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一等宦妻》 第1章 001:八面玲珑 广告公司从不缺乏擅长写广告的人才,更不缺爱八卦的八婆。这帮子人才,即便只是捕风捉影的事,都能被她们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亲眼看到。 下午一点半,过了午餐后的休息时间,cj广告公司灯光明亮的洗手间里,女职员们洗手的洗手,顺手拿起小包包里的化妆品补妆。 “你知道吗?苏棋又要去参加酒会,据说主办方是云瑞集团的ceo,是新贵呢。”外貌清秀的女人一边刷着犹如蜘蛛一般的睫毛,刻意扬高声调。 旁边画着浓妆的女人附和,“新贵?我怎么记得是秃头肥肚粗大腿,长得跟蛤蟆样的那个?” 清秀的女人娇嗔一声,“可不就是那个嘛?” “拜托,人家有老婆的好不好!”刚走进来的波霸女人一撩长长的波浪长发,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 画着浓妆的女人道,“哪个男的不馋嘴?”说罢,又神秘兮兮的道,“你们知道吗?公司很多人都说,苏棋这一才刚毕业两年多的大学生之所以爬得这么快,都是陪客户,陪睡来的。” 波霸女人捂嘴娇笑,“呵呵,那蛤蟆她也能睡得下去,口味不一般的重啊!” 画着浓妆的女人一摆手,故意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也许是人不可貌相,人家器大活好呢!” 三女笑成一团,就在这时候,卫生间的其中一间的门打开来。三个乐不可支的女人回头,还以为多了一个八卦的同事,却在看见出来的人时,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却在下一秒都挺直了腰背,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却是无比鄙夷那种。 苏棋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了,从最开始的委屈得躲在卫生间里哭,到后来的麻木,现在她只觉得好笑。一帮子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货色,除了能碎嘴,还能干什么大事? 以往她是懒,才不想跟她们计较,但不发作她们就当她好欺负吗? 方青、于芳、唐蜜! 苏棋心中怒火腾腾,脸上笑容却如花开一般灿烂,她走过去,目光落在最先开口的方青身上,上下打量一眼,“方青,身高158cm,罩杯32a、腰围50。9、臀围72。1,一副搓衣板身材,整个身体贴在墙上胸前平坦得只跟放了两颗红枣样。就你这样的,先去医院缺哪补哪再回来说长道短吧,拜托了!” 看都没看方青那要哭的脸色,她目光下移,于芳下意识抬头挺胸,却换来方棋嗤笑一声,“长得就一车祸现场样,还每天涂化妆品跟涂墙一样的勤劳。我说于芳,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我真想知道,你妈当初生你的时候是不是错把胎儿扔了,把胎盘给养大才成你这么个货色啊?” 她冷眼下瞟,唐蜜眼见两个同事都吃了亏,见苏棋就要冲着自己来,就想开口。 只是,她快不过苏棋。 “唐蜜,人说胸大无脑,我真心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苏棋双臂环胸,轻蔑朝着唐蜜的胸看上一眼,“全公司上下,除了你,还真没一个是靠睡睡过来的。不是我说你,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一个没半点才能的人,除了一张脸和这肉弹身材,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每天走出办公室拽得跟王八样儿,看到boss就跟发了春的猫样,一上班跟死尸样儿,不是前部长担心你发和一干男同事的‘某门照’,你以为他还会把你留在公司权当美化环境?” 一番话说话,她才懒得看三个女人的铁青的脸,按压水龙头洗了手,扯过几张手纸,拉开门施施然出去了。 三女无不愤怒,却没一人敢追上去。无它,人事部那苏棋资料上写着呢,人是跆拳道黑带,随便撂个大男人轻松得跟包饺子似的,她们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外,啥都干不了! “棋姐,你太帅了!”才回到办公室,一双星星眼伴随着带着强烈感叹声出现,小助理抱着文件,小脸上写满了崇拜。 “偷听的孩子长不高。”苏棋接过文件翻阅,小助理名义上是工读生,其实是大boss家的小皇女,从高一起就在这打暑假工,比她还早进来一年,现在念大一经管系,今年十八岁了。是这间公司里除了各级主管之外,和她最能聊得来,还有共同爱好的人——她们都是耽美大神的忠实拥趸者,尤爱gv。 小助理撅嘴,“我这不是从老爸那里知道你要升职的消息特地来恭喜你的吗?谁知道她们会在那里说那些话啊?”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 苏棋对待每一个单子都是那么认真,为了能拿下广告,曾走访调查走到脚都起泡,在大街上晕倒,还数次因为营养不良而去医院报到。就这么一个坚强的好女孩,竟然被人家那样说,简直是太可恶了! “哼,那些多嘴的货,我衷心的祝愿她们以后嫁的男人非攻即受,一辈子只能靠左右手手指和电动货!”小助理恶狠狠的道。 “咳咳。”苏棋放下手上文件,很认真的道,“你这妹纸,说话怎么这么不好听呢?” 小助理猛地睁大眼睛,“难道我错了?” “当然错了。”苏棋在小助理大受打击的注视下伸出右手比出剪刀手势,“她们的老公绝对全都是受,还是万年无节操年上受,永垂不朽,噢耶。” 小助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棋姐你太没节操了。” “节操?”苏棋眨眨眼睛,“不是昨儿晚上被你当夜宵吃了么?” 小助理甜美的笑容僵在脸上,顿时风中凌乱。 “乖妹纸,姐还忙,迟点过来调教你。”苏棋站起身来,笑眯眯拍了拍小助理的头,踩着二十公分的高跟鞋款款走出办公室。 …… 宴会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笑声一片。 “来来,敬我们的大贵人苏小姐。”云瑞ceo杨保端起高脚杯,和手底下的重要员工一起给苏棋敬酒,在暗地里的一只肥爪却是悄悄的向苏棋雪白的大腿爬去。 今夜的苏棋是一身标准的ol装扮,清丽的裸妆将那一张秀丽的面庞的优点展示得淋漓尽致,她面颊边有两个酒窝,笑起来眉眼弯弯笑靥如花,难以言喻的清纯可人。 “杨总过奖了。”苏棋说着话的时候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见不对没有惊慌,不动声色避开杨保的手,笑道,“此次合作能这么顺利,都是承蒙杨总和杨夫人看得起。以前都只听说说杨夫人是女中豪杰,真正合作了才知道此言不虚,我从这案子里学到很多,受益匪浅啊!” 商业圈里谁不知道云瑞之所以有现在的规模大半全靠杨夫人?云瑞的天下杨夫人能顶半边天,当年他们也曾是恩爱夫妻,只是应了那句老话‘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一年内,一向本分的杨保也开始传出花边新闻。前几天才闹了那么一出,当然圈子里养个把三儿不是特别的事,关键是他的这个三儿是有名的交际花,还是一度传出感染艾滋病的人。只要有点消息来源的人都知道这交际花是不能碰的,偏巧这蠢货去碰了,不但碰了还闹了那么大新闻,简直是丢尽了脸面。 这事儿最后还是杨夫人出面解决的,这货竟然还不知悔改,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她一脸天真,对着那已经面露尴尬的杨保问道,“对了,杨夫人呢?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才没能出席?” 杨保额头有冷汗滑下,支吾道,“是……是身体不适。” “啊!”苏棋一脸惊讶,随即在一脸紧张的杨保的注视下关切的道,“杨总,女人生病的时候最脆弱,最爱发脾气了。这样啊,我前儿和杨夫人通过电话,她跟我聊起了cartier一款手表。还说起了当年啊你们恋爱的时候,你整整吃了三个月的泡面才给她买了一款cartier的女表,到现在那手表虽然坏了,但是她现在还收着呢。要不,您看着办?” 杨保也想起来以前的事,肥手悄悄在裤腿上擦了擦,脸上的笑容自然很多,“我老婆常在我耳边夸苏小姐你聪明伶俐,很会为人着想,今儿我算是长见识了,来来,这杯我敬你。” “不胜荣幸。”苏棋与他碰杯,一干二净。 “苏小姐好酒量。”杨保亲自再给她和自己满上,苏棋推辞不过只能端起来。 “这一杯,是恭贺你将升职。”杨保笑容亲切,“你一个小姑娘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坐上cj广告部部长的位子,不一般的厉害啊!来来,我们大家一起敬苏小姐一杯,以后我们公司的广告可都包给你了啊!” “杨总,你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苏棋笑着和他们一一碰杯,喝得干干净净。 宴席上很热闹,在杨保去下一桌后,苏棋起身往卫生间走去,确定周围没什么人之后从小坤包里取出手机,熟练的拨通杨夫人的电话,接通后先打招呼,再进入正题,一副大惊小怪的口气道,“杨夫人啊,刚才我在边儿上听您先生跟人聊天说看上了一款cartier的钻表,两百多万呢!说是要在结婚纪念日那日送给您,我还听他和别人聊起你们以前的故事,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是吗?”电话那头传来哼的声音,却比之先前带了些喜悦在里面。 苏棋一听有戏,故意吊人胃口的道,“还不止这些呢!” “他……他还说了什么?”那边的声音,明显有些紧张起来。 苏棋心里叹息一声,杨夫人属于那种富态型的贵妇人,心性坚韧好强,把生意打理得相当好。却是这样一个女人,老公在外边偷吃,害得她丢了好大的脸。这事要是落在别的太太身上,早就嚷嚷离婚了,但是她却选择了包容,维护家庭。她去过杨夫人的家,装潢十分雅致,一双儿女聪颖伶俐。也许杨夫人之所以还维系这一段婚姻的原因,也包括孩子在内吧! 这些念头转过不过短短一瞬间,丝毫不打扰她甜若蜜的话说出的速度,“他还说现在外边的女孩子啊都是重钱的,哪里像他和您恋爱的时候,只一心想着好好过日子?” 她笑起来,娇声抱怨,“杨夫人,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您说,我是那样的人么,他那可是一边祝福我升职一边说,我脸皮儿薄,哪里受得了?这不,躲到一边儿,跟您告状呢。您可是最公正的,得为我平反啊!” 那边传来杨夫人愉悦的笑声,“行了,小苏,就你嘴儿甜得跟抹了蜜样的。这么对我献殷勤,是不是怕我反悔以后都不把广告给你做啊?” 当然是怕,杨总那么一个不靠谱的,要是杨夫人反悔了,什么都泡汤了。 不然以为她吃饱撑的,没事跑来当人家的婚姻调解员? 苏棋嘴上却煞有介事的辩解,“夫人这话可是冤枉我了……” 说话间,脚往前一迈,高跟鞋正踩上残留着洗手液的地面,倏尔一滑,脑袋最先砸地,头晕目眩中她最后听到了手机重重砸下的声音。 完了! 两眼一抹黑间,她最后想到的就是这俩字。 第2章 002:人间地狱 身体好像坠入了浓浓的黑暗里,一股不知名的力道从背后袭来,整个身体突然仿佛失重一般疾速往下沉,针扎一样的疼痛贯穿头部,带动那一双娥眉紧蹙。躺在刑台下的苍白着脸的人,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督主,小棋子醒了。”尖细的声音道。 “哼,这没用的东西!”冷哼声后,犹如利剑尖端划过铁器的尖锐声音拔高而响亮,“来人,给本座敲一盆碎冰来!” “喳。”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一阵脚步声响起,整齐有素。 世界又恢复了清净。 苏棋鼻翼微动,沉厚的铁锈味和血腥的味道猝不及防间灌入鼻间,游离在清醒之外的神智陡然被拉回,她猛然睁开眼睛。 昏迷太久,火把的光芒于此时的她来说实在太过灼亮,几乎能造成伤害!她反射性的阖上眸子,待终于适应了之后,才缓缓再睁开来。 入目的是高高的墙分上下两层、墙上墙被分隔成多个区域,里面装满了衣衫褴褛的人,仿若囚牢的布置的地盘又闷又热,火把燃烧的毕剥声更让人心头平添几分燥意,苏棋的眉心越发紧蹙了些,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被绑架了? 不然……她明明记得是在酒店的卫生间里昏倒的,怎么一醒就到了这里? 不对! 苏棋猛然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燃烧的火把,喉咙艰难的吞咽一声,几近凝滞的目光犹如慢镜头回放一般转到铁笼子里衣衫褴褛双目无神的一个个人身上,缓缓的凝住。 貌似现代监狱里的罪犯都有统一的狱服,还有编号的吧! 貌似现代监狱的罪犯都是剃光头的吧! 貌似现代监狱的罪犯平日里可以通过手工劳作来消遣时间的吧! 可是这里…… “督主,冰块带来了。” 梦中那尖锐的嗓音响起,苏棋艰难地转头望去,一个身着太监服的人正端着一个盆子,有丝丝白气从那盆子冒出。 那人走到主位下,双膝跪地,将盆子捧高。 苏棋这才看见那高高主位上还坐着一个唇红齿白的人,她正猜测那人是谁时,就见那人翘起兰花指,极具女性化的面孔染上几分薄怒,兰花指朝着苏棋的方向一指,“把那不争气的东西给本座拉起来!” 本座! 这是电视剧里太监的自称有木有! 苏棋犹如晴天霹雳,欲哭无泪,谁来告诉她这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她这是到了哪儿啊?! 只是现在明显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分明惊恐的发现,那兰花指所指的方向是朝……朝她的! 苏棋一个翻滚,跪趴在地上,刚想喊一声求饶,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一个称呼,也没及细想就唤出声来,“爷爷!” 爷爷! 那兰花指的主人一僵,苏棋也是瞬间全身僵硬,一双眼睛豁然睁大,然后迅速低下头来! 一看见衣袍和那明显缩了一号的手,又是一惊! 完了完了! 这情形她再蠢也知道自己很可能魂穿了,但是要不要这么悲剧? 穿越重生文中女主穿越,那都是女人,为嘛她会是男人……更让她欲哭无泪的是,是男人也就算了,为嘛还是被人给切了把的?她是喜欢耽美文没错,可不代表自己想穿越成受啊! 在她陷入天人交战时,一角白色的衣角映入她的眼帘。 苏棋缓缓抬起头来,却惊见一抹黑影当头罩下,耳边一阵劲风刮过,出于习武人的反射,她下意识要躲。但这念头仅是一闪而逝,在她根本都还来不及动作时,那一记狠辣的耳刮子便在她脸上开了花。 “爷爷……”火辣辣的疼痛顿时让半边面庞如同被火灼,眼泪在眼眶打滚,苏棋却咬紧牙关,不肯让自己哭出来。 眼泪刷的流下时,她看清了‘爷爷’的脸。 那张脸是最完美的心型,淡色娥眉,面颊却削瘦,颧骨微凸,唇极薄,尤在抿时不过一线。 男生女相,外柔而内刚,待人定无情。 只是一眼,苏棋就知道不能回嘴,重重一咬唇,“爷爷,孙儿知错了。” 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她虽然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但是凭着这一股子感觉,也能让她放手一搏! 她赌,赌他对这个身体少得可怜的那一点亲情。 那人冷厉的眉眼稍微柔和了一些,伸手,去扯苏棋的手臂。 苏棋手臂一僵,那冰冷的手就好像一条爬上来的毒蛇,她强忍住恶心,借着他的动作站起身来,低下头目不斜视。 “好孩子。”看她情绪这么快就稳定,他脸上微露出一丝笑意来。 “呸!老阉狗养的小阉狗,狗杂种!” 上面却忽然传来人厉声斥骂,一口浓痰直线朝着苏棋二人所站的方向唾来。 苏棋这才发现前面还有一方高台,下一秒她脚下一空,猛地抬头,竟发现自己带到那台上,脚跟落地时手心一凉,低头一看,她悄然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一把匕首! “爷爷!”她猛地抬起头来。 宛若毒蛇般森冷的目光望着她,不带丝毫感情的下令,“杀了他!” 那口气,就跟让她剁一棵白菜一样。 杀人! 苏棋面色瞬间惨白,只感觉手上的匕首瞬间千斤重,颤抖的手,几乎都握它不住。 她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女孩子,除了生物课上解剖过青蛙,连鸡都没杀过一只,现在他让她杀人?! “小棋子!”冷然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锐利! 苏棋身体一颤,古代君主制社会人命如草芥,这牢狱里的人的性命根本是比猪狗都还要轻贱! 学历史时,她最恨就是这一点,但是现在在这关头,在那人那已经冒着杀意的眸子的盯视下,她丝毫不怀疑,要是她不听话,她会跟这人一起死! 缓缓抬起头,她看见了那被绑在铁柱上伤痕累累的男人,他整张面孔都被浓密须发遮住,嘴角源源不断的流着鲜血,而那血,已经泛出乌黑的色泽。 只有伤及了肺腑的人的血,才会呈黑色。 古代的医术不发达,而他的身份又是囚犯,即便他现在不死,也会被病痛折磨死! 苏棋握紧了手上的匕首,紧咬牙关,上前一步。 第3章 003:命悬一线 纵使前面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可在真正举起匕首时,苏棋还是下不了手。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受伤了,出于道义,她应该救他脱险,与这里的豺狼虎豹作斗争,哪怕是拼着身死,也成全了一个忠义的美名。 可是,在这样的境地,她这样的想法无疑愚蠢之极! 先不说她对这里的一切毫不知情,只单单说她的实力,若是她拥有的现代的那个身体,或许还有三分机会与这里的人一搏。可是换了现在这副弱小的身体,真如此做,无异于是以卵击石,不但救不了人,最后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可是要她拿他的性命来换自己,她根本下不了狠手! 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扬在半空的手已经僵硬不住的颤抖着,苍白的唇上,那雪白的牙齿边溢出了血来,源源不断的沿着嘴角流下。 苏棋浑身紧绷,整个身体宛若一张被拉满的弓! “哈哈,老阉狗,你带的小杂种没你那狗胆,哈哈,是瘪三!”被绑着的男人猖狂的大笑出声来,声如洪钟,在静谧的室内回荡着久久不散。 他这分明是在找死! 苏棋双眸猛地一睁,手上的匕首哐当一声掉了下去。 怎么会有人这么傻得去挑衅比自己强大的敌人? 除非…… 心思电转间,她快速捡起匕首,睁圆了眼睛,猛地朝男人心脏处刺去! 哧! 利刃没入血骨,一串血珠飞溅而出,溅满了来不及躲闪的苏棋的脸。 在男人的吃痛声里,她分明敏锐的听到一股子冷风声悄悄停息。 “小棋子。” 拉长的声音有股怪异的魅意,苏棋背后汗毛直竖,想转身,背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按住,她四肢僵硬,牙关无声颤抖。 一股子死亡的气息袭上心头,她心跳骤然加快,犹如擂鼓。 他,他要干什么?! 在她几乎觉得心脏会在下一秒跳出来时,听得背后的那人道,“把冰块掺上蜂蜜,给本座呈上来!” 苏棋握住匕首的手倏尔松开,双腿一软,差点瘫倒下去。 “小棋子。” 下一秒,她的下颌被强制性的抬起,迎着那一双毒蛇一样的眸子,她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却,不敢避开那样阴冷的注视。 “本座一直知道你很聪明,却不知道你聪明到了这样的地步。”他那翘起的莲花指指着男人的胸口的匕首,笑容里掺进三分狠辣,“往上一分往下一寸都是死,你却偏偏位置选的刚好,独独在这一处死地辟出了一条活路来。本座若不是亲手为太多人送行过,怕是这回也得栽在你手里呢!” 玩味的声音到最后,已带着凛然的杀意。 苏棋瞳孔猛然放大,双膝一软跪下,“爷爷,孙儿是直刺进去的,不是有意的!” 到了此刻她终于明白了这具身体会归自己的原因,原主定是因为被逼着动手杀人而被吓得归天的! 不然这身体怎么会在她动手的时候,会那般的失常? 越是这样,她越要冷静! 只要原主没杀过人,一切都有可能是巧合! 对,只是巧合! 苏棋的目光坚定下来,要想他人相信,就必定自己得确信不疑! “是吗?只是巧合?”那声音明显的不信。 苏棋涕泪俱下,抱住他的裤腿哭,“爷爷我这是第一次动手,我不想的,可是……可是我要听爷爷的话。我在这……在这只有爷爷一个亲人。我知道爷爷……爷爷这么做都是为我好。” 先前心头强压抑的恐惧爆发,眼泪如同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流下,冲刷着那赤红的鲜血,再被她用手一抹,一张脸顿时成了花猫。 她哭得这般难看倒是勾起了那人心底的一丝怜悯,他思起她平日的胆小,原本紧紧蹙起的眉头终于松开少许了去。 “小棋子,这回本座且饶过你。” 在那股异常冰冷的气息爬上手臂时,苏棋抬起脸来,只是一眼,却看到了此生最难忘记的一幕:端来掺杂蜂蜜的太监拔出男人胸口的匕首猛地刺向男人的肚腹,他猛地一划,在那一片哗啦啦的声音里,那一盆冰被倒入! 苏棋一双瞳孔骤然紧缩再紧缩,这一刻连呼吸都是疼的。 “小棋子,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想要在这吃人的深宫活下去,没有一颗狠辣的心是不行的。”冰冷的手贴上她的脸颊,那人低下头来,脸上笑容如花一般灿烂,纤长的手指间一方丝帕缠绕,轻轻柔柔为她擦去那鲜血的痕迹。 苏棋控制不住的发抖,那帕子擦过的脸上仿若被爬虫爬过一样令她觉得恶心,顿时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直作痛。她喉头无声的滚动,一个单音都无法发出。 那人又道,“毫无意义的善良会害了别人的。小棋子,爷爷让你杀掉那个人,你要是乖乖的照做,他也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瞧瞧,都是因为你那毫无意义的怜悯,才害了他。” 所以,她的话,他从来就没有信过! 苏棋耳朵一阵嗡鸣,舌头好像被打了结一样,一句话辩驳的话都无法说出。 说得出来又有什么用?在绝对的强权面前,那些话根本苍白得不行! 她面如死灰,缓缓垂下了眸子。 那人咯咯笑起来,丢下那染了血的丝帕,飞身斜掠而下。 “罚小棋子在刑台思过三日,不给吃喝,敢违本座令者,斩!” 吱嘎的铁门声关闭后,最后传来的就是这一道薄凉的声音。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苏棋缓缓抬起眸子,僵硬了太久的身子往边上一歪,差点跌倒。 好一会,她坐直身子,双臂环住膝盖,头深深的埋进双腿中间。 深深的恐惧,不知所措、心酸、绝望……各种负面的情绪争相涌上她的心头,爬上她的面颊和双眸,紧扣着手臂的手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巨大的疼痛让她身体直发抖,灼烫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过是一介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白领,平日没少做善事,为什么只是摔了一跤就会来到这里,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还杀了人! 她还杀了人! “啊!” 苏棋痛苦的凄嚎出声,疯了一般揪住自己的头发,在心里大声呐喊,‘苍天啊!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惩罚我让我来到这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啊!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第4章 004:我命由我不由天 夏日的清晨,富丽堂皇的室内,鎏金孔雀衔珠香炉升起袅袅浓而不腻的香,精致的珍珠帘子内,八扇屏风后,四个长相娇艳着薄裳的女子摇着手上的金折扇,为那半阖上眸子的锦袍人驱走燥热。 “督主,杨总管求见。”珠帘被一只缺了食指的手掀起,那人声音异常沉冷。 “传。”慵懒的声音如此道。 珠帘被轻轻放下,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传来,着内监服的人屈膝跪下,“拜见督主。” “说吧。”锦袍人一摆手。 杨总管这才道,“小棋子从您走那会儿吼叫一阵后就再没有动静,刚才小的手底下的小太监过去看了看,发现她除了瘦了些,其余没太大的变化,只是……” “说。” 杨总管迟疑一会,“禀督主,她……她呆若木鸡。” 这话是往好听里了说,实际上小太监禀告的是整个人像丢了魂魄一样,即使是用剑柄戳她,她也没有丝毫反应。 不是还会呼吸,简直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呆若木鸡啊!”锦袍人睁开眼,薄薄的唇边勾出一抹笑容来,“放了她,一个时辰后让她到本座身边儿来。” “喳。”杨总管退下。 锦袍人眸子再度阖上,一会儿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翘了起来。 …… 哐啷! 