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枕边月色》 第1章 我有一个酒鬼爸爸。 这是林寻在三年级的作文里对爸爸的描述。 我的爸爸长得并不高,只是喜欢喝酒,每次喝完酒后,只是喜欢“哼哼哼”的躺在沙发上然后贯穿着每个人的耳朵。 我的爸爸挣得钱并不多,大部分的钱用来和他的朋友聚在一起喝酒,少部分的钱用来买烟。 我不喜欢爸爸身上的酒气和烟味,那总能让我想到每一个爸爸喝醉的夜晚,以及妈妈泪流满面的悲伤。 这就是林寻的童年。 这一切的结束源自妈妈终于鼓起勇气在她十岁那年和爸爸提出了离婚。 后来,她跟着妈妈住过很多地方,简陋的十多平屋子、公园里的长椅……它们都没有从前的那个家大,但是她却欢喜的很。 对于幼小的她来说,爸爸的意义只是一瓶瓶倒下的空了的酒瓶,一根根发出呛人气味的香烟…… 后来,妈妈带她来到了一个杨柳依依的地方,她以前在电视上见过这样的房子的,妈妈说这样的房子里住的都是小公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然妈妈用手给她洗得干干净净的,但是依旧藏不住脱了线的衣角以及有些不合脚的鞋子。 这个新家的每个人都穿的很漂亮,他们会微笑地看着她,然后带她吃许多从前只在电视上见到过的美食。 这个房子里住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总是笑盈盈地看着她,然后会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去草坪上放风筝,带着她去游乐园玩。 他的身上是清新的香气,像是雨后草坪的味道,带着青草的芬芳。 后来妈妈告诉她那个男人是她的新爸爸,她虽然不懂,但是她也明白新爸爸和旧爸爸是有着很大区别的,这个新爸爸像是太阳散发着光芒一样吸引着她。 后来,他们成为了一家三口。 十三岁那年,她住进了那个房子,成为了妈妈口中的小公主。 …… “林寻,快起床,我们要迟到了。” 刷地一声,水蓝色的窗帘被人无情地拉开,阳光大大咧咧地照进来,不加任何阻挡地照进屋内的每一处角落,肆意地,张狂地。 床上有一个小小的鼓起,林寻闭着眼睛在睡得正香,阳光打在她的脸上,静谧恬然。 乔然双手叉腰站在床前,一脸无奈地看着还在睡觉的小姑奶奶。 她已经给林寻打了不下十个电话,不出意料地小姑奶奶一个都没接,她于是直接从门口“杀”进来了。 林寻费力地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强烈的太阳光让她有些不适应,她伸手挡在眼前,有些不悦。 乔然忍着怒气地站在她面前,她拉了林寻一把,耐着性子说:“小姑奶奶,你可赶紧起来吧,我都在楼下等了你一个小时了。” 林寻此刻已经恢复了清醒,子夜般的双眸盯着乔然,然后利落地穿好拖鞋。 乔然听到卫生间里传来水声,心下明白小姑奶奶这是彻底醒了。 鬼知道,她这个专业的金牌经纪人竟然还要负责这个小姑奶奶的叫醒服务。 林寻是国内一线的女明星,三年前的一支美人鱼广告,让不施粉黛的她一跃从十八线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俗话说人红是非多,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当时还是二十三岁的林寻不仅被人扒了家底,就连住的地方都被人泼了油漆。 语言谩骂更是常态,当时的几百万粉丝里,将近三分之二都是为了关注她,然后在微博底下留言开骂的。 然后几乎是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是错的,发个吃饭的照片,都能被人扒出店家,然后就有人号召再也不去那儿吃饭了。 被黑的最惨的那段日子,似乎连呼吸一口都是不应该的。 乔然当时也只是一个刚毕业的经纪人,整天忙的团团转,又要担心这个小姑奶奶会不会想不开,乔然拿了她的手机,只让她给家人打电话,除此之外,她根本就不敢让她看到一丝半点网上的消息。 不料,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倒是比她还要坚强,反过来安慰她,说:“那儿有一个人在骂我,这也有一个人在骂我,我都不会因为这些声音影响我,我知道我自己该做的是什么,为什么身边的那么多人,我一定要在意那些对我指手画脚的人呢!” 后来,演艺圈里又不断的又有新人进来,林寻也暂时被人抛之脑后,然后人们又把枪口对准他人,血淋淋地破开他们的伤口,公之于众,然后大侃特侃。 林寻打开水龙头,当温热适中的水冲刷至全身,直到娇嫩的肌肤被氤氲出潮红,偌大的室内凝结起水雾,连视线都跟着模糊。 她这才关闭了水龙头,她站在镜子前,胸前只以白色浴巾紧裹,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怔怔出神,带着早晨的娇软和迷糊,让她冷艳的面庞有些柔和。 演艺圈对她的外形评价一向是清纯不失娇媚,柔弱不失英气。 如此几个相生相克的词语都在她的身上淋漓尽致地体现了。 昨晚那些陈年旧事又像是放电影般映入了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小姑奶奶,快点吧。”乔然已经是第九十九次抬腕看表了。 容不得林寻再沉浸回忆,随意地披了件睡袍,走出卫生间。 林寻接过乔然递过来的温水,每天早上空腹一杯温水,这是她的习惯。 一杯温水下肚,她这才缓缓地开了口说:“你把我今日的行程说一下。” “上午是要到公司签一下洗发水代言的合同,另外还有五百张的签名,下午在电视台有一个采访……” 话没说完,林寻就抬手打断了,她眯了眯眼睛,眼角上扬,慵懒地说:“怎么突然多了个采访?” 乔然这才想起来,小姑奶奶一下睡到现在才醒,想必连新闻都还没看,颤巍巍地拿出手机,然后翻到微博界面,递给林寻。 林寻略带疑惑地接过来,热搜第一赫然是“女星林寻老公疑似出轨,顶级俱乐部夜会女子,”然后接下来的热搜前十名全都是有关她的。 “林寻疑似离婚。” “林寻老公身份。” “林寻方回应。” “神秘女子身份。” …… 林寻紧紧地捏着手机,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恨不能盯出一个洞来。 她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就在乔然以为自己的手机就要死在这个小姑奶奶手里的时候,只见林寻突然放下了手机,然后还顺便做了几个瑜伽动作。 她就说嘛!她的小姑奶奶绝非常人,肯定不会轻易地动怒的。 然后就在乔然的幻想中,小姑奶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迅速地拨出了一组手机号码,开的是免提。 手机铃声是系统设定的,没有一丝惊奇。 就在电话要自动挂断的那一刻,铃声终于停止了。 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林寻做下腰的动作并没有丝毫的停顿,声音冷清,“贺瑜,请给我一个解释。” 话落,又是一个劈叉,修长有力的双腿直直地铺在瑜伽垫上。 贺瑜凌晨四点钟才睡着,被林寻的一通电话吵醒,此时正用手扶着额头,适应着微微的晕眩。 “怎么了?我刚醒。” 林寻此时做完了一整套的瑜伽动作,正在调整呼吸,斑斑驳驳的晨光打在她的身上,有一圈圈的金圈。 乔然在听到贺瑜的声音那一刻,就自动地把自己消音了。 “那你先清醒。” 直到林寻挂断了电话,贺瑜的脑袋还是懵懵的状态,不仅是因为熬夜,更是因为林寻的质问。 贺瑜和林寻在林寻二十三岁那年领证结婚,结婚三年,两人除了每月必定回老宅一次,几乎没有联系。 贺瑜会不定时地给林寻打个电话,林寻的电话十次有九次都是在经纪人乔然手里。 而林寻每次给他打电话,几乎只有一件事。 想到这,贺瑜的手机突然进来了新的电话。 “贺总,您又上了热搜了。” 助理赵杰跟着贺瑜八九年了,早就把这位爷儿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了,有事情汇报一律要简明扼要。 贺瑜心下也明白了林寻那通电话的原因,只觉得太阳穴跳的更厉害了。 “景园不是马上就要收盘了吗?收拾出一处,把房产证给太太送过去。” 赵杰早就见怪不怪了,贺太太不爱珠宝首饰,不爱古董名画,偏爱收藏房子。 每次但凡贺瑜惹了这位姑奶奶,必定是一个房产证奉上。 挂了赵杰电话后,贺瑜从床上走下来,拉开窗帘,外面是风景正好的江景,往下看去是深不见底的楼宇。 三年过去了,他和林寻的模样并没有多少变化,二人的关系也仅限于结婚证上紧挨着的名字。 第2章 贺瑜简单地吃了早餐后,赵杰便已经在锦园门口等着了。 贺瑜穿了一件品牌高定的春季新款黑色西服,衣服烫的没有一丝褶皱,领带是同品牌的暗纹丝绒质地的,更显得人倨傲清贵。 五官俊美之中带着男儿的硬朗,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平添了一分冷漠,成熟又慵懒,自由中又带了些感性。 贺瑜坐在后座上,随手翻了翻手机上的娱乐新闻,热搜上林寻的热度依旧不减,附带的是一张他从会所里出来的一个背影。 赵杰透过后视镜看着贺瑜,他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是赵杰知道贺瑜在发火。 赵杰也看到了照片,昨晚他是陪着贺瑜身边的,华盛刚刚谈下了一个和政府合作的项目,他们一行人去吃饭,当时身边还有好多人,但是狗仔很会博眼球,巧妙地剪去了其余人。 赵杰跟在贺瑜身后乘坐电梯直接来到了华盛顶层的办公室。 秘书李梅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套装,手中抱着合同文书,看着贺瑜迈出了电梯,正想要上前,被身后的赵杰一个眼神挡回去了。 贺瑜看都没看一眼李梅,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李梅凑到赵杰身边,神秘兮兮地问:“难道今天又要加班了?” 赵杰没说话,但是给了李梅一个肯定的眼神。 李梅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好不容易拿下一个大项目,还能松一口气。 华盛集团什么都好,待遇好,老板长得好,就是有一条——要看老板心情加班。 林寻戴着咖色的墨镜,穿着香奶奶家的套装,在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走进了太阳娱乐公司。 当时林寻刚刚大学毕业就被太阳娱乐公司签下了,一没人脉,二没名气,忍气吞声地签下了一系列的“卖身”条约。 虽然后来她的名气在圈内越来越大,但是也没到可以“赎身”的地步,再加上她习惯了公司安排的工作人员,解约的事情就耽搁了下来。 事实上,林寻作为国内风头正盛的女明星之一,外界对她一直都是褒贬不一的,正值上升期的小花旦未出道便结了婚,这在业界是罕见的,加之结婚对象是华盛集团的总裁贺瑜,人们对夫妻俩的私事又是无不好奇的,但是却又很少拍到夫妻二人合体的照片。 因此已经有不少人猜测二人已经貌合神离。 经纪公司的宣传部为此卖了不少力。 林寻刚刚结束军旅题材电视剧《军人的荣耀》的拍摄,从导演到男主角都是业内知名的,这部电视剧更是有望上星直接在央视播放的。 乔然给林寻推掉了半年的工作,全心全意地准备这部戏,林寻饰演的角色是军医夏之星,她直接以普通新兵的身份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三个月,演员平时的工作已经算不得轻松,高空威亚、武戏打戏,但是有些专业的动作还是会有替身完成。 不过相比军营枯燥高强度的生活来说,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林寻天生骨子里有些一股倔强,只要她认定了的事情,没人可以改变,三个月后乔然去接她,看着她的小脸晒得一块黄一块黑的,胳膊上、腿上青青紫紫的伤痕,乔然又心疼又自豪。 不久后,林寻进组,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军装站在人群里,她就是夏之星。 男主角是刚刚问鼎影帝的季时,林寻虽然在娱乐圈待了好几年了,但是相较于季时,她的演技算得上青涩,每场对戏,她都拼尽全力,力求完美地做到情绪饱满。 《军人的荣耀》拍完后,她和季时的默契已经达到顶峰,就连导演冯建都希望能够和二人再次合作。 林寻跟着乔然来到办公室,一路上自然听到了不少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她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乔然倒是比她的反应还要强烈。 乔然虽然比林寻大不了多少,但是每次有了事情都像老鹰似得把她护在身后。 关上办公室的门,林寻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抬眼便看到了放在桌子上需要签名的一大摞明信片,利落地拿起了笔,潇潇洒洒地签上大名。 乔然就坐在办公桌前办公,林寻虽然性子清冷,但是一工作起来就是十足工作狂的状态。 直到林寻的手腕开始发酸,脖子也有些不舒服的时候,终于签完了。 到了饭点,助理阿宁订好了外卖拿进来。 阿宁平时负责跟着林寻进组拍戏,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个机灵的。 当时林寻的风头正盛,乔然一个人忙不过来,利用公司的名义发布了招聘助理的广告,有不少的人慕名而来,那么多人里乔然一眼就挑中了阿宁。 按照乔然的话来,林寻哪里都好,就是缺少烟火味,阿宁正好和林寻互补。 阿宁订的是私房菜,每一样菜做的都很精致,其中还包括林寻最爱吃的糖醋小排。 林寻每样菜都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对于女演员来说,保持身材就是珍惜前途。 吃过饭后,电视台的采访稿也送来了,林寻坐在化妆台前,由着化妆师在脸上扑粉,描眉,画眼,涂唇。 造型总监艾伦亲自给林寻选了衣服,然后让人推着衣架出来。 乔然坐在一旁,看了一眼衣架上的衣服,大多是以红色调为主的,是林寻贯穿的艳色。 乔然问:“艾伦,这次的采访的主持人白雪一向是以嘴刁出名的,基本上所有的明星都难逃她的一张嘴,咱们要不要穿的淡雅点?” 艾伦翘着兰花指,摇了摇头,说:“那样显得太刻意。” 好不容易等到化完妆,林寻又被艾伦拽着在二十多件衣服里,终于挑出了一件收腰齐膝的连衣裙,林寻身材高挑,只穿了一个五厘米的银色高跟鞋。 然后又听着乔然在一旁念叨着:“这些是品牌送来的手表,这边是项链,记得要选一个戴上。” 林寻像个洋娃娃似得被一群人装饰了一下午,终于在四点的时候,走出了公司大门,公司门口早就有粉丝在一旁等着了。 林寻虽然性子清冷,也不善交际,但是对于她的这些粉丝一向是宠爱有加的。 一一地给粉丝签了名,最后又来了张大合照,这才坐上车离开。 林寻坐在车上,手里拿着的是采访稿,大多是一些她有关近期的一丝情况。 等到临近电视台,乔然盯着林寻瞧了好半天,说:“赵杰刚打电话来,景园那边的房产证已经送到你家去了。” 林寻打了个哈欠,因着化着妆,连打哈欠都得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不小心就弄花了妆。 乔然瞧着她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来气:“你说说身为华盛的老板娘,半点好处没捞到,还要整天忙着贺公子的这些花边。你这个小财迷脑子里怎么就只晓得装着房子呢?” 林寻被她说的头大,索性闭上了眼睛。 乔然叹了口气,最后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说:“今天的采访是直播,托贺公子的福,你今天肯定少不了被问到这件事。” 林寻没再吭声。 车子停在电视台的停车场,乔然先是张望了一圈,这才放心地让林寻下来。 “林寻!”一走下车就有人唤她的名字,周围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夹带着快门的声音。 乔然立刻哎哟了一声,一行人加快了脚步走进了电视台。 六点的时候,采访准时录制。 在采访前,林寻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直面那些尖酸刻薄敏感的问题。 “方不方便给我们透露一下,这次和影帝季时合作有什么感受啊?” 镜头里的林寻面庞精致,一袭红色的连衣裙,衬得她肤白胜雪,神情冷清,嘴角带着淡淡笑意,“压力很大,但是每场戏下来都能学到很多实战的经验。” 白雪又笑着问:“有没有考虑下一部戏的题材?” 林寻状似认真地想了想,说:“看眼缘。” 作为明星,录制这种采访节目,每一个问题的回答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但是又不能不给观众一点带有讨论意味的东西,不然节目收视率不好,对明星本身也没帮助。 白雪看了一眼手稿,说:“有没有什么想要对你的女性粉丝说的?你也知道的,你的女性粉丝很多的。” 林寻笑了笑,这次是发自真心的笑,说:“我希望不管是我的粉丝也好,不是也罢,每个女孩子都要觉得自己美,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你,我是一直会有这样的自信的,自信对于女孩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们都是独一无二,都有自己的风格和美丽。” 坐在台上的观众都被林寻的话吸引了目光,众所周知林寻是出了名的冷美人,记者几乎很少能从她这里套出话来。 白雪满意地朝着林寻点点头,心里也不由得高看她两眼,她也喜欢自信的女孩儿。 白雪像是犹豫了很久,反复斟酌,说:“我们都很好奇,为什么会选择那么早就结婚呢?” 乔然站在台下,听到白雪的话,后背的冷汗都起了一层,不料,台上的林寻面容平和,语调平淡,“结婚不分早晚,时机对了,就在一起了。” 白雪不死心,继续追问:“那有关于你老公的绯闻你是怎么看待的呢?” 林寻这下没有思考,但是面容依旧柔和,语调坚定,“我相信我先生。” 第3章 赵杰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敲了门进了贺瑜的办公室,正听到视频里林寻清冷的声音。 正播到精彩处,突然插播了一条广告。 贺瑜却突然拿起了衣架上的西服,边穿边说:“我去接她,你先下班。” 赵杰自然知道这个“她”是谁,顿住了步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秘书处的一行人,立刻传来一阵欢呼声。 林寻录完采访出来,已经是七点钟了。 乔然跟在她身边,边恨铁不成钢地提点着她:“白雪摆明了是要为难你,也就是你好脾气。” 听到这个形容词,林寻难得的回头看了一眼乔然,嘴角忍不住抽动。 乔然不自知,继续念叨:“我们都核对过的,这些问题都不是出自采访稿的,这下好了,明天你又得上热搜了。” 林寻有些心不在焉,勾起了嘴角,嘴上涂的是当季最热的口红色号,宛如秋天的枫叶绚丽。 林寻自然知道白雪这是在给她下套,却又不得不接招,直播考验的就是嘉宾的反应力和情商,若是都按照采访稿来,那倒也没有什么看点了。 一行人走出电视台,天已经擦黑了,春日的傍晚有些许凉意。 林寻搂紧了外套,加快步子走向停车场。 路面迎面驶来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稳稳地停在她的身侧,将她面前的道路彻底堵住。 林寻站定,平静地看着窗户落下来,贺瑜坐在驾驶座上,神色淡淡的,“上来。” 林寻不理会他,绕路走。 “林寻。” 贺瑜已经走下车来,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上来。” 乔然一行人站在后面僵硬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是帮林寻,还是贺瑜,后来想了想毕竟是两口子的事,一行人悄悄地溜走了。 林寻站在原地看着保姆车开走,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不情不愿地上了贺瑜的车。 贺瑜的车上是古龙水的香气,贺瑜不爱换别的,从一而终地一直用这一款,带着清冽的香气,又不呛鼻,直教人心神安定。 林寻坐在副驾驶上,神色依旧淡淡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的道路。 贺瑜瞧了她一眼,“我向你道歉,但是昨天的事确实是个误会。” 林寻有些意外他的道歉,但是神情依旧清冷,“你已经道过谦了。” 贺瑜明白林寻说的是那处房子。 只是贺瑜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无力,他的亲自道歉竟然还比不上一处冷冰冰的房子。 多年的职业习惯,林寻几乎养成了上车就睡的习惯,迷迷糊糊地靠在椅背上,隐隐约约感到有人把椅背放平了,睡得舒服了些,她忍不住拱了拱身子。 贺瑜停下了车,夜幕降临,不远处的立交桥汇成了长长的枢纽,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闪烁着明亮的霓虹招牌。 透过灯光,贺瑜能够隐约看到林寻高挺的鼻梁上的美人痣,小小的,并不明显,却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贺瑜收住了自己想要伸出去一抹芳泽的手。 缓缓地开动了车子,林寻在睡梦中,能够感觉到到车子停下了,又继续行驶。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寻醒了,外面一片漆黑。 椅背被放平了,她半躺在车上,身上盖着贺瑜的外套,睡了一路,脑袋却清醒了许多,一抬头便看到贺瑜手中拿着手机,骨骼分明的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滑动。 林寻一时看的呆了,她见过不少男明星的手,甚至还有些男明星的手被评为手模,可都不抵不上她眼前的这双手。 从她的角度看去,贺瑜的手指修长,骨骼分明,白皙的手指在灯光下几乎呈透明,随着手指的触动,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手背上起伏的青色的血管。 林寻恍恍惚惚地看着他,突然想起来二人上次见面还是贺家的年宴。 贺瑜好像比过年时壮了些,冷峻的面庞悄悄柔和了些。 贺瑜注意到她的视线,偏过头来看她,利落地收起手机,说:“醒了啊?” 林寻目光微微低垂,视线停留在他白色衬衫的第二颗扣子上。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二人浅浅的呼吸声。 林寻坐起来,透过车窗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地下车库。 也不知道贺瑜在这里停了多长时间了。 刚要开口问,贺瑜手中的手机嗡嗡地响起来,并没有避开她,直接开了免提:“阿瑜,到哪了?就差你了。” 贺瑜没有多说,说了句:“就到了。”就挂断了电话。 男人的声音林寻是认得的,胡知时和贺瑜是自小一个大院里玩到大的,后来部队大院拆了,他们两家又一起搬家了,两家的别墅是紧挨着的,胡知时和贺瑜同年,从幼儿园一直到大学都是同学。 胡知时依了老一辈儿的心愿,从清华毕业后,便进了政府工作。 贺瑜看着林寻,说:“走吧,老胡家里新来了个厨师,做的一手地道的江南菜。” 都已经到了人家家里的车库,林寻就算是不愿意也没法子了。 胡知时住的是一个复式公寓,二百来平,不算大也不算小,他和媳妇儿叶青两个人住着刚合适。 林寻和贺瑜到门口的时候,就隐约可以听到屋内闹哄哄的声音。 “哎哟,大明星来了啊。”两位刚一进门,就听到怪叫一声,林寻淡淡地撇了他一眼,薛南城是京里出了名的公子哥,林寻平时在见到他的次数比贺瑜还多。 十次有九次两人都能在片场碰到,然后不一会儿就看到薛南城搂着某个明星开着他骚包的法拉利走了。 小时候,几个人一个大院里待着,林寻是十三岁之后才进来的,贺瑜自小就是小霸王,而胡知时就像是他的军师,至于薛南城就充当了前线上炮灰的角色。 因此,不管薛南城怎么阴阳怪气的,林寻偏不就不搭理他。 起初,林寻不搭理他,薛南城少不得给她使绊子,比如在她的书包放个死老鼠,又比如在她放学的路上戴个恶魔面具吓唬她…… 哦,别不相信,这些事,薛南城都干过。 你想到的幼稚事儿以及你没想到的幼稚事儿。 再后来,林寻有了贺瑜这座靠山,一跃从院里不起眼的小丫鬟变成了“山大王”的压寨夫人。 贺瑜装腔作势踢了踢薛南城的椅子:“还不快给我家大明星让路。” 薛南城才不理他,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林寻白了他一眼。 胡知时的太太叶青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到林寻,热情地拉着她坐在沙发上。 在贺瑜的几个发小里,胡知时算得上对林寻态度最好的,因此林寻和叶青的关系也算得上不错。 毕竟依着林寻清冷的性子,她的朋友真的不多。 饭后,林寻和叶青坐在客厅看电视。 男人们在茶厅里品着薛南城亲自开车去杭州带回来的茶叶,薛南城一套标准的洗茶动作下来,胡知时已然看呆,略张大了嘴巴,说:“南城,正经的事你是一窍不通,这种事,你倒是无师自通啊!” 薛南城不理会胡知时的调侃,狭长的眸子眯起来,说:“反正我是做定了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了。” 薛南城的父亲中年从商,现在是国内垄断电影行业的大鳄。 贺瑜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接过薛南城递过来的茶杯,“能做好富二代也不容易,老胡你就别为难他了。” 薛南城早就适应了贺瑜的嘴皮子功夫,也能清楚地找到他的七寸,“阿瑜,你和大明星这是轮着上热搜啊!抽空也让我们旗下的人来一次。” 薛南城说着往客厅里瞅了一眼,林寻正和叶青看电视,六十寸的液晶电视占据整面电视墙,屏幕上播放的是当下最热的电视剧《我们的青春正好》,偶像剧的情节一经热映,便掀起了一股追剧风潮。 贺瑜自然也认得屏幕上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清秀,是当下受欢迎的小鲜肉。 室内叽叽喳喳的声音突然消失了,男人女人们的视线都被屏幕抓住了视线。 那是一段绝美的吻戏,男女主站在漫天飘落的雪花世界里,摄影机推近,男女主绝美的侧脸被放大,女主角微微抬起头,娇媚的红唇,澄澈的眼睛里似有一汪春水,连鼻尖上的美人痣都带着一丝娇媚…… 灯光打在女主角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蛋上的小绒毛。 那段吻戏几乎持续了一分钟。 林寻很少会看自己演的戏,她担心自己走不出来,因此几乎很少看电视剧。 薛南城望着电视,突然悠悠地看了一句,“大明星不愧是大明星,就连吻戏都让人分不出真假。” 林寻懒得搭理他,她可以认真地揣摩每一个人物的心理,仔细地感受人物的内心世界,可是吻戏却一直是她不能过去的一个坎,她受不了亲密的接触。 乔然给她试过很多方法,可是都没有什么成效。 后来,乔然给她出了一个终极一招,只是被她一口否决。 贺瑜一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胡知时适时地出来打圆场,说:“林寻的名声越来越高了啊!阿瑜,你当心林寻哪天看不上你了。” 贺瑜没皮没脸地笑了:“那感情好,我就可以做大明星背后的男人了。” 林寻坐在客厅里也听到了贺瑜的话,目光继续放在屏幕上,背脊笔直。 第4章 当晚,林寻跟着贺瑜回了他们锦园的家。 虽然贺瑜名下有不少房产,但是他惯住的还是锦园。 锦园离得华盛近,有时候加班时间长了,他会直接回这里,贺家的大宅倒是回去的少一些。 尤其是和林寻结婚后,虽然结婚证形同虚设,但他确实是有着已婚男子的自觉的。 林寻从来没管过他的私生活,自从攒够了第一笔钱便火速地买了一处房子搬出去住。至于锦园林寻更是很少踏足,但是这里常年留着她的卧室,等候着女主人。 贺瑜不喜欢热闹,因此锦园就只有他一人住着,平时也只是让钟点工过来打扫。 林寻跟着贺瑜上了电梯,透过电梯金属里镜面,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男人的表情。 一如往常的冷峻,白衬衫被随意挽至袖扣,瘦削高挑的身材,十足的衣服架子。 金碧辉煌的电梯里,两人一如既往地沉默。 “傅远要回来了。”贺瑜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电梯内,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林寻随手戴上了墨镜,神情隐藏在镜片后,贺瑜突然俯下身子凑到她的耳边,盯着她白嫩小巧的耳垂,“不高兴了?” 林寻木着脸,不作声。 “叮!”电梯响了,林寻先一步走出了电梯,不再理会身后那人。 锦园的密码没变,还是他们当初结婚时设的密码,林寻利落地输入密码。 林寻对数字不敏感,却可以对看过的剧本即使在一段时间过后也可以倒背如流,甚至拍戏时为了方便进入情绪,会把对方的台词记下来。 贺瑜走进客厅,看着依旧一言不发的林寻,“如果你不想见傅远,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林寻抬起头,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没必要,至少他回来了,还能我妈开心一点,总比我这个不孝女强多了。” 贺瑜看着她,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他可以尽他所能地呵护林寻,但却没办法改变别人曾经对林寻的伤害。 原来,她一直都是渴望爱的,只是一直像个小乌龟一样缩在壳里,装作漠不关心。 林寻走到客房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贺瑜,“早点休息吧!” 贺瑜怔怔地站在原地,林寻高挑的身影随着关上的房门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 贺瑜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立交桥上的车流,依旧是这座城市灯红酒绿的夜景,仔细想想也不过几年的光景,平添了一张结婚证,却总是少了点意思,他还是孤身一人。 林寻卸了妆躺在床上,本以为今晚会辗转反侧,却没有想到竟是个难得的做美梦的夜晚。 梦里的她依旧住在那个热情的部队大院里。 每天早上都可以听到清脆的集合声,哨声一响,就是命令。 她趴在窗前,看着雾蒙蒙的天,明净的小脸上没有半丝困意。 不一会儿,她就看到了操场上有几个模模糊糊的身影,身高差不多,体型也差不多,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抱怨声。 每天她最喜欢的就是现在了,大院里的几个男孩每天都要从被窝里揪出来晨练,她身为女孩儿,自然可以免过一劫。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群男孩子从她的窗前走过,像是知道她的偷窥,每次薛南城都要乐此不疲地突然从窗户下冒出来,做鬼脸,吓唬她。 每次的结果也都是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得到贺瑜的一通乱揍。 整个大院里都回荡着薛南城惨绝人寰的鬼叫。 林寻见怪不怪,轻轻推开房门,厨房里有一抹忙碌的身影。 俊朗、温柔,是林寻对短暂的拥有过的父爱的定位。 傅知博是林寻的继父,他深深地爱着他的女儿,他喜欢一回到家就热情地拥抱他的妻子和女儿,他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他温暖的手掌是救了无数生命的圣手。 他会教她学习一切新鲜的事物,并且告诉她,“小寻,不要怕,爸爸会一直在你身后。” 她的父亲只存在了林寻的生命中一小段路程,但却用他短暂的父爱温暖了林寻一生。 梦里,似乎有一只温暖、有着淡淡消毒水的手掌温柔地抚上她光洁的额头。 一行清泪从她的眼尾流出,打湿了枕头。 第二天是工作日,林寻很清楚贺瑜一定会去公司。 林寻暂时没工作,待在家里看乔然发过来的剧本。 林寻大致看了一下剧本,是个大型古装连续电视剧,从导演再到剧组的服化道都是顶配的,讲述了雍正皇帝的后宫佳丽的生活,这种大型的电视剧非常考验演技,特别是想着从众多后宫佳丽中脱颖而出。 这种戏路是她以前未曾接触过的,所以她还是很愿意尝试的,决定最终等回公司开会决定。 近两年,娱乐圈的小鲜肉和小花层出不穷,像林寻这种已经濒临三十岁的演员已经是很危险的了。 况且,如今是影视行业的低潮期,大多的明星都选择了综艺道路,然后挣得金钵满盆。 就连乔然都在考虑让林寻要不要接一两个综艺试下水。 倒不是为了挣钱,毕竟行业大规模的现象如此,你也不可能标新立异吧? 林寻本就不善于和人沟通,综艺更是会直接考验嘉宾的沟通交流能力,所以这项提议一直被搁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觉得脖子酸麻到疼痛,她才抬起头来活动下。 看看时间,已经是临近中午了。 林寻走出客房,锦园的装修风格并没有多少改变。 锦园是贺瑜用他创业的第一笔钱买的,华盛刚上市是估值不过几个亿,大院里的和他同辈的男孩儿,无一例外的要不就是子承父业,要不就像是薛南城似得做个富二代。 可贺瑜把华盛看的跟宝贝似得,他大学的专业就是建筑系,毕业后直接被清华建筑设计院录取了,他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主创业。 当时他们刚结婚,林寻也不过就是横店里万千个演员里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她知道华盛就是贺瑜的梦想,就像她一样选择了演员这条道路。 贺瑜把他最好的年华奉献给了华盛,甚至是不惜与贺老爷子翻脸。 林寻和贺瑜是一起成长起来的,他们为了梦想,共同地熬进心血。 林寻走到厨房里,厨房不算大,但是从大物件冰箱到小物件锅碗瓢盆都是她一件件从商场里挑回来的。 那时候,她也是真的喜欢做这样的事情的,她是满心期待着她的新家的,无奈事与愿违…… 林寻想起来就觉得悲哀,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辈子估计就这个样子了,她扬起了头,抑制住了眼角的泪。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赵杰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贺总,财经日报的人来了。” 贺瑜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把其中一份文件递给赵杰,“拿回去,重新做。” 赵杰接过来,看了一眼是华盛最近承包了政府保障房的项目,贺瑜一向对待工作认真,更不要说是关乎到无数人的住房问题了,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贺瑜从休息间里拿出了一件宝蓝色的丝绒西装,搭配同色系的领带,收拾好自己,便去了会客室。 随着华盛的发展,贺瑜也开始接受一些媒体的访问,大多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那位记者是行业里的老人了,饶是如此看到近在眼前的房地产新贵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采访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最后一条,记者看了一眼贺瑜,端正地问道:“贺总,您对网友说您‘英年早婚’这一说法,有什么想说的吗?” 贺瑜自然明白记者突兀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勾起嘴角,轻笑,“我和太太很早就认识了,所以确实算不上早婚。” 记者又问:“方便透露一下选择结婚的原因吗?” 贺瑜笑了,说:“很简单,就是想让她留在我身边,做我的贺太太。” 他的眼眸黑白分明,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收起了一贯的锋芒,最是能俘获芳心的时候。 记者呆呆地看着贺瑜,甚至忘记了按暂停键。 这么多年了,林寻作为公众人物几乎从来没有公开谈论过她的家庭生活,她的私生活不和任何的商业利益捆绑,任凭众人怎么猜测她和贺瑜的关系,经纪公司也一直选择不回应。 这一次,贺瑜的回应超乎了记者的预料,同样也震惊到了正在看视频的乔然。 乔然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差点没有喷到屏幕上。 她和林寻认识这么多年,林寻和贺瑜的关系她最清楚不过,明面上是夫妻,实则清汤寡水的比普通朋友还要一般。 当初她接手林寻的时候,林寻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结婚了,”乔然被这姑娘的坦率和勇敢震惊了。 娱乐圈的大忌就是绯闻。 而这姑娘还没红呢,就直接犯了大忌,还是那种直接可以被打回原形的。 后来,她远远地见过贺瑜一面,那是林寻被黑的最惨的那段,每晚她从林寻家里出来时,总能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守在楼下,然后第二天早上就又开走了。 她派人查过车主的信息,他找的是私家侦探,对方只说了车主姓贺,她就全然明白了。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遥不可及的公子哥儿,竟也是因人而异。 第5章 贺瑜下班回家。 锦园的四十七层,反常的在九点钟以前亮起了灯光,像所有的等着归家的家庭一样,给迷途的人指引方向。 厨房里隐隐传来饭的香气,冷冰冰的锦园,突然多了一丝烟火气。 那一瞬间,贺瑜竟然觉得心安,心也有了归属感。 林寻听到门口的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贺瑜脱了外套,径直走到卧室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林寻已经做好饭了,简单的三菜一汤。 林寻只喝了一点汤,就放下了筷子。 贺瑜皱了皱眉头,给她盛了一碗米饭,推到她面前:“再吃一点。” 女明星都是这样的,晚上几乎不吃,要不就是吃过之后,再大汗淋漓地运动一个小时,她懒得动弹,所以选择不吃。 林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她平时大多是住在剧组的酒店,一般情况下会自带一个小厨房,下了夜戏她也会煮一些菜,但是大多进了阿宁的肚子,她只负责闻一闻香气。 但是对于她的厨艺,她还是有信心的。 所以在贺瑜把饭推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是动心的了。 不过想到乔然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她觉得自己还是算了。 贺瑜也不再劝她,知道她的脾气,只是又给她盛了一碗汤,然后又把上面的油过滤掉了。 林寻下意识地咽了口吐沫,小声地说:“这样应该就不会胖了吧?” 贺瑜煞有其事地想了想,“喝吧,不会胖的。” 林寻重新取了勺子,端起碗,小口地吸了一口,虽然没有油,但还是美味极了。 贺瑜偏头看着她,室内柔和的灯光下,她的侧脸堪称完美,皮肤白净,细眉大眼,因着素颜鼻尖上的美人痣更加明显,平添婉约气息,娇嫩的唇瓣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似花瓣,若珍珠。 贺瑜一时间怔住了,他还是见得她太少了,竟没有发现她竟然美到了极点。 他记得她被媒体形容为从出生开始,就没有丑过的母胎美貌。 她是部队大院里来的他们那一批人里来的最晚的一个,却也是最好看的一个。 男孩儿眼里的冰美人,女孩儿眼里的“阶级敌人”。 林寻浑然没有察觉贺瑜的走神,催促道:“赶紧吃吧,菜都要凉了。” 吃过晚饭后,贺家老宅打来电话,意思简洁明了,二人抽时间回去一趟。 第二天傍晚,二人回了贺家别墅。 两人进了客厅,难得的贺家父母都在家。 贺正国正在陪着贺老夫人下棋,贺正国军人出身,虽然上了年纪鬓角发白,但依旧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感。 贺老夫人年近八十岁,当年也是跟着前辈儿扛过枪打过仗的,颇受人爱戴和敬重。 贺老太太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贺建军是知名教授,早年带着全家移民美国,老太太一直颇有微词,所以住在小儿子贺正国家里。 因着继父傅知博曾是贺老夫人的医生,两家关系一直不错,所以贺老夫人也极为疼爱林寻。 当初,二人结婚的事情,贺老夫人也是第一个知情人,也是唯一一个支持的人。 贺老夫人朝着林寻摆了摆手,林寻坐在老太太旁边,由着她拉住自己的手,“小寻,又瘦了,是不是瑜儿欺负你了,告诉奶奶,奶奶定不饶他。” 林寻低着头,安静地说:“奶奶,我们很好,您就放心吧。” 贺瑜站在一旁有些立不住脚,从小他就是跟着老太太长大,对老人的感情比对父母的还深。 院儿里那么多的孩子,老太太的眼睛多毒啊,一眼就看中了林寻。 保姆来催吃饭了。 饭桌上,贺瑜的母亲周静瞥了一眼林寻,“瑜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话虽然是冲着贺瑜说的,但是指向的是林寻。 周静是部队里的办公室主任,说话做事都是一板一眼的,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透露着骨子里的孤傲与轻蔑。 林寻吃了一口糖醋排骨,只觉得味同嚼蜡。 贺瑜是独子,催生这件事在他们结婚的第二年就提上了日程。 周静就算是再不喜欢林寻,也想着能早日抱上孙子。 从前都是被贺瑜以事业为重挡过了,只是如今二人事业都稳定了,实在是再想不出别的借口。 林寻低下头,不敢看贺老太太的目光,她实在不想欺骗这个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奶奶。 所以,每次到了这个话题都是贺瑜一马当先冲锋陷阵。 贺瑜先是下意识地看了林寻一眼,触及到的是一汪清澈见底的双眸,羽翼般的长睫毛随着呼吸一张一翕,暴露了她此时不安的情绪。 贺瑜静静地看着她,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回道:“妈,我们的事情我们会考虑的,您就放心吧。” 周静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还想要说什么,被贺瑜的一句话打断了,“妈,晚晴要回来了,下个星期的飞机。” 周静眉梢有喜色,贺晚晴是贺瑜的妹妹,贺老太太唯一的孙女儿,自小就被视作掌上明珠。 贺晚晴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胜在精致,三年前去美国留学,一去就是三年,把周静想的不行,却又碍于职业关系不能常去看女儿。 林寻愣了一秒,贺晚晴是院里的名副其实的小公主,更何况有贺瑜这个靠山在,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只除了一样,小公主不知怎么竟对薛南城对了凡心,早几年前就嚷嚷着非君不嫁,把薛南城头疼的要死,好在小公主去留学了。 本来安静的氛围因着贺晚晴回来,也轻松了不少。 贺老太太也多吃了一碗饭。 吃完饭后,照例是贺瑜开车回家,林寻坐在副驾驶上,偏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北京,这个人心向往的城市,似乎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无时无刻都有人在为了自己的梦想不懈努力着。 等红灯的间隙,贺瑜偏头看她,只见她怔怔地盯着窗外,车窗倒映出她的面孔,明亮的眸子和窗外的霓虹交织着。 林寻突然回过头,一眼撞进贺瑜深邃的黑眸里,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声音有些发抖,“贺瑜,我们离婚吧。” 第6章 贺瑜握着方向盘的手陡然一紧,突然脚底狠狠地踩住刹车,慢慢地调整呼吸。 林寻靠在椅背上,目光空洞地望着挡风玻璃,眼前是一片深不见头的黑暗,作为专业演员出身的她,声音性感清冽,每次演戏的时候,都能用这副好嗓子讲出最动人的情话,可是现实中的她确实算不得一个好演员。 “我想过了,我们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好,而且我们结婚时都说好了的……” 贺瑜的脸色一点点的冷下去,面若寒霜,甚至都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所以你现在想要一脚把我踢开吗?” 林寻对上他的视线,目光如炬,“不是这样的,贺瑜,你明知道的,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 一场交易,只是一场交易? 贺瑜冷笑,可是却又无法反驳,当时为了给她一个值得相信的理由,这确实是很好的借口,他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她能对她有一丝的依恋…… 事到如今,全然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贺瑜敛眸,勾起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似是苦笑,“我不同意。” 林寻一贯波澜不惊的脸庞出现了震惊之色,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贺瑜。 三年前,林寻被亲生母亲沈莹以她已经成人为由赶出了家门,此时她刚刚大学毕业,所有的人都还沉浸在毕业的喜悦中。 唯有她,手中提着两个不大的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她的手中仅有不到三百块钱,天大地大,她竟然找不到一个容身之所。 她是父母双全的孩子,父亲却一直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可是那时候的沈莹也是真的疼爱她,后来她摆脱了醉醺醺的父亲,感受到了真正的父爱,可是傅知博死在了她的手里,随之而去的还有母爱,沈莹像看陌生人地看着她,对她说出了她悲痛一生的一句话。 “为什么你会是我的女儿,你就是我的耻辱,我的前半生被你毁了,你就不能放过我的后半生吗?” 那是林寻第一次见到人在撕心裂肺时的吼叫,那般狰狞,那般恨,那般真情流露。 后来她学了表演,见过了很多表演大师,可是再也没看到过那般动人的表演。 她怔怔地看着沈莹,眼角是一片濡湿。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渴望一份爱,她也得到了那份短暂的父爱。 却连同母爱一同失去了,也搭上了她自己。 都怨她,都怨她的贪心,是她想要的太多了。 她的手中紧紧地攥着为数不多的现金,手掌心冒出了冷汗,似乎要浸湿纸张。 周围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不息的车流,她只觉得茫然,眼前似乎一片黑暗。 就在同一天,贺瑜找到了她,用他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林寻,我可以给你一个家,连同你失去的那份爱,我一并给你。” 林寻脑袋懵懵的,她和贺瑜关系一般实在是想不到他出现在她面前的理由。 她的脑海里只无限循环地他的那句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家”。 多么卑微,多么渺小。 她竟然再次贪心了。 她就像是大街上等待被人认领的流浪猫狗一样被他认领了。 她不敢细问他原因,只想贪恋这一时的温暖。 贺瑜在把她接回家的第二天便出差了,整整一个星期都不见人影。 看着空荡荡的锦园,她只觉得好像一场泡沫般幻灭的梦,随时要被人叫醒。 只是容不得她沉迷,周静就来了。 周静一直看她们母女不顺眼,只因为傅知博的亡妻是她的闺中密友。 从前林寻是从不介意这些的,旁人的目光她最是不怕的。 作为演员必须要有一颗强大的心,经得住风吹雨打日晒雨淋。 虽然因着傅知博的身份,她们母女也成功地挤进了那个阶层。 可在周静的眼里,她们从来都不属于那个院子。 他们从来都不需要一个抛头露脸的儿媳妇儿,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强强联合的门户相当的亲家。 作为贺家的儿媳妇儿,她简直连门槛进不了。 周静看到她穿着睡衣坐在客厅里,脸上并没有她预想的惊涛骇浪,一如既往地雍容华贵,“林小姐打算借住几天?” 语气平和,林寻却只觉得周静拿着显微镜把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儿。 贺瑜接到消息,急匆匆地赶回来,及时止住了这场风波。 等到贺瑜把周静送走,就看到林寻正在卧室里收拾行李。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颅,几乎是想也不想地说道:“林寻,我们结婚吧。” 林寻收拾行李的手顿住了,偏头看着他,大大的眼睛写满了震惊。 贺瑜微微平复了心情,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部队大院里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一身雪白的连衣裙,微风吹动了她的衣摆,孤身一人站在院子里,双手紧紧地握着,稚嫩的小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薛南城他们几个一早就从大院里的一个经常说三道四的妇女嘴里得了信,军医傅叔叔要娶新媳妇儿了,他的新媳妇儿还带着一个女儿。 他们早早地就爬上了墙头等着傅叔叔的新媳妇儿。 大院里的男孩儿居多,难得的出现了一朵小花,他们逃了课,就为了一睹小花的姿色。 贺瑜家里有个妹妹,所以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眼见薛南城眼巴巴地拉着他走,他不禁想到了晚晴那张无休无止的小嘴,直吵得让人头疼,偶尔呵斥一下,便引来了稀里哗啦的泪水,也不知道女孩子是不是水做的,怎么会有这样多的眼泪。 一想到,大院里可能又会多一位“水妹妹”,他只觉得头更加痛了。 薛南城是最先挨不住耐心,迫切地就想和林寻打个招呼,兴冲冲地走到她面前,“妹妹好,我是薛南城。” 林寻淡淡地看着他,声音清脆,“你好,我叫林寻。” “哪个寻?” “寻寻觅觅。” 贺瑜坐在墙头上,喃喃地说道:“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后来,现实证明,这位林寻既不是娇滴滴的小公主,也不是叽叽喳喳的话痨。 因为她实在是安静地有些过分了。 她也是第一个能在薛南城绵绵不休的念叨下,还能面色平和地朝他粲然一笑。 贺瑜渐渐地发现,这小姑娘似乎对所有人都是冷冷淡淡的,既不过分热情,又不过分疏远。 院子里似乎安静得可以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可是她就站在那里,像磁场一样吸引着众人。 院子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她,因为她从来不会偏向谁。 她属于所有人。 后来,他们去了同一所初中、高中。 她的身边换了很多人,唯一不变的只有他们几个。 意识到这一点,贺瑜只觉得满心的欢喜。 第7章 拿到红红的烫手的结婚证的那一刻,林寻的脑袋都是发蒙的。 贺瑜告诉她,只有拿到了结婚证,他才能光明正大地给她一个家,一个谁也不能插手的家,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家。 贺瑜见她犹豫,便耐心地同她说:“林寻,你放心,我现在也是事业上升期,我支持你的梦想,我会给你自由的,在你没有心甘情愿之前,我不会强迫你。” 许是他的话太动听了,许是他的条件太诱人了,她答应了。 他们把结婚证放在胡知时和薛南城面前。 胡知时一如既往的老成做派,一脸意料之中的神情。 薛南城的反应最大,反复地拿着结婚证看,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现在做假证的都这么逼真儿了啊?老胡,你看连印章都一模一样。” 贺瑜不理他,林寻更是神色淡淡的。 二人的神情更让薛南城怀疑了,拿起两本结婚证,作势就要一把撕掉。 贺瑜眼疾手快地夺过来,“你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薛南城的目光从贺瑜身上流离到林寻身上,伸手指着二人,“你……你们……你……” 断断续续地,众人都不明白他的意思。 胡知时一把握住薛南城的胳膊,那条胳膊直直地落下去,“好了,大喜的日子,咱们喝的不醉不归。” 贺瑜几乎滴酒不沾,林寻更是不必说了,胡知时家教严肃,只浅浅地喝了一杯。 到头来,唯有薛南城喝的伶仃大醉,胡知时是把他架着走出会所的。 薛南城整个身体瘫在胡知时身上,口齿不清,“祝你们……百年好合……阿瑜好好的对林寻……” 胡知时快步把薛南城送到车上。 夜风里,只剩下贺瑜和林寻这位新婚夫妻。 二人的脸上丝毫不见新婚的气息。 两张结婚证把二人绑在一起。 贺瑜想要的是把她留在自己身旁,用自己的权利守护这段关系,林寻想要的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其实两者并不冲突。 三年来,两人都相安无事地维持着这段婚姻关系。 林寻在出道的第二年,就宣布了自己的婚姻状况,她觉得既然要真心对待粉丝和观众,那么她结婚的这件事,他们也是有必要知道的。 况且,她和贺瑜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对此,贺瑜并没有异议。 同时段华盛的官方微博转发了林寻那条已婚的微博。 一时间,林寻和贺瑜受到了空前绝后的关注。 众人纷纷都在等着二人婚变的消息。 毕竟,二人实在是低调的不像话。 林寻没有想到贺瑜的态度竟然决绝,一口回绝了她离婚的提议。 三年来,他给足了她作为丈夫的温柔,要不是林寻了解他,都让她恍惚觉得哪怕是真正的夫妻也不过如此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林寻就离开了锦园。 乔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她离开的时候,天空还是灰蒙蒙的,锦园里只有寥寥几盏灯发出黄晕的光。 乔然是个工作狂,时刻都是饱满的工作状态,此时她的手里正拿着手机对着对方吩咐着什么。 “好,就这样,等我回去。” 林寻只听得了一个尾声,乔然便挂了电话。 乔然面色凝重,见她上车来,“公司门口有粉丝在闹事,一会儿我们走后门。” 林寻随意地“嗯”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昨晚她没有睡好,早上四点不到就起来收拾自己了,现在只觉得头疼。 清晨的马路是难得的不堵车的时刻,平时一个小时的路程,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保姆车停到地下车库,林寻走下车,一行人坐上了公司内部的电梯。 办公室里已经有了不少人,每个人的脚步都是急匆匆的。 碰到了不少的熟面孔,但是都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走了。 林寻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是阿宁买的粥,暖暖的,很舒服。 乔然从进了办公室,手里的电话就没有停过,林寻能感觉的到她隐隐的怒气。 好不容易等她挂了电话,林寻问道:“出什么事了?” 乔然的语气淡淡的,平静沉稳,“肖寒涛出事了。” 林寻心里一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肖寒涛算得上公司的老人了,对于男明星来说,三十岁正是事业转型的绝好机会,加上这些年来肖寒涛积累的粉丝,说是厚积薄发也不为过。 乔然接下来的话验证了林寻的预感,“从凌晨传出的消息,肖寒涛染了那种东西。” 林寻脑子里闪过了一个月前在公司见到的肖寒涛,确实精神面貌有些不好。 却不想,他竟触及了雷区。 对于任何人来说,这个雷区都是无异于自取灭亡。 林寻的心中其实并没有什么波澜,虽然这个圈里明着暗着的交易很多,但是底线是谁不应该触及的。 况且,成年人也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乔然摊了摊手,其实这件事和她们并没有关系,仅仅只是一个公司的同事。 “老板刚才亲自打电话来了,说要重重地捧你,姑奶奶,我们的机会来了。” 林寻的黑眸从手中澄黄的粥转到乔然脸上,“你真的这么想的?” “这个圈子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的,就好比是太阳落山了,月亮就升起来了,日月交替,本来就是常理。” 林寻心里也明白,所以也懒得计较这些,喝掉最后一口粥,说:“你发的剧本我看过了,但是我想要演的是女二号。” 乔然有些吃惊,疑惑地看着她。 林寻耸了耸肩,“很奇怪吗?其实我认为比起女一来说,女二的形象很出挑啊,前期到后期的性格转换也很吸引眼球,况且这种宫廷戏里,反面角色要比正面角色吃香多了。” 乔然其实也有这个想法,只是碍于林寻以后的咖位考虑,不过既然林寻都决定了,她自然也不会反对。 第8章 国际机场。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就可以看到一个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身材火辣,戴着墨镜的女子走出来,架势丝毫不输明星出行。 周围开始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在猜测这是哪位明星。 女子自动屏蔽掉这些声音,把手机开了机,迅速地播出了一个号码。 女子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可是很快地笑容便被阴霾取代了。 手机传来的人工冷冷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女子踩着高跟鞋狠狠地剁了两下脚,似乎还是觉得不解气,摘掉墨镜,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目光凶恶地看向方才议论自己的人。 那人没想到女子直接看过来了,一时间落荒而逃。 “喂,赵杰,是我。” 赵杰有一瞬间的发愣,再次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的名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我刚下飞机,薛南城没有接我的电话,如果你见到了他就告诉他,我一会儿要开着我的那辆红色保时捷去他的公司接他,让他等着我。” 赵杰静静地听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上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时,还是贺瑜和林寻结婚那天。 “贺小姐,薛公子估计今天可能会很晚回来。” 贺晚晴戴上蓝牙,开着车,目光直视前方,红唇勾起一抹笑意,“哦?为什么?” 赵杰公事化地回答道:“薛公子去接他的女朋友了。” 轮胎划在柏油路上,发出尖锐的一声刺响。 赵杰忍不住堵住了耳朵,贺家的两位祖宗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赵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这才稍稍停止了。 只是不到半个钟头,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的清脆的声音就充满了整个秘书室。 赵杰匆匆从办公室出来“接驾”,果不其然正是方才挂断电话的贺晚晴。 从机场到华盛足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可见这位祖宗的火气有多么大。 此时,赵杰也只能期望着贺瑜能早点结束工作,回到公司。 贺晚晴摘掉墨镜,手中拎着的包随意地丢在桌子上,凑到赵杰面前,“告诉我,薛南城是有了女朋友吗?那个女人是谁?长得漂亮吗?” 赵杰只觉得公司的空调坏掉了,要不然他也不能背后冒出冷汗,“啊……那个……” “行了,你不要说了。”贺晚晴打断了他,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轻轻地拍打着桌面,“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谁好奇了,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先走了。” 贺晚晴利落地戴上墨镜,拿起桌子上的包,挺直了脊背,傲慢得如同一只天鹅。 就在贺晚晴的一只脚迈出办公室的时候,身后的赵杰突然说道:“我还没说啊!” 贺晚晴停住了脚步,回头,把墨镜架在鼻梁上,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行吧,既然你这么想说,本小姐就卖你这个面子,说吧。” 赵杰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贺晚晴抿了抿唇,问道:“那女人漂亮吗?” 赵杰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张面孔,一时间不能确定现在跟在薛南城身边的是哪一位。 贺晚晴不耐烦了,冷脸问道:“我问你呢,漂亮吗?” 赵杰最终定格在了跟薛南城上个星期传绯闻的一位女明星,他觉得薛南城换的频率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于是,赵杰突然下了决心,点点头。 “漂亮啊,漂亮。” 要不然那位女明星也不能成为万千宅男心目中的女神了。 对,应该算得上漂亮吧! 贺晚晴突然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赵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迟钝啊!难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杰只觉得这位祖宗的烈焰红唇晃在眼前,一张一合地犹如刀子一般剌在身上。 贺晚晴双手抱胸,大眼睛里满是熊熊燃烧的怒气,“真的有那么漂亮吗?” 赵杰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哪里惹到了这位祖宗,又重新在脑海里想了一下那位女明星的脸蛋。 的确,还挺漂亮的啊! 要不然也不能入得了薛南城的眼啊? 当然了,这话赵杰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 就在赵杰怀疑下一秒这位祖宗手中的包会不会砸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 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晚晴,你怎么在这儿?” 贺瑜的出现及时地拯救了赵杰。 贺晚晴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家里的大哥,此时如同耗子见了猫似得,站在贺瑜身旁,敲敲左肩,揉揉右胳膊。 贺瑜喝了口茶水,“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的下个星期吗?” 说到这个贺晚晴就一肚子的气,她为了给薛南城一个惊喜,改签了机票,结果没想到他竟然佳人有约。 不过,她心里的这些小九九自然是不会告诉贺瑜的,汕汕地笑了笑,讨好的说:“这不是为了给大哥一个惊喜吗?” 贺瑜看穿了她的心思,不打算戳穿她,没做声。 贺晚晴在贺瑜的办公室稳稳地当了五分钟的空气,就坐不住了。 “哥,你这个沙发挺舒服的啊?哪里买的?” “……” “哥,这些花该浇水了。” “……” “哥~”贺晚晴嘟着嘴,撒娇道。 贺瑜终于忍不下去了,听着贺晚晴喋喋不休的小嘴,脑海里闪过林寻那张白净的小脸。 同样是女孩儿,不知道差距竟这样的大。 “哥,嫂子呢?我在美国都能看到嫂子的海报,我们还有好多同学都是嫂子的粉丝,”贺晚晴一着急起来,就开始口不择言,“不会是嫂子嫌弃你了吧?” 说完,贺晚晴还做了一个夸张的惊讶的表情。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贺瑜的头更加疼了。 那天晚上他和林寻谁都没有让步,本来他还想着第二天再找她好好谈一谈,结果林寻一早就走了。 他打她的电话,不出所料依旧是乔然接的,左右不过一句话——她现在正在拍摄,请稍后再拨。 终于到了下班的时候,贺瑜第一次踩着下班的点走出了办公室,身后跟着喋喋不休的贺晚晴。 第9章 贺瑜闭着眼休息一会儿,睁眼见方向不对,皱眉:“去哪?” “晚上去吃饭。” “不去。”贺瑜想也没想。 “那我们去横店吧,”贺晚晴说,“嫂子估计也在那里,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她了,我们一块吃个饭。” 贺晚晴拿余光瞅他。 贺瑜的面色平淡,毫无波澜。 贺瑜依旧冷冷淡淡的,不做声。 时间还早,贺晚晴开车兜了几圈。 这座城市和从前一样,细细看去,又似是变了很多。 车窗开了道小缝,外头的风吹进来,发丝被一缕一缕撩乱。 天渐渐黑下来,车轮有了方向,往横店的方向开。 兄妹二人到的时候,正赶上剧组收工。 兄妹出挑的容貌和身高立时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乔然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贺瑜,哎呦了一声,赶紧走到二人面前,推着二人就往休息室走。 林寻现在拍的是一部小清新的电影《你的婚礼》,电影灵感来源是陈奕迅的一场演唱会提前一年售票仅限情侣购买,结果第二年的时候空了很多的座位。 《你的婚礼》打算赶上年后的情人节上映,于是整个剧组都在赶进度。 林寻正在卸妆,因着饰演的角色是一个大学生所以脸上的是淡妆,为了符合角色,原本棕色的卷发染成了黑色,此时只懒懒地编了两个辫子搭在锁骨处。 整个人显得青春活力了不少。 贺晚晴推开休息室的门,林寻听到声音后回头。 “哎呦,哎呦,阿寻,阿寻。”贺晚晴夸张地踩着高跟鞋跑过去,一把抱住林寻。 林寻有些惊讶,被她抱住,缓不过神来,“晚晴啊!” “阿寻啊,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啊?” 林寻僵硬地被贺晚晴抱着,目光定在倚在门口的贺瑜身上,不知怎的一看到他,就想到了他那句“我不同意”。 “阿寻啊,你来美国看秀的时候,怎么不去看我呢?我们有好多同学都想见见你呢?他们都不相信我认识你呢……” “咳,”贺瑜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一把把贺晚晴从林寻怀里拉出去,严肃地看着她,“你还想不想吃饭去了?” 贺晚晴此时才注意到林寻的妆只卸了一半,汕汕地收回手。 兄妹二人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林寻。 贺晚晴环顾了一下休息室的环境,面积不大,但是整个剧组也就只有男女主演有单独休息室的待遇了。 茶几上放着的是《你的婚礼》的定妆照,男主演是拥有万千少女粉丝的许斯年,许斯年眉眼锋利,有一股亦正亦邪的少年气。 许斯年和林寻的定妆照上,二人都穿着学士服站在国旗下,笑颜明媚,极为般配。 更有一张二人的贴脸照,一经发出,便引发了热议,网友纷纷表示二人简直就是国民初恋。 贺晚晴特意挑了那张贴脸照,递给贺瑜。 电光火石间,贺瑜俊美的面庞,瞬间发白,面若冰霜。 林寻刚好此时换好衣服出来,不明所以。 贺晚晴蹦蹦跳跳地挽上她的胳膊,一笑便露出了小虎牙,“嫂子,我们快走吧。” 林寻看了一眼脸色发青的贺瑜,更是一头雾水了。 贺瑜冷着脸走出剧组,走出休息室的门的时候碰到了副导演。 副导演是个戴眼镜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他推了推眼镜,立即迎过去。 嘴里说着,“哎哟贺总您怎么来了,我……我简直受宠若惊啊……” 确实很受宠若惊了,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整个剧组也都因为贺瑜的忽然到来欣喜若狂。 虽然早就知道林寻和贺瑜的关系,但是贺瑜来探班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虽然贺瑜不涉足娱乐圈,但谁不知道贺瑜和娱乐圈巨头太子爷薛南城的关系呢? 方才贺瑜和贺晚晴来的时候,乔然及时地帮二人避免了这些客套。 贺瑜的眉头微微蹙着,神色淡淡的,这个男人天生带有一丝冷感,和贺晚晴的性格截然相反。 贺瑜几乎很少发怒,但是越是这种冷冰冰的态度越是让人不敢怠慢。 贺瑜淡淡地看了副导演一眼,算是打过了招呼。 吃饭的路上是贺瑜开车,林寻和贺晚晴坐在后座上。 一路上因着有贺晚晴,气氛倒也融洽。 林寻一直都是静静地听着,适时地插一句“嗯,”又或者是“是吗?” 从林寻的角度看过去,她只能看到贺瑜的后脑勺,剃得极干净的短发。 贺瑜找了一个清净的小院儿,小院儿每天只接待几席。 他们能来这里,还多亏了薛南城那个二世祖一直都在这儿留了一个位子。 三个人吃了一顿气氛不错的饭,林寻因着拍的是现代戏,所以吃的也比平时多了些。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贺瑜突然盯着贺晚晴问:“你回国打算做什么工作?” 贺晚晴撇了撇嘴,无奈道:“我学的是服装设计,我打算先去杂志社试试。” 林寻只觉得眼皮跳动得厉害,心里不由得为大小姐看中的杂志社默哀,贺晚晴从小就是一位三分钟热度的主儿。 唯一坚持的时间长了的一件事还是喜欢薛南城。 贺瑜也清楚贺晚晴的性子,所以也就没再多问,目光转移到林寻白净的小脸上,“乔然说,下一部戏你打算接女二号。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林寻看好的这个清宫戏是个大制作,有不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要参演,可是导演不管咖位名气大小,只一句话亲自来海选。 导演张红是业内电视剧事业的第一批拓荒人,因此有这样的要求也算不上刁难。 林寻摇了摇头,她的事业心其实并不重,但是她相信她可以凭她的演技打动导演。 况且就算是没有试镜成功,她也不会沮丧,大不了全当积累经验。 第10章 贺晚晴回来的消息还瞒着贺家父母,因此贺瑜把她拉到了锦园。 好在锦园的房间也不少,多一个人也不算多。 只是林寻的心里开始犯嘀咕了,贺晚晴若住在锦园,她和贺瑜分居的事情势必就要暴露。 可是若是她提出要回剧组,贺晚晴这个祖宗一定是不肯的。 林寻白净的小手交织在一起,第一次感到这么忐忑不安。 到锦园差不多已经十点多钟了。 贺晚晴坐了半天的飞机,早就困得不行了,拉着行李就去了客房。 林寻踌躇地站在客厅里,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有脚步声,正是方才去停车晚她们一步回来的贺瑜。 贺瑜站在玄厅,轻轻地放下车钥匙。 贺瑜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清楚地闻到了她身上的柑橘味道,清淡、酸涩,正如她本人一样。 “你打算在这里杵多久?还不快进来。” 林寻咬了咬嘴唇,饱满红润的唇瓣因着她的动作有些发白。 她突然想既然都嫁给了贺瑜,那就不要矫情了,而且两人现在又不离婚,说不定哪天就日久生情了。 想到这里,林寻跟上了贺瑜的步子,走进了主卧室。 贺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禁勾了勾嘴角。 主卧室的色调是蓝白色,淡雅又不失温馨,林寻没想到三年过去了,这里面的布置一点都没有变过。 林寻拿了睡衣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十一点了,卧室里没有贺瑜的身影。 她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了,她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 二人结婚三年来,这还是第一次的同床共枕。 虽然林寻拍戏有些经验,但是面对名义上的丈夫时,还是少不得紧张。 贺瑜没有说话,直接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属于男人身上独有的清冽的味道扑鼻而来,由于刚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些许凉意。 她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像是害羞草在绽放时不小心被触碰到了,倏地一下又合上了。 贺瑜抬手关了灯,卧室陷入一片黑暗。 林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身体僵硬了许久,还是没忍住,轻轻地往床边挪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 她的身后就是热源,灼热的呼吸扑在她的颈间。 贺瑜的手突然伸过来,准确地揽到她的腰上。 林寻猛的一惊,身体绷得更加僵硬了。 贺瑜突然撑起身体,俊颜凑到她的眼前。 皎洁的月光照进来,照在她的脸庞上,紧闭着的眼睛上是两排又长又密又卷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翼,微微的轻颤,贺瑜不自觉地微微的笑了。 贴在她的耳边,“阿寻,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林寻猛然睁开眼睛,他的俊颜放大般呈现在她的眼前。 他的黑眸,如同潭水一般深邃不见底,她的脸庞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惶恐不安。 林寻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他们从十几岁就认识了,那时候似乎也没有想到小霸王贺瑜会和她结婚,后来结了婚,她也没想到两人能够清汤寡水地度过三年之久。 他们之间似乎有太多出人意料的事情了。 贺瑜少年时期就是校草级别的人物,虽然有不少的绯闻流言传出来,可是从没有一个是真的能够站在他身边的。 那时候学校里的人还经常打赌看看到底会是谁能够和贺瑜在一起。 薛南城经常吐槽贺瑜就是棵万年铁树也该开花了。 不巧,直到高中毕业这个赌约也没谜底。 这棵铁树直到大学毕业也不曾开花了,依然傲然立于雪山之巅。 因此薛南城一直怀疑贺瑜的性别取向。 直到贺瑜一鸣惊人地火速地和林寻领了证,这个万年难题才终于被解答了出来。 林寻呆呆地看着贺瑜,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们是领了证的,她是他的妻子,合情合法合理,这种事情她都不应该说不。 贺瑜的手灼热地在她的腰间摩挲着,见她不说话,只当是默认了。 一切似乎都是来的合情合理。 贺瑜感觉自己冷静自持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过了毛头小子的年纪了,可是在他的唇触及到她的唇瓣时,还是失控了。 平时他和薛南城、胡知时出去玩的时候,薛南城免不了要叫上几个女人,虽然他和林寻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也从来都是以已婚人士自持。 又或者是他并不像薛南城般热衷情事。 朦朦胧胧间又被他抱上了床。 一觉睡醒,直觉得嗓子干疼得冒烟,林寻伸了个懒腰,皱了皱眉,望着天花板。 林寻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清脆的一声响,她彻底地清醒了。 扯开被子,发现身上的睡衣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 只是早就不是她昨晚穿的那一件了。 林寻在卧室里了磨蹭了半天,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打气。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林寻如同惊弓之鸟般看过去,见到是同样困顿的贺晚晴,这才略放了心。 贺晚晴身上还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阿寻,你今天有事吗?” 林寻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电影已经进入杀青阶段了,她只需要到时候再过去补拍几个特写镜头,就可以了。 直到二人吃完早饭从锦园出来,林寻也没见到贺瑜的身影,这让她更加紧张了,她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打算认账了。 贺晚晴去了万达之后,就开始了购物模式。 因着林寻的特殊身份,所以她从头到脚的武装得十分严实,帽子、墨镜、口罩、简单的白衬衫西裤,简直不能再低调了。 贺晚晴拿了两件裙子在镜子前比划,挑眉看着林寻,“阿寻,哪一件?” 贺晚晴私下习惯称呼林寻阿寻,只要是在贺家还有贺瑜面前一律称呼嫂子。 林寻坐在沙发上看杂志,闻声,抬头看了一眼,说:“还是你左手的那一件好些,你小腿的线条很好,那件刚好可以露出来。” 贺晚晴拿着衣服去试衣间了。 第11章 林寻的手机响了,看着屏幕上闪动着的名字,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那一刻,她接了起来。 那端电话显然也没想到,这通电话接通了,有一瞬间的吃惊,迟疑了一秒钟,这才说道:“小远明天就要回来了,你明天去接他一下。” 林寻捏着手机的手一怔,胸口不住地起伏着。 傅远是傅知博的亲生儿子,她名义上的哥哥,沈莹视若珍宝的儿子。 傅远比她大五岁,在沈莹嫁给傅知博的第二年出国留学,直到傅知博去世后才匆匆回家。 傅知博火化的那天,傅远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她僵直地跪在灵堂前,面前是熟悉的傅知博的笑容,触目所及,满是寒凉。 傅知博是在雨夜接她回家的路上遇到车祸的,他是医生,他清楚的知道如何把伤痛降到最低。 在那辆车冲向他们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傅知博的身体就挡在了她面前,林寻怔怔地感受着他温热的血液流到她的鬓角、眉眼、下巴…… 这位无私的父亲,即使是在这一刻,仍旧没有忘记用他温热的大手牢牢地抓住他的宝贝女儿。 “阿寻,不要怕,爸爸在这儿。” 林寻忘记了呼喊,忘记了呼吸,耳边是呼啸而过的救护车的声音,周遭是越来越多的人的嘈杂的声音,父亲的大手牢牢地抓着她的手,她静静地感受着掌心温热的温度一点点的消逝…… 她的父亲只是短暂地爱了她一下,用生命捍卫着他的女儿。 她和爸爸一同被抬上救护车,爸爸已经昏迷,医护人员拽不开他的手,只能把二人一同抬上了担架。 傅远怨她恨她,她不怪他,沈莹怨她很她,她也没理由恨她。 她是罪魁祸首,她没有资格。 沈莹是真的爱傅知博,也是真的把傅远当做亲生儿子看待,即使傅远从始至终都没把她们母女俩放在眼里。 耳边依旧是沈莹冷冰冰的声音,“小远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他要是不愿意在家住的话,我准备给他买套房子,你先把钱准备好……” “我知道了,”林寻打断了沈莹的话,“不过你觉得傅远会希望我去接他吗?” 那端是久久的沉默。 贺晚晴已经换好了衣服从试衣间出来,林寻不想再和沈莹纠缠下去,手指下滑,按向了红色键。 这是沈莹把她赶出家门后,打来的第一通电话。 她和贺瑜把结婚证拿到贺家的时候,贺家整个用鸡飞狗跳形荣不为过,贺老太太紧紧地把红色的结婚证护在胸前,周静看着她,碍于贺老太太又不敢发怒,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她,贺正国既不反对也不支持,最后只说了句,“既然结了婚,就好好的过日子。” 无论是支持的也好,像周静那般生气的好,她都可以接受,那天她坐在锦园里,手里紧紧地捏着手机,生怕错过一个电话,最后不是手机没电了,也不是手机坏了,她始终没有接到沈莹的电话。 有时候她都在想,沈莹是不是忘记了她这个女儿。 可是她可是明星啊,她努力地拍戏,出现在电视上,就算沈莹偶尔看一眼电视,也能看到她的只言片语吧! 几年不见的亲生母亲,头一遭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借钱,多么可笑又可悲。 林寻隐藏好了自己的情绪,微红的眼眶隐藏在墨镜后。 贺晚晴又买了几件首饰,这才作罢,二人挽着胳膊来到了一间咖啡厅。 贺晚晴还沉浸在购物的喜悦中,不断地把首饰拿在手上比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阿寻,南城哥真的有女朋友了吗?” 林寻心不在焉地搅拌着咖啡,一怔,自从她和贺瑜结婚后,她和薛南城几乎私下没有联系,唯一的联系也只有她在片场看着薛南城乐此不疲地接送着一位位长相迥异的美人儿。 “这件事,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啊。你为什么不问你哥,他们经常在一块,总比我清楚的多。” 贺晚晴吐了吐舌头,噘着嘴,“就是不能让我哥知道,我才问你的啊。算了,反正我也回国了,来日方长。” 林寻感觉有些好笑,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位祖宗对薛南城的心思,偏偏小祖宗以为自己隐藏得挺好。 “阿寻,你当时怎么就决定和我哥结婚了呢?”贺晚晴一脸的好奇。 林寻顿了一下,这个问题被问过好多次,一律都是按照公司给出的剧本回答,她也表演的流畅自然,所有人都相信了他们是因为爱情。 不知怎么的,林寻突然想到了昨晚那个火辣的旖旎的接触以及那些缠绵悱恻的亲吻,她突然意识到她不是不能接受亲密触碰,只是要因人而异。 果然,她还是可以选择爱人的吗? 林寻没有给出贺晚晴一个答案,她的心里乱如麻,理不清,道不明。 贺晚晴突然拿出了手机,一脸坏笑地看着林寻,坐到林寻身旁,说:“我们要不要给南城哥打个电话?” 当然了,这个电话肯定是要林寻打的,毕竟贺晚晴是想要给薛南城一个惊喜。 但是,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就说不准了。 电话响的时候,薛南城正盘腿坐在办公室的地毯上打游戏,手柄被他按的咔嗒咔嗒直响,连看也没看手机就直接接听了,听到林寻的声音时手上微微一停。 林寻简洁明了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她在万达被粉丝困住了,想要他来接一下。 林寻根本就没想着薛南城能应下来,毕竟这些年她在薛南城的嘴下简直是一文不值。 薛南城略带玩味地笑了笑,直接关掉了游戏,拿起外套,迈着步子走出去,“大明星出行怎么还能落单?”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林寻和贺晚晴面面相觑。 第12章 两人又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却看到窗外停了一辆骚包的法拉利,薛南城穿着一件花衬衫,戴着墨镜倚在车前。 贺晚晴眼尖,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跑了出去,林寻任命地收拾着小祖宗的购物袋子,不禁摇摇头,这个男人果然是个妖孽。 林寻把自己武装完毕,走出咖啡厅,就看到贺晚晴像只树袋熊似得挂在薛南城身上,本来还有些觊觎薛南城的美色的围观群众,收到贺晚晴警惕的目光后都默默地离开了。 林寻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这对活宝儿凑到一起,自己的耳朵又要遭多少的罪。 薛南城还沉浸在震惊中,突然明白了林寻方才那通电话的原因,鼻间里都是贺晚晴身上的香水味,顿时有些头疼。 贺晚晴拉着薛南城的手,歪着头,“南城哥,惊不惊喜?” 薛南城心中翻了个白眼,自己的克星回来了,简直是太惊喜了,不由得苦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啊,我一回来就打算去找你的,可是赵杰说你去找你的女朋友了。”说到这里,贺晚晴有些小失落,不过很快地就被她掩盖过去了。 薛南城抓了一把吹好的头发,更加头疼了,赵杰简直就是在给他挖陷阱啊! 林寻手中的手机响了,是乔然。 乔然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你来公司一趟儿,临时有点事儿。” 林寻没多问,应了一声好。 挂了电话,林寻尴尬地站在原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可以不打扰到这对活宝,犹豫了半天,“晚晴,我公司有事情,我得先走了。” 贺晚晴心情好的很,整个人就像是八九点钟的小太阳似得,活力又阳光,“让南城哥把你送过去吧。” 林寻也没拒绝,她和贺晚晴出来的时候开的是贺晚晴的保时捷,她也不好去坐出租车。 贺晚晴没管她的保时捷,径直坐上了副驾驶。 薛南城这才看了林寻一眼,两个人都戴着墨镜,看不清彼此的神情,今天林寻欺骗他在前,此时倒是感觉挺尴尬的,利落地坐进了后座。 薛南城开着车,今天倒是难得的沉默,只听得贺晚晴清脆的声音,“南城哥,我们今儿晚上一块吃饭吧?” 薛南城轻笑了一下,桃花眼眯起来,露出一个迷倒众生的笑容,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林寻,说:“好啊,叫上老胡夫妻,叫上你哥,对了,大明星你也来吧。” 突然被喊到名字,林寻猛然抬头,透过透视镜和薛南城对视上目光,还没来得及回应,贺晚晴就扭头看向她,眨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林寻拿这位小祖宗没办法只能答应了。 林寻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只觉得浑身疲惫,盘腿坐在沙发上,也顾不得形象了。 乔然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奶奶正美滋滋地盘腿坐在沙发上,嘴边是还未来得及擦去的零食渣儿,乔然一巴掌拍在她的腿上。 “啊!”林寻痛呼一声,把腿放下去,又擦了擦嘴,嘿嘿地朝着乔然笑,乔然对于她来说不只是经纪人,更像是她的家人,甚至是姐姐。 乔然也拿她没办法,软了声音,说:“我已经给公司提了你的想法了,公司也没意见,毕竟这部戏的阵容太强大了,女二号也不错,所以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好好准备试镜,争取一举拿下。” 乔然说完,还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林寻被她逗笑,她从来都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因着经纪人的身份,在外必须要强势些,可是私底下谁又不是一个萌妹子呢? 林寻故意问:“那要是失败了呢?” 乔然瞪了她一眼,“那你就得继续卖身给公司。” 剩下的话,乔然没有说,意识却很明确,这绝对是一部会爆红的戏,她的合约明年就要到期了,到时候主动权就要在她的手里了。 林寻又在公司待了会儿,在乔然的强制看管下,锻炼了一个小时,把方才吃掉的垃圾食品的热量彻底地消耗了,这才结束。 然后又看了一会儿剧本,林寻把头发绑了一个丸子头,松松垮垮地待在头顶,白嫩的手里拿着一支荧光笔,时不时地勾勾画画。 目前的剧本发到她们手里的只是要试镜的内容,但是乔然又给她找了许多关于雍正时期的历史材料,其中不乏对他的后宫佳丽的介绍。 乔然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即使不知道结果,也会全力以赴地做到最好,她不仅这样要求自己,也是同样地要求林寻。 好在林寻除了性子冷些,对于工作的事情倒是从来没让她头疼过。 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林寻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贺瑜,她略有些吃惊,但也是有些小激动。 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按了通话键。 “乔然,我找林寻。” 林寻一怔,但很快地就反应过来了,她的手机工作时一直都是在乔然手里,乔然以前也说过贺瑜打电话来的时候,但是当时贺瑜也没说有什么事情,所以她每次听到这件事也没有再回拨过去。 林寻抿了抿唇,“我是林寻。” 贺瑜也是一怔,他没想到接电话的是她,脑海里都是她清冷的声音,宛如溪水击打在岩石上,一下一下地敲击在他的心头。 “阿寻,我今早临时有个会一直忙到现在,所以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声抱歉。” “哦。” 他这句解释倒是让她的心里舒服了不少,心情也忽然好了不少。 毕竟,他现在算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贺瑜有些猜不准她的这句“哦”的意思,是不在乎,还是生气他的不告而别,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会因为她的一个语气词而绞尽脑汁,就好像是在画图纸似得,他无论如何都画不出来。 林寻注意到他那边略有些不稳的呼吸,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连忙说道:“我没生你的气。” 贺瑜轻声笑了,他方才是真的着急了,他一直都知道的,她极度缺乏安全感,她不喜欢被忽略,因此他们结婚后,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这段来之不易的婚姻关系。 直到昨晚,一切仿佛失控了,或许是从她说出离婚后,或许是她身上的柑橘味,又或许是很久以前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 林寻轻轻跺着脚,有些后悔脱口而出的话。 贺瑜也知道她不好意思,收了笑,低沉的嗓音传到她的耳朵里,“几点下班,我去接你,嗯?” 林寻看了一眼腕表,她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在公司里也是看剧本,“基本没有事了。” “好,我这就去接你。” 第13章 直到挂了电话,林寻还呆呆地握着手机,一直在一旁不做声的乔然放下了手中的笔,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阿寻,你告诉我,你和贺总认识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对他动心过?” 林寻一愣,她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们从朋友到夫妻似乎来的太顺利了,可是一切又好像是水到渠成似得。 乔然也习惯了林寻闷闷的性子,忍不住敲打她,“像贺瑜这种男的属于唐僧一样的稀有物种,你要是真的有那份心,一定要稳准狠地赶紧拿下。” 林寻在心中盘算着乔然的话,“我也不清楚我是不是喜欢他,我也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乔姐,你说要是一个女人不排斥男的对她的亲密接触,这算不算是爱?” 乔然憋住笑,也不想拆穿她的谎言,一般问这种事的都是自己就是主角还要打着别人的幌子。 乔然说:“我觉得吧,爱不好说,但是肯定是有喜欢的成分在的,说不定哪天就变了爱了呢!” 林寻虽然拍了不少的爱情戏份,可是现实中的她就好像是一张白纸似得干净,从前上学的时候只顾得小心翼翼地看着沈莹的脸色过日子,又哪敢弄出早恋的幺蛾子,后来大学毕业了,她就直接嫁给了贺瑜,还没来得及谈恋爱就直接步入已婚人士了。 不到半个小时,贺瑜就到了,给林寻发了微信。 林寻拿起包就要走,乔然却叫住了她,从她的包里拿出了一支口红,给她涂了一层,这才满意地放她离开了。 林寻走出公司,一眼就看到了贺瑜的那辆黑色轿车,不同于薛南城的法拉利,他的车一如他本人给人的感觉稳重内敛。 林寻坐在副驾驶上,面对着贺瑜突然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贺瑜的目光也同样在她的脸上打转,林寻被他看的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贺瑜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有浅浅的酒窝,“你的口红是不是有点重,好像不太配你身上的这件衣服。” 林寻睁大了眼睛,她可是媒体的宠儿,机场的常客,几乎她的每一身穿搭都要被人追捧,还没有一个人当面说她的搭配不好看。 虽然有些不悦,但因为是贺瑜,她还是下意识地拿出了化妆镜。 贺瑜出声制止了她,“等等。” 林寻正疑惑着,贺瑜的身影就覆过来了,放大的俊颜就就展现在她的眼前,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白皙的脸庞上的毛孔以及他扑面而来的灼热的呼吸。 林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她虽然在恋爱方面是白纸,但是这种偶像剧的戏码她还是如鱼得水的。 贺瑜没有放过她微微颤抖的睫毛,轻轻地在她的红唇上啄了一下,便又坐了回去。 “这下颜色正好了。” 林寻只觉得脸蛋通红,余下的路程几乎没有再敢看过贺瑜。 车子一路行驶到一个私房菜馆门前,贺瑜先下了车,然后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掌,林寻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乔然的话,或许她的确可能是有点喜欢他,想到这里,她不再忸怩,大大方方地牵上他的手。 的确如她想象的那般,他的手掌,温暖,有力,她的手被他牢牢地攥在手里。 定好的包间在楼上,侍应领着他们推门进去,胡知时、叶青、薛南城、贺晚晴都已经到了。 见到他们进来,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有胡知时的目光突然放到了二人紧紧地握着的手上,瞳孔陡然一转,不过很快地被他隐藏下去了。 胡知时下意识地看向薛南城,见他正被贺晚晴缠得无暇分身,心里不由得轻松了不少。 薛南城是这里面最闲的一个人,平时也是经常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不过倒是很久没有像现在齐全过了。 林寻只吃了几筷子的菜,便放下了筷子,按照乔然的意思,估计很快就要定下试镜的事情,试镜敲定后,她就要进组了。 贺瑜微微皱着眉头,他尊重她的职业,可是又不想她这般苛责自己,于是让服务员端上了一盘切好的水果。 林寻淡淡地笑了笑,她最近已经是连着吃了好多天的晚饭了,要是让乔然知道了,肯定会气得捶胸顿足。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乔然和贺瑜谁能占据上风了。 薛南城看了一眼林寻,漫不经心地问道:“大明星,听说你最近也打算凑一凑《后宫风华》的热闹?” 林寻挑眉,这位爷可是《后宫风华》的制片方,她可不敢轻易地得罪他。 “我觉得娱乐圈里的有一半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这部戏上了,我不凑热闹才奇怪吧?” 薛南城笑笑,狭长的眸子笑意正浓。 贺晚晴突然说道:“南城哥,你要不要给我介绍一份你们公司的工作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把目光汇聚到了薛南城身上,这位小祖宗的心思路人皆知。 薛南城微微坐正了身子,“我要是敢让你打工来,你哥还不得把我打个半死啊!” 薛南城把球踢给了贺瑜,不料,贺瑜冷肃的俊脸突然笑了,说:“我没意见。” “哇,哥,你太好了,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爱死你了。”贺晚晴兴奋地拍着手,彩虹屁一出接一出。 薛南城没想到被贺瑜摆了一道,有苦说不出,贺瑜哪里是没意见,分明自己也是受不了这位祖宗,才会把她交给他的。 奸滑、狡诈、小人……薛南城在心里嘟囔着,只恨不得把所有的贬义词加到贺瑜身上,方能解气。 众人只觉得免费看了一出好戏,胡知时对薛南城投向同情的目光。 最终终于在聚餐结束之前,薛南城给了贺晚晴回应,让她去公司旗下的杂志社报道。 薛南城送了贺晚晴回贺家,林寻跟着贺瑜回了锦园。 最近似乎回锦园的频率有些高,林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林寻平时不工作的时候就有些失眠,可是身边多了一个人,好像就连睡意也来得快了些。 贺瑜的手还搭在她的腰间,让她只觉得心安。 凌晨的时候,她突然被一个噩梦惊醒,冒了满头的汗,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向贺瑜怀里靠拢。 贺瑜在她醒的那一刻便醒了,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儿似得。 “别怕,是不是做噩梦了?” 林寻不说话,脑袋缩在他的胸前。 贺瑜把她抱得更紧了,意识却很清醒,直到怀中的人儿传来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他这才放心地睡去。 第14章 国际机场,不远处的停机坪上飞机稳稳地落在地面,没有声音。 林寻戴着硕大的墨镜站在落地窗前,她似乎看到大片大片的雨花扑面而来,毫无顾忌,毫无美感。 广播里传来优美动听的广播声,林寻看了一眼沈莹发来的信息,广播的正是傅远的航班。 林寻重新戴好了帽子,大步向闸口走去。 几乎是林寻刚到闸口,就已经有陆陆续续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寻站在那里,手里没有举着任何牌子,即使如此也是吸引了不少侧目的目光。 傅远推着行李车走出闸口,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林寻,他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似乎长得越发出挑了。 不过身上的那股子清冷的气质倒是从小一直让人讨厌到现在呢。 林寻也看到了傅远,傅远是哈佛的医学博士生,温润如玉的外表,休闲的穿搭,也确实是个美男。 傅远迈着悠闲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到林寻面前,讥讽地笑了笑:“怎么会是你来接我?” 林寻笑了,“怎么?你还打算是谁?我妈已经有将近五年没有出过家门了,你要觉得放心的话,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让她来。” 傅远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意外的神情,把手中的行李车推到林寻面前,“我会给沈女士多一句嘴,说你没来接我,”傅远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凑到林寻耳边,“所以,你来给我推。” 林寻捏紧了拳头,本来就瘦弱的拳头立刻青筋暴起,大概僵持了一秒钟,她松开了拳头,推着行李车走在傅远前面,也不管傅远是不是能跟的上。 一路推着行李车来到停车场,林寻利落地打开后备箱顺手把行李放进去。 迈着台步走到主驾驶车门前,坐进柔软的皮质座椅,林寻发动了,她今天出来开的是贺瑜的车子,车里还似乎留有主人身上的古龙水味。 黑色轿车利落地开出停车场,然后如一支离弦的箭似得开到机场门口。 傅远正站在门口,他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回过国了,国内日新月异的发展让他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过去的痕迹,偏偏他方才故意没有跟上林寻的脚步,等他意识到林寻是真的打算任他不管的时候,他已经迷失在机场了,他本来就有轻微的路痴症况,最后还是在机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才得以绕出来的。 就在傅远打算离开的时候,几乎是擦肩而过的瞬间,黑色轿车的玻璃窗缓缓落下。 明媚的太阳光刺得傅远眼睛酸痛,下意识地低下头,猝不及防就和黑色轿车主驾驶上的林寻对上了视线。 林寻摘掉了墨镜,挑高了眉毛,她的眉毛是艾伦刚给她设计的微微上扬的眉毛,有一股英气御姐的气质。 “大哥,行李我就给你带回家去了,至于你为什么没跟我回来,我只能帮你想个好一点的借口了,”林寻嘴角上扬,神色淡淡的,“毕竟,你也不想破坏你在沈女士心中的形象吧?” 说完,林寻也不管傅远铁青的脸色,直接开着车飞尘而去。 林寻驾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街头,脸上已经全无面对傅远时的飞扬神态,她也不过是在傅远面前逞一逞口舌之快,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兜兜转转了半天,林寻把车开上山,这还是她以前拍戏发现的一个穷乡僻壤,是北京难得的世外桃源。 前方一望无际,只有偶尔的几棵不知名的大树立在两侧。 林寻捏着方向盘的手陡然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渐渐暴起,鞋子用力地才踩住油门,车子像脱了缰的野马冲向前,一路畅通无阻,是难得的刺激的赛车体验。 轮胎碾压过粗粝的石头发出噼噼啪啦的响声,似乎在给林寻发出抗议,想必一定是主人平时太过爱惜车子了,恐怕都不会舍得走这样崎岖不平的山路吧? 林寻猛地一脚刹车,安全带把她用力拉回,突然意识到这是贺瑜的车子,想到贺瑜,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他英俊的脸庞,还有那两张通红的结婚证,他们虽然算不上恩爱夫妻,但倒也是合法啊! 她若是就这么死在了穷乡僻壤,或许收到伤害最大的就是贺瑜了。 当了她三年多的丈夫,还没来得及收回老婆本,就要担上丧妻的名声了…… 林寻疲惫无力地把脸伏在方向盘上,肩膀忍不住地抖动着。 林寻开车到沈莹住的小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小区楼下有不少锻炼身体的人,隔着花草树木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林寻从后备箱里取出傅远的行李,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沈莹从部队大院搬出来后自己买的房子,二人断绝关系后,林寻根本找不到她的踪迹,后来还是她有了些人脉后才辗转托人找到了这里,她一次也没踏进这里过。 林寻一路准确地找到了沈莹所在的那一户,准备敲门的手悬在半空,却又陡然收紧。 最终,林寻按下了门铃,在听到门里面的动静后,林寻快速地站在楼梯上,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门口的情况。 沈莹的身影出现在林寻的视线里,沈莹看到了门口的行李箱,愣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往楼梯的方向望了一眼。 林寻只觉得心脏都要窒息了,浑身僵硬地紧紧地贴着墙壁靠着,直到听到门轻轻关上的声音,林寻的身子一软,顺着墙壁滑下来。 眼里是潮湿的氤氲,心脏是抑制不住的跳动,她记得小时候沈莹也是很爱她的,虽然生活不富裕,但总是会省下钱给她买新衣服,而沈莹却总是凑合着穿旧衣服,每次爸爸喝醉了,沈莹也会用手捂着她的耳朵,生怕她害怕,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永远都是沈莹去的,她总是很骄傲地不吝言辞地向别人炫耀着自己的女儿…… 可是后来,沈莹最终还是决绝地抛弃了她…… 第15章 薛南城穿着一件暗紫色的衬衫走进华盛的大门,走到前台几乎是不需要通报,那张妖孽的脸蛋直接就把小姑娘给迷惑了。 电梯一路行到三十八层,大大咧咧地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赵杰正在汇报工作,见是他,低了头又继续汇报。 薛南城也不在意,直接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阿瑜,你这儿的茶叶可不行啊,改天小杰你去我那儿拿过点来。” 贺瑜笑笑,黑眸里尽是深不见底的意味,“好啊,就等你这句话了。” 薛南城暗自骂了句“老狐狸”。 赵杰汇报完工作,把贺瑜桌上签好的文件一并拿上,走出了办公室。 薛南城手中拿着打火机把玩,忽明忽灭的淡蓝色火焰在他的指间流转,漫不经心地问道:“老胡说他们院最近有个项目正在找设计商,阿瑜你竟然没有参一脚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他与贺瑜相互了解,连对方身上几颗胎痣都一清二楚,除此之外他们更是秉性相近,二人从小都是蜜罐里长大的,几乎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失手的,薛南城虽然做好了要当富二代的准备,但也绝不是一个坐吃山空的富二代。 贺瑜也曾与薛南城联手做过几笔生意,自然明白薛南城也是有商业头脑的,只是从来不屑于在这一方面浪费脑细胞。 但是只一点相同,他们两人都浸淫商界多年,早就是修得千年道行的两只老狐狸了,但是只有一点,贺家在军政两方都有自己的人脉,作为贺家人的贺瑜自然要少不了被人高看两眼,但是随着贺瑜的名气在房地产圈打出来,再也没有人敢说这也是位仗着家世的公子哥儿了。 薛南城正好相反,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娱乐圈太子爷,电视、报纸、新闻上的频率比当今明星都要快得多。 贺瑜靠在椅背上,神色淡淡的,“那个项目的负责人是黄有志。” “黄老狗?”薛南城的声音有些激动,“他怎么还没有下去?” 薛家自从薛父经商后,几乎就没有和政界上的人来往了,所以薛南城的消息远不如贺瑜来的快。 “黄家也是大户,牵一发动全身,根儿深着呢,”贺瑜沉吟。 薛南城难得的深沉道:“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当年就是黄老狗的儿子撞死了傅叔吧?” “这件事情的知情人只有少数人,当年那晚的大雨把罪证洗刷的很干净,就连那条路段的监控也被人动了手脚。” 薛南城看了贺瑜一眼,见他周身散发的冷冽气息直教人心颤,心下也明白了贺瑜放弃这次项目的原因。 傅知博出车祸的那年,他们几个也只是刚大一,只记得那件事被大人们三言两语地盖过了,从此不许人再提起,就连沈莹也在傅知博身后事了结后匆匆地搬走了。 除此之外,似乎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薛南城盯着贺瑜问:“你当年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惹得贺老爷子大怒?” 他隐约地听说过,那阵子贺瑜是因为什么事情触怒了他父亲,贺正国一下子断了他的钱,更不许任何人接济他,华盛的启动资金还是他在大学时炒股赚来的,后来华盛几个项目做下来,贺正国的气也消了。 他猜测大约是跟女人有关。 但是当年并没有见过贺瑜身边有女人出现过。 薛南城看了贺瑜一眼。 贺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他这么一问,出了一会儿神。 林寻从横店回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她已经适应了这种黑白颠倒的工作。 凌晨一两钟依旧奋战在剧组也是常有的事,有时候常常是在保姆车上浅浅地眯一会儿就又要继续奔往下一个工作场合了。 说是黑夜使者、空中飞人一点也不为过,去年年前最忙碌的时间,一个月里她来回飞了国外十多次,时装周、拍杂志、拍戏几乎忙的像个陀螺似得。 她也习惯了这种忙忙碌碌的状态,反正她无依无靠的也没个牵挂。 可是自从她和贺瑜关系有所好转后,她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身为人妻的责任,所以即使收工后已经很晚了,第一次毅然决然地决定回来。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锦园的门,玄关处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男人的皮鞋,甚至还有她的拖鞋。 林寻换好了拖鞋,轻轻地把包、外套放在衣架上,已经尽量做到了最轻的动作,可即便如此贺瑜还是听到了客厅的动静。 贺瑜打开了客厅的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玄关处的林寻,抬眼看了一眼腕表,虽有些不悦,但是想到她这么晚还记得回家,也就释然了。 贺瑜身上穿的是淡蓝色的家居服,整个人显得柔和了不少,林寻站在原地看着贺瑜走过来,几步之遥,贺瑜走到她面前,伸手抱了她一下,很轻、很快就松手了。 “例行拥抱。” 林寻笑了,那一瞬间仿佛感觉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原来无论何时,总有一盏灯为你留着,总有一个人在等你。 这种感觉,真好。 林寻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贺瑜正靠在床头看杂志。 林寻躺在床上,只是一个偏头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男人绝美的侧颜还有他理得极为平整的短发,这个男人虽然没有从军,但是头发却保留了军人的风格,不同于与她合作的那些男明星微微染色的头发,似乎这样干净的短发才更加地吸引她。 林寻看着看着,男人突然把杂志放下了,整张俊颜呈现在眼前,林寻来不及收回视线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神。 他的眼神带着笑意,看她的时候眸子似乎有星辰闪烁,把杂志放在林寻的眼前。 林寻瞪大了眼睛,杂志上的女人穿着一袭黑天鹅裙,高盘发髻配以正红唇妆,一帧一画如同从容优雅的黑天鹅。 正是林寻一个月前拍的杂志,她当时的生图状态满分,所以修图师几乎不废吹灰之力。 林寻没想到贺瑜看的原来是她的杂志,气氛有些尴尬,但是她也并没有因为被他捉到自己偷窥觉得不好意思。 贺瑜垂下头,指腹轻轻地摸了下她鼻尖上的美人痣,满目都是宠溺,黑眸似乎深邃得随时要把人吸引进去,似乎这样还觉得不够,直接俯下身子覆住她的红唇。 林寻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她的鼻子紧挨着他高挺的鼻子,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恒温的卧室里突然有些热。 “啊!”林寻吃痛一声,不悦地看着男人,唇瓣上还有微微的疼痛。 贺瑜撑手覆在她的身上,眼神狡黠,“不专心的惩罚。” 还没等林寻回答,男人火热的身体就已经再次凑近了,他灼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耳畔,轻咬了下她如玉的耳垂。 立刻引来林寻如同触电般的刺激的感觉,只觉得浑身一股电流经过。 第16章 翌日,林寻起来的时候,贺瑜已经做好了早餐。 林寻看了一眼餐桌上的粥、面包、小笼包,不由得食欲大动。 她有牛奶不耐症,因此连着豆浆也是一律不喝的。 她没想到贺瑜准备的早餐,这样合她的胃口。 林寻把披散的卷发挽起来,露出肤若凝脂的素颜。 贺瑜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眉眼间都带着一股子灵动,只觉得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了。 “今天要去上班吗?” 林寻的工作其实算是比较自由,有工作的时候就去,没工作就待在家里待命,毕竟她的朋友圈子比较小。 林寻放下碗,略想了想说:“下午要去试镜《后宫风华》。” 贺瑜“嗯”了一声,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所以都很享受这种恬淡静谧的早餐时光。 吃过早饭后,贺瑜和林寻一同出了门,保姆车已经在等着了,林寻想要把自己的手从贺瑜的手掌中抽出来,不料男人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林寻诧异地抬头看着他。 贺瑜却把她拥在怀里,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 “例行亲吻。” 好像是小孩子同大人讨要成功般的姿态。 林寻顾不得和他计较,匆匆地走进了保姆车。 今天是贺晚晴去杂志社准备入职的日子。 她回国后之所以选择在薛氏旗下的杂志社工作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过除此之外她也是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让自己瞧一瞧,不是为了别人,更多的是证明自己的实力。 薛氏旗下time杂志社是国内颇有影响力的杂志社之一,而它的主编维安更是时尚界出了名的女魔头。 贺晚晴选了最简单的白衫黑裤作为第一天进入职场的战袍,一头亚麻色的卷发被她束成高马尾高高地绑在头顶,整个人看起来利落又干练。 她面试的消息已经有人打点过了,她到的时候,维安的秘书正等着她,把她引到办公室便离开了。 站在主编办公室门口,小祖宗竟然第一次平生出紧张感。 维安年纪轻轻就能坐到time杂志主编的位置相貌手段自然都是上乘,贺晚晴一早就听闻过维安的手段,平时也是time杂志的忠实粉丝,所以维安也算的她半个偶像。 虽然只是穿了简单的衬衫黑裤,但是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矜贵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对视了半分钟后,维安转了转眼珠,率先开了口。 “我看过了你的资料,国外留学的经验的确能让你的履历添彩,不过我们这一行更看重的是经验。当然了我也是提前收到了太子爷的招呼,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你不是第一个托关系进来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觉得你比起她们来你的优势在哪里?” 贺晚晴虽然平时娇纵惯了,但那也是仅限于熟人面前,在外面几乎是从容不迫地让人抓不到一丝端倪。 维安满意地看着贺晚晴的表情,笑了笑,继续说道:“况且贺小姐身上的穿戴可都是我们杂志社每个季度才能抢来一件的定制,我把您放在编辑的位置上,岂不是大材小用?” 贺晚晴不卑不亢地笑了笑,说:“我觉得您更看重的应该是工作能力,至于我的衣服,相信我穿的好一些,您脸上也会有光吧?” 维安愣了下,心里却不得不赞同她的话,时尚杂志的职员最重要的就是对时尚灵敏的嗅觉,这一点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多。 “好了,你先去办理入职手续吧!”维安把准备的文件递给她,“记住,你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到时候能不能留在这儿,还要看你的本事。专栏这块儿随你调遣,让我看到你的能力。” 贺晚晴欢喜地走出了维安的办公室,虽然这份职位多少有些薛南城的关系在,但是这还是她的第一份工作,小祖宗不免有些雀跃。 薛南城的办公室就在四十层,她本来直接去想找他汇报这个喜讯,但是考虑到她的身份还是决定要暂时克制一下。 维安在贺晚晴走后立刻吩咐了助手。 “给她最大的权限负责调配下一期杂志的拍摄。” 秘书认真地记下之后十分不解,“下期是我们拿到的定制款的服装,从服装、摄影师到模特都是些大牌,她一个新人真的能担当如此重要的工作?” 维安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精明,却不点破,作为主编她得懂得如何物尽其用。 林寻乘了最近的一个航班飞到了上海,今天下午就是《后宫风华》的试镜。 乔然本来在西安谈工作,此刻也放下了工作陪她来了。 下了飞机后,一行人径直走了vip通道,这次的行程比较隐秘,毕竟谁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被选上。 到了上海也不过是十点多钟,林寻摘了墨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乔然看了她一眼,白净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瑕疵,除了平时的保养外,天生的成分占据很大的分量。 “这次的女二号的竞争者除了你还有新晋小花汪颖,其余的都是一些海选上来的新人演员,估计选上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乔然顿了顿,林寻抬了抬眼皮,疑惑地看着她,“汪颖是薛公子的绯闻女友,最近二人打得火热,而且薛公子还是《后宫风华》的最大的投资人。” 林寻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如果说贺瑜是她的“黑料”,那么薛南城就是死对头,而且只要她在娱乐圈,薛家的产业几乎遍布整个行业,避都避不过。 第17章 贺瑜将最终敲定好的方案发到赵杰的邮箱,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起身来到落地窗前。 华盛占据最优势的地理位置,周围高耸的楼层都矮于华盛一头,因此贺瑜站在顶层的办公室,倒有种俯瞰众生的感觉。 华盛对面的大楼是家化妆品公司,巨大的横幅流动广告屏上循环播放着林寻拍摄的广告。 在光影变幻中,一帧一画都如同星辰般耀眼,她的美是禁得住高清镜头考验的,点到为止的艳,不可方物的美,一身天蓝色的露背长裙,白皙光滑的美背让人移不开目光,一头柔顺亮丽的秀发遮住了大半个背,旖旎的画面带了些朦胧的美感。 贺瑜的喉间轻微滚动,只觉得快要窒息,忍不住扯掉了领带,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他突然有些想林寻清冷的声音,清清凉凉的像是久旱后的甘霖,又像是含在齿间的薄荷,神清气爽。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林寻正在由着艾伦收拾,因着导演的超高要求,因此艾伦只浅浅地给她打了一个底,又在唇上摸了一个樱花色的口红。 即使如此,依旧是美得让人心惊动魄,尤其是鼻尖上的美人痣,更是让人难以忘怀。 当时出道的时候,公司曾经提议让她把那颗美人痣去掉,她怕疼一直没有去,结果没想到倒是这颗鼻尖的美人痣成了她特有的标志。 安静的化妆间里传来嗡嗡嗡的声音,林寻本来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开,看到屏幕上闪动的来电人,只觉得心跳都要漏了一拍。 林寻按下了绿色键,“喂?” 贺瑜一怔,抬头看去,广告屏上的她微微一笑,颜若星灿,他看的呆了。 “你现在在哪儿?” “上海。” “怎么又去了上海了,这么辛苦的吗?” “没有,以前也是这样的。” “要不要……”贺瑜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手机传来滴的一声,那端已经挂断。 贺瑜不死心,又打过去了一个,电话里是冰冷无情的人工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贺瑜连续打过去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又被广告屏吸引了,心里莫名有一种感觉,她是在对着他笑,摸了摸自己疯狂跳动的胸膛,似乎在叫嚣着什么。 林寻穿的是简单的蝴蝶结领的衬衫,看着简单,却在一众等待试镜的女演员中脱颖而出。 一进去休息室,林寻就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见到她进来,也没有多大的波澜,微微点头视作打过了招呼。 汪颖也在里面,烈焰红唇搭配一件吊带式的红色裙子,整个人仿佛下一刻就要去走红毯。 除了这些熟悉的面孔,还有几位青涩秀丽的面孔,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窃窃私语,或目露紧张,或四下张望。 此时无论是艺术院校的学生,还是林寻她们这般圈子里的老人儿,都在同一个起跑线等待着导演的裁判。 林寻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手里拿着台词稿,默念着。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古龙水的味道,林寻微微皱眉,抬眼看去,薛南城带着茶色的墨镜,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林寻此刻根本不想和他有牵扯,垂下头,紧盯着手中的台词稿,薛南城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摘下墨镜,露出迷人的桃花眼,笑着说:“呵,大明星也在呀!” 林寻懒得理他,只听得汪颖娇滴滴地喊了一声,“薛公子。” 汪颖宛如一只火红的蝴蝶飞到薛南城怀里,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冲着林寻露出明媚的微笑,“林寻姐。” 林寻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圈子里女明星的争斗从来都是暗波汹涌的,女明星的年龄更是直接决定了未来的戏路和角色。 汪颖百科上的年龄比林寻还大了一个月,却仗着自己出道晚,直接降低了自己的年龄。 圈子里的称呼很是一门值得研究的功课,也不乏有人叫错称谓被人生生记恨上的事情。 而汪颖是最近才火起来的小花,此时这样肆无忌惮,也不过是仗着薛南城这个靠山。 林寻懒得与汪颖逞一时之快,毕竟凭着她这个口无遮拦的性格,不定哪天就得罪了人了。 薛南城搂着汪颖走出休息室。 本来风平浪静的休息室立刻引发了一小波热潮。 “刚才的那个人是不是薛氏的太子爷啊?” “你看刚才他对汪颖的态度,那些绯闻肯定都是真的了,咱们一会儿估计就没戏了。” 小姑娘们传来阵阵轻微的哀嚎声,还有不少人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阿宁一直站在林寻的身边,小声嘀咕了一声:“寻姐,咱们要不要提前做下准备?” “嗯?”林寻微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这件事不要告诉乔姐。” 阿宁有些纳闷,但也只能咽在对肚子里,不明白为什么她为什么不去找贺瑜的帮助。 轮到她们这一组试镜的时候,有剧组人员给他们换上了简单的宫装。 薛南城和汪颖腻歪了一会儿便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因着这次试戏的人有些多,所以虽然是隔音效果比较好的休息间,仍旧可以听到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的他有些头疼。 《后宫风华》是被业内看好的一部大戏,光是投资就投资了十个亿,因此这也是薛氏的大项目,其中也不乏许多人想要有关系进来,都被一一拒在了门外。 导演张红更是业内出了名的坏脾气,人称“戏疯子”,这次能够出山也是因为薛氏给了他心动的条件——除了投资的事情,其余的专业的事情一律由他掌控。 试镜其实很快,每个人基本上就是三两句台词,如果遇到好的,导演会随机给出考验,遇到不顺眼的,只需要看一眼就可以刷下去。 第18章 林寻是这一组的第三个,剧中的女二号是后宫中凤仪万千嚣张跋扈的妃子,凭着强大的娘家靠山在后宫中是仅次于皇后的女人,一生处于顺流中却被自己的皇冠压倒,被自己最爱的人算计了一生。 人物前后的情绪起伏很大,性格也比较鲜明,是比较能抓人心的角色。 林寻饰演的这一幕正是她宠冠六宫的盛景,同样华丽的服装,白净的脸庞,短短几句台词考验的就是演员的眼神和内心戏。 林寻从进来到结束也不过是三分钟,从头到尾,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表演上,甚至都忘记了看一眼“戏疯子”张红。 阿宁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林寻走出来面上却是熟悉的淡然,似乎这个女人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宠辱不惊。 薛南城在休息室待了半个小时就有助理来敲他的门,“少董,张导那边已经结束了,这是入选的演员资料。” 助理拿进来一沓资料放在了桌上,薛南城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些资料拿过来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他这个太子爷没办法左右张红的想法。 放在资料最上面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白净的脸庞,眉眼间的清冽气质,高挺鼻梁上的美人痣,微抿的红唇,还有一股骨子里的冷漠疏离,似乎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贺晚晴入职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儿,虽然小祖宗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小姐,但是面对工作也真是一丝不苟起来,和同事熟悉了一下公司流程处理了一些琐事,转眼就到了下班的时候。 为了低调,她特意把那辆保时捷停到了距离公司一个街口的商场的停车场。 开着心爱的保时捷,一路哼着小曲儿来到华盛楼下。 前台已经认识了这位大小姐,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三十八层。 贺瑜听到门口熟悉的高跟鞋声还有直接推门进入的贺晚晴,不悦地皱起眉头。 贺晚晴把包甩到沙发上,自在地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看着贺瑜,说:“哥,你觉得我好看吗?” 贺瑜勉强看了她一眼,紧抿着唇,冷冷的声音传来,“不好看。” 贺晚晴撇了撇嘴,“就不知道说句好听的话嘛!”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嘟囔着:“也不知道阿寻怎么就和你结婚了,哎!” 双手撑着小脑袋,苦恼地埋怨着,她这个哥哥从小就是一座冰山,完全地继承了严肃的贺正国的基因。 贺瑜被妹妹噎了一下,拿着笔的手在纸张上划出一道毫无美感的曲线。 兄妹二人去吃饭,贺晚晴一边吃一边看着包间墙壁上的电视剧,目光紧盯着屏幕,拿着筷子的手戳到了她的下巴,吃痛地倒吸口凉气。 贺瑜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忘乎所以的模样,漫不经心地问道:“他那副样子就是帅吗?” “嗯?”贺晚晴微楞,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男主角,点头,“当然了,他这种就是帅啊!而且他和阿寻可是公认的cp呦。” 贺瑜放下了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我呢?” “一般般啦!” 贺瑜直接夺过了贺晚晴手中的筷子,“不许吃了,你已经饱了。” 贺晚晴不明所以,咽了口口水。 林寻隔天便坐了最早的一班班机回了北京。 已经是六月末了,一出了机场,便有一股热潮扑面而来。 简单的白t、热裤、白板鞋,露出她修长白皙的美腿,若是忽略她周围一层层包围着的粉丝,扮起大学生来丝毫没有违和感。 林寻便走便接过粉丝递过来的纸笔,刷刷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贺瑜刚开完会,赵杰跟在身后走出市政府的大门,抬眼可以看到碧空如洗的蓝天,还有不远处的树上传来的阵阵蝉鸣声。 胡知时正好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到了贺瑜,走到他面前,挑眉道:“保障房的事情定下来了?” 贺瑜松了松领带,沉闷的天气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修改了三次方案,终于通过了。” 胡知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说:“这次估计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喽。” “眼红?”贺瑜眯起黑眸,语气里有些不屑,“那也得看他们的方案能不能入了政府的眼。” 两人说话间,赵杰已经把黑色轿车开了过来。 贺瑜走进车子,车里的凉爽顿时席卷了全身,让他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赵杰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说:“夫人今天回来。” 贺瑜陡然睁开了眼睛,摸到口袋里的手里,打开了微博,热搜第一条赫然就是林寻的机场照,一条条往下翻着,眼里的笑意不由得愈加浓烈。 翻开通讯录,第一个便是林寻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就通了,他率先开口道:“回来了?嗯?” 他估计拉长了尾调,林寻听着只觉得隔着电波都能感受到他的柔情,沉默了片刻,说:“对不起,忘了给你说了。” 林寻其实潜意识里还没有把贺瑜当成自己亲密的丈夫的自觉性,她对他目前也只限于喜欢,若是一时间让她直接爱上他,估计也是很难的一件事。 不过贺瑜有信心等着她有一天主动地把心交出来,心甘情愿地享受电话粥的甜蜜。 “我今晚会早一点回去,记得在家等我。” 林寻注意到他说的是“家”,不免觉得心里一股暖流淌过,鬼使神差地问道:“今晚想要吃什么?” “嗯?”贺瑜有些意外,嘴角的笑意忍不住扩大,随意地扯开了衬衫的两颗扣子,“可以点菜吗?” 林寻不做声,那端却已经把菜点明了,“糖醋小排,西芹百合,西红柿鸡蛋。” 林寻一一应下,两人又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第19章 乔然就坐在林寻身边,方才二人的对话清晰地传到她的耳里。 停下了工作,打趣道:“贺总来煲电话粥了?” 林寻也没打算刻意瞒她,点点头。 乔然眼见着她脸上可疑的红晕,说:“既然决定了,就要好好的珍惜,碰上一个喜欢的人很简单,但是两情相悦的概率就如同大海捞针了。” 林寻不厌其烦地听着乔然的碎碎念,心里却默默地记下了。 等到林寻工作完回到锦园的时候,厨房里已经放满了食材,甚至还有些水果。 锦园的密码只有她和贺瑜知道,吩咐这一切的人不言而喻。 随便地冲了澡,换了件睡衣,挽起头发便开始准备晚餐了。 日暮西山,林寻把最后一盘菜盛出来端到餐桌上,顺手把客厅的灯都打开了。 林寻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准备一边看电视,一边等贺瑜。 茶几上摆好的是进口的零食,以前她自个儿住的时候,这些零食都是一律要被乔然收走的,不过自从她住进了锦园,小日子倒是欢脱了不少。 只是,她暗自摸了摸腹部的小赘肉,有些难过,欢脱的代价就是要拼命地健身。 想到这里,她下定了决心,过会儿吃完饭后一定要运动一下。 贺瑜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两人吃完饭后,贺瑜主动地承包了洗碗的活儿。 等他从厨房出来,就见林寻已经换上了一身健身的衣服。 林寻尴尬地摸了摸小肚子,说:“锦园有健身房吗?” 贺瑜走过来把她抵在墙上,温热的气息喷在对方的脸上,林寻只感觉胸腔强烈的跳动快要让她喘不上气来。 原本下意识抗拒的手臂也被人抓着高高的举了起来,眼前的人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还要多一点,力道和姿态皆是强硬的不得了。 贺瑜低着头专心地衔住女孩柔软芬芳的嘴唇不放。 身后是坚硬的墙壁,面前是男人结实温热的胸膛,林寻被迫地仰起头。 贺瑜这才放开她。 “健身的方法有很多,要不要我教你?” 二人虽然相处的并不多,可林寻也知道男人平时早上也是有健身的习惯的,精瘦却结实的身材几乎不输模特。 林寻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好啊”。 贺瑜低沉地笑了笑,低沉的嗓音带着独特的性感,此时他一只手还撑在墙上半垂着头,一双内敛狭长的眼睛暧昧地盯着林寻。 直到林寻被男人轻而易举地抱到床上,这才反应过来男人的健身方法是什么。 只是为时已晚,蓝色的大床上,男人的手指轻轻伸进她柔顺的头发,似乎早就想过这样抚摸她的头发了。 他一个翻身将她压住,轻轻地咬住她的耳垂。 小巧如玉的耳垂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阿寻,如果早知道我会这么为你着迷,我们也不会错过这么长时间了。” 贺瑜低沉的声音带着柔情,犹如烟花般绽放在林寻的脑海里,脑袋里只剩下满目的稀稀疏疏的火星。 身体已经先一步她的脑袋替她做出了反应,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轻轻地点在他微凉的唇上。 男人得意地笑了笑,抱住她光滑的后背,反客为主地吻上去。 薛南城坐在车里,副驾驶上坐着的是胡知时,车窗开了一半,晚风带着凉意吹进来。 薛南城烦躁地扔掉了手中的烟头,抓了一把头发,说:“你说贺家这对兄妹是不是天生就是我的仇人啊!” 胡知时冷哼了一声,“能得到贺家小公主的青睐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啊。况且,就算你肯娶,贺老爷子估计也不肯让人嫁。” 薛南城虽然不满胡知时的冷嘲热讽,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花名在外。 胡知时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装作漫不经心地说:“过去的已经是过去了,还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要不到时候谁的面子上都过不去。” 薛南城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把油门踩到底,直接把车子甩到了胡知时家楼下,黑暗里胡知时看不清他的神情。 “虽然我不信佛,但也不得不信有缘无分。” 胡知时淡淡地笑了笑,说:“曾经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临死前能看到你这个混混儿的告白,看看到底是哪个姑娘能够拿住你,不过现在我只希望你可以放过你自己。” 薛南城勾起嘴角笑了笑,有些苦涩,“晚了一步就是永远,哎,不知道我能护到她什么时候。” 薛南城看着胡知时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已经僵硬了。 黑暗中,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眼前似乎闪过了一个身影,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却只有一团虚无的空气。 心里有个地方似乎也跟着那个身影抽离出去了,很疼,很克制。 下一秒,法拉利已经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地开了出去。 林寻正在暖洋洋的阳台上做瑜伽,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响起来。 林寻缓了下,是乔然。 林寻开了免提,做瑜伽的动作并未停下。 乔然明显是略带雀跃的声音,但是也很克制。 “阿寻,选上了。” 林寻动作微微一顿,心下已经明白了乔然的意思。 她其实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毕竟当天薛南城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何况他俩一向不对盘。 本来十拿九稳的事儿,因着薛南城胜算也得减半。 下午的时候,林寻便跟着乔然去薛氏正式签约了。 虽然只是女二号,但也引发了不少的轰动,毕竟能在张红的这部《后宫风华》是明年直接打算问鼎白玉兰奖的,其中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林寻还是第一次来薛氏,二人一进门便有人在等着了。 林寻穿着鹅黄色的长裙,露出标准的甜美的笑容,整个人甜美了不少。 乔然走在林寻身后,看着她摇曳的身姿,虽然林寻的美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脱俗的像个不食烟火的仙子,但是现在走起甜美的路线来也是让人抵挡不住。 林寻的出现吸引了不少的目光,薛氏的职员们纷纷投来目光,还有些窃窃私语。 “天啊,有生之年我竟然看到了林寻了。” 旁边有人开始不屑,“切,有那么夸张吗?再美又怎么样,还不是早早地结了婚。”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众人的愤愤不平,“结了婚又怎么了,你有本事也嫁给像贺瑜那样的男人啊!” 方才不屑的人被堵住了,她其实也不是不 第20章 贺晚晴已经入职了几天的时间了,公司的流程也已经得心应手了。 然后,贺晚晴就凭借着出众的外貌还有平易近人的性格在杂志社浑得如鱼得水了。 不过女人多的地方,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服装专栏其实是个令人眼红的职位,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在这个位子上做的稳的,因为服装专栏意味着要接触到顶级的服装,请来拍摄的也都是知名人士,因此没有人力资源,这两点都不能请来的话,这个位置也是一个苦差事。 在贺晚晴就职前的前一个月,上一任刚刚主动离职。 杂志社有不少的传言贺晚晴是直接空降到的服装专栏的,而且仅仅是一个刚毕业的丫头,因此有不少人都在背地里窃窃私语。 虽然说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但是贺晚晴本身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祖宗,天生又带着贺家的臭脾气,所以那些在背地里给她使绊子的人都让她不留余力地还了回去。 爽快的性格让她也因此得到了不少的支持。 就连各个版块的编辑都迅速的形成了两个阵营。 一方是在杂志社工作多年的资深白骨精,仗着自己资历深,对贺晚晴这个空降兵看不顺眼,更是三天两头制造些谣言八卦。 另一方是杂志社一大批年轻的实习生,她们虽然思维敏捷,但是常年被杂志社的老人儿们仗势压榨着,别的没学会多少,小身板倒是锻炼出来了,杂志社突然空降了贺晚晴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祖宗,于是果断选择了贺晚晴做挡箭牌。 贺晚晴刚坐回工位上喝水,好不容易能够喘口气杂志社的事情又杂又乱,每天忙的昏天暗地的,还要留心着小道上的消息。 杂志社下个月的月刊是由服装专栏负责,整个小组都在忙这件事。 今天刚到了一大批的衣服等待着入库。 刘洋推了推鼻梁上黑框的眼镜,有点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 贺晚晴看了她一眼,说:“这次邀请拍摄封面的模特决定了吗?” “定了,主编亲自去采访的,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新晋小花汪颖。” 贺晚晴疑惑地挑眉,她刚回国,国内的明星更新换代地比她换衣服的速度都要快,在她的印象里明星也就只有林寻了,至于这个新晋小花汪颖,抱歉,她真的不了解。 刘洋给她解释道:“都传汪颖背后的靠山很强大,所以连主编都不敢得罪。” 贺晚晴心下更疑惑了,难以想象维安对人低头哈腰的情竟。 “走吧,跟我去库房看看。” 负责整理库房的都是实习生,手脚还不太熟练。 见到贺晚晴进来,各个都如临大敌般地抱着衣服给她打招呼。 “晚晴姐。” 贺晚晴点点头,微微一笑,说:“忙你们的,不用管我,小心一点,别绊倒了。” 看着成千上百个架子上的衣服堆在一起贺晚晴觉得有点头疼。 她是个喜欢血拼的人,平时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商场逛一天也不会觉得累,可是此时看着眼前这些名牌的衣服堆在一起,她只觉得宛如洪水猛兽。 贺晚晴叹了口气,哀怨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顺手帮着整理衣服。 “晚晴姐。” 刘洋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贺晚晴向她走过去,看着她满头的汗,心里闪过一丝大事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刘洋接下来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测,“娱乐组的刘姐把汪颖挖走了,刚才汪颖的经纪人打电话来说是不能拍摄这次的杂志了。” 杂志下个星期就要开始拍摄了,汪颖临时爽约,他们根本没时间去另寻他人。 贺晚晴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胸口喷出来,捏紧了拳头,忍不住爆了粗口,“怎么会有这种狗屁情况啊?” 刘洋被她暴怒的声音吓了一跳,浑身一激灵。 “都死定了,该死的!” 贺晚晴捏着手机,手指都在颤抖,对着电话那端吼道:“你们这是无视我吗?我让你把汪颖给我叫过来!……就因为她是新晋小花就可以目中无人吗?” 刘洋忍不住倒抽了一股凉气,她大概已经猜到了电话那端是谁,她看着暴走的贺晚晴只觉得地面都在跟着颤动。 她没办法拦,也不敢拦。 “怎么会有这种狗屁不通的情况,难道你们的老师没有教给过你们什么是诚信吗?”贺晚晴微微喘了口气,继续吼道,“该死的,为什么现在才说啊!” 吼完,贺晚晴也不管那端人的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刘洋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除了贺晚晴难以平复的沉重的呼吸声。 挂断电话后,贺晚晴踩着高跟鞋直接噔噔地一路自带风地回到了办公室,目标明确地直接走向刘姐的工位。 刘姐在杂志社工作了将近十年,平时最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挑着软柿子捏,杂志社几乎没有几个人喜欢她,但也不敢和她正面刚。 贺晚晴才不管那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她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刘姐,说:“刘姐,听说你这次采访的对象也是汪颖?” 刘姐是个老江湖了,从看到贺晚晴来时的样子,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心下更加淡定,“也没规定说我不能采访她吧?” 贺晚晴怒极反笑,说:“当然了,我们专栏不要的东西总得有人替我们收场。” 刘姐没想到贺晚晴会说出如此嚣张的话,当下涨红了脸,但是很快地她就稳住了心绪,笑着看着她说:“你别现在打肿脸充胖子,当心找不到模特,没地方哭去。” 贺晚晴懒得和她废话,只觉得是浪费口舌,直接扭着身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21章 林寻和乔然签好了合约走出会议室,乔然手机里的短信提示音一直没有断过,但是二人都默契地选择不去看。 水涨船高,接下了张红的作品这只是第一步,并没有什么好骄傲的,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也没必要费尽心思去理会。 林寻和乔然站在电梯里,红色的指示键上的数字不断地变化着,突然滴的一声,电梯停在了二十层。 “阿寻?” 林寻本来是低着头无聊地望着脚尖打发时间的,闻言抬头看去,见是贺晚晴面色一喜。 这个世界上亲切地称呼她阿寻的人也没有几个了。 贺晚晴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在家人面前,小祖宗也懒得装了,直接懒洋洋地把头靠在林寻的肩膀上。 林寻察觉到了她的心情低落,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怎么了?谁惹我们大小姐生气了?” 林寻其实没有想到小祖宗可以在杂志社待下去,方才她来到薛氏的时候,就想要看看她,可是又怕给她留下什么流言蜚语,于是就放弃了。 电梯平稳地落地,乔然率先走出电梯,对于贺家的小姐她也有所耳闻,只觉得同两位姑奶奶待在一起她折寿得估计会更快。 贺晚晴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林寻也没什么事了,直接坐了贺晚晴的保时捷回到了锦园。 林寻给她倒了杯果汁,两人坐在沙发上,贺晚晴把事情的原委给她讲了一遍。 林寻抓住了重点,想到了汪颖和薛南城的关系,看贺晚晴的样子,肯定还不知道二人的关系,估计又是一个不定时炸弹了。 林寻把贺晚晴当妹妹看待,因此也难得的耐心地安慰她道:“本来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很多啊,更不要说是职场上的女人了,每个人的压力都很大,竞争也很大,所以以后你考虑的事情的时候可以多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这样即使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你也不至于手足无措啊!” 贺晚晴撇撇嘴,表示赞同。 这位小祖宗就像是温室的花朵,连日晒雨淋都没有经受过,若是没有人依靠只怕会被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林寻见她情绪还是低落,笑着说:“从古至今,女人之间的争斗都没断过,你看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踩着别人的尸体上位的?”她轻轻地拍了拍贺晚晴的后背,继续说,“你看我这次的戏,就要切身经历一遍这些阴谋论了。” 林寻说完,露出一抹苦笑,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贺晚晴被她的动作逗笑了,这些话可不像是从清冷的林寻嘴里说出来的,也不符合她的气质。 贺晚晴的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活脱脱就是个金鱼的记忆。 很快地又恢复了喋喋不休的战斗模式,林寻陪着她看了会儿电视,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该准备晚饭了。 于是,贺晚晴顺理成章地留下来蹭饭。 