你也要去吗？” “当然，我还跟她打着赌呢？”欢喜球。 “什么赌？”男人。 “三天之内，如果她在花城既挣不到钱，又找不到朋友的话，我就可以作为宠物把她卖了！现在只剩下不到二分钟了！”欢喜球。 “没想到你这么坏呀！”男人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这不叫坏！这叫愿赌服输！”欢喜球。 “我不会输给你的！”平安撅起嘴。“待会到哀宴上，我一定会找到我的价值的！” “是吗？还剩二分钟了，我怕你根本到不了哀宴现场！”欢喜球得意地摇晃起来。 “那么我就作她的朋友好了！”男人仗义地伸开他修长的胳膊，揽住平安的臂笃定地说。“你可以走了，小坏蛋！” “唉！这怎么可能！这不合逻辑？这不合逻辑呀！”欢喜球定住不动，仿佛呆住了。 男人揽着平安转身走了。 平安在他的臂弯里感到了安全。 “boss，你看到了把，买家已将货取走了？”欢喜球定在原地未动，直到男人和平安的背影消失。 “看到了！那你就去为咱们珍爱宠物店找寻新货吧！注意宠物的质量！”鼠人在珍爱宠物店里观看着欢喜球发过来的现场直播，这么说。 平安跟着男人到达哀宴现场的时候，被那里的哭声吓了一跳。一进门就听到足以用喧哗来形容的哭声。现场所有人都在哭，无论男女老少。整个空间上下左右全是乌黑的，只有几点昏暗的光，象地狱里的冥火。没有音乐，却有一种难以描摹的单调的声响。说真的，感觉起来，这个哀宴现场有点象地狱，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他们跟你老婆的关系很深吧？哭的真伤心啊！”平安感动地说。 “他们都不认识我老婆！”男人望着那些人说。 “唉，什么意思？”平安一头雾水。 “哀宴不是请我老婆的亲朋好友！哀宴是我作为一个有哀痛的人，邀请别的也有哀痛的人来与我一起举哀！”男人。 “为什么要这样作？你认识他们吗？”平安。 “不认识！他们只是来和我一起哭，一起释放他们的哀痛而已！”男人。“欢乐可以分享，哀痛也是可以的！等会儿我们还要互相鼓励，一起振作起精神，一起誓言，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 “哇哦，好特别啊！”平安。“我还从来不知道哀痛也是可以分享的！” “如果哀痛不与人分享，可能会抑郁，甚至自杀！而与人分享了之后，可以更快的振作，重返阳光的生活！来，把这个扣上！”男人掏出了二个软面具，一只递给平安，把另一只扣在了自己的脸上。“学我这样，戴上面具吧！” “为什么要戴面具？”平安。 “因为等会儿，这儿就不会再是黑的了！那时候，每个人就能彼此看见对方的脸！你想，刚刚才在黑暗中嚎啕大哭过，可能还互相诉说了自己的一些不幸，突然彼此能看见了，会很尴尬的！再说哀宴本就是陌生人的聚会！哀宴过后依然还是要各过自己的生活，彼此不打扰的，所以在黑暗结束前戴上面具，这是哀宴的传统，算是互相尊重隐私吧！”男人。 “哦，这样啊！”平安也戴上了男人给她的面具。 单调的音响渐渐消失了，有节奏的鼓点响了起来。 “这是怎么？”平安。 “这是在提醒大家，黑暗要消失了，请停止哭泣，迎接阳光的到来！心该摆脱掉既往的哀痛，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充满阳光的积极的生活！”男人。 鼓声停止时，黑暗真的开始退去。黑暗退去后，哀宴现场象是突然被搬到了阳光草原上。虚拟的阳光草原无比逼真，甚至连空气都充满着新鲜阳光与青草的味道。结着露珠的花瓣甚至可以去用手触碰。鸣叫的飞鸟也仿佛真实地从人们身边飞掠过。平安看到曾经哀痛嚎哭过的人们，他们的脸上现在已经戴上了各色的面具。而自己身边的男人戴着一张金毛寻回犬的软面具，与他的脸很服帖，让男人看起来很绅士的样子。 男人拉着平安，走到在坐各位的中间：“大家好！我是这次哀宴的发起人，金毛寻回犬！欢迎各位来到我的哀宴！我举办这次哀宴，是为了节制我对我已逝老婆的哀痛！我相信各位能来这里，也都是心中怀有哀痛的人！但无论你我怀有怎样自觉无法自愈的哀痛？今天，在这里畅快的释放之后，我们都不要再继续哀痛了吧！从此刻起，让我们重新走进阳光，继续我们必须继续的人生吧！” 说到这儿，金毛寻回犬转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这个人戴着一张老虎的面具，他面向金毛寻回犬站起身来。 金毛寻回犬伸出自己的手，放在老虎的双肩上：“我希望我们能共同放下哀痛，走进阳光，好好生活！我愿意把我的勇气，努力，信心分享给你！希望我们能都继续积极的生活，过得开心！” “谢谢！我也愿意如此与你分享！”老虎这样说着，也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了金毛寻回犬的双肩上。 “让我们一起加油吧！” 二人齐声说了这句话之后，金毛寻回犬坐下来。老虎没有坐下。他转向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将金毛寻回犬刚刚对他所说所作的一切传递给了这个人。一个接一个的，以相同的动作和语言，把互相的鼓励分享传递，直到最后再次传回给金毛寻回犬。然后所有人三击掌齐说三声：“加油加油加油！” 这期间，只有平安没有加入这一传递。她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这个过程。一开始，她怀疑这些人都是精神病患者。但后来，莫明的却又被他们那共同的对摆脱哀痛进入阳光生活的热情所感到悸动。虽然平安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群人会来进行这样的一场怪异的仪式化的东西，但当他们结束这仪式时，平安感到了震撼。她发现这些人从初见时仿佛要哭死的人变得活跃了。尤其当饭菜上来时，他们一起欢笑的吃喝，高谈阔论，仿佛他们从来都是如此活跃而健康的。 差不多欢乐了三个小时之后，平安不得不送金毛寻回犬回家，因为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 第24章 爱的感觉 把沉醉的金毛寻回犬放到他的床上，脱掉他的鞋，给他盖上被子。一切停当后，平安想，自己也该走了。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来花城的这三天多时间里，只有这个人愿意给自己爱，没有其他人了。而且自己没有自然人的身份芯片，根本就找不到工作。自己在花城是毫无价值的人，这是平安从废城出来时未曾想到的。她以为自己在花城也能象在废城一样，加入一个团队去不断的作任务，而且花城的团队会比废城的团队更爱自己，让自己感受到队友间的温暖。现实与幻想的差距是如此之大，让平安突然之间感到不知所措。 平安疲惫地从卧室出到客厅，瘫倒在沙发上。她想，先在这里歇一晚吧，等明天早上再走吧，反正现在出去也不可能遇见自己的同类了吧？有地方待的人谁会这么晚了还在街上晃悠呢？ 睡着睡着，平安听到了门响，闻到了饭香。她撑开眼皮，这不是梦，自己面前真的有早餐摆在那里，鸡蛋，牛奶，面包和一小份圣女果黄瓜沙拉。天已经亮了，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将金色铺满了空间。平安起身去向金毛寻回犬道别，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回到客厅，平安看了看食物，听到自己肚子的欢叫，心想先吃了饭再说吧。吃饭的当间才发现餐盘下压着一张纸条。 “早上好！昨天喝得太醉了，真是不好意思！今天你千万别走，晚上回来我有话跟你说！温良。” 前面的话，平安都看得懂，但温良是什么意思，平安思索不出来。就这样吧，平安想，不管怎么说，这下又可以等到他晚上回来再说啦！这么想着，心头一阵窃喜。 吃完早餐，平安坐在那儿发呆。念头转而去想，金毛回来会跟自己说什么呢？希望他能给自己找份工作，那就最好啦！想到这儿，平安决定好好表现一下，把金毛的家好好打扫一下，显得自己是个爱干活的人。说干就干，平安站起身来。但她刚刚站起身，客厅的门被人从外打开了。一个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走进来的女人扫了平安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收拾平安吃饭的餐具。 怔了怔，平安也伸手去想帮着收拾，却被那女人一把给打了回来。 “别动！这个家里的任何东西你都别动！”女人开口说话了，语气冷冰冰的。 “哦！那我能请问你是金毛寻回犬的什么人吗？”平安。 “这里没有狗，这里只有人！”女人。 “这里的主人不是叫金毛寻回犬吗？”平安。 “这里的主人叫温良！”女人。 “哦！”经女人这么一说，平安明白过来了，刚才那纸条上写的温良应该就是金毛寻回犬的法律上的名字了。“那么请问你叫什么？” “我叫温顺！”温顺。 “你是温良的？”平安。 “我是他妹妹！”温顺。 “啊，你是他妹妹呀！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平安。 “我很开心！”温顺白平安一眼。 “哦，对不起啊！我以为你不开心呢！”平安尴尬地解释。“那我们一起干活吧？”平安再次释放善意。 “如果你可以不说话，不动手，安静的歇着，就是帮我了！”温顺。 平安扁扁嘴，心想算啦，自己还是离她远点吧，她看起来真的不是个温顺的人，跟她哥哥差好大呢。 歇着没事作，真是无聊极了。不一会儿，平安就睡了过去。不仅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见温良拉着自己的手，而自己穿着婚纱，一起走着，走向一个看不清却很美好的地方。 “唉，醒醒！你醒醒！” 正做着美梦的平安被这声音唤醒，朦胧中瞧见温顺在推搡自己。 “嗯，怎么啦？”糊里糊涂地平安问她。 “我哥派人来接你了！”温顺。 “嗯，接我？”平安一头雾水。“干嘛？” “你好！” 随着一个好嗲的声音响起，平安发现这客厅里多了一个机器人，一个品红色的机器人。造型长长软软的象一根条形软糖。它总是在扭摆，就象一条蛇，竖向的蛇。 “你好，我是太空旅行乐园礼仪部的小红！” 机器人小红的声音嗲得粘腻，听得平安不大舒服。 “我是来接你去参加，一位叫温良的先生为你预定的去往火星的爱之旅！”小红。 “爱之旅？”听到这个，平安脸红了。“什么意思呀？” “温先生说这是一个惊喜礼物，所以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嗯，我带来了一件婚纱给你，你现在先把它换上吧！”小红。 “婚纱！”平安心咚咚狂跳起来。“结婚穿的婚纱吗？” “是的，亲爱的美丽的女士！”小红。 “这个，这个太，太，太，”平安一时之间不知要怎样才好。拒绝吗，不，平安绝不想拒绝梦境变为现实。可是就这么接受，平安又感觉过分突兀了，太不可意思了，令平安产生本能的不安。 “别矫情了，快去吧！” 温顺打断了平安的结巴，一把拉起平安推给小红。 半推半就地，平安穿上婚纱，坐进条形糖小红那亮晶晶七彩的代步里出发了。 太空旅行乐园是一个游乐园，坐落在花城西边出海12海里的一个人工小岛上。整座小岛就是太空旅行乐园。乐园是童话风格的，类似2018年的迪斯尼。 到了乐园，条形糖把平安交给了一个胖胖的黄布丁状的机器人，它叫咩咩。虽然它长得象块胖布丁，但是它也在扭动。它扭到平安面前，一挺肚，咕唧，平安就被吸进了它的身体里。因为它的身体很庞大，所以足够容下一个平安。 “现在我们就要开始你的月球爱之旅喽！”咩咩的声音听起来就象嘴里含着颗卤蛋。 “月球？不是火星吗？”平安疑惑地问。 “哦，本来是火星，当它离地球五千五百万的时候，现在它离地球四亿，太远了，所以改月球了！”咩咩。“瞧，那个长颈鹿航天飞机就是我们要乘坐的啦！你喜欢吗？我很喜欢它身上的花斑斑唉！” “我能问一下，我们到底要去月球干嘛吗？”平安不安地问。 “都说了是惊喜啦！当然不能告诉你啦！”咩咩。 坐进航天飞机起飞后并没有直飞月球而是先到了距地球28万公里的一个人造宇宙空间暂停驿。这是太空旅行乐园在太空中的一个游玩点，叫“呜哇的家”。它有380平米，造型是一个西方中世纪林中小木屋的模样。它有二氧化碳水氧气自循环系统，所以人进去了之后不用背氧气瓶，只是缺乏引力，所以身体会飘起来。 今天，在呜哇的家中迎接平安的不仅有呜哇，还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留着一把过肩的长发，他没有名字，别人都叫他长毛。 呜哇是个草莓状的机器人。它的声音象是鱼在吐泡泡。与乐园的其它机器人一样，呜哇也是柔软的材料制造的，移动起来靠扭。 呜哇是亲切的，有着乐园套路的亲切。长毛则不然，一脸瞧不起人的样子。从平安一进门开始，长毛就斜睨着她，一副瞧不上眼的样子。 等呜哇说完了欢迎的套话，轮到长毛的时候，他向平安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愿意将你的监管人从白辰换到温良吗？”长毛一脸不耐烦地问。 “什么意思，我没明白？”平安感到越发不安了，心慌跳。 “不是吧！你们这种女人不都是削尖脑袋就是想攀附上一个自然人，以便获得自然人的身份吗？现在给你机会啦！”长毛摊开双手，眼仁上仿佛写着一句话：你装什么装，我鄙视你。 “我真的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平安不去在意长毛的眼神，只是她的心中确实充满疑问。 “你原来的监管人是叫白辰没错吧？”长毛。 “是的，可是你怎么知道呢？”平安皱紧眉头。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主动告诉温良的吗？”长毛。 “我？”平安回想了一下。“啊，是在哀宴上他问过我这件事！” “那你也应该知道，如果温良这个自然人肯跟你结婚，就可以替代你原先的监管人白辰的监管权，同时你可以获得花城临时身份！而如果你们今后有生育或是你和温良结婚满八年，你就可以获得花城自然人的永久身份，成为一个自然人了！”长毛更确信无疑，平安是他所想的那种女人。 “这是真的吗？！”可平安还真的是不知道这回事。 “嚯，真行！”长毛说这话时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少在这儿跟我演吧。“行啦！你到底愿不愿意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愿意，我当然愿意！”虽然平安不喜欢长毛对自己的态度，但这么天大的好消息，她必须得说愿意呀。 “哼！”长毛撇了撇嘴，一脸鄙视地。“既然你愿意，那么我就算是你们的证婚人了！” “可是温良在哪儿？”平安。 “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长毛说着，以一种游泳的姿势从呜哇的家飘出，登上航天飞机。平安也跟着登上飞机。照例地，咩咩将他们二人吸进自己的肚腹部位。二人固定好了自己的位置后，航天飞机再次起航，向月球飞去。 飞到距地球38万公里的太空时，航天飞机到达了太空旅行乐园安排的第二个宇宙空间暂停驿。这个暂停驿叫作“漂泊小馆”。它也是380平米大小，造型是东方古代小酒馆的样子。屋前还插着酒幌，上面仿水墨写着三个大字“一杯足”。 从航天飞机上下来，进到漂泊小馆。温良一见平安来了，欢喜地向平安飘过来。他的身体在空中急切地翻滚着，直到拉住平安的手。 “长毛，谢谢你！”温良对一同进来的长毛说。 “我也没干什么？这位女士是很高兴成为你的未婚的！”对温良说话的长毛表情和身姿都很有礼貌，与之前单独对平安的恶劣态度大相径庭。 “我这么唐突地向你求婚，你不怪我？”温良拉住平安的双手说。 “不，我很开心！而且也很感谢！谢谢你愿意接受我这个不是自然人的人作老婆！”平安。 “那么今天我们结婚之后，你就是我老婆喽！”温良甜蜜蜜地笑着说。 “老公！”平安也甜蜜蜜地笑着。 “老婆！我的老婆！我会永远爱你如初的！”温良用自己的额头顶着平安的额头说。 “老公！老公！谢谢你！”平安这样说着，泪水禁不住倾泻而出。“你对我太好了！”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结束你的苦难吧？”温良拉起平安往外飘去。 “我不明白，老公？”平安懵懵然。 “我带你去见白辰！”温良。 “白辰！”听到这个名字，平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第25章 你很特别 第三次起程的航天飞机最终飞到了月球表面某处。这里有一块380公顷的地方被防撞击罩罩着，其内部有人造可循环大气。地上铺着早熟禾草皮。而草地上放牧的牛羊马和鸡兔则全部是软皮仿生机器人。航天飞机到达防撞击罩顶部时，向防撞击罩发出了认证指令。防撞击罩确认指令后，打开顶部飞机降落通道放航天飞机滑入罩内。 飞机滑落到停机阁。机舱门打开，停机阁的升降梯便迎了上来，将温良平安长毛三人从停机阁带到下面的牧场上。 “欢迎客人们来到我的伶仃牧场！” 随着平安三人到达草地，伶仃牧场的主人圆伶仃迎了过来。圆伶仃是一个椰果壳状机器人，有真实椰果的380倍大。这个月球上的特制牧场是太空旅行乐园开发的地球到月球游乐项目的最后一个站点。 “这二位一定就是今天的新郎新娘啦！”圆伶仃。 看到这么粗糙而庞大的家伙也以扭动的方式移动并有着温柔到要死的声音，平安憋不住笑出声来，忘记了她即将见到白辰。 平安乐的身体乱飘，不得不紧紧抱住了温良来固定自己的身体。 “我亲爱的新郎新娘，我已经通知了你们的朋友，他正在到来！” 圆伶仃正说着。嘚嘚嘚嘚节奏整齐的马蹄声渐渐迫近。 平安的笑容立刻没有了，她把温良抱得更紧更紧。温良也感觉到了平安的紧张，反手过来，也将平安紧紧抱在自己怀里。这时，白辰的马从圆伶仃的背后闪了出来，绕过圆伶仃停止在距离平安咫尺的地方。 “我以为只是个玩笑，没想到你真的在这个男人手里！”看到自己马前的平安和温良，白辰难以置信地说。“你太容易上当了平安！你是一个克隆人，自然人是不会和一个克隆人结婚的！他一定另有目的！” “白先生你可真是撒谎不打草稿，咱们花城每年都有自然人与人造人结婚的好吗！”温良盯着白辰反驳。 “平安，你相信我，这个男人绝对对你另有企图，而且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你别被他骗了！千万不可以跟他结婚！”白辰盯着平安说。 “对平安有不良企图的是你才对呀，白先生！”温良盯着白辰反驳。 “也许这个叫温良的家伙是想拿你作试验！你知道作为一个从废城回来的克隆人，你是很有实验研究价值的！”白辰不理温良，只盯着平安说。 “我又不是搞科研的，你才是搞科研的呀！说来说去，你都是把你对平安的不良企图硬套在我头上啊！”温良盯着白辰继续反驳。 没有人留意到，听到这儿的时候，长毛的神情变了，先是惊讶，接着长毛把眼光从温良白辰二人的吵架上转到了平安的身上，盯住平安上上下下的打量，竟然露出欣喜的笑容来。 “平安，你相信我是爱你的吗？”温良把目光也转向了平安，他想平安的支撑现在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我相信！可是你为什么爱我呢？我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人啊？”平安感到自己的心有某种飘忽，并不是那样确定，虽然她很渴望也很欢喜这份爱。 “你感觉不到吗？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特别可爱！你不仅漂亮而且真诚善良！你不知道你有多么难得！”温良捧起平安的脸，深情满溢地望着它。“我爱你，老婆！” “我也爱你！老公！”平安觉得自己的飘忽不定是多余的，自己必须要坚定。 “你们继续演吧，但我绝不会把平安的监管权转给你的！”白辰拨转马头。 “由不得你！从我们结婚十五天内，你必须把平安的监管权转给我！”温良转向白辰大声说。 “那就等到十五天再说吧！”白辰加快马速向远方驰去。 爱情就这么突然的开始了，虽是平安一直在寻觅和渴望的，却也是她意料之外不知所措的。她傻傻地作着这个爱情故事的女主角，不去多想，只是沉溺在温良的爱中。婚后的每一天温良对她都是那样恒定的温柔跟体贴。什么都不用作就可以获得这么美好的回报，让平安感觉幸福之余产生了一些不安。