背后的沉重的铁门合上,青铜门环撞击出一声闷响,走在中间的似浑浑噩噩的苏棋脚步一停,在那三层阶梯上仰起头,手背缓缓抬起挡住脸。阳光从她指缝里透过来,印在那娇嫩却惨白的面孔上,有种久违的温暖。 她还活着! 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真真切切的活在这个世间。 虽然这世间,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一个,但她还能呼吸到空气,感受到阳光的存在。 她咧嘴,想笑,干涸的唇却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直疼得她皱眉,眸光投向那被阳光所笼罩的黄瓦青色宫墙,再望远,整个恢弘华丽皇城在她的眼里渐渐幻化成猛兽一样的存在。 那些被努力压抑在心底的画面于此刻争相浮现,深黑的监牢,爬满蚂蚁的男人的尸体,擦不掉的鲜血,晚间无数人痛苦绝望的嘶吼、还有……还有那被生生倒入人肚腹的冰…… 瞳孔深深一缩,与此同时却有一股寒冷从脚底升起,然后以疯狂之势在骨髓蔓延。 她浑身一颤,指尖泛寒。 这一瞬间,阳光再暖,也无法暖她的心。 手脚皆凉,她垂眸,深黑色的瞳孔宛若那蘸了饱满墨汁的狼毫滴在宣纸上的那一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多出一抹妖艳的红色,迅速蔓延在整个眼眶。 生不如死! “小棋子。” 前面带路的杨总管回过头来,皱眉唤道。 苏棋阖上的眸子睁开,提步跟上。 一步一步,走向那陌生的地方,也是走向她已完全偏离的人生。 “你在这换了衣裳,一个时辰后有人接你。” 杨总管将她带到一处窄小的偏殿,说完又看了看她浑身的脏污,眉头不动声色的一皱,又吩咐手下的小太监给打一桶水和拿几套换洗衣裳来。 趁着小太监都离开的当儿,杨总管拉着苏棋到一边,语重心长的道,“小棋子,我们都是入了这宫的苦命人儿,你还是咱家带进宫的。咱家一直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只是这宫里容不下善良和怜悯,那在牢里你也看到了,你爷爷是个心狠手辣的。话又说回来了,他要不是心狠,又怎能有现在的位置?你呀,其实也是幸运的,只要胆子大点,有你爷爷给你做靠山,谁还能欺负你了不成?” 有求于人必受制于人! 依着那人狠辣的性子,她若被和他绑在一起,迟早有一日也会变成如他那般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她不要! 苏棋袖袍下的捏成的拳头泛白,无声抗议。 “唉,你这死心眼的孩子。”杨总管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叹息一声,四下打量一眼发现没人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支青色瓷瓶塞到她手里,不等她拒绝在她耳边轻道,“你今年都十三岁了,再过些时日女子的特征显现,就会暴露性别了。这瓶子里的药是咱家央外人配的,到你生辰那日你且开始服用,一月一粒,不可断了。” 蹬蹬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杨总管立即站到一边儿,佯装无事般往外望去。 若是他能回过头看上一眼,就会知道苏棋此刻有多震惊。 她也听到了那脚步声,慌张的将外露的情绪压下去,头更低了。 一直到小太监们装好了浴桶,将热水和衣裳留下离去,并带上门时,苏棋才抬起头来,满脸的震惊之色一览无遗。 她……她是女的? 在终于接受了自己是怪物的事实后,有人竟告诉她,她是女儿身的事实?! 颤抖的手解开肮脏的束腰,拉开那圆领下的扣子,一寸寸,紧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手哆嗦着朝着小腹下方摸去。 下一秒,她兴奋的想要尖叫! 天,这身体真的是女孩,不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她简直要喜极而泣,攀爬进浴桶里,她沉下身子,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释放在热气氤氲的水里。 也在这一时间里,她看到了‘她’记忆的全部。 ‘她’也叫苏棋,爷爷的名字叫苏亚夫,如今朝廷的一等宦官,权倾朝野。 ‘她’是爷爷命令杨公公寻来的‘孙子’,之所以这么做是‘她’双胞胎哥哥在杨总管来的前一天溺水身亡了,杨总管为了交差强行拉了‘她’进宫,并一再保证见过人后立即寻机会送‘她’出宫,‘她’这才答应下来。 进宫后,‘她’发现事情根本没有杨总管说得那般简单,可是这时候的‘她’已经找不到杨总管了。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谨慎入微,将自己的身份瞒得滴水不漏。只是作为一颗棋子进宫的‘她’,躲得过同是太监的人的陷害和打骂,却躲不过爷爷的召见,在爷爷逼着‘她’看了三大场酷刑,又逼着‘她’亲手杀人的时候,‘她’绷紧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崩溃,死于非命,才有了她的到来。 “苏棋!” 哗啦啦的水声里,苏棋赤身从浴桶里站起,眼中最后一丝残留的恐惧于此刻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不移的光芒。 “纵使天下大局为棋盘,我苏棋也绝对不是谁都可以动的那一颗棋子!” 这深宫,她不但要活下去,还要有朝一日冲出这牢笼的桎梏,走向那更为宽广的大地! 在没有成功之前,她绝对会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的人生,必须由她自己掌控,敢染指者,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章 005:画个饼 一个时辰后,苏棋等来了杨总管派来的太监,那太监带了食盒过来,并给她传来杨总管捎的话儿,说是督主临时被皇帝召见,无暇来召见她,让她用了这些膳食,早些休息,以补这几日亏的身子。 “那谢谢公公了。”苏棋接过食盒,悄悄地将一小块碎银塞到他的手里。 公公一张脸顿时有了喜色,说话也客气了几分,“小棋子,杨总管还说这几日你差事他让别人做了,五日后他再过来看你。” 潜台词就是——这五日里她不用担心苏亚夫的召见,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差事。 苏棋面色微喜,连声道,“小棋子谢过公公的关照,日后定不忘今日公公之照拂。” 公公一张脸更是笑容满面,拍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大家都是为皇上当差,互相照顾那是应当的。” 苏棋连声称是,目送公公离去。 门再度阖上时,苏棋满脸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在桌边坐下,倒一杯清茶,咬着杯沿小口小口喝着,也一边思索。 这几日她被苏亚夫召见,又完好无损的回来。宫里头但凡有点面子的大太监都是耳目极其灵通的,不过一时半会,谁都知道风向隐隐有要变的迹象,刚才那公公的到来就是显著的例子。无利不起早,在商业圈打混过的苏棋深谙其道理,她用银子笼络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是后边儿的一句话。那大太监是个伶俐的人儿,一下子就把这极具暗示性的话给听了进去,也给予了同等的回应。 看来,借着这用银子和空头支票换来的清净五日里,她不但可以静静地思考自己要怎样在深宫生存,还可以不用担心吃食的问题了。 只是,眼前还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银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 就在方才,若是没有她拿银子起头,那大太监又怎会松口说这几日不用她当差?没有这样的松口,她后边儿又哪里有机会故意给暗示,并让人看到她画出来的大饼,做出承诺呢? 原主藏的银子真心不多,她翻来翻出也只找出了几块小银子和十来个铜板。而原主又因为是女扮男装,梳妆台上的木匣子里除了几支成色极差的银簪就只有三根木簪,根本不值钱。当然,银簪子总比木簪好,不然全是用木头随手削成的簪子,她就真的要哭了。所以说,当务之急一是快速想到赚银子的方法,第二就是强身健体,当然在能做成这两件事的前提是,她要有充沛的精力才成。 一放松,她就感觉到肚子饿了,揭开食盒,简单用了一些后就自己收拾了桌子,将没吃完的大白馒头用一张油纸包裹藏在了桌子间的夹缝中后,她将食盒又洗了一遍。不一会儿,一个生的伶俐的小太监来取食盒了,苏棋右手里的银子悄悄换成左手上的铜板,悄悄给了小太监。 小太监笑弯了一双月牙儿一样的眼睛,“我是李公公手底下的人,以后可以一起玩哟。” 说完,不等苏棋回答,将那铜板儿往桌子上一放,蹦蹦跳跳的出了去。 那孩子……才十来岁吧! 苏棋微怔,回神后苦笑一声,她现在自己都是过江的菩萨,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 这深宫,能活下去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不是亲眼所见了真心,谁又知道那一张笑嘻嘻的脸皮下藏着的是一张怎样的脸? 将铜板收起,她关上房门后躺倒了床上,合衣睡去。 接下来的三四日,苏棋果然没有因为吃食而发愁,李公公——也就是那位得了她暗示的大太监,不但安排了人准时准点的给她送白米饭,还有荤菜,就在今天中午还送来了一整只烤鸭,色泽金黄,皮薄而肉丰。 苏棋当然很不客气的享用了,没吃完的还是如同往日一样打包藏起来,在这几日里她也与那送食盒的小太监混熟了。这小太监名叫小阳子,没有大名。在与他的交谈里她也大概知道了外边的一些情形,关于苏亚夫不能找她的原因。原来是皇帝遇到了刺杀,苏亚夫奉令去缉拿刺客,从今儿得到的消息来看,估计用不着两三日便能回来了。 苏棋微微一笑,明白了今日午饭格外丰盛的原因,送走小阳子后她关上房门。稍作休息后,她起身将桌椅挪远,如前几日一般练习着跆拳道的动作,在这宫里总得要一些他人所不知道的自保的手段,当然更多的是要强身健体。 苏棋曾是跆拳道的黑带,等级封顶,技巧方面完全没有问题。她在决心练习的时候就做好了吃苦的准本,原本她以为早已经长结实的身体是要很长时间去锻炼的,却是没想到这具身体有着超乎人想象的韧性,一些在前生里高难度的动作她现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做到。更让她欣喜的是,有了这一具天赋异禀的身体,她还可以练习以前记在脑海里的柔术,这样又多出一样武术傍身! 将跆拳道练习了一遍,又将记忆里的柔道练习了前几段后,气喘吁吁的她瘫倒在地上,抽腰间的毛巾将脸上的热汗擦去,长吐出一口浊气。 休息一会后,她从地上爬起来,想到自己来这个世界已经有好几天了,过了明日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当差,不趁着这空当去了解环境,那还真是浪费时间了。她闭上眼睛,将脑海里原主留下的记忆梳理一遍,很快整理出一条道路来。 苏棋是绝对的行动派,将东西挪回了原位后立即把自己用麻绳扎起的袖口和勒在腰间的袍子解开,稍微整理了下仪容,戴上饰有红色丝绦的太监帽往外走去。 她的目标是御花园,但一路走过的地方无不是雕梁画栋,曲水流觞,景色相当宜人,比起在现代那些人工复原建造的影视城简直精致不止百倍。让人真心感叹前人的智慧的同时,又不得不为那一分独具匠心而心动。 走着看着,她目不暇接,正入迷间,一道身影忽然横着撞来! 第6章 006:谁是东西? 柳文毅今日的心情真是糟糕透顶,早晨才挨了先生一顿呵斥,错过了早膳时间。憋着一股子闷气到了中午,还没到用膳的时间,他肚子又饿得咕咕叫,正巧御膳房那里传来浓浓的食物的香味,他馋嘴,肚子越发咕咕叫起来。于是他叫来贴身的小太监,逼着他换衣裳给自己,然后扮作小太监去御膳房里找吃的。以往他都是这么去的,御膳房的宫人们知道他的身份,对他的所作所为是睁只眼闭只眼,他也因此越发不顾忌起来。 他照往常一样溜进了御膳房,到处找吃的,但是真应了一句老话‘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在他抱着从各盘子里弄来混成一大盘的菜肴吃得正欢畅的时候,竟然碰到了他父皇!更悲剧的是,他父皇一眼就看到了他,一声厉喝,让他嘴里正叼着的一只鸡腿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在外边的侍卫群涌而来,他见状不好立即摘了帽子,抛下吃食求饶,希望父皇看在他们父子的关系上饶过他,却没想到父皇勃然大怒,不但令侍卫打了他十板子,还勒令他闭门思过抄写金刚经二十卷,不然就不能出来。 他柳文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父皇,板子打完后他捂着受伤的臀,龇牙咧嘴的往所住的宫殿走。 今日所有的事归根结底都是那老匹夫的错,若不是他训他,他哪里会有接下来的一系列祸事? 他越想也就越生气,把一切罪过都归咎于老夫子,怒极时看到斜边的前方有一道悠哉的矮小身影,他斜冲过去,直撞向来人。 苏棋一回神就看见一道身影朝自己直撞而来,反射性的一侧身,那人收势不及,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苏棋弯腰,但在意识到这里是深宫后,弯下的腰立即直了起来。 她装出一副呆呆的样子,视而不见地继续往前走去。 “你个狗东西,给爷站住!”被无视的柳文毅火冒三丈,手拍着地面,大声喝道。 苏棋装没听见,但行走的速度不慢反快。 疼得嗷嗷叫的柳文毅气红了一张脸,翻过身来怒骂,“那个小太监,你再不站住,爷扒掉你的皮!” 那语气,让人绝对不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声音沉厚,话语嚣张,此人绝非善类。 这条道路上除了她再无他人,他都点出来了,苏棋此刻再也不能装作没听到,慢吞吞的转过身来,一脸老实样,“你叫我?” 脚步却未动,眸光从他曲起的腿部下扫,落到那袍服掩映下的黑靴上一点光芒时微微一闪,霎时目光微微沉了些。 脸上却还是那副样儿,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柳文毅见她不动,怒道,“不是爷叫你,这路上还有谁?” “哦。”老实巴交的孩子恍然大悟。 “哦什么哦!”柳文毅怒骂,“没眼色的东西,傻站在那里找死啊你?!” 没看到他受伤了吗?还不快扶他起来! “是你叫我站住的啊!”苏棋装傻充愣到底,一脸惊诧,皱起了眉毛,“谁是东西?你是个东西吗?” “爷才不是个东西!”柳文毅高声反驳。 “哦,原来你不是个东西啊!”苏棋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柳文毅差点被被气得吐血,“谁说我不是个东西?!” 苏棋指着自己,摇摇头,又指向一脸愤怒的他,“你自己说的。” “爷才没说爷不是个东西!”柳文毅大吼大叫,一张脸都气青了。 “哦,原来你是个东西。”苏棋老实巴交的点头,再次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柳文毅欲开口再驳,开口时却发现绕着这话题自己怎么说都是在骂自己,偏偏这话题还是自己挑起来的,想骂这眼前老实巴交的家伙都找不到词汇。 “还不快扶爷起来!”干脆直接下命令。 苏棋心中一叹,低着头乖乖走过去,走到他身边时弯下腰来。 柳文毅一腔怒火需要发泄,在她手将碰到他的手时,一拳头朝着她的肩膀打了过去。 这纯发泄毫无技术可言的一招苏棋看在眼里,她不欲招惹麻烦,麻烦却来招惹她,既然这样,她又何须客气? 眼眸危险地一眯,她手快速张开,握住他袭来的手腕,用力一捏,只听得一声咔嚓的挫骨声响,柳文毅痛得一声凄嚎,用力一甩,苏棋借力而退,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泪眼汪汪。 “你这该死的奴才!”柳文毅平时打人的事儿没少干,手臂传来的那一声脆响代表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叫她扶她,她却把他给弄骨折了! 简直罪不可恕!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就欲朝着苏棋扑去,可臀部传来的疼痛让他动作一缓,也在这瞬间,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三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见其人,但闻其声,苏棋知来的定是皇家贵胄,保持住那一副受了欺负的小白花样儿,顿时动也不动。 柳文毅立即就老实了,将骨折的那一只手垂下,转身行礼,“皇兄。” 苏棋眨巴眨巴眼,那夏日的阳光里,正步走来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身着一身祥云滚边的藏青色袍子,束腰玉带勾出那细腰身,正是宽肩窄腰长腿,无一不彰显风度。 他面向柔和,一管鼻梁直挺,唇微厚,想来为人甚是宽厚。 苏棋匆匆一眼瞟过,从地上爬起来,低下头。 那人走到柳文毅身边,目光柔和,“听说三弟在父皇那闹了点小误会,还摔了一跤,为兄担心三弟几日后不能按时向太后娘娘请安,特意从东宫拿了些治跌打损伤的药来。如今看三弟这生龙活虎的模样,想来是用不上这些,那就赏了这小奴才吧!” 说着,一扬手,一个瓶状物朝着苏棋砸去。 苏棋听得那声音,下意识抬起头来,却还是记得自己是在装傻,于是脚步微挪,双手在脖子下一捧,正把那小瓶子给接住。 当然,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完全是她运气好,傻人有傻福而已。 柳文毅恨恨的朝着苏棋的方向瞪一眼,看见苏棋还是那一副傻样,气恼的转过头来,“多谢皇兄费心了。” 火气没地儿发,还被这一番奚落,他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现在的他,都有杀人的冲动! 那人微微一颌首,对苏棋道,“你哪里当差的回哪里去,下去吧!” 第7章 007:危险降临 苏棋一向深谙‘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不该看的她从来不多看一眼;不该听的,从不会多听一句。 一听这话,老实巴交的应一声,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当然她也没有立即往自己的住所而去,宫里明里暗里谁都不知道有多少他人的耳目在。万一那什么三皇子待会儿回去恼羞成怒,想起她了把她绑去宰了不就完蛋了?想要在这皇权高于一切的宫里活下去,她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现在人前走的每一步对她这个在平等社会的人来说都是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就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故意七弯八绕的绕了四五个圈后,她终于回到了自己住的偏殿内,休息半晌后才恢复力气。 坐在梳妆台前,她忽然想起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往台上一看却只有一面模糊的仅能照出人大致轮廓的铜镜。 “哎!” 叹息一声,此刻她多么想念卧室里那一方大的化妆镜啊! 想起化妆镜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电脑和电脑里数千本高h的耽美小说和各种有爱的男男图片,那些二次元的美男图啊,她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收集了那么多,每天上班之前她都要看那么几张的,一天不看就各种没精神。现在好了,莫名其妙到了这里别说是看图了,连照明都是用油灯,伤不起啊有木有!以前总她觉得天底下最大的悲剧除了地震之外就是有电脑却没有网线,而现在,只要给她一台可以无限制使用而不用充电的电脑,让她干嘛都行,网线神马都是浮云,她脑子里存了那么多耽美小说,自己随便写写都是精品。 “只可惜到了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别说是电脑了,连电灯都是奢侈。呜呜……” 一头撞在梳妆台上,她又想起自己离开家之前小助理传给她的六部刚下载好的gv,忍不住又是一声哀嚎,“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没法过了啊啊啊啊!” …… 傍晚的时候,柔道的最后一招练完后,浑身是汗的苏棋跳到浴桶里,以大学军训时洗澡的速度火速洗了个战斗澡,换上一双清爽的衣裳后,又端着盆子将脏衣裳装进去,打算去不远处的一方小水塘去清洗。 是夜,清辉月冷,凉风将白日里的燥热之气尽数吹散了去,树木郁郁葱葱,别有一番静谧之美。 这是古代,宫里头绿化环境弄得相当好,空气才这么清新。要是换了她所住的天朝,人不戴口罩根本没法出门,而到了晚上不用望远镜根本看不得月亮,有时候雾霾重的话,人眼看天上,那月亮都好像一块模糊的铜镜。 想到铜镜,苏棋又想起她梳妆台前那一块,沮丧的吐出一口气,端着盆子的手往上微提,打起精神走过荒废的院子,去那已经洗了几日衣裳的池塘。路过院子里的枯井时,她脚步忽然一停,敏锐地听到不远处的风声里隐隐夹杂兵戈相撞的声音。 有刺客! 苏棋眼眸骤然一睁,枯井这边范围很大都是毫无遮蔽一览无遗的一片,根本无处藏身。听着那越来越近的风声,她额头升起一层绵密的冷汗,此刻选择跑必定会惊动那打斗的人。仔细往井边看去,她发现这里唯一能躲藏的地方,仅仅是那井盖露在外面的小半块的下面。 念头电转,下一秒她快速矮下身子躲了进去,坐在满是衣裳的盆子里,屏气凝神一动不动。 那风声,倏尔近在咫尺! 风声带来的不仅有激烈的兵戈撞击声、还有那利刃刺入人身体时那瘆人的闷声。 苏棋身体一颤,捏紧鼻子,努力将自己缩成一个球,隐匿在阴暗里。 “噗!” 是鲜血喷溅的声音,随即响起身体倒地的沉闷声。 “出来!” 耀眼的银光消失后,动听犹如珠落玉盘的声音忽而响起,那声音里夹杂三分戏谑,两分笑意,云淡风轻的好像是唤贴身的侍从,是那般悠扬动听。 可苏棋知道一切都是表象,这声音的主人才狠辣的结束了一个人的性命,还这么快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朱唇紧咬,墨眸忽地一转,她快速从地上抓了两把灰抹在自己脸上,一个打滚从暗地儿滚出来,脏兮兮的手揉揉眼睛,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眸子半阖,“谁……是小七九找我吗?” “小七九?”那动听的声音重复道,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过了他的嘴,竟然就有了一股异样的韵味,让人心痒。 “你不是小七九吗?”苏棋放下手,努力将一条缝儿的眼睛睁大,待看清来人时,眸中飞快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那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脸若银盘,鼻如玉管,唇若点绛。最吸引人的是他细长眉梢下那一双蓝黑色泽的神秘眸子,犹如她曾亲自写过策划案里的‘恶魔的诅咒’的那一条项链上镶嵌的宝石。一样的特殊的蓝黑色泽,美丽得独一无二,也诱惑非常。她记得,那条项链最后被华尔斯拍卖行的总裁黑杰克以五百万美金买下送给他夫人上官媚作为新婚礼物。而她之所以记得这些,除了这一对新婚夫妻皆是人中龙凤之外,正巧黑杰克的眸子也是蓝黑色。 时隔一年多,她意外的又看见这一双让她极其喜爱的蓝黑色的眸子,简直太让人惊喜了。 只是,仅仅看了一眼,为了保住性命她不得不再次眯起眼睛,打一个呵欠,“哦,我认错人了。” “一句认错人就可以了吗?”少年郎那一双蓝黑色的眸子转为墨一般的深沉,身形忽然一动,苏棋眼睛危险的一眯,却根本都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给掐住了脖子,她一双眼睛被迫睁大,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身体瞬间僵硬如铁。 “你信不信,只要我轻轻一动,你的小脖子就会‘咔嚓’一声断掉?”少年郎如画眉眼舒展,唇边噙起一朵迷人的笑花,如斯优雅,几可入画。 第8章 008:忘八者,王八也 苏棋脑子里忽然蹦出四个字——蛇蝎美人! 这看起来如珠如玉的少年郎,可不就是一披着美人皮的蛇蝎么? 少年郎未等她回答,动作一顿,忽而微微一笑,“你倒是个牙尖嘴利的,竟拐着弯骂我。你说你是想证明你有资格活下来为我卖命还是想失败了就死了一了百了?有七有九而忘八,忘八者,王八也。如果我未能猜出你的深意而选择向你动手,你是不是死了也要多骂我几句王八才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在你掐上我脖子的那一刻,你是动了杀心的。”苏棋不再装傻充愣,一眨不眨的盯着少年郎的眸子,“先紧而后松,若不是你想通了我话里的意思,我绝不怀疑你会要我的性命。” “你的意思是,我要不了你的性命?”少年郎长眉一挑,眸子转为幽蓝色,像极了落日余晖里采撷而来的那一抹蓝色,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你可以试试。”