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复活的大佬太凶了[无限]》 日升(二) 日升大酒店的占地面积很大,负一层除了员工宿舍还有仓库、洗衣房、布草间、厨房,仅员工宿舍足有二十间之多,有六人间四人间二人间之分,但是现在员工宿舍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标志物,不得不考虑人员居住的问题。 唐辉认真仔细的对每一间员工宿舍都进行了查看,可选项太多,反而会迟疑。 秦疏朗在唐辉检查过后直接扯了云卿的衣领去了二人间,然而唐辉却突然上来拉住了云卿的手:“现在还不明白到底哪一间才是比较安全,还是要多观察一下。” 秦疏朗拽着云卿的衣领手一用力,冷漠的朝着唐辉扔出一句:“管好你自己。” 随即直接摔上了门,留下其他人在门外一脸莫名。 “真的不商量下吗?”云卿面对着被秦疏朗关闭的门,伸手指着门外,“交流一下会不会更好?” “没有必要。” “为什么?诸葛亮的直觉吗?”云卿瞥见秦疏朗阴沉的面色,没出息的咳嗽一声,“我也觉得我们不应该住二人间,这一般是经理和领班住的地方,我们现在的身份姑且算是普通员工吧?” “选择床位并不重要,所有的房间内都没有发现私人物品,气味都相同,没有被人居住过的痕迹,唐辉不是也检查过了吗?看那个表情显然没找到区别。” “对哦,我记得住这儿的两个领班是很成熟的女性,不可能没有一点私人物品。”云卿仔细思考了下,“她们也很会化妆的,房间里香香的,现在什么都闻不到。” “你还去闻女生宿舍?”秦疏朗挑眉。 云卿摇头,面色坦然:“味道比较浓,外面也闻得到。” 秦疏朗看向别处:“如果在房间选择上有什么弊端,那至少会有一两处不同,这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所以说你才选择双人间的啊?”云卿了然。 “选择双人间至少不会有空余的床位,若是他们聪明点,就不会将床位空出来,谁知道半夜睡到一半,那空出来的床位上到底还是不是空的呢?”秦疏朗阴恻恻的笑,云卿没敢,光是听着这笑他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云卿脱了鞋上床,细细的思索了会儿,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声音,把已经凉透了的炸串放在床头:“你吃吗?” “不吃。” “好吧,你带着口罩不能吃。”云卿自个儿拿着一串金针菇塞嘴里嘎吱嘎吱的嚼着,“你一直带着口罩吗?不脱下来吗?” “不脱。” “你耳朵不疼吗?” “……”秦疏朗咒骂了一声,“本来不疼的,你一说我开始觉得疼了。” 这还能怪他咯? 云卿从脱下的围裙口袋里取出了一捆皮筋,这是他平时用来捆外卖盒子用的,在皮筋上熟练的打了几个结,走到秦疏朗的旁边:“你起来下,背对着我。” “怎么了?”秦疏朗照做了,云卿的手指很灵巧,三两下用皮筋把他口罩的带子变成了头戴式,缓解口罩对耳朵的压力,秦疏朗能够感受到云卿轻柔的动作,对这个看起来总是有点缓慢的男人有了几分好感,“你不建议我取掉吗?” “你说这东西有用,那估计是很重要,这样不疼,又能带着,挺好。”云卿回到自己的床上继续吃炸串。 秦疏朗伸手摸了摸脑后的皮筋,耳朵舒服了很多让他本来因为刺痛有些烦躁的心情舒缓了很多。 目光四处打量了一下整个双人间员工宿舍的摆设,突然问道:“你对这间宿舍的内部环境熟悉吗?” “不熟。”云卿本能的回答。 “你不是员工吗?” 云卿吃炸串的手猛然一僵。 “这不是灯下黑嘛。”云卿也不知道这会儿发动共情能不能把话题圆过去,反正发动就对了,万分庆幸共情起了作用,秦疏朗转移了话题。 “你住在哪一间员工宿舍?” “我不住在这,我住在四楼南边角落的一间没有窗户的小房间。” “四楼?”秦疏朗眯起眼睛,“哦,是那间面积很小的小房间?” “你知道吗?” “在进来之前我黑了酒店的电脑,拿到了酒店的整体布局图纸。” 云卿沉默,这可真是个可靠的队友。 “有什么特殊的发现吗?” “有。” “什么?” “建筑设计师和施工队产生了分歧。” “嗯?”云卿没反应过来。 “我拿到了两份图纸,一份设计图纸和一份施工图纸,显然两方面有相当大的不同,你居住的那间小房子应该就是没有准确根据设计图走结果多余出来的地方,被隔出来当做房间。” “难怪。” “你们每一间宿舍都会在墙上有这样的照片吗?”秦疏朗突然抬头,看向了墙面。 在他们床尾正对的墙面有一张木质画框框起来的风景照片,相片的内容是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不知道是如何做到在向日葵的下方有一片水面,水面上的倒影着天空和向日葵,照片颇为写意,却能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大家之作,应该只是普通摄影爱好者随手记录下来的简单摄影,云卿没觉得这照片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那房小,当布草间都不合格,更别说再挂画了,这照片有什么问题吗?”云卿从床上爬起来就伸手去抓向日葵的照片。 “别动!” “怎么了,你不是觉得有点不对吗?”云卿直接将向日葵的照片取了下来,顺手还敲了敲墙壁,实心的。 秦疏朗阴郁的眼神凝视着他:“你胆子挺大。” “就一张照片而已,不至于怎么样吧?” “死亡条件是可以无限叠加的,比如碰了什么不能碰的,也会死。” 云卿手一顿:“你不早说。” “你的手可比我的嘴快多了。” 这人嘴真毒,云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取都取了,还能咋办,你别碰,要是我死了,别连累你。” 秦疏朗眼神复杂的瞥了眼云卿,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靠近云卿,低头看云卿拆开了照片的画框,仔细观察里面的照片:“这个照片是双面的,而且两面都一样。” “看材质应该只是普通的纸张不是照片。”秦疏朗仔细打量着。 “感觉好廉价。” 云卿吐槽道,将照片取出来,抬起来想要看看照片里面有没有什么隐藏夹心一类的,可惜酒店里的光线并非的照射,而是本来就很明亮,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翻转了几下,云卿的手突然一顿。 “怎么了?”秦疏朗注意到云卿的异常。 “这……刚刚哪一面才是正面来着?”双面的照片完全相符,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到底哪一面才是正面。 秦疏朗抽了抽嘴角:“就你这样的在电视剧里活不过三秒。” “秒死那也是技术镜头。”把照片随便安装下挂了回去,“这个真的是照片吗?” “怎么了?” “感觉如果是拍摄照片,能这么左右对称吗?”不仅是左右对称,上下也是对称的,没有任何的标志物,也难怪云卿会找不到哪面是正面。 秦疏朗凝视着照片思考片刻:“这是合成的照片,你的观察没有错这是完全对称的,只是粗看看不出来,也许有什么含义也说不定。” “也许没有呢?我看网上不是有好多人为了图片好看随便添加素材吗?” 还在认真思考的秦疏朗不想理会云卿那不仔细的脑回路:“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乱碰其他的东西。” “好吧,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来这里吗?”不然为什么要黑人家酒店的电脑啊。 “是。” “为什么啊?” “这是我的第六个巢。” 云卿猛然一愣:“这,难道这巢还能反复进的吗?” “对。” “每个都一样吗?” “那你觉得我还用和你讨论怎么活下去?” 云卿摸了摸鼻子,怎么问什么都会被嘲讽:“有没有进过一次就再也不进的可能性啊?” “有。” 云卿惊喜:“有什么办法?” “你现在自杀,一劳永逸。” “这,这也是个办法。”云卿干咳两声。 “呵。”秦疏朗冷笑一声。 骤然之间,光线没有任何的过渡期转入了黑暗,双手摸着床,手也没擦就僵着身体躺在床上,时间久了,云寝居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睁着眼睛的开始闭着眼睛的,什么都看不到,逼仄的黑暗压得他要喘不过气来。 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白天第一次见到死人,还知道自己可能随时会死,生怕一闭眼就这么永远睡过去了。 躺着躺着,尿意上涌,云卿这才想起来他睡前没来得及上卫生间。 “秦疏朗,秦哥……” “恩?” “我想上厕所。”他们房间内是有卫生间的。 “去。”秦疏朗思考了下,“别关门,直接进去上。” “我能碰马桶吗?” “……”秦疏朗差点咬碎牙齿,这人在找茬吗,“你记仇报复我呢?” 云卿叹了口气,这人脾气古怪不好相处。 “我知道我这个人智商不高,让您带我肯定很委屈,不然明天我们就解散组队吧,我宁愿你一个人过得很好,秦哥,这几个小时的相处,我真的很开心。” 嘴上说不,心里疯狂念共情。 秦疏朗简直烦躁到不行,云卿清楚的听到他懊恼的揉头发的声音。 “咳咳,我看不到,我害怕。”足够乖巧可怜不卖萌,实话实说求帮助。 秦疏朗一边磨牙,一边从床上起身,接着他的胳膊被抓住了,吓的云卿一个激灵。 “我抓着你,你扶着墙找路,自己摸马桶在哪里,你回到床上前我不会松手。” “谢谢。”云卿喜极而泣,精准扶贫的独行侠也可以这么暖。 摸到了坐便器,就听到秦疏朗问道:“你怎么坐下了?” “太黑,对不准,明天你还要用呢,沾到了不好。” “想的还挺多。” “嘿嘿。” 房间内响起了尴尬的水流声,云卿也是臊的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看不见此时秦疏朗的表情,但是握着他的手温暖又很有力道。 门外突然开始嘈杂了起来,原本寂静漆黑的空间里瞬间吵闹了起来,能听到很清楚人流走动的声音,到处都很嘈杂,好像是酒店晚上客人入住巅峰之时的声音量,云卿听得到自己紧张的心跳。 云卿心里一惊,外面好像正常了,反射性的想试试能不能开灯,却听到秦疏朗冷冷的冒了一句:“嘘。” “人到齐了吗?人到齐了吗?云端旅行团,云端旅行团的旅客们到蓝色旗子这里集合一下。”导游拿着无线麦克风正在召唤人群的声音非常清晰的从门外传来,接着就是人流走动和说话交谈的声音,非常的热闹,这样的热闹在漆黑之中格外诡异。 这声音听着简直是太熟悉了,云端旅行团的旗帜标他还记得清楚呢,蓝色的旗子上有一个卡通云朵的图案,他们家的导游多数是女导游,有几个长得还挺漂亮,现在说话这个人的声音他熟悉,是一个大姐导游,说话风趣作风负责,云卿听着听着就蠢蠢欲动想要起身开门。 “齐了吗?大家看看一起的人都在不在,我现在开始点名了啊?”导游大姐的声音很洪亮,其中还夹杂着其他导游要求集合的声音,在更远的地方,就听到导游大姐开始念名字,“宋征宇,卢小涵,王长河……李小璐、宋飞,宋飞,宋飞呢?有人看到宋飞了吗?” 宋飞…… 听到这名字云卿心中咯噔一声,这不是他们一起来的人里面的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吗?他们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云卿记住了,难道外面是真的导游? “这,会不会是真的……”云卿忍不住问道。 “闭嘴。” “……”哦。 “宋飞,宋飞?有人看到宋飞了吗?和宋飞一起的人呢?” 有个女孩娇滴滴的声音很小的似乎回应了什么,接着就听到那女孩大声叫道:“宋飞,宋飞,你在哪儿?宋飞?” 云卿想着,这大概是宋飞一起的,没准是宋飞的女朋友,云卿躺在床上,怎么都不是滋味,外面的声音听起来太热闹了,一点都不像是假的。 “宋飞,宋飞,宋飞,宋飞……”那女孩儿不停的叫道,并且一声比一声急切,“宋飞,你在哪儿啊?宋飞,宋飞!” 女孩儿的声音,似乎是从楼上下来了,明明不应该听到脚步声,却因为黑暗的原因无限扩大了声音的响动,云卿甚至能够脑补出那女孩儿穿的是什么样的鞋子,什么样的步伐。 那脚步声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云卿的心脏都快揪起来了,那脚步声就仿佛踩在他的脑海里,一声一声的极其清晰,已经近到了他们的门前,云卿不受控制的全身恐慌,突然之间,他被秦疏朗抱住了,对方用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他的嘴,因为两个人极近的距离,从秦疏朗身上所传来的活人才有的温度和柔软让云卿心下稍安,恐惧感也得到了缓解。 “不可能在这里吧,这里好像是员工宿舍。”突然间女孩儿念念叨叨的说了一句很普通的回答,接着就是女孩儿离去的声音,“怎么这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啊?” 云卿突然听到宿舍的门被打开的声音,然而在这门声响起的瞬间,外面所有的喧嚣都戛然而止,之前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过,云卿清楚的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大脑空白一片。 “你抖得很厉害。”很久之后,秦疏朗放开了云卿,说道。 “就……就有点冷!”这放谁谁不怕,他都开始脑补女人直接破门而入然后多两具尸体了呢! “起来吧。”秦疏朗似乎是轻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因为太黑,肯定能看到的云卿由白转红的奇妙脸色变化。 云卿屁股都坐凉了:“刚……” “宋飞应该死了,他开了门,从房间里出去了。”秦疏朗的声音平静。 “出去就会死吗?” “大概率,明天出门找找他的尸体,在尸体上应该有离巢的线索。” “只要死人就会有线索吗?” “对。”秦疏朗的声音中透着嘲讽,“在巢里,活都是建立在死的基础上。” 回到床上翻过来覆过去,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全然的未知让他周身泛冷,秦疏朗对死亡过于平淡的态度也让他不舒服。 “秦疏朗,秦哥,哥……你睡了吗?” “睡不着?”秦疏朗的声音懒懒散散的。 “对,害怕。” “不然我打昏你?” “……我睡得着,谢谢。” 日升(四) 宋飞的尸体被发现了,是在十分显眼的地方,却偏偏又是视线的盲区。 虽然整个酒店看似没有任何的阴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出现的光芒,可是那作为唯一可能的光源太阳,如果直视太久毕竟会觉得刺眼,所有的楼层几乎都可以看到大厅的太阳,他们所在的地方刚好是太阳的正中位置,秦疏朗余光瞥见明亮的光芒之中似乎有什么黑色的物体。 “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所有人都做完了工作后都聚集在大厅,听到秦疏朗的提醒之后都眯着眼睛看向太阳。 “太刺眼了,我完全看不清楚。”有些人看了一眼就受不了闭上了眼睛,太阳太过耀眼,看久了会有种眼睛被刺瞎的错觉。 “别一直盯着看,会瞎。”秦疏朗伸手捂住了云卿的眼睛。 “是怎么在上面的?有人能看清吗?还是说有绳子挂在上面?”唐辉揉着眼睛,也被太阳的光芒所刺痛,他只能看到一个黑点。 “应该没有绳子,我上去看过了。”云卿首先举起了手,他和秦疏朗一起上去看过,在顶层因为要经常维护吊灯的原因有一座专门的维修架,云卿在这里呆的久了自然也知道一点,太阳本身就是没有任何支撑状态漂浮在正中间,没有任何触碰到太阳的支点,也就是说现在宋飞的尸体也是漂浮在那里。 “脚朝天,头超地,脸正对着地面。”秦疏朗的双眼即便是被刺痛还是去看,“他是倒吊在的太阳里的。” 其中有人问道:“能取下来吗?” “喂,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应该谁去倒垃圾吗?!”在所有人迷惑宋飞尸体的档口,男人忐忑不安的叫嚷声打断了他们讨论,“已经死了的人怎么都无所谓,现在难道不是应该讨论谁去倒垃圾吗?!” 倒垃圾的事情如同石头一样压在所有人心头喘不过气来,如果说宋飞的死是不可抗力,倒垃圾简直就是在瓦解众人内部岌岌可危的团结。 “反正就要死一个人,要死你们自己死!”终于那男人在寂静中奔溃了理智,拎着垃圾直接塞到了一个瘦弱的女人手中,“你去倒,我看到你在干活的时候偷懒了,藏在角落里啥都没干,那倒垃圾的事情就得你来做。” “凭什么?!”瘦弱的女人带着哭腔反驳道,“我……我不是不干活,我是害怕。” “谁不怕,现在所有人都怕,但是所有人都在干活,你呢?!一点用都没有,不如出去给大家做点贡献!” “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 女人奔溃的哭泣声响彻着周围,企图寻找周围的救援,可是她无论看向周围的任何人,对方都会立刻移开双眼,被针对的都不是自己和终于有人出头的庆幸,使得众人都沉默着,云卿在一旁看着,偷偷扯了一下秦疏朗的 :“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就像你说的是要清除我们中间的单数变为双数,只要人还存在,那就必须有一个人被排除出去。”秦疏朗抬眼看向云卿,那本来就有些蠢兮兮的面容上多出了几分欲言又止和蠢蠢欲动,低咒一声,这家伙想要上前的想法表现的太过明显,那女人似乎也是注意到了,立刻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秦疏朗站在了女人和云卿中间,遮挡住目光,伸手就拽了云卿的领子,压低声音在云卿的耳边低语:“你跟了我就得听我的话,什么都别做。” 云卿似乎很是烦躁,懊恼的在原地走了两步。 “我去。”唐辉站在所有人中间,再一次拾起众人的主心骨,“任何人都有活下来的权利,她想要活下来,我们谁都无法置喙,可如果所有人都不去做这件事,那么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所有人一起死,在这个世界我们不要求奉献,只是也是为了能够更高的存活率,刚进来的时候我曾经跟大家说过,我们要团结一致,这一次我希望能够以我为大家的榜样,一起齐心协力走出去。” 唐辉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连云卿都惊呆了,他一直都莫名其妙的有些排斥唐辉,可没想到这个人可以有这样胸怀。 “可……可是如果没有你,我们……” 终于有人迟疑了,当一个人愿意去奉献的时候,衬托了其他人的自私,唤起所有人内心的良知。 “但是,在之前,我还是想要挣扎一下。”唐辉打断了他人的说话,抬起头眯起眼睛看向了太阳中间,“我也不想就这样死去,所以有一个想法,我想试一试。” 唐辉想要将宋飞的尸体取下来,大堂经理苏娟说过让一个人去倒垃圾,但是这个‘人’的概念,却并没有限定是死人还是活人,算是钻了话中的空子。 “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外面的垃圾桶在哪里,所以默是一旦我们进入了黑暗就会立刻死去,那么垃圾最有可能的是直接投入黑暗,我们就算是直接把垃圾扔出去也是可以的,但是我怕这样会直接判定把垃圾扔到黑暗里的人,就是倒垃圾的人,虽然没有接触黑暗,但是也会被判定为死人,或许会用其他方式死去。”唐辉站在众人目光所注视的方向,“所以我想要利用一下宋飞的尸体。” 将垃圾绑在宋飞的尸体上再退出去,这样让人出去倒垃圾这个条件就满足了,的确是一个可行的,也有可能钻了空子的想法。 “可是应该怎么弄下来。” “我有办法。”云卿举了手。 唐辉看向云卿,眼神非常柔和,透着几分感谢之意。 “若是想安安全全的活着出去我劝你不要干涉太多。”秦疏朗跟在云卿的身后,在只有两人之后才冷冰冰的开口,语气中透着愤怒,显然在为云卿擅自做决定而生气。 “既然有办法了,试试也没什么不好吧?”去了顶楼,抽出了维修架,上面有一个挂着的单人安全架,云卿打算将安全架对准宋飞的尸体,将他直接压出太阳,不一定会成功,可是试试也无妨。 “我说过,不让你碰的东西,不要乱碰。”秦疏朗眉头紧皱。 “你真的不同意吗?”云卿停下了动作,回头看着的秦疏朗,年纪轻轻天天皱眉,这张脸都因为皱眉变得难看了,虽然带着口罩看不到脸,“你不同意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阻止你你听吗?”秦疏朗冷冰冰的回答道,“那个叫唐辉的人就这么值得你去冒险?” 如果不是他们提前约好了要听话,他还以为秦疏朗在吃醋呢。 “和唐辉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嗯,你挺想看的吧。”云卿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什么?”秦疏朗一愣。 “别装了,我知道你肯定特想看,你一直都在说尸体就是线索,一定要找到宋飞的尸体,我可都记着呢,我这人,虽然有点笨,可是我实诚。”云卿脑门子凑过去仔细看,秦疏朗被云卿的带着调侃笑意的眸光刺激的脑壳发疼,“你就不实诚,现在装什么啊?对吧?内心其实特想看吧?” 秦疏朗一巴掌拍在了云卿的脑瓜子上。 “嗷。”这一巴掌给云卿打的脑壳嗡嗡的,“这年头哄人开心真不容易。” 秦疏朗眼角都在抽跳。 “有点佩服唐辉是真的,不放过线索也是真的,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活下来的人,就得想办法好好的活下去,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死人的尊重。”云卿一边嘟囔着一边爬上了维修架,熟练的操作着操作杆,逐渐的靠近太阳的正上方。 “你离唐辉远一点。”秦疏朗眯起眼睛去看太阳的中心处,“我经历过那么多巢,从没有一个巢内的人能够如此齐心,唐辉有问题。” “你不服他?还不允许人有个人魅力了?” “如果是个人魅力,就不应该散发出那样的味道。”秦疏朗厌恶的用手在口罩上又捂了一层,“腐烂粘腻,恶心的我都快吐了。” 