因为她还记得鼠人的话：“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是不会有人爱的。爱是一种交易，注定礼尚往来。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什么都不会有，这是一条铁律。” 新婚最初的几天，平安沉醉在惊喜的幸福中，鼠人的话自然被她抛之于脑后。但一周后，平安开始恢复她的清醒。因为一周后温良开始恢复了他的正常工作。每天，当他离开家后，温顺就会到来。而温顺的到来提醒了平安，生活不止有意外之喜亦有意外之不适应。温顺禁止平安作任何家务，也禁止平安出门。对此平安却也不愿反抗，因为她知道这是温良交待温顺这样作的，因为温良觉得平安只应该被爱不应该作家事，这种机器人才该干的脏累活儿，也不应该出门，因为外面坏人太多了。对此，平安选择顺从。她觉得温良给自己的实在太多了，所以自己不该在这样的事情上违拗他。而且爱乌及屋的，平安也不希望出于自己的任性，而让温家兄妹不和乐。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着，除了平安觉得自己在家中越待身体越差以外，倒也无风无浪。直到有一天，温顺进门时，平安看到她眼睛肿了，似乎刚刚哭过。其实平安对温顺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她又觉得都是一家人，自己似乎该去关心一下，温顺的眼睛肿的还挺厉害的。犹豫再三，平安慢慢走近温顺。 “你跟长毛吵架了吗？”平安怀着忐忑的心开口问。 温顺没有理她，眼皮也没抬一下。 “我看你眼睛肿了，好象刚刚哭过？”平安继续忐忑地询问温顺。 温顺依然没有理她。 “对不起是我多事了，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啊！”平安心想她既然不想说，那刚好，自己也就不用管了。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温顺突然停下手里的活儿狠狠地怨骂出这句话，惊得平安怔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你，别这么生气，就算长毛对你不好，还有你哥呢嘛！”怔了一会儿，平安尴尬地出言安慰温顺。 “我哥，谁，温良吗？你真是说笑了，他从来也没有当我是他妹妹过！你见过有哥哥让自己的妹妹在自己家里干机器人该干的活儿的吗？” 经温顺这一说，平安也觉得了，她也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温良会让自己的妹妹干家务，这本该是机器人干的活儿。 “你误会你哥了，他应该只是想让你陪着我吧？”想归想，平安还是尴尬地打着圆场，她不想看到温良身上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陪着你，是啊，我是适合陪着你的，我们都是人造人嘛！”温顺冷笑着说。“我是温良的父母基因编辑出来给温良当玩伴的！你是白辰克隆出来给他老婆对换身体的！原本我们是一样档次的人！可是因为你去了趟废城，你就身价百倍了！居然就能嫁给自然人了！而我却永远摆脱不了温良的监管！” 听到温顺所说的一切，平安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没想到温良和温顺所谓的兄妹关系，原来是这样的。 “我跟你一样是女人！我跟你一样也想要爱！没有自然人爱我，我也接受象长毛这样的人造人啊！”温顺仿佛被打开了泄洪闸门，抱怨之语涛涛而出。“可是，他居然为了你跟我翻脸！你这个贱女人！” 平安感到很生气，但她不想发作，尽量压制住自己的声音，对温顺说：“你天天在家看着我的，我从来都不出门，怎么可能会跟长毛有什么呢！” “是！你连门都不出！可自从长毛在月亮上见过你那一次之后，他就非得让我安排你跟他见面不可！他对你一见钟情了！我跟他好了三年，比不上你见他一面！我实在看不出你哪儿好？长毛说废城是个很神的地方！难道你在废城去了一趟就变成自然人了？与我们一般的人造人不一样了？我看也没有吗？你依然还是克隆人啊！”温顺瞪着平安上下打量。“没觉得你哪儿就比别人强了！” “既然你觉得长毛不好，干脆跟他分手呗！”平安以她认为正常的逻辑这么说。 “嗤！你离了温良能行吗？要不是我哥肯要你，你也就是那些美杜莎之筏里的人罢了！一个女人想找个男人爱，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自然人是不可能爱我的！人造人能混得象长毛那么好的不多！我也只能抓住他了！”温顺重重叹了口气。 听着温顺语气越说越软，平安感觉到她还是想让自己给她帮忙的，便说：“那你到底想我怎样帮你呢？” “你帮我去跟长毛见一面吧？然后狠狠地拒绝他，好不好？”温顺那原本痛恨地瞪着平安的双眼现在被哀求替换了。 “好啊，我也不想你哥有误会！” 听到平安爽快地答应了，温顺真是喜出望外，一把拉住平安的手：“走，我们现在就去！”迫不及待地说。 “啊，现在就去！去哪儿啊？”平安心里发怯。 “美杜莎之筏！长毛在那儿混得挺不错的，能专管法律这块儿！”温顺炫耀地说。 第26章 美杜莎之筏 平安与温顺乘坐代步飞出花城本岛，往南飞行54海里，这里是花城海与公海的边界。 “瞧，就是这里了！”温顺将代步悬停在空中说。 平安从代步里往下俯看，看到海面上有一座植被茂密的岛屿：“这就是美杜莎之筏？” “嗯，很漂亮吧？我男朋友在这里混得可是不错呢！”温顺炫耀地说。 “这么漂亮的地方为什么会叫美杜莎之筏这样可怕的名字？”平安不解地问。 “其实这岛的注册名称叫花城海域人工岛九号的！”温顺。“美杜莎之筏是花城人给它起的昵称！” “这昵称听起来可不怎么亲昵？”平安。 “是不亲昵！花城人都很怕这儿的！”温顺。“这里住着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造人！” “你男朋友是这样的人你不害怕？”平安。 “我男朋友可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这里的boss，也不是这里的小弟，他是靠才华吃饭的！他是专管法律这一块儿的！倘若他是自然人的话，他早就是大律师了！唉！可惜他不是自然人！”说到这儿温顺撅起嘴，很不满意的样子。 “如果你男朋友真是自然人的话，他不就不会爱你了吗？”平安安慰说。 “对好！”温顺瞬间绽开了笑容。“我怎么这么傻呢！他还是很优秀的！” “我们是不是该降下去岛上啊？代步已经停在这儿很久了！”平安。 “我们现在不能降下去，得等长毛来接咱们！我已经通知他了，他很快就会来的！”温顺。 “为什么？”平安。 “我们自己降下去，可能会被岛上的人杀掉！”温顺。“住在这个岛上的都是狂热的怪物！” “对杀人狂热？”平安难以置信。 “对！除了杀人，吃饭和睡觉，他们什么都不干！”温顺。 “那长毛住在这儿不会有危险吗？”平安。 “那到不会！那些怪物在长毛面前可乖着呢！”温顺得意地。 “若是长毛指使怪物们杀人的话，我觉得你还是离长毛远点比较安全！”平安替温顺担心。 “都说了长毛只管法律事务了！长毛是好人！”听到别人说自己男友的坏话，温顺瞬间恼了。 平安不敢再说话，陪着温顺静静地等待长毛的到来。 “他来啦他来啦！” 不一会儿，正在放空的平安被温顺兴奋的叫声惊觉，往下看，就见一只巨形朱砂红机器人背上驼着长毛行到了代步的下方。长毛从停步的机器人身上跳下来。那机器人长得象蜘蛛一样的八条腿开始分别向不同方向走去，而它的原本大约能坐下长毛那么大三四个人的身体，被它的腿扯着延展开来，最终延展成为足有原来身体12倍大的面积。 “让平安跳下来吧！”长毛通过代步的通话功能向代步中的温顺说。 “我先跳下来吧？”温顺欢喜地回应。 “不，你不要跳下来！只让平安跳下来就可以了，你就在代步里等着就行了！”长毛回答。 “为什么？我也要一起上岛！”温顺感到很不开心。 “我跟平安有正经话说！”长毛显得有些不耐烦。“我又不是劈腿，你就放心待在代步里吧！” “那好吧！”被长毛这一怼，温顺立即变得温顺了。 “你还是跟我一块儿下去吧，我不想一个人下去！”平安心内不安，怕自己一个下去了会死在岛上。 “你就下去呗！长毛不会把你怎么着的！”温顺恼火地对平安说。 唉，算了，很明显是把男朋友看的大过天的人，平安想，指着这种人讲理是讲不通的，还是靠自己吧。于是平安将自己身上的装备开到了一级防护状态，然后从代步上跳了下去。 平安的身子摔到机器人身上，软弹软弹的，很舒服，没有受伤。机器人的腿以平安所在的地方为轴心，向自己的中间集中，很快又恢复成驼长毛来时的样子了。长毛登上机器人坐下来，机器人便出发了，向远离代步的岛深处行去。 平安四下里望了望，并看不见一个“怪物”，压根儿没有一个人影。不过岛上的风景煞是美丽，鲜花铺地，绿树苍郁，鸟鸣悦耳，微风浸淫着草木香沁人心脾。 “你在找什么？”长毛见平安东张西望，狐疑地问。 “嗯，这岛上不是有很多人造人吗，怎么一个都看不见？”平安小心地问。 “看不见是好事！看见了你可能就死了！”长毛。 “呵，难道他们是怪物，会吃人吗？”平安刻意笑着说，仿佛这只是在玩笑。 “哇！小心他吃你！”长毛忽然惊恐地盯着平安身后说。 “啊！”平安惊的猛转身。身后怪物到没有，自己却重心不稳四仰八叉地摔在了机器人上。 “哈哈哈！”平安难看的摔相把长毛乐翻了。 平安想打长毛，又觉得不妥，只好咬牙瞪住他。 “好好好，我错啦！别生气啊！”长毛今天对平安的态度跟那日在月球上明显大变，非常亲和，甚至愿意讨好。“是不是温顺告诉你这儿有怪物？” “是啊！真的有吗？”平安虽觉得长毛今天与上次有些不同，却没去细想，只以为是温顺说的，长毛对自己一见钟情了。 “你知道这岛是为什么修建的吗？”长毛反问平安。 “不知道！为什么？”平安。 “花城有一条法律，禁止任何非治疗性基因编辑行为！但是你如果这样干了会怎样？并没有明确严谨的法律规定！当然大多数人是守法的！但总有一些人会想试试！你知道他们试过的结果如何吗？”长毛。 “结果怎么样呢？”平安。 “结果真是百花齐放！”长毛。“如果你只想要一个答案，这就是答案！