贺瑜一进家门,就敏锐地嗅到了一股异常的气息。 再仔细一听,此刻爽朗的笑声不是他的妹妹又是谁? 三人坐下吃饭,贺瑜给林寻挑了好多的菜,林寻看着眼前小山似得菜,有些为难,马上就要进组,她真的不能再任性了。 贺晚晴胃口大开,一连吃了两碗饭,嘟嘟嘴说:“哥,你也太偏心了吧,我从小到大都没享受到你这样煽情的待遇呢!” 贺晚晴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筷子,敲着桌子,表示抗议。 贺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想要这样的待遇啊,可以啊,找个男朋友去。” 贺晚晴:“……” 贺晚晴吃撑了,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瘫在沙发上。 林寻铺了瑜伽垫正在做瑜伽,动作优美,和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小祖宗形成鲜明的对比。 贺瑜洗完碗出来,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妹妹一眼,只觉得自家的白菜这辈子估计都在烂在家里了。 转眼看着林寻,紧身的健身服衬托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因着运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某男人表示自家媳妇儿即使出汗的时候,也是美得惊心动魄。 林寻做了半个小时的瑜伽,进了浴室洗澡。 贺晚晴是个典型的八卦祖宗,戳了戳贺瑜的胳膊,说:“哥,你是什么时候爱上阿寻的?” 贺瑜按着键盘打字的骨骼分明的手掌微微一楞,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倔强的背影,身子单薄,脊背却挺得笔直。 贺瑜回过神,垂下头,“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赖在锦园,贺家的房间还不够你住吗?” 贺晚晴戚戚然地听着亲哥明目张胆地赶人,果断地选择了闭上嘴。 贺瑜打小就表现出了沉稳的性格,心里藏着事儿也从来不和家里人说,就连贺晚晴都惊讶于他和林寻领证的速度,虽然两人都是大院里冰山级别的存在,但是从来没人想到他们能够走到一起。 第22章 林寻洗完澡出来,身上还带着清冽的沐浴露的味道,贺瑜刚好从客厅走进来,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 伸出双臂将她抱紧,静静地把头埋在她的颈间。 林寻愣一下,突然笑着说:“我试镜成功了。” 男人前额同她相抵,“意料之中的事情。”语气十足得骄傲自得。 林寻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说:“我可能要很久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了。” 林寻说的是现实,从前她从来不会考虑这些的,有时候一个剧组一待就是半年也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是这种备受重视的古装剧,相信今年下半年她都要困在剧组了。 贺瑜的手掌揉着她的后脑勺,从她进入这一行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过了这种情况,他尊重她的职业。 “你不回来,那我可以去看你吗?” 林寻伸手圈紧他的腰际,认真地想了下,“家属的话总是可以的。” 贺瑜被她的“家属”二字逗笑了,伸手将她抱得更紧。 果然如林寻所想的,合约敲定下来后,接下来就要进组了,围读剧本,试服装,因着是古装剧,所以每个人物的衣服都很繁杂,这还不包括每一场戏的头上戴的、衣服上挂的各种各样的首饰。 接到贺晚晴的求救电话的时候,林寻正在收拾行李,听着她简明地说明了意图后,林寻先给乔然挂了一通电话。 闻言,乔然微考虑了一下,说:“我觉得你可以去试一下,下半年你肯定是要待在剧组了,我们倒不如趁这个时候赶紧多露几个脸。” 林寻轻轻地笑出了声,其实贺晚晴让她帮忙去拍杂志,她考虑的并不多,只想着尽自己所能帮帮这位祖宗。 事情很快地敲定下来,乔然去杂志社找了贺晚晴,两人爽快地签了合约。 林寻要拍time封面的消息很快地就传遍了杂志社,传到刘姐的耳朵里的时候,她已经是恨得牙痒痒。 汪颖的那期专访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反响平平。 更让刘姐没想到的是贺晚晴竟然找到了一向不拍摄杂志的林寻。 林寻是在进组的前一天来到的杂志社。 林寻虽然没有拍过杂志,但是她的硬照表现力好,灵动的表情,完美的脸庞,华丽的服装,几乎是相得益彰。 “咔咔咔”地快门的声音一下一下地落下,连摄影师都不由得林寻身上自带的气质,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是一部大片。 贺晚晴双手抱胸地站在一旁,脸上是得意自豪的表情,连嘴角酒窝的弧度都和贺瑜一模一样。 贺晚晴好心地给贺瑜发过去了几张照片。 贺瑜收到照片的时候,他正在开高层会议,点开之后,看着一张张熟悉精致的面孔,或冷艳,或明媚,或英气,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屏幕,骨骼分明的手掌上的青蓝色血管微微起伏着,他不由得轻声笑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一众高层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向冷肃果断的贺总的脸上竟然露出来了柔情,确实足够众人大跌眼镜。 晚上的时候,林寻坐在地上再次清点了一下行李。 贺瑜穿了一件灰色的家居服靠在床头,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不经意望去,林寻又把收拾好的行李一股脑儿地翻了出来。 贺瑜忍不住地皱眉头,说:“有必要搬这么多东西去吗?你忘了什么到时候我给你送过去。” 林寻吐了吐舌头,面露尴尬,独自生活了这些年,她收拾行李的能力还是一塌糊涂,从前都是乔然像个老妈子似得站在一旁垂胸顿足地提醒她,记得带这个,记得带那个。 林寻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列好的清单,再次确认了一下,这才把行李又装了进去。 行李不多,只有两个小箱子。 林寻坐上床,贺瑜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腿上,两人都很珍惜这个夜晚。 “你知道吗?这还是我第一次拍古装戏。” 林寻带着些小雀跃,贺瑜也不自觉地弯了嘴角,说:“大夏天拍古装戏也得亏导演想的出来。” 林寻不赞同地解释道:“这样夏天到冬天的场景都可以拍进去了,而且刚好可以赶上明年的暑假档啊。” 贺瑜也知道她拍戏辛苦,夏天拍冬天的戏,冬天拍夏天的戏,可是小姑娘很坚强从来没有喊过辛苦,而且她又是个慢热的性子,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也是闷在家里。 贺瑜心下一紧,目光又触及到放在地上的两只行李箱,虽然样式和当年的不同,但是当年的那两只也是这般小,这么多年,他依然记得当他出现在小姑娘面前时,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比太阳还要耀眼。 贺瑜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把玩着她的手,摩挲着她的骨节,还有她莹润的指甲。 林寻躺在贺瑜的大腿上已经睡着了,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演员的生物钟一向不准,因此林寻的睡眠质量很差,贺瑜看着她眼底的青色,只觉得分外地心疼,轻轻地抱起了她,把她放在自己的身旁。 林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被手机的闹钟吵醒的,手还没来得及触及到手机,手机就被人掐断了。 林寻感受到了背后男人精瘦有力的胸膛,翻了个身,将头抵在男人胸前,睡意再次袭来。 贺瑜轻轻地吻着她的头顶,眼里满是宠溺。 林寻抬起头来,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问:“几点了?” 贺瑜看了一眼手机,“才六点,睡会儿吧。” 林寻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就在她再次就要睡去的时候,脑袋里突然一道精光闪过,抓了一把乱蓬蓬的头发,从床上利落地起来,边往浴室边嘟囔着:“遭了遭了要迟到了。” 林寻光速地收拾好了自己,就看到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衣,好整以暇地倚在门框上看着她。 林寻只觉得眼前有一个黑影压下来,看着近在咫尺地放大的俊颜,忍不住提醒道:“贺瑜,我要去剧组了。” 贺瑜轻笑,唇角的笑意加深,“昨晚你欠我的是不是先应该补偿回来?” 林寻的反抗被淹没在一室的旖旎中。 手机已经不知道来回响了多少次,通通是冰冷的人工声。 乔然气得站在锦园楼底下跺脚。 然后她的身后是坐在黑色轿车里悠闲地等待的赵杰,乔然注意到黑色轿车,不解气地直接上脚踢了两下。 第23章 万安公墓。 傅远一身黑色的衣服手中拿着一束素色的康乃馨放到了傅知博的墓前,旁边还有一束白色的马蹄莲,并且石碑前被打扫得很干净,可以看出来有人经常来。 傅远蹲在墓前,看着石碑上傅知博的相片,喉间微微滚动,只觉得哽咽,“爸,我来看你了。” 傅知博的音容笑貌定格在了他的记忆里,不同于大院里的严厉的军人父亲的存在,傅知博永远都是大院里孩子们心中神一般的存在,每次只要是谁家的孩子被打的上蹿下跳了,肯定会是在傅家躲着,他的爸爸从来似乎都不只是他一个人的爸爸,傅知博的爱很广大,传播到了每个孩子的心里。 生时,被人崇拜敬仰,死后,被人铭记怀念。 傅远微微仰起头,眼里有些酸涩,虽然妈妈早逝,但是他和傅知博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直到沈莹母女迈进家门,他们父子第一次出现了隔阂。 现在想来,他不过是多了些吃醋的成分在里面,只觉得从此父亲就要被人分割去了。 傅远闭起眼睛,只觉得近乡对父亲的思念愈加浓烈,这些年来他一直选择逃避地留在国外,可是他始终不能选择做个懦夫一样苟且地活着。 傅远伸出手虔诚地将傅知博照片上的尘土轻轻地拂去。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墓园。 周静从厨房出来,贺晚晴正好在玄关处换鞋。 “妈。”贺晚晴走过去,亲昵地挽着母亲撒娇。 周静没好气地推了她一把,自家的祖宗还不都是他们惯出来的? “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贺晚晴拿起茶几上的苹果,直接啃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这还算早啊?我都要累死了。” “我见你最近工作忙,让阿姨给你煲了鸡汤,一会儿记得喝。” “奶奶呢?” “你奶奶刚刚吃了饭,回房休息去了。” 周静眼底带有宠溺,坐在贺晚晴旁边,说:“你最近还经常去你哥那边吗?” “妈?”贺晚晴突然警惕地看着母亲,说,“您可别想从我这里套话啊!” 周静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说:“你这个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妈,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哥是您儿子,阿寻是您儿媳妇儿,还不都是一家人嘛!” 周静不做声,心里却有自己的盘算,贺瑜不欢迎她去锦园,她也只能通过女儿来了解他们的情况,可是看样子女儿也不会和她统一战线了。 贺晚晴拉过母亲的手,说:“妈,您为什么老和自个儿过不去呢?阿寻和我是好朋友,她的性子我最了解了,您不知道咱们院里有多少人眼馋您有了阿寻这个儿媳妇儿呢。” 周静也没指望女儿和自己统一战线,只是换做女儿口中说出来,虽然算不得顺耳,但也勉强可以听进去。 贺晚晴见状趁热打铁道:“您想啊,若是阿寻和哥哥甜甜蜜蜜的,指不定哪天您就当上奶奶了,奶奶肯定也会高兴的,您说好不好啊?” 周静端起茶几上的茶,心中有些动摇。 其实她也明白当年就算没有沈莹母女嫁给傅知博,也会有别人,况且这些年沈莹对傅家也是真心实意的,只是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也不会一直对林寻耿耿于怀。 《后宫风华》已经开机一个月了,林寻饰演的女二号的戏份集中在前面的剧集,然后就会领盒饭了。 饰演雍正的是大师级别的演员陈光华,饰演女主角的是大花周沈。 林寻第一次拍摄古装剧,外界有很多质疑的声音,她第一次穿上戏服时,只感觉整个人都被框住了,旗头很重,花盆底不稳,但是必须要表演得很自然流畅。 横店的大太阳晒得青石板路发烫,一场戏拍下来,只觉得戏服都要湿透了。 拍室内的戏的时候也不能开空调否则会影响收音的效果,所以林寻的这个夏天都是在自我安慰中度过的。 阿宁跟着她进组拍戏,导演一喊卡,就赶紧举着伞过去,给她小风扇,然后由着化妆师擦汗、补妆。 每天的工作量都很大,可是又不能吃的太多,还要拼命地健身,剧组的盒饭林寻吃得不多,累的昏头转向一点食欲都没有。 每次都是回了房间,阿宁再给她煮点粥,虽然同样也吃的不多,但好歹营养跟上来了。 进组一个月,房间里已经是满满当当的了,贺瑜也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的,乔然明着不敢抗议,每次等到他走了,都要把里面热量高的零食丢出去。 林寻下了戏,就回房间待着,除了平时接触比较多的男女主演也没有什么熟人。 第24章 不过令她有些吃惊的是汪颖也在剧组,虽然只是女三号,但是戏份也蛮重的,不过她一向跋扈和组里的人关系并不好。 偶尔碰上林寻和汪颖对戏的时候,汪颖便开始见缝插针地开始加戏,一次两次地林寻不同它计较。 直到那天她们拍戏的时候,薛南城来探班,因着有了靠山,汪颖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坐在显示器后面的张红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是碍于薛南城在场还是忍下了。 不过林寻倒是真的忍不了了,直接冷下脸,冷冷地看着汪颖,说:“汪小姐,是你拿到的剧本和我们的不一样,还是你不认识字?” 全剧组的工作人员都聚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本来薛南城的到来就让他们足够紧张了,汪颖的跋扈更是有目共睹,但是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汪颖涨红了脸,本来因着拍戏化得有些重的脸,更是生动极了。 林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眉头挑起,直接越过她,走到张红面前,说:“导演,您觉得我方才的样子是不是才比较符合剧中的形象?” 张红也没想到看着清冷的林寻竟是个直性子,更是直接说出了她一直想要说的话,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说:“不错,临场发挥的确不错,虽然偏离了剧情,但是这个飒爽的性子才应该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妃子。” 林寻依旧是冷冷的神情,经过薛南城的时候,更是直接忽视。 薛南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汪颖突然娇滴滴地缠上来,搂住他的胳膊,柔声说:“薛少,您看看她,欺负我。” 薛南城捏着她的肩膀,动作温柔,只有汪颖自己知道那双手用了多大的力度,她却不敢反抗。 “你想挑衅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 从那天之后,汪颖在剧组消停了下来,拍完了戏也不再停留,的确是个大快人心的事情。 剧组开放日那天,有记者采访陈光华,问:“您对和林寻合作有什么看法吗?” 陈光华说:“她演第一次古装戏,但是她很有自己的特点,她的扮相很干净、很舒服,而且她也很用功。” 后来这个记者同样地采访到了林寻,听到陈光华对她的赞赏,她只是腼腆一笑,说:“谢谢皇上。” 巧妙地用了剧中的人物关系,也避免了别有用心之人的炒作。 记者又问:“粉丝称呼您高岭之花,又有人说您的高冷是人设,您自己对比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寻很少玩微博,这些事情还得多亏了阿宁平时给她补功课。 “从一开始跑龙套到现在我还能站在这里,我觉得一直鼓励我的还是入行的初心,所以我觉得不用总是在乎外界的声音,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贺瑜来的时候,林寻正穿着戏服在房间吃晚饭。 桌子上只有一碗粥还有一盘水煮青菜。 阿宁下意识地要端走,看着贺瑜冷冰冰的脸色又收回了手。 贺瑜皱眉,脱了外套,坐在她的身旁,“我给你买的那些营养品呢?晚上就吃这个?” 林寻吐了吐舌头,汕汕地说:“组里的女演员那么多,我可不能被比下去。” 林寻说的合情合理,贺瑜也知道她的脾气,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办公。 林寻脱了戏服,垂头坐在贺瑜身旁,贺瑜的余光撇到她,从这个角度看去林寻低着一颗小脑袋大眼睛骨碌碌转动的样子甚是可爱。 两人都是工作狂性格的,所以只能由贺瑜这个大老板主动过来找她了,否则依着小姑娘的性子怕是十天半个月都难得的想起他来,于是趁着今天晚上刚谈妥一笔生意了签了约剩下的事情交给了赵杰,直接打了方向盘找到了这里。 林寻垂头看着剧本,大多是半文言文的台词,她台词功力不错,一整页背下来很轻松。 林寻无意识地已经把脑袋靠到了贺瑜的肩膀上,姿势很舒服,室内的灯光暖暖地照在二人身上,只觉得温馨异常。 乔然来探班的那天给林寻带了一大推的东西,都是林寻日后需要带货的产品,首饰、服装、化妆品、洗漱用品一应俱全,林寻光是看着就觉得头大,忽然觉得在剧组待着倒像是个世外桃源,起码不用担心每天穿什么。 乔然坐在椅子上,严肃地说:“你别光想着眼前,等你杀青了,也就到了过年了,到时候就要忙着电影宣传,还有各大时装有看秀,哪一个都是重要的环节,一点都不能马虎。” 林寻不做声,闭着眼睛,由着化妆师化妆。 乔然又说:“你最近的曝光率太低了,这半年也就只有time的杂志,你觉得到时候观众还记得你?” 乔然说的残酷,但是现实可能比这个还要残酷。 林寻闻着眼前的化妆品,陡然觉得胃里面一阵翻腾,她推开化妆师,跑进洗手间,撑着洗手台身子伏在上面忍不住地开始呕吐。 乔然听着洗手间的声音,神色一变,看了一眼化妆师,让她先出去。 林寻在洗手间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出来,阿宁见到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寻姐,你没事吧?” 林寻只觉得浑身乏力,摆了摆手,说:“我没事,我就是胃里面不舒服。” 林寻喝了口温水,喝过后这才觉得胃里面舒服些。 乔然走至她旁边,严肃地看着她,问:“阿寻,你不是怀孕了吧?” 林寻差点一口水呛在喉间,阿宁站在一旁也是睁大了眼睛。 乔然又问:“你和贺总有没有做措施?” 林寻轻轻地揉着胸口,本来没往这方面想,她的月经总是不准,再加上她进组后作息不准,月经也确实推迟了几天。 林寻冷静下来,说:“不可能,最近夜戏比较多,我就是闹胃病呢!” 乔然的神色却并没有放松下来,作为女演员尤其是上升期的女演员怀孕生子几乎就是致命一击。 第25章 乔然还是想要让林寻去医院做检查,但是见她坚持也就放弃了,嘱咐了她要注意饮食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林寻下了戏,静静地坐在床上,低头看着平坦的小腹,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第一次竟然这样的心慌。 她本来就是性格敏感的人,一想到此时可能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和她血脉相连只觉得不安大于喜悦。 她从来没有和贺瑜谈论过关于孩子的问题,贺家的态度很明显了,就连周静也是盼望着小孩子。 从来没有教给她要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母亲,而且作为女明星她要考虑的更多,产后复出更是一条难走的道路,一副好身段儿付出的辛苦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一朝毁于一旦,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林寻开始惶恐起来,又不敢告诉贺瑜,不管是真的还是个误会,她都怕。 林寻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再胡乱地想下去了,找出了一身便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走出酒店。 林寻开车来到了一个偏远一点的药店,买了试纸后,开车绕了几圈确定没有人跟着这才回了酒店。 第二天她难得起了个大早,坐在马桶盖上,目光紧紧地盯着手中的试纸上。 直到看着试纸上出现的那两根红线,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根本就不需要看说明书,就已经知道了情况。 林寻的脸色有些发白,身形有些不稳,一只手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摸上小腹,喉间隐隐地泛起一阵恶心。 贺瑜的事务繁忙,最近也是连飞了好几个地方,两个人有将近一个星期没有见过了。 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林寻瞥了一眼,只觉得心跳的更加厉害了。 贺瑜在电话那端说了什么,她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到贺瑜忍不住地又叫了她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胡知时要请客吃饭,他的太太叶青怀孕了,林寻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小腹,心下想着若是贺瑜知道了这件事估计也会更高兴的吧? 叶青和她的关系一向不错,林寻没有理由不去,后来叶青又特地给她打了电话告诉了她请客的时间,林寻看了一眼工作表那天刚好是她休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林寻忐忑不安地在剧组又待了一个星期,怀孕的事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给别人平添负担。 已经是深秋时节了,天气凉爽,拍戏的环境也好了不少,她的戏份已经接近尾声了。 贺瑜来接她的那天,是个秋高气爽的天气,高大的梧桐树上是澄黄的叶子,一阵风吹过,哗哗哗地奏响着美妙的音符。 林寻穿着卫衣牛仔裤,整个人神清气爽的,素净的小脸上有些淡淡的红晕。 她似乎永远都是这么美。 林寻系好了安全带,看着贺瑜发动了车子,轻咬住嘴唇,说:“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吧?” 每年贺瑜的生日都是要回贺家过的,今年也不例外,周静早就打过了电话来。 贺瑜说:“你想好给我准备什么样的礼物了吗?” 林寻一愣,猛然想起结婚三年多来,从前他的生日也都是送些领带、皮带之类的,没有新意,也不出格。 在饭店的走廊碰到了薛南城和贺晚晴,虽然薛南城的绯闻从来没有断过,但是那些女人他都不会把他们带到私下的聚会上。 林寻在剧组也和薛南城碰到过几次,要不就是远远地避开,要是真的迎面碰上了,最多也就是公事化地礼貌性地点点头, 贺晚晴很久没有见到林寻,林寻拍摄的杂志很成功,一经上架就被一抢而光了,创造了短时间销量最多的历史。 贺晚晴给林寻打电话报告这个喜讯的时候,林寻已经在剧组了,两人约饭的事情只能延后。 今天来的都是熟人,大多都是从前大院里的人,等到人差不多到齐了,大家先是举杯给胡知时夫妇道喜。 胡知时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西装,人逢喜事精神爽,平时稳重的脸庞也带了些大男孩儿的青涩,说:“今晚上吃好喝好,谁也不准提前走,咱们不醉不归。” 薛南城撇撇嘴,说:“你们倒是都结了婚,老婆孩子热炕头,我们这些孤家寡人醉醺醺地回去了也没个人陪。”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道:“薛公子是怕回去挨老爷子的打吧?” 薛南城的老爹是个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就要吊起来打,从前住在一起的时候,大院里时常能听到薛南城鬼哭狼嚎的声音。 此话一出,引得哈哈大笑。 薛南城郁闷地挠挠头发,说:“唉,你们这是埋汰谁呢?” 第26章 这群人难得的聚在一起,又因着是喜事一桩,所以席面上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小酌轻饮,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天论地。 薛南城喝了一口酒说:“阿瑜,我上次给你提过的那个项目你考虑的怎么样啊?” 贺瑜早就记下了这件事,只是一直难抽出时间来,“地形还不错,就是旧城区改造的话,耗时一些。” 薛南城不计较这些,只要是有前途就行。 大院里的一个姓孙的参谋的儿子突然看着贺瑜,笑着说:“阿瑜,现在可是房产介的大亨了,就连我家老头子都要免不了把你挂在嘴边。” 贺瑜笑笑,并不打算开口。 孙公子兴致勃勃地道:“不知道阿瑜能不能哪天抽空也给我那房子画个设计图?” 林寻一直心不在焉地听着,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进去,包间是是淡淡的酒味,她平时最是闻不惯这个,此时更是觉得隐隐泛起恶心,好不容易才把那股子恶心感压下去。 还好身旁有贺晚晴作陪,才不让她觉得难熬。 薛南城见贺瑜一直不说话,笑着出来打圆场说:“得了吧,咱们阿瑜轻易可是不出山的。” 酒席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一行人从包间出来,走廊对面的也有一行人,见他们走过来,突然顿住了脚步。 贺瑜一行人走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林小姐。” 林寻回过头,只看得一个男人,那人脸上有笑,只是那笑让人看的格外得不舒服。 贺瑜拉着林寻的手,突然用了些力,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说:“黄敏,你找我老婆有什么事?”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贺瑜把老婆两字咬得特别重。 黄敏笑意更深了,说:“下个月是我父亲生日,不知道林小姐能不能抽出时间来我家助兴?” 一行人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林寻看着面前的男人,在她的印象里实在是想不起这个人是谁,可是看着他的样子,肯定也是和贺瑜认识的。 贺瑜的嘴边噙着笑,脸上布满了阴森森的寒霜,随意地挽起袖子:“黄敏,你是不是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清楚?” 贺瑜看了一眼林寻,对着贺晚晴说:“你们先走。” 胡知时猜到了贺瑜的意图,拦在他面前,说:“阿瑜,你冷静点。” 贺瑜笑了,捏紧拳头,骨骼分明的手掌,青筋暴起,直接把拳头砸到了黄敏的脸上。 黄敏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在地,嘴角有血流出来,伸手轻轻地擦去,疼得倒抽口凉气,依旧笑着看着贺瑜,说:“贺瑜,这些年来还是你最有种。” 薛南城把黄敏拎起来,冷着脸说:“你要是不想活了,就继续在这儿待着。” 看着黄敏的背影,贺瑜的眸子猩红得可以滴出血来,胡知时说:“阿瑜,不能得罪小人。” 贺瑜掰开胡知时的手,说:“若是今天换做是你的老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这样冷静。” 胡知时没想到贺瑜会这样想,一时也冷了脸。 薛南城走过来,说:“这件事要是传到了你家老爷子那里,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贺瑜的额头爆着青筋,脸上遍布寒霜,声音冷冷的,“就是打死我,我也认了,但是我的老婆谁也动不得。” 胡知时和薛南城皆是一惊,尤其是薛南城的脸色比贺瑜好不到哪里去。 林寻回到锦园半个小时后,贺瑜也回来了。 贺瑜的脸色并不好看,林寻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清晰的一大片青色的痕迹。 林寻垂着眼睫看他,“你还好吗?” 贺瑜抬头,深邃的眼眸分外清澈,薄唇轻扯,“你忘了,我可是大院里的小霸王啊。” 大手一挥轻轻地抱起她,朝卧室走去。 林寻躺在床上,勾着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着:“贺瑜,我好像怀孕了。” 第27章 其实从她得知怀孕到现在最纠结的从来都不是要不要告诉贺瑜,而是,她自己也没做好准备迎接这个突然而来的孩子。 放弃这个孩子,继续当她的大明星么? 林寻心尖掠过一抹刺痛和酸楚,这个念头,让她觉得自己很残忍。 她是亲身经历过三次被人抛弃的,第一次被生父抛弃时,她还有爱她的妈妈,第二次被继父抛弃时,她失去了所有的爱,第三次被妈妈抛弃时,她遇到了贺瑜,他给了她一个避风港。 虽然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可能只有种子那么大,但一想到几个月后他就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而且他还和她血脉相连,一想她就觉得自己是在残杀生命。 而且,这个生命,还是她和他的延续…… 可是,若是留下这个孩子,她就要至少有一年的时间不能拍戏,她手中的待播的《军人的荣耀》还有即将拍完的《后宫风华》都是可以参与提名的,对于演员来说,什么都不如货真价实的奖杯来的实在,熬了这么久终于要熬出头了,难道就要这么半途而废吗? 这两个决定就如同林寻的左右手,哪个都不是那么好做的。 所以林寻选择把这个决定交给了贺瑜,他是孩子的爸爸,也是她的丈夫,她想听听他的意见。 贺瑜轻轻地摸着她的小腹,心里那股子震惊还没过去,他是大院里结婚最早的,贺家也早就盼着含饴弄孙,他不喜欢小孩子,但总是幻想着她和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长得像她,还是他? 他五官本就俊美,此时面庞清和,一向性子冷硬的男人,此时周身竟也散发着柔情。 林寻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简直恨不得出去嘶吼昭告全世界他要做爸爸了。 林寻躺在他的胸膛前,低头看着他手掌贴着的小腹,“你喜欢小孩子么?” 贺瑜轻轻地掐了一把她的脸蛋,印在她的唇上一个吻,说:“傻丫头,你生的孩子,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林寻没有说话,心里流过一股暖流,她和贺瑜认识了这么多年,但是似乎从来没有认真地了解过他。 贺瑜抱着她,摸着她瘦削的肩胛骨,心疼地把她又往怀里拉了拉,说:“宝宝,以后多吃一点好不好?” 林寻惊讶地抬头看着他,被他哄孩子一般的话惊到了,真的难以想像贺瑜这般的男人会柔声叫她“宝宝”,那语气甚至还带着些讨好? 林寻闷着声说:“我答应你,可是你也得答应我让我拍完这个戏好不好?” 贺瑜微微一愣,他答应过她要尊重她的梦想,他也明白生孩子对于女明星的意义,可是她现在是两个人拍戏就要比正常人更加辛苦,他实在是担心她会吃不消。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你把剩下的戏拍完,我这段时间也会去剧组陪你。”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就去了医院,贺瑜已经提前打好了关系,两人直接去做了检查。 拿到报告单的那一刻,贺瑜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这些年来从他的手上经过了无数张合同,可是从来没像这一张这样沉重。 林寻其实不用看报告单,看着贺瑜的神情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两人拿到报告单后走进了医生办公室,医生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贺瑜拿着笔在一旁默默地记下。 医生本来就是例行公事的语速,见状也不由得放慢了语速,最后二人离开的时候,还不由得打趣道:“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认真的准爸爸。” 林寻捂得严严实实的,贺瑜拥着她的背一路护着她坐上车子。 怀孕的事情确定后,林寻这才给乔然打了电话,乔然那边没有想象中的怒火,反而是平静地说:“咱们先说好了啊。我可是孩子干妈。” 林寻笑笑,说:“那你可得努力赚钱了。” 乔然发现自从林寻和贺瑜在一起后,林寻整个人就变得柔和了起来,终于有了小女人的感觉了,她也是由衷地替她高兴。 第28章 二人从医院出来后,就直接回了锦园。 今天是贺瑜的生日,周静一早就打电话过来催了,但是贺瑜却说:“妈,今年的生日我想和阿寻在家里过。” 周静愣了一下,声音有些冷,说:“是你的意思还是林寻的意思?” 贺瑜语气坚定,“妈,阿寻是您的儿媳妇儿,我的决定也是她的决定,她的决定也是我的决定。” 林寻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在阳台打电话的背影,不用听她也能想到周静的态度。 贺瑜挂断电话,回过头。 林寻赶紧别过目光,若无其事地看着电视,贺瑜走进来,林寻面上也似有些不自然,垂了垂眼帘,穿上拖鞋,口中淡淡说道:“我去下厨房。” 贺瑜直接在她的身旁坐下来,在她从自己身边经过时,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身边,问她:“你要喝什么?我帮你去拿。” 林寻看了他一眼,说:“橙汁吧。” “我去给你倒。” 林寻看着他走进厨房,厨房是开放式的,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家居服,头发是板寸,透着一股硬汉的味道。 他先洗过了手,去冰箱里取了橙子出来亲手给她弄橙汁,足足榨了满满一大杯,这才端出去给她。 林寻喝了两口橙汁,抬眼看了看他:“妈应该很生气吧?” 两人商量决定先不把怀孕这件事告诉贺家人,毕竟如果周静知道了,林寻的这部戏肯定是不能拍下去了。 贺瑜稍稍用力握住了林寻的手,说:“别想那么多了,你和孩子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这个生日是最特别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露着异常的坚定,林寻回握着他的手,心里也明白贺瑜和她结婚后承受的家里的压力,但是他却从来不把这些告诉她,一个人都在背地里承受了下来。 林寻发现自己怀孕后,便更加嗜睡了,她闭着眼躺在卧室午休,贺瑜就在她的身旁工作,半梦半醒间她能够听到他刻意压低打电话的声音。 这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和自己心爱的人住在一个不大的房子里,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就在家里面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还好,现在都成了现实,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梦想不是遥不可及的。 林寻睡了一觉醒来,窗外已经黑了,卧室里没有贺瑜的身影,她走出卧室。 熟悉的身影正在厨房里忙碌,她还是第一次见他下厨房,虽然平时洗碗的工作都是由他承包,但是做饭还是第一次。 林寻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一动,拿着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黄昏的灯光照在男人的身上,光线柔和,男人拿着刀的手精致地媲美手模,修长白皙,骨骼分明,随着他切菜的动作,淡青色的血管隐隐起伏着。 男人的神情很专注,就好像是在对待一个艺术品。 只是这些艺术品确实只是徒有其表,林寻握着筷子,夹了一口蘑菇放进口中。 唔……略有些苦涩。 贺瑜也尝了一口,眉头皱起来,强忍着咽了下去。 林寻安慰道:“做饭本来就是需要多练,没事的。” 贺瑜有些挫败感。 …… 贺晚晴从公司里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薛南城的那辆骚包的法拉利,她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拿着钥匙,熟门熟路地坐了进来。 贺晚晴紧张地坐在副驾驶上,想象着薛南城一会儿的反应。 当然了薛公子也一次都没有让人失望过,哼着小曲儿,潇洒地打开车门进来,大长腿一收就坐到了驾驶座上。 然后在目光瞥到贺晚晴后,瞳孔骤然地收缩,嘴巴微张,那个表情像是晚上碰到了鬼似得。 “妈呀,祖宗,你吓死我了。”薛南城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贺晚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还不赶紧拜见你祖宗。” 薛南城伸出手说:“把钥匙交出来。” 贺晚晴抱紧了手中的包,不放手,坚决地摇了摇头,钥匙是她从赵杰那里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到的,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就让他拿走。 薛南城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脸无奈,这个祖宗动也动不得,惹也不惹不得,只能供起来。 “你要去哪儿?” 贺晚晴见他发动了车子,得意地仰着头,目光盯着前方,说:“我要去买衣服,谁让我长得太好看了呢!” “呵!”薛南城冷笑一声,余光看了她一眼,视线流离到她明媚的脸庞上,贺晚晴的娇纵跋扈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不像他身边的女人们永远都在想着法子讨好他,而他这辈子认识时间最长的女人也就是贺家的这位祖宗还有那个从来不正眼瞧他的林寻。 然后这个两人现在都是贺家的了,还都是他不能得罪的。 薛南城只觉得一口老血含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你果然每次都能出乎我的意料。” 贺晚晴不理他。 “你哥生日那天没回家?” “对啊,我哥和阿寻两人在锦园过得,哎,我哥这个万年冰山总算是开窍了……” “啊!” 贺晚晴被车的冲击力猛地甩到前面,额头还差点撞上去。 第29章 薛南城直接把贺晚晴拉到了万隆。 薛南城先下车,见着贺晚晴没动静,迈着步子走到副驾驶旁,伸手打开了门,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标准的绅士动作,说:“祖宗,请。” 贺晚晴抿着唇,看着面前的伸出来的手,心下一动,就要把自己的手搭上去,不料,就在她的手即将要搭上的那一刻,男人却收回了手,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贺晚晴瞪大了眼睛,气冲冲地走下来,“彭”地一声关上车门。 此刻正是下班的时间,万隆里迎来了一大批的客流,俊男美女的组合吸引了不少侧目的目光。 贺晚晴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走在前面,表情夸张,动作浮夸,薛南城索性直接戴上了茶色墨镜。 贺晚晴目标明确地直接来到了高奢品牌店,导购有眼色地跟了过来。 贺晚晴看着货架上摆放得普通军人列队般整齐的包包兴奋不已。 薛南城跟在她后面走进来,男人妖孽的面孔吸引了不少目光,他摘下墨镜,淡淡地瞥了一眼,挑起桃花眼道:“祖宗,你总不是想着都买下来吧?” 一旁站着的导购只觉得天上掉馅饼了,平时也有不少阔绰的顾客,可是还从来没有一个全买下来的,于是她开始更加卖力地进行推销了。 贺晚晴没管她,看着包包的眼睛都在发光,她虽然是贺家小姐可是每个月的零花钱也是有限的额度,从前都买下来这种事也只能想想了,不过今天不一样…… 薛南城拿下了一个犹如香烟大小的包包,一脸的质疑,他虽然有不少的女人,可陪女人逛街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这个包包能装什么?” 贺晚晴翻了个白眼,说:“谁说的包包一定要装东西,单纯的装饰品不可以吗?况且,爱包包是女人的天性,买到喜欢的包包可以高兴好几天啊,这样算下来是不是划算多了?” 薛南城听着她这一套毫无逻辑荒诞的理论,不禁摇摇头。 贺晚晴突然眨着眼睛,讨好地看着他,说:“南城哥,你能帮我个忙吗?” 薛南城被她看的头皮发麻,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帮什么?” “刷卡。” “……” 贺晚晴见他不动,就势要直接掏出他的皮夹,奈何他比她抢先一步行动,把皮夹高高地举到头顶。 贺晚晴用力够了几次没有拿到,只能气得跺脚,脑袋里灵光一现,说:“南城哥,这个品牌的包可是阿寻代言的,咱们这样做也是为了阿寻啊!” 薛南城不留余地地揭穿了她的借口,说:“林寻的代言费不会因为你买的这些包有所动摇的。” 贺晚晴觉得自己如果不是为了维护自己在他面前良好的形象,不然是真的会发飙的。 索性,薛南城一向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公子哥儿,道理明白归明白,嘴欠是真的嘴欠,但是该刷的卡一张都没落下。 林寻在家休息了几天后,回了剧组,阿宁是小姑娘没经验,乔然又不一直在组里待着,贺瑜给她找了个阿姨,阿姨来主要是给她煲汤,炖补品。 而贺瑜则是一有空就往剧组这儿来,有天晚上都要凌晨了,男人还是跑来了林寻这儿,林寻看着他眼底的青色,忍不住地劝他,男人一反往常地拒绝了。 11月中旬,林寻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林寻的只剩下半个月就可以杀青了,可是随之而来的是吃重的戏份,对于孕妇来说夜戏是最难熬的,可偏偏连续三天都是夜戏,阿宁扶着她,慢慢地走回去。 自从贺瑜买了一堆的孕妇育儿的书后,林寻也会时不时地看两眼,这才发现她把生孩子想的有多简单,为了可以到时候顺产,于是她每天都要散步回去。 林寻拍戏完后,任务就是休息和不断地吃,阿姨煲汤煮饭很有一手,基本上各种汤每天不带重样地轮番上阵。 乔然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屋子里的补品,只能是敢怒不敢言,谁让孕妇最大呢? 怀孕的期间,林寻的胃口还好,也没有书上的提到过严重害喜。 第30章 国庆节前一天是傅知博的祭日,林寻给剧组告了假,买了束马蹄莲去了万安公墓。 他的墓前还有一束新鲜的康乃馨。 林寻看了一眼,心下已经了然。 从傅远回国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她把钱转到了沈莹的账户上,沈莹也没有打过电话,她也没有问过傅远有没有买到合适的房子。 从傅知博去世的那天,沈莹的心也跟着走了。 当年傅知博的车祸以行驶不当结案,他们负了全责,她虽然明白实情,可是当年的她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而她甚至当晚都没有看清撞他们的车。 后面的手续都是大院里几个和傅知博关系不错的人帮着处理的,当年的葬礼也办得很隆重,领导班子也来了一位接一位。 林寻坐在墓前的石阶上,秋风吹起了她的头发,身旁就是被风吹黄的荒草,她看着熟悉的傅知博的面容,说:“爸,您就要当外公了,虽然不知道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但我都会像您爱我那样爱他,让他感受到被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那天下午林寻在墓园待了很久,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脚底发麻。 贺瑜来的时候,就看到林寻正躺在沙发上,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裙子,因着她本来就瘦,所以身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来。 听到门的动静,林寻抬头看去,见是他,也顾不得穿鞋就是跑了下来。 她这几小步跑直让贺瑜看的胆战心惊,刚想要发火,结果一看到她软糯糯的性子心走软了下来。 因着怀孕,林寻的母性关辉增添了不少,整个人变得软软的、甜甜的,甚至时不时还会对贺瑜撒娇。 贺瑜是个细心的男人,林寻有时候忙着起床,迷迷糊糊地拖鞋都顾不得不穿,他就跟着她把拖鞋送过来,贺瑜几乎是练就了只要她一动,他就能跟着醒的技能。 后来她被越宠越是不像话,有时候她晚上常常觉得口渴,于是贺瑜每天晚上都会给她准备一杯白开水,她起夜上厕所的时候,他就守在门口,生怕她有个闪失。 她常常在想,她这辈子遇到一个对她这么好的男人,估计是所有女人的梦想了,她也挺满足现状的,可是有时候她也会想贺瑜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 其实当初贺瑜提出要和她结婚的时候,她就应该有怀疑的,只是当时满心的喜悦压住了那份小怀疑,只是她又在想如果当时换做另一个人提出这个诱人的条件,她也会答应吗? 她犹豫了,她觉得自己肯定不会那么果断地答应的。 果然,孕期的女人最爱胡思乱想了。 林允看了一眼身旁睡得正香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即使是在漆黑一片的夜晚,她也可以清楚地勾勒出他的样貌,甚至于他嘴角浅浅的酒窝。 真是一件神奇的事啊! 林寻往男人温暖的胸膛蹭了蹭,男人本来搭在她腰间的手,立刻转为抱着的姿态,她一抬头,正好对上他明亮的眸子。 贺晚晴坐在工位上,无聊地转着手中的签字笔,刘洋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问:“晚晴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啊?” 贺晚晴颓然地趴在桌子上,侧脸沉浸在灿烂的阳光里,她凝眉抱怨:“洋洋,我怎么就觉得这日子就过得这么无聊呢?”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让坐在旁边的刘洋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上下打量着贺晚晴:“晚晴姐,您就不要再刺激我们了。” 虽然贺晚晴从来没有向她们炫过富,但是杂志社的人眼睛一向毒辣,单是从贺晚晴的名牌包包到衣服就可以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况且贺晚晴还是个脾气火辣的主儿,整个一个行走的小辣椒,她一来杂志社乌烟瘴气的环境也好了不少。 贺晚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刺激别人,自顾自地说道:“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下班,难道不是无聊吗?” 刘洋嘿嘿一笑,凑到贺晚晴耳边说:“晚晴姐,您这是需要谈恋爱了。” 贺晚晴转笔的动作微微一顿,毫无被人戳穿心事的尴尬。 拿出手机,给某人发了条微信。 结果那端半晌没有回应。 吃午饭的时候,贺晚晴又给林寻打了一通电话。 林寻怀孕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她只希望到时候这位祖宗不要做出什么上房揭瓦的事情。 两人闲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刘洋的八卦劲上来了,说:“晚晴姐,你该不会是交了男朋友了吧?” 贺晚晴晃了下手机,灿烂一笑,“错了,是林寻。” 刘洋顿时感觉自己在风中凌乱了,表情都僵住了。 林寻有不少的女粉丝,上次来杂志社拍摄的时候,刘洋就提起了十二分的热情,贺晚晴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平时和刘洋的关系在杂志社还算得上不错。 毕竟,志同道合的人才能做朋友嘛。 第31章 黑色轿车开进贺家。 贺瑜从车上走进来,紧接着就看到红色的保时捷紧挨着黑色轿车停了下来。 车窗落下来,露出了贺晚晴明艳的脸蛋。 贺瑜看了她一眼,径直往屋里走去,贺晚晴匆匆地从车上下来,噔噔几步跟上他的步子。 “哥,你今天怎么想着回来了?” 贺瑜顿住脚步,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他说:“你在杂志社工作得怎么样?” 贺晚晴得意地挑眉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当然是呼风唤雨了。” 贺瑜冷哼一声,也不拆穿小丫头的谎言,她上次找林寻帮忙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也没想到小丫头能坚持下来,并且还能坚持这么久。 倒是有些不符合小祖宗作天作地的性格了。 贺老太太正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太阳,见到他们兄妹,笑了起来,对着他们挥挥手,贺晚晴跑到老太太身边,撒娇道:“奶奶。” 贺老太太摸了摸她的头发,疼惜地说:“怎么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得。” 贺瑜坐在她们对面,拿起果盘里的苹果,仔细地削皮,递给老太太,说:“奶奶。” 贺老太太“哎”了一声,目光飘向他的身后,看了半天,说,“小寻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贺瑜说:“奶奶,她在拍戏,再过一阵就能回来看您了。” 贺老太太点点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瑜儿,小寻是个好姑娘,你可得对她好一点,可不要学外面那些人,什么不好学什么……” 贺瑜隐约猜到了老太太指的应该是他的那些莫须有的绯闻,忍不住打断了老太太,说:“奶奶,我心中有数的。” “那就好,小寻这孩子就是内向了些,从我见到她第一面起就知道这是一个好孩子,虽然和晚晴差不多的年龄,可是心智和言语都比晚晴不知道要成熟了多少,我这个老太太老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唯一的心愿就是可以看到你们这些儿女们和和美美的。” 贺晚晴搂着贺老太太不说话,贺瑜眸子黯了黯也没做声,贺老太太近年来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谁也不没法预料离那一天还有多久。 临吃晚饭的时间周静回来了,见到贺瑜面上一喜。 家里的阿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大多都是贺瑜喜欢吃的,饭桌上贺老太太、贺正国都在,一家人也算是难得聚在一块了。 等到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周静坐到了贺瑜身边,说:“听说你把黄敏打了一顿?” 贺瑜懒懒地翘着二郎腿,黑眸紧盯着屏幕,事不关己的样子。 周静瞪了他一眼,又说:“黄敏是黄有志的独子,你就不怕得罪了黄有志?” 贺瑜冷冷地说:“好了,妈,我的事您别管。” 贺晚晴盘腿坐在沙发上听着,周静虽然严肃但是却是真的把儿子捧在心尖上的,所以她也并不担心母亲会真的发脾气。 等到周静去了厨房,贺晚晴神秘兮兮地凑到贺瑜身旁,问:“你是因为阿寻才和他打架的吗?” 贺瑜冷了脸说:“没大没小的,叫嫂子。” 贺晚晴撇撇嘴,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身往楼上走,说:“哥,别说我没提醒你,要是爸拿家法伺候你我也不劝,就让他抽你。” 贺瑜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直到电视开始播放广告,他才慢吞吞地上楼,推开书房门就看见贺正国正在练书法。 见他进来,贺正国把手中的毛笔“咔哒”一声扔桌子上了,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你给我老实地站着。” 沉着脸看着贺瑜,打量了他半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贺瑜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冷不淡懒洋洋的表情,听到贺正国的唇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但是依旧客客气气地答道:“儿子不想做什么,只不过就是想着尽做丈夫的本能保护我的妻子,怎么?难道这也有错吗?” 贺瑜的声音冷冷的,却一直挂着笑意。 贺正国的脸色骤然大变,把桌子上的毛笔直接朝着他扔过来了,贺瑜也没有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你别给我这儿装混,从小到大,哪件事情我都是遂了你的愿,考大学你说你不愿意从政非要学什么建筑,好,我不拦你,你不声不响地结了婚,我也随着你,”贺正国的音量逐渐提高,带着一股不容冒犯的威严,“我告诉你,黄家的事情你不能碰,你别忘了你是贺家人,就凭这一点你就别想把自己摘干净。” 贺瑜站在书房,直视着贺正国,眸中沉沉浮浮,带了一丝坚决和怒气,“我是贺家人没错,但我也绝不可能让他欺负到头上来,让我对着他忍气吞声,我做不到!” 贺正国的嘴唇哆嗦着,只感觉所有的气血叫嚣着冲到脑袋里去,冲击的他快要崩溃了,他这个儿子从小就是混不吝的主儿,性子冷,做事狠从来不留任何余地。 贺正国抖着手指着贺瑜哆嗦半天才能开口说话:“我们这样的家庭一步都不能错,你奶奶那么疼你,难道你想着让她看着一大家子不得安宁吗?” 贺瑜嘴角的笑,肆意、张狂,笑得更加厉害,“你觉得奶奶会想要这种苟且偷生来的荣誉?” 贺正国听到他的话顿时气得更是不打一处来,拿过桌子上的一个镇纸就朝贺瑜丢过去,砸在他身上后掉地上“啪”的两半儿。 贺晚晴趴在门口听着,心里忍不住地咯噔一声。 然后面前的门突然就开了,贺瑜径直略过她走了。 第32章 林寻换好了戏服坐在现场等着拍戏。 手中剧本的边角已经有些隐隐泛黄,一天一天地过去,她距离杀青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她忍不住摸上了尚还平坦的小腹。 拍完戏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的事情,林寻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是虚浮的,她饰演的角色开始走下坡路了,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打压,今天有一场哭戏,她的眼睛都哭肿了。 回酒店的路上,有一条小路,整个路面被黄色的树叶覆盖了,远远看去,像是一条金光大道。 每次阿宁走到了这条路,都要忍不住来回都走几次,小姑娘觉得这样的话就可以离梦想更近了。 林寻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的样子,突然发现心中已经没有半点涟漪,后来她把这件事讲给乔然,乔然笑了笑说:“人家今年二十出头,咱们即将迈进三十年的已经老了。” 老了吗?真的已经老了吗?她怎么觉得还没有年轻过。 真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情。 接到薛南城的电话的时候,林寻是真的惊讶,但是也比不上男人接下来的话让人惊讶。 “我想吃咱们常去的那家私房菜,可是只点一道菜人家不送,我记得你也挺喜欢吃的,所以也帮你点了几道菜。” 林寻眯起眼睛,“什么?” “过来和我一起吃吧。” 林寻今天在现场见到了薛南城的,只是没想到这位公子哥竟然这样悠闲。 林寻扯了扯嘴角,说:“你不是有钱吗?多点几道菜也不会破产吧?” 薛南城笑出声来,一贯的吊儿郎当,“那也不能浪费食物啊。” 林寻真是对他无语到了极点,他偏偏看不惯她,还总是愿意在她面前晃,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得罪了这位二世祖。 林寻来到薛南城的房间,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摆菜的薛南城。 “为什么一定要叫我来?” 薛南城的动作顿了一下,狭长的眸子眯起,说:“和大明星一起吃饭,想想就很与众不同。” “我相信你叫汪颖来,她一定很乐意的。” 薛南城把筷子放在她的面前,“可她又不是你啊。” 林寻一愣,似乎在琢磨他这句话的意思,可是转眼就又看到了薛南城脸上的讽刺意味,忍不住压住了心头的怒气。 薛南城说:“快杀青了吧?” 林寻点点头。 “下一部戏找好了吗?” 林寻摇摇头,说:“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给自己放个假。” 11月底的时候,乔然打来电话《军人的荣耀》已经定档了明年三月份上星播出,《你的婚礼》也已经定了情人节档。 林寻在心里盘算着年底的时候,她的肚子估计想瞒也不瞒不住了,估计到时候只能参加首映礼,不能跟着到处路演。 乔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说:“年底还有许多的时尚盛典给你发了邀请,还有年后的时装周,你自己根据自己的身体酌情考虑一下。” 林寻应了下来,本来这些都是早就定下来的,孩子的到来确实打乱了计划。 贺瑜来剧组探班的照片被媒体拍到了几次,好几次二人的名字都是连在一起绑上娱乐头条,粉丝们纷纷表示祝福,当然还有不乏不看好的声音,但是也很快地就被祝福声压了下去。 林寻已婚的身份并没有影响到她,反而收到了好几份的夫妻合体代言的广告和综艺,林寻考虑着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有贺瑜的工作量,所以都一并推了。 “阿寻,我好看吗?” 林寻坐在贺晚晴对面,面前的女人,一头大波浪卷发,明艳娇俏,脸蛋上是满满的胶原蛋白,作为掌上明珠的贺晚晴来说,不用打扮就赢了不少的女人。 林寻自然知道小祖宗苦恼的点是什么,慢慢地喝了口果汁,说:“当然好看了。” 贺晚晴睁大了眼睛,林寻被称为带货女王,平时的穿搭都被人们奉为时尚指南,她的眼光自然不必多说了。 贺晚晴说:“那为什么南城就不喜欢我呢?” 能让小祖宗苦恼的也就只有二世祖了,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林寻暗自叹了口气道:“你喜欢薛南城哪一点呢?” 贺晚晴一愣,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薛南城是她的初恋,虽然从来都没得到他的回应,尽管只是单相思但对她来说是意义非凡的。 第33章 她喜欢薛南城近十年,追在他的屁股后面也跑了近十年,尽管有很多人都告诉她,他不是良人,但她对这段感情也一直甘之如饴。 薛南城从来都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守身如玉的男人,虽然时有花边新闻传到她的耳朵里,但她也明白那些女人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他从不把那些女人带到他们面前,她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出国三年,也是抱着忘记了这段感情的念头的,她也试着交了几个男朋友,都是无疾而终。 作为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很少有真的两情相悦的婚姻,当时贺瑜和林寻的婚姻也给了她不少的刺激,她才不信大哥对林寻是出于同情,可是一方面她又羡慕他们这种平平淡淡的感情。 作为贺瑜的妹妹,她从小就是大院里的小祖宗,没人敢欺负她,可是贺瑜是个冷性子,她和他说半天的话,也不能得到超过十个字的回应,她觉得她有些孤单。 薛南城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了她的视线,他会比贺瑜这个亲哥哥还尽职尽责地陪吃陪玩,甚至还会在她闯祸后,替她受罚。 可是薛南城从不是为了她一个人出现的,他很受欢迎,身边总是有一个又一个的女伴出现,似乎从很早的时候,就注定了她的这段感情不会一帆风顺。 林寻见她沉默,也没有逼她,戴上了墨镜,说:“走吧,我们去购物。” 贺晚晴虽然还是有些蔫蔫的,但总算不再继续钻牛角尖。 林寻看着她穿梭在一个有一个衣架前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羡慕,她虽然娇生惯养脾气有些大,但是忘性也挺大。 整个人无忧无虑地是个真正的被捧着的公主。 林寻没有想到北京城竟然这样小,逛个街也能来个偶遇。 林寻下意识地去看贺晚晴,结果她比林寻还要眼尖,一早就看到了那两个身影。 贺晚晴的小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还是熟悉的花衬衫外加白色西装,茶色的墨镜遮住了那双迷人的桃花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嘴角的弧度还是出卖了他。 他没有看见贺晚晴和林寻,还自顾自的往前走。 贺晚晴僵硬在原地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从衣服到墨镜都是她最熟悉的,她也曾经送过他一副墨镜,可也没从来没见他戴过。 挽着薛南城胳膊的是个高个子的女人,穿着一身紧身的连衣裙,凸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材,看上去高挑美艳。 林寻瞥了一眼贺晚晴,贺晚晴从来就不是个会掩饰情绪的人,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此时整个人都在颤抖。 林寻拽住她的胳膊,说:“晚晴,我们走。” 贺晚晴怔怔地像是被人施了法术一样,脚稳稳地立在原地。 贺晚晴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巴掌打在脸上会这么的疼。 贺晚晴开着保时捷一路上不断地提档,不知道闯了红灯后,身后是呼啸而过的鸣笛声,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别墅楼。 夜幕降临,法拉利的车灯照进来,贺晚晴一时难以适应刺眼的灯光,眯起眼睛,缓了半天,走下车。 薛南城倚在车前,依旧是那身白西装,那副吊了郎当的笑。 贺晚晴走到他面前,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贺晚晴穿着高跟鞋也勉强才到他的胸口。 贺晚晴踮起脚,伸手捧着他的脸,不顾他的震惊,笑着说:“薛南城,你听好了,我不想再和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我也不想一直跟着你的屁股后边像个无头苍蝇似得转。我喜欢你,我非常喜欢你,如果你也刚好喜欢我,那么我们就在一起。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就一直追到你喜欢我为止,反正女追男,隔层纱,咱们俩肯定会在一起的。” 贺晚晴如念绕口令似得一口气说完,也没有看薛南城的表情,只觉得自己心头的一块大石头骤然落地,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和轻松。 薛南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小祖宗近在咫尺喋喋不休的小嘴,甚至有些吐沫星子还喷到了他的脸上,他的脸还被她的双手捏着,他做不出别的表情。 贺晚晴踮着脚,有些累,放下双手,弯下腰,揉着脚踝,薛南城下意识就要扶她,她躲开了他的手,抬头看着他,说:“你是哑巴了吗?” 薛南城收回了手,汕汕地说:“你今天来这儿你哥知道吗?” “和我哥有什么关系,”贺晚晴喃喃着,又说:“你放心吧,他不会打你的。” 薛南城撇撇嘴,说:“难道我看起来就是一定会被打的那个吗?” 贺晚晴肯定地点点头,说:“当然了,从小到大都是这个结果啊。” 薛南城无言分辩。 贺晚晴看着他,说:“你不会是怕养不起我吧?” 薛南城笑了说:“笑话,还能有我养不起的人,我不能养活你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养的活你了。” 贺晚晴垂头抿着嘴笑,踮起脚凑到他的侧脸上印上一个吻。 然后在他的震惊中,扭头走向保时捷,“薛南城,这可是本小姐留给未来丈夫的吻,今天就便宜你了。” 第34章 剧组即将转场为了拍摄几个重场戏,剧组的演员们难得的放了假。 林寻穿了一件白色的运动服,把脑袋藏在上衣的帽子里,整个人就像是个雪人似得,一摇一晃。 贺瑜来接她,两个人先去吃了饭。 吃完饭,两人回到锦园,贺瑜先走进来俯身先给她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来,然后给她换上。 锦园已经开了暖气,一进去就让人觉得懒洋洋的,林寻先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头发没有吹干湿漉漉地搭在肩头。 贺瑜看了她一眼,起身去浴室拿了毛巾,然后让她坐在沙发上,给她擦头发。 因为演员的职业需要她的头发经常要烫染,但是因为怀孕,她已经很久没有弄过头发,黑头发已经长了出来,透着亮泽,像是黑绸缎一般。 贺瑜把手指伸进她的头发里,一顺到底,他的手白皙修长,按在她的头皮有些微凉,力度正好,很舒服。 贺瑜看着她微微闭着的眼睛,还有白皙可见的脸上的小绒毛,莫名觉得心安。 “舒服吗?” 林寻睁开眼,目光正好对上他,说:“你是不是学会按摩?” 贺瑜轻声笑了,眼里带着宠溺,“我听说拍古装戏会很伤头发,头皮也会很痛,看来是真的。” 林寻是第一次拍古装戏,刚扮上旗头的时候确实受了不少的苦,不过她从来都是个把苦往肚子里的咽的人。 电视上播放着的是当今最火的偶像剧,林寻偏过头去看,情节一般,但是胜在男女主的颜值还有演技。 正看的入迷,贺瑜突然问:“你也喜欢他吗?” 贺瑜本来是没有注意到电视剧,全神贯注地给她按摩着头发,只是看到她的视线,他也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了,电视上放的电视剧很眼熟正是贺晚晴最近迷恋的那个。 林寻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他”指的是谁。 贺瑜有些尴尬,说:“就是那个男主角。” 林寻“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道:“一般般啊。” 贺瑜觉得这个回答似曾相识,当初他问贺晚晴他长得怎么样时,贺晚晴也是这个回答。 贺瑜略放了心,又问:“那我和他哪个好?” 林寻打量着他,又看了看屏幕,好半晌说:“当然是你了,还是你这种硬汉形象的符合我的审美,而且比较有安全感。” 贺瑜觉得前半句还挺喜欢的,只是“硬汉”这个词是不是和他有些出入? 虽然他小时候是喜欢打架了点,打的架多了些,名声也确实有些损失,可是遇到她以后他已经在收敛了,努力地想要给她留一个好印象。 贺瑜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难道你当初决定嫁给我是因为我有安全感?” 贺瑜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嘴角都在忍不住地抽动,他真的以为自己是靠颜值取胜的啊! 林寻咽了口口水,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说:“安全感可是女人给予男人最高的评价了,虽然你长得也很好看,但是要是没有安全感,我岂不是要每天都要担心你是不是在拈花惹草?” 贺瑜觉得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原来自己不仅有颜值还有安全感,他不得不同意林寻的话,身边不就有一个例子吗? 薛南城空有一副好皮囊,可不就是没安全感吗? 林寻拍完戏,提着戏服慢慢地走着,阿宁小跑几步过来扶着她,现场的地面上零零散散地有许多根粗细不一的电线。 林寻踩着花盆底小心地避开,正是片场休息的时候,来来回回的工作人员,正在挪动着摄影器材。 阿宁给她递过来了一杯保温杯温着的雪梨水,林寻喝了一杯,嗓子干涩的症状缓解了不少。 下午的时候,贺晚晴来到剧组探班。 林寻正在化妆,见是她,又闭上了眼睛,说:“你今儿怎么想起我了?” 贺晚晴嘿嘿一笑说:“我可是给你带了一堆的好吃的,还有你喜欢喝的酸奶。” 林寻说:“晚上一起吃饭吧,你哥一会儿就来。” 贺晚晴吃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化好妆后,服装师拿过来了新的戏服,戏服有些繁重,阿宁跟着一同进了换衣间。 服装师临出去的时候,突然盯着林寻的肚子看了一眼,嘟囔着:“是不是尺码太小了,怎么感觉有些紧。” 林寻下意识地抚上小腹,虽然肚子还算平坦,可是相较于她平时的马甲线来说确实胖了不少。 最近她为了孩子一直在喝着各种补汤,健身也停了,只是做着一些简单的孕妇瑜伽,就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庞都胖了一圈, 林寻给阿宁使了一个眼色,阿宁立刻就懂了,跟着服装师出去给她塞了一个红包,说:“寻姐最近有些贪吃,还要麻烦您见谅。” 服装师没有推搡接下了红包,心里也明白女明星保持身材的不容易。 第35章 贺瑜临近五点的时候就到了,看到贺晚晴脸上也没多少表情,径直朝着林寻走过去。 贺晚晴撇撇嘴道:“哥,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 贺瑜看了她一眼,说:“保护嗓子,少说话。” 林寻笑了笑,习惯了兄妹俩的斗嘴日常。 吃饭的地方离剧组不远,是一个装修得有些简约风的地方。 贺瑜替林寻点了餐,他把孕妇的注意事项记得比林寻还要清楚,而她只顾享受着这份偏爱。 贺瑜点完后,贺晚晴又点了一堆,像是势必要把贺瑜吃破产的架势。 贺晚晴坐在二人对面大口大口吃着,丝毫不顾形象,贺瑜把手边的果汁往她跟前推了推,有点嫌弃。 “祖宗,注意点形象。” 贺晚晴的嘴里塞满了食物,一时空不出嘴来还击,等到她咽了下去,说:“没形象也是你亲妹妹,而且咱们又没有外人,我为什么要摆着架子。” 贺瑜无语,只想抬头望天。 林寻笑了说:“吃吧,多吃点,你上了班估计平时吃饭的点也不准了吧?” 贺晚晴咬着螃蟹腿,一脸崇拜地看着林寻,说:“阿寻,还是你懂我。” 贺瑜毫不在意地笑笑,他们家小姑子和嫂子统一战线是好事。 林寻也吃的不少,基本上都是贺瑜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她觉得用不了多久她就胖成小猪了。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服务生送来了贺晚晴点的冰激凌。 林寻就坐在她对面,冰激凌的奶香味刺激着她的味蕾,从前为了保持身材,冰激凌基本上是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 不过现在也不用保持身材了,林寻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轻轻抿着唇,就在她开口的前一秒,贺瑜说:“你不能吃这个,你……” 贺晚晴正疑惑着,就看到贺瑜看着林寻,那么近的距离,林寻在他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那么渺小,那么亲密。 贺瑜看着她,忍不住又软下心说:“你胃不好,不许吃。” 林寻撇撇嘴,也明白贺瑜的意思。 贺晚晴不明所以,但还是觉得不能委屈了林寻,她看了一眼贺瑜,说:“哥,你帮我去前台那下笔和纸好不好?” 贺晚晴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贺瑜打量了她一下,不疑有她。 然后就在贺瑜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贺晚晴用勺子挖了一勺冰激凌,递到林寻嘴边,林寻果断地张开嘴,冰激凌顿时融化在舌尖。 一套动作下来,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行云流水。 …… 贺瑜下班的时候接到了胡知时的电话,胡知时前一阵去杭州出差来着,带回了一些当地的特产,让他过去拿一些。 贺瑜看了一眼林寻的工作表,她正好是有夜戏大概要拍到九点,他正好可以赶过去。 贺瑜来到胡知时家,叶青给他开的门。 叶青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小腹已经明显地隆起,胡知时从书房走出来,小心地伸出手从背后托住她的腰。 贺瑜突然想到了林寻,过不了多久,她也该像这样行动不便了,那时候她就可以在家休息了,他或许也应该推掉一些工作。 三人来到客厅,叶青背后垫着抱枕坐着,笑着说:“一会儿留下来吃饭吧。” 贺瑜摇了摇头,说:“不了,坐会儿我就走。” 见状,叶青也没有再强求。 第36章 胡知时倒了茶出来,给叶青准备的是果汁。 胡知时看了一眼贺瑜,道:“听说老爷子前两天召你回家了。” 贺瑜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神色淡淡的,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胡知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说:“老爷子也是为了你考虑,你也别和他直接对着干,毕竟他都上了岁数了。” 贺瑜盯着胡知时,眸子有些冷,“今儿是周主任让你来当说客的?” 胡知时见被拆穿了,索性开门见山地说:“虽然这两年黄家的动作有点大,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你别忘了你的华盛还得靠着黄有志吃饭,你得罪了他,回头第一个不好过的就是你。” 贺瑜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住了烦闷的情绪道:“你知道当年为什么薛叔退了下来吗?” 胡知时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薛叔眼光毒辣,一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早早地把自己摘的干净,当年傅知博曾经救过南城母亲一命,这是大恩。” 胡知时黯了黯眸子,他没有想到贺瑜虽然不在官场,可是有些连他都不清楚的事情,贺瑜都是一清二楚。 胡知时转移了话题,“你大伯一家在美国怎么样?” 贺瑜喝了一口茶,悠悠道:“老太太虽然不提,心里还是惦记得紧。” 胡知时突然道:“傅远回来了,你知道吗?” 贺瑜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婚戒,是一个简单的素环,点点头道:“挺长时间了吧?” 胡知时说:“傅远学的是医学,一回来就去了军医院,那里有不少是傅知博的熟人还有他的学生,傅远去了那里待遇肯定错不了。” 贺瑜没有说话,素环在水晶灯的照射下,刺得他的眼睛生疼。 胡知时小心翼翼地问道:“当年的事情,傅远、沈伯母还有林寻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 贺瑜的表情僵硬了一秒,突然捏紧了拳头,淡青色的血管隐隐起伏着,好半晌才开口道:“当年阿寻差点被她妈妈打个半死,傅远又在背后使绊子,她就算是怀疑也没力气怀疑。傅远是个骄傲自大的性子,和国内的接触也不多,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他没那个脑子,至于阿寻妈妈,”贺瑜突然顿住,眉头微蹙,“这件事她不能参与进来,她受不了这些刺激。” 胡知时试探着问:“那你会不会把这些告诉阿寻?” 贺瑜皱着眉头,沉了声音,“她已经受过一次伤害了,那一次我没能护着她,不会再有下一次。” 胡知时的心微微一颤,其实也多半猜到了贺瑜的想法。 贺瑜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认准了的事情谁也拿他没办法,当初也是挨了贺正国的二十下军棍,等着贺老太太赶到的时候,贺瑜整个背部都是血淋淋的,衣服布料和血肉模糊缠在一起,额头上冒着汗,面色苍白,可即便如此,背依旧挺得笔直,咬紧牙愣是没有喊过一句疼。 贺老太太差点没有晕过去,抱着他不撒手,直接说道:“瑜儿,愿意去哪个学校就去哪个,愿意学什么就学什么,我们不管了不管了……” 贺老太太的话是冲着贺正国说的。 想到这里,胡知时突然说:“你给我说实话,你当年要死要活地改了专业是不是为了林寻?” 贺瑜没有接话。 胡知时说:“阿瑜,你可真有能耐,从小认准了的东西就没有失手过,南城从小身边就是蝴蝶蜜蜂围着饶,我从来没见你为了哪个女人动心过,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林寻的性子太冷也太硬了,你们两个都是要强的,当心哪天正面碰上了。” 贺瑜冷冷地笑着,胡知时从小就是他们三个里面的军师,头脑是顶聪明的,性子也是最沉稳的,事业家庭也是最顺风顺水的,可是这一切都不是贺瑜想要的。 胡知时看了一眼他,索性又问:“为什么那个人一定会是林寻?” 贺瑜的脸色柔和起来,眼角带着笑,叹了口气道:“世上的女人千千万万,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娶了之后,从未后悔娶她,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贺太太只有她一个,贺瑜永远都是为了她存在的。” 贺瑜回到家的时候,没有在客厅里看到林寻的身影, 他在玄关处换了拖鞋,推开卧室的门,看到林寻站在阳台上背对门口站着,右手拿了个手机,左手在干净的玻璃窗上漫无目的地涂画着,擦了画,画了又擦,能感到她有些烦躁。 她的面前就是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还有万家灯火的居民楼,她单薄的衣服被风吹起,鼓鼓的,似乎随时都要被风吹走,消失在这片繁华的夜景之中。 贺瑜的一只脚跨进阳台,突然顿住了,他然后听到林寻清冷的声音,“是我。” 林寻有些哽咽,沈莹断绝了母女关系,甚至不许她喊她一声妈,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用别的称呼来称呼她的亲生母亲。 电话那头的沈莹语气有些迟疑,“怎么是你?有什么事?” 林寻冷笑了一声,声音晦涩:“我就想问问傅远住的那套房子还舒不舒服?” 贺瑜的眉头微蹙,呼吸也变得沉重。 沈莹也愣了一下,说:“这就不用你管了。” 林寻突然笑了,看着楼下面的车水马龙,只觉得晕眩,她揉了揉太阳穴,说:“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记得买个蛋糕。” 电话那端突然没了声响,沈莹其实也忘记了她的生日,也不想着还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直到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沈莹这才如梦初醒,林寻最后的那句话一直盘桓在她的脑海里,只觉得心头微微一颤。 第37章 她也是真的爱过这个女儿的,她虽然嫁给了一个嗜酒如命的丈夫,但是女儿就是她的命和希望。 她是一名老师,工资不高,但是也会每个月省出钱来给女儿买新衣服,她知道她的阿寻爱美,从小就喜欢打扮,小时候家境贫穷的时候,她的小阿寻就披着被单学着电视里的公主跳舞唱歌,后来懂事了也从不主动开口像她提要求,她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女儿看到商场里的裙子时艳羡的目光。 她的阿寻是个美人坯子,却从来没有公主的命,她给不了阿寻想要的父爱,也不了阿寻想要的家庭…… 不过,幸好,她的阿寻终于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夺目的明珠。 贺瑜就一直靠在阳台门上,静静地听完了,林寻挂断了电话,却没有想要回卧室的念头,一直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一动不动。 贺瑜轻声走到她的身侧,拿过她手中的手机,轻轻地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 林寻闭上了眼睛,有些酸涩,“你知道吗?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那个噩梦,我总是回梦到她指着我说我就是她的耻辱。” 贺瑜的身体微微一僵,虽然他也知道她们母女关系破裂的事情,但是具体的内容,她从来都没有说过。 “后来我拍戏了,我印象最深的一部戏是一部关于母爱的,她的女儿从小就被人贩子拐走了,她就一直找啊找啊,先是警察放弃了,然后是孩子的爷爷奶奶放弃了,最后她的丈夫也和她离了婚,可是只有她还在努力地找,她始终相信女儿一定在等着她……” 贺瑜把她搂到怀里,用自己的外套包裹着她瘦削的身体,他发现她又瘦了。 林寻明白他在听,“那一场哭戏是我哭的最好的一场,直到导演喊了卡,我都无法克制住我自己,后来乔然告诉我,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了,但是我还留在原地,这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不想变成被时间抛弃的人。” 林寻垂着头,男人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骨骼分明的手指上的闪耀的素环。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会抛弃我,但我不怨她,我也不能怨她,她是陪伴我最长时间的人,她为了我一直没有选择和我亲生父亲离婚,后来选择离婚也是为了我,她一直是为我而活。” “读小学的时候,我家离学校很远,她每天都会骑车子送我,她的眼神不好,冬天遇到大雾,就更加糟糕了。” 林寻毫无逻辑和章节地讲着过去的事情。 “所有人都劝她和我亲生父亲离婚,可是她总是会笑着说,没关系还有我们阿寻呢!” “后来她嫁给了傅叔叔,我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很幸福,傅叔叔和她很般配,她好像变年轻了一样,终于可以享受到寻常妻子的待遇了。” “是我,是我打破了这一切,如果那天傅叔叔没有去接我,如果她离婚我是跟着我的亲生父亲,如果我不是她的女儿……” 林寻终于哭了出来,埋在贺瑜的胸膛前,她的哭不是撕心裂肺,也不是小声呜咽,若不是她抽动的肩膀,还有胸前被泪水浸湿的衣服,贺瑜根本不能感受到她的哭泣。 她永远都是个克己的人,冷静自持。 两个人站在阳台,彼此都沉默着,直到林寻抬起头来,望着他说:“几点了?你吃饭了吗?” 贺瑜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可是脸上却是一贯的冷淡神情,简直同方才哭泣的判若两人。 贺瑜弯腰把她抱起来,林寻感觉身体有一瞬间的失重感,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贺瑜吻了下她的额头,她的眼睛晶亮亮的,像天上的星辰,而这种明亮只属于他一个人。 第38章 12月上旬的一天,北京迎来了第一场雪,那天是林寻杀青的日子。 林寻饰演的角色全家抄斩,而她也被打入了冷宫,一时间从云端坠入地狱,她和她的贴身侍女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走在悠长冷清的皇城里,只觉得这满墙的红墙绿瓦竟然是这么得高,抬眼望去,只能看到头顶的这一片阴沉沉的天空,女二号是真的爱皇上,也是真的犯了许多错事,肆意了半生,到头来她最爱的人也是伤她最深的人。 满院子都是衰败的落叶,一只老乌鸦从远处飞来落在老树上,发出凄凉刺耳的呜鸣,最后一个镜头,林寻和侍女站在冷宫里,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空洞,泪水卡在眼眶里打转,直到张红喊卡的那一刻,才缓缓落下…… 杀青后,剧组给她办了一个小型的庆功宴,林寻回到酒店的时候,阿宁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回来的时候不过只有两个箱子,现在却是需要来回几趟才能搬完了。 贺瑜出差了,去了一个星期,她知道他是一个商人,生意上比较忙,她就静静地在家里待着,有时候也会看一些书来打发时间,贺晚晴也会过来陪她。 不过贺瑜每天晚上会给她打电话,贺瑜总是担心地叮嘱着她这个那个,这个不许吃,那个不许碰,一定要记得穿拖鞋,不要直接光着脚,冬天到了她的手发冷,他会提醒她睡觉前灌暖水袋。 活脱脱地变成了一个老妈子。 今天晚上,她已经在电话里和他聊了二十多分钟了,可他还没挂电话。 林寻打了个哈欠,困意上来了,“贺瑜,你要是什么事,我就挂了,我好困哦。” 贺瑜没有出声,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传到她的耳畔。 林寻换了个手拿手机,皱起眉头,思索半天,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挂电话。 “我和宝宝都很好,等你回来我们就可以去做第一次产检了。” 电话没挂。 “我每天吃的都很多,就是最近还是害喜了,不过医生说这都是正常的反应。” 电话没挂。 “我真的要睡了,你也要早点睡。” 电话没挂。 她有些急促,只感觉眼皮都在打架,不经意间说了句:“我爱你。” 电话挂了。 她的瞌睡却突然消失了,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抱着手机躺在床上愣愣出神,原来,他是在等她说“我爱你”。 从此以后,和他打电话,通话结束时,她都要说一句“我爱你”,他才肯挂电话。 他出差的时间比原计划多了三天,说是临时多了一些要处理的事,还没有确定回家的具体时间。 贺晚晴来蹭饭,吃完饭的时候,她问:“阿寻,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林寻刚和贺瑜通过电话,“他明天回来,天黑之前能到。” 她心里一喜,嘴角有了笑容,贺晚晴打趣她:“阿寻,你也想哥哥了吧?” 林寻没说话,又起身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贺晚晴有些吃惊,说:“阿寻,你最近怎么胃口这么好?” 林寻坐下,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脸庞,心虚地说:“因为最近休息啊!” 贺晚晴说:“我还以为你们女明星都是吃草的呢,原来也是凡人,也都会发胖的。” 林寻吓了一跳:“我有没有发胖?看起来是不是丑了?” 贺晚晴被她的反应也吓了一跳,忙安慰道:“阿寻你平时就是太瘦了,现在这样才是健康美,而且你就算胖了,我哥还是会喜欢你的啊,你放心,我哥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林寻:“……” 林寻觉得贺瑜回来真的有必要要把她怀孕的事情告诉贺家了,否则到时候估计不是惊喜反而是惊吓了。 乔然从上海飞回了北京,处理林寻待产阶段的事情安排。 这些年来,不仅是林寻的咖位在提高,乔然在经纪人圈里也是打出了名声,公司已经有意让她再带几个新人了。 自从公司经历了肖寒涛的事情后,真正拿的出手的艺人没有几个,乔然从公司旗下的明星选了一个模样清纯,但是胜在品行好的女星——艾莎,艾莎是维吾尔族的,有着明显的异域风情。 乔然提前和林寻告知了这件事,林寻也没多大的意见,她待产到复出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公司这样的安排合情合理。 贺瑜出差回来后,就去了一趟贺家,把林寻怀孕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贺老太太欢喜得不行,连一直以来难以痊愈的咳嗽症状都缓解了不少,甚至提出让二人搬回贺家住,被贺瑜拒绝了,老太太也没恼,直接让家里伺候的老保姆张妈跟去锦园伺候。 贺瑜也是正在为这件事发愁,虽然从前林寻在剧组的时候也为她请了阿姨,但到底不如知根知底的让人放心。 更何况他们兄妹也是被张妈带大的,只是贺瑜又不得考虑一个长远的问题,张妈是早该退休的年龄了,现在只是伺候日常的吃食,若是等到林寻生了孩子,照顾孩子日夜颠倒的,这岁数的人哪儿受的了。 贺老太太也有顾虑,但是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只能这样了。 周静听说了林寻怀孕的事情,虽然表面上不露声色,但也是隔三差五地就让家里的阿姨做了吃的送去锦园。 林寻很晚才醒来,自从她怀孕休息以来,几乎每天大半的时间都是用来睡觉。 枕旁的人早已不在,床上有浅浅的凹痕,她揉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房里的窗帘被贺瑜体贴的都拉了起来,屋内还是一室静谧的温暖。 她心底微暖,穿好拖鞋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 第39章 不知道昨夜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外面早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纷纷扬扬地落着,似乎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得,玻璃窗上起了一层雾气,林寻伸手轻轻地画了一个小人儿,她的画画功底一塌糊涂,根本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贺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背后,轻轻地从背后拥住了她,光洁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温暖的手掌放在她微凸的小腹上。 贺瑜注意到玻璃窗上突兀的一片,轻声笑了,然后又在旁边的一处画了几笔,林寻看着他骨骼分明的手指在玻璃窗上随意地画着,他的手好像天生就是为了画画而生的。 林寻偏头,对上他的视线,说:“我太笨了,以后宝宝要是也不会画画,会不会怪我?” 贺瑜低着头和她头挨着头,距离近到林寻感觉他的气息已经侵入了她的领地。 贺瑜笑了笑,说:“小姑奶奶,咱家里有一个拿画笔就够了,你就负责貌美如花,我就负责养你。” 林寻注意到他小姑奶奶的称呼,乔然整天跟在她的屁股后边,左一个小姑奶奶,右一个小姑奶奶,想记不住都难。 林寻一笑,揶揄道:“我可不当花瓶啊。” 贺瑜无奈道:“那我当花瓶,你养我好不好?” 林寻摇了摇头,肯定地说:“不好,你要是哪天惹我不痛快了,拿什么向我道歉呢?” 贺瑜故作玩笑地说:“姑奶奶,我名下的房产都是你的,这还不够吗?” “真的吗?”林寻掐了一把他的胳膊,“可是我不嫌房子多啊。” 贺瑜感慨:“看来为夫还得继续努力啊。” 贺瑜出差回来后,也减轻了工作量,除非是必要的会议,否则都是会在家里办公。 林寻只觉得从来没有像这样自在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不为过,晚上的时候,他就看文件或者看一些文学名著,她就躺在他的腿上看书。 她也爱看书,可是她看的都是些没有什么深刻思想的小言,还偏偏总被书里的主角们曲折离奇的经历折磨的死去又活来,哭的稀里哗啦的。 乔然常常取笑她,说:“阿寻,你说说谁能想到你这个高岭之花还能为了这种小言哭的稀里哗啦的。” 林寻不理她,却总是会为了一些不算刻骨的剧情伤心难过,而每到这个时候贺瑜都会选择当一个聆听者,给她递来纸巾,然后听着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讲述着剧情,虽然他也听不懂,可却是十足的耐心,就像是听着他的下属在汇报工作一样。 然后等到她终于停止哭泣,他就会把她抱进怀里,柔声说:“宝宝,宝宝,不要伤心,我在,我在……” 林寻是在吃过早饭后接到的赵杰的电话的,赵杰在那端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明了来意。 原来是周静要出席一个军部组织的活动,贺晚晴的杂志社临时有事不能陪同,想问问林寻的意见。 林寻每次面对她的时候都有种连呼吸也有压力的感觉,周静当兵多年,又是贺家当家主母做派,身上自带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更不要说她们这种尴尬的婆媳关系。 她本来不是周静相中的人,不适合做儿媳妇儿,也不适合嫁给贺瑜,不过是仗着贺瑜的强硬才成就了他们的缘分。 她们刚进会场就有不断有人和周静打招呼,周静的脸上始终挂着标准的外交笑容一一与他们寒暄应酬,还不忘把林寻介绍给大家。 大家对贺瑜和林寻结婚的事情早就心知肚明,可是这还是周静第一次带儿媳妇儿出来,所以大家不免多看了几眼林寻。 周静来之前就给林寻敲点过了:“生在咱们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场合就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话也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明白这里面的利益关系。” 林寻从前也参加过几次这样的场合,虽然不喜欢,但是也是始终大方地笑着回应,并在心里默默地记下这些人的样子以及身份。 林寻明星的身份,使得在场的人纷纷转向她,林寻视若无睹,跟在周静身侧,大大方方地和众人打着招呼。 一晚上下来,她只觉得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住了。 其中也有不少都是从前大院里的夫人,也是都见过林寻的,少不了寒暄几句,薛南城的妈妈也来了穿着一件紫色的套装,脖子里还戴着一串珍珠项链,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 薛夫人走到周静面前,笑着说:“还是瑜儿有福气娶了小寻这样漂亮的美人。” 周静礼貌性地笑了笑。 林寻淡淡地笑着,看着薛夫人,说:“谢谢薛伯母夸奖,您还是这么年轻。” 自从薛父转战商场,薛夫人也成为了名流圈里的贵妇,林寻也也曾在酒会上见过几次,关系还不错。 林寻临来之前给贺瑜通过电话,本来他是不想她来的,林寻却摇摇头,她心里明白这是周静在给她机会,她也不想让贺瑜一直在周静和她之间为难。 林寻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原地已经没有了周静的身影,看了一圈,这才发现周静。 第40章 周静身边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儿,但是从身上的高定服装就可以看出身价不凡,只见她亲昵地挽着周静的手:“周姨,真不好意思,我路上堵车来,这才到。” 周静拍拍女孩子的手,笑得很和蔼,说:“我都听你妈妈说了,你才回国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吧。” 周静注意到林寻,随即转头对林寻介绍,“小寻,这是,以前跟我们住一个大院的。” 然后周静又对女孩儿说,“湾湾,这是林寻,是瑜儿的媳妇儿,她也是和咱们一个大院的,不过来的晚一些,那时候你已经出国了,” 闻言,林湾湾挑了挑眉,浅浅地笑着说:“林寻,你好,我可是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啊,果然真人更好看,我可是你的粉丝。周姨,我可以向小寻要一张签名吗?” 林寻不动声色地也打量着林湾湾,虽然林湾湾早就搬出了大院儿,可是关于这位女孩儿的传闻一直没有消失过,拉的一手好大提琴,后来去了伯克利。 不过,林寻很肯定的一件事就是她确实是第一次见林湾湾,她在娱乐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林湾湾看她的眼神并不友好,笑意不达眼底,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这种感觉让林寻并不舒服。 林寻淡淡地笑了,说:“难得林小姐厚爱,不过不巧我今天没带纸笔,改天我让人直接给您送过去。” 周静不动声色地看了林寻一眼,有些不悦,林寻长相、谈吐都好,就是这种冷性子实在是让人难接受。 林湾湾也没介意,笑了说:“没关系。” 林寻被留在原地,周静由着林湾湾挽着去找林湾湾的母亲说话去了。 林寻从手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已经不早了。 想了想,林寻还是走向了周静的方向。 周静正在和林夫人笑着说话,见到她神色未变。 林寻抿着唇,恭恭敬敬地站在周静身侧,安静地像是个花瓶。 林寻今日穿了一双平底皮鞋,可即使如此她还是要比一旁的林湾湾高出不少。 林湾湾递给了林寻一杯香槟,林寻接过来,拿在手里,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林湾湾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到林寻的脸庞上。 因为怀孕,林寻只浅浅地打了一个底,临出门的时候本来打算涂个口红,红唇皓齿,结果被某个男人吃掉了大半,她只好涂了一个润唇膏。 会场琉璃的灯光下,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淡淡疏离的气息,明明很近却给人很遥远的感觉,这是她的魅力。 林寻也注意到林湾湾的视线,她并不在意,静静地聆听者周静和林夫人的对话。 九点的时候,贺瑜的电话打过来了,林寻走到一旁去接。 “宝宝,还没有结束吗?”贺瑜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寻只觉得那一瞬间特别想要见到他,轻声说:“估计快了,你才开完会吗?” 贺瑜喝了一口水,水早就凉掉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林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那边周静喊她的声音,匆匆地挂了电话。 林寻把手机放回手袋里,回过头,林湾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林湾湾弯唇一笑,说:“贺瑜的电话?” 林寻“嗯”了一声,并不想和她多聊。 林湾湾也不恼,笑着说:“你知道吗?我和贺瑜是早就定下的婚事。” 林寻脚步一顿,这件事从来没有任何人同她讲过,她只是知道周静不喜欢她,却不知道原来周静早就有了意中的儿媳妇。 林湾湾又说:“如果不是你,我和贺瑜早就结婚了。” 林寻回过头,看着她,神色淡淡的,“既然如此,你可以把今天的话说给贺瑜听。” 林寻不再停留,朝着周静的方向走过去。 临别前,林湾湾给了两张她的大提琴演奏会的入场券,林寻放进手袋里,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第41章 林寻和周静站在门口,等着贺家的车子。 不远处,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缓缓地开过来,车子稳稳地在门口停下来。 贺瑜从车上下来,看向林寻,他看着她不自觉地笑容已经蔓延眼角眉梢,清朗而隽秀,皎如皓月,晕着淡淡的暖意。 贺瑜走到林寻身旁,轻轻地搂住她,动作自然熟练,还有不少的夫人们从里面出来,见到这一幕,都不由得羡慕周静好福气,有这么优秀的儿子儿媳。 周静一直保持着标准的外交笑容,只是林寻已经能感受到周静在隐隐生气了,似乎贺家人生气都是不动声色的。 贺瑜垂下眼帘,也注意到了周静的脸色,看了一眼赵杰,说:“小杰,你先送夫人回去。” 林寻坐在贺瑜的车上,懒懒地靠在椅背,突然悠悠道:“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 贺瑜皱皱眉,“这我怎么能猜得到。” 林寻抿着唇,脸色冷了几分,明明知道不应该生气,可是还是感觉心头有一股无名火。 贺瑜见她不说话,主动找话题,说:“我准备把客卧改成婴儿房你觉得怎么样?” 林寻闷闷地说:“你在跟我商量吗?你和林湾湾搞暧昧,却来跟我商量吗?” 林寻一抬头就撞进一双宠溺的眸子里。 他弯唇笑了笑,嘴角的酒窝浅浅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戳一下,他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林湾湾啊。” 林寻闭着眼,也不搭腔。 贺瑜停下车子,盯着她,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要不是你今天提起她,我都要忘了这个人了。” 林寻慢慢地睁开眼睛,神色淡淡的。 贺瑜看着她嘟起的嘴,俯下身子就势就要一吻芳泽,被林寻偏头躲过去了。 贺瑜突然说道:“既然提到了林湾湾,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好久没见她了。” 林寻猛地坐正了身子,瞪着他,声音冷冷的,“你敢打她的电话,后果自负。” 贺瑜皮笑肉不笑,好笑地看着她,说:“我很好奇有什么后果怎么办?拨了电话试试看才知道啊。” 林寻只觉得憋了一晚上的怒火,就要在此刻爆发了,利落地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贺瑜突然凑过来,握住她的手腕,目光炯炯地说:“从现在开始,好好听我说,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分为两类,一个是林寻,其余的全部和我无关,我只要林寻,你懂了吗?” 林寻捏着安全带的手陡然松开,小脸一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容得她思考,再熟悉不过的气息瞬间席卷而来,他大手一揽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深深地吻着,把她来不及说出口的话通通堵在了唇舌交缠之间。 后来林寻和贺晚晴出来吃饭,林寻给她讲了林湾湾的事情,贺晚晴难得的第一次站在贺瑜那边,信誓旦旦地保证说:“阿寻,我哥绝对对你是真心啊,那个林湾湾打小就是院里的鼻涕虫,我哥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贺晚晴说着,还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像个老大人似得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啧啧道:“也不知道我妈是那一根筋搭不对了。” 林寻看着她明目张胆地数落着周静,忍不住轻声笑了。 两人吃完饭,又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下午两三点的样子,贺晚晴开车带着林寻去了潭拓寺,贺老太太是个虔诚的佛徒,每到了初一十五都要吃斋念佛,平时也会让人陪着来寺庙烧香,只是近两年来腿脚越来越不灵活了,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周静了。 周静今天有事情,就交给贺晚晴了。 第42章 潭拓寺是北京最古老的寺庙,林寻从前也不信佛,也是因着怀孕,似乎对以前不感兴趣的事物都来了兴趣。 潭拓寺周边群山环绕,即使没有站在最高点,也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潭拓寺香火兴旺,冬日的午后带着丝丝暖意,林寻穿了一件长到脚踝的白色羽绒服,整个人和周围群山上的白雪皑皑相互呼应。 到了寺庙,似乎浮躁的心境顿时便平稳了不少,来来往往的人声嘈杂声隐匿在浅浅入骨的佛乐声中。 林寻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香客很多来来往往,各种祈福的物件被高高地挂起,在微风里肆意地摇晃着,树下一溜儿跪着几个诚心膜拜的人。 林寻和贺晚晴挽手走进去,宽阔的大堂,呼呼的穿堂风让人觉得头顶的金身佛像看上去寂静又庄严。 明媚的暖阳照进来,整个大堂被笼罩在一片金灿灿的光芒之中,不觉令人心安。 林寻和贺晚晴学着旁人的样子,虔诚地跪在软软的蒲团上,从一旁的小和尚手上接过点燃的香火,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许愿,最后颇具诚心的磕了三个头。 林寻的额头磕在冰凉的地面上,深深地、重重地发出沉闷的一声。 抬起头来时,看着头顶的佛像,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层雾,眼角也有些酸涩。 最后小和尚从她手中接过香火,放在面前的功德鼎中,二人起身,换了下一位香客。 两人走出寺庙的时候,庙里正在放着大悲咒,声声入耳,一个可以穿透灵魂的声音。 从潭拓寺回来的路上,林寻昏昏沉沉地躺在副驾驶座上睡了一觉,醒来时车子已经开到了薛氏楼下。 林寻眯着眼睛,挣扎着起来。 贺晚晴正在对着化妆镜擦口红,擦完之后,又认真地抿了抿,说:“阿寻,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上去拿个东西。” 林寻懒懒地“嗯”了一声。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贺晚晴自信骄傲的背影,即使是寒冬腊月也不忘了臭美,只穿了一件皮草保暖。 刘洋在贺晚晴出电梯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她,贺晚晴今天本来是请的假,这个时候来杂志社,只可能是为了一件事。 刘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贺晚晴面前,贺晚晴没看她,继续往里面走去,刘洋倒退着,拦着她说:“晚晴姐,消消气,消消气。” 贺晚晴摘下墨镜,双手抱胸,刘洋见她停下了,趁热打铁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是进去了,这事儿就闹大了。” 贺晚晴翻了一个白眼,有些无奈,眼神飘向了一旁正在看热闹的同事,语气冷冷地说:“被人看又怎么了,我们专栏这个月没日没夜地加班不就是为了这次大采访吗?凭什么就这样白白地拱手让人啊!让开!” 刘洋只觉得自己的冷汗都要浸湿后背了,虽然她也觉得这件事不公平,但是她们只是一个小职员,胳膊拧不过大腿,有再多的不情不愿也只能往肚子咽。 虽然刘洋也知道贺晚晴身世一定不凡,但是公事这么长时间以来,贺晚晴对他们都不错,她是真心的不希望贺晚晴因为这件事当了出头鸟啊。 贺晚晴重新走进电梯,刘洋在电梯门就要合上的最后一秒挤了进来。 刘洋还在苦口婆心地劝:“晚晴姐,消消气,就算咱们这次的采访被别的组抢了,可是他们也不见得能有成效啊!” 电梯门“滴”地一声打开了,贺晚晴踩着高跟鞋目标明确地直奔维安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彭”地一声推开,里面的人被吓了一跳。 贺晚晴直接走到维安的办公桌前,冷冷地说:“给我一个理由。” 维安愣了一下,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头发,这才开口道:“你要搞清楚状况,我是你的上司。” 贺晚晴冷笑了一声,有些不屑,说:“上司又怎么了,上司就可以随便地糟蹋别人的劳动成果,上一次你不声不响地让刘姐抢了汪颖,害得我跟个没头苍蝇似得到处找模特。” 维安没有生气,笑了,笑得妩媚,说:“最后这件事不是解决了吗?你找了林寻,刘姐找了汪颖,这不是双赢吗?” 贺晚晴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这才说:“这次的服装是我找来的,你要是想要用,必须得由负责这次的采访。而且你几次三番利用我来达到你的目的,我告诉你我最讨厌一种人,就是小人。” 维安盯着贺晚晴,当时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只当是哪个富家女出来体验民情,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她面熟,直到那次贺晚晴找了林寻救场,维安这才反应过来这贺晚晴究竟是什么人。 维安从一沓文件里抽出一份,推给贺晚晴,说:“贺小姐,我承认我是利用了你,可是那有对你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吗?这个年代,有资源有人脉也是一门本事,像你这样的富家千金,你认为如果单凭你自己,你能在哪间公司待下去,我可以让你好吃好喝地在这儿待着,还能让你发挥你的才干,你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贺晚晴撇了一眼面前的文件,雪白的纸张上赫然有着解约书三个字,她的脑海中只觉得天人交战,她不是维安这个老油条的对手,却也不得不承认维安的话。 第43章 林寻昏昏沉沉地等着贺晚晴,就见她垂头丧气地坐进来。 贺晚晴趴在方向盘上,大眼睛满是空洞和迷茫,声音闷闷的,“我是不是很没用?” 林寻下意识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心下也差不多猜到了这位祖宗发生了什么事,一旦进入了社会,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这是小祖宗必经之路。 林寻轻声问:“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来time杂志社?” 贺晚晴怔了一下,整理了思路,说:“我一心只想和他在一起,只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卑微了。” 林寻是把贺晚晴当妹妹从小看到大的,所以必须要把一些现实给她提前讲出来,“晚晴,感情都不是用公平衡量的。” 贺晚晴抬头看着她,眼眶微红,林寻狠了狠心,继续说:“同样的也不是每一段感情的付出都能得到回应的。晚晴,你长大了,应该明白这些道理的。” 林寻点到为止,心里却跟明镜似得,都说旁观者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道理都明白,也能大义凛然地劝慰别人,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所有的道理都是闲扯。 贺晚晴没有选择辞职,第二天照常上班打卡,维安听到这个消息时难得的震惊了一把,不过也乐意至极,毕竟如果贺晚晴辞了职,她对上边也没交代。 圣诞节那天,贺瑜回来的很早。 林寻正坐在瑜伽垫上做瑜伽,因着换上了瑜伽服,她的身子显得更加纤细了,肚子也凸显了出来。 贺瑜看着只觉得心惊胆战,忙不迭地扶住她。 林寻感觉有些好笑,揶揄道:“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宝宝?” 贺瑜扶着她坐下,说:“你和宝宝是一体的,没有偏心。” 林寻才不上他的当,偏走死胡同,“那要是宝宝生下来了,我们俩谁在你心里排第一?” 贺瑜觉得自己平时处理的那么多棘手的事情,都没有现下这一件棘手,一个左手一个右手,舍了哪个,最后受伤的都是他。 “我和宝宝一起爱你,好不好?” 林寻憋着笑,说:“这个答案,勉强算你过关。” 吃过晚饭后,贺瑜突然从换了身衣服从卧室出来,林寻正坐在沙发上吃水果,下意识地问:“你要出去?” 贺瑜坐在她身边,身上有淡淡的薄荷味,自从她怀孕后,他也就不再用香水了。 “我带你出去转一圈。” 林寻现在是闲人一个,有时候她想找个人聊会儿天都难,有天她给乔然打电话,然后被她毫不留情地挂了,她觉得自己快要闲得快要长出草来了,此刻听到要出去,简直兴奋不已。 两人走出锦园,穿了同款的黑色长羽绒服,武装得严严实实,倒真没人能认出来。 林寻穿了一双米色的雪地靴,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坑,贺瑜怕她滑倒,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贺瑜看着林寻的背影,突然想如果他们生一个女儿,也会像她这样可爱,胖嘟嘟的脸蛋,肉嘟嘟的小腿,单是想想就让人喜欢。 当晚的月亮很圆、很亮,站在白茫茫的地面上,反出银色的光泽。 林寻是个不怕冷的,她以前也经常在冬天拍夏天的戏,早就练就了铜墙铁壁。 第44章 来到大街上,几乎每个角落都让人感受到过节的气氛。 所有的商场商店都摆着圣诞树,穿着绿衣裳,身上五颜六色的彩灯,还有金色的小铃铛,轻轻一碰,叮当叮当地,悦耳极了。 男人搂住她的肩,林寻一手自然地伸进男人的口袋里,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腰际。 贺瑜看着来往的车辆,皱着眉头走到她身侧,本能的护住她。 他高大的个子挡住了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像一堵密实的墙,将她护在安全的内侧。 街道两边也挂上了彩灯,整个世界好像童话中的城堡,霓虹闪烁,街上也有许多同他们一般的年轻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热闹喜悦的气氛传递到每一个角落。 林寻有很久没有感受到这般的热闹了,从前这种节日,正是她需要营业的,热闹似乎已经离得她很遥远了。 寒风刺骨,却依然抵挡不住人们的热情,贺瑜拉下羽绒服的拉链,直接把她搂到怀里。 两个人就像是树袋熊一样,亲密无间。 林寻戴着口罩和墨镜,可是露出来的皮肤还是冻得通红,贺瑜从口袋里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脸蛋,他的手掌很烫,透过墨镜,他可以感觉得到她正眉眼含笑地看着他。 贺瑜拉着她走到街边烤红薯的地方,“想吃吗?” 林寻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一圈冒着热腾腾香气的红薯正在炉子上烤,炉子里的碳火烧得正旺。 贺瑜买了两个红薯,沉甸甸的,热乎乎的,被林寻如视珍宝地捧在手心里。 两人走了很久,谁也没有刻意地看时间。 后来,贺瑜放开了她的手,蹲下身子,说:“宝宝,上来吧。” 林寻也不矫情,胳膊一伸勾住他的脖子,稳稳地趴在他宽厚的背上。 贺瑜用双手托稳了她的身体,然后直了直身子站了起来,她比他想象的还要轻,即使是两个人的重量。 林寻趴在他的背上,说:“贺瑜,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贺瑜笑,说:“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粉丝,我让公司的每个人都关注你的微博。” 贺瑜说的有些口干,舔了舔嘴唇,又说:“我曾经为了加入你的粉丝群,还差点被你的铁粉严加拷问。” 林寻的鼻子有些酸涩,她真的很难想到冰山贺瑜会偷偷地关注她的动态,她也听乔然讲过她的粉丝群为了不让黑粉进来,群主会设置一些匪夷所思的问题,恐怕让她这个当事人都不能答出来。 林寻吸了吸鼻子,搂着他的脖子更紧了,哽咽地说:“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微博都是由乔然在打理,我就是个网络白痴。” 贺瑜微笑,说:“没关系,我是你的丈夫,理应多了解你一点,离你近一点。” 林寻说:“那你都把偶像娶回家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贺瑜说:“好。” 林寻说:“为什么是不起眼的阿寻呢?” 贺瑜哼哧哼哧地背着她,笑了,是不起眼,可是最够变成他的全世界,他的一生所爱。 他说:“都怪我,在你最不起眼的时候注意到了你,发现了你这颗明珠。你的男粉丝现在不定有多么后悔呢。” 林寻嗅了嗅,只觉得空气中怎么弥漫着一股子醋味。 他背着她,说:“你看你多瘦啊,我估计要是龙卷风来了,第一个准把你吹走。” 林寻的手背上有一滴汗落在了上面,她也不拆穿他,说:“可好,体验一把风筝的感觉。” 雪花飘落下来,落在他们的头上、衣服上、男人的眉毛上也有一层冰雾,她突然笑了,说:“贺瑜,还好有你爱我。” 后来,林寻总是会回想起这个特殊又寻常的圣诞夜,他们两个像个刚谈恋爱的小情侣,无关身份,无关大局,只关情爱。 那个男人背着她走了很远很远,他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地顺着俊美的面孔流下来,砸到雪地里,女人趴在他的背上,两只脚一摇一晃地。 路灯拉的他们的背影很长,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是在通往幸福。 那天,乔然带了一堆的合同来到锦园。 林寻看着桌子上摆满的合同,笑了说:“怎么怀孕还有这些福利?” 乔然翻了个白眼,敲点着她:“还不是因为贺太太这个头号,咱们大老板发了话了,让你安心在家养胎,工作什么的等你复出再说。” 林寻一份接一份地签着名字,只觉得手腕有些酸。 乔然没好气地说:“小姑奶奶,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林寻抬头看着她,点点头。 乔然说:“过两天就是电影首映了,到时候我让你过来给你量身定做一套礼服。” 林寻轻轻地摸着肚子,那里有一个鲜活的生命,维系着她和他的血缘。 乔然又说:“公司最近有个采访,想要采访你和贺瑜,你觉得怎么样?” 林寻一怔,她和贺瑜从来没有合体在公众面前露过面,不过关于两人的传闻却是一直都没断过。 “等他回来了,我问问他的意见吧。” 贺瑜回来后,林寻把这件事讲给他,本来也没想着他会答应,毕竟他不喜欢被人采访,她是知道的。 贺瑜摸了摸她的脸蛋,笑了说:“你想去吗?你要是去,我就去。” 贺瑜明白林寻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早就在家里待烦了,他本就是个工作狂,又怎么能安心在家里待着呢。 乔然的办事效率很快采访的事情很快敲定下来。 贺瑜陪着林寻坐在电视台的休息室,乔然把台本送过来,说:“一会儿阿寻先出场,贺总安排在后面。” 贺瑜既然答应了采访,导播的安排他都没意见,他只问了一句,说:“大概会录到几点?” 乔然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林寻,说:“节目是现场直播,大概十点之前就能结束。” 贺瑜垂下眼帘,皱了皱眉,每天晚上九点他都会定时陪着林寻上床睡觉的。 冬天到了,林寻的手总是会冰凉,他就会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前,他知道她之前的作息不规律,所以他希望可以这样陪着她,享受健康的生活。 第45章 开场时,主持人和林寻开玩笑说:“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阿寻了。” 林寻穿了一件宽松的裙子,坐在沙发上,肚子并不明显。 她淡淡地笑了笑,从夏天进组直到现在,小半年的时间却是不算短了。 主持人又问:“有媒体说,您从出道拍美人鱼广告到现在,您的娇俏一直都没有变……” 还没等他说完,林寻笑了说:“您是说我没成长啊。” 明星的第一课就是论与记者如何周旋,又如何能从他们的铁齿铜牙中讨到出路。 主持人明显被她的反应怔了一下,确实一直有人在质疑她的演技,就是因为她这张云淡风轻的脸。 主持人看了一眼台本,趁势追问:“听说你和张红导演合作的新戏饰演的角色是女二号,是不是觉得自己和她的形象比较贴近?” 林寻饰演的角色嚣张跋扈,若是林寻这个回答答不好,她都可以想象明天的头条内容:林寻本色出演《后宫风华》。 林寻说:“没有,你想多了,什么角色都往自己的身上贴也不至于。” 主持人又问:“张红导演是圈里的戏疯子,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接下这部戏的?” 林寻淡淡地笑着,不慌不忙地说:“张红导演见我们的第一面就提前给我们打了预防针,说跟她拍戏的好多演员都哭了,拍一个星期准哭。” 主持人下意识地问:“那你哭了吗?” 林寻老老实实地答:“导演都没哭,我为什么要哭?” 主持人知道林寻不像别的嘉宾那样容易入坑,于是话锋一转,问:“可以讲一讲你和你先生的故事吗?” 林寻冷艳的脸庞上依然是淡淡的神色,她说:“他知道我的胃口不好,所以每次他都会在自己的口袋里装满了山楂片,即使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也会提前给我准备好。” 林寻的目光突然转向了台下,她的贺先生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她一抬头就能对上他的视线。 主持人笑了说:“我相信很多的观众肯定也想听听贺先生是如何讲述你们的故事的。” 于是贺瑜顺理成章地被请到了台上。 贺瑜身量高大,五官俊美,眼神带着丝丝冷漠。 他虽然只是这场采访的陪衬,但是一出场就成为了焦点。 贺瑜坐在林寻旁边,规规矩矩。 主持人继续开始发问,把枪口转向贺瑜,说:“都说相恋简单,结婚不易,两位是如何决定要相守一生呢?” 林寻偏着头看着贺瑜的侧脸,似乎也在等着他的回答。 贺瑜神情认真,也很从容,他说:“当我在想象着我们的家总会换成她喜欢的装修风格,衣柜里混着她的长裙,卧室里会添上一个化妆镜,洗手台上摆满了她的化妆品,地面上会出现她的长发。从那时候起,我就认定了,我的贺太太。” 他的话很轻,却不偏不倚地一字一句地砸在了她的心上,她明亮的大眼睛里散着潮润的光。 采访结束的时候,主持人又抛出了一个问题,“如果用一首歌代表你的心情,你会选什么?” 贺瑜微微眯着眼,勾着唇浅笑,双腿交叉而坐,姿态从容慵懒,他说:“我太太喜欢张信哲,那我就选《信仰》。” 是啊,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无需多言,感情尽在不言中。 那一场采访,电视台和林寻互利共赢。 不出意外地“林寻贺瑜”被推上了热搜,那场采访的视频播放量破亿,成为了一个媒体界的神话。 林寻孕检的那天,贺瑜特意推了公司的事情,亲自开车陪她去了医院。 一路上,贺瑜开车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有一点不稳。 林寻闭着眼睛在副驾驶上补觉。 因为林寻的明星身份,所以贺瑜这次给她预约的是一家有名的私人医院,坐诊的医生也是业内知名的妇产科医生。 两人来到一个独立的诊室,林寻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就对医院闭眼的白色墙壁有些反感,她有些不安,贺瑜一直握着她的手,陪着她走进去。 林寻躺在床上,上衣被掀起来,冰凉的仪器在肚皮上滑动,当那个连“胎儿”都称不上的小东西出现在屏幕上时,贺瑜就站在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惊喜地盯着那屏幕上那小小一点,一时间竟然觉得连呼吸都忘记了,下意识地问道:“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吗?他才这么小。” 主人自然也是知道林寻和贺瑜身份的人,见到堂堂房地产贺总竟然也露出了这般如孩童般痴痴地笑,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特意把胎心调出来给他看,笑道:“小家伙发育很好。” 贺瑜只觉得原来生命竟然是这样的神奇,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地扩大,“宝宝,快看,那是我们的孩子。” 林寻笑着看着他,她也早就看到了屏幕上的那一小点,两人都是初为人母人父,虽然只是一小点但是一想到这是孩子和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不免觉得兴奋不已。 主任看着他们一直紧紧地握着的手,笑了笑说:“孩子很健康,发育得也很好。” 两个人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心情都很轻快,医院楼门外是几节轻缓的台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过手去牵她的手。 贺瑜从停车场开了车出来,就看到他的贺太太,戴着口罩墨镜站在阳光下,整个人明媚又灿烂。 林寻提议要去买些婴儿用品,锦园的婴儿房已经装修好了,因为还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所以选择了淡蓝色的墙体。 两人手挽手逛商场,仿佛只是寻常的小情侣一般,林寻从来就是懒得逛商场,平时她穿的衣服戴的首饰都是公司安排好了的,每一套都是精心地搭配出来的。 所以从前面对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林寻总是有些意兴阑珊。 林寻和贺瑜的目光还是主要围绕在童装区,以往林寻对这些令人眼花的商品,只觉得头疼,现在因为身份的转化,她竟然也会兴致勃勃地拿着几件商品耐心地挑来挑去。 林寻有些苦恼地看着手上的两件衣服,一件粉的,一件蓝的,“你觉得哪件好看?” 贺瑜笑:“哪件都好看,都买了。” 林寻有些无奈,就知道不能指望贺瑜能给出什么实质性的意见,不过她最终还是选了那一件蓝色的,男孩儿女孩儿都可以穿。 两人买了一大堆的东西,最后签了单子,填了锦园的地址。 林寻摸着肚子,看着贺瑜,突然问道:“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贺瑜捏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目光紧盯着前方的道路,说:“我想要一个女儿,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多像你一点。” 林寻被男人的话打动了,她微微出神,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宝宝,你以前受的苦,我没能保护到你,如果是女儿的话,我就可以弥补我从前的缺失,从她一出生就好好地爱着她,护着她……” 第46章 乔然派人把电影首映礼的礼服送来了。 衣服很合身,首映礼前,林寻还需要穿着这一套衣服拍摄一套平面宣传,搭档的是同公司的艾莎,艾莎在乔然的带领下,已经崭露头角,因着她异域风情的长相所以很容易被大众记住。 阿宁跟着林寻走进化妆间,艾莎正在化妆,她看到他林寻,诚惶诚恐,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林小姐好。” 林寻淡淡地看了艾莎一眼,她的这声寻姐叫的实在是合情合理,林寻平淡开了口,她说:“这里没有别人,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和阿宁一样叫我寻姐。” 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艾莎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她的长相乍看不艳,五官偏清丽,加上刚刚二十冒头的年纪,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清新感。但偏偏生了一双勾人的眼睛,眼波流转的风情,让人一眼就陷进去。 不得不承认,乔然的眼光很毒辣,虽然她和艾莎现在都是乔然手下的艺人,可明显一个热情如火,一个冰艳似霜,两个明显相反的个性和长相,以后的事也基本上不会有冲突。 艾莎的鼻梁高挺,眼窝深邃,面容算不得白皙,她微微点头有些腼腆,露出八颗牙齿标准的笑容,说:“寻姐好,我是艾莎。” 林寻脱掉了外套,坐在化妆镜前,漫不经心地问她:“跟着乔姐手底下怎么样?” 艾莎笑弯了眉,整个人活泼又阳光,“乔姐就是脾气暴躁了点,对我们还是挺好的。” 林寻憋着笑,乔然的脾气火爆是出了名的,不过她也算的上业内顶良心的经纪人了,面对那些背后的肮脏的交易,她至少从不会丢下艺人自己跑路,这在圈里算是罕见了。 化妆师给林寻解开了头发,林寻看到了桌子上摆满的化妆品,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说:“我有些敏感,一会儿请换上天然的化妆品,最好画个淡妆就可以了。” 化妆师翘着兰花指,说:“寻姐,您就放心吧,这些都是乔姐早就交代过得,每一个都是最好的。” 林寻点点头,由着化妆师摆弄。 艾莎比林寻早到,化完妆也早,拿着手机无聊地坐在椅子上刷新闻,眼睛时不时地飘向林寻,她虽然进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一直不受重视,这次也是承蒙乔然的厚爱,才能脱颖而出。 林寻冰山美人的称呼众人皆知,艾莎从前没进入娱乐圈的时候,就对林寻充满了好奇心,一进圈就结婚的,林寻估计是开天辟地第一人,所以林寻本身也带着神秘色彩。 林寻注意到艾莎的视线,眼波一斜,淡淡地说:“你进入公司多长时间了?” 艾莎“啊?”了一声,没有想到林寻会主动和她开口说话,好半晌才平复了心情,说,“今年是第三年。” 三年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相比较横店那些几千群的群演摸爬滚打,每天挣着小时计算的工钱,还要时刻担心明天之后会不会有活的人来说,能够签约经纪公司就是迈进娱乐圈的第一步。 何况,艾莎在最好的年华遇到了乔然,已经是十分幸运了,接下的路,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第47章 摄影师请的是业内知名的摄影师,乔然下了很大的本,才请到的。 林寻换好了衣服,走到摄影棚,跟着摄影师的要求摆着姿势,这次和上次拍摄封面不一样,拍摄的主题是成熟的玫瑰。 摄影师放下摄影机,指了指林寻和艾莎,脸色阴沉地说:“你们有没有提前看过要求,成熟,成熟你们懂不懂?” 话落,服装师又把二人的衣服扯了扯,露出一大片的雪白肌肤。 艾莎已经被训得垂头丧气地,林寻也有些不悦。 摄影师愤愤地看着二人,说:“性感一点,拿出你们的热情。” 林寻忍不住地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已经骂了乔然的祖宗十八代。 林寻走下来,走到吹胡子瞪眼的摄影师面前,冷眼看着他,“难道你不知道性感和低俗的区别是什么吗?” 摄影师跳脚,他在业内是知名的,还从来没有人当面质疑过他的专业水平。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圈里几斤几两?不过就是初出茅庐的丫头,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一旁等着的阿宁只觉得额头上的汗都是滴下来了,林寻确实不擅长发火,可是真正发起火来,就算是乔然也是没法子的。 阿宁站在人群外面,听到身后的工作人员窃窃私议,心急如焚。 林寻挑眉,把衣服拉到领口,语气从容不迫,“的确,你拍摄技术一流,可是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你的拍摄想法古板一点都没有创新精神,并且充满着低俗的味道!” 林寻懒得理会摄影师的哇哇乱叫,直接走出了出去,身后是抱着大包小包的阿宁,林寻顿了一下,看着阿宁,说:“我今天休工,一会儿你让乔姐直接来找我。” 林寻边走边脱了脚上的高跟鞋,直接提在手里光着脚,往试衣间走去。 艾莎提着衣服,小步地紧跟在林寻后面。 林寻淡淡地开口:“你跟我干什么?” 艾莎没说话。 林寻又说:“今天连累了你,该有多少赔偿,你直接让乔姐转给你,这是你应该的,没必要不接受。” 艾莎木木地摇了摇头,抬起头来对上林寻的视线,说:“寻姐,我这里有切好的水果,你要吃吗?” 林寻垂下眼帘,看到了艾莎手中的打包盒,透明的,可以一眼看到里面,有红玛瑙似得樱桃、黄澄澄的菠萝、鲜红的圣女果…… 林寻不忍心拂了她的面子,接过了打包盒,点点头,说:“谢谢你。” 艾莎有些局促地微笑着,说:“寻姐,应该是我谢谢您才对。” 太阳娱乐经纪公司是业内排的上名次的公司,所以艾莎即使进公司三年来不受重视,但是有着公司一纸合约傍身,平时的吃喝并不用发愁。 乔然是公司里的老人儿,虽然是位女性,但是公司里见到她都会恭恭敬敬地喊一声乔姐。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艾莎根本没有权利选择拒绝,今天她拒绝了,明天她就会死得很惨,这就是现实生存的法则。 半个小时后,林寻收拾好走出摄影棚,门口正有一辆熟悉的保姆车,乔然正坐在里面,一副气炸了的模样,正要再理论,忽然瞧见从里面走出来的林寻,直接挂断了电话,打开车门,惊喜大叫:“小姑奶奶。” 林寻戴着墨镜,走到车前,也明白乔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朝她伸出手。 乔然赶忙凑过来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车门一关,乔然立刻关切忧心的语气说:“出了什么事了,我一接到阿宁的电话就往这里赶了。” 乔然说着还看了一眼艾莎一眼,艾莎瑟缩着坐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喘。 林寻靠在椅背上,有些慵懒,像是没有听到乔然的话。 经纪人要操心、接洽的事务繁多,乔然不可能时刻跟着她。 乔然又瞅了阿宁一眼,阿宁早就被林寻吓傻了,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刚才她给乔然打电话的时候也是支支吾吾地没有说清。 乔然看着只有林寻还是神色淡淡的样子,心里越发地肯定了当初带林寻的决定,无论处于任何状况,这个女人似乎都是波澜不惊。 所以每次她只要一看到林寻这副表情,七上八下的心也能平复了不少。 林寻放松身体把自己陷进座椅里,盯着乔然,悠悠开了口,“今天的事情,我一人全包,一会儿艾莎的损失你直接从我的账户给她拨过去。” 乔然应了声,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事情原委了吧?” 林寻:“我估计在你来之前,已经收到了摄影师的电话轰炸了。” 乔然脸一哂,何止是她来之前,就连林寻临上车前的电话都是来投诉她的。 林寻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淡淡地说:“今天要不是我,我敢保证明天的头条决定是‘著名经纪人乔然女士的女艺人去岛国拍了不堪入目的杂志’。” 林寻说着,裹了裹身上的披肩。 乔然被噎了一下,缓缓地说:“那你觉得什么样算是性感?” 林寻的眼睛笑的弯弯的,眼睛很亮,微仰着头,“漂亮就行。” 车内的众人都听到了,只是每个人都选择性地当了聋子。 保姆车平稳行驶在主路上,安静片刻,乔然才又斟酌地问:“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天得罪了他,明天他会给你泼脏水?” 林寻笑了,笑的灿烂,“那可好了,到时候每个人都能看清他的真面目,说不定还能让我火一把。” 乔然看着她,当时她见到林寻第一面,感觉一般,又是个英年早婚的,品行一流,只是气节太高。 在娱乐圈里,最不能被接受的就是心气高的,小姑娘一下子犯了好几条禁忌,每一条都是致命的,可没想到小姑娘是个运气好的,硬是拼出了一条路。 平面拍摄的事情被搁置了,乔然原来准备的那件礼服也被丢进了锦园的垃圾桶里。 元旦节的时候,贺家打来了电话,让贺瑜和林寻回家吃饭。 杂志社元旦节也放假了,贺晚晴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第48章 贺家别墅很安静,她可以清楚地听到隐隐约约地脚步声,然后来到她的卧室门外,脚步声消失了。 她的卧室门被打开,周静穿着一身精致的套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精神抖擞的样子。 贺晚晴知道周静这是才参加完聚会回来。 贺晚晴伸了个懒腰,懒懒地靠在床头,周静坐在床边,慈爱着看着女儿,说:“还是一个小懒虫。” 贺晚晴一把扑到母亲怀里,搂住她的腰,一下子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你说说我们把你宠成这样儿,以后谁还敢娶你?”周静有些无奈,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 贺晚晴的脑袋往母亲的怀里蹭了蹭,笑着说:“妈,你这是不知道你女儿的魅力有多大。” 周静忍不住笑了,顺势说:“那你改天给我带回来一个让我瞧瞧。” 贺晚晴脸一哂,汕汕地说:“时机未到。” 楼下有说话的声音,贺晚晴耳朵尖,穿着拖鞋哒哒哒地跑下楼。 林寻和贺瑜正在玄关处换拖鞋,贺瑜把林寻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林寻里面穿了一件宽松的蓝色长款毛衣,腹部已经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隆起。 贺晚晴见是他俩,大眼睛笑的弯弯的,握着林寻的手腕就往客厅走。 贺瑜给两人端了果汁,坐在林寻的身旁,从旁边的沙发上拿了一个靠枕出来,往她身后一搁。 林寻正听着贺晚晴说话。腰后突然垫了个软绵绵的物什,下意识回头去摸。 贺瑜温热的手还扶着那垫子:“累不累?” 林寻愣了一下,笑着摇头。 不过是两人上次孕检的时候,医生提到过随着月份越来越大,为适应胎儿的需求,孕妇的腰部韧带松弛,会引发腰疼。 没想到这样一件小事,男人竟然比她还要放在心上。 三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周静扶着贺老太太也下楼来了。 林寻忙站起身来,贺瑜也过去扶着老太太,老太太看着林寻笑眼弯弯,老太太虽然头发斑白,眼睛却是炯炯有神,隐约可见往昔的风采。 贺瑜五官俊美,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中的神采像极了老太太。 老太太拉着林寻的手坐下,周静看着林寻,眼中也难得的有了笑意。 自从林寻嫁给贺瑜后,这还是周静第一次正眼看她。 林寻已经失去母爱很多年了,有关母爱的记忆都停留在了傅知博去世的那个夜晚。 虽然周静不喜欢她,但她还是感激于贺家人在她流浪街头之际给了她一个可以停留的港湾。 她心里也明白周静不喜欢她的冷性子,毕竟贺晚晴那样太阳般灿烂的女孩才是长辈们疼爱的。 林寻也不去计较什么,反正她和周静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面,能维持得好表面功夫她就知足了。 贺老太太笑眯眯地说:“小寻,吃的可好?睡得可好?” 林寻规规矩矩地回答,“都很好,奶奶您放心。” 贺晚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老太太,说:“奶奶,阿寻一来,您的眼里就光她自个儿了。” 贺老太太笑着拍了拍贺晚晴的手,说:“你这个丫头,难道你小时候我就没有疼你吗?” 贺老太太宠着孙子孙女在大院里是出了名的,贺瑜能够从小就在大院里横行霸道也是得益于老太太的威风。 毕竟他们家里的老子们都是提前给他们打过预防针的,贺老太太可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贺瑜懒洋洋地靠着沙发,嘴角翘起,漫不经心地说:“往后都是别人家的人,哪里轮到你在这里挑三拣四。” 贺晚晴瞪大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忍不住跳脚,说:“哥,你又欺负我。” 贺老太太笑道:“晚晴,改天你找个男朋友让他帮你讨回来。” 贺晚晴撇撇嘴,蔫了下来。 周静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偶尔帮老太太挑个水果,添点茶水。 第49章 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贺晚晴带林寻去了二楼,认识贺瑜十余年,结婚三年有余,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贺瑜的卧室。 卧室的装饰与贺家另外的几间卧室并无甚大差别。 相比于贺晚晴卧室内清一色的粉嫩的颜色,贺瑜的这间卧室明显突出于墙壁上的那一幅幅画卷,或动漫,或山水,一看就是青春时期的画风,但每一幅都是色泽绚丽夸张,笔墨华滋,浑然天成,厚实灵动,像是被赋予了灵魂,每一笔都注入了主人的心血,灵活又生动。 林寻看的呆了,她知道贺瑜画画好,却不想不止于建筑设计图。 贺晚晴见林寻停了下来,眼睛盯着墙上的画,解释道:“都是我哥画的。” 林寻看着那些画的时候,眼睛很亮,她虽然不懂欣赏,但也感觉得到画技不凡。 这般用心的画,竟然出自那般矜贵狷狂的人之手。 贺晚晴说:“我哥从小就喜欢画画,也曾经认真地拜过师傅,就是刘大同,刘老师。” 林寻点点头,刘大同,国画大师,享誉盛名。 林寻恍惚间想到了贺瑜那双白皙修长、骨骼分明的手,她心里一动,突然想亲眼看一看那样一双手握着画笔的样子。 贺晚晴坐在床边,说:“当时我哥考大学本来选的是美术专业,谁也不知道他脑子抽了什么疯,愣是自己改了志愿。” 林寻回过头,疑惑的眼神,下意识地问:“你有问过他原因吗?” 贺晚晴摇摇头,“我哥的性子就是那样,自己不想说的事谁也问不出来,自己想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林寻又望向了墙上的画卷,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那些笔触细腻的线条,色彩绚丽的颜料。 她小时候的愿望就是走遍万里河山,纸上看到的那些风景,终究只是别人的世界,她渴望着家的温暖,渴望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看小言类型的书时,她常常幻想着假如她不是演员,她会是谁?她会在哪里?又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但是肯定的是即使她不是演员,她依然是那个爱自由的自己,即使经历了这么多次的离去和告别后,她依然愿意相信自由,倾听世界,倾听自己。 贺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一眼看到的就是,林寻微仰着头,眉眼平和,眼睛却很亮,好像是要透穿这些纸张,去追寻它背后的世界。 林寻转身,看到贺瑜,面色冷峻的面庞带着一丝暖意,望着她的黑眸里熠熠生辉,他就像是林寻黑暗世界里的一道光,猝不及防,又如春雨般丝丝渗透。 “孩子们,开饭啦。”贺老太太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贺正国也回来了,一身军装穿着,不怒自威。 贺正国看到林寻微微一怔,而后,走到林寻面前,开口道:“难得一家团聚,赶紧坐下吃吧。” 贺老太太坐在主位,她的手边是贺正国夫妻,其次是贺瑜林寻,还有贺晚晴。 贺老太太看着林寻,唠唠叨叨地开口:“小寻,怀孕了一定要多吃点,到时候生孩子才能少遭些罪。” 林寻点点头,鼻子一酸,这些事都是因为由她的妈妈告诉她的,可是她没法大声地告诉别人她也是有妈妈的孩子。 贺家是军人世家,规矩极严,饭桌上除了贺老太太开口,旁人是不会轻易言语的。 贺晚晴一向是贺家最不守规矩的人,她眉眼弯弯,“等到咱们家明年这时候就该多一副碗筷了。” 贺老太太笑,“你要是明年也给我带回个孙女婿回来,再多一副碗筷也无妨。” 周静放下了筷子,说:“巧了,昨天我们部里还有人说要给晚晴介绍对象。” 贺晚晴的眼睛睁得跟小灯泡似得,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妈,我不要,都什么年代了,您来相亲这一套,亏您还是整天自由民主地挂嘴边呢。” 周静瞪着她,神色威严,“嘴里没个把门的,” 贺正国一直没说话,眉头却一直紧蹙着。 周静瞥了一眼林寻,说:“你和瑜儿还是搬回来住吧,到时候身边也好方便有人伺候。” 林寻捏着筷子,顿了一秒,神色淡淡的。 贺瑜抢在林寻之前开了口,“妈,我们的事您就别操心了,而且您平时的事也不少,到时候我们回来了也不过同样是阿姨伺候。” 周静有些不悦,她也是打小被宠出来的,嫁到贺家来之后,也是说一不二的,一连被儿子女儿接连驳了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直接冲着老太太说:“妈,您看看,孩子大了,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贺老太太板着脸,声音有些冷,“瑜儿说的也没错,你们部里的事情你还忙不过来,哪里能分出心管别人,就是我不也是阿姨在照顾,还有晚晴的婚事就让她自己做决定,咱们家不需要什么劳什子联姻的闹心事。” 贺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年长的那位,人还没进来,爽朗的笑声已经传了进来,“老夫人,正国。” 林寻顺着声音的来源往门口的方向望去,入眼的是一个和贺正国差不多岁数的中年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相貌端正,只是那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精光。 贺正国略怔了一下,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林寻正疑惑着,手腕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力气,垂下头,贺瑜的手正紧紧地握着她。 贺瑜面色平静,只是一颗心却紧紧地提了起来。 黄有志提着礼品走进来,贺老太太坐在主位上,面色平和。 周静起身吩咐阿姨准备茶水,心里犯嘀咕黄家和贺家一向关系一般,但是也终究是没有好到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来串门的地步。 虽然犯嘀咕,周静还是热情地招待着,露出得体的标准的外交式笑容。 黄有志带的礼品全都是外国的贵重的保养品,他走到贺老太太面前,笑眯眯地说:“老夫人,这都是孝敬您老人家的。” 贺老太爷从前和黄家老太爷那一辈关系不错,贺老太太也是看着黄有志从小长大的,只是后来到了孙子辈的时候,关系差的远了些。 老太太抬眼看了黄有志一眼,余光扫到那些贵重的礼品,说:“一把老骨头了,再好的东西也不顶事了。” 黄有志陪笑着说:“老太太这不是说笑么?” 第50章 黄家这些年来势力渐长,渐渐地分出了黄党一派,而贺家的人脉却隐隐有下滑的趋势,有不少人都在察言观色。 