云卿心里默默的‘我都没闻到,你带着口罩鼻子还那么灵,诸葛亮的鼻子就和普通人不同?’,这话到底没敢说出口,他现在站在维修架上,这么危险,怕秦疏朗一个生气解了安全锁让他小命儿当场玩儿完。 “我现在在尸体正上方吗?” 秦疏朗绕着转了一圈,点了点头。 云卿开始试探性的慢慢往下放安全架。 太阳虽然是太阳,可并不是和真正的太阳一样是个燃烧的大火球 ,看着就像是被虚拟出来的某种全息影像,安全架穿过太阳畅通无阻,安全架挂上了东西,稍微晃动了下,心里预估着应该是已经碰到了尸体,抬头看秦疏朗,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云卿一点一点的操纵着安全架把身体往下推,突然感觉到安全架一轻,接着就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云卿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头发,一手冷汗。 秦疏朗伸手将云卿从维修架上抱下来,云卿这才发现他双腿都软了,到底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嘴上说的轻松,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部分巢内死去的人会化作厉鬼寻找杀死他的人索命。”秦疏朗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云卿的背脊陡然僵硬:“哥,这种话,我希望你提前说。” 秦疏朗似笑非笑,冷哼一声。 云卿下楼看到了在地面上摔着的尸体,膝盖一弯半跪下来,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大悲咒:“对不起啊宋飞兄弟,我们相聚即是有缘,我做什么也都是迫不得已,你死的了不是我的错,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那叫你名字的导□□不?咱上有老下没小,我这张嘴还等着我养活呢,您可千万别记恨我啊!” 顺便疯狂‘共情’,管他对死人有用没用呢,共情了再说。 “尸体没有被太阳灼烧,明明太阳有温度很高,却偏偏没有给宋飞的尸体任何的温度。”宋飞的尸体木僵着趴在地面上,秦疏朗伸手触碰头部、胸口、手心、大腿,无论什么地方都只有一片冰凉,“既然是核,它总该有什么作用。” “应该是有温度的,这个时间其实酒店里特别的冷,外面下雪酒店内又没有供暖,在杂物间还有很多备用的暖风机呢,一个都没有挂起来,咳咳,这……这都是我之前看到的。”其他人看着自己的目光,真半个员工的云卿发现差点把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见到众人看自己云卿慌慌张张的从口袋里掏出干净的卫生纸,看向秦疏朗,“那个,你擦擦手不?我这儿有纸。” 秦疏朗瞥了一眼,接过来擦手:“找不到任何外伤,应该是速死,没有经历什么痛苦。” “谢谢你帮我。”唐辉看了一眼云卿,目色温柔的他直起鸡皮疙瘩,“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吧。” 秦疏朗不动声色的隔开了云卿和唐辉,唐辉没有介意,拎起垃圾和宋飞的尸体,将垃圾袋全部缠绕在宋飞的手上。 一旁的云卿心中默念‘兄弟,对不起,共情,兄弟,对不起,共情’。 “唐辉,我来吧。”刚刚被针对的瘦弱女性此时却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但是她的浑身都在颤抖,显然非常的惧怕,“谢谢你为我出头,如果,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我也可以,我也希望,能有作用一点。” 唐辉面露惊讶之色,沉默一瞬,最后嘴角抿出一丝无奈的笑意:“谢谢。” 所有人都目睹着瘦弱的女性拖着宋飞的尸体,连带着垃圾一起扔到了黑暗外面,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任何的异样,她僵硬着转过头来,对着所有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云卿没想到最后居然会这么发展,刚刚胆小到哭泣的女人怎么会在临到头突然爆发出这样的勇气,现在还是一脸不情愿的害怕模样,身体却和表情逆向动作。 就在所有人松了口气之时,女人突然尖叫了起来,然而声音却逐渐的变粗,仿佛变成了男性的痛呼,她的身体不自然的扭曲,五官异位,身体各处以一种奇异姿态全部调转了位置,所有人都能够清晰的听到身体扭曲后骨头碎裂传来的嘎嘣的脆响,当着所有人的面,女人不甘心被转移了左右位置的眼角,痛苦的泪水伴随着光芒熄灭而落下,一个爆发了坚强的女人,却在刹那间变成了扭曲的肉块。 空气凝固了,谁都没能开口。 “这是当然的。”云卿听到秦疏朗在他的身旁冷笑,对这个结局显然早有预料,只是沉默不说而已,“尸体并不能被当作人的范畴,本身就是垃圾,她如果主动进入黑暗,或许还能不这么痛苦。” 扔了尸体,也等同于扔了垃圾,秦疏朗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可他不打算阻止。 云卿本能的看向唐辉,他的表情和众人一样,震惊且痛苦,但是云卿还是从中间捕捉到了一刹那掠过的迅速隐藏的了然。 日升(五) “对不起,大家,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唐辉首先开了口,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沉,“我以为……我……” 说着说着,唐辉哽咽住了,他半跪在那已经看不出原貌的肉堆旁边,可以听到低声的啜泣。 云卿看都不敢看那肉堆一眼,已经扭曲成那样的东西,曾经是和自己一样的同胞,就算再怎么做心理建设,他也不敢去看,秦疏朗和唐辉真的不是正常人,居然还能站的那么近去观察。 “人已经死了,多说无益。”秦疏朗的目光终于从肉堆上起来,“现在最好做一下信息汇总,分别说一下各自打扫卫生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异常,任何觉得奇怪的线索都可以说。” “喂,现在可是有人死了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在人群中的小帅男义愤填膺。 “人死了就不怕了?她在被欺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站出来?”秦疏朗嘴下可一点都不留情,“现在不赶快分享线索,等日落了,就更没有时间,多一天的信息就是多一天出去的机会,还是说……你们还想多死几个人?真没想到啊?居然是盼着对方死啊?借刀杀人咯?” “你够了!”小帅男立刻阻止。 “够什么够?现在不用你死了,就跳出来叫嚣了?你的气焰刚刚怎么不燃烧一下呢?马后炮?壁上观?” 云卿伸手戳了下秦疏朗的腰,秦疏朗立刻皱眉,警告了一眼云卿,云卿立刻共情,秦疏朗眼中的云卿起了几分变化,他的面色复杂,最后啧了一声没有再继续。 “一天到晚就搁那儿撒娇,也不分分场合。”秦疏朗在一旁嘀嘀咕咕的,云卿听清楚了,贼尴尬,每次秦疏朗共情的时候到底都共情了些什么?他怎么就撒娇了? “他说的没错。”此时唐辉站起身来,脸色苍白失魂落魄,“不能让死去的朋友为我们争取的宝贵时间就这么流失,就像他说的,我们还是汇总一下信息吧。” 其他人虽然不满秦疏朗,可是却信服唐辉,唐辉此时脆弱的状态也让众人的内心充满了不知所措和慌张。 “我们打扫的时候,有两个房间里面的床铺被摆成了奇怪的样子,一个是人形的模样,当时吓了我一跳,后来唐辉过来看了说是客人的恶作剧,我把床单被褥都换了,还有另外一间房里面也是被恶作剧摆成了其他的形状,看起来好像是蝙蝠。”打扫客房的女人开始一一说出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 蝙蝠?云卿想了下,要把被子叠成蝙蝠那可是技术活,具体什么样?挺想看的。 “客房里的设施好像都是对称的。”突然之间其中一人的发现引起了云卿的注意力,立刻仔细听,“就是每个相邻的客房所有的物品摆放都是对称的,床头对着床头,电视对着电视,每个房间的摆设基本上都是完全一样,我算了算,感觉所有的房间如果折叠一下都也是对称的。” “我也有觉得奇怪的地方,我打扫卫生间的时候,卫生间里面都挺干净的,好像没有被人用过,有一面墙壁我觉得很冰凉,好像比其他的墙壁温度要低一点,我觉得可不可能是铺设在墙壁内的供水管道。” “墙壁?”秦疏朗突然问道,“哪里的墙壁?” “我带你们去。” 到了房间的时候,云卿专门注意了一下所有的门,虽然门关上了,可是每个门都相应的有左右开门的不同,的确每一个房间的门都是对称的,如果不仔细看不觉得,这么看倒是真的有点瘆得慌,这要是把房子整个折叠起来,那不都能重合上了? 所提到的墙壁的面积非常大,本来还以为是一个房间的一面墙壁,所有人都在试探墙壁的温度,最后拼接起来的几乎是贯穿了整个酒店的一堵巨大的墙壁,墙壁的温度的确很凉,和其他地方的带着淡淡的温暖的墙壁不同。 “我是觉得这个墙壁才是正常的。”作为资深酒店内部人员的云卿主动说道,“酒店内和酒店外完全是两种温度,内部的温度常年很低,在外面穿短袖在酒店里就要穿棉袄,更别说墙壁了,那都是透着刺骨的冰,这边的摸起来温温的墙壁我才觉得奇怪。” 秦疏朗看了云卿一眼,把话听了进去。 “你是不是对这个酒店非常的熟悉?”唐辉出现在云卿的身后,“你总是有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发现。” “也没有……”话还没说完,秦疏朗伸手将云卿拉离了唐辉,那动作显然非常的不客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秦疏朗和唐辉不对付。 “我看他就是嫉妒唐辉人缘好。”在一旁的人小声嘟囔。 不,是因为秦疏朗嫌他臭。 哎,可太难了。 “还有别的吗?” “你光听我们说线索,你自己呢?” 秦疏朗皱眉,也明白如果不说点什么不会让别人心甘情愿的奉献出线索,为了不触碰可能的禁忌,对于进入客房这件事尽量避免或者减少。 “我有一份整个酒店的建筑设计图,如果按照设计图纸来说的话现在我们所测量的这一面墙壁是整个楼层中非常重要的承重墙,承重墙体不宜修建管道,这里面必然是不会有管道通过,它的温度是本身就有的,根据设计图来看,这一面墙壁也属于中心轴,并且整座酒店有重新进行规划和扩建,真正未曾被动过的就是这面墙壁。”秦疏朗的语气冷淡,却抛出了其他人想要的信息,“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墙壁之所以温暖是因为太阳,在我们进入这里之前外面已经下雪,并且杂物间有足够所有客房数量的暖风机,现在的时间不可能会在晚上睡觉之时温度适宜,这面墙应该有什么独特之处,只是还没有足够的线索继续推断,那么现在可以再告诉我其他的信息了吗?”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虽然不服气,但是能听到或许有用的分析,到底还是能安定周围的人的心情。 基本上其他人的发现不大,云卿听着,秦疏朗也听着,云卿看着秦疏朗,虽然说这个人颇为冷情,可是思维能力却是不错。 “酒店账目上,这几天的客人在逐步的增加。”做会计的人说道,“基本上每天都会有更多的入住人员,根据现在预订的房间数量来看,半个月后的人数达到全满。” “不可能!半个月后都要封闭了,怎么很可能还住满?!”云卿惊疑不定,下意识的看向秦疏朗,这怎么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之前他提供给秦疏朗的信息就是错误的,秦疏朗会不会因此而怀疑他?那家伙超级细心肯定会怀疑的啊! “电脑上是这么写的,有没有可能你问电脑去啊?”会计故意噎云卿,她噎不到秦疏朗还噎不到他吗?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你撒没撒谎我一眼就看得出来。”秦疏朗注意到云卿的表情,轻笑了一声,“前面那么骗我都不怕,现在怕了?” 云卿整个人都裂开了,感情这家伙一开始就知道他在说谎只是一直不拆穿?为啥不拆穿啊?看他担惊受怕很好玩吗?!这怀疑狂! “在酒店的账目上有借出被褥的记录吗?”秦疏朗问道。 那会计一皱眉:“没有。” “确定吗?” “确定。” “那如果出错了怎么办?”秦疏朗绕着会计走了半圈,眼睛里全是恶意,“这是很重要的事情,若是你隐瞒或者疏忽了什么,那么下一个死的人,我可以确保和你有关。” “你……”那会计面色一变,秦疏朗却已经转身离开。 云卿隐约察觉到,秦疏朗大概是为了刚才对方噎了自己在出气,想要说声谢谢,却看到秦疏朗皱眉,似乎在仔细思考着什么。 云卿不打扰秦疏朗思考,和其他人说自己在大厅发现了什么:“就好多店家还是在关门的,大厅好多小虫子,蜘蛛啊,蝼蛄啊,乱七八糟一大堆……” 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身后,本身在议论纷纷的所有声音瞬间湮灭,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在远处正在看着他们的大堂经理苏娟。 “打扫完就可以去吃饭了,吃完饭记得把厨房打扫干净。” 众人看着苏娟说完话之后就离开,纷纷松了口气,从晚上到白天,所有人都没吃东西,一个个都饥肠辘辘,听到可以吃饭非常的期待。 “员工餐厅在负一层厨房旁边的小房间里,进去就能看到了。”云卿摸了摸肚子,他的确是饿了。 “人是铁,饭是钢,我们需要坚持下去,必定要吃东西。”唐辉也说道。 “真的可以吃吗?会不会是什么不能吃的东西,比如电视里演的那样其实吃的是什么垃圾……”其中有人担忧道。 “没必要玩儿这么恶心的。”秦疏朗伸手就锢住了云卿的领口离开,“爱吃不吃,饿死一个是一个。” 云卿感慨生活不易,这秦疏朗虽然细心却是个暴脾气,嘴巴毒的要命,一天到晚就没说好话,可偏偏脑袋聪明的很。 到了一楼,云卿想了想,决定还是把堆在门口的肉块推到黑暗里面去,秦疏朗站在旁边显然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冷哼一声:“妇人之仁。” “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把把我推到黑暗里去。”云卿其实看着那一堆肉块也生理性不适,“我如果死成这个样子,一点也不想让别人看到。” 秦疏朗的面色一变,咬牙切齿:“你这是不信我?” “我信你,当然信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云卿能够感觉到自己在推女人尸体的时候手下那粘腻的人的□□的奇怪触感,女人所有骨头基本上都已经碎裂,但是全身只有在扭曲的地方有少量的鲜血,云卿移开眼神,不忍心继续看,虽然变成了肉泥,女人的体重却不会变化,拖了几步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累的很快,当将整个女人的尸体都拖到黑暗中之后才松了口气。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碰你的尸体的,别记恨我,共情,共情共情,共情! 当云卿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面对着黑暗却陡然对上了一双眼睛,那眼睛整的贼大,完全不像是人类的双眼,眼睛圆滚滚的像是要从眼眶中脱出一般,那东西身在黑暗之中,却似乎还能动弹,无法判断到底是活物还是死物,云卿盯着那双眼睛浑身僵硬,不敢移动半分。 秦疏朗在看到云卿面前的那双眼睛后眼神骤然一凌,立刻开口道:“不要移开眼神!” “怎……怎么了?”云卿听得到自己心中的强烈心跳声。 “若是鬼魂,你现在一旦示弱,就会给鬼魂可乘之机。”秦疏朗站在了云卿的背后,用手抵住云卿的后背,“别动,放松下来,心理压力过大会引起身体脱力。” “是……是刚刚死去的姐姐吗?”云卿也是怕得不行,“我并没有要害你的意思,你信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那个样子。” 那双眼睛冷冰冰的凝视他,接着他看到那双眼睛在旋转,一点一点顺时针的转动,云卿仿佛被那双眼睛摄住了,因为秦疏朗的话让他不由自主的跟着转动,突然他的脑袋被扣住,猛然发现那双眼已经转动一百八十度,云卿的心跳差点停跳,这要是人头,那岂不是脑袋都给拧下来了? “放松。”秦疏朗安抚着云卿的后背,“不要移开视线,不然和我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 说话,说话……说什么话? “秦哥,你是个好人。” 秦疏朗一愣:“什么?” “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是有什么信息都和我分享,你是答应了我要带我出去,你就真的会带我出去,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能够度过五个巢,肯定是有特殊的本领,这一次也肯定不会例外,你肯定能出去,我这嘴开过光的,你信我。”云卿结结巴巴的说话,说着说着又觉得自己像是在说遗言了。 “你很怕死。”秦疏朗手下清晰的感觉到云卿的颤抖。 “当然,我当然怕死啊。”云卿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睛瞪的贼圆,不敢移开眼神,“这里的人,谁不怕死啊?” “你既然怕死,那为什么不乖乖缩在我身后,还非要做一些多余的事?” 云卿语气尴尬:“这,真的是有这么多余吗?我觉得吧,不算多余的事吧,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吧,我虽然怕死,但是真的是因为救人死的,我也不排斥。” “圣母?” “咳,怎么可能。”云卿觉得自己在睁着双眼凝视着那双眼睛,可是思绪却有些跑远,“其实我早就死过一次了。” 秦疏朗的表情一变,云卿生怕对方脑补啥,立刻补充道:“我小时候发生过车祸,有个大哥哥救了我,他死了,我只受了轻伤。” “这是别人的命,我不能随意挥霍,就算生活再辛苦,我也得好好活着,还得尽可能的照顾大哥哥的爸爸妈妈,对了,他们又生了个孩子,是个弟弟,很可爱,可是阿姨叔叔不喜欢我接近他们的儿子,虽然那个弟弟很喜欢我。” 大概是因为害怕,云卿声音哆哆嗦嗦,话却变多了。 “如果我是因为救人死去的,也算对得起大哥哥了,现在却是我自己造的孽。”云卿凉凉的笑了下,“秦哥,是我非要把那位姐姐拖出去才变成现在这样,和你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你……离我远一点,去楼下,不,去宿舍。” 这次云卿不是说反话,也没有用共情,他很认真。 秦疏朗沉默了,他认真凝视着云卿的侧脸,如果云卿现在有闲工夫用眼角的余光注视一下秦疏朗,就能看到此时对方沉思的面色,云卿相貌柔和,明明看起来应该是柔软的性格,可实际上敢做且硬气,和他的容色正好相反。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在闪光,是被推到黑暗中的女人的发卡,秦疏朗捡了起来,思索片刻,看向了那双眼睛,站起身。 “秦哥,你要干嘛?” “试试。” “你别,如果是什么危险的事情的话……” 秦疏朗毫不犹豫的将那发卡朝着眼睛扔了过去,发卡划过空气传来破风之声,那声音在透过黑暗之后戛然而止,眼睛调转了个头,迅速的离他们远去,从黑暗中飘荡下来了什么,秦疏朗捡了起来。 “秦哥!”那眼睛走了,云卿瞬间心里一松,眨了眨因为一直瞪着酸涩的双眼,本来的脚软恢复了些力气,踉跄了两步走到了秦疏朗旁边,看到他手中抓着一根灰色的羽毛,“这是什么?” “毛,猫头鹰的。” “猫头鹰?那刚才……”云卿心中陡然一松。 “不是鬼,是猫头鹰。”秦疏朗眯起眼睛看向黑暗之外。 日升(七) 秦疏朗要求云卿将记忆中所有能够想起来的酒店内部详细描述出来,尽可能的发现酒店内部是否有不同改变,意思就是让他来找不同,但是云卿去没有提供任何有效的信息,措辞模糊,无法准确的诉说出秦疏朗想要得到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说的准确不准确,平时窗外都没这么黑过,一眼望过去就黑的与众不同了。”云卿非常的惭愧自己帮不上忙。 日升大酒店的内部走廊呈现出一个‘日’字的形状,中间横穿的大厅直通前后门,太阳就是挂在正中间,整个场所环绕。 “这设计者可真是个小天才。”秦疏朗冷笑一声,“设计了这么多没有窗户的房间,就这还四星酒店?” “我在路过的时候往里面看过,如果不是开灯的话真的是黑漆漆的一片,不见天日的。” “一点都没有不同的地方?” 云卿当然察觉到了秦疏朗对他说这话时候的失望,可是的确没有收获,尴尬的抓了抓脸颊:“对不起,我平时两点一线的,对整个酒店的内部装饰关注度不高,要说熟悉,我更熟悉外面。” “外面?” “对,因为我基本上都是在摆摊嘛,对外面环境比较熟悉,就比方说我之前说的那个枯枝盆景。”云卿有些不好意思,“你别看我一直这里摆摊,其实景区里面什么样儿我都没去过,进去都是要钱的。” 秦疏朗漆黑的双眼阴沉沉的盯着他,鸡皮疙瘩窜上了全身,本能告诉他秦疏朗要对他做点什么,下意识的防备起来。 “你能带我去平时你住的四楼的那个小隔间吗?” 酝酿了半天秦疏朗就来了这么一句,云卿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神经过敏了,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好。”云卿从自己一直挂在身上没有扔掉的围裙里找到了他一直放在口袋兜里的小钥匙。 站在自己已经十分熟悉的小房子中间,云卿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自从进入到这个奇怪的巢里之后第一次来到这里,居然还有点近乡情怯。 