苏棋面色平静,少年郎却忽地感觉到胸口一疼,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支银簪不知何时已经抵在其上,先前不知道只是因为她没有动弹;而现在她动了,他才知道。 “所以说……”少年郎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来,“刚才我若是狠心要你的命,你的簪子也会在同一刻刺穿我的胸膛。” “我不会武功,你不会防备,这是我唯一活下来的机会。”苏棋虽然不懂古武,却也看过一些古装的电视剧和小说,那些高手都是有内功的,能看出对手的实力来,确定后而后动方能以最厉害的招式打败敌人。她不会古武,这少年郎却是高手,定不会对她有太大的防备,她也是看准了这点才不作挣扎,否则早在他扣住她脖子的第一刻,她就问候他家‘老二’去了。 健身教练教的女子防狼术里最有效的莫过于:戳眼、反摔、问候老二,尤其是最后一种,那可是百试百灵的法宝。真到了性命攸关的关头,她绝对不会介意让这人从此以后断子绝孙的。 “你小小年纪,可真狠。”少年郎微吸一口凉气,发出一声‘咝’的声音。 “你受伤了。”苏棋闻到了那一股飘入鼻翼的血腥味,眉头微微一皱。 受伤意味着麻烦,也代表她会被挟持,一时半会离不开。 少年郎松开扣住她脖子的手,云淡风轻的道,“小伤而已。” 他指着枯井下面,“这井自干涸后就一直荒废在这,宫里头那些惹主子不高兴的宫娥太监啊什么的,都是成一把飞灰往这里头洒下去的。久而久之这里怨气也就凝结起来了,知情的人都不敢来这,因为据说每夜这井里都会燃起鬼火,还有不明哭泣声。尤其是鬼节,这里更是阴森可怖,整个宫里没有一人敢过来。” 他说完,看向苏棋,却意外地未从她脸上看见半点惧怕之色。 “然后呢?”苏棋一脸的意犹未尽。 “你不怕?”少年郎真觉得奇怪了,这般年纪的人儿不是都怕鬼神么?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鬼不惊。”苏棋眨眨眼,“再说了,人之所以怕鬼,怕的是心里的那个鬼。如果真有作恶的恶鬼的话,人反而不会怕,而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其收服,不会再让它出来作祟。” 对一个信奉鬼神之说的古人,她自然不会说鬼神之说不科学的这一类话,有些事自己明白就好。 这世界什么鬼火啊!上初中的时候化学老师就教过,说是什么人尸体腐烂会发生化学反应,生成一种磷化氢的物质,燃点很低,常温下遇到空气就能自燃。这是一种再常见不过的化学反应,根本和鬼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而作为一个遍览岛国、泰国、韩国、天朝等各国的恐怖片的现代人来说,他说的这些东西根本只能稍稍提出她一点兴趣来。想让她恐惧?别开玩笑了!她脑子的鬼故事真心不比耽美文少,他要想听她随便都能说上个一天一夜不休息的,当然前提是他愿意给银子来听。 “你倒是一个剔透的人儿。”少年郎弯起嘴角笑了,苏棋全身的危险讯号解除,又觉得他没有恶意,胆子也就大了起来,“我还要洗衣裳呢,你要是不急着包扎伤口的话,我们合力把死人丢井里毁尸灭迹后你跟我一起去池塘边,我陪你聊天怎么样?” 长夜漫漫,对于一个习惯夜生活的现代都市人来说,没有电脑和书籍是十分难熬的。这里她又没有同伴,能有他这么个人陪着聊天,正好。 如果说前面苏棋的大胆给他聪明的印象,那么她这句话就足以让他哭笑不得,他心道‘这小家伙胆子是不是太肥了一点?’摸摸脸,难道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了,做了坏事也看起来不像坏人么? “你不怕我了?”他故意端出架子来。 苏棋打一个呵欠,“三二一,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要是他能听懂的英文的话,她更乐意说yesorno。 少年郎,“……” 最后是她和他一起毁尸灭迹后,一前一后走到池塘边,苏棋蹲下身洗衣裳,他坐在一边的大石上解开紧身的黑衣,露出左背后一道狰狞的伤口来。他掏出一支青色瓷瓶,扯开瓶胆,将药粉往伤口处倒去。可无奈伤口在背后,药粉根本洒不上去,更要命的是他一动还扯到了伤口,他疼出一头的冷汗来,却撑着不喊疼,只咬紧牙关,默不作声的继续着。 当苏棋洗完衣裳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月光下,那宛若谪仙般的少年郎玉颜蒙上一层薄凉的如雾如珠的水气,雪白肌肤如玲珑般剔透,而其上绽开的那几点红色,犹如仙子路过洒落的玫瑰花瓣,美得如妖似魅。 第9章 009:她的固执 少年郎正为伤口上药,忽然听到那奇怪的声音,转过头来一眼就看见她投向他的宛若实质性的火辣辣的目光,眉头微微一拧,玉颜上顿时染上三分不悦之色,“你说什么?” 苏棋眨眨眼,“我说我肚子饿了,这夜黑风高月冷的,最适合打家劫舍偷鸡摸狗了。” “真的是这句?”少年郎有些怀疑。 苏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肩上皮肤太好了,真像是我曾经吃过的水晶饺子,那味道好得我现在都记得。这不一看见,我就想起来了,对了我还记得里面是猪肉白菜馅儿……” “停停。”少年郎绝对不承认自己像饺子皮儿,更不想听到她说自己的被划开的肉像饺子馅儿,干脆的打断她的话,把塞上瓶胆的药瓶丢给她,“过来,把药给我上到伤口上去。” 苏棋不该犯花痴的时候绝对是行动的女王,接过那青色瓶子,快步走到他身后。 他先前说只是小伤,可当她真正看到那狰狞的刀痕时却被吓了一跳,那一道伤口虽然不长,却卷起了肉,露出森森白骨。想来这兵器前面定是有倒钩或是什么东西,否则的话伤势不会这么严重。 “你的伤口需要清理。” ‘消毒’二字悄然咽下,这里不是现代,没必要跟他提这个。 少年郎闻言皱了皱眉,“替我上了药粉就好。” “要么你自己上,要么听我的!”苏棋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她一个现代人,只信现代那一整套消毒的程序走过才不会造成伤口的感染。而不是相信眼前这药粉,随便洒洒就行。这完全不科学的做法,是极其容易导致破伤风的,古代医疗水平普遍不发达,要是闹出人命了该怎么办?她虽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却知道知恩图报,他没有杀她还这般跟她说话,让她感受到了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份温暖,她不愿意他有任何意外。 说她顽固也好,说她笨也罢,别人待她一分好,她总会还上三分。 所以,她是绝对不能依他的! 水灵灵的大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眸子,撅起的嘴无声诉说决不妥协。 少年郎有几分无奈的望向她,却在看清她的容颜时微微一怔。 原来是她洗衣裳的时候洗去了满脸的灰尘,露出了那一张精致的面孔来。 那张脸是最完美的心型,黛色娥眉,琼鼻玉唇,其上又以那一双水灵灵的杏眼最为动人,波光流转间无限明媚,宛若那上好的黑色宝石。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小人儿说不出的娇俏动人,而现在这副模样,像极了撒娇,女儿姿态十足。 若是她生为女儿家,他毫不怀疑再过几年,她会长成国色倾城的丽人。 但是现在…… “好吧!” 他选择妥协,也问她,“你想不想跟在我身边?” 有这么个聪明的人儿在身边,他可以省下很多事。而他也的确缺一个伴读,若是她愿意的话那是最好的。 苏棋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怎么,不愿意吗?”少年郎敏锐的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对。 “……”不是不愿意,是身不由己。其实就现在的处境,她若是跟了这般亲和的他,比跟在苏亚夫身边实在安全太多,至少他不会丧心病狂的逼着她杀人、看他对犯人施展酷刑。当然前提是她只是一个小太监,一个不被人关注的小太监。但是她不是,她本身就是作为一颗棋子进入宫里的,又是女儿家的身份,跟在这般聪明的他身边,暴露不过是迟早的事儿。到时候他发现她欺骗了他,她又该如何自处? 另外一方面,苏亚夫处心积虑的要培养她,又怎会轻易放她离开?这少年郎能在这宫里杀人,身份必定不简单。苏亚夫不敢明面上跟这少年郎争,又满心愤怒之下偷偷杀了她的话,她又该怎么办?她可不相信自己才练习不到几日的三脚猫的功夫能战胜大内高手,穿越女不是万能的,而她作为一个什么金手指都没有的悲催魂穿者还是老实一点吧! 为了一时的安逸而选择身临险境,那不是她苏棋。 “你伤口再不包扎会留下疤痕的,你随我来。”她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身去池塘边端起木盆,上前带路。 她一下子的冷静让少年郎眉峰紧紧皱起,却终究没说什么,沉默地跟着她走了过去。 苏棋只把少年郎带到了她晨跑的假山后,叮嘱他等在这后,她将盆子放下,小跑着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微凉的晚风吹在上了药粉的伤口上有种异样的麻痒感,少年郎微微皱眉,探头出去,想她怎么还没回来。 又过了一会儿后苏棋小跑着过来,少年的目光在她手上的酒坛子和纱布条和竹签上一扫而过,却只是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苏棋打燃打火石,却被少年制止,“你看不见吗?” “嗯。”假山都把月亮遮住大半,她又不是火眼金睛哪里看得见? “用这个吧!”少年郎从怀里掏出一颗几近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塞到了苏棋的手里。 夜明珠的光芒顿时将这一方天地照亮,苏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夜明珠,却没有多看一眼,只是用竹签卷起那撕好的纱布,蘸了蘸酒,小心的为他清洗伤口旁边的凝固的血迹。 她处理得格外认真,最细小的地方都没有放过,最后上药粉包扎后才算是完成。 少年郎把衣裳拉上,声音因疲惫而显得有些沙哑,“多谢。” 苏棋收拾东西,“以后不要往这边来了,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来,我现在处境并不好,会给你惹上麻烦的。” 少年郎微拧眉,当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有此话,正打算透露自己的身份却又听她道,“你放心,今夜之事你不说我不说定不会有人知道。而我也知道今日这事多少和苏亚夫有些关系,所以你身份之尊贵不言而喻,但是我不想知道这些。” 苏棋抬头,对他灿然一笑,“能多安宁几日,就多安宁几日,你愿意的话,请你答应我。” 少年郎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垂下眸子,“你太天真。” 入了这宫里,安宁不过是奢望。 “所以,我珍惜每一个安宁的日子。”苏棋笑容越发灿烂,安宁时当享安宁养精蓄锐,方才能在暴风雨到来时乘风破浪勇往直前。 “好。”少年郎应了她,却提点一句,“你若真想安宁,就把脸藏起来,否则迟早有一日你会因为这张脸而遇害。” 言尽于此,他再不久留,足尖点过地面,犹如一只苍鹰,转瞬便是不见了踪影。 第10章 010:腹黑的那个人 已经是深夜,百家灯火俱灭,只有零星几家大宅门前仍点着火红的灯笼。 修长的黑色身影落在其中一座古朴大宅门前,叩响那麒麟门环连续三声,少顷便有着青衣的小厮打开了沉重的青铜门,恭敬让到一边。 少年郎走进去,“今晚没什么特别的事吧?” 小厮轻道,“侯爷打发了杨贵去东宅三号胡同送信,这是拓本。” 说着,从怀里掏出折子,递给少年郎。 “嗯。”少年郎接过,并未拆开,摆摆手,“今晚的事谁都别说出去,下去吧!” “是。” 青衣小厮离开后少年郎方才提步往宅子里头行去,走过前廊院子,绕过花团锦簇的花圃,过那抄手走廊后推开揽月楼的门,进屋后反手将门关上。 他正欲叫侍卫来服侍更衣,一转身却发现守夜的侍卫背靠着椅子睡得格外的香,嘴角隐隐滴下白色的银线。模糊中还能听到口齿不清的声音,“嗯……红烧蹄髈……清蒸乳鸽……群英荟萃……水晶……水晶饺子……” 水晶饺子! 少年郎长眉一挑,走到书桌边在那砚台放了一支墨条,兑了水,磨成墨汁,以狼毫笔蘸,走到睡得香甜的侍卫身边,提笔轻而快的以其脸作为画板,不多时收笔。 满意的看了作品一眼,少年郎在水盆里净手,却并未安歇,而是去橱柜里取了一条薄毯,在书桌坐下时轻覆在腿上,单肘撑着头看起书来。 在沙沙的翻书声里,时间不知不觉中流逝,而那睡着的侍卫在黎明时分终于醒来。 “主子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叫我一声?”他揉揉眼睛,脸上一丝惶恐不带,大大咧咧的走到少年郎对面坐下,又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看你忙,没叫你。”少年郎搁下书卷,蓝黑色的眸子在看见那张‘作品’时闪过一抹异样光芒,脸上却是一贯淡然的模样,十分的优雅自在。 “忙?”侍卫一脸莫名。 “忙着怀念各种美味佳肴。”少年郎提笔,蘸了墨汁在宣纸上写上一个大大的‘宦’字,慢条斯理的道,“王东,在侯府当差很辛苦吧!每日清粥小菜的吃得你都骨瘦如柴了,听听,这大晚上的做梦都想吃美味佳肴。我这个主子当真不是个好主子,竟然如此苛待你,亏我之前还不知道。” 王东一张圆脸涨红,立即站起来讨好的道,“主子是最善良的主子了,小的在这院儿吃得饱睡得好,绝对没有抱怨的意思。至于削瘦……那是主子熬夜看书看花了眼,绝对没有这回事,小的还觉得最近胖了呢。” “是吗?”少年郎抬起头,一脸温和。 王东立即点头,表示绝对没错。 “那正好。”少年郎点点头,“昨儿扫地的福伯闪了腰,我还没上报给管家安排人手。你是我身边得力的侍卫之一,有好的武功才能更好的保护我,习武之人胖了可不行。从今天早上开始你就开始打扫院子,福伯什么时候好,你什么时候交差,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王东欲哭无泪,他可以说扫院子一点都不愉快么? 他眼睛左瞟又瞟,瞟到宣纸上那一个大大的‘宦’字上,眼珠子一转,“主子这是在想哪个太监的事?这夜里去宫里头难道还遇上什么好玩的了?” 那字,行笔优雅,收放自如,分明是心情不错。 “是有个有趣的。”少年郎微微一笑,“论聪明伶俐,就是王南也很难跟她相比。不过一些无心的话,却都引人深思。对了王东,你也记着,日后哪怕是遇到不堪一击的对手,也定要全力以赴。” “主子可是栽了?”王东立即明白了。 少年郎抬眼,“差点回不来。”倒是很坦诚。 王东奇道,“那主子怎没把那个有趣的人给带回来?”太不像他一贯的作风了。 “她衣裳简单,未有赘饰,年纪尚小,居在如此偏殿,定是没有登记在吏部造册。我向她提出邀请,她心动过却最后选择婉拒,代表她定是身份和宫里一些实权人物有牵扯,身不由己。既然她有她的顾虑,我又何必强人所难?” 若是苏棋在这,定会觉得十分惊讶,这少年郎仅凭她的衣裳和一个表情就能将她的身份和处境判断得如此之精准,不一般的厉害。 王东心里默默吐槽,真没发现主子还有为人着想的美德。想当年他们几个侍卫,哪个不是被他强哄硬骗来当差的?说他良善,得嘞,不过就是那一张脸看起来善良罢了。 就刚才,他不过是做梦梦到吃的,郎君就罚他扫院子,太惨无人道了! 少年郎摆摆手,“出去打水,伺候我洗漱,稍后准备传早膳,今儿我就在这用。” “是。”王东恹恹地领令离开了。 不多时,外边忽然传来婢女惊恐的尖叫声,然后一阵吵吵嚷嚷,鸡飞狗跳。 少年郎抬头,微微一笑,眼角眉梢皆扬起,那味道说不出的风流。 …… 这一日,苏棋和往常一样起早,用了早膳后开始收拾东西。其实原主翻来翻去也没几件家当,她打包起来的是她自己做的削的一些竹签和晒的一些竹叶和百合干花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晌午的小阳子来送午膳的时候,她随口提了一句最近老咳嗽犯寒,于是在他来收食盒的时候便给她带来了几块新鲜的生姜和一个罐子来。苏棋当然表示十分感谢,小阳子离开后她立即关上房门,找来了一根粗木棍洗干净裹上,把生姜放到罐子里,卖力的捣起来。 昨夜那少年郎说的话至今在她心头挥散不去,那般风光霁月的人物都说她的脸日后会招灾,想来这一张脸定生得十分美丽。而现在的她恰恰不需要这种美丽,为了能生存下去,她必定得把这张脸给遮住。当然了她不是什么易容大师,但是对于一个接触化妆品时间不算短的她来说,怎样能使肌肤看起来白、怎样看起来暗,她还是清楚的。 小屋里闷热,她挥汗如雨,飞快的捣着。 第11章 011:第一个转折 夜幕降临后,苏棋没有同往日一样练习跆拳道和柔道,而是很早就躺在床上休息了。 “从断玉宫后殿意外路过的推马桶的车、鬼祟的太监、昨夜的那一场厮杀、那一个死去的人、最开始的刺客案件。”她晚睡的习惯在这里一下子纠正不过来,躺了许久都没有半点睡意,索性睁开眼睛,念叨着下午听到的话,眸中闪过一抹暗沉。 事情似乎和她想象的一样,却比她想象的波及范围要广。 她想起看过的一些历史案件,一些手握实权的人物一旦被皇帝授权去查刺客暗杀之事,十有八九会将这事定义为‘谋反’,并且会不遗余力的罗列罪名和事实来证实这案子的真实性。到了这时候,一个原本是这简单的刺杀案子就会变质,成为调查案子的官员铲除异己的利器,她还记得自己看过的几个谋反案例,最后无一不是牵连了诸多的官员和庶人。 “所以他是盯着苏亚夫那边,一发现有刺客逃出来,就不动声色的追上,然后杀了他。” 苏棋大致摸到了事情的脉络,她记得昨夜被丢到枯井里的尸体上虽然衣冠尚算整洁,但是右手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分明是二次裂开后才有的后果,不然旁边的那一圈暗黑色的血痂怎么解释? 想通了这点就不难明白苏亚夫的目的,这刺客一旦去了哪个宫里或者是哪个府上,只要苏亚夫的人在他到后不久将他擒拿,就可以定刺客藏身地方的主人一个‘窝藏罪犯’的大罪,至于别的证据,当权人物谁没捏谁几个把柄?以苏亚夫如今之势力,挖出来这些不过轻而易举。 只是,苏亚夫想要对付的人是谁? 那杀人的少年郎在这事件里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还有,苏亚夫如今失去了一步好棋,该会是怎样的震怒?这样一来,她的安宁的日子还有几天? 扣扣! 在她苦思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小棋子,睡了吗?” “李公公,才歇下呢。”苏棋快速将床头的夜明珠藏起,拿火折子点亮油灯,披一件外裳,趿拉着鞋子过去打开门,见果真是李公公,右手上的簪子这才悄悄收回了去,“这时候来,可是有事?” 李公公看她衣裳不整的样子,“你先穿好衣裳再说。” “那请公公稍等一会。”苏棋将门留了一道缝儿,快步走到床前将衣冠整理好后才走出来重新把门大打开,“公公请进,上座。” 李公公毫不推辞,直走到桌边坐下,苏棋拎起桌上的茶壶,倒茶在碗里,“这天儿还有些热,公公一路赶来定是有些口干了,若是不嫌弃的话先喝点茶润润嗓子吧!” 李公公的确口干舌燥了,又闻得那茶馥郁馨香,端起来喝了下去,喉头燥热立即缓下。 “倒是好茶,清润爽口。”喝着怪舒服的。 “李公公若是喜欢,可带些回去。”苏棋脸儿微微的红,抬手打了自己一下,“哎呀,倒是忘记了公公是个得权的,什么好茶没有,哪里会看上这等寒酸之物!小的一时唐突,还望公公莫怪。” 李公公倒是真看上了这茶,但是他一个大太监就这么接一个小太监的便宜物什,传出去简直太丢面子了。而她这话倒是给了他十足的面子,也给了他最好的阶梯,他再不踩就是笨了。 “无妨。”李公公摆摆手,笑道,“你也是好心,咱家心领便是。不过啊,咱家对头是个好茶的,你若是有多的,咱家给她捎带些回去也好。” “早看出来公公是个真心对人好的。”苏棋去包了茶来,那是用干花制作的花茶,泡的水取自清晨的第一桶井水,煮沸后冷却一夜第二日早上才泡就的,她自己都舍不得喝,泡的这一壶是用来招待人的。从她住下的那一天,她就开始制作干花茶,昨夜回来开始煮水今早泡,打算等苏亚夫派来传信的人,原以为还要等上几天的,却没想到今夜就等到了。 李公公笑着接了,“督主回来了,让咱家传令,你今夜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儿一早有人接你搬新地儿去。” “麻烦公公跑这一趟了。”苏棋低眉顺眼,眉宇凝上一抹担忧,“听说爷爷去缉拿刺客,可还平安?” 最重要的是心情差到怎样的地步,她可不想明日一过去就被台风扫。 李公公得了她的好处,这些不怎么重要的话还是乐意说了卖人情,“督主发了很大的脾气,先前还杀了一个办事不力的,你明儿过去要当心点。不过啊……” 他看看苏棋,“他是你亲爷爷,对你总是和旁人不一样的,也不要太过担心。” 这绝对是睁眼说瞎话! 如果不用担心的话,以李公公的性子哪里会自己跑这一趟,派小阳子过来传这一句话就可以了,哪里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看来她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该是要准备些东西了。 苏棋点点头,“谢谢公公。” “话带到了,咱家也不久留了,你早些歇着吧!”李公公站起身来。 “恭送公公。” 送李公公离开后,苏棋关上房门躺到床上,也许是因为即将面临危险,她这次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黎明时分她便醒了,却不急着梳洗,而是把垫子的棉絮给拆了,又将撕裂的纱布找出来,用纱布将棉絮绑在自己的左右膝盖上,然后试着跪下,一直确定随意跪地都不会觉得疼后才收手,把垫子挖空的地方翻到另一边儿去,又将房间大概整理后她飞快重新打起包袱,而将另一个装了竹签和纱布条以及各种零碎东西的包袱给藏在了床底下。 一切就绪后她开始洗漱,天明后,苏亚夫派来接她的人到了。 扣扣的声响里,苏棋打开门走了出去,正式走向她人生第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第12章 012:人皮鼓 苏棋跟着宦官来的地方还是最初的那个牢里,她的包袱在半道上就被一个太监接走,并且带来苏亚夫急于召见她的命令。于是一行人方向转换,期间根本没轮到她发表任何意见,就被动的被带来了这里。 “督主交待,小棋子一人进去即可。” 最角落位置的铁牢前,守门的狱卒拦下了他们,一板一眼的道。 那变态又想耍什么花招? 即使来之前做了准备,苏棋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怵,脸上却作出低眉顺眼样,走上前去,“烦请开门。” 狱卒看了她一眼,打开铁门,“直走进去,督主在最里面。” 苏棋道一声谢,直走进去。 明明时值炎炎夏日,她越走,却越觉得冷。不止是地下室的阴凉,还与这里阴森森的氛围有关,她手臂上渐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她反应过度还是真有其事,她总觉得前后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脚步开始有些僵硬,于是停了会儿,强忍住想要四下观望的欲望,深呼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硬着头皮再往里走。 这一条路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走到了头,当苏棋看到那坐在铺着虎皮大椅上的苏亚夫时不但没有想象中的松一口气,反而是倒抽一口凉气,面色顿时煞白,若不是脸上涂了姜汁,她现在的脸色几乎可以和白纸相媲美。喉头激烈的翻滚,她在苏亚夫骤然投来带着巨大威严的目光下僵硬了手脚,只能死死的咬住唇方才勉强压抑下想吐的冲动。 这景象,实在太恶心、太恐怖! 在苏亚夫的对面的空中的十个吊环上各吊着一个披头散发一丝不挂的男人,他们无不伤痕累累,尤其是她正好看见的最前面的那两个人竟然露出了一身血红的肉,全身上下一点皮都没剩下,更恐怖的是——他们竟然还活着! “小棋子,过来爷爷这边。”苏亚夫声音辩不出喜怒,抬手召唤。 苏棋看见他旁边架子上挂着的两张完整的人皮,胃部翻滚得更厉害了,却还是顺从的走过去,在他膝盖边跪下,“爷爷。” “抬起头来。” “是。”苏棋顺从的抬起头来,苏亚夫勾唇一笑,抬起手摸摸她的头,“小棋子,你今日生辰,爷爷出门在外才回来也没给你带什么稀罕物什。爷爷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叫了杨总管来问话儿,这才得知你喜欢鼓,这不就正打算为你做那么两只。你自己说说喜欢上面绘什么画儿的,爷爷迟些让花匠们绘上去便是,这是你进宫以来的第一个生辰,爷爷得给你好好过。” 那只修长瘦削的手拍在她的头上,那话的字字句句却更像是一个个闷锤砸在了她的心上,把她的心砸出了一个又一个大窟窿。 宦官的变态、可怕,她以为往人肚腹里灌冰已经是极致,却没想到还有活剥人皮制鼓这等惨绝人寰的手段! 苏棋的身体无声地发颤,薄薄的唇咬出血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亚夫又说话了,“怎么?这两张皮不喜欢?” 她怎么敢喜欢? 苏棋沙哑着声音,“爷爷,孙儿已经长大了,跟着爷爷只一心求能依靠爷爷,吃饱睡好其余一切不想。那些玩的东西,都是幼年懵懂才碰,现在若还玩耽误正事,便是玩物丧志了。” 她弯下身子,磕了三个响头,“爷爷日理万机,却还惦记着孙儿的生辰,还苦心孤诣为孙儿寻来礼物,孙儿真真是感激不尽又愧疚不已。