黄有志身后站着的是黄敏,微妙地带着淡淡的笑意,虽然只见过一面,林寻便已经下意识地记住了此人。 贺老太太看着黄有志的眼神高深莫测,又像是一把利剑似得倏地转向贺正国身上。 贺老太太说:“正国,带有志去客厅坐,让客人看着一桌子残羹冷炙像什么话!” 贺老太太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黄有志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目光流转。 贺瑜替林寻倒了一杯果汁,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黄氏父子身上一眼。 黄敏勾了勾嘴角,说:“看来阿瑜要当爸爸了,先提前恭喜你了。” 贺瑜神色未变,冷眼看了黄敏一眼,淡淡地开口:“多谢。” 黄敏依旧是挂着笑意,不减半分。 黄有志好像是才注意到林寻,目光紧盯着她,手指轻轻摸了摸眉尾,说:“这位难道就是傅知博傅医生的那位女儿?” 林寻抬头看去,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提起傅知博的名字了,她不由得有些恍惚。 贺瑜的神色骤变,黄有志话里的意思,他一清二楚。 他刚想要开口,突然被贺老太太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手腕,他对上老太太的目光,平和从容。 贺老太太狠狠地看了一眼黄有志,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笑意,“小寻现在就是我们贺家的女儿,同亲生女儿无异。” 林寻看向老太太,眼睛很亮。 原来她也有一天会再听到别人夸耀着说着:“瞧,这是我的女儿。” 后来,乔然笑她,照例用她的手指戳了戳她的头,说:“傻姑娘,就这么一句好听的话,就把自个儿卖了,你知不知道世上最难猜的就是人心。” 她傻笑着,摇着头说:“不管人心,猜来猜去的多麻烦啊。” 林寻看了一眼黄敏,在她的印象里,确实并不存在这个人,又或是她自动地选择把这人儿归入了陌生人一档。 周静一直在扮演一个好好夫人的角色,笑容端庄。 当晚回去,一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贺瑜一回来就进了书房,直到林寻迷迷糊糊地睡着他也没忙完。 林寻睡得并不安稳,总是断断续续地做噩梦,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症状了。 梦里电闪雷鸣的声音震耳欲聋,前方是一大片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爸,以后您下了夜班就不要来接我了,您也需要注意的。” “傻丫头,爸爸再忙也不能忘记我的阿寻啊!” “爸爸,你后座上的那些花都是买给妈妈的吗?难道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吗?” “阿寻,不是只有生日才应该给妈妈送花的,妈妈每天要照顾我们爷俩儿,还要忙着上班,身兼数职,理应鼓励一下,给她一个小惊喜。” “爸爸,你可真细心,妈妈最喜欢花了,就是从前不舍得买,但是家里的花她都养的很好。” “你妈妈看到了我们一起回去,还有这么大的惊喜,一定会开心的。” 林寻笑了,清冷的面庞上笑意正浓,刺眼的灯光照进来,照亮了她明媚的笑容。 林寻睁开眼的时候,贺瑜正一条胳膊搂着她,睡在身侧,呼吸平稳,她摸摸额头,竟都是汗。 她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感觉脚指头有些痒,下意识地往被窝里面缩,不想竟被一股大力禁锢住了,扯了半天都扯不回来。 她迷蒙地掀开眼皮,迷迷糊糊看见贺瑜垂着头正坐在床尾,捉着她的脚,她喃喃的问:“你干嘛呢?” 贺瑜抬眼对上她的视线,温柔又宠溺,答道:“你肚子大了,剪指甲不方便,以后我都包了这个活儿。” 虽然是亲密无间的夫妻,但是林寻觉得让贺瑜给她剪脚趾甲这种事还是有些尴尬,她是真的难以想象。 她抬着头,就看到她白嫩的脚正由男人骨骼分明的大手握着,表情认真,神情专注地像是在雕刻一个艺术品。 第51章 贺瑜临下班的时候,胡知时来了。 胡知时说:“黄家直接去你家拜访了?” 他们这个圈儿,说小不小,说大不大,隔得就那么近,几乎是上一秒黄有志到了贺家,下一秒就有人收到了信儿。 贺瑜神色淡淡地,目光盯着电脑屏幕。 胡知时说了句:“最近黄家的动作有点大。” 贺瑜不置可否:“黄有志一心想把儿子扶上去,偏黄敏的名声也是出了名的臭,就算是黄有志底下那帮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没法给上边交代。” 胡知时见他不避讳谈这个,索性直接开门见山,“所以黄有志是找了你家老太太?” 贺瑜冷笑一声,有些不屑,“老太太是多精明的人儿啊,怕是咱们几个聚在一起都不够让她拿捏的。” 胡知时忍不住笑了,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黄有志这是一招险棋,剑走偏锋。 胡知时又忍不住提醒,“贺叔也没几年时间就退下来了,你们家这一代里你大伯一家天高皇帝远,手也伸不过来,你自己一个人还是要早做打算。” 贺瑜眉头紧蹙着,“怎么你们一个两个就一定知道我就做不成呢。难道我的脸上写着‘失败’两个字?” 胡知时阴沉着脸,贺瑜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周身寒气散开。 贺瑜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还是亮着的,是林寻特意给他留的,这似乎是两人不需言说的默契,每当其中一个人晚归的时候,都会在客厅留一盏灯。 贺瑜脱了外套,轻轻地走进卧室,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照进来,照到柔软的大床上,林寻睡得正沉,他俯下身子,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气,他不敢离得她太近。 夜夜笙歌彻夜不消的会所里,薛南城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整个人已经恍惚了起来,步伐也有些不稳。 薛南城由着司机扶着坐进车里,他打开了车窗,陡峭的寒风扑面而来,弥漫在他妖孽的脸庞上,他眯起了桃花眼,目光流转在一晃而过的夜景,他抿了抿唇突然讥诮地笑了起来。 他竟然感觉到了孤独,就算说出去也没几个人会信,多半觉得他脑子有病。 喉间微微滚动,似乎有什么隐忍的东西,压抑的声音只能在心底里一遍又一遍地叫嚣着。 军区医院里,人头攒动,灯火通明。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尖,有些刺鼻。 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救护车稳稳地停在医院门口,几位护士和医生早就收到了消息早早地就在这里等着了。 车门打开,医护人员一哄而上,迅速地帮忙把担架抬了下来。 一名戴着口罩的经验丰富女医生问:“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女医生把听诊器放在病人胸口听心音,跟在救护车上的护士回答道:“酒驾飙车,估计伤到了头颅。” 女医生看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病人,淡定地开口:“算他命大,没有伤到要害,赶紧准备手术室。” 说完,女医生回过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医生,“傅远,这个病人交给你负责。” 傅远点了点头,这位女医生是外科主任,行医多年,经验丰富,他自从来到了军区医院,就被分配到了她的手下。 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傅远淡淡地瞥了一眼病人的脸,原本被血垢污染的脸,已经被清洗干净了。 等到傅远从手术室出来后,天已经大亮。 第52章 一大早,照例是日出东方,繁华的城市交通依旧很拥挤,今天尤其更甚,路段因为车祸堵的水泄不通,贺晚晴停下车拿着化妆镜开始化妆,她本来早上起得就有些晚了,此时更是有些心烦。 马路上一长串的车龙以龟速往前挪动着,时不时还能听见一两声燥郁的尖锐的喇叭声。 不远处的信号灯一直机械的变动着,却不见前方的车流有丝毫移动的迹象。 过了许久,清障车来了,路面才恢复正常。 等到贺晚晴匆匆赶到薛氏的时候,她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了。 贺晚晴略显焦急地站在电梯前,电梯的红色数字不断地变化着,门甫一打开,入目的就是几双黑色的皮鞋,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位熟人。 贺晚晴还愣在原地,电梯里的一位中年男人就已经率先开了口,“是晚晴啊。” 贺晚晴摆起了一个标准的名媛式笑容,看着来人,甜甜地喊了一声:“薛伯伯好。” 薛父和贺正国是同龄,因为常年经商,保养得体,此时一身西装加身,所以显得年轻些、和蔼些。 薛父满意地上下打量着个贺晚晴,问:“早就听南城说你来杂志社了,就是一直也没有碰到过你,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贺晚晴笑眼弯弯,“薛伯伯放心,我一切都好。” 薛父点点了头,笑容和蔼。 电梯很快就到了杂志社的那一层,贺晚晴微微颔首,走出电梯,恭恭敬敬地说:“薛伯伯,我先走了。” 薛父说:“好,改天记得来家里吃饭。” 贺晚晴刚一坐到工位上,刘洋就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四下张望了一下,她压低声音说:“晚晴姐,你今天太幸运了,维安昨晚临时出差去了,今天的晨会没开。” 贺晚晴带上了工牌,耸耸肩:“我也不想迟到啊,遇到了车祸,想走也走不了。” 刘洋看她一眼:“看来有时候还是我们这些地铁一族方便,有车也烦恼。” 贺晚晴眯着眼,微微一笑,面容有些憔悴。 像她这样家世的女孩一般都是在政府或者机关,但是她作为贺家的女儿,从来没有人把这些压力交到她的身上,她这二十多年的生活简直是顺风顺水,不要太自在了。 所以家世一直是她刻意不谈的话题。 刘洋的目光也回到了电脑屏幕上,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沮丧地叹了口气道:“啊!” 贺晚晴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屏幕上的股票走势图,莫名感觉头大。 “刘洋,你玩股票啊?” 刘洋汕汕一笑,说:“哎,小赌,就是不知道怎么了最近一直跟打了鸡血似得一直在下跌。” 贺晚晴挑眉,“你买的什么股票?” 刘洋来了兴趣,眉飞色舞地说:“华盛,你有没有听说过,就是他们的总裁超级帅的华盛。” 贺晚晴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点点头。 贺晚晴不忍心打扰刘洋桃花心泛滥,默默地坐回了工位。 “刘洋,虽然我不太懂股票,但是我觉得你应该赶紧买进,这都是套路,庄家吸筹,积累资金,就等着什么时候一举爆发了。” 刘洋眼睛眨也不眨地听着,生怕漏下一个字。 军区医院,例行是医院的查房时间,好在他现在只是一个实习医生,手下单独负责的病人不多,情况也都不是多么复杂,挨个检查完之后,伸手捏了捏泛酸的肩颈,缓步往外走。 黄有志前脚踏出电梯,后脚像是想起什么,又侧身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秘书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也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脸的疑惑。 黄有志回过头,缓过神步伐匆匆地往外科病房走去。 元旦后的一天,林寻吃过早饭后,正站在衣帽间里找衣服,连着试了好几件,都不合适,不是太紧了,就是不适合在家里穿。 林寻闷闷地坐在床上,贺瑜走进来看了一眼床上胡乱摆放的衣服,皱皱眉,弯腰蹲在林寻的身侧,握着她的手,“我带你出去买衣服吧。”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出去买衣服,不是为了宝宝,只是陪着妻子逛街。 林寻觉得有些新鲜,虽然贺瑜也经常在家里陪着她,可是每天都是不大的空间,一样的空气和环境,未免有些闷。 两人换好了衣服,驱车前往商场。 林寻拿着一件黑色的裙子走进试衣间,很快地就换好出来了,裙子的下摆很大,刚好可以遮住肚子,贺瑜走到她身后,看着镜子里如画一般的小妻子,喉间轻微滚动。 林寻笑吟吟地对上他的眸子,只感觉心里一股暖流涌过。 两人能够走到一起,享受着平淡无奇的生活已经知足。 林寻买衣服很快,贺瑜走到收银台刷卡,林寻戴着墨镜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即使是墨镜遮住了大半边的脸,还是被眼尖的路人认了出来,不一会儿的时间林寻被围了起来,摘下墨镜,签名,合照,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练过签名,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贺瑜刷好了卡,提着大包小包地站在人群外边,耐心地等着她。 有粉丝看到了人群外那个高傲冷峻的男人,穿着简单的黑毛衣,黑色西裤,那张五官俊美的脸被墨镜遮住了大半,薄唇轻抿。 有粉丝忍不住问:“阿寻,那就是你先生吗?” 林寻签名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低头淡笑,“对啊。” 粉丝捂着嘴有些吃惊,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新闻,“那你不和许斯年在一起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吗?” 林寻失笑,电影制片方为了热度,有意无意地在拿她和男主角许斯年炒热度,却不想小姑娘这样认真。 林寻耐心地解释,“我和斯年是合作伙伴也是朋友,我们都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对了,提前给你们透露一下,电影很精彩,到时候一定要带着男朋友去看。” 她转身,正好对上男人的视线,男人含着笑向她走近,自然地搂过她的腰,二人相拥着离开了。 第53章 路过一个炒栗子的摊位时,贺瑜给她买了一大袋。 林寻像个小孩子,抱在怀里。 贺瑜失笑,“一袋栗子就让你这么开心吗?” 她撇撇嘴,“那又怎么了,平时这些东西乔姐都不会让我碰的。” 贺瑜摸了摸她的头发,满眼宠溺,“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都给你买。” 林寻在他身边越发被他宠得像一个幼稚的小孩子,可是原来在现实中,她又是那个高岭之花,粉丝心目中的女神。 他真高兴,可以有这么多人喜欢她的小姑奶奶。 他一直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发现他的小姑奶奶的闪光点,那样的话,她也就不会那般的敏感和小心翼翼了。 贺瑜洗了手,认真地给她剥栗子,剥一个,她就吃一个。 贺瑜有些无奈:“宝宝,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 她眨了眨大眼睛,“那就不吃了啊。” 贺瑜闭嘴,认命似得继续剥栗子。 她看着他骨骼分明的手,看着他围在自己身边,不住地念叨着自己,总是不自觉欢喜。 然后心中是按捺不住地心跳,她挪到他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他的胸膛。 他问:“怎么了?” 林寻不说话,只是贪恋地感受着他的温暖,鼻尖就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是久违的安全感。 林寻闷在家里的这段时间,学会了网上冲浪,然后她发现男人比她还熟练。 甚至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她的微博、粉丝群,她有一天打开了男人的电脑,电脑屏幕上赫然是她的粉丝应援口号,还附带一张她的高清写真照。 她失笑。 后来有一次乔然开玩笑说:“你说会不会有一天华盛的入职要求,其中一条是请问林寻小姐是不是你的偶像?” 林寻刷着微博,八卦、时事、政治各种新闻轮番上阵,网络成为了大家的红娘,四海八方的人们被拉到了一起。 临近新年,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连网上的气氛都很融洽。 一条条地往下刷着,突然一个照片吸引了她的目光,标题醒目:偶遇薛氏太子爷陪女伴抢购品牌包包首发。 照片的清晰度不高,但是薛南城那张妖孽的脸在京里是独一无二的,很容易让人认出来,虽然旁边的女伴被打了马赛克,可是她手腕上的那条手链还是没有逃过林寻的火眼金睛。 那条手链总共只有两条都被贺瑜买了,一条在她这里,另一条给了贺晚晴。 贺瑜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坐在她的身边。 林寻皱眉:“薛南城和晚晴在一起的事情你知道吗?” 贺瑜动作一僵,没有说话。 林寻拿过他手中的毛巾,给他轻轻地擦着头发,他的头发很短,但是发质很硬,摸起来有些扎手。 林寻说:“晚晴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是她认准了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她顿了顿,看着他,“这一点跟你很像。” 贺瑜拉过她的手,半天玩笑,“放心吧,南城有分寸。” 第54章 另一边,贺晚晴也看到了这条新闻,然后是抑制不住地大笑。 薛南城被她笑的发毛,说:“我这让人删了去。” 贺晚晴拉住他,摇摇头,“既然都这样了,没关系的,”她低头,目光又回到了屏幕,把照片放大到不能再大,皱眉,“薛南城,能不能让人把马赛克换一下?” 薛南城微楞。 “要让他们再多打些马赛克吗?” 贺晚晴反驳,“不是这个意思,我的脸都被打马赛克了,这可是本小姐引以为傲的美貌啊,怎么能不让人看到呢?” 薛南城听着只觉得太阳穴跳的厉害。 贺晚晴还是有些不满意,说:“要不还是把我的全身照放上去吧,我的身材也挺不错的。” 薛南城忍不住好心提醒,“祖宗,这是八卦新闻,不是选美大赛。” 贺晚晴不理他,站起来,俯下身子凑近他的俊脸,温热的气息扑到他的脸上,“要不我们还是直接发一个在一起的声明好了,这样不就全都解决了。” 薛南城第一次有一种面前的女人就是洪水猛兽的感觉,偏偏他还不能反击,只能等着洪水猛兽自己想通了退去。 贺瑜给薛南城打电话来,约他去吃饭,薛南城一点也不意外,但是为了确保他自身的安全,他果断地又给胡知时打去了电话。 胡知时和薛南城到的时候,贺瑜已经到了。 男人幽暗深邃的目光在二人脸上巡视一圈,猝不及防地盯住了薛南城。 薛南城暗叫不好,大气不敢出。 末了,又把求救的目光转向胡知时。 胡知时神色淡淡的,做派老成稳重。 贺瑜面色冷峻地坐在那,周身散发着莫名的寒意。 胡知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了一眼贺瑜,说:“阿瑜,最近挺忙的啊,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今儿给南城打电话的时候,刚好我也在,就顺路一块儿来了。” 贺瑜情绪明显不高,接过胡知时的茶,说:“刚刚承包了一批胡同房改造的工程,刚起步,一切还得我亲自指挥。” 薛南城一直没做声,静静地听着二人说话,这时候才说了一句,“黄敏车祸住院这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吧?” 薛南城的视线看向胡知时,胡知时是在政府里工作的,这点消息他是最灵通的。 胡知时也不避讳:“酒驾又把刹车当成了油门,他自个儿负全责。” 薛南城冷笑一声,说:“算这小子命大。” 胡知时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阿瑜,要是他真的出了事儿,也就合了你的意了。” 贺瑜眯起眼睛眸色沉沉地看着胡知时,声音里透着不耐的冷意,“你觉得他一个人就可以把全部的罪责担下来?” 闻言,胡知时一下子就变了脸,想也不想地说道:“难道你的目标不只是他?” 薛南城也收起了一贯的懒散,面色严肃,少有的认真。 贺瑜扯唇一笑,眼底是邪肆的冷意,“若是不连根拔起,又怎么能杜绝后患?” 薛南城说:“阿瑜,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兄弟都支持你。” 胡知时手里摩挲着茶杯,抬头看着贺瑜,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倦意,“你们俩就折腾吧,早晚有一天我得折到你们俩手里。” 薛南城嘿嘿一笑,半开玩笑地说:“咱们仨打小你就是军师,没有你,我和阿瑜也不能成事儿啊。” 胡知时不吭声,看了一眼贺瑜。 贺瑜抿着唇,“黄敏的事情虽然是个意外,但也给黄有志敲了警钟。” 薛南城是个不怕事儿的,笑着说:“这个黄老狗来头真的这么大?” 胡知时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位二世祖,估计整个城里能黄老狗长黄老狗短地喊着的,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贺瑜没说话,突然冷不丁开了口:“南城,晚晴和别人不一样。” 只一句,薛南城就明白了贺瑜的意思,贺家的女儿,贺瑜的妹妹,自然不能和他的那些莺莺燕燕相提并论。 薛南城嘴角的笑容一僵,“阿瑜,你知道的,我是把晚晴当妹妹看的。” 他的回答,贺瑜并不意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有贺晚晴那个傻丫头还在自欺欺人。 周末,贺瑜回了贺家一趟,贺晚晴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敷面膜,平板上播放着流行的电视剧。 见到贺瑜回来,她有些意外,“哥,你怎么这个回来了?” 贺瑜答非所问:“你今天晚上没有别的事吧?” 贺晚晴楞楞地摇摇头,目光没有离开屏幕。 贺瑜说:“跟着我参加一个饭局吧。” 贺晚晴警惕地盯着他,几乎是没有思考地摇摇头。 贺瑜也不强迫她,转身就要离开,悠悠道:“你嫂子也不方便去,我就只能去找别的女人了,不过你嫂子估计就要吃醋了。” 贺晚晴跳下床,一把掀掉面膜,拽住贺瑜的胳膊,汕汕地笑着,说:“我去,我去,肥水不流外人田。” 等到贺晚晴换好衣服坐上车,贺瑜这才又开口道:“一会儿饭局上有个爸爸好朋友的儿子,姓王,比你大三岁,也是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贺瑜的话还没说完,贺晚晴就后悔了,伸向车门,不料贺瑜早就有了准备,车门早就落锁了。 贺晚晴委屈巴巴地看着贺瑜,说:“哥,不兴你这样骗人的,说好的只是饭局的。” 贺瑜一脸无辜,说:“确实只是饭局,只是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又不是逼着你直接和他领证。” 坐在副驾驶上的赵杰听着,暗自佩服自家老板这把白的说成黑的本领。 胳膊拧不过大腿,贺晚晴噘着嘴坐在贺瑜身边。 这位赵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家世也不错,但是他是白手起家,在美国硅谷有自己的生意,而他本身还是华尔街的投资高管。 贺瑜的眼光确实没得挑剔,反正比起薛南城那个二世祖来,除了空有一副好皮囊外,分分钟被赵公子秒杀。 贺晚晴像个花瓶似得坐在一旁,笑容僵硬。 贺瑜瞥了一眼她,向她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第55章 赵公子已经伸出手,向她自我介绍:“贺小姐好,我是赵晖。” 贺晚晴看了贺瑜一眼,汕汕地伸出手,规规矩矩地答:“你好,我是贺晚晴。” 赵晖一身白衬衣穿着,清清爽爽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说:“早就听说贺总有一位妹妹,今日一见果然不一样。” 贺晚晴脸一红,忙喝了一口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说:“您过奖了。” 贺瑜说:“我这位妹妹从小就是家里宠着的,不要见怪。” 赵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贺晚晴迫于贺瑜的压力,一直恭恭敬敬地做好花瓶的职责,难得的安静,赵公子问一句她就答一句,和平时那个叽叽喳喳地小祖宗简直是两个人。 贺瑜回到家给林寻讲了这件事。 林寻笑了,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还有红娘的本事啊?” 贺瑜搂住她的腰,把头放在她的小腹前,轻声说:“你老公的本事还多着呢,咱们拭目以待。” 林寻脸一红,也不知道是被他的调侃,还是因为他说的“老公”两个字。 乔然打过电话来,语气严肃:“小姑奶奶,你能不能自己打理一下微博?” 林寻纳闷,下意识地问道:“它好好地在那里待着,难道还需要我给它翻翻土除除草?” 乔然笑骂:“是的,草都爬上墙头了,小姑奶奶,你就发两张照片体谅一下你的粉丝对你的思念吧。” 林寻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说:“照脸蛋吗?有双下巴,照半身照吗?肚子圆润,拍全身照吗?腿有些肿。” 乔然忍不住跳脚,有些暴躁,“你这是仗着你是个孕妇欺负人。” 林寻笑了,语气轻快,“就是啊,你能拿我怎么办?” 说完,林寻就挂了电话,也不管乔然那边的狂叫怒吼。 贺瑜抬起头来,她笑意正浓,笑的没心没肺像个孩子。 贺瑜问:“谁给你打电话,把你乐成这样儿?” 林寻嘴边还挂着笑,“乔姐,来催我发微博了。” 说完,林寻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是不是以前也会时不时地翻一下我的微博,看看我有没有发微博?” 贺瑜一怔,他们结婚三年,相处的日子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除了网上的新闻,他可不就得巴望着她的微博吗? 可是这位小姑奶奶哪里能知道他对她望穿秋水的思念呢?有时候好不容易发一个微博,还是一个远远的背影,要不就是半年一次的微博,让人心里抓痒。 林寻见他不说话,心中也已经猜到了八九分,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发,像摸着一个孩子,说:“好了,以后就算是为了你这个忠实的粉丝我也要多发微博。” 她的眼睛很亮,就那样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心里一动,捧着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她被吻得喘不过来气的时候,贺瑜才舍得松开她。 男人的黑眸眯了眯,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他低头靠在女孩的肩膀上,闻着她发梢的香味,心底的不安渐渐消失。 第56章 隆冬腊月的晨带着淡淡的薄雾,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白纱之中,待到第一缕晨阳突破了云层,那层白纱才渐渐消去。 当阳光照进卧室的时候,林寻悠悠转醒。 她一睁眼就看到眼前放大的俊脸,眨了眨眼睛,阳光照在男人脸上,让他的容颜跟着柔和不少。 林寻缓缓闭上眼,忍不住轻轻吻上男人的薄唇。 她偷亲了一下后,刚想躺回去,就被一只大手按住后脑勺,加重了这个吻…… 林寻瞪大眼睛,看着男人眉眼里带着淡淡的揶揄。 她吓得一把推开贺瑜,“你……你醒着?” “如果你想继续的话,我可以装睡。” 贺瑜挑了挑眉,眉眼里透着几分邪佞。 林寻小脸一红,鸵鸟一样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没想到平日里这个高冷的男人,居然也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 二十分钟后,贺瑜做好了早餐。 贺瑜给林寻准备的是粥和包子。 林寻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粥,说:“昨天晚上晚晴向我吐槽你了老半天。” 贺瑜挑眉,“我这是为了她好。” “嘿,”林寻放下碗筷,“你这不是专制了吗?” 贺瑜一边给她剥鸡蛋一边笑,“所以,你这是要投奔她那一边了吗?” 林寻反驳:“我站真理。” 贺瑜将一个白嫩嫩的鸡蛋递给她,把餐巾叠一个角,过去帮她擦了擦嘴角,心情看上去很好,他说:“在我这里,你就是真理。” 林寻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她就是真理的话,那么她的话他肯定就是要听的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情大好,眉眼也染了笑意。 贺瑜瞧着她傻乐,也乐了,“南城那天明确向我表示过,他只当晚晴是妹妹,我不逼着晚晴一定要和那位赵公子谈恋爱,但是我希望她可以多交一个朋友,有了对比,说不定她自己就想通了。” 林寻若有所思地揣摩着他的话,心里却是不大赞同,爱情的世界里从来都不是对比出来的,即使明知道走不到一起,但还是会一段没有结果的路。 贺瑜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走进厨房,拿出了一个杯子,说:“一会儿记得喝点果汁,我都给你榨好了。” 林寻嘴里塞得满满的,点点头。 她觉得她自己每天就是像是随时等待投喂的动物园里的大熊猫,无所事事,肚子还圆滚滚的。 贺晚晴接到赵晖的电话时,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们当天确实是在贺瑜的面前交换过电话号码的,只是令她失神的是她突然发现从前追求的她的那些人总是会一天三个电话打过来来嘘寒问暖,而她也是这样不厌其烦地给薛南城拨着一个又一个的电话。 就连刚刚见过一面还谈不上算认识的赵晖,也是晓得主动给她打电话。 她是不是在和薛南城的这场你追我逐之中太卑微了? 贺晚晴是这样想的,也就把苦恼讲给了林寻。 林寻笑了,说:“你还记得吗?你问过我这个问题,就在你们公司楼下。” 贺晚晴皱眉,她最近的脑子确实有些不够用。 林寻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努力过了,也奋不顾身过了,才能去接受现实。” 贺晚晴接起了电话,“喂?” “贺小姐,我是赵晖,我们见过面的。” 贺晚晴换了一只手接电话,垂下眼帘,说:“赵先生,有什么事吗?” “你明天有空吗?” 贺晚晴抬头,和林寻对上视线,林寻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有的。” 贺晚晴挂断了电话。 林寻喝了口果汁,抬眼看着她,温柔似水,“你还年轻,多一个朋友,就是给自己多一个机会。” 贺晚晴僵硬地点点头,她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办,所有人都并不认可她的这场女追男的戏码。 林寻眼波流转,突然问:“元旦那天来家里的那两位从前也是和我们一个大院里的吗?” 贺晚晴抬起头,又恢复了那副熟悉的自信高傲的姿态,眉眼弯弯说:“黄家的确是和我们一个大院的,只是后来就搬走了。” “那你哥是和……”林寻顿了顿,想起了那个让她感觉不舒服的人,想起了那个名字,“黄敏,你哥和他关系不好吗?” “怎么说呢?”贺晚晴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从前关系一般,两人都是那种谁也不服谁的人,但是彼此都没有触碰到对方的底线,所以相安无事。” “那现在为什么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架势呢?” 贺晚晴说:“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自从傅叔叔出了事不久,俩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打了一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贺晚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阿寻,不好意思啊,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林寻面色平静,眼底依旧是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都已经那么多年了,该过去的,早就应该过去的。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当年傅知博出事后,很快地她们母女就搬出了大院儿,没有了傅知博,她们也没有理由,没有资格再留下去了,所以后面贺瑜和黄家公子发生的事儿她是真的不知道。 也不知道当年的那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谁是获胜方?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花,一片片地,无声无息地。 贺晚晴穿着一身香奶奶的套装,妆容精致,前来赴约。 赵晖已经在等她了,看到贺晚晴,展颜笑了。 两人聊着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谈的还算融洽。 贺晚晴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外面是行色匆匆的行人,她静静地数着,一个、两个、三个…… 直到赵晖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她摆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她红色的衣服衬得她的笑容好似玫瑰花一般绽放。 她说:“很抱歉,赵先生,我喜欢的人了。” 赵晖说:“那个人是薛公子吗?” 她挑眉:“有这么明显吗?” 赵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她继续说:“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也是我第一个真心喜欢的人。” 他说:“我都知道。” 贺晚晴一哂,全世界的人都在选择性地故意不提醒她,其实她表现得很明显了。 第57章 阿宁提着礼物来锦园了。 林寻失笑地看着她,说:“怎么这么客气,还带礼物啊?” 林寻给她找出了拖鞋,回头就看到小丫头还愣在原地。 她挑眉看着阿宁。 阿宁一怔,说:“寻姐,你最近很幸福吧?” 林寻脸一红,何止是幸福,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肉嘟嘟的。 林寻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看着她,阿宁说:“寻姐,你以前都很少笑的,工作人员都很怕你的,可是你现在不说话的时候,嘴角都有淡淡的笑意,这不是幸福的表现是什么?” 林寻听着小丫头一套头头是道的理论,下意识地问:“我以前难道那么可怕吗?” 阿宁解释:“不是可怕,只是第一面见到您的人,肯定会被您的冰冷震慑到,可是熟悉您之后又会被您不自觉地吸引。” 林寻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却有些失神,她小时候也是很喜欢笑的,只是不记得什么时候哭的时候多过笑了,渐渐地也就不会笑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淡淡的。 阿宁把带来的合同推到林寻面前,林寻没有着急去看,反而问她:“乔姐最近应该很忙吧?” 阿宁在来之前就已经背好了乔然给她准备的台词,她从容不迫地背出来:“还行啊,就是一直在带艾莎,寻姐你也知道的,刚出道的新人,有些事情经纪人得需要手把手地教。” 林寻的目光落到茶几上的合同,愣了好几秒,她突然怀孕休息,乔然不仅是和公司里那些喝人血不吐骨头的高层周旋,恐怕就连那些合作商还有媒体也不是那么容易过得去的。 阿宁说:“寻姐,乔姐说了让你赶紧把这些续约的合同签了,这样的话就算是你日后怀孕的事情爆出来了,那些已经定下来的代言也不会有太多的损失。” 林寻将头埋在抱枕里,声音闷闷的,“好。” 阿宁递过笔来,林寻刷刷地签完了名字,她的字同同她的人一样,笔势细腻洒脱,最后落笔一气呵成。 阿宁收好合同,问:“寻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发声明?” 林寻明白她说的声明是什么,笑了说:“电影首映礼那天吧,正好那也是我最后一个工作了。” 阿宁应了一声好。 贺瑜晚上回到家后,两人吃过饭,找了一个电影看。 电影是一个老片子,两人却都是第一次看。 后来,林寻的瞌睡虫上来了,抵挡不住困意,靠着男人宽厚的肩膀睡了过去。 贺瑜偏下头,在轻轻地呼唤确认她睡着以后,男人便一直保持着那个僵硬地背脊笔直的姿势持续到林寻醒来。 林寻眨眨眼,茫然地看着屏幕上播放的电影,显然已经不是她睡前看的那一个了。 她问:“你怎么把我抱到床上去睡?” 他说:“你睡觉轻,我怕弄醒你。” 他没舍得告诉她的,她睡着的那段时间是他感受到的最温暖的爱。 转眼就到了电影的首映礼,作为情人节档的电影,票房竞争压力很大,虽然碰巧情人节刚好是年假期间,可也正因为如此还要和贺岁档上映的电影争夺票房。 艾伦给林寻化了一个桃花妆,很符合电影甜蜜的情节,眼尾上挑,媚眼如丝,林寻坐在化妆镜前,摆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甜美大方。 乔然满意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流转到她宽松毛衣裙子下的小腹,隆起并不明显,她心中却突然有些惋惜。 第58章 在正红的年纪结婚生子的女明星估计放眼整个圈儿里也找不出第二人了,这位姑奶奶总是这样一鸣惊人。 当然了,估计今天晚上这枚炸弹抛出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腥风血雨在等着呢? 林寻回头,笑着看着乔然,“我好不容易出来参加个活动,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乔然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心想着还不是被你这个小姑奶奶气的? 林寻换了礼服出来,是一件香槟色金色质感的斜肩礼服,阿宁由衷地感叹:“寻姐,你还是那么美。” 林寻笑笑,没有说话,就算是再美,怀孕的女人还能美到哪里去?至少从前那些凸显身材的衣服肯定是不能穿了。 贺瑜的黑色轿车已经在等着了,阿宁和乔然跟在林寻身后下楼,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井然有序地排在林寻身侧。 早就有粉丝接到了消息,提前在这里等着了,粉丝们热情高涨,喊着她的名字:“林寻,林寻,寻寻觅觅,缘来是你。” 林寻朝着粉丝一笑,艳若桃花。 贺瑜在门口等着她,她自然地朝他走过去,挽上他的胳膊,在闪光灯和呼喊声中坐上了车子。 林寻坐进车里,贺瑜体贴地给她奉上了水果。 乔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哪家的女明星不是恨不得穿晚礼服之前,都要断一天的吃食的就是为了能够在红毯上一决高下的。哎,这位爷总是和她作对。 林寻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里面有她喜欢吃的车厘子,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最终还是拒绝了。 贺瑜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里面是正式的西服。 林寻纳闷地问:“你今天这是还有工作?” 贺瑜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摇摇头,说:“陪你工作。” 车子平稳地行驶到举办首映礼的酒店门前。 贺瑜率先下车,然后伸出手扶着林寻,林寻还没来得及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头顶就不知道被什么挡住了,黑乎乎的一片,她的身子却是暖乎乎的。 因着林寻怀孕的事情,所以经纪公司把宝压在了这个电影上,电影制片方对电影也很看重,所以两家连着专业的公关公司早早地就把电影的热度打了出来,可谓是电影还没上映,话题的热度在微博上却是只涨不减。 作为首映礼的承办方,酒店更是早早地就划出了大片空地,铺上了红毯,不仅如此还有各方媒体早早地就架好机器在门口等着了,就等着能够抢个优势的地理位置,还有闻风赶来的各路粉丝,举着牌子,放眼望去,一片乌压压的人头,在这样寒冷的室外挤得火热。 看到林寻的车子,还没等人下来,一片镁光灯就闪过来了。 结果就在众人炙热的视线下,发现林寻被一个高挑俊朗的男人搂着快步走了进去。 林寻被男人的大衣裹着,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她隐约可以听到粉丝们还在呼喊她的名字。 等到室内的暖气袭来,贺瑜这才放开了她,皱眉说:“以后冬天不许穿这么少的礼服走红毯。” 林寻一愣,这还是男人第一次以命令式的语气对她说话呢。 透过酒店大堂的玻璃,隐约倒映着林寻高挑冷艳的身影,穿得这么好看,不就是为了那红毯上的一分钟吗? 早知道直接略过了这个环节,她为什么要花一下午的时间化妆做造型呢? 乔然本来是站在媒体隔离带外面的,结果看到贺瑜拥着林寻走红毯的那一幕,差点没有气晕过去。 强忍着跳动的太阳穴,颤巍巍地喊了阿宁过来,已经迅速指挥阿宁连夜给那些媒体营销号奉上红包。 到了首映礼的厅,看到了椅背上男人的名字,林寻这才明白原来他是今晚的嘉宾。 放映厅接连有人进来,林寻看到了许斯年,微微颔首。 许斯年顿下脚步,微微一笑,目光注视到她身后的男人时,笑容一僵。 大屏幕上大学校园里盈溢着欢声笑语,又是一年毕业季,青春灿烂的笑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学士服加身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拍照,今日一别,下次再见就不知是何昔了。 毕业即分手的噩梦并没有男女主林华和黄静的身上重演,他们幸运地在找工作热潮中找到了工作,林华发誓要给黄静买一个大房子,有他们自己的家,他们在租的十多平的小房子里庆祝,庆祝的方式是一碗泡面加一根香肠,男女主的眼里有些水花。 虽然简单,胜在平凡,虽然平凡,胜在知足。 看到这里,放映厅里有几个人已经抹上眼泪了。 转眼陈奕迅的演唱会的消息传到了大街小巷,黄静最喜欢的偶像就是陈奕迅,林华省下一个月的工资,吃了一个多月的馒头咸菜,终于省出了买票的钱。 明年的今天,你还会爱我吗? 谁也无法预料明年的事情,只能满腔热血地享受着现下的幸福。 画面一转是林华满身酒气地回到他们买的房子里,两室一厅,手里提着给黄静买的礼物,黄静欣喜地打开,发现是她喜欢很久的项链,正要让林华戴上,结果发现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黄静给他盖上衣服,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眼神落寞。 林华回来的越来越晚,黄静的工作也越来越忙,房子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换衣服洗漱的旅馆。 林华在一次酒局结束后,接到了演唱会工作人员的电话,他茫然地站在大街上,恍惚间回到了一年前排队买票的那个夜晚,她躲在他的外套里,满眼都是他。 林华翻出通讯录,发现他们最近一次通话,是在半个月前。 黄静此时正在开会,手机静音。 那一场演唱会果然空了很多的位子。 电影最后,林华和黄静在超市遇见,林华手里拿着一袋他并不喜欢吃的辣条,尴尬地说:“给女朋友买点吃的。”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黄静准备走,林华叫住了她,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包红糖,说:“胃不好的时候,记得喝杯红糖水。” 黄静略带惊讶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胃口不好?” “你忘了你每到了冬天,都是我用手给你捂着胃,才能睡着的。” 电影落幕,放映厅里响起陈奕迅的声音:明年今日,别再失眠,床褥都改变…… 如果有幸会面,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 第59章 林寻的脸庞上一行清泪流下来,这是她第一次从头到尾地看完自己演的作品。 一滴泪落在贺瑜的手背上,贺瑜温柔地抚上她的脸庞,擦了擦她的眼泪,说:“宝宝,不要哭。” 电影放映完接下来是媒体采访提问的环节。 林寻站在台上,笑的落落大方,一眼就可以看到台下那个五官俊美的男人。 有记者问她,你还记得你的初恋吗? 初恋?她好像是直接略过了这个步骤。 林寻抬眼对上男人的黑眸,黑眸中的亮光灼热地盯着她。 她笑着说:“我的初恋来的很晚,人潮汹涌,我们握紧了彼此的手。” 时间,走过了各种磨难,他们终究成长,她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握住了他的手。 记者问:“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吗?拍电视?还是电影?” 林寻摇头,柔声道:“都不是,我很高兴我将要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她说着,轻轻地抚上小腹,“我要当妈妈了。” 闻言,记者们几乎是迅速地全都聚到了林寻面前,长枪短炮地对准了她。 只见一个英俊清朗的男人从座位上走下来,迈着稳健的步伐,站在她身侧,轻轻地搂着她的腰际,说:“希望大家可以祝福我们。” 新闻很快地就放了出去,经纪公司也发表了声明,表示林寻女士将会暂时休息,何时复工再待告知。 很快地,就有人把林寻的成名轨迹整理了出来,二十三岁拍摄美人鱼广告出道同年结婚,接下来在圈里摸爬滚打了几年,虽然角色不都是主角,但是胜在那张独一无二的清冷冷艳的脸蛋,能够一眼就让人记住。 二十六岁,正当年华,怀孕生子,暂退娱乐圈。 与此同时让人喧哗的还有林寻的那位老公,白手起家,华盛总裁,虽然时不时地有个小绯闻带着林寻上热搜,但是无妨人们沉醉他那张冷峻的脸庞。 更有甚者,还想深挖两人的私下的陈年往事,结果第二天就被约谈喝茶去了。 如此一来,网友门扉好奇心更重了。 林寻发了一条微博,附带的是一张她的自拍照。 几乎是下一秒,贺瑜转发评论道:“在所有的物是人非里,我只喜欢你。” 薛南城有些喝多了,会所的包厢自带阳台,跌跌撞撞走到阳台,连外套都没来及穿,一月底的夜晚,晚风夹杂着零星的冰碴子,不偏不倚地砸了进来,他却浑然不觉。 隐约可以听到包厢里贺晚晴那鬼哭狼嚎惨绝人寰的歌声。 林寻被贺瑜拥着走上楼,她很少来这种地方,太吵闹了,也太沉闷了,闷得心慌。 今天是贺晚晴的生日,大手一挥地给众人打了电话。 贺晚晴见到林寻进来,笑眯眯地走过来,把话筒递到她手里,男人却早一步动作,把话筒拦了下来。 贺晚晴撇撇嘴,满脸仇怨盯着自家老哥。 胡知时地揉了揉贺晚晴的头发,说:“小祖宗,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就别给自己不痛快了,你哥那个冰山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贺晚晴翻了个白眼,“说的谁稀得打理他。” 第60章 薛南城走进来,看了一眼林寻贺瑜紧握的手,笑容一僵,有一秒钟的失神,他确实已经有些喝多了,表情醉醺醺地带着孩子般的天真,“你啊,连翻白眼都是和你哥一个表情。” 贺晚晴跳脚,攥紧拳头作势要锤他。 贺瑜闻着包厢内若有若无的酒气,微微皱了皱眉,“把酒撤了。” 胡知时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喊来了服务员收拾。 贺瑜很少喝酒,可是从前他们出来的时候,别人喝酒的时候,他最多也就是皱眉,像这种直接让把酒撤了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薛南城定的蛋糕很大,足有三层,色彩绚丽的奶油张扬鲜明,亦如他们奋不顾身的青春。 点燃了蜡烛后,贺晚晴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蜡烛忽明忽暗的烛火摇曳在贺晚晴的脸上,她的表情认真虔诚。 谁都没有吃那个蛋糕,只记得那一晚贺晚晴唱了很多首歌,霸占着话筒和众人的耳朵。 林寻觉得包厢有些闷,轻声走了出去。 走廊的尽头有两个熟悉的人影。 “黄敏就要出院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听我一句劝,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给我一个理由。” “什么?” “所有人都在选择遗忘,不代表罪恶就能被掩盖。” “你代表的不仅是你一个人,贺家离不开你。你做的有点过了。” “随你怎么想,但是你知道我的脾气的,我忍了他这么多年了,就等着这一天了。” “你就不怕那些人直接对她动手?” “她是我的底线。” “阿瑜,你别忘了你也是贺家的人,你逃不过的,她会恨贺家,就难保不会恨你。” “我答应过的,要给她一个家。她受的委屈,我也会帮她讨回来。” …… 林寻没有选择再听下去,他想要她知道的,他会主动告诉她。 回到包厢的时候,贺晚晴吼得嗓子都沙哑了,不知道是谁提议的,玩一个传话的游戏。 众人围成一圈,从第一个人开始依次往下传话,直到最后一个人公布答案。 林寻、贺瑜、薛南城坐在一起。 第一个传话的是贺晚晴,然后薛南城附在她的左耳,酥酥麻麻的声音,撩拨着不知道是谁的思绪,带着一丝玩味儿,他说:“我喜欢你,很久了。” 林寻淡淡地笑了,轻声告诉贺瑜这个秘密。 最后一个是胡知时他说出了答案,“我喜欢你,很久了。” 一字不差,贺晚晴率先反应过来,鼓掌称好,她笑着,嘴里带着一丝讥讽和苦意。 林寻整个人泛着光泽,岁月静好般坐在那里,只是此时她的眼底深处很空洞,仿佛失去了焦距。 自从林寻和贺瑜在一起后,林寻发现,男人买东西时总是会习惯地买两份,美曰其名:情侣双份。 直到有一天男人有些发凉,给自己去药店买了感冒药,然后也顺手给她带了一份。 林寻傻眼地看着面前的感冒药,有些哭笑不得,她说:“贺先生,你怕不是也得了一种病?” 他问:“什么病?” 她笑着说:“一孕傻三年,是我传染给你了吗?”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突然意识到自己感冒了,猛然地和她隔开一段距离,闲闲地说:“不管是什么病,我都甘之如饴。” 她看着男人满眼宠溺的眼神,突然理解了怦然心动的意思。 周静在一个明媚的午后第二次踏足了锦园。 林寻一个人在家,打开门,见是她有些微微惊讶。 周静对林寻的印象其实还停留在当年大院里那个孤傲清冷的小姑娘,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她最看不顺眼的小姑娘,一跃成了她的儿媳妇。 林寻给周静准备了一壶茶,茶叶是贺瑜从薛南城那个二世祖那里拿来的,林寻不懂得这些阳春白雪,只是单闻着氤氲的茶香,就怡人心脾。 林寻一张白净的小脸,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周静浅浅地喝了一口茶,说:“孩子还好吧?” 林寻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带着浅笑,说:“刚刚产检了,一切都好。” 周静应了一声好,目光流转四周,似乎是想了好久,最后把视线定格在林寻身上,她说:“你还记得上次家里的黄氏父子吧?” 林寻点点头,不知怎么的对那对父子印象格外深刻。 周静见状,开门见山地说:“瑜儿和黄敏一直有些误会,所以二人有些不对付,从前的事情可以看成小孩子不懂事,可是现在都是结了婚当爸爸的人了,这就说不过去了。” 林寻暗自揣摩着周静的意思,在她的印象中,贺瑜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不会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人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而周静今天来的目的,林寻也猜到了八九分。 她面上不动声色,顺着周静的话接下去:“那您的意思是想要怎么办呢?” 周静眉头微微蹙着,对林寻冷淡的态度,有些不悦,她是做长辈的,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直白,可是林寻偏偏不接她的话茬,就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样。 周静到底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处变不惊地说:“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是你一天是贺家的儿媳妇,就得担起儿媳妇的担子,黄家一党根基很深,得罪了他,不光是瑜儿,怕是贺家也会受到牵连。” 林寻说:“您是想让我劝劝贺瑜?” 周静点点头,目光平静,“因为这件事,他爸爸很生气,两人见了面也是吵,你也知道父子俩的脾气,谁也不肯让谁,为今之计只有你出面劝住瑜儿。” 林寻的眼睛里有阳光,眼神有些漠然,“我觉得贺瑜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 她说出的话很轻,但是每一字都很有分量。 周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没有想到林寻直接当面驳了她的面子。 林寻继续说着:“您是他的亲生母亲,您现在这样防着他,又是把他当成什么了呢?我理解您和爸爸是想要扶他,可是扶他是这样扶的吗?” 周静变了脸色,捏着茶杯的手也有些颤抖,发威起来怒叫一声:“林寻,我是你婆婆,有你这么给婆婆说话的吗?果然那个女人养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寻的脸色阴了下去,一字一句冷如寒霜,“您不 第61章 周静怔怔地愣了几秒,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看了一眼林寻,“我们不会害了自己的儿子。” 林寻不甘示弱,“那您真的清楚他要的是什么吗?” 周静闻言,随即愣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当初就应该拼了这条老命也不应该让你进我们家家门。” 林寻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衣服平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她说:“如果是我让您失望的话,我向您道歉,可是除此之外,我没对不起您的。” 周静冷冷地笑了一声,嘴边是嘲讽,“你就是在盼着瑜儿被赶出家门的那一天。” 林寻勾勾嘴角,轻声说:“贺瑜就算什么也没有了,他还有我,最不济我还可以用我的钱,让他重新创业,可是到了那个时候,您就没了儿子了,他就只是贺瑜,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 周静瞳孔猛然收紧,颤抖着站起来,下一秒一记耳光就朝着林寻扇过来了,林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也没有躲开。 只是在那个巴掌就要落到她的脸上的时候,手掌的主人却突然收住了力气,擦着她的下颌线轻轻地滑过去。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可是周静的指甲还是不可避免地划破了她的脸蛋,微微有些刺痛。 周静喘着粗气,站在原地平复了好半晌,这才提着包离开了。 林寻听到门口传来“彭”地一声响,冷冷地笑了,她想她和周静女士这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估计又要毁于一旦了,又或者会比之前更加惨淡了。 林寻轻轻地抚上隆起的小腹,眼神温柔,轻声说:“宝宝,妈妈这次可都是为了爸爸啊,你也是相信爸爸的对不对?” 贺瑜回家的时候,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他的小姑奶奶的身影。 最后找到了卧室,浴室里隐约有些动静。 他推门进去,林寻正站在镜子前,手里还拿着棉签,突然一个回头,白皙的侧脸上的那两道红痕格外显眼。 洗手台上放着碘伏,他心底一疼,接过她手中的棉签,一边小心翼翼地帮她擦药,一边耐着心问:“怎么弄的?疼不疼?” 林寻觉得自己挺坚强的,平时在剧组摸爬滚打习惯了,比这儿还严重的伤她都不声不响地过来了,这确实算不得什么。 按照乔然的话说她的这点小伤估计要是再晚一些,伤口都要自己结痂了。 可是她是疤痕体质,所以她不得已这才找出了碘伏,本来真的没什么的,可是经男人这么一问,她觉得眼前就起了一层水雾,悲伤情绪来的比拍戏时来的还要快。 林寻轻咬着唇,没有吭声。 贺瑜也不逼她,她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在这一点上,他们两个很像,都有彼此的坚持和原则。 贺瑜给她擦好药,轻轻地摸着她的脸蛋,细腻光滑的触感,依然是那么让人着迷。 他们结婚的第四年来了。 实际上这是真真正正的属于他们两人的第一年。 林寻在家里闲得无聊,网购了许多有用没用的东西,大多是一些年货。 然后贺瑜每天下班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门卫室帮小姑奶奶拿快递。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帮着小姑奶奶拆快递。 两人乐此不疲。 第62章 那一年的春节,她的人生好像翻了一页。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她小姑奶奶,林寻已经忘记了。 印象里他从不在她面前收敛自己隐藏自己的本性,那些轻佻散漫的一切他都显露无疑在她面前。 林寻觉得自己也变了那个在他面前无所顾忌的小孩子,偶尔撒撒娇,偶尔发发小脾气。 怀孕四个多月了,腹中的宝宝已经开始胎动了,每天晚上洗完澡到睡觉的这段时间就是贺瑜给宝宝讲故事的时间。 “从前,王国有个女儿,肌肤像雪一样白,头发如乌木一般黑……” 林寻眯着眼睛,冷不丁地打断他,“你讲白雪公主的故事,万一是个儿子怎么办?” 贺瑜一低头,对上她的大眼睛,暖黄的壁灯晕着他英俊白皙的脸庞,林寻眨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贺瑜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不怕他的女人,她在他面前,胆子多大啊! 贺瑜说:“宝宝一定是个女儿。” 林寻挑眉,不知道男人还有重女轻男的情节。 林寻抱不平地说:“如果真的是儿子的话,他长大了一定会恨你的。” 贺瑜还是那样笑笑,“不会的,那时候他肯定正忙着追女朋友,哪里还会记得我呢?” 林寻笑起来:“为老不尊。” 或许是当时她的眼神太炙热,贺瑜捏着她的下巴笑着说:“反正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其他的就随便怎么样吧!” 林寻突然想起来从前贺瑜他们几个打了架不敢回家时,总是会跑到傅知博那里,然后每一次三个人薛南城总是那个挂彩最严重的,治疗起来也是最费劲的,柔弱不能自理地跟个林妹妹似得,往往是药还没碰到他的伤口,他就开始一阵鬼哭狼嚎了。 可是贺瑜无论是挂彩得多么严重,总是一声不吭,即使面色苍白,额头冒冷汗,也绝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还会挂着浅浅地笑,调侃着:“南城,能不跟个姑娘似得,成吗?” 林寻站在旁边只觉得憋笑憋的喘不过气来。 却不想她的小动作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他懒懒地说:“傅叔,以后就让阿寻给我上药吧,您就只管南城就成了,免得耽误时间,”他抬头看向林寻,不容置疑的语气,“成吗?” 后来给他抹药的活儿果真成了林寻的,可小姑奶奶却是是个笨手笨脚地常常弄得他龇牙咧嘴的。 胡知时在一旁看的发乐,“阿寻,你是不是和歌子有仇?让他龇牙咧嘴的,你得是下了多重的手?” 贺瑜就是打架时,眼睛也是眨也不眨的,哪里有过这般龇牙咧嘴的表情? 林寻后来想,那个时候她会鬼使神差地应了这个差事,估计也是着了魔,他轻咬似的字吐出来,让小姑娘心生荡漾。 林寻躺在贺瑜的怀里,困意袭来,沉重的眼皮最终无力招架地闭上了,耳边是男人低沉有力的声音,好像是大提琴声一般悦耳,又像是溪流击打在岩石上。 贺瑜听着怀里浅浅的呼吸声,合上了书,给她掖好被子,目光又流转到她红嘟嘟的嘴唇上,心生一动,动情地吻了上去。 浅浅的一个吻结束,他就离开了卧室,他舍不得吵醒小姑奶奶。 来到书房里,贺瑜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薛南城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会所里陪着客户,怀里还搂着一个女人,来到来电显示,顾不得多说,直接走出了包厢。 贺瑜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疲惫,“南城,城西的那块地皮竞标的事你听说了吗?” 薛南城打开走廊的窗户,扑面而来的冷风吹散了酒意,“建工那边负责这个项目的是黄老狗的侄子。” 薛南城说完连继续谈生意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觉得太阳穴跳得厉害。 贺瑜莫名地有些烦躁,压了很久才把那股子烦躁压了下去,冷冷地说:“黄有志也就指望着这个侄子成事了。” 薛南城心一惊,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接着他的话,说:“难道你想要接下这个项目?” 贺瑜的嗓子溢出一声笑,“只是参与竞标而已。” 薛南城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问:“这事儿老胡不知道吧?” 贺瑜说:“这件事不用告诉他,他束缚太多。” 薛南城也同意他的说法,的确,他们三个只有胡知时子承父业,娶得老婆也是南方某位高官的女儿,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上下一大堆的人盯着,把他牵扯进这趟浑水来,确实不厚道。 而他和贺瑜,一个是家里早早地经商了,一个是为了把媳妇儿放在第一位的,两个人确实比胡知时自由得多。 挂了电话,贺瑜半眯着眼靠在椅背上,目光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思绪飘得很远。 他记得林寻母女进去大院的第一天起就开始有一些恶意的风言风语,也正是因为如此傅远才不能接受母女二人。 有一条晚上,他去找薛南城,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争吵声。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迈开脚步就要走,却听到了一声脆生生的声音:“傅远哥哥——” 他脚步一顿,在这儿能叫傅远哥哥的只有那个新来的小丫头。 鬼使神差地,他收回了脚,插着裤兜,身影隐在黑暗里。 “谁是你的哥哥?我妈就生了我一个,我可没有妹妹。” 是傅远的声音。 “这是我买的桂花糕,很好吃的,我给你留了一块。” 贺瑜看不到两人的神情,只听到了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别想着用这些伎俩讨好我。” 傅远说完,就迈着大步离开了。 贺瑜站在林寻身后,小姑娘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他知道她在哭。 这算是怎么回事?无声地哭? 贺瑜皱了皱眉,总比家里的那位小祖宗余音绕梁撕心裂肺的哭强多了。 贺瑜看着林寻远去的背影,突然就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她时,脸上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想不到她也会哭? 贺瑜走到方才两人争吵的地方,果然地上有一块脏兮兮的桂花糕,从包装来看,主人确实花费了不少心思。 第63章 贺瑜和傅远玩不到一块儿,按照薛南城那个二世祖的话,傅远就像个文弱书生,哪里能加入他们这种打打杀杀的小团体?要是真的打起来了,他尚不能自保。 后来,贺瑜总是会在学校里见到林寻拿着饭盒偷偷地放进傅远的桌子里,并且无一例外地都被扔了。 薛南城忍不住问她:“阿寻,傅远哪里比我们好了,干嘛要对他低三下四的?” 小丫头眸子漂亮得闪烁着,“因为他是哥哥,你们是朋友啊。” 薛南城被小丫头噎住了,一向跑火车的嘴哑口无言。 贺瑜只是微微蹙眉,暗自想着这姑娘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是个厚脸皮没心没肺的。 可是,少年啊,你自小就是蜜里调油的家庭里宠着长大的,哪里能体会到小丫头对于家的渴望呢? 傅远对她来说不只是一个哥哥,而是因为他们这个家只有有了傅远才算完整。 傅远没讨好成功,小丫头这副没有心眼儿的淳朴劲儿被薛南城看到了,像是星探找到了可造之材似得,整天地腻在小丫头身边,嘴里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偏还是个缺心眼的,时不时地捉个毛毛虫之类的玩意吓一吓小丫头,结果小丫头没吓到,他自己因为带了一书包老鼠被老师罚了,然后引发了全班女生的暴打。 贺家 贺老太太跟儿子儿媳坐在沙发上,家里的阿姨沏了老太太最喜欢的茶后,给他们都倒了一杯后又退了出去。 贺老太太拿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眼神慈爱,“这茶还是瑜儿上次回来给我带回来的,是小寻那孩子托人给我买的,那丫头知道我最喜欢这儿大红袍。” 贺老太太说完,睨了一眼儿子儿媳,说:“你们也都尝尝。” 贺老太太的话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贺正国和周静径自品茶。 贺老太太四处瞅了好一阵子,才轻缓地叹气:“瑜儿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冷性子,你们又是工作忙的,从小他就跟着我的时候多,你们以为给孩子买几件衣服,给几个零花钱,孩子就同你们亲近了,真是笑话。” 贺老太太狠狠地把茶杯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贺正国绷着一张脸,面容严肃,即使是在亲生母亲面前也没有半分柔和。 周静看了一眼贺正国,见状,硬着头皮打圆场:“妈,从前的事是我们做的不对,可是我们也在想办法弥补啊。” 贺老太太摆摆手,打住了这个话题,又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同意瑜儿娶了小寻,小寻那孩子虽然我也喜欢,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见贺正国夫妻二人一脸吃惊地彼此互瞅着,又抬眼看着他,她才冷笑道,“你们难道觉得瑜儿是为了同你们置气才娶了小寻?” 二人被训得尴尬极了,这事他们着实不知情,哪里有回话的余地? 贺正国夫妻没说话,但是脸上的神情已经透露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贺老太太拿起身旁的拐杖,冷不丁地打向贺正国的腿,声音不大,力度却不小。 贺老太太眯起眼睛,恨铁不成钢地说:“瑜儿和那丫头领证的前一天晚上来找我,跪在我面前,他同我说,奶奶,求你,让我娶了阿寻。” 贺正国和周静对视一眼,皆是震惊,他们的儿子何时用过求这个字,又什么时候求过别人? 说起这个来贺老太太就来气,她顿了顿,又继续教训:“我岁数是大了,但是我的脑袋清醒的很,眼睛也不瞎,你们同黄家的那些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为了给你们面子,”老太太的眼神逡巡在二人身上,语气严肃,“但是既然这趟浑水你们已经淌了,就别想把瑜儿也拉下水,否则,放心我饶不了你们。” 别以为她老了,其实心里跟明镜似得。 贺正国知道老太太这话是针对自己的,想了想应对之策,才说道:“妈,您不是不知道黄家这些年的根基有多么深,而且当年我爸站错了队,虽然后来被黄家老太爷摆平了,但有不少的把柄落在了黄家人手里,我们不能不防啊。” 见还是说不通,贺老太太一来气,直接把茶杯朝着二人扔过去了,擦着二人的身侧飞出去,落在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什么把柄不把柄的,你爸都去世那么多年了,况且这件事追究起来黄家也逃不了干系,当年出了那件事后,你爸就疏远了黄家人,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说不通了呢!” 贺正国见老太太是真的生气了,便不再多言,只想着老太太是爱孙心切,贺正国给妻子使了一个眼色,周静温声细语道:“妈,瑜儿娶了林寻我们也同意了,他要去开公司我们也同意了,可不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错下去。” 贺老太太拄着拐杖站起来,气冲冲地说:“你们两个从前就不懂自己的儿子,到了现在还是一样看不懂他!” 老太太也懒得再和他们废话了,直接由着家里的阿姨扶着上楼去了。 留下夫妻二人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军区医院。 黄敏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伤势并不严重,可是小日子实在是惬意。 昨天夜里来了一个连环车祸,傅远跟着主认病人送进抢救室,又紧跟着去做了一台手术,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急诊大厅才算消停下来,大家纷纷回到办公室缓口气。 有护士进来拿着保温壶给他们一人倒了杯热水,“休息一会儿吧,一夜没合眼了,现在外面有我们看着,有什么情况会叫你们的。” 傅远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突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传来震动。 他麻木地打开手机,三个未接电话,两条短信都是来自他的继母沈莹。 他一回国就搬进了沈莹给他准备的那处房子,他也没忸怩,毕竟在沈莹心里,他只有接受了这些,她心里才能好过一点。 不过自从他上班以来,几乎没有时间回去过,但是每次回到家,家里明显是有人收拾过的痕迹,甚至连冰箱里都放满了新鲜的蔬菜。 第64章 沈莹也经常会给他打电话,偶尔他会接一次,不过两人都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即使这样沈莹也很知足。 傅远打开沈莹发的短信:小远,你是在加班吗?我给你炖了汤,放在锅里,下了班记得喝。 小远,马上就要过年了,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傅远匆匆瞥了一眼就删掉了短信。 仰头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目光茫然无知。 他感觉他离父亲曾经的世界越近一步,就越发地思念他,医院里大部分的人也都知道他是傅知博的儿子,所以也给了他不少的便利。 傅远觉得自己即使一夜没有合眼,可是脑袋却是格外地清醒,拿了本子和笔,就往外走。 同科室的医生看着他,调侃道:“还是年轻人好,精神劲就是好,不像我们这帮老骨头了。” 傅远微微一笑,扶了扶眼镜,走出了科室。 傅远一间一间病房地走进去,开始进行每日一次的查房。 傅远是外科里最年轻的医生,又是英俊内敛,所以吸引了不少小护士的目光。 傅远走到病房前,看到围着一群小护士,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护士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一回头见是傅远,不由得红了脸,柔声说道:“这里面的人住了都快半个月了,早就好了,可就是不出院,平时脾气还挺大的,常常不是训人就是摔东西。” 傅远打开本子,看了一眼病人的资料。 黄敏?轻微脑震荡? 傅远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黄敏还是他亲自给他做的手术。 傅远推门进去,里面的人明显地感觉被人打扰了,扔下手机,抬头不悦地看着来人。 傅远淡淡地笑着,说:“您好,我是您的主治医师。” 黄敏蹙了蹙眉头,没理他,继续拿起手机打着游戏。 傅远看了一眼黄敏每日的药物,好心提醒道:“黄先生,您的身体很健康,已经可以出院了。” 黄敏像是听到了笑话似得,勾起嘴角,不屑地看着他,说:“那又怎么了,我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病房里的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黄有志西装革履地走进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黄敏,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突然发现了病房里原来还有一个人。 傅远看着来人,莫名感觉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同时黄有志也在打量着他,突然睁大了眼睛,恍然大悟道:“你是傅知博的儿子?” 傅远点点头,有不少的人认识傅知博,能认出他来,他并不意外。 黄有志怔了一秒,回过神来,说:“我是黄有志,你可以叫我叔叔。” 傅远虽然依旧对面前的人没多大印象,但还是礼貌地答道:“黄叔叔,我是傅远。” 一直没说话的黄敏,突然漫不经心地轻声说着:“傅远?” 黄敏嘴边的那一抹轻佻的笑没有逃过傅远的眼睛。 见状,黄有志赶紧出来打圆场说:“小远,我今天来就是给小敏办出院的,还得麻烦你跟着我去一趟。” 傅远同意了,本来他也是这样想的,医院的床位本来就很紧张,让这样的人多住一天都是在浪费别人的生命。 黄有志和傅远推门出去,临关门前,黄有志狠狠地瞪了一眼黄敏,眼神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黄敏不以为意,翘着二郎腿继续摆弄着手机。 第65章 黄有志很快地就办完了出院手续,看到黄敏这副样子,强压住怒火,小声地警告说:“你给我小心一点,离傅远远一点。” 黄敏闲闲地道:“怕他干什么,不就是个医生吗?” 黄有志一巴掌拍在黄敏的后背上,只恨不能一巴掌把他拍醒了,严肃地说:“当年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有没有漏网之鱼,小心使得万年船。” 黄敏这才收起了玩世不恭地笑意,郑重地点点头。 黄有志又说:“这次出了院,你就先去跟着你表哥手下工作一段时间。” 黄敏下意识地就要摇头,他可不想去机关单位里拘束着去,无聊不说,那些人还会拿他当傻子一样伺候着,可是看到黄有志严肃的神情,只得暂时应了下来。 那一年的春节前,娱乐圈发生了一件大事,接连承包了半个月的热搜。 本来是一件事,蝴蝶效应般地引出了一系列的后续。 那天贺晚晴来锦园玩,正看着电视,突然说了一句:“那不是汪颖吗?” 林寻手中正忙着核对贺家的年货礼品采办的单子,也不知道周静是怎么了,突然把这叫事情交给了她,她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情有些毛手毛脚的,听到贺晚晴的声音,头也没抬,继续忙着核对。 贺晚晴拿起遥控器,调大了音量,播音员字正腔圆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传来:“据记者了解,新晋小花汪颖夜会神秘男子,而神秘男子的身份正是方圆集团的老总李宇……” 屏幕上正在播放狗仔拍到的照片,拍到了两人进入别墅的背影,以及汪颖第二天从别墅出来的正面照。 明星谈恋爱的事情,虽然粉丝可能一时难以接受,但是大都也会选择祝福。 汪颖的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原因就是那位李宇有妻儿,不仅如此平时更是一位三好男人的形象,这条新闻一经爆出来,不仅是汪颖受到打压,方圆集团的股票也是一跌再跌。 画面一转,是汪颖走出机场被人群围攻的现场直播,爆出新闻的时候,汪颖还正在飞机上,根本没有想到接下来的迎接她测会是这般的腥风血雨。 自古以来,婚外情就是人们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上至七八十的老太太下至懵懂的青少年,无不唾弃这种事。 嘈杂的人声中夹杂着此起彼伏快门声,忽然有个记者冲到了汪颖面前问:“汪颖小姐,请问你对小三这个说法,有什么感想?” 即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汪颖的面色苍白,以及立身人群中的无助。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屏幕上是用红色字体标注的醒目字眼——新晋小花汪颖勾引有夫之妇。 一时间将汪颖和方圆集团的老总李宇推至风口浪尖,粉丝开始质疑偶像的本身素质和人品,更有甚者提出直接让这种品行不端的偶像封杀,再也不能出现在荧幕上。 林寻看着屏幕上汪颖苍白的脸,汪颖虽然小脾气不少,但是工作起来也算敬业,要不也不可能这么快爬到如今的地位。 事情很快地就有了新的进展,方圆集团采取舍车保帅的政策,直接发表声明,表示公司已经换了老总,而新的那位老总就是李宇的夫人,李宇直接净身出户。 接着,是汪颖的经纪公司的记者会,一堆媒体记者挤在一起,画面有些混乱,摄像机和话筒晃来晃去,还有记者靠在墙边拟通讯稿。 汪颖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面容憔悴,双眼红肿,记者会上的道歉声明言辞恳切,可是出了这种的事情,哪里会有人接受这种分文不值的道歉声明。 汪颖的大好前途也算是到此为止了。 第66章 贺晚晴窝在沙发里,使劲地盯着屏幕上,有些幸灾乐祸地说:“爬的越高摔得越狠,”她说完了解气的话,又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说这种事会不会是有人栽赃?” 林寻看着密密麻麻的礼品单子,只觉得太阳穴跳得厉害,看了她一眼,说:“别人的事,咱们管不着,你还是看电视吧。” 贺晚晴撇撇嘴,望了林寻一眼,不再说话,似乎觉得她的态度有些冷血。 做错的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在踏出那一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天总会来到,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人会一直给你擦屁股。 那个时候的林寻忘记了那句老话——风水轮流转,也没有想到随着时间的发展,网络暴力变得会有多么可怕。 林寻看了一眼小祖宗,问:“你最近和薛南城怎么样了?” 听到薛南城,小祖宗顿时来了兴趣,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不过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个举动就引起了贺瑜的不满。 贺瑜直接把她揪起来,稳稳地让她重新落在沙发上,面容冷峻,“以后不许在你嫂子面前一惊一乍的。” 说完,还掐了一把贺晚晴的脸,贺晚晴揉着自己的脸蛋,鼓着眼睛,说:“我给你说薛南城这人可过分了,上次我去会所玩,还没怎么玩呢,就被他直接拎出来了,那么多人看着呢,多让我下不来台。” 林寻看着小祖宗气呼呼的样子轻声笑了,身体微微侧后,舒舒服服地靠在贺瑜的身上。 晚上的时候,乔然的电话打来了,不出意料地说的也是汪颖那件事,只不过提到的东西比网上发出来的全面一些。 半晌乔然问:“阿寻,汪颖的这件事,你也可能会受影响。” 林寻已经猜到了,斟酌着回答,“顺其自然吧,可能我就是没那个运气吧。” 乔然那边停顿了有几分钟,便听见她道:“小姑奶奶,别人家的明星都是整天巴望着出人头地,你怎么就没有上进心呢?” 林寻起初愣了有几分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目光恰好落在窗外如墨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 林寻依旧是清冷的声音,“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挺着肚子出去拍戏吧。” 乔然冷冷地揭穿了她,“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近可是有些反常。” 林寻还盯着远处的天空:“孕期的女人脾气就是大啊。” “林寻,你还记得你见到我第一面说的话吗?” 林寻突然笑了,语气轻松,“不就是要拿遍所有的奖项吗?” 那端又静了一会儿,乔然道:“我还以为你忘了。” 林寻停了几秒钟,“可是那句话的后半句是还要在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一个属于我的家。” “全世界?”乔然挑眉,“家的定义不仅仅是一个空荡荡的房子。” 林寻干笑,“可是那样的话,我就在也不用担心被人赶出来后,成为丧家犬了啊!” 乔然微微蹙眉,“林寻,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啊,”林寻撒谎已经成为习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已经过去了。” 贺晚晴的保时捷送去了保养了,她随着同事走出公司,正要打出租车的时候,一辆白色的车停在了她面前。 车子开出有一会儿,贺晚晴渐渐染了困意,瞌睡虫还没爬上来听到赵晖问:“薛公子还没接你?” 贺晚晴突然就清醒了。 “难道是还没有把薛公子追到手?”赵晖问。 贺晚晴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会上他的车。 赵晖偏头看了她一眼:“女孩子家还是要矜持一点。”完了又道,“虽然咱们做不成情侣,但是出于朋友,我还是得提醒你。” 贺晚晴一直点头再点头,末了,恭恭敬敬地说:“谢谢您嘞。” 于是到贺家之前的这段时间赵晖也没再说话,沉默的气氛流淌在车内封闭的空间里。 林寻醒来,发现自己的脸蛋埋在贺瑜的肩窝,他强健有力的胳膊正被自己美美地当枕头枕着。 林寻迷迷糊糊地将自己的脸蛋更深地埋向男人的肩窝,结果没想到她这一动,男人就醒了。 本来放在她腰间的手开始游走,卧室的暖气很足,林寻本来还迷迷糊糊的,被男人这样上下其手,只觉得浑身仿佛触了电一般。 他的手是温热的,碰在白嫩的皮肤上,并没有不舒服,贺瑜半撑着身子,目光从她白净的脸庞慢慢地移到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 林寻睡觉不老实,每天晚上都要踢被子,为了避免发生她从床上摔下去的惨剧,每天晚上贺瑜都是把她搂到怀里睡的。 经过了一夜的折腾,睡衣的衣领已经微微敞开,露出她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贺瑜只觉得喉间一阵轻微滚动,甚至嘴角还勾起一抹笑意。 林寻好像一个待宰的羔羊,躺在案板上,无处可逃。 她下意识地拉高了被子,只露出一张滚烫的小脸。 贺瑜轻呵出了声,游离在她腰间的手掌,一寸一寸地往上。 林寻一动不动,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好心提醒道:“贺总,现在是七点半。” 言下之意,您该上班去了。 贺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我知道啊。” “宝宝?” 林寻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 贺瑜低下头就要吻她,熟悉的果香传到他的鼻尖,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半分,有技巧地在她的身上爱抚着。 林寻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地,头脑也渐渐地混沌,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听到了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宝宝,不舒服的话,记得告诉我。” 林寻只觉得自己的脸蛋都要烫的爆炸了,背脊僵直地贴着床单。 自从她怀孕以来,他们一直在遵从医生的嘱咐,所以他一直没有碰她。 他觉得自己一碰到她,就像是个初尝人事的毛头小子一样,不能自拔,在贴合到她柔软的身体时,只觉得蓄势待发的欲望已经忍到极点了。 意乱情迷间,他一遍一遍地中了魔似的喊着她,“宝宝,宝宝,宝宝……” 第67章 年前本来是公司最忙的时候,贺瑜却把事情都推给了赵杰,一心在家里陪着林寻。 林寻隔三差五地都能见到赵杰抱着一堆的文件来锦园,顺带着还有一张严重睡眠不足的脸。 林寻就坐在贺瑜身侧,手中是乔然给她找的剧本,打算让她先看着。 林寻突然放下剧本,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男人俊美的侧脸,半边沐浴着暖阳,他的皮肤白皙,毛孔细腻,长长的睫毛连她这个女生都羡慕,突然想起来网上的段子:想在你的睫毛上荡秋千。 她想着,大抵说的也就是他了。 她的目光赤裸不加掩饰,盯着男人认真工作的侧脸,偶尔他会皱眉,除此之外,都是绷着一张脸,再无多余的表情,工作的时候基本上就有一种老僧入定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人儿。 林寻盯着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墙头上少年老成的贺瑜。 她以为他只是因为和她不熟,所以疏离,可是渐渐地发现,他不仅是对她如此,就连二世祖薛南城小祖宗贺晚晴,也很难从他这里讨到一个笑脸。 贺晚晴私下给他一个冰山的外号,她觉得小祖宗终于做对了一件事,冰山真的挺符合他的性格的。 薛南城是个爱凑热闹的,不仅如此他到哪儿去,也得拉着贺瑜。 哦,当时男男配对的事情还是罕见,男女配对还是主流,要不然林寻肯定是要想歪的。 怎么说呢,薛南城就像是那个滔滔不绝的小媳妇儿,而贺瑜自然就是当仁不让的一家之主了。 当然了,曾经的念头,如今看来真是罪过。 每次他们几个在一起的时候,贺瑜几乎都是一言不发,仿佛背景板一般的存在,虽然他的周身气息让人忽视了他的存在,但是也没人敢去招惹他。 她和他是聚会时的例外,两个人都不喝酒,现在看来倒也像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 贺瑜的少年老成和贺晚晴的活泼好动简直是鲜明的对比,若不是两人相似的面庞,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俩的血缘关系。 虽然胡知时也是稳重派代表,但是在林寻看来,不过是家世、身份双重压迫下,隐忍的一种表现。 而真正做到定力十足又能不被家庭束缚的人,只有贺瑜了,明明是最好的年华,偏偏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淡定以及老朽的心态。 贺瑜一回头,就看到她正在赤裸裸地看着自己。 他笑了,说:“渴了?” 林寻摇摇头,这个男人总是能把她照顾地提提贴贴地,有时候她甚至都要怀疑要是有一天离开了他,她还能不能活下去。 后来,事实证明,谁离了谁,都能活下去。 贺瑜剥着颗栗子,反手喂进她的嘴里,林寻慢慢地嚼着,软糯可口,还没吃完,贺瑜已经开始剥下一颗了。 一双骨骼分明白皙的手,拨弄着棕色的果壳。 她喜欢吃栗子,但又不喜欢剥栗子。 哎,没办法,就是这样纠结的物种。 第68章 林寻说:“你平时不工作的时候都做什么?” “在家里补觉,或者和他们出去玩。” 他又把一颗栗子送进林寻嘴里,反问道:“那你呢?” 林寻轻声说:“我不能随便出去的,要不然被拍到了,又要是鸡飞狗跳了。” 贺瑜剥栗子的动作一顿,长臂一挥,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捏着她的下巴,说:“喜欢做明星吗?” 林寻假装想了一下,说:“当然想了,这样的话那些想看到我的人和不想看到我的人都得在电视上看到我。你说是不是很棒啊?” 她的眼里闪烁着狡黠。 贺瑜闻言,怔了一下。 林寻装作没有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酸楚的情绪,轻轻地捏着他的耳垂,说:“那你呢?为什么没有做一个画家?你的卧室里有那么多你的画,想必画画才是喜欢的事吧?” 他不答反问:“你喜欢画家?” 林寻很认真地摇摇头,眨了两下眼,说:“还是喜欢建筑设计师,这样就可以设计出我想要的房子了。” 贺瑜忽地笑了一声,抬眸看她。 她的眸子像是小时候玩的玻璃珠似得,明亮,带着光。 他的眼神宠溺,语气更是过分温柔,“看来我还得需要再努力努力了。” 林寻下意识地就想说你已经很好了,我已经很知足了,但是她想了想,又笑着说:“贺总,你还想把生意开到哪里去啊?” 虽然她不了解房地产业的情况,但是也知道贺瑜是首屈一指的地产大鳄。 “当然是越大越好了。” 她忍不住调侃道:“那全世界算不算大?”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却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贺晚晴是在华盛碰到薛南城的,彼时薛南城正在秘书室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喝着咖啡。 他那张妖孽又不知收敛的俊脸,早就成了秘书室窃窃私语的焦点。 赵杰在办公室里望了一眼,不禁啧啧摇头,这位二世祖每次一来,准能激发秘书室那群女人的芳心。 贺晚晴穿了一身皮衣皮裤搭配过膝长靴,走起路来整个人又美又飒。 贺晚晴本来是要直接略过秘书室的,结果看到了那个意想不到的人。 不由得脚步一顿,朝着薛南城的方向走过去。 薛南城本来正在品咖啡,看过迎面而来的贺晚晴,一口咖啡差点没有喷出来。 贺晚晴最近很少联系薛南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赵晖的刺激,她开始收敛起来,但是只要关注他的朋友圈每天定时刷新,准能看到他的动态,大多都是霓虹闪烁光线暧昧的地方。 贺晚晴摘下墨镜,展颜一笑,长腿一并,俨然是名媛的姿态。 薛南城难得的看到她这般忸怩的样子,挑眉道:“今儿这是西边出来绿太阳了?贺小姐性情大变啊。” 贺晚晴不理会他的调侃,接过秘书递来的咖啡,答非所问:“那么你呢?薛大公子怎么没去蹦迪吗?” 薛南城轻呵了一声,小祖宗还是小祖宗,装的再淑女,一说话就暴露了自己。 赵杰见到贺晚晴,忙不迭地从办公室出来。 贺晚晴问他:“我哥呢?” 赵杰答:“贺总正在开会,”看了一眼手表,继续说,“估计二十分钟后结束。” 贺晚晴淡淡地应了一声,赵杰立马退了出去,有空间留给这两位主儿。 薛南城突然凑过来盯着贺晚晴的眼睛,说:“今天晚上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贺晚晴挑眉,扯出了一个假笑,道:“你是不是最近受到伤害了?” “什么?” 她说:“情伤啊,要不你怎么会想到我?” 薛南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所以,你要去吗?” 贺晚晴天人交战一番,果断地做了决定,“去啊,有人请客干嘛不去。” 贺瑜开会出来,就看到这一对儿活宝,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他从小最担心的情况就是这架碰到一起,不说闹个翻天覆地,但绝对让你痛不欲生。 贺瑜决定先解决了贺晚晴的事,直接问:“说吧,有什么事?” 贺晚晴一脸就你懂我的表情看着自家老哥,汕汕地笑着说:“哥,你最近怎么样,我们都很长时间没见过了,我这个做妹妹的总要关心你一下啊。” 薛南城在一旁听着,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贺瑜哼笑着,说:“缺多少钱,说吧。” 贺晚晴嘿嘿一笑,说:“哥,你就觉得你妹妹是这种人吗?”她顿了顿,又说,“一会儿,记得打到我的那张常用的卡上。” 薛南城轻飘飘地问:“难道薛氏的工资给的太低了?” 贺晚晴翻了一个白眼,“那还用说吗?塞牙缝都不够的。” 薛南城被噎了,薛氏一向是以待遇好、工资高出名的,想不到这样被小祖宗赤裸裸地嫌弃了。 两人吃过晚饭后,薛南城是想把贺晚晴直接送到贺家的,看着车拐进右转弯的道口,贺晚晴才反应过来,“不对不对!就把我放在前面那个道口就行了。” 薛南城打量了她一下,眯起桃花眼,“就几步路的事儿,矫情什么?” 贺晚晴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今天晚上我爸在家,要是让他看到是你送我回来的,还不得扒了我的气。” 贺正国不喜欢薛南城的浪荡公子哥的作风,人人皆知。 贺晚晴说完抿了抿唇,试探的问旁边的人,“你一会儿去哪?” 薛南城笑的痞里痞气的,丝毫没有因为方才贺晚晴的话,有半分尴尬之色,意有所指,“夜生活这才刚刚开始啊。” 贺晚晴撇了撇嘴,“天天就想着那档子事儿,当心您的身体。” 薛南城冷哼,“放心吧,小爷的身体好着呢!” 贺晚晴突然下意识地问道:“薛南城,你有喜欢过的女人吗?” 男人的神色僵硬了一秒,随即扯开笑容,说:“我要是不喜欢她们,为什么要和她们在一起呢?” 贺晚晴懒得搭理男人的答非所问,偏过头去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色,眼神缥缈。 第69章 贺瑜和林寻是腊月三十下午回的贺家。 两人一进屋,周静正在厨房里帮着家里的阿姨包饺子,见到二人进来,周静只是淡淡地瞥了二人一眼。 林寻垂下眼帘,心里明镜似得明白周静对她的不满。 贺瑜也只装作看不到周静的无视。 外面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二人从外面进来,虽然只几步路,但是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了一些,她的面颊上泛起几丝生理反应的红。 雪落在她白净的脸庞上,还有她鼻尖的美人痣上,晶晶亮亮的。 贺瑜情不自禁地摸向她的脸蛋,他的手是温热的,覆在她冰冰凉凉的脸蛋上,细细地摩挲着。 林寻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把他的手拿下来,男人却放下了手,反握住她的手。 贺老太太正在睡午觉,还没醒来。 于是贺瑜便带着林寻去了他的卧室,虽然常年没有人住着,但是可以看出来每天都有人精心打扫的痕迹。 窗外,雪依旧肆无忌惮地纷纷扬扬地挥洒着。 贺瑜把她肩膀揽到胸前,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突然说道:“宝宝,我爱你,当初你说过还没有人你说过爱你。” 听到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很亮,却莫名地有一层水雾,双颊染了一圈红晕。 窗外有一棵耸立的松树,枝叶伸到了二楼的窗台前,碧绿的叶片上压着重负的雪花,松枝在风雪中微微摇晃着,似乎是在无声地对饱压的雪发出抗议。 房间开着暖气,挡住了室外的风雪,她一直在看着窗外的雪,认真专注,他一直用同样的姿势,尽是在看她,温柔宠溺。 傍晚时分,一抹红色打破了白茫茫的世界。 几分钟之后,贺晚晴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贺家门前。 杂志社接了一个大单子,她每天都要忙的昏头昏脑的,若不是看到道路两旁挂上的灯笼彩带之类的吉祥玩意儿,怕是都要忘了今天竟已是除夕。 她看了一眼手机里的信息,大多是群发的新年祝福,她一一略过,翻出薛南城的微信,手指按在键盘上,脑海里竟是一片空洞。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发了一个最简单的新年快乐,又担心会被误会是群发,末了,在前面加上了薛南城三个字。 薛南城一个星期前就飞去了瑞士滑雪,至今未归。 每天朋友圈都能看到他穿着滑雪服站在白雪皑皑的雪山上的身姿。 薛南城临去前,曾经问过她,要不要一起去,她心里挺舍不的,难得有这样好的机会,可是最后还是忍痛放了他这只鸟儿归山林了。 除夕夜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贺正国踩着饭点回来了,一家人总算是聚齐了。 贺老太太穿着一身红色的唐装,整个人也开心的很,甚至还给林寻和贺晚晴包了红包。 单看那厚厚的皮儿,就足以猜到其中的分量。 虽然已经明令禁止燃放烟花炮竹了,但依然阻止不住新年的喧嚣和热闹。 客厅的电视正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入目的皆是喜气洋洋的红色海洋。 林寻看着一家人团聚的盛况,还有身旁男人俊美的脸庞,手中是还带着温度的红包,那一刻只觉得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被家包围的幸福感。 这个新年,似乎有些不一样呢! 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若是细细说明的话,她想她是说不清楚的。 左不过是她和贺瑜成为了真正的夫妻,不仅如此,他们还孕育了新的生命。 明年此时,饭桌上多半会添一副碗筷,不,也有可能是两副,这谁又能说得准呢? 林寻本来在和贺晚晴说着话儿,客厅里却传来了贺瑜的声音:“晚晴,给我们倒杯茶来。” 林寻乐了,看着贺晚晴的眼睛瞪得溜圆,跟在贺晚晴的屁股后面走进了客厅。 贺瑜抬头,正好看到面色红润展颜一笑的林寻,这样的林寻,还是很少见的,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贺晚晴气呼呼的分别给贺正国和贺老太太倒了茶。 贺晚晴看了一眼贺瑜,坐到贺老太太身边,说:“奶奶,哥哥就会欺负我。” 贺老太太笑了,宠溺地说:“你哥哥大了,我可管不了了,你去找你嫂子管你哥。” 林寻莫名地成了一家人的焦点,面上一红,垂下眼帘,拿过茶壶,给贺瑜倒了一杯。 贺瑜像是没听到老太太的揶揄,握着她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白嫩的手指。 贺老太太笑呵呵地看着二人明目张胆地小动作,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只是一旁的贺正国和周静的脸色却是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贺老太太岁数大了,自然是不能和年轻人一块儿守夜了,不到十点便回了房间。 等到老太太回了房间,贺正国这才说:“前几天我开会,听说你在和黄家争城西的那块地皮。” 贺瑜知道父亲的意思,碍于林寻在场,他也懒得多说,随意地应了一声。 “你公司上的事情我不插手,但是该守的原则还是要守。” 贺瑜点点头应承,贺正国没有一口让他直接放弃这块儿地皮已经是最大的退让了,他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既然给了台阶,就下。 贺正国转头看了一眼贺晚晴,说:“晚晴,你也是,不要和薛家小子走的太近了,女孩子家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贺晚晴故作惊讶,“爸,您的思想太顽固了,难道男女之间就没有单纯的朋友关系吗?” 贺正国冷哼一声,面色不悦,“要是真像你说的,我也就放心了。” 贺晚晴撇撇嘴,径自走上楼去了。 贺瑜的面上淡淡的。 贺正国看了儿子一眼,两人绷着脸时很像,从小儿子就与他和妻子不亲近,长大后更甚,一毕业就搬出去住了,结婚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确实符合儿子的个性,毕竟在儿子的心中,他们确实是不合格的父母。 想到这儿,贺正国的心中又平生出一丝感慨和落寞来,这两年他的官职越来越高,而儿子也一直没让他失望,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贺家家风优秀,贺家公子也能力超群,虎父无犬子,诸如此类的赞美的话。 儿子虽然不到三十岁,就已经稳坐商界了,从前儿子只是性子冷,可是如今混迹商界政界多年,就连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轻易地猜到儿子的想法。 第70章 儿子要娶傅家的继女的事情,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预兆,对比起薛家小子风流成性的性格来,儿子的感情生活简直干净的没有一丝瑕疵。 所以,当儿子结婚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时,震惊是多于气愤的。 傅家的事情一直是他的心头之患,所以他第一反应是反对的,可是水到渠成,他的反对显然如棉花打到了拳头一样,本来他还想拉拢贺老太太的意见,可贺老太太竟和儿子站了同一个战线。 虽然如今已经明白贺老太太同意这门婚事的原因,可是他心中的不安更甚了,儿子拉拢贺老太太也是为了不让傅家那丫头受委屈,由此可见儿子的决心了。 果然妻子周静的反应比他更甚,周静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人,儿子这股子倔强也多半是随了妻子,早些时候,周静心中就对儿子的婚事有了盘算,林家的女儿他也是见过的,大家闺秀,模样算得上清秀,无论是家世还是人品,可谓是门当户对。 所以周静的意愿几乎是难以逆转的,甚至要强制性地要儿子办理离婚手续。 贺正国虽也觉得这个做法未免太残忍,却也只是冷眼旁观,默许了妻子的做法,妻子为什么选林家的女儿做儿媳妇,他自然也是深知其中的缘由的。 最终二人抵不过儿子强硬的态度,只能这样了,本来二人还担心林寻明星的身份会给贺家带来不必要的绯闻,结果没想到倒是儿子时不时地闹出一些花边新闻。 不过这倒是让他稍微放了心,儿子这个举动恰恰能说明他对林寻可能也并不是多么喜欢,或许结婚的事情也可能是一时冲动。 后来,林寻怀孕了,怀了他们贺家的长孙,贺瑜对林寻真正的态度也逐渐显露出来,那双一弘深谭般的眼睛在看向林寻的时候,却是不加掩饰地热忱和宠溺。 林寻先是晕晕乎乎地回贺瑜的卧室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钟声正好敲响了。 林寻翻身下床,窗外是灯火通明的夜景,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小孩子们的嬉笑打闹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雪覆盖的庭院里堆了一个雪人,火红的烛火照射下,格外得显眼。 忽然身上一暖,贺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男人的大衣罩在她的身上。 他的下巴抵在她顺滑的头发上,轻声说:“明年,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月朗星稀,盈盈月光洒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泛着银色的光泽,室内相拥的璧人,俊美的身影倒映在干净的玻璃窗上,视线定格在这一刻,似是剪影,又似画卷。 大年初一,雪霁天晴,贺正国夫妇一早就出门去了。 贺老太太吃完早饭,孙子孙女孙媳妇围绕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困意袭来,回房休息去了。 贺晚晴刷着手机,手机都要被新年祝福淹没了,刷了好久也没有看到那条想看到的。 关上手机,打开电视,电视里播放着的依然是雷打不动的春节联欢晚会。 由着播放着,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第71章 贺晚晴喝了一口茶,转头看着林寻,说:“阿寻,你的电影是不是快要上映了?” 林寻吃了一瓣橘子,微甜,点点头,说:“情人节上映。” 贺晚晴来了兴趣,拿起手机,嘴里念叨着:“我看看啊,我们得早一点订票。” 末了,她看向贺瑜说:“哥,你作为阿寻的老公,你得有点表示吧。” 贺瑜偏头打量着林寻,林寻穿了件红色的裙子,是喜庆的正红色,衬得她肤白胜雪,像极了挂在枝头咧嘴笑的红石榴,少一分不算是极色。 贺瑜心情不错,勾起嘴角,有些许笑意,“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贺晚晴想了片刻,状似认真地说道:“至少你也得包下几场吧?” 贺晚晴说着把手机递给贺瑜,狡黠地说:“我可是都包了一场了。” 贺晚晴说完,双手抱胸,神采得意。 手机很快地又传来一声提示音,原来是贺晚晴在群里弄了一个投票,看看群里的人谁是给林寻包场最多的人。 薛南城虽然人在瑞士可一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一看到这般热闹,也不潜水了,直接发了一张截图过来,原来是薛氏旗下所有的影院在电影上映当天,全天候播放《你的婚礼》,其他的电影暂时撤了。 如此一来,人们看《你的婚礼》的场次便多了许多,而且也只能看这个电影了。 贺瑜的眼神不经意地从林寻冷艳的面庞上划过,然后若有深意的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直接包下京里所有的影院,凡是情侣购票,直接半价。” 听他说的这般,林寻一眼就洞察了他的意图,说:“这个做法让那些单身的人怎么办?” 他扬眉浅笑,“我这是在激励他们赶紧谈恋爱。” 莫名地坐着也中枪的贺晚晴,感觉头顶一片乌鸦飞过,想要反驳,可是又觉得这是搬起砖来砸自己的脚,于是又闭了嘴。 那天,贺瑜开车带林寻神神秘秘地出来了。 等到来到目的地的时候,林寻才清楚了男人的意图。 林寻握着安全带的手,指尖微凉,面色也有些苍白。 这还是她结婚三年多来,第一次和贺瑜一起来沈莹的住所。 贺瑜偏头看了她一眼,就明白了她所有的担忧,他握住了她的手,把他揽进怀里,黑眸眯起来,“宝宝,你没有做错,她是你的亲生母亲,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没法儿改变,无论她接不接受你,你都应该去看看她。况且孩子都要出生了,我们应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他有些心虚,虽然是为了她考虑,可到底是没有先同她商量过。 闻言,林寻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男人似乎对她心中的想法一清二楚,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想过来看沈莹,可终究没有办法给自己一个借口或者理由。 而男人今天却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她抬眼看着男人俊朗的容貌,心里暗自嘀咕,也不知道老公太聪明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开门的沈莹在看到林寻时微微变了脸色,却又在看到她身后的贺瑜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态。 林寻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只感觉男人扶着她的肩膀的那只手更加用力了,似乎是想要通过这样给她鼓励。 林寻垂下眼帘,面色平静,“刚好顺路,过来看看您。” 林寻犹豫了半天,左右想不到该称呼沈莹什么,所以只能略过了这个称呼人的环节。 第72章 沈莹打量着林寻,目光落到她隆起的小腹上,略有些惊讶,“你怀孕了?” 林寻只觉得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更紧了,她怀孕的事情媒体早就沸沸扬扬了,没想到她的亲生母亲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沈姨,”贺瑜轻笑,“阿寻,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 说着,贺瑜便拥着林寻直接走进了客厅,沈莹还一直保持开门的姿势,愣了几秒,才收回了握在门把上的手。 林寻是第一次踏进这里,不过这里的布置和傅家差不多,空气里还有熟悉的檀香味道,自从沈莹和林父离婚后,便开始信佛。 林寻这才注意到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傅远。 傅远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见到她,眉间似蹙非蹙,不过整个人看上去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姿态。 贺瑜拥着她坐下,高大的身影隔开了她和傅远,傅远先是看了一眼贺瑜,这才把目光又转回了她的身上,“我的好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贺瑜不悦地冷声打断,“傅公子在国外这些年倒是学会了礼貌。” 贺瑜可是没忘记傅远当年是怎么一遍又一遍地用言语羞辱林寻的,现在想起来林寻是他的妹妹了,晚了! 傅远淡淡的一笑,他比贺瑜年长几岁,所以两人从小也多少兄弟情,如今的接触点还是林寻。 沈莹在厨房准备了茶水,分别给林寻和贺瑜倒了茶,眼神犹豫地看着林寻。 虽然母女三年多没有见面,可是林寻的样貌并没有改变多少,那张酷似沈莹的脸庞,隐约还可以看到当年沈莹年轻的样子。 傅远的目光一直盯着林寻的方向,顺着她姣好的面庞,往下看可以看到她隆起的小腹,然后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看来妹妹这几年的生活过得不错。” 林寻神色平淡,“多谢哥哥惦记。” 傅远冷呵一声,面上依旧是温润如玉的笑容,看上去真的像是关心妹妹的好哥哥,可说出来的话确实字字诛心,“果然是我的好妹妹,也不枉爸爸生前那么疼你,不知道爸爸如果知道他疼爱的女儿,早就把他抛之脑后,过着逍遥快乐的日子,又作何感想呢?” 打蛇打七寸,傅远能准确地拿捏住林寻的七寸,傅知博的死一直是萦绕在她心头一个解不开过不去的死结,傅远平平淡淡的话,成功地让她变了脸色,就连一旁的沈莹的脸色也沉了一下。 贺瑜不动声色地看了身侧的女人一眼,不动声色地一笑,“据我所知,傅公子身为傅叔的亲生儿子,连傅叔的身后事都没办完就回美国了吧?” 有时候林寻不得不承认,贺瑜虽然平时看着对谁都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态度,但是他却总是在她狼狈的时候,狠狠地捞她一把,纵使她已经成了众星捧月的大明星,可有时候却又不得不依附于他,或许这就是婚姻的意义吧! 傅远的脸色也冷了一下,沈莹因着贺瑜在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维护傅远,只得打圆场道:“好了,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过年就要和和美美的。” 傅远听到一家人只觉得心里的那根刺扎得更深了,轻声念着这个词,“一家人?”他嘴角带着讽刺,“我什么时候承认过和你们是一家人,若不是因为你们我爸还好好地活着,我们两个才是一家人。” 闻言,林寻和沈莹的脸色皆是一僵,傅远直接把矛头又指向了她们两个,无论是傅知博生前还是去世,这一点似乎在傅远的心中一直未变。 沈莹脸色苍白,她以为傅远肯回国,又答应让她给他收拾家,已经是接受她的意思了,却不想原来傅远这么多年对她们母女的怨恨一直有增无减。 贺瑜双腿交叠,神情慵懒又漫不经心,这不是他的商业谈判,他的姿态也放松了许多,毕竟在场的人在林寻的心中都是家人般的存在。 贺瑜的黑眸里带着不可忽视的森然,盯着傅远,“傅公子,欺负女人对你来说还是这么有成就感吗?” 贺瑜特意加重了还是这个词,他可一点都没有忘记傅远对林寻的侮辱,从前他是没资格教训傅远,不过也早就看不顺眼了,现在傅远又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女人,让他觉得自己的手都开始发痒了。 虽然偶尔也打打拳击,可到底是不过瘾啊。 现下送上门的人,正是个好机会。 林寻能感受到男人周身的寒意,察言观色地开口,“既然傅公子不愿意同我扯上关系,这样最好,”她顿了顿,淡淡地看了一眼沈莹,说,“今天我们也看了你了,我们该走了。” 言尽于此,林寻缓缓起身,沈莹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喉间有些哽咽,好半天,又忍了下去。 林寻偏头看着窗外,贺瑜看了她一眼,说:“对不起,又让你伤心了。” 林寻收起思绪,转头对上男人的视线,笑了笑说:“贺瑜,我们两个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怪你。” 贺瑜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终是选择了沉默。 车窗外各色霓虹灯光切换闪烁着,缓缓后退,车窗外的夜景一一闪过,如同一帧帧闪映的电影画面。 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显露着主人金尊玉贵的身份,有眼尖的车辆远远地就注意到了黑色轿车,避之不及。 在绿灯还有几秒钟的时候,男人慢慢地把车滑到了人行道前,停住了。 旁边正好是辆公交车,车窗缓缓落下,林寻偏头抬眸,不偏不倚地和公交车上戴着耳机的学生模样的女生对视了一秒,林寻时刻保持着作为明星的自觉,展颜一笑,两人又都错开了。 那一瞬间,林寻嘴角的笑容僵硬在嘴角,思绪飘得有点远,开始恍惚。 她想起以前,大学时忙着剧组学校两头跑,她也曾这么坐在公交车上,惊鸿一瞥着艳羡地看着一闪而过的车型线条流利的豪华跑车。 第73章 一般这样跑车上的副驾驶上似乎都无一例外地坐着一位美艳的女人,香车美人,从古至今都是美谈。 羡慕吗? 或许有,只有一瞬间。 那时的她,似乎一头都埋在拍戏上,满脑子都在为明天的生计着想,哪里又有时间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的风花雪月。 她是学校里不自知的校花级别的人物,身边也从来不乏追求者,但都被她一一挡过。 真的没有动过心吗? 同校的女子也不乏傍上富二代男友一跃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佳话。 她想或许是先入为主地过早地认识了贺瑜他们这帮红二代,他们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唬人的行头,可偏就是那与生俱来的周身矜贵的气息,让人难以忽视他们的存在,情不自禁地去接触。 她扭回头,旁边的男人俊美的侧颜,挺鼻薄唇,路边的灯光闪烁,斑斑驳驳,阴影交错,像剪影。 当年,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位清朗冷峻的男人会成为她的丈夫,她会和他相伴一生,共赴鸿蒙。 恍惚间,想起了大学军训结束后的那个国庆假期,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缓缓地驶进校园,周边是少女们窃窃私语的密话。 也是凑巧,林寻正抱着书本回宿舍的路上,薛南城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隔着大老远儿就开始扯着嗓子喊她的名字。 拜二世祖所赐,她一进校,就成为了女生们的众矢之的,直到四年后大学毕业也没有说的上话的朋友,无论是异性或是同性。 不过,她也没多少时间对这些事情感时伤秋,毕竟她除了在校上课的时间,几乎都在剧组。 林寻偏头看看开车的男人,面目俊美,衬衫笔挺,袖口随意地挽到臂肘,露出流利的肌肉线条,自信矜贵的气息显露无疑。 “贺瑜。”林寻突然喊他。 “嗯?”男人偏头看了她一眼。 林寻趴着车窗,说道:“我们去高中后门那的小吃街吧,突然想吃了。” 男人什么也没问,直接答应了。 车子缓缓地拐进了另一个路口,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根本不需要去小吃街哪个店,又或是吃什么,男人把车停好,牵着女人的手,准确无误地走到了麻辣烫店门前。 小吃街依旧是昏暗的灯光,破旧的招牌,烟熏火燎的气氛,晚自习还没下课,小吃街有些冷清。 昏暗的灯光下,女人美艳的面庞隐匿在斑斑驳驳的暗影下,男人牵着女人的手坐下,丝毫没有半分嫌弃的意味。 “来喽——” 店老板爽朗的声音很快地响起,两碗热腾腾的麻辣烫放在桌子上,冒着气儿的,香气扑面而来。 林寻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青菜,笑吟吟地,“还是那个味道。” 贺瑜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像一只小猫似得小口小口地喝着汤,笑吟吟地看着她。 十几年了,她最爱的依旧是校门口的这碗麻辣烫。 他们两个似乎都是长情的人,他不也是十几年了么?就守着一个心心念念的可人儿。 第74章 林寻只吃了半碗,就不再吃了,却是格外地满足,由着男人用纸巾给擦了擦嘴,付完账,男人看着她,说:“去学校走走?” 他们的位置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到校园里朗朗的读书声。 林寻偏头看着身侧身姿挺拔的男人。 她咬唇想了想,难得地主动伸手去牵起了他的手。 光明正大,宣示主权。 男人挑眉,含笑看她。 两人牵着手,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贺瑜时不时地东看看西看看,又时而停下来好像是在想着什么。 林寻忍不住揶揄道:“故地重游,你该不会是想起了谁吧?” 林寻特意拉长了尾音,带着些警告的意味,贺瑜笑了笑,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们当初的缘分就是在高中断掉的。” 林寻也学着他的样子看了一眼四周,确实如他所说的,她彻底融入他们的小团体是在高中,须臾三年光阴,他们便各奔东西了。 偶有联系,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林寻问:“你有没有想过要把生意做到哪一天?” 男人笑了笑,反问道:“那你呢?要拍戏到哪一天?” 林寻慢慢地说:“明星是青春饭,可演员不一样,只要有演技,哪怕是演七八十的老太太,也会有观众喜欢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用我的热血一生热爱我的事业。”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贺瑜的脸色,不知道在这个大佬面前讨论梦想的问题是不是好比在华罗庚面前讨论一加一等于几这种的白痴问题。 不过,男人明显没有半分不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了解,又问:“那到底是赚钱重要还是梦想重要?” 林寻笑笑,轻声说:“这不就好比面包和水吗?互相吸附,缺一不可,我觉得名利双收也没有什么可耻的,人确实只有有了钱才能活下去啊。” 贺瑜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浅笑着:“把野心挂在脸上的人未必就是坏人,坏人也未必把野心挂在脸上。金融不仅仅是为了挣钱,这样的话格调未免太低。” 林寻细细琢磨着男人的话,九分赞同。 男人无论是实力还是财力都是有目共睹的,仅仅的金钱交易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追求,更多的可能会需要一个对手,势均力敌的对手。 两人走到校门前,墙头的一枝红梅探出头来,林寻看的出神。 男人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 林寻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进不去吧。” 贺瑜扬眉,掏出手机,语气轻松,“这还不简单。” 林寻站在男人身侧,可以清楚地听到那端薛南城吵闹的声音,通话只保持了一分钟。 挂完电话不久,门卫就打开了大门。 学校正是晚自习下课的时间点,沸腾得就像是一锅盈沸的开水,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两人的出现倒有些格格不入,加上两人不凡的颜值,顿时吸引了一小波粉丝。 男人高大的身影把女人笼罩的严严实实,有三三两两的女生装作不经意地偶遇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们来到操场上,跑道隐约可见少男少女的身影,懵懂又暧昧,青涩又单纯。 贺瑜突然轻笑出声来,“当时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牵你的手光明正大地走在校园里。” “是啊,当时同学们都在私下议论你喜欢的是不是……”她的眼睛明亮,带着提起往事的雀跃。 他自然地问道:“喜欢谁啊?” 她轻咬了下嘴唇,狡黠一闪而过,“薛南城啊。” 贺瑜一脸嫌弃地看着还沉浸在幻想中的小女人,冷冷地打破了她的幻想,“胡说,我的性取向正不正常,贺太太还不知道吗?” 末了,他还伸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鼻子。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校园的一棵光秃秃的树前,思绪万千,“当年,南城就是爬这棵树摔得骨折了,在医院里一趟就是小半年。” 林寻也知道这件事,薛南城的光辉事迹在校园里流传了很久,这棵樱桃树被同学们戏谑地称作“南城树”,学校为此增添了校规,严令禁止学生爬树。 林寻微微仰着头,近十年过去了,樱桃树长得更高了,大有耸入云层的架势,树干也粗壮了不少,估计要四五个人合抱在一起才能抱住。 贺瑜轻轻地把她揽进怀里,“南城是为了一个女孩儿才干出这样荒唐的事情。” 林寻看着他,眼里满是惊讶,原来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秘事。 他们来到了教学楼前,又找到了当年的那间教室,已经是上课时间,楼道里空荡荡的,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伴着哗哗地翻书的声音。 藏着青春记忆的教室并没有多少变化,物是人非,换了一波又一波的学生。 贺瑜站在教室后门,看向了靠墙的最后一排的位置。 事实证明,最后一排的未必都是学渣。 也有可能是为了逃避老师关注的学霸。 林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个位置虽然在教室内部不算好,可却是能把窗外走廊的风景一览无遗。 贺瑜静静地看着那个位置,许多年前,他就是坐在那里,只需要一个偏头就可以看到瘦削清冷的女生。 林寻和贺瑜是同级不同班,林寻的成绩位于中上流,贺瑜是稳坐年纪第一的学霸,任是时光流转,也无法杜撰这两人缠绵悱恻的爱情。 高中入学的第一天,林寻才清楚地意识到贺瑜这人儿的魅力,白衣黑裤的男孩骑着的山地车甫一进入校园,便引起了女生们的惊呼。 薛南城虽然长得也不凡,但他对于所有女生的态度几乎都是一样,女生们喜欢他是真的,可是他的魅力不如贺瑜大也是真的。 对比起薛南城这颗伸手可及的星辰来说,高岭之花的冰山男神贺瑜更是有一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蠢蠢欲动心理。 更有甚者,在私下以薛南城和贺瑜为主要人物杜撰勾勒描绘着一个又一个风月雪月的故事。 第75章 林寻是所有女生里最淡定的那一个,倒不是说他们的魅力不够,而是她清楚地明白虽然近在咫尺的人,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不只是隔着一个太平洋。 林寻对贺瑜的印象比薛南城好些,性子冷些,话不多,贺晚晴虽然老是吐槽这个哥哥,但是眉眼间也是崇拜的神态。 贺瑜、薛南城、胡知时他们三个从幼儿园开始便是形影不离,林寻与他们之中关系最好的是薛南城,彼时薛南城只是会偶尔有个恶作剧,嘴皮子也不像如今尖酸刻薄。 也不知道这位二世祖尖酸刻薄的劲儿师从于谁。 贺瑜虽然话不多,但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牢牢地把握着话语权。 将近十年的记忆实在是有些太遥远了,人总是会选择性地遗忘一些事情,因此脑海里只留了下了几张泛黄的照片。 校园里人声静谧,偶有读书声。 身姿颀长的男人和高挑的女人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执手相望。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脑海里便接二连三地涌起了很多回忆,高中入校一个月后,是学校校庆,林寻作为高一新生代表表演节目,红色幔布装饰的舞台上,妙龄少女换上垂及脚踝的黑色长纱裙,赤着白皙的双脚,踮起脚尖,修长白皙的脖颈如天鹅一般高傲地扬起,随之而来的事轻盈又优雅的旋转,劈叉,凌空飞跃…… 包裹在黑色长纱裙下近乎完美的身材,披散着如墨一般的长发,冷艳的妆容,和那云淡风轻又清澈的眸光,夹杂在一起,实在是令人难以描绘。 极致的黑色纱裙和极致的白皙皮肤,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突。 贺瑜坐在台下,目光深邃,视线随着女子的舞姿变幻着,他的眼睛随着众人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舞台上高傲自信的黑天鹅。 一舞终了,台下是人声鼎沸的爆鸣声。 舞台上星辰般闪耀的女子,微微颔首、鞠躬,面色平静地走下了舞台。 他永远会记得那个晚上,舞台上那个高傲自信的黑天鹅,繁星满月不抵她半分风采。 近几天的阳光甚好,气温直接升到了二十多度,贺晚晴边打着电话,边抖抖索索地收拾着什么,“阿寻,我们去买衣服吧,我发现去年的裙子今年已经不适合穿了哎。” 林寻把手机开着免提,手里捧着一本小言类的书,发表感想:“小祖宗,您的裙子没有上千条,也得上白条了吧?” 林寻这句话夸大的成分不多,确实是有理有据。 贺晚晴在那边嗤笑了一声,视线停留在床上堆积成小山似得裙子,叹了口气道:“哎,阿寻,你不懂。” 是啊,她不懂,小祖宗对衣服有些严格的挑剔,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她可以早中晚各换一套衣服。 林寻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半晌问道:“你是不是最近有约会啊?” 贺晚晴嘻嘻地笑着:“每天都要见好多人啊,而且我是时尚杂志工作的,穿衣这一点我总不能落后于人。” 第76章 林寻懒得反驳她,贺家的独女,贺瑜的亲妹妹,这样的身份放眼看去,整个京里也没有几个人能媲美了,就算是寻常粗麻布衣穿着,也能秒杀那些大牌加身的好几条街。 贺晚晴在那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美丽的小脸皱到一起,说:“阿寻,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能受得寂寞的人。” 林寻没有说话,其实面对平淡的现状,她很知足,有一个体贴多金的老公,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她不是受得住寂寞,只是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于她而言,这是幸福,于外人而言,这是寂寞。 她左右不了别人的想法,也懒得去试图改变别人的生活方式。 她和贺瑜仿佛直接略过了热恋期,偶尔两人也会约个会,浪漫的西餐厅,大大小小也去了不下十几趟,京里的新开业的、老字号招牌的馆子也都光顾过,平平淡淡,闲杂琐碎,习以为常。 乔然说他们这是已经提前步入了老夫老妻的生活。 林寻对此不置可否,这是他们结婚第四年了,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马上都要进入七年之痒了,提前步入老夫老妻的生活,未尝不好。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起来,是乔然。 林寻放下书,正好看到男女主角分手的情节,心里颇有些沉重,有些懒得接,但是茶几上的手机震动的频率愈来愈快,好像那端的人心情也是愈来愈急。 林寻在手机铃声即将断掉的那一刻,接了起来。 乔然几乎是强忍着怒火,才努力地把事情说清楚了。 林寻面色平淡,末了,接了一句,“我这就出门,阿宁他们到了吗?” 乔然的动作也很快,想必是边给她打电话,边吩咐了阿宁。 林寻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张妈本来正在厨房准备做饭,看到玄关处的林寻,问道:“太太,你是要出门吗?” 林寻边换鞋,边应道:“估计我就不吃午饭了,一会儿我给先生打个电话,他要是回来的话,你记得给他做一点清淡的。” 贺瑜最近一直早出晚归,林寻没有细问,但是隐隐约约也知道是他和薛南城的投资出了一些问题。 最近都在忙着解决这件事,就连吃饭的时候手机都是几乎不离手,他不喜欢把工作的事情带到家里,也不喜欢发火,这是令他情绪烦躁的郁结所在。 直接导致了今早上起来的时候,贺瑜的嗓子哑了,林寻惦记着他的嗓子,还特意给赵杰发了一个电话,让他记得嘱咐贺瑜多喝水。 林寻下楼的时候,久违的保姆车已经出现在视线中了。 阿宁看到她的那一刻,显然很激动,还有掩饰不住的紧张。 林寻倒是没说什么,一上车,就靠在椅背上,舒适的环境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林寻没有睡着。 脑海里闪过艾莎那张颇具异域风情的脸庞,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足够令人心动。 圈里的女明星都是明码标价的,也有不少经纪人为了手下的艺人卯足了劲儿往外送。 乔然这人儿之所以能成为经纪人中的铁娘子并且受到尊重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手下的人除非是自愿,否则绝不可能踏足潜规则的事情。 这是乔然作为经纪人给艺人的一个安全感。 林寻刚出道的时候,也收到不少的诸如此类的邀约,但大多都是没费多少功夫就拒绝了,背地里也没人敢给她使绊子。 她心里明镜似得,有多少人是在看着贺瑜的面子。 可是她既然在这个圈子里走,就不可能独树一帜地清冷高贵地做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越是难得到的越是能激发人的欲望,她的价码也愈来愈高。 不过这般的肮脏的事是不会摆在明面上的,林寻不出席任何私下的酒会这是圈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却也没人敢有异议。 乔然是个有分寸的人,如果不是对方来头实在太大,她绝不可能给林寻打这个电话。 林寻大概地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左不过是有个公子哥儿在酒会上看上了艾莎,结果没想到艾莎是个性子烈的主儿,说什么也不愿意委身求全。 今天刚从剧组出来,就被人带走了,乔然人在外地,接到艾莎助理电话的时候,便觉得事情棘手。 没多想,就直接给林寻打了电话。 林寻手里握着手机,红唇轻抿,双眼闭合,没人能猜的到她现在在想些什么。 陡然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听着电话,没多久,电话就接听了。 林寻淡淡地笑了一下,“薛南城,你的酒店有人强行拐卖少女,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语气平常,甚至还带了几分轻松的调侃意味。 等到保姆车开到酒店门前的时候,薛南城穿了一件薄荷色的衬衣正倚在法拉利上,神色散漫。 林寻下车,裹紧了风衣,纤细高挑的背影,根本让人看不出来是一位五个月的孕妇。 林寻走到薛南城面前,“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薛南城摘掉墨镜,盯着林寻,片刻后才传来他轻佻的笑声,“短时间内人应该没多大问题,时间长了,可就不能保证了。” 林寻不再和他废话,迈开步子,直奔酒店大堂,春风袭来,长发飘飘,一身黑衣,轻轻曳动。 薛南城在原地停顿了几秒钟,也跟了上去,快走几步,就跟上了女人的步伐。 林寻和他同乘一部电梯,尴尬的气氛蔓延着。 “那小姑娘和你什么关系?至于这样大费周章。” 薛南城摸摸下巴,透过电梯的反光壁面打量着林寻,林寻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这些年来,这还是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要帮忙呢。 毕竟今天是薛南城帮了忙,林寻笑笑,“同公司的一个妹妹,年轻气盛的,到时候事情闹得不可收场了,酒店估计也逃不了责任。” 薛南城嗤笑一声,“大明星,你也太能给我们酒店扣帽子了吧?我们只是负责给客人提供住所,客人的证件信息一应俱全,至于房间内发生的事情,我们可就管不了了!” 第77章 林寻被他的话噎住了,但是当时又不得不给他打这一通电话,否则等到她找到酒店的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他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大明星,你在圈里也待了这么多年了,圈里的这些弯弯绕绕你也摸得一清二楚了,今天你就这么闯进去,你就不怕小姑娘怨你坏了她的好事,毕竟表面上冰清玉洁,背地里摸着杆儿往上爬的也不在少数。说不准,小姑娘今天从这个门踏出去,赶明就红了。” 林寻能听的出来,这是薛南城真心的劝告,她最近的生活实在是太安逸了,如同一泓平静的湖面,一颗小石子丢进去,水花不大足以引起阵阵涟漪。 今天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这一次她可以救得了艾莎,下一次就算是她自己也没法保证自己会不会落入这般境地。 这段时间,她被贺瑜保护得太好了,因为在家里养胎的原因,她每天的生活就是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困了就睡,可以说是达到了这二十多年来最清闲自在的生活。 清闲的同时,林寻也放松了警惕。 太过安逸使人沉沦,若不是乔然今天的这一通电话,她觉得甚至都要忘记了演员这个身份。 果然,他们进屋的时候,艾莎的脸色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若不是提前得知了消息,怕是会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约会。 背对着门口的男人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他整个人在阴影里,那笑意看上去有些渗人,黄敏先看到了林寻,随后看到了她身后的薛南城,几乎是咬紧了后槽牙,说:“呦,薛公子也在呢!” 林寻在看到黄敏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乔然叫自己来的意图,这位黄公子的身份的确是不容小觑。 薛南城挑眉笑着,语气依旧那般的轻佻散漫,“黄公子说笑了不是,这是自家的酒店,倒是黄公子大驾怎么也没人提前知会一声。” 黄敏冷哼一声,目光流转到林寻身上,狭长的眼睛眯起来,“林小姐,既然来都来了,不如一起喝杯茶吧。” 林寻神色淡淡的,除了进门的那一眼,再也没有看过黄敏一眼。 艾莎抬眸对上了林寻那双清冽的眸子,下意识地缩了缩。 林寻开口:“黄公子,叙旧的话,今天恐怕不行。” 闻言,黄敏也不恼,嗤笑一声,“林小姐,我看你是还没摆正自己的身份,除去了贺家这个靠山,你不过也是一个戏子。” 林寻还没做出反应,反而是身侧的薛南城被戏子这个词刺激到了,面色阴沉,捏紧了拳头,就要朝着黄敏挥过去,林寻只觉得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去,那一瞬间她的反应比黄敏还要快,紧紧地握住了薛南城的胳膊。 力气不大,但足以让薛南城暂时平息怒火。 林寻双手抱胸,她今日出门只穿了一件平底的板鞋,她和黄敏相对站着,微微仰头,审视地看着黄敏,虽然轻言轻语,可说出来的话分量却不轻,“黄公子,就算我是个戏子,也是贺家公认的儿媳妇儿,今天你这杯茶我要是喝了,黄公子怕是不好交代。” 薛南城偏头看着身侧的女人,从容、美丽、聪慧,汇聚了这个年纪的女子身上的所有的优点,甚至身上那股子通透的超乎了这个年龄的冷静。 第78章 薛南城开车送她们回去,艾莎和林寻坐在后座,艾莎显然早就忘记了刚才龙潭虎穴出来,拽拽林寻的袖子,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激动,“寻姐,这就是薛公子吗?” 林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显然是被薛南城的皮囊吸引住了,林寻沉默地撇开脸。 薛南城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林寻略带苍白的脸,说:“大明星,你这脸色可不太好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还是说我给阿瑜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林寻懒懒地抬起眼皮,勉强地笑了笑,说:“我没事。” 车子开出去不久,艾莎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林寻和她离得近,可以听出来是乔然的声音。 电话持续的时间不长,挂了电话后,艾莎耷拉着脑袋情绪不高。 林寻也没去安慰她,小姑娘也未必没有黄敏存了心,但是她觉得能帮的已经帮了艾莎了,说再多的话都是无益的,甚至会让她有些疲惫感。 薛南城送两人回了经纪公司,朝着二人粲然一笑,消失在满目的繁华中。 艾莎郁郁寡欢地看着扬尘而去的跑车,小跑几步,跟上林寻,开始套薛南城的信息。 林寻公事化地好似百度百科,“他身边的女人很多,但是未婚。” 艾莎说:“他和你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吧,那样的话,他比我也大不了多少。” 林寻不知道如何打断小姑娘的幻想,好心提醒道:“薛南城不是一个好人。” 是了,他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坏人。 他们这群人,女朋友的概念很模糊,认识几面,吃过一次饭,可能就是女朋友了,说白了,更多的只是金钱和肉体的交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林寻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露出一丝笑,这样看起来,只有她和贺瑜才是这个圈里的奇葩,也怪不得薛南城老是对她冷嘲热讽了,毕竟是她的出现,打破了他们融洽的局面。 正如狮子和兔子不能成为朋友,狼和羊也不能同行。 林寻就是那个例外。 艾莎兴致勃勃地还打算问什么,正巧,林寻的手机响了, 电话接通,贺瑜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宝宝,你去哪儿了?” 贺瑜走出会议室,压低声音不悦地问道。 方才给锦园打了一通电话,结果张妈告诉他,太太早就出门了。 林寻有些无奈,男人堂而皇之地喊她宝宝的时候,她总有种男人把她当小孩儿哄的感觉。 “公司这边临时有些事需要我处理,你放心吧,我很快回来。” 听出她话里明显安抚他的口气,男人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却不由得扯起了唇角。 “那行,你记得按时吃饭,别饿坏了,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两斤肉,别又瘦回去了。” 林寻压低了声音,忍着不悦,“贺瑜,不许提我长胖的事情。” 贺瑜隐约能想到电话那端女人嘟嘴生气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好好好,不提,不提,都依你行不行?” 林寻撇撇嘴,听到男人略带沙哑的嗓音,语气也温和起来,说:“你记得要多喝水,我给你的口袋里放了润喉糖,记得含一片。” 贺瑜隐约能听出她身边有人,不再多问,低低地叮嘱了声。 “注意安全,我会遵从老婆大人的命令的。” “好。” 林寻挂了电话后,就看到艾莎眼神暧昧地盯着自己,悄声道:“寻姐,是你老公打来的吧?” 林寻不置可否,收起手机,继续往公司里面走。 一路上碰到了许多熟面孔,见到她都是一愣。 “寻姐,好久不见啊!” “寻姐,恭喜你啊!” …… 林寻颔首微微一笑,越过众人走进了办公室。 乔然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视线看到林寻身后的艾莎,脸色一沉,阿宁有眼色地关上了门出去了。 林寻自然地双腿交叠坐在软软的沙发上,桌子上放着的是刚洗好的樱桃,果肉饱满,汁甜味美。 乔然坐在她和艾莎的对面,目光打量着艾莎,无情地戳穿她的心思,“艾莎,我这个人说话直,你要是真的对黄公子存了心思,我也不会拦你,当然了,后果你自己承担,与我无关。” 艾莎捏着衣角,思索了一会儿,乔然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又是混迹圈里多年的老狐狸,她这个初出茅庐的毛丫头的心思,乔然可谓是一清二楚。 艾莎犹豫了许久,表情严峻,“乔姐,我听你的,我好好的。” 乔然丝毫没有因为艾莎的态度,面色有所缓和,“艾莎,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有一次,我绝不会管你。” 林寻又塞了一颗樱桃进肚,仿佛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江边的柳枝已经抽芽,修长的枝条被风吹动,偶尔拂过江面,引起阵阵涟漪。 艾莎永远记得那天,那个一身黑衣,清冷高傲的女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展颜一笑,说:“放弃自己事业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不后悔的,为了眼前男人的空口话,把自己经年苦学的本事都抛之脑后,值吗?” 艾莎看着身侧眉眼盈盈的林寻,不知怎么的,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了,怔怔地问道:“那我也可以像你一样出名吗?” 林寻淡淡地笑了,她的衣着简约,全身上下看不出一丝名牌的气息,就是那无名指上的戒指也是寻常的素环,不见半分奢华。 但是即便如此,单是她静静地坐在这里,也莫得让人感觉到不凡的气质。 她友善地说:“我从来不是任何人的目标,你也没必要以我榜样,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听到这里,乔然也适时地插了一嘴道:“今天的事还多亏了薛公子帮忙。” 林寻注意到乔然打量的目光,林寻沉默了许久,似乎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 乔然走到办公桌前,抽出了一沓文件,推到林寻面前,说:“《你的婚礼》上映后,反响不错。” 《你的婚礼》上映当天破亿,一个星期后成功突破五亿,作为一部清新爱情片,电影里男女主角之间的感情纠葛,深深刺激到了当下的年轻情侣,不仅是电影本身,就连电影的插曲陈奕迅的《明年今日》也是再度火爆网络,一时间成了ktv必点曲目。 第79章 林寻本该高兴的,机械地扯了一下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最终还是浅浅地勾起嘴角。 艾莎有些看不懂这样的林寻,疑惑地看着她,乔然替林寻解了围,“阿寻,公司已经在讨论和你续约的事情,我想先问问你的想法。” 林寻嘲解地笑了笑,“时间过得真快啊,当时咱们俩还都是担心吃了这顿没下顿,如今竟也能自主选择自己的命运了。” 闻言,乔然也沉默了,四年前,她们两个一个是毫无经验的经纪人,一个是空有皮囊的冷艳艺人,当时谁也没想到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忽的,乔然嗤笑一声,“怎么如今签合约竟还不如当年那般果断?” 是了,当年她们赤手空拳,连合约也没细看,直接利落地签上了名字,生怕多一秒钟,这份合约就不属于自己了。 林寻缓缓地摸着小腹,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斑斑驳驳的阳光洒在她姣好的面容,整个人都笼罩在光辉中。 林寻说:“合约的事情暂时先搁置下来吧。等我生产之后,我想重新规划一下我的事业。” 乔然爽快地同意了她的想法,笑了笑,说:“阿寻,我会利用这段时间把你的事业版图整理一下。” “反正至少还有小半年时间,不着急。” 林寻明白乔然虽然是她的经纪人,可是她们都隶属公司,乔然帮她做这些,完全是无功无禄。 林寻回到锦园时,贺瑜还没回来,她躺在卧室柔软的大床上,开始想未来。 她入行时间不算长,演技也不是一流的,只能勉强算得上合格,和那些常年游走大荧幕的演员来说,无异于小巫见大巫。 她想做的不仅仅是明星,更是一名合格的演员,这就意昧着她必须要提高自己的演技,她也曾见过那些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流露出情感的演技,这是每一个从电影学院的出来的人的梦想。 她觉得连周遭的空气都在随着她的情绪开始波动。 就连腹中的胎儿都感受得到母亲的喜悦,小脚有力地踢着母亲的肚皮,一下一下地踩着点,状似隔空击掌。 后来,贺瑜来了信息,问她回去了没有,她简单地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聊了。 那端的贺瑜收到她的回复后,只觉得隐隐不安。 直接后果就是贺瑜在开会的时候说错话了。 赵杰坐在一旁,背后冒了一层冷汗,他仔细地想了想,今天的太阳照旧是从东边儿升起来的,这一点没错啊,贺总和太太关系也挺好的,要不太太也不可能打电话让他提醒贺总多喝水,这一点也没错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能让一向记忆超群的贺总说错话,更不要说是这种说错小数点的低级问题。 直接把百分点进了一位。 