钥匙进入钥匙孔,接着,咔嚓一声传来,内心猛然一松,打开了门,里面也是一片明亮,和平时进门后就会看到的黑漆漆的空间完全不同,空荡荡的一片,自己放在里面的私人物品也已经全部消失。 “是这里了,只是我的东西全都没有了,不然还能给你烧杯热水喝。” 就在在云卿毫无防备的刹那间,本来还站在不远处的秦疏朗突然靠近了他的身后,云卿只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明显的动静,接着一双属于男性的大手突兀的捂住了他的双眼,下意识的要挣扎,却直接被秦疏朗摁着头压在了墙壁上,被遮挡了视野,脸颊贴在墙壁上,墙壁微弱的热度并不会让他感觉到难受,身后从秦疏朗身上传来的体温熨烫着他的后背。 “怎,怎么了?” “云卿,不知道为什么,我越看你越觉得可爱。” “你说啥?” “样貌可爱,还听我的话,你知道你全身心信任我的模样让我恨不得把你吃下去。”秦疏朗暧昧的语调在他的耳边响起,云卿整个人都不好了,轻柔的呼吸在他的耳边响起,像是强烈的压抑着什么,“我忍耐不住了,就在这里要了你好不好?” “秦哥,哥,大兄弟,咱不能饥不择食,咱不能自暴自弃啊,外面还有大好的大妹子等着秦大帅哥去霍霍呢!”云卿感觉到肩上一痛,他居然被秦疏朗直接咬了一口,“别咬,别咬疼!”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身上的味道很甜,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秦哥,别闹了,秦哥……”云卿大脑一片空白,想要挣扎却发现秦疏朗的双手如同镣铐一般将他压制的毫无反抗之地。 云卿手动不了,就干脆上头,用力的用后脑勺直接撞上了秦疏朗的鼻梁骨,秦疏朗痛苦的一只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则是死死的扣住了云卿的眼睛。 秦疏朗痛的骂了句脏话:“你给我安静点,我就是做个实验。” “实验?”这突然的大起大落,云卿懵了。 “就算是真的想要你,我也不会这么粗鲁,这不符合我的风格。”秦疏朗的语调暧昧不清,但是他的手始终摁在云卿的双眼上,“接下来,按我说的做,不要挣脱我的手,跟着我的力道走,记住你的感觉,尽可能的在你的脑海中描绘出你所体会到的路线。” 云卿能够感受到秦疏朗恢复了平时的语调,刚刚那一刹那让他失神的危险消失无踪:“你一早说就好了啊?我腿都给你吓软了!” 秦疏朗揉着鼻子,疼的眼眶泛红,他是犯了什么蠢去捣鼓这个憨憨:“我需要打乱你的思维。” “哦……”砰砰跳的小心脏安稳归位,“你可以换一种方法,我肩膀可疼。” 秦疏朗低头看了一眼云卿一排牙印的肩头,有青紫,但是没见血:“哪儿那么娇气。” “搞得你鼻子不疼似的,嗷嗷,哥,我错了哥。”秦疏朗摁在云卿眼睛上的手报复性的用力。 云卿什么都看不到,双眼感受到的却并不是其黑暗,就仿佛他闭上的眼皮都能够被眼睛清晰的看到一般,他被秦疏朗推着前进,前方要下楼梯的地方对方还会提醒,到了其中一个地方,秦疏朗稍微移开了手指,露出了一小部分只能看到一点点的窗户的视野,窗户虽然是窗户,可窗外只有一片漆黑,他的视野受限,又距离窗户极近,只能看着窗户中自己的影子。 “你的记忆中这里是什么地方,窗外是什么景色?” “三楼中间的后门的窗户,外面是阳台、停车场、松木林、围栏、烧烤摊、是向阳面。” 秦疏朗再次捂住了他的双眼,云卿被带着走,转身,接下来要下楼梯了,向着右边转的楼梯,再继续往下,现在应该是下到一楼了吧?云卿努力的在脑海中构建出图像来。 “现在呢?”再次获得了一次视野。 云卿说:“是一楼后门,其它和刚才一样。” 这一次云卿被领上了楼,走了很长一段的距离,云卿已经有些脑袋晕乎,再次看到眼前的场景的时候,他本能的开口:“二楼前门处,外面是我的烧烤摊,还有一些别的卖小吃的摊位,有花坛,这会儿花应该已经没了吧,毕竟刚刚下过雪。” 他再一次被捂上了双眼,听着秦疏朗在他耳边轻轻的说着前面应该下楼,有一瞬间的恍惚,到了再次可以看到的时候,他将信将疑的说了一句:“应该是一楼的前门吧?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有可能说的不对。” 秦疏朗没有说话,放开了他,云卿发现他站在一楼的后门,叹了口气:“你看,的确是我说错了,不然我们再来一次吧?这一次我绝对不走神。” “没有这个必要。”秦疏朗的声音冷冷清清的。 “生气了吗?”因为他不专心吗? “不,得到了很有用的信息。”秦疏朗似乎是笑了,声音里带着笑音,“我带你看的所有窗户全部是后门的窗户,可是你告诉我的信息有前有后,居然很有规律。” 云卿愣了下:“这……” “我基本是按照你的平时的‘两点一线’规划的路程,你对这几条路很熟悉,不应该会出现错误的情况。” “那不然我再来一次?” “你一旦有了心里准备,试验将毫无意义。”秦疏朗的声线冷冷淡淡的,云卿却隐约回想到刚刚在房内对方压着自己之时充斥了欲的声线。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你做的很好。”秦疏朗用手指稍微拉扯了一下口罩,似乎是笑了,“错的不是你,而是我们的双眼,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视觉带给我们的错误引导。” 云卿瞪大了眼睛,脑海中闪过什么:“是因为刚刚见到的猫头鹰吗?” 在见到猫头鹰的时候的秦疏朗问过他在什么地方有可以让猫头鹰落脚的地方,他当时答的是后门,秦疏朗在当时就已经起疑,现在只是通过他在验证?! “这里的景区最著名的就是日出,日出美不胜收,从暗到明的瞬间是无数游客向往的极致美景,景区从开发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年之久,但是二十年之前,我们现在所在的脚下,是一座山内的穷苦村落。”秦疏朗一边说一边用脚尖点了点地面,“虽然文献很少,但是当时的根据仅有的照片和资料判断这里应该是村内的宗祠,村落内信奉被初升的阳光照耀祖先的灵魂会随着阳光升天,为了让祖先的灵魂不进入深山变作孤魂野鬼所以专门修剪了无尽回廊。” “无尽回廊?”云卿眨眼。 “只是一种形容词,你知道无穷符号吗?” “无穷?是那个躺8的符号?等等,日?” “日可以无限循环且绝对不会因为短时间的巡游而产生浮躁心情,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座华丽的仓鼠笼,是村内修建给祖宗灵魂短暂停留的游玩之地,但是随着景区被开发宗祠被没有任何迁移的被改建。”秦疏朗摊开双手,“这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建筑队和设计师产生了分歧,据我所知建筑队基本上是由此地的村民组成,他们有意在创造回廊,我们现在进入的地方就是核所创造出来的回廊之巢,你听过鬼打墙吗?基本是同等原理。” 云卿惊呆啦。 “但是由于建设酒店是多层的缘故,太阳无法照耀到地下一层,灵魂无法被太阳所超度,于是有了室内的太阳,太阳作为核利用了回廊变成了巢。”秦疏朗指了指上空那漂浮在空中的太阳,“如果说真正的太阳可以超度亡魂升天,那虚假的太阳会是什么?” “……下地狱?死?” 秦疏朗轻哼一声。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其实是迷失在回廊里的灵魂?弄死我们的其实是太阳?”云卿真的震惊了,“你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了吗?” “进入每一个已知巢前寻找全面具体的资料这是最基本的活命方式,至于原因,也是在进入巢后才能确定。” 云卿这才发现自己找了一个多么可靠的队友,激动的在旁边给秦疏朗拍手鼓掌。 “高兴什么?知道了巢的形成,你就有办法出去了?”秦疏朗一盆冷水泼下来。 “哦。”云卿原本兴奋的小眼神瞬间黯淡,“好吧。” 日升(八) 云卿和秦疏朗一起站在房间里的那张向日葵的照片前面,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下巴:“怎么样?秦哥,看出来啥没?” “你指望我干看着能看出来什么?”秦疏朗没好气的瞪了云卿一眼,“我只是在记住画面,好和一会儿拆下来的时候能看做对比。” “哦。”云卿沉默了三秒,“那你干嘛不直接用手机拍下来呢?没电了?不然我借你?” 秦疏朗抽了抽嘴角,默默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一边拍照一边臭着一张脸。 “……”明明他提了个不错的建议为什么秦疏朗这眼神和吃了苍蝇似的,他看起来就那么无脑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吗? “拆下来。” “好哦。”云卿仗着自己大高个伸手把照片取了下来,轻车熟路将照片取出,“咦?” “怎么了?” “这画,反过来了?”云卿将里面的照片取了出来,“我当时是在背面用指甲做了个印记,现在怎么跑前面去了?” “你在哪里做的印记?”秦疏朗低头想要将照片拿到手中,被云卿举高高了。 “你不准碰。” 秦疏朗眼神复杂,没有拒绝。 云卿指了指在照片边缘上有一个并不算是很明显的指甲擦划过后的痕迹:“这里是夹在画框里面的,框上就看不出来了,我想着看不到就这么做了,你看我指甲印特别清晰,可是现在和我放进去的时候反过来了?谁这么无聊啊还专门调换一下正反面?” 秦疏朗看着那向日葵的照片,眨了眨眼睛再一次看向他们所居住的房间之内,因为是员工宿舍的缘故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总体看上去硬要说是对称也是对称。 秦疏朗坐在床褥上,斜着眼睛思考:“昨天晚上一共叫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宋飞,一个是陈娇娇,如果要遵守对称原则,那应该是两个男性或者两个女性,若是我们也参与其中那就会形成两男一女的局面,那最先开始死的应该是个女人,但是现在相反是个男人,我推断对称这个词不是死亡条件,而是出巢的线索。” “哦。”云卿迷惘。 “宋飞的死很蹊跷,我有一种猜想。” “您说您说。” 秦疏朗冷冷的瞪了云卿一眼,云卿干咳一声。 “无论是任何的文化习俗基本上只要是涉及到祖先一事上往往都是好的寓意,原本村落建造回廊的意思就是希望祖先能够升天,代表着吉祥的寓意,宿舍被安排在地下一层,考考你,地下有什么?” 这咋还突然考上了呢?云卿也不敢不从啊?装模作样的思索着。 “树根?老鼠?泥鳅?土?”云卿每说一句就见到秦疏朗的表情黑上一分,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怂,最后卑微的偷偷摸摸抬头瞥着,“额,那,棺材?” 秦疏朗冷哼一声,云卿长舒一口气,最后一个答对了。 “明明楼上有这么多间房间,我们却是以员工的身份安排到一楼的员工宿舍,我们可以把这里考虑成为棺材、骨灰盒,按照今天所推断的巢的形成,那么我们现在就应该就是等待升天的灵魂,合理推断的昨晚的点名真正的意思是被叫到的名字人已经可以升天了。” 云卿迷惑:“那这么说宋飞升天了啊,可他尸体不是在太阳里吗?” “灵魂是可以升天的,但是我们不是灵魂,我们相互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感受到疼痛,没有灵体的自觉,是因为我们还是活生生的人,灵魂升天了,在太阳里,尸体被留了下来,也在太阳里。” “那……那宋飞的灵魂哪儿去了啊?”云卿一脸懵逼。 “你管他哪儿去了?你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云卿可怜兮兮的低下了头,这人怎么半句话离不开损人呢。 “你知道一开始死去的那个一直拉着你的男人的名字吗?”秦疏朗突然问道。 “不知道,他就是买炸串,说太油了不想用手拿非要我给送上去,不去不给钱,他买的多嘛,我就寻思着跟着送上去了,咋啦?有问题啊?” “我猜想他的名字应该在昨晚导游点名的人员里面,只是现在无从验证了。”秦疏朗说着说着眉头皱了起来,“但是若我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今天日出之后死去的那个女人,很有可能会回来。” “雾草?”云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那那那那那她会不会来找我麻烦啊?我,我没有恶意的啊,无冤无仇的,我……” 秦疏朗眼中都是嘲讽和恶意:“现在怕了?我说的话你听了吗?” “今晚你一个人睡。” “啥?”云卿傻了,“咋,咋让我一个人睡呢?您要放弃我吗?秦哥,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您可别下死亡通知书啊。” 云卿怂的头发都要炸起来了,疯狂心里念共情,请您体谅体谅我这种脑子不好使的给个生路好吗谢谢了秦哥!试探性的抬头瞥见秦疏朗眼中明显的笑意,紧张的心情骤然一松,本能的觉得秦疏朗不会不管他。 “昨晚我们中没有人被叫到名字,最大的可能性是因为我们破坏了对称原则,唐辉等人按照五五分将床位睡齐,遵循了对称的原则,当天晚上在升天时间我们都在卫生间,更是破坏了规则,所以只有他们被选中了,两人获得了升天的资格,而我们失去了这一次升天的机会,所以今晚我们要做的就是遵循对称,验证我的猜测,今晚你睡到隔壁和我的对称的床位上,这张被破坏的照片也要被换掉。” “可秦哥,不是对称了也是死吗?我们房间就一人,叫名字的几率就是百分之百啊,这我俩不就直接升天了吗?” “你忘了陈娇娇了?” “啊!”云卿这才想起来,陈娇娇没死,陈娇娇说因为害怕所以没敢出去,就没有和宋飞一样升天,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呢。 “明白了?”秦疏朗的声线中透出了几分调侃之意,“叫名字并不是要我们死,而是为我们好,毕竟太阳的眼里我们全部都是死人,是需要它来引导着升天的,唐辉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在黑暗中的安全屋,是棺材,是用来保存我们的身体,或者用太阳的观念来说就是——我们的尸体。” 云卿打了个哆嗦,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为了你好’? “那,那位姐姐怎么办啊?她要是半夜回来了做点儿啥……”云卿打了个冷颤。 “十分之一的概率,你这么确信倒霉的是你?况且也有可能直接被叫到名字不用来宿舍。” “这完全是概率啊秦哥,这不行啊!就没有零概率的办法吗?!” “在巢里,该你死的,跑也跑不掉。” 秦疏朗坐在白色的床单之上,他虽然带着口罩看不清楚表情,可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云卿分明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无能为力,云卿砸了咂嘴没敢继续说话,都说人是群居动物,不论如何都会和他人有交际,本能的从他人的身上得到依靠和温暖,可在此之前秦疏朗明显是一个独狼主义,难保在前几个巢里,他是不是经历过什么惨痛的悲剧。 别人的伤口就别追着问了,云卿还是有这个自觉的。 云卿自告奋勇的从别的房间取了画挂在了房间里,秦疏朗靠在床头安静看着他动作,云卿回头,想了想:“那……晚安?” “今晚睡觉头朝着床尾趴着睡。” “这又是为啥啊?” “照做就是。”秦疏朗皱着眉头,“算了,解释一下吧。” 这解释这件事情还是请您别嫌烦了吧?怂包云卿偷偷腹诽。 “直觉。” “……???”云卿一脸懵逼。 “日出之时见到的被摆成人形的被褥,是这样的姿势,宋飞的尸体脚朝上头朝下,死去的女人浑身扭曲但是五官朝向地面,就连最开始的男人也是趴在地上死去的,我不确定这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现在线索不够,只能试试。” “你也这么睡吗?” “不这么睡怎么对称?”秦疏朗揉了揉眉间,“你快出去吧,看到你我头疼。” 秦疏朗听到云卿出门关门的声音,整个空间骤然安静了下来,始终跟在身边,问过来问过去脑子又转悠不过来叽叽喳喳吵的他难受的人走了,久违的清净。 可秦疏朗却不自觉的看向了身边的另外一张床铺,想到了云卿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然后鼻子疼了起来,真是铁头娃。 冷笑一声,不知道是在嘲讽谁,打开了手机翻看拍摄的向日葵照片,突然眼神一凌。 云卿上了厕所,顺带还洗了个澡,把自己清理的干干净净肚子里没什么存货才趴在了床上,确保自己半夜不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想要起夜,十分钟,二十分钟,空间骤然陷入了黑暗。 睡,睡不着,这样的姿势好难受,感觉要喘不过气来了。 感觉要死了,趴着睡觉这么痛苦的吗?果然人都是要躺着睡才行啊,好想躺着睡,躺着睡最舒服了,啊!越想越难受!越想越睡不着! 寂静的黑暗空间中,云卿逐渐的开始冒冷汗,什么都看不到的全黑色的空间,这一次没有秦疏朗的呼吸声,好可怕。 手紧紧攥住了床单,云卿浑身都不自觉的紧绷起来,然而眼前突然闪烁过一道白色的光芒,云卿下意识的半闭双眼偷偷观察,心中的恐惧却无限拔高。 在他的视野中。 在他的床上。 就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出现了一双莹白如玉的。 四十码大脚。 日升(九) 趴在床上瑟瑟发抖,满头冷汗,为什么他的床上会出现一双脚? 云卿一动不敢动,屏住呼吸,倒是把之前难受的劲儿给抛在脑后了,眼前的脚转了个方向,眼睁睁着看着那脚丫冲着他眼睛踢过来,吓的直接闭上了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战战兢兢的睁眼,倒抽一口冷气。 那白生生的脚丫子居然直接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大脚虽然穿过了他的身体却没有对他造成伤害,不疼不痒,大着胆子顺着那双腿看了下去,那腿看上去应该是女性的双腿,圆润富有肉感,脚这么大身高应该也不低,然后当目光接触到一条粉色的小内内之时大脑瞬间当机。 十分真实。 万分抱歉。 云卿的脑海变成了一团浆糊,也不敢多看了,生怕自己多看一眼这女鬼就让他生不如死。 接着那双腿的主人在梦中醒来,翻滚了个圈从床上下来,云卿这才看到原来在旁边的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影,在看清楚那个人的脸的时候,云卿瞪大了眼睛。 这人,他认识! 是客房经理! 没了脚的阻挡,整个房间的视野都变得清晰,处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他应该身处的冰冷房间完全不同。 两个女性似乎是被闹钟吵醒,开始了一天的活动,云卿微红着脸大着胆子确认周遭的环境,是了没错了,他所看到的应该是现实的世界,从来没有进过女生宿舍,云卿脑袋晕乎乎的不知道应该看还是不应该看,他心里明白他看到是现实世界,自己的身体应该还是在巢内,毕竟那两个女性根本就没有看到他。 现在他们才刚刚进入黑夜,可是这两个女性却是起床收拾准备工作,巢内和巢外的时间是反着来的!在他们的夜晚才是真正太阳出现的地方,才是真正的日出!秦疏朗说的都是对的! 可是为什么突然能看到了? 要怎么样才能回去?如果他现在起来的话有没有可能就直接出现在宿舍的床上? 云卿心中激动,眼前的两个都是活生生的他熟悉的人,是真正的酒店的员工,她们还在他的炸串摊买过吃的,聊过天传过八卦,还扯皮要他便宜! 云卿激动,内心在疯狂的动摇。 手死死的揪住床单,不行,不可以,先不说能不能真的出去,他还不知道秦疏朗那面的状况,如果他擅自离开床上很可能给的对方带来麻烦,在巢里任何的麻烦都有可能致命,要忍耐! 女员工似乎是有说有笑的将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并且还化了淡妆,看起来精神饱满,两个人开了门出去。 视野重新归于黑暗,云卿躁动的心情因为黑暗的降临而归于平静,然而却突然听到了声音。 声音很奇怪,像是什么厚重的东西在地面上拖行摩擦,粘稠、厚重,并且拖行的很艰难,云卿的头皮都在发麻,刚刚那两个女员工出去的时候,他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他的门现在,是开着的吗? 云卿立刻闭上了双眼,努力的稳住呼吸让自己像是在沉睡,拼命的咬住牙口压抑恐惧,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那东西进来了! 不仅进来了,还站在了他的床边!云卿当场窒息,他能够清晰感受到在他的耳边有风吹过,是那东西的吐息! 那东西现在正在他的头顶看着他! 趴在床上,最脆弱的后背暴露在外面,最没有安全感的姿势,云卿疯狂的在内心中念共情,只希望能起点作用。 那东西在看他,明明一片黑暗,可云卿却确定对方在看他。 那不知名的东西似乎不打算做什么,声音再次出现,它正在费力的往外挪,云卿偷偷的松了口气,他看不见,只能凭借感觉去计算那东西的体量,云卿记得秦疏朗说过今晚白天死去的那位姐姐很可能会在晚上回来,那女人的尸体已经碎成了一滩肉泥,必然不能正常行走。 云卿听着那声音,心脏骤然收紧,那东西居然朝着秦疏朗的房间去了! 云卿紧张的抓紧了床单,依旧默念共情,好像这么做可以减缓紧张情绪,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云卿终于听到了那东西从秦疏朗房间中出来的拖行声。 他怎么样了?秦疏朗现在怎么样了?! 那东西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云卿听不太清楚,只知道它在朝向唐辉等人的方向缓慢移动。 