只希望孙儿能早日为爷爷排忧解难,不负爷爷期望。” “小棋子,你知道就好。”口气真像是一心为了孙子好的长辈。 苏棋却是不寒而栗,抬起脸时却是一脸恭顺,“孙儿一定会努力,争取早日成为爷爷的帮手。” “真是乖孩子。”苏亚夫笑着扶她起来,让她在一边坐下,“你的心思爷爷都知道,只是你毕竟才到宫里不久,这里边人和事儿都不熟悉,办起事儿来也颇不方便。这样你从明日起就开始背宫里主子们的脾性和喜好,等哪天你能倒背如流了,再到爷爷面前来吧!” “孙儿谢谢爷爷栽培。” “嗯。”苏亚夫点头,“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先回去,迟些用了膳食后你可以到处走走,明儿爷爷会派人照顾你的起居。” 是赤果果的监视! 苏棋明白,却不点破,起身来低眉顺眼道,“谢谢爷爷。” “去吧。” “孙儿告退。”苏棋缓缓退了出去。 一步一步,脚步越走越沉,她额头不住的冒出虚汗,须臾便湿了一张脸。 人皮! 血肉! 她痛苦的垂下眸子,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甲深深扣入肉里,剧烈的痛楚从掌心一直蔓延到大脑皮层,逼着她冷静下来。 不想成为苏亚夫的帮凶,她就必须另辟蹊径,找到实力可以和苏亚夫相当的靠山来对抗苏亚夫。可是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太监,除了一张利嘴,她有什么本事能让人另眼相看?再者即便真让她找到了靠山,凭着她和苏亚夫这斩不断的血缘关系,谁又能真正相信于她?难道她还能抓着人家跟人家解释说她本是来21世纪的白领,因为在卫生间里摔倒昏迷,醒来以后就成了苏亚夫死去的孙女? 荒谬! 这事实她若真说出去,换来的定是他人的这两个字,悲惨一点的话肯定会被当做妖物活活烧死! 不! 苏棋狠狠打了个冷颤,现在的情况求人不如求己,她还小,苏亚夫对她防备没有那么深,只要她谨慎地走好每一步,一定不会太倒霉的。 可,日后要与苏亚夫这变态作对,如果失败,后果是她能承受得起的吗? 那血淋淋的人,那两张人皮…… 苏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好在已经走到了牢狱的出口,扶住了门才没倒下。 重新站起了的那一刻,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眼眶发红发酸,忽然有想哭的冲动。 第13章 013:有美一人 苏棋没有哭,虽然面色依旧不好看,但是一直到她跟着领路的太监回到新的住所她一个人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眼泪永远不能解决问题,想走出困境必定要先谋而后动。 现在的情形虽然对她不利,但是毕竟还有一段时间缓冲,这就代表她还有机会为自己找后路。不到最后一刻,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绝对! 喝过茶定心后,就有太监送了新的衣裳来,以及十来本厚厚的薄子。 苏棋并不急着翻开书,根据原主的记忆,这具身体是不识字的。而这事杨总管也知道,杨总管知道就代表苏亚夫也知道,既然知道了就会为她准备授课的夫子。借着这个机会她又可以拖住一些时间,为自己的打算争取时间。 “公公,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用过早膳,你看有没有什么吃食,给我带些过来?”苏棋说着,悄悄将一块银子塞到送东西的太监手上。 “等会儿就送来。”太监毫不客气的收起,离开了。 不一会儿,有太监送来饭菜,苏棋简单用过之后就说要睡觉,把门给关了。 歇了一会,她照平日一样练习起了武术,到了下午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如苏亚夫所言,暂时没有跟着她的人,许是因为她年纪小又和其他人没有大的牵连的关系,所以苏亚夫也没让人一刻不离的盯着她。苏棋获得自由后并不走大路,而是找能通向偏殿的小路,别说还真给她找到了一条!她发现有一条小道从她睡房的窗下直通到她曾住的偏殿,更让她高兴的是她找到了一把铁锤,只要她把睡房弄出一个洞来,晚上趁着那些监视她的人睡着她就可以偷摸着出去了! 这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苏棋把铁锤从窗户里丢进屋子,然后继续离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御花园。 她想起上一次故意拐着三皇子自骂,那三皇子到后边还不知道她是故意的事儿,忍不住微弯起了唇角。 心情好,又能欣赏美景,顿时那些不开心的事就烟消云散了。 她双掌交叠垫在后脑勺下,仰躺在青青的草地上,快活的道,“天为被,地为床,偷得浮生半日闲,真幸福啊!” 要是每一日都能这样,该有多好哇! 笑着眯起眼睛,她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琵琶琴瑟八大王一般头面,谁跟我对下一句对子来着?” 她纯属看这边没人自娱自乐,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她都是这么玩的。 “好一个琵琶琴瑟八大王一般头面!”就在她准备模仿男声念出下一句的时候,忽然有一道爽朗的笑声响起。 “是谁?”滚得正欢的苏棋立即不动了,从地上飞快爬起,却只见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如虹划来,她眸色微沉,迎面走来的是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某皇子和那个少年郎,笑意顿时敛了去。 “拜见……” 她不标准的礼才行到一半就被柳文律叫停,他脸上一脸笑意,“你这小太监样随口念出的对子可是难倒了兰卿,这个,赏你的。” 蓝卿? 那少年郎姓蓝? 苏棋一脸老实心念一动,脸上却是十分老实的模样,摊开手掌接过落下的金子,“多谢……” 她把金子收好,摸摸头,皱眉,“只是……你们是谁啊?” “原来是那个笨笨的小太监。”柳文毅笑道,难怪他觉得眼熟。 “哦。”纳兰卿若有所思,是了,他倒是忘了看似笨笨的小太监就是那玲珑剔透的人儿了。不过她似乎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现在她的肤色远没有那一夜看到的那样白皙。 “你们见过我?”苏棋眨了眨大大的杏眼,奇道,“不过我怎么好像没印象呢?” “呵呵。”柳文律但笑不语,那一日她耍柳文毅的时候他和纳兰卿就在不远处,不但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还看了一场好戏,当然认得她了。 “这对子是你自己想出来的?”纳兰卿倒是没笑,唇角微弯,问得温和。 “不是。”苏棋摇摇头,一脸忠厚老实,“听人家说的。” 那是在看电视剧的时候听到的对子,觉得有趣她才记了下来。 “就她笨笨的样儿,这种对子要是能想出来,倒还真是稀奇了。”柳文律笑看纳兰卿,“我说兰卿,即便是她听来的那也不简单,琴瑟琵琶,每个字儿上面都有一个王字,合起来正好为八,头面又是一模一样,想要对出这对子就必须找出四个和这种一样的字儿,再取数字应对,可不简单呐。” “太简单的东西,不是也太没挑战性了?”纳兰卿笑,眉眼舒展,虽然一时对不出来,被取笑也不觉得难堪。 风度真心不错! 苏棋心道,要是换了她,有朋友敢这么损她,她一张毒嘴绝对能把人喷得满头包。 脸上倒是没表现出来,除了老实还是老实。 “兰卿这是死要面子。”柳文律笑,这时候怎么看苏棋怎么顺眼,又掏出一锭金子打赏给她。 苏棋望向纳兰卿,眨眨眼,意思:人家都给两次了你一次都不给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纳兰卿对她眼巴巴的眼神视而不见,大步向前,“忽然想起前面杜鹃开了,正好看看去。” 小气吧啦! 苏棋满心怨愤的把金子收起来,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忽地眼珠子一转,似无意般念道,“月夜池塘,明珠一颗,有美临月照影。对了,下一句什么待来客什么着?” 戏剧般,她看见某个悠哉前行的人的脚步,忽然一个踉跄。 哼! 她在心里哼一声,捂嘴悄悄笑了,心中却有个计划形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章 014:巧游说 傍晚时分,皓月于空中高悬,灿烂的星海如一盘被人布好的棋局,而颗颗星辰便是棋盘上的棋子。仔细看去,星海分明分成泾渭分明的两处,只是不知道谁是下棋人,谁又是棋局中的那一颗棋子? “唉!” 苏棋长叹一口气,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呢? 收回目光,甩了甩因方才撑着下巴时间过长而显得有些僵硬的手臂,换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抛开那些繁杂的思绪,只望着那灿烂的星空。颇为阿q的安慰自己,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么漂亮的星空,已经很幸运了。那些生活在钢筋水泥城市的天朝的同事,想要看到这样的景象,只能用度娘搜索那些用电脑技术合成的图片过过干瘾。 度娘啊! 想起那个什么都能搜索的搜索引擎,苏棋免不了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万能的资料库啊! 要是她能预料到自己有这么一天,她一定天天用度娘搜索各种制造武器的资料,然后打印下来死记硬背亲自做样品折腾出那么一两颗炸弹背在身上。这样一来她到这了,别说一个苏亚夫,就是来百个千个她也不怕!谁敢惹她,她就让谁断子绝孙的,想想就觉得爽哇! 可惜…… 脸上的笑容顿时隐没下去,除了记得怎么制作简便的炸药和防狼药之外,她什么武器都不会做! 要命了啊! 沮丧地低下头,她左看看又看看,在这边喂蚊子都快大半个时辰了,那个人怎么还没来? 是暗示不够清楚还是他觉得她不够资格? 苏棋苦恼的皱眉,却忽地听到一声轻笑。 “谁?!” 她顿时从大石上跳起来,手垂下之际,她刻意磨得锐利的银簪已经紧紧握在了手上。 “不是你约我来的么?”那声音很轻,就仿佛他是在她耳边说话,可是她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一双娥眉紧蹙,有被戏弄的感觉,话语里略微带了些怒气,“不想出来就算了,别装神弄鬼!” 她不跟没有诚意的人交易! 一转身,身体却微侧,习武的人都有这样的习惯,在有可能遇到危险的情况下,绝对不轻易把后背示人。 这个没耐心的人儿! 纳兰卿微微一笑,“在你背后的芦苇丛,浮木上。” 苏棋豁然转身,却见那芦苇处,一道黑色身影踏波而来,潇潇洒洒落在她的面前。 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苏棋点点头,问,“你来多久了?” “时间不长。”纳兰卿笑。 却也不短是吧!所以说,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她一下子长吁短叹,一下子笑,宛若神经病一样怪异的表情他也都看到了吧! 苏琪沉默一会,有些磨牙,“为什么不出声?” 难道他就这么喜欢看别人丢人现眼? 纳兰卿憋笑在心里,却十分认真道,“你在忙,不忍心打扰你。” 要是出声了,能看到她那么多有趣的表情么? 一下子高兴一下子难过,一下子又伤心、一下子又兴高采烈笑得牙不见眼的,他其实真好奇她到底想到了什么表情才这般丰富? 苏棋只恨自己没留长指甲,否则她一定挠花眼前这张可恶的脸不可! 在心‘礼貌地’问候他全家上下外加十八代祖宗后,她抬起笑容可掬的脸,“我约你来这,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你求我,不是来得更直接一些?”纳兰卿失笑,他可不觉得他和她这么个小太监有什么可以合作的。 “这事做坏了于我,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不会牵扯到你;要是做好了,于你来说可以获得很大的利益。”苏棋从不相信和不熟悉的人可以交心或者请求,在她的认知里,任何一种关系都没有利益共同体来得稳固、牢靠。 纳兰卿笑容浅淡,“你拿什么理由说服我?” 没有的话就不会约他来了! 苏棋脸上笑容自在而从容,“今日在御花园里我遇到的和你一起的那个人身份是皇子,你能和他走得这么近,还能陪着他在宫中自由行走,身份必然不简单。当然你绝对不可能是他的书童或者伴读,我注意到他言语之间对你十分推崇,那必定是他为人有些优柔寡断,也说明你们相处的时候,你才是那个拿主意的人。既然是这样你的身份定是王侯,而依你的年纪,我可以断定你们侯府定是世族罔替的勋贵世家。” 纳兰卿心头微讶,她小小年纪仅仅凭着他和柳文律的相处,几句简单的话和表情就能判断出柳文律的性格和他的身份,眼力可见一斑!此子若加以培养,日后成就必定非凡。 他开始同意王东不敢说出来的想法了,这么一个有趣的人真值得他用手段留下,就在他思索该怎么游说她的时候,苏棋接下来的话却无疑给他一颗火热的心狠狠地浇了一盆凉水,“皇帝最忌讳皇子私结朋党,而你这般和皇子亲近,定会引来皇帝警惕。功勋世家是得皇帝喜爱的,却又是他小心提防的,他定会在你身边安插眼线,而你一旦有动作被上报引起了皇帝的怀疑,这时候宦官又在皇帝耳边念叨那么几句,你觉得你有多大的能耐能扛下帝王震怒?” 帝王怒,血流成河! 纳兰卿脸色微变,“风口浪尖不是人人都能站得上的!” 她不想站,却会有人逼着她站,情势半点都不由她啊! 苏棋苦涩一笑,“所以在我站上去之前,我需要为自己铺一条后路,或许是多余,但总归能让我安心。” 她分明是不愿意的,那定是有什么人或者事推着她向前,逼着她走,否则她便不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 纳兰卿有些动容,一时冲动,“或许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苏棋果断的打断他的话,“只要你和我合作,给我想要的东西,日后我定不会让你后悔今夜之决定。” 第15章 015:二蛋很猥琐(首推求收) 交易最终是谈成了,双方达成意向,算是有个不错的收尾。 这夜,苏棋回到屋子时有些迟,好在有夜明珠她也不用点灯,没吵到任何人。她原先是打算把这珠子还给他的,但是他说这东西他府上一抓一大把,她不想要的话就扔了算了。 夜明珠喂,那么大一颗哎! 苏棋当然不舍得扔,对于现在是穷人的她来说,这珠子等于是无价之宝,晚上照明做事全都得靠它。当然在同时她也着实在心里郁闷了一把,明明是一土豪白天却非在那装穷鳖,多给她打赏点银子会死啊? 草草洗漱一番,她宽衣解带休息,往床上一躺,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日她起得很早,洗漱过后有公公报信儿说苏亚夫送人来了,苏棋忙去迎,见不过是两个高瘦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太监和一个看着瘦骨嶙峋的宫女,心稍稍安定。 还好,全部人手加她才四个。 四个好,四个妙,一桌麻将整好要四个人,谁也不能缺谁! 麻将啊! 想起华夏国的国粹,苏棋四十五度角望天,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搓上那么一把! 苏亚夫派来报信儿的那个公公是个伶俐的,很快就把人手给安排好了,苏棋有心问起他们日后的食宿问题,公公上下打量她那么几眼,从鼻眼儿里哼一声,“督主说你在学习认字儿期间,起居都由你自己料理自己的。督主还说了,御膳房离这不远,那些米和菜的,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颇具深意的瞧了苏棋那么一眼,苏棋立即会意,献上早准备好的金子。 公公收了银子,态度立即好了不下三倍,笑眯眯的道,“御膳房里有咱家认识的一个专门采办的人,你只要有银子就可以找他买,看在你这么孝顺的份上,咱家就告诉你,那人名叫二蛋,李二蛋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棋总觉得公公说这‘二蛋’有种基情的味道。 二次元那些男男动漫,小受跟人说起小攻,不也是这yd样儿么? 至于为嘛肯定公公是受,事实早真相了,他裤裆里没二蛋啊! 公公说完便走了,当然不知道面上淡定,其实腐败到家的苏棋将他背影上下打量,终于目光落在他摇着的臀上,久久幽幽叹息一声,“果然天赋异禀,瞧瞧这摇得,真风骚。” 事情到这,收人这页也就揭过了,苏棋有些欣慰的发现自己在苏亚夫心里其实还不算个什么事儿。她从风骚公公的话就可以听得出来,那三个被派来的人是来着当差的,而不是她想象的来特意监视她的。 心中的石头又少了一块,她心情稍稍飞扬起来,偷溜出去见了纳兰卿派来的人。 “你说,你叫王南?” 却是在见到那人时,她有些怪异的扬起眉梢,再问一遍。 “是的。”作宫女打扮的王南身姿窈窕,面孔却是极普通,属于扔到人堆里绝对扒拉不出来的那一种。 苏棋沉默一会,抬头道,“你一看见我就自报姓名,是不是你家主子交待的?” 她记得,这宫女一见到她就说,“我叫王南。” 不是跟一般人介绍自己姓名一般连贯,而是故意的停顿。南,又有南方的意思,这么一来,很难让她不多想。 自从知道自己要被派来当一个小太监的侍卫,她就各种不乐意。 凭什么要她来宫里头过苦日子,那几个家伙就可以优哉游哉玩儿? 却在此刻,王南始终平静的眸子此刻终于起了一丝波澜,“是,主子叫我这般说的。” 主子身份尊贵护卫必定也是骄傲的,苏棋自然不会去管王南服气与否,她一心只扑在自己的事儿上,“你们侯府在宫里有一处密道直通外面,一直接往南,是不是可以到达另外一座城池?” “是的。”王南这会儿是真服气了,难怪主子在她跨出房门的时候还叹息说‘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儿,只是可惜……’ 当然,可惜什么主子没再说下去,她也不得而知了。而现在她知道了,主子大概是想说可惜不能收为己用吧!这样一个聪明的人儿在宫里,以主子的性格,只要有一丝可能都要将其收揽的。只是这个小太监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让主子有心求而不得,倒是值得玩味了! 她忽然发现,日子未必会像想象的那般无聊。 “烦劳你替我转告你主子,终有一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到那时,定会履行诺言。”苏棋眼眶微微有些红,来到这异世,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不是为了利用她,这让她有了久违的温暖。 朝着王南深鞠一躬,“谢谢了。” 说完,直起身子,“日后我还需要你多多配合,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我和你之间做的事,除非我允许,不然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包括主子。”王南当护卫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很乐意自家主子不被人喜欢。 苏棋深深看了她一眼,“那,我先走了,我需要你的时候会留字条在这里的。” 她指的是被她拆了的一块砖头,“压在这下面。” “好。”王南眸中掠过一抹赞赏,她就喜欢心思灵巧的人。 “那我走了。”她不能出去太久,可不想第一日就引起他人的怀疑。 那三个人虽然是来当差的,但是也不排除有监视她行为的嫌疑,她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说完,便走了出去。 她离开后王南就直接往池塘那边儿去了,见到那一副浊世佳公子样站在一根浮木上的纳兰卿,嘴角一抽,“主子,我来了。” 任何时候都不忘记耍帅,要不要这么自恋? 纳兰卿转过脸来,笑容满面,“不生气了?” 看来对那小人儿很满意啊! 王南忍无可忍朝他丢去一个白眼,跟他说话简直是给自己添堵,于是一五一十把情形汇报了。 “她若是这般机灵劲儿都没有,也就不好玩了。”纳兰卿面色淡然,心里却是很高兴,小人儿和他简直太心有灵犀了。 王南瘪瘪嘴,“她还说让我转达给你,终有一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到那时,定会履行诺言。” 说完,又恶狠狠的补充一句,“主子,你可别看人家小就骗人家为你卖命!她可不是一般人,才不会任你予所予求!” ‘谢谢’二字打死她她也不说,对待这个以剥削人为乐的主子,她只肯给白眼。 纳兰卿眉梢一挑,眸子在王南一口阴森森的白牙扫过一眼,悠悠叹息,“果然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说小南,你这般年纪看上良人是正常,但怎奈良人为宦!奈何奈何,注定一腔情意付诸东流啊!” 王南一张脸涨红,“谁说我正常?!” “当然没人说,不然怎么一见别人,就胳膊肘儿往外拐得这么欢快?”纳兰卿一副‘我理解你’的模样。 王南看着他那样儿,差点没被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第16章 016:太丢人了 苏棋好心情的走回住的差房,一推开房门,目光不经意瞟到正中央摆着的两只朱漆大鼓,脚步顿时顿住,这一刻温度彻底从她身上抽离,方才还觉得热的她此刻如坠冰窟。 苏亚夫发现了什么? 是不是她连着数次去那池塘边的事儿被他知晓了?还是她在御花园连着两次碰到那皇子的事儿有人上报给他了? 不对! 她去池塘边只是浆洗衣裳,即使后边曾有两次和那什么蓝卿交谈,他武功高强,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定会第一时间察觉的;而至于看见那皇子的那两次,第二次还有那蓝卿也在场,都是纯属意外,即使是人上报,也不关她什么事儿。现在这样,倒是她自己草木皆兵了! 强迫自己定下神来,她关上房门,转身出去遇到那正洒扫的太监,“那两只鼓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那太监是今天送来的两个太监里的一个,闻言看了看她,“你走后的半刻钟。” 苏棋蹙眉,微微迟疑,“送的人……他有没有说什么?” 那太监冷瞥她一眼,凉声道,“传话的公公说了,督主交待让你没事别到处跑,不然下一次就不是给你送鼓,而是拿你制鼓了。” 说罢,权当苏棋不存在,手中扫帚直朝着苏棋脚下扫去。 苏棋忙避让开去,没去计较他恶劣的态度。 计较又有什么用?这些太监明明知道她和苏亚夫的关系都敢对她这般恶劣,定是知道她在苏亚夫心里没什么地位,才敢这么干的。不论现代还是古代,没有一定的地位和背景,新到一个圈子必定会受欺负。要想能被别人看得起,就必须付出比别人一倍多的努力和汗水。 苏棋默默地回了房间,将那大鼓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死人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将人弄死的活人! 她需要有这两只鼓提醒她她现在的处境,以后的每一步必定要经过深思熟虑,在没有过硬的靠山为自己撑腰之前,万事都需要隐忍、掌握分寸。 至柔易捏,至刚易折,她要做到能屈能伸! 苏棋,加油吧! …… 接下来两个月里,苏棋老老实实学着字,她学得很快,只是写出来的字每每让夫子捶胸顿足,指着她脑袋骂她半点天分都没有。苏棋抱着脑袋反驳,说自己学的时间尚短,不带你这么填鸭的。 夫子见她还顶嘴,每天一顿臭骂跟太阳要下山一样不可避免,苏棋被骂得郁闷了,指天画地说要努力,可是写出来的字儿还是跟鬼画符没什么两样。 夫子将苏棋学习识字的事禀告苏亚夫,苏亚夫却只问一句苏棋识字快不快?夫子回答说很快,苏亚夫笑眯了眼直道不错。夫子几乎快吐出血来,正打算数落苏棋,却见苏亚夫一个冷眼瞟过来,他顿时就安静了。 “把小棋子叫来。”苏亚夫满意的收回目光,差邓公公去唤人来。 苏棋很快就随邓公公来了,先给苏亚夫行礼,苏亚夫抬手示意她起身,“学得怎么样?” “字都很好认,只是书写起来有些难。”苏棋有些羞愧,她用惯了钢笔圆珠笔炭笔,根本没法子拿起那软趴趴的毛笔。尤其是还要悬臂,偏偏夫子比更年期的妇女还要可怕,这段日子她被摧残得简直生不如死!但饶是这样,她鬼画符一样的字儿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是吗?”苏亚夫挑起一边娥眉,看着她。 苏棋面颊微烫,这感觉就像被老师问功课自己一塌糊涂一样尴尬,“额……嗯。” “字真的很难看?”她这局促的模样倒是取悦了苏亚夫。 苏棋直感觉脸颊跟火烧一样,硬着头皮答道,“其实……其实也……也没有太难看,只是……只是美得不怎么明显罢了。” “哦。”苏亚夫扬高声调,看向夫子,“你就把小棋子那‘美得不怎么明显的字儿拿出来给本座瞧瞧!” 苏棋捂脸,不要吧! 饱受打击一副饱受蹂躏样子的夫子这会子终于满血复活,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带来的苏棋的字帖呈上。 苏亚夫信手翻阅,看着那犹如鬼画符一般的字儿,饶是以他的淡定也忍不住嘴角狠狠抽了抽,半晌才艰难的道,“的确,美得不怎么明显。” 什么美得不明显,简直就是太丑了! 苏棋羞愧欲死,低着头,只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开一地洞,好让自己钻进去才好。 “小棋子,你过来。” 苏棋抬起头,却见苏亚夫招手示意她过去。 不会是想揍她吧! 