如果你想听听具体的，那我可能会给你讲许多，你要耐得住性子听！你选择？” “具体的！”平安。 “你知道温良的眼睛为什么那么迷人吗？”长毛。 “你，想说什么？”平安感到自己的舌头突然打结。 “温良在十八岁的成人礼物就是去作了针对自己外貌的基因调整！”长毛看着平安笑了笑。“现在是不是觉得你的老公有点儿可怕了？” “没有！怎么会！那也不过就是相当于整容嘛！整容是合法的呀！”平安对长毛也是对自己解释着。 “没错，只相当于一个整容嘛！所以象这种成人自己决定的基因编辑行为，一般法律都不追究！”长毛。“其实这岛上的风景还不错吧，很美的人工岛对吧？” “接着说具体的吧？”平安急着听下文。 “你知道这个岛为什么会建吗？”长毛。“为了给违法生成的基因编辑人，也就是一般所说的人造人一个待的地方！因为有一些人造人被造出来就已经是严重缺陷！这明显不符合他的监管人造他的预期，于是他的监管人就会把他丢掉！这样的人也很难查找他的监管人是谁，因为基因变异大，溯源困难，所以就会被送到这个岛上来！美其名曰，妥善处置！他们就是你所说的怪物！” “哦，原来是这样！”平安恍然。 “还没完哦！”长毛接着说。“如果单是他们，在这个岛上自生自灭，这个岛就不会有美杜莎之筏这个昵称了！不想听我就不讲啦？” “想听，你继续讲吧！”平安的好奇心已经被钓起。 “我不是怪物，就象你一样，我们虽然是人造人，但我们没有什么严重缺陷！所以我们不是怪物！我们看起来很正常，或许在某方面还特别优异，优异于自然人！但我们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脱离开我们的监管人，处于无人监管的状态！没有自然人的监管我们怎么活？人造人在花城不算人，是没有工作资格的！可我们又有人的各种生理必须！所以有些人造人就变得很恶，他们以干违法的事情为生，从中谋取利益来过活！当他们来到这个岛上之后，他们就利用怪物们去进行各种违法的勾当！这其间，他们会和有某种图谋的自然人合作，各展所长，各取所需！这块儿我就不多讲了！这是我老板的高度商业机密！他靠这个发大财！我要是给他泄露了，我恐怕也会变成一个怪物了！”说到这儿，长毛苦笑了一下。 “那法律呢？不管吗？”平安皱紧眉头。 “都说了，关于人造人的法律是没有明确严谨的具体实施律条的！也就是一切都是看着办！在花城这个地方，如果一个人犯了一件看着办的案子，那么根据他的能力和运气，他可能会被判死刑，也可能屁事没有，大不了花钱了事！” “为什么是这样？花城不是个人权平等的地方吗？”平安。 “人权平安是对自然人，而我们是人造人！”长毛。 “可我们是自然人造出来的不是吗？难道是我们自己想要出生的吗？”平安。 “自然人他们有权力，有决定权，而我们没有，我们没有权力，我们只能被决定！”长毛。 “那花城宪法里写的平等民主都是假的吗？”平安气愤。 “不假！正因为都是真的，所以才很难改变！”长毛。 “为什么？难道没人明白这样下去不行吗？”平安。 “有啊！你明白我明白！但大多数人都不明白！”长毛。 “为什么？”平安。 “怪物是不可能明白的，他们但凡有脑就不会活成别人的工具了！boss是不会愿意改变的，因为目前的情况下，boss是最大的受益人！”长毛。 “那花城的自然人呢！他们就不担心这些怪物有一天会侵害到他们吗？”平安。 “第一，花城大部分人这一辈子都不会跟人造人有接触，人造人只会活在他们的传说中！第二，那些与boss勾结的花城人，他们也是受益者，所以也不想改变！至于那些被怪物干掉的受害者，他们已经死了，当然没有发言权！所以从民主的角度来说，我们争取不到大多数人的支持！”长毛。 “唉！我们该怎么办呢？”平安叹息出来。 “是啊，我们这些既不想被boss整成怪物，也没有能力没有狠心成为boss的人！我们只想作象普通花城人那样的正常人的人造人该怎么办呢？”长毛。 “不过，听温顺说，你好象在这里活得挺滋润的？又何必在这儿假叹气呢！”平安嘲讽的口吻。 “温顺，她不过是个傻女人罢了！她并不懂我的苦！我在这里每天都如履薄冰！唉！”长毛沉重地叹口气。“哪一天稍一个不周到得罪了boss，我就会被他变成怪物的！所以我今天请你来就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我有什么本事能帮你呢？”平安不解。 “你可以帮我的！”长毛说到这儿停下来，望住平安，眼神复杂。“我，”长毛慎重地吐出一口气。“我想你帮我去废城！” “去废城？你为什么要去废城呢？那里有什么好？”平安。 “你，”长毛定定地望了平安一会儿。“你真是幸运的！人造人中也可以有你这种不识人间烟火的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了！呵！”长毛苦笑了一下。“也许人都是这样，拥有的时候只会去挑剔各种不完美，没有的时候才渴望只是得到吧！” 平安没听懂长毛的这句话，但她品出话带讽刺。只是她虽想反驳，但想想对方所说的那些经历，自己好象真是没有什么历练的人。不过平安觉得自己并不该长毛说什么就信什么，虽然他讲的很真实的样子，但他讲的太吓人，可以说是离奇了，自己还需要回去向温良确认一下。 “那你找我来就只是想我带你去废城了？”平安。 “对！”长毛。 “没有其它的事情了？”平安。 “没有了！”长毛。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废城？”平安。 “因为我不知道去废城的路！”长毛自嘲地笑。 “啊，不是吧！？”平安以为去废城的路并没有什么神秘的地方。“废城翻过太平山就到了啊！” “是！地理上是这样的！但如果没有特别的缘分，你去了废城也什么人都见不着！我去过，不止一次，但我什么人都没有见到过！”长毛。“你一去废城就见到人了吗？” “是啊！”平安。 “那你还真是运气好的人！”长毛。“不扯远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废城吧？” “现在？现在不行，我要先回家跟我老公打声招呼！”平安。 “你还回去！你还要回去温良那里？”长毛略显焦急地。 “当然了！我送你去废城后，我还要回来我的家的！”平安。 “你的家！你说温良那里是你的家？”长毛气笑了。“你脑子进水了吧！你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发现，他那里不是你的家，而是你的棺材吗？” “你再说我老公的坏话，我就不带你去废城了！”平安恼了。 “唉！你们女人一遇到男人脑袋就坏掉了吗？走走走，我带你去做检测！”长毛说罢拍拍机器人。“去检测中心！” “去检测什么？”平安糊涂地问。 “n亚硝基二甲胺！”长毛。 “这不是毒药吗？”平安更糊涂了。 “对呀！你以为温良每天留温顺在家里是陪伴你吗？不，是对你投放n亚硝基二甲胺！不过真的很奇怪？温良的前一个老婆半个月就死了，你怎么好象好好的？你一点儿难受的感觉都没有吗？”长毛疑惑地问。 “你说什么？温良的前妻是被他杀死的？”平安。 “是啊！换了高额的保险赔偿！”长毛。“可惜，温良欠的债实在太多，所以还需要你这一条命才能还清他的欠债！” “债，什么债？我不明白！”平安不自觉地摇着自己的头。 “温良本来是个创业新秀，吸引了不少风险投资！可惜好景不长，后来全赔了，还背了很大一笔债！为了还这笔债，他给他之前的妻子买了巨额保险，然后那个女人就死了！现在他为你也买了巨额保险，而且还与几家对废城感兴趣的科研公司签了约，只要你一死，你的尸体就会被分割并转去那些公司作研究，而那些公司又会给温良相当数目的钱！”长毛。 “我不信，你在挑拨我们夫妻关系，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平安坚定地说。 “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才要带你去验毒啊！”长毛。“唉，你干什么！” 平安不顾一切地跳下了机器人摔在了地上。但她没管痛，爬起身来，往温顺代步停着的方向跑去。 “唉，你别这么激动啊！你先上来啊！”长毛驾着机器人赶到平安身边。 “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我远点儿！”平安。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带我去废城嘛！如果你不带我去废城，我们就是不想干的人，我没有理由为了你得罪我女朋友啊！” “那现在你就不怕得罪她了？”平安突然停下来问长毛。 “去了废城，我跟她也就完了，哪还有什么得不得罪呢？”长毛。 “所以，你跟温良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为什么要带你去废城呢？”冷静下来的平安开启自己装备上的代步功能，腾空而起，飞了。 第27章 怪物 平安飞到温顺的代步那儿，不动声色地坐了进去，因为她知道长毛不会告诉温顺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走吧，我们回去吧？”平安对温顺说。 “长毛呢？我联系他好半天他都不回我！”温顺不高兴地说。 “可能他不开心吧，你想我刚拒绝了他！”平安。 “你拒绝他啦！”温顺瞬间开心起来。“狠狠地吗？” “狠狠地！我说我根本看不上他，也不想跟他有什么关系！”平安以为自己是顺着温顺在说。 哪知温顺却拉下脸来：“你凭什么瞧不上他，你也不过是个克隆人罢了！” “我，我，不是你让我狠狠拒绝他的吗？那我不说我根本瞧不上他，怎么能显得我狠呢？”平安心想这人还真是难伺候。 “说，可以那么说，但心里不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量啊！”温顺依然气不顺。 “唉呀，好难受！肚子痛！”平安突然这样说。 温顺暗暗咽口水，没有作声。 一秒后温顺又淡淡地说：“是吃坏肚子了吧！晚上我给你做点儿清淡的调理一下！” “嗯。”平安轻轻应了这一声，心里开始信了长毛的话。 “我不舒服，我歇一会儿！”平安说着，将身子躺倒下来。 将头转向温顺视域不能触及的地方，平安启用了自己装备的毒素探针，发现在自己的肝和肾上的确有少量n亚硝基二甲胺，但是份量并不足以产生症状。这一点似乎与长毛的说法有出入。