直到从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挣扎翻滚,在他的位置无法准确的分辨尖叫声是从哪一个房间中传来的,会是谁,秦疏朗那面没有任何动静,云卿只能努力的捂住耳朵,他真的无能为力。 “有人在惨叫?你听到没?” “没有,你太敏感了吧?” “可能是吧,导游在那面,快点去集合了。” 云卿趴在床上,知道这是今晚的点名升天,和秦疏朗预测的一样,他被点到了名字。 叫自己名字的人他也记得,是个三十岁的司机大哥,说话风趣为人幽默,他带的团总是欢声笑语,云卿也很喜欢跟他说话,可是现在记忆中亲切的人声,现在却是他的催命符。 “怎么回事?电话也打不通,人也都说没看到。” “不然报警吧?突然失踪了个人。” “再等等吧。” 那人声不像之前那般戛然而止,而是逐渐的远去,一晚上的惊吓终究是耗费了云卿的体力,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个晚上死的是陈娇娇,和唐辉住在同一间宿舍,死状凄惨,全身骨头碎裂如同一滩烂泥,躺在宿舍中间的空地上,死前痛苦的尖叫和哭喊持续了很久,简直不敢想象住在他们同一间宿舍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情。 此时唐辉的脸色铁青,眉目冰冷,面色阴霾。 云卿看向身边的秦疏朗,今天一出门就和秦疏朗打了一个照面,看到完好无损的秦疏朗云卿几乎要喜极而泣,在开口前就被下了一个死命令“闭嘴”,于是到现在为止云卿没有说过话。 “你们,女人去打扫客房,男人去打扫大厅,会计去对账,派一个人出去扔垃圾,快点工作,全部做完之后才可以吃饭。”苏娟站在众人的不远处,冷漠的看着每一个人苍白的面容,下达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命令。 一边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哭号一声蹲在了地面上,恐惧压垮了她,其他人只是默默的看着,现在谁都没有余力安慰他人。 “去打扫大厅。”秦疏朗伸手扯了云卿的衣领,毫不犹豫的离开,他今天实在是太过急躁,云卿依稀觉得有点奇怪。 在工具间准备取工具的时候,秦疏朗突然上前来抱住了他,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脖颈之间,姿势亲昵,可云卿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倒是没被吓到,刚想要拍拍秦疏朗的肩说句‘抱歉我没被吓到不然你再来一次’的时候,就听到秦疏朗阴测测的声音。 “你敢说一个字试试?!” 云卿闭上了嘴。 秦疏朗的呼吸粗重,就仿佛溺水的人获得生机一般拼命的大口呼吸享受生命。 秦疏朗的呼吸在他的脖颈之间交换着空气,他痒想伸手抓抓,手刚刚抬起来就被秦疏朗看也不看的直接摁住,云卿只好一动不动充当人形空气清新剂。 突然旁边什么东西被人踢到发出了一声响动,两人迅速抬头,看到的是一直跟在唐辉身边的小帅男,小帅男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他们,满眼的难以置信。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 “哪种?”刚开口两个字就得到了秦疏朗一个眼刀,云卿拉上了嘴链。 “什么事?”秦疏朗面色不善,阴恻恻询问,那表情生像是被打断了进食的鬣狗,丑! “能换个地方说吗?”小帅男迟疑的开口。 虽然说是换个地方说,其实就是小帅男加入了打扫大厅的队伍中。 “你们昨天听到那个怪物的声音了吗?它有没有进你们的房间?”小帅男问道。 云卿不能说话,只能疯狂点头刷存在感,秦疏朗一把摁住了云卿,嘴就像是撬不开的河蚌蹦不出几个字:“有。” “那怪物是不是在每个人的床头都停了会儿?” “恩。” “怪物最后停着的地方是唐辉的床边儿,我听得很清楚,一开始其实那怪物想杀的人是唐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娇娇突然从床上跑下去挡在了唐辉面前。” “手上别停。”秦疏朗督促对方继续干活。 小帅男沉默了一瞬,边拖地边继续说:“娇娇本来就胆小,根本不可能为了别人死,那种情况下她没腿软都不错了,更别说冲到唐辉面前去了,娇娇从开始就很信任唐辉,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真心的想为唐辉去死,有些蹊跷想问问你们。” “昨天那个女人呢?”秦疏朗问道。 “怎么了?” “她是不是也很信任唐辉?” “嗯,好像是的,那女人看起来不比娇娇好多少,一直都腻在唐辉身边,后来唐辉要干活,那女人才偷偷躲起来的。”小帅男瞥了一眼云卿,云卿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焦心的问着秦疏朗,“你们不和唐辉组队,是不是有什么理由?” “你为什么要选择和唐辉组队。” “顺势而为吧?一开始我们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只有他懂,他还很护着我们,对我们特别好,提醒我们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 云卿听着听着,就莫名觉得唐辉这人真的是贼好啊?这么平易近人,哪像这秦疏朗和个刺头似的。 “哼。”似乎是猜到了云卿在想什么,双手环胸冷眼看着他,云卿本能的一怂,然后梗着脖子一脸硬气,看啥,说你咋滴,我说的不对吗? “那个,能不能给点意见?”小帅男打断了两人间的剑拔弩张。 “你想要什么样的意见?” 小帅男也是一懵:“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所以想听听不同的建议。” “啧。”秦疏朗一脸的不耐烦,“保持你现在对一切怀疑的态度,这就是我给你的建议。” “哦。”小帅男一头雾水。 “干活!” “……” 云卿伸手去扒拉秦疏朗的肩膀,秦疏朗回头,就见到云卿在那儿指着自己的嘴。 “说。” “店开了。”云卿大喘气。 “什么?” “店,昨天都没开,今天开了。”云卿指着在大厅中此时已经开了门的纪念品商店。 秦疏朗眉头一皱,这才打量整个大厅,云卿在旁边看着秦疏朗,虽然大半张脸都被口罩遮着,可脸色苍白是藏不住的,真的有那么难受吗? 秦疏朗带着云卿进入了纪念品店,四处观察,虽然脸色苍白可那双犀利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纪念品店内本身应该用灯光在玻璃柜中照耀出更加明亮的色泽,激发人的购买欲,然而现在整个空间却因为过度明亮失去了原有的感觉,琳琅满目的商品看起来过于普通。 “你听到他说的了吗?”秦疏朗突然问道。 “他就说陈娇娇保护了唐辉,还有别的什么吗?” “没什么感想?” “……没。”云卿觉得秦疏朗应该在大招读条了。 “……”秦疏朗一咬牙,手指在玻璃上敲击着,“昨天去死的女人,在说要主动倒垃圾的时候表情僵硬,瞳孔放大,肌肉畏缩,呼吸急促说话音调极其高并且带有破音,她很惊恐,并且对自己的行为难以置信,她主动去倒垃圾的行为,并非本意。” 云卿瞪大了眼睛:“这,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一开始怀疑和唐辉有关,刚才我确定了,让你离唐辉远一点是正确的。”秦疏朗捂住口鼻,“昨天那恶心的东西在我床边,憎恨、痛苦、怒气,这些味道掺杂在一起,我被熏的快要窒息。” 哦,所以从醒来开始秦疏朗的状态就一直非常的差劲,一直贴在他身边,是在缓和嗅觉创伤吗? “现在那味道更重了,一个是来自昨天的女人,一个是来自刚刚死去的陈娇娇,那两个女人的味道全部沾在了唐辉身上!” 按照秦疏朗的说法,可能是唐辉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别人对他的信任度越高,被他操纵着死亡的几率越大,毕竟最先开始因为他死去的是两个女性,在危机时刻女性天生的弱势自然是希望和男性相互搭配,这时候唐辉又展露了高超的亲和力,自然会分给他过多的信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昨天的那个女人的死,岂不是唐辉故意的吗?他这是故意杀人啊?” “那又如何?有人知道吗?”秦疏朗显然对得到的这个结论没有什么兴趣,“反正我们已经不需要和他打交道了。” “对,听你这么说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和他打交道!” “……你傻,特别傻!”秦疏朗磨牙。 “为啥啊?!”云卿不服,他又怎么了他?! “我是说,我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云卿倒抽一口冷气:??? 日升(十) 秦疏朗说他有出去的办法了。 云卿看了秦疏朗一眼。 是什么办法啊? 再看一眼。 为什么说了一半儿就不说了?他好急。 所有人聚集在大厅开始分享今天得到的信息,云卿却一直注意着秦疏朗,他认真的在听,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今天会计的账目上有添加被褥的信息吗?”突然秦疏朗问了一句。 “有。”会计回答。 “今天倒垃圾的人应该怎么办?谁去?”在讨论过后焦急不已的众人有开始痛苦着急今天倒垃圾的人,昨天目睹了那样惨烈的一幕现在谁都不愿意再去碰那一包垃圾,所有人都畏惧着,仿佛只要把垃圾拿起来就会死亡一样。 “走。”秦疏朗根本看都没看地面上的垃圾一眼,直接拉着云卿的衣领离开。 “不管他们吗?” “你想怎么管?” “那谁去扔垃圾?”云卿问道。 “爱谁去谁去。”其他人本来还想要阻止,却被秦疏朗一个眼神吓退,云卿偷偷琢磨着在外面秦疏朗的职业会不会是老师,感觉基本上上过学的人都会对老师有天然的恐惧,刚秦疏朗那眼神实在是太像某个教导处主任了。 秦疏朗将云卿带到了冰冷的墙体打开了手机,似乎是在勘察着什么。 云卿察觉秦疏朗已经对他人完全不分心去考虑了,他说会离开这里,看来已经胸有成竹了。 “昨晚我看到了很奇怪的场面,好像是现实世界。”云卿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沉默气氛,开口说道。 “我也看到了。”秦疏朗似乎才想起来云卿在旁边,语调清晰,“考考你,到目前为止你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又考他,他看起来像是个很聪明的人吗?云卿虽然腹诽,还是得乖乖说。 “你昨天晚上让我头朝着床尾睡,然后就看到了那一幕,所以我想着是不是可能倒过来就是离巢的线索,就和对称一样。”云卿只能说出这么多。 但是秦疏朗似乎并没有不满意:“那么,猫头鹰和蝙蝠,你能想到什么?” “动物?吃肉喝血的动物?”云卿眯起双眼,突然想起来,“是夜行动物!和昨天晚上看到的一样,我们该睡觉的时间,现实中是刚刚起床,那么就代表着着我们和现实世界是相反!” “我们现在是日出,可是在外面是日落,我们能够正常行动实际上是因为已经到了夜晚,到了灵魂活动的时间,对我们来说真正安全的时间是在的夜晚,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一片黑暗其实才是真正安全的地方。”秦疏朗看着窗外的一片黑暗之色,勾起嘴角。 “那为什么进入黑暗就死了呢?我们不是看到了之前那个男人的尸体了吗?”云卿忍不住问道。 “杀死我们的不是黑暗,而是这里的光明,我们本能的认为进入黑暗其实就是的死亡,可实际上是如果要离开光明那就是死亡,在这个世界我们本来就是死的,而黑暗才是真正的生。”秦疏朗靠在太阳之间的围廊上,眯起眼睛看那巨大的太阳,“至今为止我所见过的所有的核都对活人抱有极大的恶意,又怎么会无条件的赋予活人光芒呢?” 云卿惊了。 “你记得你说现在下雪了,酒店关闭了吗?其实并非如此,我们这里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是相反的,现实中在步入冬天,而实际上这里正在从冬天回到夏秋,所以客房才会在之后满员,底下的纪念品商店突然开放,超市的货架上物品也在不断的增多,也是时间在回归,这类一切都是反着来的,而证据是……” “是被褥吗?”云卿这才想起来今天秦疏朗专门询问了被褥的事情,“明明是昨天借的被褥,却在今天才记录,也就是说时间是倒退的!” 秦疏朗颇为欣慰:“倒也不算太笨,真正在日落实际上是不会死人的,宋飞的死是可以避免的,也就是说日落后他们只是在征求我们的同意,而宋飞则是同意了升天所以才会死亡,陈娇娇的死和唐辉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昨天那女人估计是去寻仇的,却没想到误杀了陈娇娇,唐辉拥有非常有趣的能力,就是不知道在成长之后会得到什么样的反噬,毕竟在巢里,灵魂存在,鬼复仇,当然也是存在的。” “不作死就不会死?”云卿只能想到这句话。 “唐辉的事情放在一边。”提到唐辉秦疏朗就很烦躁,“现在已经明白真正会死人的其实是日出,也就是大堂经理苏娟给我们的任务!” 云卿在一旁激动的拍手,感觉分析到重点的秦疏朗这一刻真的是帅呆了! 秦疏朗瞥了他一眼,云卿的动作骤然僵硬,然后干巴巴的笑着:“我知道,我知道,就算知道理由也出不去不是吗?不用你说了我自己说。” “我说不能出去了?”秦疏朗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你还记得你昨天晚上看到现实世界的时候,是睁开眼睛的还是闭上眼睛的?” 云卿一愣:“看都看了,怎么还有睁开和闭上这么一说吗?不睁开眼睛能看到东西?” “黑暗会模糊人的感官,从进入到这个世界之内我们所有的感官都是被模糊的,看到的,听到的,认知的,都基本上是倒转的,但是黑暗给我们留了这些必要的线索,或许日落本身就知道日出之时会死去一个人,所以尽可能的给我们留下‘对称’的观念,以及那些被折叠的被褥用来提醒,昨天我看到了现实世界,可是从头到尾我都是用手捂住我的双眼的!” 云卿倒抽一口冷气,当时他吓得够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么细节的问题,他和秦疏朗真的是天壤地别?! “所以说其实我们闭上双眼才应该是真正看到现实世界的吗?”云卿万分惊喜,“那闭着眼睛也是线索?!” “对。”秦疏朗在终于搞通了所有的线路之后,总算是不再像之前一样如同一个刺猬一样到处扎人了,“真正的活路是黑暗,可是只要进入黑暗就会死亡,那是因为人本身要去另外一个地方必须有前后的过程,但是如果我们直接置身于黑暗之中呢?” 云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日落,日落之后会突然变黑,那时候的我们其实是最安全的!” “一开始唐辉说宿舍是安全屋,其实不然,这只是苏娟给我们的引导,为了让我们再日落之后乖乖的呆在棺材里,实际上出去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这……这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吗?” “证据?当然有,就是宋飞的尸体,完好无损!” 其他所有死去的人尸体都很凄惨,扭曲、断肢、痛苦都是肉眼可见的,可唯独宋飞的尸体呈现出在死亡之前没有任何的痛苦,如果说进入黑暗就会死亡的话那宋飞根本就不可能完好无损! 云卿简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恨不得在旁边拿着仙女棒喝彩。 “所以宋飞他……”云卿琢磨过味儿来,“其实宋飞出去的时候根本就是活着的,他甚至以为可以出去了?!” “对,所以这其中必然有危险,接下来的只是我的猜测,你记得两个晚上来寻找我们的人吗?” “记得,第一天晚上是女导游和一个女生,第二天晚上是男导游和一个女生。” “或许点名的导游才是真正引导升天的人,而那个帮助导游寻找的女生,就是苏娟!”秦疏朗笑着看向太阳,他已经看透了这个单纯的太阳的全部戏码,“日落之后太阳没办法作为,可是苏娟作为‘人类’却可以,而苏娟则是顶替了导游的位置把宋飞直接献祭给了这个假的太阳!” 这苏娟,这么强的吗?这巢挺聪明呀?反正,他是没看出来。 “那不然晚上闭着眼睛出去然后和跟着导游走?” “你想升天?” “咳。”好绝望,他现在只想听秦疏朗认真分析一个字都不想再插话了。 “算了。”秦疏朗叹了口气,“这也算是你给的线索。” 秦疏朗打开了手机,云卿探出头去,看到的是在手机画面上昨天拍摄的向日葵的照片,可是一反常态的是里面的向日葵照片现在居然是偏着头的,而且正对着的反向,是太阳所在的方向。 秦疏朗息屏了手机,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打开,云卿看过去,发现里面的向日葵居然又变化了方向,还是向着太阳。 “明白了吗?”秦疏朗问道。 “……”怎么办,好想说明白,可是智商捉急。 “哎。”终于秦疏朗叹了口气,“就算是的核,太阳还是太阳,我们应该要找的是真正的太阳,向日葵朝向的方向,就是我们要走的路。” 云卿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秦疏朗把手机一开一合的不断试探着什么,他在绕路! “无限回廊有无限的走法,我们自然不知道到底那一条路才是真正的在现实中的路,我们可能走的每一条路看起来是正确的方向实际上全部都是断裂的,向日葵的照片给我们准备了一条真正的路。” “可是它现在朝着假的太阳啊?我们应该怎么才能找到真的太阳?等等,倒转,对称?!”云卿等到了眼睛,脑海中瞬间把所有的信息全部捋顺,“在白天的时候记住向日葵指的路线,在日落之后闭上双眼朝着向日葵所指方向相反的地方向对称着走?” “最后进入的地方必然是和这个大厅一样完全的空洞,然后就是,跳下去,冲着太阳的方向。”秦疏朗眯起眼睛,语气笃定,“那里,就是出巢的通道!” 能出去了…… 能出去了! “秦哥你简直就是天才啊!”云卿真是乐不可支的直接上前抱住了秦疏朗,兴奋的直蹭,秦疏朗脸色一黑伸手推拒,这人什么毛病,大型金毛犬? “这本身是一个相当简单的巢,行程时间极短,巢存在的时间越长,接触的人越多,它所创造出来的生物就会越发的智力超群,我之前遇到过一个一直潜伏在我们之中的人,它所表现的一切都和正常的人类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嗅觉,很可能就着了他的道,那个苏娟,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人吗?” 云卿还记得苏娟的脸,僵硬没有神采,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双目无神游走不定,除了发布任务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作为,的确和正常人完全不同。 但是刚刚才夸过这个巢很聪明的云卿十分尴尬的保持了缄默。 “本身这个巢就没什么难度,想要出去其实很简单,只是唐辉的存在误导了我的思维,恐怕这该死的太阳肯定在一旁看我的笑话,强力的入巢者有能力直接破坏核从而破坏巢,我是做不到。”秦疏朗背对着太阳,冷哼一声,“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收拾它,这傲慢的东西!” 连唐辉都做不到的事情,云卿连想都不打算想。 云卿从上空低头,突然看到大厅中已经空无一人,正中央放置着那个黑色的垃圾袋,“今天他们果然所有人都没有倒垃圾,如果不倒垃圾的话,会出事吧?” “你要改掉这个坏习惯,在巢内所有的善意都是绊脚石,你要做的只有想方设法的自己活下来!”秦疏朗冷笑一声,看着那垃圾袋,“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这些人都是抱着既然我要死的那其他人也别想幸免的想法,看来唐辉的凝聚力正在下降,但是如果唐辉再狠心一点,他应该会指使一人前来倒垃圾。” “这,应该不会吧?”云卿还是不乐意将人往恶处想。 “为什么不会,万事皆有可能。” “现在已经有两个死人没能升天,因为垃圾的原因今天晚上至少会有三人不能升天,恶灵的怒气会相互影响,她们会回来复仇,从而破坏对称,那么升天的信息就不会来,今天日落会很危险,可若是再多停留几天,只会越来越危险。” “那今晚大家一起出去好不好?”云卿万分兴奋,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到处都是危险的地方了! “其他人,关我什么事?”秦疏朗冷哼一声,“况且我只是依靠线索推断,又没有证据确定可以出,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会愿意?甚至,如果你不信,你今晚也可以等着,我去,明天如果没找到我的尸体,那我就是出去了,如果找到尸体了,那你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为什么,要去一起去,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了,竭尽所能我都会帮你一把,日出的死法我没办法,可日落后,没准我还能帮你挡挡鬼呢?”云卿说的理所当然,完全没有任何迟疑之色。 秦疏朗面色复杂,很久之后才开口:“就算是我,也不希望别人因我而死。” “你都这么确定能活着出去,那我也确定,咱都是兄弟了,兄弟之间如果还不能互相信任那叫什么兄弟啊?” 突然被兄弟了的秦疏朗:…… “我讨厌你。”秦疏朗发自内心的,讨厌这种可以全身心信任他的人。 “没事儿,我喜欢你哈!”一股逗小狗的语气。 秦疏朗:想揍人! ※※※※※※※※※※※※※※※※※※※※ 数据太差,心塞,改了文名文案,直接把我的暗线放上去了,梗和内核都没变,内容也没变,最先的文案相当于表世界,现在的文案是里世界,这样理解就行,我的文基本上都会好好写,不用担心坑 日升(完) 计划是要在日落之后等待导游的到来,在导游点名人声鼎沸之时一起出去。 