贺瑜话一出口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平复了一下焦躁的情绪,面不改色地继续进行会议。 会议第一次准时地结束了,贺瑜几乎是踩着点走出会议室的门了,留下一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疑惑的高层。 “哎,你们看贺总刚才那个样子像不像踩着点去食堂打饭?” “我觉得啊,能让贺总方寸大乱的也只有贺太太了。” 赵杰紧跟在贺瑜身后,只见贺瑜匆匆地走进办公室,大手一挥拿了车钥匙,直奔门口,“小杰,今天也没多少事了,我先回去,有事你给我发邮件。” 赵杰也没多问,自从太太怀孕后,老板在公司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老板只要情绪一反常,绝对是太太出什么事情,他早就料到了。 于是心急如焚的男人回到家时,就看到他的小姑奶奶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什么东西,旁边站着的是早就吓得心惊胆战的张妈。 见到贺瑜回来,张妈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先生。” 林寻踩在椅子上,回头看了一眼贺瑜,被人抓了现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向男人伸出双臂。 男人本来紧绷的俊脸,看到女人乌溜溜的大眼睛,殷殷地望着他,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男人叹了口气,一看到小姑奶奶再大的怒火,心也就软的一塌糊涂了。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牢牢地把她箍住,狠狠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这才把她抱下来。 沉甸甸的,有分量了。 当然了,这话儿贺先生铁定是不能说出口的。 因着翻东西的缘故,林寻白皙的面庞上沾了一层灰,她笑眯眯地看着贺瑜,说:“贺先生,你以后就是影后的老公了。” 贺瑜笑得坐在她身边,抱着她,看着她手中的那些关于演技的书籍,说:“荣幸之至,我的贺太太。” 她说:“你知道吗?本来按照公司的规划我今年有好多的戏要拍的,甚至还有一部直接和提名影后挂钩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蹙着眉头,柔声细语的,倒有些埋怨他的意思。 他认真地想了想,说:“嗯,是我的错,是我拉了你的后腿。” 他确实要负很大的责任,他明白怀孕对于上升期的女明星来说,是多么艰巨的一个决定。 可是他的小姑奶奶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抱怨过一点,就凭这一点,他应该要检讨。 于是他想了一下,说:“等你生了孩子,孩子我来带,你就专心拍戏,等到你成了影后,我们一家三口一起走红毯,好不好?” 林寻听着,脑海里甚至都浮现着俊男美女礼服加身,男人的臂弯里抱着的是萌宝,画面和谐又温馨。 从那天以后,林寻突然找到了事情做,全身心地准备着产后复出的事情。 上表演课,看电影,看话剧,忙得陀螺般团团转,有时候都忘记了自己孕妇的身份。 整个人忙起来了,心情也好了不少,每顿都吃的不少,产检时,各项指标也正常,大人和孩子都是合格的。 贺瑜只给林寻提出了一个要求,每晚九点之前必须上床睡觉,林寻没意见,健康的作息时间也是为复出做准备。 贺晚晴偶尔也会给她打电话,吐槽薛南城,吐槽她的上司。 她的一通电话打过来时,只说是有要紧的事情,上边也催的急,“阿寻,你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异族的女明星?” 林寻一脸为难,她认识的人真的不算多,忽的说:“我们公司倒是有一个符合你的条件,不过我得先问问人家的时间。” 林寻手头没有艾莎的电话,转而打了乔然的电话。 乔然的回复很快,艾莎可以抽出一天的时间来拍杂志。 贺晚晴很快地就把具体的内容发过来了,林寻直接把乔然的联系方式给了贺晚晴。 二月底的时候,《军人的荣耀》上星播出,林寻的国民度渐渐地打开,粉丝人群也不仅限于学生和年轻人。 真枪实弹地拍摄,激励了不少热血年轻人实现军人梦,网上掀起了一股当兵、嫁给兵哥哥的热潮。 作为女主角的林寻,一身英气的军装出现在屏幕上,抓住了观众的视线。 阿宁时不时地带着剧本和商业代言的合同来到锦园,书房里的合同堆积得如同小山似得。 彼时,林寻正埋头苦钻演技。 繁华的世界在随着心跳鼓鼓地暗波涌动着。 一扇门隔绝了繁华和寂寞,坐的了冷板凳的人才能守得住一世的繁华。 这是林寻的人生箴言。 她也正在一步一步地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着。 第80章 三月中旬的时候,乔然亲自来了一趟锦园。 手中拿着的是林寻的事业规划,策划书通过了林寻的检验。 乔然开始准备成立工作室的事情。 贺瑜有一套房子空着,三百来平,地理位置优越,闲着也是闲着,便让林寻当工作室用。 林寻原本在经纪公司的团队,有一半的人肯跟着林寻出来单干,大多是乔然在里面周旋。 工作室成立的事情很快地传到了经纪公司,公司高层也曾找过林寻谈话。 林寻言辞恳切,承诺只是成立工作室,合约还是会继续签在经纪公司名下,这也是当初她和乔然商量好的,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她们这间小工作室一时间还离不开经纪公司的扶植。 况且,林寻还有许多代言和待播剧的合同压在经纪公司手里,双方要是闹翻了,对谁也没有好处。 圈里也不乏艺人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合约依旧签在经纪公司的情况,所以经纪公司虽然对林寻有些不满,但是碍于她是公司发展势头最好的艺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任其发展了。 贺瑜帮忙给林寻找了一个专业的团队打理工作室的事宜,负责比较复杂的统筹工作,传授专业的经验,但是工作室的话语权还是掌握在乔然手里,一切重大事宜皆由乔然点头通过。 工作室渐渐地步入正轨,四月初的时候,工作室开始走注册公司的流程。 公司的启动资金是林寻和乔然投资的,两人持股持平。 四月中旬的时候,叶青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胡知时欢喜得紧,逢人就说,他有儿子了。 薛南城调侃他:“老胡,你儿子这是直接让你一把回到年轻时候了啊,小时候都不见你这样幼稚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儿子事你老子呢。” 不出意料地,胡知时狠狠地踹了薛南城一脚。 胡知时摆百日宴的那天,正赶上工作室的营业许可证发下来。 贺瑜扶着林寻的腰,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楼,大堂里有早就等候接待的人。 一眼就认出了贺瑜的身份,恭恭敬敬地在前面带路。 胡家和叶家办的百日宴很隆重,京里大半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贺瑜夫妇来到宴会厅,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红色衣服招待客人的胡知时夫妇。 叶青的身材恢复的不错,高兴地和林寻打招呼,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说:“你这也快了吧?” 林寻点点头,预产期就在六月份,离她卸货的日子也不远了。 胡知时含笑看着贺瑜,调侃道:“改天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记得虚心请教我这个前辈。” 贺瑜睨了好友一眼,平淡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趣味,“好啊,就怕到时候你还舍不得教了。”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陆陆续续地又有客人来了。 只看到胡知时摆摆手,说:“黄公子,这里。” 闻言,林寻脸上的笑容一顿,京里能配得上胡知时这声黄公子的人不多。 贺瑜的身子稍微僵硬了一下,很快地松弛下来,打量的目光看着胡知时。 胡知时也注意到他的注视,神色有些不自然。 林寻转头看着来人,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位黄公子,来人也是一身合体的西装,五官端正,典型的北方男子长相。 对比起那位黄公子来,眼前的这位儿通身成熟的气息。 胡知时状似随意地笑,给太太介绍着,“这位是建工的黄远森,黄先生,这是我的太太叶青。” 黄远森点头视作打过招呼,转眼看着贺瑜,随即开口:“贺总,又见面了。” 贺瑜表情冷淡而严肃,外人面前的他永远都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黄远森,说:“黄公子,好久不见。” 贺瑜无意多谈,随意地应了几句,拥着林寻就离开了。 虽是寻常的百日宴,可放在胡家这样的身家里,请来的客人以及座位都是分三六九等的。 推门进去,包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最面熟的是薛南城和贺晚晴,其他的人或多或少都一面之缘。 贺晚晴一偏头看到他们,甜甜地一笑。 贺晚晴坐在薛南城旁边,圈里似乎有个不成名的定律,但凡是薛南城和贺晚晴一同出席的场合,那么薛公子身旁的位子一定是不会有人去坐的。 林寻穿了一件湖蓝色的裙子,映着璀璨的灯光衬得肤色更白了些,漂亮的让人过目不忘。 随着二人进来,菜也一道接一道地呈上来。 贺晚晴瞅瞅她哥,眼里带着狡黠,“哥,你看到老胡的宝贝儿子了吗?” 贺瑜微蹙,脑海里闪过襁褓里的婴儿,皮肤不算白皙,模样也还没长开,长得确实算不上好看。 贺晚晴一看到自家老哥的表情,就猜到了七八分,然后明知故问:“哥,你觉得他儿子长得怎么样?” 贺瑜神色淡淡的,薄唇轻启,“真丑。”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包厢里的人都听得到。 林寻刚端起一杯果汁,呛咳一声。 偏巧,胡知时正好推门进来,这句“真丑”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薛南城袖手旁观坐在一旁看热闹。 胡知时的到来让包厢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众人的目光不住地往贺瑜和胡知时二人身上打转。 胡知时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儿啊,政府工作多年,早就磨平了性子,对什么人都能体面照顾,又是和贺瑜打小的兄弟情。 贺瑜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一个动作,就知道接下来他要去做什么。 贺瑜的这句不冷不淡的“真丑”,胡知时又怎会不明白这是贺瑜在同他生气。 就是不知道这气是为了他自个儿还是别的什么人了。 胡知时寻了个座坐下来,倏地往后一靠,温温地笑了,“改天你有了女儿,咱们正好做儿女亲家。” 林寻品着这句话,贺瑜的方才的那句“真丑”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投向贺瑜一个同情的眼神。 贺瑜被落了个没面子,神色如常,“我的女儿,你怕是娶不起。” 薛南城噗嗤一声笑出来,盯着胡知时,说:“得,老胡,你又不是不了解阿瑜,贺家的女儿铁定是仙女啊,可看不上咱们寻常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寻一偏头就看到了贺晚晴正面露尴尬。 唯一能让小祖宗驳了面子还能不露声色的非薛公子莫属了。 贺晚晴身上天生的那股子无畏横冲直撞的性格,林寻这辈子也学不来了。 有些东西是生长的环境使然,小时候家里低压的气氛,让她不自觉地低人一等,即使是后来她成了傅家的女儿,依旧是低人一等。 正如,饭桌上这一圈人,简简单单的西装礼服,可是背后一定有一个不寻常的标签,每个人都像是寻常的朋友那般谈笑风生,可随便单拽出哪一位出去,都是能顶半边天的人物。 林寻抿着唇,淡淡地扫过这一圈人,脑海里莫名地闪过黄敏的话。 “你也不过是一个戏子。” 是了,若不是贺太太这个身份加身,这般场合的门槛,她怕是进不来的。 贺晚晴忘性大,很快地就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拉着林寻闲聊,“阿寻,听说你要开工作室了?到时候剪彩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啊。” 林寻说:“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啊。” 她没有什么朋友,贺晚晴算一个。 薛南城耳朵尖,凑过来,状似好奇地问:“呦,大明星,动静不小啊,听说阿瑜把中关村最好的那套商铺给你腾出来了。” 林寻懒得理会他,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又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况且薛南城这句话,几分讽刺,几分调侃,她听得出来。 林寻弯了弯唇,说:“小打小闹,劳薛公子有心了。” 话题就此打住了,胡知时捞了外套,起身出去了。 贺晚晴随意地吃了几口菜,兴致也不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阿寻,今天章尧来我们杂志社拍封面了。” 贺晚晴说的有些激动,林寻也来了兴趣。 章尧是国际影后,横扫金狮奖、金棕榈奖,成为国际上影史最具影响力的演员之一,如今几年直接进军好莱坞,最近几部热映的好莱坞大片上也经常出现她的身影。 贺晚晴像是受到了什么启发,问:“阿寻,你以后也会去好莱坞吗?” 林寻看着贺晚晴,余光里注意到贺瑜看了她一眼。 林寻抿了抿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莱坞是世界著名的电影城,拥有深厚的时尚底蕴和雄壮的科技做支持,更是所有演员的逐梦天堂。 林寻的未来有好莱坞,这也是她和乔然敲定好的计划之一。 但是后来想想,她当时确实是一腔热血,野心勃勃,她也从来不加掩饰这些。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眼神全部地收进了贺瑜的目光里。 原来,野心勃勃的眼神是那样的真。 贺瑜其实很想问问她,她的计划里,未来里,有没有一个叫贺瑜的人。 第81章 包厢里的人虽然也有些面生的,但是一圈聊下来,也可以听得出来,大约都是一个院里出来的。 他们一帮少时伙伴,难得的聚在一起,谁也不去刻意地奉承恭维谁,都有自己的骄傲,因此聊的也都是他们小时候的糗事。 林寻渐渐地发现他们的这个圈子里也是分层的,胡知时从政,薛南城从商,贺瑜商政都沾边,唯有薛南城是鬼混的那一派,可是也绝不会把不入流的人带到胡知时和贺瑜面前。 贺瑜不喝酒,也没人劝他喝。 饭桌上只有林寻和贺晚晴两个女性,还好两人比较熟,也说得来。 贺晚晴滔滔不绝地给林寻讲着当下流行的话题,又或是哪个高定品牌又出了新款。 话题绕着绕着,竟绕到了薛南城身上。 屋子里一位年纪看起来和贺瑜差不多的男人,笑着说:“南城啊,你这儿从小就是美女如云的,怎么结婚生子这两事都落后了。” 薛南城摆摆手,脸上是吊儿郎当的笑,说:“哎呦,季白,别提别提。” 那位叫季白的闻言更来劲了,大声说:“哎,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上高中那阵,南城为了躲那群小姑娘,每天都要在包里鼓鼓囊囊地塞一些蟑螂死老鼠之类的,还有一次南城被一群小姑娘堵在了楼道里,为首的小姑娘,趾高气昂地看着南城,说‘薛南城,你今儿要是同意的话,改天你就能在学校里横着走,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让她们把你横着抬出去’。” 贺晚晴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她比薛南城他们晚上高中,高中的事情她了解的比较少。 贺晚晴强忍着笑意,眼里都笑出了泪花,“那后来呢?” 林寻也跟着笑。 季白讲起来一套一套地,跟讲相声似得,手里还比划着,“后来啊,阿瑜找到了那姑娘,撂下一句——薛南城是我的人,你看着办。那姑娘当时就傻眼了,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贺晚晴笑着问:“哥,原来你和薛南城的绯闻就是这么传出来的啊?” 贺瑜神色淡然,侧眸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薛南城跳出来,“好了,多少年的事了,也难为你们还记得,小爷真是要被你们笑一辈子了。” 林寻寻了个空隙出来上厕所,没有想到会在走廊里碰到黄远森。 林寻觉得她和黄家人似乎有一种诡异的缘分,无论是在哪,都能不偏不巧地碰上。 黄远森本来是出来透个气的,见了林寻,慢慢地把烟头捻灭。 林寻莫名地不怎么喜欢黄远森,或许是因为黄敏的缘故,可是就这么无视地走过去,也不太好,毕竟他们方才才打过招呼。 “林小姐。”黄远森率先开口。 林寻急于回到包厢,不想和黄远森有过多交谈,微微一笑,算作打过招呼。 黄远森五官端正,只可惜气色苍白,多了分阴沉,“林小姐,我欠你一个道歉。” 林寻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黄远森的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黄敏我的表弟,上次他和林小姐貌似有些误会,我替他向你和你的朋友说声抱歉。” 林寻讥诮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看不出来半分歉意,她冷笑一声,“抱歉就不必了,都是成年人,又不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和大人告状的小孩子。” 黄远森轻笑着,说:“林小姐是通透的人,自然应该明白。” 林寻只觉得头疼,他们这般傲视一切的人,总是自以为一句道歉就可以遮盖过一切。 林寻回到包厢的时候,酒席差不多接近尾声,一群人开始商量着转场子了。 顾及着林寻怀孕,贺瑜直接带着她回家。 车窗开了个缝隙,林寻咳嗽了两声,贺瑜立刻把窗户升上去。 林寻缩在副驾驶上,贺瑜余光扫到她,只觉得怎么看都觉得像个小女孩,眼里都是温柔的光。 贺瑜看她工作室的事情,“选好日子开业了吗?” “乔姐找了个风水大师,”林寻说,“说是下个月初是个好日子,她正在紧锣密鼓地忙着准备工作。” 贺瑜笑了,“有乔然,你也能轻松不少。” 林寻歪头像是在思考,说:“我也就乔姐和晚晴这两个朋友,乔姐既是同事也是像姐姐一样的存在,对我挺好的。” “有多好?” “你想象不到的好,”林寻展颜一笑,“打个比方啊,哪一天咱俩掰了,肯定有许多人孤立我,但是乔姐一定是那个例外。” 贺瑜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 北方的春天,风是常见的。 窗外的大风呼啸地拍打着车窗,路面上的行人行色匆匆,鸣笛声汇聚在一起。 贺瑜憋了好半天,第一次真心地想要爱护一个人,止不住的心伤,“小白眼狼。” 贺瑜觉得自己被酒桌上的酒气熏得醉了,越发觉得头疼。 林寻这才意识到,男人是有些生气了。 林寻舔了下唇,“贺瑜,我知道你对我好,”林寻语气放软,双眸皎洁如月,“你不舍得对我发脾气的吧?” 贺瑜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干嘛要对你发脾气,到最后心疼的还是我。” 林寻认真地看着男人俊美的侧脸,千丝万缕的情意定格在此刻,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男人的小臂。 路上谈笑的时间过得挺快的。 林寻最近爱上了吃零食,膨化食品、辣条、冰激凌,凡是以前不能吃的东西,现在通通都馋的很。 贺瑜虽然宠着她,但也不喜欢她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平时他不在家的时候,就嘱咐了张妈看好她,不许她偷吃。 林寻撇撇嘴,不置可否。 从网上买了大约十几个快递,然后趁着贺瑜不在家的时候让快递员送过来。 张妈拿了快递回来,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是什么。 林寻浅浅一笑,说:“张妈,这都是我买的书。” 张妈不疑有她。 林寻拆了快递,满满当当的一盒辣条。 一边吃,一边看着剧本,小日子惬意得很。 估摸好贺瑜回家的点,林寻把剩下的辣条一股脑地藏在衣帽间最上面的那一层,还用一堆衣服作为遮挡。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雾蒙蒙的一片,昼夜交替,残阳渐渐地隐入天际。 林寻走出房间,刚踏出阳台,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没过一会儿,玄关处就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林寻笑吟吟地站在客厅里向他扑过来,贺瑜把公文包往玄关柜子随手一扔,长臂一伸稳稳地接住她。 他的手本来放在她的腰间,顺着丝绸质地的睡衣下滑,手心摸到一片滑腻,失笑道:“天这么凉,当心感冒。” 林寻假模假样地往男人温热的怀里缩了缩,探出头来,微微仰头,眉眼含笑,活脱脱一个小妖精。 “我觉得不冷啊。”林寻说着,小手摸向男人的胸膛,想要探寻更深处的温暖。 林寻刚洗完澡,沐浴露的清香,扑鼻而来,贺瑜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顺着她挺直的脊背往下滑,轻轻地摸到她的腰窝。 林寻从先练舞,身体体态没得多,即使是怀孕,除了小腹,其余的地方也没多大的变化,竟找不出一丝赘肉,身体的每一寸都是美妙的。 贺瑜的头埋在她的颈间,深深地吸了口气,哑着声音唤她:“宝宝。” “嗯?” “你可知道有一个人喜欢了你很久?” 她眨着眼,疑惑地看着他。 “你可知道我花费了一辈子的运气才让你成为了贺太太。”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肩头,她只觉得浑身一僵,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簌簌颤抖,用力地抱紧他,踮起脚,她的唇擦过他的耳垂,“那你知不知道她的心早就深埋在了灰蒙的童年,破碎在了众叛亲离的亲情,你想要拾起来的这颗心,很难。” 贺瑜睁开眼睛,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本来腻在情欲种的眸子,此刻变得清明。 他表情认真,仿佛是在签一个举足轻重的合同,“难道你忘了我最喜欢挑战了?” 林寻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他们两个本来都是不善言辞的人,骨子里流淌着孤僻的血液,两颗心想要靠在一起,很难。 林寻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她比贺瑜更严重些,她能感受的到,贺瑜在努力地企图把自己融入进林寻的世界去。 两人在一起后,贺瑜就算是在家工作也很少去书房,习惯了两人处在一片天空下,连公司的机密文件都要在她的身边看。 那天夜里,林寻做了个梦。 静谧的夜里,她突然哭的稀里哗啦的,贺瑜醒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唤她:“宝宝,宝宝,宝宝……” 不知道男人唤到第几声的时候,林寻才悠悠转醒,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猛地扑到他的怀里。 贺瑜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稍稍皱眉,耐心地问:“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林寻此时的情绪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抽泣着问:“贺瑜,你会不会有一天不爱我了?” 第82章 “贺瑜,你会不会有一天不爱我了?” 林寻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男人先是沉默了一下,神色冷冽而凝重,手指轻轻地滑入她的发丝间,俯身在她耳边柔声告诉她:“不会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也是你先不要我了。” 林寻仰头看着他,对上男人的眸子,看着她时,男人墨色的眸底仿佛染了万千星辰的光辉。 林寻小声地说:“贺瑜,我很胆小的,我不敢爱的,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很贪心的。” 贺瑜看着怀里委屈巴巴的小女人,艰涩地想,她到底是经历过怎么样的失望,才能失去了爱人的勇气? 林寻见他不做声,继续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八十岁躺在病床上就要死的时候,身边孤零零的没有一个人,我当时就想,我挣了那么的钱,到头来都是一堆废纸,连个给我送终的人都没有,在我闭上眼前,恍惚间仿佛看到你就站在我的床前,可是你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 贺瑜的脸色变得晦暗不明。 那一夜,贺瑜睡得不踏实, 一大早,贺瑜就起床了。 他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林寻,轻轻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然后走进了衣帽间。 贺瑜每天早起后,都会锻炼身体,这是打小养成的习惯。 不一会儿,林寻迷蒙间就听到贺瑜气急败坏的声音。 林寻仔细地分辩着声音的方向,暗自咬了下唇。 这是什么?”贺瑜从衣帽间出来,拎着一个包装袋子。 林寻眨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贺瑜无奈地扶着额头,额头青筋暴起,压低了声音,“你以为你一米七看不到的地方,我一米八也看不到吗?” 林寻张张口,微楞,憋了半天,恍然大悟道:“原来一孕傻三年是真的啊。” “……” 从那一天开始,林寻开始注重养生,每天变着法子似得做养生汤。 林寻本来的体质就不太好,生理期更是乱的一团糟,平时也没多注意调理过。 趁着孕期,贺瑜找到了一个有名的老中医,给她调理身体。 五月初,杨絮纷飞,把人呛个不停。 贺瑜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药炉,雷打不动地摇着小扇坐在竹椅上,厨房里盈溢着浓郁的苦涩。 虽然多是补药,可确实刺鼻。 林寻依偎在他身旁,清澈的眸子中满是笑意。 他把温热的药递给她,柔声哄着她,“宝宝,喝了它,咱们就能白头到老了。” 她失笑,骗小孩子的话,他也拿来骗她。 白头到老要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虽然不信,但她还是喝了。 他满意地看着碗底的残渣,有着计策得逞的得意。 转眼间,到了初十,风水大师敲定好的日子。 工作室开业的那天,门口堆了一条龙似的花篮。 贺瑜也来了,含笑着,握着林寻的手,慢慢地剪断那条红绸。 红红火火,开业大吉。 开业之后,工作室进行了一次扩招,虽有专业团队的带领,可到底也要培养实干型的人才。 乔然亲自负责应聘的工作,看简历的时候,比挑合同还要慎重。 收到一封就给林寻发过去一封,“你看看,这人面相看起来怎么样啊?学历和工作经验不重要,人品排第一。” 林寻哑然失笑,“乔姐,我又不是看面相的,单凭照片怎么看的出来。” 乔然不理她,埋头钻进一堆简历里。 林寻有天心血来潮去工作室扫了一眼,烫金色的招牌醒目地挂着——ly工作室。 本来团队里三分之二都是女性,后来自立门户,一半的人留在了太阳娱乐,乔然招聘的一半都是男性,甚至还都是小鲜肉。 工作室阴盛阳衰的局面有所缓和,同事的积极性也提高了不少,毕竟都是大龄单身女青年。 林寻唏嘘道:“乔姐,咱们这是打算成立男团呢?” 乔然冷笑一声,“你是嫁出去了,咱们团队里那么多待嫁的呢。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且,你想想咱们出门时,后面跟着一群小鲜肉,这场面想想就让人激动。” 林寻对这些不感兴趣,想了什么,嗔怪道:“你招聘页面弄得我那个巨屏海报也太夸张了吧?” 乔然哈哈大笑,一脸无辜,“要不然怎么能吸引这么多的小鲜肉呢?” 林寻坐在家中,春风吹动了窗帘,轻轻地发颤。 林寻望着窗外,静静地回顾这大半年。 这半年大概是她近几年来最舒心的一段时间,不用忙着熬夜,赶着飞机,生活平淡如水。 每天就待在家里看书,看的累了,就给自己倒一杯果汁。 偶尔闲下来,会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一场被人编织的梦网,不用风吹草动,可能就会转醒。 乔然会定时打电话来,提醒她去上声乐课。 贺瑜也会给她发消息,不厌其烦地提醒她记得吃饭,记得休息。 贺晚晴利用假期去法国玩了一趟,买了几箱子的衣服,一回国就给林寻打了电话。 林寻到贺家的时候,贺晚晴还在路上,家里只有贺正国。 贺家的客厅的墙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地摆了一盆绿植。 林寻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阿姨端来的果汁,望着那如假树一般高大的植物,想分辨它的品种。 贺正国坐在一旁看报纸,似是不经意地问她:“贺瑜最近在忙什么?” 林寻收回神来,蓦然一愣。 贺正国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报纸上好像没问过这句话。 她斟酌了半天:“……在开项目会吧。” 贺正国嗯了一声,从此再没对话。 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贺晚晴回家。 林寻坐在一旁,看着贺晚晴一件件地把衣服拿出来,林寻检视着她的时尚成果。 每一件都是品牌高定,就算是全世界撞衫的几率也很小,但大多都都不适合贺晚晴上班穿,气得贺晚晴一股脑地把衣服塞进衣橱。 贺晚晴鼻子灵,一下就闻到了林寻身上淡淡的中药味,“阿寻,你喝中药苦吗?” 林寻讪讪一笑,哪里有不苦的药呢? 她其实也反思过原因,她的月经不调,源于傅知博去世的那一年,心气郁结,两三个月不来,也是常有的事,沈莹也没心情管她,她自己也没钱去看,索性当做省了买姨妈巾的钱。 后来,进入演艺圈,作息就从来没规律过,冬天生理期下水,也是常有的事。 每次生理期来的时候,都要痛得死去活来,小脸煞白,乔然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是医生也看了,药也吃了,效果并不显著。 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些病是药物不能治疗的。 贺晚晴送了一堆给林寻,两人身材差不多,林寻比她还要瘦些,个高些,十足的衣服架子。 黄敏来报道的时候,贺瑜刚好从黄远森的办公室出来。 贺瑜看着黄敏那张熟悉的脸,恍惚中,耳边是林寻被梦魇折磨的啜泣声。 “爸爸,爸爸,你不要离开我……” “妈,不是的,我没有想过的……” “傅远,我没有害死爸爸,我没有……” 那一声声低声呢喃一点点地在他的心中如同烟花般绽开,交织在他的心里,直戳他的五脏六腑。 黄敏看着贺瑜那张冷峻的面庞,勾起嘴角笑了,“贺总,好久不见啊。” 贺瑜眉头微蹙,视线从他的身上离开,抬起脚就要离开。 却听到身后的黄敏蓦地开口,“贺总,记得替我给林小姐问声好。” 贺瑜一怔,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神色凝重,垂眸看着黄敏的眸子泛着寒光,他的声音漫不经心又带着威胁之意,“黄敏,你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全凭你顶着黄家的姓,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事情。” 闻言,黄敏笑出了声,脸上丝毫没有畏惧,“贺瑜,你又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也就是顶着贺家的姓。” 黄敏原以为贺瑜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狼,手段狠戾,现在看来早已浑身遍布软肋。 贺瑜讥诮地笑了笑,“黄敏,我太太要是出了任何事,我这条命不要了,也要拉着黄家陪葬。” 贺瑜的声音低沉缥缈,却听得人心里阵阵发凉。 黄远森早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看到了这一幕。 黄远森冷哼一声,静静地看这一出好戏。 他和黄敏同样是黄家人,只因为黄敏的父亲黄有志官职大,所以黄敏即使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也要处处压他一头,而他之所以能得到黄有志的栽培,也不过是黄有志为了给黄敏铺路。 不多时,黄敏推门进来,面色不悦,黄远森又恢复到兄长般慈爱的面孔。 黄敏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皮鞋搭在明晃晃的茶几上,“2号地的事情怎么样了?” 黄远森从办公椅上站起身来,拿过茶壶,亲自给黄敏倒了一杯茶,“一切正常,估计明年春天就能完成。” 黄敏彭地一声推开面前的茶杯,“年底。” 黄远森垂下眸子,眼底暗波涌动,2号地即使是明年春天完成都有难度,更不要说年底了。 黄敏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地桌面上,开玩笑地口吻说:“时间紧,就先把外围弄起来,面上过的去就行。” 第83章 黄远森垂着头,那双锐利的眼睛,一抹厉光闪过,在抬起头看向黄敏的那一刻,却又都消散。 黄敏最看不惯的就是黄远森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尽管黄有志已经对他耳提面命过要好好地跟着黄远森学习。 黄敏只觉得万分好笑,学习什么?学习怎么低三下四,还是学习怎么见风使舵。 他是黄有志的儿子,这些他通通都不需要。 黄敏顿了顿,面上有所缓和,不管怎么说,黄远森也是他的表哥,“资金的问题也简单,把原本要盖的高层,拆掉一半,盖成平层商铺。” 黄远森不得不提醒他,“2号地不是商业用地。” 黄敏冷笑,“那就让他变成商业用地。” 黄敏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腕上的名表,轻蔑地看了黄远森一眼,说:“表哥,听说城西那块地皮华盛也在抢?” 黄敏提到这个事情,黄远森一点都不惊讶,毕竟这件事还是他让人把风声给放出去的。 黄敏笑了,笑的肆意,连带着眼角的细纹都出来了,眉眼尽是得意,“表哥,既然我爸让我跟着你工作,那城西这块地皮的事情你就交给我吧!” 这般自信又略带威胁的语气,黄远森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说好听的是黄有志的侄子,说不好听就是黄有志给他儿子养的一条衷心的狗。 黄远森太了解这对父子了,黄有志就是条道行高深的老狐狸,摸不清来历,摸不明意图,黄敏就是黄有志最大的败笔,臭名远扬的二世祖,恨不得把官二代三个字写在脑门上。 人一旦有了软肋,往往都会输。 黄远森也明白黄敏和贺瑜的那点事,他也乐得坐山观虎斗,既然黄敏自己选择趟进这淌浑水,他要是拒绝了,显得也不仗义。 果然,黄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意味深长地看了黄远森一眼,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关门的声音落下来,留下办公室的一片死寂。 黄远森静静地坐着,茶杯的水已经凉透了,他却浑然不觉,仰头,一口气喝完了。 那段时间政府的几个重要岗位忙着换届,黄有志一派的一位官员被调查,黄有志一年到头难得有这般忙的时候,一时也没有时间管这件事。 艾莎一直是乔然在带,乔然对她要求严格,每天恨不得让助理把电子秤随身带着,每天只吃白水煮蛋,吃沙拉也几乎不放调料。 乔然给林寻发微信抱怨,说好不容易培养成才的花,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绽放的盛况,就被人采撷了。 林寻四两拨千斤,“乔姐,您最擅长的不就是培养人才啊?往后把我们带出去,一溜烟儿的都是你的弟子,多有面。” 乔然啐了一口,“你这张嘴是越来越厉害了。” 隔着屏幕林寻都能想到乔然翻白眼的样子,故意回道:“严师出高徒。” 乔然是真的乐了,说:“得,小姑奶奶,您就好好休息,等您复工的那天,我再好好压榨你。” 林寻和乔然吃了一顿饭,乔然在给她分析今年的房价,分析得头头是道,说今年的房价呈直线上升,股市低迷,大量的民间资本和机构资金集中投入房地产市场,使得人群买房集中大爆发。 又说到如今房地产华盛是领头军,贺瑜亲自下场,设计了好几处楼盘。 华盛是这几年崛起的房地产集团,在国内疯狂的房价支撑下,华盛这几年在福布斯排行榜上越来越靠前。 林寻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豌豆黄,甜腻爽口。 乔然最近准备买房子,即使是在北京奋斗了近十年了,她如今依旧在一年换一次的租房子。 趁着房价上涨买房,确实有失理智。 乔然的原话是:“趁着老胳膊老腿还能动弹,赶紧给自己找个窝。” 林寻突然发现身边的人不止她一个开始考虑未来养老的问题,就连阿宁那个小丫头也经常在朋友圈发一些养生的话题。 乔然玩味地问:““要说起来,上个月华盛新开盘,我想去抢一套都抢不到——你回家问问你家贺总,能给我一个号不?” 林寻还没说话,乔然又来了一句:“最好打个八折。” “看情况啊,”林寻半开玩笑地说,“不过,这样说起来,以前贺瑜给我的那些房子是不起升值了不少?” 两人结婚后,贺瑜每次惹出事情,必会奉上一套房子赔罪,三年多来,应该已经累积了不少,再加上那些又都是好户型,升值空间更高。 乔然挑眉,审视地打量着她,乔然做事干练,身上有股看穿人心里的气息。 林寻懒得理她打量的目光,喝了一口炒红果。 半晌,乔然啧啧地戚了一声。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倏地一震。 林寻翻开来,是贺瑜的微信,他说周静让他俩今天晚上回家吃饭。 林寻淡淡地看了一眼,回了一个嗯。 林寻回复完,抬起头,正好撞进乔然询问的目光里。 乔然一脸了然于胸的表情,“贺总?” 林寻点点头,想到今晚上要去贺家吃饭的事情,只觉得胸前憋着一口气,不动声色地问:“乔姐,你说怎么和长辈相处,才能讨得他们欢心呢?” 说完,林寻又自嘲般地笑笑,这个台词未免太像狗血剧情里的白莲花了。 乔然微怔,“喜欢你的人,就算你什么事都不做,也会喜欢你,不喜欢你的人,你就算掏心掏肺,可能也只能得到半点怜惜。” 林寻仔细地琢磨这句话,失神地望着窗外。 乔然又问:“你一会儿要去哪?” 林寻的目光望着某个空洞的方向,答:“去贺家吃晚饭。” 黄昏时分,黑色轿车缓缓开进贺家。 贺瑜解开安全带下车,亲自打开另一侧的车门,附身进来替林寻解开安全带。 察觉到她的僵硬,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微微皱眉。 “怎么了?不想去?” 林寻不想在他面前逞强,抿着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不想去。 而是有些抵触的情绪,自从上次周静来锦园找过她之后,她觉得她和周静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大,甚至难以缝合。 贺瑜扶着她下车,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放心,有我在。” 他的手掌温暖有力,无形中给了她一分力量。 他轻轻地扶着她的腰,笑眸流转,“累不累?” 贺瑜了然于胸地笑着,她每天做的事情,他似乎都一清二楚。 林寻笑吟吟地看着他,贺瑜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她说:“乔姐要买房,你有没有合适的房源推荐?” 贺瑜颇有几分得意,说:“贺太太,你老公要是都没有房源推荐了,那就没人了。” 林寻掐了一把他的腰,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挽上他的胳膊。 两人刚进去,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周静正和一个同龄的中年太太在畅聊,不知说到了什么,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正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裙子的年轻女孩,黑直长发,模样看起来乖巧可人,林寻一眼就认出了林湾湾。 两个老人在聊天,她就在一旁安静地泡茶,添茶。 正逢她给周静添了茶递过去,柔声说道:“周姨,您的茶。” 周静满含笑意地看了女孩儿一眼,欢喜地接过茶,“湾湾,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我家晚晴要是有她一半听话,我也就知足了。” 坐在周静身旁的是林夫人,林夫人看了一眼女儿,也没含蓄,“晚晴也是个好孩子,听说她现在在杂志社工作的风生水起。” 周静客气一笑,说:“哪里比得上湾湾啊,大提琴演奏家,还是国家演奏厅有史以来最小的独奏家,”周静说着,把目光放在了林湾湾身上,越看越满意,略带惋惜地说,“就是不知道以后哪家男孩子娶了湾湾了。” 林湾湾白皙的面旁染上一层红晕,有些小女儿的娇羞。 林夫人抿了一口茶,直截了当地说:“当年,咱们两家也是说好的,就是这两个孩子没缘分。” 周静一听,微微抿了抿唇,脸色顿时暗了下去。 “还不是因为……” 周静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见身旁的林湾湾突然站起身来,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娇娇地喊了一声,“贺瑜哥。” 贺瑜神色淡淡的,晦暗不明,视线并没有放在林湾湾身上。 林湾湾也看到了贺瑜身侧的林寻,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也只有一秒,展颜一笑,“林小姐。” 林寻自然没有放过林湾湾这两个微妙的称呼。 再一看周静的神情,对周静喊他们回来的心思已经一清二楚。 贺瑜微微弯曲的修长手指带着他的体温,从她的指尖传进心头。 林湾湾轻轻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贺瑜的眼睛,而后,垂下眼帘。 林寻不着痕迹地看着她,一偏头对上男人清爽的笑容。 “瑜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林姨和湾湾都等了好长时间了。” 贺瑜淡淡地笑着,颇有礼貌地看着林夫人,“林姨,好久不见,这位是我的太太,林寻,您也见过的。” 林寻微微颔首,微笑着看着林夫人。 第84章 周静面色不悦,却处之泰然地请林夫人继续喝茶,留下来吃晚饭。 黄昏时分,斑斑驳驳的残阳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进来,染了一室的金黄。 林寻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摆着端正的笑容,静静地听着周静亲昵地同林氏母女聊天。 还好她性格冷些,却是温和,并不急躁,若是换做贺晚晴被冷落在此,估计早就跳脚了。 林寻心中清楚这是周静在给她使绊子,周静再不喜欢她,她也尊重周静,再不济,她熬过了这一时半会儿,吃过饭,也就可以回去了。 林寻今天戴了一个金丝框眼镜,袅袅的茶香升起来,镜片上顿时染了一层雾气,白茫茫的,轻轻地拭去,还原了原本的生动世界。 周静在同林氏母女说话的同时,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林寻。 林寻偶尔和她对视,也能看到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明显的芥蒂和排斥。 一群人坐在客厅里,她倒才像是不请自来的客人。 她即使再想欺骗自己,也不得不尴尬地低下头选择忽视。 她身侧那抹熟悉的薄荷清香再清晰不过,以强势地姿态住进了她的心房,融化了心中的冰碴。 林湾湾坐在林寻贺瑜对面,入眼的是二人紧紧相握的双手,十指相扣,紧密如斯,除了彼此的温度和爱意竟再也容不下其他的。 抬头的那一瞬间,林湾湾看到了贺瑜笑弯的眼睛,闪烁着星光。 与看她的漠然,有着天壤之别。 许多年后,林湾湾渐渐地走进了他的圈子,也终于明白了那双淡漠的眸子,再也没有过星光。 他也并非是针对她一人,原来除了他的心中那个她,其他人都不过尔尔。 客厅里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贺老太太下楼。 贺老太太锐利的眸子从林氏母女身上一一闪过,定格在周静的身上。 林夫人含笑着,脸上是堆起皱纹的笑容,“老太太,我是林家的。” 贺老太太这才又状似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贺老太太神态威严地坐下,坐在林寻身边,目光放在林寻身上,面色缓和,“小寻,奶奶都想你了。” 林寻静静地对上老太太慈爱的目光,“奶奶,我也想您了。” 贺老太太拍着她的手,“好孩子,有时间就多来陪我这个老太太聊聊天。” 林寻心下明白这是贺老太太在给她立威风,虽说这威风着实有些不妥,可现下她尴尬的处境却不不得不接受老人家的这份厚爱。 贺老太太凝视着林湾湾,那双锐利的眸子似乎要把人看穿,“这就是林家的丫头?” 林湾湾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贺老太太的威严是出了名的,面对这个老人家,她竟感觉不到一丝慈爱。 “贺奶奶好,我是林湾湾。” 贺老太太把目光放在周静身上,看了一眼身旁的中年妇人,“王妈,今天来了客人,晚餐多做几个菜,还有,蟹黄豆腐、冰糖肘子都要做,小寻喜欢吃。” 林寻听着老太太的话,鼻子竟然莫名地酸了起来。 第85章 那天的晚餐,不出所料,贺老太太坐主位,身侧是林寻和贺瑜,周静和林夫人坐两侧,贺晚晴和林湾湾坐两侧。 贺正国军务在身,没有回来。 贺老太太精神矍铄地问了林寻好多话,贺晚晴也时不时地插科打诨,贺瑜时不时地给林寻布菜,其乐融融地仿佛忘记了林氏母女的存在。 “我和军区医院那边打好招呼了,随时可以住进去。” 林寻很是珍惜老太太的这份疼爱,谨小慎微地接受着,她不能向贺晚晴那般肆无忌惮地享受宠溺。 正因为她一次又一次失去了亲人,被爱已经成为了她的奢望。 贺老太太继续碎碎念着:“小寻,不要怕,我们都会在门口陪着你的,睡一觉,就好了。” 林寻正小口小口地喝着汤,白皙的手指扶着白底花纹的碗边,睫毛弯弯遮住了氤氲的双眸。 她抬起头来,温温柔柔地笑着,说:“奶奶,我晓得的。” 一直沉默不言的周静,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妈,湾湾现在是大提琴独奏家,有空的时候,我想带您去听一听。” 老太太有些不悦,目光扫过林寻,“我是个粗人,听不得那些阳春白雪。” 贺瑜垂头,细细地咀嚼着米饭,眉头微蹙,已是不悦的前兆。 贺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静儿,你有时间还不如多准备一些婴儿用品。” 林寻自嘲般地看了看隆起的小腹,腹中的胎儿像是感受到母亲的不安,开始在肚子里拳打脚踢。 周静平静的面色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目光扫过林寻,“妈,我知道了。” 林氏母女终于熬到了晚餐结束,再三推脱下离开了。 贺老太太从始至终像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对母女,无论去留,面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周静送林氏母女出去后,很快就回到了客厅。 贺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目光定格在林寻身上,“小寻,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问你妈,她是过来人。” 老太太说到“妈”这个字的时候,格外地咬重了。 一瞬间,周静的脸色变得苍白。 贺瑜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腕表,说:“奶奶,阿寻不懂的事,我会替她分担,况且还有月嫂,”贺瑜顿了顿,目光扫过周静苍白的面庞,“我妈每天的事情那么多,我们就不劳她费心了。” 周静的脸色变得比方才更加苍白,端正优雅的身体也微不可见地颤抖起来。 片刻后,周静终于如坐针毡地起身离开了。 “妈,我有些头疼,我就先回房了。” 贺晚晴望着母亲优雅的背影,忍不住地吐了吐舌头。 贺老太太叹了口气,看着孙子,说:“你也别太怪她,她也是个要强的女人。” 回去的路上,二人都有些沉默,贺瑜拐过一个路口,沉默片刻开口道:“对不起,今天让你难堪了。” 林寻从上车的那一刻开始,就靠在椅背上假寐,一边是亲生母亲,一边是妻子,她知道贺瑜心里未必比她舒服。 第86章 林寻装作刚睡醒,有些迷糊的鼻音,“嗯?” 贺瑜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小时候我对我妈的印象很模糊。” 她还是第一次听贺瑜讲起周静的事情。 贺瑜看了她一眼,见她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他温吞吞地讲故事似得,“我妈生下我之后就跟着我爸下基层了,我是奶奶带大的。” 林寻听贺老太太讲过这些,谨慎地说:“妈妈是个很伟大的女子。” 贺瑜挑眉,说:“她是个合格的军人,却不是合格的母亲。” 林寻静静地听着,只觉得这背后定有一个冗长的故事。 贺瑜说:“小时候,我性格孤僻,院里的人都说我是没爸没妈的孩子,我一年基本上都最多见她两三面,每次回来她也是忙着到处开会应酬,她半夜回到家的时候,我早就睡着了,根本见不着她的面。” 林寻微怔,盯着男人隐匿在夜色里的侧脸。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奶奶和我两个人,再后来有了晚晴,我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那些欺负我的人,把目光放在了晚晴身上,我开始学着反击,就这样我认识了老胡和南城,我成了院里闻风丧胆的主儿,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来我这个儿子来。” 林寻躺在男人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不自觉地环上男人的腰。 男人闭着眼睛,静悄悄地像是睡着了。 “他们开始管教我,觉得他们的儿子不应该和地痞流氓一样的作风,他们希望我按着他们既定好的轨道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贺瑜搂着她的腰,睡着了。 林寻一觉到天明,醒来的时候,依旧是被他搂在怀里的姿势,他的胳膊依旧是被她当做枕头枕着,也不知道麻木了没? 林寻悄悄挪动身子,目光勾勒着男人沉静的睡颜。 从昨晚开始,她才发现原来她对他的了解,仅是只言片语。 此刻,她发现他们两个原来距离得这样近。 后来,她经常会想起这个清晨,她身上带着他的体温,他在她的身旁睡得平和。 她迷迷糊糊地只感觉这是梦境,可是她还是在梦里清晰地听到了手机铃声。 贺瑜也醒了,搂着她的腰,薄唇擦过她的耳际,“一会儿再接,多睡会。” 她在男人的柔声细语中,困意渐浓。 手机那端却是不死心似得,不知疲倦地一遍遍拨着。 林寻的困意也消散了,推开男人的胸膛,反手摸到手机。 那一天一早发现的事情就比较稀奇。 傅远竟然主动地给她打来了电话,温润如玉的话犹如一把无形的利刃猛然地刺进她的心,“林寻,你妈住院了。” 一句话,成功地让林寻变了脸色。 贺瑜已经起身拉开了窗帘。 挂了电话,林寻向外看去,天阴沉沉的,是暴雨前的预兆。 贺瑜一回头就看到她阴沉的脸色,问:“出什么事了?” 林寻埋头进被子,声音闷闷的,“贺瑜,我妈住院了。” 在傅远打电话来的那一刻,林寻才明白原来血浓于水是世上最可靠的东西,同时她也不得不承认,在她的心里,她与沈莹,始终是如沈莹说的那般,是她欠了沈莹。 原本,沈莹是可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后半生的,可偏偏老天捉弄,她的幸福被她的女儿一手毁掉。 纵使,她不是罪魁祸首,可她也是间接因素,是她的存在,使得沈莹在她和傅远两边周旋,也是因为她,使得傅远越发讨厌他这个继母。 沈莹努力地做傅远的母亲,忘掉了她这个血缘上的女儿。 她早就失去了使小性子的权利,只有有人宠的小孩子才有权利使性子。 她应该感谢沈莹的,因为是沈莹把她从那个隐晦的童年拉了出来,虽然得到了傅远短暂的父爱,但足够温暖她一生。 傅远成人礼的那年,沈莹以傅远母亲的身份出席,从此世上再没有林寻母亲这个身份。 傅远讥笑她,“要是我自己的亲妈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不要我了,我简直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林寻粲然一笑,“我们是一家人,她是你妈,也是我妈。” 贺瑜蹲下身来,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问:“妈妈怎么了?” 贺瑜意识到林寻方才失魂落魄时,喊得依旧是我妈妈。 这个小姑奶奶,性子总是这么温和。 这个傻孩子,永远学不会记仇。 林寻已经语无伦次了,“我不知道……我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去看过她,也不知道她每年有没有定时去做检查,她年轻的时候,脾气很大的,我还老是惹她生气,你说会不会是当时落下的病根?” 她的双眸满是泪光,泪痕爬满了脸庞,哭的像个孩子。 贺瑜坐在她身旁,让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肩头,担忧地蹙着眉,声音沉稳,“宝宝,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看看妈妈,好不好?” 林寻失魂落魄地由着贺瑜推着她,走进了浴室。 干净的镜子里映入的是一张湿漉漉的脸庞,整个人都是迟钝呆滞的。 她身形一晃,贺瑜就靠在门框上,一把冲过去,抱住她。 林寻只觉得眼皮跳得厉害,紧紧地握着贺瑜的手,才稳住了自己,语气平和,“我没事。” 经过方才那么一晃,林寻也想明白了,她已经过了胡闹的年龄,她要好好地养好身体。才能去照顾沈莹。 眼看她神色如常,贺瑜的手慢慢地收了回来,静静地在门口等着她。 只是这平静了没一会儿,贺瑜就意识到了不对,看着她跟完全没有味觉似得一股脑地把包子、鸡蛋、面包塞进嘴里,贺瑜一把扯开她的手,走到厨房给她倒水。 只是他还没走到厨房,就听到客厅传来声响,林寻蹲下身子,踉踉跄跄地,碗都打翻了,就着垃圾桶,就开始吐。 等到她把刚才吃的东西吐的一干二净了,那股子恶心才过去了。 贺瑜给她倒了一杯水,扶着她站了起来。 那顿早饭注定吃的不痛快。 第87章 林寻坐在车上,面如纸色。 贺瑜一到医院先去找了沈莹的主治医生,医生给他看了沈莹新拍的片子,说:“病人是心肌梗塞,常见的因素有很多,过劳,激动,暴饮暴食,寒冷刺激,所以家属要格外地注意病人饮食和心情。” 贺瑜和医生谈完后,放下心来,走出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林寻。 医院的光线明晃晃的,林寻穿了一件长到脚踝的白色裙子,小巧的脸被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她的情绪也渐渐地平复下来,相比之前恢复了几分血色。 贺瑜坐在她的身边,温暖的手掌握住她冰凉的手,“好了,放心吧,妈妈会没事的。” 林寻由着他握着手,表面镇定,可是一颗心早已经七上八下。 她站在监护室里,看着沈莹被一堆冷冰冰的仪器包围着,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距离上次见到沈莹,已经是两个月以前了,明显这段日子她瘦了不少,林寻怔怔地盯着她瘦削的下巴出神,眼里淬了些戚哀。 有人走近了,蹭亮的黑色皮鞋进入视线。 林寻调整了心态,镇定自若地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男人。 傅远一身白大褂穿着,身上那股谦谦君子的气息更浓,他例行公事地开口:“如果再送来晚一些,她可能就……” 剩下的话,傅远没说出口。 林寻难受得有些窒息,缓缓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真心真意的笑容,灿若星辰的双眸盯着傅远,“她这些年是真的把你当亲生儿子对待的,希望你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可以对她好一点,她醒来第一个愿意见到的人一定是你。” 说完,她的双眸黯淡了下去。 贺瑜轻轻地拥着她的肩,两手相握,一手温热有力,一手冰凉如玉。 傅远微微偏过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莹,不知道是褒是贬地说了句:“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女儿。” 她来这一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沈莹不想看到她,即便是生命垂危还是大病初愈,她依旧是入不了她的眼。 她匆匆地来这一趟,直到看到病房里的沈莹清醒过来,沈莹带着呼吸机看着床边的傅远,有些激动。 林寻站在玻璃窗前,视线模糊,才反应过来她尴尬的身份。 这一趟,并非一定要躲,只是即是见到了,又要说什么呢? 除了两看两相厌,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情节了。 春天最是多雨的,窗外又飘起了毛毛细雨,朦胧如纱。 贺瑜撑了一把黑色的大伞,轻拥着林寻,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 黑色轿车缓缓汇入车流,驶向马路。 车上一片静默。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等到妈妈出院后,我给她请个保姆,照料她平时的生活。” “好。”林寻意简言骇,只说了一个字,又没有再说话。 贺瑜转过身,又看着前方的路。 林寻的心中藏了许多的伤痛,他是只晓的,但又无法开口问及,只好缄默不言。 不知道这样的沉寂会在什么时候打破。 两人回到锦园后,已是中午,张妈已经做好了午饭。 林寻依然吃的不多,贺瑜也没有逼她。 吃过饭后,林寻睡了一觉,她这一觉睡得很安详,做了一个很长很美好的梦,梦到了傅知博。 林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一睁眼就看到了身旁的贺瑜。 贺瑜给她倒了一杯果汁,看了一眼窗外,侧头问她:“要不要出去转一转?” 林寻的声音有些嘶哑,懒洋洋地,全都依他。 二人开车来到了附近的万达,直奔超市。 二人认识十多年,结婚四年多,还是第一次手挽手逛超市。 林寻黯淡的眸子也有了些光。 他们在超市逛了好一会儿,两人出众的外貌已经吸引了不少的侧目。 林寻戴着墨镜,盯着认真挑选的男人,他的动作很熟练,是真的在挑和选。 看着男人又挑了一些车厘子,她忍不住地问:“你经常来超市吗?” 贺瑜挑完了车厘子又开始挑草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倚着购物车轻笑道:“我没那么矜贵,不过家里总得有一个会过日子的吧?” 林寻微怔,猛然想起来锦园一直都是贺瑜一个人在住,平时定时会有钟点工,冰箱里的食材也会有人准备。 这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自小也是被捧在心尖上的,她以前是真的想象不到男人洗手作羹汤的画面,就连现在他穿行在超市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都显得格格不入。 两人提了满满两大袋的食材,贺瑜去开车,林寻站在门口等着。 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芳香,卷杂着香气扑鼻的烟火味。 林寻不自觉地走到一个摊位前,羊肉串的香味扑面而来。 老板热情地开了口:“姑娘,来点吧,我们是正宗的新疆烤串。” 林寻展颜一笑,带着些雀跃,正要开口,这才意识到和贺瑜出来,她从来是不带钱包的,这次连手机也没带。 正犹豫着尴尬地拒绝老板的热情,突然陷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林寻一抬头就看到了眉目英俊的男人。 男人看了看她的神色,微微颔首,轻轻地掐了一把她软软的脸蛋,“怎么我一转个身你就不见了。” 语气里没有半分责怪。 贺瑜的嘴角含着笑,给怀中的小女人买完羊肉串,然后把手中的钱包塞到了她的手中。 一个星期后,沈莹的病情稳定下来。 贺瑜给她找的保姆也到位了,沈莹问傅远:“这是谁?” 傅远略有些艰涩地开了口:“你这个病需要有人贴身看着。” 沈莹也没有再多问。 沈莹出院的那天,林寻偷偷去了一趟医院。 眼见着,傅远跟在她身后忙这忙那的,她仿佛才是那个后来者,有一瞬间林寻要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她几乎有冲动,跑到沈莹面前,大声地质问她:“为什么最后连你也不要我了?” 可是怎么办呢?她确实是罪魁祸首。 第88章 贺瑜这个星期都陷在忙碌中,早出晚归很常见。 吃过晚饭后,林寻一个人回到了卧室,看见空荡荡的房间,开始给他打电话。 “喂,”电话很快接了起来。 “最晚十点结束,你别等我,自己先睡,记得梦到我。” “为什么京里的房价涨得这么快,楼盘一出来,人们还是一哄而上?” 胡念念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容貌英俊,修长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素环,正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盯着面前的杯子。 刚刚接完电话的手机放在他的手侧——周围很吵,他接电话的声音很小,还捂着嘴,没听见说了什么,眉眼柔和。 有个人突然说道:“贺总的房子,谁不想买一套啊?” 有人附议道:“我老婆还说了,就是冲着贺总的颜值也得支持。” 一桌子的男人都笑了起来. 桌上另外一个男人笑,“小姑娘的脸都红了。” 胡念念配合地捂了捂脸,笑得羞赧。 她不是装的,她的脸是真红了,微微发烫。 她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但是也是个可以引起别人兴趣的问题, 胡念念是个半路出道的演员,她毕业于国内名校,后来迫于生计,凭着一张美丽的脸蛋成功迈进娱乐圈,来京已经五年。 明星是个神奇的工作,她穿着华丽的礼服,租着市中心的单间配套,却是粉丝眼中星辰月亮般的存在。 私下时她会接触一些圈内的精英和大佬——和他们接触多了久了,经常一起吃饭,聊天,会让人产生一种幻觉,好像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但是每次回到家,她又知道不是。 她生得年轻漂亮,学历也高,美女加学霸的身份,使得她在饭局上可以如鱼得水,是个极好的饭桌点缀。 又在这个圈子里慢慢的混久了,有了一些人脉——所以偶尔有些高端饭局,有人也会想起她这个点缀来。 今天就是这样的一个饭局,以前在酒会上认识的一个老板,下午突然叫她来参加这个饭局,还特意提点了她几句,桌上有圈里的青年才俊。 她打扮了一番后欣然赴约,然后看到了这个男人。 她不是单纯的花瓶,脑子里也不只有时尚杂志,各类的财经新闻也是她每日必读的。 这个男人胡念念一眼就认出了,正是京里房地产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她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花瓶,尽管有了强大的心里建设,可是见到这个男人时,她的心还是漏了一拍。 介绍她来的那人随意地介绍了她,她端端正正地把名片奉上,男人淡淡地看了一眼,客气地接过名片,又抱歉自己没带名片。 胡念念自知这不过是托词,面上依旧是大方得体的笑容。 华盛集团的总裁,清华毕业的高材生,罕见的商业奇才……媒体对这个男人从来不吝赞美之词的夸奖。 一番寒暄过后,众人纷纷落座。 胡念念被安排在男人对面的座位。 包间里明晃晃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白金戒指泛着耀眼的光泽。 席间不知道怎么得又聊到了华盛最近新开盘的一个项目。 胡念念突然开口插了一句:“听说贺总每次都会亲自设计一处,可是从没听说有人买到过……” 对面男人冷峻的眼神突然打量过来。 席间引来一片哄笑声,显然这个问题也是大家感兴趣的。 在一片哄笑声,胡念念红了脸,羞涩地捧着脸,表示不好意思。 娇中带羞,更让人觉得可爱。 男人突然勾唇,意味不明,“自己设计的房子,当然是留给自家人了。” 她微笑,点到为止,男人明显不想多说。 胡念念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冷艳姣好的面庞。 才子佳人,好男人总是会被人先下手。 第89章 酒局结束,已经将近十点,还有人提议要去唱歌。 贺瑜拒绝了好意,直接坐上了早就等着的车子。 贺瑜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突然想到什么,直接把外套脱下来,车窗滑下一寸,晚风灌入,外套被扔了出去。 赵杰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切,神色如常。 他想,贺总这两年的洁癖越来越严重了。 他尤记得,华盛刚成立的时候,即使是出差,能当天回的,也绝不屈尊住一晚酒店。 定是要赶最晚一班机回来的,手里那么多的房产,可唯一真正踏足过的,也仅仅锦园一处。 林寻看着保姆发来的沈莹的体检报告,乔然打过电话来,问她要不要参加《军人的荣耀》的庆功会。 《军人的荣耀》已经播完了,豆瓣评分7.1,达到了投资方预期的效果,名利双收。 她说:“去吧,待一会儿就回来。” 乔然应了声,突然又问了声:“你妈妈身体还好吧?” 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已经出院了,只要精心照顾,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小姑奶奶,有没有躲着一个人哭?” 她嘴硬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那么容易掉眼泪。” 乔然那端在沉默,沉默里她轻笑了一声,恍惚间,又回到了她和林寻第一次见面的画面。 她记得很清楚,女孩那天穿着一件蓝色的亚麻长裙,梳着高马尾,露出姣好的面庞,远远地立在那里,艳阳高照的七月天里,浑身都透着一股坚韧孤傲的气息。 薛南城坐在办公室舒适的老板椅上,慢悠悠地转笔。 办公室的门被彭地一声打开,薛南城不悦地看去,只见是他的秘书。 “薛总,该怎么办啊?”秘书神色慌张。 薛南城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桃花眼眯起,“怎么了?” 秘书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因为coco小姐今天生日,所以我寄了高级巧克力还有玫瑰花送去。” 薛南城淡淡地嗯了一声。 coco是他新交往的女友,圈里小有名气的模特。 秘书继续说着:“才发现不是寄给coco小姐,而是寄给了贺小姐。” 薛南城手肘撑着桌子,一个不稳,身子一歪,差点失空倒下去。 秘书颤巍巍着说:“薛总和贺小姐不是关系也挺好的吗?这样做,应该也没也没多大关系吧,贺小姐应该会很开心的。” 薛南城微张着嘴,怔了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她俩怎么会弄混?” 秘书开口解释道:“贺小姐的杂志社邀请了一批模特拍封面,coco小姐正是其中一个。” 秘书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薛南城的面色,贺小姐的脾气她也是见识过的,她也知道贺小姐和老板的那些所谓女友身份不一样。 新欢碰上情敌,单是想想,场面就很血腥。 经历了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时间,time杂志社一行人终于踏上了法国的土地。 拍摄的工作是第二天才开始,贺晚晴一到酒店就直接瘫在了床上。 在床上缓了半个多小时。身上那股疲劳就消去了大半,翻出手机。 谁知刚找出手机,就被屏幕上的信息轰炸了。 滑开屏幕,薛南城的微信头像映入眼帘,一连串的消息弹出来。 “听说你去了法国?” “飞机到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h家新到了几个包,改天你回来,我带你去看看?算了,要不还是我直接都给你买下来吧。” …… 贺晚晴被薛南城殷勤的短信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一条条地翻下来,完全摸不着思绪。 索性,直接给他电话问个清楚。 贺晚晴的电话还没拨出去,门铃就响了。 一阵交涉后,服务生走了,贺晚晴盯着桌子上的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还有一盒价值不菲的巧克力。 薛南城整整一个下午都被秘书的话搅得心绪不宁,隔一分钟就要看一眼手机,生怕漏了一个信息。 再次看了一眼时间,薛南城可以肯定贺晚晴的航班已经落地,可是那端迟迟还没有回信息。 薛南城的指尖滑到小祖宗的电话信息页面。 一则电话突然弹出来,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喂?” 听着电话那端有气无力的声音,薛南城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 贺晚晴盖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目光又触及到花瓶里的夺目的红。 “薛南城,你脑子还好吗?” 薛南城没反应过来,“啊?” 贺晚晴嗤笑了一声,“怎么想起来送我礼物啦?” 薛南城听着她脆生生的笑意原本烦躁的心情也消去不少,也呵呵地乐了,“那你感动吗?” 贺晚晴从床上坐起来,玫瑰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甜蜜如丝,缠绵似骨。 她扫了一眼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勾唇笑道:“区区薄礼,本小姐还不能完全放在心上。” 虽是如此说,可是她的心里却泛起了阵阵涟漪。 可是她也明白,在她义无反顾爱上薛南城这件事上,她必须要有前所未有的坚定。 即使面对他,她也必须有自己的高傲。 这是她骨子里的东西,骗丢不掉的。 听着电话那端打了个哈欠,薛南城想了想又忍不住叮嘱她,“一定记得关好门窗,不卫生的东西也不要吃,一定要结伴而行,有什么委屈,也不要忍着,小爷给你做主……” 贺晚晴听着那端絮絮叨叨的嘱咐,睡意渐渐地上来了。 层层纱帘将晨光变成了朦胧微光,照在男人怀中人儿白皙的脸蛋上,像是给她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睡梦中唇角依然微微上翘,睡得正香甜。 贺瑜伸出手,手指轻轻抚弄怀中柔嫩的脸颊。 贺瑜目光炽热地看着那张美脸,有些无奈又宠溺摇摇头。 她和他身边的女人完全不一样,晚晴嚣张跋扈,是个小炮筒,母亲周静说一不二,完全女强人的姿态。 静谧,孤傲,如水一般清透,如月光一般的女孩。 当年墙头摇摇一望,没想到就是全部的青春岁月。 全天下,大概也只有她能让他心甘情愿宠着了。 将手臂慢慢抽出,他俯身在林寻的额头温柔地吻了一下,然后轻轻翻身下床。 第90章 某天下午,乔然打来电话,说是手头有一部高质量的电影剧本。 《你的婚礼》上映后,林寻的演技受到了网友的好评,接下来自是资源不断,主流电影圈都纷纷向她伸出橄榄枝。 总之,林寻现在正当红,而且和流量小花的红不一样,林寻给自己的定位是电影咖。 再加上乔然并未曾把她当做摇钱树,让她去接一些赚钱但是损口碑的烂片,又或者去拍六七十集的偶像剧捞钱。 相反,乔然给林寻接的工作都是团队靠谱剧本扎实的电影,片酬或许绝不是业内最高,但只要林寻打稳扎一步步来,靠着口碑爆棚的一个个电影角色,他大火是早晚的事,而且这种火不像是流量小花的火,而是能扛得动票房的火。 影视咖逼格高,只要爆出票房成绩,从流量小花成长为演技大咖是早晚的事。 只是,多年后,乔然看着那张依旧冷艳的面庞,只能感慨造化弄人,时运不济。 《军人的荣耀》的庆功会在薛氏旗下的酒店。 都是一个剧组出来的,半年多的同吃同住的情分,老同事相聚自然格外的亲热。 林寻看到了一桌子熟悉的面孔,感觉由衷的有归属感。 她是真的热爱演员这个职业,她没有改变自己以前的生活,但却可以通过拍戏体验不同的人生,她的心也逐渐地变得坚强。 虽然后来她在婚姻和事业面前被迫做出了艰难的抉择,但是她也从来没想过放弃自己的信仰。 她已经怀了身孕,滴酒不沾。 以果汁代酒和同事们一起敬过导演三轮后,林寻觉得有点胸闷,溜了出去。 出乎意料地在洗手间遇到了许久未见的林湾湾。 她穿着简单又合身米白短裙,裙摆下露出纤细小腿,端庄大方,挑不出一丝差错。 林寻不知道该如何和她打招呼。 两人的关系,不偏不倚倒有些情敌的成分在,着实有些尴尬。 但要是就这么装作不认识,倒也说不过去。 林湾湾先她一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林小姐。” 林寻回过头看她,浅浅一笑,“真巧。” 她笑着说:“我妈妈和周姨在这里吃饭。” 姓周的人并不多,称得上林湾湾这句“周姨”的人更是少。 林寻扯了几张卫生纸,漫不经心地擦着手指,“林小姐是个孝顺的女儿,妈妈很喜欢你,说你很厉害。” 她把卫生纸扔进纸篓里,面色平和。 因为二人身高有些差距,她的下颚微微向下低了一下,有些慵懒, 连这种小动作,都流露出一种不自知的美。 林湾湾打量着她,林寻背倚着洗手台,眼睛澄澈,看不出一丝恭维的意思。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长t恤,看不出腰身来,黑色长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很中性的穿搭,对比起林湾湾身上的这件短裙来说,有些不伦不类。 林湾湾突然想起了媒体对林寻的评价——清纯不失娇媚,柔弱不失英气,她蓦地不动声色地撇开脸。 第91章 林寻慢悠悠地走回去,这个酒店是典型的四合院装修,不远处的那间包间门敞开着,热闹喧哗的交谈声透着夜色传出来, 林寻站在树下趁着月色看着缸里的小鱼嬉戏,把里面的人的说话内容听得真真切切。 其中有一个人说,“现在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撅着屁股辛辛苦苦干一年,还不够买个厕所的钱——” 又是老生常谈吐槽房价的话,林寻摇了摇头,她虽然对房子有一股执念,但是因为自家老公就是卖房子的,所以除了大学毕业那时无路可走为房子发过愁,基本上没有过这样的烦恼,偶尔也会听到她的团队里的人抱怨男朋友没有房子父母不同意结婚,她心里甚至有些窃喜自己有先见之明,嫁给了卖房子的人。 至少,房子不是他们婚姻的绊脚石。 她本来想要离开,结果又听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说咱们来北京多少年了,结果存的钱还是买不起,咱们存的钱永远赶不上房价涨得速度——” 包间内说话的男人背对着窗户,身材肥胖,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看起来一副暴发户的模样,他正说着话,“还是我有先见之明,早早地就用赚的第一笔钱买了一套房,虽然不大,但是胜在是开发区——” 有人笑着附和道:“老张,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样有好福气,我们就连第一笔钱都没赚到,就算有先见之明,也买不起房子啊。” 此话一出,引起一阵唏嘘声。 那个叫老张的男人摆摆手,说:“我那也是祖上烧了高香了,千年一遇的运气。” 在座的人哪里听不出他这不过是谦虚的话。 “说嘛,”其中的一个男人发话,“我也早就有这个好奇心,你当年是怎么就赚来的钱啊?可把我们哥几个羡慕坏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就别藏着掖着了。” “哎呀,不好说不好说啊。”老张说。 “老张,你这可就不仗义了。” “就是啊,老张,哥几个还能害你不成?” “那我真说了,你们当个笑话听听,”老张喝了一口白酒意上头,“那是十几年前了吧,我还在开货车拉货,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我到了市里,因为下着雨,所以我开的挺慢的……” “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只听得彭地一声,借着灯光,隐约看得到是两辆车撞到了一起,我也没心情管这种闲事,本来连续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脑袋就有些晕乎乎的,回到家后,也没想那么多,倒头就睡了,结果第三天有一群人找上门来,什么也不说直接给了我十万现金——” “十几年的十万,得相当于现在的多少钱啊?”有人惊讶道。 林寻站在窗外,愣住了神儿。 “天上掉馅饼这事儿,我也从来没想过,”老张说,“拿钱来的那人又拿出了一份合同我看了半天我也没怎么看明白,只想着反正一穷二白,有钱赚就行了,直到后来我看新闻这才明白,当晚的那个路口确实是出了车祸,被撞的那辆车上是对父女,父亲当场就死了。” 林寻站在外面一动不动。面无表情,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老张又喝了一杯酒,说起话来,口舌打结,含糊不清,“我想起了那人拿给我的合同,当晚我就离开了北京。” “难道说那群人和出事的人有什么关系?”有人大胆地猜测。 老张的酒意上来了,胆子也放开了,“后来我也专门留心了解过的,原来出事的那人是住在大院里的,还是个军医——” “而拿合同让我签字的那群人看着也不像是良善之辈,你们想连大院的人那群人都敢惹,像我这种外来的打工仔对他们来说动起手来岂不是更加轻而易举?” “所以现在我都很忌惮那群上流圈子的人,”老张说,“咱们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蚍蜉撼大树,随便一句话,咱们就可能混不下去了。” 又有人说,“那你可知道当初让你签合同的那些人是什么来路?” 老张的声音小了一些,可还是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林寻的耳朵里,“我听有个人称呼那人黄公子,你留心看看京里有几个黄家?” 林寻的身子晃了晃,扶住了水缸,慢慢地闭了眼。 水缸里的小鱼吓了一跳,猛地一甩尾巴,全部冲到了缸底去了,在这寂寥的气氛中,连小鱼打挺的声音都听的清楚。 林寻缓了半晌,睁开眼,目光触及到波光粼粼的水面,澄澈的双眸却有一道寒光闪过 吃完饭一群人还要去唱歌,林寻脸色不佳,强颜欢笑着婉拒了。 阿宁早早地就看到她的身影,快跑几步走到林寻面前。 阿宁看着她不虞的面色,立刻上前扶住她。 一阵晚风吹来,带着初夏的燥热,林寻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寻稳稳地朝着保姆车走去,在一条腿迈进车门的那一刻,她一顿,抓着阿宁胳膊的那只手用了些力,面色如常。 待阿宁也紧跟着坐上车后,林寻靠在椅背上,悠悠地开了口:“去医院。” 军医院早就提前几个月就做好了准备,院里负责接生的是妇产科的千金圣手。 听着林寻平淡的话,阿宁的心早已经七上八下。 林寻如今怀有八个月的身孕,她们出门前,乔然已是千叮咛万嘱咐了。 阿宁颤抖着手,给乔然拨了电话。 乔然正在带着艾莎在四川山区拍戏,信号有些弱,阿宁重复了两遍,她这才明白过来。 电话挂断的下一秒,乔然就给贺瑜打了电话过去。 保姆车停在军医院门口时,贺瑜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身后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 直到被贺瑜从车上抱下来,林寻的意识还有些恍惚。 她闻着熟悉的味道,一眼就看到了男人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林寻眼眸微潮,抱着贺瑜的脖子,“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贺瑜脚步匆匆,低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清冽,沉默不语。 直到把林寻放在担架的那一刻,林寻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冰冷的指尖触及到男人冷冽的脸庞,“别担心我,比这更疼的事我都可以过来的。” 林寻被推进了产房,贺老太太拄着拐杖也来了。 第92章 林寻被推进了产房,贺老太太拄着拐杖也来了。 贺瑜本来打算进去陪产,结果被贺老太太拦住了。 贺老太太面色有几分激动,但是威严尤在,“瑜儿,你这样进去,怕是会让小寻分心。” 闻言,贺瑜眉头拧起,脚步却顿住了。 他的宝宝比他还要坚强,他这样贸然进去,实在不妥。 走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周静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向冷静寡言的儿子,正像个陀螺似得走来走去,她心里不由得一惊。 阿宁也已经收拾好林寻的生产包赶来了。 整整一层楼都被包下来了,早有得到消息的媒体守在楼下面,被穿着军装的人一一挡回去了。 走廊里闪烁着手术中红色的光,照在贺瑜猩红的双眸里。 林寻是早产,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她却执意顺产。 一阵阵痛袭来,林寻的后背已经湿透,她闭上了眼睛,恍惚间,有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乖女儿,爸爸就在你身边,你要学会坚强。” 她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出来了。 脑海里画面不断地交织着。 “听说出事的那人还是个医生。” “十万块钱。” “京里有几个黄家?” “小寻,不要怕,爸爸就在你身边。” …… 林寻咬牙紧紧地攥紧了床单,嘴里一股血腥袭来,意识却清醒了七八分。 清晨五点钟,林寻被推出产房。 一缕朝阳照进来,透着稀薄的晨光,东边天际镶着金边。 可现下谁也没有心情去欣赏日出。 贺瑜箭步走到林寻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林寻吃力地抬起眼皮,望着男人猩红的眼眶。 这一天是六一儿童节,女儿糖果儿就是在这一天出生的。 林寻被推进病房里,便沉沉地睡着了。 贺老太太围在糖果儿身旁,心疼地说:“哎呦,我的小心肝,长得可真好看啊。” 周静也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说:“妈,你看她的鼻子和瑜儿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贺瑜紧紧地握着林寻的手守在病床边,一刻也不想离开。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二人身上,泛着光泽,岁月静好般。 贺瑜温柔地吻着林寻的手背,目光缠绵,喃喃道:“宝宝,又多了一个爱你的人了。” 贺晚晴匆匆地从美国赶回来,糖果儿已经出生两天了。 贺晚晴伸出食指忍不住戳了戳糖果儿的脸颊,手上的触感实在是太软,她有些爱不释手。 不过碍于贺瑜警告的眼神,她还是撇撇嘴,默默地收回了手。 “糖果儿,有大名吗?” 贺晚晴的话一问出口,林寻和贺瑜皆是一怔。 贺瑜淡淡地看了糖果儿的小脸一眼,镇定地说:“没有。” 林寻摸摸鼻子,汕汕地笑着说:“不着急,不着急。” 贺晚晴扬眉,暗自佩服这对新手父母心真大。 因此连带着看糖果儿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些怜惜。 乔然在四川给艾莎留下了几个助理,就马不停蹄地回了北京,直奔军医院。 贺瑜一直守在医院里,公司的事全交给了赵杰,赵杰好几次的电话都打到林寻这儿来了。 林寻见乔然来了,忍不住催促他去一趟公司。 贺瑜抱着糖果儿,软软的身子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热乎乎的温度,让他觉得心安。 好不容易哄着女儿睡着了,贺瑜这才不舍地把糖果儿放在小床上,开门走了 第93章 林寻靠在舒服的抱枕上,扫了一眼外面阴沉沉的天空,说:“乔姐,你帮我查个人。” 乔然说:“谁?” 林寻依旧望着窗外,隐约可以听到熟悉的汽车发动的声音,“黄有志。” 乔然打量着她,见她神色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忍不住想要多问她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压下了,故作轻松地应了下来。 傍晚的时候,贺瑜回来了,换了一件灰色的休闲服,手里拎着保温桶。 乔然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保温桶,指了指里面,轻声说:“睡了。” 乔然拿着包走了。 林寻醒来的时候,房里只开着床头的壁灯,影影绰绰的灯光,四下静悄悄的。 糖果儿已经醒了,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正盯着爸爸。 贺瑜轻轻地亲着糖果儿的脸蛋,沾着糖果儿嘴边亮晶晶的口水。 林寻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忍心打扰,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薛南城和胡知时夫妇是在林寻出院那天来的。 薛南城一进来就被贺瑜怀里的糖果儿吸引了目光,轻轻伸手,手指一下就被柔若无骨的小手握住了。 缠缠绵绵的,神奇地他的心也跟着被揪住了。 贺瑜一巴掌拍下他的手,他回过神来,目光流连在胡知时夫妇和糖果儿身上,勾唇轻笑道:“这下好了,你和老胡真的可以做儿女亲家了。” 贺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 叶青眉眼弯弯地说:“糖果儿像极了阿寻。” “嗯。”林寻展颜一笑,从贺瑜手中接过女儿,她的整颗心都要被女儿占据了。 因为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出院的时候很顺利,守在门口的媒体也没拍到一点料。 锦园的主卧室里已经放好了一张婴儿床,放在贺瑜的那一侧。 起初,林寻还不同意,贺瑜悠悠地开口:“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还不顾不来,晚上糖果儿就交给我。” 因此起夜的任务就交到了贺瑜身上,林寻白天泵好奶,晚上隔两个小时贺瑜就醒过来一次,定时给糖果儿换尿布、喂奶。 凡是糖果儿醒的时候,贺瑜必定是比林寻先一步行动的,她也不知道男人是怎么做到这样警觉的。 因此整个月子期间,林寻就只有一个任务就是认真地泵奶水。 贺瑜把所有的工作都搬回了锦园,有时候开视频会议的时候,他就抱着糖果儿,听着底下人的报告,两不误。 林寻觉得连带着赵杰送报告书的眼神都有些古怪,她越想越觉得尴尬。 偏偏,贺瑜一刻也不让糖果儿离开他,堂而皇之地抱着糖果儿工作。 贺老太太也来过几次,有一次碰到了贺瑜正给糖果儿换尿布,林寻小脸通红,面露尴尬。 贺老太太倒没觉得有什么,握着林寻的手,笑着说:“你连孩子都给瑜儿生了,他换个尿布,不亏。” 糖果儿被老太太抱在怀里,咯咯地笑,贺瑜也笑,父女如出一辙地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有时候,林寻看着糖果儿天使般的小脸,竟有些恍惚,她都还没有学好做一个大人,竟然就成了小不点的母亲。 这个孩子是意外来的,根本就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她做事向来有条理,唯一一次冲动就是和贺瑜领证结婚,不想第二次冲动就直接升级为人母。 相比之下,贺瑜的身份适应转变地比她更快,喂奶、换尿布、洗澡、打预防针,只要是贺瑜能做的事,都代劳了。 她清闲得实在不像话。 生完孩子一个月后,又去了一趟医院做了一个简单的身体检查,各项指标都恢复得很好。 夏日将近,燥热正浓。 林寻开始准备复工的事宜,请了私人教练开始健身。 周静来看糖果儿,看到林寻正要健身,面色不悦,显然不满意她要复工的事情,但是碍着贺瑜在家,始终也没有说什么。 晚上的时候,林寻在浴室涂好了护肤品,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她喃喃地开口:“你说,怎么做才算是个好妈妈呢?” 突然后面的胸膛贴近,是男人吸了一口气。 她腰上的手一紧,男人低沉的声音随后在头顶响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在我和糖果儿心里,你已经很完美了。” “我爱你,但是你是自由的,这和你的理想并不冲突。” 林寻叹气,“可是我却一直处于恐惧中。” “我还没学好做一个母亲,贺瑜,你知道的,没有人教给我这些的。”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 他松开了握在她腰间的手,半撑着身子低头看着她,“没事的,你还有我,你学不会的,我来学。” 林寻的神情依旧有些缥缈,“我觉得我越来越像她了。” 这个她,林寻没有点明,贺瑜却心知肚明。 黄有志一早起来就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自从知道华盛也在竞争城西那块地皮,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他又暗自派人私下调查了十多年前的那件事,告知他并没有留下的任何把柄,按说应该这件事不可能再次掀起波浪,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些紧张,紧张到晚上一闭上眼,就能看见那个年轻人寒冰一样的眼神。 想到这里,黄有志反而有些庆幸贺家的这位公子没有从政,否则一定会是一块举足轻重的绊脚石。 偏偏,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还三番五次地挑衅贺瑜,简直没让他气得冒青烟。 黄有志不由得感慨自己真的是老了,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了,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闹得心烦。 不过无论那个小子再怎么聪明,只要当年那件事没有把柄,那小子也就不能拿他怎么办,没凭没据,那小子总不能直接对他下手吧? 思忖过后,黄有志拨出了一个号码。 黄远森慢慢地接起电话,恭敬地开口:“大伯,有事吗?” 黄有志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憔悴,“小远,小敏现在跟着你做事,他年轻气盛,事事还要你这个大哥替他多担待些。” 第94章 黄远森在那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有些不屑,语气温和,“大伯,您就放心吧,”他顿了顿,继续说:“城西那个项目,依您看,应该怎么办?” 黄有志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反问道:“小远,你觉得华盛拿了几分诚意出来?” 这个问题冷不丁地出来,黄远森微怔,顿了一秒,嘴角染了笑意。 他明白黄有志这是有了畏惧感,黄有志第一次有了对手,如今的黄有志也不再是强不可催的人,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恰恰就是他的致命一击。 想到这里,黄远森故作犹豫着开了口:“七八分。” 黄有志一只手摩挲着下巴,鬓角的头发全白了,见证着他数十年的官场生涯。 他说:“既然如此,这个项目我们一定要志在必得。” 殊不知,他的话正合黄远森的意。 林寻发现最近这段时间,她经常性地开始忘东忘西,有时候贺瑜嘱咐了她记得喝汤,汤盛好了就放在餐桌上,她口头应了,可是一转身就忘了。 甚至有时候她对这些事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的记忆力一向是她引以为傲的事情,她突然慌了,害怕自己会忘记那些刻骨的、甜蜜的、难过的回忆,还好她最爱的人,她的女儿。 她偷偷一个人去看了医生,检查的结果让她心更慌了。 医生笑着说:“你这种情况是孕妇生完孩子后正常的情况,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哭笑不得,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检查单。 诊室外站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看到他温柔炙热的眼神时,一刹那,她忍了许久的滚烫眼泪悄然滑落。 她无法想象男人是怎么敏锐地察觉到她最近的情绪不对的,男人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尾随她进入医院的。 恋爱中的男人实在是体贴入微,她没有水晶鞋,也不是公主,男人却依然脚踩七彩祥云命中注定般娶了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 二人回了贺家,贺老太太爱不释手地抱着糖果儿,笑得一脸慈祥。 贺晚晴在一旁争宠,老太太悠悠地看了她一眼,说:“羡慕吧,你自个也生个去。” 贺晚晴眨巴眨巴大眼睛,泪汪汪地拉着林寻的手,“阿寻,我在家里的地位是越来越低了。” 贺瑜一巴掌拍下去她的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是我老婆。” 林寻笑得眉眼弯弯,温和地看着她,“你不是说你喜欢许斯年吗?我马上就要进组了,你到时候可以来探班。” 林寻复出的第一部戏已经确定下来了,是一部悬疑破案题材的电影,她和许斯年的咖位在电影圈不算太高,挑大梁的戏,不得不重视起来。 悬疑破案题材的电影是这两年少有的题材,电影改编自同名小说,自带一大批忠实的粉丝,电影的热度几乎不用炒作就出来了。 贺瑜握着林寻的手,微微一顿。 贺老太太倒像是没听到林寻的话似得,笑吟吟地看着糖果儿在怀里啊啊啊地叫。 第95章 贺晚晴偷看了一眼贺瑜,犹豫着开口:“阿寻,你这么快就要进组了啊?” 林寻瞧着糖果儿漂亮的脸蛋,糖果儿已经快两个月了,她健身也将近一个月了,身材恢复得很快,各项工作计划也都安排下来了。 糖果儿的眼睛很大,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像极了她美丽的妈妈。 贺晚晴经常抱着糖果儿,摆着各种姿势,拍照、发朋友圈,各种跟人显摆,这是我的小侄女,怎么样好看吧? 沈莹的到来,贺瑜刚好不在家,林寻有些措手不及。 糖果儿在妈妈的怀里蹬着小短腿,咿咿呀呀地叫,亮晶晶的口水顺着软糯的脸蛋流到妈妈雪白的衣领上。 沈莹怔怔地立在玄关处,看着女儿抱着外孙女的画面,眼眶倏地变红。 张妈是认识沈莹的,她也隐约知道这对母女之间微妙的关系,她看着客厅里尴尬的气氛,退回了厨房。 林寻抱着女儿坐在沈莹对面,闻着女儿身上的奶香味,那颗狂躁的心才渐渐地平复下来。 沈莹轻咬嘴唇,犹豫着开了口:“我今天才知道你已经生了孩子。” 听到她的这句话,林寻的心中竟然没有半分涟漪,毕竟沈莹能来看她,就已经是出乎她的意了。 林寻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您能来就已经是出乎我的预料了。” 沈莹嘴角的笑容一僵,眼角的皱纹已经遮不住了,拿起桌子上的茶,浅浅地饮了一口。 糖果儿眨着大眼睛,嘴里吐着泡泡,好奇地看着沈莹。 沈莹盯着那张酷似女儿的小脸,下意识地说出口:“她很想你小时候。” 提到糖果儿,林寻的脸色也柔和不少,糖果儿看着沈莹,突然咯咯地笑了。 沈莹被糖果儿突然的笑看得怔住了,一颗心都要随之融化了。 林寻抱着糖果儿,尽管她和沈莹依旧心存芥蒂,她犹豫了半天,还是说道:“你要不要抱抱她?” 沈莹消化了一下这句话,颤巍巍地伸出手,直到手里传来软绵绵的触感,她这才如梦初醒。 糖果儿也不认生,小手拉着沈莹的手。 林寻说:“她的小名叫糖果儿。” 沈莹喃喃地叫着糖果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带孩子很辛苦吧?” 林寻笑,发自内心的笑容。 “贺瑜照顾孩子很有一手,他偶尔不在家的时候,还有张妈帮我。” 林寻说的是实话,贺瑜换尿布、给糖果儿洗澡比她还要熟练,她笨手笨脚地一开始甚至分不出尿布前后面。 沈莹听着她的话,眼神黯淡了下去,“这些事理应该是我教给你的,你婆婆那么忙,也顾不上你。” 林寻冷笑一声,带着丝自嘲的语气:“我早就应该学会自立了不是吗?” 沈莹的眼神闪躲不及,垂下头,专心地逗弄着糖果儿。 沈莹坐了一个多小时就离开了。 林寻看着她微微驼背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道:“傅叔当年的车祸真的是意外吗?” 沈莹的脚步一顿,身影晃了晃,扶住了墙壁。 林寻的眼眶微红,那些尘封的记忆卷土重来,没有人明白她亲眼看着傅知博的生命一点点地流逝,她承受了多少。 沈莹的身体僵硬在原地,半晌,她缓缓地转过身子,语气平淡:“当年的尸检报告还有出事现场的报告,你也是亲眼看了的。” 林寻蓦地捏紧了拳头,正是因为亲眼所见,所以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可是那晚偷听到的话,却让她隐隐泛起了怀疑。 “我本来也不想说的,可是既然都说出来了,所以就说个明白,也好让我死心,你当年为什么急忙忙地就搬出了大院儿,按照你对傅叔的情分,那里才是你们的家不是吗?” 沈莹眼神空洞地看着林寻,腰背挺直,可即便如此,她这些年也老了许多,也矮了许多,微微仰头才能看清楚林寻。 “你现在这是又在抽什么风,你到底是想问我个清清楚楚,还是想摆脱你心里的愧疚感,好让你赎罪?” 林寻听着她的话,怔了几秒,开始大笑,笑意森然,“到底是你在自欺欺人还是我,你心里一清二楚。” 怀里的糖果儿哼哼唧唧地开始挣扎。 母女俩时隔四年之久,又回到了对峙的局面,温度一时降到冰点。 林寻的声音有些哽咽:“你把傅远当做你的亲生儿子,我不怪你,你不认我,也没关系,可是我就是想知道真相,难道就那么难吗?” 沈莹听着她如同口诛笔伐的话语,只觉得心如刀绞,甚至不再敢多看林寻一眼。 她微微垂下头,遮住了自己的情绪,“那好,我就告诉你真相,车祸是意外,我搬出去,只是不想一个人留在回忆里,这就是真相。” 林寻瞪大眼睛,望着沈莹的背影。 …… 乔然和颜悦色地站在ly工作室门口,嘴角上扬,掩饰不住的笑意,她的小姑奶奶马上就要进组,再展事业宏图,可真是可喜可贺。 银色的保姆车慢慢地滑到门口,不多时,林寻走下来。 随手把包包扔给乔然,大步往前走。 乔然挎着她的包,小跑几步很上她:“小姑奶奶,注意形象。” 林寻脚步一顿,盘起的丸子头晃得厉害,面色有些不耐烦,“乔姐,谁规定的女生走路就一定要淑女?” 乔然哑口无言,眨巴眼睛看着林寻迈着大步走进去。 工作室的人早就收到了乔然的消息,知道林寻今天要来,早早地就等着了。 林寻看着众人讨好似得笑,展颜一笑,说:“我给大家准备了礼物,一会儿你们去阿宁那里自行认领。” 她漫不经心地,边走边听着乔然在一旁念叨,“小姑奶奶,你一来工作室都开始兵荒马乱了。” 乔然也笑了,说:“这次的角色是你以前从未接触过的,我还担心你来着,现在看来完全是我多虑了。” 林寻平淡地开口:“黄有志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乔然脸上的笑僵了一秒,随即正襟危坐:“黄家的水很深,黄有志就是这其中的源头,咱们的那点人脉根本不算什么。” 第96章 林寻嘴角是淡淡的讽刺:“那如果我偏要查呢?” 那声音不冷不淡、不骄不躁,一字一句地传到乔然的耳朵里,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乔然噤声。 乔然还没开口,手机响了,随即接起来。 挂断电话后,脸色显然不太好看。 她看了林寻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阿寻,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寻随意地拿起果盘里的樱桃,含进嘴里,挑眉看她,“什么?” 乔然懒得和她打哑谜,“为什么你要出席今晚的饭局?” 林寻面上波澜不惊,淡淡地笑:“适者生存,我也应该学会的,总不好一直一枝独立。” 乔然冷着脸看着她,犹豫着问:“这件事贺瑜知道吗?” 林寻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片刻才故作轻松一笑说:“乔姐,你什么时候也这般束手束脚了?” 晚上的饭局是圈里几个高层攒起来的,更是女明星挤破头颅也想露一面的场合。 林寻画了个淡妆,穿了一件黑色的纱裙,纤细的腰身一点也看不出生育的影子。 女明星当了这些年,好身段儿都是全凭强大的毅力管理出来的。 糖果儿只吃了一个月的母乳,便改为奶粉喂养。 因着这件事周静还同林寻生了好大的气,贺瑜倒是无所谓,糖果儿白白胖胖的,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喝着,大眼睛咕噜噜转着,全然不觉奶奶和妈妈间的战争。 “小姑奶奶,你要是感到不舒服了,一定是及时抽身。” 林寻从包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一粒,黄色的药片放在白皙的手心里,一口吞下去。 保姆车在会所门前停下来,林寻从另一侧车门下来。 乔然也紧跟着下去,心情比林寻还要忐忑。 乔然把她送进电梯:“我就在楼下等着,记得给我打电话。” 林寻在电梯里站定,按了关门键,然后又按了一个键,电梯开始缓缓上升。 电梯门开了,林寻望着空荡的走廊,金碧辉煌的灯光照下来,头晕目眩。 身穿刺绣旗袍的女侍者,将她领至包间门口,轻轻敲过门后,推开双开的红木门。 谈笑声、酒精味、杯碟碰撞声,不断地交织着。 包厢里的灯光炙热,大圆桌围坐了一圈人。 位于主位的是黄敏,见到林寻进来,戏谑地挑眉看着她。 因着他炙热的目光,本来环绕在黄敏身边的那群人,也不得不把目光转向了林寻。 林寻的身份在座的人都是只晓的,不过看到她的到来,打量在她身上的目光添了些探寻。 林寻走到黄敏面前,微微颔首,“黄公子,好久不见。” 黄敏起身站起来,手中拿了杯红酒,晃了晃,审视地打量着林寻:“听说林小姐滴酒不沾,不知道今天我有没有这个面子?” 林寻淡笑,面上没有波澜,冰凉的指尖接过酒杯,微微仰头,红色的液体入喉,颈间白皙,青蓝色的血管映着刺目的红色。 黄敏冷笑一声,勾出一丝讥诮,“还以为林小姐同那些戏子不一样,原来也不过如此。” 林寻的嘴里还有些红酒的余味,竭力地压下胸口的不适,深吸一口气,扯出笑容:“那我现在可以坐下了吗?” 黄敏无所谓地耸耸肩,立刻有一个有眼色的人起身把座位让给了林寻。 第97章 旁边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这是林寻吧?” “她不是从来不参加饭局的吗?” “这圈子里的女明星,有几个能真的冰清玉洁的?” 林寻淡淡地看了一眼,是两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估计刚出道不久。 林寻目光看向她们的时候,她们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四目相对,小姑娘吓得不轻。 坐在黄敏身旁的是个熟面孔,胡念念在打量林寻的同时,林寻也在看她。 林寻没错过胡念念那双妖媚的双眸里的讥讽和不屑。 林寻垂下头,眼眸清亮地盯着面前的红酒。 在座的人,都是冲着这位黄公子的,笑吟吟地同他打哈哈,黄敏早就习惯了这般奉承,有意无意地撇林寻一眼。 林寻从进来后,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酒没动,筷子也没动。 黄敏也不介意,推杯换盏间,肆意而嘲讽般笑了笑。 酒过三巡,黄敏喝得七分醉了,摇摇晃晃地起身去了洗手间。 林寻跟着他出去,立在洗手间门口,冷冷地看着黄敏。 黄敏吐过之后,酒意也消散了不少,松了松领带,肆意张扬地笑着:“这次可是你主动招惹我的,我看那小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寻厌恶地看着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朝着黄敏靠近,红唇微启:“黄公子,你有没有听过鬼魂索命的故事?” 黄敏瞧着她靠近,竟后退了一步,眼神闪躲。 林寻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拨了拨头发,继续说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的那些事,你我心知肚明,没有人可以一手遮天,你别忘了,那场车祸,我是幸存者。” 他退一步,她便进一步,步步紧逼,直到黄敏退到了一个角落里,本来还张狂的脸色瞬间阴沉以来。 林寻起身离开,走到大堂的时候,乔然走上前,看着她的脸色:“怎么样?还好吧?” 林寻微不可察地压下去了那股难受。 乔然凑近她,清楚地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见她的小脸变成了一片惨白,乔然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自责,皱着脸扶着林寻坐上保姆车。 林寻靠在椅背上假寐,乔然见她眉头紧蹙,不由得吩咐司机开慢点。 “咱们去医院吧?虽说先吃了药,可是你这么难受也不是办法啊?” 林寻定了定神,轻轻地摇摇头:“我没事,赶紧回去吧,要不一会儿贺瑜该担心了?” 乔然叹息了一声,无奈地吩咐司机去锦园。 保姆车里,林寻拿出化妆镜,补了补妆,遮住了苍白的小脸,又拿出了一瓶口腔清新剂,喷了喷,好半晌,那股酒气才勉强遮住了。 回到锦园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 糖果儿已经沉沉地睡去了,卧室里开着一盏壁灯,温暖又温馨。 林寻很累也很困,匆匆去浴室洗漱了一下。 从浴室出来,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就挡在了她面前。 林寻下意识的反应便是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挡了她的脸,可惜他还是猜到了她的意图,抢先一步掐住了她的下颌,强制性地她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 她惊慌失措的目光在对上他深邃的双眸,竟莫名地静下来。 好一会儿,他才收回了手,温柔地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贺瑜看着她皎洁如月的双眸,微微愣住,突然地,胸口泛起一波接一波的寒流。 他急于在脑海里寻找合适的语句回应她,但他找不到。 第98章 林寻突然攥住了他的衣角,伸出手,摸向贺瑜有些沉默的脸。 秋水剪瞳里,映着他的身影。 贺瑜反手握住她的手,把头埋进她柔软的发间,深深地呼吸着她的味道。 他贪恋地呼吸着,鼻尖擦过她的发丝,微凉的唇瓣印在她的额头上,然后吻上她软软的红唇。 她不由自主地搂上他的脖子,闻着他身上清新的薄荷味,感受着他炙热的体温。 微仰着头,感受着他绵密又缠绵的亲吻。 他喘息着,半撑着身子,一双黑眸紧盯着她,全是遮挡不住的欲望和柔情。 “贺瑜,”她轻咬红唇,犹豫了好久,才轻声说道,“傅叔的车祸不是意外。” 林寻微仰着头,望着贺瑜俊美的脸庞,告诉他她的小秘密。 贺瑜顿了顿,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日暮西山,天边的火烧云赤红赤红的,晕染着淡淡的红光洒遍大地,透着玻璃窗洒进来。 贺晚晴将善后的工作交给刘洋,拿着包包快步离开。 在电梯里遇见了作为嘉宾拍摄封面的名模coco。 这个眼睛长到头顶的女人,贺晚晴打心眼儿里不喜欢,但是作为礼貌,还是对她微微点头,然后不动声色地站在电梯一侧,看着跳动的数字,一路向下。 坐在跑车里男人嘴角噙着微笑,仿佛隔着玻璃可以看到旁边黑色轿车里淡然自若的男人。 贺晚晴走出大厦,一眼就看到了薛南城那辆骚包的跑车。 身旁的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的副驾驶上下来了一个穿着香奶奶家高定裙子的女人,贺晚晴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 贺晚晴亲昵地挽上林寻的胳膊,笑着说:“阿寻,你今儿可真好看。” 林寻瞥了她一眼,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清澈的眸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看了一眼身后像蝴蝶似得高个儿女人扑到薛南城的车里。 林寻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坐进副驾驶。 贺晚晴坐在后座上,明艳的脸庞洋溢着笑意。 “糖果儿呢?我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了。” 林寻淡淡地笑了,透过后视镜看着她,灿烂的笑脸上,完全是懵懂的小孩子的姿态。 三人回到贺家时,客厅里正热闹,糖果儿被贺老太太抱在怀里,咯咯地笑着,周静和贺正国也被逗得忍俊不禁。 贺晚晴飞扑到周静怀里,周静没好气地看着她,嗔怪地笑了。 林寻站在玄关处,看着这样温馨的画面,竟然不忍心打扰。 一只温热的大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素白的手,贺瑜微笑着牵着她,“奶奶,爸,妈,我们回来了。” 林寻也跟着他打招呼,微笑着。 贺老太太看着面前的璧人,嘴角的笑意还是满的。 糖果儿看到了妈妈,扑腾着小短腿,啊啊地叫着,林寻歉意地抱起女儿。 林寻的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端庄得体,至始至终只当是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所谓看不对眼,只因为她的母亲嫁给了周静好友的亡夫,只因为她的到来不能给贺家增光添辉。 “瑜儿,你林伯母送来了好多糖果儿穿的衣服,你们一会儿记得带回去。”周静亲热地看着儿子说。 贺瑜温柔地逗着女儿,似乎像是没听到母亲的话一样。 周静也不恼,望着林寻,“阿寻,你们没经验,小孩子的皮肤娇嫩,对衣服的料子有很严格的要求,你林伯母从前是育儿专家,很有一套的。” 林寻看着怀中糖果儿,糖果儿穿了一件白色的套装,她感觉有些好笑。 从来都只是有人质疑她这个母亲不合格,却从来没有人愿意传授她一些经验。 面前的这位母亲,不肯,血脉相连的那位母亲,也不肯。 贺瑜淡淡地看了一眼腕表,面容冷峭:“奶奶,几点吃饭?我和阿寻还要去一趟超市。” 一路上,很安静,只听得鞋子踩在落叶上沙沙地声响。 贺瑜不动声色地搂着她的肩膀,彼此都没有说话,这些日子,两人默契十足。 “贺瑜,你知道吗?我马上就要演一个美女杀手了,有很多人都想要这个角色呢!结果最后落到我身上了,你说这是不是傻人有傻福?”她平静地讲述着,微微仰头,笑吟吟地看着他,满眼都是璀璨的星光。 贺瑜停下脚步,把她拥入怀里,她姣好的面庞贴着他的胸膛,隔着柔软的一层衣,她听着他强健的心跳声。 他说:“我的宝宝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眼眶里含着泪,“贺先生,你的太太很傲娇的,给点阳光就要上天的。” 贺瑜捏着她的脸,粲然一笑,“没事,贺先生给你扛着,摔不下来的。” 林寻双手挽着他的小臂,舒舒服服地挽着他走。 两人从超市的玻璃旋转门走进去。 因为是别墅区内的超市,所以不用担心有记者,林寻大大方方地挽着贺瑜的小臂。 两人走到卖水果的货架前,贺瑜微微皱起眉头,轻轻嘀咕了一声什么。 林寻还没听清,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贺瑜的名字。 “阿瑜。” 抬眼望去,林寻看到了一个穿着紫色背心沙滩裤的男人。 薛南城轻笑,看着面前的两个身影,挑眉说:“大明星,你也来逛超市啊?” 林寻浅笑,温柔地牵着贺瑜的手,素白的手包裹在男人温热的手掌心。 林寻眼里闪烁的星光,在超市明亮的灯光照射下,很晃眼。 贺瑜抬眼看着薛南城,“你今儿怎么舍得回来了?” “还不是老头子硬给我拽回来的,我不回来成吗?”薛南城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无奈地说,“你说我都多大了,还整天拿着断卡这种事还威胁我。” 薛父望子成龙的心是出了名的,薛南城的二世祖名声也是出了名的。 贺瑜自始至终脸上都是淡淡的神情,毫无波澜,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货架,修长的指节还带着女孩儿的体温。 他看向薛南城,“你家应该还有樱桃的。” 薛南城怔了一秒,旋即笑了,笑容灿烂,“小爷家里的要什么有什么。” 第99章 林寻有些听不懂两人的哑谜,只觉得薛南城脸上的笑容很远又很近。 两人回到贺家不久,就有人送来了一大袋子樱桃,个顶个得饱满,胀鼓鼓圆溜溜的。 贺晚晴不顾贺瑜略带威胁的眼神分去了一半,抱着糖果儿,带着胜利果实跑走了。 林寻微笑:“我真的很羡慕晚晴,无忧无虑地肆意生活着。” 贺瑜转身,看了她半天,“宝宝,你不用羡慕任何人,我会让你做最幸福的那个人。” 林寻坐在沙发上,轻轻地开了口,嘴角是淡淡的笑意:“我从小就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房子不用很大,温馨就好,父母不用大富大贵,恩爱就好,后来我明白,这个愿望不可能实现了,”她慢慢地闭上了眼,“我开始想象我未来的家,我会有一个爱我的丈夫,我们可能会生两三个孩子,我们会在一起分享快乐,度过苦难,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拥有这些幸福,可是……贺瑜,我很知足。” 贺瑜哑着嗓子,目光平静,“宝宝,我比世上所有人都期待你能幸福,并且我希望我是那个给你幸福的人。” 天气越来越热了,知了沾在树上叫个不停,糖果儿竖着耳朵好奇地听着蝉鸣声。 糖果儿白白胖胖的,一点也不比母乳喂养的婴儿差,上次体检,医生还委婉地说要控制体重。 林寻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 贺瑜倒是有些不高兴了,神叨叨地抱着糖果儿,左看看右看看,嘟囔着:“糖果儿哪里胖了,白白胖胖的,多可爱。” 林寻笑,想起来贺瑜在糖果儿面前那副样子,若是真的找个贴切的词语来形容,莫过于——女儿奴。 听周静说傅远交了个女朋友,周静对傅远也是真的上心,以前还打算把贺晚晴和傅远撮合在一起。 贺晚晴在家跳脚,听说傅远交女朋友的事情后,开始幸灾乐祸。 林寻带糖果儿去医院打疫苗,走廊里碰到了许久未见的傅远。 傅远打量着她,视线定格在她怀中的糖果儿身上,脸上是温润如玉的笑容,带着淡淡的疏离。 “她长得很漂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婴儿。” 林寻笑,真诚的笑容,“谢谢。” 她倒是觉得没必要好谦虚的,糖果儿的长相集合了她和贺瑜的优点,小美人坯子一个。 傅远也笑了,看出林寻不愿意和他多说,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林寻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轻声叫住了他。 “傅远,你相信傅叔的车祸是意外吗?” 傅远脚步一顿,面色阴沉地看着她:“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寻若有所思地考虑了一下,轻咬红唇,说:“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呢?” 看着傅远惨白的面色,林寻趁热说:“我手头摸到了一些线索,可能和当年的真相有关。” 傅远的脸更加煞白,双拳不自觉地捏紧,指尖都陷进了肉里,可他却浑然不觉得疼痛。 好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凭什么相信你?” 林寻掩了笑意,淡淡地开口:“相不相信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说完,林寻就离开了。 她从来就没指望着傅远能够相信她,但是这件事傅远作为傅知博的儿子,他有权利知道真相,至于知道真相过后,要做什么,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了。 不过今天和傅远的交谈,让林寻更加肯定了一件事,当年那件事的真相,沈莹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傅远也是被蒙在鼓里。 林寻抱着糖果儿坐在车上,糖果儿手里抱着玩具,玩了半天,不见妈妈搭理,蹭蹭地爬上妈妈的脸蛋印了一个大大的口水印。 林寻僵硬了,笑了,母女俩如出一辙的笑容。 第100章 糖果儿两个半月的时候,林寻收到了剧组的通知。 林寻放下手机,看着客厅里正抱着糖果儿喂奶的贺先生。 贺瑜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朝着她微微一笑,黑眸里映着他美丽的妻子。 她说不出话,怔怔地看着她的贺先生。 许久,她开口道:“贺瑜,我马上就要进组了。” 吃午饭的时候,贺瑜眯着眼睛看着她,“想去就去吧,大不了我带着糖果儿搬到你那里去。” 林寻眨着眼睛,有些质疑,她的剧组虽然是北京,可是拍摄地距离华盛天南地北。 这就意味着,贺瑜每天上下班单是在路上的时间就要耽误四五个小时。 她有些不忍心,提议道:“要不我带着糖果儿,你抽时间就去看我们。” 贺瑜看着她,并不退缩,“我的老婆女儿都跑了,我可不想独守空房。” 贺太太还是有些顾虑,不甚同意这个荒谬的提议。 再后来,贺先生磨了一晚上软硬兼施,使出浑身解数,贺太太最终抵不过勉强同意了。 贺先生心满意足地笑了,酒窝深了些,笑声有些大了,引得小床上的糖果儿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贺太太抬脚踢了贺先生一下,贺先生这才收住了笑。 贺瑜躺在床上,嘴角一弯,抱着妻子,身旁是他的宝贝女儿。 他沉浸在甜蜜的夜色里,鼻头一酸。 傅远终究还是听信了林寻的话。 两人寻了一处隐秘的咖啡厅,独立的包间里,十多年来,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共处一室。 林寻笑:“以前我常常会想象这个画面,一家四口,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着妈妈做的饭,听着傅叔的叮咛。” 傅远也叹了口气,有些颓然:“当年我做的事的确有些不妥。” 林寻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得,兀自开口:“我习惯了你对我不友善的样子,打心底羡慕那些有哥哥疼的女孩儿,像晚晴,活的就很肆意。” 她说:“傅远,你知道吗?傅叔对我好,也是因为这份亏欠,你对我越不好,他就越想把这份亏欠弥补给我。” 傅远打量着她,这么多年了,她的模样一点都没变,清冷得如同孤傲的栀子花。 当年,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子。 一身白裙子,干净得不像样子,同伴们都说他有了一个极漂亮的妹妹,他却不屑一顾。 一晃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恨这个女孩儿什么,恨她夺走了父亲,还是恨她害死了父亲,说起来觉得可笑,这些和女孩儿都没太大关系。 只是他一厢情愿强加在女孩儿身上的。 女孩儿每次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心慌,那双小鹿般楚楚动人的双眸,亮得出奇,不带一丝尘世的污浊。 她说:“我出去吃饭的时候,碰巧听到了一个秘密,那人姓张,是个中年男人,他提到了傅叔的车祸,他那天碰巧路过那里,事后有人找到了他,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忘记当晚的事情。” 傅远窒了一口气,问:“那人是谁?” 林寻摇摇头,“他估计也不太清楚,提到了黄家,只说京里有几个黄家。” “黄家?”傅远不安,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 她说:“黄有志,你应该记得吧?从前和咱们一个院子。” 傅远僵硬地坐在那里,面色阴鸷。 林寻甚少见到他这副样子,印象中除了她们母女俩傅远对待所有人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林寻感觉有一股阴影笼罩在头顶,她竟然有些后悔了,不知道把真相告诉傅远是对还是错。 思忖片刻,她微笑着说:“若是你不相信,傅叔的事,你要是愿意怪,就继续怪我吧。” 傅远却避重就轻地问道:“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吗?” 林寻下意识地就要说出沈莹的名字,顿了顿,摇摇头,说:“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 傅远眼眶微红,勉强笑道:“谢谢你告诉我,这或许是我能为爸爸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林寻淡淡一哂,素白的双手握着杯子,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终都被氤氲的咖啡香味淹没。 傅远的那句谢谢,分量有些重,她心里明白知道真相没有任何用,凶手依旧逍遥法外,他们却无能无力,这比不知道真相还让人痛苦。 “这款今年刚出的丝巾,和您的这条裙子很搭配,”美女店员眉眼清秀,彬彬有礼,夸人也十分得体,“这个花色是今年流行的款,很配您的肤色。” “这个也给我包起来。”贺晚晴随意地看了一眼,笑道。 “好的。”店员看看贺晚晴灿烂的笑容,又记下了一笔。 这趟和薛南城出来买的衣裳刷了她作为白领近一年的工资,但都还只是日常服饰。 几件普通的包包,丝巾,裙子,裤子,这还不包括她平时出席宴会穿的晚礼服。 俊男靓女出来了,店员目送二人离开,拿掉了“重要客户接待中,暂停营业”的通告。 露天咖啡厅里,薛南城摘下墨镜,邪魅一笑说:“这下满意了吧?” 贺晚晴故作摇摇头,笑着说:“这才哪到哪?比起你那些女朋友们,我怕是最好糊弄的那一个。” 薛南城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贺晚晴脸上,戏谑道:“哪能啊,旁人哪有这样的福气能让小爷亲自跟着来。” 这句话从薛南城这位二世祖嘴里说出来,可信度不高。 犹豫了下,贺晚晴问道:“你最好不是再骗我,否则有你好看的。” 说完,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薛南城感觉有些好笑,避重就轻地说:“你怎么和我家老头一样啊,就知道拿这一招对付我。” 进组的那一天,乔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亲自来锦园接林寻。 她到的时候,林寻的行李已经搬上了另一辆车。 剩下的两箱行李装进了保姆车,林寻抱着糖果儿下楼,糖果儿戴着一个太阳帽,咿咿呀呀地兴奋地叫着。 乔然笑:“小姑奶奶,您这是要搬家啊?这些行李都抵得上你这些年出差的行李总和了。” 林寻淡淡地接了一句:“确实算是搬家,贺瑜和糖果儿的行李都在里面了。” 第101章 乔然摸了摸糖果儿软糯糯的脸蛋,笑着说:“这样也好,省得你们小两口两地分居,容易闹出那档子事。” “哪档子事?” 乔然解释道:“娱乐圈的分分合合这么多,你说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个职业太不稳定了,天南海北地满世界跑,能有个对象就不错了,结婚得都是少数,携手一生得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林寻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反驳道:“我没想那么复杂,只想着能守在身边,就尽量守在身边,糖果儿还小,我不想和她分开太久。” 乔然撇撇嘴,明显不相信她这套说法。 “小姑奶奶,”乔然一本正色地看着她,“你的保养和饮食方面该抓紧了。” 林寻嘟囔着答应了一句,逗着糖果儿,明显心不在焉。 乔然说:“上个星期我刚带着艾莎打了水光针。” 林寻随意地问道:“艾莎今年才二十出头吧?” 乔然说:“二十岁开始女性就走下坡路了,等到三十岁黄花菜都没了。” 林寻意兴阑珊,糖果儿窝在妈妈怀里喝奶,大眼睛转啊转。 娱乐圈对女明星要求很严格,镜头会放大你脸蛋上的瑕疵,眼角的小细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乔然掐了一把林寻的腰,没有一丝赘肉,满意地收回手,打量着她,叹了口气道:“虽然咱们是素颜美人,可是耐不住美人迟暮啊。” 年龄和脸蛋就是女明星的立身之本。 林寻给糖果儿擦了擦小嘴,悠悠道:“不起说好了吗?走演技路线的,颜值什么的,咱也没办法啊。” 乔然没好气地拍了一把她的后背,恨铁不成钢道:“小姑奶奶,你的粉丝里有多少是冲着你的脸蛋来的,又有多少是冲着你的演技来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林寻不说话了,专心地哄着女儿。 剧组订的酒店就在片场十五分钟路程的地方。 房间是早就收拾好的,张妈也跟着来了剧组,负责母女俩的饮食。 一行人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分了。 糖果儿睡着了,林寻把她放在婴儿床上,给她盖上小毯子,又把房间的温度调了调,这才走出卧室。 林寻开始收拾行李,她收拾的这两箱是贺瑜的衣物。 乔然盯着她叠衣服的动作瞧了半天,忍不住酸道:“姑奶奶,从前您可是连自己的行李都不收拾的。” 林寻听到了,手下动作微顿,冲着她扁扁嘴。 乔然也没当回事,说:“你和许斯年的cp还是挺吃香的,电影的热度还没彻底下去,作为你复出的第一部戏,有不少人在虎视眈眈。” 林寻打了个哈欠,瞬间觉得头都大了,收拾衣服的动作也快了。 午饭是酒店送来的,吃惯了张妈和贺瑜做的饭,只觉得索然无味。 吃了两口,勉强填了填肚子。 林寻觉得自从糖果儿出生后,贺瑜每天都在围着女儿转,即使是凌晨回来,第一件事也是先去看看糖果儿睡着了没,被子有没有盖好。 林寻酸溜溜地说道:“我觉得糖果儿出生后,我都不是你最爱的人了。” 贺瑜笑着摸了摸她躺在他腿上压红的脸颊,低声说:“哪能啊,宝宝,我当然是最爱你的,因为爱你所以才会爱她。” 林寻抱在床头听雨声,贺瑜的话如雨丝般丝丝抽开,一点一滴地落在她的心头。 第102章 《后宫风华》定在八月中旬上映,普通观众已经认得林寻的脸。 临进组前,林寻拍了一个广告代言,合作方是华盛集团,有关房地产的代言。 坊间传言,华盛集团老总散尽千金,只为讨得娇妻一笑。 广告上映的那一天,华盛集团整栋商厦,从顶层到底层,流动的横屏上都是林寻的近距离写真,广告背景是碧海无垠的沙滩,深蓝色的海水泛着粼粼波光,林寻穿着长至脚踝的沙滩裙,顾盼生辉的双眸纯净得让沙滩上的贝壳都自愧不如。 没有人能想到,林寻的复出竟然有这么大的排面。 后来有关这一天的盛况,流传着各色生动的版本,大多是艳羡,说这位女明星鲤鱼跃龙门嫁进了豪门,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乔然把这些版本当笑话讲给林寻听,林寻觉得实在是有些夸张了,但是又没法子否认。 林寻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垂眸俯瞰深不可测的夜色,她孤零零地站着,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一般黑暗的夜景,有股高处不胜寒的感慨。 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和她交集那么少,大多还是年少时大院里的时光,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成为他的妻子。 林寻回到房间放下手包,贺瑜已经到了,正在给还在襁褓里的糖果儿讲故事,语调和表情都很夸张。 糖果儿流着口水啃着手,笑得咯咯咯,不知道是看表情有趣,还是听声音听出了有趣来。 林寻看着贺瑜坐在地板上陪女儿玩的样子,回到了卧室,洗漱一番后,拿出了剧本开始看。 “在读什么书?”过了一会儿,男人回来了。 换好了睡衣,他凑了过来。 “剧本。” “什么时候开拍?最近几天都不见你的身影,还以为已经开拍了。”男人挑眉。 林寻笑了起来,“三天后,最近是剧本围读会。” “读一段吧,“他上了床,躺到了她旁边。 “哪段?” “你的戏份。”他说。 她坐在床头,他躺在床上,侧身抱着她的腰。 她很快找到了那一段,果然女人声音清脆,一如当年。 高中时候,他和薛南城几乎是每天都在逃早读,踩着下课的点去学校,每次路过她的班级窗前时,总是能清楚地听到她的朗读声。 风风韵韵,带着致命的旖旎的诱惑力。 他抬眼看去,看到的明明只是隐隐约约的一个侧影,他的视线却定格在那一瞬间,透过柔和的晨光,她的脸庞浸在晨阳里,贴着微不可见的绒毛。 他站在走廊里,以微妙的心情看着她虔诚地姿态朗读着。 本来是喧哗的世界,耳中却只剩了她的声音,打破了他波澜不惊的心湖。 林寻一字一句地读着剧本,读了两三页,再看看男人,已经呼吸平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林寻轻轻拿开了他的手,翻身下床,又起身看了一下糖果儿,准备去拉窗帘,却发现外面沙沙地下起了雨。 八月份,雨季来了。 林寻到片场的时候,主演休息的棚子还没搭好,躺在保姆车的椅背上闭目养神。 乔然在心里盘算着,林寻马上就要迈进三十岁女人堆里了,现在她这个年龄正是黄金岁月,经验也有了,脸蛋也有了,观众底子也打好了,就等着一道东风吹来了。 林寻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横占大荧幕。 林寻休息了大半年,手头只有《后宫风华》一个待播剧,如今要拍的这个电影,最起码也要明年才能上映,这就意味着林寻未来至少有将近大半年是没有作品的。 这对于一个势头正猛的女明星来说,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更何况,她们刚刚成立了工作室,林寻是目前工作室最闲的艺人。 车外隐隐有一丝躁动,乔然看了一眼。 林寻悠悠地睁开眼,阿宁递给了她一个保温杯。 林寻问:“什么水?” 她是喝不惯白开水的。 阿宁清脆地回道:“雪梨水。” 乔然看着窗外,突然说道:“阿宁,你给她画个淡妆。” 林寻瞧了自己一眼,黑t恤牛仔裤,简简单单的打扮很适合开工。 阿宁已经迅速地从包里拿出了气垫,三下五除二地往林寻的脸上薄薄地拍了一层。 林寻的底子好,皮肤白皙,经过一个孕期的调理,作息规律也正常了,皮肤比怀孕前还要通透。 许斯年也慢悠悠地进来了。 一身休闲的运动风装扮,很符合他的年龄,主演休息的棚子也搭好了。 林寻从保姆车上下来,许斯年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看到胡念念,林寻这才明白乔然方才让她化妆的目的。 一个月前,乔然收到了消息,北京精品店总监catherine有意在圈内寻找中华区品牌代言人,此消息一出,各路妖魔鬼怪闻风而动。 本来catherine她们已经有了三四个品牌大使,和品牌方也已经合作了三四年,可中华区品牌代言人和品牌大使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胡念念因着背后大佬的推动已经是品牌方最受宠的中国女星,可是就在林寻复出消息传出去后,品牌方突然表露了签约的消息。 上个月乔然亲自飞了一趟巴黎总部把合同带回来了,真金白银的合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品牌方作为欧洲高奢珠宝品牌,合约一旦签下来,林寻的身影将会出现在全球品牌的专柜以及广告中,几乎可以不夸张的说,机场免税店、购物商场、广告横屏中都会是林寻的海报。 林寻的代言量在圈内女星里算不上多的,除了几个高奢服装代言,就没什么了。 乔然对她代言产品这一关把关得很严,也是不想让她因此过早地消耗自己的知名度。 林寻很放心乔然的办事效率,所以基本上她拿来的合同,都很对她的胃口。 有一个好的助手,事半功倍。 因为胡念念失掉了中华区品牌代言人的合同,胡念念的粉丝还专门聚集到林寻的微博下面开骂。 林寻倒是无所谓,胡念念的粉丝背后多半也是有人在扇风,不过适得其反,胡念念越是出幺蛾子,合同签下来得越快。 第103章 乔然悄悄告诉林寻:“这次的合同到手了,咱们工作室一个季度的营业额已经出来了。” 中华区代言的效果好的话,未来升级成全球代言人也是指日可待的。 记者一围上来,首先围到了盛装出席的胡念念身边。 林寻悠悠地躺在椅子上,许斯年撇了她一眼,拖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两人也不看记者,直接朝着摄影棚走去。 眼尖的记者看到了他俩的身影,一哄而上。 两人穿得都很有活力,轻松惬意,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记者见到林寻,眼睛都亮了,长枪短炮地架到她面前。 “林寻,请问你这么快复出的原因是什么?” “林寻,外界都传言你生了个女儿,是否属实?” “林寻,你身材恢复得这么快,是不是代孕?” 林寻强忍着翻了个白眼。 身材恢复得快就是代孕?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她生产的消息瞒得严严实实,从她进医院到出医院,媒体没有拍到一点消息,她也从来没在社交媒体上透露过糖果儿的情况,只有以公司的名义在林寻出月子的那天,发了一张林寻的全身照。 记者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全是冲着林寻来的,胡念念的脸挂不住了,偷溜着走了。 剧组出动了安保人员把记者送了出去。 《迷情》开机仪式那天,林寻穿了短袖热裤,搭配板鞋,大墨镜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抹红唇,头发配合剧中角色烫成了波浪卷,和一旁穿着端庄的胡念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贺晚晴打过电话来嚎叫:“阿寻,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家年年啊。” 年年,许斯年的粉丝对他的爱称。 林寻笑:“你家年年给你买包吗?” 贺晚晴不管,继续哀嚎:“我给他买包就成了。” 林寻说:“小祖宗,你冷静点,你已经是二十三岁的小朋友了。” 贺晚晴在那端跳脚:“上次爆出消息,说他有个绯闻女友,两人还去旅游了,阿寻,你见到过他的女朋友吗?” 林寻扶额,认真地想了想,说:“不曾见过,但是这是人家的私事,你不能因为你喜欢他,就不许人家交女朋友啊。” 贺晚晴不听,呜哇乱叫,“我的男神啊,我的年年啊,我还没见过呢!” 林寻的手机被贺瑜一把夺走了,直接挂断了贺晚晴的哀嚎。 胡知时家的客厅里,胡知时递过来一杯黄澄澄的酒,薛南城伸手接过。 纯净的冰块掉进了酒杯里,细小的气泡上升破碎,翻着小波浪,像是暴雨前的小风暴。 冷冰冰腔调从他的旁边响起,“正好,晚晴又看上了几个包,你抽空带她买了去。” 薛南城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并没有看出来任何的分手后遗症。 他抿了一口酒,咂了一下嘴,酒液进入舌尖,苦苦的,刺痛,却意外的能给人带来清醒。 他晃了晃杯子,懒散地看着贺瑜,说:“哎,我是真担心这个小祖宗,以后谁能养起她啊?” 第104章 胡知时淡淡地笑了,举着杯子隔空和薛南城碰杯,“你还是操心你自己,你这个二世祖又有谁能降服呢?” 薛南城似乎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笑话,嗤笑一声,“怎么可能?结婚这种事都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胡知时主动给贺瑜交代,“我听到了信儿,林寻上次主动去了黄敏的场子。” 贺瑜面色平静,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搁下杯子,“我先走了。” 薛南城起身站起来,一把捏住贺瑜的肩头,劝道:“你非要这样吗?一提到林寻的事情,你就跟点了炮仗似得。” 胡知时笑着说:“阿瑜,我是真没想到你能栽到女人手里。” 贺瑜闻言扯了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薛南城眉头紧锁,说道:“好了,老胡,你也别说风凉话。” 薛南城虽然忌惮贺瑜和胡知时,但是也不乐意让他俩一见面就掐架,这样荒唐的行为说出去平白让别人看热闹。 贺瑜仍是无动于衷,打小他就没在谁面前服过软,贺正国是如此,胡知时亦是如此。 一旁的胡知时也恢复了一贯平静的面容,虽然年轻但是已经混迹各种场合的男人没有失态,不仅面上丝毫不显,还能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南城,听说城西的项目你也插了一脚。” 薛南城不以为意地挑眉道:“我插一脚的地方多了。” 胡知时也不恼,他也明白在黄家的这件事或许说是在林寻的这件事上,薛南城和贺瑜是一条心的。 至于原因嘛,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胡知时叫了一声:“阿瑜?” 贺瑜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的,“老胡,黄家的事你不用管,你也别想着劝我,既然这件事儿林寻都知道了,更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胡知时深吸了口气,估摸着分寸提醒他一句:“你可别忘了,那件事贺家也有份,虽然不至于牵连贺家,可是依着林寻那个倔脾气,你俩铁定要掰!” 昏黄的灯光打在三人身上,贺瑜露出了英俊苍白的笑容,没搭理他,拿起车钥匙,迈过胡知时,径直走了。 胡知时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子。 薛南城灌了一口酒,看了看胡知时。 两人的面色都没好到哪儿去。 胡知时弹了弹烟灰,看着薛南城,意味不明,“南城,你也该放手了。” 薛南城又灌了一口酒,笑了,说:“从知道是阿瑜起,我就没想过能赢。” 林寻窝在贺瑜怀里看电视,电视上播放的是干部下基层的画面,镜头扫过的时候,来了一个近距离特写,林寻笑道:“妈妈这样穿也很漂亮。” 贺瑜点点头,面色平淡,对周静的穿搭并没有太大兴趣。 小时候,他在电视上看到周静的次数比现实中还要多。 周静是个端正得体的女人,周家也是名门世家,她和贺正国也是父母之命、世家联姻。 屏幕上周静的笑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比专业演员还要敬业几分。 糖果儿伸着胳膊咿咿呀呀地往屏幕面前凑,贺瑜一把捞起她,在她软糯糯的脸蛋上啪叽印上一个吻,笑着说:“糖果儿是不是认出了奶奶?” 林寻也笑,看了一眼屏幕,说:“爸爸上镜很严肃。” 贺瑜习以为常,“你那是没见他发怒的样子。” 林寻朝他笑笑,想到了什么,“晚晴说是狮子吼。” 贺瑜乐呵呵地看着她,暗自觉得这个形容词不错。 林寻说:“你和爸爸很像的,板着脸的时候,特别像。” 贺瑜也不反驳,乐呵呵地接受太太的评价。 自从林寻复出后,她的热度上来了,负面评价也出来了。 稿子写的五花八门的,有真有假,有说她整容的,有说她数据作假的,甚至还有言之凿凿说她耍大牌的。 有几张她在剧组的照片流了出去,背影是她居住的酒店。 稿子下面写着她占用了酒店整整一层,耗费资源,看不起剧组工作人员之类的话。 乔然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回工作室一趟。 剧组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二话不说就给她准了假。 林寻到工作室的时候,太阳娱乐经纪公司那边的公关部经理苏柔也在。 苏柔一头利落的金色短发,又美又飒,一见到林寻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很是亲切。 林寻强忍着微笑着,浑身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番寒暄后,三人落座。 乔然看了一眼苏柔,说:“有没有查出来是谁在背后造谣?” 苏柔手指上的钻石戒指晃得刺眼,“查出来的几个id也都是无实名登记的账户,对方是个老手,没留下蛛丝马迹。” 乔然转头又问林寻:“照片是从剧组拍的,你觉得是谁拍的?” 林寻摇摇头,她到时间就去化妆、拍戏,下了戏就回酒店陪糖果儿,除了她团队的人还有拍戏的对手,几乎没怎么和人接触。而且剧组的人多且杂,要是真的想要拍照片,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甩大牌的事情已经在网上引起了一波浪潮,近两年来明星的素质越来越受到大众的重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被吐沫星子淹死。 乔然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负面新闻一大堆,好不容易接下来的品牌的代言,品牌方对这件事也颇有微词。 苏柔摊开了面前的电脑,笑着对林寻说:“本来公司还担心你产后复出热度不够,你看微博上你的搜索词条,一个小时就是几十万的浏览量。” 林寻皮笑肉不笑。 对于公司来说,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只要有新闻,就是有关注度,负面新闻还能给公司省去了一大笔宣传费。 乔然开始和苏柔商量对策,林寻听不懂这些,打开手机,好奇心驱使打开了微博。 结果账号刚登录上去,上万条评论就弹出来了。 乔然转眼就看到了,眼疾手快地收了她的手机。 苏柔笑着问林寻:“要是记者问你甩大牌的事你打算怎么回应?” 林寻淡淡地笑了,说:“没做过的事,不回应。” 乔然一记爆栗打过去,翻个白眼,目光暗藏杀机。 林寻歪着脑袋故作认真地想了想,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间酒店华盛也有投资的吧,自家的酒店别人就不能指手画脚了吧。” 苏柔满意地笑了笑,伸出大拇指比了一个大大的赞。 所以事情的解决办法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第105章 酒店本来是薛氏旗下的,华盛占股百分之四十。 作为第二大股东的贺瑜自然是有随便处置的权利,而且林寻住的那一层本来就是特意留给贺瑜住的。 第二天那条爆料的帖子消失了,就连有关的帖子也沉入大海。 剧组照常拍摄,胡念念和林寻在剧中有对手戏,两个人虽然私下有摩擦,可是都是敬业的人,都没拿到明面上来。 下了戏,林寻戴着鸭舌帽包裹得严严实实去买便利店买东西。 偶然看到了一对小情侣坐在玻璃窗前,面前放着两份快餐,一份素的,一份荤的。 男人一边嚼着米饭,手里一边拿着房地产中介宣传单,突然他欣喜地说:“老婆,你快看,我们买首付的钱好像快要攒够了。” 女人惊喜地夺过宣传单看了半天,又点开了手机看了看,一把搂住男人的脖子,不敢置信地说:“我们这是终于要有家了吗?” 林寻压低了帽檐,快步走出了便利店。 那份喜悦把晚上的饭菜都染得香甜。 贺瑜难得的在晚饭时赶回了酒店,他看着她温柔的笑容,惊艳了岁月。 贺瑜摸摸她的头发,笑着问:“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 林寻回过神来把今天见到的那对小情侣的故事讲给他听。 贺瑜也笑,带着怅然问:“宝宝,要是有一天我也一无所有了,我们也要为生计发愁,你还觉得这是幸福吗?” 林寻的双眸笑得弯弯的,嘴角也带着温和的笑意:“傻瓜,有你的地方才是家,有家在的地方怎么会不幸福呢?” 那天的气氛实在是太融洽,她的心情也很雀跃。 在明灭的灯火间她没有看到他眼里的欲言又止。 以至于,以后的时间他常常回想起这句话,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怅然地想起她忙忙碌碌的身影。 他在那一刻也是恍然意识到,小姑奶奶也是真的爱他,只是那份爱,从来都是点到为止。 贺晚晴懒洋洋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敷面膜。 周静倒了杯茶,坐在她身边,笑着问:“你在杂志社的工作怎么样?” 贺晚晴抬了抬眼皮,掀下面膜,眼底一片乌青,委屈巴巴地说:“您看,黑眼圈这么重,能好到哪儿去?” 周静凑到她眼前,瞅了她半天,笑着说:“那我和爸爸给你重新找份工作好不好?” 贺晚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她坐起来,不耐烦地说:“妈,您就别管我的事了成不?” 周静摇摇头,板起脸,严肃地说:“你是贺家的女儿,整天跟在薛家小子后面跑像什么样子!” 贺晚晴撇撇嘴,说:“妈,人家还看不上您闺女儿呢!” 周静沉默,半晌才开口道:“他看不上你,是他没眼光,正好我和你爸也看不上他。” 贺晚晴垂下眼帘,眼前起了一层水雾,鼻头一酸,哽咽地说:“妈,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好不好?” 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可能会有强降雨,各地部门都要做好暴雨防控工作。 贺晚晴大咧咧地坐在地板上,看着穿得像个小青蛙似得糖果儿,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才能带着糖果儿上街去玩。 第106章 剧组也停工了,昨晚的雨水淹了摄影棚,一脚下去,淹没半截小腿。 林寻穿了件亚麻质地的长裙,衬着耀眼的阳光,十分悦目。 贺瑜打过电话来,说今晚要晚些回来,又说想糖果儿了。 林寻微笑着看着糖果儿,说:“等我一会儿给你拍个视频过去。” 贺瑜低沉地笑了,却迟迟不舍得挂电话。 林寻笑着把手机放在糖果儿面前,糖果儿一看到手机就激动,咿咿呀呀地叫着,憋的小脸蛋通红,小手碰到手机,胡乱地乱按一通。 