似乎不会,脸上有笑容就代表心情不错。 苏棋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却见苏亚夫提笔,蘸了墨,铺开一张白色的宣纸,写下‘苏棋’两个大字。 苏棋好奇他写的内容,却没胆子凑过去看,又十分想看,心里像是几百只猫爪子挠一样难受。 “看看。” 下一秒,她解放了! 苏棋连忙抬起头来,看那宣纸上是两个正楷字,正是她的名字。那字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好一手颜体! 真看不出来苏亚夫一介宦官,竟然有如此之高的书法造诣! 苏棋心中叹服,看看那漂亮的字,又看看自己的字,越发感觉无地自容。 “以后好好练!”苏亚夫很受用苏棋那一副惊叹的表情,却也叮嘱她,“能看才是中用的,练字的时候也要把本座让你背的东西好生背。” “会的。”想到自己的长项,苏棋被打击到尘埃里的自尊心总算回来了那么一点。她原本就是中文系的高材生,记忆力只好可是连导师都夸过的! “下去吧!”苏亚夫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苏棋行一礼,默默地退下。 第17章 0:17:意外发现女版鲁班 苏棋被狠狠刺激的一把,回去却没打算练字。 书法乃是识文断字人数年之功而成,她短短两个月要是能有所成那就是奇了怪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是真,但是她也知道以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比,无疑是自己给自己添堵。他们会的是她不会的,那么她也会的是他们所不会的,比如速写! 给她一只2b铅笔,她能把记忆里的人五分钟之内画出来,他们能行吗? 对了,铅笔! 苏棋眼睛一亮,猛地站了起来! 钢笔和圆珠笔可以说是这里没有那样的材料,很难制作,那么铅笔相对而言就简单太多了!铅笔笔芯是炭,而御膳房的火炉那边总有些固体的炭,有了这个她再弄些棍子钻了孔,不就是现成的铅笔吗? “真是天都帮我!” 老天把她丢到这鬼地方,虽然没给她开任何作弊器,但是好歹那些文字和她现代学过的繁体字没什么两样。虽然还是有蛮多是她不认得的,但是她又不需要去修编书籍,认识个半边就差不多能知道大概意思了。 正好差不多现在是宫里头用膳的时间,苏棋从正门溜达出去,一溜小跑到御膳房。 她嘴甜,又心灵手巧的,和御膳房的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进到里边儿去,给她留饭的嬷嬷很快就把饭菜给她端上来了。 “谢谢了。”苏棋笑眯眯的接过,却发现嬷嬷和平日有些不一样,于是问道,“嬷嬷,今儿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嬷嬷正烦恼着,听她这么问本不欲说的,却看她一脸机灵,叹息着把事儿说了。 原来嬷嬷有个侄女儿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儿,这几日很不巧,竟然被管事的一个公公看上了,就去求了。皇后是个仁慈的,见那管事公公恳切,也就应了这桩好事。这不今儿就把聘礼给送来了,嬷嬷不过是个洗碗的,哪里敢跟管事的公公过不去?可是一想到黄花闺女样的侄女儿竟要被许配给一个公公,心里头哪能不难受? 苏棋点点头,“那管事公公叫什么名字?” “陈公公,陈天。”嬷嬷脸上露出一丝希冀,“小棋子,你真能帮我?” 陈天,内务府当差的管事公公,年近四十,身材矮小,为人十分狡猾,喜喝太平猴魁,嗜甜如命,住所在内务府第三栋二楼东边第三间房。 苏棋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陈天的资料,这时候她真感谢苏亚夫让她背这些,否则她不会一听到人名字就能想起与其相关的资料来。 只可惜苏亚夫还不够信任她,给她的多是当差宦官的资料。不过,这也说明了苏亚夫情报网的可怕,不过一个管事的公公资料都能搜集得这般齐全,那就更别提那些实权人物了! 想要在苏亚夫眼皮子底下耍花样,难! “尽力而为!”她不能给确定的允诺,否则万一办不到就会给自己招惹仇人。 嬷嬷本就没报多大希望,叹息道,“实在不行,也就只有认命了。” 苏棋听着她一声声叹息说侄女儿命苦之类的话,忍不住苦涩一笑,在深宫里讨生活,谁没有半点苦? 就她,即便是记忆力好,但背着那些枯燥的资料久了,也会觉得疲惫。 现在她一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儿,就有想吐的冲动,可饶是这样她还是强迫着自己去背,一直到困得不行才敢睡去。她也不是没有办法么,那些东西是她日后活下去的资本,多一份,就等于多一份保障啊! 低头,快速扒拉了几口饭,将碗一放,她去找烧火的公公。 烧火的公公很喜欢这个勤快的小公公,听她说要炭,就亲自带着她去找,还答应她日后即便她不来,他也帮她寻着了给她留着。苏棋连声说感谢,说自己院子里有上好的桃花酿,晚上就给他送来。公公连说她太客气,苏棋则说是孝顺他老人家的,不必多想。 告别了烧火的公公后,苏棋去偏殿正从捡来的炭里挑出好的,却意外的等来了王南。 “正好要你帮忙。”苏棋立即站起身来把自己想到的跟她说了,王南听说了这个表示绝对没问题,但是她到底没说自己擅长弄暗器的事儿,只说一切包在她身上就行。 “那你现在能不能做个试试?”苏棋迫不及待想要试试。 “当然可以。”王南说完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手上立即多了量器和几根指头粗的树枝。 苏棋已经选好了炭,就专心看着王南做,只见她量量敲敲钻钻,一会儿一个空心的正好可以容纳炭的笔就已经做好了。 苏棋惊叹于她的心灵手巧,赶紧拿过去试,“孔再大点。” “好。”王南捣鼓一番,很快将炭放了进去,把成品递给苏棋。 苏棋接过,在地上划拉一笔,差点泪流满面。“真的可以!” “这东西能做什么?”王南一脸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激动。 “可以做很多事情!”苏棋吸吸鼻子,“要是有纸的话,我就可以……” “给你!”王南一摸袖子,递过去。 苏棋一呆,却忽然想起古代的衣裳袖子都很宽大,藏东西不成什么问题的,“你有没有特别想画的东西?” 王南眨眨眼,“主子。” “好。”苏棋在腿上摊开宣纸,心想蓝卿生得那样一副俊雅的模样,难怪讨人喜欢,这王南想必也是暗恋他的吧! “要有一双狗耳朵,大胖脸、粗胳膊粗腿、乌漆抹黑的衣裳跟从炭堆里钻出来一模一样。”王南一脸兴奋的补充。 这心理到底有多阴暗啊! 苏棋笔下线条一划,默默推翻自己先前的想法,开始想那蓝卿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才这么招属下恨? 只是她现在有求于蓝卿,真不能这么干! 她快速画画,之后将画好的递给王南,“你可以拿这个好好气气他。” 王南接过,打量一番,看果然和她描述的差不多,满意的点点头,“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以后做小玩意都找我,我什么都会做。” 女版鲁班? 苏棋目送着她离去,忽然想到要是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把做防狼器的工作提上日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8章 020:瞎猫碰上死耗子 这一夜,不管别人睡得好不好,苏棋是睡得特别好的。 第二日,因着李公公前一晚说有人会过来接她,她一睁眼就没有丝毫拖延地起床了,快速洗漱一番后她在屋子里干等着没事儿,就开始练习跆拳道。却不想才练了一会儿,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苏棋意犹未尽的收回腿,扯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走过去开门,顿时眼睛一亮,“杨总管。” 自从她搬到这里就没有再看见过他,这陡然一见,还真有些开心,忙欠身让他进来。 “小棋子,看起来过得不错啊!”杨总管走进去,上下打量苏棋一会,笑着道。 苏棋殷勤地给杨总管倒上花茶,“都是托了总管的鸿福,小的才事事顺利。” 杨总管满意地点点头,示意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们退下。 苏棋眼珠子一转,在门关上那一瞬间在杨总管面前弯下腰来,“杨总管,可有事儿交待小的?” “督主叫你办的事儿,多用点心思。”杨总管压低了声音又道,“小棋子,这八公主喜穿牡丹红,性子骄横跋扈,刁蛮不讲理,使得一手好鞭子,你可要当心了。” 苏棋一怔,倒是没想到杨总管会特意跟她说这些。 “你这孩子是咱家带进宫的,你若是不好,咱家不也跟着丢份儿么?”杨总管笑着摸摸她的头,笑容慈祥。 苏棋眼圈一红,就是她那名义上的爷爷也对她没有这么好过。 她吸吸鼻子,“多谢总管费心了,只是……” 她凑到杨公公耳边,“这是爷爷考验我的题目,你这么透露出来,不会有麻烦么?” 可以的话,她不想欠下任何人情,即使可能他是出于好意。 杨总管慈爱一笑,“咱家又不像人家有牵有挂的,孤家寡人的,怕什么?” “总管是说……”苏棋瞪大了眼睛,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 “日后跟你讲,小棋子,你起来吧!”杨总管扶她起来,“迟些我带你去内务府,给你量几身好衣裳。” 他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皱起了眉头。 苏棋尴尬一笑,“也没地儿去,就没怎么讲究。” 其实哪里是她不讲究?根本是想讲究也没法子讲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原主统共才那么四套衣裳,她天天洗,没坏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样子? 有得穿就不错了! 杨总叹息一声,“真是苦了你了。” 苏棋没再答话,默默地攥了攥衣角,现在说什么都不如不说。 杨总管也没再多说什么,领着苏棋出去了。 一行人直奔内务府,才到门口就被侍卫拦住,杨公公出示了对牌,说明了来意,侍卫摆摆手只让苏棋跟着进去,其余闲杂人等一律留在了外边儿。 “总管,为什么是这个?” 堆积着各种布料的房间里,苏棋一脸惊讶的看着杨总管手上的缎子,不明白他到底是想帮她还是想害她。 她虽然不是正宗的古代人,但是也知道除了丧葬之外,宫里人是不能穿白裳的。而杨总管挑的这匹缎子,雪白而光滑,丝毫不见杂质,稍微裁剪,便是正宗的丧葬服,要真给她穿上了,不是找死么? “小棋子,这是给你特殊日子用的。”杨总管斜着眼睛看她,平日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这么笨? “额?”苏棋脑子一下子愣是没转过弯来。 杨总管忍无可忍丢给她一个大白眼,“小棋子,你莫以为你穿了身太监裳,你就真是男人了。” 苏棋脸一红,这会儿她要再不明白就是猪了,“还是总管想得周到。” “不过也不用那么急。”杨总管叹息一声,“你吃了那药后,会延缓发育,这个给你做好只是备不时之需。” 苏棋傻笑,连连点头。 这时候她无比怀念护舒宝,稍微次点的话苏菲也好啊! 幸亏杨总管有法子延缓她的发育,不然万一大姨妈造访,她就死定了! 但没有大姨妈…… 在杨总管为她挑料子的当儿,她低下头看看胸前的一马平川,有种泪奔的冲动。 木有大姨妈意味着她永远是旺仔小馒头,她在现代的胸虽然不大,但好歹也是c,她接受不了从c变a的悲催现实啊! 万一以后都是这样,这不明摆着就是逼着她撞墙自裁的节奏啊! 杨总管一转头就看见她那张怨妇脸,以为她被闷得久了想要出去玩儿,想到她自进宫就一直被拘束着,心一软,把对牌递给她收着,发话说让她自己出去走走,只要不出这内务府一切没事。 苏棋其实一点都不想出去,却在这一刻忽然想起嬷嬷的话,眼珠子一转,“那小的便走了。” “去吧去吧!”杨总管只当她是迫不及待想出去玩儿了。 “谢谢总管了。”苏棋快快乐乐地小跑着出去。 内务府占地极大,亭台轩榭一应俱全,鹅卵石铺成的羊肠小道通向各方,绿树青瓦红墙,宫女三五成群,或步履匆匆、或边走边说笑,好不热闹。 苏棋选了一条人较少的小道,正巧一个拎着篮子的宫女迎面走来,她眼珠子一转,左脚绊右脚,哎呀一声叫,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 “呀!哪里来的小太监?”那宫女是个心善的,见状立即走过来,弯腰问道。 苏棋那一摔看似摔得重,却是极有技巧,只是把额头给磕青了,其它部位是一点事都没有。 “这位姐姐。”她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来,大大的杏眼眨啊眨,“小的是跟杨总管一起来的,杨总管在忙事儿,小的受嬷嬷所托来见银杏姐姐,却不想在这里迷了路。” 吸吸鼻子,她话语隐带哭腔,“好心的姐姐,你能不能领着我去找银杏姐姐?” 那宫女仔细看一眼苏棋,发现这小太监五官生得十分好看,又见她一副快哭的模样,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银杏?可是那个被许配给陈管事,前儿才被送到这里当差的长宫女?” 苏棋对品阶不清楚,但对陈天这名字儿熟悉,立即小鸡啄米般点头,“是啊是啊!” “正巧我路过那,就捎带你过去吧!”那宫女倒是个不嫌弃麻烦的,说完,伸手扶了苏棋起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9章 021:八公主 在去的路途,苏棋完全发挥了她八面玲珑的性子,一会儿就和那宫女套上了交情。经由她的解释苏棋才知道,原来这宫里宫女也分数等的,就比如说银杏是正八级的长宫女,而她却是正五级的赞仪姑姑,而宫女最低级的才是苏棋打心底里认定的‘宫女’,这是才被送进宫做事的女子的统称,没什么地位,谁人都可以差使。 一级之差就是天差地别,更何况是五级? 苏棋默默地在心里嘟囔,难怪她一下子就知道银杏的所在地。 脸上却堆满笑容,“姑姑一笑有酒窝呢,真好看。姑姑的名儿,想来更好听吧!” “以后就叫我玉鱼姑姑。”玉鱼笑着摸摸她的头,还从篮子里抓出几块芝麻糖递给她吃。 苏棋囧囧有神,却也是顺从的接过,笑得一脸灿烂,“玉鱼姑姑不但名字好听,心也好,最喜欢玉鱼姑姑了。” 心里默默哀叹自己的身高,到底是宫里的女子太高大还是她实在太矮? 她都十三岁了,为什么遇到的所有人都比她高?就连这玉鱼,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就足足比她高了半个身子啊半个身子啊!老天要不要这么不公平! 玉鱼当然听不到她心里的呐喊,只听得那赞美的话儿,脸儿一红,“你个小家伙,嘴儿是抹了蜜还是吃了糖,这么甜?” 苏棋眨眨眼,双手将芝麻糖举到嘴边,“糖是玉鱼姑姑刚给的。” 玉鱼一噎,却看到苏棋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这小家伙,脑子转得可真快啊!” “她哪里是脑子转得快?分明是笨得无可救药了!”一道哼声从不远处突兀响起,引得苏棋和玉鱼同时望向那发声处,但见那不远的假山后,一个穿牡丹红裳、头戴碧玉簪,一脸高傲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拎着鞭子走了出来。 “给八公主请安。”玉鱼忙行礼。 苏棋立即想学,但是在要动的前一秒她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是‘太监’,动作立刻慢了一拍。 也就是慢的这一拍让八公主不爽了,她走过来,鞭子指着苏棋,“小太监,看了本宫都不行礼,你不知道这是藐视皇族是大罪吗?” 这一大顶帽子扣得! 苏棋嘴角抽了抽,却是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揉揉眼睛,“八公主,小的是看呆了,不是藐视您。” “看呆了?”八公主手里鞭子提起,眉梢扬了起来。 苏棋知道这会回答不能让这小姑奶奶满意,自己这一顿鞭子怕是跑不了了。 她摸摸头,憨憨的道,“小的只在话本子和戏里听过公主都是聪慧绝伦、倾国倾城、文武双全的天下少有的女子,心下一直向往着能看到真正的公主,只是……” 她吸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小的只是卑微的太监,是地上的泥,而公主却是天上的云,云泥天地之别,小的怎敢奢望?只能一心把念头压下,小的私心里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没想到托了玉鱼姑姑的鸿福,终于长了见识,见到了传说中的公主,才怠慢了八公主!” 不待八公主发话,苏棋扑通一声跪下,脸上挂着她标志性的憨笑,“小的不敢求公主恕罪,能得见公主一面,死也足矣!” 那笑容要多憨有多憨、那话却比认真更认真。 八公主打小受尽宠爱,巴结她的人数都数不清,那些奉承拍马屁的话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可这么意外的听到这么不是恭维更胜恭维的话,忍不住心下飘飘然,脸上的怒色顿时消失无踪。 “下次可不许失礼了。”被捧得飘飘然的八公主把鞭子别在腰间,从袖子里扯出一块玉佩丢给苏棋,“赏你的。” 苏棋傻傻的眨眨眼,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八公主要赏赐她一样,竟然都不知道用手去接,眼看着那玉佩快落到地上,一旁的玉鱼实在看不下去了暗地里一扯她的袖子,小声道,“傻了,还不快谢八公主的隆恩?” “谢八公主隆恩。”苏棋磕头,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那玉佩说巧不巧正砸在她的背上。 “哎哟!”力道根本不大,苏棋却叫疼,小幅度扭动着背,却又不敢动,好像生怕摔了那玉佩一般。 她这模样,活像那乌龟! 八公主乐得哈哈大笑,蹦蹦跳跳离开,还不时回过头来嘻嘻道,“好笨的小太监,哈哈。” 一直等那银铃儿般的笑声消失,苏棋都是趴着一动不动。 “你这小家伙,简直太笨了。”玉鱼为她拿掉那块玉佩,又扶她起来,见她仍是那一副傻乎乎的模样,摇摇头,“算了,也该是你傻人有傻福。不然换了别个,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玉鱼姑姑,八公主人很好啊!”苏棋傻傻的道。 摇摇头,玉鱼长叹一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低声在苏棋耳边道,“八公主性子出了名的暴烈,前儿才有了小太监冲撞了她,她暴怒之下将人抽得皮开肉绽,还不许人抬去后医治,那小太监当晚就被人用席子裹了丢到乱葬岗了。” 说罢,拍拍胸,“所以说你呀,当真是运气好。” “啊,原来是这样!”苏棋脸上也挂上了劫后余生的恐惧。 “这宫里头,要步步当心,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玉鱼说完,指着前面的院子道,“你从这直走进去,过走廊后就可以看见一个绣庄,你要找的银杏姐姐就在那里边儿。” “谢谢玉鱼姑姑。”苏棋笑嘻嘻的冲她一点头,小跑着过去。 “等等。”玉鱼叫住她,把玉佩塞到她手上,“这是好东西,你留着,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说完,也不等苏棋说话,冲她笑笑,快步往另外一处方向走去。 她没有回头,错过了苏棋那一刹那变得清明深沉的眸子,以及嘴角悄然弯起的那一抹狡黠的弧度。 “好演技。” 这情形,却完完全全收入了一双深沉的眸子里,那人笑着出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章 :022:最是轻是性命 苏棋嘴角一僵,转过身来,“人吓人会吓死的人,仁兄你大白天装神弄鬼招摇撞骗是缺银子还是缺心眼儿?” 那熟悉的声音,她一听就知道是他。 看到他脸上那戏谑的笑容,她撇撇嘴,一脸的不耐烦。 “过来。”倚在一块假山后的纳兰卿丝毫不为她挤兑他的话而懊恼,反而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他这边。 招手! 苏棋眼眸一眯,双臂环胸,“你当你是遛狗?” 她又不是他养的,凭什么他叫她过去她就得过去? 再说,即便是遛狗,叫狗过去那也得丢根骨头是吧! 这么招手就想她过去,想太多了! 纳兰卿唇角笑意更浓,“你可以这么想。” 苏棋一怔,随即想到自己骂了自己,但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厚脸皮外加能屈能伸,当下扯出一抹假笑,“我不是人的话,能听懂我说话的人那又是什么?哦……” 她眨眨灵动的大眼睛,“莫非你,连狗都不如?” 这么记仇! 纳兰卿嘴角一扯,有碰到无赖的无力感,只得走出去,“方便一谈么?” “方便啊!”苏棋笑容满面,憨态可掬。 却不知为何,纳兰卿看了,心里有些毛毛的,脸上却要装出镇定的模样,只是一双眸子警惕的望着她——他倒要看看她要耍什么花招。 苏棋作出邀舞的标准姿势——左手臂反贴在背后,身子半弯,右手邀请样的前伸,“前边儿左转,过抄手走廊,走另一边就是净房。天天有太监洒扫,日日有宫女熏香,24小时营业,在门边可购买草纸,祝亲如厕愉快,这边请!” 纳兰卿百年挂着笑容的脸再也笑不出来,苏棋笑容满面的直起身子,冲他眨眨眼,“其实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在你‘方便’的时候陪你聊聊人生什么的,其实吧,自从进了宫后,小的没有‘那一根’已经很多年了,如果可以再见见差不多的,也心满意足了。” 说罢,舔舔唇,有些小猥琐的目光直朝着纳兰卿下身的方向盯去。 纳兰卿再笨也知道她口中的‘方便’绝对不是他说的方便,更可况她那火辣辣的目光和那直白的话无一不在暗示着是那事。 少年多年练书法,面上忍耐功夫已至臻化境,却在这般言语下被激起火气来。 身形一旋,两指拎起猥琐的小太监,足尖一点,看见她张口,立即点住她的哑穴,拎着她直掠向远处的屋檐,几起几落,最终落在一处院子里。 两脚悬空,耳旁风声飒飒,这对于一个现代人说是多么恐怖的事! ‘啪’ 在纳兰卿松开拎着她领子的手时,被吓得半死的苏棋顿时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要不是脸上涂了姜汁,现在她一张脸绝对跟刚刷了白油漆的墙壁似的——白得一塌糊涂。 纳兰卿不动声色一笑,蹲下身来,在她眼前晃动着两根纤长的手指。 苏棋抬起头来,一脸悲愤,“你欺负人!” “刚才你不还说你是狗么?”纳兰卿无辜的一眨眼,点点她的头,“我带着狗兜风,遛弯儿,难道不是好事吗?” 手指再晃晃,“小狗儿,还要再来一次吗?” 苏棋咬牙切齿,“……”算你狠! “怎么?不服气?”纳兰卿挑起长眉,笑得那叫一温和,眉眼那叫一风流,手指晃得,那叫一欢快! 服气泥煤! 苏棋快速在心里用能想到的所有词汇问候一遍他祖宗十八代和他本人后,拍拍身上泥土,笑容像春花一样灿烂,“不知道阁下约我前来是有何事要谈?” 速战速决吧! 她连跟这货色多待一秒都觉得胃疼,真不知道以前她是怎么瞎了眼才觉得这货是好人——呸,好淫才对! “没什么事儿,只是突然觉得你很有趣。”纳兰卿斜倚在一根柱子上,眉梢轻挑,双臂环胸,可就是这样有些显得轻挑的姿势,在他作起来确实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姿态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苏棋也闪神了那么几秒,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被某人捕捉到,回给她一抹戏谑的笑。 偷看被抓包的苏棋脸儿微烫,但是让她学人家羞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想当年她和小助理交好就是因为她加班觉得无聊了,就用种子神器搜了高清欧美gv来看,正被小助理碰到,然后两只腐女一拍即和,不但住到了一起,还把各自收藏的经典交换来看,那一段日子是多么美好哇!可是现在,人小助理说不定这会儿正在看二次元美男,而她却要对着这看似无害,实际是公害的腹黑受,想想都觉得分外心酸。 在心里幽幽一叹,其实他也算对她好的了,这深宫里那些人…… 她垂下了眼帘,不让自己的脆弱在阳光下曝露在人的视线。 “怎么了?”纳兰卿好奇的看着她一瞬间垮下的脸色,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没事,突然发现良心被狗吃了。”苏棋要是会被难过打败,那也就不是苏棋了,一会子的功夫后她就笑着抬起头来,对上对方一瞬间变得惊讶的目光,她站起身来抬头挺胸,“你觉得我有趣是吧,那就看吧看吧。看一眼一个铜板、看两眼四个铜板、称斤卖十个铜板一斤,你看你是就地儿观赏还是收尸后回家慢慢看着玩儿?” 她在笑,眉眼弯弯,唇角却无法勾起,无法忽视的悲哀之意从她周身倾泄,他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她暗喻的话,聪明如他岂会不懂? 这深宫什么都金贵,就是人命最轻贱。 只是,懂归懂,他却不能依她,人活在这泱泱世间,其实都是身不由己的,哪能事事顺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1章 纳兰卿沉默半晌,忽而浅浅一笑,“倒是我打扰到你了。” “是。”苏棋点点头,认真的道,“宫里耳目众多,时日一长久,终归是纸包不住火。我担心的事,你明白的。” 她不是古代人,没有所谓的忠诚归属,她只想要活下去。 