他们在十分钟之内必须出去,一旦声音消失大概率通道就会直接关闭,要躲避的有苏娟以及死去的两个人寻仇的灵魂,因为秦疏朗的关系他基本上没有和任何人有过多的接触,杜绝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秦疏朗说不要管其他人,可云卿到底还是觉得心里不顺畅,从前台拿了纸写下了他们的线索和分析,秦疏朗就在一边看着:“你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吗?” “如果我们死了,总要有人出去,能活一个是一个吧。”云卿将纸条折好放在了会计的电脑桌上。 “你是不是经常被欺负?”秦疏朗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啊?你怎么知道?”云卿有些不好意思。 秦疏朗看向了别处,猜的太准无言以对。 “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云卿迷惑为什么会突然开始谈起风月来了,“你有什么愿望吗?说出来听听?” “我在问你!” “愿望啊。”云卿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脸颊,说道愿望整个人其实也有点懵,他的愿望,“暴富?” 秦疏朗噗的一声笑了,没有什么恶意的。 “那就提前祝你愿望成真吧。” “???”什么意思啊。 云卿看了一眼大厅中的塑料袋,黑色的塑料袋依旧孤零零的放在那里,“放在这里没什么关系吗?不是说会死人吗?” “已经死了。” “什么?”云卿一愣。 “在我们记路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秦疏朗说的云淡风轻,云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有血肉的味道。”秦疏朗的手指指向了大厅中间放着的黑色的垃圾袋,云卿眼前一白,难道…… 他迟疑着,靠近了黑色的塑料袋,稍微扯了一下封死的塑料袋的袋口,他只是扯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他看到的是,人头的发际线,手瞬间颤抖了一下,倒退了两步,无需进一步确认,在塑料袋开口之后从其中不断弥漫出来的血腥气已经很明显了。 “明明没有人扔垃圾,为什么就会死人了?” “大概是按照最后一个触碰垃圾袋的人吧。”秦疏朗面色如常,“无所谓,这是必然的,这家伙读取了我们的想法,知道必然不会有人去扔垃圾了,就干脆弄死最后碰垃圾袋的人。” “可是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这个塑料袋是不是太大了?”云卿感觉这个塑料袋要装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秦疏朗眉头微皱,抬脚走向塑料袋。 “你干嘛?” “确认一下尸体的数量。” 云卿难受的抓了抓头发,想帮忙,数量不是可以直接去问一下唐辉吗?然而想起唐辉,浑身一个激灵。 秦疏朗打开了打开了塑料袋,皱着眉头看向里面,之后又面无表情的系上,向着云卿的方向走来,接着就直接帖在了他的衣服上,像是直接把他的衣服当做了呼吸过滤器。 这么难受的话其实也可以让他去看嘛,弄的这么凄惨。 “有两具。”秦疏朗突然笑了,“可以啊?我们能出去了就无法无动于衷了?开始耍小动作了?” 和昨天死的一个人不一样,今天直接死了两个人,还是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时候尸体被切割成数块按照不规则的方式塞入了垃圾袋。 “要小心苏娟了。” “怎么了?” “核恐怕知道了我们要出去,死了两个,我们现在剩下七个人,若我们要一起对称,那必然会出现分歧,核打着让我们狗咬狗的主意,可惜今晚要出去的就只有两个人,但是苏娟今晚必定会有所防范。” 云卿一头冷汗,这就像是晚上逃课上网吧结果被教导主任盯上了的感觉,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云卿趴在床上,明明应该很疲惫,可全身都异常的紧绷,他用眼罩死死的锢上了双眼,日出的时候连闭上眼睛都是雪亮的,好像眼皮都只是摆设,这次连鞋子都没有脱,没有关门,两个人的房间正对着,云卿努力的竖起耳朵,甚至能听到秦疏朗翻身的声音,他用力的扯着床单,发现自己紧张的牙关都在打颤,死死的咬住下唇,削减他的恐惧。 黑暗骤然降临,云卿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比秦疏朗预料的还要夸张,寂静的空间中惊恐的尖叫声和惨叫声突然响彻了整个黑夜。 “不是我杀的你,为什么要杀我,不是我!”男人惊恐的声音不断的传来,伴随而来的是痛苦的嘶吼,云卿听的头皮发麻,是在唐辉的房间,发生了什么事?云卿完全不敢动,他如果动了,一定会连累到秦疏朗。 “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救命,救我。”女人痛苦又恐惧的尖叫伴随着开门的声音,云卿心中一惊,“出来了?我出来了?” 云卿听得到女人劫后余生的声音,她迅速的离开了正在发生杀戮的房间,云卿听得到对方踉跄的脚步声。 秦疏朗说的都是真的,是可以出门的!黑暗并不危险! 可是那女人出来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出去,他有办法吗?有没有什么办法? “滚!放手!”终于在尖叫和嘶吼中他听到了唐辉的声音,和记忆中儒雅的模样完全相反,充斥着冰冷的怒气和淡然。 云卿的手紧紧的攥着床单,不行,现在还不行,导游还没有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去。 “救命,救命,开开门,帮帮我,求你们了开下门,有怪物,有怪物要杀死我!救命,求你们开开门,没关系的,开门不会死的,让我进去,求你们!”女人哀嚎求助的声音带着嘶哑的哭腔,可是对面的人根本就没有开门。 虽然很不厚道,云卿现在担心的是女人会顺着墙壁摸到他们宿舍来,不管是进入了谁的宿舍他们这里都会破坏对称的规则,如果所有的宿舍都没有对称,那么导游就不会来。 那女人似乎是明白了她一直依赖的同伴已经不会给她开门了,踉跄着开始朝着云卿的房间爬去。 云卿听到了,声音听的很清楚,因为女人不仅在过来一边还在求救,她似乎是受伤了,她的手掌撑在地面上爬行的声音听的很清楚。 “救我,救救我,求你,对不起,我不该用那样的态度对你们,对不起……” 云卿这时候才分辨出来这个人居然是之前的会计。 云卿紧张的满头汗,不可以过来,无论如何都别过来,现在如果过来一切都会功亏一篑,他们现在只剩下七个人了,今晚过后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人,再脱下去,会更麻烦。 对不起,别过来! 云卿咬着牙,忍耐内心的愧疚感。 会计哀嚎着哭泣,脆弱的嘶吼,她奋力的想要爬过来,速度很慢,黑暗之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伤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全身都在疼,最大的力气都用来求救,可没有人来帮她。 “人在吗?来点个名。”突然之间轻松愉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似乎是在一层的楼上,“点到名字的记得过来从这里拿两瓶水啊,景区的水贵得要死,能不买就不买了啊。” 云卿仿佛瞬间就看到了曙光,立刻从床上翻身而起迅速的冲向了门外,脚下却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却被一只手拽住了身体,他被拉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秦哥。”云卿大喜。 “是我,走!”秦疏朗闻得到云卿在身旁不断散发出来的好闻的甜香,哪怕是不确认他也知道这就是云卿,下意识的拉着云卿走,云卿却挣扎了下,“别闹,快走。” “有人拉住了我的脚。” “带我走,求你们了,带我走,求你们了。”会计痛苦着,双手死死的拽着云卿的脚脖子死都不肯放手。 “来找唐辉复仇的,有两个。”秦疏朗虽然看不到会计,却能够闻到那强烈的臭味的方向,“唐辉的房间一共是三个人,你那个男人早就已经被当做了挡箭牌,你不可能还活着,要复仇,找弄死你的那个人去!” 会计明显是愣住了,云卿心中也是巨震,死了?会计的手松开了些许,云卿本能的将脚踝扯了出来,秦疏朗头也不回的带着云卿迅速的离开了。 秦疏朗的脚下的步伐非常的快,明明两个人现在什么都看不到,甚至是被蒙上了眼睛,可秦疏朗的脚步却没有任何的犹豫,不对前路有任何的怀疑,将那条通往现实的道路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三步了,前方应该往右走,向前十步,然后是往左拐,这里应该有一条非常长的通道…… 云卿并没有全部依靠秦疏朗,他也利用向日葵照片把要走的路记的清清楚楚,不仅仅是在被秦疏朗带领,他也在心中默背着记忆中的路程。 突然秦疏朗停了下来,接着一道强烈的风刮过,他骤然被的秦疏朗扑倒在了地面。 “怎么了?” “苏娟。” 云卿听得到在黑暗中的有金属碰撞在墙壁上的声音,其中还有……高跟鞋的声音! “苏娟挡在前面吗?”云卿心中全是恐惧,他们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苏娟却是看得到的,这基本上是直接将弱点暴露在了苏娟的视野之下,想要在这种情况的下逃出去简直是难于登天。 “不是都点名了吗?你们为什么不去点名?刚刚导游说点到名的还要去领水。”是苏娟的声音,不是她伪装出来的陌生人的声音。 “抱歉,我们是散客,没有抱团。”秦疏朗站起身来,心中也是惊骇,刚刚那一声碰撞他听到了,恐怕她手里有武器,他虽然能够通过气味辨识她的方位,却不能知道她的动作,现在拉开了距离,可是要越过她,在这狭小的通道之内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他们根本就没有绕路的选择! “应该有念到名字吧?念到名字就是我们旅游团的人,如果丢了,我们旅游团可是要承担责任的。”苏娟的声音伴随着气流的响动,她似乎是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赶快回去,我要为你们的人生安全负责。” 秦疏朗气的骂了一句脏话,他只是当苏娟是个没有思维的机器人,却没想到她居然还具备了攻击力! “秦哥,你看,我一直那么信任你。”云卿在秦疏朗的身后突然说道。 “什么?” “你说啥,我信啥,我脑子不好使,所以就尽可能的多出点力气。”云卿反手将的秦疏朗勾到了身后,“我也希望,你能信我一次。” “你是什么意思?”秦疏朗心中震惊,不好的预感弥漫在心头。 “听我说的,我让你跑,你就跑,按照你刚刚的步伐朝着外面走,不用担心我,路我记着呢,我出的去,秦哥,信我,信我!” 就算是被创造出来的,那也是按照人的模板,只要是人,只要有思维,她就必然会有人类感情上的弱势,云卿的双腿在发抖,可却又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抓着秦疏朗的手向着前方跑去。 共情,共情,共情,共情!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在了他的额头上方,然而却没有落下,而是就停在上方,云卿脑海中一片浆糊,只记得自己松开了秦疏朗的手:“跑,快跑!” 秦疏朗不再犹豫,迅速的穿过了苏娟的身边,他没有受到攻击和阻拦,虽然不知道云卿是如何做到的,他一边向前,一边吼道:“云卿,出去之后,在原地等着,多久都等着,等我去找你!” 云卿似乎是应了一声吧?秦疏朗没有听清楚,路已经到了尽头,没有任何犹豫的伸手撑在了楼梯扶手上,一跃而下。 —— 云卿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站在人流窜动的酒店大厅之中,正在等待导游办酒店入住的游客们四下分散着在店面中观看,他抬起头,看到头顶上依旧是那一站亮晶晶的酒店引以为豪的水晶大吊灯。 “小老板,有人买炸串!”在门外尚且还有些亮堂的光线,正在岗位亭里招呼着他回去工作的熟悉的门卫,抬起头就能看到一片湛蓝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的是他熟悉的清新的空气。 仅仅两天,却恍若隔世,死里逃生的喜悦却完全无法表现出来,全身都是疲惫,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要回去酒店。 “来了,哎!来了马上来!”云卿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小摊前,给顾客炸串。 一边给顾客炸,一边给自己炸串,热乎乎的炸串带着熟悉的味道送到嘴里,一边做一边吃,一旁的顾客笑得不行:“怎么这是饿了啊?边炸边吃啊?哎?咋吃着吃着哭了呢?咋回事儿小老板?” “没,就是太好吃了,我手艺可真好。”云卿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对着顾客露出一个憨笑,“看在我都觉得这么好吃的份上再买点咯?” 云卿第一次如此享受炸串的过程,和顾客侃天侃地到了半夜人家要睡觉了,云卿一个人安静的收拾自己的炸串摊,看着酒店,居然产生了几分恐惧感,可是现在外面下雪了,太冷,不进去就得冻死在外面。 身体其实很疲惫,两天的疲惫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他觉得他马上就能够睡过去,好不容易爬上了四楼自己的小房间,看了一眼窗外,外面是明亮的灯光,打开了房门和灯,却突然愣在了门口。 不着寸缕的纤细少年安静的坐在他的床上,明亮的白炽灯照耀在少年的身体上表露出些许不健康的白色,少年全身遍布黑色的纹身,像一个被切割了皮肤的布娃娃留下的难看的疤痕,少年侧过了头,漆黑的双眸中倒影着云卿的影子。 现实(一) 云卿站在原地,在酒店分给他的那一间狭小的房间,有他放着自己衣服的行李箱,放置的烧水壶和一些生活用具,有他铺的柔软的舒适的床,多了一个没有衣服的少年安静的坐在他的床上,看向他的方向,他浑身上下布满了黑色的纹路,层层叠叠的几乎看不到一块原本的皮肤,丑陋狰狞。 少年有半张脸是干干净净的,睫毛纤长带出几分少年特有的单纯柔软,久远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看着面前的少年,宛若隔世,可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这张脸到底还是在他的脑海中烙下深深的刻印,就是在午夜梦回之时都能够清晰出现的面容,打死他都不会认错。 云卿揉了揉眼睛,是因为从巢里出来出现了幻觉吗?难道说他实际上是有了精神病了吗?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妄想?否则为什么当年那个在他眼前死去的少年,现在却活生生的坐在他的面前? 少年干净的半张脸是全然的生动,而被黑色纹路遍布的地方就像是尸体一般泛着青色的颜色,他只睁开了一只眼睛,眼里是诧异。 一只没有纹路遍布的手伸了出来,朝着他的方向:“你是,卿卿吗?” 云卿看着近在咫尺的纤细白皙的手指,迷惘的伸手握了上去,入手的是人类才拥有的体温,这才喃喃开口:“小……小时哥哥?” “是卿卿。”少年勾起了一边嘴角,半张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都长这么大了?” “骗人的吧。”云卿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真的是,钟溯时吗?” “我是。”钟溯时的手指勾着云卿的手指,“没想到还能再看到你。”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你是当着我的面死的啊?我亲眼看到你抢救失败,亲眼看到你的尸体,亲眼看着你下葬的啊,怎么还活着?” “卿卿,在此之前我有个事情想要你帮忙。”钟溯时将手收了回来,握住了自己另外一只密布了黑纹的胳膊,“能给我一面镜子吗?” “镜子?怎么了?”云卿一个大男人基本上很少会用到镜子,每天洗漱也是去酒店公共卫生间完成的,要说镜子他没有,“手机前置摄像头可以吗?” 钟溯时无奈的笑了声:“卿卿现在都过的这么不精致了?” “我小时候也不怎么精致啊?”云卿嘴上嘟囔,突然想到了秦疏朗刚刚给他说过的话‘出巢后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他无法确定此时钟溯时的出现是不是和他的愿望有关,他明明一次都没有想过要将钟溯时复活。 当时秦疏朗说要回来找他,可是出巢之后明明是比自己要早出来的秦疏朗却迟迟没有出现,秦疏朗知道他在哪儿做什么,也知道他的房间在什么地方,难道是出来之后发现他不在,已经走了? 难道说是秦疏朗没有出来? “卿卿?”钟溯时出声。 云卿立刻拿出手机:“那个,我怎么做才好?” “给我吧。”钟溯时接过云卿手中的手机,在接过之后在云卿不注意的时候瞬间划过了几下所有的app内容,不动声色的打开了相机,伸出手对准了自己。 大片大片恶心的黑纹印在他的身上,钟溯时的单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小时哥,你有没有什么记忆之类的?或者说昨天在什么地方?”云卿试探性的问道,现在的钟溯时和他所认识的那个小时哥哥在年龄上没有任何的不同。 “我最后的记忆,就是救下卿卿。”钟溯时放下了手机,勾起单边嘴角。 那个场面依旧会在夜晚回到云卿的梦境之中,拥有美好未来的人为了他而失去了性命,即便是到现在云卿还是无法接受钟溯时用命换了他的命这件事,如今居然能够看到钟溯时活生生的坐在他的面前,云卿在确认了这件事之后,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强烈的情绪终于溃散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小时哥哥。”云卿的声音哽咽了,他突然上前去抱住了钟溯时,“小时哥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的话。” 钟溯时是大家公认的好孩子,他聪明有礼,样貌帅气,学习和运动无可挑剔,在任何人家里都是别人家的孩子的典范却救了他这个没有任何一点能够比得上他的孩子,所有的人都在他的耳边说着同样的话。 都是他的错。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如果不是熊孩子,钟溯时那样的孩子怎么会丧命? 他的父母被强压在了道德的谴责之下,他们家不富裕,无法远走他乡,只能承受着周边人的流言蜚语,哪怕是他上学的时候,甚至他的老师都会说‘那么好的人用命换了你的未来,你如果不珍惜就是对不起人家,你看看你现在学习这个样子,有半点有出息的样子吗’。 云卿将嘈杂的声音全部都只当做耳边风,他会活的很好,他要过上钟溯时能欣慰的生活。 可是,夜深人静之时,自责的情绪却依旧汹涌而来,无法自持。 “不哭。”钟溯时的手指之上沾染了云卿的泪水,“卿卿今年多大了?” 在钟溯时救下他的时候,他十四岁,钟溯时十七,九年过去,他已经二十三岁,而钟溯时现在,还是只有十七,他完全复刻了他死亡之时的年纪。 “二十三岁啊?那这么说现在卿卿的年纪比我大了?”钟溯时的手指穿梭在云卿的发丝之中,“那是不是我应该叫卿卿叫哥哥了?” “才不是。”云卿破涕而笑。 “卿卿,还能看到你,我很高兴。”钟溯时淡化了笑意,看着面前的少年,露出几分柔和的笑容,“不要说对不起,即便是现在,我也没有后悔过救下你。” 钟溯时垂眸看着趴在他双腿上的已经成长为一个青年的云卿,眼底深邃。 他的双腿却没有任何的感觉,不仅如此,只要是黑纹所遍布的地方全部都无法控制,感官被剥夺,这东西是封印。 “卿卿,我为什么活了?”钟溯时的声线低沉,单眼微微眯起,隐藏住其中的情绪,“我现在死而复生,卿卿难道你付出了什么代价吗?” “我,我也不知道。”云卿是真的不知道,可是秦疏朗说会来找他,秦疏朗应该会知道,“但是也许再过两天可以知道,可以再等等吗?” “好,只是卿卿你现在可不可以起来一下?”钟溯时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身上,“我到现在,还没有穿衣服呢。” 云卿骤然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钟溯时身上这些密布的黑纹遮挡了他的视线,再加上他情绪激动的缘故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在的他们姿势有多不雅观,他只要抬起眼睛就能看到那脆弱的地方。 “没事啦,都是男人,这不是很正常吗?” “害羞还是要害羞一下的。”钟溯时伸出手指推开了云卿的脑袋,“卿卿可不可以帮我穿两件衣服?我现在除了手和半张脸,其他地方都没有知觉。” 没有知觉?云卿看向了那些让人不舒服的纹路,如果要形容,就像是被拨开了皮肤露出其中肌肉的纹理,没有任何的美感可言,触觉冰冷奇怪,半张脸生动活力,而另外半张脸,却仿佛是躺在棺材里的尸体。 这是难道是巢的预支?提前实现他的愿望,却不实现完整,只实现了一部分?现在这些黑色的地方,是需要自己去努力的部分? “很难受吗?”云卿问道。 “不难受,只是稍微有点奇怪。”钟溯时仅仅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云卿眼底的担心,微笑着安慰,“不要担心。” “嗯,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还活着。”