抱着手机,拿到嘴边,开始咬咬咬,林寻从糖果儿的手中夺过手机,佯装生气,“糖果儿,不许随便咬。” 贺瑜在那端本来听着糖果儿软软糯糯的声音,蓦地听到林寻微怒的声音,手中的笔一划,在纸上划了一条长线。 糖果儿开始流口水了,像泡泡龙似得吐泡泡。 贺晚晴好奇地盯着她,“阿寻,糖果儿这个样子好可爱啊。” 林寻笑,是真可爱,就是有些费毛巾。 林寻记得很清楚,那天傅远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和灰色的休闲运动裤。 两人就坐在一个寻常的茶馆里,茶馆人很多,来来往往的,他们两个穿着简单,倒是也没人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傅远给她倒了一杯茶,说:“爸爸以前最爱喝这里的茶。” 林寻轻轻地抿了一口,说:“傅叔如果生活在古代,一定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傅远也笑,心里不得不承认,林寻是真的把傅知博当做了亲生父亲,要不然也不能这般了解他。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傅知博这么喜欢沈莹母女了。 傅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子黯淡,他说:“好人多不长命。” 林寻放下了茶杯,正襟危坐。 她问:“你查到什么了吗?” 傅远轻轻地摇摇头,盯着她:“黄家就算再怎么只手遮天,依着爸爸的身份,也不可能就那般草草了事。” 林寻笑不出来了,下意识地问:“你怀疑这件事背后有帮凶?” 傅远面色沉重,答案显然易见。 傅远欲言又止,看着她:“如今能与黄家抗衡的只有……”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 林寻不是傻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不是真的无能为力,傅远是绝不可能向她低头的。 林寻轻咬了下嘴唇,好半晌,犹豫着点了点头。 虽然答应了傅远,可是她的心实则七上八下的。 深夜,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却没有见到本该睡在身旁的贺瑜。 “贺瑜?”她轻声叫了一声,卧室里静悄悄地,却到处都弥漫着他的气息,她心中的不安消去了。 贺瑜最近一直都很忙,加班到凌晨一两点也是常有的事。 林寻闭了闭眼,傅远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除了贺家,没有人可以帮他们。 而贺家唯一可以帮他们的也只有贺瑜。 林寻虽然明白这一点,但是也很明事理,即使贺瑜是她的丈夫,他也没有义务趟这趟浑水。 她从来都不故作天真地寻求贺瑜帮忙,她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恩爱十分不易。 她想要的爱情从来都是势均力敌,是棋逢对手。 贺瑜敏锐地察觉到小姑奶奶的心不在焉,比如倒奶粉的时候忘记了倒水,煮粥的时候忘记了放米。 半夜惊醒,泪流满面,他哄好半天,她才能睡去。 睡梦呢喃间,喊着:“爸爸,……爸爸……” 黑暗中,他躺在她身侧,听得一清二楚。 她最近梦见傅知博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他小心地呵护着她,像对待糖果儿那般。 贺瑜坐在办公室里找来了赵杰,查了查傅远的信息。 下了班后,他下电梯走进车库,坐在自己的车里,看了看傅远的工作表,想了想,拨出了一个电话。 那晚的客人只有他们这一桌。 傅远赶到的时候,一盏盏红灯笼照亮了铺满青石板的庭院。 贺瑜坐在包间里,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幽然的光影,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傅远坐在他对面,可以看清对面的男人,他冷清的黑眸比这夜色还要深沉几分。 贺瑜的嘴边挂着淡淡笑意,抬眼打量着傅远,“黄家的事情,我帮你,但是这件事你必须要瞒着林寻。” 他的这句话平平淡淡的,就像是在讲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却犹如一道惊雷带给傅远不小的冲击。 傅远可以肯定的是林寻还没有同贺瑜开口帮忙,但是贺瑜竟然一开口就猜到了他的意图,他实在是不能小觑面前的这个男人。 傅远暗自调整了心态,镇定自若地说道:“贺公子,你肯帮我这个忙,我不胜感激,但是,”他话锋一转,盯着贺瑜,“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帮了我这个忙就代表了你背弃了贺家,这样做值吗?” 贺瑜微微皱眉,他的声音平淡却不乏威慑,“这是我的事情,你不用管,你想知道的真相我会派人给你送去,希望你能做到守口如瓶。” 傅远扬眉,说:“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不知道当年那件事贺家是不是也是参与者之一?” 贺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们现在是一条船的。” 林寻下了夜戏,身上卷着爆破戏的硝烟味,下了保姆车,缓缓地朝着酒店走去。 凌晨时分,世界沉寂了,所有的声音和人流都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里。 林寻走得并不快,刚才的威亚吊的时间有些长了,她的身体有些酸痛。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淘气,喜欢跑出去玩,家外面有一条崎岖不平的小石子路,她每次都要不长记性地跌一跤,膝盖往往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每到这个时候沈莹总是比她还要心疼,一边帮她上药,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她。 后来,门前的那条石子路不见了,她也学会长记性了,走路越来越稳,关心她的那些人也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怅然和迷茫,她想不明白美好的贺瑜遇到阴郁的她,究竟是上天对她的恩赐,亦或是对他的惩罚? 第107章 贺瑜就坐在一旁的黑色轿车里看着林寻走进酒店的背影。 一步一步地像是踏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多年来林寻一直在重复着一个同样的噩梦,那种经历着亲人一个接一个离去的黑暗回忆。 他无法企及林寻能敞开心扉,只希望她可以不要再做噩梦。 他知道他的宝宝一直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受苦,像只受惊的雏鸟。 手机在响,是薛南城打来的。 贺瑜接起来,“喂?” 薛南城声音微哑:“阿瑜,明天就是投标会了,你可想清楚了?” 贺瑜揉了揉太阳穴,笑骂道:“大爷的,你晚上不睡觉,就为了这句话?” 贺瑜垂眸,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了黑暗中。 薛南城深吸了口气,他能听出来贺瑜嗓音在隐隐发颤。 商场犹如战场,敌人从来都不会给你留喘息的机会。 而这场战役将会比每一次都要冗长,她们也将倾尽全力挥洒战场。 只因为有关林寻。 这个晚上,他和她同床同枕,谁都没有睡着。 破晓时分,贺瑜突然轻声说道:“还记得小时候,每到了夏天,我和南城都要爬到树上捉知了,然后在空地上支个架子,就拿火烤知了吃,老胡是不会和我们同流合污的,他自小就拎得清,这般费力不讨好还可能糟大人一顿打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黑暗中,贺瑜的脸庞,林寻怎么都看不清楚。 “宝宝,要是我们早一点遇到就好了,曾经的我们只有快乐,从来都不计后果。” 林寻没有看贺瑜,她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消失了力气,忘记了呼吸。 原来不仅是她一个人在缅怀过去。 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衬衫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很远了。 如此脆弱的贺瑜,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在餐厅吃早饭的时候,林寻说:“贺瑜,你最近很忙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了一声“还行”,便再没了别的反应。 贺瑜有心事,喝了半碗粥,不让林寻知道,她会少些愧疚感。事情公之于众的那一刻,传到母亲还有父亲耳中,又会是一场兵荒马乱。 四年前,他独自承受了父亲的狂风暴雨,林寻是不知道的。 这一次,父亲母亲一定会迁怒于她,也是他最担忧的事情。 餐厅灯光夺目,林寻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林寻的动作落在贺瑜的眼里。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温度差不多。 七点半的时候,赵杰来接贺瑜。 林寻站起来送他,林寻的脸贴在他胸前,隔着薄薄的衬衣料子带着他的体温,烫红了她的脸颊。 她埋在他的胸前,沙哑着说:“贺瑜,我一定会找到害死傅叔的凶手。” 那场车祸,过去了十多年,许多人都选择闭口不提,是不能言说的秘密。 沈莹触及到这件事会激动,傅远心口的那道疤也一直都在。 林寻亦是如此,午夜梦回,她经常会回到那个冰冷的雨夜,梦醒过来,打湿的枕头也在提醒着她未曾忘记。 她在梦里哭,在旁人面前选择遗忘与麻木,她不是懦夫,也不会退缩。 贺瑜搂着她的肩膀用了些力,松开她,盯着她湿濡的双眸,说:“会的,我相信你。” 除了这一句,贺瑜再也不能说出任何安慰她的话语。 离得近了,微微仰头看着他,林寻这才发现贺瑜的双眸里竟都是血丝。 林寻不由得抚上了他的脸庞,“有多久没睡觉了?” 贺瑜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明白她在关心他,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从她口里得知她知道了傅知博车祸是人为的事情,担心她受到黄家的报复,又担忧她得知真相那一刻,会离他而去。 一颗心,一直起起伏伏,又怎么可能休息好呢? 面对贺瑜的沉默,林寻也不选择继续询问,目送着他离开了。 下午接到田雨的电话,贺瑜如约来到位于城北的一家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刚开张没多久,加上正值午后,四周环境清闲静谧。 男人推开车门,夹着公文袋入座。 “你要的东西。”田雨冷着脸,美艳的五官紧绷着,出口的话里带着一丝冷意,“我的底片呢。” 贺瑜接过公文袋,从里面抽出几张照片细细端详,见没有问题之后,他从兜里掏出了支票簿。 “田小姐,袋子里夹有一张飞去意大利的机票,祝你旅途愉快。” 整个夏天,除了知道天气越来越冷,林寻忙得都快要忘了自己姓什么。 终于,在北京飘着秋雨的那天晚上,她的戏份成功杀青,除了她的敬业精神让人称道之外,她的演技也给所有人带来了新的惊喜和震撼,《迷情》的导演阮东升是香港导演圈新秀,去年更是拿下了金像奖最佳导演奖,《迷情》是阮东升进击内陆的第一部电影。 阮东升本人容貌俊朗,剑桥毕业,是典型的钻石王老五,圈里不少的经纪人卯足了劲儿往他那儿送女明星的,但就是没见一个成功的。 阮东升严厉的黑眸里有着赞赏和欣慰,轻拍女主角林寻的肩膀,“林寻,希望下次有机会可以继续合作。” “谢谢阮导。” 她轻轻地回拥他,该有多么幸运,才能遇到一个真正愿意不吝赐教的老师,又要有多大的福份,才能让导演给她无数的机会去展示自己。 在工作人员热烈的掌声中,她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鲜花,站在聚光灯下,无比地耀眼美艳,她笑得灿烂。 《迷情》杀青后,已经进入十月份,她的行程进入正轨,推掉大部分的约访,可是时间依然被塞得满满的。 那一阵儿,不仅是她,就连贺瑜也是国宴家宴接替出席,贺正国已经到了要退休的年纪,贺瑜作为他的儿子,有一些场合,定是要陪他出席的。 林寻从上海飞回北京的那天,正好是中秋节,机场人群攒动。 乘客陆续离开机舱,林寻摘下眼罩,不适感顿时而来,麻木地起身,她睡得太久,恍惚中没有站稳,身旁有个高大的身影及时扶住了她。 第108章 林寻正要道谢,抬头一看,恰是熟人。 薛南城戴着墨镜,嘴角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容。 林寻抿了抿唇,正盘算着如何开口,那人已经先她一步,“大明星,这么巧啊?” 依旧是欠欠的语气。 相比于林寻的漠然,薛南城虽然面上依旧吊儿郎当,内心深处早已翻江倒海。 他的指尖似乎还带着她的体温,酥酥麻麻的。 此行,林寻的行程是低调的,出口处簇拥着许多接机的人,林寻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低着头快步疾行。 贺瑜站在出口处,穿着一身休闲服,样式简单,但因为气质出众,不时有人向他投以关注的目光。 于是,那天和林寻同航班的薛南城,就看到了这一幕。 那是一对气质极为出众的男女,男人身材高大,容貌英俊,气质矜贵,紧紧地抱着向他走来的女子,女子的脸庞上架着一副墨镜,模样看不真切。 男人熟练地从女子手里接过行李箱,轻轻地在女子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女子搂着男人的脖子,贴在男人的耳畔说着悄悄话,男人带着宠溺的笑意。 他说:“宝宝,我们回家了。” 贺瑜左手提着行李,右手握着林寻的手。 他侧耳问她:“困吗?” 林寻环顾了一下四周,悄悄地摘下墨镜,露出黑白分明的双眸,她一上飞机就睡着了,下了飞机,反而睡意全无了。 薛南城瞧着那辆黑色轿车渐行渐远,这才放松下来,随即自嘲一笑:“薛南城啊薛南城,十几年了,你还是这么没出息。” 糖果儿穿着红色的小裙子爬在客厅的地毯上,小脸蛋白白胖胖的。 贺瑜洗了手出来,随意地坐在糖果儿面前,一把把她抱起来,亲了下她的小脸,唇下分明是林寻缩小的轮廓。 林寻换了衣服,走出卧室。 糖果儿听到林寻的声音,小嘴瘪着,眼眶里满是委屈,扑腾着小腿寻找着她。 “妈妈抱,”林寻慌忙接过她,呼吸间尽是淡淡的奶香。 “糖果儿又胖了。” 贺瑜给她到了一杯果汁,听到她的话,淡淡地笑了,“我妈原还担心糖果儿吃奶粉营养跟不上,结果这次见了糖果儿,直说都快抱不动了。” 林寻抿着唇,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糖果儿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眼睛滴溜溜地打转。 糖果儿的大眼睛明亮似灿星,瞳孔里浮现出两个小小的林寻。 林寻看的怔住了,伸手握住糖果儿软软的小手,小丫头反握住她的一根手指,一种微妙的力量触电般传遍她的全身。 “糖果儿,我是妈妈。” 糖果儿在林寻的怀里,仰着脖子看着她。 长时间的飞行,林寻身体疲惫,但是心却充满了力量。 林寻垂眸看着糖果儿,轻轻地笑了,母爱光芒涌动,笑容落在贺瑜的眼里,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呢喃:“宝宝。” 林寻多年来一直在做一个梦,最近的频率更高了,梦境也越发清晰。 梦里她被紧紧地抱在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里,那么紧密的拥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慈善的男人用他高大温暖的身躯挡在她面前,她的手被大掌紧紧地握着,温热的红色液体顺着他俊朗的面庞落下来,染红了他鬓角的白发。 他说:“小寻,不要怕,爸爸在这儿。” 悠悠转醒,眼眶湿润,有人在给她擦泪,指腹温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抱住了那人的腰身。 黑暗里,她听到贺瑜温润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做噩梦了?” 林寻抿唇不语,那场噩梦持续了这么多年,又怎么是三言两语就能盖过的呢?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恐惧夜晚,内心却又有些绝望中盲目的希望,她希冀着以这样的方式牢牢地记住记忆中正直慈善的父亲。 十月份中旬,林寻刚从墓园出来,就收到了傅远的电话。 那天秋高气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手机屏幕上闪动的傅远名字那一刻,林寻竟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心悸,身体僵硬了一秒,指尖微凉,麻木地按下了通话键。 墓园里很安静,只有瑟瑟的秋风作伴,还有四季常青的青松兀立在半山腰上。 傅远的声音似乎是从空荡的山谷里传来,“沈姨出事了。” 林寻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去,走下台阶的时候,一脚踩空。 阿宁站在墓园门口,眼看着林寻从十几层高的台阶上滚了下来。 林寻的大脑经过这么一摔,也冷静了不少,动了动四肢,除了臂肘擦破了点皮,刺眼的红映着通体的白。 阿宁颤巍巍地扶着她站起来,还没从刚才的事故中回过神来。 林寻慢慢地站起来,情况比她想象的糟糕,后腰被撞了一下,几乎是一动就要牵扯一下腰部的肌肉。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匆忙地往医院开去。 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冷冷清清的,就连傅远也不在。 沈莹自从傅知博去世后,一直深居简出,从前的那些朋友也鲜有来往。 白色的病床上,沈莹面色苍白地躺着,不知情的人目睹这一幕,多半会认为她是个儿孙不孝的孤寡老人。 沈莹已经醒了,嘴角微沉,直接开门见山,声音疲惫:“听说你找了黄家人。林寻,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忽然,林寻神色一凛,后腰的疼痛也恍然不觉,悠悠道:“我今年已经27岁了。” 沈莹抬眼瞥了一眼林寻,眉头紧锁,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不仅是妻子还是一位母亲,我清楚我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我做不到自我欺骗,既然知道凶手是谁,我就一定不会放手的。” 也许是她口气太冲,与当年唯唯诺诺的样子大相径庭。 沈莹撑着床,直直地坐起身,面部紧绷,目光冷冽地盯着林寻。 林寻挺直脊背站在病床前,长长的睫毛覆盖住凄凉的双眸。 沈莹面对缄默的林寻,忽的怒了,“林寻,你觉得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就管不动你了是不是?你别忘了,当年你只是个黄毛丫头,就算你现在有名气了,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贺家的儿媳妇,你背后还有整个贺家,你这样不管不顾的,你就不考虑一下贺家人吗?” 第109章 林寻的心仿佛被钉子钉入,泛起难以承受的疼,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腰部疼痛的后劲渐渐爬上来,让她的眼眶微微发红:“可是您也忘了吗?早在……四年前您就不要我了。” 病房的门是虚掩的,傅远长身玉立于门口,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病房内的两人都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傅远神情不明,手中拿着病历本,淡声开口:“检查结果出来了,身体无恙,休息下就可以出院。” 林寻垂眸,听着傅远模棱两可的话,猛然抬头,她的视线朝着正对窗外的太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道:“那我就先走了。” 沈莹倚在床头,看着林寻的背影,直到最后一卷衣角消失在门口,对身旁的傅远说:“她的性子还是这般倔。” 事后,傅远把这句话转述给林寻。 林寻笑笑:“这恐怕是我剩下的唯一一点坚持了。” 也许是那口气太过凄凉,和他从前认识的林寻截然不同,傅远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喉结微微滚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傅远觉得越来越看不懂林寻,越是想不通,越是逼自己去看透。 锦园的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橘黄色的壁灯,很温暖很温馨,让人忍不住陷进去。 浴室里有清响的水声,隔着磨砂玻璃上朦胧的水雾,她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影。 她收回了视线,站在阳台上,脑袋迟钝地转,喉咙也似乎被人紧紧地扼住。 秋风瑟瑟,隔着玻璃窗,钻进林寻的毛孔,她浑身一颤,冰凉的双手环状紧紧地握住自己。 一双干燥温热的双掌自后背环到她的胸前,轻轻地拥着她,贺瑜摸了摸她的头发,把那颗脑袋埋在他的颈间。 贺瑜低低一笑,“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宝宝,嗯?” 他的声音低沉,尾音被他有意拉长,性感又惑人。 林寻怔怔地被他的声音吸引,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他,一眼栽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也清醒了几分。 贺瑜的指尖在她的发丝间缱绻勾缠:“今天去了墓园,是不是又想起傅叔了?” 林寻声音平缓:“我最近一直都会梦到他,梦到那个雨夜,梦到那个血淋淋的画面。” 贺瑜的身体一僵,还没想好安慰的话语,便又听到了清冷话语丝丝缕缕传进他的耳里。 她闭上眼:“可是……我一点都不怕了,我被这个梦困了九年了,早就不怕了。” 贺瑜喃喃地贴着她的耳畔:“宝宝。” 是啊,怎么就从来没人想过她,当时那场车祸中,年仅十八岁的她,又是怎样的恐惧呢? 她的脸埋在他温热的颈间,声音闷闷的:“对不起。” “嗯?” “黄家的事……要害你为难了,爸妈那里……我会去说的。” “宝宝,你又在说什么傻话?”他低沉一笑,心里却没由来的一股烦躁,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扣进去,“你是贺太太,我的妻子,永远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 她沉默。 墨黑的夜色里,玻璃窗映着一高一低的身影,宛如碧人。 林寻望着这寂静的夜,置身其中,满目苍凉。 贺瑜握着她的手,面色越发冷冽,透过玻璃窗,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空洞的神情。 原来时隔这么久,他也刻骨铭心地记得那晚冰凉入骨的雨,那场瑟瑟寒凉的秋风。 那个夜晚,他风尘仆仆地赶到灵堂里。 灵堂是尽是他熟悉的面孔,军装笔挺的男人,面容精致的女人,那是电视上新闻报道的常客,在这儿…显得格格不入。 他停滞在门口,目光所至是桌子上的黑白照片。 那个温润的叔叔,会体贴地给他们上药,会帮他们“圆谎”,会令人向往的父亲…… 死了。 死亡这个词突然离他很近很近,他切身明白了这个词的意义。 原来不止于书本的寥寥几笔。 原来这么痛,这么刻骨。 然后,他的视线甫一收回,就看到了那个笔直的背影。 时隔一个多月,他再次看到了魂牵梦萦的身影。 夜深露重,她的双膝贴在冰凉的地面。 满室静寂的凄凉,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冲出来,也就是在那一瞬,清脆的一记耳光声响彻灵堂。 她的身子晃了晃,有人上前拦住了傅远,却不曾在意她。 她仿佛就是灵堂的背景,周遭的人来来往往,恍然不觉。 他鼻头一酸,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 夜越来越寂寥,灵堂的人渐渐消散了,为首的沈莹也因体力不支被人扶回去了。 经过一记耳光,傅远的身影也不见了。 空荡的灵堂,偶有秋风阵阵,只她一人,不曾动一分一毫,脑袋微微低垂,哀哀地与这夜色作伴。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也不曾挪动一步,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置若罔闻。 秋风狂卷着细雨,卷起了一地的落叶,拍打着窗户。 和着哀乐,伴着秋风,红棺下葬。 碑文上的金色铭文,字字入骨。 亡妻:陈静。 不孝子:傅远。 他的未亡人,他最疼爱的女儿,从这一刻与他彻彻底底地断了联系。 永远地存在了她们的记忆中。 他告诉她:“小寻,别害怕。爸爸在……” 沈莹穿着黑衣立于人前,胸口别着一朵白色的孝花。 当所有人都陆续离开后,只剩林寻还立在墓前。 后来,和她算不上熟识的邻家贺家的公子陪着她走出了墓园。 走了好久,那个越发冷峻的男人,淡淡地开口:“林寻。” “嗯?” 她恍然回神,停下脚步,抬头看他。 那双墨色如水的黑眸对上了她空洞的双眸,也只一秒的时间,她的眼睫低垂半拢,茫然地盯着地面,神色不明。 “十三岁以前父亲的记忆除了满罐的啤酒和根根香烟,再无他物,后来我明白了什么是父爱,也不过须臾,就是一辈子了……终究是我贪心了。” 她沉静如水,声音柔和。 “林寻,傅叔的事与你无关,它只是……” 只是个意外吗?他说不出口,她的背影是那么得瘦削,仿佛一阵秋风就能轻轻吹倒。 母亲周静告诉他,这件事只是个意外,就连沈莹、傅远,包括面前的这位刚刚成年的姑娘也是这般认为。 他又如何把真相说出口。 大半晌,他才慢慢地开口:“傅叔一定希望你可以快乐。” 林寻身子一震:“是啊,他是个好父亲。” 那一路,她始终走在他前面,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人的距离。 第110章 那一路,脑中浮现的是校园中少男少女并肩走到宿舍楼下,稀松平常的画面。 一晃,那一路站在她背后的认,依旧站在她的背后。 唯一不同的是,她成了他的妻,他成了她的夫。 他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站在她的背后。 瘦削高挑的身子转了过来,微微仰头,轻轻吻上了微凉的薄唇。 贺瑜握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加深了那个吻。 两人纠缠着走进了卧室。 她什么都看不清,双眼朦胧,只映着小小的他。 林寻被轻轻地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她的身体敏感地微微颤抖着,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眼睛,她的鼻尖,她的嘴巴,然后火热的唇袭到她光洁的锁骨。 她香肩微露,每条弧线都透着诱惑力。 “贺瑜……”她声音微颤,埋进他的胸膛,带着沐浴乳的清香。 那一刹那,她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丝丝绵绵地嵌入她的心肺。 这场秋雨下个没完,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黄有志接了个电话,面色阴沉,筷子往桌子上“啪嗒”一放,问身边人:“小敏去哪儿了?” 黄夫人放下了筷子,面容精致,斟酌着用词,“你不是让他在跟着远森做事吗?有些应酬也是难免的,况且,他这么大了,也没必要事事向我们汇报……” 噼里啪啦的声音打断了黄夫人的话,她不由得浑身一震,——原来是黄有志把碗盘推下去了。 黄夫人微微收敛神色,抿唇不语,也不再出声。 黄敏带着一身酒气踏进客厅,客厅里一派死寂,就连家里做事的阿姨也早早地被遣走了。 “啪”地一声一份报纸甩到了黄敏的身上。 黄敏无所谓地捡起报纸,报纸财经版业上,某位高官公子,2号地,商业用地的字眼出现在版面上。 黄敏还没来得及看完,黄有志震怒的声音已经传来:“我让你跟着远森是去学习的,不是让你逞能的,你是白痴吗?2号地改为商业用地,你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吗?你竟敢还大摇大摆地在外面招摇!” 哐! 玻璃质地的烟灰缸砸过来,黄敏不躲不避,烟灰缸正正地砸中他的额头。 黄有志仍觉得不解气,手中的烟头就要扔过去,黄夫人就势拦住了。 黄敏垂着头,酒意也被方才那一下砸醒了,他清楚地了解黄有志的脾气,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又是在盛怒下,他根本不敢挑衅黄有志。 黄有志的脸色难看到极点:“这件事,我会派人给你压下去,最近你给我小心一点,再有这种事,你就老实着哪凉快哪待着去。” 黄敏从来没见过黄有志这么生气过,只等黄有志走上楼,他才发觉浑身都在轻微颤抖着。 2号地的事情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他是个赶鸭子上架的不管事的主儿,把2号地从黄远森手中抢过来后,也没多在意,一心只想着利用城西那块地皮和贺瑜一争高下,这才出了岔子。 纸包不住火,2号地的事情被炒的沸沸扬扬,跟上来的帖子被删去,可新贴子又如雨后春笋般节节攀升,大有势如破竹之势。 又有新的内幕被挖了出来——2号地是虚有其表豆腐渣工程,对方言辞凿凿,就连那些持观望态度的群众也不得不信。 付了定金的业主商户私下订了盟约,一起向有关部门讨要公道。 又有好心者挖出了那位某高官的姓氏,吃瓜群众顺藤摸瓜罗列出来了京里任职符合条件的几位官员。 这块烫手的山芋被丢来丢去,无处落脚。 一时间,人心惶惶。 贺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坐在锦园的地毯上,抱着糖果儿,给她喂奶。 胡知时在电话那端,几乎可以想象到贺瑜的表情。 胡知时是稳重的人,轻易不会对旁人发火,可就是贺瑜这般胜券在握不冷不淡的态度让他心中生起一股无名火。 贺瑜也明白胡知时这通电话的目的,所以接通电话干脆选择沉默。 林寻从卧室出来,就看到这副画面。 贺瑜穿了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周身带着一层光圈。 手机开了免提孤零零地放在地毯上,主人像是完全忘记了还在通话这回事儿。 看到她,眼里有了笑意。 林寻在他身边坐下,抱过糖果儿,瞥了一眼他的手机,诧异道:“怎么不接电话?” 贺瑜抬眸看向她,淡淡地说:“无关紧要的事。” 胡知时在那端听得真切,努力地想要克制怒火,最终还是没忍住,直接挂断了。 乔然从日本飞回来,约林寻在咖啡馆见面。 咖啡馆离锦园很近,只隔了一条马路,林寻掐着时间出来,抵达咖啡馆的时候,乔然正在打电话。 林寻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套装,看到林寻进来,悄悄给她招招手。 林寻坐在她对面,随手拿起了一本杂志。 娱乐杂志,封面上的主角林寻也很熟悉,异域风情的艾莎,艾莎在乔然的手下已经一年的时间了,各种资源代言都送上门来,一年365天几乎全天无休,事业刚起步,乔然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艾莎是机灵活泼的性格,短短一年时间已经升到了二线女星。 十多分钟的时间,乔然的电话终于打完。 林寻从包里拿出一份购房合同书递给她,抬眸对上乔然略带诧异的眼神。 “收下吧,贺瑜特意给你留的。” 乔然笑了,“贺老板还真是大方,送房子都是眼也不眨的。” 林寻喝了口果汁,她和乔然这些年心照不宣的默契已经不能用一套房子来衡量了,才华固然重要,慧眼识珠的伯乐更是千金难求。 乔然很忙,电话隔了不多久再次响起来,她对林寻投以一个抱歉的眼神。 林寻摆摆手,对她这种工作状态习以为常。 乔然这次回北京只是暂时转机,并且顺便和林寻商量一下时装周的事情。 外国人是不过春节的,时装周每年几乎都要和春节撞上,即便如此,时装周更是群英荟萃的高级场合,各个圈子的顶流人士都会受邀参加,所以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受到品牌方的特别优待。 第112章 心中这般想着,就听到贺瑜的音:“阿寻。” 林寻收起思绪,迎着目光走过去。 林湾湾站在周静汕汕地瞥了她一眼。 贺瑜自然地将大掌贴在她的腰间,不徐不缓地说道:“林小姐说是你的影迷。” 林寻暗自翻了一个白眼,第一次同林湾湾见面,她便用的这般说辞,林寻自然记得清楚。 她就是再善良,也不会相信林湾湾是真的想要同她亲密。 众目睽睽下,林湾湾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寻,面上是她标准的甜美笑容。 甜美?大家闺秀? 难道这就是周静心中儿媳妇的标准? 林寻面带微笑,优雅温和地看着她:“能拥有林小姐这样的粉丝,听起来挺值得炫耀的。” “刚才我和林小姐还谈到了你的戏,都要把我这个头号粉丝比下去了。” 贺瑜偏头看着林寻,黑眸微眯,笑意浓浓,留下一个冷峻的侧脸印在众人视线中。 林湾湾笑容一僵。 周遭有不少人听到了贺公子的甜蜜告白,视线牢牢地盯在了林寻身上。 贺晚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湾湾,“林小姐,您可是享誉盛名的大提琴家,众目睽睽之下盯着我哥这个有妇之夫可不好吧?我嫂子是个大方的人,可我就不一样了。” 林湾湾本来经过上次在贺家吃饭的事情已经被母亲警告过要对贺瑜死心,可她偏就心高气傲,那么多高干子弟,偏就看上了贺瑜。 她因着母亲和周静的关系,主动和周静亲近,这姿态到底是寻常小辈孝敬长辈,还是有着别样的心思,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无所顾忌地挑衅林寻,不过很显然,贺晚晴想要把她的小心思摆在明面上来。 林湾湾的面色刷地一下白了,尴尬开口:“晚晴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难道是我误会你了?还是你想要给我妈做干女儿?”贺晚晴粲然一笑,打量着林湾湾。 闻言,林湾湾浓妆下的小脸一块红一块青,滑稽极了。 周静适时地瞪了贺晚晴一眼,贺晚晴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扭着台步走向了薛南城的方向。 贺瑜也不愿再待下去,拉着林寻拉离了众人的视线。 一直到休息室,贺瑜这才松开了她的手,拧眉看着她,喉结微动,沉默了许久。 不知为什么,林寻像是猜到了他的犹豫,原本心头郁结的烦闷也不由得消去了不少,轻轻一笑,“别担心,我知道你对林湾湾没别的心思。” “宝宝!” “若是你真的存了心思,又怎么会把我喊过去呢?岂不是坏了你的好事。” 她是信他的,他当着众人温柔缱绻地宣称他头号粉丝的地位,那双黑眸眼底的坚定,让人沉沦。 周年庆已经开始了,薛父正在台上讲话,身旁是妖孽的薛南城。 贺瑜几乎是一走进,就被人围住了。 林寻有些心疼地朝他笑笑,提着裙角从人群中溜出来。 只是本来她还优雅的脸上在看到黄敏的那一刻骤然冷下来。 黄敏脸上带着笑,只是那笑,仿佛是毒蛇的蛇信子爬过肌肤,让人心中一阵恶寒。 “林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林寻淡淡地颔首,不愿和他在这里多费口舌,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黄敏根本不想给她离开的机会,长臂一挥,拦住了她的去路,“林小姐,别走啊,我还有话要说呢。”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大厅廊柱后面,位置隐蔽,但也难保有人不会注意到这儿。 林寻压低了声音:“有话你就赶紧说。” 黄敏挨近她,“听说你是傅知博最疼爱的女儿,就连他那个亲生儿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黄公子,”林寻勾起红唇,莞尔一笑,“论起父爱来,您父亲才是最有话语权的,您也是最有发言权的,毕竟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父爱,真真让人敬佩。” “你在胡扯些什么?你就不怕我把你泼在我身上的脏水,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林寻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周遭的衣香鬓影,说:“您说话当然算话了,不过你就算瞒过了那么多人,我如果把我刚才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对在场人说一遍,你觉得你还可以堵的住悠悠之口吗?” 林寻说完,也不管黄敏的脸色,优雅地颔首一笑:“黄公子,先走一步了。” 此时,贺瑜和胡知时正坐在大厅的角落里,悠悠地品着香槟。 “今天黄家也是受邀宾客。” 贺瑜面不改色地摩挲着腕表,似乎胡知时的话全然没有听到耳朵里去。 胡知时也习惯了他的漠然,好心提醒道:“今天好歹是薛伯伯的场子,你多少给点面子。” 贺瑜没有接话,轻轻点了点头。 也正是在这时,大厅门口一阵骚动。 衣香鬓影的宾客不约而同侧目看去,却见几名便衣男子走进来,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目标。 锁定目标后,径直走过去,朝那人亮出搜查令:“黄先生,我们怀疑您与一起经济案有关联,还请您能够积极配合我们调查。” 黄敏看着面前的搜查令,冷哼一声,舌尖微微抵住,颇为不屑,“好厉害啊,能查到我这儿来。” 黄有志没有参加周年庆,在场的宾客心照不宣地围了一个圈,安静地在一旁观望。 便衣男子显然是早就有所准备,又把手中的搜查令在黄敏的面前晃了晃,说:“黄先生,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迎着众人的目光,就看到薛父从容地走过来。 作为东道主,薛父的出现适时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这位警官,我是薛国兴,也是今晚宴会的主人,冒昧地问一句,这是出了什么事?” 几位警官自然是听说过薛国兴的大名的,政商两界通吃,任谁见了他都要给三分面子的。 “薛董事长,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太清楚,奉命行事而已。” 薛国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门口伸长了脖子的记者,笑着看着黄敏说:“小敏啊,既然如此,你就随他们走一趟吧,若是没事,他们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 语毕,将今天的周年庆气氛推至高潮,薛氏请来的宾客,有一半是政商两界的领军人物,所以当搜查令一经亮出来,心下便明白了七八分。 黄有志不在这里,自然没人会上前给黄敏担保,薛国兴的话就是断了黄敏的后路。 林寻面不改色地坐在贺瑜身边,二人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出好戏。 直到看着黄敏不情不愿地跟着便衣走了,二人对视一眼,笑了。 周年庆依旧继续,悠扬的音符漂浮在空气里,到底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所有人都一致选择遗忘了这场好戏。 林寻轻轻地笑了,“贺先生,今晚是你的手笔吧。” 贺瑜站起身来,绅士地向她伸出手,“贺太太真是冰雪聪明。” 她将手交出去,随他滑进舞池。 第113章 翌日,报纸财经版面上挥挥洒洒报道的正是2号地的资金问题,原本政府拨出去的资金到项目上竟然只半数不到。 2号地新建成的房子还未等人入住,就已经出现了小范围漏雨、安检不合格等一系列的问题。 2号地事件再次被人翻出来, 恰逢上面反腐倡廉风气正盛,针对此次事件专门成立了专案组。 那是那一年最典型的房地产案例。 2号地的工程暂时被搁置下来,虽然政府已经像群众再三保证了房产的安全问题,可是依旧仍有不少人提出了退款。 伴随着房地产不光彩风波,楼盘调价浪潮渐起,首当其冲的是行业领军者华盛集团。 华盛集团拿下了城西的地皮,预计明年就要动工,在此之前举行了零元拍卖样板房的活动,有需求的群众可以率先竞拍,但是竞拍的不是成交额,而是购买的先后顺序,该消息经过媒体报道后,引起了全城瞩目。 不仅如此,华盛集团还下调了所有楼盘的价格,优惠的价格,再加品牌超高的信誉度,因着2号地受到影响的群众,纷纷把目光转向了华盛。 贺瑜是个商人,逐利而为是他的行为准则,虽然根据适时地降低房价会损失一小部分利润,但同时也是一种双赢,群众能买到实惠的房子,华盛也能避免长期僵持隐藏的风险。 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 彼时,贺瑜正坐在新盘落成的发布会现场,悠悠地听着舞台上主持人激昂的演讲,他倒像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欢迎大家来到华盛集团发布会现场——” “贺总,这次还多亏了您帮忙,我们才能顺利给上头一个交代。”那人有意压低了声音。 贺瑜的思绪也是在此刻回了笼,缓缓地答了句:“王处长,为国为民的事,华盛义不容辞。” 王文涛正是此次负责2号地案件的专案组组长,本来他只是一个副处长,因着此次案件的特殊性,破格升职。 本来他还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给他指了一条路,而这条路虽然不甚光彩,效果意料之中的成功,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主持人播报的声音告一个段落,灯光就在此时黯淡了几分,舞台两侧的发射器射向屏幕。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环湖而建,鸟语花香,一帧帧闪过,画面突然转化成文字——华盛集团御庭华府。 全场回以轰动的掌声,快门声闪光灯夹杂其中。 贺瑜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台上,明明也是一件寻常的黑西装,可是气场使然,让人不由得目光定格。 “贺总,御庭华府您也有亲自参与设计吗?” “贺总,御庭华府照例是不是会有一处房子是不对外出售的?” “贺总,您率先下调房价,就不怕招来同行的不满吗?” …… 贺瑜冷峻的面孔面对着镜头,薄唇轻启,“房价的调整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华盛此次做出调整不过是先人一步,行业内早就不少人有此想法。” 那样绝的面孔在面对镜头的时候,足以令人心动,再加上他偶像剧一般的身份背景,都是媒体热衷采访的对象。 林寻调高了音量,实时收看直播,糖果儿坐在她的怀里,跃跃欲试地向电视屏幕上的爸爸要抱抱。 这天过后没多久,这场经济案又牵扯出了一桩陈年往事。 因为已经过了申诉期,所以案件推翻的难度很大。 傅远暗中找到了林寻提到的那个老张,老张虽然算不得当年车祸现场的目击证人,可是老张一向是个疑心的人,再傅远的威逼利诱之下,拿出了当年十万块封口费合同的影印版。 有了确凿的证据,陈年往事再次被推到明面上来。 经济案还未理顺,一桩又起,王文涛一个脑袋两个大,一边要应对上面的命令,一边还要同黄家人周旋。 无奈之下,他又给贺瑜打了一通电话。 贺瑜对这通电话的用意心知肚明,淡淡开口:“王处长,出车祸的是我的岳父。” 贺瑜的言下之意很明显,经济案的事情他可以推波助澜,但是傅知博的案件不能有一丝马虎。 林寻从ly工作室出来,没有看到贺晚晴,倒是看到了倚在车前的薛南城。 半个小时前,贺晚晴给她打了电话来,“我临时要开一个会,薛南城刚好顺路,我让他先去接你,我晚一个小时到。” 林寻还没来得及反应,贺晚晴已经挂断了电话,她竟然忘了,薛南城和贺晚晴在同一个大厦上班。 跑车停在门口,薛南城出色的外表,吸引了不少人侧目,林寻小跑几步走过去。 跑车缓缓发动,预料之中,薛南城依旧是欠扁的语气:“大明星,你准备给我这个司机多少钱的劳力费?” 林寻淡淡地瞥他一眼,“薛总,《你的婚礼》票房累计20亿,你作为最大的投资方,有没有考虑分我一杯羹?” 薛南城挑眉,饶有兴趣地侧眸看了她一眼。 车子停在西餐厅门前,薛南城率先走下来,等他走进去,林寻才缓缓地打开车门,低头快步走进去。 气氛很诡异,一个窝在椅子里玩手机,一个翻着阿宁发来的工作安排,彼此沉默无言。 林寻正在开小差,耳边传来熟悉的高跟鞋声,抬头看去,正是本来说要约饭的贺晚晴。 贺晚晴刚刚结束了一场耗费脑力的冗长会议,见到美食,食欲大开,其余两人都没怎么动筷,只有她没心没肺地大快朵颐。 饭后,贺晚晴提议去逛街,林寻看了一下时间,婉言拒绝了。 贺晚晴每看到一家精美的店都要进去大肆扫荡一番,那架势大有土匪下山的感觉。 薛南城突然觉得女人是种可怕的生物,而购物中的女人尤为甚。 “小祖宗,你买这么多包,你背的完吗?你也就只有两只手,就算是蜈蚣也背不过来啊?” 贺晚晴翻了一个白眼:“你知道我最怕的一件是什么吗?” “什么?” “我拥有那么多的包包衣服首饰,我能不能在死前一一宠幸一遍吗?” 第111章 除了每年的跨年晚会和春节晚会能够邀请到众多明星同台,就数时装周了。 所以,林寻没理由不去。 “对了,你不是有事要告诉我吗?” 乔然收起那份烫手的购房合同,四下环顾,低下声音道:“你让我查的黄家的事有眉头了。” 林寻微顿,“资料呢?” “你的猜测没错,出车祸那晚黄敏从酒局上退下来,自己开的车回去的,而出事的那个路口正是他回家必经之路,而且出事后,黄敏被送出国一年。” 林寻的心陡然一紧,声音也跟着颤抖,“也就是说,黄敏确有作案的嫌疑?” “是。” 乔然看着林寻凝神的面庞,“怎么了?” “我在想,当年的那件事究竟有多少人参与了。” 贺瑜甫一踏进贺家的大门,就看到了难得在家的贺正国 只听得贺正国怒喝一声:“贺瑜!” 贺瑜坐在沙发上,他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 整个贺家都沉浸在一种凝重的气氛之中。 贺老太太例行去检查身体了,周静跟着去了。 贺正国铁青着脸,冷冷地盯着贺瑜:“你这些年的隐忍就是为了这一天,这下你该得偿所愿了。” 贺瑜冷笑一声,“这不也是您早就想到的结果吗?” “你把这个家毁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我倒要问问您,”他的声音温和,顿了顿又说,“我在您眼里又到底算什么呢?” 一时间,贺正国竟被贺瑜问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原以为即使儿子再不喜欢这个家,可毕竟身上流着贺家的血,丑闻一旦曝光,不光是贺家就连他本人也会受到牵连,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也是因为这样的心思,他自始至终都不能相信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不顾阖家上下。 贺瑜不明意味地笑笑:“您在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的时候,可曾想过傅叔对您的好,又可曾想过那一家孤儿寡母这些年过得多么痛苦?您不屑与黄家为伍,您的做法又与黄家人有什么两样?” 贺瑜的一番话成功让贺正国的面上有了一丝愧疚,沉默半晌后,他缓缓开口道:“在这个位置上,我也有我的苦衷,你大伯一家远在海外,全家就我和你母亲在撑着,你爷爷当年犯的错误必须有人承担。何况,当年的情况就算有人出面作证,也动不了黄家啊!” “从小爷爷就教我做个正直的人,所以即使没有从军,我依旧拿着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顿了顿,贺瑜说道,“您当年没完成的事,就由我来吧。” 见贺瑜的态度如此强硬,贺正国也不愿多说,叹了口气,目送着贺瑜的背影。 薛氏十周年庆的那天,贺晚晴早早地来到了锦园,提着一个小行李箱,里面装着十来套礼服。 林寻请了杰森来帮二人化妆。 贺晚晴看着林寻,笑颜如花,“阿寻,今天是薛氏十周年庆,单是宾客就有上千人。” 林寻想起薛氏在圈里的影响力,心下也不觉得奇怪,薛父为官时结识的人脉就不少,如今薛氏产业遍布各个行业,来往朋友自是如云。 林寻说:“那这可是重头戏。” 贺晚晴拿了一件红色的礼服在身上比划,丝绸质地上绣着大片大片的凤凰花,衬着如雪的肌肤。 当晚,林寻穿了一件蓝色的过膝高开叉旗袍,柔顺的秀发被高高盘起,配着一条蓝宝石项链,仿佛是民国的绝世佳人? 薛氏邀请了不少的记者,从下车到酒店门口的一段距离以柔软的红毯点缀,各路记者被拦在警戒线两侧。 林寻挽着贺瑜的臂弯入场,亲密地依偎在他身边。 “贺总,林小姐,贺总,林小姐……” 两人在数不清的呼喊声中,踩着柔软的红毯缓缓地步入宴会厅。 薛氏的周年庆就在薛氏旗下颇负盛名的一所酒店。 两人甫一进来,就成了焦点,众人的目光心照不宣地在二人身上打转。 贺瑜握在她纤腰上的手微微收紧,他侧过头,俊美的面孔对着她,习惯性地低声笑了:“今天怎么想起穿旗袍了?” 林寻凛神,那样一张冷的面孔,对上她的那一刻柔情似水,轻声细语地说道:“今天从前是林寻小姐,今天是贺太太啊。” 其实今天原本乔然给她准备的礼服是女明星的高定,她思前想后还是选了这件典雅大方的旗袍。 他们结婚以后,有些场合,林寻是需要陪着他出席的。 比如今天的薛氏周年庆,不仅是商业圈娱乐圈名流,就连京里的高官也有几位。 这般场合,一举一动都是牵动着旁人的视线。 薛夫人站在人群中央,瞪大眼睛瞅了林寻半天,亲昵地拉过她的手,说:“小寻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谁说不是呢?”薛夫人身旁的一位太太也连连附和着。 说完,薛夫人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投向了周静。 周静刚打算开口,手臂已经被人亲昵地挽上了,“周姨。” 林湾湾一身藕粉色的洋装,精致得如同玻璃窗里的洋娃娃,配上她甜甜的语气,更是显得娇嫩三分。 有眼尖的太太认出了林湾湾,“这不是当年同贺家订亲的林家小姐吗?” 声音不大,在场的人却是都听得真切。 几乎是一瞬间都变了脸色。 林寻脸色僵硬了一秒,便恢复了甜美得体的笑容。 她是演员出身,这件小事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贺晚晴寻了林寻从人群中出来,碰巧解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宾客渐渐地多了起来,林寻和贺晚晴来到甜品区,不多久,小祖宗的脸就拉下来了:“林湾湾可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林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周静正同贺瑜说话,林湾湾小鸟依人地站在周静身边,画面和谐。 林寻凝起眉,心中实在对林湾湾没什么好印象,就算从前贺林两家口头有过订亲的承诺,可如今妾有情郎无意,仍不死心地上赶着贴上来,委实算不得大家闺秀的做派。 第114章 薛南城声音软下来,又问道:“那你还买这么多干什么?” 贺晚晴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可是善良的仙女,怎么能不替别人着想啊?要是我不买的话,那品牌方包括售货员岂不是要白白损失了我这个客户啊?” “……” 警局里,黄敏还不知道外面的风起云涌,黄家请的律师迟迟未至,黄敏咬紧了牙关不松口,警方一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与那场车祸有直接的关联,只能以经济案贪污受贿的名头把他暂时收押。 直到晚上,一名警察进来:“黄公子,有人要见你。” 黄敏抬起头来,微微眯起眼睛,直到坐在审讯室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林寻上面一件黑皮衣,底下黑西裤,交叠双腿,好整以暇地坐在黄敏对面。 等到押着黄敏进来的那名警察轻轻关上门出去,林寻眸色微敛,淡淡开口道:“黄公子,监狱的滋味不好受吧?” 看到林寻,黄敏的确很意外,不过面对林寻的挑衅,他脸色愈加阴沉。 “林小姐,我不知道应该是夸你聪明还是蠢呢?” 林寻皱眉:“你什么意思?” 黄敏嘴角的笑意更浓,整个人隐在黑暗里,独那双眼睛映着亮光。 “你难道不知道你千辛万苦寻找的凶手,一直都在你身边吗?你的公公贺正国贺司令,你的婆婆周静周主任,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可又怎么样?不还是帮着我们瞒下去了。” 轰的一声,林寻全身的血液汇聚到一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砰砰的心跳声,像是要随时跳出她的胸膛。 黄敏阴森森地笑了,又说:“要不你以为为什么你老公这些年一直紧咬着我?我们一家是老虎,他们贺家就是老虎的前爪,一丘之貉,谁也逃不了。” 林寻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的事能够抹的一清二楚,为什么贺瑜一直阻拦她和黄敏来往,为什么贺正国和周静一直对她不满,虽然心中早已隐隐有了猜测,可是如今被黄敏直戳心事,她空前的无措。 可是这——不,不可能! 如果是真的话,贺瑜为什么还要娶她,为什么还要支持她找凶手,她觉得自己仿佛突然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与此同时,心头好像被人用利刃击穿,血脉贲张,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在审讯室里悄然蔓延。 理智告诉林寻,她不能相信黄敏的一面之词,但是看着他信誓旦旦笃定的样子,她的牙齿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与此同时,一道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寂静。 林寻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忍不住地发颤,不等她开口,贺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笑意,“宝宝,什么时候回来?”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先是一跳,紧接着,竟是奇异地镇定下来。 理智回笼,她匆匆应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黄公子,感谢您的好心提醒,不过您还是先担心您自己的处境吧!” 而就在黄敏微怔的空挡,林寻悄无声息地地转身离开了。 车窗外,暮色越来越淡,霓虹灯闪烁,透过车窗,洒在林寻姣好的脸庞上。 林寻微微闭上眼睛,车里播放着悠扬低沉的歌,是林宥嘉的说谎。 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镜中人。 原来她的这场婚姻原来是在说谎,从一开始就是谎言,他给她编织了一个泡沫般的梦,原本可以相安无事的,可是午夜时分钟声敲响,魔法失效,灰姑娘狼狈地打回原形。 “他原来一直在骗我,他竟然在骗我,原来我以为的真相不过是别人精心埋下的圈套。”她的声音淡淡的,似嘲,似讽,似乎并没有在乎阿宁是否在聆听。 也是因为黄敏的话,林寻的心里泛起了点点涟漪,所以面对贺瑜的时候,她竟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如今关了灯,二人躺在双人床上,一片死寂中,林寻避无可避。 结婚四年来,林寻再次对未来有了迷茫,即使贺家不是车祸的罪魁祸首,可却是幕后推手,傅知博对她来说意义非凡,没有当年傅知博义无反顾地牺牲,就不会有今日的林寻。 而贺瑜是陪她走完下半生的人,而且她的心早就随着他迷失了,不知道何处安放。 她心中异常矛盾,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双手,企图这样做可以给自己一点温暖。 她仿佛站在悬崖边,退一步就是刀山火海,进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贺瑜突然翻身从背后抱住她,用他温热的胸膛暖着她,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颈间。 这是他们熟悉自然的姿态,换做从前,她会握住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只是此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贺瑜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睡吧,宝宝。” 从接连失去过父爱母爱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排斥自己再爱上任何人,她用冰冷的外壳包裹着自己,不去挽留失去的,不去在意是是非非。 一辈子那么长,她终于遇到了那个眼里都是她的男人,第一次遇到贺瑜,他一件白衬衫加黑裤,身材修长,仿佛大院两侧挺拔的小白杨,只一眼,就难以忘怀。 她懵懂的意识到这是小鹿在乱撞。 林寻躺在贺瑜的怀里,脸色苍白而沉静。 几乎是一夜未眠,林寻早早地起来了,张妈准备好了早餐放在餐桌上。 林寻麻木地坐下来,随手打开手机,滴滴两声,新闻被推送出来。 新闻头条一个标题名为“政府黄某高官儿子撞人潜逃,逃避法律制裁”的新闻横空出世,吸引了大众的目光,热度久升不降。 林寻拧起眉,有些意外事情发展的速度。 贺瑜走进餐厅,看着她苍白的面色,突然想到了什么。 “昨晚没有睡好?” 林寻微微闭上眼睛,企图赶走烦躁的思绪,沉着声问道:“黄敏的事你有参与吗?” 贺瑜面色如常,忽而一笑:“宝宝,生意上的事,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第115章 林寻鼻头发酸,强撑着看着他:“我昨天去见了黄敏,你猜他说了什么?” 贺瑜已经能够猜到黄敏的话也明白了林寻情绪不稳的原因,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林寻。 他在等,在等林寻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在等林寻会不会主动告诉他。 正当林寻被贺瑜看得发怵的时候,贺瑜突然笑了,“宝宝,我们之间从来不用猜忌,只要你问,我都会答。” 林寻嗤笑一声,咬咬牙说道:“黄敏告诉我,当年的事情贺家也有参与,对吗?” 贺瑜依旧是表情淡淡的,波澜不惊,看着她的眼睛:“是的,他没有骗你。” 林寻的心就是在这一刻悄然崩塌。 她悄无声息地闭上了眼睛,把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逼回去,再睁开眼,眼底恢复了清明,失去的理智也逐渐回笼。 林寻的声音是那么自嘲:“所以,其实是你一直在骗我。” “我明白在这件事上,我们家也逃不了干系……” 林寻急了,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你听我说,”贺瑜放慢了语速,试图抚平她焦躁的心情,“依着当年的处境,也不能有所改变的,依着你的脾气,你会听之任之吗?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报仇?” “所以呢?如果不是我偶然听到了这件事,你还打算瞒我多长时间?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你们的眼中就是那么不值一提吗?” “你让我怎么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心理医生,你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对我们的生活没影响?过去你怎么样,我没法子替你承受,可现在我是你丈夫,瞒着所有人,自己克服,你觉得自己是超人吗?” “贺瑜!”林寻恼怒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既然你是我的丈夫,为什么还要像傻子一样瞒着我?你难道不知道傅叔的事就是我心里的一个结吗?你是不是要我告诉你,你娶了一个随时都可能会精神崩溃的疯子!” 她眼前依旧是熟悉的贺瑜的面容,连身上都是熟悉的清冽味道,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冷静地待下去了,挣扎着就要起身,浑身都在忍不住颤抖,毛孔都在跟着发颤。 结果,手腕被人一把拉住,“宝宝,我不是有意的。” 可是那双手刚触碰到她的手腕,就立刻被她用力抽出来了,林寻闭上眼睛,滚烫的眼泪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来。 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餐桌。 贺瑜晃了下神,林寻已经踱步关上了卧室的门。 她的反应其实出乎贺瑜意料,她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喊她吃饭就吃,比从前吃的还要多。 只是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深秋的暖阳透过玻璃窗洒进来。 “女士,您好。”玻璃门被推开,服务生清脆的声音响起来。 林寻压低了帽檐坐在椅子里,余光瞥到了一个优雅的身影。 周静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林寻,步伐优雅地走过来。 面对周静的邀约,林寻微微震惊,昨天在家的时候接到了周静的电话,在一番安排下才来到这里。 林寻礼貌地喊了一声:“妈!” “有什么要吃的吗?”周静面色从容,一举一动中透露着一股贵气。 林寻接过菜单,随意地点了几个菜,等菜的空隙,林寻感觉到得到周静一直在打量着自己,忍不住开口道:“妈,您有什么事吗?” 周静看着她的眼睛,云淡风轻地说道:“黄家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当年的事我们也有责任,我们欠老傅一个道歉,但是今天我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情。” “什么?” “一开始,我就不同意你和瑜儿结婚,四年后的今天我依旧没改变这个想法,从前你不知道真相,我尚且能睁只眼闭只眼,可是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希望你能主动离开。” 林寻脸色微变,明白了周静了的意图,神色恢复了漠然,优雅地啜了一口果汁,挑眉道:“妈,我也说过的,我不会离开贺瑜的。” 周静目光阴冷地盯着她,若换做旁人,一巴掌随时可能就要落下来,可是周静到底是大家闺秀见惯了世面了的,冷笑说:“你要是不离开他,不仅是黄家就连贺家都要家破人亡,你自己是经历过家破人亡的,难不成你还想要看着我们家再经历一次?老太太年纪大了,又那么疼你,你总不能是狠得心下来吧?” 家破人亡? 心里封存已久的伤痛,被人大庭广众地揭开了伤疤,汩汩的鲜血不断地流出来,痛彻心扉。 乔然看着林寻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整张脸埋在掌心,神情不明,亚麻色的头发顺滑地垂落下来,安静又落寞。 一股压抑的痛在林寻的胸膛蔓延,一边是给予她新生的父亲,一边是她深爱的丈夫,双方站在天平两侧,她无法做出选择。 空气里一时间只剩下乔然的呼吸声。 乔然在她的身边坐下来,林寻慢慢地抬起头,神情落寞地盯着处理窗外,安静平和地说道:“第432次。” “什么?” “我梦到了傅叔叔,连在我的梦里,他的手掌都是温暖的,笑容也总是灿烂的。” 乔然知道林寻心中一直有座坟,住着她快乐和幸福的过去,她从不提及她的曾经,乔然也不会触及她的伤疤。 眼看着林寻笑容一天天地多起来,按照剧情的发展,公主和王子应该过上了令人艳羡的生活,没想到剧情急转直下。 乔然温柔地抚摸着林寻的头发,柔声说道:“我认识你四年了,我知道你一直有心事,有恐惧,你不说我也不会问,但是着这并不表示我不关心你,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林寻敛眸低垂,轻轻地把头靠在乔然的肩膀,“一年前,你说希望我可以去好莱坞拼一把,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像是意识到了,乔然探头想要看她,她却把头垂得更低了。 只因为,那双秋水剪瞳,早已盈满了滚烫的热泪。 第116章 十二月初,他们相识十四年,他们结婚第四年的冬天,林寻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贺瑜,我要走啦。” 林寻听到手机那端的他,呼吸有短暂的急促,然后用很轻的、克制的语气说:“宝宝,再会了。” 林寻站在登机口,登机信号又红转绿,周遭是人潮的嘈杂声,她的大脑一瞬间空白,世界很静,静得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握在掌心的手机机身发烫,双方谁都没有再开口,也不主动先挂断。 贺瑜坐在车后座上,车窗外的风景呼啸而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他和她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就打定了主意要离开?不过还好,她还记得通知他一声,就好像是她从前每次出差那般。 双方的沉默,像是能说出彼此未说出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寻买的是最晚的一趟飞机,是临时决定的,送别她的只有泪眼婆娑的乔然,她除了一个手提包,再无他物,像是要彻底与这个城市划分界限,干净利落地离开。 巨大的轰鸣声中,她踏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尽了一辈子的运气,最后,她还是演不好这出戏。 对不起,贺瑜,对不起,糖果儿,如果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逢,那么我相信我们都能学会这堂课,比起离别,起码我们曾真切地爱过,不至于轰轰烈烈,但也刻骨铭心。 她其实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可是仔细想想,再多的话,也无法改变他们的结局,三言两语,道不尽她的不舍,长篇累赘,诉不清他的深爱。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背后,机场的停车场,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后座上的男人,面色苍白,黑眸空洞地盯着碧空如洗的三万英里的高空。 他知道,如果他再多说一句话,如果他拦下这架飞机,他的小姑奶奶就可能留下来,只是她会永久地活在愧疚中。 不怪她的绝情,不怪他的犹豫,因果轮回,总要有人做出牺牲。 原来每一个人都是生命中的过客,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离别,没有人教给我们应该怎样学会离别,我们能无师自通地学会爱一个人,却不懂应该怎样学会适应别离后的以后。 飞机上,林寻闭着眼睛蜷缩着,休息不好,吃的也少,胃部隐隐作痛。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周静冷静的声音,“我们家是不会允许你这种身份的人存在的,就算不是湾湾,也绝不会轮到你,”她只觉得胃部一阵绞痛。 原来不是她不爱贺瑜,而是源于害怕,前路太长,而她是那么得弱小。 薛南城这天刚好去美国参加一个首映礼,去洗手间的路上匆匆一瞥,这才注意到披头散发的女人有点眼熟。 薛南城是头等舱的贵宾,整个乘务组的人都认识他,轻而易举地就换了座,他坐在林寻身边好一会儿,见她还是没反应,直接叫了一声:“喂,大明星。” 林寻头晕眼花地勉强抬头看了他一眼,苍白的脸色映在薛南城瞳孔。 薛南城手足无措起来,轻轻地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庆幸的是体温正常,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寻裹紧了毛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因着生病,她平日清冷的嗓音带着些嘶哑,有了些慵懒的性感。 “我当然是出差啊,不过你倒是奇怪的很,怎么就你一人?”薛南城见她捂着胃部,也明白了她不舒服的原因,喊来空姐给了她一杯温水。 林寻喝了一口,缓冲了一下,胃部的不适感悄悄减缓,有气无力地回答:“我可能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的话让薛南城心里咯噔一下,隐隐猜到了什么,试探地问道:“是不是因为黄家的事?” 林寻垂着头,没有回答。 “哎,你这么做可就不对了,虽然这事儿贺家也有错,可阿瑜不应该受牵连啊,他为了能扳倒黄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就等这一天……” 薛南城的情绪有些激动,他也注意到了林寻渐渐黯淡下去的双眸,他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林寻又闭上了眼睛,三万英尺的高空,她好似踏在软绵绵的云朵上,每一步下去都仿佛做梦。 敏感如她,又怎么会猜不出来如果没有贺瑜在背后推波助澜,黄家的事怎么会进展的如此顺利,她是理智的,她明白这件事始终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一个坎,贺瑜不会忘记,她也不可能原谅。 镜花水月,原不过是大梦一场空。 薛南城盯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也学着林寻的样子闭上了眼睛,空气里浮动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用很轻的语气说:“大明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小傻子喜欢上了邻居家的一个小女孩,可是他脑子实在是有点不够用,他为了吸引小女孩的注意力,用尽了全身的解数,他喜欢小乌龟、螳螂、麻雀,他就把这些一股脑儿地送给小女孩,朋友们都笑他,可他们哪知道小傻子把自己最爱的都送出去了。” “那后来呢?小女孩知道了吗?” “没有,小傻子整天只顾得自个儿傻乐,小女孩虽然不害怕他送的东西,但是他也始终没有走进小女孩的心里,小傻子一直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就在他打算告白的那一天,他收到了小女孩和他的好哥们的结婚证。” 林寻抬起眼皮,侧头,目光撞进薛南城认真的凤眸中,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集,薛南城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林寻我喜欢你。” 说完,他又担心林寻听不清,加重了语气,“我说我 第117章 林寻先是一愣,表情懵懵的,笑着说:“薛南城,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她的话让薛南城恢复了理智,但是他不会后悔把心里话说出来,可是他又担心她会因此心里有负担,于是故意漫不经心的一笑,说:“哎,怎么你这个女人就这么铁石心肠呢?我这个故事可是骗了不少小姑娘呢!” 也许是他的演技太好了,林寻的眉眼弯成一道线,说:“那是她们没见过你的真面具。” 不论过往,他和她故事终究画上了句号,成年人的世界,有多少真心话借着玩笑话不经意地说出来了。 也许彼此心知肚明,只是配合着当做玩笑。 后来才知道,喜欢一个人不是盲目占有,而是选择放手。 那一年的年末,娱乐圈发生了一件大事,由ly工作室和华盛集团共同发布了一则声明:林寻女士和贺瑜先生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和平分手,以亲人的身份共同陪伴孩子。 如同一枚深水炸弹炸起了千层万浪,事出偶然,没有一丝征兆,引发了外界五花八门的版本,可是无论营销号的水花多么大,两位当事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纷纷消失在大众的视线中。 贺瑜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周静有些担心直接开车去了锦园。 贺瑜神色如常地陪着糖果儿玩,听到开门声,黑漆漆的双眸对上周静,一瞬间,仅剩的光彩也消失不见了。 “瑜儿,我早就说了,你们两个不合适,不过现在后悔也不晚,你还年轻,糖果儿是我们贺家的孩子,我不会因为林寻的事情对她有偏见……” “妈,”不等周静说完,贺瑜就冷冷地打断了她,“糖果儿是我唯一的孩子,现在是,以后也不会改变。” 周静脸色微沉,没有半分妥协的样子:“你知道不知道上面一直在查黄家,你父亲也会受到波折,我问了你林伯伯了,他一向看好你,只要你……” 贺瑜站起身来,索性直接断了她的念头,语气强硬,“黄家的事,有因必有果,后果是我早就想到了,你放心,您和爸都会安然无恙,您想要的体面,我也会好好地替您担着。” 周静被儿子这副丝毫不听劝的浑样儿气住了,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也被浇灭了,只觉得心力交瘁,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自己照顾糖果儿要是照顾不过来,记得给我打电话,老太太岁数大了,嘴里见天念叨着小丫头。” “好。” 周静看着窗外的天空,视线又瞥到了糖果儿,喃喃道:“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林寻断绝了和国内的一切联系方式。 圣诞节的时候,乔然飞来旧金山陪她过节。 两人在异国他乡温暖的小屋里,度过了在旧金山的第一个节日。 乔然给她讲着国内的实时新闻,有意略过了房地产发生的一件大事。 那一年圣诞节,华盛突然宣布进军欧洲市场,而第一步就是美国。 恢复了单身的砖石王老五魅力更甚,他们这个圈子高干子弟太多了,从出生开始就是含着金汤匙,名字上挂的姓氏就是他们的通行证,在纸醉金迷的霓虹里,或沉沦,或站在珠穆朗玛峰顶端俯瞰众生,不得不承认,有一些人就是你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人。 国内这些风波隔着大洋彼岸传到林寻耳中的时候,已经褪色了。 在群众瞄到贺瑜这位新晋单身贵族之后,闲暇之余也会有一两条帖子提到他那位明星前妻。 然后深挖的网友发现,王老五的那位前妻,竟然销声匿迹,就连工作室也连续两个月没有更新动态了。 乔然在旧金山待了三天,除了睡觉,两人就是疯狂地购物,各式各样高奢品牌的衣服,顺眼的直接让服务员包起来,连试都不必试。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她不必担心随时要面对狗仔的抓拍,素面朝天,肆无忌惮地喝着饮品走在大街上。 日子舒坦了,她的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可乔然知道她不是放下了,不是忘记了。 刚到旧金山的第一年,林寻报了一个语言学校,学习地地道道的英语,顺便更好地适应美国生活。 即使当年她的英语水平一直是遥遥领先,可并不表示她能够流利地说出来,刚开始的时候,她去超市买东西,语速放慢了还能勉强听懂,可人家语速一旦提高,她就糊里糊涂了。 美国的大学,很是自由,但是学生也相对的更加自觉。 讲台上的讲师富有激情的讲着,林寻还不能完全听懂他在讲什么,所以她显得有些烦躁。 而当她转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身边的男子拿着笔不停的在笔记本上刷刷刷的写着,那些婉转的字母就像母语一样的在他手中娴熟地写出来。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专注,那男子突然抬起头来,她来不及收回视线,直直地来了一个对视。 在异国他乡遇故知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林寻没料到阮东升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她略显疏离地前去赴约,两人坐在金发碧眼的咖啡厅里,显得格格不入,相顾无言,她一时之间竟找不出一句开场白。 在国内的媒体口中,她是那个被豪门抛弃的怨妇,即使从没人证实,也早就在群众心中坐实了这一点。 如今她坐在异国的校园里,无疑是证实了被抛弃这个说法,她有些无奈,好巧不巧地碰到了阮东升。 她绞尽脑汁想出了一句:“咱俩竟成了同学,挺巧。” 她说的真诚,双眸清冽,不掺杂一丝杂质,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天真。 阮东升笑了,说:“那论起来,你得喊我一声师哥,我是那所学校毕业的,那天刚好是顺路过去蹭了一节课。” 林寻失笑。 “你呢?来美国不仅是学习这么简单吧?” 林寻点头说:“进军好莱坞,算是一件难事吧。” 本以为会得到这位新贵导演的冷嘲热讽,结果他笑了,眼底的真诚真的动人,他说:“林寻,我相信你有这样的实力。” 第118章 从那天开始,她和阮东升之间的来往开始频繁,或许是他对她的信任,又或许是异国他乡遇故知的难得,她交了阮东升这位朋友。 那年,林寻刚适应了旧金山的生活,阮东升是她唯一的私交。 如阮东升所说,他来旧金山真的仅是临时落脚,三天后,就又飞回国了,不过他对自己的作品要求严格,一直保持三年一部作品的频率,闲下来的时候,比谁都要清闲,正如他自己所说,他的确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在林寻的印象中,她每次见到阮东升,他都是一副风度翩翩的绅士做派。 阮东升在旧金山朋友很多,朋友们都很热情,经常会举办派对,后来,林寻也成了他们派对中的一份子。 她那样性情清冷的一位人儿也不由得被那般热情四射的场合带得燥热起来。 不过也因着这般,没有贺瑜的日子,至少没有过于难熬。 阮东升在就旧金山也有公寓,和林寻的住所隔了两个街区,他会带着她出去采风,会教给她演戏的技巧,她也因此见过了很多风景。 原来世界并不大,可是却始终没有再遇见他。 那是她来到旧金山的第二年,她收到了阮东升的晚餐邀请,她没有多想直接去了。 阮东升当时在一个私人宴会上。 林寻虽然跟着他去了不少的宴会,可一进门还是被震惊到了,彬彬有礼的服务生和管家,帝王级别的服务,顶级的设计和装修,一流的美景。 美国人在享受生活这方面,一向是遥遥领先。 不过倒也不是说他们只顾得贪图享乐,他们讲究的是及时行乐,至于儿女的以后他们多会选择放手,这也是我们经常会看到美国人在孩子成年后便不会在金钱方面负责孩子,而大多数中国人还是比较保守的,钱财存在银行里是普遍的做法,他们会想着给孩子存下一笔又一笔的钱,每一项都有它的意义。 林寻穿了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碎花长裙,阮东升远远地看到她,对她摆摆手示意。 私人聚会人不多,但是每一位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林寻刚找到地方,阮东升把留给她的地方让出来,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上次我给你带去的甜品,你不是很喜欢吃吗?sam家的特供,我一来就想到了你。” 林寻的耳根有些发烫,虽然她早已不记得那份甜品的味道了,但还是很感激阮东升的这份心意。 有人问她是谁,阮东升还没开口,宴会的主人sam便笑着回答了,声音不大,林寻却敏锐地捕捉到了alangirlfriend的字眼。 alan是阮东升的英文名字。 而她听到的同时,阮东升也听到了,回头看她,英俊的面庞上挂满了笑容。 林寻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是早就认识sam的,热情好客、对中国痴迷的地道美国人,想来那句话也不过是玩笑话。 她也没必要较真似的去反驳,出了这个门,大概率都不会再碰到了。 一年多的时间,她没有再遇到过贺瑜,连跟他有关的那些人也都仿佛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中秋节的那天晚上,月亮很大、很圆,一抬头就可以看到。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清脆软糯的童声传来:“妈咪。” 林寻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电光火石间,封存心底的记忆一祯祯地闪进脑海。 她用手掌捂住了嘴巴,喉间哽咽,眼眶生涩,口腔里蔓延着咸湿的味道,皓齿紧紧地咬着食指。 狠狠咬了一口,咬到见了血,这才松了口。舔了舔唇瓣上的血渍。 卧室里光线昏暗,女人压抑的啜泣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听起来有些阴森森的。 一年多时间过去了,她以为她可以笑着面对了,只是一通电话,就可以彻底摧毁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堡垒。 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凌晨五点,国内晚上九点钟。 原来最痛苦的事不是你不爱我,而是彼此相爱,爱而不得。 林寻看着手机出神,贺晚晴的对话框就弹了出来。 林寻欣喜地点开来,贺晚晴依旧保持她一贯的聊天风格一上来直接就是一连串的表情包轰炸。 “阿寻,是真的吗?” 林寻这才知道,原来那天sam举办的宴会上,sam的那句话玩笑话还是不知道怎么的流传了出来。 sam宴会上邀请的那圈人都是名流,阮东升的外祖父家在美国是名门望族,而他又是老爷子的独孙,感情生活一直倍受关注。 一圈问下来,她的身份也被扒得七七八八,她本人在旧金山这边倒是没什么影响力,不过她和阮东升的流传到了留学圈,一时间掀起一个不小的浪潮。 国内的娱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条消息,标题就名为“林寻阮东升情定旧金山”。 国内吃瓜的群众表示很鄙夷,说她是不负责任的妈妈,工作太忙不能经常照顾孩子,而如今又和新欢直接去了美国风流快活…… 这些只是贺晚晴简略的概括,林寻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自然能猜到国内对她的评价。 可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太多生气的成分,有时候她甚至会卑微的想,即使是捕风捉影的新闻,是不是也会传进贺瑜的耳里,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地位。 人总是这样矛盾,一方面希望你能幸福,另一方面又希望你不能抢在我前面幸福,因为一想到这幸福没有我的份,还是会好难过。 林寻只当那些添油加醋的话,不过是枯燥的生活中的调味剂。 她来到旧金山的一年多以来,为了生计,的确是走了不少捷径,她也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科学家说:“梦境里发生的,可能就是平行宇宙正在发生的,” 可是贺瑜,为什么你连我的梦境都不曾入一次呢? 乔然是九月中旬的时候飞来旧金山的,彼时她已经渐渐退居幕后,负责工作室的正常运营的事宜,经纪人的事情向下派给了有能力的年轻人。 第119章 乔然不断地重复着自己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阮东升的影响,开始学会享受生活。 林寻听着乔然絮絮叨叨的话,声音也忍不住软下来:“那你还找我喝酒?” 乔然乐了,好不容易放纵自己一次,表情醉醺醺的,“有多少男人感叹女人命好,同老公赚来的钱买衣服买首饰,游手好闲,可他妈的就没人告诉他,女人放弃婚姻才是迈上人生的捷径,有多少才华横溢女人走进了婚姻的死胡同。” 林寻握紧了咖啡杯的杯柄,她也曾和阮东升探讨过这个问题,男人和女人立场不同,相同的是他们都是年近三十岁的男女,都不再年轻了,早就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 十八岁的爱情谈爱不爱,三十岁以后的爱情只有合不合适。 林寻忍不住问:“乔姐,你觉得我是很擅长处理感情问题的人吗?” 乔然微微眯起眼睛,跟她碰了个杯,“我们从底层一步一步地爬上来,旁人只看到了我们成功了,我们也做不来卖惨的事情,咬碎了牙往肚子咽,可是我们俩在感情上一样的艰难。” 乔然知道,在事业上,她不如林寻有野心,有规划,就连她能坐到金牌经纪人这个位置也是因为两人的共同进步,可以说如果不是林寻,成就不了今天的她。 林寻盯着杯子中黑乎乎的咖啡,没有半分喝下去的欲望,叹了口气道:“我当初下定决心离开,每个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我不想输。” “那你是想要追逐永无止境的名利还是想做贺太太,你是想要一个又一个的奖杯还是要做一个简单的母亲?” 林寻表现的很淡然,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从前我是一根浮木,后来靠了岸,心也定下来了,我不在乎能够取得多么大的成就,拼尽全力就行,我已经得到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奖项,其余的那些不过是浮云。” “那你说说,你得了什么奖?” 林寻的声音逐渐收紧,胸膛也跟着微微起伏,“贺太太就是最好的奖,糖果儿就是最好的奖杯。” 说完这句话,她面色如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拿起了杯子,咖啡一口饮完。 “那你对阮东升呢?只是朋友?” “对,一个人的心里又怎么能住进两个人呢?” “你想不想知道后续,”乔然的的声音放低了,“黄敏被抓了,黄有志舍车保帅,把自己摘的干净,不过他在北京是彻底歇菜了。” 林寻抬起眼眸,眼底如深潭般深不见底,空洞地盯着空气中的虚无,声音飘渺:“他呢?他还好吗?” 乔然自知酒后失言,缓缓道:“黄有志临出事前,留了一手,贺老爷子当年的事被翻了出来,就连老太太也受到了牵连。” 这是一年多以来,她第一次听到有关贺瑜的消息,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说不出来,她当时心里是什么滋味。 明明当初选择离开,是为了贺瑜,可是即便离开了,也于事无补,她感觉眼前一片茫然,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还是对。 窗外又下起雨了,愿一切都安好。 第三年五月份,林寻跟着阮东升去了一趟法国,拜访一位享誉盛名的导演。 林寻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高大挺拔的梧桐树,脑海里突然想起来了,那座南京城,一句梧桐美,蒋生便为其种满了金陵城。 后来,她也见过了南京很多的美景,可映入脑海的还是成排的,高大挺拔的,直入参天的梧桐。 微风拂过,梧桐叶沙沙作响,不经意间吹动了思绪。 那天晚上,贺晚晴和薛南城 讲了一段故事。 三年来,林寻一直没出现在大众视线,远走旧金山的事情也被证实了,渐渐地好像被人们遗忘了…… 贺晚晴面上不显,心里对贺瑜和林寻的事情颇有微词,连带着多喝了几杯酒,缓缓地给薛南城道出了一段往事—— 那是贺瑜十八岁高考填志愿的那天,贺正国早就收到了美院校长的口信,全家为贺瑜庆祝,当晚贺瑜还没事,结果第二天的志愿填上去,报的是清华建筑系。 事情的发展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这个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接班人,以前做的事,荒唐虽荒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涉及到人生大事的选择,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贺正国一开始还不知道,直到美院校长的打到家里,清华的录取通知书也寄来了。 院里的人都知道贺家公子考上了清华,纷纷前来祝贺。 动静闹这样大,贺正国黑着脸把贺瑜打了一顿。 面对一声不吭的儿子,贺正国无可奈何地要求儿子转系,改为金融系,同胡家儿子一道毕业了直接到政府做事。 “我哥这人认准了的事,就没人能给他拽回来,这你清楚吧?”贺晚晴盯着薛南城。 “这事我也多少听过,不过我想不明白,他怎么就铁了心选劳什子建筑系了呢?” “当年我和你一样纳闷,林寻出国后,我哥一切如常,除了工作就是陪糖果儿,简直就是三好男人,偶尔也会带糖果儿回家,后来有一次他打电话来,一份文件落在他的房间了,让我给他送去,你猜我不小心找到了什么?” 薛南城说:“不会是什么青春日记之类的吧?” “嘿!还真叫你猜对了,我找到了一本泛黄的笔记本,”贺晚晴嘴角一扯,说,“不过笔记本上只记了一句话。” 2009.4.18 给她一个家,给她安全感,为她遮风避雨,尊重,守护,自由。 后来贺瑜和林寻再遇,就是在傅知博的灵堂前,贺瑜到现在都难以想象小姑娘当时该有多么害怕。 还好,在那个兵荒马乱的那一年,他们遇到了彼此。 分不清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蓄谋已久的巧合,他在她漂泊无定的时候,找到了她,履行了那份藏在他心底的承诺——给她一个家。 林寻在旧金山的生活渐渐忙碌起来,有了阮东升的人脉,她接触到了获得戛纳电影节的奖的导演,以及后来她能够在好莱坞的电影中露出了一个五秒的镜头。 第120章 她好像是沙漠中跋涉的旅人,不知疲倦地寻找着绿洲,一步一个脚印,不言辛苦,只求成功。 故事发生转折,源自阮东升的一通电话,几经曲折,三年前拍的电影《迷情》终于制作完成,有望在戛纳电影节影展。 林寻作为女主角自然是乐得其见。 所以暌别三年闪光灯生涯的林寻穿着一袭裸色闪钻长裙亮相戛纳红毯的时候,吸引了不少国内媒体的目光。 不过依着林寻本身,在国外还是没有这样大的影响力。 吸引他们的是林寻身旁一身白色西装的阮东升,白皙精美的面庞神色淡然,加上一副清冷疏离的气场,以及那种自带的宁定淡雅之感。 夺目的红毯上,俊男靓女,她和他仿佛是即将步入婚礼殿堂的新婚夫妇。 人们回忆起林寻长达三年沉寂的复出,总记得亮相戛纳电影节的她随性优雅的气质。 已经迈进三十岁的林寻,身上那股清冷孤傲之气,不减分毫,外媒镜头下的她,连毛孔都不看到,鼻尖上的痣,美而不自知,红唇宛若一抹亮丽的红玫瑰,嘴角带着标准的职业化微笑,粲然若星。 那是一对近乎完美的璧人,无论是长相还是周身的气质。 灯火通明的客厅,贺瑜坐在沙发上,简单的白色衬衣,领口向下的两颗纽扣敞开,露出精壮的胸膛。 “爸爸,这就是妈妈吗?”一道甜甜的声音,糖果儿穿着粉色的公主裙,自然的卷发绑成了马尾,活脱脱一个洋娃娃。 听到女儿清脆的声音,贺瑜这才收回视线,看着糖果儿乌黑的眼睛,轻轻地揉了揉女儿粉扑扑的小脸蛋,“糖果儿真聪明,一眼就认出妈妈了。” 听到爸爸的夸奖,小姑娘钻进爸爸的怀里,小脑袋不住地蹭啊蹭,又黑又亮的眼睛盯着贺瑜,问:“爸爸,为什么妈咪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啊?” 糖果儿今年已经三岁了,作为贺家的小公主,一向是爸爸疼,姑姑爱的,但是小姑娘性子静,不爱说话,这几年贺瑜为了陪小姑娘,推了不少工作,小姑娘是个敏感的孩子,隐隐能感到自己与别的小朋友的不同。 贺瑜眸色一暗,心疼地把小姑娘抱在腿上,亲了好几口,柔声说:“妈妈只是和爸爸一样出差去了,只不过出差时间长一点,不过妈妈很快就要回来了。” 糖果儿从爸爸的怀里探出头来,大眼睛扑闪闪地。 “爸爸,你让我打电话给妈咪,为什么你自己不说话啊?” 说什么?他想把女儿开口说话的喜悦分享给她。 同年四月份,林寻高调回国,回国的消息早就放出去了,接机的记者和粉丝挤满了大厅,乔然特意给她安排了一水的身材高大黑西装黑墨镜的保镖,林寻穿了一条紧身的碎花短裙,踩着高跟鞋,戴着墨镜,在保镖的簇拥下走出来。 甫一出来,人群骚动起来,应援声呼喊声充斥在大厅,保镖开路,还是有不少的粉丝奋力挤了进来,林寻接过了纸和笔,签了几份签名。 有记者喊着问她这次回来要待多长时间。 林寻摘下墨镜,嫣然一笑,说:“不走了。” 随后,保镖护送着林寻离开,一路上粉丝们都在热情地喊着:“寻寻觅觅,缘来是你。” 一路走到停车场,关上车门,坐在后座上,林寻紧绷的身子才渐渐放松下来。 车子开到了林寻在海淀区的房子,阿宁把林寻的行李箱拿下来。 三年前走的时候,林寻背了一个手提包,三年后回来,依旧只是一个小箱子。 她收拾行李的时候,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旧金山住了三年的房子,更多的对她来说似乎只是一个中转站,空空荡荡,连被窝都捂不热。 海淀区的这所住宅是林寻当年用出道第一年的钱付的首付,房子不大,两居室,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若真的说起来,还是卧室的露台最吸引她,夜深人静的时候,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进来,一室的皎洁。 不经意间,照亮了谁的心? 从城建的那块施工地上回来,办公室里,贺瑜一只手搭着搭扣,一支钢笔在指尖转动着,若无其事地叫道:“赵杰。” 赵杰回过神来:“嗯,在。” “这次广告代言找的谁?” 赵杰说:“还没有定下来,因为游戏开发涉及到公司的新领域,所以选人很慎重。” 贺瑜微微蹙眉,一只手揉着太阳穴。 不知道贺瑜沉默了多久,赵杰觉得办公室里的空气越来越逼仄,终于等到了贺瑜的一句话——“告诉公关部,代言选林寻。” 林寻见到贺瑜,是在她回国后的一个星期后。 她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是北京的一个律师事务所给她发过来的,说是有房屋转让的事宜同她交流。 她和那位律师,约在了咖啡厅,一见到那位律师,她就明白了委托人的身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李深李律师吧?” 李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暗自佩服她的好眼力。 他的惊愕没谈过林寻的眼睛,她微微一笑,说:“你是华盛的法律顾问,我记得你。” 略微一阵寒暄后,步入正题,李深向她说明来意:“由于您一直在国外,有些文件需要您亲自出面,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 看着眼前摆放的十几份房产证,烫红色的封面,烫红了她的眼睛,她的心里却仿佛一根冰棱刺过,寒冷入骨。 林寻拧起眉,“我要见你的委托人。” 兴许是她的态度太过强硬,李深也没再多说,给她报了一个手机号。 林寻静静地播着手机号,直到李深报完,她才发现原来贺瑜一直没换手机号。 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再和他有联系,可是冥冥中,她的心已经先她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以为三年的异国生活,已经把她的生活习性改的面目全非,不知道到底是她的心太过坚定还是国内的吸引力太弱,一颗心早就刻上了名字。 林寻当着李深的面把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很快接通,听到他久闻的声音时,林寻说不出来,心里的是什么滋味,一时间许多情绪一起涌上心头,激动、思念、惊喜,又或是怨恨。 她鼻头一酸,所有的情绪汇聚一处,带着哭腔问:“贺瑜,为什么?你明知道你已经不需要这样做了。” “对不起,”他忽然道歉,音质清冽,“你是不是哭了……” “你听错了。”她口是心非地小声反驳着,眼泪却一朝崩溃,白净的面庞上流下两道斑驳的泪痕。 “阿寻,”他开口,突然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温柔,说出来的话一下子令她僵住了,“送你的生日礼物,不喜欢吗?” 林寻咬住了下唇,唇瓣泛白,“我想见糖果儿……” 第121章 他们约在新开的游乐场。 林寻一张巴掌大小的脸蛋被黑色的口罩遮住一半,露出一双清透的眸子,眼里有她不自知的潋滟,身上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套装,唯独那周身的气质让人难以不注意。 贺瑜开着车,一边和糖果儿聊着天,说:“马上就要见到妈咪了,开心吗?” 糖果儿奶声奶气地说:“开心。” 小姑娘软趴趴地坐在儿童座椅上,歪着小脑袋,想的出神。 贺瑜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神情温柔地问:“糖果儿在想什么呢?” 糖果儿摇摇头,不说话,小脸皱成一团。 林寻翘首以盼地站在游乐场门口,艳阳高照,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的手心却都是汗,站在原地一直盯着进来的车辆,深呼吸了不下十次。 虽然带着口罩,可没人知道她嘴角的笑容已经僵住了。 等到贺瑜的黑色轿车终于出现在视线中,林寻的呼吸仿佛停止了,周遭的一切都被她自动屏蔽了,眼睛直直地盯着被贺瑜抱在怀里洋娃娃似的糖果儿。 林寻的耳边嗡嗡的,眼眶不住地泛红,糖果儿是她拼命生下来的至亲骨肉,三年的异国流放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要换得糖果儿健康成长,她就很知足了。 林寻走近贺瑜,贺瑜明白了她的意图,轻轻地拍了拍糖果儿的后背柔声说:“糖果儿,你不是相见妈咪吗?现在妈咪就在你身边。” 小姑娘人小鬼大,从贺瑜的怀中挣脱下来,抬头望着林寻的脸,细声细气地说:“你为什么戴着口罩啊?是生病了吗?” 林寻蹲下来,端详着小姑娘的脸,忍不住摸了摸她卷卷的头发,摘下口罩说:“糖果儿你好啊。” 她的声音发颤,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姑娘打招呼,眼前的糖果儿和她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自来卷这一点,都像极了。 糖果儿看着林寻,突然笑起来,忍不住摸了摸林寻的脸,说:“你长得和我好像啊。” 糖果儿笑起来,弯起来的眼睛像极了林寻。 林寻忍不住轻轻地抱住糖果儿,温柔地在她的头顶亲了亲。 林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游戏场,小时候一家三口能开心地坐下来吃一顿饭都是奢望更不说要来游乐场玩这种高端的项目了。 糖果儿明显比她轻车熟路,林寻牵着她的手,有种被小姑娘拉着逛商场的错觉。 糖果儿记得爸爸说过妈咪是去了美国出差,所以用英文给她介绍:“这是爸爸特意为我建的,爸爸说这是我三岁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林寻的脑海突然 闪过了那一摞烫手的房产证,嘴角忍不住一抽,难道这个男人送生日礼物都是这么大手笔的吗? 不过转念,她又释怀了,糖果儿一出生就是被贺瑜捧在心尖上的,后来她又离开了,怕是这份爱会更重了。 林寻问:“糖果儿喜欢这里吗?” 小姑娘的小脸垮下来,扁着小嘴,委屈地说:“不喜欢。” 林寻蹲下来,耐心地问:“为什么啊?这不是爸爸送的生日礼物吗?” 糖果儿委屈巴巴地绞着手说:“来这里玩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一块陪着的,我只有爸爸。” 林寻原本如蟾光皎洁的双眸微微一颤,突然掀起了一个小浪潮,脸色一白,静默地看着女儿。 当年的事,无论她做什么样的决定,始终不能两全,她缺席了女儿三年时光,是卡在她喉咙间的一根刺。 林寻说不出来是哪一瞬间,她后悔了,后悔离开。 艳阳高照,贺瑜站在一旁,看着坐在旋转木马上的母女二人,看着那个美丽的脸颊,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吹弹可破的肌肤泛着红晕,弯弯的眼睛,束起来的高马尾,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那三年的空白,贺瑜对她几乎是一无所知,除了偶尔媒体提到她的只言片语,再就是她每日一篇的微博,三年来,没有落下一天地像个虔诚的信徒。 没人知道她心中所拜所求。 “爸爸。”糖果儿像只小蝴蝶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只甜筒。 贺瑜稳稳地接住女儿,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寻,一瞬间两人的目光都闪躲了一下,幸福的一家三口时光,竟让他们忘记了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 糖果儿玩了一整天。 直到傍晚时分,三人才踏上了回家的路程,林寻抱着糖果儿坐在后车座上,小姑娘玩了一天,一坐上车就睡着了。 林寻盯着女儿的睡容,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车子停在锦园的时候,林寻怔了一下,刚要开口,贺瑜便说道:“糖果儿睡觉轻,你最好还是把她抱上去,免得动一下她醒了。” 他的表情很漠然,没有一丝掺假的成分在。 林寻不疑有他。 贺瑜打开了家门,却愣住了。 客厅的灯是亮着的,明亮的灯光顿时把林寻的眼睛晃了一个。 林寻下意识地想要揉眼睛,手里还抱着糖果儿,今天她实在是太高兴了,一时间晃了神,下意识地说:“贺瑜,你帮我揉揉眼睛。” 话一说出口,林寻的笑容就僵住了,不仅是因为她带着撒娇语气的话,更是因为客厅里两道熟悉的人影。 客厅里端坐的两人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听到林寻的声音,默契地回过头。 周静容光焕发地坐在沙发上,身旁的林湾湾妆容精致,亚麻色的波浪卷发,齐膝的白色a字裙,踩着高跟鞋,正笑吟吟地朝他们走过来。 林湾湾熟稔地接过贺瑜的衣服,转眼看着林寻,说:“林小姐,好久不见,进来坐。” 俨然女主人的姿态。 林寻被人当头给了一棒,整个人宛如掉进了冰窖里,身体也轻微地颤抖起来,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把糖果儿交到了贺瑜手里,贺瑜却握住了她的手腕。 周静也站了起来,优雅地笑着说:“瑜儿,快请小寻进来坐。” 林寻想要把手腕抽出来,奈何力量悬殊。 只听得周静继续说着:“湾湾请我去看了她的独奏会,正好我们顺路来看看你。” 贺瑜置若罔闻地拉着林寻的手走进来,林寻挣脱不过他,只得尴尬地在周静灼热的目光下在离她最远的沙发上坐下来。 第122章 客厅的三个女人各怀心思地坐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冷寂。 贺瑜把糖果儿抱到卧室里,随后走出来,自然地在林寻的身边坐下,挨得林寻极近,几乎都要贴着她。 林寻本就心烦意乱,只想找个借口离开,见状,直接往旁边挪了一点。 只是没想到,她这么一挪, 贺瑜也跟着挪,林寻已经退无可退,瞪了他一眼,他才收敛了。 周静拧眉看着二人,面色不悦。 林湾湾把茶盏拿下来,一手执茶壶,一手托住手腕轻抬,茶水倾泻而出,淡淡的茶香顿时飘散在房间里。 她倒茶的手法很纯熟,比那些茶馆里表演茶道是人丝毫不差。 两杯茶,一杯放在贺瑜面前,一杯放在林寻面前。 林湾湾笑吟吟地看着林寻说:“林小姐,尝一下我的手艺吧。” 林寻眼底有隐隐的笑意,似是自嘲,端起茶杯,放在鼻间闻了一下,嗅着甘醇清洌的茶香。 优雅地抿了一口,放下茶杯,轻笑了下,说:“没想到林小姐不仅大提琴拉的好,茶艺也如此高超。” 林湾湾礼貌性地笑了笑。 周静坐在对面,锐利精明的眸子不动声色地从儿子身上转到林寻身上,突然笑着说:“小寻,你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老太太又喜欢你,有了男朋友一定要记得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啊。” 林寻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又听着林湾湾柔声说:“林小姐和阮先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记得媒体还说两人是金童玉女。” 林寻听完林湾湾的话,神色平静,她没必要和林湾湾解释,也懒得争口舌之快,若是她恼羞成怒,岂不是正中了林湾湾的下怀? 贺瑜条件反射地皱起眉头,收敛了平日在林寻和糖果儿面前的温柔,冷下脸来,紧紧地抿着唇,客套话都懒得多说:“妈,时间也不早了,您回去吧。” 周静盯着林寻,林寻透过她那双冷漠的眼睛,猜到了她的意图。 林寻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贺瑜也没有出声拦她。 今天他们都高兴过了头,也许彼此都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冷静地想一想他们之间现在这段关系。 周静和林湾湾走后,贺瑜关了客厅的灯,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点燃一根烟夹在手里,昏暗的客厅只微弱的淡蓝色烟火光,视线掠过高楼大厦定格在灯红酒绿的夜景,总觉得空无一物少点意思。 诺大的北京城,越是深夜,那种孤寂感愈加浓烈,倒比这夜色更加深沉。 后来,他细细回想起来,他和林寻认识十余载,认真地相处不过一年光景,也是他这半辈子最幸福自在的时刻。 她离开的三年,他很想她。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浓烟顺着他的鼻腔沁入心肺,火辣辣的不适感直冲头颅,他狠狠地捻灭了烟头,别住了涌上头的湿意。 黑色轿车缓缓地停在华盛门口。 赵杰犹豫地说:“贺总,听说今天林老爷子寿宴很大,司令还亲自打电话来叮嘱了这件事,您确定不过去一趟?” 贺瑜拧眉,不耐烦地松了松领带,沉默了许久说:“好久没出现过了,就当给老贺一个面子,去一趟也无妨。” 赵杰好不容易把这块烫手的山芋搞定,陡然又想起一件事来。 “贺总,还有一件事。” 贺瑜:“说。” “林小姐一直在打听您的动向,还说希望您能抽时间去一次她的独奏会。” 贺瑜神色平静,眉间一片漠然。 “赵杰,你跟了我几年了?” “十年。” 贺瑜突然厉声说:“这么点小事还要我教你?是不是他们林家有个屁大点的事儿我就一定得去,难不成华盛是他家的?” 赵杰抿着唇,低头说:“我知道了。” 贺瑜不再多说,打开车门,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去。 国内,《迷情》上映的日期定在4月17日。 阮东升为了这部电影,从选剧本到后期制作,前后共耗了五年,电影背后的团队也是野心勃勃,单宣发就砸下去了1亿多。 这么多钱砸下去,满世界都是《迷情》的宣传海拔,从地铁到公交站台,从微博到朋友圈,而且据说连乡下小县城也都贴满了海报。 林寻马不停蹄地跟着剧组跑电影宣传工作,暌别三年当年的小生陈斯年一跃成了风头正盛的小鲜肉,连带着电影都沾了他不少光,相比沉寂三年的林寻来说,她倒是拉低了陈斯年的咖位。 得知她的想法,乔然一记暴栗打在她饱满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说:“小姑奶奶,您对自己有点信心成不?这部电影上映后,您也算是在电影圈站稳了脚跟了。” 林寻淡淡地瞥她一眼。 “我是你的经纪人,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力吗?” “乔姐,您这是王婆卖瓜。” “不管是不是自卖自夸你有这个实力,就算是夸破天也没人笑。” “所以你就签下了和尚风的对赌协议?” 尚风是如今仅次于薛氏娱乐公司的第二大娱乐经纪公司,人脉广,资源多,炙手可热。 “这是我们和太阳娱乐解约的一个条件,协议完成后,咱们就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林寻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有些好笑乔然对她莫名的信心。 《迷情》讲述的是特警李维和代号玫瑰的女杀手之间斗智斗勇的故事,整部电影各种打斗场面多却不乱,宏大中透着细致,打斗戏、肉搏、巷战,紧张刺激的打斗画面应接不暇,剧情紧凑,而且因为大部分都是近景拍摄,所以一众主演毫无例外都是亲自上阵。 首映礼上,林寻一身黑衣黑裤站在陈斯年身边,面上是标准的职业化微笑。 那是三年来林寻第一次见到薛南城。 他一身笔挺的宝蓝色西装坐在台下,抬头看向台上的时候,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简直能电人。 林寻不经意间撞进那一汪春水,她原以为他们会装作不认识的擦肩而过,不料在首映礼结束后,他却主动找她过来说话。 第123章 “电影不错,提前祝你票房大卖。” 这句话听起来很顺耳,林寻回了一个真诚的笑容,说:“有了薛公子这句话,票房是稳了。” 阮东升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多精明的一个人,说:“薛公子也是阿寻的朋友?” 薛南城只笑着说:“我和华盛的贺总是好朋友。” 阮东升久居香港,对内地这边的情况不甚了解,因此不了解他们的恩怨情仇,但是他听到华盛,心下也猜到了七八分。 林寻摸不清薛南城的心思,所以选择站在一旁稳当当一声不吭地当花瓶。 这时又过来了几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和薛南城打招呼,趁着这个空档,林寻拉着阮东升离开了。 阮东升问:“华盛的贺总是你的前夫?” 林寻已经对阮东升的直率摸的一清二楚了,也明白他这句话纯属好奇。 “你真想知道?” 阮东升点点头。 “贺瑜是我前夫,薛南城是他的好哥们。” 阮东升不说话了。 他至今记得那个被媒体誉为商业天才的男人,他和那个矜贵的男人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他们的相识是在一场酒会上,衣香鬓影,暗香涌动,觥筹交错间,眉目俊美的男人身姿颀长挺立,引来不少的名媛停足驻立。 当时在场的人几乎对他阿谀奉承居多,而他仿佛对这一切视而不见,所以即使他神色冷淡,也不敢议论太过分的话,有人半开玩笑地说:“贺总真是受美女的欢迎啊。” 阮东升依然记得那个男人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指间的素戒,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柔情。 首映礼结束后,乔然开车把林寻送回去。 林寻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微微失神。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放在北京这样繁忙的都市,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不过三年,”林寻突然转头看着乔然,双眸流露出一抹哀伤,“你说是不是?” 乔然瞥了她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她直觉觉得林寻话里有话。 乔然说:“阿寻,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为什么又选择回来了?” 林寻沉默了好一会儿,自嘲道:“犯贱吧。”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乔然冷声说,“我建议你哪来的滚回哪儿去。” 林寻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乔然会把她骂的狗血淋头了,所以她听完后神色淡然。 乔然骂完后,突然平静下来,“要是真的喜欢,就给我勇敢地去追,好歹你比那些莺莺燕燕还多个女儿保险。” 林寻抿着嘴唇,摇摇头,说:“你知道糖果儿最喜欢的是谁吗?是爸爸。你知道糖果儿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是被爸爸抱在怀里的时候。” “这些……都不属于我。你知道糖果儿最讨厌的人是谁吗?是妈咪。你让我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还想着我自己的幸福?” 乔然收回了目光,嘴唇微张,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乔然以为她会哭,结果她依旧是静静地望着窗外出神,一缕头发从耳后掉落下来,遮住了她的神情。 她看着林寻一步一步地成长起来,有时候她会错觉小姑奶奶是个冷血的人。 像她们这种从最不起眼爬上来的,哪一个不是练就了铁石心肠的本领? 偏偏这姑娘,长了一副清冷遗世独立的脸蛋,可心肠要多软有多软。 直到后来了解了小姑娘的遭遇后,也不难理解小姑娘冰冷外壳下柔软的心。 所谓冰冷,不过是小乌龟借助坚硬的外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小姑娘实在是安静得过分了些,眉眼间流露的凄凉,任谁看了都觉心伤。 后来,本以为小乌龟终于找到了她的救赎,结果救赎不成功,还差点搭上了半条命。 想到这儿,乔然突然鼻头一酸。 这天是贺老太太九十岁大寿。 贺瑜的飞机晚点了,回到贺家大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独老太太的房间还亮着灯。 赵杰跟着贺瑜下车,说:“老夫人看来这是特意在等着您呢!” 贺瑜淡淡地笑笑,不出声,迈着步子走进去,在厨房忙碌的王妈听到动静,见是贺瑜。“哎呦”了一声,说,“老夫人一直念叨您,还好有孙小姐一直陪着,讨了关心,不然依着老太太的脾气,一顿骂您肯定是少不了。” 贺瑜脱下了外套,挂在衣架上,赶忙去老太太那儿赔不是,还没有走进门,就听到屋里茶杯碰着实木桌子的清脆的声响。 贺瑜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锦盒,说:“这是上次南城去西安淘到的物件儿,我磨了好久才从他拿来的,您保准儿喜欢。” 贺老太太抿着嘴不说话。 “糖果儿今天听话吗?小丫头最近学了英语,时不时地蹦出一两句,还说要学给太奶奶听……” 听到糖果儿,老太太一张板着的脸终于松动了些,抬眼看着他,说:“今天晚晴给我带了一份故友的礼物,你想知道吗?” 贺瑜扯了扯领带,坐在老太太身边,径自倒了两杯茶,神色不明。 老太太静静地看着他不慌不忙倒茶的样子,忽然感觉这两年越发琢磨不透他,虽然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但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任谁也琢磨不透了。 老太太急了,厉声道:“我问你话呢!” 贺瑜一点一点地抿着茶,悠悠道:“奶奶,我和她这次没那么简单了。” 老太太听着孙儿的话,心也跟着揪起来,叹了口气道:“小寻这些年母女分离,也受苦了,你妈又一门心思地想要你娶林家丫头,你岁数也不小了,有些事也不用我教你了。” 贺瑜坐在一旁,垂着头,沉默地听着。 老太太说了会儿话,睡意上来了,打发人离开了。 贺瑜回了自己房间,透过月色,看着床上一个小小的隆起,安静的深夜,传来糖果儿均匀的浅浅的呼吸声。 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糖果儿足有十分钟,这才站起来去洗漱了。 从浴室走出来,他躺在床上轻轻地把糖果儿揽回怀抱。 看着糖果儿那张酷似她妈妈的小脸,他才能安稳地睡去。 第124章 这两天林寻一直没有睡好。 头一天飞去上海,参加了白玉兰奖的开幕仪式,她凭借着《后宫风华》获得了最佳女配角的提名,当天晚上,搭乘最晚一班机飞回北京,参加北京电影节,凭借着《你的婚礼》的超高人气成功斩获了最受大学生欢迎的女演员奖。 “阿寻,恭喜你啊,记得请客。”阮东升说。 林寻:“你想吃什么?” 阮东升随意地晃了晃红酒,故作沉思道:“等电影宣传期结束了,我还有一天空闲时间,你带我去逛一逛王府井吧。” 林寻轻轻地点点头,倒是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请求。 阮东升说:“能跳支舞吗?” 林寻问:“有地方吗?” 阮东升直接问:“有地方,跳不跳吧?” 衣香鬓影间,没人注意到俊男美女的突然消失。 那个晚上,不知道阮东升想了什么办法,竟然拿到了国家剧院的钥匙,熟练地打开了舞台的灯,灯照在舞台上,昏昏黄黄的。 林寻走上舞台中央,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阮东升坐在第一排中间的座位上,微眯着眼睛,俨然看客。 林寻没有问阮东升想看她跳什么舞,跟随着自己轻盈的步伐,直接轻轻跃起。 那是她学会的第一支舞,难度不大,台上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修长的脖子,圆弧的曲线,连续起跳高旋转的动作,一一映入阮东升的视线,看着舞台上宛若天鹅的精灵,比她平时安静的样子好看多了。 一舞完毕,林寻擦了擦额角的汗。 “很长时间没有跳过了,年纪大了,跳不动了。” 林寻陪着阮东升逛王府井是在电影上映的前一天,两人都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心态。 那天两人心情都还不错,天气也不错。 林寻穿了短袖长裤,阮东升依旧是一身绅士十足的西装,印象里他很喜欢穿西装。 林寻忽然想起了贺瑜,虽然是矜贵公子的做派,但是只要不是正式场合,几乎都是寻常的休闲服。 从前她最惬意的时候,就是躺在贺瑜的大腿上,美滋滋地看小言。 依稀记得她带着阮东升在王府井乱走,没有目标,看到喜欢的就停下来,阮东升兴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拽着她的手腕进了一家装修古朴的纪念品店。 林寻低着头看着玻璃橱柜下一串串手工做的念珠,随意挑了几个去付钱。 临到中午的时候,林寻的保姆车来接了,二人就此分别。 保姆车停在林寻家楼下,林寻站在原地看着保姆车的背影。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地滑进她的视线。 等到林寻察觉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的时候,贺瑜已经打开车门下来了,靠在车外。 楼门口实在算不得一个适合叙旧的地方,时近中午,周遭不少人来人往。 林寻正准备转头上楼,听到贺瑜漫不经心地开口:“陪我吃个饭。” 林寻僵在原地,抬头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回应,而贺瑜的口气也不像是在和她商量,倒像是直接下命令。 贺瑜也抬眼看着她,淡淡地说:“只是吃个饭。” 果然林寻没有拒绝的理由,即使她摸不清贺瑜的用意。 印象里,那天贺瑜很闲,他们去了东四边一个小院,菜品不错,环境清静,红墙绿瓦间横卧着一小片荷花池,水面上静静地浮着层层叠叠肥硕的荷叶。 这般幽静的地方,吃的也都是老熟人,一天只会开几席。 林寻暗自感叹,到底还是贺家公子。 贺瑜骨子里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方方面面都安排的很周到。 桌子上摆放的菜式也都是她喜欢吃的,而且因着她要保持身材,每样菜都刻意调的清淡了。 除了是贺瑜提前嘱咐的,林寻想不出还有别的巧合。 整个院里,除了他们,再无其他客人。 从林寻的角度看去,莲池中央的几株莲花已经悄悄冒尖了。 微风拂过,鼻尖浮动着幽幽的莲花香气,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冬天,贺瑜手里拿着蒲扇坐在竹藤椅上,一晃一晃地摇着蒲扇,面前是雾气袅袅的药炉。 喝中药调理的目的原是为了陪他白首。 后来,物是人非,药也停了。 贺瑜问她:“回国还适应吗?” 她说:“本来就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只不过是出去三年,哪会那么容易就忘了呢?” 哪会那么容易忘记呢? 贺瑜望着莲池,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道:“你和阮东升很熟?” 林寻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拨浪鼓似的摇摇头。 外人眼中,她早就已经是被豪门抛弃转身投身新欢的狠心女人。 旁人的看法她不想管,也管不着,可不知怎的,就是不想贺瑜也误会她。 很久之后,两人才让人收了冷羹残炙,慢慢地往回走。 回程的时候,风有点大,车窗降了一半,林寻的头发迎风扬起。 等红绿灯的空隙,贺瑜偏头看了她一眼,看着她的侧脸,轻声笑了说:“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 林寻轻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回过头来看着他,笑了一下,歪着头问:“贺总想说什么呢?” 她何曾在他面前这般伶牙俐齿,贺瑜看着她微微眯了眼睛。 “阿寻,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贺瑜慢慢低声说,“你说,对吗?” 林寻静静地看着他,面色清静,声音清冽:“那应该怎样?叙旧情吗?” 贺瑜默默地深吸了口气,绿灯在此时亮起,黑色轿车平稳地往前开去,贺瑜的目光盯着前方畅通无阻的马路,憋着一肚子气,竟找不出一个理由对她发火。 他就是嘴欠,非要和她争口舌之快,最后把路堵死了,他上不去下不来。 贺瑜突然猛地一脚踩下了刹车,车子稳稳地停在路边。 林寻茫然地看着他,他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宝宝。” 很久没有听到这样宠溺的呢喃,林寻有些恍惚,微微失神,心跳都停跳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他嘴角隐隐浮现的酒窝,还是他突然温和下来的声音。 “你想知道黄敏后来怎么样了吗?” 林寻双手紧紧地捏着手提包,强忍着慢慢调整着呼吸。 第125章 “他是被我亲手送进监狱的,当年的事也调查清楚了,他喝了点酒,又是新手,他酒意上头撞了车,他本来没想着逃,可下车后看到撞得变形的车子,以及混着雨水流出来的血水时,他就慌了。” 林寻的眼睛直瞪瞪地盯着挡风玻璃,目光落在空气中的某一处,声音低的微不可查:“就是他的一念之差,傅叔叔就死了,我妈的心也跟着去了,傅远恨了我这么多年……” 贺瑜听着她喃喃的话,下意识地伸手要抱她,双臂却僵持在半空中,身旁的人儿缩在靠椅上小小的一团,胸膛微微起伏着,小脸涨的通红,收起了一身的荆棘尖刺,原原本本地坐在他身边。 封闭的车厢里,谁都没有说话,只有二人压制着的呼吸。 又过了一会儿,贺瑜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再抬眼又恢复了一贯云淡风轻的表情。 “爸爸。”是糖果儿甜甜的声音。 听着糖果儿的声音,贺瑜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来。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要吃樱桃、提子,泡芙、你记得买回来啊,我爱你,么么哒。”糖果儿怕爸爸不答应,还隔空来了一个啵啵。 贺瑜静静听着女儿的话,笑容一直挂在嘴边。 糖果儿不仅长相和林寻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喜欢吃甜食这点都是如出一辙。 林寻隐约听到了糖果儿的声音,贺瑜刚好打完电话,一回头对上她干净的眸子。 倒真是和他第一次见到小姑娘时,眼神一模一样,干净又疏离。 林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一句藏在心里已久的话,“贺瑜,我可以经常见一见糖果儿吗?” 贺瑜沉默了许久,林寻执拗地等着他的回应,终于等到他说了一句:“糖果儿也是你的女儿,不管咱俩怎样,我们都应该好好爱她。” 贺瑜送林寻回去后,开车掉头去了薛南城新开的场子。 包间里烟雾缭绕,见到他进来,薛南城熟练地给他递了一支烟。 薛南城来的有一会儿了,有点喝多了,眼神迷离地看着他,说:“前两天我见到林寻了,你猜她和谁在一块?” 贺瑜冷着脸,猛吸了一口烟,不说话。 “嘿,阿瑜,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薛南城纳闷。 贺瑜拿起面前的空酒杯,随意地把玩着,不冷不淡地说:“没想法。” “阮东升那小子可是阮家的独苗苗,又是导演,演员和导演简直是绝配。” 贺瑜握着酒杯的动作微微一顿,冷眼盯着薛南城。 薛南城往后挪了挪,才从。摆摆手说:“你可别这么看我,再说了这话也不是我说的,网上的粉丝都是这么说的,这叫cp。” 贺瑜听完,面色柔和了些。 “听说你和林湾湾的事儿快定下来了?”薛南城说,“自带林老爷子的寿宴上估计不少人都在观望吧,任谁都看出了他对你这个未来女婿的看重,你妈更是恨不得直接让你把林湾湾娶进家门。” 贺瑜冷笑一声说:“你就打算每天看我的热闹过日子?” 薛南城欲哭无泪,说:“咱能不能不曲解别人的心意,我单纯的好心提醒。” “听说黄有志调去西藏了?”贺瑜问。 “都半个月之前的事儿了,”薛南城想了想说,“这事儿说来也奇怪,黄老狗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折腾。” 贺瑜吸了口烟,白色的烟雾罩在他俊美的脸上,有几分阴森的味道。 贺瑜笑说:“黄家现在是黄选森管事。” “就是黄有志的那位侄子?” 贺瑜点点头。 薛南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似笑非笑地说:“想不到那小子也是个能人,不过估计黄有志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出卖他的正是他的好侄子。” 贺瑜没有说话,脑袋微微后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林寻回到家后,睡了一觉,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醒来了一回,脑袋懵懵的,脑袋还没离开枕头就又睡着了。 直到凌晨的时候,乔然的一通电话打过来。 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网友在微博上发的一组自拍照,结果火眼金睛的网友开始放大镜模式,眼尖地看到了背景里一男一女的身影。 后来两人被网友特意圈出来,放大的图片显示,新晋导演阮东升与一名女性并肩走在王府井,两人虽未牵手,但看上去十分亲密,女子穿着短袖长裤,戴着渔夫帽,单从背影来看,足以吸引人。 针对这名女子的身份,网友展开了深夜调查,先后排除了几位有可能性的女星。 很快有粉丝出来认领,女子右手拿着的计佛器,与林寻回国出现在机场的图片手中拿着的计佛器一模一样,故把目标锁定在林寻身上。 紧接着,两年前某旧金山留学生的一篇微博被翻出来,原来在两年前阮东升和林寻就有了绯闻。 与此同时,阮东升和林寻恋爱的消息蹭上热搜。 然后有些还沉浸在林寻和贺瑜那段霸道总裁爱上女明星的粉丝开始为贺瑜鸣不平了,开始把炮火转向林寻,说什么难听的都有,也有少数奉上祝福的粉丝,双方一时间炸开了锅。 乔然在电话挂断后的半个小时内赶到了林寻家。 她熟门熟路地打开了密码锁,室内一片漆黑,她心里一慌,快步朝卧室走去。 她打开卧室的灯,一眼看到了床上隆起的一个娇小的身影。 “阿寻?”乔然轻声叫着。 睡梦中女孩微微蹙起了眉,发出一声细小的嘤咛。 林寻悠悠地睁开眼睛,伸手挡住刺眼的灯光,僵硬地裹着被子坐起来。 林寻半睁开眼,“乔姐,都是小事情,不要慌。” 乔然也知道她太过紧张了,这不符合一个金牌经纪人的作风,可是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不仅是她的同事,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当做妹妹对待的林寻,所以对她不想有一点可能性的伤害。 “最多就是又招来了一批黑粉,让她们去骂吧,骂不动也就消停了,大不了就直接律师函警告,”林寻说,“我当初回国就想到了这个场面,没有了贺瑜这个遮风避雨的港湾,我也应该学会自立了。” 乔然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平静如水的女孩儿,心仿佛被人揪了一下。 第126章 若是换做普通人,结婚离婚、恋爱分手不过是最普通的事了,可放在明星身上,女明星尤甚,坐飞机到哪儿,行程是什么,一睁眼通告,甚至住在哪个酒店哪个房间,回趟家,后面都可能有狗仔的车在跟,没有任何的私人空间可言。 “这事儿也不算坏事儿,来者皆是客,”林寻还反过来安慰乔然,说,“正好《迷情》要上映了,正好给咱们省了一笔宣传费。” 这是当晚林寻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就又继续睡了。 乔然轻轻地关上卧室的门,包里是从新闻爆出来后不曾停歇的手机。 乔然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再睁开眼,平静的眸子蓦地变得冷冽起来,接起电话,有条不紊地应付媒体。 凌晨爆出的新闻在儿。第二天一早达到高潮,这已经不仅是一场简单的绯闻了,网友的评论几乎是一边倒,都在抹黑林寻。 “求你了,和谁在一起都行,别和她在一起。” “不要吧,林寻结过婚又生过孩子,而且都三十岁了,你这么帅,有才华,有钱,我们可都是很看好你的啊,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你一个没结过婚的,为啥要找一个二手的?” …… 全都是恶意满满的评论,不仅看衰这段恋情,更是直接抨击林寻年龄大、结过婚、生过孩子。 林寻醒来后,看到微博上几乎是一边倒的评论,也很平静,还看着乔然笑了一下。 乔然却发现自己正经历着职业生涯最棘手的一次公关事件。 若是否认恋情,营销号肯定会说这是因为电影宣传期,林寻团队使用的宣传手段,更加会引发网友的反感,若是对此置之不理,网友的脏水不知道会泼到什么时候,严重的话,就连即将上映的《迷情》都可能会受到网友的抵制。 乔然还没打定主意,一通电话却在此时打过来了。 阿宁刚从工作室出来,边朝着保姆车走,边说:“好想是有人压着热度下不去。” 像这样的事情评论一边倒,发酵一样地发展下去,除了是有人在背后恶意操纵,实在想不出来第二种情况。 乔然问:“太阳娱乐那边怎么说的?” “公关部门已经在想办法了,我私下也联系了几个有影响力的营销号,该砸的都砸了,只是,”阿宁顿了顿,说,“乔姐,您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若是突然变了舆论风向,落在有心人手里,我们反而会适得其反。” 闻言,乔然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贺晚晴坐在茶厅二楼靠窗的位置,酒红色的卷发柔顺地披散在肩部。 她穿了一件v领的红色裙子,露出了一截大腿,脚上踩着的一字带红色高跟凉鞋,衬得她的小腿更加修长。 贺晚晴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手腕上的白钻手链透过灯光灼灼生辉。 抿了一口茶,她扭头看看楼下,刚好看见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慢慢滑来停住。 一个高挑的女人下了车,又伸手接过了助理手中的包,然后两人站在路边,在说什么。 是许久未见的林寻到了。 贺晚晴坐在二楼静静地看着,路边的两人没几句就说完话,助理点点头,直接上车走了。 林寻开始往这边走,她戴了一个黑色的棒球帽,一只手里拿着计佛器,另一个手里提着一个鳄鱼纹的小包,高腰紧身热裤塞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 贺晚晴的视线情不自禁地跟随着她。 不一会儿,林寻踩着白板鞋上了楼。 一见面,贺晚晴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还热情地来了一个贴面吻。 两人坐下来,林寻摸了摸鼻子,半开玩笑地说:“还好这里隐蔽性好,要不然被狗仔拍到了咱们刚才那一幕,明天的热搜铁定是林寻喜欢女人。” 贺晚晴毫不留情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颇为不屑地说:“提到这个我就来气,你是明星没错,可你也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啊,见天地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跟在屁股后边,烦都要烦死了。” “我也理解他们的工作,毕竟有了新闻,他们才能生存下去,”林寻抿了一口茶,笑了笑说,“来者皆是客,他们还不嫌麻烦,我生什么气。” 贺晚晴就受不了别人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一想到整天就好像是没穿衣服的透明人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中,她就觉得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想到这儿,贺晚晴浑身哆嗦了一下。 林寻没有刻意打扮,头发随意地挽着,甚至连妆都没有化,此刻,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整个人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里,绝色佳人配上良辰美景,足以构成视觉盛宴。 贺晚晴垂着头,握着汤匙漫不经心地一圈圈地搅拌着咖啡,低声道:“阿寻,这三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林寻握着计佛器的动作一僵,美眸下意识地瞥过食指上粉嫩的一块疤痕,淡笑着说:“你不也是从美国留学回来吗?你把我这三年当做留学,是不是感觉也蛮好的?” 贺晚晴没想到林寻会这样说,一双大眼睛微瞪,语调也变得上扬:“阿寻,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和我去美国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说我什么?是说我就算披上了女明星的外壳也迈不进贺家的门槛,还是说我见异思迁,私生活浪荡,抛夫弃女,远走异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渐渐地低垂,有两缕碎发垂下来,林寻的神情隐匿其中,看不真切。 直到三年前周静的一番话,林寻才意识到有些人含着金汤匙出升,金尊玉贵,他们注定高人一等,他们甚至不需要爱,又或许对他们来说爱只是束缚和羁绊。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你不爱我,不是最难过的,爱而不得,原本两个根本不应该在一起的,无奈造化弄人,纠缠在一起,可是那份爱有期限,他们也就只能到那儿了。 虽然林寻心中并不认同门第观念,甚至有些排斥,但他。但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将会是横亘在她和贺瑜之间一条迈不过去的横沟。 她不仅没有实力强大的娘家背景,就连她视若生命的母亲沈莹也不是支持她的力量。 如此想来,她甚至能理解周静的做法,换成是她,也会在阆苑仙葩和美玉无瑕之间,选择美玉无瑕。 第127章 4月18日当天,电影《迷情》全国影院照常上映。 阳光下,林寻坐在拍摄现场的遮阳伞下停场休息,一双美眸夹杂着淡淡的哀伤,高挑的身影隐隐落寞。 “今晚上收工后,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型的party,我准许你小小的放纵一下。”乔然看着她眼神中的情绪,心头忽的一疼。 林寻回神,抬手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偏头不去看乔然的表情,轻轻地摇头,故作轻松地说:“算了吧,放纵一分钟,健身两小时,这种买卖我可不做。” 乔然配合地说道:“不错,非常有女明星的自觉性,值得表扬。” 今天是一则服装广告拍摄,拍摄地是在胡同里一所四合院里,院中有一棵石榴树,昨夜雨疏风骤,枝叶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太阳甫一出来,就被晒干了。 林寻微微仰头望着伞盖低垂的枝叶,仿若灯焰抽茧剥丝的春芽,春风吹动了她的秀发,吹来了石榴花的气息,她沉醉其中。 “打算怎么过生日?”乔然看了一眼林寻,自从收工踏上回家的路程她就一直在闭眼假寐。 林寻不说话,睁开美眸,歪头慵懒地靠着座椅,睡眼惺忪地看着乔然,就连嘴角淡淡的笑也平添了几分憔悴。 她说:“回去睡一觉,就是最大的生日福利了。” 一个最简单的生日愿望,轻飘飘的一句话,打消了乔然所有的念头。 林寻执意如此,乔然也不再劝她。 回国后,林寻除了忙着《迷情》的路演之外,还有三本品牌刊封面,以及公司的对赌协议,三年内赚3亿纯利润,她实在是太忙了,接下来的半年内,她要完成两部电影,一部电视剧,还要见缝插针地赶通告。 一路走下来,她忙的晕头转向,实在是没有心情和精力好好过一场生日宴会了。 从她出道以来,许多人会认为她顺风顺水,起点高,颜值高,似乎天生就是拿演员这个饭碗的,她在众人眼中是遗世独立的北方佳人,但少有人知道她在感情道路上的坎坷。 乔然说她是要求太高。 其实并不然,她只是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一颗破碎的心又怎么能轻易地被缝合呢? 林寻若是说和其他爱情中的女子不一样,但她就是多了一份克制。 学会克制自己的感情,她阅历丰富,明白未来太多的不可捉摸的未知可能,她想要的是细水长流的点滴积累。 保姆车还没开进小区,就在十字路口被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拦下了。 乔然是认得那辆车的,她只是感到有些意外,像今天这样的日子,贺瑜又怎么会出现在林寻住的地方?而且她想着林寻今天的表现,显然她也是不知情的。 乔然还在盘算时,车窗突然映入一个俊美的面庞,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叩响了车窗。 林寻一睁眼,映入的就是贺瑜那张熟悉的面容,即使戴着一副咖色的墨镜也掩不住犀利的目光。 媒体说:“华盛集团总裁近年来大刀阔斧进军欧洲市场,雷厉风行,杀伐果断,荣登福布斯排行榜内地第一位企业家,青年才俊,拥有了半壁江山,无论哪一点都足以吸引女孩子趋之若鹜。” 林寻和他们的想法不一样,她一直都知道贺瑜是个有才华、有抱负的低调高干子弟,他今天得到的成就不是偶然,他身上的标签越多,人们也往往越容易忽视他的努力,就像是他这些年来越发令人捉摸不透的性格。 现如今,这个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就站在她面前,浮起了一抹捉摸不透的笑,“一起吃个饭。” “糖果儿在车里等着我们。” 于是林寻还没来得及开口的话,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又怕贺瑜反悔似的,她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 天边的残阳照亮了大半边天空,林寻跟在贺瑜身后,一米的距离。 贺瑜发现后,冷不丁地停下了脚步,林寻避闪不及,一头栽到男人温热的胸膛。 林寻扶着额头,后退了一小步,这一撞猝不及防,有些小疼。 打开车门,林寻才发现躺在后车座强酣睡的糖果儿。 等她坐进来,贺瑜看了她一眼,问道:“腿不冷?” 四月中旬,气温飙升,连续几天都是二十五六度。 她今天拍摄工作的服装是夏装,穿完的衣服都被品牌方打包送回来了,她图省事儿,直接穿着最后一套短袖热裤收工了。 哪里想着,半路会碰到了贺瑜,又上了贺瑜的车呢? 他不提还好,话一说完,林寻就只觉得一阵寒凤席卷着她的感官,即便如此,她咬咬牙,违心地说道:“不冷。” “上去换一件,”贺瑜皱眉,说,“我看着都替你冷。” “没事,我都习惯了,而且我们一会儿吃饭的地方也不会冷的。”林寻说。 “阿寻,”贺瑜忽然低眼笑了声,“你就这么刻意和我划清界限吗?” 车里到底暖和,她说的是实话,她是真的不冷,也不怕冷,是他低估了她。 林寻不知道他一直纠结这个问题的原因,一时间也不想开口说话,她的目光被挡风玻璃前的维尼熊挂件吸引。 “这是糖果儿最喜欢的玩具。”贺瑜说。 林寻还在盯着维尼熊,关于糖果儿的喜好,她这个做母亲的几乎是一无所知,她离开糖果儿的时候,糖果儿还小,只记得小时候的她,活泼好动。 可是三年过去了,上次和小丫头在游乐场玩了一天,她发现小丫头话很少,很黏贺瑜,一天下来,跟她说的话不超过五句,而且她能感到小丫头对她的疏离。 那天后,她没有再见过糖果儿,偶然一次她打电话过去,是张妈接的电话,张妈没有听出她的声音,只告诉她——糖果儿在和林小姐玩。 她没等到张妈去喊糖果儿接电话,就匆匆挂了电话。 除了林湾湾,她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林小姐能让周静同意陪孙女玩,她应该松口气的,三年来,有人代替了她的位置陪着糖果儿,可她丝毫不觉得快慰。 第128章 又过了红绿灯,后座一直酣睡的糖果儿哼哼地悠悠转醒,林寻转身看着她。 糖果儿并不总是可爱的,小丫头有浓郁的起床气,这个年纪的小孩儿一醒来总是希望在一个熟悉的环境,一睁眼就是熟悉的爸爸妈妈,所以当小丫头第一眼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林寻时,小嘴一撇,细声细气地哭起来。 眼看着林寻就要凑过来抱她,糖果儿突然哼唧一声伸出一只小手立刻把她推开了,林寻本来想要抱她的双手僵硬地悬在半空,手足无措地向贺瑜求助。 贺瑜透过后视镜,看着糖果儿红扑扑的脸蛋,柔声说道:“糖果儿乖,爸爸在开车不方便抱你,你让妈咪抱抱你。” 糖果儿歪着小脑袋,大眼睛里还盈着泪花,想了一下,不说话,乖巧地穿上鞋,跻身爬进林寻的怀里。 林寻闻着小丫头身上的奶香味,揉了揉她的卷发,从包里拿出一把梳子,温柔地把小丫头松松垮垮的头发解开,然后轻轻地梳起,认真的样子,和她拍戏时一样。 她微微低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白皙的手指灵活地勾起头发,皓腕上戴着一个黄色的发圈,穿过手指,绕进头发,挽起,一个饱满的、弧线流畅的丸子头显形。 糖果儿坐在林寻的双膝上,攥着她的衣角,安安静静的,享受着妈咪温柔地梳发。 贺瑜的余光看了林寻一眼,她神情专注地正在绑头发,侧过脸温柔的样子和当年一模一样。 一大一小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已经是他的全部。 他忽然想起了,糖果儿刚出生的时候,他满眼心疼地守着疲惫的妻子,错过了第一个抱女儿,后来妻子醒来,他抱着女儿给她看,他激动地发抖,生怕一不小心抱疼了她。 谁也没想到,三年来,他看着糖果儿越发像她妈妈的小脸,喜欢的心疼,这个跟妻子一模一样的小人儿,他温柔地宠溺着,守护着她成长,希望她做世上最快乐的人。 他倾其所有给予女儿,唯有一点,是他给不了的。 母爱,母亲柔情似水的陪伴。 贺瑜先下车,接过糖果儿,糖果儿眨眨眼睛,扬着下巴,甩了一下头,调皮地说:“爸爸,漂亮吧。” 贺瑜宠溺地刮了一下糖果儿的鼻子,笑着说:“比你小姑梳得还好看吗?” “当然了。”糖果儿仰头笑着。 直到走进餐厅,林寻才惊诧地发现餐厅被包场了。 贺瑜抱着糖果儿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上,林寻坐在二人对面。 糖果儿坐在儿童餐椅上,鼓腮看着面前温柔含笑的女人,“你是从电视上出来的吗?” 糖果儿认真地打量着林寻,这是她第二次真切地见到这个美丽的女人,从前爸爸总是会指着电视,告诉她——这是妈妈,她的妈妈出现在电视上,她乖巧地陪着爸爸一遍一遍地看着妈妈。 可是她隐约察觉了她的这个妈妈和别的小朋友的妈妈的确是有些不同的,她不能牵着妈妈的手去游乐场,她不能躺在妈妈怀里撒娇,她不能听妈妈讲故事…… 她的小脑袋想不出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妈妈是不同的? 林寻看着她,眼眶生涩,不知道该如何对女儿解释她三年的缺席。 服务员上菜来,吸引了糖果儿的注意力,无声中替林寻解围。 林寻珍惜和女儿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仔细地给女儿剥虾,虾仁饱满莹润,沾上酱汁,格外鲜美。 糖果儿的嘴里塞满了虾仁,还拼命地挥舞着勺子往嘴里送。 林寻看着她,心满意足地笑了,起身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残渣。 不一会儿糖果儿就吃饱了,从儿童餐椅上跳下来,跑向亲子餐厅的小型游乐场。 林寻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下意识地起身跟着她,手腕被贺瑜拉住了。 林寻凝视着他,贺瑜收回了手,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把面前切好的牛排推给她,“难道你想空着肚子过生日?” 那温和的样子让林寻一时间恍惚,好像又回到他们结婚的那几年,他无论在哪里总会在她生日的这天,准时打电话来,话不多,心意很足,让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始终有一个人站在她身后。 林寻只好重新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着牛排。 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贺瑜不动声色地把果汁推到她面前,闲闲地问:“你这三年的生日都是怎么过的?” “一个人吃蛋糕很凄凉的,还不如不过。”林寻说。 贺瑜垂下眼帘,曾经他每年最重要的日子就是她的生日,即使那时他们关系冷淡,但那时她是属于他的,他可以借着给她过生日的名义,明目张胆地给予他的爱。 习惯成了自然,她走的那三年,那么多个夜晚,他只要一想到她在异国孤身一人,他的心就忍不住抽疼。 贺瑜忍住了心底的痛,哑着嗓子说:“阿寻,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带着些哀求的味道,她以为是错觉。 林寻抬头撞进那双深邃的黑眸,轻轻地别开了眼。 “贺瑜,你有未婚妻了啊。”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到低到餐桌下面。 林寻快速地抽了一张纸巾,转身走向了糖果儿的方向。 贺瑜怔在原地,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心中残缺的那块空虚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糖果儿躺在五彩斑斓的海洋球里,玩得满头大汗。 