因为长毛说，温良的前妻半个月就死了。以那个时间计算，平安不该身体只累积了这么少的毒素。因为以这样的毒素累积的话，起码得一年半载才死得了。难道是温良对我手下留情了？平安自问。再想想，应该不会。因为他欠的有债，他为了急着还债才杀死前妻的，没理由到自己这儿慢悠悠不急了。 冷静下来的平安继续对自己的装备进行有关毒方面的学习。很快发现这个装备有一个排出毒素收集功能。打开这个功能之后，平安惊讶的发现那里面的毒素显示早已累积的足以致死了。换句话说，平安的身体有异于常人的排出n亚硝基二甲胺的能力。平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对n亚硝基二甲胺的排出功能。不过因此而不死真是令她大大地松了口气。到此刻，平安对长毛的话已经信了八成。虽然平安觉得长毛也并非什么善类，但方才对自己所说的那一番话却并不再令平安感到离奇荒诞。 到家的时候，平安装作很无力的样子，让温顺搀扶着自己进屋。等房门关上后，平安反手将温顺的手臂扭住，压在了地板上。这一手是平安在废城干活时学成的。 “说，你为什么要给我投毒？”愤怒至极的平安，声音都有些抖了。 “我，我，我喘不上气！”温顺语带艰难地说。 “别给我装，我不会再信你了！”愤怒已使平安失去了平日的清醒理智。 “我，我，我！” 温顺停止了说话，身体奇怪地抽搐起来。 “你怎么了？”平安。 问完这句话，平安感到温顺整个身体对自己的反抗的力量消失不见了，也不再抽搐，而是一动不动了。平安觉得有些奇怪，把温顺反过来一看。就见温顺口吐白沫，眼仁上翻，明显是中毒的症状。平安用食指去探她的气息，发现她已没了呼吸。温顺的突然死亡如一记重锤，让平安再次冷静下来。这下平安才发现这屋中有强烈刺鼻的气味。平安想站起身，逃出这里。起身起到一半便再次栽倒在地上。她感到自己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周身一丝气力也没有了，眼皮也无力撑开，昏昏的丧失了意识。 屋内刺鼻的气味在十分钟后消失，而平安也在十分钟后醒来。但她只是感到自己并没有向温顺那样死去，可是依然没有力气，甚至连眼皮也撑不开。就在平安集中全身的气力想撑开眼皮的时候，她听到脚步声向自己走来。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平安听得出这脚步声，因为这是平安每日里最渴望的脚步声。平安之前总觉得这脚步声非常温馨，但此刻这脚步声听起来却尽是恐怖的味道。 温良走到平安面前，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温顺，确定她已经死了。转个角度又踢了踢平安，发现不大对劲。 温良蹲下身来伸手去探平安的鼻息。恰逢平安奋力撑开了自己的眼皮。 “啊！”温良吓得手一缩。“你，你怎么还没有死呀！？” 平安想怼他，但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尽自己浑身的气力瞪住温良。 “天那！在废城待过的人，身体对毒素的耐受力这么强吗？”温良难以置信地说。“本来我不想对你动粗！女人嘛，总是喜欢被优雅对待的！不过连沙林毒气都把你弄不死！我真的也是被逼无奈了！” 这样说着，温良站起身来，往屋子的地下库房去了。 不一会儿，温良带着一个平日专门打理花园的机器人回来了。这机器人象变形金刚一样，可以通过变形来进行多种花园相关作业操作。 “去把那地上的草割一割吧！”温良发出指令。 机器人的上半身旋即变成了割草机，向平安走过来。 平安惊恐地圆睁着双眼，她想逃，但她动不了。 割草机来到她的面前，向她挥出锋利的刀。吓得平安本能地闭上了眼。 平安听到嘎嘎嘎，金属划过肉体的声音，感到有热的液体贱到了自己的脸上。但她知道这肯定不是自己的，因为如果割草机碰到自己，也只会变成粉沫。自己不会被割伤，也不会出血。所以现在这情形让平安感到困惑。 犹疑地，平安张开她的眼，看到的情形让她惊恐万分。割草机正在割一个人。而这个人平安从没有见过。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可他仍挡在平安与割草机之间。而温良也已经死了，倒在地上，整颗头象是被什么东西砸的爆开了。除此而外，屋里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正拿着一个锤，一下下抡着割草机，直到把割草机砸停为止。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平安完全闹不明白。她只是感到残忍恐怖，并有一种自己犯了罪的感觉。因为那个挡在自己与割草机之间的白白死掉的人。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替自己豁出性命？平安不明白。 很快的警察来了，带走了那个抡大锤的人。从警察那里平安知道，挡在自己和割草机之间的那个人与那个抡大锤的人一样，都是来自美杜莎之筏的重度缺陷的人造人，也就是俗称的怪物。 平安被送去了医院。经过体检之后，医生们都很惊讶，平安身体的解毒功能超过一般人许多，却只是个克隆人，并没有作过任何的基因编辑。对于医生们来说，平安拥有了一种超乎想象的优秀天赋。这是优秀的天赋吗？平安不知道，也不想多想。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由于身体没有问题，平安只在医院待了半天就回了家。但家已不是家，已是被警方封锁的案发现场。平安无家可归，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她想起了珍爱宠物店，那是她在花城唯一认识的地方。 平安去到了那条街，也走进了那家店。但她最终只是在街上的咖啡馆里坐着喝咖啡，没有往下去。坐在这间既陌生且熟悉的咖啡店，平安第一次静下心来回想，打从她睁眼看见这个世界开始的一路走来。这是一路从未经过思考的踉跄而行，这看似自然而然的被逼无奈。为什么会走成这样一条路，全不由自己主宰。而现在，自己又该去向何方？对于人世间，平安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糊涂。而如何继续生活下去，甚至为什么要继续生活下去，平安感到眼前一片迷茫。回想起当初自己会去废城，完全是5号选择去那里报废它自己。而之后来到花城，也只是因为在废城被灌输的一些知识概念与废城给自己的感觉有差距。比如，爱，这是入废城后老头儿往自己脑中输入的名词，但却并不曾让平安感受到有现实跟它匹配过。在当时，爱是平安出走废城的原因。而现在，在花城经历了这些事之后，平安觉得，也许爱这个名词本就是个前人分析不够透彻，所以令被灌输者常易跌入迷途的并不科学完善成熟的名词解释。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咖啡都凉了！” 被这声音惊觉，平安抬眼瞧去。是长毛，他正歪着脑袋瞧着平安，他的长发散垂在他的肩上。 “我可以坐下么？”长毛表情善良地笑着问。 “坐吧！”平安想拒绝他但又拒绝不了，因为她知道，如果不是眼前这个男人，自己已经死在温良的手里了。“他们一个死了一个被警察抓了！我们应该怎么帮帮他们？”对那两个怪物的亏欠令平安想要补偿。 “不用！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被抓是一种享福！”长毛风轻云淡地说。 一阵严寒闪电般穿透平安的整个身体。她没有说话，神情呆滞。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你知道为什么吗？”长毛笑了笑。“因为我跟你不一样，你真正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没几天，而且这仅有的几天，你不是在废城就是在温良给你筑的爱巢里度过的！你是人造人里少有的好运的人！而我呢？我已经在美杜莎之筏住了十年！如果我象你这样多愁善感，把自己陷在所谓爱与善的心绪里，我早已被人变成怪物了！”说到这儿长毛停下来，看看平安在态度上并没有什么改变。于是用手指敲了敲餐台。“无论如何我都救了你！礼尚往来，我只希望你能带我去废城！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平安正在想，自己该何去何从。现在既然长毛提出这个要求，自己也就顺水推舟。 “废城？”长毛面露喜悦之色。 “嗯。”平安淡淡地说。 “越快越好！最好就是现在！”长毛。 “你不用给你boss交代一声吗？万一你还回来呢？”平安。 “我去了就没想过要再回来！”长毛。“如果我去了还敢回来，boss是不可能会放过我的！他一定会把我变成跟他们一样的怪物的！”长毛说这话的时候，眼仁忽然失神。 “那好，那我们走吧！“平安站起身来。 第28章 长毛与废城不合 “还不降下去吗？飞过太平山已经挺久的了！”长毛从代步中朝下面的废城俯瞰。他已经来过废城不少次了，只是不知道废城的人都在哪儿而已。 “呃，嗯，还没到！还不到我们头儿那儿！”平安敷衍着。 其实她是心里发虚。想当初自己走得那么决绝，根本没打算要回来。现在灰溜溜的回来了，也不知道老头儿还愿不愿意接纳自己，也不知道见到老头儿的面该怎么绕这个弯儿。正是故人未相见，内心已尴尬。 “嗨，平安！你回来啦！” 听到这话，平安一惊，往代步外瞧去，真的是自己的5号，头上还夹着自己的发卡。 “你，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平安摸摸自己的鼻头，脸颊有些发热。 “我正在下面溜达，突然看到空中你这辆陌生的代步！看这代步飞得很慢，并不象是途经，就上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真没想到居然是你！”边说5号边飞过来，探身坐进平安的代步。“这个人是谁？” “我是平安的救命恩人！”长毛见到5号感到很高兴，积极地作着自己介绍。“我来过废城许多次了，你有见过我吗？” “没有！废城这么大，要见到也需要缘分！我和平安是比较有缘分的！”5号转向平安。