云卿切实的尝到了什么叫做甜头,他从未想过人死还能复生,现在巢却直接给了他这样的期望,他将自己的衣服给钟溯时穿上,手指抚摸着那些并不平滑的黑纹,“我会负责的,小时哥哥,你一定会恢复原样。” 钟溯时的目光停留在云卿的头顶,黑沉沉的眸色一眼望不见深处。 云卿本意是想要直接带着钟溯时离开景区去医院,可是被钟溯时拒绝了,他现在不确定他的状态是不是常人的状态,云卿也趴在钟溯时的胸口的黑纹上,听不到任何的心跳,他没有黑纹密布右手手腕有脉搏,可是左手却没有,按照推论恐怕现在钟溯时真正活着的地方只有半个头和一只手臂。 钟溯时甚至无法吞咽东西,吃下去会立刻吐出来,他的身体不接受一切外来物,这些现象没有任何原理可以解释,云卿只能寄希望在秦疏朗的到来,这段时间他白天都会在炸串摊,无论多冷都在等着秦疏朗的到来。 秦疏朗是出巢后第五天的下午出现,在云卿还在炸串却突然被一只手揽到了怀中,那人的力气非常的大,云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要挣扎,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黑色的口罩。 “真是想不到。”秦疏朗的声音中,带着欣慰和安心,他伸手揉了揉云卿的发丝,“最后居然是靠你出来。” “秦哥。”云卿露出了几分微笑,安下心,“我等你好久了。” 现实(二) 秦疏朗并没有询问云卿是怎么出来的,只要能出来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云卿总不能说自己是一边怂的念共情一边不断的倒退,然后按照记忆中的地方跳下去了吗?真要说的话那是真的不怎么帅。 “这……怎么可能?”秦疏朗看到全身都露出的黑色封印的钟溯时,眼神中全都是惊讶。 “他叫钟溯时,是我小时候很亲密的一个小哥哥。”只是现在已经比他小了。 “他叫钟溯时?” 秦疏朗瞪大了双眼。 “怎么了?” 秦疏朗对上了钟溯时的单眼,对方的眼底深处蕴含着什么,他动了动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秦疏朗下意识的抚摸了下口罩,收敛了诧异:“只是有点惊讶,人都是自私的,想要复活别人的愿望一般不可能占据主导。” “我也很惊讶,我虽然想念小时哥,可从来没想过要复活他。” 看着云卿没有任何防备的表情,此时坐在云卿身后的钟溯时阴沉的单眼透着冰凉之色:“卿卿,这是谁?” “他是秦疏朗,我们的事情他或许可以知道,也许能有办法尽快解除小时哥你身上的这些东西,一直不能动应该很难受吧。” “不会。”钟溯时淡笑着说道,“卿卿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招待一下客人,接下来可能要促膝长谈了可不能怠慢人。” “对,我忘了,你吃啥喝啥?绿茶喝不喝?” “绿茶就行,吃炸串吧。”秦疏朗凝视着钟溯时,“一样来一个,辣椒放多点,没吃晚饭,饿着呢。” “好哦。”云卿想着,他的油锅又得重新加热了。 秦疏朗靠在墙面上,狭小的房间并没有他可以坐下的位置,他可不愿意和钟溯时坐在一张床上。 “他的愿望,是复活我?”钟溯时勾起半边嘴角,“也就是说他果然也进去了?”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你,殊奕。”秦疏朗面对钟溯时之时浑身都紧绷起来,他对这个人无法放松。 “我都变成这样了你还能认出来。”钟溯时的手将自己的脸颊半面遮掩,只露出那死人一般的另外半张脸。 秦疏朗吞咽了口口水,这张脸并不难认,本身殊奕就样貌出众,就算是年轻了几岁也不至于到分辨不出的地步。 入巢者,有两种,一种是生者,他们会重新回到现实继续进行自己的人生;一种是死者,死者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尽头,他们会无止尽的不断进入巢中,不间断的没有疲惫的在生死之中挣扎。 生者消耗生命,死者消耗灵魂,大部死者都在巢内烟消云散,而存留下来的死者拥有更强的能力,更强的执念,以及更加污浊的黑暗面,真正经历过死亡的死者和生者是完全两个级别。 殊奕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没有他破不了的巢。 他们是出巢,殊奕是破巢,破坏巢的核从而获为己用,然后制作成不同的器具分发给他们这些被过强能力所干扰的生者。 他的口罩,就是殊奕曾经破坏的巢的核。 “他不知道吗?”秦疏朗问道。 “小孩子不需要知道大人的事。”钟溯时勾起嘴角,“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做钟溯时,不要阴沉着脸啊?好歹我也是帮过你不是吗?” 秦疏朗无法对钟溯时掉以轻心,却也不能否认口罩给他带来的便利。 云卿端着托盘回到小房间的时候,进门就感受到了尴尬的气氛,疑惑的两边儿瞅瞅,怎么了? “我告诉了他巢的事。”秦疏朗的声音冷漠,就像是初次见面那般。 “对不起,卿卿,为了我让你遭遇那么可怕的事。”钟溯时眼中全然都是担忧和愧疚。 “我倒是很庆幸,没想到还能复活小时哥,能入巢真的是太好了。”云卿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再次见到活着的钟溯时,给他了一个必须要入巢的理由,本就迷惘的生活因此而有了重心。 “照这么说的话,我应该就是小时的巢了吧?”钟溯时单手撑着下巴思索。 “小时哥是我的巢?”云卿不理解。 “有相当一部分的巢是以人为核形成的。”秦疏朗和云卿解释,“所谓的实现愿望其实也就是相当于创造一个新的巢,有人希望能过上更富裕的生活,创造了富裕的巢,他生活在现实世界中的巢里,你的愿望是复活钟溯时,那么现在钟溯时就是你的巢。” 曾经有学者用蜂巢来形容整个巢和巢之间的关系网,他们之间一环扣一环,就如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一样错综复杂。 “如果核死了,那巢自然就会消失。”秦疏朗对云卿说道,“你如果要完整的复活钟溯时,那就绝对不可以死在巢里。” 核死,自然会破巢,殊奕一直在破巢,其中必然也有存在以人为核的巢,殊奕是死者,对破巢没有任何迟疑,而对他这个真正活着的人来说,这就是杀人。 死者被复活了。 云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复活了个什么东西。 不过如果放在现实生活中殊奕应该也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得不尊崇法律和道德的约束,这不是全然没有任何规矩的巢内,应该不至于出什么问题吧。 “我不会死。”云卿握住了钟溯时的手,“秦哥可不可以再多给我点信息?我会尽快的学习。” 秦疏朗看了一眼钟溯时,声音下沉:“好。” 秦疏朗之所以会来的这么晚,是因为他入巢的时间和云卿入巢的时间不同,云卿当时就问‘那不是可以买彩票了吗?’得到的回答居然是肯定的,可以利用时间差的漏洞去为现实中谋取福利,但是人的气运是有限的,再加上人和人之间的怀疑,必然不会对对方信任,所以基本不会出现‘预知未来’。 云卿这才估摸着,所以秦疏朗一开始就那么排斥唐辉的原因是在这里,因为入巢者基本上都有防范心,对‘新人’存着利用的心思,他们还是太单纯了。 入巢是可以带人,曾经就有一个孩子因为入巢被带出来后害怕告诉了父母,下一次的入巢他带了父母进去,结果一家人全部死在了巢内,有不少内心阴暗之人利用规则带心里怨恨的人入巢,这也是双刃剑,在巢内仇人没死自己死了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网上有大量的关于‘巢’的信息,但是基本上都只是道听途说,真正会在网络上留言的入巢者屈指可数,大家都忙着活命,企图方便别人能活下来的人凤毛麟角。 云卿真的在手机上查到了关于‘巢’的信息,并且也看到了那篇最为火热的关于‘巢’的分析学说,里面条条是道的分析了巢的形成,核的存在,以及之间的关系。 在普通人看来这件事情基本上就是所谓的‘中二病’,但是却吸引了大量真正的中二病的加入,有不少有文采的创作者绘声绘色的描写自己入巢的经历,居然难辨真假,所以巢在网上的信息变得鱼龙混杂完全无法甄选。 “那秦哥你的信息,是不是也是假的啊?”云卿忍不住问道。 “我没有接触那么深,我入巢的时候巢的学说已经形成完善的认知体系,就是你看的这篇文章。” “一开始或许只是猜测,然后被大部分的入巢者认证了吧。”钟溯时虽然无法行动,但是却可以浏览手机,“这里还有一个一直被讨论的卵学说,可是却没有巢学说来的热门,真是没想到这种事情大家居然是口口相传的。” “你不知道吗?”秦疏朗下意识的问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钟溯时微笑回答。 秦疏朗这才突然反应过来,钟溯时是没有到过外面的,也没有机会接触到网络,他能看到的那个完整的正常的半面露出兴味的笑容,手指迅速浏览着信息,速度快的让人怀疑他有没有真的在仔细看上面的讯息。 云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我现在告诉了小时哥,小时哥不会也被我带到巢里去吧。” “他是巢,巢和巢之内并没有相融的先例。” 云卿这才松了口气,现在的钟溯时行动不便,若是入巢就会很危险:“那太好了,小时哥就乖乖的等我出来,也许下次出来后,你就可以吃东西了。” “好。”钟溯时伸手捋了下云卿的短发,毛茸茸的手感让他很满意,微微勾起嘴角,神情略显惬意。 “不过秦哥真的是好人啊,还专门来找我给我科普。” 秦疏朗沉默了,他看向钟溯时,对上对方兴味的目光。 “对。”秦疏朗垂下了双眸,“我只是来还礼的,仅此而已。” 秦疏朗察觉到云卿的潜能,如果可以他愿意带云卿成为他的队友,可是殊奕的出现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云卿。” “嗯?” “祝你好运。” “谢谢秦哥。” 云卿和秦疏朗交换了手机号码,在送秦疏朗离开之前对方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毫无留恋的离开。 ※※※※※※※※※※※※※※※※※※※※ v了我们多多更啊…… 信徒(一) 十点三十三分抵达古镇,路上用时三个小时,巢内的时间对入巢者来说虽然是运转的,可是出巢时间并不会相隔太久,他应该能赶赶在晚饭前回家,他给钟溯时准备了舒适的电脑椅和电脑手机等一切可以用一只手勾到的东西,应该不会太过无聊。 准备东西的时间极其有限,景区已经入冬,他下山之后立刻就寻找了租住的地方,置备了网络电脑手机甚至还买了解压玩具,也不知道钟溯时会不会喜欢他给他下的网络游戏,据说很好玩。 他存了一笔钱,当初辞退工作去景区卖炸串就是图个来钱快,在公司的确是稳定,但是要升职加薪需要的是漫长过程,赚钱这种东西只要钱拿到手里就是正途,他希望能够早一点存钱给钟溯时的父母补偿,这些年省吃俭用存的钱,现在花起来却眼睛都不眨一下。 云卿想要入巢的心情有些迫不及待,毕竟只要出一次巢钟溯时的状况就会好一点,直到突然有了一个强烈的想法——他要去旅游,去布衣镇! 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如同野草一样迅速长满他的心头,如同瘾--君子一般完全无法自控,他希望能够用秦疏朗的方法好好的查看一下关于布衣镇的信息,在真正的试图寻找之后才明白秦疏朗的强大之处,秦疏朗可以从庞大的数据之中筛选出有用的信息,也可以找到他所找不到的资料,可他却仅仅只是在网上看了一大堆攻略贴,看了下布衣镇的由来。 如果进来的人里,能有个导游就好了,云卿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掏出的一个小布包,是钟溯时在他出门之前给他的护身符,明明只有一只手能动,小时哥哥依旧是小时哥哥,就算是死过一次果然也还是温柔努力的小时哥哥。 “这里的人好少啊,冷冷清清,是不是还在外面啊?”一对穿着红蓝情侣运动外套的男女背上背着两个旅行包,一边看一边拍照,“不过人少就是有好处,景色真好,拍照就不用等人离开了。” 云卿眨了眨眼睛,现在应该已经是在巢内了吧,他为了进来还专门买了门票呢,一进来周围的人都没了,场面差异挺大的,应该不至于发现不了,情侣外套难道是在苦中作乐吗? “小哥哥这里大门怎么没开啊?现在都十点半了还不开门吗?”红外套甜甜的冲着云卿笑,看上去是个爽朗的女孩。 云卿看了看身后关着的大门,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到,估计是过一会儿才开吧?” “这样啊。”红外套似乎不再对他有兴趣,转头和蓝外套继续腻歪。 云卿看了看手机已经显示了没有信号,最后一条信息是钟溯时发给他的:一定要小心,等你安全归来。 虽然布衣镇是景区,其实是打着古镇的名号的别样商业街,要说古镇倒也真的不够格,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没有信号的。 “我们这一次的旅游景点就是这里了,布衣镇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耳闻,虽然名气比不上那些有名的古镇,可是在这里你能够感受到当时穷苦人民的智慧结晶,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是木质的,可是却百年不朽,其中蕴含着劳动人民的智慧,我们有幸目睹当年底层人民为了更好的生活做出的各种努力……” 云卿眼睛都瞪圆了,导游?他抬起头,震惊的看到一个导游带着一堆游客正在朝着里面走,细数下来居然有五十人之多。 他,他是不是还没有进巢?刚刚他在门口坐了这么久难道是真的只是因为没人?可手机明明没有信号啊?他没交电话费吗?云卿居然真的想要不然找个人帮忙交一下电话费试试。 “这么多人。” 云卿的耳边突然传来没有波澜起伏的陈述句,大概是长期抽烟的缘故才会导致了音调沙哑,云卿回过头去,发现站在旁边的是一个皱着眉头看着那一堆丝毫没有异样感的旅游团。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气质成熟身材高大壮硕,短发凌厉,双手插在口袋中,黑色的高领毛衣和西装,目色冷然的看向整个场面,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嘴里叼着香烟,黑色的皮鞋踩在古镇的石砖上,明显比别人更大的脚。 云卿被男人的气势压制,仅仅站在那里就能遮天蔽日,对方距离自己很近,能够闻到对方身上的香烟味,和普通的明显很呛人的烟味不同,他的烟味非常的好闻,隐隐约约透着一丝甜味。 “小子。”中年男人比起平常人略凶狠的双眸斜着看向他,哪怕笑着也颇有点凶狠的姿态,云卿却知道对方并没有恶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卿。”没有人能够拒绝这个男人的问话,云卿的本能告诉他。 男人伸出手夹住了烟蒂,没所谓的弹了一下烟灰:“挺好听的名字。” “谢谢。”云卿突然注意到男人的左手大拇指上有一个黑色的戒指,戒面上有个十分熟悉的标志,他曾经和秦疏朗面对面那么长时间这个标志早就记在了心里,“大哥,你这个戒指,是殊奕的戒指吗?” 男人吐出一口烟圈,并没有被发现的任何在意,随性的瞟了他一眼:“你见过殊奕?” “没有,就是和我上个巢有个朋友也有殊奕的东西,看得久了,就记得清楚了。” “嗯。”男人从鼻端懒懒散散的回应了一个字,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呢?我们可以相互认识一下吗?”大概是亲切感吧,看到殊奕的标志就会让他想到一直都很照顾他的秦疏朗。 然而男人却并回话,云卿试探性的在心里念了两声共情。 男人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就在云卿以为共情不管用了的时候,对方才懒懒散散的回了一句:“阎锋。” “阎锋,我……” “叫叔叔。” “啊?” “对长辈要有尊卑,小子。”阎锋叼着的燃着的香烟徐徐飘散着烟雾,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否是认真的表情,云卿突然的觉得,也许这个人比秦疏朗还要更加不好相处。 ※※※※※※※※※※※※※※※※※※※※ 队友阎叔上线 信徒(二) 阎锋站在云卿的身侧,对云卿并没有敌意,只是看起来略显冷淡,和秦疏朗的冷淡不同,阎锋的冷淡中透出一股惰性,云卿有理由认为对方只是懒得去交际。 “我们可以组队吗?”云卿立刻自荐,“我可以顶三分之一诸葛亮。” 阎锋微微侧过头,轻笑了一声,居然是迎合了云卿的冷笑话,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其实是面冷心热? 这一次的巢和上一次的不同,没有办法直接确定巢的核,猜想应该是封锁在门内。 布衣镇作为一个景区当然是非常标准的有不同的入门点,但是售票处只有一处,应该不存在从其他地方进入的入巢者,不过不管怎么说,一个五十人的旅游大团着实让人震惊,此时的游客甚至都还没有发现周围的异常。 云卿猜测恐怕在旅游团内应该有至少一个入巢者,秦疏朗的科普是有用的,这些入巢者也许是一个人带进来的,意味着这些人都被当做踏石,为了得到出巢的线索被牺牲性命。 阎锋很少会说话,之前对他也并不算搭话应该只是在自言自语? 突然之间他们身后的大门开了,从来里面走出来一位圆润的中年男人,穿着黑色的旧制长衫,圆滚滚的脸上带着惊喜之色,三角眼里全都是精光:“真是没想到,这一次来的人有这么多,真是太好了。” 云卿和阎锋一起看过去,与此同时红蓝外套以为门开了可以进入景区,然而圆滚滚的男人则是挡在了他们的面前:“哎呀别急啊?今天人这么多,我们一开始准备好的房间不好分配啊,得商量一下。” 红蓝外套问道:“我们没打算你住在这里啊?我们外面订了酒店的。” “哎呀,都到这里了还住什么酒家啊,我们这儿应有尽有。”圆滚滚的男人眯着眼睛笑得开心,“能来这么多人,喜庆,真喜庆!” “你是谁啊?”蓝外套问道。 “我是这儿的镇长,你们刚来,没得活计,就先住在我们备好的房间,等各位找到活儿了,盖了新房,再搬出去也不迟。” 云卿眼睁睁的看着那圆滚滚的镇长在说话的时候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异常,对话清楚,心中震惊,秦疏朗说过,形成巢的时间越久,在巢内死去的人越多,巢就越发的和人相似,这镇长已经和普通人找不出半点区别来了。 “阎叔。”云卿担忧的抬头看阎锋,心中满是震惊,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护身符。 阎锋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幕,齿间咬着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是什么节目吗?好像挺有趣的?我们都是扮演者?周围好像没有别的游客了啊?这也太舒服了吧?” 旅游团的游客们面面相觑额纷纷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唯独导游举着小旗子站在原地一脸疑惑,并且还低头企图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完全没有信号。 游客们纷纷都沉浸在旅游的喜悦之中,云卿隐约看到了几个三两成团人远远的跟在旁边,虽然云卿不太会看人,却也知道这必然就是所谓的老人了。 “来来来,大家跟着我,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布衣镇,今后大家都要在这里生活了,一定要尽快了解这里。”镇长笑眯眯的带头,阎锋跟在旅行团的后方进入,云卿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整个布衣镇就如同它所宣传的那样建筑拥挤道路狭小,但是他们进入之后周边并不是琳琅满目的商家而是一些民宅,布衣镇除了镇长之外一眼望去居然空无一人。 “这里真的真实,所有的建筑都是宋代风格吧。” “什么宋代风格啊,就只是普通的古民宅而已,没见识真可怕。”跟在旅行团旁边的红色外套嘀咕了两声,可那声儿明显大家都听到了,顿时说话的人涨红了脸。 “不要吵不要吵,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镇长笑嘻嘻的在旁边做着和事佬,浩浩荡荡的人中有不少还不明情况正在开开心心聊天的,此时突然有人说了一声‘快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不远处的二楼上。 那一座小二楼比起周边的古宅要鲜亮许多,朱红的门柱和关闭的门扉都代表着对方比起周遭而言不菲的家世,此时在二楼的围栏之上站着一个山羊胡子,山羊胡子旁边则是一位轻纱遮面身着纱衣,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肩头,杏眸黛眉,端的是一方绝色,身段窈窕眉目含羞,在场的男性都忍不住多盯着看了几眼。 云卿也是其中一员,不得不说虽然带着面纱却也极其吸引人,就在他凝视那女子之时突然耳边传来一声低哑的烟嗓:“小子。” 云卿突然回过神来,回头看阎锋,阎锋此时手中的香烟距离他的脑袋就仅仅只有一厘米的距离,马上就要烫到他。 看着对方手里的烟:“阎叔,你这是?” 阎锋低头瞅了眼云卿,没有说话,重新将烟叼在口中。 云卿琢磨着,突然注意到了周边气氛的异常,在场的男性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二楼的美人,痴呆的模样,云卿倒抽一口冷气,难道刚刚自己就和他们是一样的吗? “小女今年碧玉年华,姿容样貌出色,一直未寻有缘人,今日希望能在诸位之中寻得一良缘佳偶。”山羊胡将手中一红色的绣球毕恭毕敬的放在了美人的手中,没人含羞带怯的看了楼下的游客一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 “是宋家小姐。”