与他合谋,无疑是踏着薄冰而行,她,不得不小心。 这次是意外碰见,否则她必定不会这么轻易由他带她来这里。 “看来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信心。”纳兰卿唇角笑意微浓,蓝黑色的眸子黑沉的墨色其中涌动,似有风云将起,晃眼却又是一派风平浪静,让人琢磨不透他此刻真实的情绪。 苏棋摇摇头,“我们的合作是建立在互利互惠的基础上,其实是我痴心妄想了。我地位如此之卑微,你地位却那样不凡,我是泥来你是云,这般的相隔,又怎会成一场平等的合作大局?” 先前她说合作的事是考虑了许多,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封建君主制的社会,已经懂得在羽翼未丰之前不张扬,事事小心。可是经过方才之事,她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如他这等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人又岂会将她这等小棋子看在眼里?若是日后败露,指不定她就会落得个被弃的下场。想想那一条后路,如果他肯告诉她的话,又岂会只点到即止,而不是直接告诉她那条路在哪呢? 终归还是她太傻,对人防备太浅。 “所以……” 迎着那一双暗沉的眸子,苏棋不带丝毫感情道,“日后我会让王南给你传递信息,你还是少来见我吧!” 他们的关系会让她放纵,对人放松警惕,不能再这样下去! 深宫,危机遍布,她需要一颗时时清醒的头脑。 想起方才的冲动之下在那院子前和他没大没小的那一番话,她忍不住一阵后怕,若是被人撞见,她会被当成什么? 纳兰卿佩服她的谨慎,也有些懊恼她的不信任,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是对的。他的身份高于她,那他们之间就绝对不会形成平等的关系,就如他可以悄悄调查她,她即便是知道这回事也只能假装不知道。还有另一方面,直到此刻他才承认,其实他只是把她当作一个蹦跶得可以逗乐他的棋子,而不是那一个可以和他合作的伙伴。 “我……” 他自我介绍的一番话才说出一个字便被她打断了话头,“我不想知道你的身份,也不想跟你掺合太多,我答应的事我会做到,也希望你能答应我这唯一的一个条件。” 知道得越多,就意味着牵扯越大,他太聪明,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他布置的局里,从此就犹如火中飞蛾仅有毁灭一途。 纳兰卿抿紧了唇,迎着她直直投来的目光,心下一阵懊恼,一拂袖,拎起她,使轻功而行,将她丢到先前的院子门口后,飞身往另一边的天空掠去。 苏棋没有回头去看,小跑着按照玉鱼指点的路走过去,却没有看见银杏的影子。 心下疑惑,她找一个绣花的宫女问起这事,那宫女道银杏刚去如厕了,还顺手指了那净房的所在地。 苏棋谢过那宫女,朝着她指点的方向走去,才走到净房外,正欲推开门却忽听得里面传来高低不一的吟哦声。 她脚步顿时一顿,却听到里边传来一声难奈的催促,“爷,快点,用力……啊!” “小蹄子,才几日没见着爷,就这么渴了?”男声粗噶低沉,随着这声音响起的还有那肉、体撞击的声音,绵绵不断。 净房打野战,真特么好兴致! 苏棋急着找人,没打算再听下去,脚步刚提起,却忽听得那男声道,“那再过几日你嫁给那陈公公,这漂亮的杏儿岂不要变成干瘪杏子了?” “这还不是爷……噢!”男女交合的声音成了主旋律,再没有谈话声传来。 苏棋没有再听下去,尽量放轻脚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回去的时候又遇到了那指路的宫女,她疑惑的问苏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棋傻乎乎的摸摸脑袋,“路太多了,走来走去迷路了,再看看时间出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想着回来没去寻了。” “这样啊!”宫女捂着嘴儿娇笑,“你这小太监,着实笨了些。” “小的笨头笨脑的,要有姐姐的一分玲珑劲儿,管事的也就不会日日骂小的笨了。”苏棋有些懊恼的吐一口气,牵着宫女的袖子,央求道,“姐姐可莫把小的迷路的事儿给说出去了,不然小的以后都不敢来寻人了。”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玉鱼给她的芝麻糖,笑嘻嘻地塞到宫女的手里,“这些糖,就当给姐姐添个零嘴儿。” “放心吧!”宫女一口答应,却把糖塞回她的手上,“你刚说时辰差不多了,便先走吧!不然误了差事,又得没饭吃了。” “谢谢姐姐。”苏棋甜甜道一声,小跑着离开了。 宫女摇头看着她欢快的身影,摇了摇头,随之把此事抛在了脑后,去做自己的事了。 苏棋回那堆着料子的房间却没找到杨总管,她小跑着出门,拿着对牌问那守门的侍卫才知道杨总管临时有事先走了,交待他们跟她说一声。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苏棋从侍卫嘴里也打听不出什么来,只能自己一个人出去了。出了门才走几步,就有一个太监迎上来叫她的名字,苏棋认出他是先前随杨总管一起来的太监中的其中一个。听那太监解释她才知道,原来是杨总管怕她一个人找不回去就留了这么个人在这等她,给她指路来着。 苏棋心中一阵温暖,谢过那太监后就跟着他一起回去,到院子门口时她邀他去屋里喝杯茶,那太监推拒说有事就先走了,苏棋同他笑笑,待他走后才往里边走去。 这会儿院子里派来的那两个洒扫的太监和宫女都没看见,她也懒得去找,反正他们是顺便监视她来着。这些日子,大家心知肚明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的还算自在的。 走到屋外,她手搭上门,刚想推开,却骤然听到女子拔尖的凄嚎声响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2章 025: “多谢小棋子救命之恩。” 发出‘砰’的声音的是从桌子上滚下来的宫女,她双眸泪涟涟,只说完一句话,便是泪流不止。 “没事。”苏棋稳了稳心神,给她解开绳索,“好了,你现在可以……” 双手刚获得自由的宫女一把掐住了苏棋的脖子,一双灼红的眸子净是疯狂,“你们这些宦官,没一个好东西,我杀了他们,哈哈,我也要杀了你!” 苏棋面露痛苦之色,那宫女却越发疯狂,掐着她的脖子挟持她出去。 苏棋脑子一片空白,迷糊之际却忽听得不真切的声音响起,随即一阵剧痛传来。 “啊!” 她疼得叫出声来,骤然清醒。 “小棋子,你没事吧?”关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苏棋这才看清救她的人是杨总管,一偏头却见那宫女赤身伏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我……我没事。”一开口,喉咙如火灼一般疼。 杨总管皱起了眉头,“小棋子,这院儿你就别住了,今儿就在咱家那宿,有机会了再搬出去住。” 苏棋露出迷惘的神色,眨眨眸子。 “你哎……”杨总管摇摇头,指着她隔壁的房间,“这疯婆子杀了里边的那两人,不是咱家来得快,你怕是都要遭毒手了。” “啊!”苏棋面露惊愕之色,心里却比脸上更快镇定,这时候她当然不会承认里边儿那两人是她杀的。 杨总管目露怜惜之色,“小棋子别怕,今晚就搬过去咱家那边吧!” 有他看着,有个照应的,总归不会让她出什么事儿。 “不用了。”苏棋吞下一口气,抬起头来,“要是爷……他知道小的因为这点事就退缩,定会很生气的。” 她身体微微轻颤,脸上却要作出那从容之色,却不知这模样看在眼里是伪装坚强,“杨总管的美意,小的心……心领了,但是不能……不能惹爷爷生气。” 杨总管越发怜惜这小小的人儿,“罢了,咱家这就处理这事儿,禀报上面去。” “谢谢……谢谢杨总管。”苏棋面露感激之色,牙关却止不住的在打颤。 杨总管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息一声,交待她好生歇着后让随行的太监把尸体拖走了。 他们都离开了,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苏棋面上的恐惧之色顿时一收,长吐一口气,捂住胸口,却不想按到了一块僵硬的地方。 她手一僵,下一秒手往胸口探进去,扯出一块用红绳子吊着的精美玉璜。 这是…… “你们这些宦官,没一个好东西,我杀了他们,哈哈,我也要杀了你!” 那宫女的话在耳边骤然响起,苏棋握住玉璜的手一僵,脑子转得飞快。 以宫女挟持她的力道,足够在出院子口就掐死她,可是为什么她不但没死,还反而获救了?而最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时间碰得那么巧?她才刚被挟持出去,就正好遇到了杨总管一行? 她回想起了杨总管说的话——“这疯婆子杀了里边的那两人,不是咱家来得快,你怕是都要遭毒手了。” 眼皮子重重一跳,她忽然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假设杨总管一行人进来没有找到她,而推开她在的那个房间的门,是不是就能看见她和那宫女,以及死去的那两个太监了?宫女才刚被解绑,她又在那喘粗气,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凶手。今日之事纵使杨总管和那些人不说,但总归是让他们对她有了心狠手辣的印象,日后她若装傻,岂不是一眼就会被他们看破? 鼻子一酸,苏棋眼中热泪红了眼眶,原来那宫女是为了救她而不是要杀她。买珠还椟,她救她一时,她却救她一世! 缓缓地朝着那宫女被拖离的方向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这份大恩,她永生不忘! 眼泪流下,她眸子忽然一直。 在那宫女曾经伏的地面的旁侧,有一个大大的‘兆’字! 兆! 苏棋眼皮子重重一跳,这是什么意思? 兆宫?还是她本姓为兆?还是她有一个姓兆、或者名字里有个‘兆’字的仇人? 她临死写下这个字,到底想要传达什么讯息? 这时候苏棋只恨自己未能与她多交集,不然岂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一头雾水! 想了一会无果,她从地上爬起来,用脚将那字儿磨去。 无论这字儿代表什么意思,她都不能让别人看见! 消灭字迹后,她走回房间,倒一杯茶定了定心神,今儿发生的事一件接一件的实在太多,她脑子里乱极了。 稍微整理了思绪后,她从桌下的抽屉里取出自制的笔,铺开一张宣纸,将事情一一写下来,慢慢的想。 其一,八公主的事:八公主的确骄横跋扈,却也是听得进好话之人,投其所好便能和她志同道合,不用太纠结;其二,合作的事:她都摆出了那样的拒绝姿态,但凡是有自尊心的也不会纡尊降贵的来亲自找她了;其三,嬷嬷的事儿,以她差点撞破的事来看,银杏的日子并不像想象的难过。但是这也不排除她在嫁给陈公公后成为一颗弃子的可能,可是现在她若贸然过去劝,非但讨不了好还会被误认为是另有居心,倒不如省了这份心思。大不了有空的时候去陈公公那打点打点,这样一来是促进彼此的关系,二来是照顾下银杏,不过人家要不要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其四—— 咚咚! 沉声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苏棋的思绪,她忙将纸揉成团藏在怀里,小跑着过去开门。 敲门的是几个宫女,原来是来送衣裳的。 苏棋边接边连声道谢,宫女们见她那傻样,忍不住打趣她几句,见她还是那副傻傻的样子,一个个都捂着嘴儿笑着离开了。 在她们走回的一会子,杨总管也来了。 “督主说这你也吓坏了,为免还出这样的事儿就不派人手到这里住了。今儿就早些歇息,改日到了那时候儿再派人叫你出来,这期间功课一点都不能落下。”杨总管一口气说完,直喘粗气。 苏棋赶紧将凉茶递上,“谢谢杨总管专程来这一趟,小的知道了。” 杨总管一口气灌下,搁下茶杯,“小棋子,有什么需要就知会咱家一声,咱家会尽快让人给你送过来的。再怎么说你也是咱家带进来的,可不能让你吃了大亏去。” “小的谢谢杨总管大恩。”苏棋感激的道。 “嗯。”杨公公还另有要事,也没久留,歇了一会便走了。 苏棋送他离开后关上房门,面色淡然地铺开一张宣纸,开始磨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3章 最能磨练人毅力和心智的事的非练书法莫属,一笔一划,一撇一捺写起来容易,写好一个字却并不简单。 苏棋吊着膀子,将所有杂念都抛开,一心将自己融入宣纸上,闹记在脑子里的字帖浮现眼前,她执笔,在砚台蘸墨,缓缓在宣纸上落下第一笔,那一撇,徐徐写之。 …… 接下来的三日,她还是照往常一样随夫子习字,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次的练习让她有了顿悟,她写出来的字终于脱离了鬼画符的范畴,开始有了风骨,这让夫子开心不已,虽然每天还是照样一顿骂,但是明显没有以往那般刻薄了。至于洗碗的嬷嬷那边,她直接说现在事儿忙,她也没法子见到陈公公,所以没办法来阻止这桩婚事。好在嬷嬷对她本来就没抱什么期望,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过了几日,她从嬷嬷口中听到银杏嫁给了陈公公,摆了几桌子酒菜,在这宫里也算不错的排场了,连带着嬷嬷跟人说话的时候腰板儿也直了几分。 当然了,这与苏棋没什么干系,她的生活早恢复到了以往的状态,白天习字晚上习武洗衣裳,只是她再没能在湖边看到那少年郎。 一开始她总觉得哪里少了点什么,后来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有些人,见了,还不如不见…… 又过了几日后,苏亚夫派李公公前来报信儿,说让她随着新进小太监一起到那殿内,由各公公挑选到其手下做事。 苏棋乖乖地跟着去了,在一大片眉清目秀的小太监里一脸蜡黄的她一点都不扎眼,当然她也没想惹人注目就是。她低着头安安静静的随着他们站着,轮到她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竟然是李公公。 她起初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那也是释然,苏亚夫想要她博得八公主的注意,必定得要一个位子差不多的大太监带着才有表现的机会。不然给分给别的大太监,就她这么个小虾米还不知道要被分配到那个小地儿去呢! 就这样,她被李公公给领了过去,李公公是个识趣儿的,没给她安排什么重活儿,只意思意思让她给他捏捏背就算差事了。 苏棋这下子可见着曙光了,拿出在按摩院偷师的手法,愣是把李公公给伺候得舒舒爽爽的,没少给她赏银子。 她活儿轻松银子又得的多,当然没少让同是新来的小太监眼红,但苏棋是什么人啊!她本来就有小阳子这个熟人,又有一口伶俐的口齿,再有杨总管央人悄悄送来的银子和李公公赏给的银子在手,笼络人那完全是手到擒来。不出三日就和院子里的太监打成一片,七日后连周边的护卫和宫女儿都知道了这差房里有个会玩爱玩又逗人喜爱的小太监叫小棋子。 这事儿当然也传到了苏亚夫的耳朵里,他对于苏棋突然变得这么会笼络人心很感兴趣,顺口提了一句,第二天立马就有人送折子到他手里。他十分感兴趣地翻阅了看,眉头那是越皱越紧,最后那眉心皱褶几乎能夹死蚊子。 “是大智若愚还是彻底傻了?” 一声自问,阅人无数的苏亚夫这会儿也纳闷了。 而另外一边,纳兰卿收到被他派遣出去调查苏棋的王北的汇报,却是查无此人。 “查无此人!” 纳兰卿轻呢喃一声,深邃的眸子在那只写了四个字的信笺上看了又看,又拿起一边王东呈上的从宫里弄出的资料,上面写她是乞儿,一直到前儿不久才被净身了送进来当差的。 明显就是造假,要是她才进来当差,他前些日子见到的难道会是鬼不成? 捏住纸的手一紧,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即便他在宫外极有势力,又怎能知晓深宫风云? 就是王南,也无法在宫内探听到有用的消息! 而她…… 他想起昨夜王南送到他手上的信,眸子顿时晦暗不明。 不过一个小太监,才到一个差房,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凭本事那么快站稳脚跟不说还能和那么多的人打成一片,这本事又岂是一般? 只是,那牵制她的人到底是谁? 他可没有忘记提出招揽她在手下的时候,她明明动心却最后婉拒的事。 “可恨!” 纳兰卿揉碎了一张纸,若是他能在宫内安插人手的话,又岂会这么被动? 数日,不但查不出她的名字,更查不到她住的地方,这对于他来说不吝于一个重大刺激!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一声长叹,他从未觉得这般无力过,而这一切只为一人。 这夜,有两个大人物彻夜难眠,而作为他们惦记的对象——苏棋,她却在差房外边拉了五个内宫禁卫蹲在假山后边儿玩色子喝酒,喝得不亦乐乎,虽然输得有点惨,但一点都不妨碍她脸上露出的灿烂笑容。 “输光了。”苏棋把荷包给翻过来,双手一摊,打了个酒嗝,“是真的没了,我没骗你们哟。” “小棋子,你今儿手气可真臭。”其中一个禁卫笑着打趣她道。 “别欺负咱穷人。”苏棋龇牙咧嘴朝他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脸上方才还有的正义之色眨眼变成甜的可以掐出蜜的笑容,“好大哥,明儿小棋子给你弄一坛上好的竹叶青,你就帮帮小棋子,赢一把一把就一把好不好?” 她这模样可把几个禁卫给乐坏了,而被她抱住大腿的那个正是赢得最多的那一个。 “你个小赖皮,输了就是输了,拿酒贿赂也没用!”那禁卫笑哈哈起身,招呼其他兄弟,“走嘞,最近皇上老念天儿热,兄弟搬冰可真累,今晚得好好休息了,不然明儿没精神的话犯错了可就是掉脑袋的大事儿。” “走嘞走嘞。”其他四个禁卫也笑着起身了。 “好吧好吧。”苏棋无奈地松手,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在酒碗上,冲他们摆摆手,“我睡会,你们走吧走吧。” “看你小子不高兴地!”站在她旁边的禁卫唠叨一句,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她手边儿,“愿赌服输,你输的钱可不能还你,酒钱是一定得给你的,咱不能占你的便宜不是。” 苏棋打着呼噜,一副睡熟的模样,嘴角还流下了口水。 “小猪一样。”其他四个禁卫笑得更开心,离开的时候当然也记得给了酒钱。 直到他们的笑声远去,苏棋顿时睁开眸子,那乌黑如同黑珍珠一样的眸子里,哪有一丝醉意? 第24章 以小利换大利,鸡蛋不揣在一篮子里,分散投资往往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苏棋嘴角微弯,将他们留下的银子掂量掂量,这些银子可是她输的银子的十倍不止!这些日子她总算摸清一个事,那就是款爷都是内宫禁卫——这些家伙都是各家族挑选出的优秀子弟,纯属到皇帝面前混个脸熟,方便日后做官儿。他们俸禄高,家族又给他们拿银子打点关系,他们平日帮人办事还能收银子,那是绝对的不差钱! 而相比普通的侍卫来说,他们是近臣,和他们打好关系就意味着他们有好事会想到有她这么一号人。还有就是以后她要想在别的地儿干出了昏头事儿,他们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多少还能想办法帮她疏通疏通,不会让她死得那么快! “今儿差不多了!” 苏棋伸了个懒腰,把酒坛子和碗收拾好,给送到御膳房去,顺道去管酒的公公那儿拉拉家常,把孝敬的银子给递上。当然也不忘记吹捧一番公公,让他放心地把闲得蛋疼酿的酒分批卖给她,当然了她会付给他绝对优惠的酒钱的。 从管酒的公公那回来,她拎了一坛酒又去了管冰块的内侍姑姑那,好言好语顺带一盒上好的胭脂哄得姑姑眉开眼笑,看四下没人就帮她把那坛子酒给放到了冰库里,还不忘记给她塞上几颗蜜枣子,交待她有空就过来玩儿。 苏棋连声称是,两人又是一番聊八卦,从内侍姑姑那告辞回来,她写了一张字条放在了偏殿,悄悄离开了。 夜更深,半个时辰后有一道身影趁夜而来,挪开那可活动的砖头,取出了那一张薄薄的信笺,再将砖头放回了原位。走出偏殿,她吹响脖子上挂着的哨子,一道流光应声从天空斜掠而下,须臾间便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肩膀。 “小心点。”她将信笺绑在它的腿上,摸摸它的头,将它放飞了去。 …… 侯府,纳兰卿翻来覆去地正睡不着,忽然听到有异样的声音传来,遂披衣裳起身下床,拿起一边的火折子,点亮了灯。 “主子,宫里有信传来。”守夜的王东手持信笺推门而入,他的肩膀上正停着那一只从宫里飞出的雪白色海东青。 纳兰卿接过,拆开来看,却见那雪白的纸上画的是一副风景:天上乌云满天而地面却是奇怪的干旱,在那裂开的缝隙里只有一株稻,上面仅有少得可怜的五颗谷粒挂着,摇摇欲坠。 天上、乌云、干旱、稻子、谷粒! 他眸子微阖,唇角悄然勾起一抹笑意,“原来如此。” “主子,这是……”王东凑脑袋过去,却不明白里边藏着什么玄机。 “磨墨。”纳兰卿却不解释,径直走向书桌。 王东忙跟了过去,手快脚快地将他吩咐的事做好,纳兰卿提笔蘸墨,取一张白纸,含笑写上四个字,交待王东,“等墨迹干了就给侯爷送过去,务必在他上朝之前给他。” 王东应了声是,眼看着纳兰卿好心情的回去睡觉了,他又把脑袋凑到墨迹未干的四字上,心道:莫非是夏日天气干燥,要注意收成? 左思右想,还是不明白,他也懒得多想,等那墨迹干后就把信封起来,差不多到侯爷快上朝的时候跑过去,把信交上。 “兰卿半夜写的?”侯爷略微皱了皱眉,拆着信封。 “是的。”王东道,“主子交待要在您上朝之前交给您,这消息是从宫里头传出来的。”后边儿这句是他很自觉的补充的。 “不是让他少碰这些事的吗?”侯爷面有不悦,打开信纸,目光却倏尔一凝:地燥,五粒。 换言之,就是帝躁,勿逆! 意思是:皇帝心情很不好,最好不要忤逆他! 思及今日要呈的折子,侯爷默默地将信纸塞回王东的手上,大步走了出去。 …… 上朝这回事和苏棋这样的小太监是没关系的,一大早起床了就去哄李公公,可巧李公公要去一趟御书房,就顺捎着把她也给带过去了。 “迟会儿皇上就要下早朝了,这边儿可都得打扫干净了,否则皇上怪罪下来,你们就是多长出八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 去了才知道原来是总管太监今儿闪了腰了,特意让李公公代班儿一天,御书房是重中之重打扫是要分外注意的,他这才亲自来了。 “小棋子,跟着咱家到一边儿去,不然非得弄得灰头灰脸不可。”李公公嫌弃的看一眼打扫的太监们,两只手指拎着苏棋的领子,示意出去。 这御书房日日打扫,哪有那么夸张! 苏棋心中这么想,脸上却一点没表现出来,乖乖地随着他在外边站好了。 李公公体格偏胖,很是怕热,在外边才站了一会子一张白胖的脸上就满是汗,苏棋见着了忙从袖子里拿出扇子,卖力地给他扇着。 李公公赞许的看她一眼,真心觉得带这么个机灵的小家伙出门是没错的。 一会儿,打扫御书房的太监出来了,李公公扭着腰进去,极其挑剔的目光四处打量,连最细小的地方都没放过,一丁点的灰尘都要求他们重新打扫。 苏棋在一边看得惊叹不已,这李公公平日看着真人不露相,没想到眼睛却跟x光样,丁点的灰尘都能看得那么清楚,简直牛叉。 这么想着,打扫的太监终于重新打扫完毕,李公公检查觉得满意了,这才拉着苏棋离开。 好不容易来一趟御书房,连皇帝的影子都没见着就回去,简直太郁闷了! 苏棋心里小声嘀咕,却还是老实本分的跟着李公公往回的路上走,路过那御花园时忽看见不远处有人着明黄衣袍,眼睛倏尔一亮,忽而又渐黯,牙齿深陷入唇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棋子?”李公公走在了前边,见她没跟上来,奇怪的唤道。 “哎!” 苏棋下意识抬头应声,看见李公公那张脸,她脑海里忽然出现五个字,‘富贵险中求’! 第25章 以小利换大利,鸡蛋不揣在一篮子里,分散投资往往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苏棋嘴角微弯,将他们留下的银子掂量掂量,这些银子可是她输的银子的十倍不止!这些日子她总算摸清一个事,那就是款爷都是内宫禁卫——这些家伙都是各家族挑选出的优秀子弟,纯属到皇帝面前混个脸熟,方便日后做官儿。他们俸禄高,家族又给他们拿银子打点关系,他们平日帮人办事还能收银子,那是绝对的不差钱! 而相比普通的侍卫来说,他们是近臣,和他们打好关系就意味着他们有好事会想到有她这么一号人。还有就是以后她要想在别的地儿干出了昏头事儿,他们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多少还能想办法帮她疏通疏通,不会让她死得那么快! “今儿差不多了!” 苏棋伸了个懒腰,把酒坛子和碗收拾好,给送到御膳房去,顺道去管酒的公公那儿拉拉家常,把孝敬的银子给递上。当然也不忘记吹捧一番公公,让他放心地把闲得蛋疼酿的酒分批卖给她,当然了她会付给他绝对优惠的酒钱的。 从管酒的公公那回来,她拎了一坛酒又去了管冰块的内侍姑姑那,好言好语顺带一盒上好的胭脂哄得姑姑眉开眼笑,看四下没人就帮她把那坛子酒给放到了冰库里,还不忘记给她塞上几颗蜜枣子,交待她有空就过来玩儿。 苏棋连声称是,两人又是一番聊八卦,从内侍姑姑那告辞回来,她写了一张字条放在了偏殿,悄悄离开了。 夜更深,半个时辰后有一道身影趁夜而来,挪开那可活动的砖头,取出了那一张薄薄的信笺,再将砖头放回了原位。走出偏殿,她吹响脖子上挂着的哨子,一道流光应声从天空斜掠而下,须臾间便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肩膀。 “小心点。”她将信笺绑在它的腿上,摸摸它的头,将它放飞了去。 …… 侯府,纳兰卿翻来覆去地正睡不着,忽然听到有异样的声音传来,遂披衣裳起身下床,拿起一边的火折子,点亮了灯。 “主子,宫里有信传来。”守夜的王东手持信笺推门而入,他的肩膀上正停着那一只从宫里飞出的雪白色海东青。 纳兰卿接过,拆开来看,却见那雪白的纸上画的是一副风景:天上乌云满天而地面却是奇怪的干旱,在那裂开的缝隙里只有一株稻,上面仅有少得可怜的五颗谷粒挂着,摇摇欲坠。 天上、乌云、干旱、稻子、谷粒! 他眸子微阖,唇角悄然勾起一抹笑意,“原来如此。” “主子,这是……”王东凑脑袋过去,却不明白里边藏着什么玄机。 “磨墨。”纳兰卿却不解释,径直走向书桌。 王东忙跟了过去,手快脚快地将他吩咐的事做好,纳兰卿提笔蘸墨,取一张白纸,含笑写上四个字,交待王东,“等墨迹干了就给侯爷送过去,务必在他上朝之前给他。” 王东应了声是,眼看着纳兰卿好心情的回去睡觉了,他又把脑袋凑到墨迹未干的四字上,心道:莫非是夏日天气干燥,要注意收成? 左思右想,还是不明白,他也懒得多想,等那墨迹干后就把信封起来,差不多到侯爷快上朝的时候跑过去,把信交上。 “兰卿半夜写的?”侯爷略微皱了皱眉,拆着信封。 “是的。”王东道,“主子交待要在您上朝之前交给您,这消息是从宫里头传出来的。”后边儿这句是他很自觉的补充的。 “不是让他少碰这些事的吗?”侯爷面有不悦,打开信纸,目光却倏尔一凝:地燥,五粒。 换言之,就是帝躁,勿逆! 意思是:皇帝心情很不好,最好不要忤逆他! 思及今日要呈的折子,侯爷默默地将信纸塞回王东的手上,大步走了出去。 …… 上朝这回事和苏棋这样的小太监是没关系的,一大早起床了就去哄李公公,可巧李公公要去一趟御书房,就顺捎着把她也给带过去了。 “迟会儿皇上就要下早朝了,这边儿可都得打扫干净了,否则皇上怪罪下来,你们就是多长出八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 去了才知道原来是总管太监今儿闪了腰了,特意让李公公代班儿一天,御书房是重中之重打扫是要分外注意的,他这才亲自来了。 “小棋子,跟着咱家到一边儿去,不然非得弄得灰头灰脸不可。”李公公嫌弃的看一眼打扫的太监们,两只手指拎着苏棋的领子,示意出去。 这御书房日日打扫,哪有那么夸张! 苏棋心中这么想,脸上却一点没表现出来,乖乖地随着他在外边站好了。 李公公体格偏胖,很是怕热,在外边才站了一会子一张白胖的脸上就满是汗,苏棋见着了忙从袖子里拿出扇子,卖力地给他扇着。 李公公赞许的看她一眼,真心觉得带这么个机灵的小家伙出门是没错的。 一会儿,打扫御书房的太监出来了,李公公扭着腰进去,极其挑剔的目光四处打量,连最细小的地方都没放过,一丁点的灰尘都要求他们重新打扫。 苏棋在一边看得惊叹不已,这李公公平日看着真人不露相,没想到眼睛却跟x光样,丁点的灰尘都能看得那么清楚,简直牛叉。 这么想着,打扫的太监终于重新打扫完毕,李公公检查觉得满意了,这才拉着苏棋离开。 好不容易来一趟御书房,连皇帝的影子都没见着就回去,简直太郁闷了! 苏棋心里小声嘀咕,却还是老实本分的跟着李公公往回的路上走,路过那御花园时忽看见不远处有人着明黄衣袍,眼睛倏尔一亮,忽而又渐黯,牙齿深陷入唇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棋子?”李公公走在了前边,见她没跟上来,奇怪的唤道。 “哎!” 苏棋下意识抬头应声,看见李公公那张脸,她脑海里忽然出现五个字,‘富贵险中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6章 下一秒,苏棋就拿定了主意。 “公公哎。”她小跑着到李公公身边,殷勤地为他打扇子,“您瞧瞧,这大热天的走着多热,要是这时候能有什么冰点心吃着,定是舒服极了。前儿公公风寒刚好,可这眼见着又出了一身的汗,真是为公公担心呢!” “就你个小东西是个体贴的。”李公公念着自己生病都是她端茶倒水的,脸上扬起笑容来。 “公公这般照顾小的,小的自然要多想着公公。”苏棋摸摸头,一脸憨笑。 “可是话儿可不是那么说的。”李公公敛起笑容,“这冰啊,都是宫里头主子们用的,咱们这些奴才可用不着那些玩意儿。你心思是好的,可别做了错事儿,到时候咱家可保不了你。” “公公这是说哪儿的话?”苏棋故意撅起嘴,“小的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儿么?” 李公公想想,眼睛一亮,却是故意板起脸,“那你倒说说,有什么主意?” 苏棋狗腿的笑,“这地儿不方便说,小的做了您就知道了。小的可以打包票,只要你尝了,绝对会觉得浑身舒畅,保管不会觉得热了。” “就你这小东西机灵。”李公公也来劲儿了,好东西谁会不喜欢呢? “那我们快些回去吧!”苏棋一脸高兴,拉着李公公便走。 李公公才走几步,看见了前面来的皇帝一行,忙拉着苏棋叩拜,心里想着也不知道皇帝把他们方才的话听进去了几分?心里不禁有些埋怨苏棋,走路就走路,忽然拉着他说什么话儿,现在糟了,坏事了! 他这么诚惶诚恐的一拉,可把苏棋害了,一个不小心,左脚绊右脚,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到了最前面鼻子贴在地上,却起来不得,只能随着他喊,“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公公见她帝前失仪,眉头一皱纹,“大胆……” 皇帝显然这会子心情不错,笑笑制止了他的话,道一声,“平身。” 李公公忙谢恩,低着头站到了一边去。 这下可苦了苏棋了,她这是行‘趴’礼,哪里能平得起来? 可也不能不起来啊! 眼珠子一转,她以做俯卧撑的姿势撑着‘平身’,“谢皇上。” 皇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新颖的行礼方式,加上心情实在不错,蹲下身来,“小太监,把头抬起来。” 苏棋心里叫苦,却不得不抬起脸来,瓮声瓮气道,“遵令。” 皇帝一看顿时乐了,小太监脸儿皱得像包子,鼻子蹭着灰,偏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活像一只花猫儿。 “你方才说,你会做冰点心?” 皇帝早朝了下来,又溜达了这么一圈儿,也的确是热了,方才是听着她说会做冰点心,还说得那么欢快,也是有些心动。这才出来会会她,却不想这么个小人儿像极了花猫儿,让人忍不住逗上那么一逗。 “皇上要是喜欢,小的斗胆请皇上也尝尝。只是……”苏棋目光转向一下子就皱起眉头的皇帝的贴身公公,“只是奴才不知道皇上您的口味,想请您的这位公公先尝尝味道了,公公若是觉得还像是那么回事儿的话,小的也好做了给皇上您也尝尝。” 皇帝失言不代表她可以顺着梯子往上爬,过了那个公公的嘴,再给皇上吃,定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皇帝贴身的公公闻言看了苏棋一眼,低眉顺眼道,“皇上,新奇的东西是好,身子也得注意些呢!” “行了行了。”皇帝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最烦你们这些碎嘴的东西,离朕远点!” 皇帝是个不喜多话的,脾气不是太好! 苏棋瞬间铭记于心,心中又有了另一番计较。 皇帝转过头来,又是一脸笑容,“你要真会做的话就起来做吧!” “谢主隆恩!”苏棋手腕使力,直起腰身,却单膝跪下,“皇上,想要点心做得好,还请皇上给赐块儿能随意进出冰库的牌子,不然耽误了皇上吃美食的时候儿,小的可就罪过了。” “给。”皇帝就喜欢不罗嗦的人,一下子就把金牌摘了给她。 苏棋毫无压力地接过,又道,“这天儿热,皇上喜欢赏花儿就去莲花池边逛逛心情好;不想赏花儿就找棵大树乘乘凉,遣您身边这公公跟随小的去取小的做的小点心,可要一会子呢!” “朕在御书房等你这个小东西。”皇帝身边多的是一句话说得百转千回的人,陡然间冒出这么个直言直语的小太监,甚觉稀奇。当下也不责备她擅自揣摩圣意,“做好了有赏,不好的话,可是要罚的!” “啊!”苏棋顿时苦了一张脸,大眼睛眨巴眨巴,“小的的俸禄要月底才发,兜里没银子。罚……等小的领了银子了,再送上成不?” “说什么傻话呢!皇上还能缺了你那么点银子?”李公公先前看着她意外地讨得了皇上的欢心才松了一口气,陡然一听她这么傻里傻气的话,哪里还忍得住?他这会子真恨不得敲敲她脑袋,看这小脑袋瓜子里装的是不是全豆腐渣? 皇帝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拍拍她的头,“好,做都不好的话,等你领了银子,朕再差公公去你那拿去。” “皇上……”苏棋傻傻地抬起头,“小的……小的一定日夜戴着这帽子。” “咦?”皇帝顿时不懂了。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是真龙化身,小的得您这一摸,也能沾染沾染点仙气,能走好运。”苏棋笑得傻乎乎地,“说不定这次俸禄能领个翻倍儿呢,嘿嘿。” 皇帝被她哄得眉开眼笑的,“你就这点出息啊?” “不然还有什么?”苏棋疑惑地眨眨眼。 “当然还有很多。”皇帝笑而不语,摆摆手,“你先去做,迟点儿再来御书房。” “好嘞。”苏棋欢快的答一声,朝着那公公招手,“皇上下令了,小的接旨,咱出发咯!” 那公公本来想斥她没大没小的,但一转眼看见皇帝笑容更灿烂,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无奈地随着她一道走了。 李公公瞅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忽然想到,小棋子可能要走大运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7章 在那公公一路念叨‘没大没小、放肆、不懂事’,苏棋傻笑全盘接受批评,却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下,两人最先到达御膳房。 还没到饭点儿,苏棋又不是一个人来的,大家伙儿有眼色的没跟她打招呼,而是一边忙活着一边悄悄睨着她,暗地里猜测她要做什么。 苏棋在决定讨好皇帝之后就想到了这一道点心——无奶油懒人版冰淇淋。 她先净手,之后选了六只鸡蛋、白糖、以及去了腥味的牛奶。 在灶台,她将六只鸡蛋敲开放在出来,用勺子取出蛋黄,将其放在另外一个赶紧的大碗里,放入白糖,细细搅拌。差不多的时候又将牛奶倒入,接着搅拌到一定程度后倒入小锅里,吩咐烧火的伙夫生起小火慢慢加热。她自己则是拿着勺子继续搅拌,过了一会儿,浆水转为浓厚,她舀起些许来看——勺子背后挂了厚浆,指甲划过之后也没有立即消失。 “差不多了!” 满意一笑,苏棋拿起干净的纱布将小锅子端起来,放入一旁的大锅里,盖紧了盖子,用冷水冷却。 “这边儿有橙子么?”她问边上的弄水果的人。 “有的。”那人选了几个大的给她。 “谢谢了。”苏棋甜甜一笑,接过橙子,细细将果皮剥去,将其裹在干净的纱布里,找来干净的碗。一切就绪后将剥皮的果肉耐心分成块儿,分别用小勺子挤压,把那果汁给挤压出来。 她人小,挤来很费力,一旁的公公担心她耽误时间就让令人过去帮忙,切肉的那个大师傅一上手很快就弄好了,苏棋连声说谢谢,用两只杯子装了挤好的橙汁,再加上些许白糖后,全部工序就完成了。 “还得劳烦公公随小的去一趟冰库。”她端起托盘,将小锅、两片形状漂亮的橙片、橙汁、两只碗端上,笑呵呵的看向公公。 公公道一声麻烦,却不敢不跟着她去。 内侍姑姑看见苏棋领了皇帝身边的太监来,又见到皇帝给的‘如朕亲临’的金牌,心思几转,作恭敬状请二人进去把东西给冰着。 苏棋把东西放好后跟公公提,“还劳烦公公请两个大内高手来,这点心待会出来,要想皇上第一口吃得舒心,还得在第一时间给送到。以小的的脚程,很是问题。” 公公嫌弃地看了一眼她的短腿儿,去叫人了。 内侍姑姑瞅准这空当问苏棋是怎么回事,苏棋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告诉了内侍姑姑。 “真不知道你是傻人有傻福还是身在祸中不知事儿。”内侍姑姑一声长叹。 苏棋笑眯眯的,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把冰冻好的冰淇淋装出来,又将盛着橙汁的杯沿上用橙片点缀好,让公公请来的大内高手给送了去。 “果然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瞅着大内高手如鹞子一般远去的身影,苏棋在心里羡慕的感叹,一边苦逼的跟着公公顶着大太阳往御书房走。等他们到御书房,侍卫通报一声,皇帝愉悦的笑声随即传了出来,“宣!” “算你走运。”一直没给苏棋好脸色的公公这会儿终于赏了个笑脸儿。 “这不是托公公的鸿福么?”苏棋憨笑着摸摸脑袋。 “算你是个识趣儿的。”公公脸上笑纹深了些,两人一同进去。 进到了里边才发现,里边并不只有皇帝一人,还有一个极眼熟的男子,那神马皇子来着? 苏棋一眼瞟过,却当不认识一样先给皇帝行礼。 “你这小东西,叫什么名儿来着?”皇帝享用了冰淇淋和橙汁后龙心大悦,关注起了这有意思的小太监。 “回皇上的话,小的叫小棋子。”她摸摸头,“听人家说就是贵人们下的,有黑有白的东东。” 皇帝抚须大笑,“嗯,小棋子,这个是赏你的。” 一边的公公立即端上盘子,将红色帕子揭开,金光闪闪的一片,竟都是黄澄澄的金子。 这要是放21世纪得值多少钱啊? 苏棋眼睛瞬间就亮了,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皇上,点心虽然是小的做的,可这要没有公公叫人送,他们要是没有送得那么及时的话,这点心吃着也就没啥味道了。” 恋恋不舍的看一眼金子,“皇上您是最公道的,就把这金子给他们分了吧!小的只求自己的俸禄在就好了,反正小的够花了!” 话说完,再不看那金子一眼,仿佛那金子对她一点诱惑都没有了一样。 “是赏给你的,你要这么分就这么分吧!”皇帝显得很高兴,令公公将银子分了。 “小的谢皇上隆恩。”苏棋笑得牙不见眼的,老实得不能再老实。 “你这小东西很有意思,正好小钱子折了腰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就陪着朕身边逗乐儿。”皇帝道。 “谢皇上隆恩浩荡。”苏棋没想到事情这般顺利,忙应了。 “去收拾东西去,早点回来。”皇帝摆手道。 “谢皇上。”苏棋退下。 “父皇,儿臣也告退了。”柳文律起身来。 “下去吧!”皇上对他显然没有什么热乎劲儿,随意地摆了摆手。 柳文律眉心微蹙,默默地退下了。 他人高腿长,苏棋人矮小胳膊小腿儿的,他有意追她,自然不在话下。 “拜见……” “免礼。”柳文律制止了她的行礼,内敛的眉透出一丝不悦,“小棋子,做人贵在知分寸,日后更当如此,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还是要拎得清些。” 这大爷火气不小啊!是大姨夫来了么? 苏棋默默吐槽,却是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他,“小的做错事了?” “处心积虑接近父皇,讨父皇欢心的人岂是连句话都听不懂的蠢货?”柳文律冷哼一声,长袖狠狠一甩,“你爱装就装着吧!” “什么啊?”苏棋一脸疑惑的目送他离开,心里却恨不得朝着他的影子吐口水:他大爷的,祝你一个月来四次大姨夫,次次一个星期,剩下的两天好休息,魂淡! 第28章 苏棋在李公公一脸‘你终于走了运’羡慕嫉妒的目光下伶俐地把东西给收拾了,出了门直奔御书房报道去,皇帝并没有一开始就叫她伺候,而是让她站一边儿。对,就是站一边儿,皇帝去干嘛她都得跟在一边站着。 然后,连着三日,都这样。 到了第四日,皇帝终于宣她前去伺候。 这是下了早朝后,皇帝正批奏折,她一过去立即献上了给皇帝做的绿豆汤,皇帝喝了几口,手微微一动,她立即接过碗,伶俐地放在了一边的托盘上,指挥小太监轻手轻脚的端下去。 皇帝继续批奏折,一会儿后他摇了摇有些僵硬的手臂。 “皇上,您手酸了,需要小的给您按摩下吗?”苏棋立即瞅准机会,上前了。 皇帝的确有些累,点点头,“准了。” 苏棋二话不说上前去,巧手给皇帝重点揉捏、按压肩膀和手臂,那力道随着皇帝批奏折的姿势而变化,保证了皇帝身体舒服的同时又不耽误他批奏折,皇帝严肃的脸上渐渐地也多出了一丝笑意来。 很快一个早上过去,皇帝批了大半奏折,摆手留下苏棋,其他一干闲杂人等令全退下。 “皇上?”被留下的苏棋一头雾水状,心里却在打着小算盘,皇帝这是想说什么? “小棋子,你是个知心的人儿。”皇帝第一句话是赞赏,却让她一瞬间心跳加速,跪下来,“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朕身边很久没有你这般胆子大又心细的人儿了。”皇帝虚扶她起来,笑道,“你做得很好。” 整整一个早上,他只要稍有动作,她就能知道他想要什么,简直太难得!这样观察入微的细致,再加上那一份大胆,比他身边的老人钱公公更让他喜欢。让他深深觉得,把她留在身边是没错的。 “谢谢皇上夸奖。”有他这句话,她这三日里白天眨都不敢多眨一次眼睛的观察,和晚上练习跆拳道、柔道后还要练臂力练习按摩手法所吃的苦也就值了。 “朕早看出来你是个伶俐的人儿,以后跟着小钱子身边好好做事,做得好的话,会有更好的前程。”皇帝盘算得好,钱公公服侍他多年了,有那情分在,但总归是老了,很多事办起来手脚也没那么伶俐了,有这么个替代的,再多些日子训练,她接班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苏棋听出了其中意思,心却是狠狠一跳,叫苦——皇上您这是替我招灾呢! 这亏得是屋子里只有他们俩人,不然这话教别人传给钱公公了,那人还不往死里折腾她?连带着的,给李公公都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的。 但皇帝有了这心思,哪里是别人能阻止的? “谢皇上您龙口金言玉语。”嘴巴都跟黄连一样苦,她的话儿却还是跟蜜糖一样甜。 “好了,你下去吧!”有些承诺,点到即止。 苏棋下去了,中午传了膳后她在一大帮太监不友善的注目下给皇帝传了膳,皇帝用完去休息时她才有时间去吃饭。不同于往日有专门留的饭菜,桌子上仅有小半碗的白米饭以及几片青菜叶,和一碗清水。 这就是嫉妒了吧! 她苦笑一声,想到吃饱了才有力气伺候皇帝,就将就吃了把碗筷给送到御膳房,回去了御书房。 皇帝午休后继续批奏折,一直到晚上吃了晚膳才休息。 晚上,苏棋又遭到了同等待遇,不,比白天还惨的是,留给她的连片菜叶都没有! “就当减肥好了!” 她把东西收拾了送御膳房,遇到那些打杂的人,还没开口,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 “长身体,饿得快。” 苏棋耳根子微红,羞愧道一声,却无一人来应她的话,连平日给她留吃的的嬷嬷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像避瘟疫一般赶快走了。 她一愣,随即明白了,默默地离开了。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苏棋都受到了同等的待遇。 连着几日没能吃饱,体力又严重消耗,她迅速瘦下去,若不是她曾邀着一起喝酒的几个侍卫有那么几次撞到她肚子饿得咕咕叫顺手给她丢了几个包子,她怕是会饿死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苏棋在第六日彻底爆发,当然她没有傻得吵闹,而是在伺候完皇帝用膳后又刻意拖延了一段时间,然后去用膳的地儿。当然了,那里留给她的只有空空的碗筷和食饭盆子,她故意挑了皇帝饭后散步的消食的路,绕到他前面儿,直接摔到装晕。 皇帝眼力劲儿好,距离也不远,哪里认不出来这晕倒的小太监就是跟在身边的小棋子? 当下,也不散步了,令人叫来御医给她看。 御医给她一把脉,据实以告,“小公公这是饿晕的,想来是没有按时吃饭。” 皇帝一想,这离他用膳后还没多长时间,小东西哪有这么快吃完饭? 眉头一皱,顿时发怒,“把那些当差的太监给朕叫来!” 一会子,那些个同当差的太监都被叫来,皇帝起初问,他们只喊冤不答事儿,惹得皇帝龙颜大怒,一顿大板子打下来,他们就都老实了,哭哭啼啼道这是钱公公交待他们做的,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奉令行事。 “好个小钱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皇帝气得额头青筋暴凸,猛地一拂袖,“传朕的命令,拉小钱子和这帮子没长狗眼的狗奴才即时处斩,一个不留!” 帝王看重的人,岂是他人可轻怠的? 在一大帮子被强拉下去的太监如丧考妣的哭声里,苏棋悄悄掀起眼帘,眸中一抹狠辣一闪而逝。 他们想要饿死她,就莫怪她先下手为强! 也是要警告那些对她动了歪心思的人,敢动她,就是这个下场! 她苏琪,绝对不是一根好啃的骨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9章 五十一个太监用鲜血和头颅奠定了苏棋是皇帝身边第一红人的地位,此事暗地里传开后再没人敢说苏棋半句不是,也如她所料的一样没人敢对她有半点不尊敬。关于此事有诸多版本传出去,却无一人敢说她狠辣,无它,人是皇帝要杀的,她那是‘昏迷’,干她p事儿! 一日后,她歇息好了吃饱了照常去皇帝身边伺候,发现皇帝身边换了一批新太监,却一句都没多问。乖乖地走到皇帝跟前伺候着,该按摩时按摩,该磨墨时磨墨,该添茶时添茶,间歇的时候还把奏折给分好。 “果然还是小棋子在跟前顺心。”忙了一早上,皇帝搁下朱笔。 “皇上您累了,出去走走,对眼睛好的。”苏棋立即扶他起来,用干凉的帕子为他净手。 “好。”皇帝被伺候得舒服,脸上也是笑容满面,“走,去莲池边走走。” “前边儿竹林葱葱郁郁,又甚是阴凉,离这又近,皇上要去看看么?”苏棋搀着他走,一边笑着询问。 “你个贼机灵的,是想着快用午膳了,不能走远吧!”皇帝笑哈哈的打趣。 苏棋一脸不好意思,“皇上知小的心思驽钝,难得聪明这么一回就别戳穿嘛!” 拉长的尾音绵软,有点小撒娇的味道。 皇帝闻言笑得更大声,“放心,以后饿不着你,哈哈。” 自从那件事后,皇帝用午膳的时候总会让她自己弄个盘子扒拉几样菜和饭在一边儿吃,一开始是真怕她又被饿着。后来吧,看她那像小猫儿一样的吃相,觉得甚是可爱,心情这么一好,平日用着觉得一般的菜肴也觉得美味起来。于是,这习惯也就这么延续下来了。 在苏棋一脸羞愧下,皇帝大步往竹林走去,她忙撑伞跟上。 到那竹林,皇帝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此时有凉风习习,他顿时觉得心中所有烦恼一扫而空,更觉得身边有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小东西实在是件好事。 皇帝逛了一会儿,觉得累了,就去了对面的凉亭子休息。 苏棋跟着上去,快手快脚地将锦垫给铺好,又吩咐人端来早备好的花茶给皇帝倒上,“皇上,迟会儿用膳是在这边还是回去再用?” “就在这用罢。”皇帝贪凉,不想走动。 “好嘞。”苏棋应一声,亲自去传膳了。 去御膳房是熟门熟路,她仔细检查了菜肴和饭后的小点心一遍后才拎着食盒王竹园走去,进竹园的当儿她遇到了几个形色匆匆的太监,眉心微蹙,那些太监却抢先给她见礼。 “小棋子公公,真是多谢了。”其中一个老太监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逛竹林不止一次两次,她甚少遇到人,才放心引着皇帝过来散心。这老太监是个眼生的,突然说这么一句话,想来不是无缘无故。 心思转过,苏棋并不搭腔,一脸困惑,声调微扬,“公公这是说哪儿的话?皇上今儿在这用膳,莫不是临时走了才让公公给咱家留信儿的?” 在那老太监豁然僵硬的面色下,她猛地一拍脑袋,“啊呀,这该是小棋子跟公公道谢,哎呀哎呀,真是谢谢了!” 说着连连朝着老太监作揖,还问,“那你可知道,皇上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小棋子!”皇帝沉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哟,皇上原来您还在这呐!”苏棋一脸惊喜,匆匆跟那老太监道别,乐颠颠的跑过去,眸子悄然一瞥,这才发现亭子里多了一个宫装丽人。那丽人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一身紫荆碧罗裙,发簪芍药簪,两颗珍珠在小巧圆润耳边随着她微侧头而漾,更衬得那一张宛若芙蓉的面孔婉约娇柔,楚楚可人。 原来如此! 苏棋顿时明白了,皇帝在这完全可以听到外边的动静,要是方才她犯糊涂应了,那皇上就会以为她带他过来是收了这宫装丽人的好处,为她办事。即便是皇上嘴边现在不说,心里定会埋下怀疑的种子,认定她和宫装丽人有关系,这样一来她日后行事必定受到制肘,时间一长,皇帝也就不会再信任于她! 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皇帝对伺候他多年的钱公公都能要杀就杀了,更何况她这么个才跟在他身边几日的小太监? 深宫行走,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这回,她算是真真切切领教到了! 心思快速转动间,她却是低头行礼,“皇上万岁,娘娘金安。” “平身吧!”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喳。”苏棋平身,平静地将菜肴布上。 “皇上,这就是您身边那小太监啊!臣妾也瞅着她,觉得甚是机灵呢!”宫装丽人却是笑盈盈的道,眸子里却看不见半点笑意。 “谢谢娘娘夸奖。”苏棋将菜肴布置好,站在了皇帝边儿上,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淡然。 “呵呵。”