林寻怜惜给她擦了擦汗,拢了拢她的头发,把手中的果汁递给她。 糖果儿皱起小脸,推开她,说:“我不要喝,我不喜欢喝甜的,奶奶说,喝甜的会坏牙。” 林寻温柔地笑着说:“果汁有很多维生素的,你喝了之后,抵抗力就强了,妈咪小时候想喝的时候都喝不到的。” 糖果儿睁大了眼睛,怀疑地看着她,小口地吸了一口,然后说:“真难喝。” 林寻看着她板着的小脸,微微皱眉,从小丫头手里接过果汁,直接顺着小丫头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仔细地抿了抿,暗自纳闷,味道刚刚好,新鲜的橙子味。 第129章 糖果儿呆滞地看着她,低声道:“你不嫌弃我吗?” 林寻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小丫头说的是她和小丫头共用一根吸管的事儿,展颜一笑说:“傻孩子,你小时候妈咪还经常给你擦口水呢,况且你是妈咪最喜欢的宝贝,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糖果儿愣了,小脑袋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么多的事,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我每次把棒棒糖递给湾湾阿姨的时候,她每次都会开心的接过去,可是我偷偷看到她扔掉了,难道是湾湾阿姨不喜欢我吗?” 林寻温柔地抚摸着糖果儿的头发,缓缓地开口:“那你刚才假装不喜欢喝果汁又是为什么呢?是讨厌妈咪吗?” 糖果儿眨眨眼睛,低下头,久久没有说话。 糖果儿玩得很尽兴,回去的路上,窝在林寻的怀里,嘟着小嘴,睡得香甜。 《迷情》上映的当天晚上十点,一篇名为林寻阮东升即将官宣恋情的微博爬上热搜。 阮东升出席香港的活动时,面对秉持打破砂锅问到底精神的港媒,绅士地回应道:“只是跟朋友逛个街,谢谢媒体朋友的关心,还请大家多多关注我的新电影。” 而电影上映的这天,正逢林寻的生日,所以又有不少人认为这是两人暗戳戳秀恩爱,而两人当天的行程路线也被人扒了出来,不过结果有些令人失望。 一个在香港闭门未出,一个在北京拍摄广告。 林寻坐在一片胭脂水粉乱糟糟地摆放着的化妆台前,素净的脸蛋上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今天是她作为品牌方亚太区的代言人出席新品发布会,品牌方很重视,亚太区的总裁amy都来了,林寻提前一天坐飞机来了上海,活动当天又是提前两小时化妆。 好不容易化完妆,林寻正打算在休息室休息一会儿,休息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躁动,品牌方请来了好几位当红明星,单是品牌大使就有四五位,所以今天这样大的场面并不奇怪。 胡念念由助理簇拥着走进休息室,一眼就看到了闭眼假寐的林寻,三年未见,林寻似乎一点没变,又似乎变了,看人的眼神越发冷冽。 尽管外界众说纷纭,但是远不如眼见为实,眼前这位人淡如兰的女子,不仅成为了圈内同年龄段首位迈进好莱坞电影圈的女艺人,更是一举斩获了三本名刊杂志封面。 即使卷进了和阮东升的绯闻,可又有多少人红了眼睛。 看着正盯着自己的胡念念,林寻微微颔首。 活动临开始的时候,乔然走进来先带着林寻和品牌方的亚太区总裁amy寒暄,然后把她送进了活动现场。 乔然站在一旁,看着林寻站在前台拍照,红唇大波浪,皮衣皮裤,又a又欲,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自信张扬的,不愧是媒体的宠儿。 胡念念走上拍照区的时候,林寻刚好拍完,有媒体提议道让两人合拍一张。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职业性的标准笑容。 “不好意思,我知道是我来早了。”胡念念和林寻并肩拍照时,轻声说。 林寻不动声色地瞥了胡念念一眼,微仰着下巴,目光犀利又魅惑。 “听说胡小姐很喜欢养宠物,尤其是大型的犬类,今日一见,胡小姐果真是喜欢咬人,”林寻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依旧是优雅的笑容,只有胡念念知道方才林寻握着她的手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她本来以为林寻没了贺家的支持,又沉寂三年,就可以任人拿捏,结果是她小瞧了。 “媒体们都在等着拍我们呢,专心一点。”林寻提醒道。 胡念念把签名笔递给礼仪小姐,凑近林寻道:“林小姐,期待明晚林家家宴上我能看到你。” “怎么?林小姐还没收到请帖吗?也是,要我是林湾湾,也不会邀请男朋友的前妻。” “胡小姐,为了争得今天参加活动的名额,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吧?相信我,明天你的经纪公司看到我们的合照会很欣慰。” 台下是毫不知情的媒体,长枪短炮地架着,聚焦火力,直直地汇聚在台上两位暗潮汹涌的当红明星。 “素材也差不多了,照片拍的也够多了,就到此为止吧,amy还在等着我喝庆功酒。” 林寻莞尔一笑,微微颔首向媒体示意,优雅地走下去。 林家老爷子寿宴那天是北京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林老爷子仙风道骨,是业内的画画大家,为人随和,桃李满天下,六十岁大寿办的颇为盛大,宾客满堂。 贺晚晴作为薛南城的女伴,跟着来道贺。 林湾湾一袭水粉色的曳地长裙,优雅高贵地站在林老爷子身旁。 薛南城在贺晚晴耳边笑了一声说:“你猜林湾湾心里在想什么?” “我又不是她肚子的蛔虫。”贺晚晴翻了一个白眼。 薛南城无奈地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当然是在想你哥了,林湾湾对你哥的心思路人皆知,要是你哥不来,她多没面子,这么多人都在等着看林湾湾的好戏呢。” 说曹操曹操到,贺瑜进来的时候,热闹的大厅明显地有一秒钟的安静。 然后短暂的一秒钟之后,众人又开始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林湾湾看到贺瑜的那一瞬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定。 那一天纯属巧合,《迷情》票房破十亿,剧组办了一个小型的庆功会,订了一个酒店的中型包间。 为了庆功会,阮东升也特意赶来北京,林寻没法推辞,她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路过宴会厅的时候,听到了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 正巧,阮东升下楼来接她,两人并肩往楼上走,迎面走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秘书模样的男人。 阮东升脚步一顿,从容地和来人打着招呼。 “阮先生。”那位男人恭敬地打着招呼。 阮东升微微颔首,“陈秘书。” 陈秘书说:“阮先生,林老师一直想见您,邀请您的时候,您在香港,林老师还表示非常遗憾。” 阮东升笑着说:“我也非常想念林老师,只是我们这个职业时间确实没有准儿。” 陈秘书说:“不如您跟着我同老师打个招呼吧。” 阮东升微微一顿,应了一声“好”,陈秘书在前面引路,路过林寻的时候,略带打量了她一眼。 阮东升挽住她的胳膊,轻声说:“陪我去见一位老师,一会儿我们再上去。” 林寻和阮东升一起走进宴会厅。 第130章 宴会厅里七八十桌的排场里,林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离台子最近一桌的贺瑜。 贺瑜微微侧着头,正在和身旁的人说话。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新剪了平头。 他们进来的时候,林老爷子刚说完寿诞致词,然后在众人轰动的掌声中,老爷子被人扶着走下台。 林寻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身体一僵,一时间忘记了身处何地。 直到阮东升挽着她胳膊的那只手掌微微用力,她才悄悄回过神。 阮东升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林老爷子也远远地看到了注意到了二人,被人扶着朝他们走过来。 阮东升上前一步,握住了林老爷子的手,恭敬地打招呼:“林老师,祝您身体康健,寿比南山。” 林老爷子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笑着说:“东升啊,你能来我很高兴。” 林湾湾甜甜地说:“东升哥。” 阮东升淡淡地笑了。 老爷子说完看了一眼站在阮东升身边的林寻,问:“东升啊,这位是?” “这是林寻小姐,我新电影的女主角,”阮东升说完,又看向林寻,说,“这位是林禅,林老前辈,也是我的师父。” “林老前辈,您好。” 林老爷子笑着点点头,想起了什么,突然道:“东升,这位是贺瑜。” 阮东升看向贺瑜,恍然大悟道:“湾湾,贺总就是你的那位男朋友吧?” 林寻脸色一白。 贺瑜松开了扶着林老爷子的手,犀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阮东升面上。 阮东升笑着看着他,又和林老爷子聊了两句,便离开了。 贺瑜立在人群中央,目光瞥着那抹匆忙纤细的背影。 一走出宴会厅,林寻便不动声色地把胳膊从阮东升掌中抽了出来,两人一路无话地走上楼。 待了一个多小时,林寻接到了乔然的电话,起身告辞离开。 阮东升送她下楼,电梯下到地库。 “前一阵子忙着电影的事情,头晕眼花的,”阮东升笑了笑说,“出去走走?” 林寻僵硬地笑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我可不想再上热搜了。” 其实阮东升已经听出了林寻语气中委婉拒绝之意,不过他还是顺着她,赔笑道:“害你吃亏了。” 林寻隐隐能感到阮东升的心意,她有些奇怪一个人怎么能不求回报地对一个人好,又或许对方永远也不可能给到他想要的结果。 林寻突然问道:“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阮东升说。 林寻看着他,一时分辨不出他的话里真假几分。 林寻干净清透的眼眸盯着他,令阮东升放下了所有的戒备,面前的女子眉眼如画,干净温柔,性子独立有追求,还有比她还要适合自己的女人吗? 后来阮东升送她回去的路上,她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好莱坞的那些资源如果不是阮东升牵线搭桥,她估计还要再跻身奋斗十多年。 阮东升只是笑笑说:“我是伯乐,自然要努力发掘千里马的潜能,何况如果你没有那个能力,就算是有我的成分在,你也进不了好莱坞。” 不管是因为什么,能遇到一个伯乐,她是真的很幸运,林寻想。 走到楼道转弯,她发现家门口站了一个男人,正靠在墙上抽烟。 烟头在他指尖明明灭灭,地上已经有好几个烟头,看来已经站了很久。 她心里一紧。 林寻慢慢地走过去,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轻轻地开口问:“你怎么在这里?” “看来我来,你就这么不高兴?”贺瑜抬头看着她,淡淡的嘲讽的语气。 贺瑜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一紧,这是属于他的女孩儿——刚刚她出现在寿宴上,她的慌忙、苍白脸色,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林寻不说话,贺瑜也不再看她,也没有挪身,深吸着烟,吐着一圈圈的烟雾 两人陷入了一股死寂的沉默中。 林寻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只能开口道:“我要进去了。” 男人继续沉默着。 林寻输入密码,扭开大门。 突然身后有人从后面抱住了她,男人力气很大,压住她把她推到了屋里。 然后他也跟了进来,随手反锁上了门。 林寻被一股熟悉的气息环绕着,静静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湾湾,贺总就是你的男朋友吧?” 一行清泪顺着白皙的面庞流下来,滚烫的热泪烫红了她的眼睛,落在贺瑜抱着她的手背上。 贺瑜抬眸看着她落在玻璃窗上平静如水的面容,他心头那股子烦躁突然消去了大半,静静地把头埋在她的颈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喃喃道:“阿寻,答应我不要和阮东升在一起好吗?我也不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我还有糖果儿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林寻抬头问道:“我等你,那你会娶我吗?” 贺瑜眉头轻轻一跳,撞进了那双干净的眸子,“阿寻,你给我一点时间。” 林寻暗自摇摇头,她本来是自尊孤傲的性子,她爱他是因为她想爱他,但是她爱他不表示她为了他作践自己,她不可能为了爱情放下自己的坚持,周静也不可能会同意他们结婚,既然双方都做不到退让,那么她至少可以做到放手。 “贺瑜,你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我也是一个野心很大的女人,我们都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及时抽身。” 贺瑜微微拧起了眉头,松开了抱着她的手,把她的身体摆正,让她对着自己,清朗的面容渐渐爬上阴沉之色,“阿寻,你以为如果不是我愿意,当年你能够轻易地离开?” 林寻慌乱的心渐渐地平稳了,她平静地看着他说:“贺瑜,你刚刚才应付完你的岳父,你好意思在我面前谈复合谈以前吗?” 贺瑜的心头泛起了一丝涟漪,嘴角的笑容更深了,“阿寻,你不也是一样吗?阮东升给了什么好处?你自己绯闻传的满天飞,你又在这里给我摆什么脸色?” 林寻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她冷笑着斜睨了他一眼:“你不请自来,你还有理了?阮东升有益于我的事业发展,我和他来往,关你什么事,麻烦你还是摆正好自己的位置,前夫。” “前夫?”他重复着这个词,脸色不动声色地变得阴寒,“是我这个前夫给不了林大明星想要的,还是林大明星见一个大腿抱一个?” 第131章 林寻仿佛被人无形中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骨子里那股子倔劲也上来了,几乎是咬着牙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和我要抱大腿的男人又有什么两样呢?” 她看着男人阴寒得可怕的面色,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继续说:“哦,对了,还是有点不同的,我都是上赶着巴结他们,唯有贺总是赶着来求我。” 贺瑜突然禁锢似的捏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狠狠地推到怀里,再也不客气地吻上了她恶言不断的红唇。 林寻感受着唇上火热的温度,没有推开也没有回应,任由他舔舐缠绵。 贺瑜多要面子的人,迟迟得不到回应,一腔热情被人当场泼了一盆冷水,蓦地离开了她的红唇,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娇嫩的红唇微微肿着,他也好不到哪去,面色阴寒,鬓角起了一层薄汗。 贺瑜怒极反笑:“阿寻,你最好不要想着惹怒我,你们这个圈子多了是无声无息雪藏的人。” 听着他混不吝的语气,林寻莫名地想起了惨死的傅知博,压住心头的恨意,迎上他冷冽的目光,“我早就上了一节刻骨铭心的课,您就不用提醒我了。” 就在和她对视的那一瞬间,贺瑜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他的目光聚焦在她的 脸上,一瞬间百感交集,无力地放开了她。 贺瑜只觉得莫名的心慌,扯了扯领带,一脚踢向了墙壁,差点把墙壁的墙皮踢下一块。 他一把拧开大门,哐的一声走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那一刻,林寻竟觉得有些心疼,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喜欢他,不犯法,可是如果是在明知道他有未婚妻的前提下还去招惹他,才是犯贱。 华盛最近的一个项目被人泄密,忙了半年的辛苦成果双手奉上给别人做了嫁衣,薛南城火冒三丈,当时就揪人去了他的场子。 包厢里灯红酒绿,映着男人阴冷的面色。 那人已经晕过去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薛南城捻灭了指尖的香烟,随意拿起桌上的一瓶香槟,直直地冲着地上那人身上倒了下去。 冰冷的液体顺着男人的嘴巴灌进喉咙,男人被强行呛醒了,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张神色阴戾的脸。 “还不打算老实交代?” 薛南城捏着男人的下巴,嘴角凝起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男人面色惨白,下巴被人捏的骨头都要碎了,可那人儿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南城,差不多行了,还真把自己当黑帮老大了?” 贺瑜连头都没抬,咬着烟,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之前他一直坐在暗处没说话,他的声音低沉有力,给人一种无声的威严感。 薛南城突然松开了男人的下巴,嫌恶地看了一眼,狠狠地擦了擦手,插着裤兜,看着贺瑜,悻悻地笑道:“嘿,你这人儿。” 贺瑜呷了一口烟,然后慢慢地抬眼,捞起西装站起来,看了一眼地上抖成筛糠的男人,眯了眯眼,冷笑一声说:“记得弄干净点。” 自从那天和贺瑜不欢而散后,林寻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她去锦园看女儿的时候,也会特意选在他上班的时间。 五月份的北京,天空飘着小雨,一脚踏进夜色,恍若仙境。 乔然开着车熟练地倒进车库,打开门的时候,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她换了拖鞋,走进客厅,没发现人影。 落地窗紧闭着,阻隔了夜色和雨珠,一个高挑纤细的人影站在阳台上,林寻穿了一件白色的雪纺衬衫,倚着栏杆,正在抽烟,她的眼前就是沉睡中的都市,与夜色融在一起,灰蒙蒙的一片。 夜色正浓,吞吐的烟雾融入夜色,转瞬即逝。 乔然在客厅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而阳台上的林寻也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后来,乔然实在受不了她这种自虐的行为,推开落地窗,把她拽了进来。 乔然没好气地给她裹了一件外套,说:“你就打算这么折腾自己?” 林寻蜷缩在沙发上,把头埋进抱枕,闷声道:“死不了的。” 乔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这个行业所有的一举一动都受关注着,隐私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更是基本不可能,压力几乎没处排解,所以圈里不少人都有轻微的抑郁症,可笑的是,一些看客还堂而皇之地借此大侃特侃。 所以,夸奖的话可以脱口而出,诋毁的话请三思后行。 “小姑奶奶,”乔然轻轻地推了推她,“下个星期就要进组了,你赶紧给我满血复活。” 林寻闭着眼,嘟囔地应了一声。 乔然说:“你这三年争取拼个影后,等到咱们和太阳娱乐合约到期了,你身上的担子也就轻了。” 林寻坐起来,打了个哈欠,ly工作室当红的艺人就是她和艾莎,不过两人的定位不同,她步入三十,走的演技派路线,艾莎正当时,演戏综艺两手抓。 她自然也明白乔然身上的压力,她和艾莎都是乔然一手捧出来的,就好像是左右手一样。 她新接的这个戏是个大活——整整三个月,她需要以高度饱满的状态全力以赴,容不得一点差错。 事业上的机会和男人不一样,男人没有这个还有下个,可是这个角色她必须拿下——《三十而立》改编于同名电影,而原版的电影可谓是家喻户晓,横扫金狮奖,饰演女主角的女星正是影后章尧,有原版的珠玉在前,新版的电视剧更是从官宣开始就热度高涨,《三十而立》作为电视剧播出,将会呈现更多的细节,反映出更多职业女性面对家庭事业存在的问题。 作为林寻回国的第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电视剧,首次接如此现实的生活剧,可以说是她的转型之作,实在不容忽视。 本来导演郑周是定下了圈中的一位大花,可是那位大花阳奉阴违私下还接了一部戏,郑周做事不讲人情,容不得轧戏这种情况,立刻把那位大花踢出了局,在阮东升的极力推荐以及前期成绩的基础上,这个机会才落到她头上。 这部戏她必须全力以赴。 拍好这部戏她的实力将得到最好的证明,如果演砸了,那简直就是自毁前程。 男人和她的饭碗比起来,当然不算什么。 第132章 林寻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套装,戴着一顶棒球帽,下车时带了一个口罩,遮住了半张脸。 她们提前一个小时到了剧院,董助已经在门口等着接她了,将她们带到休息室先行准备,董助对她说,“林小姐,乔小姐,请等一会儿,郑导还在前台排练。” 半个小时后,她第一次见到了具有中国电视剧行业里程碑意义的郑周导演,郑周毕业于北大的中文系,林寻大学的时候,郑周的影片一向是表演课的经典教材,林寻本身也是郑周的忠实粉丝。 所以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林寻已经把郑周奉为大师级的前辈了。 林寻站起来很是恭敬地向他微微弯腰,“郑周导演,您好。” “林小姐,你好。”男人已到中年,眉目间依旧俊朗,他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两人手掌相握,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语气谦逊客气,“不好意思,方才有事耽误了一会儿。” 林寻笑笑乖巧地坐在郑州对面,面前放着的正是《三十而立》的剧本。 郑周的剧本质量都有保证,每一部作品都是家喻户晓的经典,但他的作品一向是在精不在量,所以观众都很期待他的下一部作品。 郑周私下是个温和的老师,随意地问了林寻对剧本的看法和理解,林寻把功课做得十分充分,力求尽善尽美,所以每一个回答都令郑周比较满意。 她能有现在的成绩,靠的是自己的头脑和努力,而不是她的美貌。 她知道,美貌不过是个放大镜,可以放大她的幸运,但是前提是她必须有足够的努力和优秀配上这份上天赐予的美貌。 空有美貌却不够聪明,最后结局不过只是沦为婚姻生活的牺牲品,哀怨度日,她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她冷眼旁观,看得很清楚。 能够把欲望藏在心底,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而不是整天纠结身边人是不是爱我,才是她的人生名言。 一个小时后,郑周的闲聊结束了,双方握手微笑之际,林寻松了一口气,这种高强度集中注意力的闲聊,比她上访谈节目周旋,还要耗费精力。 还好她成功得到了郑周的认可,不过仅得到郑州的认可,还远远不够,她作为演员,打动的除了自己和导演,还有观众。 郑周是个果断的人,当天就直接签了合同。 乔然也很激动这样的结果,回头看去,林寻眼里也在闪着野心勃勃的光。 贺瑜下班后开车来贺家接糖果儿。 林湾湾踩着高跟鞋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停着的黑色轿车,面色一喜,整理了一下着装,这才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去。 “湾湾来了,”周静站起来,露出可亲的笑容,“瑜儿也是刚好回来,一会儿你留在家里一起吃晚饭。” 贺瑜连头都没抬,神色淡淡的。 倒是糖果儿甜甜地喊了声:“湾湾阿姨。” 因着周静一直喜欢把林湾湾请到家里来,所以打从糖果儿记事起就记住了这个高贵优雅的女人。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她未曾见过的妈妈,直到她在电视上看到了那个和她长的很像的女人,她才明白原来她的妈妈在电视机里。 糖果儿走过去,“湾湾阿姨,你能陪我玩会洋娃娃吗?” 林湾湾蹲下身子,温柔地牵起糖果儿的小手,“当然可以了,湾湾阿姨还给糖果儿带来了一个漂亮的洋娃娃,我们玩给她们换装好不好?” 糖果儿欢快地拉着林湾湾坐在地毯上,摆弄她的一堆玩具。 周静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林湾湾是她中意的儿媳妇,即使儿子离了婚有了糖果儿,可是林湾湾能和糖果儿相处得这样好,实在是令她欣喜。 不过她还有一个心头大患,林寻突然回国出乎她的意料。 林湾湾手中拿着糖果儿的洋娃娃,目光一直在看着贺瑜,贺瑜抬头瞧了一眼玩得正欢的糖果儿,别开视线起身上楼了。 “瑜儿,”周静喊住了他,“你陪湾湾坐一会儿。” 贺瑜顿了一下脚步,没有回头,旋即回了房间。 周静坐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碍于林湾湾,她没有当场发火。 “周姨,”林湾湾温婉一笑,“贺瑜哥在外面忙了一天,肯定累了,这不还有糖果儿陪着我呢!” “你呀,就是太懂事了,”周静笑笑,“瑜儿和晚晴要是有你一半的懂事我就知足了。” “妈,您又在背着我说什么坏话呢?”贺晚晴刚进门就听到了宅子里女人说话的笑声。 客厅里的女人都把头转过来看向贺晚晴,糖果儿一见到她就扑腾着小腿撒着欢跑过去,“姑姑!” 贺晚晴扔下手中的包,一把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哎呦喂,我的小公主。” 贺晚晴扯了扯小姑娘的头发,“今儿的头发是谁给你编的?跟个小疯子似的。” “爸爸,”糖果儿眨眨眼睛嘟着小嘴说,“一点都不好看。” 贺晚晴笑着问:“那姑姑给你编的怎么样?” “不好。”一点也没给姑姑面子。 “那谁编的好?” “妈咪呀。”糖果儿甜甜地说。 客厅里的三个女人皆是变了脸色,贺晚晴把糖果儿放在沙发上,坐在她身边,看向面色微白的林湾湾,挑眉问:“那糖果儿喜欢妈咪吗?” “晚晴,”周静厉声喝道,气的连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贺晚晴做了个鬼脸,无所谓地耸耸肩,捞起外套上楼了。 周静坐在沙发上,接连被儿子女儿气了,她的脸色十分难看,没一会儿林湾湾说了两句把她哄开心了,面对如此进退有度大方得体的林湾湾,更是让周静下定了决心。 贺瑜在卧室的阳台吹了会儿风,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必要,他很少会回来,这个宅子是从前清朝贵族的府邸,从兴盛到萧条,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那天晚上,林湾湾留下来吃晚饭,老太太着了凉没有下来吃晚饭,贺正国开会也没有回来。 第133章 周静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吃过饭后,贺瑜送林湾湾回去。 糖果儿和林湾湾坐在后座上,糖果儿精神正好,缠着林湾湾问了好多个问题,林湾湾都耐心地一一回答了。 将林湾湾送到,贺瑜就开车回了锦园。 临睡前,他给糖果儿洗澡,糖果儿软趴趴地靠着他的肩膀,喃喃地问:“爸爸,你会和湾湾阿姨结婚吗?” 小丫头的小脑袋并不能理解结婚的意义,只以为结婚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她平时经常会见到林湾湾,所以除了是这样,她微小的词汇量实在想不出来这是为什么了。 贺瑜给女儿擦干了身体,看着女儿晶莹透亮的眼睛,表情益加复杂起来。 糖果儿没有察觉爸爸的情绪异常,只执着于她的困惑,直到贺瑜把她抱到床上,她的眼睛还一直亮着,直直地盯着爸爸。 贺瑜关了房间的灯,只留下一盏壁灯,然后靠在床边,随手拿起一本故事书。 平淡无奇的文字自男人低沉醇厚的声线流淌出来,渐渐添上了蛊惑人心的力量,宛如大提琴饱满的弦,丝丝扣扣,沁入人心。 小丫头玩了一天,听着故事,不一会儿就睡了。 听着女儿平稳的呼吸声,贺瑜合上了故事书,透着昏黄的壁灯,看着女儿的面孔,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 糖果儿睡觉时习惯手里攥着东西,此时贺瑜的衣角正攥在小丫头软弱无骨的小手里,贺瑜也不动,就那样由着她攥着。 贺瑜明白小丫头这是在害怕,一点也不符合北京姑娘没心没肺的性格,这么一想糖果儿实在是招人疼。 贺瑜又在小丫头身边一动不动地坐了两个小时,小丫头睡熟了,他才轻轻地关上门进了书房。 月朗星稀,天空仿佛被人泼了墨似的神秘。 贺瑜站在窗口,就是他自个儿也没想到他能够悠然地站在这里抽烟。 抽了会儿烟,心头的郁结之气似乎也没有随着烟雾消散,略带烦躁地捻灭指间的香烟,回房间洗了个冷水澡。 凌晨两三点,他靠在床边玩手机,他的手机号是私人号,鲜有几个联系人。 朋友圈里最活跃的是薛二世祖和贺小祖宗,俩人生怕谁会被谁比下去的,一天更新三五条动态,没心没肺的像个断了线的风筝。 贺晚晴五分钟前刚刚更新了一条动态,五六张照片全是她的自拍照,露脸的,全身的,都有。 贺瑜翻到了一张她喝咖啡厅的照片,那间咖啡厅他也去过,一眼就认出来了,环境幽雅,客人来回就是那几个老主顾。 贺晚晴坐的那个靠窗位置,他也坐过的,暖洋洋的,让人莫名心安。 贺瑜看着贺晚晴戴着大墨镜的做作摆拍照,哭笑不得。 正要往下滑,被墨镜里一个小小的人影吸引住了视线,放到最大后,人影渐渐清晰,眉眼弯弯的,笑意正浓,连鼻尖上的美人痣都跳跃着温柔的姿态。 这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林寻醒来时接到一个电话,瞥了一眼时间,五点不到,她以为是乔然来催她,直接接了。 直到电话那端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沈莹暌别三年之久拨通了这通电话,寻了个由头让林寻回家吃饭。 傅知博车祸的真相公之于众后,林寻不是没想过这里面有沈莹参与的成分在,可是每每一想到这儿,她就不敢再往下想了。 到底是亲妈,倔强了半辈子,好不容易舍下面子打来这通电话,林寻看了一下时间,告诉沈莹她下午有时间可以去一趟。 那个下午,林寻回去的时候沈莹正在做饭。 门没有锁,似乎是主人特意在为客人留门。 沈莹绑了头发系着围裙微微佝偻着腰,看上去比三年前又老了一些,头顶的白发不知道是染发剂不能遮挡了,又或是主人根本没想着遮掩。 林寻放下包,轻轻地走过去,沈莹正在水池洗菜,白皙的手指爬满了皱纹,和新鲜翠绿的蔬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厨房里,溢着大米的香气,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一放学推开家门也是看到这样的景象,沈莹正在厨房忙碌,看到她回来,会甜甜地喊她一声,望着桌子上香喷喷的饭菜,只觉得是那时候最幸福的事情。 距离上一次吃沈莹做的饭菜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不适应,这个菜不如沈莹炒的好吃,那个饭不如沈莹煮的软糯,郁郁寡欢,食不知味,持续了一段时间,她被乔然一巴掌拍醒,她说小姑奶奶这可都是五星级酒店大厨做的,您的胃口也太刁了。 其实,她想说不是她的胃口刁,而是那些做工精致地工艺品似的饭菜缺少了主人的情感。 林寻还沉浸在回忆时,沈莹已经看到她。 沈莹快速地收拾着案板上切好的芹菜,一边往热油里送一边说:“喊你爸爸吃饭。” “轰”的一声,林寻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都一股脑地汇聚在头部,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海里回想着那句“喊你爸爸吃饭”,曾经在小时候出现过多次的场景,一帧一帧地开始高清回放。 厨房里时噼里啪啦的热油飞溅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一根弦似的一点一点地拨动了沈莹的神经,沈莹炒菜的动作一顿,手一松。 锅铲啪地一声被扔进锅里,怔愣了一下,回头去寻找林寻的身影,林寻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林寻看到了沈莹微微发白的脸色,别开视线,仰头抑制住了溢满眼眶的热泪。 沈莹看着女儿的背影,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打转,吸了吸鼻子,重新开始炒菜。 这顿阔别已久的团圆饭,吃得很平静。 母女之间血脉相连的情分无法改变,而曾经针锋相对的无声伤害也无法改变,宛如一道横沟摆在二人面前。 吃过饭后,林寻就借口离开了,乔然打电话来问她和沈莹相处的怎么样时,林寻正在等红绿灯,正是下学的时间点。 第134章 铁栅栏里是一排排列整齐得如同松柏一样的小学生。 铁栅栏外是男男女女聚在一起人潮攒动的爸宝妈妈们。 校内打开的时候,绿灯已经亮起,林寻突然拐了一个弯,停在学校门口。 降下半截车窗,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温馨热闹的一幕。 这条有名的商业街在此刻,车流自觉性地变得减速了。 林寻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支着一只胳膊,齐耳短发、小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小学生的一个象征。 目光所至,白衬衫,蓝裤子,开心的笑脸,温柔的手掌,大手牵着小手,还有……孤零零的等待认领的孩子。 她也曾是大手牵小手中的一员,后来沦落成了家长会上无父无母的倍受关注的户儿。 乔然的电话还在继续,又是一遍重复性的话,林寻升上车窗,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方向盘。 林寻听到电话那端有人在喊乔然的名字,乔然隐约说了一句什么话,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贺晚晴和薛南城吵架了,准确的说是贺小祖宗一人儿在生闷气。 薛南城这几年渐渐收敛起来,事业方面成就不高不低,跟着华盛投资了几个项目,倒也赚了不好少,私生活方面女友时间最长的一个坚持了大半年。 贺晚晴也不再年轻,也渐渐看开了,有人介绍她也不再抗拒,尝试着接受。 没人知道这俩祖宗心里是怎么想的。 倒像是特意挑选好的日子,那天刚好赶上林寻难得休息在家。 林寻并不擅长安慰人,索性直接去超市把啤酒、零食一水地搜刮进购物车,装了满满一大车。 贺晚晴来的时候,林寻已经在客厅摆好了啤酒和零食,占据了客厅的半壁江山。 贺晚晴随意地踢掉了高跟鞋,赤足踩在地板上,双腿一弯,盘腿坐在林寻身边。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电视上放着不知名字的电视剧,画质高清。 两人看着电视,偶尔会针对剧情聊两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默,贺晚晴一听接着一听啤酒下肚,林寻就怔怔地望着电视屏幕放空。 过了一会儿,林寻从茶几的抽屉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贺晚晴醉醺醺地盯着那个东西,吓了一跳:“你要抽烟?” 林寻拿出打火机熟练地点烟,一声金属脆响,橘红色的火苗忽地跳起,映照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多一分太浓,少一分太淡,多么的明艳动人,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在此刻黯然失色。 嘴里一支烟,手中拿着打火机,没有半点风尘味,反而多了一份肆意洒脱。 贺晚晴皱眉看着她问:“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林寻吐了一个烟圈,露出了一个惬意的表情,烟雾在她的指尖流转,她挑眉看着贺晚晴说:“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也试一试?其实吸烟和喝酒本质上也没多少区别,都是在消愁,不过吸烟起码不会误事。” 林寻递给贺晚晴一根。 “我哥这几年的烟瘾也很大。”贺晚晴说。 林寻动作一僵,捏着手中燃了半截的香烟看了半晌。 想起贺瑜身上清冽的香气,林寻突然太阳穴一阵疼痛。 她学会抽烟是去旧金山的第一年的事,从前在剧组呆着的时候,压力大,都是大烟枪,为了保持她良好的外界形象,乔然从来不许她碰这些,她也没多少兴趣,沾一身呛人的气味。 后来即使压力再大,也没碰过烟。 结果到了旧金山,一身轻了,反而管不住自己了,常常就是一晚上坐在窗边一根根烟吸下去,徒留一地的烟蒂。 想到这儿,林寻又猛吸了一口烟。 北京的傍晚霓虹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车辆一辆接一辆汇入车流,马路上堵的一塌糊涂。 薛南城也是这拥挤车流中的一员。 正烦躁着呢,电话响起来了,是胡知时。 这些年,胡知时升了几次,位子也坐的越来越稳,人也越来越忙,就连他和贺瑜都都难见一面。 贺瑜最近又有几个新项目,饭局很多。 不过也有几笔送上门的生意,可偏没有一个人儿能成功送上床。 胡知时定的地方是在一个茶馆,雅静安逸,规格高雅,很符合胡知时的身份。 薛南城遇到了堵车,姗姗来迟。 包间里,贺瑜和胡知时已经到了一会儿,两位大佬聊的正欢,彼此交换育儿经。 胡知时的儿子团团比糖果儿早出生几个月,白白胖胖的,被胡知时逮着剃了个光头,一摇一晃像个小和尚,不过这也就是不熟悉他的人对他的认知,按照薛南城的话说就是一肚子的坏水儿,蔫坏着呢。 薛南城插不进话,桌上堆着瓜子点心,一边哼着曲儿,一边悠悠地嗑瓜子。 瓜子磕到一半儿,两位大佬终于意识到了他这个单身人士,暂时结束了话题。 那天贺瑜心情不错,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贺瑜抿了一口茶,倏地往后一靠,神情放松。 薛南城二郎腿翘起来,喜滋滋地笑着说:“阿瑜,明晚你来吗?” 贺瑜:“没空。” 薛南城“哦”了一声,拉了一个长音,干脆卖起关子,说,“我还邀请了林大小姐。” 贺瑜抬起眼皮,语气淡淡的:“谁?” “你想的是哪位林大小姐?”薛南城反问。 贺瑜没说话。 “我把两位林小姐都请了,你说明晚你要是能把林寻当做木女伴带过去,”薛南城说,“林湾湾那么爱面子的千金大小姐肯定会知难而退。” 胡知时看向贺瑜,适时地插了一句话,“周伯母那么看好你和林湾湾,你这招使出去,你是她亲儿子,最多也就是骂几句,不过要是把她惹急了,阿瑜,你应该没忘记当年林寻离开的原因。” 贺瑜的表情变得严肃,也没有说去也不说不去。 “反正吧。我觉得你俩这事儿,要是林湾湾不松口,依着周伯母的性子,定下来早晚的事。” 薛满成说完察觉贺瑜的脸色都变了,悻悻地闭了嘴。 当晚的局来的快,散的也快。 胡知时的儿子还等着他回去训,坐了没一个小时就走了。 第135章 团团在幼儿园犯了错,老师把电话打到叶青那里了,叶青在老师那里吃了一肚子的委屈,转头把火发到了胡知时身上,胡知时也憋了一肚子火,决定好好训一训自家的猴孩子。 胡知时离开过后不久,贺瑜也走了,薛南城开着车回了自己的场子。 贺瑜回锦园的时候,还不到九点。 糖果儿刚洗完澡,穿着米白色的小兔子睡衣,欢快地朝他跑过来,拉着他坐在地毯上玩过家家。 贺瑜应了一声,先回卧室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电脑处理公司的邮件。 糖果儿喊了两声爸爸,迟迟不见贺瑜回应,小丫头不高兴了,跑过去一巴掌啪的一声把他的电脑关上了。 贺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小丫头气呼呼的,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和她妈妈生气的时候一模一样,这表情实在是让他生不起气来。 他无奈地说:“糖果儿,想要爸爸陪你玩?” 糖果儿扬着下巴,脸蛋红扑扑的,说:“爸爸,你给我生个小妹妹好不好?” 贺瑜一听傻眼了,一向波澜不惊的面容开始龟裂。 贺瑜没有回答,反而把糖果儿抱到腿上,问:“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有一个妹妹陪我玩,我就不用买洋娃娃了啊。”糖果儿天真地说。 贺瑜愣了一下,“难道你就是想把妹妹当成玩具玩?” 糖果儿点着头,跟拨浪鼓似的,贺瑜看着小丫头认真的样子,闷声笑了。 糖果儿摇着爸爸的胳膊,撒娇道:“爸爸,那你是答应我了吗?” 贺瑜把抱着糖果儿,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眉头慢慢地皱起,过了一会儿,他亲了女儿一口,说:“要妹妹的话,得需要妈妈的配合啊。” 糖果儿似懂非懂的样子,细声细语地说:“那爸爸我们给妈妈给电话,好不好?” 小丫头的话正中贺瑜的下怀,拿起电话拨给林寻。 林寻刚刚拍完今天的戏份,声音有些沙哑,“喂?” 糖果儿拿着手机眨巴着眼睛看着贺瑜不说话,贺瑜就在一旁小声教她:“你问妈妈可以不可以让她来接你?” 糖果儿虽然不明白爸爸的意思,但还是有样学样。 林寻听到女儿甜甜的声音时心都软化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温柔,“当然可以了,妈妈非常想糖果儿。是爸爸让你打电话来的吗?” 糖果儿不知道怎么回答,眨着大眼睛望着爸爸。 贺瑜拿起电话,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说:“我后天要去出差,想着你要是有空,就把糖果儿放你那里呆两天,你要是没空也没关系,我……” “不不不,”林寻赶紧打断了他,“我可以的,我们剧组的酒店设施很齐全,我可以尽量把戏都排夜戏,白天我可以陪着糖果儿玩的,我可以照顾她的……” 林寻的语速很快,说出来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根本不需要打草稿。 贺瑜嗓子里溢出一声笑,林寻摸不清他的意思。 “贺瑜?”林寻轻声喊了一声。 糖果儿爬到爸爸的肩膀,小手玩着爸爸的头发,硬硬的,短短的,有点扎手。 贺瑜拍了一下小丫头的后背,轻笑了一下问:“你明晚有空吗?” 林寻被他突兀的问题问的摸不清头脑,但还是认真地想了一下回到:“有个应酬,但是应该不用太长时间。” “南城撺的那个局?” 贺瑜好像提前知道她的行程似的,林寻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多想,傻愣愣地应了一声。 “明晚我去接你,”贺瑜说,“糖果儿睡得早,我们一起去,早点回来。” 林寻:“……” “你不会不想早一点见到糖果儿吧?” 林寻:“当然不是了。” “那就行了,明晚等着我。”贺瑜说。 挂了电话,贺瑜又在女儿软软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林寻最近有点神经衰弱,四五点的时候就醒了,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这天的清晨飘着些毛毛雨,雾蒙蒙的一片,又刮着北方特有的风,飘飘渺渺。 她已经进组小半个月了,再一次回到了熟悉的横店,横店这么年依旧是一群老老少少聚在一起摸爬滚打实现梦想的地方。 即使群演一天的工资八十到一百五不等,算不上很高,最热闹的时候,上千个群演顶着烈日穿着盔甲拍古装戏,汗水都浸湿了盔甲,可是根本没几个人放弃。 林寻昨天拍了两场戏,淋了八个小时的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台词,终于等到了郑周满意地喊了一声咔。 林寻被阿宁扶着回房车换衣服,湿漉漉的衣服粘着皮肤,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汗水。 客房的门被敲响,敲了两下,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乔然一身职业装踩着高跟鞋飒飒地走进来,手中拿着早点。 林寻正靠在床头看剧本,素净的小脸映在晕黄的灯光里,几缕缭乱的发丝贴着脸颊。 林寻抬眼看了乔然一眼,合上剧本,走进浴室。 “乔姐,你一会儿帮我给郑导请个假吧,我这两天可能没法拍白天的戏。” 乔然微微蹙起眉头,忍着脾气问:“出什么事了?” 林寻洗漱完走出来,一边拍着化妆水,一边答:“糖果儿要来住几天,我想多陪陪她。” 乔然不说话了,掏出手机记下来。 护肤完,林寻坐在沙发上开始吃早饭,难得的吃了个八分饱。 乔然开始给她对今天的通告,上午照常拍戏,下午要准备晚上的应酬,化妆,试礼服,拍宣传照,发微博,标准的女明星出席活动准备工作。 下午化妆的时候,林寻随口提了一句:“晚上贺瑜来接我,阿宁可以早点下班。” 乔然停下手头的工作,纳闷地问:“你俩今儿这是有唱的哪出戏?” 林寻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一脸无辜道:“你想多了,只是顺路图个方便。” 乔然盯着她看了半晌,还是不放心,“你就不怕再整出一出绯闻出来?” 林寻:“今晚上是薛南城的场子,那些记者就算再不长眼,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何况,我就是过去走个过场,我还要早点接糖果儿回来呢。” 乔然不说话了。 第136章 贺瑜平时几乎鲜少在这样的场合露面,那天晚上来的也很低调。 不过低调的是他出乎意料来了,他一出现就仿佛一块磁石般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而身边那位佳人更是意想不到的出乎意料。 薛南城穿过一群人走了过来,眯起桃花眼,看了林寻一眼,暧昧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转。 林寻看了一眼薛南城身边的女伴,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身材玲珑有致,模样上等,身上戴的首饰也很低调,感受到林寻打量的目光,笑脸相迎地看着她。 被她这样大大方方地一看,倒是林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薛南城猜到了贺瑜的心思,却不想他真的做事这么绝。 薛南城和贺瑜随便聊了几句就忙着招待别的客人了。 随后有好几波人过来同贺瑜打招呼,林寻尽职地扮演着花瓶的角色,大方得体。 薛南城办的这场慈善拍卖会,宴请了百来位名流,即使不对外公开,也有不少人争抢来参加。 不过在这些名流中,林寻还是瞥到了一个高贵优雅的身影。 然后如所有狗血的小说一样,她和这位高贵优雅的女人在洗手间不期而遇。 女洗手间可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林寻想。 林湾湾正站在洗手间门口,似乎是在特意等着她。 林寻要想走过去,就必须要经过她。 林寻客气地笑了笑,说:“林小姐,真巧。” 林湾湾也笑了,露出白亮的八颗牙齿,“林小姐,你今天演这么一出戏就没意思了吧?” “嗯?” “如果林小姐听不懂的话我就说的直白一点,”林湾湾凑近林寻耳边,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离贺瑜远一点。” 林寻对她微笑:“林小姐,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呢?女朋友?未婚妻?贺太太?貌似哪个也不是。” 语气平静,仿佛彼此间不过是一面之缘的朋友。 林湾湾收了笑,慢慢道:“林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拍的戏是郑周导演的吧?” 林寻不置可否。 林湾湾并不想与她绕弯子,冷笑道:“你不要忘记,东升哥凭什么给你拉上这条线。” 林寻毫不在乎:“你这是在我面前炫耀你这个林家千金的本事吗?那你可以去阮东升面前告我的状啊!” “林小姐,你还是我见过的最洒脱的人,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但是人说话,还是先要考一下后果。” “哦?”林寻突然低低地笑了,“林小姐,您是温室的花朵,而我只是风吹雨淋的小草,不过就您这点道行,就别在我面前显摆了。你要是真的拿住了贺瑜,今天站在他身边的也就不是我了……” 林寻还要再说下去,林湾湾已经听的变了脸色。 林湾湾抬手,真的要扇她一记耳光,被林寻眼疾手快地拦住了胳膊。 林寻华服盛装下美艳异常,眉目如画,此刻正浅笑着看着林湾湾,仿若在看一只跳梁小丑。 洗手间门口时而有人进出,林寻和林湾湾两位夺目的女士站在这里,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林寻松开了林湾湾的胳膊,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她就看到贺瑜正站在转弯处,不知道站了多久。 林寻也平静地看着他,林湾湾慢慢地扭过了头,三人诡异地对视着。 林寻看着贺瑜深邃的黑眸,内心一片平静,她一句话也没说,直直地朝贺瑜所在的方向走过去,然后擦肩而过。 留在原地的林湾湾和贺瑜看着她的背影,然后对视了一眼。 “贺瑜。” “林小姐。” 林湾湾看着自己方才被林寻捏红的胳膊,眼眶泛红,看着贺瑜。 贺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走过来的意思。 就在贺瑜转身离开的时候,林湾湾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 突然其来的亲密举动,贺瑜皱眉,眼底结一层薄薄的霜,瞬间一股沉闷气压,逼的人不得不退怯。 林湾湾咬唇,慢慢地松开了贺瑜的手腕,掌心冒出了一层冷汗,“贺瑜,你今天让我很难堪,你知不知道?” 贺瑜轻笑了一下,语气淡淡的,“林小姐,咱们之间貌似还没这么亲密吧?” 林湾湾有些心虚,她完全琢磨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她和贺瑜的事情全都是周静一手包办的,周静也对她保证过贺家的儿媳妇只能是她。 她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千金小姐,又是独生女,打小也是宠着惯着的,哪里受过低三下四看别人眼色说话的日子? 她也是有不少青年才俊的追求者的,她也晓得如何施展女性魅力引起男人的欲望,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个当年差点成了她未婚夫的男人是她顺风顺水人生里的一个例外。 后来得知这个男人离了婚,她带着满心的不甘,重新走进了他的世界。 周静很喜欢她,她是晓得的,她也明白周静是看重她什么,她优雅大方地扮演着这个角色。 后来,周静开始有意无意地带着她去锦园,她见到了被贺瑜捧在心尖上的宝贝女儿,她第一次见到糖果儿的时候,她就明白了那个女人在贺瑜心中的地位。 两年多的时间里,她经常会跟着周静去锦园,糖果儿也很喜欢她。 贺瑜也没有反对她亲近糖果儿,她心里喜滋滋的,以为这就是两人的开始。 那天她去贺家,听着贺老太太正在和王妈聊天,听到提到了贺瑜的名字,她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王妈一边给老太太按摩一边念叨说:“瑜儿这两年生意越做越大了,院里的这些孩子啊,瑜儿看着是最调皮的那个,可我看啊,这孩子从来也没让咱们着急过,省心着呢!” 贺老太太本来正在假寐,突然睁开了眼,愣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你都能看明白的事儿,做父母的怎么就看不懂呢?” 贺瑜回了宴会厅,穿着黑色礼服的林寻已经端坐他身旁的座位上,眉眼带笑,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贺瑜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卑鄙!” 回去的路上,林寻突然收住了笑,冷眼瞪着贺瑜。 贺瑜瞧着她的小表情,反而乐了。 “那你倒是说一说,我怎么卑鄙了?”贺瑜开着车,袖口随意地挽着,气质慵懒。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林寻没好气地说,“你今儿找我来不就是为了好好气一气你的那位未婚妻吗?” 贺瑜笑着看了她一眼,“那你还这么尽职尽责地陪我演这出戏?” “我乐意。”林寻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抬着下巴,露着得意之色,让贺瑜想到了糖果儿成功讨到零食时的狡黠,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是林寻此刻在想什么呢? 今天的场面显而易见,贺瑜和林湾湾,她是注定只能选择一个了,虽然林湾湾拿她的星途威胁,可贺瑜掌握着糖果儿,孰轻孰重,很明显了。 第137章 贺瑜果真如他电话所说那样,林寻接糖果儿回来的第二天,他就出差了,临上飞机前,还给林寻打了一通电话。 两人有的没的扯了几句,林寻就把烫手的电话递给了糖果儿。 糖果儿本来正沉迷于《海绵宝宝》,结果一听到是爸爸的电话,欢快地接了起来。 父女俩的电话一直到贺瑜登机,才勉强挂断。 电视上依旧在播放着海绵宝宝,糖果儿皱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宣布:“爸爸让你带我去上课。” 林寻放下手中的剧本,困惑地看着小丫头,糖果儿虽然表面上接受了她这个妈妈,但是从来没有喊过她一声妈妈。 林寻心里愧疚,也不勉强她。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是贺瑜发来的糖果儿上课的地址。 林寻把糖果儿从沙发上抱起来,瞧着女儿软嘟嘟的脸蛋,忍不住亲了一口。 林寻是第一次带糖果儿出门,有些手忙脚乱,翻出了一个大包,保温杯,零食,水果,本,笔,乱七八糟地塞满了。 本来她还想着以后做一个拉风的辣妈,结果…… 糖果儿站在玄关处,等着林寻穿鞋子。 林寻蹲下身来看她,母女同款的帽子将脸遮了大半,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甜甜地望着她。 林寻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幸福得快要溢出来。 抱着糖果儿下楼的时候,遇到了几位路人,在母女俩身上停留了几秒钟,林寻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车子走过去。 关上车门的时候,林寻给糖果儿摘下了帽子,抚了抚她的小卷发。 林寻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儿童座椅上的糖果儿,柔声问:“爸爸也会陪着糖果儿去上课吗?” 糖果儿马上就要过四岁的生日了,贺瑜疼她不舍得她早早地上幼儿园,但也希望小丫头能培养一些兴趣,能不能学会还是其次,喜欢就可以了。 “嗯嗯。”提到爸爸,糖果儿点着头甜甜地笑。 把糖果儿送进教室,林寻就站在走廊里透过玻璃窗静静地看着女儿。 像是受到她的心灵感应死的,糖果儿也在此时朝她看过来,林寻扬着温柔的笑容看着她,朝她挥挥手。 下课后,林寻牵着女儿的手走向停车场,太阳偏西,暖暖地洒在母女二人身上。谢谢你 林寻蹲下身来,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我们糖果儿好漂亮。” 糖果儿从兜里掏了半天,拿出了一个海绵宝宝的贴纸,在林寻诧异的目光下,贴到了她食指上的那块伤疤上,然后轻轻地吹了吹。 “谢谢你。”良久,林寻轻轻地把女儿抱进怀里。 晚上,林寻用酒店的小厨房亲自下厨做了几样菜。 显然小丫头很喜欢吃,林寻给她布菜的速度都赶不上她吃的速度。 林寻拿着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的酱汁,“慢点吃。” 糖果儿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问:“你不饿吗?” 林寻一听笑了,不错,还知道关心她了。 “妈咪已经吃饱了啊。”林寻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是为了陪小丫头吃饭,她是不吃晚饭的。 糖果儿嘟嘟嘴,也放下了筷子,“我也吃饱了。” “真的吗?”林寻明显有些怀疑。 糖果儿说:“嗯嗯,电视上的漂亮阿姨都是吃的很少的,你也是。” 这么小就懂得减肥了?不过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孩子不需要减肥。 “那妈咪也漂亮吗?” “嗯嗯。”糖果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林寻乐了,给她喂了一块苹果。 吃过晚饭后,林寻让阿宁呆在房间里陪糖果儿玩,自己赶紧去拍夜戏了。 走进化妆间,林寻看着许久未见的阮东升微微一愣。 “阮导,”林寻说,“您怎么在这儿?” 化妆间里人流混杂,她可不想再生出是非。 阮东升正坐在沙发上,指尖不停地在键盘上打字,“我有事找你。” “打我电话就行了,”林寻开始化妆,迟疑了一下又说,“难道是非常重要的事必须见面说?” 阮东升合上电脑,“很重要。” 林寻站了起来,跟在阮东升身后走到阳台。 开口就是,“我下部的电影正在筹备中,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女主角?” 真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力,《迷情》累计票房三十亿,给林寻赚足了风光,而她也在这纸醉金迷中渐渐沦为了权利与金钱的玩物。 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应该拒绝这个诱惑,可理智又告诉她,不接受就是犯傻。 “你这是打算把我捧到影后的位子上?”林寻笑。 “再努力努力,”阮东升含笑鼓励她,“你现在已经奋斗到中花女星里的佼佼者了,距离实现大花只差一步了,我很看好你,我们这是合作共赢。” “你以为大花的位子是那么容易坐上的?有时候我以为拥有的够多了,好像已经过上了女明星想要的生活,其实只是幻觉——可能一个小小的风吹草动,我就又被打回原形了。” 阮东升笑笑,说:“所以啊,人的欲望应该是无止境的,安于现状,就会被淘汰。” 林寻没理他,陷入了沉思。 那一天的四九城晴空万里,五一出行的热潮刚刚过去,连空气都似乎格外新鲜。 贺瑜下了飞机从机场出来,坐上车,摘掉墨镜,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腕表。 赵杰开车,车子驶上高速。 贺瑜道:“去横店。” 林寻正陪着糖果儿在房间里玩给洋娃娃换装的游戏,糖果儿玩的不亦乐乎。 除了拍戏,林寻就待在房间里陪女儿玩,原本她还担心小丫头会嫌闷得慌,结果小丫头根本没有想出去的念头。 同剧组的工作人员隐隐有听说林寻带着她那个女儿入住剧组了,虽然每天见林寻神出鬼没的,但是保密工作做得好,没人瞧到小丫头的面目。 林寻给糖果儿切了一盘水果,结果糖果儿没吃几口,全被提前回来的男人吃了去。 贺瑜大摇大摆地来了横店,一点都没有低调的意思。 糖果儿欢快地跑到爸爸怀里,甜甜地亲了两口,贺瑜把她抱在怀里,顺势坐在沙发上仔仔细细地看女儿。 第138章 他很少出差这么长时间,一是不想离开女儿时间太长。 二是把女儿交给别人他不放心,周静表面上疼孙女,可十次里有九次都是把糖果儿丢给林湾湾,别以为他不知道自家母上大人打的什么主意。贺晚晴就更不要提了,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更不要说再领一个小的了。 贺瑜突然贴在糖果儿说了一句话,然后林寻就听到糖果儿稚嫩的童音一点点在她的耳边炸开,“我想要一个小妹妹。” 林寻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去寻找贺瑜的神情。 男人也在垂眸看着她,神色一片平静。 如果说这只是糖果儿一时兴起的童言无忌,可是男人现在这般平静的神色,又是什么意思? 林寻挪开眼睛,垂下眼帘,盯着圆润透亮的脚趾,感受着对面传来的热量。 她突然意识到她根本无法做到置身事外,他和她之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联系着,剪不断,理还乱。 他之前的克制温和,不过是因为时机未到,他清楚地明白如何利用她对糖果儿的愧疚,一步一步地逼她就范。 “阿寻,你的意见呢?”他低声问她,声音温和,很有耐心,毫无逼迫之意。 什么意见? 他当着糖果儿的面,打算让他有什么意见? 从她回国以来,他对他的亲近,还有他借着糖果儿的机会和她碰面,她都隐隐约约有点感知——是她拒绝得不彻底,也无法拒绝。 女人一脸震惊神色,清透的眼睛先看了看他,又挪开眼盯着她的玉足发呆,男人都看在了眼里。 他耐心充足,并不急于逼迫她的答案。 林寻还没从那个问题中回过神来,男人抱着女儿站了起来,“走,出去吃饭。” 林寻看了一眼手机,不过六点而已。 “走吧,”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糖果儿也饿了。” 林寻又看了一眼女儿,小丫头像是猜到了爸爸的心思,小肚子配合得发出咕咕的声响。 “要不去粤菜馆?”林寻笑,不忍心拒绝,“我上次去吃了一次,感觉还行。” “走吧。”他说。 贺瑜在前面开车,林寻和糖果儿坐在后排,一大一小。 前面开车的男人听着后面女人的柔声细语,贺瑜透过后视镜看着她,为了配合新角色的形象,她新染了黑色的发色,齐肩的长度,她是真的很爱糖果儿,好像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发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纯粹,灿烂。 贺瑜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心里莫名有些愧疚。 这个干净的女孩儿是曾经属于他的。 他曾下决心要保护好她的。 他终究还是没保护好她。 五月底的时候,剧组飞往旧金山拍国外的戏份。 和阮东升的绯闻不仅在国内的圈里掀起了风浪,这股风顺着太平洋刮到了旧金山。 林寻刚到旧金山就收到了好几位曾经依靠阮东升结识的朋友的短信,言语间,显然已经把她当做正牌阮先生女朋友了。 还好,美国这边对离异女士比较友好。 不过,为了能赶在糖果儿生日前飞回国,林寻一直没能好眠,每天忙碌于剧组,每天到现场的往往是最早的那一个,最晚收工的那一个也是她,她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理会这些邀约。 英国本土一个专门服务于王室的顶级护肤品正在亚洲寻找代言人,乔然一早收到可靠的消息就开始做准备了。 自从回国后,林寻的脚步就一直没有停下过。 30岁的女人,除了有美貌,还有经过大风大浪后无畏的经验之谈。 事实证明除了男人是身外之物,金钱和名利都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30岁的林寻已经过了幻想爱情的年龄,一辈子那么长,爱情不是全部。 拍完旧金山的最后一个镜头,拍好宣传照,收工,林寻在旧金山忙碌的生活终于落下了帷幕。 为了感谢剧组工作人员的照顾,她决定请客聚餐。 这事儿放在三年前的林寻身上,是根本不可能做出来的事。 和阮东升认识三年,跟着他身边见过了不少场面,大的小的都有。 阮东升不仅是一位好导演,还是眼睛毒辣的人生导师。 林寻第一次跟着他参加聚会的时候,他就说过:“林寻你一点人际关系都懒得处理,只知道埋头干活,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什么长进?” “我怎么没长进了啊?” 林寻突然想起来自己最近星途确实有些止步不前的征兆,于是她虚心请教道:“你有什么妙招,指点我一下。” “基本上有名气的明星背后都代表了一部分的资本力量,明星的起伏沉落都暗示着背后的一场斗争,你仔细想一想,想出什么了没?” 林寻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你表面上看着明哲保身,其实和那些你不屑的那一类人可能也没什么区别,你曾经是贺太太,华盛就是你最大的资本力量,所以有些时候你不喜欢的东西你可以反感,但是不要过于标新立异,越往上走,斗争的越厉害,你想一想一园子的土狗,就你一只正宗的白狼,你觉得你能活下来的几率多大?” 以前的确是贺瑜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她看到的只是水平面上一个又一个波浪,暗藏水下的诡谲多变的尔虞我诈通通有人在前面一路披荆斩棘。 聚餐结束,林寻和助理阿宁以及同剧组的两名女演员一起出来。 那两名女演员在剧中饰演林寻的同事,对手戏也不少,此刻正走在林寻的前面嘀嘀咕咕地凑在一起,快走出餐厅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林寻一眼,笑着说:“寻姐,您先回酒店休息,我们两个是第一次来旧金山,明天就要回去了,我们准备好好去转一转。” 林寻应了一声好,刚要坐上车子,突然抬头看着她们,说:“你们两个小姑娘不安全,我带你们去吧,我刚好比你们对这儿熟一点。” 两位小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面露难色。 林寻挑眉笑了,“我有那么可怕吗?快上车吧!” 两位小姑娘虽然感到有些拘束,见林寻发了话,不得已也上了车。 一上车,林寻就开始闭眼休息,两位小姑娘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玩手机,阿宁低着头忙着自己的工作。 第139章 车子来到了联合广场,街头到处是穿着时尚的俊男美女,弥漫着购物的气息。 四个女人开始解放天性,爱美本就是女人的共同爱好,一通血拼下来,两位小姑娘也会这位外表冷冰冰的高岭之花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比如,高岭之花也会秉着货比三家的姿态反复认真挑选,这和她们见到的那些直接刷卡走人的富贵花实在是反差太大了。 又比如,高岭之花也会像和闺蜜逛街似的给她们提出实质性的可行建议。 血拼了两个小时,两位小姑娘和阿宁似乎都买的差不多了。 林寻一路走在前,带着身后的三位小姑娘走向一家儿童装店。 “寻姐,你要买小孩子穿的衣服?”其中一位小姑娘忍不住问。 林寻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的裙子,质地优良,身段纤细,小腿笔直,光是看背影就会让人眼前一亮。 “对啊,”林寻扭头回答,挺翘的鼻子红润的唇,“给我女儿买。” “寻姐,您看起来可真不像有女儿的,”另一个小姑娘赞道,“我们剧组的化妆师都说您的皮肤状态比我们还好。” 林寻笑了一声,专心地给糖果儿挑衣服。 明天回国刚好赶上小丫头的生日,说起来这还是她陪女儿过的第一个生日。 想到这儿,她感到有些心酸。 回到酒店,林寻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浴室,酒店套房内只剩下发尖的水珠顺着睡袍滴在地板上的声音。 今晚似乎又是一个难眠的夜。 林寻站在窗前,黑夜中只有指尖的星火一明一灭。 她在黑夜里站了一会儿,打开了电视。 屏幕亮起,林寻的眼睛亮起来。 竟然在异国看到了他的身影。 但是又仔细一看,财经新闻,看到他并不奇怪。 新闻讲的大概是华盛大笔出手拿下了一桩跨国合作案。 他眉目英俊,面色微冷,即使是高清镜头也经得住考验。 贺瑜真的好像是挺厉害的。 不过,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这一面——工作的贺瑜。 贺瑜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林寻。 有关她的消息倒是一直没有断过,她会每天定时给糖果儿打电话过来,有时候他还能听到糖果儿拍着手掌喊“好酷啊”,她拍的广告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见到一个,她的微博上有许多的颜值控。 这些,他都是一清二楚的,他很了解她,对于她想要做到的事情,她会全力以赴。 电话响了两声,他接了起来。 声音熟悉,漫不经心又轻快,“阿瑜。” 两人没有寒暄,薛南城直入主题,“你现在方便说话不?” “可以,你说。”男人的声音平静又安稳,背景声也一片宁静。” “我怎么听老胡说林湾湾大伯要入常了?消息准确不?” 那边的男人沉默了一下,笑了,“老胡又是哪里听到的?” “不知道,可能是他家老爷子说的。”薛南城笑,“阿瑜这个情形对你不利啊,你得当心啊!” “当心什么?”男人在那边笑了,“黄家败了,自然要有人顶上去,不太了解这个人,林湾湾大伯的事,这不还研究着么。七八分了吧。” “哦,是这样啊,”薛南城笑了。 “上次黄家的事你处理的怎样了?”贺瑜突然发问,问的没头没脑的。 薛南城却听懂了他的话,回答道:“你放心吧。” “黄有志这些年在京里的人脉盘根错节,根本不可能完全清除,他这一走,全留给了黄远森,黄远森手段狠辣,你得留心。” 贺瑜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电话那边的声音冷了下来,薛南城都能感觉得到他在那端皱眉。 薛南城:“放心,黄远森要是背地里搞鬼,咱们就让他陪黄老狗作伴去。” 贺瑜没有说话,静默着。 林寻回国的那天傍晚接到了一个电话。 “小寻,有时间陪阿姨出来喝杯咖啡吗?” 林寻洗了个澡,化了一个淡妆,眉眼如画,朱唇点绛,就算是面对这个高贵冷漠的女人,她也不想再次示弱。 到了咖啡厅,周静已经到了,微笑着看着她。 “老太太昨天还给我念叨你了,不过我也清楚依着你和瑜儿的关系你是不好再去家里的,”周静开门见山,又叹气:“明天就是糖果儿的生日了,我们家也就这么一个独孙,明天来的人也不少。虽然你是她的亲生母亲,但是人多嘴杂,你应该也清楚人言可畏。” “我是糖果儿的妈妈,何况当初我和贺瑜离婚时,明确说明了会共同抚养糖果儿,如果您对离婚协议有什么意见还是直接让贺瑜来跟我谈吧。” 林寻已经明白了周静的意思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今天,无论是现儿媳还是前儿媳,她都不是她眼中合格的那一个。 做母亲的总是爱儿女,她能理解周静,但是这不会意味着她会一味地妥协。 三年前的事情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教训。 “我知道对你不公平,”周静说的很恳切,“可是,这个世界上本来有很多事情就不能用公平来衡量对吗?” 林寻看着周静,面容精致的脸庞几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迹,她突然想到了被岁月摧残得佝偻落寞的沈莹,两人差不多同龄,却如此的天差地别。 林寻沉默半晌,吸了口气,轻轻摇头,“重权在握,总会有一个漏网之鱼脱离了您的控制。阿姨,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这一次见面,是林寻先离开了。 这些年来,两人独处的时间不多,偶尔几次纠缠还是因为一个对她们同样重要的男人。 林寻从咖啡厅出来后,重新戴好了墨镜,随便在一旁的饮品店买了一杯柠檬水。 明明是当初上大学时最喜欢喝的,连店家都还是那一间,尽管还涨了几块钱,但是味道却感觉到不一样了,到底是心态老了。 林寻手里拿着柠檬水,看着时间,比她预料的时间早一些,边喝边逛,情不自禁地走到了儿童区。 四楼女装品牌店,贺瑜随手在翻着杂志,越翻感觉越烦燥,索性扔到了沙发上,正准备掏兜找烟,回头的一瞬间看到了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的周静。 第140章 贺瑜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又把烟放回去了。 恰好这时候林湾湾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扯了扯裙摆笑着看着他,正好看到他微蹙的眉,半开玩笑地说:“让你跟我出来逛街,你就这么不耐烦?” 贺瑜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林湾湾,你知道的我就是这样的。” 林湾湾的笑容僵了一秒,“你看看我身上这件怎么样?” 林湾湾的确是个合格的儿媳人选,进退有度,不吵不闹,美中不足的是她爱上了一个永远不会爱她的人。 贺瑜:“你喜欢就行,我没意见。” “那怎么行?”周静一走进来就听到了儿子冷漠的话,有些不悦,又想到了刚才林寻那副从容有礼的淡漠。 “阿姨,”林湾湾见到周静,面上的笑容更浓了。 “明天就是糖果儿的生日了,湾湾出席,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周静笑着说。 贺瑜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地看着两个女人相携去选衣服的背影。 那端林寻正准备拿着给糖果儿买的衣服回家,一抬头却看见对面的玻璃窗里出现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高大,矜贵,眉眼都是她熟悉的样子,她实在没有想到刚刚见过了周静,就又这么快重新见到了。 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良久又睁开。 此刻他身边跟着的女人正是林湾湾。 她穿着及脚踝的裙子,一双银色的高跟鞋和腕间的银手链相呼应,简单又矜贵的打扮。 两人这么看着还真是般配,林寻看着觉得有些眼酸。她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的好视力,连他的表情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林湾湾在和他说什么,他温和地笑了笑,嘴角微微扬起。 还有一旁的周静被林湾湾亲密地挽着,也是宠溺地笑,那笑让她觉得陌生极了,这么多年了,周静从来没有对她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原来周静不是一个严苛的人,只是只针对她一个人。 有人说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她以为她有足够的勇气去反驳,回头看来不过是痴人说梦。 林寻捏紧了手中的袋子,购物袋的绳子勒得她的手指有点疼,她浑然不觉,挺直了脊背,往外走去。 这才是他们之间的命运,各自安好。 那天白天在商场贺瑜没有看到她。 反而是晚上在林寻家楼下等到她了。 林寻透过小区两旁明亮的路灯打量着他,男人靠在车前,身子挺拔,气宇轩昂,他也在看她。 “贺瑜,”她想了想,对他说,“能给华盛代言,我很荣幸,也很谢谢你。”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三年过去了,这个女人对他真是越来越客气了,不过,很多事情也不一样了——没有人再可以因为他的私事动怒,而他也可以护住她。 “我知道你对我好,”林寻又说,“我这次去美国,你在那边的影响力也很大,华盛越做越大,多的是人想要搭上你这条线,就连拍戏的时候也有很多女明星喜欢你,给你送女人的也不少……” 贺瑜看了她一眼,又笑了一声,轻轻摇头,“没有的事。” 林寻并没有把他的回答放在心上,就算是真的,现在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过的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林寻又笑:“你说我是不是变得物质了,明明知道应该果断拒绝这些好,却又沉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再这样下去,我们之间的关系该如何定义?” 贺瑜低头看她。 “贺瑜,你别想把我发展做你的情人。” 林寻的声音有些飘渺,他却听的清清楚楚。 “什么?” 他终于开口打断了她,声音微哑,“情人?” “是的,情人,”她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你别告诉我,你没有这个想法,众所周知那位林小姐是你为过门的未婚妻,就算你不承认,再旁人眼中,我也早就是你贺总包养的了。” 想要做华盛贺总的情人的女人肯定很多,她接受他的好,她有她的底线,她也知道她矫情,但在做情人这件事上,她必须要矫情。 “如果,我非要你做我的人呢?” 他知道她有能力,他的帮助不过是锦上添花,而且就算没了他这条线,她也不缺其余的线。 可,也正是这一点,让他本来对她胜券在握的心开始动摇,她不是他的生意,他没法计算出风险,所有的步骤都得亲力亲为。 哪怕是半个月前,他们刚刚在她家为此吵过一架,他也没她那里沾到一点好处,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半点破冰的趋势。 林寻抬头看着他,表情淡漠的,“贺瑜,你这是要把生意场上那套威逼利诱的法子用到我身上了吗?” 贺瑜已经没有足够的耐心再跟她继续斗嘴下去了,他所有的从容淡定在她的面前毁得一塌糊涂。 他低头看着她白皙的小脸,对准她的嘴狠狠地亲了下去,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他的手在她背上游走,又拉出了她的衬衫,伸入到了她的衣服里,轻轻抚摸她背上柔嫩的肌肤。 林寻有一瞬间是懵的,清醒过来,开始用力推他,反而被他禁锢地更紧了。 她也索性不再挣扎,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抱紧了她,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畔,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慢慢地松开了她。 他的答案,她知道了。 她的答案,他也知道了。 那天晚上,林寻在楼下站了很久,静静地看着黑色轿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直到闻不到呛人的汽车尾气。 她用力地跺了跺脚,站的时间有些长,脚有点麻,酥酥麻麻的感觉透过脚底板,顺着神经线,慢慢地传到心房。 某些角度上,她和他是同一类人,都是不达目的不放手的,可是婚姻这件事,就算他们一个不肯放,一个依然爱,也难逃过命运二字。 翌日,林寻推了通告,从早上开始就开始等着晚上糖果儿的生日。 只是临近傍晚的时候,没有等来她的保姆车,反而等来了出乎意料的黑色轿车。 第141章 汽车就停在小区楼下,贺瑜就好像是存心掐着点等她似的。 正是下班放学的时间点,小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低调的黑色轿车以及路边出色的女人,惹来了不少人的侧目,而坐在驾驶座上的贺瑜正温和地笑着看着林寻,显然很喜欢这种侧目。 要看心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林寻不得已硬着头皮钻进了副驾驶。 贺瑜嘴角的笑意蔓延开,他的目光瞟到了她手中的袋子,笑着问:“给糖果儿准备的生日礼物?” 今天是糖果儿的生日,林寻不想因为他,坏了自己的心情,听到他的话,麻木地点了点头。 车子平稳地上路,预料之中的沉默的气氛,一个专注地开车,一个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仿佛无尽头的公路。 贺家独孙女的生日宴,办的很盛大,来往的宾客都是极有身份地位的,甚至还有一些带着自家的孩子来参加的。 林寻走在贺瑜身后,刻意和他隔了一段距离,他也不急,她走的慢了,他就停下来等她, 最终反而是林寻受不了他0.25倍的速度,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走到了他前面,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能听到男人一声低沉的笑。 两人走进宴会厅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也全都认出了林寻的身份,尤其是在看到她身边的贺瑜时,简直恨不得把八卦二字写到脸上了。 不过这么多年的历练,越是这样大的场合,林寻越是能从容面对。 周静在宴会厅主持大局,看到贺瑜身边的林寻时,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多年的修养让她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宾客们在八卦林寻和贺瑜的同时,也无不在关注着周静脸上的表情,见她如此淡然,熊熊燃起的八卦心也稍稍有所收敛。 林寻跟着贺瑜来到了走廊,在宴会厅热闹的衬托下,走廊显得尤为安静。 贺瑜推开了门,明亮的灯光透出来,林寻看清了室内的景象。 满室的粉红色装饰物,气球、海洋球、蜡烛、彩灯、蛋糕,对比起宴会厅的衣香鬓影,这里仿佛才应该是生日会应该有的画面。 一身粉红色公主裙,绑着公主辫的糖果儿被贺晚晴抱着从里面走出来,贺晚晴娇笑着把糖果儿递给林寻,说道:“糖果儿,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应该对谁说声谢谢啊?” 糖果儿仰着小脸,细声细语地说,“妈咪。” 她的声音是真的小,林寻却听得真切。 没有人明白林寻此刻的心情,她等了女儿这声妈咪已经三年了,从怀孕的那一刻,她就算什么时候宝宝会爬,会走,会说话,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可是,她与女儿一别就是三年,人前她是风光无限的大明星,人后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也渴望陪伴孩子的成长。 林寻紧紧地糖果儿,流着眼泪哽咽,贺晚晴笑着抹掉她的眼泪说道:“哎呦,这么大喜的日子哭什么?” 糖果儿白嫩嫩的脸蛋贴在林寻的颈窝,一抬头,她就看到了爸爸正温润地笑着看着她。 林寻从袋子里拿出给糖果儿买的新衣服还有给她的生日礼物,如数珍宝地数着:“这是你一岁的生日礼物,这是二岁的生日礼物,这是你今年的生日礼物妈咪还给你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 她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你是妈咪最宝贵的小公主,别的宝贝有的,你也有,他们没有的,妈咪也会努力给你,糖果儿,妈咪这三年真的很想你……” 这些话,不知道在脑海里反复出现过了多少次,她此刻的脑子是一片空白,这些话完全是出自本能。 贺瑜的角度看到的是林寻单薄倔强的背影,一如他当年在傅知博灵堂看到的那个背影,无形中好像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心脏。 此时此刻,他好像能切身感受到她的激动,糖果儿是她放弃了事业,拼命生下来的,她是她的妈妈,仅仅一句“妈咪”,就可以让她溃不成军,可这明明是最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她这里却变得如此遥不可及。 他觉得胸腔正在酸痛着,她低低的呜咽声触动着他的心弦,将他们紧紧相连。 “阿寻,我们该下去给糖果儿切蛋糕了。”贺晚晴收到贺瑜的眼神示意,上前一步拍了拍林寻的肩膀。 林寻这才回过神来,仰着头抑住了泪,一低头,就看到了糖果儿对她伸出的小手。 林寻正要伸出胳膊把她抱起来,不料身后的男人比她的动作更快,一个步伐迈过来就把糖果儿抱在怀里了。 被贺瑜抱在怀里后,糖果儿还在扭着脖子看林寻,此刻她并不是那么想要爸爸抱。 贺瑜却不再给糖果儿这个机会,直接抱着她推门走出去了。 贺晚晴陪着林寻在房间内稍稍补了一下妆,两人临走出房间时,贺晚晴才轻声说道:“阿寻,你别怪我哥,我妈就在楼下,要是你抱着糖果儿下楼,那些宾客肯定会……” “我明白。”敏感如林寻,又怎么会猜不到贺瑜的意思,楼下那间金碧辉煌的宴会厅的确不适合上演母女情深的戏码。 宴会厅,短短几分钟,贺瑜的出现,就吸引了不少女士的侧目,不过也只是频频回首,没有人敢上前。 周静在不远处看着贺瑜抱着糖果儿下楼的一幕,终于露出了今天晚上最真心的一个笑容。 等到贺晚晴和林寻下来后,贺瑜把糖果儿交给贺晚晴,然后去应付今晚来的宾客。 林寻和贺晚晴寻了角落的一处沙发坐下,很快地就有侍者端着甜品和饮品过来。 糖果儿心满意足地吃着甜品,小孩子的世界里过生日的意义就是收礼物吃蛋糕,她并不知道这个声势浩大的生日宴并非是吃饭那么简单。 “阿寻,你回国这么长时间,就没有想过重新和我哥在一起吗?”贺晚晴看了一眼糖果儿专心吃东西的样子,轻声问。 林寻看了一眼被围在人群中的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轻笑道:“没有。” “是你不想和我哥和好,还是担心我妈妈?”贺晚晴犹豫着问。 第142章 “两者都有吧,”林寻抬眸看着她,认真道:“爱情不是两个人的事,我们当年都太草率了,而且,我当年嫁给你哥的目的实在是不纯。” “阿寻,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贺晚晴被她的话微微震惊到了,忍不住抬高音量,“我哥有多爱你你不是不清楚,你俩当年结婚他就是奔着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去的,虽然我哥在傅叔叔的事情上骗了你,可是他也在努力弥补了啊!” 林寻忽然觉得有些疲惫,贺晚晴的家庭环境造就了她考虑事情考虑得简单,而她则是太过缺乏安全感,不得不考虑全面。 “晚晴,我和你哥的事情,选择权不只在我的手上。我问过他的,他没法娶我,我也不可能做他的情人,我们两个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结局了。” 贺晚晴只觉得越听越来气,如果说林寻当年的离开是因为傅知博的事情,三年过去了,再大的误会也应该解开了,她的爱情观是简单的,两人只要相爱,管他什么妖魔鬼怪。 贺晚晴还打算继续说什么,余光突然瞥到了不远处林湾湾正笑得嫣然地站在贺瑜身边,以及端庄高贵的周静,三个人站在人群中间,和谐得好像一幅画。 而就在贺晚晴看到二人的同时,林寻也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神情。 “晚晴,”林寻突然开口喊她,声音有些沙哑,“我又能怎么样和他在一起呢?” 贺晚晴突然觉得鼻子好酸,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林寻,她不能感同身受林寻的委屈和无奈,却明白此刻她的无助。 当天晚上,林寻回到家后,给乔然打了电话来家里一醉方休。 乔然也是刚刚结束一个饭局,来的时候还穿着齐膝的小黑裙,一进门就把高跟鞋踢掉了。赤脚走在地板上。 林寻醒好酒,给她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乔然本来想要拦着她,林寻却抢先一步说:“我提前吃了药的,别拦我,让我醉一场。” 乔然猛地灌了一杯酒,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有什么打算?” 林寻拿着杯子的手一顿,如实相告:“没什么打算。” “那你还爱他吗?” 隔了很久,林寻都没有回答,仿佛没有听到这个问题。 乔然有些生气,林寻从来都应该是果断的女王,而不是畏畏缩缩自己藏在角落里哭的缩头乌龟,“娱乐圈像你这么年轻就生孩子的女明星有几个?你要是告诉我这不是爱,你告诉我爱是什么?” “只要他幸福就好,他幸福就好,我愿意放手,我不应该是他的负担。” “所以你现在是在一步一步地推开他吗?”乔然看着她,“可是谁的幸福又不是赌来的呢?” 林寻微微垂着头,杯中是黄色的液体,映着她的倒影,喃喃道:“我不敢赌,他可是贺瑜啊,他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了,我不能赌。” 林寻突然吸了几下鼻子,又拿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乔然轻叹了一口气,扯了一张纸巾给她。 她伸手接过了,指尖相触,冰凉。 “别哭了,”乔然看她擦着眼泪,声音也软了下来,“不就是个男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有我陪着。” 她擦着泪,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对乔然笑,眼角带泪,却又在笑,娇媚动人。 给糖果儿过完生日后,林寻又随着《三十而立》的剧组飞去了上海。 正是六月份,上海最热的时候,烈日炎炎,流的汗水比说的台词都多。 在上海的拍戏现场,《三十而立》剧组举办了拍摄以来第一次的媒体见面会,当天来的媒体几乎涵括了国内的媒体巨头,都想拿到林寻回国后的首次媒体专访。 电影《迷情》的成功,给林寻带来了不小的收获,身价翻了三倍,微博粉丝量也在呈直线式上升,连续半个月封顶艺人新媒体指数top1,各种商务资源也是随之而来。 而且现如今郑周的新片女主演,更是给她带来了难以估量的名利。 她不仅是中花里商务资源最好的那一个,更是电影电视剧逼格演技最高的那一个。 林寻保持着职业化的标准微笑,温和从容地面对着闪光灯。 林寻的容貌是毋庸置疑的美丽,三年沉寂的生活并没有将她身上美丽的棱角消磨干净,相反,时光在她身上沉淀出了一份从容淡定。 她一袭及膝黑裙站在舞台上,露出来的小腿线条修长,肩颈间的碎宝石项链熠熠生辉,姣好的面孔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她的站姿疏离而清冷,站在闪光灯下,那一刻,她好像把自己的内心锁在了一个房间里,里面只有她,谁也进不去。 微博上对她的评论依旧是两极分化,那天她在机场候机的时候翻微博,当时的情况是她的铁粉在和恶言相向的网友打口水战,有一句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连笑起来都有月牙的女孩子,你说她能有多么坏? 有记者问她:“有媒体称你是流量女星,你怎么看?” 她淡淡地笑着,似乎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流量不是一个贬义词,粉丝庞大也是用作品来征服的,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没办法忽视我。” 有媒体惊讶她的自信,甚至觉得她还有些口出狂言的味道,但是也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不管你喜不喜欢她,她都自带流量。 林寻已经不太关注这些,戏中的她正在忙着周旋于家庭和职场,剧中三十岁的她在父母眼中是不折不扣的大龄剩女,同事眼中的她是苛责严谨的灭绝师太,她正在经历三十岁的危机。 下了戏的林寻,同样也在经历三十岁的门槛,算起来她已经来上海拍戏一个多星期了,期间她只要有空的时候就会给女儿视频,糖果儿喊她妈咪的时候,虽然还是有点小忸怩,但对林寻来说,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又是一场戏拍完,晚上八点多,夜风夹杂着未褪去的余热,燥热的很,林寻穿的白色连衣裙背后隐隐印出了一片汗液,她脚步匆匆,裙摆随风扬起,一回到保姆车,林寻拿过手机忙着给糖果儿打电话,女儿软糯糯的声音隔着千里传过来。 第143章 “你在做什么呢?” 糖果儿说:“爸爸在陪我玩拼图呢。”那端很静,似乎还可以听到男人浅浅的呼吸声。 林寻握住手机的手僵了一秒,她此刻心绪复杂,却不得不承认嫉妒的成分暂时超越了一切。 其实自从她回国后,看到贺瑜和女儿的亲昵,而她却在女儿幼小的心灵上狠狠地划了一道口子——抛弃,她的心很痛,三年的时光,逝去的不仅是时间,还有不可弥补的愧疚。 “妈咪。”甜甜的声音。 林寻收起思绪,应了一声,“妈咪在,”她咬唇,犹豫了许久问道,“糖果儿有没有想妈咪呀?” 那端糖果儿支支吾吾半天,声音软糯糯的,“想了。” 林寻的眉目瞬间染上柔和的色彩,眉头舒展,嘴角勾起一抹不自知的浅笑,眼里是融化寒冬的暖阳。 “那有多想呢?”林寻发现自从和女儿在一块后,自己也变得孩子气了。 糖果儿似乎被问住了,放下手中的拼图,歪着小脑袋,看向一旁的爸爸。 那端加入了一个很低很低、刻意压制的男声,教着糖果儿,“棉花糖。” 糖果儿哦了一声,被爸爸一提醒,脑海里立刻闪现出圆圆胖胖的棉花糖,有样学样地说:“比我想吃棉花糖还要想。” 林寻笑了一声,说:“那我回去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回去好不好啊?” 糖果儿眨着大眼睛,闪着亮光,探寻性的目光看着爸爸,男人有些无奈,一看到这和她妈妈如出一辙的小脸,他就毫无招架之力。 糖果儿收到了爸爸肯定的点头,语调里不自觉地上扬,主动地问:“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寻一颗心简直要软化在女儿甜甜的童音里,“妈咪很快就回去了。” “很快是多长时间呢?” 林寻被女儿反问住了,想了想说:“妈咪会尽快回去的,不过妈咪也没办法确定时间,所以没办法告诉你,你耐心等等妈咪好不好?” 糖果儿小嘴一撇,棉花糖的诱惑力太大,妈咪的话基本上已经听不进耳朵里去了,急冲冲地问:“那我去找你可以吗?” 林寻还没来得及说话,那端贺瑜突然抱起女儿,把电话掐断了。 林寻听着电话的忙音,心里隐隐浮起一股失落感,刚才女儿的话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可是激动之余,她也没忘了这件事首先得经过贺瑜的同意。 林寻收起手机,回过头,阮东升正站在保姆车门口,视线定格在她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一瞬间的恍惚,林寻站起来,对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你怎么今天有空来?” “有个交流会,顺路来看看你这个老朋友。” 林寻笑笑,她今晚还有一场夜戏,坐在化妆镜前由着化妆师补妆,看了一眼盯着她的阮东升,“想什么呢?” 阮东升的眼睛没从她的身上收回来,反而直直地对上她的美眸,神情自然,“一会儿逛逛黄浦江怎么样?” “好啊,我大概十点左右完事儿。” 阮东升提前就看过了她的行程,听着她的话,嘴角是温和的笑,再抬头看着她,她已经补好妆了,此刻正轻抿着嘴唇,目光穿过车窗,透过夜色,定格在虚无的飘渺一处,眼神空洞,难以捉摸的神情。 这是阮东升在旧金山遇到她之后,她常有的一种表情。 两人又坐了十来分钟,阿宁上车来催,林寻整理了一下衣服下车回到片场。 摄影师正在指挥着灯光师寻找着最佳的位置,林寻拿着剧本站在一旁,化妆师认真地给她补妆,整理头发,这是一场群戏,要拍的是女主演下班后和闺蜜在江边喝啤酒聊家常的戏份,周围是穿着简单舒适衣服的群演,虽然每个人戏份不多,但是为了一点出镜率可能是从早等到晚,时不时地打着哈欠,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宛如考场上清脆的铃声,立刻进入了状态。 林寻依旧穿着上班时的白衬衫西服套装,坐在塑料凳子上,周遭是背心短裤人字拖环绕的人群。 这场戏台词比较生活化,加上两位女演员的默契也磨合得差不多了,所以几乎是一镜到底。 随着郑周的一声“卡”,整个高度集中的剧组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林寻舒展了一下胳膊走出来,碰到了迎面走来的郑周。 林寻笑着打招呼,“郑导。” 郑周看着她,一脸欣慰:“我一直觉得流量和演技不能划等号,甚至觉得影视行业就是被流量的一些不良风气带跑了,但是有时候又不得不为了随波逐流,挖一些流量吸引眼球,不过可也从没想过哪一天用流量担当主演,不过你确实给了我很大的惊喜,也让我对流量这个词有了新的认识。” 林寻发自内心地笑了,郑周不仅是作品有保障,更是出了名的“片场暴君”,能得到他的一句赞赏,要比拿到奖杯还能让人激动。 林寻谦逊道:“郑导您过奖了,作为演员,演好戏是我分内的事情。” 经过这些天的磨合和相处,郑周也发现了林寻是个外冷心热的女孩儿,听出了她的谦虚之意,心里更是欣慰。 郑周又说:“我看过你在《后宫风华》里的表现,角色拿捏的不错,不过当年的你演技比起影后章尧来说还是比较青涩,这次见到你,我发现你除了一些表现派之外,还多了一分游刃有余。” 林寻有些感慨,半开玩笑地说:“大概是因为剧中的女主演和我年龄相仿,所处的门槛也差不多吧。” 郑周也隐隐听到了她的一些风评,不过那都不是他在意的,他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走吧,还有人等你呢。” 林寻顺着郑周的话看去,阮东升一身白色运动装,高大的身材在一众人中分外显眼。 林寻看着阮东升站在不远处含笑的面容,心突然轻轻地跳了一下。 记忆里,也曾有一个人,开着一两个小时的车,披星戴月风雨无阻地来陪她。 第144章 作为合格的女演员,林寻是不吃晚饭的,阮东升也是吃了饭过来的,所以两人真的只是来到了黄浦江迎着晚风走一走。 繁华的都市,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灯红酒绿,人头攒动,啤酒、烤串、小龙虾,消去了一天的疲惫。 林寻随意地披散着头发,秀发迎着晚风肆意飞扬,黑t、短裤,能清晰地勾出她修长的腿线以及纤细的腰胯。 阮东升胳膊上随意地搭着外套,笑容满面,“这部戏还有多长时间拍完?” “七月份中旬应该就差不多了。” “接下来有什么规划?” 林寻回过头来,半似玩笑半似认真地说:“干嘛?窥探商业隐私啊?” 阮东升也停下来,两人站在路灯下,夜里空气还是一样闷热,天空挂着的月亮,已有满月之势,月光洒满大地。 眼前,她的双眸宛如皓月,澄净清澈,阮东升突然离不开视线,看着她的面庞,“林寻,你的笑变多了。” 林寻微微低下头,丝绸般的秀发垂下来遮挡了她的面庞,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开玩笑:“能挣钱了,当然开心了。” “你还能缺钱?当心这话让你的黑粉听到了,又要引出一篇长篇大论来。” “还是别了,”林寻故作惊恐,摆了摆手,“我这人也就沾一沾嘴上的风光,逞一时之快。” “你有那么不堪一击?”阮东升回了一下头,她离着他一寸的距离,“要想在娱乐圈混的好,首先你就得有一个强大的心脏。” 林寻背着手,悠悠道:“我当然明白这一点,从前我不怕,因为我只是一个人,可是现在我还是一位母亲,有些事我能够担,但也仅仅能涉及到我为止。” 阮东升看着她严肃的表情,不由得跟着说:“在这个时代,其实我们得到了一些普通人得不到的东西就可能会失去一些,但总也有一些人会忘了我们私下和她们也一样仅仅是普通人。” 林寻笑着看着他,对他的说法由衷赞同。 两人随意地走着,夜色渐浓,路两旁的商铺隐隐有熄灯的感觉。 行人渐渐地少起来,他和她走的却更加自在,林寻喉咙有些发渴,两人走到了一处不显眼的饮品店。 “女士,我们新店开业,今天的消费一律打七折,您二位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阮东升手中也拿着一份菜单,随意地翻了翻,又抬头看了一眼招牌,“寻·遇?” 女服务生笑着解释道:“听说是我们老板是林寻的粉丝,所以才用了这个寻字。” “就是那个女明星林寻?”阮东升问。 “是啊。”服务生点点头。 阮东升低着头忍着笑,不经意地和对面的林寻对上视线,调侃道:“想不到在这儿还能碰到林寻的粉丝。” 林寻低着头,口罩下的小脸也憋得微红,服务生没有认出她来,听到阮东升的话,以为他也是林寻的粉丝,兴致勃勃地说道:“您要是也是林寻的粉丝,您还可以再享受一下加赠店内随意一杯饮品的资格。” 阮东升哪里是真的奔着这杯赠品去的,随意地点了两样,打发了服务生离开。 等到服务生离开,林寻这才微微抬起头来打量这间店,装修的很温馨,灯光和音乐打造的氛围都不错。 墙面上还挂着一幅巨幅海报,占了大半墙壁。 再仔细看,海报上的女人那张漂亮得出奇的面孔实在吸引眼球,白皙的脸庞在六十祯镜头下干净清透,鼻尖上标志性的美人痣更显娇媚。 那是林寻为华盛集团拍摄十周年的广告。 林寻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感觉如芒在背。 服务生很快把饮品端上来,“请慢用。” “等等,”林寻压低声叫住了她,“那面墙上贴的海报也是你们老板的意思吗?” 服务生顿住了脚步,恍然大悟道:“是啊,我们老板对店里的装修只提了这一个要求。” 阮东升笑了一声,“看来你们老板是真的喜欢林寻啊。” “那肯定啊,”服务生张望了一眼,八卦道,“我们老板开这间店就是为了林寻。” 阮东升有了疑问:“你们老板又怎么一定要选在这个位置呢?” “一看你就不关注娱乐圈,林寻工作室的行程一个月前就出来了,她最近就在上海拍戏,前两天还有她的粉丝来我们店里呢。” “那你们这间店是什么时候开业的?林寻的行程最早也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刚开业没多久,不过这间店本来就是饮品店,设备什么的都是现成的,我们老板是直接拎包入住的。” “你们老板这么做生意得亏本吧?” 服务生叹了口气道:“没办法,我们老板财大气粗。” 第二天拍完上午的戏份时,已经是一点左右,艳阳当空,树上的知了声更衬得人心烦意乱。 林寻撑了一个大遮阳伞,走在前面,阿宁背着林寻拍戏用的背包,跟在她身后,两人稳稳地落在伞下的阴凉。 两人走上保姆车,顿时满室的凉气扑面而来。 阿宁坐在她的身边,刷着手机,问她:“寻姐,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林寻打了一个哈欠,身上的戏服浸了汗水黏糊糊地粘在皮肤上,她最近胃口不振,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和糖果儿在一起的缘故,她发现自己也变得孩子气儿,望着外面天空上的烈阳,想吃冰糕的念头越来越重。 不过这个念头也仅仅停留在想吃的阶段,就好比她前两天发了一个想吃冰糕的微博,后脚就收到了乔然略带警告性的电话:“记得每天健身多练一个小时。” 她自然是不会因小失大了,而且她发现阿宁最近对她的“监控”也频繁了,饭菜也都是鸡胸肉、蔬菜沙拉、鸡蛋之类的减肥餐。 乔然最近对林寻的身材管理越来越严格了,好在林寻也有自知之明,心里明白自个儿这种一只脚迈进三十门槛的女明星,已经不是干吃不胖的小年轻了。 第145章 林寻暗自叹了一口气,脑子里突然闪过了那间名为“寻·遇”的饮品店,那天晚上她点了一杯百香果养乐多,味道好像还不错。 “阿宁,你在手机上查一查“寻·遇”,一间饮品店的名字。” 阿宁“哦”了一声,开始查,很快就查到了,“寻姐,你看看是这间不,大众点评上评分还不错。” 林寻看了她的手机一眼,正是那天晚上去的那间,“你让人给组里的工作人员一人一份买回来,大热天的谁都不容易。” 阿宁应了一声,也没多问直接吩咐人买去了。 林寻又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打开手机给女儿打电话,没人接。 而此时,贺瑜正抱着糖果儿在北京机场的休息室。 贺晚晴踏着登机的点出现,摘下墨镜,先在糖果儿软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贺瑜把糖果儿放下来,蹲下身子,“糖果儿,到了要好好的听妈咪的话。” 糖果儿乖乖地点头,握着爸爸的大手,摇晃着撒娇,“爸爸你要早点来接我和妈咪。” “好,”贺瑜轻轻地点了点她鼻头,柔声说,“爸爸保证。” 贺瑜站起来,看着贺晚晴,又恢复了一贯严肃的神情,“你要好好照顾糖果儿。” “知道了。”贺晚晴答。 “她夏天贪凉,你不能惯着她吃凉的,要不容易闹肚子,晚上记得给她多盖几次被子,她常吃的药还有维生素我都放在了她的皮箱里,衣服也都放好了,要是给她买新衣服,记得先洗了才能让她穿……” “好了,老哥,”贺晚晴有些不耐烦了,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又忍不住问,“老哥,既然你这么不放心,为什么不自己去?” 闻言,贺瑜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很快就又舒展开,冷声道:“你要是不愿意去,我也不强求。” 说着,他就抱起了女儿,大腿一伸朝着门口走去,贺晚晴“哎呦”了一声,连忙拦住他,讪讪地笑着,“老哥,我开玩笑的,我当然愿意去了,好不容易能从薛南城那个扒皮手里请下假来。” 贺瑜抱着女儿,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糖果儿小人精一个,不等爸爸开口,直接猜到了他的意思,甜甜地亲了爸爸一口。 贺晚晴拍了拍她的小屁股,一脸的不可思议道:“我们糖果儿可真是小棉袄啊,”说着,伸出了双手,“小棉袄,快给姑姑抱一抱。” 贺晚晴抱着糖果儿去安检,糖果儿耷拉着小脑袋趴在她的肩头,眨着大眼睛恋恋不舍地看着还站在原地的爸爸。 等到两人成功坐上飞机,贺晚晴把糖果儿放在座位上,看着她雾蒙蒙的眼睛,故作笑她:“跟姑姑出来,就这么不开心吗?” “姑姑,你就不想哭吗?” 贺晚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哭?” 小丫头没有说话。 贺晚晴又问:“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去找妈咪呢?” 这回小丫头爽快地回答了,“因为爸爸说妈咪很想我啊。” 下午的时候,林寻结束了剧组的拍摄工作,又马不停蹄拍摄了一个雪碧的广告。 林寻的行程排到了三年之后,她的合同还签在太阳娱乐,双方对于她合同不再续约的事心知肚明,因此公司给她安排的行程满满当当的,驱赶着她再为公司创下业绩。 贺晚晴来上海纯粹是受人之托,因此她来的事也没有提前通知林寻。 等她抱着糖果儿坐上机场的出租车才开始给林寻打电话。 林寻正在拍摄,电话是阿宁接的,直接报了个地址,贺晚晴把地址告诉给了司机。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又看着一旁的小朋友,开玩笑道:“呦,姑娘,这位小朋友长得很真漂亮啊,跟洋娃娃似的。” 贺晚晴得意地笑着看着糖果儿,把她抱在腿上,仔细地瞅了瞅她的小脸,白嫩嫩的,眉眼和她妈妈一个样儿,精致可爱,嘴巴和她爸爸一样,微微地抿着。 车子静静地开着,糖果儿被贺晚晴抱在怀里睡得香甜,贺晚晴的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她柔软的脸颊,轻声说了一句,小迷人精。 傍晚的天空染上了血色,地面上的一切都罩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中。 往常熙熙攘攘的泰晤士小镇已经被提前清空了,留下的是专业的机械设备,一整个专业的摄影团队还有经纪团队正在忙碌着。 摄像头汇聚的前方小路上,一个单薄高挑的人儿正站在那里,绿色的紧身t恤衬托着她上身玲珑有致的线条,下身一件白色的热裤,清爽利落的装扮。 林寻手里拿着一瓶雪碧,站在如血的残阳下,栗色的卷发随风扬起,露出一张精致细腻的脸庞。 摄影师紧盯着镜头中的艺人,是被放大的美,纤细的身体紧绷着,跟随着摄影师的要求配合地摆出各种姿势,女明星气场全开,收放自如,平静的面庞下看不出一丝一毫用力的痕迹,仿佛就是镜头下的宠儿。 随着“叮”的一声清脆,雪碧被打开,红唇轻启,微微仰头,冰凉的液体顺着白皙的脖颈慢慢滑下,淡淡的柠檬味残留舌尖。 她对着镜头展颜一笑,双眸宛如两盏皓月,唇间是一抹饱和的浆果色,夕阳西斜,她仿佛是阳光下跳跃的精灵。 摄影师在镜头里看到了,赶紧按下了快门。 临场休息的空隙,化妆师走上前来给她擦汗补妆,阿宁收了手机,说了一句:“贺小姐正往这边赶。” 林寻低声答了一句:“一会儿让她去车上等。” 林寻在太阳下拍了一个多小时,她本身体寒,不是容易出热的人,后背都出了一层汗,脸上的妆也是一直在补。 广告商的负责人走上前来,恭敬地道歉一声说:“不好意思,我们再拍几个镜头就收工。” 摄影师喊了一声开工,一群人又重新开始忙碌起来,林寻手里又拿了一瓶新的雪碧,冒着冷气,是这个场地里最凉快的物件儿了,握在手里,凉气直抵心底。 随后林寻又跟着摄影师的要求拍了几个镜头,随着西边的最后一抹余晖落下,广告拍摄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第146章 正在整理器械的助理突然喊了一声:“你谁呀?” 众人闻声望去,一个怀里抱着孩子的女人出现在视线里。 阿宁最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声:“那是我们家艺人的朋友。” 林寻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一眼就看到了贺晚晴怀中的小人儿。 只是还没等她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本来趴在肩膀上睡得香甜的小人儿,突然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回过头来,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妈咪。” 在场的人,化妆师、摄影师、经纪团队的工作人员,都停顿了一秒,纷纷转头望去。 林寻自从怀孕生产后,一直处于隐退状态,除了生下女儿后由经纪公司发布的一篇母女平安的微博,糖果儿的信息一直低调又神秘,这也是林寻和贺瑜的默契。 而林寻也几乎不在镜头前谈论家庭生活。 如今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后脑勺,毛茸茸的小卷发。 林寻赶紧给贺晚晴使眼色,又对阿宁说:“赶紧把她们带车上去。” 贺晚晴在糖果儿喊出“妈咪”的那一刻,也反应过来,紧紧地把她的小脑袋贴在胸口。 又过了一会儿,林寻收工了,踩着白色的球鞋回到车上,糖果儿正抱着杯子喝水,小嘴咕噜咕噜的。 林寻坐在她身边,把她抱在怀里,笑意蔓延到嘴角,“晚晴,你怎么带糖果儿来了?” 贺晚晴也喝了口水,解释道:“当然是受人之托了,而且我也刚好想要偷个懒。” 林寻笑了笑,不再多问。 糖果儿被抱在怀里,刚才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头正好,眨着大眼睛圆溜溜地看着林寻,贴着她的耳朵说:“妈咪,你给我买的棉花糖呢?” 林寻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在酒店里,一会儿我就带你去。” 车子朝着林寻下榻的酒店驶去。 贺晚晴问:“阿寻,你也太好脾气了,要是我们杂志社碰到的艺人都是你这样好脾气的我就阿弥陀佛了。” 林寻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来贺晚晴前两天发的朋友圈,吐槽了一位耍大牌的女明星,大概内容是双方本来约定好的时间和场地,结果对方迟到了两个多小时,场地按小时计费,多出来的钱全部都得自掏腰包,女艺人直接带了八个助理,换衣服的时候还得同时八个助理一起上阵,而且大有你不配合,我就不拍走人的意思,贺晚晴在杂志社磨练了三年,如今是时尚专栏的负责人,大风大浪见过不少,当是忍下来了,一回去就把那位女艺人拉入黑名单了。 林寻说:“好脾气要拍完,不好脾气也要拍完,我干嘛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贺晚晴琢磨着她的话,叹了口气:“阿寻,你也就比我大一岁,可论心态和脾气,我是望尘莫及啊!” “什么是望尘莫及?”糖果儿的小脑袋乱转,忽然问。 两位大人都笑了。 贺瑜正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打着电话,赵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贺瑜正在打电话,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转身想先出去。 “小杰。” 贺瑜叫住他,做了个手势让他坐下,然后继续对电话里说着话。 又过了一会儿,贺瑜挂了电话,看着赵杰问:“我让你了解的情况呢?有结果了吗?” “噢,有了。” 赵杰从桌上拿起那叠资料。 “这是黄远森近几年来经手的大小项目,我都给你整理出来了。” “好,你先放在这儿。”贺瑜合上了手边的笔记本电脑,额头有一层薄薄的汗。 赵杰瞧着,低声问了一句:“您怎么样了?” 贺瑜摇摇头示意没事,随手翻着桌上的资料。 赵杰在一旁看着,心里着急却不敢轻易露出来,这三年来,华盛的生意越做越大,加上贺瑜自己对工作要求严格,除了陪女儿的时间,其余的时间都是扑在项目上,超负荷运转的情况也是常态。 如今正是贺正国退休的关键时刻,贺瑜不仅要应付华盛的事情,还要忙着同官场上一群伺机而动的豺狼虎豹周旋,根本出不得一点差错。 赵杰想了想,轻声跟他提了一句:“昨天,夫人打电话过来,问您什么时候回老宅吃饭。” 贺瑜头都没抬,继续翻着资料,又过了几秒,才道:“你让秘书买份礼物,送到老宅去,再把我上回得的那串珠子给奶奶送去。” 赵杰答应了一声。 赵杰站在一旁,沉吟了一会儿,道:“黄远森那边可能还有别的心思,最近和林家老爷子走的挺近。” “林家大房?” “是的,最近林家入常的风声正盛,有不少人闻声而动了。” 贺瑜合上了资料,深邃的黑眸望向窗外黑墨渲染的夜色,微微蹙着眉头,“最近空出时间来,帮我安排和老胡吃顿饭。” “好。”赵杰记下了,又问,“那黄远森的事?” “我记得上次老胡提过黄远森负责的旧城区改造的工程做的不错,你私下查一查那个项目的设计图纸,重点查一查资金流向。” “好。” 赵杰看着贺瑜的面色有些发白,有些担心,“我送您回去。” 林寻把糖果儿哄睡后,走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敷面膜喝红酒的贺晚晴。 贺晚晴已经喝了不少,面上两团酡红,晃着酒杯,对她笑:“阿寻,快来。” 贺晚晴指了指茶几上的盒子,“看看这是什么?” 林寻走了过来,一边问:“是什么?” 林寻在贺晚晴面前站定,微微俯身,栗色的卷发挽成了丸子头,打开盒子,笑了起来:“豌豆黄啊。” 声音里满满都是愉悦。 贺晚晴看着她的笑容,突然想起了某个身影把这个盒子递给她时,脸上也是难得的柔和。 林寻坐在她身边,直接用手拿起吃,入口,是很正宗的味道。 “晚晴,你怎么想起来给我带豌豆黄来了?” “临出门的时候,王妈刚做好,奶奶特意让装了盒子塞给我的。”贺晚晴说着,面不红心不跳,也拿起了一块,还没嚼完,又赶紧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齁甜齁甜的,她可享受不来。 贺晚晴给她讲着四九城发生的趣事儿,胡知时的儿子又和班里的同学打架了,堂堂胡主任被老师训得面红耳赤,薛南城又投资了一处会所,刚开业就吸引了一群莺莺燕燕,说到这儿时,贺晚晴脸上的表情有些夸张。 第147章 林寻也不戳穿她的心思,静静地扮演着聆听者的角色。 贺晚晴自顾自的说的口干舌燥时,终于想起了林寻,转头看了看她:“你跟我哥还那样?” 林寻的表情僵了一秒,不知是因为话题突然转变,还是因为提到了贺瑜,“你不是都知道的吗?” 贺晚晴心里替她着急,“君不娶我不嫁,就打算这样一辈子?” 林寻淡笑道:“谁说我不会嫁人的?” 贺晚晴露出惊讶的神色,嘴巴微张,“你有喜欢的人了?不会吧?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林寻的双眸波光流转着,头顶的水晶灯明晃晃地亮着,地面上泛着二人的倒影。 “现在没有,不保证以后没有。” 贺晚晴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那也得看你给不给这个机会。” “我发现小时候总是会被灌输白马王子的情节,可是越想越大,就会发现上帝给你的分配的不全是白马王子,于是就又开始怨天尤人,可是却忘了,他不是白马王子,自己也不是公主。” 贺晚晴喝的有点多了,整个人扑在林寻身上,浓浓的酒气,“那你说我哥是白马王子吗?” 林寻微笑着:“肯定的啊,帅气,多金,睿智,就差牵一匹白马了。” 贺晚晴仰头看着她,口吃:“你……还是我认识的林寻吗?” 林寻这人儿,最不善表达,夸人什么的更是难上加难,冷若冰霜的高岭之花突然一天识了人间烟火是一种什么体验? 贺晚晴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听到林寻如此直白的赞美之词? 林寻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像是抚摸女儿那般,耐心,疼爱,“那你呢?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她问的声音的很轻,一字一句地落在贺晚晴的耳朵里,分量不轻。 贺晚晴靠在她的肩膀上,羽翼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明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不敢抬头,空气中弥漫的沉默来凌迟着她的心脏。 林寻已经能敏锐地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不疾不徐地开了口:“理智的止损,是成年人做到的最好的自律。找一个懂的人而不是你爱的人,人的一生很短,我们应该为自己负责。” 贺晚晴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眼前一闪而过的是一抹懒洋洋的笑容,她只觉得心脏骤然收紧,窒住了呼吸。 像他们这般身处蜜糖的孩子,看起来什么东西都是触手可及的,可从一出生就被人划好了人生轨迹,这一步是迈左脚还是右脚都犹如天定。 更不要提掌握婚姻的自主选择权了,十个里有九个都是父母辈定下来了门当户对,还有一个是流连花丛。 贺晚晴在心脏一点点收缩的疼痛中渐渐睡着了,听着耳畔传来的浅浅呼吸声,林寻偏头看了她一眼,明艳的面上收起了一贯的棱角,留下的是两行未干的泪痕。 林寻给她盖上了毛毯,走到了阳台上,扑面而来的热风,指尖上跳跃着明明灭灭的火苗,林寻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草味堵住了她的肺腑。 忽然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爱过痛过就不会再轻易付出,害怕受伤,把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缩在壳里,强颜欢笑地对待生命中的每一个过客,表面云淡风轻,背后独自心伤。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这种人,一方面又励志做无坚不摧的女英雄,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深处柔软的一部分。 她以前认为,她在旧金山会更加想念那个温暖的怀抱,其实不然,越是接近这片土地,她对他的思念越甚,她就像是飘荡在空中的风筝,手柄掌握在他的手里,两人靠一根线维系着,她飞的越远,他的牵引力越小,越近,力越大。 毫无预兆地,她想起了四年前的夏天。 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她在杭州拍摄广告,南方的夏天最是难熬,又加上是拍摄外景,四十多度的温度,地面烫得能灼烧皮肤,一个镜头拍完,她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她在太阳下晒了八个小时,露着的皮肤晒的通红,当时也没多当回事,结果当晚就开始皮肤触痛胳膊上还长了几个大泡,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给他打了一通电话,打通之后又自顾自得说了一大堆。 那时候两人的关系刚破冰,她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和他发展一段缠绵的关系。 他忙着手头的项目,很难抽出时间来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放在心上,他忙,她比他还要忙。 第二天醒来,她躺在医院里,满室的消毒水味,他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 她当时是晒伤引起的感染,送到医院来的时候已经烧的神志不清。 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眼底浅浅的青色,领带松松垮垮的,白色的衬衫上起了一层褶皱,他那么一个爱干净的人,难得有那么狼狈的时刻。 也许是当时的气氛太好了,病房里的灯光是温馨的橘黄色,他满目的柔情和担忧之色,她至今想不出来他是怎么通过一通电话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又或者有没有想过那只是她的梦呓? 可是那一刻,她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只有一个念头——好好珍惜眼前人,用力爱一场,成败她都认了。 她承认她不是一个信奉一见钟情的人,所以在她和贺瑜的这段关系里,她一直是慢热的那个,她慢慢地把心房打开,感受着他的温度,学会爱他。 他教会了如何去爱他,她却留给了他一个远去的背影。 林寻望着墨色的夜色,又想起来了那双深邃的黑眸,指尖传来的灼痛让她猛然回神。 权衡利弊的被放弃,权衡利弊的被选择,那么这辈子就要学会好好修炼演技。 第二天上午,林寻没有戏份,贺晚晴只请了两天的假,下午就得回北京。 一番商量,三人决定出去逛一逛。 正是炎夏,九点左右的时候,地面的温度就已经烫的吓人,饶是如此,街道上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撑着太阳伞,背心短裤,举着小风扇。 第148章 早餐是酒店送到房间的,生煎,小笼包,葱油拌面,咸豆浆,地道的上海式早餐。 林寻吃了一个生煎,外加一杯果汁,她吃的不多,剩下的全进了贺晚晴和糖果儿的肚里。 林寻抱着糖果儿,小丫头肚子鼓鼓的,分量明显重了不少。 贺晚晴开车,一边抱怨着拥挤的交通,一边念叨着以后一定要去一个世外桃源养老。 三人逛了一圈商场,今天是周末,商场里的人显得格外多,林寻一路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加上贺晚晴也在,所以一圈逛下来,倒也没有被人认出来。 不过倒是林寻怀中的糖果儿吸引了不少目光,糖果儿头上戴着一顶棕色的帽子,穿着一件白色的公主裙,可爱的模样引得林寻忍不住在她脸蛋上轻轻一吻。 临近中午的时候,三人找了一间餐厅吃饭。 糖果儿坐在儿童座椅上,自己拿着勺子吃,小嘴塞得满满的。 林寻给她擦了擦嘴角,笑着说:“吃慢点儿。” 贺晚晴想到了什么,说:“糖果儿看到妈咪还是挺开心的啊,那为什么来的时候还不开心?” 林寻给女儿擦嘴角的动作也是一顿,她没有细想贺晚晴为什么突然带着糖果儿探班,而且一听到贺晚晴说女儿来的时候不开心,她就会敏感地乱想。 糖果儿显然没有大人们想的那么多,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况且她在妈咪身边,妈咪会给她梳漂亮的头发。 糖果儿甩开姑姑的魔掌,揉了揉小鼻子,“因为妈咪想我了啊。” “那你就不怕你爸爸也想你吗?”贺晚晴问。 小丫头的小脑袋一歪,盯着林寻,眼睛明显亮了亮,“妈咪,那我们让爸爸也来好不好,这样你们就都可以陪着我了。” 女儿甜甜的一句话牢牢地戳进她的心窝,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坚不可摧,可女儿小小的一个愿望她都难以为满足。 林寻抬起头来,对上贺晚晴探寻的目光,有些忐忑地问:“糖果儿,爸爸和妈咪轮流陪你不好吗?” “不好,”糖果儿放下勺子,小脑袋一摇一晃的,“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住在一起的,为什么我不是?” 林寻倒吸了一口气,桌上下面的双手暗自握紧,“可是爸爸妈妈也是一样爱你的啊,甚至会比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还要爱你。” 林寻说完,已经没勇气再看着女儿的眼睛了。 贺晚晴轻轻地碰了下小丫头的胳膊,糖果儿突然毫无预兆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在静谧的包间里,声音分外响亮。 林寻愣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女儿在面前哭,小时候女儿就很乖巧,领着她几乎不费力。 像今天这样,金豆子断线似的往外蹦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林寻学着从前哄女儿的姿势,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宝贝儿,乖,”林寻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不哭了。” 糖果儿只是一直哭。 贺晚晴看着林寻微白的脸色,安慰道:“阿寻,你别着急,糖果儿就是被我哥惯坏了。” 林寻轻轻摇头,用极缓的语调念叨着:“不,不怪你哥,都是我的错,他也应该很难。” 这个他,不言而喻。 又过了好一会儿,糖果儿小朋友才停止了哭泣,小脸蛋红扑扑的,埋在林寻胸口,嘴里一抽一抽的。 贺晚晴从包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她。 糖果儿盯着棒棒糖好一会儿才接过来,小嘴一撇道:“不要告诉爸爸。” “不要告诉爸爸什么?是你哭的像小花猫,还是你吃了棒棒糖?”贺晚晴逗她。 “都不要。” 糖果儿的哭声终于暂时止住了,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贺晚晴。 林寻抱着她,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腿上,想了想,柔声道:“可以告诉妈咪为什么要哭吗?” 糖果儿小朋友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小嘴一撇又要准备开嗓。 贺晚晴眼疾手快地把棒棒糖塞到她的小嘴里,故意板起脸,“行了啊。小金豆子还没完没了了。” 果然这招有效,贺晚晴看了林寻一眼,又问:“想要爸爸妈妈在一起?” 糖果儿不应声,也没有回头看林寻。 贺晚晴又换了一个问法:“我问你,姑姑和湾湾阿姨比,你喜欢谁?” 糖果儿想了想,“湾湾阿姨。” 贺晚晴翻了一个白眼,点点她鼻头,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又问,“那你妈妈和湾湾阿姨比呢?” “嗯……嗯,”她皱起小眉头,很为难的样子,“都喜欢。” “只能选一个。” “妈咪。” 闻言,林寻感觉自己紧绷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她相信没有任何一位母亲会不吃别的女人的醋。 贺晚晴见问的差不多了,终于回到正题上,“那糖果儿就要把这些话告诉奶奶,告诉奶奶你最喜欢妈咪了,想让妈咪和爸爸在一起。” 糖果儿说:“为什么我要告诉奶奶呢?” 林寻皱着眉头看着贺晚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贺晚晴无视她的眼神,继续坑蒙拐骗小丫头,“那糖果儿想要爸爸妈咪在一起吗?” 糖果儿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贺晚晴满意地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说,“你把这些话告诉了奶奶,爸爸妈妈就可以在一起了。” 送贺晚晴回去后,林寻又重新投入了拍戏的工作中,阿宁在酒店里陪着糖果儿,她不敢把女儿带到片场去,人多眼杂,实在是一个狗仔蹲守新闻的好地方。 林寻收工回酒店的途中,收到了贺瑜的信息,“糖果儿在你身边吗?” 林寻回了一个没,意识到贺瑜是想给女儿打电话,又发了一句“我马上回酒店,到了让糖果儿给你打电话。” 果然那端再没有发来消息。 林寻久盯着屏幕,目光空洞。 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半个小时的事情。 糖果儿坐在地毯上,身边是放的七零八落的玩具们,见到她进来,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咪。” 林寻蹲下来,亲了她一口,又问她:“有没有听阿宁姐姐的话啊?” 第149章 小丫头古灵精怪地一笑,吐了吐舌头。 林寻宠溺地笑着,接过来阿宁递来的白开水。 “阿宁,糖果儿可能还要麻烦你一阵。”林寻歉意地说。 “寻姐,照顾糖果儿比我们在片场清闲的多。” 阿宁说的是实话,片场的工作又杂又乱,而且还要随时准备应付各种突发状况,而糖果儿小朋友乖巧可爱,照顾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 等到阿宁走后,林寻先给糖果儿洗了一个澡。 刚开始的时候,她的动作还有些生疏,手里的女儿仿佛是一个瓷娃娃,生怕着一个稍稍用力就弄疼她。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想起贺瑜来,她想象不出,那个金尊玉贵的男人,几年来是怎样一点点地照顾女儿的。 林寻给女儿洗完澡,给她穿了一件粉色的睡衣,抱在床上,翻出贺瑜的电话,拨通了视频通话。 电话很快接通,糖果儿看到爸爸,眼睛明显一亮,“爸爸。” 林寻轻轻地退到了视频的盲区,给这对父女留下了空间。 林寻回国后已经见过周静一次了,这次再见,她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随即便发现了一袭白裙优雅坐在周静身旁的林湾湾。 林湾湾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一笑起来,嘴角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精致得就像是橱窗里的洋娃娃,单是坐在那里,周身的气质就忍不住让人多看两眼,多年练琴的缘故,举止优雅,清丽脱俗。 那天林寻正巧是在酒店附近的场地拍戏,剧组订的酒店的房间作为临时的休息室。 林湾湾正亲昵地挽着周静的胳膊,正是下午两三点的时间,酒店大堂的人不多,林寻坐在一旁等着工作人员办理入住手续,还能清晰地听到来自不远处传来的谈笑声。 “周主任,什么时候能吃你们家的喜酒啊?” 周静看着问话的人,笑了笑,也回头看了看身旁的林湾湾,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容和蔼,“我们家那个太忙了,不过也就最近的事情了,到时候一定亲自给你们发请柬。” “有了周主任的这句话,那我们可就等着了。” 众人都跟着鼓掌起哄,一时不甚热闹。 林寻垂着头,散落下来的长发遮挡了大半的面庞,空气里漂浮着空调的冷气,她却觉得心头一股说不出来的燥热,起身站起来,在大堂的落地窗前站定。 她总是无法坦然的面对周静,看着林湾湾优雅得体地站在周静身边,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是“门当户对”,无论她爬的多么高,多么远,她的出身,在周静的眼里都给你一道迈不过去的坎,更何况在贺家这般家风严谨的世家里,她这个明星的身份与从前的戏子无两样。 她看着窗外绿意正浓的杉树,一阵风拂过,吹起阵阵波澜,她看得出神,直到助理走到她身边轻轻碰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 方一回头,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周静一众人。 周静提着一个小巧的黑色包包,搭配她身上的小香风套装,尽显雍容典雅。 看着样子,一众人应该是筵席刚刚散场,看到林寻的时候,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褪去。 尽管周静掩饰的很好,林寻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和周静一起来的众人都认出了林寻的身份,此刻的视线正在林寻、周静、林湾湾三人身上来回流转。 “贺伯母好。”林寻率先打破了僵局,微微颔首,恭恭敬敬地。 周静似乎很满意她的称呼,眼底的笑意深了些,甚至还亲昵地称呼她“小寻”,客气礼貌地对她说:“在忙工作啊,也要记得注意身体啊。” 林寻浅浅一笑,眉目柔和,周静看着她,想起了孙女儿,心头不知怎么得突然一跳。 刚好这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在不远处口型催促了,林寻歉意地打了一个招呼,就随着工作人员走进了电梯。 随后在上海拍戏的日子,几乎没有任何的波澜,林寻每天的生活就是围着工作和女儿两头转,ly工作室近来签约了一批刚出道的艺人,乔然推了手头的事情,把权利放下去,专心地回了北京,关起门来开始培训。 ly工作室拿出手的艺人除了林寻就是艾莎,两人的行程都排得满满当当的,有了那份协议,两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一件商品,待价而沽。 除了签约的艺人,乔然还把注意力放在了发展势头正好的许斯年身上,许斯年和原经纪公司的合约马上就要到期了,圈里的人都在拼命拉拢他,如此大的一块香饽饽,乔然自然是不可能从眼前放过了,甚至还打算从林寻这儿下手,开始对许斯年走感情路线。 林寻也知道乔然这句话参杂了多少玩笑的成分,她和许斯年在一个香水品牌举办的活动上见过一面。 许斯年剪了时下流行的狗啃刘海,浓眉大眼硬是hold住了这个造型,引来了现场的粉丝一阵阵的呐喊躁动。 按照品牌方的安排,林寻的出场顺序是在许斯年之后,当天许斯年的粉丝实在是太热情了,许斯年在拍照区停留的时间有些长,林寻走上红毯的时候,许斯年恰好回头对她勾唇一笑,现场又是一波热浪般的呐喊声。 主持人见状,为了迎合两人cp粉的要求,提议让两人拍一张合影。 公众场合下,两人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镜头里,林寻衬衫西裤,衬衫上的两颗扣子随意地敞开,露出精致光滑的锁骨,美目盼兮,气场全开,许斯年也是同样的衬衫西裤,散发着硬朗型男的魅力,两人站在那里,仿佛两个磁力相当的磁场,实力演绎了又美又帅的气场。 拍完照后,主持人留下二人做了简单的采访,流程性地问了一下二人对品牌的认知,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到了许斯年最近的解约事件。 “斯年,我们都知道阿寻现在还有一个身份是经纪公司的老板,作为她的朋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呢?” 许斯年垂头对上林寻浅笑的视线,勾唇一笑,黑眸如炬,“努力向寻姐学习。” 第150章 林寻比许斯年还要早出道,算辈分的确称得上这一声寻姐,不过在娱乐圈里女明星最忌讳的就是年龄了,更何况是在聚光灯下,要是换做别的女明星,估计脸早就垮了,不过林寻已经和许斯年拍了两部电影了,彼此的脾气秉性也摸的七七八八了,一听到这一声“寻姐”,她的心也放下了。 主持人努力地把话题往二人身上引,也是想制造话题,不过看情况许斯年的想法和她差不多,都不想往这个挖好的坑里跳。 主持人又把话题引向林寻,“阿寻,有什么经验分享给斯年呢?” 林寻脸上依旧是标准的职业化笑容,挑不出一丝差错,语调柔和,“我可以把乔姐的微信推给他,她是我老板。” 林寻说的这句话是实话,虽然林寻一直顶着“老板林寻”的标签,但是工作室的最大股东是乔然,乔然作为林寻以及ly背后的最大操盘手,成功带领林寻成为圈里的中花之首,商业影视资源唾手可得,艾莎更是乔然一手捧红的,ly占据了娱乐圈半壁江山的风光。 作为ly的合伙人,林寻目前更多的是专注于自己的演艺事业,但是除此之外,她还多了一份帮助公司推新人的任务,不过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样的“打包”现象在圈里是常态,她也算不上个例。 但是自立门户并且能把门户做好的人确实没几个,在业内,ly的名声可谓是响当当,尤其是艺人宣传方面的工作都受到了同行的赞赏。 而就在今年年初,乔然一手摘掉了工作室的标签,成立了ly传媒,确立了以艺人经纪为核心的业务板块,并且划分了林寻工作室以及艾莎工作室,在ly传媒旗下持续运营。 那天主持人的话正好也给了林寻一个机会,活动结束后,林寻趁着机会把乔然的微信推给了许斯年,作为新生代男明星的佼佼者,许斯年的成功加入会给ly带来的价值不可估量。 这边林寻带着糖果儿在上海享受着母女时光,贺瑜在北京也没歇着,先是跑了一趟欧洲,忙着华盛开拓展图的业务,回了北京,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新项目的开发。 连带着赵杰都感受到了来自老板的低气压,尤其是自从老板把女儿送到上海后,老板整个人就像是无牵无挂了似的,整个人埋在公司上了,华盛的总裁办公室一层已经连续一个星期灯火通明了,除了糖果儿打电话的时候,众人听着老板的柔声细语能稍微松口气,其余时间几乎都是把心提到嗓子眼,随时准备承受老板的狂风暴雨。 薛南城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赵杰抱着一摞合同书站在门口,不由得感到好笑:“怎么不进去?” “薛少,”赵杰把合同书塞到他怀里,笑得不怀好意:“您大发慈悲,顺手送进去吧!” 薛南城望着赵杰狼狈“跑路”的背影,有一股上当受骗的不爽。 不过他也不能退缩,总裁办的秘书都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好戏”,他薛南城是谁,虽然论智商斗不过贺瑜,但是身上的这层皮还是抗造的,大不了就是一顿打,想到这里手里这摞合同也不由得变轻了不少。 轻轻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贺瑜连头都没抬,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句:“连敲门都不会了?” 薛南城进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慌乱,深深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把合同书啪地一声扔在贺瑜面前。 贺瑜手中的笔在白色的纸张上划了一道曲线,不悦地抬头看着来人,眼底是掩不住的怒火。 薛南城嘿嘿一笑,讪讪地摸着后脑勺,一屁股坐在贺瑜面前的椅子上,“告诉你个秘密。” 贺瑜已经收起了怒气,又是一贯的面无表情,“说。” “越生气老的越快。” 这次,贺瑜没有再忍着怒气,利落地把手中的笔朝薛南城扔去。 薛南城只瞧着眼前一个抛物线闪过,避闪不及,额角狠狠地挨了一下。 他哎呦呦地摸着发红的额角,倒也习惯了贺瑜的阴晴不定。 “哎,您这脾气怎么还是这么暴躁啊!也就是我,换做是别人,早……”话没说完,他就收到了贺瑜的一记眼神杀。 “好好好,不说了,我今儿是有正事的,”薛南城终于想起来了今天来的目的,“你家那位林小姐本事可真不小啊。” 贺瑜依旧神色淡淡的,面无波澜,不疾不徐地抬起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笔。 望着他那气定神闲的神情,薛南城心中已经有了猜数,索性开门见山道:“黄远森这一招使得可真是高,从林家大房那头讨不到甜头,就转战林湾湾这边,不过由此可见林湾湾对你也真的是一片真心,就是脑子不太好使。”说完,他还露出了一副同情的神色。 贺瑜幽深的黑眸里意味不明,“我看你的脑子也该去出厂设置一下了。” 薛南城太阳穴蹭蹭地跳着,结巴了半天,纳闷道:“什么?你什么意思?” 这副无药可救的姿态惹来贺瑜轻笑一声,他好心地解惑道:“就算是林湾湾肯做这赔本的买卖,林家大房也不会坐视不管,现在这种情况摆明了就是在我下马威呢!” 薛南城微微张大了嘴巴,颇为震惊,本来在他的印象里,林湾湾就是一个在背后只会吹吹耳旁风的娇小姐,实在是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出。 “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就由着她一直拿捏着,这事儿可不能再一直拖下去了,咱们现在是腹背受敌,明着有黄远森,暗着还要防着林家留有一手,情况不容乐观啊!” 闻言,贺瑜轻抬眼皮,冷冽开口:“这盘棋下了这么久了,也该收盘了。” 贺瑜拿出了一份文件,蓝色的外壳,在灯光的照射下,幽幽泛着光。 他随意地在手中掂了掂分量,递给了薛南城,“不重,不过能砸死人就是了。” 薛南城疑惑地接过来,打开文件夹,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心下已经猜到了贺瑜的意图。 “得嘞,我就是跑腿的命。”薛南城把文件合上,松了口气。 “怎么?你想和小杰换一换职位?” “得,饶了我,让我在你的眼皮底下做事,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了结了!” 贺瑜沉默不语。 第151章 “听晚晴说,你让她把糖果儿送到上海去了,你也真够忍心的,换做是我,一天都舍不得和糖果儿小人儿分开,还是女儿好,你看看老胡整个人就是一熊孩子的爹……啧啧啧……” “你喜欢女儿,就自个儿生去,别在这儿打糖果儿的主意。”贺瑜面色晦暗。 “我倒是想,可不是自己没那个功能吗?首先啊,我得找到闺女她妈……” 贺瑜已经不耐烦听他的长篇大论了,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神直直地锁定他,“说吧,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这句话是肯定的语气,薛南城一时招架不住,索性全盘托出,“还不是晚晴担心你,托我来问问你,看看你的想法。” “什么想法?” 明知道贺瑜是在装傻,薛南城也只得陪着他演下去,“对林寻的想法。” 见他挑明,贺瑜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往后一靠,懒散地开口:“分开是必然的,爱她也是会继续的。” “这是什么逻辑?我怎么听不懂?” 不过薛南城的疑惑,显然今天是没法得到答案了,贺瑜已经开始赶人了。 薛南城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把贺瑜的回答通风报信给了贺晚晴,不料贺晚晴听完后同样也是一头雾水。 “哎,我怎么就忘了,依着你的道行根本就是不可能斗过我哥那只老狐狸呢?”语气里满满的嘲讽,还添油加醋道,“早知道这事儿就让知时哥去办了,起码还有一半的胜算。” “哎哎哎,你怎么说话呢?”薛南城接连在兄妹俩手里栽了跟头,满肚子的委屈说不出,大的那个他是斗不过了,小的这个他还能勉强占个上风。 “怎么?你对我的话有意见,有意见你也得保留,反正这事儿你搞砸是事实,没得狡辩。” 薛南城走后,贺瑜扔掉手中的笔,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在办公室一片的死寂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个身影。 贺瑜见到阮东升是在一次酒会上,贺瑜作为合同的甲方出席,本来这种酒会他是没必要亲自过去的,不巧那天他派赵杰去了上海,他也无事就去了一趟,本来打算走个过场,先去和主人家打了一个招呼,又应付了几位同行。 没多久,贺瑜就溜到阳台上吹风了。 阮东升一身宝蓝色的西装悠闲地走到他身后。 “贺总,不介意被打扰吧?” 他们站在阳台上,身前是精致的黑色雕花栏杆,身后是衣香鬓影环绕的推杯换盏。 那天贺瑜心情似乎不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栏杆,懒散挑眉看着阮东升:“阮先生,你现在说这句话是晚了点?” 阮东升当没听出他话里的讥讽之意,温和地笑了笑,把手中的香槟递给他一杯。 “我不喝,谢谢。” 阮东升收回手,兀自仰头喝了一小口。 “我准备追林寻。”阮东升说。 贺瑜深邃的黑眸一直都在盯着室外浓郁的夜色,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仿佛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矜贵倨傲的气质远胜荧屏上的男明星,在这闷热烦躁的夏夜里,神色冷冽,周身的温度都隐隐降了几分。 听着阮东升的话,贺瑜面上并无波澜,心里反而有了几分打算,绅士地笑笑,“阮先生不是一直在追吗?” “这次是正餐,以前不过是开胃菜。” 贺瑜冷笑一声,不吭声。 阮东升又说:“你们分开也这么长时间了,如果当年有爱的话,也就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了。” “所以,你对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贺瑜反问。 “我希望你不要再纠缠她,她是一个好女孩,她应该收获幸福,而我可以给她幸福。” 贺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嘴角一沉,悠悠地说道:“这话你应该说给她,而不是我。” 阮东升看着他,准备好的台词还没说出口就被堵住了,“不过看你现在的表情,你肯定是在她那儿吃瘪了,才来找我的。” 贺瑜讥诮地看着阮东升,眼底透着自信的光。 阮东升一时竟然没有反驳的话。 “第一眼就让人心动的人,怎么可能就心动一次,不管过了多久,再见这颗心依旧会跳动。” 贺瑜的话轻飘飘的,此刻的他全然卸下了平时的盔甲,提到她的时候,眼底总会不自觉地染上一层柔情。 阮东升脸上的消息挂不住了,指尖触及着酒杯的凉意。 贺瑜看他一眼,又继续说:“你真的了解她吗?你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吗?还有如果你和她在一起,她不可能做到全身心爱你,她的爱还要分一半给我的女儿,别说什么你爱她能把我女儿视如己出的话,”他顿了下,洞察人心的眼神直直地射过来,“我们都是男人,谁也骗不了谁。”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她是你女儿的妈妈,她就不能嫁给别人?”阮东升此刻是彻底沉下脸色了,克制着自己的怒气,“贺总,别忘了,你还有一位未婚妻。” 贺瑜神色淡淡的,目光深沉,“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 被他这么一提醒,阮东升仿佛醍醐灌顶,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东西。 …… 七月下旬的时候,林寻在上海的戏份已经拍的差不多了,她的时间也稍稍空闲,趁着近几天气温下降,她带着糖果儿去迪士尼玩了一趟。 迪士尼里面的人很多,林寻抱着糖果儿走在前面,阿宁跟在母女俩后面,背着一个背包,三人顶着烈日,兴致盎然。 糖果儿带着粉色的米奇发箍,对着镜头笑得灿烂,林寻虽然戴着大大的墨镜,但是依旧能在镜头下捕捉到她的笑意。 糖果儿穿着一件白色的公主裙蹦蹦跳跳地走着,连说带比划,穿着白棉裙子的林寻时不时地俯身倾听。 她带着糖果儿去坐了旋转木马,两人排队买票用了不少时间,糖果儿手里拿着一支冰激凌,粉嫩的小嘴一下一下地舔舐着,满脸的满足感。 林寻一手握着扶手,一手下意识地挡在糖果儿身后,糖果儿的裙摆随风扬起,稚嫩的脸蛋上全然没有害怕的意思,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人群,还回头朝林寻,甜甜地笑了。 第152章 阿宁看着母女二人坐在旋转木马上的画面,只觉得一帧一帧都仿佛电影情节,心下一动,拿出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两人从旋转木马下来,又去了小熊维尼历险记、小飞侠、巴斯光年。 