“平安，你这次回来是挣够了钱来赎我吗？” “啊！嗯！呃！”平安。 “看你这样子，一定是我猜错了！你到底为什么回来废城啊？”5号。 “我，我走了之后，头儿有没有提到我？”平安。 “有啊！有一次他和人聊天，还赌过你多久会回来！”5号。 “啊！他，他怎么说？”平安舌头打结。 “他说，他赌你超不过一个月！”5号。 “他没说为什么？”平安小心翼翼地。 “她说你去花城见了世面，明白了什么是爱，你就会回来的！不会在花城那地方待太久！”5号。 “呃，是吗？那他还有说我别的吗？”平安。 “没有！头儿很忙的！他最常说的就是他时间不够了！其实他很少说到别人！他跟人家打赌你很快会回来也是因为工作！”5号。 “工作？什么工作？”平安。 “还不是那边儿老狐狸的工作呗！老狐狸说你咋干了一半跑了，他那边儿还需要你再过去几趟呢？头儿就回他说，你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一回来就让你过去！”5号。 “啊，老狐狸过来啦？”平安。 “没有！时空对话而已！”5号。“那你回来了就赶紧去见头儿吧，别耽误时间啦！这个人就让他回去吧！” “干嘛让我回去呢？你们这儿不是缺人手吗？我和平安一样，也是克隆人！平安能干的活儿，我也能干的！”长毛。 “他能一起去见头儿吗？”平安。 “无所谓啊！他想去就去呗！不过他的身体并不适合在废城待太久哦！”5号。 “什么意思？”长毛。 “嗯，你先去见我们头儿吧！见了你就知道了！”5号。 很快，代步降落在那座168层，外墙铺满了汽车的大厦顶上。 “我和5号得先去跟头儿打招呼，然后我再来接你，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平安对长毛说。 “行！我等你好消息！”长毛尽量用善意的微笑来掩盖住自己的紧张。 平安和5号从代步上下来，飞入大厦中去。 “我这样去见头儿是不是不太好？”平安还是感到很尴尬，对于自己就这样去而复返。 “那你不去见头儿，你回来干嘛？别矫情啦！”5号。“人类的通病就是太矫情，不管是自然人还是人造人！” 平安被5号说的一阵脸红。但是也好，自己的尴尬被5号说出来后，平安倒也坦然了。心想反正自己都作了，就面对吧。 “到了！”5号止步小声说。“头儿还在睡觉！” “头儿在这儿吗？这明明是间空屋子呀？”平安往5号停止的房间内瞧去，里面只有一些破旧桌椅，显然已被人废弃了很久的样子。 “你怎么离开还不到一个月就忘了咱废城的透明化系统了？”5号。 “你是说头儿睡觉时把自己透明化了？”平安。 “是啊！这样比较安全嘛！”5号。 “那头儿都把自己透明化了，你怎么看得见他在这里呢？”平安。 “你也可以看见呀！只要你用你身上咱废城的装备向咱废城的透明化系统发出申请，你也能看到呀！”5号。 “算了，还是让头儿睡会儿吧！我不想一回来就打扰他睡觉，惹出他的起床气来！”平安怕怕地说。她现在好怕头儿待会儿醒来给她一顿训诉，或者干脆不让她回废城来，所以能拖就拖着。 平安走到走廊对面的墙边坐下来，瞭望着窗外的天空。此刻天空极度空，灰白色，什么也没有：“5号！” “嗯？”5号也走过来坐下了。 “你说人为什么会相信爱情？”平安。 “我哪会知道，我又不是人！”5号。 “你不相信爱情吗？”平安。 “当然不！为什么要相信爱情？”5号。 “那你凭什么给你力量让你活着？”平安。 “凭太阳能和风能啊！”5号。 “唉！”平安叹了口气。她发现这话题跟5号没法聊。“你为什么留在废城？”平安转了一个她觉得5号也许能聊聊的话题。 “我为什么不留在废城？”5号反问。 “你不觉得废城的日子单调又荒凉吗？花城是多么热闹啊！”平安。 “不觉得！在废城我觉得我是有用的！花城再热闹也容不下我！在花城多的是新款的机器人，象我这么老的款早就被淘汰了！”5号。 “唉！天为什么这么不随人愿？”平安再次叹息。 “唉！”5号模仿着平安叹息一声。“天干嘛要随你的愿？” 平安不再说话了，心里想，是啊，天干嘛要随我的愿，天又不用讨我的喜欢。一时间，平安的思维再度陷入迷茫与渺远。 时间其实只过去了十分钟，但楼顶上的长毛却被煎熬的感觉焦急地待不住了。他心想，平安也该跟她的头儿谈完了吧，也许自己这会儿进去时间刚刚好呢？想不如作，长毛驾了代步就钻进了168大厦。 飞过一层走廊又一层走廊，终于远远瞧见了平安。一见平安怎么还坐在走廊里，长毛的心揪起来。 “你怎么还不去见你头儿啊？”长毛驾代步过来，质问平安，觉得她对自己的事太不上心，颇为生气。 “唉呀！都是嫌我死的还不够快吗？一个比一个吵！”老头儿怒气冲冲地从他睡觉的房间里冲了出来。“你们的事儿个个都比天大，就我的命不值钱！”老头儿说着，从眼镜框上方扫了平安和长毛一眼，插起腰快步往前走去。 “我不是这意思，您别生气呀，这位老先生！”长毛一脸善良地对老头儿这么说。“这人谁呀？”等老头儿走了之后扭脸去问平安。 “唉！”平安叹了口气。“追吧！赶紧追，他就是我们头儿！” “真的！”长毛一听这个精神大好，驾着代步就跟上了老头儿。“老先生，我是从花城来的，专门来找您的克隆人！” “你专门来撞死我？”老头儿头也不回地说。 “哪敢哪敢！我是来投奔您来的！”长毛。 “我看你就是来撞死我的，要不你干嘛非得拿它怼着我的头！”老头儿。 “啊！”长毛这才反应上来，自己代步确实正怼着头儿的头。赶紧的把代步停了，从代步里跳下来，窜到老头儿身边。“老先生，您看，我跟平安是一样一样的克隆人！你就收下我吧？” 老头儿从眼镜框上面扫了长毛一眼：“你不行！” “为什么呀？您是不是怕我象平安那样不负责任背叛废城？不会的！我来了废城就绝不再出去！”长毛。 “你最好赶紧出去！你要是在这里待着，你必死无疑！”老头儿。 “您不该拿这个吓唬我呀！平安待得，我怎么就待不得呢？您这借口找得不好！”长毛。 “我不是吓唬你！你现在身体接受的辐射已经超过正常标准了！你这样下去，不出七天你必死无疑！废城为什么叫废城，你应该知道的吧？” 废城为什么叫废城？为什么废城就在花城的隔壁，花城人却从不来废城旅游？当然都是有其必然的原因的。其实废城原本是花城的一部分。曾经这里建有一个核电站，50年前由于一位操作人员违反规章制度，核电站的第1号反应堆发生爆炸，其辐射量相当于九千颗美国投放在日本广岛的原子弹。爆炸致使七百吨强辐射物质泄露，致使整个废城变成了一座无人敢靠近的死亡之城。虽然现在的废城看起来树木苍翠，植被已经恢复的很好了，但其实并不适宜动物生存，包括人类。 关于废城，长毛是清楚的，只是他觉得平安既然可以在废城存活的好好的，自己就也应该没问题。因为他和平安都是克隆人，在生理基础上来说是相同的，平安待得的地方，他就也应该待得了才对。可是当长毛将他的这些私以为告诉给老头儿之后，老头儿盯着他犹豫良久，最终对他说了如下的话。 “你跟平安是不一样的！平安可以，你不可以！”老头儿干巴巴地说出这些。 “凭什么？因为她是女的吗？您是人老心不老吗？”绝望的长毛不管不顾地嚷出这些话来。 “你这个人！”老头儿想训斥他又忍住了。“总之呢，你还是走吧，这里真的不适合你！”老头儿说完抬腿要走。 长毛一把扯住老头儿的胳臂，咕咚跪那儿了：“您就收下我吧！我是不能再回去的！我若是再回到美杜莎之筏去，我一定会被boss变成怪物的！与其变成怪物，我宁愿死在这儿！你要是不收下我，干脆你把我干净利落地弄死在这儿得了！” “你是美杜莎之筏的人那？”老头儿问。 “对啊！您应该多少也知道美杜莎之筏的情况吧？在那里活着，真是生不如死！所以就算是在这儿让辐射弄死了，我也不怨谁，我认命！”长毛。 “唉！”老头儿叹了口气。“这样吧，这次我安排你跟着平安一道过那边儿去！如果你能求得动老狐狸帮你，那也许你就改运了！” 虽然隔着一台代步，老头儿的这话平安也听得分外清楚，心里真是乐开了花。知道老头儿没生自己的气，而且居然意外地有了被爱的感觉，被老头儿的宽容。但同时一股焦虑也由然而生。鼠人的话再次萦绕住平安的心。想自己对老头儿不仅没有任何价值，而且还那么不负责任的离开花城出走过。现在自己就这么自作主张的回来了。虽然老头儿没有骂她一句，但她心内觉得亏欠。平安想回馈给老头儿一些自己的价值。可是自己到底有什么价值呢，完全想不出啊。于是平安决定，这次去那边儿一定得好好想办法找找自己的价值才行。 第29章 万国博览会 不乐颠，1851年。肯辛顿宫宫门缓缓开启，一辆二匹马拉的黑色马车端庄整齐地缓步而出。这辆马车看起来很不起眼，但这一切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车前坐着两个穿黑色燕尾服戴圆礼帽的青年男子。他们看着象是要去赴宴的绅士，实际上他们是肯辛顿宫的内庭侍卫。车内坐着两个老太太，发丝雪白，但是精神很好，她们都已经到了人瑞的年纪。这辆马车最不凡的地方就是没有车夫。两匹马全凭训练有素以及对这条路线的熟悉前行。马儿步伐缓慢且整齐如一，就象仪仗队中训练有素的士兵。 “朱莉奥，今天你一定要再给我表演一次你的魔法！”一位老太太说，表情充满期待。 “噢，我尊敬的陛下，您就饶了我吧！我真的不会魔法！我也不是女巫！这事儿我已经给您解释过不下一百遍了，为什么您就是不信呢？”另一位老太太回答，眼神充满无奈。 “那么你解释一下，当年在烧炭山中，你是怎么逃跑的吧？” “我不是给您解释过很多遍了吗！我没有逃跑，我当时正在昏迷呢！” “唉！好吧！我想我们都太老了，已经记不准当年的事情了！我就不再逼问你啦！” “唉，我尊敬的陛下，您怎么说怎么好吧！我现在只想快点去到水晶宫的现场，看看万国工业博览会的场面究竟是什么样的？” 两个老太太在车内这样聊天的同时，车外的两个侍卫也没有闲着。 “哦，天那！车内坐着的就是维亚女王吗？我从未见过这么老的维亚女王！我见过的维亚女王的画像都没有这么老迈过！”一个侍卫兴奋地说。“哦，今天真是奇迹的一天！平安，我们居然会穿越到古代！而且你和我居然都能变成另一个人种的模样！咱身上穿得这叫啥玩意儿，跟画皮似的，好神奇哦！” “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个家伙吧！”看起来已俨然是个白人侍卫的平安回答，当然是以脑对脑的交流方式。 “哦，这位飞蛾先生！”侍卫转向栖息在平安帽沿上的平头菇，继续兴奋地问。“您就是老狐狸的助手是吧？您能告诉我，我穿的这画皮到底叫什么吗？” “这个叫真细胞皮肤衣！”这次是飞娥形象的平头菇回答。 “这真细胞皮肤衣是真的细胞的化，它是怎么被生产出来，又是怎么保证它不腐烂的呢？”侍卫。 “它是用dna培植加工制成的，具体的你自己改天去加工室看吧，光说的话，你恐怕也听不懂！至于防腐嘛，主要就是要求每72小时返回加工舱去修复一次！这样的话，一件皮肤衣可以用差不多一年才会分解成有机质！”平头菇。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老狐狸先生啊？”侍卫。 “别急，这位长毛先生！我们先去完成任务！任务完成后，我会安排你见到我主人的！”平头菇。 “你说话算数哦？我可是求老狐狸先生救命呢！”长毛。 “你问平安，我几时说话不算数过？”平头菇。 长毛把眼去望向平安。 “我不了解这家伙的，你望着我也没用！平头菇，上次我走后过了多少年了，怎么耶芙娜变得这么老了？”平安。 “70年了！在这70年中的几次任务都是别人替你作的！你这个不负责任的人！”平头菇。 “抱歉，我耽误了别人的时间！”平安惭愧的说。“可是我上次在烧炭山中突然消失后，耶芙娜是怎么逃出来，还成了维亚女王的？”平安说着，深深地去望了一眼身后的马车厢，虽然那部分的车厢并没有窗。 “我知道！”长毛插话进来。“我研究过这段历史！我很喜欢研究历史的！以史为鉴呀，亲们！” “瞧，他都知道，你却不知道！你呀！有空好好想想吧！”平头菇。 平安觉得自己简直羞的抬不起头来，但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表情只是呆呆的。 “是烧炭党救了耶芙娜！后来，为了夺权，传统正教与新教各诸侯大混战，干掉了耶芙娜的老公费里德希，普落士被瓜分了！趁这个机会，耶芙娜回到了不乐颠，登基作了女王，改名叫了维亚！因为她是被新教的革命派推上王位的，所以她实际上没有实权，实权落在了议会手中！但也正因为如此，不乐颠成为了整个地球上最先民主化的国家！最先工业革命的国家！到现在1851年，不乐颠已经变成了这个年头最强的国家，虽然它的国土不大！但是世界各地争相来效仿不乐颠！它被誉为了世界工厂！现在我们要赶去的水晶宫，它正在举办第一次世博会，也就是万国工业博览会！历史学家对这段历史的评价是，历史告诉我们，如果想要人对大自然的征服力提升，必须人的能力的普遍提升！谁先解放了生产力谁就会走在世界的最前面，成为世界的领头人，而不乐颠第一个这样作了，所以引领了世界……”长毛滔滔不绝着。 “烧炭党是怎么救出耶芙娜的？”平安本想等长毛自己讲完再向他提出这个问题的，但发现长毛讲个没完，不得不打断他。 “这个，史料上没写唉！”长毛想了想回答。 “那你一定知道了，平头菇？”平安再去问平头菇。 “很简单，因为那老太婆其中一个儿子就是烧炭党，所以她的儿子们一回家，耶芙娜自然就没事了！”平头菇。 经过不短的一段途程，马车驶进了一个公园，在一座钢铁骨架玻璃为主要建材的宏大建筑前停了下来。 “到了，陛下！”平安跳下马车，走到车侧边向车内敬礼说。“我现在就为您打开车门？” “不，先不要！”维亚女王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先看看这座史无前例的水晶宫！” “好的，陛下！我就在旁边，您看好了请通知我！”平安说完，退到了车侧从车窗内瞧不见的位置。 女王从车窗内望着不远处的水晶宫，突然流下泪来。 “陛下！”朱莉奥递给女王一方手帕。 女王接过来手帕，拭掉脸上的泪，吸了吸鼻翼：“之前，我的父亲，兄长，丈夫，他们为了获得个人的权力与土地不断地与人战争，残忍地杀戮！可是最终他们得到了什么呢？对所有人也无爱，对所有人也无信，互相的杀戮，无休止的战争，民不聊生，国家破败！”再次深吸一口气，女王恢复了开心的神色。“现在，当我这个女王不再独裁，而是把权力交给议会！我放下了权也放下了地！瞧，现在我们国家发展的多么好！不仅超过了以往所有的时间，而且超过了这世界上的所有国家！不乐颠成了世界最强盛的地方！最近我常常在想，这是为什么？” “您想出答案了吗？”朱莉奥。 “我想，也许就是因为我放弃了独裁吧！”女王。 “为什么，不明白？”朱莉奥。 “国王放下了独裁，将权利分给更多的人，也就是让更多的人获得了改造这个世界的权利！蓦然间你会发现，其实很多人都很有能力，他们发明出蒸汽机，水晶宫！这个博览会一万三千余件来自世界各地的展览品，其中有许多都有影响世界变革的能力，比如蒸汽牵引机，高速汽轮船，起重机，收割机等等等等！国王没能作到的，人民作到了！一个人的能力再大也是有限的，每个人的能力加起来才可能无限大！朱莉奥，你不觉得吗？” “嗯，您说的有理！”朱莉奥点点头。 “我真的很自豪，朱莉奥！我为不乐颠能够举办万国博览会感到荣耀，无尽的荣耀！”女王。 “我也是！”朱莉奥。 “走吧，我们下车吧！”女王敲了敲车窗。 “可是我们老是这么偷摸的来看展览，您就不怕哪一天让人抓包了，那就太糗大啦！”朱莉奥担心地说。 “哈哈，不用担心！没有人能认得出我来！他们都只爱我年青时的容颜，所以我所有放在公共场所的画像都是我年青时的样子！不会有人认出我的，放心吧！”女王开怀地笑着。 侍卫陪伴着女王和朱莉奥走进水晶宫，里面真是异常热闹。巨型机器发出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熙熙攘攘的参观者对展品的热烈议论的喧哗声使整座水晶宫沸腾着。 参观到下午四点的时候，主礼人拉响了悬挂在主席台上的金铃铛：“先生们女士们，又到了我们每天一次的颁奖时间！” 参观的人们纷纷涌向主席台前。 “今天我们要颁发的这个奖项是，巧夺天工奖！”主礼人接着说。“它将被授予日本国26层的精美绝伦的鬼工球！” 人们随着主礼人的手瞧去，就见一个26层层层相套的象牙圆球，每一层都雕刻有精美的花纹。最令人惊叹之处在于，这26层层层相套的精美雕刻，是由一整块象牙雕刻而成26层的。其雕刻技艺真是鬼斧神工，一般人想也想不出，这怎么可能做到。 “现在有请日本国代表上台领奖！” 随着主礼人的话语，三个日本代表走上了主席台。 “等一下！” 就在三个日本人向台下宾客鞠躬行礼后准备从主礼人手中接过奖杯的时候，三个大清国人抬着一个火炉和一盆开水冲上了主席台。 “请大家允许我们做一个试验，来验证到底这个日本的26层的鬼工球和我们大清国25层的鬼工球，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听到这个大清国人的说话，台下开始议论纷纷。 “我可以保证我们大清国的这个25层的鬼工球是真的，现在我就把它丢进开水中！如果它是假的，在沸水中，它就会一层一层分离开！”这人说着，将自己手中的大清国的25层的鬼工球举起来向众人展示，之后将它丢进了炉上的沸水中。 三个日本代表互相对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把你们的也丢进去嘛，日本人！真金不怕火炼呀！” 台下宾客中有人这样喊。 日本人仍显得很迟疑。这似乎让台下的众人看到了三人的心虚。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希望日本人将他们的象牙球丢进沸水中去。最终在台下宾客的要求下，主礼人在与奖项评委商议后，将日本人的鬼工球丢入了沸水中。接着，人们眼见着日本的鬼工球一层层的分裂开来，而大清国的鬼工球却完好无损。 “毫无疑问，在经历了这个试验之后，我们看到日本国的鬼工球是26层分别雕刻，然后再人为把它们粘成26层的！”试验完毕后，主礼人说。“所以，今天这个巧夺天工奖的获奖国就是大清国！现在就由我来颁奖给大清国的代表人！” “你有没有觉得大清国人的脑袋很奇怪？” 当主席台上颁奖的时候，平安听到自己的身后有人这样说。 “怎么？” “我总觉得大清国人把他们的聪明没有用对地方！” “哦，为什么这样说？” “虽然他们在这种传统技巧上赢了日本人，可是我却觉得，日本人有一天会让他们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打败！就象英国已经让他们见识过的那样！” “你的意思是说，日本人会象英国人一样把大清国打得一败涂地？” “是的！我有这个直觉！甚至可以跟你打赌！” 听到这儿，平安觉得这对话的声音正在远离，似乎这两个对话的人正在离开，于是平安转过身去。但她没能看到那两个对话的人，因为她的视线被一个巨大的胸脯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第30章 平安的项目 挡住平安视线的是一对巨大而雪白的胸脯，它们被紧紧地裹在一条低胸裙中。当平安转过脸来的时候，她的脸离那胸脯是那样的近，让她有股莫明的窒息感。因为那胸脯正向平安传递着浓郁的香水味，这味道刺得平安想要打喷嚏，可是她必须憋住，因为如果这个喷嚏被打出来，必然会喷到那对巨大的胸脯上的。 “哦，年青的绅士！我想你们该跟我走了！因为我们的这套私视频《工业革命时期的女王》已经拍摄完毕了！” 顺着这令人惊讶的声音，平安抬头去瞧，看到这巨大的胸脯所属的那高大魁梧的白皮肤的妇人。而且那妇人对平安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嘴完全没有动。 “你，你，你是？”平安的大脑都打了绊子，结结巴巴这样说。这时，她看到平头菇飞到了那对巨大的胸脯上。“老，老，老狐狸！” “走吧，亲爱的！”老狐狸飞了个媚眼给平安，转身象外走去。 “走，走，赶紧走！”平安扯扯长毛的衣服，对他说。“老狐狸来接咱们来了！” 蒸汽轮船穿过静静的大晤河，缓缓驶入大西洋，载着122名水手和三名乘客，巨大胸脯的女人（老狐狸），穿燕尾服的男人二个（平安，长毛）。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平安问巨大胸脯的女人。 “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船长！”女人。 “你不就是库克船长吗？这船就是你的吧？”平安。 “你这个小家伙是越来越聪明了啊！”女人。 “我叫长毛！我是专门从废城来拜访您的！”长毛插嘴进来。 “你们俩为什么不欣赏欣赏风景呢？现在风平浪静的！”女人。 “我们要去哪儿呢？