此时镇长笑着看向了身后的游客们,“众位有福了,宋家小姐可是我们布衣镇最漂亮的女子,家世又好,谁能有幸做这个上门女婿,在我们布衣镇就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啊!” 女子眼睛笑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背过了身去,立刻就有游客围在了楼下,甚至其中女游客都开开心心的站在了下面,五十几个人还不至于多到水泄不通,大家都认为这只是个节目想要讨个彩头。 不知道是不是云卿的错觉,那女子背过身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的看了他这个方向一眼,也不知道看的是他还是阎锋,可他心中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站在不远处丝毫没有想要接绣球的意思。 云卿看向了山羊胡,山羊胡面色红润,看着下方的游客眼中全是喜意,和镇长如出一辙,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这是巢内,他甚至都认为这真的是一个节目表演。 “不要接绣球!”突然之间从旁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音调有些奇怪,含糊不清,云卿立刻看过去,看到的在不远处一个棕发绿眼的男孩子焦急的跑过来。 然而那绣球已经抛出,云卿原本还没注意到,突然阎锋伸手扣住了云卿的脑袋狠狠的向后一拉,云卿踉跄了两步没稳住身形直接坐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有个略胖啤酒肚的男人接住了绣球,开心的大笑。 啤酒肚男人看起来四十有余,奋力的接到绣球之后满面红光,云卿四仰八叉的坐在地面之上,阎锋就站在他的身侧,此时的阎锋眉头微皱,咬着烟嘴,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云卿这时候才发现那绣球居然是朝着他的方向飞来的,若阎锋没拉他,那绣球必然会落在自己头上。 突然想到了什么,云卿立刻抬起头看向之前棕发男孩的方向,此时那里却空无一人。 山羊胡从楼上下来把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接了进去,那漂亮娇羞的宋家小姐眼中没有任何的嫌弃之色,居然是真心在喜悦能够找到一位如意郎君,纤细修长的指尖还沾染着红色,挽住男人的手臂,在啤酒肚男人笑呵呵的面容之下一起进入了那小二楼。 周围的人都看的笑意融融,然而那门关闭之后镇长开口:“好了好了,也不要羡慕,我们布衣镇民风淳朴,虽然过不上大富大贵,可邻里之间互帮互助,各位必会悠然自适,我们走吧。” “那个,不好意思,先生,能让我的游客出来吗?”此时一直领头的女导游焦急的拉住了镇长,“他是我带的游客,中途走散了不好。” “接了绣球,进了宋家小姐的门,那就是宋家的上门女婿,岂有再回来之理?”镇长笑眯眯的拍了拍导游的肩膀,“你尽管放心,宋家小姐乃是独女,比不会亏待那位老爷的。” “不是。”导游瞬间急了,立刻对着门口喊啤酒肚男的名字,“你快出来。” 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回音,女导游瞬间焦急不已,上前敲门,然而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哎呀,这位姑娘,毁人一桩亲,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镇长上前拉住导游的衣服,“人家享福去了,你也不好缠着不是?” 女导游这会儿也发现了异常,她来过这里多次了,到处都已经熟悉的不得了,怎么可能有什么镇长?况且抛绣球招亲的根本不是什么宋家小姐,是王家小姐,而且也根本不是那画皮一样美艳的女人,那老爷是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男人假扮的,可那山羊胡分明就是一个花甲老人! 阎锋将已经燃尽的烟蒂在一边掐灭扔掉,走上了前去,云卿想要拉住,按照秦疏朗的道理是应该尽可能的避其锋芒,可阎锋没有任何犹豫,顺手拉开了焦急的女导游,抬起穿着皮鞋的脚一脚踹开了大门。 信徒(三) 布衣镇的整个城镇都表现出了并不怎么繁华的破旧姿态,一个一个看起来都东倒西歪没有什么章法,云卿曾经看过布衣镇的介绍,虽然说是一个古镇,实际上他的历史并不是很长,之所以会保留的完整完全是因为这里的地势不好,穷山恶水,并且还有人分析说布衣镇是恶煞之地,所以才一直都没办法富裕起来。 但是也有人从地理形势上去分析,说是因为周边环境的缘故,刚好坐落在地脉上,土质并不凝实,又刚好是在山谷之内,四面环山不好开采可扩张,并不适合作为一个城镇发展,所以在这里的人又穷又没有补贴,这些老房子就修了又修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之后被开发商挖掘到了商机最后开发成了景区。 这里的一切实际上是按照现代的方式保持了原貌但是整体都已经翻修过了,而且也摆脱了贫民窟的称号,所以他们在进入景区之前在外面的售票厅看到的是非常美丽的景色,在进来之后看到的抛绣球的场所,朱红色的大门看起来的确应该是大户之家,怎么说也不应该一脚就踹碎了门板吧?这是正常人拥有的武力值吗? 云卿震惊的看着阎锋随意那样踹开了大门,他似乎并不是很在意里面的情况,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取出了一支烟,点燃了香烟,香烟的味道在众人的面前飘散开来,大门被踢碎了,破败的躺在了地面上,最先回过神来的反而是那个导游,导游立刻对着阎锋说了句谢谢然后就进去了。 到了这时候旅行团的人隐隐约约也注意到了状况的异常,一个一个都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导游出来,阎锋咬着烟嘴,懒散的看了一眼镇长。 镇长立刻摆开一个笑容:“哎呀,你看你这,人家宋小姐好好的找了个男人怎么就非要让他回来呢?况且刚刚那个男人不是还一脸开心的样子吗?这不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吗?你们现在把人宋小姐家的门给踢碎了,那可是要赔的,你们现在还没有工作,又没有钱,一上来就整这么大幺蛾子。” “那个,镇长。”突然从房间里冒出来了一个脑袋,云卿居然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进了门去了,“这里真的是宋小姐的家吗?” “那可不?你们不是亲眼看到宋小姐了吗?” 云卿进了门,他就只有胆子大这么一个优点了,做啥事儿都喜欢冲在第一位,在阎锋踢了门后就跟着导游的后面进入到了房间里面。 然而这里面和他所想象的女子的家里完全不一样,虽然这个的地方在外面看着很大,可是实际上进来之后一楼的面积不足五十平,加上二楼的面积还不过百平,位置极其狭小,中间的楼梯还占据了很大的距离,楼梯的正上方就是宋小姐的闺房,那楼梯显然是已经老化的木质楼梯,踩上去都是咯吱咯吱的声音,二楼此时门窗紧闭,黑漆漆的室内要适应好一会儿才能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一张桌子,一个椅子,一张床,到处都是看着十分朴素的摆设,并且就仅仅只是一个人的居住环境,而且空气中还弥漫着腐朽的味道,里面的床上看起来虽然是用着比较好的布料可是明显感觉到上面脏兮兮的,实在是不像一个绝色美女所居住的环境。 可是镇长却说这里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布衣镇到底穷苦到什么程度可见一斑,而且他记得当时在抛绣球的时候主持的山羊胡子一开始还以为是那女子的长辈,可是这房间中可没有看到任何可以居住下另外一个人的地方。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其中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 “人呢?”导游急坏了,翻来覆去的跑上跑下,“怎么没了呢?不是刚刚还进去的吗?我看了其他地方明明都没有门的啊?那个胡子男人呢?那个漂亮女人呢?都去哪儿去了?” 云卿别说是看到那两个人了,现在在地面上所看到的地方可不仅仅是的所谓的有人了,这里到处都是灰尘在踢了门之后空气中还漂浮着很明显的浮尘,这里根本就是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居住过了,地面上甚至连个脚印都没有,有的只是他和导游进入之后看到的两串脚印。 “当然是要藏起来了啊?你们这么风风火火的进去要人 ,那宋家小姐好不容易有了夫君怎么可能就给你们啊?走了走了,可别闹了,在我们布衣镇那可都是要干活的,你们迁徙到了这里,可不是让你们光让你们吃饭,不干活啊?如果日子久了,你们都没人干活,那可是要轰出去的!” 导游立刻上前抓住了镇长的衣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根本就不是布衣镇,布衣镇可没这么破旧。” 云卿十分能理解现在导游的心情,记得自己上一次第一次进巢如果不是因为有秦疏朗这么一个人带着恐怕他也是两眼一抹黑。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你再这么下去可是要让你出去的,我们布衣镇可不收野蛮人。”镇长伸手就扯开导游的衣服。 “我们走,我们出去。”导游看着身后一大堆一脸疑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游客,她带着人进来就得肩负起这些人的生命重则,突然云卿上前去抓住了导游的手臂。 “可以,听我说话吗?”云卿注意到了,这一次并没有和唐辉一样的人去做新手解说,或者说在旁边三三两两冷眼看向这边的可能是老人的人正在看着这一群新手去踩雷,云卿到底还是看不下去了。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如果你信我的话,你现在先听我的话好吗?之后的事情我一定会好好和你解释的。”云卿并不希望有人被当做没有用的人被抛弃,如果能出去,大家一起出去不是更好吗。 云卿偷偷的在心里对着导游默默的念共情,希望她不要在这个时候就拆台。 云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阎锋,阎锋的面容隐藏在徐徐飘散的烟气之后,他的眸子冷冷淡淡的看向云卿,似乎是i根本不在意他做什么。 “好。”导游满眼的恐慌,但是似乎是在他念过共情之后她显然安稳了不少,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安抚一下旅游团的情绪,然后跟着镇长走,他要带我们去的地方应该是晚上歇脚的地方。” “可是我这是一日团并没有预定酒店。” “那我这么和你说吧。”云卿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再次共情,“如果你不照做的话很可能大家就会死,不出所料的话,明天应该就能看到的今天消失的那个啤酒肚大叔的尸体了。” 导游的瞳孔骤然缩紧,手指狠狠的掐入了云卿的手臂之内:“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想知道那你先听我的好吗?至少先不要让镇长等急了,如果没能找到晚上可以休息的地方,一直在外面很危险。”云卿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你也不希望你带的团出事不是吗?” 导游神情恍惚的点点头,云卿也眼神复杂的看向了旅游团内,这里面肯定有一个人是曾经的入巢者,可是他看不出来到底是谁。 “这里就是你们今晚要住的地方啦,条件是简陋了点,也不是久住,等你们找到工作啦,自然就搬出去了。” 镇长带他们到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筒子楼的地点,只有一层,呈现圆形,看起来极其破旧,整个院落基本上都是用木料制作的,看起来并不保暖,好在景区所在地不下雪,冬日也稳定在零上,应该不会太难以度过。 “我们布衣镇穷,缺人,大家精气神看着都好,肯定很适合干活,干的活多了,吃的就多,我们这儿啊,只提供七天的食物,若是时间久了你们没找到工作,那可就得自己想办法啦。”镇长笑眯眯的伸手盘了盘圆滚滚的肚皮,一边笑着一边离开了院落,声音在远处还能听到,“看到年轻人精力旺盛,真好,真好啊!” 云卿注意到镇长一离开已经有部分偷偷跟在周围一言不发的人出门去了,云卿猜测是不是这些就是所谓的老人正在出去找线索了,现在留下来的人应该都是一头雾水。 此时导游迷惑的目光则求救般的看向了云卿,云卿没想到自己只经历过一个巢就要开始做所谓的老人了,只能硬着头皮上:“那个,大家不知道有没有看过寂静岭这个电影……” “不可能吧,你在开玩笑吧?”导游满脸的震惊和疑惑。 云卿虽然有好心,却实在是连自保都困难:“那个,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么多,其他的事情得自己去想办法。” “你别走。”导游立刻拉住了云卿。 “我真的没办法帮你们,我这也是第二次进来,上次是因为有人带着我我才能顺利出去的,我现在连自保都困难实在是没办法帮你们,抱歉。”云卿说的都是真话,再加上心里不断的念共情,对方终于还是放了手,但是云卿在离开的时候分明感受到自己的背后对方那双依依不舍的双眼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要是说自己一个人,云卿是真的怕的,阎锋的突然出现简直就是云卿的另一道护身符,莫名的他就对的那个叫做殊奕的人的标志非常的有亲切感,只要看到了就会安心,可能是因为秦疏朗的缘故?秦哥真的非常的靠谱啊! 阎锋垂眸看着站在他面前却比他矮了一个头的云卿,云卿的微微仰着头,不得不说这阎锋的身高真的有能被叫叔叔的资本,如果叫叔叔怎么说都四十多岁了吧,这么雄伟的身材应该是经常锻炼吧。 阎锋看了云卿很久,云卿莫名的一头冷汗,怎么了?他是做了什么不能做的事情了吗?难道说刚刚自己去充当解说员让他不高兴了?心中偷偷念共情,您至少说个所以然来啊? 一口烟气突然吐到了他的脸上,云卿本来以为会很呛人,却意外烟味并不难受,这难道是非常昂贵的烟吗? “抽吗?”阎锋突然说道。 “不抽,我不抽烟。” 阎锋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的懒散,他斜靠在墙壁上,很久之后才说了第二句话:“是谁告诉你,明天能看到尸体的?” “啊?”云卿愣住了,“我上一个巢,就是这样的,第二天可以看到尸体,等下。” 云卿突然想起来好像之前也有白天直接看到尸体的情况,并不是要到第二天才能看到…… “那!”云卿骤然瞪大了双眼,他突然想起来似乎一开始阎锋就没有进入到房子里面去,“阎叔你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阎锋懒洋洋的吐出一口烟,似乎也不想多说什么,低哑的嗓音透着疲惫:“自己想办法。” 说着阎锋就站起身离开,云卿发现阎锋虽然身材高大,但是身姿看起来却颇为颓靡,他微微佝偻着身躯,双目无神说话都有气无力,难道是有什么疾病吗? 可是既然阎锋这么说了,云卿也不好再跟着,决定再回去宋家小姐的房子看看。 倒在地上的门板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云卿在之前已经进去过看的清清楚楚,里面的确是什么都没有,他站在阎锋一开始所站着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当时阎锋在看什么?云卿看着高处,突然仿佛反应出来什么,进入了房子中找了一个小凳子拖出来,他和阎锋如果没有能力上的差距,那他的差距应该就是身高了,阎锋的身高大概是…… 站上了板凳,云卿稍微弯下了双腿,尽可能的接近的阎锋的身高,抬眼的瞬间突然看到了一双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双眼正在直勾勾的看着他,倒抽一口冷气脚下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面上。 信徒(四) 云卿坐在地面上 ,实在是被突然看到的东西吓了个激灵,因为角度和光线的眼前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很清楚,但是站在和阎锋的角度和高度大概是刚好在因为视野的缘故所以非常的明显。 这整个房子其实就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图,并不是在墙面上挂了某一副画卷 ,画卷上有一个非常美丽的美人图,而是说这整个房子都有一个相当鲜明的构造,在云卿看到那一双眼睛之所以被吓了一跳的的原因是,那双眼睛真的很大,但是也只是骤然看过去才认为是双眼,实际上在坐下来之后他看到那双眼睛,其实是两个白色的门廊装饰物。 那装饰物中黑外白,颜色分明,让云卿不自觉的想到宋家小姐那双黑白分明非常艳丽的双眼,如果不是因为突然间的眼神错觉他也不会发现这个事情。 整个小二楼其实相较于占地面积算的上是窈窕,其实整个楼层很好看,我云卿忍不住想起镇长所说的话,说这里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周围的确是很低矮的平房,一个一个看起来都是低矮丑陋,这栋房子本能的给人的感官上就是好看,更是因为旁边的房子所衬托的缘故。 他明明进入了房子却到处都看不到那个漂亮的大美人和山羊胡,那个美人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和他现在此时正视整个房子的全貌一样的感觉。 是他的错觉吗? “你在找什么?”突然从身后传来了女声,云卿浑身一个激灵猛然回过头去,看到的是站在他身边的女导游。 “我想找一找线索。”云卿看到是女导游才安心下来,“上一个巢的朋友告诉我说,每一个巢内死去的尸体都会给我们一个很明显的出巢的线索,因为现在两眼一抹黑,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啤酒肚男的尸体,你呢?你怎么不带团了?” “他们和我吵起来了。”女导游狼狈的看向了一旁的方向,云卿知道大概是因为自己给那些人解释的现在的情况才导致的吵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巢内是可以带人进来的,你们的旅游团内很可能有一个暗藏的老人。”云卿说着说着抓了抓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也很可能是我想多了。” “有什么线索吗?”女导游弯下腰来看着云卿。 云卿有些尴尬的揉了揉屁股,站起身来:“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线索,你当时在看到那个宋家小姐的时候,觉得好看吗?” “好看。” “就算是女人看女人也会觉得好看吗?” “当然,女人看女人才更多的是对美的欣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仙气飘飘的女人,我做导游这么长时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没有一个能和她一样的。” “明明没有看到脸?” “恩,美人在骨不在皮,虽然没看到她的脸长什么样,但是那身段和那双眼睛实在是好看。”女导游叹了口气,“只是果然这样的人只有这种地方才能看得到吧。” 云卿想了想,说:“刚刚阎叔有提示我已经找到啤酒肚男的尸体了,我们不然再重新找一下?” 女导游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小二楼,最后点了点头。 两个人重新进入了小楼之中仔细寻找,可云卿想的却是一直都站在外面根本就没有进来过的阎锋,阎锋自始至终都看的是外面而不是里面,可能看的是一个整体。 云卿再一次退出了门外重新看向那双‘眼睛’。 “怎么了?” “你出来看看?从这个角度看那两个装饰品像不像人的眼睛?” 女导游跟了出来,按照云卿的提示去看向那面的方向,瞪大了眼睛:“像,很像,不仅仅像,你不觉得中间那个楼梯看起来就像是鼻子吗?门就是嘴?” 这时候两人却恍然所觉,整座楼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的模样,他和女导游的看法达成了一致,这个楼很漂亮。 “不会吧。”云卿和女导游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 “话说,一般女人结婚,都在想什么?”云卿问道。 “成家,有一个依靠吧,避风港什么的。” “或者……人生的支柱?” 云卿的说法也点醒了女导游,两个人一起看向了在楼中间的那一根立柱,立柱其实相比较房子的他处看起来略新,一开始他们只是把这个立柱当做的房子的承重柱,没有过多的思考,现在两人围绕着柱子,却注意到和到处都落满灰尘的地面不同,这根立柱上显然没有吸附过多的灰尘,颜色偏向灰色,和啤酒肚男人所穿着的外套一模一样。 “不然,我们把这根柱子砍掉试试看?” 云卿被女导游大胆的提议吓了一跳,立刻说:“这你不确定一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人?是不是还活着?” “肯定死了,如果还活着听到我们的声音会半点动静都没有?”女导游看了看四周,“这个房子里就没有什么斧头菜刀之类的东西吗?” “指甲刀就好了吧?”