玩到最后,林寻把糖果儿抱起来,糖果儿终于玩够了,皱起小脸,握住林寻的手,“妈咪。” “嗯?”林寻停下脚步,摸了摸女儿的脸,宠溺地看着她。 “我想爸爸了,下次我们和爸爸一起出来玩好不好?” 糖果儿的胳膊搂着林寻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话传进林寻的耳朵里,林寻眼中潮湿,连忙吸了吸鼻子,应了一声好。 之后回去的路上糖果儿的心情一直很激动,手里捧着买的玩偶,小心翼翼的。 这时,下午四点,天色正好。 阿宁坐在副驾驶上,心情也不错。 不过事总是与愿违,大概是车子开进上海路的时候,出现了差错。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司机老李,老李是跟着林寻的老人了,多年的开车经验,再加上林寻身份的特殊性,所以要比一般的司机警惕性更高。 “阿宁姑娘,咱们身后有条尾巴。”老李放低了声音。 阿宁立刻警醒起来,往身后看了一眼,确实看到了一辆低调普通的大众,正不疾不徐地跟在他们五百米处。 艺人碰上尾随的事情,实在是再寻常不过了,虽然已经再三强调过这种私生饭的事情了,可依旧有人当耳旁风。 “老李,多绕两圈再回酒店。”林寻微微皱着眉头。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没有私人空间的生活了,如今的明星们仿佛成为了《楚门的世界》中的楚门,透过互联网,生活中的一切都呈现在大众眼前,更被粉丝密切关注着。 虽然林寻也被尾随过几次,但是女儿是她的软肋。 那天的事情说起来也算是顺利,不知道是不是私生饭的技术不算熟练,比较轻松地就甩掉了。 不过秉持严谨的态度,老李还是又绕了几圈才把车开回了酒店。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糖果儿已经睡着了,林寻抱着她,脚步匆匆地走向电梯。 结果一行人走了不远,空荡的车库突然躁动起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举着摄影机、手机,一窝蜂似的一齐围上来。 “林寻,你抱着的是你女儿吗?” “林寻,为什么你女儿出现你身边?难道是你和贺先生有复合的想法吗?” “林寻,请你正面回应一下。” “林寻……” 林寻下意识的反应抱紧了怀中的女儿,糖果儿的小脸紧紧地贴在妈妈温热的胸膛,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会突然出来了一群怪蜀黍怪阿姨。 阿宁和老李训练有素地挡在母女俩身前,无奈两个人的力量面对一堵人墙似的媒体,无异于蚍蜉撼大树。 “各位媒体,今天只是林寻的私人行程,请大家不要拍摄。”现场实在是太混乱了,空洞的地库嘈杂不堪,阿宁扯着嗓子喊着,只希望能顺利让母女二人回到房间。 不过一群人显然没有把阿宁的话听进去,再多次明确表示不要拍摄后,依然嬉笑追逐着,穷追不舍地提问着,长枪短炮全程跟拍,镜头几乎要怼到林寻的脸上去。 糖果儿被不安的情绪感染着,蜷缩在林寻的怀里,小手紧紧地抓着林寻的衣角。 林寻察觉到了她的不安,脸上职业化的笑容渐渐收住了,女本为弱,为母则刚,眼前的穷追不舍的媒体,喋喋不休地追问,仿佛是追命的恶魔,她本以为自己这次已经足够强大,可是不断收缩的瞳孔还是暴露了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她出道以来第一次在媒体面前黑脸。 酒店的保安通过监控室的监控闻讯赶来,形势迅速反转,训练有素的保安挡在媒体面前,阿宁和老李则是快速地护送着林寻母女二人进了电梯。 光亮可鉴的电梯壁上映着林寻冷肃的面容,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一句话,可幽暗的双眸仿佛能刺穿人心。 阿宁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脸,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和神情。 乔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林寻刚刚把糖果儿哄睡着,小丫头今天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就是现在睡着,小手也牢牢地抓着林寻的手指,林寻稍微一抽动,小丫头的睫毛就开始抖动,小嘴一撇就要转醒。 林寻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自己在她身旁躺下,把她揽进怀里,小丫头的小短腿并拢弯曲蜷缩着,像是婴儿时在妈妈肚子里的姿势。 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乔然的电话打进来,说:“你们今天被媒体堵了?” “嗯。”林寻的语气有些冷。 “我已经在联系媒体那边了,”乔然的声音有些犹豫,顿了下,说道,“不过现在网上已经隐隐透了消息出来,若单是媒体还好办,就怕我们的对家也联系了媒体。” 林寻心里也明白,媒体想要的可能就是封口费,但是若是照片流落到对家手里了,恐怕就不只是封口费那么简单了。 林寻站在阳台,一只手撑着栏杆,背对着窗外,目光投向亮着壁灯的卧室,床上的有一个小小的隆起,糖果儿正睡得香甜。 林寻突然转过身,面对着窗外的江景,夜晚的温度降了几分,她向来清澈明亮的美目此刻却不知为何幽深不见底,同这窗外浓郁幽森的夜色一般,她的声音在空气里有些飘渺,“既然他们又想要封口费,又想要新闻,那就给他们好了。” “什么?什么新闻?”乔然有些迟疑。 “既然我不能曝光,那我们就挑着能曝光的给他们就好了。”林寻轻笑着,脸上是讥讽的笑。 作为林寻合作多年的伙伴,乔然心下也明白了林寻今天的反常,换做平时的每次跟拍,她都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反应,不过如果是涉及到了女儿,好像就不一样了。 乔然略思量了一番说道:“我和许斯年的团队已经谈的差不多了,下个星期他的经纪人会飞一趟北京,到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第153章 林寻没有做声。 “对了,你和胡念念关系怎么样?” 林寻一怔,脑海里闪过一张娇媚的面庞,随机晃晃头,“不熟,我回国后那次在品牌活动时见过一次,怎么了?” 听完,乔然心中已经有了盘算,“这次的媒体多半是他的团队在搞鬼,你以后小心一点她。” 林寻冷笑一声,嘴角的弧度上扬,披散的卷发随风扬起,发丝轻拂在女人姣好的面庞上,月光皎洁地洒下来,女人的面孔冷艳动人。 能在这个圈子里混出头,哪个也不是等闲之辈,从前是林寻不屑于用那些手段,可不代表她会任人欺负到头上来。 眼看着林寻回国后的商业影视资源双开,自然会引起一些人的眼红,今天碰到的事情算起来不过是小浪花,不费力气就能破灭。 晚些的时候,窗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南方的雨最是缠绵,丝丝缕缕,都是一缕情丝。 林寻坐在客厅里,手里捧着剧本,忍不住被这寂静的夜清脆的雨声吸引了,合上剧本起身走到阳台上,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轻轻推开窗外,雨丝伴着斜风翩然而至,夹杂着舒适的泥土气息,打碎了一室的静寂。 林寻有了一瞬间的抽离,抽离了剧本的世界,心头忽然飘过一句诗“小楼一夜听春雨”,余下的只剩满腹遗憾。 林寻仰头静静地看着北边的天际,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眼睛里泛着水光。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大雨突然而至。 一个星期后,《三十而立》剧组在上海杀青,此时已经是八月份,正是炎热。 林寻正盘腿坐在地板上收拾行李,糖果儿穿着袜子像只小蝴蝶似的跑来跑去,玩得正欢。 小孩子情绪上来的快,下去的也快,当天的小惊吓,睡了一觉就忘的差不多了,不过安全起见,乔然不知道从哪里给林寻挑了一个男助理,长相平平,不过单是特种兵出身这一点就足够了。 “妈咪,”糖果儿扑到林寻怀里,“我想给爸爸打电话。” 林寻把她抱在腿上,给她理了理头发,“你想爸爸了吗?” 一听到爸爸,糖果儿的眼睛明显变亮,“想。” 说完,她又盯着林寻,问,“妈咪也想爸爸吗?” 林寻望着眼前的女儿,脑海里闪过那张英俊矜贵的面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一大一小就已经是她的全世界。 她给自己的世界划了一道线,在这个空间里,如果没有人走进这道线里,她就不会伤害别人,也就不会被别人伤害,然后,她就可以一个人生活下去。 她本就是敏感又自卑的人,贺瑜的出现,就仿佛是无边深渊里的一道光,最终她还是鼓起了勇气放弃了这唯一的光,满身荆棘地一往直前。 少女时期羡慕泰坦尼克号的爱情,美好而短暂的感情,注定了忘不了,可长大了才明白,两个人在一起不仅只有爱情,更多的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 在她的心里,他是唯一,也是永恒,但也因为如此她的自卑敏感在他的面前无限放大。 “妈咪?”糖果儿已经唤了半天。 林寻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眼眶竟然湿润了,一颗滚烫的眼泪砸下来,砸在糖果儿的小手上。 “妈咪,你哭了吗?” 林寻摇摇头,不想让女儿见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妈咪只是被沙子刮进了眼睛。” 糖果儿抬起头,似懂非懂,白胖的小手抚上林寻的眼睛,还装着大人的样子凑近她,小嘴轻轻地吹了吹。 “妈咪,吹吹的话,就不疼了。” 林寻把女儿往胸口一按:“乖女儿,妈咪爱你。” 这晚,林寻把糖果儿哄睡,她有些失眠,一个人在客厅看电影,半夜房门被人敲响,林寻浑身一震,仅有的那点睡意也消失了。 不怪她大惊小怪,因着职业的特殊性以及网络信息化,半夜被陌生人敲酒店的门,车上安装追踪器,机票被人恶意改签等被私生饭追踪的事时有发生。 林寻放轻了脚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只能看到一个黑漆漆高大的人影,她手中拿着手机,还没拨出去,就听到一声“宝宝,是我。” 林寻心里一震,如此亲昵的称呼,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人。 “贺瑜?”林寻听出了他的声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这个时间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赶了最后一班机过来,”打开门进来,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情,“你怎么还没睡?” 林寻忽略了他这个问题,问:“你怎么知道酒店的地址?”她从来没告诉过他酒店的地址。 “媒体都能查到你的地址,我就不能查到吗?”他说。 林寻沉默了,心里也清楚这个男人的能力。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屏幕上播放着未放完的电影,影影绰绰的光影打在两人身上,一室的沉默。 林寻把客房收拾出来,贺瑜也没有多言,熬夜坐了一路飞机,静下来只剩下浑身疲惫。 林寻也没了看电影的心情,回到卧室,给糖果儿盖了盖被子,她睡相安稳,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角上扬。 那一晚,林寻难得的一觉无梦。 第二天醒来,糖果儿已经不在身边了,林寻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最近连续被私生饭尾随,她都有些神经衰弱了。 顾不上穿拖鞋,小跑几步冲出卧室,还被卧室的柜子磕了一下,正好磕在膝盖上,结果眼前温馨的画面让她怔在原地。 客房里,贺瑜裸着上半身,露出紧致的小麦色胸膛,带着顶着一头小卷毛的糖果儿,一大一小站在洗手台前,满嘴的泡沫,晨光洒进来,一圈圈的金晕,仿佛一幅绝美的画报。 平静的生活,人间寻常的夫妻,过的也不过是如此了,妻子,丈夫,孩子,温暖的小窝,简简单单就是人间值得。 林寻看得痴了,直到糖果儿甜甜的一声“妈咪”才让她回过神。 那一刻,林寻的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是不是应该努力一次,或许有不同的结局? 第154章 贺瑜也回过头来看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这幅画面,三年来只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多次,是他三年来的美梦,如今终于成了现实。 “贺瑜,”她喊了他一声,声音都带了一丝甜意,“糖果儿的衣服在床头,我去准备早饭。”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含笑。 糖果儿坐在儿童椅上,林寻和贺瑜坐在餐桌两侧,林寻一手拿着面包片,一只手拿着手机。 “在看什么?” 贺瑜给剥了两颗鸡蛋,一个放在糖果儿的碗里,一个递给林寻。 “在看今天的行程。”林寻接过鸡蛋,又看了一眼手机,打了几个字,点击发送。 她放下手机的同时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男人,男人也正好在微笑着看她。 “我给你盛粥。”林寻抿抿嘴唇,面露一丝尴尬。 反倒是贺瑜神色自然地把空碗递了过去,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转移,停留在她洁白如玉的手腕,往上移动,是一双秀窄修长的手指,食指上是一个念佛器,无名指上空荡荡的,看到这儿,他眸光暗沉下来。 贺瑜接过她手里的碗,两人的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她微红的脸庞。 贺瑜轻笑了一声。 “订了几点的机票?”他问。 “嗯?”林寻疑惑地看着他,有些意外男人竟然还查到了她今天回北京的行程。 “几点走?”贺瑜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看着她怔怔的眼睛,语气不由得放软。 “哦,”林寻咬着筷子,“下午两点。” 糖果儿仰起头来,看看妈妈,又看看身边的爸爸,扬起脑袋问:“爸爸,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贺瑜看了一眼林寻,挑起眉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得问问妈咪啊。” “妈咪,爸爸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林寻从女儿渴望的大眼睛上移开视线,看向贺瑜,看出他这是故意刁难,为难道:“万一碰到记者,就麻烦了。” 贺瑜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转身摸了摸糖果儿的脑袋,“乖女儿,妈咪不想和我们一起回去……” “贺瑜!”林寻轻呼一声,瞪着眼睛,嗔怪地看着他。 “妈咪!”糖果儿有样学样,撅着小嘴,皱起小脸。 贺瑜满意地看着她跳脚的表情,像是个耍无赖的大男孩儿,缠着听她的一句肯定的话。 林寻被他和糖果儿缠得没办法,心里开始动摇,她想了想,今天的行程是保密的,提前也并没有通知粉丝接机,到时候到了机场只要分开走,应该也不会太引人注目,所以退了一步。 “好,我们一起走。” “噢噢噢,太好了,妈咪万岁。”糖果儿两只藕节似的胳膊在空中挥舞着,眼睛眯成两条缝,脸上洋溢着笑容。 贺瑜把她从儿童椅上抱起来,看向林寻,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我们一起回家。” 林寻听到他故意地咬重了“回家”这个词,神色有些不自然。 家? 这个字眼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她无家可归时以为拥有了多套房子就是满足,结果到头来才发现,她只是一个拥有外壳的可悲之人。 二十三岁的贺瑜说要给她一个家,他们就结婚了,如今三十岁的贺瑜竟然对她说一起回家,他的怀中抱着他们的女儿,她又该怎么选择呢? 林寻还来不及深思这个问题,她已经在机场的候机室了。 一路上,阿宁和老李虽然已经很好地掩饰了眼中的震惊之色,可是林寻敏感地感觉到了二人有多么努力地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光是阿宁和老李,其实就连她自己都没有从贺瑜强势地突袭回过神来。 阿宁买了几杯饮料回来,还拿着糖果儿心爱的冰激凌,果不其然,小丫头一看到冰激凌笑得灿烂。 贺瑜抱着她,低声说:“不许贪吃,当心肚子疼。”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吃。”小朋友有些不高兴,眼看着爸爸把冰激凌从手里夺走了。 “听话,回家了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大人不许骗小孩子。” “爸爸哪次骗过你?” 糖果儿想了想,“上一次。” “什么时候?骗你做什么了?”贺瑜问。 “你说妈咪回来,可是她好久都没有回来。” 林寻眨着眼睛,探寻式的目光投向贺瑜,凝视着他的眉眼,最后终于败在他深不可测的柔情下,微红了脸,垂下头。 贺瑜轻笑出来,“你妈咪这不是回来了吗?我怎么就是骗你了?” 糖果儿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道:“那好吧,那爸爸以后也不能骗我,”说完,她又想到了什么,看向林寻,“妈咪也不可以骗我。” “好。” 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后,四目相对,一个深情,一个慌张。 候机的时间因着糖果儿的存在,气氛也渐渐地变得轻松起来。 飞机上,林寻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糖果儿坐在她和贺瑜中间。 这还是一家三口第一次坐飞机的体验,窗外依旧是湛蓝的天空缱绻的白云,可是冥冥之中有些东西似乎一点一滴发生了变化。 她想她是真的要好好努力一把了,不仅是对她自己负责,更是对爱她的人以及她爱的人。 她虽然不过三十岁,可是她却感觉自己已经看够了也经历够了,剩下的余生,她能够有足够坚强的姿态面对。 首都国际机场。 一行人兵分两路,老李跟在贺瑜身后推着行李走。 阿宁取了行李车,林寻帮忙推着,两人在出口甫一露面,立刻被自带雷达的粉丝及媒体搜索到了。 一群人一哄而上,举着牌子、相机、手机,迅速地向林寻所在的位置靠拢。 “林寻。” “林寻。” “寻寻觅觅,缘来是你。” “寻姐,你又变美了。” 林寻放缓了脚步,虽然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私人行程怎么再次这么快被泄露了,但脸上已经机械化地露出了笑容。 很快地机场保安出来维持秩序,林寻被簇拥着往前走,偶尔接过粉丝递过来的本子潇洒地签上名。 “林寻,有人拍到阮先生去上海探班的新闻,请问你和阮先生现在是什么关系?” “抱歉,谢谢大家的关心,”林寻含笑,语气平静,“我和阮先生是良师益友,请多关注我们的作品。” “那你方便透露一下个人的情感问题吗?” 第155章 林寻回头看着那个提问的媒体,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满脸的胶原蛋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即使是现在她正咄咄逼人地逼问,并且把镜头怼到林寻眼前,似乎都不太能让人生气,这或许就是年轻的资本,凭着一腔热血横冲直撞无所畏惧。 “相信爱情,相信缘分,细水长流,平平淡淡。”林寻浅笑着。 “那你的女儿——” “不好意思,有关女儿的部分我不想在这里谈。” 阿宁适时地出来挡在她的身前,面上是和林寻同款式的微笑,“不好意思,公共场合,请大家注意安全,尊重他人,不要影响公共秩序……” 机场外的车道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贺瑜坐在车上,怀里抱着甜睡的糖果儿,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说了句:“怕是要变天了。” 赵杰坐在驾驶座上,听了他的话,瞟了一眼窗外,笑着说:“最近四九城太热了,下几场雨,也能凉快点儿。” “被你这么一说,倒还是一件好事。” 赵杰摸不清老板这句话的意思,索性选择闭上了嘴。 又约莫过了十分钟,一个穿着连帽衫,头戴棒球帽的身影向车子走来。 赵杰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快速地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林寻轻轻一跃坐上车子,随着车门的落下,身体彻地放松下来,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糖果儿,压低声音道:“你让我这么明目张胆地上你的车,就不怕跟着我上了头条?” “你宁愿和阮东升捆绑着,都不愿意搭上我?”贺瑜咬着牙问。 林寻盯着他,“哪能呢?要是能搭上华盛的贺总,我求之不得,不过您还是先想想周主任吧。” 贺瑜突然感觉烦躁,他不喜欢她装作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我妈那里用不着你提醒我。” 林寻坐了一路的飞机,刚刚又全副武装地面对了一群媒体,此刻已经是精疲力尽,也懒得同他争这些口舌之快了,静静地闭上了眼睛,车子开的平稳,脑袋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她住的小区楼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问:“怎么停在这儿了?” 闻言,贺瑜轻笑着俯身凑近她,他开口说话的灼热气息喷洒而出,洒在她的脸庞,带着致命的诱惑,“不是这里,你想去哪里?锦园?” 林寻紧抿着唇,轻轻推开他,和他保持一定距离,直直盯着他,忽然视线落在他怀中甜睡的糖果儿身上,心忽然软了,脾气也消失了。 贺瑜将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林寻又看了女儿一会儿,轻轻推开车门,扑面而来的热空气莫名得让人心烦意乱。 西边的天际太阳隐在厚重的云层后,透着微弱的光,乌云压顶,大雨似是随时而至。 林寻走进楼门,站在电梯前等电梯,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只是还不等她站定,电梯内又迅速挤进来了一个男人,林寻微微惊讶地看着赵杰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还没等她消化完,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不知何时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贺瑜身上依旧是昨晚去上海的那套黑西装,再加上抱了糖果儿一路,衣角已经微微起了褶皱,可依旧不影响他的美观,反而平添了一分慵懒。 林寻一见到他,心里的惊讶更大了,忍不住问:“贺瑜,你来这儿干嘛?” 贺瑜淡笑着,看了她一眼, 随手按了电梯键,接着说道:“别老是拿那种眼神看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整栋小区都是华盛的吧?” 林寻吃瘪,嘴上不服输,“我当然知道都是华盛的了,不过顾客是上帝,贺总高高在上的语气可不像是对待顾客的态度。” 闻言,贺瑜勾唇轻笑一声,从容不迫地开口道:“我想应该找不出亲自把顾客送回家的老板了吧?” 林寻再一次败给他,不再作声。 电梯很快升到十八层,随着电梯门打开,林寻松了一口气,正要加快步伐逃离时,就听到身后传来贺瑜低沉的声音:“站住!” 林寻背后一僵,缓缓地回过头,拧着眉头看着他。 她打量着他的同时,他也在静静地打量着她。 算起来两人已经将近半个多月没有见过面了,她是媒体的宠儿,时不时地会有她的消息出现在电视上、手机上,他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笑颜如花的画面,三年多的时间,她变得成熟了,如果说从前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清冷孤傲,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束艳丽的罂粟花,品味后就戒不了的毒。 此时她美丽的脸颊正在距离他一米之遥的地方。 林寻站在那里,那人不疾不徐地朝她逼近,直到她闻到了熟悉的男人香水味才戛然而止。 他眼中的情意丝毫不加掩饰,那一汪春水似的柔情令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也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就在他擦肩而过她的一瞬间,她才仿佛灵魂回身,一颗砰砰作乱的心才平复下来。 那一瞬间,她清楚地听到了男人低沉散漫的一声笑。 赵杰尴尬地站在原地,恨不得能够自动隐形,讪讪一笑,歉意地看着林寻:“林小姐,贺总没别的意思,他也是回家。” “回家?”林寻吃惊。 这回不用赵杰开口解释,林寻就已经清楚了贺瑜今天奇怪的行为,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大摇大摆地站在自家对门,然后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按了几下密码键,下一秒仿佛演电影般门突然就开了。 许是注意到背后女人灼热的视线,眼前高大的身影突然转过头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怎么?不欢迎你的新邻居吗?” 林寻的脑海里回荡着他最后的三个字——“新邻居”,脸上是征愕的神情。 “贺瑜,”她咬牙切齿地喊出了他的名字,“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贺瑜收起了笑,斜眼看了她一眼,“怎么?你觉得这样没意思?” 第156章 林寻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但更多的是无奈,“贺瑜,前夫住对门这样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对人解释?还是你想让周主任来这儿看你,顺便知道我们纠缠不清的事情?” 贺瑜微微皱眉,却是沉声对赵杰说:“小杰,你把糖果儿抱进去。” 赵杰早就想逃离这里了,此时贺瑜的话仿佛特赦令似的,下一秒即刻把手中的大包小包扔进了客厅,小心翼翼地接过糖果儿。 眼看着赵杰抱着糖果儿走进卧室,贺瑜才收回了视线。 于是,静悄悄的楼道里只剩下林寻和贺瑜两人。 林寻所在的小区是一梯两户,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有陌生人突袭,原本是秉着隐私性好,才选了这么一处住所。 不过眼下,这气氛,这剧情,以及两人不甘示弱的眼神较量,都有些奇怪。 眼看着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林寻便向后退去,还没退几步,就碰到了冰凉的墙壁,冰冰凉凉的触觉透过她单薄的衣料浸透她整个后背。 “贺瑜,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林寻瞪着他,心跳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尤为清晰。 贺瑜挑眉看着她,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意图,“看不出来吗?我在重新追你。” 这句话突然就让林寻心跳得更快了,垂在两侧的双手也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贺瑜,”话一说出口,嗓音竟是沙哑,她鼻头一酸,顿了下,“你知道三年前我为什么选择离开吗?” 听到她提起三年前的事情,他的眸子也是一暗,不过按照他的想法既然决定了重新开始,那么以前的事情都可以选择无视了。 他的沉默在她的眼中像是无声的否认,她眼神冷漠地推开他,“你……” 贺瑜突然单手扣住她的后脑,俯身吻住了她,这个吻来的急促又猛烈,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一场追逐战,他惩罚性地啃咬着她的嘴唇,扣住她后脑的那只手用力地把她推向他,像是要把她嵌进他的骨髓里。 他吻得专注,她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下唇一疼,找回一丝理智。 贺瑜脑袋偏向旁边,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脖颈,像是怕她跑掉似的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宝宝,求你了,再给我个机会。” 她感受他掌心灼热的温度,这次没有甩开他的手,他的黑眸里映着她的脸庞,她沉默了半天,一字一顿地说:“贺瑜,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男人听完她的话,像是松了一口气,搂住她,把头抵在她的头顶,“我们从谈恋爱开始,慢慢来,不着急,我有足够的耐心。”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和引诱,林寻抿着唇,微微仰头盯着他的眉眼,良久之后,终于败在他深不可测的柔情下,“贺瑜,我只是有一点自卑。” “天上的星星那么多,我的眼中只有你,你知道我有多么害怕失去你吗?”贺瑜听完她的话,瞬间抚平了这段时间所有的不安与无力。 林寻沉默了。 “宝宝,”贺瑜声音平静温和,还带着笑,“你已经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离了你,我不能活,你忍心看着我失血过多而死吗?” “你胡说什么!”林寻嗔怪地看着他,“哪有自己诅咒自己的?” 他朝着她小巧的耳垂凑去,“你不离开我,这些都不会发生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她稍微有些不自然,语气里也带着些撒娇的味道。 他笑意更盛,把她窈窕的身体揽入怀中,“既然我离不开你,那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林寻垂着头,视线停留在他白色衬衫的第二颗扣子,脸色发烫,也不敢看他炙热的眼神,也不再做声。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自从见到他千里迢迢来上海起,有个念头似乎就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久久不散,此时他的卑微求全更是让那个念头加深。 心中的一根弦,摇摇欲坠。 前方的路,很长,他们的结局,未知,但是此刻,她想不计后果地努力一次。 两人静静地拥着,暧昧的气息在空气里流动,谁也没有再开口,却仿佛心意明了。 后来,她向东,他向西,分别走进了两个家。 关上门的那一刻,温和的气息已经散去,现在包裹她全身的,只剩下夏日的燥热,扑在衣服上,黏糊糊的。 她脱掉衣服,去浴室洗了一个澡。 浴室里只有林林洒洒的花洒声,热水淋过她光洁的身体,她手里拿着一颗沐浴球,心事重重地涂满了全身。 她静静地坐在浴缸里,浑身被白色的沐浴露包裹着,她忽然抬起了手,目光落在食指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她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地摩挲着,这个动作重复了无数次,每一遍都在提醒她,就是那一天她在遥远的异国听到了梦寐以求的一声“妈咪。” 第二天早上五点的时候,手机的闹钟准时响起,林寻闭着惺忪的睡醒,蹬着腿在床上做了一个简单的瑜伽。 一套动作做下来,脑袋也清醒了大半,习惯性地往身旁摸去,只摸到了一个孤零零的枕头。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糖果儿才跟着她住了大半个月,她竟然已经离不开她了。 林寻走到浴室,冷水洗了一个脸,镜子里是一张素净的脸,不施粉黛,眉目如画,除了一头乱糟糟的卷发。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虽然她号称媒体的宠儿,越活越少女,可自己骗不了自己,哪有什么永葆年轻的美貌呢? 三十岁的她,眼角已经爬上了细纹,身材管理也更加严格了,熬最晚的夜用最贵的护肤品,也无法掩饰她步入三十的事实,年龄对女人来说从来都是命根,尤其是娱乐圈的女艺人,更是致命一击。 仔细想想,人生很多重要的决定,都是她自己做的,她只有一个人,没人可以给她提建议,沈莹不会管她这些,无论是金钱上的还是感情上的。 后来,贺瑜成了她生活中的主心骨,无论外面对她有多少的风言风语她都不在乎,她始终认为不用说漂亮的话,只做漂亮的事,就是美丽的反击。 可是一旦涉及到贺瑜的问题,她就会不自觉地考虑得多一些,她的出身、她的职业就注定是一道横沟。 想到这儿,全身忽然涌起一股无力感,她的双拳开始不自觉地攥紧。 第157章 从浴室出来,她开始敷面膜,过了一会儿手机响起来,她也没看直接接了起来。 “喂?” “是我。” “贺瑜?”林寻有些吃惊,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眼。 他没理会她话里的吃惊,直接说:“你今天有安排吗?” 她一时摸不清他的意思,认真地想了想,说:“没有。” 贺瑜那端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她稍稍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点,过了一会儿,听他说:“今天是糖果儿去幼儿园面试的日子。” 林寻把脸上的面膜掀下来,消化了一下,说:“我有时间,我可以送她去。” “不,”贺瑜很快地说,“我和你一起去。” 像是怕她拒绝,又补充道:“面试的要求是必须父母陪同。” 林寻“哦”了一声。 现在很多孩子都是从幼儿园开始培养的,精英贵族幼儿园更是还要面试家长,竞争确实挺激烈的。 林寻等着他挂电话,那端又传来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他说:“过来吃早饭。” 林寻下意识地就要说“不”,她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贺瑜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先她一步开口道:“吃完早饭我们就得抓紧时间出发了。” 她只能无奈地应下。 直到站在对门的门前,她的心里还是微微有些打鼓,摸不清男人的心思。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按响了门铃,门很快被打开。 林寻跟在贺瑜身后,穿过客厅,走进餐厅。 男人没刻意招呼她,径直走向了厨房。 林寻略在餐厅站了一下,看着男人穿着汗衫忙碌的身影,她恍惚间又回到了两人幸福的那段日子。 原本以为有些记忆已经被封存了,可如今才发现原来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缺口,记忆就像打开闸口的洪水般汹涌而至。 林寻站在原地,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厨房帮忙,男人突然回过头看着她道:“你把糖果儿叫醒。” 林寻点点头,贺瑜所住这处房子和林寻住的是同样的格局和设计,她轻易地找到了主卧室。 整间卧室是蓝白色调的装修,清新淡雅,仔细看看仿佛和锦园如出一辙。 糖果儿已经迷迷糊糊地醒了,见到她进来,起床气上来了,哼哼唧唧的。 林寻坐在床边,把她抱起来,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宝贝儿,我们该起来了。” 糖果儿还没睡醒,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脑袋垂在林寻脖颈,闻着妈妈身上熟悉的味道。 “还没有睡醒?” “嗯。” “小懒虫,”林寻挑眉,宠溺地看着她,抱着她往浴室走。 糖果儿搂着她的脖子,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林寻身上,林寻把她放在洗漱台上,微微喘着气,就抱了这么一段路,感觉有些吃力,小丫头明显又胖了。 “昨晚睡得好吗?”林寻边给她擦脸边问。 “好,”糖果儿奶声奶气地回答着。 “妈咪,这里是哪里?我们不是回家吗?” 糖果儿从昨天下飞机一直在睡觉,现在才发现住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贺瑜准备好早餐,走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糖果儿的话,倚在门边,边回答边眯着眼看着母女二人,“这是我们的新家。” 糖果儿心思敏感,“为什么要来新家?难道是原来的家不好吗?” 林寻动作微微一僵。 “因为那里没有妈妈,”贺瑜瞅她一眼,从她手中抱起糖果儿。 “那妈咪会和我们意思住在新家吗?”糖果儿反应迅速。 贺瑜看林寻一眼,忽而一笑,道:“妈咪现在还不和我们住在一起,不过妈咪住的和我们离得很近。” “哦。”糖果儿垂下小脑袋,撅着小嘴。 贺瑜动作利落地给她换上了衣服,这样熟练而轻柔的动作令林寻心里微微一疼,别过眼去。 接下来是早饭时间,林寻坐在糖果儿身边,眉眼温柔地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吃饭。 贺瑜做的早饭是简单的面包牛奶,糖果儿的那一份是加了蔬菜的瘦肉粥。 小丫头近来有些挑食,对绿色的食材一律不感兴趣,两人在上海的时候着实让林寻头疼了一阵,后来她找了一个育儿师咨询了一下,可是拜师学的是一个样,真正实施起来又是一个样,糖果儿根本不配合。 只是没想到在她那里那么难办到的事,在贺瑜这儿似乎不算事儿。 她有些酸。 吃完早饭后,三人准备出门,临走的时候,林寻突然喊住了贺瑜,也不管贺瑜的目光,先回了一趟自己家。 约莫又过了十分钟,女人才出来。 贺瑜单手抱着糖果儿站在门口等,随着女人聘聘婷婷的步伐,男人的视线定格在一条红色的长裙上。 整间楼道因着这份亮丽的颜色变得生动起来。 此时,升至半空的朝阳穿透云层,投下来第一缕阳光,耀眼的金圈温柔地打在她的身上,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是一条u型领的红色长裙,露出了她白皙分明的锁骨,纤长的脖颈间的碎钻石项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随着她的步伐,裙摆飘逸,步步生莲。 糖果儿突然“哇”了一声,从贺瑜的怀中爬下来,跑过去抱住林寻的大腿,“妈咪,你真漂亮呀!” 林寻蹲下来,摸摸她的小脑袋,被她的话逗的乐不可支,宠溺地亲了她一口。 贺瑜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心里不平衡,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腕表,催促道:“快迟到了。” 林寻站起身,牵着糖果儿的手,跟在贺瑜身后下电梯。 贺瑜僵硬地动了动身体,看着她眼中含笑,“回去就是为了换衣服?” 这话引得林寻挑眉得意地看了他一眼。 林寻展颜一笑,“现在幼儿园面试家长也很严格的,我可不想被比下去,如果做不了最年轻的辣妈,也得是最美丽的辣妈。” 贺瑜好整以暇地勾唇轻笑,“就算你穿着睡衣过去,也是最美丽的。” 林寻含笑啧了他一眼,说:“你们男人哪个不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再说了,我还要对我的粉丝和媒体负责,穿的好看一点是礼貌。” “我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些虚的。”贺瑜先单手抱起糖果儿,然后空出的那只手准确无误地拉住了女人的手。 第158章 她也没有拒绝他,由着他拉着,甚至还饶有兴致地问:“那我在你眼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贺瑜顿了下脚步,侧头对上她的眼,“孤傲疏离又忍不住想让人靠近。” “我认为这些形容词用在你身上比较贴切,”林寻笑,“毕竟你当年可是蝉联初中三年高中三年的高岭之花。” 听到她翻旧账,贺瑜又好气又好笑,先把糖果儿放进后座上的儿童座椅,然后轻轻一揽,窈窕的身段握在掌心。 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儿修复他俩的关系,虽然成效不明显,但他能感觉到她好像没有那么排斥重修于好了,这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之间的一个转折点。 他一只手握在她的腰间,一只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脸庞,“原来你早就注意我了。” 林寻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双手开始推搡他,“快走吧,不是要迟到了吗?” 说完,她就不管不顾地狼狈地钻进了车里。 他们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路旁已经停了不少的车,门口更是挤满了家长。 贺瑜明明是把迟到挂嘴变的人,此时却不骄不躁耐心十足地坐在驾驶座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后视镜。 林寻从包里拿出了化妆镜,又拿出了口红开始仔细地描唇,淡淡的樱花粉,淡雅自然。 画好口红,收起化妆镜,才发现父女二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林寻解释说:“面试也是一个小型战场,你可别小瞧了现在这些家长的战斗力,哪一个不是战力十足的?” 贺瑜轻笑一声,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座车门,俯身把糖果儿抱下来。 糖果儿问:“爸爸,我们去干什么?” “去打仗。” 林寻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了男人的话,嗔怪地剜了他一眼。 糖果儿缩在爸爸的怀里咯咯咯地笑。 到了面试时间,园门甫一打开,人潮拥挤地涌了进去。 林寻挤在人流中,有些庆幸今天穿的是平底鞋。 贺瑜微微拧着眉头,高大的身影在人流中宛如一道中流砥柱,他一手抱着糖果儿,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揽在她的身后,三人随着人流慢慢挪动。 进入园区后,众人被分配到不同的教室外等候面试。 他们领的号码有些靠后,找了休息椅坐下等着。 林寻从包里拿出水杯让糖果儿喝了一口水,耐心地嘱咐她:“糖果儿,一会儿进去看到老师一定要记得问好,老师问问题回答一定要声音洪亮,爸爸妈妈就在外面等着你,不要害怕,就像平时和爸爸妈妈聊天一样就可以了。” 糖果儿明显还没意识到幼儿园的竞争激烈性,也完全不清楚妈咪的焦虑所在,反倒是笑着扑到妈咪怀里,说:“妈咪,我今天真高兴啊!” “为什么啊?是不是因为见到了很多小朋友?”林寻问。 “不是,”糖果儿摇着小脑袋,“我也是有爸爸妈妈一起陪着的小朋友了,别的小朋友有的我也有了。” 林寻心中酸楚,轻轻地抱住她。 面试很快到他们一家,教室前面坐了三位老师,每人手中拿着一份糖果儿的信息资料。 贺瑜给糖果儿的这所幼儿园,安全性和隐私性都是数一数二的,老师们见到他们一家人出现的时候,脸上惊愕的神情停留了一秒,就开始进入正题。 先是问了糖果儿几个基础性的问题,糖果儿都一一回答上来了。 林寻为她提了一口气,她今天要比糖果儿还要紧张,她错过了太多见证糖果儿成长的时刻,曾经有多少次,她都下意识地回避小孩子聚集的地方,每看到一次,她心中的疤痕就要再次掀开。 她在剧组的时候,也会经常听到工作人员谈论自己小孩的趣事,甚至彼此分享育儿心得,不过从前那些都与她无关。 后来,面试官问她:“林小姐,贺先生,不妨说一说,您二位对孩子之后教育上的规划吧!” 林寻和贺瑜对视一眼。 林寻先开口:“我希望可以天马行空地教育她,我会尊重孩子人生路上的选择,有梦想就可以去做,而且我认为孩子成长的过程是父母也在逐渐变成熟的一个过程,所以我可能是会给她把握一个大方向,但是具体落实还是要看她自己的选择。” 面试官看了贺瑜一眼,等着他的回答,男人依旧保持着刚才倾听的姿态,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柔情,“在孩子的教育方面,首先我会尊重我太太的选择,然后是我女儿的选择,孩子是独立的个体,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她没有听错他脱口而出的“我太太,”听着他仿似告白的话,林寻下意识地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天幼儿园面试结束后,林寻就接到了乔然打来的电话,临时有一个合同需要她过去签字,贺瑜也没多问,直接开车送她到了ly传媒。 目送完林寻上楼的背影,贺瑜车头一转,先把糖果儿送回家了,然后朝着华盛开去。 一回到公司,赵杰便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了。 明亮的办公室里,贺瑜端坐在老板椅上,衬衫被随意地挽至臂肘,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 他今天心情好,一扫去上海之前低气压的情绪,一路走进公司,嘴角都不自觉地噙着笑。 即使是秘书拿上来的文件出了一个小差错,也是稍微拧了一下眉头。 薛南城踩着点来到了华盛楼下,刚好遇到了楼下的赵杰,顺道想起了什么,一脸幸灾乐祸地凑过去,“小杰,今天不好过吧?” 赵杰抱着文件一边朝着电梯走一边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有些疑惑:“还行啊,和平时一样。” 闻言,薛南城嘴角的笑更甚了,心想赵杰今天肯定受到了不少的刺激,要不然也不可能打碎了牙往肚子咽逞强啊,不过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想到这儿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发扬一下良好的传统美德。 他暂时忍住了笑,装作一本正经地安慰道:“小杰,这儿又没外人,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就没必要抻着了吧?华盛这个月业绩下降了百分之五的事我都听说了,这回来就是特意安慰你们受伤的小心灵的。” 第159章 听完他的话,赵杰面上更是茫然了,嘴角一抽一抽的,他深深地觉得薛公子拿到的剧本和他不是同一本。 “薛少,你是不是误会了啥?” “我能误会什么?阿瑜是出了名的臭脾气,我也是从他手里走过来的,说起来还算你半个先驱者,你今天没被他训个半死已经算是修来的福气了,所以你啊,想吐槽就吐槽,不用在我面前强撑着,我绝对不会打小报告的。” 说完,他还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 赵杰讪讪地笑着,“薛少,贺总今天没来开早会,这会儿刚来不久,要不您上去找他聊聊?” 说完,赵杰小跑着走出了电梯,火速地回到了办公室,顺手锁上了门,他摸不清薛公子今天是抽的哪门子风,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看合同时被人强行打断,贺瑜表示很不爽,勉强抬起头看了来人一眼,“你又来发什么神经?” “说这话,你可就太伤我的心了,一听说你公司业绩下滑了,我可是马不停蹄就过来了。” 贺瑜放下手中的笔,强忍着胸口的一口气,“是关心还是看戏,你自个儿清楚。” 薛南城才不信他这个视公司如命根的拼命三郎真的会红色业绩下滑没感觉,俯身撑在他的办公桌前,认真地打量着他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贺瑜冷冷地盯着他,“看够了吗?” “没。” 薛南城仍不死心,今天无论是赵杰还是贺瑜都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因,他得好好调查一下。 他伸出手在贺瑜的额头上探了一下,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也不烧啊。” “滚出去!” 贺瑜忍无可忍,觉得自己再和他废话下去,不仅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还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薛南城讪讪地收回手,坐在沙发上,“听说你前天晚上去了一趟上海?” 贺瑜懒得理他,没说话。 “你最近怎么有些奇怪?”薛南城也习惯了他的寡言,自顾自地继续说,“你什么时候对饮品店那么感兴趣了?我记得华盛也没有涉及到饮品领域吧?隐姓埋名?做好事不留名?这是华盛贺总会做的事吗?” 说到最后,薛南城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贺瑜抬起头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缓缓地开口道:“与你无关。” “阿瑜,不是我说你,这都又过了三年了,你这个闷葫芦的性子就不能变一下吗?做好事不留名在女人那儿不吃香,还不如你捧着一束玫瑰花走到她跟前感动呢!” 薛南城越说越觉得有优越感,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凑过去:“要不,你叫我一声了师父,我给你支个招?” 贺瑜只差没把手中的文件拍到他的脸上,眸光寒冷,冷笑着说:“跟你学什么?是学习三十年还是单身老光棍一个?还是学习孤老终生?” 薛南城轻嗤一声,鄙夷地开口道:“切,你们这是羡慕小爷放荡不羁的自由生活,小爷要是想结婚,小手一勾,那排队来的女人还不得把你办公室的门槛踩烂。” 他的话引得贺瑜微微挑眉,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你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盯着黄远森。” 薛南城单手扣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痞痞的一笑道:“说来奇怪,最近黄远森竟然不联系林家那边了,不过那位林大小姐倒是有些反常,我就查了查,你猜怎么着?” 听着他这句话,贺瑜露出了一副掌控全局的姿态,懒洋洋地开口,“是不是她去主动联系黄远森了?” 薛南城几乎是瞠目结舌地盯着贺瑜,脸上闪过了惊愕,继而是疑惑,最后是大写的佩服。 “阿瑜,我真是甘拜下风。” 贺瑜倒是对此没有感到什么好意外的,薛南城能收到他去上海探班的消息,自然也不会瞒过林湾湾那边,林湾湾在他这儿尝不到甜头,自然只能回过头找黄远森统一战线。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应该担心的问题,他稍稍担心的还是林湾湾狗急跳墙去周主任那儿吹耳旁风。 事实证明,你越担心什么,就会越容易发生什么。 贺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对于平时的应酬而言,这已经是比较早的回家时间了。 不过显然此时对于客厅里端坐着的两位女人来说,早已等候多时了。 周静身上是刚从聚会上回来的得体套装,岁月似乎对她格外仁慈,脸上很难找不到岁月的痕迹,不过即使是得体的保养和穿着,依旧不能掩饰她此时内心的波涛如怒。 贺瑜只看了周静一眼,就大概猜到了她来这儿的原因。 他下意识地去看林寻,林寻比他想象中的淡定得多,只是在触及到她嘴角噙着那抹笑意时,他仿佛感到了蚀骨的寒冷。 见她态度如此,贺瑜打算先打发了周主任离开。 “妈,你怎么来了?” 周静虽然心里有气,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何况面前还有一个林寻,她自然是不会把气当场发作起来了,浅浅地笑了:“顺路来看看你,我也好长时间也没见到糖果儿了。” 贺瑜自然是不会相信周主任的这套说辞,他才搬过来第二天周主任就能迅速地找过来,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林寻冷眼看着眼前的母慈子孝一幕。 她的人生和这些无关,她接连失去了两位父亲,后来唯一的母爱也和她擦肩而过了,她失去了太长时间,早就忘记了被亲人关心、爱护是一种什么滋味了。 “林小姐,虽然你是糖果儿的亲妈,可是就这样出现在前夫家里恐怕不妥吧?难道你母亲就没有教过你女孩子要自尊自爱吗?”周静冷冽的目光扫过来,温和地说。 “妈——” 果然如此,熟悉的剧情又来了。 林寻已经能坦然面对周静的冷言冷语了,不过这次的话似乎还扯到了她妈妈。 “贺太太,”林寻摆上了职业化的笑容,声音清冷,“我和我妈妈如今这个样子,您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当初您用手段逼她帮您守口如瓶,她没办法只能离开,于是她把怒气发到了我身上,说起来这一切和您也逃不了关系。” 第160章 “妈咪——” 林寻的双手伸到半路,就被男人的长臂拦住了,男人长臂一伸,稳稳地把糖果儿抱在腿上。 “爸爸——”糖果儿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表示自己的不满。 “听话,”向来对女儿的话听之任之的贺瑜第一次无视了女儿的撒娇,“妈咪身体不舒服,爸爸抱你。” 闻言,林寻脸通红,双手不自觉地按摩着大腿。 林寻盛了一碗粥坐下来,男人熟练地剥好了鸡蛋递过来。 “妈咪,爸爸,你们以后每天都要住在一起好不好?”糖果儿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们。 “嗯?” 二人皆是不解地看着糖果儿,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因为电视上说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感情就会变好,说不定我还会有小弟弟呢!” 小孩子虽然不认得几个字,但是电视上学来的可是一点也不少。 贺瑜这下更是坚信了女儿就是贴心小棉袄这句话,糖果儿不仅是他的小棉袄,简直还是他的助攻啊! “那糖果儿是想要小弟弟还要小妹妹?”贺瑜憋着笑问。 林寻忍不住瞪他一眼。 三个人和乐融融地享受着早餐时光。 吃过早饭后,贺瑜先去了公司,林寻等张妈来了,把糖果儿交给张妈才安心地去了ly传媒。 她直接来到乔然的办公室,果然看到乔然正坐在办公桌前。 看到她进来,乔然招呼她,“随便坐,我先处理一个文件。” “没事,你先忙。”林寻笑笑并不在意,坐在沙发上随手翻开圆形玻璃桌上的杂志,是time杂志社新鲜出炉的一期,封面主角是一身古风造型的艾莎,随着视线下移,她看到了贺晚晴的名字——编辑贺晚晴。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忽然想起来回北京两天了,也是时候约这个小祖宗出来聚一聚了。 “许斯年团队和我们同时收到了time杂志社的邀请,所以我们一合计打算让你俩合拍一个封面,正好七夕就要到了,俊男美女绝对吸睛。” 乔然处理完了手头的活,从办公桌前绕到她面前。 “我都可以啊,”林寻合上了手中杂志,她是个听话的执行者。 “这次许斯年的加入能给我们带来一笔可观的利益,我们对赌协议说不定能提前完成。”乔然说。 林寻一边笑一边配合地夸她:“乔老板,祝你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谢谢林寻女士的夸奖,”乔然对她的夸奖照单全收,“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我手头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钱,我想拿出一部分做一些事。” “什么事?” 林寻对她微笑,“这几个月我认真地想了想,钱放在我这里也只是数字,发挥不了它的价值,所以我想去帮助那些需要它的人。” 乔然认真地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先给她打个预防针,“阿寻,你应该清楚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善举都被人珍惜对待的,你可能会得到别人的恶意揣测,甚至有人认为你钱多做这些是理所应当的,尤其是你艺人的敏感身份,群众会把这些事情无限放大,你考虑清楚了吗?” “乔姐,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相信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能站在这个圈,就是最好的证明,不管是我经历过的还是未来会经历的都是最好的安排,我都会坦然面对,我问心无愧。” 乔然轻叹了一口气,尊重她的选择,“我手头本来就有几支慈善基金在运作,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不再多想一想?” “乔姐,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 “我的小姑奶奶,”乔然无奈地看着她。 “乔姐,我也是从被抛弃开始爬起来的,若不是贺瑜伸出的那只手,就不会有今天的林寻,而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和我一样困境甚至比我还要艰难的人,而我想做他们的那只手。” 乔然认真地倾听着,没有说话,心中默默地记下了。 贺瑜从华盛出来,车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赵杰开了车门,他上了车。 黑色轿车驶入车流,很快地上了高速。 “城东的那块地进展的怎么样??”男人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一边问。 “项目部那边已经送来了最新的方案,现在应该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赵杰答。 “好,安排一下我和老胡吃顿饭。”男人不再说话,专注于手中的文件。 前排的司机和赵杰都屏息凝神,保持沉默。 “把广播打开听听。”后座的男人突然发话。 “好。”赵杰连连应了一声,贺瑜虽然私下比较严肃,但是路上养成了听广播的习惯,大多是一些娱乐性质的新闻,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广播照例播放了本市的天气情况,八月份的尾巴,酷暑依旧横行,提醒广大市民日常出行注意防晒,然后开始播下一条新闻。 “接下来是一条新闻热点,”主持人一口标准的播音腔,“婆婆不满意儿媳的出身,婆媳不和,导致离婚。” 接下来是主持人慢条斯理地讲述了一遍事件原原本本的发展史,然后是专家抽丝剥茧的分析。 “自古婆媳不和就是一个千古难题,也是家庭生活一个重要的导火索,女人嫁给男人,从某种意义上代表着一次重生,女人要抛弃女儿的身份,以一个新的陌生身份——儿媳妇,适应一种新的生活环境,”专家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儿媳妇身份背后的意义是处理家庭更多的人际关系,如婆媳关系、公媳关系、夫妻关系、亲子关系等等,那么从儿媳妇的角度出发,处理婆媳关系,你首先要认清的一个事是不要把婆婆当成亲妈。因为在婆婆心中你只是陪儿子度过下半生的外人,你永远不会有儿子重要,只要想清楚这一点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会自动屏蔽了。” 后排的贺瑜翻着资料的指尖微微顿住。 专家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但是婆媳关系中男人的不作为也是婆媳关系恶化的导火索。千万不要把婆媳关系的不合当作一件小事,小事一点一点地累积起来,就是为了日后的某一天的恶化,否则即便男人在外面耀武耀威,处理不好家庭的婆媳关系也是一件令人感到无能的点。” 第161章 “那么像今天的这条热点,门第观念在如今的社会也很适用吗?”主持人问。 “虽然门第观念在随着社会的发展在逐渐弱化,但是或多或少还是会影响到婚姻生活。”专家解释道。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是自由恋爱,难道最后还是要败给门第吗?而且也有很多人是借助后天的努力提升、升华自己,出身是命运的安排,如果只看出身的话是不是太过偏颇了?”主持人问。 “也可以这么理解,”专家答道,“出身只是一个身份证明,你以后的终点远远取决于你的努力和智慧,但是门第观念并不能因此被完全消除。” “关了。”男人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 “是是是,”赵杰还没搞明白是哪一点惹到了他,忙不迭地关了广播。 …… 贺晚晴正站在杂志社的茶水间倒咖啡,连续一个星期的加班,饶是她的精力旺盛也禁受不住,所以当她感到来自头顶罩下来的一片阴影时,内心毫无波澜。 薛南城搞怪似的从她的身后冒出来,大手猛地在她的肩膀上一拍,“嘿!” 贺晚晴麻木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丧丧的气息。 见状,薛南城讪讪地收回了手,他只是刚好来这一层处理一些事情,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下一秒几乎是没有思考地拐了进来。 薛南城这才看到了小祖宗大眼睛下面的两团青色,他的神色突然有了变化,那是一种不同于往日的轻佻散漫,但转瞬之间,他又恢复了,挑花眼一挑,“要不要我给你放个假?” 贺晚晴没理他。 “我就舍命陪君子,陪你去逛逛,怎么样?” 贺晚晴继续没理他。 薛南城倒是没感到沮丧,他对女人的心思一清二楚,更何况是从小围在身边的贺晚晴呢。 “对了,你喜欢的那个品牌的包不是出了限量款吗?” “不用了。”贺晚晴实在是连和他斗嘴的力气都懒得花费了。 薛南城拿出手机,利落地拨出了一组号码,“喂,你现在马上去一趟银泰……” 贺晚晴没听完他的话,突然从他的手中抽出手机,结束了通话。 “我都说了不用了。”她猛然拔高了音量,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谁让他偏偏没眼色地撞上来。 “不用什么啊,马上买下那款包,一个颜色一个,全都买下来。”薛南城也提高了音量,脸上是不容拒绝的神情。 “我已经买了。”语气软了下来。 这下薛南城黑了脸,“什么?” “上个星期一出来我就买了。”贺晚晴这下连喝咖啡的心情也没了,擦着薛南城的肩膀走出了茶水间。 楼下,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平稳地停了下来。 林寻穿着t恤热裤,大墨镜遮住了半张面庞走下车。 阿宁背着包跟在她身后步履匆匆地走进薛氏。 林寻化妆的时候,许斯年刚好走进来,林寻的眼睛注视着化妆镜,对上一双温和清透的眸子,相视一笑。 除了林寻其余的工作人员无一例外地起身给许斯年打招呼。 许斯年温润地朝大家笑了笑,一点架子都没有,“大家辛苦了。” 许斯年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坐在自己的休息区开始化妆。 化妆间里忙忙碌碌的,各司其职。 不过这可让早就收到消息的员工急坏了,不断地有人借着各种理由在化妆间徘徊。 “林寻姐,好了。”化妆师轻轻地收好了手中的工具,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面庞。 为了配合七夕节的话题,林寻化的妆是清透自然的新娘妆,大地色的眼影搭配淡粉色的眼线,水蜜桃色的口红与粉杏色的腮红相呼应,梦幻而浪漫。 许斯年的妆也很快画好,走到林寻身边,看着镜子里静谧美好的她,一点也没有媒体报道的高岭之花的姿态。 “寻姐。” 林寻抬起头来,许斯年正在拍摄军旅题材的电影,无论是制作还是演员都是精益求精,据说可以媲美好莱坞大片。 “什么时候回来的?”林寻知道许斯年一直待在摩洛哥,为了这个杂志拍摄估计协调了不少时间。 “刚下飞机,拍完就走。”许斯年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浅浅的笑,露出两只小虎牙。 “提前祝你拿个影帝回来。”林寻也笑。 许斯年的神情也放松下来,两人已经是第三次合作了,又机缘巧合地成了同一间公司的同事,关系似乎又进了一步。 “借你吉言。” 接下来的拍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两人不仅默契十足,硬照表现力也很好,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是十足的养眼了。 两人身穿黑白的情侣装,一黑一白,一静一动,一个巧笑嫣然一个含情脉脉,摸头杀、后背杀,甜蜜十足。 两人拍完后,又接受了一个短暂的采访。 “不知道两位第三次合作,有没有擦出新的火花呢?” 但凡是单身的男女明星合作,必定会引起媒体有关感情方面的采访,两人都早已经习以为常。 “我一直在摩洛哥拍戏,”许斯年笑,“条件艰苦,直到见面我们寻姐才想起了美女该是什么样儿。” 林寻回了一个职业化的微笑,镜头里的她,带着属于三十岁女性的成熟,又不失小女人的娇羞,实在是抓人眼球。 “严格意义来说,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三次合作了。”林寻答。 “嗯,对。”许斯年附和道。 “难道二位这是在打哑谜吗?”采访的记者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寻又笑了,唇边的弧度更弯,“我和斯年现在是同事。” “对,我和我的团队会以合伙人的方式加入ly传媒,大家之后就是一家人了。”许斯年看着镜头,眉眼温润。 杂志社的动作很快,当天晚上有关许斯年与前经纪公司解约,加入ly传媒的新闻就登上了微博热搜,而随之而来的两人的cp粉也活跃了起来,更有营销号爆料两人早已经暗度陈仓,甚至此次许斯年加入ly传媒也是为了明目张胆地在一起,又有“好心人”爆料,两人刚刚拍摄了情侣封面。 此消息一出,让原本表面平静的热搜榜动荡起来,许斯年林寻的词条迅速爬了上来,甚至有人发出了一个投票——林寻和谁的cp感最强,你pick哪一个? 第162章 贺瑜本来正靠在床头,眼前的笔记本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开了震动,嗡嗡作响。 贺瑜看了一眼发来的信息,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把视线定格在地毯上的母女二人。 糖果儿今天新得了一套迪士尼的玩偶套装,一吃完晚饭就缠着林寻玩扮演角色的游戏。 林寻拗不过她,放下了手中的剧本,陪着女儿玩。 “宝宝,你今天去拍杂志了?” 林寻抬起头来,一时间没听清楚他的问题。 男人却是从床上走了过来,学着她们母女二人的样子盘腿在她们身边坐下。 “爸爸,你是艾莎。”糖果儿小人儿明显比林寻反应还要快,把手中的艾莎塞到爸爸手里。 贺瑜心不在焉地陪着女儿玩着,从他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女人完全放松的姿态。 耳边的碎发随着她垂下的头,亲昵地垂下来,影影绰绰地遮住了她的脸庞。 只看得到微挺的鼻子,秀气的下巴,以及一截白皙的脖颈,瘦削的肩颈,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更为白皙。 男人看得喉咙发紧,视线定格,又忍不住想要抽烟。 林寻晃了下发酸的脖子,抬起头来,男人正在看着她。 “你刚才对我说什么来着?”实在抱歉,她刚刚才想起来。 男人顿了下,看着她精致的小脸,慢慢笑了,他也没有回应。 她也没在意他的沉默,他们似乎都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彼此也习惯了沉默。 又过了会儿,贺瑜带着糖果儿去洗漱了,林寻坐在榻榻米上刷手机,贺晚晴的头像突然弹出来。 发过来的是一张微博的截图,过于醒目的标题实在是抓人眼球——你中意哪一对cp? 林寻贺瑜——霸道总裁爱上我又名青梅竹马续前缘。 林寻阮东升——伯乐一顾佳人难再得。 林寻许斯年——我的顶流的他。 林寻刚刚看完,贺晚晴又接着发过来了一张图,然后是一长条语音。 “阿寻,我可是投了我哥一票啊,你别怪我胳膊肘往里拐,毕竟我不投,我哥啥时候出头。” 贺瑜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林寻正盘腿坐在床上,笑得不怀好意。 “你是不是生气了?”她问的直接,从看到贺晚晴发来的图片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男人刚刚的反常。 “嗯?”男人咳嗽了一声,表情有一瞬间明显得不自然。 “我们圈里有很多情侣都是因为粉丝组的cp假戏真做,最后成了一段佳话。”她故意开玩笑,“你觉得票数最多的会是谁?” 贺瑜此时移步坐到她的身边,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林寻觉得他的头发还微微潮湿,轻轻推开了他,“把头发擦干。” 贺瑜松开她,深邃的双眸闪过明亮的光。 “你还没回答我呢?”林寻追问。 男人突然闭上了眼睛,微微喘息着,突然说道:“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 她愕然,“怎么扯到我身上了?明明是在问你,我可是很受欢迎的。” “不是,”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请你像相信你的魅力一样相信我的魅力,你的粉丝应该和你的眼光一致。” 林寻哭笑不得。 贺瑜揽过她的腰腹,继续开始吻她,从唇间到脖颈,再度下移。 林寻能闻得到他发间清新的洗发水味道。 “我得先去洗个澡。”林寻抓住了男人覆在她胸前的手掌。 贺瑜趁着林寻洗澡的间隙去了一趟书房。 此时已经十一点了,赵杰刚刚睡着,床头的手机就醒了起来。 赵杰一向训练有素,即便是被人扰了美梦,依旧能保持清醒,利落地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一刻不敢耽误地接起来。 “贺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贺瑜的声音平静,“没事。” 没事? 大晚上打了一通电话,难道就是为了一句没事?还是……为了听听他的声音,训练一下他的灵敏反应? 无论哪一点,赵杰都想不通,不过他还是松了口气,只是还没顺完这口气,就听到男人冷淡的声音,“有件小事,林寻在微博上有一个投票,明天一早我要看到结果。” 投票?深夜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赵杰虽然还没摸清楚是什么投票,公式化地应了一声:“好的,贺总。” 男人半夜是被房间的空调冻醒的,腰间要压着什么,凝脂软玉似的,光光滑滑的触感,伸手一触,是女人光滑的腿。 房间黑暗,天空上挂着的明月透过窗幔照进来,些许的微光,隐隐约约勾勒出熟悉又姣好的面部轮廓。 静谧的空间里,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 突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翌日,林寻迷迷糊糊地醒来,习惯性地往身边一摸,扑了个空。 她抱着被子,半睁着睡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男人,已经穿的妥妥帖帖,黑色的衣服,精致的袖口,看起来十分禁欲。 “早。” 林寻走到衣柜前,自然地打开柜子,从她在这里过夜的第二天早上就发现男人竟然早就给她准备了一排排衣柜的衣服。 貌似有点蓄谋已久,守株待兔的意思。 她拿出了两条连衣裙在镜子前比划,是这件娃娃领的白衬衫还是这件蕾丝花边的白衬衫? 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左手的那件。” 她回过头看着他,他也正在看着她,温情款款,她应了一声好,把右手的那一件挂了回去。 正好她也是这么想的。 八点钟的时候,赵杰准时来接贺瑜。 贺瑜坐进车里,修长的手指触碰地手机屏幕。 结果,赵杰透过后视镜就见到自家老板望着手机屏幕,嘴角不自知地弯了起来。 贺瑜抬了头,眸中浮现着浅浅的笑意,“小杰,办的挺利落的嘛,加工资。” 赵杰开着车,轻微的一个激灵,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捏紧,这才稳住了车子。 根据“投其所好”的原则,赵杰判断老板和林小姐复婚的一天不远了,所以讨好老板娘就是讨得老板欢心。 贺瑜毫不在意赵杰的心历路程,视线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微博热搜榜。 投票的结果自然是众望所归,林寻贺瑜以遥遥领先的姿态夺得第一。 随之而来又有营销号发了一个微博——林寻贺瑜今日复婚了吗?然后是评论的下面是大型的催复婚场面。 第163章 “辛苦你了,乔总。”林寻坐在沙发上,一边小口啜着咖啡,一边看着手中的报告笑。 她手中闲置的资金已经投入慈善基金会开始运作,小有起色,已经帮助了一批家境贫寒的大学生。 林寻平常的工作已经是一个接一个了,所以连在基金会挂个名都没有,全都是乔然一个人撑起来的。 “用得着和我这么客气?”乔然也笑,话锋一转,又问,“你准备怎么谢我?” 林寻刚好喝了一口咖啡,把桌子上还未开封的咖啡往乔然那边一推,“请你喝咖啡。” 乔然看着,把咖啡接过来,“不说笑了,你休息的时间也够了,该有下一步的工作了。” 林寻斜睨了她一眼,“就一个上午,也算是休息?” “一上午已经很奢侈了,好吗?”乔然回到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面,“要不你和我换换?” 一看到她桌面上摆放的文件,林寻果断地摇了摇头。 事实证明,乔然的行动速度确实很快,她前脚刚回到家,行程表就发过来了。 林寻象征地翻了翻,给乔然打了一个消息——其余的时间都可以,不过九月一号那天要留出来。 糖果儿马上就要正式上幼儿园了,她可不想错过女儿人生中这个重要的时刻。 乔然那端自然也不会拒绝这个要求。 阮东升打来电话的时候,林寻正带着糖果儿收拾房间,小人儿显然对收拾家务这件事兴致正浓,白嫩的小手抓起床上的衣服,学着妈妈的样子一点一点地叠好。 “我在北京,方便见个面吗?” 林寻接起电话,他那端声音很嘈杂好像是在拍戏现场。 “电话里说不可以吗?”她下意识地就不想去,不是忸怩,实在是两人如果被拍到了,一定又会是一场风波。 “怎么?有顾虑?”他应该是换了个地方,噪音明显小了不少,还能听到他轻声的笑。 林寻安静地说:“我反正习惯了,你不怕麻烦就行。” “那好,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没问题。”林寻随口答道。 “等等,”阮东升明显是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这时候,林寻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响动。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贺瑜正在玄关处换鞋,喊了她一声,“宝宝。” 林寻一边说“你怎么现在回来了”,一边挂断了电话。 阮东升在那端依旧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姿态,久久没有从那声“宝宝”中回过神来。 那个声音,他肯定不会听错的。 另一边,贺瑜换好了鞋走进来。 “刚和人在外面谈了一些事,懒得再去公司跑一趟,一会儿让小杰把需要处理的文件发邮件给我就行。” 林寻开玩笑:“当老总都是这么任性的吗?” “想你了,任性一回又怎样?”贺瑜笑了笑。 林寻脸一红。 糖果儿突然抬起头来,小脸蛋认真地看着爸爸,“那我上幼儿园是不是也可以任性啊?” “当然不可以了。”贺瑜宠溺地看着女儿。 “哦。”委屈的小表情,小人儿仿佛是受到了小打击。 黄远森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摆了摆手让秘书出去,又落下了办公室的帘子,屏去了和外界的一道交联。 下午四点的光景,时间掐的刚刚好,电话那边的人已经午休刚起来,接起来三言两语就猜到了这通电话的来意。 黄远森贯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此刻伏低做小道:“贺家如今在四九城风生水起,贺瑜的公司更是影响甚远,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咱们黄家根本就不会有立足之地。” 黄远森还是年轻,虽有小机灵,但终究成不了大火候,当年他和贺瑜的合作为他除掉了黄敏这个拦路石,可他想要的远远还不止如此。 况且,现在黄家阖家他是当家的,底下都是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稍不留神,他就可能栽倒在自家人手下。 电话那边的人虽然久不问四九城的事,不过事情的发展都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声音平静,“远森,当年你和他合作时,你就应该想要会有今天。” 他一开口,黄远森本来还焦躁的心,也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等着受教。 不过听到那人提到了当年的事,即使隔着万里,他的心蓦地一下收紧,不是害怕,而是忌惮,即使隔着时间、距离,还是能激起骨子里的记忆。 “是我没本事,不过现在大敌当前,还希望您能在这件事上帮我想个办法,毕竟如果贺林两家联姻,对我们来说将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僵局,何况黄家还是您半辈子的心血。” 那人笑了:“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对付不了的敌人,有两个方法,第一个自然是投其所好,当年你不就用这个手段得到了你想要的,”说着,那人又毫不留情面地点出了他的不足,“不过显然贺瑜决不可能再和你合作,你只能选第二种,他当年为了那个丫头不惜把贺家搭进去,确实够狠,不过越是这样越能说明那个丫头是他的软肋。” “可据我所知,贺夫人一直中意的是林家的这门婚事,当年贺瑜为了那个女人做了那么多,她还不是走了,林家那么大的诱惑力哪个男人能轻易放手?” 电话那端的人语气始终淡淡的,鼻孔轻哼了一声,颇有不屑的意味,“这就是你和他最大的不同,你的心思全用在了阴狠取巧上了,贺瑜能自立门户做到今天,又怎么会肯受别人的牵制,你眼中所谓的林家权势,在他的眼中不过是锦上添花,他不走这条路,也能达成。” “那……”黄远森一下子愣住了。 “林家确实是一个突破口,不过你的重点放错了。” “您的意思是……让我接触林家那位千金?”黄远森的脑子高速运转着,他不是黄敏,他不能全倚仗电话那端的人,这个世上能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那人已经说的够多了,根本没有再聊下去的兴趣,扔下了一句“点到为止,剩下的事,随你。” 黄远森一直保持着拿着手机的动作。 第164章 办公室的冷气开的有些大,吹在皮肤上迅速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半晌,他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家之主的位置不是谁想坐,就坐的下去,坐下去是一个问题,坐的时间长短更是一个问题。 黄远森被冷气一吹,思绪也渐渐回神,他叫了秘书进来问:“林家那边什么情况?” “老板,林家大房依旧没有回信儿。” 这句话彻地激怒了黄远森,他突然起身站起来,猛地用力把桌面上的东西推了下去。 秘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迅速地低下头去,大气不敢出一声。 “继续给我想办法去,不管用什么方法,大房那边没突破,就去找二房。” 赵杰接到电话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正在车上。 贺瑜刚刚把林寻送去了公司,此刻他正坐在后排上处理文件。 赵杰从副驾驶上扭过头压低声音道:“贺总,传来的消息,黄远森找了林小姐。” 这个林小姐指的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贺瑜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前方路口的红灯,“去老胡那儿。” 今天的交通状况和阴沉沉的天气一样糟糕。 林寻和贺瑜约好了晚饭的地点。 她结束了公司的事情时,他还没有来,发了信息说要晚一会到,于是她也不着急,闲的无聊打算去附近的商场逛一逛。 自从她走进娱乐圈后,已经有许多年没有静静地走在这片熟悉的街道了。 即使她这些年来,飞了很多国家、城市,见过的风景虽然多了,但是总会有一种油然而生的飘零感。 她戴了一顶宽帽檐的帽子,小巧的脸庞严严实实挡在帽檐下面,长至小腿的法式碎花裙,蕾丝收腰的设计把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一展无遗。 逛着逛着,她突然被橱窗里衣服吸引住。 是两件情侣装,颜色明亮,穿在模特身上,带着青春的气息。 贺瑜的衣服都偏沉稳,适合平时上班穿,其实两人的衣服几乎都不用单独去买,她的衣服大多是品牌赞助,他的衣服也会有人专门定制,定期更新。 可不知怎么的,她站在那里,目光就是莫名被那两件衣服吸引,穿上他身上,一定会更好看。 林寻推开店门,导购小姐立刻笑脸盈盈地迎了上来,“您好。” 林寻直奔目标,利落地刷卡,拿着导购包好的衣服走出了店门。 从店里走出来后,天似乎阴沉得更厉害了,贺瑜那边似乎还被一些事绊着,她便提前去了餐厅。 坐在提前订好的位子上,点了一杯热饮,开始给贺瑜发消息。 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擦的干净发亮的皮鞋,然后是熟悉的声音,“真巧,一个人?” 林寻抬起头来,来人衣冠楚楚,风度翩翩。 是阮东升。 林寻摘下墨镜,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含着笑,“是挺巧的,你也来吃饭?” “刚吃完饭,正准备走,就看到了你。”阮东升在她对面坐下来。 林寻看着他坐下来的位子,思维微微一滞,“听说你的新电影已经在筹备了。” “消息挺灵通,”阮东升凝视着她的脸,“你呢,下一部戏决定好了吗?” “接了两期综艺。” “挺好的,正好换一下脑子,衔接得太快的话,不容易走出去。” 林寻笑着,不过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阮东升也注意到了,视线定格在她放在一旁的购物袋上,两个人肩颈交缠的小人儿映入他的视线。 他靠在椅背上,笑得有些疲惫,“你拍完综艺后,我的电影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一直没有选女主角吗?” “阮东升……” “好了,你不用多说。合约的事我去找乔然敲定。”他不过就是喃喃自语,哪里企图得到她的回应。 “真的非常感谢你,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今天。”林寻想了半天,才在脑子里琢磨出了这么一句话,也是真心话。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我对你也是有所图的,你能给我的电影锦上添花,而不是说像外界传的那样我空有一个好剧本,你有对手,我也有对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是双赢。”阮东升的话完全是客观的事实,只是那双温和的眸子里还添了一丝其他的情绪。 林寻听着,突然就笑了,这次笑得真心实意,“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听着她的话,阮东升悄悄松了口气,不管她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他能做到的就是守在她的身后祝她幸福。 餐厅外,黑色轿车稳稳地停下来,有人打开了车门,锃亮的黑色皮鞋落地。 贺瑜走进了玻璃门,走了两步,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眼前的场景却让他脚步顿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了微皱的眉头,嘴角微勾,径直走了过去。 “阮先生。”他微笑地伸出了手,不动声色地移步到了林寻身后,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 两个男人手掌轻握,松开手的时候,贺瑜在林寻身旁坐下。 “原来阿寻今天早就有约了,是我冒昧了,我刚好还有事,先走一步。” 看到贺瑜的出现,阮东升自然明白了林寻今日独自出现在餐厅的原因。 他与她,是真的偶然巧合,而她与他才是真的早就有此约定。 贺瑜看了一眼阮东升离去的背影,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伸手松了松领带,伸手搂过她,柔声问她:“等我多久了?” “没多久。” 林寻看着他松领带的动作想到了什么,拿起一旁的购物袋,说:“我刚刚给你买了一件衣服,你回去试试看。” “好。”他看着她,笑意加浓。 不管喜欢她的那个人是谁,只要她爱的是他,他爱的也是她,这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他已经很期待穿上她给自己买的衣服了。 他握紧了她的手。 饭菜很快被送上来,他给她点的都是清淡的,她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她咬着筷子,瞧着眼前的美色,微微晃神,突然冒出了一句:“我和阮东升只是好朋友。” “我知道。” 第165章 两人吃完饭,惦记着家里还有个小人儿,很快就踏上了归程。 期间她好几次开口,贺瑜虽然在笑,可眼底明显带着心不在焉。 林寻心里怀疑着他是不是还在生刚才见阮东升的气,决定回了家好好给他解释一下。 不过,两人还没到家,林寻就收到了乔然发过来的剧本,一进了家门,亲了亲糖果儿,就准备去书房看一下剧本,顺便还要尽快给乔然一个回复。 “你去干什么?”贺瑜抱着糖果儿坐在沙发上,喊住她。 “看个剧本。”林寻朝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有些无奈。 贺瑜默默地带着女儿客厅里玩游戏,可是小人儿一点也不给他面子,总是拿他和林寻比。 “哎呀,爸爸,你要笨死了!” “这件衣服是黛丝的……妈妈就不会这个样子。” 贺瑜郁闷地沉着脸,把糖果儿交给了张妈,自己也去了书房。 林寻听到推门的声音,头也没抬,保持着注视屏幕的动作。 贺瑜拿了一杯果汁进来,放在桌子上,他自己靠着沙发坐下,抓起手机开屏锁屏,开屏锁屏。 林寻终于注意到了他,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 贺瑜眯眯眼睛,扔下手机,朝她走过来,“剧本就那么精彩?” “什么?” 林寻被他的话有点懵。 “剧本。”他又重复了一遍,一边说着,一边把她的放在大掌里慢慢揉捏。 “什么精彩?”她喝了一口果汁,酸酸甜甜的,“你不会是怪我忽视你了吧?” 男人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也不说话,就那么握着她的手,慢慢地揉捏着,一下一下地,两人的距离忽然更近了。 林寻看得到他眼底的柔情,眼看着他俯身过来,她忽然微微仰头主动地凑上了他的唇。 贺瑜被她的主动弄得有一瞬间的微征,伸手就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惩罚性地在那两片唇瓣上辗转,直到她的红唇微微红肿,他才作罢,离开了她的唇。 林寻从小皮肤就白,做了演员后,平时又在皮肤保养付出了比别人多几倍的功夫,她的唇色就越发显得娇艳欲滴。 林寻微微平复了一下呼吸,眼波流转,“这下可别生气了啊。” 她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着不自知的撒娇。 贺瑜总算心满意足,仍旧握着她的手,揉了一把她的脸,还故意逗她,“气还没消呢,怎么办?” 他说着手却顺着她的后背一寸一寸地往下滑。 林寻却不得不拦住了他停在腰窝的手,嗔怪道:“别闹了,我还没看完,乔姐那儿还等着回复呢。” 他把她搂在怀里,偏偏在这时,贺瑜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贺瑜松开她,不紧不慢地拿起了手机,视线瞥到屏幕上的号码,微微眯起眼睛。 他也不接,由着手机在掌心响着。 过了一会儿,手机恢复了平静,他望向林寻,她正在看着电脑屏幕,神情专注。 贺瑜深呼了一口气,最后握着手机,走出书房,重新拨通了电话。 自从母子俩上次在这间房子不欢而散后,周静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他。 “瑜儿。”周静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贺瑜习惯了她的冷淡,“什么事?” “下个星期是林家大房的宴会,到时候应该怎么做,应该不需要我教你。”周静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意思,不像是母子俩之间的交流,倒像是平日给下属派任务一般。 贺瑜瞧着窗外的夜色,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心却一寸一寸地凉下去,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您想要什么样的儿子?” 电话那端周主任还想要再说什么,不过贺瑜显然已经不想给她机会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当天晚上,林寻躺在贺瑜怀里,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脚趾忍不住地蹭着他的脚掌。 贺瑜紧紧地搂着她,把被子给她拉高了。 原本封存的心,在看到她的这一刻,悄然融化,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一点一滴,怎么也消不去。 林家大房设宴的那天,贺瑜拉着林寻过去了。 然后两人的出现再一次震惊到了在场的男男女女。 当然了,首先冲击到的是两人不相上下的容貌。 两人穿的是同品牌的同款高定,颇有一些高定款情侣装的感觉,两人站在那里,宛如日月同辉,格外登对。 其次是两人前夫前妻尴尬的身份。 不过在场都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大人物,把强烈的震惊压在心底。 最后是今天是林家设宴,贺家的联姻对象。 贺瑜明晃晃地带着前任出席未婚妻家的宴会,未免有些明目张胆打脸的意味。 宴会是为了庆祝林家大房的儿子的生辰,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为了给林家大房高迁打掩护。 贺瑜没来就想着过来奉承,象征性地和林家当家人打了个招呼,就寻了一处坐了下去。 林寻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宴会上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不过她能感受得到有多少人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贺瑜神情慵懒,握着她的手把玩着。 薛南城来的晚一些,一进来就看到了两人,挑眉道:“可以啊,阿瑜,能做到把女人带到未婚妻家的,也就只有你了能干的出来了。” 贺瑜斜睨了他一眼,“你今天出门又没带脑子。”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薛南城放弃了挑衅贺瑜,又想起了林湾湾那张大家闺秀的脸,心里已经暗自演出了一出大戏,他怀着看好戏的心情耐心地等着。 赵杰的电话,贺瑜看了一眼,松开了她的手,“我去接个电话。” 林寻点头,然后看着他走到了露台。 贺瑜一走,薛南城彻底放松下来,勾起一抹笑意,“你就不怕?” “怕什么?”林寻看他。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薛南城意有所指。 “谁是强龙?谁是地头蛇?”她反问。 闻言,薛南城突然就笑出了声,夸张地拍了拍手掌,“有意思,我看好你,凯胜归来,我给你接风。” 第166章 林寻也笑了,探身和他说道:“借你吉言。” 薛南城似乎早就猜到了她会做这样的决定,叹了口气,语气似是安慰,“你有时候坚强的让人心疼。” 林寻却不再多说,微微欠身,扭身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 不过还没拐到走廊,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等候多时。 林寻停住了脚步。 她今天晚上答应和贺瑜来这里,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所以看到面前趾高气昂的林湾湾,她也没多大的感觉。 “林小姐,您倒是不请自来啊。”林湾湾站在那里,维持着自己高贵的站姿。 林寻看着她,眼里是浓浓的讽刺,高贵的出身、服装、姿态,可就是掩盖不住她那骨子里的不屑。 “林家应该没有不准带女伴出席这一项要求吧?林小姐在质问别人之前,麻烦自己先做足了功课。”林寻唇边弯起的弧度更深。 “林寻,你怕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请你离贺瑜远一点。”林湾湾也懒得和她绕弯子,索性撕破了脸。 林寻故作讶然,“我是什么身份?”她突然凑近林湾湾,然后红唇微张,“不过就是贺瑜的前妻,他现任女朋友,以及未来相伴一生的人。” 林湾湾妆容精致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这是在挑衅我?” “是又怎么样,”林寻毫不避讳地承认了心思。 “我可是贺家认可的未婚妻,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这么嚣张。”林湾湾气红了眼。 林寻故作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语气冷冽,“我是贺瑜认可的贺太太,你听懂了吗?” 林寻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真的太符合飒爽的女战士的形象了,掐白莲花刀起刀落一掐一个准,就是可惜了没有观众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林湾湾被她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心也跟着刺了一下。 林寻也顾及着林家的面子,不愿在和林湾湾纠缠下去,脚步一转,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等她整理完毕回到宴会厅的时候,贺瑜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坐在原地方等她。 即使今晚的宴会注定不平静,但是宴会的主战场——舞池,依旧挤满了男男女女的贴身热舞。 此时已经是起舞的节奏,林寻坐在他身边,主动投降:“我也不要跳舞。” “谁说我们要去跳舞,”说着他又想到了她宛如天鹅的芭蕾舞姿,他笑了,俯身和她耳语道,“回家了,你单独跳给我看。” 林寻今晚的心情还不错,此刻也由着他来,故作玩笑道:“你跟着我跳我就跳。” “什么舞?” “芭蕾。” 他笑着捏着她的脸:“小样儿,就在这儿等着我呢吧。” 她笑得灿烂,他扑上去在她的嘴角印下一个浅浅的吻,然后自然地把她搂到怀里。 胡知时和薛南城坐在两人对面,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打闹,胡知时突然感慨道:“有多久没有看到阿瑜彻底放松的神情了?”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贺瑜也仿佛脱去了沉闷的外壳,笑也变多了。 “除了贺瑜,你又见谁能让林寻真正开心过?”薛南城也感慨了一句。 林湾湾从剧院出来的时候,天刚刚擦亮,门口的路灯闪烁着,就是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黄远森。 黄远森开着一辆白色的车子,就停在路灯下面,见到她出来,车子开了双闪,一时有些晃眼。 林湾湾眯起眼睛,便看到车窗半降,露出一张堆满笑容的脸。 林湾湾假装没看到,依旧站在原地,在心里盘算着司机还有多久能到。 结果黄远森直接走下车,来到她面前,还是那副满是笑容的嘴脸,“林小姐,等你许久了。” 林湾湾戴着墨镜的脸上面无表情,“黄先生,您什么改行做狗仔了?” 黄远森依旧是那个笑模样,“林小姐,好歹我们也算是朋友,您这么说,可别也是污了您自己。” “谁跟你是朋友?” 黄远森微挑眉,意味不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您不可能没听过。” 林湾湾依旧面无表情,“您有事吗?我还急着回家。” 黄远森指了指停在路灯下的车子,说:“刚好我顺路送您回去。” 林湾湾摘下墨镜,红唇轻启:“让开。” 黄远森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林小姐,说句难听的,黄某人虽然比不上林家的门槛,但是您也比不上林寻在贺瑜心中的地位,我也是为了帮您,要不然你以为我很擅长干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 林湾湾轻咬着唇,呼吸一时间微微加速。 “自从林寻回国后,贺瑜和她出双入对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您这位林家千金更是成了四九城里的笑话,虽然贺家太太捧着你看重你,可谁都清楚现在不兴父母之命的事了,依我看啊,这贺瑜和林寻复婚也是早晚的事,到时候您就是再想后悔都晚了。” 黄远森注意着林湾湾面上的表情,见她微微有了松动,又趁热打铁道:“您也知道,我大伯当年和傅家有些纠葛,如果不是贺瑜帮了林寻一把,那事凭着我大伯根本不会被翻出来,你想想,单凭这个就足以证明林寻在贺瑜心中的地位,您陪着贺家老小这些年,可又得到了什么了?到头来还要强颜欢笑看着仇人幸福,自己沦为笑话,您别告诉我,自个儿就这么甘心。反正如果换做是我,我是万万不能。” 林湾湾盯着黄远森,忽然温婉一笑,“黄先生,那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什么?” “你竟然费尽心思拉拢我,像你这样精明的商人绝不可能做赔本的买卖。” 黄远森听着她的话,全然没有被人拆穿心思的尴尬,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意图。 “您放心,你的目标是林寻,我的目标只希望能让贺总给我留条路,我们算是不同为谋。” 林湾湾漫不经心地开口:“是吗?黄先生可别是在我大伯那吃了闭门羹,在我这儿找突破口来了。” “……” 林湾湾把墨镜拿在手里,开合开合,垂着头把玩着,脸上似笑非笑着,过了一会儿,微微冷笑了一声:“你要是把我也算计去了,你应该清楚后果。” 第167章 乔然清楚地记得那是九月一号出的事。 她向往常一样,七点准时醒来,做了半个小时瑜伽,然后吃了两片吐司,七点四十五从家出发,直奔公司。 接到公司公关部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十字路口等绿灯。 阳光明媚,属于夏日的燥热还未褪去。 但是因着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街上的车辆和行人格外得多。 她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挂上了蓝牙耳机,视线不经意间瞥到背着书包洋溢着笑脸的小学生,两只小手一左一右被父母拉着,画面温馨又美好。 她突然想起了林寻,以及糖果儿小迷人精,甚至还有贺瑜英俊不凡的身影,想必他们一家三口今天此刻也会是这个画面,但是在脑海里想一想就觉得养眼。 公关部负责人打来的电话,声音透露着反常的古怪和结巴。 几乎是下一秒,她挂断了电话,立刻打开了娱乐新闻,微博出现了短暂瘫痪的局面。 一时间她来不及思考太多,一脚踩下去油门踩到底,按了一路的喇叭,也忘记了闯了几个路口的红灯。 她到公司的时候,公关部的人员已经在她办公室门口严阵以待,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还不到正式上班的时间,公司却早已经沸腾起来,不断地有电话打进来,然后是一套公式化的说辞。 乔然踩着高跟鞋把大理石地面踩得咚咚作响,面上保持着一贯作风的冷静。 她目光冷冽地扫了一眼聚在一起的人员,平淡地开了口:“阿宁,你去负责联系林寻,另外把她今天的工作往后排。” 阿宁领了命令,转身往外走,开始联系林寻。 乔然双手撑着办公室的桌面,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相信你们都是有能力有热血的年轻人,这次的突发事件即是难题,也是考验,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等把一众人员安排好后,乔然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这次的事件正宛如病毒般迅速蔓延着,已经有好几个营销大号转载了,不仅如此,因为现在还不到新浪上班的时间点,一时间竟然没办法操控后台压下去。 与此同时,林寻刚刚把糖果儿送进幼儿园,她的手机放在贺瑜的车上开着静音,甫一打开,已经有将近数十条未接来电。 下一秒,她的手机再次响起来,阿宁的电话打了进来,因为有乔然事先的吩咐过,阿宁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倒也算得上冷静。 “寻姐,突发事件,乔姐的意思是您暂时停工,我现在正往您家里赶。” 林寻应了一声好,虽然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但是眼下她能信的就是乔然。 贺瑜就坐在她身边,方才电话里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微微侧过脸,“出什么事了?” 林寻收起了手机,“还不清楚,乔姐正在处理。” 贺瑜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片刻后,温柔开口:“有必要的话,记得向我开口。” 林寻脸上仿佛认真地听着,手里却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手机。 车子平稳地开进小区,阿宁已经在单元门前等候,等林寻下车,立刻迎过来,“寻姐。” 林寻点点头,走到她身边的时候,突然脚步一顿,回头往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看去,也不知道里面那人是不是也在看她,努力地摆上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两人走进家,林寻拿着阿宁的手机看了一会儿,手指不断地屏幕上滑动,神态如常,仿佛是早就猜到了似的。 阿宁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另外一部手机,开了静音,垂着头处理工作。 “阿宁,告诉乔姐,我只有一个要求,糖果儿是底线。” 林寻看完新闻,心里的那股子不安也散去了大半,现在就是她再着急也是于事无补,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趁着服务器故障,发出的黑料一波接一波,她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及时止损。 又过了一会儿,乔然也来了,一直到进门手中的电话就没停过。 好不容易等乔然挂了电话,她冷笑着说:“原来图的不是钱。” 林寻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乔然拿出了手机又打了一通电话,“把林寻签约的法国品牌在中国接洽的女星的资料找一份发给我。” 林寻签约的那个法国品牌是一个香饽饽,不论是时装、化妆品、香水或是其他产品,在时尚殿堂一直雄踞顶端,并且已然成为时尚的代名词。 这么一块香喷喷的“牛排”在眼前摆着,不可能没有人动心。 今天的新闻最开始的一条是在凌晨爆出来的,先是在坊间狂发“林寻的脸惨了”,以达到如今林寻人气下滑的现状,接着又被人扒出了林寻抛弃生父的早年往事,然后又是林寻带着糖果儿出游的照片。 不过这些黑料,乔然目前都顾不上,她手里拿着两部手机,左右开弓忙着应付那些闻风赶来责问的品牌方,还有早就定下她的综艺、电影、电视剧。 差不多十点左右的时候,小区的门口也出现了骚动,早就有人把林寻住址的消息卖了出去,此时小区的门口已经是长枪短炮在招呼了。 小区的保安哪里接待过这样热闹的场面,拦了半天,有些力不从心,给经理拨去了电话,经理又给上层汇报了情况,一层传一层,最后这通电话打到了赵杰那里。 此时,华盛正在进行每周一次的例会,贺瑜坐在最前面,全神贯注地听着属下的汇报。 赵杰接到电话后,也顾不得贺瑜平时立下的规矩,快步走进了会议室,在一众董事不悦的目光下,躬身低头,附在贺瑜耳边说:“贺总,太太出了一些事。” 下一秒,贺瑜突然起身站起来,快步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留下了会议室一众茫然的董事,赵杰稳了稳神,平静开口道:“抱歉各位,剩下的会由我进行,我们继续。” 贺瑜开车回了小区。 小区门前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烈日高阳,媒体记者的热情依旧高涨,甚至还有人拉上了横幅。 第168章 保安亭的经理远远地认出了他的车,小跑两步过来,扣了扣车窗。 贺瑜降下了一截车窗,脸色阴沉,厉声道:“我给你们发工资,不是为了让你们吃白饭。” 那人哪里见过贺瑜发过这么大火,赔笑着点头哈腰道:“是是是,是我们的失误,我们已经联系了警方。” 贺瑜的车从小区后门开进去了,一开进地库,就碰到了拿着车钥匙的乔然。 乔然看到他,先是一怔,然后缓了缓神色,打了个招呼:“贺总。” 贺瑜点了点头,脚步没停。 “贺总,这次的事牵扯不少,还望你能多陪陪她。” 电梯门合上了,数字不停地变化,终于到了顶楼。 打开门进去,客厅的窗帘不知道被谁拉上了,整个空间黑漆漆的一片,贺瑜摸到了玄关处的开关,视线渐渐清晰,林寻就坐在沙发上,神色还算平静。 贺瑜走进来,越过她,走到落地窗前,猛地把窗帘拉开。 “别,”林寻仿佛如梦初醒,一说话,嗓子沙哑得不像话。 贺瑜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冰凉刺骨,他揉着她的手,一直到她的手渐渐缓过来,他才慢悠悠开口:“放心吧,他们进不来。” 林寻没说话,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渐渐浮起了一层水光。 林寻坐在沙发上,看着贺瑜走进厨房,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又坐在她的身边。 林寻的手指被玻璃杯捂的暖洋洋的,她的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了下来,他看她这样似乎连安慰都是多余的,干脆静静地陪着她。 她忽然轻声道:“其实对我们这一行来说,网络暴力就是家常便饭,我算是早一批深深的受害者,虽然现在依旧是被伤害着,但于我来说已经习惯了,我从来不拉黑也不关评论,反正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词,所以你别担心,我没事。” 他握紧了她的手,两人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林寻慢慢地昂起头,“今天我只是突然被人打开了我记忆的闸口,你知道我为什么对酒精过敏吗?” 贺瑜平静地看着她,他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这方面的事情,只隐约听过大院里那些人聊天提起过——沈莹是因为丈夫长年酗酒才导致离婚的。 “我问过医生,像我这种情况不是身体的问题,而是心理,那段记忆实在是过于黑暗,我虽然选择性地把它屏蔽,但是还是会把触发点触及,我闻不得酒味,与我而言,它不仅仅是酒,更像是一场家庭大战的武器,”她突然有些哽咽,“小时候,每次他回来,我首先关心的就是他身上的味道,只要他一开口,我就能知道今天是以哭还是什么结束。” 林寻的记忆突然飘回了小时候的那个家,那三口人,每天总是围着一个问题反复争吵,然后是噼里啪啦的摔东西的声音。 最严重的一次,他喝的昏天暗地,整个人仿佛从酒缸里爬出来,酒气熏天。 沈莹不理他,他就故意滋事。 当时小林寻还坐在厨房里吃饭,厨房和卧室离得不算远,再加上卧室的那人本就没想着顾虑什么,声音很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起因她不清楚,不过不重要,人若是真的想要滋事,哪里有什么原因,就好像是她们家附近的小孩子打架,大人把他们分开了问原因,小孩子一句“我看他不顺眼”,就有了事情后续的发展。 她听到了沈莹的惊呼声,虽然她小小年纪已经对他们日复一日打架的场面感到心疲力竭,但是还是要义无反顾地跑进了卧室。 那么的场面实在是混乱,她进去的时候,只见到他一脚踹过来踢在了沈莹的胸前,就在他的手掌就要落下去的时候,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冲上去,小小的身躯挡在了沈莹面前。 他喝红了眼,见到她,稍稍清醒,手掌的力缓了缓落在她的脸上。 沈莹见她挨了耳光,使了浑身的力气推了他一把,把她抱出了卧室,整个人都在发颤,头发宛如田里的枯草杂乱,又仿佛是天边最后一抹残阳黯淡。 她记得后来沈莹冲到了厨房拿起了菜刀,然后他终于不再装醉了,慌乱地跑到沈莹身边夺菜刀。 小林寻就那么愣愣地站在客厅里,一道道银色的光不断地在她的眼前摇晃着,明明是两个人的战争,她却好像经历了一场声嘶力竭的运动似的浑身无力。 原来在这场战疫里,最先感到疲惫的人是她。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一直过度敏感的原因之一。 到了傅家后,沈莹不许她再谈曾经的事情,傅知博对她的宠爱更是一度超过了对傅远的血缘之情。 后来,她生父过世后,她除了每年清明节去墓前送一束花,极少会想起十岁之前的自己。 听着她平静地讲完,贺瑜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住了胸口的疼痛,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宝宝,都过去了,我们一起迎接未来。” 中午的时候,乔然带着公司的律师来了,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严肃。 前后脚的工夫,赵杰也带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正是华盛的法律顾问——李深,林寻一眼就认出了他,朝他微微颔首。 两名律师坐在一侧,赵杰乔然坐在一侧,林寻贺瑜坐在一侧,六人围在一起开始开会。 一上午的时间乔然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原来是有人法国品牌那边的负责人吹了耳旁风,大概的意思就是林寻多么有心机,知道自己的人气下滑,就赶紧抱紧你们的大腿,这是在给你们压力。 要知道,每个圈子里都有隐藏的规则,时尚圈也不例外,尤其是那种全球都有影响力的公司,最是忌讳提前泄密这种事的。 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圈里的一个风头正盛的女星,某个品牌找她合作,结果那位女星得意忘形,提前泄露了消息不说,还把产品图直接晒了出来,凭借一己之力搅黄了合作还要给品牌赔钱。 听到这儿,林寻插口问了一句:“是谁在背后操作?” 第169章 “胡念念的团队。”提起这人,乔然也是憋着一肚子的气,上次在上海把林寻的行踪卖给私生饭的事情还没翻篇,结果就又开始兴风作浪了。 林寻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愣,继而冷笑道:“这是要抓住我不放了。” 两名律师刷刷地在本子上记着,李深看了一眼林寻,问道:“新闻中提到的有关您父亲的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林寻没有犹豫,“我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已经三十岁了,没必要在给自己编造一个出身故事。” 另外一位律师继续顺道:“现在已经有些关于您私生活感情方面的言论,虽然目前还只是小范围的,但是我们有必要提前防范。” 林寻看了贺瑜一眼,犹豫着开口:“我并不希望我的私生活暴露在大众视线下。” 林寻心中是有顾虑的,虽然她目前和贺瑜又重新走到了一起,但是这次她确实想要低调一些,毕竟对于公众人物来说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掀起万丈波澜。 “好,我明白了您的意思,目前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有关您父亲的事情,媒体很可能会揪住这件事不放,要是深挖下去难保不会扭曲事实。”李律师谨慎地开口。 贺瑜从头至尾十分平静,目光落在李律师脸上:“网上的舆论扭转起来很费劲?” 听着他这句话,乔然插了一嘴:“贺总,您怕是不知道网络大众一人一口唾沫能把人淹死的道理吧?” 林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朝乔然摇摇头,乔然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嘟囔了一声“小没良心的。” 接下来,乔然又冷静客观地分析了一下林寻目前的处境,林寻的合约还压在太阳娱乐公司那儿,这个事情一出,乔然立刻接到了公司老总的电话,那边明确表示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对林寻半放弃状态了,简单来说就是自生自灭,该顺便提了一下希望乔然把重点放在新签约的许斯年以及新晋小花艾莎身上,也好及时止损。 一上午的时间,娱乐圈的风向就开始骤然翻转,有关林寻整容、婚姻、演技差、甚至还有人爆料她被潜规则等等一系列脏水。 墙倒众人推这种事适用于每个年代、每个圈子,如今的局面用全网黑也不为过,再加上背后有专业黑粉的介入,林寻回国后经营的女强人人设一时间被推翻。 甚至连许斯年都受到了波及,本来许斯年的粉丝还在欢天喜地地庆祝许斯年脱离了原东家的剥削,结果林寻就被人爆了黑料。 不仅如此,就连林寻的粉丝都开始在工作室下面责备公司的不作为。 包括本来谈好的综艺、合作商、电视都开始谈论解约赔款的事情。 几方面的压力处理下来,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半天忙下来,乔然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好在有华盛的介入,否则他们还真有可能在这个浪潮中被吹倒了。 贺晚晴的车下午一点的时候停在了小区的地下车库。 赵杰给她开的门,见到是她,忍不住轻声哎呦了一声。 这种情况下,贺晚晴也懒得和他计较,直接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林寻和贺瑜中间。 贺晚晴摘下墨镜,大眼睛滴溜溜地瞧了一圈客厅里的人,神态骤转,夸张道:“我可是看到了,外面黑压压的全是记者,你们的办事效率也太低了吧!” 贺瑜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你还能进来,说明情况还没那么糟糕。” “哼哼,”贺晚晴一甩头,拉着林寻的手,安慰道,“阿寻,犯不着为了那些眼瞎的人生气,你就踏踏实实地在家待着,权当是给自己放个假。” 林寻看着她,还能对她露出一个笑容,笑容僵硬,但还算看得过去。 贺晚晴又说:“我来之前去找了薛南城帮忙,薛氏毕竟是娱乐圈巨头,在处理这方面的问题上肯定比我们专业。” 乔然的电话响了,这次响的是她那部私人号。 乔然开了免提,只听到那端阮东升说:“林寻的情况怎么样?” 乔然下意识地看了贺瑜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又把手中的电话递给了林寻。 “我没事。” 听到林寻平静的声音,阮东升也冷静了不少,“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顿了顿,又说,“还有你放心,就算没人找你拍戏了,还有我呢,我能导,你会拍,我有钱,随便砸。” 林寻站在阳台上,透过玻璃能看到小区门前的景象,顶楼的好处就是能够给人一种俯瞰众生的错觉,站在那里,感觉一切都踩在了脚下,脚下的景物都被缩小,有一种莫名的释然。 你不得不承认,这个世上总会有人举着正义的幌子摇旗呐喊,仿佛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殊不知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踩在别人的心尖上。 贺瑜趁着打电话的功夫,起身去了书房,赵杰犹豫了下也跟了过去。 书房的门一关上,赵杰就忍不住了,直接说道:“我们已经查到了这件事背后的人。” 贺瑜问他:“是谁?” “黄远森的人找到了胡念念的团队,并且舆论操控得这么厉害也有林家的作用。” 贺瑜的脸色越来越冷,盯着赵杰说:“你确定?” 赵杰点点头。 贺瑜低头盯着桌子上的黑丝金边楠木镇尺,原本是贺老太太送给他的,本意是让他沉稳处事,此时他用了力气握紧,再松开时,镇尺上已经留下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赵杰站在一旁,等着贺瑜的指令。 晚上的时候,林寻发了一条微博——以前的我是我,现在的我是我,我接受曾经的所有,也努力成就更好的未来。 乔然不让她看网上的评论,可人本来就有一种越不让做的事情就越容易好奇的反骨。 贺瑜端着粥进卧室的时候,就看到她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手指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他看她的脸色,上面平静如常,连眼睛里都是没有丝毫波澜,看不出激动愤怒的样子。 贺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端着粥走过去,把碗筷摆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该吃晚饭了。” “我不饿。” 第170章 林寻说的很平静,贺瑜看了她一眼,把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温柔地抚着她的背:“那些给你气受的人,咱们百倍十倍偿还回去,好不好?” 林寻由着他抱着,听着他的话,仿佛是无边无际飘行的一叶小舟反复浮沉终于找到了一个停靠的港湾。 “他们人那么多,真把气出完了,我们也就老了。” 虽然是玩笑话,贺瑜也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心酸,又聊了几句糖果儿的事情岔开了话题,随手舀了一勺粥,喂进她的嘴巴里。 林寻紧闭着嘴巴,没有一点胃口,贺瑜又耐着性子哄了她几句,还是没效果,突然说了一句:“你怎么比糖果儿还要难哄?你这样还怎么做糖果儿的榜样?” 林寻叹了口气说:“我自己来。” 贺瑜像是没听到,又舀了一勺递到她紧抿的唇边,林寻终于勉强吃了第一口。 她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似的,他喂什么她就吃什么,很快就在粥变凉之前,碗里的东西就见底了。 吃完之后,林寻也懒得动,怏怏地被他抱在怀里,他把她抱上床,仔细地给她掖好了被子,自己也上了床,侧躺在她身边。 一垂眼,就看到林寻睁着大眼睛在瞧他,床头的壁灯散发着静谧的黄晕,他离得她这样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皮肤上的小绒毛,平时清冷的神色此刻也柔和了不少,看起来颇有几分温婉,又带着许久未见的乖巧姿态。 她伸出了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胸膛上,他静静地注视着她,忽而低低地笑了一声,握住了她那只搭在胸膛上的手,然后长臂一挥把她揽到怀里。 她整个脑袋埋在他的臂弯里,双腿并拢弯曲,整个人是一种类似婴儿在母体里的姿势。 “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糖果儿小时候,”贺瑜温热的掌心在她的后背摩挲着,“要不要给你讲个故事听?” 三年前,他也是经常做这个动作,然后怀里抱着糖果儿小人儿,贺瑜经常给她讲故事。 糖果儿从记事起,基本上都不太能离开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要眼睁睁地等着他回来,一岁的时候,糖果儿不会说话,大眼睛就滴溜溜地盯着房门,一直等到贺瑜回来才肯睡,后来会说话了,第一件事就是学会了打电话,也不多说,就是冲着那端喊爸爸,贺瑜哪里肯让女儿受委屈,一接到电话不管人在哪儿也是要立时赶回来。 以至于后来糖果儿养成了晚上睡觉必须由他讲故事才肯睡的习惯。 林寻闭着眼,贺瑜声音低沉,温柔蛊惑性地开口:“糖果儿十个月的时候,南城来家里,把她举在头顶绕圈,然后小人儿很不配合地尿了。” “老胡的儿子团团很喜欢糖果儿,可每次我们一起出去,糖果儿都要黏着我,那时候我觉得啊,糖果儿的性子像极了你,一点都不像个北京姑娘,可也因为这样咱们的小人儿更招人疼。糖果儿记事后,学会了看电视,每次一看到你出现,就开始手舞足蹈,她完全就是你的复刻版,不仅模样像你,就连喜欢吃甜食这点也是一模一样。” 他说到最后,林寻已经悄然睡着了,神情恬静。 林寻平时的睡相十分优雅,可是今天睡得并不踏实,即使是在梦中,依旧保持着蜷缩在贺瑜怀里的姿势,似乎还觉得不够安心,还又往他的怀里蹭了蹭,贺瑜又把她抱得紧了些,她的眉心就慢慢舒展开,又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林寻醒来的时候,贺瑜刚刚送糖果儿去幼儿园回来。 林寻睡了一觉,精神状态明显大好,穿了一件黑t恤黑色。搭配黑色条纹裤,甚至还画了一个淡妆,明显是要出门的打扮。 “你要出去?”贺瑜问她。 林寻又从衣帽间拿出了一个同色系的渔夫帽,随口应了一声。 等她收拾完毕的时候,就看到男人正好整以暇地拿着车钥匙在玄关处等着她。 等到林寻走近,他突然笑了:“走吧,我陪你一起。” 林寻也没拒绝,直接跟着他下去。 他们在路上没耽误太长时间,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回来了,林寻左看右看似乎都难以找到曾经的痕迹。 从前是坑坑洼洼的泥土地,低矮有序排列的小平房,现如今是平坦宽阔的柏油路,两侧的楼房耸立着,还有一排排的店面,繁华不已。 “我们下去吧,”林寻解开了安全带,“我得好好找一找。” 他也没说什么,从另一侧下车过来挽住她的手,看着周围的房屋才明白了林寻曾经是在这里住过。 穿过一个胡同后,入目的是一片带着古朴气息的老式居民楼,他们两个人走在路上,周身的气质和穿着都和这一切格格不入。 他握着她的手,还能感受到她指尖微微的颤抖。 “是这里。”她站在一个老式居民楼的单元门前,偏头看着身侧的男人浅笑,神色平静。 老式的居民楼没有电梯,索性楼层并不高,不过走到第二层的楼道时,楼道的灯突然忽闪了一下,然后就寿终正寝了。 贺瑜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两人这才顺利地到了四楼。 她站在门前,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这感觉其实有点怕,当年是沈莹牵着她的手离开了这里,时隔二十年她再次回到了这里,身边是陪着的是她深爱的人。 终是有一点物是人非的感慨。 “吱呀——” 那扇门竟然被人从里面推开,那个声音仿佛穿透了岁月,一瞬间时光倒回了曾经的记忆。 门一打开,隔了一个门槛的距离,屋子里外的人皆是一愣。 屋子里的人瞧了屋外的两人半天,突然想起来了,颤颤巍巍地开口:“小寻?” “是我,”林寻的脸上除了开门时一秒钟的僵硬,已经恢复了平静,面带微笑,没有寒暄的意思。 林家的老小挤在客厅的沙发上,全都在明目张胆地打量着面前的一对男女。 第171章 对于林寻,他们并不陌生,这些年来,他们无数次在电视上看到她的画面,不过坐的这样近的场景,还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们还是要忍不住把多打量她两眼,林寻从小就是美人坯子,如今更是出落得更胜一筹,眉眼间顾盼生姿,一身衣服虽然款式简单常见,运动型的传达却勾勒出纤细身材。 然后是她身旁的男人,他们不关注财经新闻,所以并没有认出贺瑜的身份,男人交叠着双腿坐在椅子上,浅色的衣服,亚麻质地的料子简单舒适,身材颀长眉目俊美,有几分慵懒随意的意味在。 男人就那么坐在那里,漫不经心的样子,就让屋子里的人屏着呼吸静了静,仿佛此时他们才是来别人家做客的客人。 贺瑜看了眼林寻,又瞥了眼眼前所谓的林家人,淡淡说道:“我们今天来,没有别的目的,单纯的过来看一看,你们这么热情,完全没必要。” 林家人一听他这句话,着急起来,有个坐不住的年轻人,嚷嚷着开口:“林寻,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来看奶奶,白让奶奶疼了你那么多年。” 闻言,林寻勉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说话那人染了一头黄毛,脖子上的金链子晃得眼晕,她耐心听完,眼波都没转,平静开口:“你是哪个?” “他是你二叔家的。”老太太坐在沙发中间,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老太太刚才一直在抹泪。 “小寻,你怎么就忍心一走就是二十年啊,要不是你今天回来,奶奶怕是到死都不能闭上眼睛啊。” 林寻眉眼不动,似听非听地听着老太太的说辞。 贺瑜皱眉看了老太太一眼,表情冷淡,“现在人也看过了,我们该走了。” 林寻也没有待在这里继续认亲的意思,起身就要离开。 不过她那个二叔家的弟弟,明显比他们动作更快,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贺瑜握住林寻的手,护在了她面前,神情冷冽,很是不耐烦。 再看林寻依旧是那副凉凉薄薄的样子,连抬头再多看他们一眼都懒得。 “还有事?”贺瑜问。 那位年轻人看着贺瑜,从心里觉得他的整体感觉跟其他人不一样,败下阵来,把求助的目光投给站在贺瑜身后的老太太。 老太太突然好像清醒了,跻身到林寻面前,伸手就要去拉她的手,被林寻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老太太的双手僵在半空中,黄毛突然急了,吼道:“林寻,你也太没良心了,这么多年你都不来看奶奶一次,你还记得你是林家人吗?” “当年我妈他们吵的那样厉害,”林寻喉咙哽咽,鼻头一酸,有些东西就要迎上眼眶,“是奶奶自己说的,她管不了,她管不了自己的儿子,她也管不了我们这个家的死活。” “可她是你奶奶——” “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她现在能让你住在这里,”林寻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当年是她亲口说的她老了不需要我们养,她只要她的儿子,所以现在她儿子死了,她能住在这里。” 贺瑜紧握着她的手,神色冷峻,唇角下沉,盯着黄毛的眼神,仿佛要拿针戳出窟窿来,一直到黄毛的眼神不知道在哪里落脚,才拉着林寻的手,拂袖而去。 黄毛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不满地看着老太太,跳脚道:“奶奶,您怎么就这样放他们走?您是糊涂了吗?凭着林寻现在的身份,给咱们一点就够咱们几年的花销了……” “好了,”老太太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当年你大伯他们一家离婚,是你大伯自己提出来的,不掏抚养费,以后他们母女贫富和我们家也没有一点关系。” 两人一走下楼,林寻就感觉自己脚底开始打滑,双手也微微发抖。 她是一个多么渴望家庭的人,如果不是真的伤透了心,又怎么会假装狠心呢? 没走两步,她就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已经被横抱起来。 “别怕,我在。” 林寻面色微微苍白,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贺瑜说不怕,林寻就好像真的没有那么怕了,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能感受到男人胸膛的热度以及猛烈的心跳声,她的身体也渐渐平静下来。 贺瑜抱着她,稳步跨进车子里。 然后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林寻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贺瑜温柔开口:“以后不见他们了,你有我,还有糖果儿,嗯?” 贺瑜看着她的状态,给赵杰打了电话过来开车,三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乔然本来是来和林寻谈论对策的,结果一等就是一个上午的时间,期间碰到了来送文件的赵杰。 她见状,便问:“你家老板这是也不在。他们去哪了?” 赵杰表情冷淡,笔直地站着,“老板的行踪,我哪里有置喙的权利?” 乔然微微拧眉,心里不悦,却也明白能跟在贺瑜身边的人,口头不可能不紧,忍了忍说:“那林寻去哪了,你总可以告诉我吧?” 赵杰恭谨地开口:“林小姐是乔小姐手下的艺人,林小姐的行踪,您又何必为难我。” 乔然听出他话里有话,偏偏又不好发作,索性不再开口。 就这样,她等到了贺瑜抱着林寻回来的一幕。 “她怎么了?”乔然匆忙走进去。 贺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悦她挡住了去路,看到她脸上真诚的表情,他这才缓了缓神色,说:“没事。让她休息一会儿。” 于是,乔然又是一个人坐在客厅等着,大概又等了一个小时左右,便看到林寻换了一件家居服从卧室走出来。 虽然表情淡淡的,但是面色红润。 “乔姐,”她垂着头,平静开口:“今天我去了一趟我亲生父亲家。” “看你的样子,应该处的不愉快吧?” 乔然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嗯,那儿只剩下老太太还有一个孙子,他们希望能和我联络亲情,我拒绝了。”林寻的声音含着低哑。 第172章 “这样也好,要想联络亲情以前干嘛去了,”乔然很支持她的决定,虽然林寻没有讲明原因,她却下意识地站在她这边。 林寻听着,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今天我找你来,是有个事情要和你商量。”乔然说。 看着她严肃的表情,林寻也迅速地进入了工作状态。 “今天早上,我接到了章尧经纪人的电话。” “章尧?” 章尧和林寻自从三年前《后宫风华》拍摄结束后,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她有些纳闷章尧在这个风口浪尖找她的目的。 “胡念念现在的经纪人是章尧从前的经纪人,当年她经纪人离开带走了她不少的资源,这也是胡念念最近风头盛的一个原因。” “要是按你这么说,章尧的这口气肯定咽不下去。”林寻冷笑一声。 经纪人和艺人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经纪人捧红了艺人,自然能跟着吃香喝辣,不过像这种反戈一击的事情也不少见。 “依我看,章尧能找到我们联手,想必手里也是有胡念念的料,我倒觉得可以一试,就看你的想法。” 林寻略思量了一下,心里便有了打算,“早就听说章尧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儿,这样也好。” 双方一拍即合,秉持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任何圈里都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不变的利益,虽然双方都存了自己的小心思,可毕竟目标相同。 不过按照双方商量好的计划是彼此先表面装不熟,暗中联合,也好方便出手,两面夹击。 果然林寻这边一出事,胡念念那边立时得到了法国品牌方的青睐,连着两场的宣传活动穿的衣服都是品牌方给的定制,就连品牌官媒也关注了胡念念,当然了这其中也少不了胡念念经纪人的功劳。 章尧这边也没消停,在林寻的帮助下拿到了法国品牌方的高定,虽然和胡念念都是同系列的,不过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胡念念本身气质偏乖巧温柔型与品牌主打的气质不同,而章尧身上的高贵冷艳气质则是更能体现品牌的国际范,充满高级感。 接着章尧的团队又买了一大批的水军借机在全网带节奏,诸如“胡念念也太土了”“品牌竟然和胡念念合作真是拉低水平”的言论。 娱乐圈的新闻本来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胡念念的料就取代了林寻的新闻。 要不是有胡念念的经纪人在此时又拉了她一把,怕是当时她就要被踩得连渣也不剩了。 九月份中旬的时候,阮东升的新电影在北京低调开机。 影片讲述了在充满理想与激情的青年男女之间发生的关于理想与现实的抉择。 阮东升导的这部影片是上面特批的,作为祖国70周年的献礼片,成功与否已经不是标准,最重要的是将会入围华语五大电影奖。 临进组之前,剧组的人员开了一个内部的剧本围读会,座中有阮东升,有林寻,也有艾莎,艾莎是首次拍摄电影,整个围读会的过程中听得很认真,话也不多。等到结束后,她偷偷告诉林寻,说能参加阮东升执导的影片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林寻笑了笑,看到艾莎脸上的青涩,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又安慰她说:“只要你努力表演,以后还能会和更多优秀的人合作。” 《旧时光》的剧本是由著名作家叶安改编的,同时叶安也是《旧时光》的总策划,叶安的作品的风格大多是词藻并不华丽,但是总是能最平淡无奇的文字戳动人心。 林寻第一次看剧本的时候,几次都落泪了,剧中女主演夜南加入芭蕾舞团的那一年刚好15岁,是位热血沸腾的芭蕾舞者,家庭条件一般,是同批进团的年龄最大的一位,同时也是市里破格录取的一位。 加入舞团的夜南身上肩负着对梦想和家庭的两杆称,不过舞团的台下生活并不总是如意的,因为是后来者加上年长,她受到了排挤,这时舞团迎来了去英国进修的机会,更是把舞团的竞争推上了高潮。 林寻饰演的女主角夜南和艾莎饰演的女二号苏乔作为团里的两个台柱子,谁能在此次选拔中脱颖而出更是直接决定了未来的发展。 作为芭蕾舞者来说,能在舞台上挥洒热血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年,大多数的芭蕾舞者最终都要迫于现实的压力半路夭折了梦想,能坚持到最后的不仅仅是能力出众的,还要有机遇。 夜南在舞团里明争暗斗的竞争中始终如一地坚持自己的梦想许原则,这时夜南的母亲突然去世,临终前留下的遗愿是希望夜南能守护自己的梦想。 而母亲去世后,父亲的身体也渐渐不支,夜南开始在舞团和医院两边跑,艰难的生活并未泯灭夜南的激情,她积极地迎接挑战考验,白天要照顾住院的父亲,晚上她就回到舞团穿上舞服一遍遍地练习舞蹈动作。 在舞团的最后一次选拔赛上,夜南和苏乔成为了代表团里参加英国选拔的代表。 剧中要求的舞蹈动作要求演员亲自上阵,实打实的。 剧组还专门请了舞蹈老师来指导演员的舞蹈动作。 林寻进组的这些天除了拍戏其余的时间就是在舞蹈教室练舞。 那一天下午,贺瑜接了糖果儿来探班。 一推门进去,就看到一道白色轻盈的身影在翩翩起舞,随着她的动作足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有一瞬间,贺瑜觉得眼前一片的白,白色的舞服勾勒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绷直的白皙后背,修长的脖颈,仿若莲藕的胳膊,她在漂亮地旋转,细腰不停地舞动着,散开的裙摆形成一圈圈的白色漩涡,落地的那一刻仿佛白色的天鹅翩然而至。 贺瑜一时间移不开眼,舞台上的她,一霎那把他带回了青葱岁月还有岁月中那个纯净优雅的女孩。 突然,有人把这份唯美打破。 “妈咪——”是糖果儿甜美的喊声。 第173章 画中的女子突然朝他们展颜一笑,一切都染上了生机。 “你们怎么来了?”林寻蹲下来接住飞奔过来的糖果儿,眉眼温柔。 “因为想妈咪了啊。”糖果儿说着还给了林寻一个香吻。 贺瑜走过来,依旧是温柔的笑意,“累不累?” 林寻摇摇头,虽然她已经有几年没有练过芭蕾了,但是胜在舞蹈功底还在,加上她本身四肢柔软平时还有瑜伽的功底,所以把学过的东西捡起来不算太难。 贺瑜勾唇,从口袋拿出手帕,刚想擦去她额头上晶莹的细汗,指尖却顿在半空中。 离得近了,他微微垂眸,一张白皙姣好的面庞在眼前格外清晰,既纯净又美好。 贺瑜去开车,林寻牵着糖果儿就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一大一小两个迷人精,大迷人精换了一条碎花裙,版型偏文艺复古风,勾勒得身材比例刚刚好,白色的板鞋,青春四溢,哪里像有了宝宝的妈妈,分明就是刚迈出校门的大学生。 贺瑜停了车,走下来,单手把女儿抱在怀里,另一手自然地牵着她的手。 此刻正是傍晚,落日余晖晕染了西边天际,仿佛是一幅随意泼洒的油画,布局自然,颜色绚丽。 余晖温柔地洒下来,从茂密的头发丝滑入肩头,最后稳稳地落在他们紧紧相握的双手。 林寻和糖果儿坐在后排,糖果儿的书包就放在一旁,拿出了图画书昂着小脸给他们唱幼儿园学的儿歌。 林寻认真地扮演着听众的角色,这种感觉很奇怪,平常都是别人看她演的戏,如今她的女儿挥舞着小胖胳膊,绘声绘色奶声奶气地演着,虽然有些地方并不连贯,但是她看着糖果儿连五官都在努力的样子,只觉得这是她看到过的最精彩的演出。 走到半道儿的时候,贺瑜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林寻,“宝宝,帮我接一下。” 林寻给糖果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拿起他放在后排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名字,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铃声还在持续地响着,贺瑜也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看着后视镜中她失神的样子,问:“怎么了?” 在铃声挂断的前一秒,电话接通了,开的免提。 “瑜儿,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周静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车厢里。 贺瑜捏着方向盘的手握的有些紧,语气淡淡的,“您有什么事?” “你带着糖果儿回家吃饭,做了很多糖果儿爱吃的,我已经问了小杰,你今晚没有应酬,所以别想着搪塞我。”周静的语气一贯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式。 贺瑜答了一句:“知道了。”然后把电话挂了。 林寻瞧着他的神色,淡淡一笑,说:“一会儿你把我送回去,就行了。” “一会儿我让小杰给你订餐送过来。”贺瑜开口。 “不用啦,正好这段时间需要减肥,年纪大了,要不然该跳不起来了。”林寻嬉皮笑脸地笑笑。 贺瑜皱着眉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过了会儿,车子停在楼门前,林寻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贺瑜把车子利落地掉头,车窗里驾驶座上的男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眉目俊美,糖果儿的脸蛋贴在后排的车窗上,摇着小手给她说再见。 林寻看着那辆黑色车子驶出小区,这才转身慢慢地走上楼,回到家的时候,一片漆黑,本来今晚是打算去外面吃饭的,所以张妈下午的时候就离开了。 林寻也没开灯,借着对面楼房的余光小心翼翼地走到落地窗前,望着万家灯火的窗口静静出神。 楼下的大片空地是小区的休息亭,一旁还种了三五棵桂树,仲秋时节,丛桂怒放,香飘四溢。 华盛旗下的楼房不仅地界设计数一数二,就连小区的绿化都频频得到人们的称赞。 林寻平时不怎么刻意去留意这些,今天倒是难得的空闲,才看了一眼夜色中的花亭楼台。 低头望去,隐约能看到桂树的影子,互相依偎,亲密无间。 乔然打来了电话,问她练芭蕾练得怎么样,她露出了一个苦笑,开玩笑道:“拼出老命去了。” 乔然听着,笑呵呵地说:“还有心情开玩笑,不错。” 林寻说:“你就可着劲儿剥削我吧。” 乔然笑得更大声了,足足笑了半分钟,这才收起笑说:“听说胡念念最近丢了好几个高奢代言,剩下的也是些日生用品,圈里的人还给她取了个“平民公主”的称号。” 林寻随意地倚在窗前,面前摆放着一盆绿意正浓的龟背竹,听完乔然的话,伸手掐了一支叶子,轻轻一掐,绿色的枝叶便染上了指尖,然后一抬手,叶子脱离了枝条。 她漫漫道:“乔姐,我这人儿一向是无欲无求,但别人欺负过来的……”她顿了顿,又说,“可就怪不得我了。” 乔然心里也是这么个理儿,在圈里能明哲保身的都是个例,更不要说不争不抢的,无异于奇葩。 林寻如今的事业迎来了第二个上升期,各方面的压力接踵而来,走的哪一步都要慎之又慎。而有时候人若是能稍微狠一点,过程和结果可能又会不一样。 乔然又说:“章尧能找你合作,除了胡念念,肯定还有你背后的资源,咱们心里明白这个理就行,不用大惊小怪,能屈能伸八面玲珑也是必要的。” 三年前林寻的离开事业上其实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冲击,虽然她现在在转型的路上,可是想要收复失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贺家的客厅里,热盈盈的气氛,满桌子的佳肴。 老太太坐在主位,左边是贺正国,其次是周静、贺晚晴,右边是糖果儿、贺瑜,还空出了一个位子。 王妈端上最后一道菜,笑吟吟地说:“老太太今天胃口好,特意吩咐了厨房多做几道菜。” 老太太捡了一个鸡腿放在糖果儿面前的小碗里,又宠溺地说:“多吃点,多吃点长得快,白白胖胖才好看。” 糖果儿肉嘟嘟的身子从椅子上爬下来,跑到老太太跟前,仰着小脸亲了老太太一口,“谢谢太奶奶,糖果儿最 第174章 贺晚晴咬着筷子,故意逗她道:“也不知道是谁前两天还搂着我说最爱姑姑了——” 糖果儿傻呵呵地笑,“是啊,要是姑姑再给我买个新玩具,我最爱的肯定还是姑姑了。” 话音刚落,引来客厅的众人一阵笑。 “小机灵鬼。”贺晚晴嘟囔了一声。 糖果儿坐在儿童座椅上,拍着小手笑。 饭吃到一半,周静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儿子,“国庆国宴,林家和咱家都是受邀之一,你到时候别忘了去。” 贺晚晴瞧着满桌热腾腾的佳肴,又琢磨着周静的话,忍不住感叹着周主任用的一手的鸿门宴计策,看来今晚必是一场“大戏”,想到这儿,她半边耳边都竖起来了。 只见贺瑜给糖果儿剥虾的动作未停,漫不经心地答道:“恐怕没时间。” 周静的脸色冷了一半,把筷子不轻不重地搁在了桌子上,目光紧盯着儿子,“你倒是说出来有什么事情,我看看你准备用什么借口搪塞我。” 贺瑜神色淡淡的,看着她,“糖果儿国庆期间幼儿园有表演的节目,家长需要到校观看,这个理由您满意吗?” 贺晚晴忍着笑。 “对呀,对呀,”糖果儿的小嘴塞得满满的,听到她的名字,小脸很高兴,“太奶奶,爷爷,奶奶,姑姑,你们到时候都要来看我啊!” 周静的脸色不太好看,维持一个勉强的笑。 贺晚晴憋笑憋的痛苦,扯开了目光,转而问桌上的小朋友:“糖果儿小朋友,你要表演什么节目啊?” “唱歌跳舞。”糖果儿哒哒哒地跑到沙发上,从书包里找出幼儿园发的宣传单,分别给众人发了一份。 贺晚晴看了半天,“啊”了一声,感叹道,“想不到咱们家小迷人精还是个能歌善舞的。” 糖果儿仰着小脸,鼻孔朝下,自信得意的小表情。 老太太适时地出来打圆场:“好了,糖果儿的表演最重要。” 周静明显还想要说什么,看着老太太不愿多言的样子,又把目光转向了身旁的丈夫,贺正国从始至终不发表意见,此刻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只能憋了一肚子的火往回咽。 吃完饭后,一家人陪着老太太坐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八点半的时候,贺瑜带糖果儿回家。 回去的路上,街道上的车流依旧不减,贺瑜目视前方,专心致志地开车。 糖果儿坐在后排,忽然出声问:“爸爸,为什么妈咪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贺瑜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喉间苦涩,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黑夜里,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贺瑜洗了澡,穿了一件黑色的浴袍,林寻进来的时候,看到他正半躺在床沿,她坐在化妆镜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 贺瑜从背后抱住她的腰,“糖果儿睡了?” “嗯。”林寻垂头看着散到胸前的发尾。 他的眸子透过镜子扫向她,感受到他的目光,她越是迟迟不肯抬起头。 “我困了,我们睡吧。”最终还是她败下阵来,胡乱地把梳子扔在桌子上,走到床边,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紧接着有一具滚烫的身躯紧贴着她躺下来,然后用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地捏她的肩颈,男人的手掌平稳有力。 