既然拍完了视频，不是该回废城了吗？”平安。 “活儿干完了，您是不是能帮我解决留在废城的问题啊，老狐狸女士？”长毛。 “瞧见那个方向了吗？”女人朝西南方指了指。“那里有一个区域被水手们习惯地称为魔鬼三角区！经常会有船在那里失踪或者失事！可是我们的船要去的地方必须穿越那里！所以我们走的这条航线被称为地狱之旅！然而你瞧瞧，这船上有122个水手，他们都不是特别勇敢之人，却选择上了我这条船！你们猜得出他们是为什么吗？” “因为这条航线能挣比别的航线更多的钱，他们想发财？”长毛抢先说。 女人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他们爱冒险，都是心怀梦想的人？”平安。 女人还是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呢？”长毛问。 “为了生存！生存很多时候比一个人自己想象的要难得多！所以当这困难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最终稀里糊涂地他们就被逼上了贼船！哈哈哈！”女人轻轻笑出声来。“唉，我这条依然在行驶的贼船哟！其实自打换了这蒸汽船，日子已经比以前帆船的时代好过多了！”女人往船舱里去。“走吧，我们去舱里喝一杯吧，一会儿就要起风了！” 下到船舱里喝酒。一杯下肚，平安就醉了。这是她第一次喝酒，她没想到自己的酒量会这么差。醉倒的平安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是个小婴儿，躺在一个藤编的摇篮里。摇篮不知为什么在风中晃荡，越荡越厉害，哗一下翻了，把自己栽到了地上，狠狠地撞了头。 柔着头，平安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滚到了船舱的另一头。船继续剧烈地摆荡着，平安想抓住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找到，就又顺着剧烈摆荡的船舱滚回到刚刚喝酒的地方，头再撞到了桌角。平安感到自己想吐，听到长毛的声音一会在自己左边儿一会儿在自己右边嚷嚷。 “唉呀！这是咋啦？我靠！搞什么搞！想晃死人吗？mlgbd！”长毛边被船舱晃荡的乱滚边叫骂宣泄着。“老狐狸你为什么没事儿？”瞟见老狐狸还在那里独酌，长毛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在废城不知到挑些有用的装备带过来能怨谁呢？”女人咕嘟又干下一杯。“没关系，风很快就会停了！” 风停了，在长毛和平安吐的一塌糊涂之后。 “走吧，我们上去看看！”女人站起来，掀开船舱盖板走出去。 快被晃散的平安和长毛一边泛着恶心，一边跟着老狐狸出到甲板上来。却见甲板上已视线模糊。仿如羹汤一样的农雾笼罩着整条船以及视线所能及的海面。 “哇，这是发生了什么了？”没走几步，没从废城携带任何科技装备的长毛就被绊倒了，仔细去瞧，才发现是一个人。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倒还有气，看样子只是昏迷而非死亡。“这船上的人，都，都怎么啦？”虽然这人没死，但发现满船都是这样昏迷的水手之后，长毛还是感到发凜，不自觉地打了个抖。 “这算是魔鬼三角区的魔法吧！”女人走向船舷。“让他们歇吧，我们干点儿我们的！”向海中伸出自己的左手，用右手去拍了拍左手背。嗡~，一个单调的低频音从她的手心里向海中发出。 一分钟后，一个透明的蛋形物从海中浮了起来，象磁铁一样紧贴在船舷旁。女人用她的左手心对着那蛋的某个部位。z~，一个高频音从她的手心发出。高频音触及那蛋之后，蛋的上部便裂开来，冒出一个类似囊泡的东西。女人把手伸向囊泡。囊泡一吸，便将女人吸入蛋中不见了。 “你们俩也赶紧进来吧！”蛋内传来女人的声音。 长毛，平安，学着女人的样子，也一个个地被吸入了蛋中来。囊泡缩进蛋中，裂缝拼合，蛋形物向海中沉入。 蛋飘摇地沉入海水深处，飘到一大片红珊瑚的上面，碰到一条近二米的电鳐正在捕食。蛋耐心地等候电鳐带着它的猎物离开后便将自己的底部嵌入一块红珊瑚群中间的空处。接着蛋就象被流沙吸入似的，慢慢没入，直至只剩一个顶。而那顶立时伸出与旁边红珊瑚相似到以假乱真的人造红珊瑚来。 蛋进入到珊瑚下面后再次裂开并将三人送出到蛋外。蛋外是一个人造的空间，相当庞大，被区隔出可容纳上千人的小房间。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人在忙碌着。 “哇，好壮观！”长毛感叹。 “这是我的工作室！”女人。“这里现在有986人在为我工作，他们都是人造人！” “也就是说，不只我为你工作啊？”平安恍然，吃惊地问。 “你不算为我工作！你只是因为我这边儿忙不过来，暂时借调你过来罢了！”女人。 “啊呜，天！”平安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有许多同事的。“那之前你为什么不带我来，现在才来？” “因为，我觉得现在该给你谈谈我的项目了！或许你愿意参与？”女人。 “什么项目啊？我能不能参与啊？”长毛艳羡的眼睛闪着光问。 “当然！我能带你来就是欢迎你参加！”女人。 “那到底是个什么项目呢？”平安狐疑地追问。 “嗯，你们先跟我来吧！”女人再次张开自己的手掌，手心向下，这次发出的是一个高频波。 女人，长毛，平安所踩着的那块平面缓缓向下沉去。渐渐远离了明亮，三人沉到了一处漆黑的空间。 当这下沉停止时，平安感觉自己的皮肤脱掉了一层。她摸摸自己的手和脸，确定是皮肤衣脱去了。也就是说此刻在黑暗中的平安已不再是一个1851年欧洲白人男子的模样，恢复成为平安自己了。那么，此刻处于同一空间的老狐狸一定也脱去了那白人肥壮女性的皮肤衣，恢复了他本真的模样，平安这样想，急于想知道老狐狸的真实面目。虽然与老狐狸多次接触，但平安还从未见过老狐狸真实的自己。 “这里好黑啊！”平安说。 “这里是基因编辑样本室，如果全部看见，我怕你们会受不了！”老狐狸。 “有那么可怕吗？”长毛不服地回嘴。 “那就看一个试试吧！” 老狐狸这样说着的时候，长毛和平安同时惊叫了一声。因为他们看见了一只吸血蝙蝠，但它长着一张苍白的少女的脸，那脸上还披散着长发。 “还要看吗？”老狐狸平静的问。 “不要了！”平安回答。“可我想看看你！你还从来没有让我见到过你的真面目呢！你能让我看看你真正的样子吗？” “……”老狐狸。 “怎么，不可以吗？”平安。 “我可以让你看到我，但其实你已经见过我了！”老狐狸。 平安看见了老狐狸，她感到自己的血凝固了。她不敢相信她看见的这个人，但她的确看见了，这个人就是吴新。 “你看到我了，为什么不说话？”吴新。 “你，你，你怎么可能还这么年青？”平安说着颤抖了一下。 “这个跟白辰是一样的！白辰的那个也是我的作品！”吴新。 “我也是，是吗？”平安艰难地呼吸了一次。 “是的！”吴新。 “你是魔鬼！”平安无力地。 “不，我只是在研究我的项目！”吴新。“而且现在，我还可以救你！” “你救我？”平安不信地。 “你是我，哦，不，应该说黄妍是我最早的基因编辑试验品之一！而那一批实验品现在都已经不能用了，只有你作为黄妍的克隆品保存了下来！我想以我现在的技术再为你作一次基因编辑，也许可以弥补之前对黄妍的失败！”吴新。 “什么！”平安又惊又怒。“所以黄妍的大脑问题是你导致的？” “是！但黄妍，也就是你也是获得了很大好处的！比如你的抗辐射能力，分解排出毒素的能力，超越你父母的美貌，” “够了！”平安打断了吴新的话。“我并不想出生！是你，是你强迫我出生的！” “所以我现在再给你作一次基因调整，让你未来不会象黄妍那样大脑坏死不就补偿了吗？”吴新。 “是吗？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通过基因调整，获得抗辐射能力，可以留在废城？”长毛插话进来。 “当然！”吴新。 “但也有可能会提早衰老，会脑死！”平安。 “是吗？”长毛望向吴新。 “任何科技，不，任何事，无论是人造的，还是天设的，都没有百分百的成功率！可是你被天生出来，即使出生就是个残疾你不也得认吗？难道在自然繁殖面前你可以选择？”吴新摊开手反问。“人生就是一场赌博，你不想赌可以吗？不可能的！” “我作！我作这个基因编辑！”长毛坚定地说。“人怎么活着没风险呢？风险永远都是有的！我愿意在这里赌一把！不过我很好奇，你作为一个自然人，你是怎么作到时间旅行的？自然人时间旅行是犯法的呀！” “因为我有项目！它可以惠及许多人！所以反过来，我也可以被许多有其它项目的人惠及！”吴新。 “那是不是如果我有项目的话，也可以和别人互利互惠？”长毛。 “当然！”吴新。 “即使我不是自然人？”长毛。 “当然！”吴新。“你也一样可以的，平安！如果你拥有了健康，再拥有了项目的话，你就可以自由自主的活着，没有人再可以控制你，无论是白辰还是我，还是任何自然人！” “项目？什么项目？长毛，你有什么项目吗？”平安心动地问。 “或许我可以为人造人拥有和自然人一样的社会权力和福利而努力！”长毛瘪瘪嘴。 “项目要立得起来才行！没有财力与人力支持的项目是不行的！”吴新。 “啊！”长毛咽口口水。“嗯，先干了再说吧，骑驴找马嘛！现在先把抗辐射的基因编辑给我作了吧？” “好！”吴新再去瞧平安。“那你呢平安？” “那我也先作了吧！”平安犹疑地。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 吴新这样说的时候，局部的明亮消失了，整个空间再次陷入黑暗中。 “现在我带你们去作基因编辑，时间大概需要两个小时，你们每个人！” 吴新这样说的时候，三个人脚下的那块平面再次开始移动。 “等一下！我，我还是先不作了！如果我找不到我的项目，那么我，为什么还要活那么久呢？” 黑暗中传来平安的说话。平安的内心是慌乱的，她不知道她的价值在哪里，也不知道她的项目在哪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以及应该怎样活着？ 第一稿：2019年01月18日 《平安的关于突破》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