宫装丽人笑起来,“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皇帝面色微有不悦,“如妃若是无事,就早些回去。” “皇上……”如妃欲言又止。 皇帝眉头顿皱,“下去!” 如妃咬咬唇,“臣妾告退。” 待得她离开后皇帝才拿起筷子,苏棋并不急着为皇帝布菜,而是先倒一杯凉茶,“皇上,您先喝点花茶,败败火。” 皇帝闻言看了她一眼,将筷子放下接过茶,却并不急着喝,左手托着杯底,右手拿着茶盖在冒着热气的才茶上轻晃,“小棋子,刚才走的那可是如妃,你都没说恭送,胆子不小啊你?” “啊?”苏棋眨眨眼,不避开皇帝凌厉如刃的直视,扑通一声跪下,苦着一张脸,“皇上您在这,小的眼里就您一个主子,您没发话,小的真不敢多嘴儿。” 又摸摸脑袋,“而且您被打扰,都是小的安排不周惹的祸,小的正忧心着怕您罚小的俸禄,就没有顾着别的事儿了。” 见皇帝还是不吭声,她眨眨眼,好像快哭出来一般,“皇上,小的知错了,宰相肚子里撑的是船,您肚子里那可能装整个天下!小的就一只蝼蚁,皇上您有大量,能不能绕过小的这一次啊?” 她连比带画,可怜兮兮的模样把皇帝逗乐了,“起来吧!你个小东西都说朕能撑整个天下,朕当然能容得下你这只小蝼蚁了。” 况且,她又没犯错儿,他只是敲打她下而已。 “皇上仁慈,天下大幸!”苏棋从地上爬起来,笑嘻嘻的拍马屁。 “就你这张嘴儿甜。”皇帝听得高兴,却故意道,“你小东西方才去御膳房是偷吃了蜜糖了?嘴儿这么甜?” “哪有……”苏棋低着头,扭扭捏捏道,“就是饿得慌,问管事的姑姑要了个糖包子吃了。” 皇帝本是无心一说,却没想到她回答得这般正经,扑哧一声大笑出来,愉悦的笑声传得老远老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0章 时间不紧不慢又过了两日后,宫里彻底忙碌起来。 太子行冠礼是大事,宫里头张灯结彩的很少热闹,而苏棋跟在皇帝身边也知道了皇帝打算趁着这次太子行冠礼的时候给看看各大世家女,为不日后选太子妃做准备。在这之前就有画师将京城名门世家的女子的画像和简单资料给呈了上来,画像还是苏棋收的,皇帝让她先看看,到时候太子行冠礼开宴的时候她就负责混在宴会里,暗地里考察她们的品性。 这可是选太子妃啊喂! 苏棋听到皇帝的口谕时差点没摔倒,但是随即想到最终决定人选的还是皇帝,就觉得无事一身轻了。还苦中作乐的想,还可以借着这机会看看古代那些美女和帅哥,总归不是什么倒霉的差事。 眨眼间,又过了几日,太子行冠礼的时间终于到了。 这一日宫里极其热闹,皇帝亲自给太子行冠礼,当然这热闹的事儿没苏棋参与的份儿,这会儿她被皇帝留下正和礼部的人商量晚上开宴席的事儿。礼部侍郎不怎么看得起她这小太监,对她的意见基本嗤之以鼻,明里暗里嘲讽她不知礼数、不分尊卑的,话十分的难听。 苏棋最烦这些倚老卖老的货色,但她又不能让皇帝对她失望,心里窝了一肚子火脸上却是标准的礼貌微笑,把明话化暗指点礼部侍郎。然后一个劲儿奉承说都是他聪明神马云云,这让他越发趾高气扬,把他送走后苏棋一肚子火,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暗地里爆了好几句粗口才消了气儿。 忙完这头她正碰上了李公公,李公公把她拉一边儿,她以为是有什么事儿,问了才知道李公公最近跟人赌钱输得很惨想找她拿些银子,是想的她跟在皇帝身边定是赏赐得了不少,当然也颇有些要她报恩的意思。话里的意思是:如果当日不是他带着她到御书房,她现在怕还是他院里当差的小太监,哪里能有现在这样的风光?说来还是承他的情呢! 苏棋自是知道这理儿,但是她更知道皇帝赏赐的东西不能随便给人的事儿。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来,悄悄在李公公耳边说了几句话,李公公听完立即是眉开眼笑的,连声夸她聪明,她意思意思谦虚几句,目送着李公公走了。 送走李公公,她立即马不停蹄的往御膳房跑,跟内务府总管姑姑从头至尾将菜单和食材检查一遍后,才离开。之后又去了布置宴席的那边,里边摆放案台的太监们看见她倒是颇为恭敬,这才让她心里稍微舒坦了些。 这一日,苏棋像陀螺一样脚不沾地的忙到了晚上,好不容易等到宴席开场,皇帝在坐下和众臣喝酒,她才有机会找了个假山后的位置躺下。 “累得像条狗,呼!” 闭上眼睛,她长吐一口气,手枕在脑后,打算休息一会儿。 迟些时候的的任务才是重头戏,那时候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然没法子向皇帝交差。 这边的事儿,她只求无过不贪有功,当然的即便是有功那个尖酸刻薄的礼部侍郎也绝对不会想到她的。想起那人的嘴脸,她忍不住在心里‘礼貌’的问候一遍其爹妈,真不知道是怎样一对儿结合才能生出这么个极品来!那货跟人说话眼睛都恨不得翻上天去,简直令人深恶痛绝! 她心里正吐槽得欢快,忽然听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纳兰世子到!” 宴厅内,殿上太监高声喊话道。 有那么一刻,喧嚣的龙廷短暂寂静。 苏棋有些好奇地睁开眸子,正想看看来的是何许人也,忽听得背后有声音道,“真是纳兰世子!” “那传说中能倾天下的美少年!” “天,我这是见到神仙了吗?不行,你掐掐我,我怕我是在做梦!” 苏棋疑惑地转过头去,却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三个宫女儿,一个个双眸睁大,身子扭得跟宽带面似的,其中一个一脸快晕倒的样子,想来最后那一句话是出自她的口中。 到底是怎样的少年能得这般赞誉? 苏棋很是好奇,回过头,探出脑袋望去,只是一眼,她便再移不开视线。 那少年,面如银盘,长眉如远山,一身冰蓝色袍子将他秀雅颀长的身姿勾勒得完美至极。 未加冠,只簪白玉簪,一条黑色绣着貔貅的护额下那一双蓝黑色的眸子流光溢彩。 天然去雕饰,万千粉黛无颜色。 他的美在于外貌的精美雅致,也在于他气场的强大,即便是如常人一般缓步而行,偏生人看见他的第一眼就不会把他想作是柔弱的美少年,而是漫步云端的谪仙。 苏棋不是什么吟诗弄画的雅人,却清晰的想起了自己曾看到过的一句诗词——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 这般的美少年,的确如同璧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就在她看得痴傻时,那宛若璧人一般的少年却似看到她一般,唇角向上一翘,调皮地朝她一眨眼。 苏棋眼睛一眨,差点没从假山上摔下来! 他他他他……他……他压根儿不是什么蓝卿! 纳兰…… 他是纳兰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1章 他是纳兰卿! 他竟然是纳兰卿! 那传闻里允文允武,惊采绝艳,龙章凤姿、风华倾天下的第一美男——她自打听到这名号就激动不已想要认识的人,竟然就是她见过数面以为的‘蓝卿!’ ohmyladygaga! 短暂的惊吓后是巨大的惊喜,哎呀呀,人家看一眼美男就兴奋得要死,她还亲手摸过呢! 止不住的笑意在唇边泛滥,她想起那一夜的月下,那露出半边肩膀的美男,鼻下一阵温热,差点没喷出两管鼻血来! 狼一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纳兰卿,心里宛若几百只猫爪子挠痒痒一般难受——他穿这身衣裳很有禁欲系的美感有木有!让人很想扒下来有木有!传说中让人一见就想扑倒的美受,嗷呜! 要不是还剩一点自制力,她早就化身为狼扑上去了! 纳兰卿面带笑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方才看到那小太监难得的痴傻模样他还觉得好笑,可是现在他只觉得背后那一道视线如狼似虎,好像恨不得把他扒光了一样。这样的目光让他这个自小接受众人赞美的人都深觉吃不消,心下懊恼,只是不能回头,否则定要怒斥那等冒失之人。当下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幸而这路不算太长,不然他多年的好修养就要破功了。 “好可惜啊!” 眼见着那一道秀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苏棋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真想去里边看呢!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唉!” 叹一口气,她继续闭上眸子休息,把那画面挥之脑后——美男诚可贵,精神价更高,若为活命故,还是好好休息吧! 休息了好一会,夜幕低垂,她吩咐的小太监准点儿过来叫她了。 苏棋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精神抖擞的模样,问了小太监一路情况,发现并没有出什么乱子,这才安心下来随着他一起去点心房察看点心。他们去的时候内务府的总管姑姑正令宫女装着点心,见他们来,笑着迎了上去。 “姑姑不愧是宫里的掌事儿的,事事都做得是极好的,真让人佩服。”苏棋抢先见了礼,又笑着道,“只是辛苦姑姑了,等事儿过了,小的定会记得在皇上面前多夸夸姑姑。” “呵呵。”总管姑姑笑着握住她的手,“小棋子是个懂皇上心思的,日后还希望你多在皇上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苏棋手上一沉,眉开眼笑,“姑姑事儿做的好,皇上是个明眼人,也自然是看在心里的。” 她不动声色把东西推回去,见总管姑姑面色微有些不好,忙补充道,“只是小的才跟在皇上身边儿,往后还要请姑姑多教教小的才是。小的生得笨,最容易得罪人了,还盼姑姑偶尔能提点提点小的,不吝赐教才是。” 一番话,伏低做小,哄得总管姑姑笑得跟朵菊花似的,“你个小棋子,没人比你更会说话了。” “小的实话实说嘛。”苏棋摸摸头,傻乎乎的笑。 “呵呵,就你最乖。”总管姑姑心里一颗石头放下,越发笑得愉快。 深宫里管事的都是利益团体,前些日子钱公公突然被处死和苏棋的横空出世让深宫人心惶惶,尤其是她更是几夜夜不能寐。她担心着自己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就趁着太子行冠礼的这日子接触下打算探探苏棋的底,然后借机行事。这一接触,她欣喜的发现才这小公公虽然人小,却是个极识趣儿的,身为皇帝身边的红人却没有一点恃宠而骄的迹象,对她还毕恭毕敬的,一口一个姑姑叫得亲热极了。 这样的小公公可比那胃口大的钱公公好相处多了,她盘算着趁着现在小公公只有皇帝这一个靠山之前先笼络住她,让她对她感恩戴德,以后为她办事。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若是让别人抢了先去,她可就是追悔莫及了! 心动立即行动,总管姑姑笑着,“小棋子,我那昨儿有人送了一包上好的雀舌,你是个好茶的,休息的时候过我那边喝一壶?” “真是谢谢姑姑了。”苏棋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当下笑着应了。 “好,那晚上我差人等你。”总管姑姑不再招呼她,笑着离开了。 苏棋目送她离开后在点心房走了一圈,确定没什么事儿后转身去了御膳房,不但叮嘱他们做好饭菜也叮嘱个别个姑姑把她要求煮的开水多煮几遍,另外再交待人去御医那趁早熬好解酒汤,吩咐寝房那边准备热汤和衣裳、再令司寝的太监把绿头牌准备好,随时准备供皇上宠幸妃子。 拉拉杂杂的事情全部交待下去后,她按照皇帝吩咐的换上一身小太监的衣裳,和李公公打声招呼后就混进了小太监的队伍里,干起了送点心的差事。 男女有别在这晚宴体现的淋漓尽致,皇帝和君臣在一边儿,女眷在另一边儿,中间隔了一条桥梁。 桥下是一条长长的湖,皓月投下月影在湖面,有鱼儿跃起溅起水花点点,驳杂月光,点点晶莹,就如那天上星辰坠入湖中,美得令人心折。 只是,貌似没有多少年华少艾的名门贵女又有几分心思在这宜人美景上呢! 苏棋在各小座上送点心,发现很多的女子目光都是往对面湖边上望,其中不乏把脖子伸得老长得跟长颈鹿似的。不知道的,远看去壮观得跟动物园办长颈鹿展似的。 其实,她很能理解她们的心情。 天下第一美男就在对面,只能意淫不能近看的确是一件苦逼事儿! “要是今晚来个票选女眷心目中最想拆的东西,这桥非得以最高票数压倒性的完胜。”苏棋心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朝着‘长颈鹿群’看上那么一眼,转头看一眼那月光下的桥,怜悯的暗道一句,“亲,你这是横着也中枪啊!” 就在这当儿,忽然湖对面传来一道悦耳至极的声音,“我这里倒有一绝对,苦思多日都未能对出,今夜趁着这兴头好,就作这最终对子,谁能对出,便得了这彩头去!” 那声音,如珠落玉盘,玲琅之玉音也不过如此。 ‘长颈鹿群’顿时热闹,卯足劲儿去听。 苏棋听出那声音是谁,坏坏一笑,心道,‘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啊哈哈哈。’ 一大片叫好声里,听得纳兰卿道,“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谁先对?” 谁先对! 苏棋微张的小嘴都忘记要合拢,整个人僵在原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2章 尼玛,这绝壁是怕什么来什么! 苏棋泪奔,欲哭无泪有木有,她念出来是好玩的不是故意为难人的啊啊啊啊! 这可是千古绝对,人要是没对出来那得多恨她啊! 她绝壁不是来刷存在感的,她是无辜的! “纳兰卿,老纸恨你!” 恨恨在心里骂一句,她佝偻着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往边儿上溜去。 “琴瑟琵琶,四个字共有八个王字,要想对出来必定要找到四个都有着相同偏旁的字,这对子可不好对。”悠扬动听的女声忽响起,苏棋转头望去,但见一女子悬臂提笔在宣纸上写字,言笑晏晏,极是落落大方。 穆依依,年方二七,当朝太傅正妻所出嫡女,承袭其母之秀色,得良师教导其人温婉而文雅,精琴棋书画,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苏棋脑袋里迅速闪过此女资料,发现她不是‘长颈鹿群’的一员,默默的将她记在了心上。 “玉郎惊采绝艳,他都说是绝对,必定不会是简单的。”另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 苏棋闻言望去,但见那女子素手纤纤,削葱般的手指呈兰花状将一缕散发捋顺,明明是无心的姿态,却是风情万种。 杨艳茹,年方二八,是少傅嫡女,生得花容月貌,是京城排名第三的美人。 苏棋暗暗留了心,默不作声的往贵女聚集地走去。 忽又听一声音道,“艳茹说的是,但世事无绝对,玉郎的对子,总归是有人能对得出来的。” 那声音隐隐有些倨傲的味道,苏棋微怔,看去,原来是太师的嫡长女——玉寒嫣。 玉家有好女,年方二八,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品貌不俗,却冷若冰霜,如傲雪寒梅。 苏棋在心里过一遍画师对此女的描述,心道果然十分传神,此女的确有点恃才傲物。不过这傲气确实可以有,但凡男子不是最喜欢这样的冰雪美人,据说征服起来很有快感的吗? 她心里暗暗记下来。 “寒嫣姐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一道娇柔造作的声音传来,苏棋鼻子微耸,闻得一阵甜腻的花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转头一看,但见月光下,一着红裳女子款款而来,头簪鲤鱼戏珠赤金簪,别金色步摇和孔雀开屏篦子,耳垂明月珠,唇点丹朱,面容很是艳丽,只是下颌抬起,让那一份艳容中多出几分盛气凌人之相,让人不喜看第二眼。 苏棋低下头,想来这就是如妃那侄女,苏瑜了。 “那是怎么说的!”另一道盛气凌人的声音直接将所有声音压住,苏棋听得那声音极熟悉,抬起头来,目光所及处一道火红倩影宛若烈火卷来,那人明眸皓齿,艳若桃李,正是那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八公主。 不得不说八公主极其适合牡丹红,她气质极其张扬,行动间就如那烈火里绽放的红莲,极致艳丽,绝色倾城! 苏棋心里暗赞一声,再看看那苏瑜,顿时觉得有些艳俗了。 贵女们给八公主请安,那苏瑜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动作明显比人慢了一拍。 苏棋看在眼里,默默在心里记下。 八公主也看见了,眉头顿时一沉,令众贵女平身后大步朝着苏瑜走过去,“你方才的话,说完呀!本宫倒是想听听,你个不通文墨的能有什么高见!” 瞧这架势,显然两人梁子结得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 苏棋心底微忖,听得那苏瑜娇笑一声,“女子无才便是德,草民确是个不通文墨的,当然比不上公主你武艺精湛。” 这是拐着弯骂八公主粗鲁呢! 苏棋朝八公主悄悄望去,果然看见那八公主一脸怒色,像是被点燃了引子的爆竹,“苏瑜,你除了那张嘴皮子管用,还会干什么?!” “琴棋书画虽然不大懂,但是懂得做人,会讨得人家喜爱。”苏瑜作娇羞状低头,揪着帕子,装出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表哥今儿还夸我,知书达理,温柔体贴呢。” 这一下子可是直戳中八公主的痛脚,她手摸到腰间就要拿鞭子。 完了! 苏棋眼见不好,这苏瑜明摆着是激怒八公主来着。那湖对面可都是男眷,要是这边真闹腾起来,八公主明摆着就是大庭广众之下丢了个大脸!这一丢脸,那等于是在皇家的颜面上狠狠扇了一耳光,到时候不光她要受皇帝重罚,日后姻缘之路也必定受阻。 要是八公主生性暴虐也就算了,眼前明摆着是苏瑜给八公主弄了个套子,八公主傻乎乎的钻了,她可不能放任不管!当然了,她其实最在乎的还是这宴席,要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闹腾起来,她跟皇帝不好交代。 苏棋灵机一动,乐颠颠的跑到八公主面前,“小的拜见八公主。” 八公主怒眉倒竖,厉眸瞪着突然出现的小太监。 “是这样的。”苏棋憨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前儿小的听人念了一段文字,小的听得很入神,但是很难理解。在内务府小的曾与您有一面之缘,您还赏了小的,小的今夜又再见着您真是开心,想着您文韬武略都精,就想问问您那一段话儿是什么意思。” 八公主这才发现小太监有点面熟,“是你!”内务府那个笨蛋? “公主真是好记性,竟然还记得小的。”苏棋泪盈于眶,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 八公主当然不会拆她的台,眸子瞥向苏瑜,眼见对方面有不悦之色,顿时唇边扬起笑容来,“要问什么,就问吧!” “谢谢八公主。”苏棋先道一声,念道,“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析,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念罢,她迷惘的望着八公主,“据说这是一个女子女扮男装从军的故事,可世间真有这样的女英豪吗?有的话,是不是都像公主您这样明**人的?” 一番话,可是把八公主往云端捧了。 别说,这大凛皇朝开国帝后就是这样一位女中豪杰,女扮男装助皇帝打下江山,美名流芳千古。苏棋正是知道这回事,才敢把《木兰辞》往这搬的。 八公主还未回答,却听得对面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好一个‘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33章 月夜,宴开两处。 大臣权贵多是熟人,看得顺眼看不顺眼的分成泾渭分明的圈子,但无一例外都是推杯换盏,一片笑声。 较为年轻些的皇家子弟和权贵家的子弟则是没有太大的顾忌,三五成群聚集到了一起,切磋武艺和书画,看不顺眼的话趁着抹黑好好打一架也算是过瘾。不过这是平日,今夜多出了一个纳兰卿,他们远没有往日之放肆。 “趁着兴头好,对对子抢彩头。”有人提出了这玩法。 此话一出,顿时得到众人齐声以应,他们之中有十分仰慕纳兰卿之才华的,也有恨不得与他一较高下者,难得有这交锋机会,哪里舍得错过? 于是一大堆人出对子玩,他们见纳兰卿不参与,就哄抬着要纳兰卿也出一个对对。 “我这里倒有一绝对,苦思多日都未能对出,今夜趁着这兴头好,就作这最终对子,谁能对出,便得了这彩头去!” 纳兰卿也不推辞,直接将想了几日没想出来抛到一边的对子念出来,“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 此对子一出,有人立即连声叫好。 也有一些人面露难色,苦苦寻思,该怎样对对子。 纳兰卿笑,要是他们之中有人能对得出来那倒是了了他一桩心事了。 好一会儿后,还是没有一人出声,倒是听得对面湖边闹腾了起来。 他长眉微扬,听得那边有人道,“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是她! 他眸子微亮,陡然又听到她说,“据说这是一个女子女扮男装从军的故事,可世间真有这样的女英豪吗?有的话,是不是都像公主您这样明**人的?” 这小马屁精,他默笑在心底。 却忽听得有人赞道,“好一个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这声音…… 纳兰卿朝发声处望去,但见那隐蔽的角落里,高大魁梧的男人正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难辩悲喜。 是他…… 苏棋猛地听到那声音,先是一怔,随后心跳陡然跳快了许多。 直言快语,那声音沉厚而爽脆,由此可判断出说话那人是性格爽朗之人。能在此等场合大声说话而不用担心惹怒皇帝,而又能与这话产生共鸣,那么必定是阅历不浅,手中有实权的武将。 苏棋不安的心顿时一定,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些。 但是,那人下一句话就彻底让她黑了脸。 “巾帼女杰,万古流芳,昔年何等荣光。逝者已矣,今夜却被这小儿比人拍马奉承,其心之伪,可诛也!” 那人说完还似意犹未尽,连声道数声‘可诛也!’ 周围一片死寂,八公主看着苏棋的眼眸里也出现了丝丝杀意。 尼玛! 苏棋差点没跳起来,却生生忍住,默念‘冲动是魔鬼’,只在心里狠狠诅咒那混球生孩子没p眼! “八公主!” 她凄叫一声,伏下身来,“小的人小,眼皮子浅,不过是问出苦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绝无它意!” 她只是打圆场的好不好,打酱油也犯罪么? 湖对面那人仿佛跟她较上劲一般,“小太监,八公主岂是你想蒙蔽就能蒙蔽之人?” 艹蛋! 苏棋咬牙,她是挖了他家祖坟了吗?犯的着这么针对她? “提督大人此言差矣。” 纳兰卿站了出来,冲那人行一礼,“提督可否听在下一言?” “纳兰世子,你莫非还想为这小阉人讨公道?”九门提督雷阳虎目瞪大,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太监,还会有人帮着说话。 “提督大人,揭人不揭短。”纳兰卿笑容淡淡,却隐含锐利,“蝼蚁尚且惜命,凡听到她问题的人,多是可以听出来她是很敬仰那位女英雄才有此一问。再有,她是曾见过八公主一面,对八公主极其崇拜,才在此场合得了八公主允许才问的,何罪之有?” 八公主这会儿也回过味了,“是的,若说别人想讨好于本宫,本宫或许会相信,但是这个小太监是不可能的。”她可是还记得那一日这小太监笨笨的样子,一个连接赏都不会的人,哪里有那份心思! “八公主明鉴啊!”苏棋感动不已的抬起头,大声帮腔。 “不可能?”雷阳嗤笑出声,“能得纳兰世子和八公主帮着说话,她讨好人的功夫可见一斑啊!” 被点到名的两人面色皆是一变,苏棋也是犹如被冷水浇顶,顿时一个激灵。 她是皇帝才点名随侧的公公,若是被怀疑和纳兰卿和八公主有来往,必定再见不到明日的太阳。这时候她可不会指望苏亚夫良心发现救她,唯一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这么一想,苏棋面露哀色,顿时流下泪来,“提督大人,小的和您无冤无仇的,连面儿都没见过,您何苦冤枉小的至此?是,小的生得笨,又卑微如泥,但小的也是人!不是快饿死,哪家男儿愿意受宫刑卑躬屈膝来伺候人?” 她猛地站起身来,一抹脸上的泪水,凄声道,“原来天大地大,没有我们穷人的立锥之地!原来皇帝仁慈,却有人仗势迫人颠倒黑白!天理何在?公道何在?我小棋子不是什么大丈夫,与其受人欺辱而亡,倒不如舍了这性命,不求谁能分孰是孰非,但求无愧于心!” 她本就站在湖边,话说完,决绝地朝着湖里投去! 嗵! 一声巨响,湖面顿时漾起巨大的涟漪,那小小的人儿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直沉入湖底。 竟刚烈至斯! 为她激昂的话所激的权贵和女眷们还沉浸在她的话里,却不想她竟做出这样的举动,顿时,无不惊愕。 雷阳也是被惊吓醒了一身酒意,他本就是心浮气躁,又喝得有点多,才会在听见小太监在拍马屁而发怒。他平日最恨搬弄嘴皮子的宦官,这才有了后面对她的步步相逼,却没想到不过一个小太监,竟然有这般的宁死不屈的骨气! 一片死寂里,他后怕的意识到,要是今晚没能救起这小太监,他这官儿也就做到头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独宠,一等宦妻》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