云卿说道。 “用指甲刀砍柱子?”女导游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我们要确认的仅仅只是这个柱子有没有可能藏着啤酒肚男的尸体,这个柱子的直径,也就和男人的直径差不多吧,只要破开口子,多开几个地方,或者说直接从上到下来一个划痕,也许就能看到里面是不是有血肉了。” 但是基本上云卿确定那尸体应该就在这里了,阎锋从头到尾都没有进来过,仅仅是站在外面就已经确定了他想要的信息,否则不至于根本不来这里,况且他推测的几个老人似乎也没有特别要过来的意思,真正不确定的,其实就只有他了。 “你说得对。”女导游从口袋中掏出了钥匙扣,上面还拴着一个小刀,云卿则是拿出了自己指甲刀,用尖锐的尖端承重柱上刻下印痕。 突然女导游说道:“有,有血。” 云卿立刻到了女导游的旁边,柱子上被她用小刀扎了不少的口子,在承重柱的中断处扎进去的破口处黑红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出来,和人生前会源源不断的流出来的血液不同,此时的血液似乎只是顺着重力刚好流出来了部分而已。 女导游终于忍耐不住哭了出来。 云卿的心情也不好受,他实在是没有安慰别人的能力,只能傻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女导游似乎真的是害怕了,刚刚那故作的强硬终于还是泄洪一般的汹涌而来。 在哭泣之后云卿见到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了卫生纸狠狠的擤了擤鼻涕,重新站起来,红着眼眶看着云卿:“我们接下来能做点什么?” “……你没事了吗?” “恩。”虽然声音依旧闷闷的,可女导游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我叫于紫燕 ,你可以叫我紫燕,你叫做云卿,对吗?我可以跟着你吗?” 云卿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自己马上就要当别人的辅导者了。 “我可能不是很靠谱。”云卿尴尬的揉了揉头发,“毕竟我也是半个新手。” “没关系,我只是不想一个人。” 云卿看着于紫燕,最终点了头。 “你是导游,对这里应该很熟悉吧?”云卿和于紫燕正在调查整个布衣镇的环境,但是云卿所有的资料都只是网络上随便查出来的东西,必然比不过导游。 “熟悉是熟悉,可是没有什么特别好介绍的,这里原本其实就只是个贫民窟,因为没钱改造所以才会一直保留着古老的建筑,破了就修理修理继续用 ,至于网上流传的那些什么故事啊都是人编出来的,还有那些很出名的会让人去看的景点,其实更可笑,只是看起来有点特别的地方然后被随便取了个名字再加上大肆宣传罢了,商家的陷阱就是为了坑外地人的。” 于紫燕的说法让云卿一脸尴尬:“你都不美化一下吗?” “为什么要美化,我们现在要谈的是生命攸关的事情,任何事情都要说明白了才好。”于紫燕说着说着就一脸的怨气,“每次来布衣镇做导游的时候,带他们去一个景点,然后有些聪明点儿的觉得景点可笑在旁边揶揄的嘴脸我到现在想到就脸红,亏我还一本正经的给他们介绍!” 云卿该尴尬的揉了揉脸颊,光是听着,他都已经尴尬到不行了。 “最搞笑的就是那个三人巷,那里面原本是有一口水井,然后村民新打了水井就废弃了,人扩充房子的时候那地方没填就放那儿了,那些游客来了就往里面扔硬币,那可是三座房子的背面围绕起来的地方,按照风水上说那可是背阴之地,在那儿投硬币许愿也不知道是招财呢还是招灾呢,这边儿的村民隔一段时间就清理里面一次,能赚不少钱呢。” 云卿虽然自己也是在景区酒店摆摊,但是对于景区内部的事情知道的真不清楚,听着于紫燕的声音他就忍不住想笑。 “喏,就那儿?你想不想看看去?”于紫燕指着其中一个只容许一人通过的狭小巷子,问着云卿。 信徒(五) 三人巷,因为墙于墙之间的间隔过于窄小只能进一个人,而三家则是围绕着这口井背面建房,所以就导致了围绕着水井产生的三条只能允许一人通过的巷道,因为比较奇特所以才故意取了类似的名字,专门当做一处景点。 “就只是普通的水井吗?”云卿坐在水井旁边,“你有没有觉得奇怪的地方?” “要说奇怪就是说为了方便观察这边基本上都有重新修缮美化,可实际上现在别说是修缮了看着都破破烂烂的,而且在进入的墙面上本来应该镶嵌着三人巷的标牌,现在也没了,现在看起来真的是完全的荒井。” “里面也没有硬币。”云卿探进头去企图能看的更清楚一点,于紫燕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向井内方便的云卿观看,“里面什么都没有,能看到的就是一片黄土,看得出来是干涸了很久,寸草不生。” 云卿爬起来,坐在井边,他原本希望这里能够找到什么线索,显然是失望了。 “我们现在在找什么?” “找核。”云卿解释了下核的概念,“一般来说核都和出巢的线索息息相关,而且也是让我们不断死亡的主要原因。” “为什么核要杀死我们?” “我不知道。”云卿两手一摊耸肩表示无奈,“我这才是进入的第二个巢,第一个带我到这里来的人都过了六个巢了,他也是一头雾水呢。” “感觉带你出巢的那个人很厉害。”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秦哥真的超级棒。”然而这一次云卿却错失了和他人组队的机会,找到了阎锋可阎锋却明显不打算带他,现在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以你对景区的了解,你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被当做核的呢?就是那种,越明显越可疑的东西就是。” “有。”于紫燕思考了下,“我带你去。” 于紫燕带云卿到达的地方所在之地非常的偏僻,甚至都远离了布衣镇,他们所处之地已经是在布衣镇外的树林之中,四处看不到什么异常。 “真的没问题吗?如果离开了布衣镇的范围我们很可能会当场死亡的?”云卿的脚步慢了下来,越发的开始心中怀疑,都说导游才是真正带领团队的人,有没有可能于紫燕就是将五十人带进来送死的那个老人,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欺骗自己现在实际上是要让他去踩雷…… “到了。”于紫燕打断了云卿的胡思乱想,伸出手指向了前方的空地,“那儿。” 云卿这时候才看过去,于紫燕所指的地方是一片空地,空地的前方有一颗巨大的槐树,那明显区别于周围树木的巨大槐树拥有着极粗的直径和繁茂的叶片,看起来就像是在动画片里看到的用来衬托男女主角情谊的树木一样。 “的确是一个可以值得怀疑的地方。”云卿不得不赞叹这棵树的壮观,“这棵树看起来相当的的有历史。” “不是,这事儿没在网上宣传,你们可能不知道。”于紫燕踩了踩地面,“这儿是乱葬岗,布衣镇虽然贫穷,可是也自成一体,墓地一共有两处,一处是用来埋葬的普通镇民的墓地,乱葬岗则是专门用来丢弃外来不明人士和犯罪者的地方,算是动用私刑的一种吧,槐树至阴,镇民很信奉将有罪之人抛尸在这里会让他们受到刑法,等到偿还完罪孽之后才可以升天。” 云卿听的目瞪口呆。 “你不是说你上一个巢是有关顺着阳光升天的事儿吗?所以我在想会不会和这里有关系。” 于紫燕的思考的确是有这种可能,巨大的槐树在寂静的蓝天之下张牙舞爪。 云卿双手合十心中默念:不是有意打扰还望海涵,共情共情共情。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的不想见到鬼啊!” “会有鬼吗?”于紫燕问道。 “据说有,就是我没见过。” 见到云卿这么做,于紫燕也思考了下,跟着一起祭奠。 看着于紫燕的模样,云卿自我反省,他估计是因为听秦疏朗的话结果疑神疑鬼了,他这个人果然不太适合怀疑别人。 虽然看到了这一刻巨大的槐树,可槐树实在是够不上作为核的标准。 “不然去重九楼看看?”于紫燕提议道,“看得到吗?就是那一座最高的高塔,里面一共有九层,从那里应该可以俯览整个布衣镇。” “布衣镇这样的地方居然还能有这样的高塔。”云卿抬起头就可以看到那一座鹤立鸡群的高塔。 “一开始是某教传播到这里之后建成的,可是因为布衣镇实在是太过贫穷香火不足,再加上大家都顾着自己的小家都忙不过来更别说信教了,就逐渐废弃了,而且别看建的高,里面其实非常的狭窄,而且基本上没有装修,只不过是外面看起来宏伟,我带的游客团里总有人在上那座高塔的时候恶心吐了的。” 云卿觉得同样是对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了解的人,他连一个酒店都没摸清楚,于紫燕就能各种头头是道的讲述这些不同的事,果然人和人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吧,他当时给秦疏朗似乎就没有给过什么好的建议。 果然高塔就如同于紫燕所说,里面极其狭窄,在云卿和于紫燕想要进去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传来了一声语调怪异的询问:“你们是这里的信徒吗?” 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容貌,棕发碧眼,标准的国外样貌,那只是个少年,云卿记得少年在之前抛绣球的时候,就出现过一次,只是立刻就消失了。 “是你!”云卿很惊喜。 “是你。”少年似乎也认出了云卿,“你来这里做什么?” 偌大的布衣镇云卿只见过两个土著,一个是镇长,另外一个就是眼前的少年,少年年岁不大,样貌普通,浓眉高鼻,脸上有着明显的雀斑,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看起来宛若一个牧师。 “我们想上去看看,不可以吗?”云卿问道。 “你们是信奉这里的神吗?”少年问道。 “抱歉,我没有信仰。”云卿如实说道。 “没有信仰之人不会得到神的眷顾,你们若是不信神就不要随意进入神的领域,心不诚之人会亵渎神,神会降下责罚,我是为你们好,不要靠近那里。”少年挺直了腰背,故作老成的说道,然而目光放在了云卿身上,“可是你很奇怪……” “我怎么了?”云卿疑惑的歪着脑袋。 “你明明并非信神之人,却偏偏有神的眷顾,这不合常理。”少年想了想,最终仿佛找到了答案一般,“我明白了,你虽然不信神,可你心中定然敬神,神的光芒照耀众人,必定也会给予对神有崇敬之心的人,你很幸运,得到了神的眷顾。” 云卿听的一头雾水:“你是什么教的?基督?” “我是天空教的教徒,是一位传教士,我来到这里是希望能够传播我教的教义,将天空神的光辉普照这片贫瘠的土地,让这里得到救赎。” “我可以问一下当时抛绣球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吗?” “这里的人没有信仰。”少年原本明媚的表情此时暗淡了下来,“我是传教士,是天空神的表率,神接纳世人,可世人却未必接纳神,他们拒绝并排斥我,拒绝天空神的恩赐,但是这里被诅咒了,在这里的人都会死去,我希望能够拯救众人,所以一直不曾离开。” “这里被诅咒了?”云卿和于紫燕对视一眼,于紫燕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这么下去,你们都会死。”少年朝着云卿伸出了手,“但是天空神可以拯救你们,现在一切还来得及,我希望能够解救你们,请相信我。” 这…… 强行入教? 若是说进入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不能确认的事情,莫过这个少年的出现,镇长的要求是“找到工作”,少年的要求则是“进入教会”。 “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云卿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我希望能够以更洁净的心灵和诚挚的内心,去思考这个严肃又认真的抉择。” “好。”少年的眼中全部都是欣慰,“你被天空神所眷顾,天空神是偏爱你的,你定然会成为一位出色的信徒。” 少年说完后转身离开,云卿和于紫燕同时松了口气。 “这个人怎么怪怪的?”于紫燕问道。 “他不让我进楼。”云卿抬起头,“你也别进了,你这两天先看看‘找活计’是怎么回事,至于楼里……” 云卿之前没有注意,可是在和少年谈话的时候,一阵熟悉的香味钻入了鼻端,那是阎锋的烟的气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重九楼的门口,果不其然从阴影中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阎锋懒散的半眯着双眼,突出一口烟气。 他现在不可以进去。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自从进入到布衣镇后,他们的选择会让他们的成分发生变化。 “阎叔,我们现在可以合作了吗?”云卿抬起头,对上了阎锋的双眼。 信徒(六) 夕阳西下,整个布衣镇都笼罩在橘色的霞光之中,云卿焦急的奔跑,想要在天黑之前找到的棕发碧眼的少年。 他们在之后见到了阎锋,并且阎锋这一次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阎锋进入了重九楼,里面共九层并且每一层都有一座神像,在上到第九层之后阎锋在墙壁上找到了他的名字,可以看得出来是刚刚刻上去的,刻痕还非常的新,恐怕是如果深入到重九楼就会自动被承认为重九楼的信徒。 阎锋激活了重九楼信徒的身份,这也就证明在布衣镇是可以进入不同的阶层的,云卿思考可能镇长所谓的‘找到活计’的意思其实是找到他们在布衣镇的身份,但是这个身份之中也有并不那么和善的。 之前的啤酒肚男就是很好的例子,恐怕他已经找到了自己在布衣镇的身份‘宋家小姐的丈夫’,在进入了宋家小姐的宅邸之后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顶梁柱。 云卿复述了少年的话,阎锋当即思考了很久,“你们见过镇民吗?” 于紫燕反而先接了话头:“整个镇内除了镇长之外没有见到过任何的镇民,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这里的镇民其实就是这些建筑呢?之前宋家小姐应该也属于镇民,啤酒肚和宋家小姐成亲也会变成镇民,他最后变成了柱子,是不是说如果找到的活是镇民就会变成建筑?” 阎锋吐出一口烟气:“有趣的想法。” “那少年说的神的眷顾会不会就是可以找到‘活计’又可以避免变成‘镇民’的方法?”云卿也说道,“阎叔现在投靠了重九楼,也算是有了神的眷顾,所以现在阎叔还好好的。” 云卿说话的时候注意到阎锋一直看着他,对方的目光深沉,天生都要比任何人都要浓黑的发色让阎锋整个人看起来过分的压抑,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有云卿读不懂的情绪。 最后他们的决定就是阎锋留在重九楼,于紫燕回到镇长准备的临时居所,而云卿则是去找碧眼少年进入天空教。 “神会指引你所在的方向。”少年的声音突然在云卿的耳边响起,云卿猛然回头,看到那棕发碧眼的少年此时站在阴影之中,满天的橘色阳光未曾能够照耀到少年半分。 “你在这儿啊?说什么神不神的,你不出声我就和你擦肩而过了。”云卿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满脸都是开心能够在天黑之前找到少年。 少年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下,幽深的如同猫儿一样的双眼抬眼凝视了云卿一眼:“你确定要接受天空神的恩赐了吗?” “是的,我接受了。” “天空神会庇佑你的。”少年的声线略微带起一丝微妙的上扬的尾音,甚至两个小碎步上前,扯过了云卿的领子,在云卿顺着他的力道弯下腰来之后突兀的在他脑门上啵了一口,把云卿给亲懵了。 “这……这是啥意思啊?”云卿傻了。 “是天空神的赐福,在经过今晚之后,你才能够真正成为天空神的信徒,你将接受神祗,成为神的□□,传播神的旨意,将神的福音带给众人。”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贴在云卿的额头之上,云卿瞬间感觉到脑海中混沌一片,身体不受控制的虚软下来,最后他躺倒在地面上,眼前最后的光景是那一瞬碧绿幽深的眼睛。 云卿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冰凉僵硬,他想要行动,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呈现大字形束缚在冰凉的物体上,依稀能够在黑暗中感觉到那应该是一座石台,双眼是被黑色的布蒙上了,通过布料能够隐约看到的周围的光,影影绰绰的。 心脏剧烈的跳动,试探的吼了一句‘有人吗’,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答,那声音回荡几层,能判断出来他应该在一个极其空旷的大厅之内,这样四肢展开任人宰割的姿态实在是让人没有安全感。 “不要害怕,不要抵抗,天空神将降福在你的身上。”终于云卿听到了少年的声音,但是这丝毫没有让云卿安心下来,相反还有种极其恐怖的感觉,有什么东西,现在正躺在他的身边!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强烈,近乎于是直觉,有东西,一定有东西,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善物! 共情…… 共情共情共情共情…… 终于在不久之后他听到了少年一声叹息:“不要抵抗,天空神需要你全身心的臣服。” 一个神明为什么要让别人臣服啊?!这还是不是不太对啊? “那个,看不到东西,我很没有安全感,所以就没办法放松,打个商量,不然就先解了眼罩呗?” 真是要哭死了,为啥阎锋一进入到重九楼就自动录入名字了,他这边儿还要遭受这种罪?!虽然一开始就和于紫燕说好了如果第二天没找到他一定要寻找他的尸体,他会尽可能的留下来足够的线索,可是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别说线索了他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还不明白呢。 共情啊!上一个巢内的苏娟都可以共情你也可以的! “好,这是天空神给予你的特权。”终于听到少年松口了,云卿大喜过望,被解开的时候他奋力的眨了眨眼,然而却差点没背过气去,这少年居然带着一张白色的骷髅面具,绿油油的光从骷髅的倆窟窿眼里出来云卿就差没当场死亡了。 云卿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看起来是一座山洞之内,四周点燃着火把,四处都透露出贫穷,和重九楼完全是两个区别,他所躺着的的确是一座石台。 云卿的眼角闪过一抹淡淡的棕色,下意识的扭头。 棕色的柔软长发根根分明,看起来几乎是一碰即碎,长发之下居然是一座已经完全腐败成为黄色的骷髅……不,干尸! 一口气堵在喉咙里,短暂的忘记了思考。 干尸的皮肉还能看得出来纹理,嘴唇已经腐败凹陷,露出里面的泛黄的牙齿,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带着一顶圆形的帽子,身上能看得出来穿着一身和少年相似的长袍笼罩住干枯的身体,身高并不高,像是只有孩童大小。 和干尸同床,云卿觉得自己能背过气去,为什么要这么凶残,是他哪里做错了吗? “同学、同伴哦不怎么称呼……”云卿吓的声儿都在颤抖,不敢再看僵尸,他怕看着看着自己活气度过去了那干尸能起尸了。 “我叫简,同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云卿,很高兴认识你哈,那啥,我旁边这位怎么称呼?” “他就是天空神,我们的信仰。”少年绕过云卿的旁边,走到了干尸的脚下,弯下腰来在干尸的脚背上亲吻。 云卿希望当场去世。 “那啥,神不应该是高高在上,供人仰望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呃,亲民的神。”疯狂共情,这他不行,他顶不来,他受不住啊! “天空神是不会抛下他的子民单独留在人间的。 ”少年带着骷髅面具,站在了云卿的不远处,高高的举起双手,然后来了一个五体投地跪拜额,“您最忠实的信徒简为您精心挑选了新的信徒,他为人高尚,受人尊崇,愿为天空教贡献□□灵魂。” 什么?他没有!他胡说!你乱讲! 然而现实并没有听到云卿的召唤,在寂静的石洞之内突然一阵风袭来熄灭了熊熊燃烧的火把,只剩下烧红的木头散发着暗淡微弱的红光,耳边出现咯噔咯噔的骨头碰撞的清脆之声,云卿脑袋一懵,完全无法思考。 仿若干燥粗糙的纸张相互摩擦,脸颊处有被什么柔软的类似于发丝的东西骚动过,云卿瞪大了眼睛,在微弱的红光之下,看到了一张全然只剩下骷髅和干皮的脸。 云卿受到刺激太过,大脑当机,当即晕了过去。 晕之前还想到,希望于紫燕来收拾自己的尸体的时候,没有发现他是被吓死的。 云卿再次醒来之时,他躺在白天于紫燕带来的乱葬岗的槐树之下,眼前一片耀眼的阳光,迷惘了片刻迅速坐起身,下意识的回头看看自己起身的时候身体有没有跟上,掐了掐□□还会疼,一瞬间喜极而泣。 他真的以为要完蛋了。 那一瞬间都给小时哥哥道歉过至少十遍了。 巢什么的真的不是他这种胆小的人玩儿的啊。 昨晚仿佛做梦一般,云卿揉了揉手脚,手腕和脚腕之上能看到清晰的被束缚过的痕迹,想到最后那干尸起尸最后爬到他身上那一幕,身体本能的打了一个激烈的寒颤,从头凉到脚。 他还是头一回知道,神也可以这么可怕。 他莫不是信了什么□□吧?他是不是选错了?应该和阎锋一起选重九楼的。 云卿一边想着一边重新回到了城镇,想要回到暂居地,却看到了镇长。 “镇长……” 云卿招呼还没打完,镇长却突然一脸怒容指着云卿大吼:“杀了他!” 全文完结章 《我复活的大佬太凶了[无限]》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