他的按摩没什么技巧,但掌心是暖的,还像是带着几分讨好的姿态。 “别生气了。” 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唇角颤抖,鼻头一酸,哽咽着开口:“我没生气,现在能陪在糖果儿身边,我很知足了。” 贺瑜赶紧从背后抱住她,轻轻地亲吻着她的头顶,他知道她在无声地哭。 “我早就明白人这一辈子不可能十全十美,我应该学会知足。” “好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贺瑜伸手抚上她的脸,怀里的人儿的眼泪忽然就落下了,落在他的手背。 糖果儿是她的底线,她看得比谁都重要。 林寻在某本书上看过这样一段话: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你要感谢你的敌人,感谢他们让你迅速成长。 林寻事业巅峰的那几年,胡念念抱上了圈内一位金主的大腿,又因为名校出身的身份经常作为女伴出席大佬私下的聚会,结识了不少人脉资源。 不过像胡念念这种没有真正实力的女艺人,还是会被一些人瞧不上,不过表面上的功夫还勉强维持得过去,如今胡念念的资源直接直线式下滑,口碑也落人话柄,自然也有不少人趁机过来踩踏一脚。 果然,在林寻和章尧的联手中,胡念念成了炮灰。 章尧也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这并不是林寻最终想要达到的场面,前一阵因为胡念念的暗中使绊子,她的资源包括ly传媒的股票都下滑了不少。 但是好在林寻从出道以来,就一直专心拍戏,并且能吃苦,又是难得的低调不炒作的作风,比起那些一旦被质疑、抹黑就走苦情路线博同情的艺人来说,当然是林寻这种用作品说话的比较赢得好感了。 近日,网上流传出了一个视频,视频的画质清晰度不高,不难能看的出来时间有些久远。 视频中是一个正在踮着脚尖翩翩起舞的芭蕾女孩儿,稚嫩清丽的面庞上满是从容自信,柳腰轻,在空中跃起来的弧度好像从天上飘下来的白衣仙子,脚尖点在湖面上,引起点点涟漪。。 一时间人们都在寻找这个最美芭蕾女孩。 本来乔然还在一筹莫展林寻应该怎样重新回到大众视线中,这条视频的出现正好解除了她的燃眉之急。 乔然立刻找到了几位交情较好的媒体朋友,推杯换盏间不经意地透露出了视频中芭蕾女孩的身份。 随着女孩身份的公开,加上乔然在暗中的推手,很快,舆论就开始顺着事先的安排方向发酵。 正是流量明星更新最迅速的时刻,林寻作为三十岁的女艺人,演技、人气都不缺,就连颜值也是被誉为“没有丑过的母胎美貌”,林寻就是视频中的芭蕾女孩的新闻一经爆出,便迅速占据了各大新闻媒体的各大热搜榜。 此前有关质疑林寻颜值的谣言也不攻自破,相反吸引了一大批颜值粉。 第175章 从商业的角度来看,选择有热度的明星来给自家当门面才能给品牌赚得更多的热度和盈利。 像林寻这样的发展情况,自然是吸引了不少品牌上门来求合作,之前因为胡念念使绊子而失掉的法国品牌方也重新找到了林寻谈合作。 乔然把有意向合作的品牌整理了出来,然后又进行了仔细地对比筛选,最后选出了三家最值得的合作的品牌,其中也包括那家法国品牌。 林寻今天拍了两场戏,从凌晨四点开始拍,淋了八个小时的雨,回到房车休息的时候,阿宁正拿着手机看视频。 林寻瞄了一眼,好像是某个大热综艺的访谈片段,主持人是白雪。 “在看什么?”林寻问,从包装盒里拿出了两个指橙,给阿宁递了一个。 “吃瓜。”阿宁摘下了一只耳机,接过橙子,给她递了一只耳机。 林寻接过耳机,塞进耳朵里,手里剥着橙子的动作不停,屏幕上是红白两色队服的艺人在做游戏。 参加节目的艺人被评论分到两个阵营,经过几轮游戏后,进入到最后一决高下的决胜局。 伴随着热闹的任务场面,节目后期还贴心地配上了动感的背景音。 “这一局,我宣布红队获胜。” 主持人白雪清脆的播音腔透过耳机传进耳朵里。 屏幕上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一边是兴高采烈的庆祝,一边是唏嘘长叹的感慨。 林寻把一瓣橙子塞进嘴里,轻轻摇头。 阿宁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转到林寻,笑着说:“寻姐,你要不要也去参加个综艺节目?现在的综艺比电视电影还受欢迎,你要是去参加,肯定能吸一批粉。” 林寻听的出来她不留余力的夸赞,也清楚她说的就是演艺圈的现状——依靠综艺刷一波脸熟,吸一波粉,一集综艺下来挣得片酬比拍戏还可靠。 “我还是算了吧,我这儿老胳膊老腿的。” 阿宁笑得灿烂,说:“寻姐,您哪儿老?” “哪儿都老了,首先体力肯定后退了,其次你乔姐也没给我接啊!” 阿宁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视线定格在手上的橙子,突然小声尖叫了一声,激动地说,“寻姐,你给我的这个橙子是什么品种啊?” “啊?”林寻手中的橙子都快吃完了,被她的问题弄的一脸茫然。 阿宁解释道:“我上次在新闻上看到过这种橙子的图片,这是原产于澳洲的指橙,它可是号称水果中的鱼子酱,很贵的。” 林寻确实不知道这橙子还有这么一个高贵的出身。 其实的事情是这样的:她晚上说梦话说要吃橙子,然后第二天她就收到了赵杰送来的一箱橙子。 理清了思绪,她突然觉得手中的橙子皮都变得沉重了。 那天贺瑜约了薛南城该有胡之时吃饭。 吃饭地点是一个私房菜馆,坐落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 进去后,才发现别有洞天,庭院宽敞,假山流水,还有一座小桥连接前后院,穿过小桥这才进入主院。 贺瑜身后跟着赵杰走进来,仪态恭谨的服务员很快迎上来,将二人引入订好的包间。 两人走进包间时,薛南城和胡知时都还没有到,室内茶香缭绕,两人一盘棋下至一半,薛南城和胡知时一起到了。 贺瑜又落下了一枚棋子,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腕表,漫不经心道:“你们迟到了。” 薛南城嬉皮笑脸一笑,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走到赵杰身边,从棋盒里取出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吃掉了贺瑜一只车,好心提醒道:“阿瑜,专心一点。” 贺瑜慢慢地抬起头,眼神落在薛南城身上的一瞬间,陡然变得凌厉。 薛南城把放在棋盘上的手又收回去,一局终了。 服务生陆陆续续地端上菜来,每一道都是精心烹制,色泽鲜美,不过包厢里四人的心思显然不在佳肴上。 “听说,你和林寻又重新走到了一起?”胡知时问的随意。 贺瑜略一沉思答道:“消息挺灵通。” “那就好。”胡知时本来也从薛南城那对他俩的事了解得七七八八,如今得到了贺瑜的亲口承认,就又是一回事。 “老胡?” 贺瑜和胡知时做了这么多年的哥们,彼此的性子都摸得清楚,胡知时的一句话就足以让他听出他的话外弦音。 胡知时给贺瑜斟了一杯茶,又给自己斟满了,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你应该知道北京电影节即将开幕的消息吧?” 十一月份的北京电影节开幕式在即,邀约的都是近几年的优秀品质电影演员、导演,要是能在电影节上走个过场也是一件在履历上增光添辉的事。 不过随着近几年电影节的入围门槛提的越来越高,奖杯的含金量也越来越重,所以电影节开幕也是女艺人历来争抢名额的一个时机。 胡知时只露出了一半的意思,关子卖的深。 贺瑜微拧了下眉头:“继续说。” “恰好今年上面负责这个项目的是林家大房的儿子,也就是林湾湾的亲堂哥,有关入围的女艺人,他的意见很重要。” 贺瑜沉着脸一声不吭。 薛南城一瞧,笑呵呵地出来打圆场:“怎么我这儿得到的消息是电影节去年的赞助商公司出了乱子,今年的赞助商至今都没着落呢!” 胡知时点点头,对贺瑜说:“事儿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贺瑜只简单说了一句:“最终的决定权还是落在你手里就行了。” 四人简单地吃完了饭,胡知时还有个会,薛南城还有个局,赵杰没喝酒开车送贺瑜回去。 贺瑜一上车就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赵杰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他跟着贺瑜这么多年,对于他们圈里的事也多少看出了点门道。 只要是在这四九城里做事,左右是绕不过这群人,尤其是不管是贺瑜能耐再怎么大,也不可能只手遮天,各个阶层一层一层地往上走,各层涉及到的权限也不同。 林寻回到家的时候,男人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她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第176章 男人一惊,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双手,无声地笑了,然后用另一手握住了她的手。 林寻静静地靠在他的后背,隐约听到电话那端有人问他“要投多少?”,多半是生意上的事情。 果然,又听到男人平静开口道:“比去年赞助商投资多投百分之三十就成,剩下的老胡知道怎么办。” 又说了一会儿,男人挂了电话,转过身,把她抱在怀里。 “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了,”贺瑜柔声说,“晚晴从我手里借了一些钱,想要办一间服装设计工作室,想问问你的意见。” “啊,是这样啊,”林寻笑了笑:“她的想法挺好的,就是服装设计这条路挺辛苦的,我担心她会吃苦头。” 这事儿她以前就听贺晚晴说过,开一间属于她自己的服装工作室,那时候她的脾气还挺大的,还扬言道看谁不顺眼直接赶出门去。 想起来,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故事了? “没事,”贺瑜显然没有像她的顾虑那么多,还安慰她道,“人总是要摔几个跟头才能找到方向,她能学会长记性就行,我对她要求不高。” 晚上临睡觉前,林寻给贺晚晴发了一个微信。 “我哥给你说了啊,”那端很快地回复过来,“贺大设计师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酷不酷?” “想法不错,贵在坚持。”她回。 那边发了一个调皮的表情,配文字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是说实话,我真的考虑不了太多,杂志社那个工作我做了四年多了,当时入职时我还以为会是几个星期,最多几个月,谁想着能那么长时间。” 林寻嗯了一声,点点头,认同她的话,“我当年选择演艺这条路,也挺忐忑的,毕竟身边有太多现实的失败案例了,可一旦你爱上了这份工作,你会发现其实你为工作流的汗根本不能算是辛苦,因为这是你选择的道路。” 她又接着发了一段语音:“比如我说我现在要拍一个芭蕾舞元素的电影,对于我来说跳芭蕾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可我必须要把我的舞蹈重新捡起来,甚至要比年轻时更加认真,即使跌倒、扭伤,我也不可能说我难受,我状态不好,这些都会是你成就之后的心安理得。” 这次,贺晚晴隔了很久才回过来,“阿寻,我很佩服你,我们的事业很大情况是却取决我们生长的环境,而你不一样,你真的就像是个战无不胜的女战士,一步一个脚印,坚强又伟大。” 哪有什么人是一生下来就能学会坚强呢?又有多少人羡慕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好运呢? 贺晚晴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一早去了杂志社就递交了辞呈。 她要离开了,她从维安的办公室出来,再最后看了一眼她的工作间,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台电脑,一切和她入职的那天一模一样。 可是这四年,不,甚至还有四年之前的无数个时光,的的确确是她的青春啊! 那时候薛南城私生活混乱,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她陪他鲜衣怒马,也甘愿陪他纵情声色,却换不回来他一个回眸。 有一种缘分不是你无偿地付出了就会得到回应。 电影节打来电话的时候乔然人在美国。 刚开始的一阵激动过去,她犹豫着问了一句:“电影节的赞助商是谁?” 那端虽有疑问,还是如实回答:“华盛集团。” 国庆节的前一天林寻刚从片场出来就被直接拉着上车前往机场。 芭蕾女孩的成功营销后,她的商业资源渐渐回春,乔然给她接的商业活动直接排到了明年年初。 飞机落地在杭州机场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手机一开机,就弹出了几条信息。 贺瑜发过来了两条叮嘱她照顾好自己,下了飞机给他报个平安。 剩下的是无关痛痒的广告信息。 到了酒店时,刚过十点半,简单地洗漱一番,就看到阿宁穿着一身休闲装站在她卧室门前走来走去,犹豫的样子。 “你有事啊?”林寻忍不住问。 阿宁讪讪地搓着双手,“刚才酒店的服务生说这儿附近有一条美食街,”她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寻姐,咱们去逛一逛吧?” 她做了一路飞机,其实也饿了,随便换了一件衣服,就和阿宁去了美食街。 两人到美食街的时候,十一点左右,可这条街道灯火明亮,人流如织,还有几个摊位升起袅袅的香味,显然是正繁华的时刻。 两人没有目的地走着,属于走到哪儿就吃到哪儿的性子,乔然平时在的时候,不可能放任她胡吃海喝,不过阿宁就不一样了,年轻气盛,正是抵挡不住美食诱惑力的岁数。 两人走到半路,就吃的差不多了,又买了两份饮料,这才打道回府。 乔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两人刚回到酒店,屁股都还没坐热,阿宁被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吓了一跳,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林寻明显比她淡定的多,喝了一口水,这才慢悠悠地接起来。 “你不会这么早就睡觉了吧?”乔然问。 林寻答:“睡了一路,还不困。” “哦,”乔然打电话过来,自然不只是查岗那么简单,直接进入正题:“你回了北京后,除了芭蕾课,我还给你找了个健身教练,好好突击一下。” “有什么重大的事?”林寻问。 “十一月份北京电影节开幕,你知道的吧,我接到了邀请,阮东升导的《迷情》入围了,咱们公司你、许斯年还有艾莎都受到了邀请,艾莎作为表演嘉宾出席。” 听完后,林寻的神情反而带了些焦虑:“我有点担心。” 乔然又不争气地说了她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打发阿宁回房间后,林寻烦躁地点了支烟,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烟圈。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吸过烟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心头萦绕的烦躁挥之不去,不成想借烟消愁愁更愁。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两声,是新信息的提示音。 又吐出了一个烟圈,她这才打开了手机来看,贺瑜发来的提醒她杭州明天降温记得增添衣物。 第177章 她的视线定格在屏幕上的这一行字,久久不能移开。 在他们的关系里,他一直是细心的那一个,认识了他这么多年,真的很难想到他是一个细心周到的人。 就连他的亲生妹妹贺晚晴都没得到过这份厚爱。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林寻,我爱你,用了全部的青春岁月还有我的往后余生。” 临近凌晨,脚下这所繁华的城市也在黑夜中短暂落幕,偶尔有路过的车辆发出鸣笛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突然就想要听一听贺瑜的声音,电话刚打出去,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宝宝,”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沙哑,整个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桌上摆放的金花茶,开的正盛,鼻尖飘着一股清淡澄澈的花香。 “你还在工作啊?”她咬唇问。 “嗯,收个尾。”他这么答。 她不擅长找话题,却不也不想这么快挂断电话,他不只是猜透了她的心思,或是存着和她一样的心思,也不说挂断,破天荒地胡乱找了话题聊。 她静静地听着,不时地迎合他一两句,最后听到他讲到了她们圈里的一对年轻情侣公开恋情的事,她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说:“贺瑜,你什么时候关心娱乐圈了?” 贺瑜也笑:“和他们公司的老板有些交情,饭局上听他提起了。” 最后,林寻说:“我明天赶下午最早的班机回去,争取能赶上糖果儿的节目。” 挂了电话后,她又重新把视线投向黑漆漆的天空,正对着她的一片天空不知何时升起了一盏明星,在黑色调的天空中格外显眼。 她看着,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那双眸子好像是宝石做的,闪着光,丝毫不逊于那颗明星。 …… 吃过午饭,贺老太太站在小厅的窗前,手里拿着喷壶,正在给花花草草洒水。 一个身影靠近了她,带来了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十分熟悉的气息。 很快,那人从后面抱住了她,手环着腰,然后是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 “奶奶——。”是贺晚晴撒娇的声音。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给奶奶讲一讲。”贺老太太笑,家里这两个孙儿都是她一手带大的,相比和父母的关系,还不如和她这个老太太来的亲密得多。 贺晚晴从后面走出来,拿起一旁的剪刀,不说话,闷闷地剪着花枝。 刀起刀落,枝叶很快落了一层。 贺老太太心疼地出声阻止:“我的小祖宗,你可放过我的这些宝贝啊,他们可没惹你生气。” 贺晚晴撇撇嘴放下了剪刀,坐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杯揉了揉眉心,再抬头发现贺老太太正在盯着她看。 她被看得发毛,忍不住问了一句:“奶奶,您看我干什么?” 贺老太太冷哼一声,不答反问:“你最近工作得还顺利吗?” 孙女很优秀,也很努力,但是比起孙子来说就是缺了一份耐力,一回国就进入了杂志社工作,虽然她不过问原因,但心里也清楚其中薛家儿子占了多大的成分在里面,结果四年过去了,发展到现在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她隐隐有些担心。 “辞职了。”贺晚晴答。 “哦,”贺老太太的反应很平静,像是早就猜到了似的,“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贺晚晴偏头想了想,说:“开一间服装工作室,目前还在筹备中。” 贺老太太叮嘱她注意分寸,最后还把话题拐到了她的情感问题上,被她打了哈哈糊弄过去了。 “你哥最近都在忙什么?”老太太忽然道,“你爸妈忙着国宴的事情,你哥也不见个人影。” “我哥的事,我哪儿清楚。”贺晚晴道。 老太太回过头斜睨了她一眼,说:“你别在我这儿打马虎眼,你哥虽然不会主动告诉你他的情况,但他那的风吹草动你不清楚就没人清楚了。” 贺晚晴讪讪地笑着,忙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老太太最后这样说:“改天带我去见见小寻,我也怪想她的。” 贺晚晴算是不能再在这儿坐下去了,从椅子上跳起来嬉皮笑脸地说知道了,然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林寻从机场出来,刚打开手机,就弹出了贺晚晴的微信,问她的意思要不要去见一见老太太。 她迟疑了一下,应了一声好。 林寻赶到幼儿园的时候,表演已经开始了。 她戴了一个棒球帽,拉低了帽檐,往第三排的座位走。 家长们的注意力大多在舞台上的表演上,她一路走过去很顺利。 贺瑜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照相机在录像,他手指修长,手背上的青色血管脉络清晰,看到他英俊白皙的侧脸,她展颜一笑,在他的旁边坐下来。 “贺先生。” 他保持着录像的姿势,微微侧过头,入目的是一张巴掌大的脸蛋。 他忽然笑了,学着她的样子,认真地喊了一声:“林小姐。” 她被他认真的样子逗乐了,绷着笑,“我来晚了,什么时候开始的,有没有错过糖果儿的节目?” “没事,来的正好,”他说话声很轻,“这个表演完,下一个就是糖果儿。” 此时,糖果儿小人儿正穿着红色的表演服站在队伍中,等着节目的开始。 他们站着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舞台前面的座位席,糖果儿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眼睛一转,对旁边的小朋友说:“星星,你看,那是我的爸爸妈妈。” 星星顺着她胖嘟嘟的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两张漂亮的脸蛋,男的她不认识,不过女的她倒是觉得眼熟,尤其是好像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过。 星星的妈妈最近沉迷某个电视剧,每当放广告的时候,就会出现一张非常漂亮的脸蛋,她记得妈妈告诉过她,那人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是姓林? 林……? 到底是叫什么来着? 星星皱着小脸,想了半天,脑海里终于找到了一个答案,她瞪大了眼睛,激动地说:“糖果儿,你的妈妈是大明星林寻?” 第178章 糖果儿点点头。 星星不相信:“吹牛,我妈妈明明告诉我林寻没结婚。” “谁说的?”糖果儿气呼呼的,“我爸爸说我和妈妈长的非常像,你仔细看看是不是?” 星星歪着小脑袋认真地看了半天,对比了半天,对糖果儿的话深信不疑。 “可是,我妈妈明明说……” “你妈妈肯定是骗你的。” 糖果儿气鼓鼓地扭过小脸去。 “下面让我们掌声有请小班的小朋友为我们带来的歌舞表演。”主持人正在舞台上激情慷慨地串词。 两位小朋友被队伍推搡着往舞台的方向前进着。 摆好准备的姿势后,糖果儿昂着小脸看向了爸爸妈妈,三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林寻笑着朝她挥挥手。 糖果儿顾不上回应,扭头看向一旁的星星,给了一个“看吧,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 星星被“大明星林寻是糖果儿的妈妈”震惊了。 就这么一件小事,糖果儿就觉得扬眉吐气了,心情格外得好。 音乐一响起来,就卖力地跳起来了。 表演结束后,作为鼓励每一位参与表演节目的小朋友都得到了一只玩具熊。 回家的路上,糖果儿抱着玩具熊坐在儿童座椅上玩得不亦乐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林寻,说:“妈咪,我们拍张照。” 林寻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脸,拿出手机,凑近她,母女俩对着镜头摆出了同款姿势。 贺瑜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两人,眼中染上了柔色。 一回到家,糖果儿就缠着贺瑜进了书房,她昂着头,“爸爸,你可以帮我把我和妈咪照的照片洗出来吗?” 贺瑜把她抱起来,抱在腿上,“什么时候要呢?” 糖果儿看着老爸,又想了想说:“明天可以吗?” “没问题。”贺瑜一口应下。 “爸爸真好,最爱你了。”说要,还嘟起小嘴在贺瑜的脸上亲了一口。 贺瑜抱着糖果儿,笑意盈盈。 很快给赵杰打了电话,让他明天一早把洗好的照片送到家来。 第二天一大早赵杰就送照片来了,糖果儿在卧室里,林寻正给她梳头发,挣脱着跑到客厅,高高兴兴地喊:“赵叔叔好。” 赵杰笑着说:“糖果儿好。” 糖果儿踮起脚尖,眼巴巴地看着赵杰手中的文件袋,问:“这是我和妈咪的照片吗?” “对。” “那就交给我吧!”糖果儿笑。 吃过早饭,贺瑜送糖果儿上学,糖果儿撅着小嘴,弱弱地说:“爸爸,今天可以让妈咪送我吗?” 贺瑜自然没意见,把目光转向林寻。 林寻要回一趟公司,眼下时间还充足,于是开了车送女儿。 林寻胳膊上挎着糖果儿的小书包,糖果儿穿着粉色的衣服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两人走出楼门,糖果儿踩着脚下的石板,像只粉兔子似的,双脚蹦着往前走。 林寻紧跟在她身后,忍不住地提醒她“慢点,慢点……” 不远处的半人高的灌木丛后面,隐匿着一个单薄衰老的人影。 等到母女二人走出了大概二十多米的距离,沈莹慢慢地从灌木丛后面走出来。 这是她时隔多年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孩子,天生而来的一股熟悉感,一张小脸完全是林寻小时候的复制粘贴版,似乎性格比她好,可以看出来贺瑜把她养的很好。 阳光乍地从头顶照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眼前变得模糊,远远地还能听到前面银铃般悦耳的童声,沈莹的嘴角也不自知地染上了笑意,笑意笑着,眼睛酸涩。 一大一小的身影,幸福美好的画面,就能让周围的温度降下几分。 她心头一痛,忍了忍泪水,起身跟了上去。 林寻给糖果儿解开安全带把她抱下车来,幼儿园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家长,正是送孩子的时间点。 林寻从车里拿下书包,给糖果儿背上,又给她整了整衣服。 糖果儿扑进她怀里,“妈咪,我会想你的。” 林寻摸她的头发:“我也想你,小迷人精。” 小家伙又和她腻乎了半天,才心满意足地扭头走进幼儿园大门。 “糖果儿!” 糖果儿回头一看,是星星。 星星走上前来,问她:“今天是谁送你的?” 糖果儿没说话,转过身看向校门外正含笑看着她的女人。 这下星星小朋友终于看到了糖果儿妈妈的真容。 林寻穿了件波西米亚风情的长裙,是鲜艳明亮的黄色,在微凉的初秋仿佛给人带来了一丝温度。一头亚麻色的波浪卷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增添了慵懒的气息,眉眼温柔,嘴角噙着笑,给人亲近感,仿佛是从电视上走下来的。 星星看得呆了,又眨眨眼睛,女人还在原地站着,朝她的方向摆了摆手,她回过神,去看糖果儿,糖果儿不知何时已经走远了。 她小跑两步跟上去,跑的过程中还回过头奋力学着女人的样子挥着手。 她回家要告诉妈妈她见到了林寻,大明星林寻,活的林寻,比电视上还好看的林寻…… 上午九点半是课间操的时间点,幼儿园的小朋友换上了同款衣服,一个萝卜一个坑地排列好。 沈莹站在铁栏杆外面,目光不停地寻找,终于找到了一张熟悉的小脸。 糖果儿站在第三排,跟随着音乐,刚做了一个伸展的动作,露出白胖胖的小胳膊,随着动作越来越复杂,小脸也跟着用力,微微蹙起的小眉头,表情十分丰富。 她仿佛是感受到了别人的目光,冷不丁地看过来。 沈莹僵硬了一秒,然后温柔地看着她摆摆手。 糖果儿却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后来,她连续做错了几个动作,辛亏没被老师发现。 一声哨响,课间操结束,每个班的小朋友被各自老师依次带回。 一直到糖果儿的班级走回教室,她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她是一个慢热的孩子,警惕心也很高,也不会对第一眼见到的人有交流。 晚上放学的时候,贺瑜来接糖果儿,一上车她就撑着下巴,小大人似的望着车窗外发呆。 贺瑜看着她问:“想什么呢?给爸爸讲一讲好不好?” 第179章 “啊,”她若有所思,“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奶奶,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看我。” “那你有问她吗?” “当然没有了,”她说,“我又不认识她,爸爸不是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吗?” 贺瑜欣慰地说:“糖果儿做的真棒,等下奖励你多吃一个棒棒糖。” “两个,不可以吗?”她伸出两个手指头,软声开始讨价还价。 “会长蛀牙,还要打针。” “哦。”糖果儿收回了手指,满脸失望。 贺瑜好笑地看着她。 …… 林寻是被贺晚晴的电话吵醒的。 “喂,晚晴,早上好。” “阿寻,早上好,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 “没事。” “奶奶今天要去谭拓寺烧香,你有时间一起去吗?” 林寻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 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可以的,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电话那端的贺晚晴声音也变得轻快了不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和奶奶七点半就出发,需不需要我们顺路去接你?” “不用了,一会儿我们在谭拓寺汇合就可以了。” 十月份的早晨变得凉爽起来,树上的叶子也慢慢开始泛黄,是林寻最喜欢的季节。 起身走出了卧室,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来:“赵董,赵氏给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 她顺着声音寻去,贺瑜正在厨房里,左手拿着手机正在讲话,“利益和诚信同样重要。” 她在厨房门口停下脚步,只看到他一个高大的穿着家居服的背影,淡淡的白粥香随着他手中的勺子愈来愈浓,清晰地抵到她的蓓蕾,锅里的白粥咕噜咕噜地翻滚着,他又低低地开了口:“我等候您的佳音。” 短短的一句话透露着掌权者雷厉风行、杀绝果断的处世态度,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他讲完电话,锅里的白粥也煮好了,关掉了电源,一回头就看到她正站在门口,他微微一笑,温声道:“醒了?快去洗漱,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林寻点点头,往卧室的方向走去,临进去前,瞥到他朝着糖果儿的房间走去了。 她简单地洗漱,把头发梳起绑了一个高马尾,又画了一个淡妆,再回到餐厅的时候,早餐已经摆好上桌了。 贺瑜坐在主位上,正在剥鸡蛋,白嫩嫩的鸡蛋放在糖果儿面前的小碗里。 糖果儿不爱吃鸡蛋,此刻小眉头情不自禁地皱起来。 林寻在女儿的对面坐下来,轻声哄着她:“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吃鸡蛋的,我们可不能做挑食的孩子。” 小孩子的好胜心就是这么奇怪,听到别的人小朋友都吃,自己就算是不喜欢吃,也勉强地吃完了。 林寻和贺瑜对视一笑。 白粥煮的火候恰到好处,不清不糯,一口下去,米香在口腔间挥之不去。 吃过早餐后,贺瑜送糖果儿去幼儿园,她从车库取了车子朝着谭拓寺的方向驶去。 贺晚晴的车停在山脚下,两人坐在车里等着林寻。 车外是来来往往烧香的人流。 “晚晴,你今年二十七了吧?”老太太突然出声道。 贺晚晴猛然回神,不自觉地蹙起了眉,轻轻地点点头。 老太太低低地叹了口气:“怪不得你妈整天担心你的婚事,前两天还给我拿来了一堆照片,说是让我帮她从里面好好挑一挑。” 贺晚晴的眉心蹙的更深,美目一闭,又睁开,重重地长出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道:“奶奶,您帮我在我妈说多两句好话成不?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可怎么到了我妈这里就成天地把我往外推呢?” 老太太的目光投向窗外,眼神有些空洞,半晌才沉吟道:“人的一生逃不过的不是命运,而是自己。道理谁也懂,谁也替谁做不了主,你自己看着办,奶奶只希望你能快乐。” 贺晚晴又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林寻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没有见过老太太了,这位把当亲孙女疼爱的老太太,,三年时间里老的似乎格外快,头发几乎全部斑白,千言万语环绕在心间,出口却只剩下一声颤抖的:“奶奶。” 悲伤的情绪总是传染得非常快,老太太伸手抚上她的脸庞,轻轻给她擦去眼角的泪,指腹温暖,动作轻柔,“好孩子,不哭。” 柔软的指腹停在她的眼角,那里不知何时也爬上了小细纹。 林寻轻轻地抱着这位古稀之年的老人,静默良久,终于松开她。 “小寻,是奶奶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奶奶,”她的声调嘶哑,强颜欢笑道:“我没事,您看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了,奶奶我们赶紧上去吧。”贺晚晴一手挽着老太太,一手挽着林寻,三人缓缓地走向寺庙。 一路上,贺晚晴说了好几个笑话,逗得老太太一直笑,林寻也配合地讨老太太欢心。 走到半路的时候,贺瑜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寻给老太太说了声抱歉,走到一旁,按了接听。 贺瑜打电话过来也没别的意思,刚开口就问她:“现在干什么呢?” “和晚晴,”她顿了顿,又说,“还有奶奶,烧香来了。” 贺瑜的声音平静,“嗯”了一声,又说,“晚晴性子顽劣,恐怕要多让你费心照顾奶奶了。” 林寻看了一眼不远处聊的正在兴头上的祖孙二人,轻轻笑了笑。 “宝宝,”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来,山上的风不算小,回荡在山谷间,总觉得他的声音有些遥远。 “一会儿替我们也祈个福吧。” 林寻说:“你也信?” 她记得他是无神论者。 “只要是有关你的,我都愿意去信。” 静默片刻,她应了一声“好”。 回程的时间是下午,时间尚早。 三人找了一个茶馆,茶馆是典型的三进四合院。 贺老太太是这里的常客,隔三差五地就来喝个下午茶。 三人坐在靠窗的雅间里,桌上的是正宗的宜兴紫砂茶壶,晴窗细乳戏分茶,别有一番韵味。 林寻抿了口茶水,是大红袍,口感醇厚爽口。 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在茶馆里静静地品味各式精致的茶点,有一股偷的浮生半日闲的不真实感。 第180章 老太太坐在她的对面,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看着她。 老太太慈眉善目,一双狭长的凤眼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有所改变,反而是看遍了是是非非,仿佛能够洞察人心。 老太太忽然说:“来茶馆喝一杯茶,是享受也是难得,不过喝的多了,看得事情也就透了许多。” 贺晚晴笑:“奶奶,您现在的样子好像是电视上的知心姐姐,您要是参加节目,保准要收获一大批粉丝。” 老太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这都是人生经验,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自然就明白了。” 贺晚晴搞怪似的和林寻对视一眼。 林寻笑笑,看着老太太,老太太是最能温暖她的人,她说:“奶奶,您的生活态度确实值得我们这些年轻人学习。” 老太太笑吟吟地看着林寻那张和糖果儿相似的脸庞,忍不住说:“糖果儿最近还好吗?好久不见那个小人儿了,还怪想她的。” 林寻答:“她挺好的,改天我让贺瑜带她去看您,她还整天念叨着祖奶奶,说最喜欢祖奶奶了。” “是吗?”老太太笑意更浓,“糖果儿小时候不爱说话,我还担心这孩子性格太沉闷了,这几次见到她,看到她变活泼不少,我也就放心了。” 林寻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有关于糖果儿小时候的那一段成长,她几乎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的,每每一想到心就忍不住地抽痛,还有又当爸又当妈承担一切的贺瑜,她曾经放弃过他们一次,这一次却是抵死也不能松手。 那天的最后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了一段话:“你们都不应该为了父母结婚,也不要听外面的风言风语,而想要结婚,希望你们都要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是奔着白头偕老去的……” 《旧时光》正在紧锣密鼓地拍摄着,十月份上旬的一天,官微在微博上发布了一众主演的定妆照。 女演员们穿着白色的芭蕾舞服,皆是凝脂肤理腻,削玉腰围瘦。 《旧时光》的男主演佟麟是海选出来一位年轻演员,眉目清秀,身材修长,很符合当下女性的审美。 剧中佟麟饰演的陈希文是女主角夜南父亲的主治医生,两人因为夜南父亲有了交集,陈希文每次见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她都是洋溢着一脸灿烂的笑,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房。 夜南穿了一件白色亚麻质地的长裙,长发随意地盘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几缕发丝落在耳边,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她小巧的耳朵上,白皙的耳朵变得近乎透明,隐约可见上面的血管,还有一层小绒毛。 细长的柳叶眉直抵眼尾后方,亭亭如盖的睫毛下的一双美目,弯弯含笑,让人忍不住想到了天上的弦月,高挺的鼻梁上的小泪痣,把一张原本清丽的脸庞衬得多三分妩媚。 正当陈希文看得入迷的时候,夜南突然抬起头来,撞进了他的瞳孔中,陈希文触电般地回过神来。 阮东升坐在监视器后面,对这一幕的表现很满意。 临场休息的间隙,阮东升找到了正在看剧本的林寻,把手中的饮料递给她。 “辛苦你了。”阮东升说。 林寻笑:“应该的,我应该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剧本。” “别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要是你自己不符合女主角的形象,就算是我说破了嘴皮子,也打不动观众。”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关于戏中角色的问题,阮东升的严格是出了名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容不得出半点瑕疵。 结束一天的戏份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林寻没卸妆直接坐上保姆车踏上回家的路。 林寻一上了车就开始补觉,连续拍了几天的大夜戏,饶是用了最贵的护肤品也难挡眼底下的青色。 阿宁坐在她身边,给她扯了张薄毯盖上。 她睡的迷迷糊糊中,突然感到车子一阵颠簸,眼睛睁开还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整个身体朝玻璃窗翻过去,她下意识地反应就是用毯子挡住了脸,此刻乔然的那句“女明星是靠脸蛋吃饭的”突然映入她的脑海,身边的阿宁也因为车子的翻转压在了她的身上。 眼前的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她听到了车辆刺耳的鸣笛声,眼皮却越来越沉重,然后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触目所及是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子,空气里还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随着理智的回归,身上的疼痛也渐渐清晰。 “你醒了?”是乔然的声音,“先别动,我去喊医生过来。” 乔然很快就带着医生回了病房,医生例行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听到她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乔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把医生送走后,乔然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床边,柔声道:“你可把我吓死了,接到你出车祸的电话,我立马就过来了,幸亏司机的技术好,要不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林寻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阿宁呢?她怎么样了?” “她比你情况好一点,就在你隔壁躺着呢。” 闻言,林寻放心了。 “乔姐,”林寻突然开口,“我出车祸的事,不要告诉贺瑜。” “晚了,”乔然接着说道,“我给他打了电话,他现在人正在赶回赶,拜托了我,让我好好照顾你。” 林寻无奈地笑了笑,贺瑜昨天刚刚去美国出差,今天就又要因为她的事情赶回来,她有点心疼他。 乔然瞧着她一张苍白的面孔,明显是劫后余生的颜色,她又不由得放软了语气,“一会儿想吃什么?趁着养伤抓住这个机会提要求,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她笑着摇头说:“拜托,我只是伤了胳膊,哪里有那么严重,吃胖了再加倍减回来这样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乔然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那就睡一会儿吧,剧组我给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林寻听完,重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问道:“这件事,没上新闻吧?” “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第181章 林寻这一觉睡的很沉,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经黑了,医院的路灯也亮起来了,一睁开眼,就看到病床前有一个颀长的身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站了多久。 见到她醒过来,他弯下腰静静地看着她,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寻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我没事,害你担心了。” 贺瑜打开病房的灯,坐在她床边,把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慢慢地摩挲着,仿佛这样才能有一股真实感。 他接到她出车祸的电话时,人正在美国的分公司开会,一瞬间无数个念头涌上心头,他不管不顾地冲出了会议室,取了车直接奔着机场而去。 坐在回程的飞机上,一颗悬着的心一刻也没有放下,喉咙间还隐隐泛起一股腥气。 “张妈熬了鸡汤,小杰已经去拿了,这段时间你就负责好好养伤,别的什么也不用想。” 林寻看着他,努力撑起身子,想要离得他再近一些,伸出手抚上他的额头,抹去了一层冷汗,然后手指下滑到他的眉心,努力地抚平他无意识的蹙起。 赵杰很快送来了鸡汤,贺瑜从保温桶里盛出来一小碗,用汤匙一勺一勺地耐心地喂进她的嘴里。 她喝了一小碗就不喝了,他也不强求她,重新扶着她躺了下来,给她掖好了被角。 他握着她的手,等到她沉沉地睡去后,轻轻关上房门去了她的主治医生那里。 医生拿出了她的检查报告给他看:“林小姐拍的片子没什么问题,左手手肘轻微骨折,已经接上了,平时的话注意好好静养就可以了。” 贺瑜放下心,重新回到病房,病房只留了床头的一盏壁灯,昏黄的灯光照在病床上,雪白的被子衬得她的脸色有点苍白,他在她的床边坐下,透着灯光静静地打量着她。 她的呼吸绵长,睡容恬静,这张他一生都看不倦的面庞,再也不像三年多无数个夜里只存在他的梦里。 他感谢上天的恩赐,让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也愿意陪着她一起白首偕老、共赴鸿蒙。 她睫毛轻颤,微微一动,悠悠转醒。 他悻悻地收回手,歉意地说:“对不起,吵醒你了。” 她微微一笑,没有责怪的意思。 “你怎么还没回去?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我就想在这里陪着你。” 她弯起嘴角,轻轻地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挪出了一人宽的位置,示意他躺在她身边。 连日的会议他也是疲惫得很,他也不推却,合衣在她的身边躺下来。 林寻在这一个星期里,一直躺在医院里养伤,刚开始的两天贺瑜连公司都没去,贴身照顾着她的一举一动,就差扶着她进厕所了。 白天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输液,他就坐在她床边给她读剧本,他的音质清冽醇厚,仿佛是一杯年代久远的酒,喝起来酒香四溢,细细品味,历久弥新。 两个人,一个半躺着,一个坐着,空气中都流动着一粒粒名为甜蜜的小分子,丝丝缕缕地盘桓缠绕着,定格成一幅和谐艳羡的画卷。 如此过了两天,她胳膊的疼痛感渐渐有所减缓,赵杰拿来了公司文件,贺瑜就在病房窗边临时弄了一个简易的办公桌。 她躺在病床上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有时候只需要她轻微的一个抿唇的动作,下一秒他就把水杯递到了她手里。 晚上的医院格外地安静,他拿着手机去了阳台上打电话,隐约可以听到他压低的声音。 她捧着手机靠在床头,在微博上刷视频,她觉得自己年龄越大,心就变得越来越脆弱,简单的一段不痛不痒的情感文字,就足以触发她的泪腺。 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她感觉自己要超过林妹妹了。 刷完微博,转战微信,然后刷到了乔然一个小时前发的朋友圈,转发的一段文字搭配上一句话: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 正巧,贺瑜打完了电话从阳台上走进来,走到她身边躺下来。 “我给你讲个我刚才看到的故事吧?”她放下了手机,看着他,一双如水的眼睛在床头壁灯得照射下亮晶晶的。 他伸出胳膊绕到她的背后把她揽在怀里,她的头顶就抵在他的下巴处,他情不自禁地亲了亲她的头顶。 “你讲,我听着。” 她于是寻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后脑勺枕在他的胳膊上,抬眸看着他,娓娓道来:“有一对在战争年代走散的夫妻,他们在垂暮之年相见,奶奶终身未嫁,爷爷却是儿孙满堂。文字很短,道出的感慨却很多。” 她是标准的台词腔,能把普通的一段文字念得充满感情色彩,听她讲故事,是一个令人享受的过程,只感觉头皮都在发紧。 贺瑜垂头对上她的目光,道:“奶奶高估了爷爷对她的爱,爷爷低估了奶奶对他的爱,很现实,也很悲惨。” “以前很羡慕街上看到的相伴而行的老夫老妻,白头偕老是人们的心愿也是目标,可是有太多过于现实的例子摆在眼前,越来越高的离婚率,越来越低的结婚率,太多人不敢轻易去爱了,包括以前的林寻……” 贺瑜躺在她的身后,身体微微一僵。 “我不敢相信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了你,然后又非常幸运的是你喜欢我,”她吸了吸鼻子,开口时带着鼻音:“我很矛盾,一边不相信,一边又暗自庆幸,我是一个性格很拧的人,同时又希望能缩在龟壳里,你选择我这么一个扭曲的女人,你后悔吗?” 贺瑜伸出手握住她的,两人沉默了会儿,他说:“我完全不后悔,也没想过后悔这件事,谁也夺不走我爱你的真诚,你来,我等着,你不来,我也在等你。” “贺瑜,可是我后悔了,”她垂着眼帘,不敢抬头看着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像是小孩子牙牙学语似的开口:“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应该违背我自己的内心放开你的手。” 第182章 看着她微微低垂的脑袋,满目悲凉的语气,他心里泛起一股酸痛,轻柔地捏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他微微俯身吻上了她的唇,千言万语道不尽无限的柔情,他吻上她的动作带着极尽温柔的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一块珍宝,失而复得的宝贝。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 一个星期后,林寻如约出院,片刻不停地坐上了保姆车奔赴拍广告的目的地。 到了拍摄场地,一路小跑着走进化妆间,她的化妆师艾伦已经在等着了。 一见到她进来,便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亲爱的,终于又见面了。” “我也好想你,”她笑着,能感受到艾伦有在刻意避开她那只受伤的胳膊,“今天有你化妆,肯定能事半功倍。” 艾伦笑得花枝乱颤,“你这张嘴呦,真是和乔姐越来越像了。” 艾伦给她打好了底妆开始做定妆的流程,乔然就在这时推开了化妆间的门进来。 手里还拿着两个印着品牌logo的带子,打开后,正是林寻今天拍摄的珠宝广告的配饰,项链、手链、戒指、耳环、耳钉,奢华款、低调款、简约款,金饰、银饰,应有尽有。 艾伦给林寻画好了眼妆,枫叶色调的眼影,眼尾还点了两三闪闪的碎钻,尽显温婉妩媚气质。 镜头里的她,一件黑白拼接纱质礼服裙,耳畔坠以碎钻的耳环,在璀璨的光芒映照下更显光彩照人,指间的猫尾钻戒,熠熠生辉美轮美奂,肩颈间的黑宝石项链格外吸睛,她又瘦了,收腰的设计衬托着盈盈一握的细腰。 拍完一组照片后,换了一身衣服,一套配饰,又投入到了如火如荼的拍摄进程中。 然后从录影棚到横店,夜里结束拍摄后,林寻揉着发酸的脖子,打着哈欠往保姆车走去。 阮东升隔了好远瞥到了她的身影,喊住了她。 “还没来得及问你的情况恢复的怎么样了?”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林寻答道,“平时注意一点就行。” 阮东升沉默数秒:“你和贺瑜重新走到一起了?” “是的,”她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 紧紧地盯着她的美目,阮东升僵硬片刻,最终选择转移这个话题:“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 他皱起眉头:“你疯了?你就想和他这么没名没分地过一辈子?” 林寻微微别开了脸,只留下一个冷厉的侧脸,“他未婚我未嫁,我不认为我做的有什么错。” “你是一个公众人物,你有想过会有多少脏水往你的身上泼吗?”他微微捏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直直地面对着自己,铜墙铁壁地站在她的面前,他也不打算退让。 “我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我没必要跟他们解释我自己,懂我的人自然懂我,不懂我的人百口莫辩,我不求人人理解,只求我问心无愧。”她忽然就抬高了音量,脸色也变得狰狞几分。 阮东升从未触及过这般倔强、声色俱厉的林寻,他悄悄敛了神色,平静地同她对视,语气也柔和了几分:“你愿意和他无名无分的过一辈子,那他呢,他愿意吗?他的父母会允许他这样做吗?” 她紧绷的双肩一瞬间的僵硬,然后是全身的肌肉都变得紧绷,她冷冷地看着他:“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开他的手。” 说完,她又对上他古井无波的双眸,她明白不应该对他发脾气的,她未免有点不识好人心,可是一涉及到贺瑜的问题上,她就不由得冲动。 不知道你有没有无论你们俩变成什么关系,都不允许别人说他半句坏话的人。 很庆幸的是,她有。 她平静地掰开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垂下眼帘,转身继续朝保姆车的方向走去。 …… 晚上八点钟的华盛公司,顶层的那一扇落地窗户依旧灯火通明。 贺瑜上午开了两个会,中午休息了半个小时,下午就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直到现在只见送文件的人来来往往,也不见他出来。 赵杰拿着订好的饭菜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这个时间点来办公室的人也只能是赵杰了,贺瑜应了一声“进来”,连头也没抬,手下翻文件的动作未停。 赵杰把餐盒放到沙发旁的桌子上,又把小盒子一个个从餐盒里拿出来,摆好。 一碗白粥,一份虾仁芹菜,一份糖醋小排,一份醋溜白菜。 做好这一切,赵杰站在他面前,尽职尽责地提醒他道:“贺总,您该吃饭了。” 贺瑜看完了手中的文件,放在一旁处理好的文件堆里,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闭着眼睛应了声:“知道了。” 贺瑜坐在沙发上,胃口一般,每样菜只吃了几口,就不再动筷子,一小碗白粥很快见底。 这时贺瑜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 赵杰走过去给他递了过来。 屏幕上闪烁着小姑奶奶四个字。 贺瑜拿了电话,几乎是立刻接通了。 林寻在那边平静地开口:“还在忙吗?” 他看了一眼窗外浓重的夜色,温和的声线透过电话传进她的耳朵,“你收工了?有没有按时吃饭?记得胳膊上的伤要定时喷药。” “嗯,饭也吃了,药也涂了,”她弯起一个温柔的笑,脸庞几乎要贴在车玻璃上,微微仰头就可以看到顶层明烁的光,“我就在你公司楼下,你什么时候结束?” 他听到她温温柔柔的语调,有些不可置信,迈开步子走到落地窗前,定睛望去,公司的保安亭下正停着一辆熟悉的保姆车。 她在车里等着,很快就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正快步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她伸手为他打开了车门,他身形一闪上了车后排,坐在她身边。 坐稳后,他转头看着林寻,就见到她歉意地开口:“对不起,你是不是还没忙完?” 他浅浅一笑,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没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你最近的工作是不是比较忙?” “还行,有几个项目聚在一起交工,忙过这阵就好了。” 第183章 “陪我住院这一个星期应该耽误了你不少工作吧?” 他弯起嘴角,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你忙到现在也很累,以后不要这么晚还来找我了,早点回家休息。” 她也笑了笑:“我知道了,我只是看到你办公室的灯还没关,这才突发奇想给你打了电话。” 她在学着去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合格的母亲,也在学着依赖爱她的人,只是他总是太心疼她了,她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她被他揽在怀里,是一个很舒服的姿势,睡意爬上头,迷迷糊糊间感觉腕间一凉。 林寻半睁开眼,便看到右手腕间多了一个镯子,在昏暗的车厢内泛着银光,右手轻轻地摩挲着镯子,触感冰凉,能感觉得到上面有一圈复杂精致的纹路,银白的材质、简约的款式,是她的喜好。 他总是会把她的喜怒哀乐都记在心尖,把她照顾得体贴周到,她希望她也可以像他那样。 两人回到家已经将近九点,糖果儿从客厅的沙发上赤脚跑过来,抱住了林寻的腿。 贺瑜弯腰把她抱起来,把她的脚掌握在掌心,抱着她坐在沙发上。 张妈见到两人回来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糖果儿,有些无奈地说:“非要等你们回来,说什么也不睡觉。” 贺瑜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大而疲惫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定格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上,突然凑上前“啵”地亲了一口他的脸颊,“爸爸,我好想你啊,你和妈咪都不回来,我就睡不着。” 贺瑜顿了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亲了亲她的额头。 “糖果儿,那现在爸爸妈妈回来了,我带你去睡觉好不好?妈咪今天还会给你讲故事哦。”林寻从贺瑜手里接过女儿,抱着她走进卧室。 糖果儿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味,橙子味道的,她躺在被窝里,乖巧地盖好了被子,两只小手也缩在被子里,只留下一双大眼睛盯着林寻。 林寻从她的小书架上抽了一本童话故事,翻出一则没讲过的,在她的身边靠着床头躺下来,开口道:“从前,有一只小变色龙,它挑食,只吃绿色的食物。妈妈对它说:“孩子,你可不能挑食,只吃绿色的昆虫,你就不会变成别的颜色了,要是被抓,到那时怎么办都晚了!” “但小变色龙不以为然。有一天,小变色龙躺在花上晒太阳。一个小姑娘走到这里,看见了小变色龙,赶紧去抓小变色龙,可怜的小变色龙差一点就被抓了,他扑到妈妈的怀里哭。从此,小变色龙再也不挑食了。” 她安安静静地讲完,糖果儿已经睡着了,床头的壁灯照下来,在她的眼底下垂下一片浅浅的影子,她俯下身子在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轻轻下床然后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张妈忙碌的身影,卧室里也不见贺瑜的身影。 厨房里高压锅里的姜茶已经煮沸,张妈盛了一碗出来,路过卧室的时候碰到了推门的林寻。 一股浓郁的姜汤味扑面而来,她忍不住皱了皱眉,问:“张妈,这是给贺瑜煮的吗?” “是的,先生有点感冒,让我煮了姜茶。” “我来给他送过去吧,您先去休息吧。”林寻从张妈手里接过杯子,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房门,然后推门进去。 贺瑜的目光一直停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也没注意到她的到来,直到她把杯子放在他一旁的桌子上,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腕闪入他的余光。 贺瑜抬起头看着她浅浅一笑,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怎么是你?” “张妈说你感冒了,吃药了吗?把姜茶趁热喝了吧,最近天气转凉,你记得增添衣服。” 他听着她一连串的关心话语,心里一暖,把她揽到怀里坐在他的腿上,淡声道:“我没事,一会儿出出汗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吗?”她还是有点不放心,用额头抵着他的试了试温度,不高,又见他脸色正好,松了一口气,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道,“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吗?” 贺瑜点点头,顺势捉住她的手,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嗯,你先去休息吧,等忙完这阵我们一家人出去旅行好吗?” 林寻仰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他也在平静地对视着她,她看到了自己的剪影映在他的黑眸里,原来无论时间过了多久,他看她的眼神一直都是温柔宠溺又深情。 “好。”她听到自己这么说。 他覆在她后脑勺处的手抵着她的发绳,顺着马尾下滑,一头丝绸般顺滑的长发立刻散开来,披散在丰肌弱骨的肩头,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洗发水香。 两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其中有多么不容易,只有彼此明白,命运让他们相遇,又在他们的命运长河中划分出了无数个沟沟壑壑,还好他们都没放弃。 他的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附身吻住了她,反反复复地在两片柔软的唇间碾转流连。 她微微仰头,迎上他的唇,高挺鼻梁上的泪痣在此刻也显得极端魅惑。 两人唇齿相交,呼吸缠绵,彼此的眉目间都染上了一层温柔之色。 水晶灯投下来的光芒打在他们的头顶,林寻突然伸手关了灯,书房陷入一片漆黑,贺瑜突然离开她的唇,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抚上了她食指上的伤疤,他没有去问,她也没有说,但是他明白这一定是他不在她身边的那三年时间里留下来的。 只在她的唇间浅尝辄止流连忘返,远远不够,他就像一只不知餍足的狩猎者,吃多少都觉得不够饱。 窗外泼墨的夜色浸染着两道紧紧纠缠的身影,在月光下迎着夜色共赴地老天荒。 最热的夏天已经过去,连续三天都是连绵不绝的秋雨。 第184章 电影进度已经过半,最难熬的一段日子已经过去,进组的这一个月来,是林寻从业以来拍过的最辛苦的一段戏,因为是献礼片所以对演员的演技以及影片的质量要求都很严格,并且演员还不能有染上实质性的“黑料”,所以在拍戏的这段期间不仅是演员本身要努力刻苦,还要提防着对家给泼脏水。 乔然这段时间也是忙的手忙脚乱,一边是一些商业活动的洽谈,接下来要拍的剧本,一边是留意着圈里的动向,并且给各大媒体还有颇有影响力的营销号都递了消息,希望能多照顾自家人。 剧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度过了磨合期,反而有一股团队感在一日复一日的拍戏过程中逐渐建立起来。 佟麟是个刚出道的艺人,首次拍戏就独挑大梁,除了运气加身更多的是他那一双会说话似的眼睛,一口流利的台词,林寻比他迟一个星期进组,那时候她出演女主角的事情尚在保密,见到她时,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虽然她暂时远离了一下这个圈子,但是有关她的事迹一直是广为流传,对于很多人来说林寻是一个时代的代言词,她扬在脸上的自信,融进血液里的坚强,刻进骨子里的坚守,都是一个人最好的状态。 佟麟和林寻拍一场戏的时候不出意料地被喊了“咔”,看着林寻那张如梦如幻的脸庞,他很难进入状态,毕竟那牵连了他少男时代对女神所有的牵挂。 他们常常一块拍戏,下了戏听到放饭的声音也会拿出校园时期跑向食堂的冲劲。 他们坐在一起吃盒饭,她笑笑对他说:“没想到你的演技这么好。” 佟麟脸上一红,腼腆一笑说:“您过奖了,我还有很多经验不足的地方。” “你太谦虚了,做演员的可以分为两种人,一种是天生就吃这碗饭的,另一种是靠后天的努力弥补天生的不足的,比如说我,我第一次拍戏的时候连镜头都找不准,被导演骂了个狗血淋头。” 佟麟有些意外,但是很好地压了下去,“其实我觉得相比拍戏的辛苦,还是舆论带来的压力更大。” 她像是一个前辈一样耐心地劝慰他:“完全没必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不用太过于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言论。” “我会向您学习的,”他看着她,眼里闪着光,“这两年没见您拍古装戏了。” “确实是,可能拍完这个后会考虑。” 这样轻松的聊天在阮东升的剧组很常见,阮东升不仅对剧组的人员严格要求,就连明争暗斗的风气也几乎没有。 剧组转场去了杭州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取景拍摄。 林寻下了飞机,走出舱口的时候,一大批热情的粉丝正翘首以盼地等在机场大厅。 她一路带着标志性的微笑走过去,放慢了脚步,接过一个女粉丝手中的大捧鲜花,满足了签名合照的要求之后,才朝他们挥挥手。 从北京乘飞机到杭州,又从杭州乘车到县城,下午四点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剧组订好的酒店。 小县城四面环山,秋季温差较大,化了一个淡妆,穿了一件薄风衣,走出酒店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下意识地看过去,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略顿了下脚步,那人已经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打量着来人,灰色的一身运动装,衬着颀长瘦削的体格,藏在金丝眼镜后的双眸沉静平和,是多年沉淀下来的气质。 “好久不见,傅远。” 她早就听说过,在她三年前出国不久后,傅远递上了一个去偏僻山区支教的报告,她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傅远缄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林寻,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有什么事吗?”她听到自己这么问,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收拢。 “你吃饭了吗?”他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这个小县城只有三五条街,算不上繁华,可供选择的餐馆也不多,傅远显然对这里比较熟悉,找了一个距离酒店最近的餐馆,餐馆的装修简陋,墙纸被油渍沾满,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墙面还裂开了一条浅浅的缝。 两人点了两三个菜,此时餐馆的人不多,餐馆的老板娘热情地迎过来,“傅老师,这是你女朋友啊?” 说的是当地方言,林寻听不懂,只看到傅远对老板娘摆摆手,老板娘笑笑,看着傅远身边的女人,虽然戴了一个大帽檐的帽子,依旧难掩卓越的风姿,让人忍不住想要看一看藏在帽檐下是怎么一副面容。 恰好又来了一桌客人,老板娘忙着去招呼他们了,暂时压制住了好奇心。 “不好意思啊,这里条件比较差,只能请你吃一顿家常饭菜了。”傅远看着老板娘远去的背影,一回头对上林寻的视线,讪讪一笑。 “没事,反正对我来说美食佳肴还是家常菜,能吃的也只有青菜之类的素菜,吃家常菜正好。”她说的真诚。 这时菜已经端上来了,老板娘还和他们端上了两碗米饭,“傅老师,你有没有听说有有剧组要来咱们这儿拍戏了?” 她这次说的是不算纯正的普通话,林寻听清楚了,头埋得更深了。 “听说了,学校的孩子都很激动,”他又问:“您家餐馆有被剧组征用吗?” “哪里瞧得上我们这个店,又脏又破,拍出去像什么样子?”老板娘边嗑瓜子边说,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健谈的人。 傅远说:“怎么会呢?我来这儿快四年了,您这儿的饭比我们家乡的饭都好吃。” 一顿下来,他几乎没怎么吃,光顾得和老板娘聊天了,结账的时候,老板娘还热情地打了一个友情价。 吃过饭,两人漫步在山间小路上,夜深露浓,凉爽的秋风刺激着人的感官。 黑暗中傅远出声问她:“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林寻双手背在身后,轻笑了一声:“还是老样子啊,拍戏,出席活动,各地跑。” 第185章 傅远没说话,他听到她问:“你呢?过的怎么样?” 顿了顿,他慢慢开口,语气轻松:“挺好的,这里的人都很朴实,青山绿水,环境也挺好。” “看得出来。”林寻感受得到他是真的喜欢这里的生活,这里的人也很喜欢他。 她问:“那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傅远叹了口气,道:“我也说不准,如果可以一辈子也挺好的。” “那你的理想呢?放弃吗?不打算当医生了?”林寻透过他的镜片瞧他,隐约质问的语气。 两人对视一阵,他败下阵来,虽然表面上看,他一直在针对她,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最害怕她冷静地看着他的眼神,有一种被直穿他内心的紧迫感,那种眼神总会让他想起父亲傅知博。 “当医生是为了治病救人,是一种身体上的救赎,当老师是心灵上的,两者看似不同,其实差不多,”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喜欢和小孩子们无拘无束地相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平静地看着他,听着他的一字一句,她仿佛看到了傅知博的影子,率真、随性、温柔、豁达,也理解了傅远当年的离开。 夜幕一角蔓延到遥远的北京城。 新楼盘落成仪式结束后,贺瑜赶在媒体上来采访之前先一步离开。 赵杰开车送他回去,车子开到一半,贺家来了电话,周静告诉他,糖果儿已经睡着了,让他明天再去接。 挂了电话,贺瑜让赵杰掉头去了薛南城新开的会所。 会所的经理一见是他,立刻引他去了预留的包间,又吩咐人去通知薛南城。 “这是东边出来绿太阳了啊?”薛南城推门进来就是一顿调侃,“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我这儿?” 贺瑜仰头靠在沙发上听着他的调侃,连眼皮子都懒得掀,忽然在想林寻此时在做什么? “得了,我也不问你了,”薛南城说,“今儿保准你在我这儿忘掉一切烦恼。” “晚晴开服装工作室的事你知道吧?”他突然发问。 薛南城握着手机的手陡然一紧,他听到自己心中浮出的那个肯定答案。 贺瑜拿起桌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他倒了一杯,轻啜一口,说:“有些事还是自己看清楚的好。” 薛南城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转移话题道:“老胡升迁的事,你怎么看?” 贺瑜又饮了一口酒:“能怎么看?这四九城里谁升谁降又不是我说了算。” 薛南城指尖捏着酒杯,暗红色的液体微微地晃动着,笑笑说:“我怎么听说原本是林家那个顶上去,老胡这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贺瑜不置可否,“捡便宜又怎样,最后是他的就成了。” 薛南城看着他,他巧妙地绕过了那个问题,可事情背后的实情在清楚不过。 他虽然表面上对林家纵容,可背地里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推动这一切。 …… 来到小县城的第二天清晨四点,林寻就起来了,她团队的工作人员也纷纷着手忙碌起来,剧组下午才开工,他们要利用上午的这个间隙拍摄一组街拍。 服装师给林寻准备的是一套亚麻质地的长衣长裤,卷发随意地散在肩头,只化了一个淡妆,整个人走的是慵懒随性风格。 林寻的脚下就是满地的金灿灿银杏树叶,背后是从高高的山坳上奔流而下的溪涧,她整个人置身于大自然间,出水芙蓉,人间绝色。 她团队的工作效率很快,下午的时候,就发到了她的微博上,配上文字:秋游的小姑娘,短短一个小时转发、评论、点赞量二十几万,一度被推上了微博热搜前十。 金秋十月,林寻拍完一场跳芭蕾的戏下来,额头上有一层薄汗,化妆师赶紧上来给她补妆。 小县城的戏份只需要她和剧中扮演她父亲的角色来拍摄,剩下的演员在北京拍别的戏份。 这晚下了戏,阮东升来找她去散散心,两人走在酒店附近的小溪边,山间的月色分外皎洁,月影倒映在水面上,一阵秋风拂过,打散了一池的月色。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好地方的?”林寻问他。 阮东升笑得温和,“我在做导演之前,做过几年的背包客,游山玩水,偶然路过这里一次,当时我就想着有一天要把这些风景让更多的人看到,你看现在这不是就要实现了吗?” 林寻点点头,“主意不错,眼光也不错。” 那晚他们走了半个小时,直到后来天空开始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人才小跑着回了酒店。 回了酒店房间后,窗外的雨势渐渐有变大的迹象。 简单地洗漱完,穿上浴袍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伴着雨声,手里捧着剧本慢慢品读。 她看了一页剧本就看不下去了,眼神还停留在剧本上,心思却飘到窗外的雨声中。 贺晚晴打电话过来:“你去杭州拍戏了?拍的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她说。 夜晚的山间格外得安静,窗外的雨声衬得格外清晰,还有刮在山谷间的风声。 “我刚送糖果儿回去,”贺晚晴在那边打着哈欠:“今天带着她玩了一天,高跟鞋鞋跟都断了,两条腿都快废了。” 林寻笑了一声,她能想象得到贺晚晴踩着高跟鞋抱着糖果儿走一天的狼狈。 “下次记得换双平底鞋。”她好心地提醒着。 贺晚晴嘁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寻想了想道:“大概一个星期后,怎么了?有什么事?” 贺晚晴说:“我工作室准备的差不多了,等你回来帮我剪彩。” “好。” 林家就餐的气氛很沉闷。 一大家人难得的都到齐了。 林湾湾的大伯坐在主位上率先开口:“湾湾,你和贺家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林湾湾,包括林父林母在内。 林湾湾捏着筷子的手陡然一紧,嘴唇抿成了一道线,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大伯,我……” 第186章 林母一见到她忸怩的神情,心里已经有了盘算,接过她的话,“大哥,周静和我私交挺好的,她也喜欢湾湾,咱们两家结亲是早晚的事。” 林家大伯听着,沉吟道:“湾湾,你是林家的女儿,你心里应该有分寸,更何况咱们家又不是非贺家不可了。” 话落,林湾湾手中紧紧捏着的筷子,“啪”的一声落地。 林母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她的神情,却也不好有大动作,正好她的目光看过来,林母朝她微微摇头。 一道道精致的佳肴摆在餐桌上,林湾湾却再没了胃口。 林母处事不惊地继续和饭桌上的妇人小辈聊天,气氛渐渐地变得融洽起来。 林湾湾见到林母脸上的笑容,更加感到凄凉。 他们家一直活在林家大伯一家的庇荫下,外面风光无限,实则处处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喘一口。 如今就连她的婚事也要全凭她大伯一口做主。 她想到了贺瑜,如果她嫁给了贺瑜,她坐在这里又会是怎样的风光,大伯和他们家的关系又会怎样的风水轮流转? 一场漫长煎熬的晚餐终于落幕,她的脊背一直保持着挺直的姿态,几乎坐的僵硬了。 贺晚晴的服装工作室准备的红红火火,店铺直接占了整整一层楼的面积,除了她自己还请了两位助理一位前台。 都是一群热情四溢的年轻人,斗志昂扬,在这个拼学历、拼人脉、拼才华的时代,找到一份工作无异于大海捞针。 贺晚晴也是雄心勃勃,甚至扬言道要把服装品牌搬上国际大舞台。 从工作室出来,已经是日薄西山,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突然拐进了右边的路口,一条和她回家正好相反的路线。 她把车子停在商场的停车场,乘电梯一路乘到四层,穿行在品牌店里,偶尔驻足,细细欣赏,中意的直接让店员打包,省去了试衣服的这个环节。 贺晚晴新染了粉橘色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搭配上她夸张、贵气的服装,吸睛非常。 薛南城一进门就看到了。 她正在货架前看衣服,一件件衣服从她的指尖滑过,似乎哪一件都不太满意。 店员看他进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薛少,欢迎光临。” 她想是没听到的样子,连头都没抬,又像是听到了的样子,因为下一秒她已经拿起了自己的包,目不斜视地从他的身边走过去。 薛南城在门口拦下她,摆出了一副讨好的笑容,嬉皮笑脸道:“晚晴,别这么不给我面子啊,来都来了,看上了哪个直接让人给你送到家。” 贺晚晴的大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哪个也没看上,我可以走了吗?” “别急,”薛南城这下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笑着说,“一起吃顿饭吧。” “还真是不巧,我刚吃完饭。”她说的真诚。 他吃瘪,抿着唇,嘟囔了一句:“那你总有时间给我发请柬参加你工作室的剪彩仪式吧?” “还真是没有。”她眨眨眼。 说完她直接推开了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说的好像不给你发请柬,你就不厚着脸皮来了似的。” 薛南城僵在原地一秒,仔细品味着她的话,豁然开朗,哼着小曲离开了。 …… 林寻回北京的那天,刚好是贺晚晴服装工作室正式开业的前一天,她这次是私人行程,下了飞机直接走得vip通道。 林寻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巴掌大的小脸上罩着一个黑色大墨镜,低垂着脑袋随着人流往外走。 握在掌心的手机嗡嗡地响起来,她走路的动作微微一顿,一手握着行李箱的手柄,一手划通了手机屏幕。 下一秒,电话接通,那边第一句就是:“你在哪儿?我在机场大厅。” 林寻微微挑了下眉,身子下意识地向人流前探,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那个颀长熟悉的身影,她刚要开口问他的准确位置。 他已经开口道:“我已经看到你了,我去找你。” 男人的声音是标准的京腔,有一股特有的磁性与慵懒。 她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走到距离她不到五米的位置,穿着黑色短袖长裤,和他平时穿西装一脸严肃的样子不太一样,平添了一份从容随性。 他自然地拉过她手边的行李箱:“坐了一路,累不累?” “没事,习惯了。”她系上安全带,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那张眉目俊秀的面庞映入她的潋滟双瞳,她双颊上不自觉地染上了两抹酡红。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几分,声音显得尤为磁性动听:“吃过中午饭了吗?” “飞机上吃了一点,你呢?” “还没,”他顿了顿,继续说,“陪我吃一点吧。” 她笑着应了一声好。 于是两人先找了一个餐厅,车子靠边停下。 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点,餐厅的人不多,两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可以看到辽阔的江景,曲调悠扬的钢琴音缓缓响起,头顶的一盏镂空的水晶灯金碧辉煌,环境清幽,气氛浪漫。 两人落座没多久,服务生就陆陆续续端上了菜肴,菲力牛排、鱼腩生鱼片、手握寿司……各色佳肴,贵在精不在多。 贺瑜刚结束了一场枯燥冗长的会议,原本已是心力交瘁,此时能和林寻忙里偷闲吃顿午餐已经让他分外知足。 贺瑜给她切好了牛排,推到她面前,温声道:“拍戏还顺利吗?” 她点点头,说:“挺顺利的,预计下个月中旬就可以杀青。” “拍完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拍完之后差不多就是十二月份了,应该就是忙着参加一些商业宣传活动,然后就是年后的时装周。” “安排的这么满啊?” 她失笑道:“公司每个人都挺拼的,我也不好意思偷懒啊。” “你不要太过操劳,万事量力而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嗯。”林寻在他的注视下轻轻点头应和。 这一顿饭两人吃了将近一个小时,贺瑜下午还有工作,送了林寻回公寓后就离开了。 第187章 林寻匆匆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就接到了贺晚晴的电话,直接去了她的服装工作室。 贺晚晴所占这所店铺原本就是卖衣服的,如今服装工作室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了占地面积,视野开阔了不少,有样品区,有成品区,也有动手体检区。 贺晚晴开店之前,采取了林寻给她的灵感,划分出一块动手体验区,可以让更多的人参与到服装设计的过程中来,增加顾客的体验感受。 林寻在娱乐圈浸染多年,自己本身又是一个行走的带货女王,对于服装有一股灵敏的嗅觉度,也深谙顾客的购买心理,私人定制的服装可以让顾客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一个,并且降低撞衫的几率。 贺晚晴的这间服装工作室虽然还没正式开业,却已经吸引了不少的关注度,她在杂志社工作四年,手头也有自己的人脉资源,有不少的人向她投来了橄榄枝,已经有一批服装订单亟待处理。 林寻一进来就被店里舒适的装修风格小小地震惊了一下,忍不住赞叹道:“晚晴,我太喜欢你的装修风格了,你从哪里挖来的设计师?” “是吗?”贺晚晴反问一句,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骄傲,“我一人承包的。” 林寻探寻地看着她,“不对吧?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呢?” 贺晚晴拉着林寻的手挨着沙发坐下来,撇撇嘴道:“我这儿也就是骗骗你,像我哥那种大神级别的建筑师,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林寻弯起一个温柔的笑,安慰她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没必要和你哥比。” “嘿嘿,”贺晚晴嬉皮笑脸的,哪有半点受委屈的样子,“你那边的戏拍完了吗?还要不要再去?” “嗯,还有几个镜头,明天下午就走。” “哎,你这个女超人啊,要注意照顾好自己,糖果儿你就别担心了,奶奶她们会把她照顾好的。” 在贺晚晴的工作室又坐了会儿差不多就到了糖果儿放学的时间点,林寻给贺晚晴说了一声,就打算告辞,临走时说了一句“贺老板,记得给我留一张vip卡啊!” 贺晚晴赏了她一个白眼说:“vip卡怎么行,起码得是终身免费。” 林寻笑着走了,车子停在幼儿园门口的时候,距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她本来是想着掏出手机刷会新闻打发时间,不经意间瞥到了校门口外一个熟悉的背影。 沈莹坐在幼儿园围墙边的铁栏杆外,目光定格在园区内的一群小孩子身上。 老师正在带着小朋友们做游戏,小朋友们排排坐坐成一排,认真地听着老师的指令,不时地点点头,远远看去只能看到一个个小蘑菇头似的头顶,十分可爱。 清脆的童音传过来,沈莹看着也不自觉地笑了。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感到头顶上传来一片阴影,下意识地抬起头看,母女二人四目相对,竟先是尴尬。 沈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林寻,她已经每天这个时间点守在这里将近一个星期了,也差不多摸清了规律,大多时都是赵杰来接糖果儿,赵杰不认识沈莹,所以她不必要担心会被认出来。 林寻躲闪着她的目光,略松了一下眉头,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不用得到沈莹的回答,林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其实她刚才已经站在沈莹身后不短时间了,站在沈莹的位置,可以一眼看到穿着蓝色运动服的糖果儿。 “小寻,我……”沈莹的声音很轻,说到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自从女儿成年后,她和女儿就一直处于分离的状态,有些说出口的话没法收回,破裂的感情也难以修复。 林寻的心头仿佛堵了一块东西,硬硬的,尖尖的,她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没说话。 两人僵持的功夫,小朋友们已经放学。 糖果儿在同龄小朋友们,身高属于中上,她站在队伍里,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尽管那人背对着她,她还是准确地认出了林寻。 糖果儿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喊了一声“妈咪。” 换身的功夫,糖果儿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跟前。 林寻的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了不少,蹲下身子,把糖果儿抱在怀里,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 糖果儿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没见到她,此刻被妈妈抱在怀里,小脑袋缩在林寻的胸前。 妈妈的味道和爸爸的味道不太一样,一个是甜甜的,一个是清冽的。 林寻看着在怀里紧贴着她的糖果儿,嘴角染上宠溺的笑容。 沈莹僵硬地站在那里,看着母女俩的亲密互动,心里酸甜苦涩交加。 多少年前,她也是这么抱着小小的林寻,她嫁的丈夫所托非人,女儿就是她全部的依靠和希望,也是她的全部。 林寻有舞蹈天赋,她就省吃俭用送她去学跳舞,那时候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跳舞的地方距离家十几公里远,每到了周六的早上,她都要提前一个小时把女儿从被窝里拉出来,要是碰到冬天,大概率是雾霾天,不仅看不清道路,到了目的地手脚也几乎冻僵硬了,林寻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穿着棉袄、棉鞋,戴着围巾、帽子、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小的一团缩在她的背后。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林寻从来像同龄的小孩子一样大哭大闹地喊过累,她似乎也能敏感地感觉到自己家情况的不同,一回到家就做作业,学习成绩也是班里前几名,一直都属于别人家的孩子类型。 那么艰苦,那么难的时候她们都过来了,却熬不过时间。 “妈咪,她是谁啊?”糖果儿的声音把沈莹唤回了现实,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盯着她看。 “她是妈妈的妈妈,也就是你的外婆。” 林寻的脸上没多余的表情,甚至没看向沈莹,仿佛就真的只是在给糖果儿解释外婆的意思。 “外婆?我也有外婆吗?”糖果儿睁大了眼睛,眼里闪着光。 林寻心中微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第188章 沈莹也是被糖果儿小人儿天真烂漫的问题问到了,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糖果儿,此刻她缩在林寻的怀里,一大一小两张酷似的面孔。 两人都没有回答糖果儿小人儿的问题,糖果儿微微皱了眉头,还是礼貌地叫人:“外婆好。” 沈莹的眼眶一瞬间泛红,哽咽了一下,赶紧说:“哎,好孩子。” 林寻抱着糖果儿的手微微颤动,糖果儿性格内敛,更不会主动地亲近陌生人,却能对沈莹表达亲昵的姿态,让她不得不承认这或许就是血缘力量的强大。 “好了,我们也该回家了。”林寻看着糖果儿。 沈莹明白这是林寻在对她说的,她收紧了拳,终于开口:“有时间的话,可以带糖果儿回来吃饭。” 林寻停在原地略思量几秒,沈莹却已经先她们一步转身离开了。 糖果儿挥舞着小手给她说“再见”。 回家的路上,林寻琢磨了半天,试探地问:“糖果儿,你喜欢外婆吗?” 糖果儿坐在后排上,低头玩着手指头,想了想说:“妈咪喜欢外婆吗?妈咪喜欢,我就喜欢。” 林寻哭笑不得。 她又问:“那糖果儿喜欢奶奶还是外婆多一点?” 糖果儿这次想了一会儿才说:“外婆。” “嗯?”林寻忍不住挑眉,满脸的疑惑,“为什么啊?” “以前我就见过外婆的,不过我不知道她就是外婆。” “在哪里见到的?也是在幼儿园吗?”林寻微拧起眉头,她最近一直在忙,接糖果儿的大多时候是赵杰。 糖果儿乖巧点头,细声细语地说:“也有很多小朋友们都看到外婆了,他们说是因为外婆丢了自己的孩子,才来看我们的,而且外婆还会给小朋友们糖吃的。” 路上的车流渐渐变多了,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晚上的时候,贺瑜打电话来说临时有个饭局不回来吃晚饭。 林寻带糖果儿去了超市,买了排骨、瘦肉、小白菜、青椒、红椒、西红柿,然后在水果区买了提子、车厘子、香蕉。 买完菜,又推着购物车去了零食区,贺瑜把糖果儿教育的很好,她挑了一袋零食就摇着小脑袋说不要了。 林寻满脸怀疑地看着她,看着她一见到零食放光的眼神,感到于心不忍,给她挑了一盒糖还有一盒巧克力。 母女俩回到家里,林寻先给糖果儿洗了个澡,这才开始做饭,砂锅放冷水,下骨头去杂质,捞起洗干净放在一旁备用,然后起锅烧油,放入葱姜蒜爆炒,下排骨炒至金黄。 林寻在厨房里做的有条不紊,糖果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屏幕上播放的是动画片,一集结束,进入广告时刻,是一个酸奶的广告。 林寻一直是这个品牌的代言人,双方合作多年,也是林寻出道后的第一个广告代言。 如今这个酸奶已经是国民一线品牌,林寻也晋升成一线女星,他们只请了林寻这一个代言人,林寻也不计薪酬地继续签合同,林寻也因此被称为这个品牌的“亲闺女”。 圈里很少会有品牌数年如一日的只请一位代言人,也鲜少有艺人愿意不计较薪酬代言一个品牌近十年。 糖果儿光着脚哒哒哒地跑到厨房,厨房正是油锅爆炒的阶段,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她仰着小脸,扯着嗓子说:“妈咪,我刚才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林寻回头看了她一眼,关了火,“饿了没?” 糖果儿嘴边其实还沾着刚才匆忙跑进厨房忘记擦掉的巧克力渣,听到林寻问她,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闷声说道:“饿死了,饿死了。” 然后扭着小身子跑了出去。 林寻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的背影,坏心情也一扫而光。 她做了三样菜:红烧排骨、清炒白菜、西红柿鸡蛋,又热了一下张妈做好的鸡汤。 糖果儿坐在儿童座椅上,握着勺子舀起一大块排骨,直接就是一大口。 林寻拿纸巾给她擦擦嘴,“慢点吃,别噎着。” 糖果儿的小嘴塞得满满的,用力地品尝着,直到全部咽下肚,捧场地说:“妈咪做的饭也太好吃了吧。” “好吃就多吃点,妈咪以后经常给你做饭好不好?” 她笑眯了眼睛,“真的吗?那我也太幸福了吧!” 林寻被她逗笑了,小孩子总是很容易满足,说出来的话也是最纯粹真诚。 吃到一半的时候,糖果儿突然把勺子插进碗里不吃了,林寻正疑惑地看着她,她突然眨着大眼睛问:“妈咪,外婆做的饭好吃吗?” 林寻犹豫几秒,问她:“你怎么突然想起外婆了?” “妈咪,你难道忘了?外婆今天还说让我们回家吃饭呢。” 经她这么一说,林寻倒是记起这个事儿了,当时她整个人都怔怔的,根本没把沈莹的话听到心里去,倒是不想糖果儿记得这么清楚。 糖果儿又问:“妈咪,外婆做的饭也很好吃吧?” “嗯,好吃,比妈咪做的好吃。” 糖果儿靠在椅背上,摸着小肚子,眼睛亮晶晶的。 吃过晚饭后,林寻又陪着糖果儿玩了会儿,九点的时候,母女俩躺在床上,今天讲的是《小红帽》的故事。 故事讲完后,糖果儿罕见的没有睡着,反而摇了摇头说:“妈咪,外婆才不是坏人呢,小朋友们都很喜欢她。” 糖果儿显然是把《小红帽》中狼外婆的意思和外婆的意思弄混了。 林寻给她耐心的解释了半天,小人儿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贺瑜今天晚上的饭局是和即将新开工的地产项目几位合作商组织的饭局,实在不好推掉。 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包间里,赵杰随着贺瑜落座,桌子上摆放着两瓶52度的茅台,赵杰微微拧了下眉,他清楚但凡林寻在家的时候,贺瑜是不碰酒的,就连聚餐也是能推就推的。 想到这儿,赵杰豁出去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桌子上的两瓶茅台好像已经在对他“打招呼”。 几位合作商都是年近五十、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一阵寒暄后,就开始敬酒。 贺瑜虽然是在座里面最年轻的地产商,可论起资历和影响力,在这一圈里面属于龙头。 第189章 首先就是给他敬酒,贺瑜拿起杯子,就要往嘴边送,赵杰压住了他的手腕,熟练地出来打圆场说:“贺总最近在吃胃药,实在是不适合饮酒,今天贺总的酒就由我代劳了。”说着,赵杰就毫不含糊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贺瑜微微扬了扬脸,淡声说:“今天我请客,大家一定吃好喝好。” 贺瑜说的这是客套话,可在场的人都是猴精的主儿,哪里不清楚这位白手起家的华盛老总就是京圈里的世家——贺家,能得到这位“太子爷”假模假样的客套话也是难得一见。 众人也不敢多问,不过过来敬酒的人也不见少,全都进了赵杰的肚里。 甚至还有人调侃道:“贺总,你从哪里挖来的像小赵这么优秀的员工?改天记得给我们也介绍一个啊。” 贺瑜靠在椅背上,视线定格在圆桌上见底的茅台上,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饭局结束,赵杰已经喝的七成醉了,贺瑜给他叫了出租车,送他回家。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公路上,零零星星的几辆车,每一个红绿灯的启停都是稳稳的,谁也没有争抢的意思,算是难得的不堵车的时间点。 车子来到一个红绿灯口,在绿灯变灯的前一秒缓缓地停下来,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已经十一点了,他回家差不多十一点半,两人没多长时间相处了。 如果不是这场饭局,他还可以陪她吃个团圆饭,算是很难得的机会。 路灯的灯光投进车厢,在男人英俊挺拔的侧面轮廓上留下了一道柔和的光影线条。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副驾驶,如果此时她坐在副驾驶就好了,这场回家的路程也不会无聊了。 回到家的时候,果然有人给他贴心地留了一盏灯,他换了拖鞋,轻手轻脚地打开卧室的门。 林寻还没睡,此刻正靠在床头看剧本,柔顺的头发丝绸般顺滑地散下来,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了一小片阴影,双眸莹莹亮亮,轻抿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读到了有意思的地方。 正当林寻看得入迷的时候,腰间被一双温热的手掌握住,林寻抿唇笑了下,问他:“累不累啊?先去洗个澡吧。” 他没说话,把头埋在她的腰间,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他灼热的呼吸烫伤了她的皮肤。 他的手掌在她的腰窝间碰了碰,“今晚吃的什么?” “和糖果儿去了一趟超市,我自己做的。” 他叹了口气,“哎,可惜了。” 她问:“可惜什么?” 他坐起来,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一本正经道:“如花美眷在家,还洗手作羹汤,我却要陪着一群啤酒肚秃顶的老头打哈哈,还要遭受酒气污染,你说是不是赔本买卖,可不可惜?” 说完,他嘴巴微微下撇出一个弧度,和糖果儿吃不到糖时同款的委屈小表情。 林寻忍不住发笑,说:“你想吃的话,以后我做给你吃,怎么这么孩子气了?” 贺瑜故作板着脸:“说话算数啊,别想着糊弄我。” 她更加哭笑不得了,伸手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好好好,我向你发誓保证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 她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你怎么比糖果儿还不好哄?” 他认真地点点头:“糖果儿吃了你做的饭,我没有。” 林寻穿的是一件到膝盖上方的睡衣,此刻坐在床上,勉强遮住臀部。 贺瑜的大掌从她的背后滑进去,咬着她的耳垂道:“那你准备拿什么来补偿我?” 林寻被他弄得一个机灵,伸手握住了他那只胡作非为的手,“别闹,我还有正事给你商量呢!” “说吧,你说你的,我们不妨事。”贺瑜没把手从她的衣服里面抽出来,反而握住了她的手,停在她的脊柱上。 “我今天去接糖果儿碰到了一位熟人。” 贺瑜的身形顿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他敏感地问了一句:“谁?” 林寻抿了抿嘴角:“我妈妈。” 贺瑜握着她的手,没说话,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她今晚的情绪有些不对,眼里的倦色掩饰不住,却一直等到他回家,一定是有事要与他商量。 “糖果儿很喜欢她,”她偏头看着窗外的夜色,眼底的神色与夜色融为一体,“她还说让我带糖果儿回家吃饭。糖果儿很期待尝一尝外婆的手艺。” “你呢?你是怎么想的?”他出声问她,从他的角度来看,她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林寻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贺瑜抱着她的腰,能感受得到她心情的复杂,胸口的心跳得很快,呼吸也有些不稳,在努力地隐忍着。 林寻平静了下来,声音还是在克制地压抑着,“在杭州我见到了傅远,他现在一个小县城支教,他告诉我他现在过的很平淡也很快乐。他说,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一定要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贺瑜这么看着她,疑心自己今晚是不是被酒气熏醉了眼睛,一个星期不见她,她似乎又变瘦了。 贺瑜把她抱在怀里,慢慢开口:“你想要的是什么?她毕竟是你妈妈,她这些年应该也很苦。” 林寻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她比我更苦,我都知道的,一开始我是被她的冷血劝退了,后来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远离她,她可以好过一些,所以我一直没有找过她。” 林寻垂着头,泪眼朦胧间,看到了他白色衬衫上被眼泪砸出来的水渍。 她闭上了眼睛,眼前仿佛有飘零的雪花闪过,然后是擦着脸庞呼啸而过的冷冽寒风,最后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白茫茫不真切的白雾。 人这一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 林寻忽然睁开眼睛,“下次回来,我想带着糖果儿去看看她。” “宝宝。” 林寻下意识地抬头看着他。 贺瑜俯身看着她的眼睛,柔和的灯光照在她的眼里,仿佛有万里星河。 第190章 看得他心里发痒,吻上了两片红唇。 林寻身上的真丝睡裙,丝丝滑滑的,刚洗完澡,身上还有香甜的沐浴露的香味,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 林寻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心里空缺的一块地方,还不知满足的有些空虚感。 贺瑜伸手关了灯,黑暗中丝丝缕缕的暧昧气息漂浮着。 钟表上的时针指向十二点,春宵苦短,一室的旖旎春光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一早林寻就醒了,简单地做了三人的早餐,吃完早餐后,贺瑜负责送糖果儿去幼儿园,林寻开车去贺晚晴的工作室。 糖果儿穿了一件粉色的蓬蓬裙,头上戴了一个同色的发圈,背上背着她的迪士尼联名款的书包。 林寻送他们父女二人到楼下,糖果儿搂着林寻的脖子不舍的放手,小人儿软糯糯的童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妈咪,我舍不得你。” 林寻看着她粉嫩的小脸,心里也是满满的不舍得,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贺瑜把糖果儿接过去,伸手将她腰一揽,低头便吻下去。 他们很少在外面接吻,尤其还是当着糖果儿的面,此刻她却没想那么多,心口一阵酸楚,眼泪溢满了眼眶。 贺瑜停下来,有点慌,用指腹给她擦去泪水,“怎么了?” 她摇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没事,我只是舍不得和你们分开。” 有了爱的人,就有了软肋,人生苦短,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分开。 贺瑜等她平复了情绪,才抱着糖果儿上了车。 直到黑色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林寻才坐上了车,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林寻到的时候,工作室门前已经放了不少的花篮,个个花团锦簇塞得满满的。 林寻没想到,薛南城也会来,而且还能来的这么早。 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只见贺晚晴踩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笑意盈盈地站在她的身后,“阿寻,你来了。” “你这儿开业仪式还挺盛大的啊。” 还不到正式开业的时间点,可商场的人流明显变多了不少,甚至还有几家媒体媒体前来踩点。 贺晚晴一身红色的西服套装站在中间位置,看着面前赏光而来的宾客,嘴角忍不住上扬。 林寻站在贺晚晴的左侧,斜边开叉紫色裙子外搭黑夹克,脚下踩着一双黑色马丁靴,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姣好的面庞,玲珑有致的身材,构成了一道移不开视线的靓丽风景。 薛南城今天难得穿的一本正经,墨蓝色的西服套装,眉目含情,挺鼻薄唇,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的长枪短炮。 他们三个站在门口,面前横着一条红色的绸带。 恭候多时的媒体架着长枪短炮,时刻保持着专业的拍摄姿势,还有被这个盛大的开业场面吸引过来的围观群众,把工作室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贺晚晴侧着头和林寻咬耳朵,“阿寻,这群人里面至少有一半是冲你来的。” “那不还有剩下的一半是冲着你来的吗?” “不不不,”贺晚晴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低声道,“剩下的都是薛南城这只蝴蝶招来的。” 林寻笑着说:“这样不挺好的吗?省去了一大笔宣传费,你还得要谢谢他。” “听到了没?”薛南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她俩身后,插嘴道,“记得请我吃饭。” 剪彩的时间终于到了,贺晚晴站在中间,薛南城握着她的手剪断绸带,盛大的开业仪式推至高潮。 媒体开始了一阵猛拍,三人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接下来是媒体采访时间,记者的重点放在了三人的关系上。 “林寻,请问你和贺晚晴设计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席她的开业仪式?” 林寻保持着微笑:“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 “薛少,请问您又和贺晚晴设计师是什么关系?难道是您的新女友吗?” 这时,薛南城突然一把挽住了贺晚晴的胳膊,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我们认识了很多年,现在我正在追求她。” 贺晚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说不出来那一刻心里是震惊的情绪多还是愤怒的情绪多。 一瞬间,媒体的长枪短炮集中火力对准了贺晚晴和薛南城。 在媒体的报道中,薛南城身边的女友比他换衣服还要勤快,可从来没有哪一个得到过这位娱乐大亨少东家的亲口承认。 贺晚晴碍于媒体在场,一时间无法发作,讪讪地摆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耀眼的闪光灯,让她眼前一阵恍惚,用力眨了眨眼睛,却发现眼眶里有股抑制不住的酸涩随时要倾泻而出。 她忍不住在想:人生真是一场充满滑稽色彩的大戏,永远都猜不到下一秒发生的是什么。 后来,人们路过这间服装工作室的时候,都忍不住地进来观看一番。 这间工作室开业仪式那天的盛大场面一直都是一个传说,人们期待着能来这里偶遇林寻,或是薛南城,又期盼着能这间工作室的老板结成朋友。 不过,美好的想象也终究只能止于想一想。 “晚晴,”一道熟悉的女声传过来,三人寻声看过去,一道聘聘婷婷的身影正朝着他们走来。 林湾湾摆出大方得体的小宋,直接走到贺晚晴面前,“晚晴,恭喜你,开业大吉。” 贺晚晴差点被她的不请自来弄懵了,好一阵反应过来,冷笑着点点头。 采访环节结束后,贺晚晴直接拉过林寻的胳膊,旁若无人地说:“我们进去吧。” 薛南城眼看着她俩进去了,也打算跟着进去,直接无视林湾湾。 擦肩而过的瞬间,林湾湾突然出声喊住了他:“薛南城,贺瑜怎么没来?” 薛南城顿住了脚步,打量着林湾湾,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确是他们这个圈子里所谓的门当户对。 不过并不适合他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做法不适合他们,他们要是真的顺从了,也就不会是他们了。 想到这儿,薛南城勾唇轻笑:“林小姐,你拿什么身份问我?” 第191章 林湾湾温婉的笑颜上出现了一丝僵裂,她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是一场毫无胜算的赌局,她大伯逼她逼的紧,要是让他知道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她不敢想象她会得到什么惩罚。 “林小姐,最后奉劝你一句,”薛南城突然凑近她,脸上的笑容讽刺意味十足,“你的这些小把戏,实在是拿不上台面。” 说完薛南城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林湾湾一个还站在原地。 一个闪光灯闪过,晃住了她的眼睛,她猛然回过神来,用手包挡住了脸,她放下了全部的矜持和自尊来这里不是为了找羞辱的,更不是为了上明天的头条新闻,让更多的人看她的笑话。 下午的时候,贺瑜孤身一人送林寻去了机场。 黑色车子往首都机场的高速路口走,十月份下旬的北京一阵风吹来,已经带了丝丝寒意。 到了机场,贺瑜给她去取的登机牌。 临登机前,贺瑜看着她,认真地嘱咐着她:“照顾好自己。” 他紧紧地抱着她,彼此的心跳隔着两层单薄的布料清晰地传进双方的心里。 林寻下了飞机,阿宁正在接机口等着她,远远地朝她挥手示意。 有几个眼尖的粉丝认出林寻来了,林寻摘下墨镜,亲切地笑了笑说:“不要打扰别人呦,我这是私人行程。” 阿宁拿着手机给她们拍了合照,这才推着行李箱和林寻离开了机场。 两人到小县城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一阵风吹过,胳膊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林寻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酒店走去,在酒店大堂碰到了阮东升,“刚回来?” “嗯,刚下飞机。” “好,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准备拍戏。” 林寻“嗯”了一声,继续朝房间走去。 晚上的时候,她接到了糖果儿打来的电话。 小丫头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睡衣,头上还戴着一个发箍,是林寻的,戴在糖果儿的头上有点大,一个晃动,发箍就顺着头发往下滑,样子有些滑稽。 “你自己玩呢?爸爸呢?” “爸爸在书房工作。” “那你要乖乖地听爸爸的话。” 糖果儿乖巧地点头,笑着说:“妈咪,今天外婆又来幼儿园看我了。” 林寻缓了下神,问她:“外婆都跟你说什么来啊?” 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外婆问我妈咪去哪里了,还给我讲了妈咪小时候的事。妈咪,外婆说我们两个长的很像。” 或许,她真的应该给沈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所有人都从当年的事走出来了,她们母女也应该学着向前看。 想到这儿,林寻笑了笑,看着她:“等我工作回家,就带你去外婆家吃饭,好不好?” 小朋友的小脑袋在屏幕的那一端掉头如捣蒜,咯咯咯地笑。 那天下午,贺瑜直接去幼儿园接的糖果儿,糖果儿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花园模型,是贺瑜昨天晚上陪着她做的家庭作业。 贺瑜远远地看到她,挤到人群前面,接过她手中的模型,小人儿还小大人似的长长地呼了一口长气。 “爸爸,我的花园模型被老师夸奖了。”糖果儿仰着小脸,高兴地说。 贺瑜表扬了女儿,顺便把今天晚上可以吃麦当劳的好消息透露给她。 糖果儿兴奋地在后排上拍手鼓掌。 两人到了麦当劳的时候,胡知时已经带着儿子团团在等了。 团团和糖果儿虽然上的不是一个幼儿园,但是关系挺不错的,两家大人时常带他们两个出来聚一聚。 胡知时远远地瞧见父女二人,挥挥手示意,等到两人都在对面坐下,团团已经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仰着小脸看着糖果儿,“糖果儿,我们去玩吧?” 糖果儿看了一眼贺瑜,贺瑜摸摸她的头,叮嘱她注意安全,团团拉着糖果儿的手,像个大哥哥的样子。 胡知时看着儿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说:“我儿子算是被你家这个小迷人精迷住了。” “怪我喽?”贺瑜斜睨他一眼,语调忍不住上扬。 “林寻又去出差了?” “昨天刚走。” 服务生端上来两杯咖啡,胡知时啜了一口,慢条斯理道:“这次多亏了你的帮忙。” 胡知时三十岁的年纪能做到他如今的位置上,除了他个人的努力和手段,也不了贺瑜的侧面帮助。 贺瑜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帮助胡知时的同时也是在帮他自己除了一个敌人。 “听下面的人议论,林家有意给自家寻一门好亲事,”胡知时抬眸看着贺瑜的眼睛,一举一动从容不迫,“可据我所知,林家只有林湾湾这一位待嫁的女儿。” 贺瑜依旧没多大反应,古井无波的黑眸盯着杯中袅袅飘香的咖啡,“事情这不是在朝着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吗?” 胡知时猜不透他的意思,思量了一下,说:“黄远森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贺瑜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玩得正欢的两位小朋友,淡淡地应了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不用我多操心。”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两位小朋友终于感到饿了,各坐在各家老爸身边,开始享用美食。 贺瑜觉得自己最近做的这些事就算是他当初是毛头小子的年纪也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是一遇到了她,他就仿佛失控了,全身的每个器官和毛孔都在叫嚣着她的名字,于是他随着自己的内心做出了选择。 乘了最晚的一班航班去了杭州,下了飞机直奔她所在的小县城,走到半路,他才突然想起来根本不清楚她住的是哪家酒店。 到了小县城,他付钱给司机下了车,偶遇了一群来这里旅行的大学生,背着背包,举着相机,说说笑笑地朝着他走过来。 贺瑜心里一动,走上前去问了一个男同学:“同学,你好,请问你知道在这里拍戏的剧组住的是哪家酒店吗?” 男同学先是一愣,然后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你也是过来的粉丝吧?我们正要去探班,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贺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第192章 天呐,他到底在做什么? 走在山水环绕的小路上,跟在一群大学生屁股后面,三十岁的年纪,二十岁的心跳。 队伍中的两三名女同学忍不住回头开打量他,还能隐约听到她们娇俏的声音:“这人谁呀?很帅呀……” 果然恋爱中的男女智商为零这句话,没有年龄的局限。 这种感觉真是…… 想到这儿,贺瑜恨不得此刻就飞到她的身边,狠狠地亲她一口。 一行人到酒店的时候,正是正午时分,太阳高挂,天空一碧如洗,云卷云舒,惬意十足。 剧组正在休息的间隙,工作人员远远地瞧着他们过来,挥挥手示意不要出声打扰。 整个剧组严阵以待,很快又进入了工作状态,场面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他们也不由得的放慢放轻了脚步,直到缓缓地走近,看到镜头下的女子,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林寻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裙子,一张小板凳,坐在院子中间,面前是熊熊燃起的灶膛,明明灭灭的火苗照着她的脸,光与阴影之间,只剩下寂寥。 阮东升对林寻这一幕的表现非常满意,坐在监视器后面,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演员这个职业的魅力就在于你会接触到不同人的不同人生,也会触及到与你本来生活完全陌生的领悟。 林寻为了拍好这一幕烧火做饭的戏,跟着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八十多年的当地人亲身学习了一个多星期,直到真正地把自己融入到场景中去,才差不多满足。 要不是时间赶,阮东升有预感,林寻可能会再学习一段时间,她一向严于律己,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林寻拍这场戏,心里也破多感慨,三十岁的女人,在这个世外桃源的山水间,煮饭、洗衣,对于她来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之后也应该不会有了。 阮东升满意地喊了声“咔”。 在场围观的工作人员如梦初醒,眼前又出现了一个生动形象的林寻,与戏中那个家境贫寒的芭蕾女孩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一个是亿万星辰里最闪亮的那颗星,一个是最闪亮的星星身边亿万星辰里最不起眼的。 阿宁走上前来,给林寻递过水,压低声音道:“寻姐,来了一群来探班的粉丝,一会儿咱们直接坐车走。” 林寻没心情理会这些,一直陆陆续续地都有粉丝来探班,当然了其中也不乏有营销号的人混在其中,实在分不清了,只能一并友好地对待。 远远地瞧见他们往保姆车走去,那群大学生才恍若如梦初醒,一窝蜂地阵势朝林寻所在的方向奔去。 阿宁反应迅速地把林寻挡在身后,歉意地说:“各位朋友,不好意思,剧组还在拍戏,请注意秩序。” 闻言,兴致盎然的一群人顿住了脚步,堪堪停在阿宁跟前。 林寻抬起头来,瞧了一圈,视线里撞进那个眼熟的身影。 他站在离她三五米处,一身灰色的运动服,身材修长,置身于一群大学生中,没有半分违和。 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一双被墨浸染的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静静地与她对视。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阿宁悄悄地用胳膊碰了碰她,这才回过神来,接过粉丝递来的纸笔,利落地签上名字,签名的速度不自觉地比平常快了几分。 等到那群大学生心满意足地离开后,林寻慢慢地走近他,走近了,贺瑜伸手揽住他,抱了数秒,然后松开,揉了揉她的头顶,“瘦了。” 林寻低头笑了,不答反问:“你怎么会来?突然袭击?” “想你了,就来了。”他没有回避自己的内心。 林寻蓦地脸一热,抿唇不语。 阮东升站在现场,远远地就瞧见了这一幕。 林寻娇小得被贺瑜揽在怀中,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只看到女人微微仰着小脸,姣好的侧脸,白皙的脖子,男人微垂着头,一副胜比男明星的好皮囊,两个人站在那里,像画中人一般的登对,美到了极点。 阮东升的视线不自觉地随着那两个人的动作移动,两人上了保姆车,很快地离开了。 保姆车停在酒店停车场,两人出了电梯,开门进屋。 贺瑜打量着房内的装潢,墙上的墙纸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泛着黄,床褥倒是干净,窗外就是连绵不断的山峰。 “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子潮不潮?” 林寻正给他倒水,听到他突然的问题,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不过这次是陈述句,肯定的语气。 林寻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笑了笑说:“山里也就是这一点不好。” 贺瑜又问:“电热毯有没有用着?” 说到这儿,林寻突然用手臂抱住他,笑吟吟地看着他说:“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提前给我准备了,每天晚上被子都是暖的。” “那今晚换个方式给你暖被窝好不好?”贺瑜轻蹭着她的头顶,放低了声音。 林寻闻言怔了一下,视线慢慢上挪仔细地看着他。 贺瑜由着她看,抚上她的下巴也端详地看着她,吻了上去。 两人的双手紧密地交合在一起,仔细地摩挲着,渐渐地温度爬升。 贺瑜的一只手伏在她的后背,顺着她的脊柱慢慢下滑,滑进她的衣摆,然后顺着光滑细腻的腰线往上游走。 静谧的空间里,只有渐渐急促的呼吸喘息声。 云消雨歇后,林寻窝在贺瑜的胸膛前听着他说话,困意袭来,他的声音渐渐地远了,眼皮沉重地闭上了。 她好像是半梦半醒,她忽然又回到了那个改变她一生轨迹的大院,耳边充盈着整齐划一的训练声,白杨树枝繁叶茂,高耸入云。 她站在白杨树下,隐约地听见有人叫她,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慢慢地朝她走来,视线渐渐地变得清晰。 随着他的走近,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林寻睁大了眼睛,那一瞬间,心跳也似乎停止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眼前放大的面庞。 第193章 傅知博依旧是那副眉眼弯弯的慈眉善目,他对她伸出手:“小寻,我们该回家了。” 林寻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眼前的一只手,宽厚的手掌,复杂的纹路,带着磁石一般的吸引力吸引着她靠近。 她抬起手,就在把手搭上那个大手上的那一刻,却被人紧紧地捏住了手腕。 她蹙着眉看去,是贺瑜,少年喘着粗气,额前的头发有些潮湿,捏着她手腕的力度很大。 林寻看着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混乱,却搞不清到底是哪里是出了问题。 只突然镜头一转,她竟然坐上了车,开车的是傅知博,她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景物,一瞬间有一个血淋淋的画面闪进脑海。 林寻猛地侧过头去看傅知博,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成了贺瑜。 她来不及反应,前方一道刺眼的车光照亮了车厢,电光火石间,一切好像在重蹈覆辙。 她被这个想法吓白了脸,猛地从梦中惊醒。 入眼的就是泛黄的天花板,她整个人仿佛刚刚爬上岸的鱼,脱了一层皮似的,心口还在猛烈地跳动。 她想要动,却发现只有意识在清醒,全身乏力根本动弹不得,索性闭上眼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方才的梦。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梦到过傅知博了,这次的梦境不仅让她觉得贪恋,更多的是一股死里逃生的心有余悸。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赶紧强迫自己打住,不再回想那个梦,伸手往一旁摸了摸,触碰到了一个热乎乎的胸膛。 “几点了?”他睡觉轻,轻轻一碰就醒了,往她身边靠了靠,声音有些沙哑。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她看着他下巴处新长出来的一圈青色胡茬,心里一阵酸涩。 等到他又睡熟,掀开被子轻声下床准备早餐。 来到这里后,早餐通常都是酒店送餐来,要不就是阿宁去买。 冰箱里的食材不多,只有两三个鸡蛋,还有一袋挂面。 贺瑜八点的时候醒来了,身边的枕头已经没了人影,原本被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也被收起来了。 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换上了带来的衣服,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林寻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睡裤,头发随意地挽起来束在脑后,耳边的几缕碎发垂了下来,显得温婉几分。 贺瑜给她倒了杯果汁,坐下问:“几点醒的?” “六点半。” “每天都这么早起?” “算不上早了,有时候开工早,三四点爬起来也是常有的事儿。” 两人都属于事业心重的,不过独处的时候很少讨论事业上的事情,彼此都给对方保留了一定的空间。 贺瑜给她用果酱抹了一片面包,随意地问她:“今天有工作吗?” “下午有两场戏,晚上有一个视频录制,还有一场夜戏。” 贺瑜了然地点点头,“我下午也有个视频会议要开,手头还有几份文件处理。” 林寻想起来他昨天的突然袭击,一时冲动一时爽,留下公司底下一群嗷嗷待哺的人。 “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出去走走吧。”林寻刚才看了一眼天气预报,显示的是晴,温度也刚好,很适合出去走一走。 贺瑜自然是没意见。 吃完饭,两人换了身衣服,轻装上阵走向了山间小路。 十月份末,漫山遍野的金黄色银杏叶,覆盖了大片的地面,如画一般的美丽梦幻。 四下望去,大片的金黄就踩在脚下,山泉汩汩地涌着,好像是为这副画卷奏得和谐的音符。 用心感受着,这里虽然不像市里的繁华,可是如今快节奏的现代社会,能够寻得这一时片刻的安宁也是一件幸事。 贺瑜身材高大,金尊玉贵的气质让人难以忽视,林寻在这里拍戏有一段时间了,村民们对她的模样也记得七七八八了,两人走在一处,十分惹眼。 林寻忽然就有些后悔,本来想着难得与他出来走走,哪里想来会惹来这么多的注目,还不如待在酒店里看会电视来的自在。 贺瑜仿佛知晓她的心思,握着她的手,转而走向另一条小径。 曲径通幽,四下空寂,两人的手心渗出薄薄的汗液。 “很紧张?”贺瑜突然开口问她。 林寻垂头看着地面上紧挨的两个影子,默了片刻说:“有一点。”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会像寻常的爱人那般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公众场合,其中不乏包括了林寻女明星这个身份在里面,还有一点就是两人现如今这个看似正常实则有些尴尬的关系。 贺瑜微愣,隐约也能猜到她的担心,蹙眉叹气:“街上那么多恩爱的情侣,我们也只是里面最普通那一对。” 林寻张张嘴,欲言又止:“你这次来,待几天?” “还没想好,头脑一热只想着赶到你身边来,哪里能考虑得那么多,”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肯定也不能待太长时间,咱俩至少得有一个陪在糖果儿身边。” 可不是么,糖果儿看起来安安稳稳的,结果今早上照例给林寻通视频电话,看到了镜头里的贺瑜,下一秒就撇着小嘴开始哭泣。 林寻被她的反应弄得慌手慌脚,隔着屏幕,只能干着急。 糖果儿在那端被人哄了半天,眼泪勉强止住,一抽一搭地问:“妈咪,你和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林寻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转念一想,糖果儿这个年龄正是心思敏感的阶段,小时候她又过于缺乏安全感,胡思乱想也是难免的。 想到这儿,她开始耐心地给糖果儿解释爸爸妈咪只是一起出差了,工作完就会回家。 糖果儿半信半疑,林寻又给她做了几个保证,这才勉强露出了笑。 自从那天在贺晚晴的开业典礼上狼狈退场后,林湾湾对贺瑜的那点心思越发坚定,若是从前只是夹杂了零星的其他的因素,现在就是放弃了情情爱爱,一门心思地要攀上这门亲事。 第194章 林母这边知道女儿的心事自然也没闲着,一边忙着堵着家里老老小小的口,一边鼓足了劲儿和周静结好关系。 林湾湾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精神不太好,面色有些憔悴。 林母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问起她和贺瑜最近的情况,一提起这个,林湾湾便忍不住地皱眉,从前因着周静的关系,她还能时不时地接触到糖果儿,贺瑜对她虽然算不上亲近,但也算得上朋友。 林母看到女儿这个样子,也猜到了七八分,她保养得体,衣着高贵,看起来年轻了十来岁,只是面上带了几分狠劲和野心。 她冷冷道:“当初周静一门心思搭上我们这门亲事,左一个好话,右一个电话,现在眼瞧着她那个前儿媳回来了,就想着一脚把我们踢开了。” 林湾湾实在是没力气搭话,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他们这个圈子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利益链条,谁也不比谁清高几分。 林母怒火难抑,又继续说道:“你表哥前一阵晋升的事情被人插了一脚不得善终,你大伯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是你若是真的能和贺家结成亲事,四九城里如今的局面就应该重新洗牌了,” 林母说完,又去看林湾湾的神情,只见她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没有一丝光彩,林母心里微动。 林母不由得放软了声音:“这女人啊,出嫁前靠的是娘家人,出嫁后看得就是婆家,还有就是自己争不争气了。” “妈——”林湾湾沉默良久,终于无奈开口,“您能不能不要用您的老思想加在我身上了。” 林母瞧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你以为你这些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生活是中彩票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况且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又怎么可能害你,贺瑜不仅一表人才,事业上也不依靠家里,像他这样的不多见了,重点是你还喜欢他。” 听到林母最后一句话,林湾湾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可他不喜欢我啊。” 林母还没来得及继续给她做功课,桌子上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林湾湾没有听到电话的内容,只见林母挂了电话后一脸的高兴。 “湾湾,快去换一件衣服,我们一会儿出去吃饭。” 林湾湾无精打采地打了一个哈欠,道:“妈,最近剧院太忙了,下个月还要有一个巡演,您自己去吧,我现在只想好好在家睡一觉。” 林母挨在她的身边坐下,瞧着她肉眼可见的消瘦面庞,心里自然是心疼,犹豫许久道:“今晚是你薛阿姨组的局,周静也会去。” 林湾湾已经明白了林母的意思,端起水杯一口喝完,打起了精神,“那就去。” 林母满意地看着她,又连忙去她的衣帽间给她搭配衣服,忙碌了一个多小时,母女俩才出门。 林湾湾和林母到达聚会场所,是一个四九城常见的四合院,地理位置有些偏僻,环境清幽,门口还有两个威风凛凛逼真的石狮子守卫在两侧。 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青石板铺就的小院,院子中央是一口三五人环抱方能抱住的水缸,微风拂过,留下一圈圈的波纹。 林母一到,立刻有人起身给她让座。 聚在一处的皆是四五十岁的妇人,皆是衣着光鲜,气质高贵,其中以薛南城的母亲为首,开始着人看茶。 林母在薛夫人身边的空位上坐下,她本来是南方人士,细长的柳叶眉,美目流盼,开口同薛夫人寒暄。 周静坐在对面的位置上,远不如在场的人其他人来的热情,手下摸牌的动作未停片刻,只偶尔应一两句。 林湾湾坐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这群人不动声色的暗中周旋,如何与人相处,如何进入上流圈,如何能在上流圈寻得一方之地,是一门学问,也是她的一问必修课,显然她已经颇有见解。 在座的一位女士家里好事将近,于是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婚前准备的一系列事情上。 “要我说,还是应该把这些事交给婚庆公司要不就是手下人去办,到时候婚礼那天出个面也就行了。” 有人笑,“我们这样想,可儿媳未必就这样想了,肯定是会觉得不够重视了,又或说做婆婆的在使威风了,到时候耳旁风在儿子耳边一吹,我们还能有好果子吃?” 众人都听出了她话里的揶揄之色,客气性地笑了笑,不过这人说的也未必就不没道理。 薛夫人也接过话说:“我是真的羡慕你们了,没有你们的好福气,儿子也没有你们家的听话,三十岁的人愣是找不到一个可心的人。” “薛夫人这不是说笑了吗?薛公子只怕是挑的眼睛花了看不过来了,”说完,话锋一转,又说,“要我说,咱们这些孩子里就数贺公子省心了,年少有为,自己有本事不说,结婚也是里面最早的一个。” 说话的这人,曾经是黄家一党的,后来黄家没落了夹着尾巴做了几年,眼瞧着如今风头过去了,越发的口无遮拦。 几句话,不仅指明了薛南城花花公子的事实,又挑出了贺瑜离婚的历史。 周静和薛夫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喝过茶后,本来还安排了饭局,周静借口还有个会要开,先一步离开,见她告辞离开,林母也坐不下去了,她本来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周静。 周静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喊住了。 回头一看,正是林母珊珊而来,“小静,先等一等。” 周静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挎包,嘴边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挑眉问道:“林夫人有什么事吗?” 话落,林母已经走到周静跟前。 一个是亲切的称呼“小静”,一个是客气性的“林夫人。” 林母的笑容僵硬了一秒,周静倒是不在乎,依旧是疏离性的笑容。 林母虽然也是贵为世家夫人,但说的简单了也就是一位普通的家庭主妇,论心计、智商、情商、为人处事,哪里比得上混迹官场多年的周静呢? 第195章 林湾湾见两人的光景,一时间也有些无措周静突然的态度转变。 “湾湾,你先去车上等着,我和你周姨有话要说。” 林湾湾回神,林母虽然这话是对她说的,但从始至终都没有把目光从周静脸上抽离。 林湾湾心里有事,也没多问,拿着包包回到了车上。 林母看着眼前的女人,周静是个有手腕、有野心的人,不仅是嫁了一个好夫家,生的儿子也争气,她本来也是足够的优秀,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冷静克制地处理身边的人和事,即使此刻她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也遮不住骨子里的冷漠和不屑。 林母想起周静刚才那声“林夫人”,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贺夫人,咱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吧?” 不等周静开口,林母自顾自地点点头,道:“也是,贺夫人可是鼎鼎有名的周主任,哪里像我们这些无所事事只知道喝茶逛街的家庭主妇呢?您说对吗?” 周静的视线从黑色的高跟鞋缓缓上移,定格在林母的眼睛上,她是地道的北方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林夫人这句话就是说笑了,我倒是羡慕您舒适自在的生活呢,不过我最近确实挺忙的。” 林母又说:“还是薛夫人有面子可以把你请过来。” 周静轻笑了一声,“正好今天有时间,就过来一趟,见一见这些老朋友。” 林母神色淡淡地看着她:“咱们圈里有个孩子和一个风头正盛的女明星打得火热,这事你听说了吗?” 周静敏锐地嗅到了她的言外之意,沉默了一下。 “我们这些家庭主妇别的肯定比不上你,不过这些小道消息确实要比你灵通一些,”林母顿了顿,又说,“你也知道,咱们圈里的这些孩子,位置越高,诱惑越多,哪一天把自己搭进去了也说不定呢。” 林母说的大义凛然,好像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道德制高点上,在劝导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周静想到了这一层,突然嗤笑出声,“下次林夫人再觉得无聊,我倒是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什么?” “监狱那边有个心理咨询师的位置空着,一直在招人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你今天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我觉得你最适合不过了,看来我今天也不算白来。” 周静说完,也不管林母调色盘一样变化多端的面色,踩着高跟鞋往车上走。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周静变了脸色,也顾不得司机还在车上,直接按出去了一通电话。 贺晚晴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接待客人,来人是一个中年妇人,马上迎来和丈夫五十周年的纪念日,特意来定制礼服,要求有些多,礼服的选择也比较复杂,贺晚晴一连提了几个建议,客人都不太满意,两人正彼此僵持着,贺晚晴的手机突然响了。 贺晚晴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房门甫一被关上,呼面而来的新鲜空气,方才面对客人的压迫感、压力感,也消失不见。 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接起电话。 周静薄怒的声音隔着冰冷的手机传进耳朵里,“晚晴,你哥去了哪里?” “出差啊,您不是早就知道吗?” 若是放在几分钟以前,周静可能还会勉为其难接受晚晴这个拙劣的谎言,放在几分钟的现在,她只感觉胸口凝聚的那股子怒火正在节节攀升。 不过晚晴一向也是吃软不吃硬的,和她这个亲生母亲比起来,自然是兄妹之情更重要,想到这儿,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去哪儿出差了?” 贺晚晴的思路这下也彻底清晰了,虽然搞不清周静为什么突然对贺瑜的行踪感兴趣,不过按照她惟哥是从。 “上海,”她眨眨眼,“对,就是上海,他还说要给我带礼物回来。” 周静不置可否:“你哥什么时候记得给你带礼物了?” 贺晚晴只听见听筒里一声忙音,然后就被结束了通话,她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闯祸了。 贺瑜最近工作上懈怠懒散,走进华盛的秘书部,经常可以听到一声声哀声怨道,不过即便如此,每个人手上的活儿也没停下,既又修改早就定好的行程,又要跟公司的合作商做出合理的解释。 赵杰推开办公室的门的时候,正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你们说贺总是不是有了女朋友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符合常理啊?” “虽然有没有女朋友这件事我不清楚,不过我跟着贺总五六年了,上一次像这种无故旷工的事,还是贺总和林寻没离婚的时候。” “啊?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前一段时间贺总派赵助在上海投资了一间饮品店,当时我还纳闷呢,贺总怎么还涉足餐饮业了,现在想想,可能就是为了讨某个人欢心呢。” 听到这儿,赵杰忍不住挑挑眉,心想这帮秘书捕风捉影的技术堪比记者了,不过有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嗅觉的确很准。 一帮人有说有笑的,完全没意识到赵杰的到来,赵杰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她们回头看到是赵杰,立刻闻声而散,活像一群上课说闲话被老师逮个正着的学生。 赵杰想起了自己出来的目的,把手中的文件放在其中一位秘书的办公桌上,“待会儿把这份文件复制十份,明天开会的时候需要用。” 秘书接过去,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份文件上,反而凑近赵杰,点着下巴,看向贺瑜办公室的方向,“贺总,明天来吗?” “不清楚。” “那明天的会议谁主持?” 赵杰答:“我啊。” 秘书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了一声,又八卦地问道,“贺总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不清楚。”赵杰姿态自然,双手往后一摆,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是不是有了女朋友他不清楚,不过未来的贺太太肯定是有了。 不对,应该是一直有。 第196章 刚走进办公室,赵杰就接到了周静女士的电话,这还是鲜少的几次之一,他作为贺瑜的助理多年,心思比谁都玲珑,头脑比谁转的都快,已经猜到了这通电话的来意。 果然电话一接通,周静就直接地问了他贺瑜的去处,同一个问题,他处理起来,显然比贺晚晴熟练,三言两语地把这个问题挡了过去,四分假六分真,就连周静都糊弄过去了。 贺瑜这几天的小日子过得幸福平淡,身边唯一围绕的人是林寻,林寻拍戏的时候他就待在房间里处理公司的事,或是在片场看着她拍戏。 他发现看着心爱的人认真地工作是一件享受的事情,他乐在其中。 他接到周静电话的时候,面上毫无波澜,甚至就连周静问他是不是和林寻在一起时,他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周静甚至没想到他大大方方地承认,又不死心地问了句:“你到底想怎么样?” 贺瑜对于这个亲生母亲,除了尊重,并没有多余的感情,要说从前还有几分母子之情,也在这些年周静对他的步步紧逼中消磨耗尽了。 他说:“妈,退一步,儿子儿媳妇孙女您就都有了,当然了,如果您执意自己的想法,我也不会插手,不过以后我的事情也和您没关系了。” 周静身形晃了一下,手心的手机几乎握不住,咬着牙说:“你这是要和我断绝关系?” 贺瑜的话放慢了速度,一字一句清楚地传到周静的耳朵里,“一直都是您在逼我不是吗?” 电话被挂断,周静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忽地垂下来,保养得体的脸庞呈现出一种风烛残年的颓败,腰背也无力地弯了下去。 贺正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后,看到周静的肩膀在一下一下地耸动。 卧室里呈现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寂静,周静垂着肩膀僵硬在原地,贺正国犹豫了许久,说了一句:“你也该放手了,我们都老了。” 周静突然转过头来看他,眼泪流下来,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你也在怨我是不是?” “我没有怨你,我只是比你看得透一点,我们一直在用我们认为的爱去爱孩子们,却没有问过孩子们需不需要这份爱,他们需要的爱是什么样的,这倒底是爱还是强加在他们身上的负担?” 贺正国说完就转身走出了卧室,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隐隐听到周静的哭声。 天色渐暗,林寻收了工,回到保姆车上,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查看未处理的信息。 沈莹的信息就沉浸在一堆需要她回复的消息还有广告性质的垃圾信息之间,打开聊天页面,一小段文字映入眼帘:你什么时候带糖果儿回来吃饭?我给糖果儿买了几件衣服,也不知道她穿着合不合适。 贺瑜来到这儿之后,一直都是贺家的司机接糖果儿,沈莹自然就没有再接触过糖果儿。 林寻的视线定格在手机屏幕上,短短的一行文字,她反复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每一个标点都清晰地映在脑海里,她才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旧时光》的进度出了些问题,本来计划着半个月左右就拍完杭州这边的戏份,结果最近一连几天都是阴绵多雨的雨天,所有的室外戏全部被迫推后。 她今天的拍的这场戏是女主角夜南多年后在国际舞台上崭露头角,再次回到了这片土生土长的土地,母亲、父亲相继离她逝去,故地重游,只有无限的感慨与荒凉感。 她身穿一字肩格纹连衣裙,肩颈线条优越,柔顺的头发绑了一个低马尾,用一个黑色蝴蝶结发夹装饰,复古典雅又颇具法式风情。 夜南作为学校的优秀代表回到校园,看着舞台上风华正茂的女孩子们,洁白的芭蕾舞服下是一颗颗热情四溢的心,充满着对未来的希望和憧憬。 活动结束后,她的学弟学妹们围过来向她要签名,她被一张张青春活力的脸庞包裹其中,心情也渐渐被带动起来。 有人问她:“学舞的生活单调又辛苦,有过想要放弃的念头吗?” 夜南想了想,脑海里闪过一个温和的面容,把自己奉为座右铭的一句话说给他们听:“没有努力就不会有成就,坐的住冷板凳,才能守得住辉煌。” 镜头定格在这一刻,夜南的生活暂时落下幕布,镜头外,她是林寻,同样的是她也在追逐着自己的梦想,并且她很庆幸身边多了几个爱她的人以及她爱的人。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小雨,密密地斜织着,此情此景,让她忍不住想起了朱自清的《春》。 “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 “傍晚了,上灯了,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和平的夜。” “他们的房屋,稀稀疏疏地在雨里静默着。” 果然,江南的景色,一幕幕如画、如梦、似真、似唤,直教人陶醉其中,心也变得安稳下来,褪去了一身的疲惫感。 推开房门的时候,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开放式的厨房,爆炒的声音格外响亮。 林寻换了拖鞋,往里面走,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个果盘,饱满红润的车厘子、晶莹剔透的提子,以及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苹果。 林寻想起了最近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个段子,标题是:你有幻想过一个家的样子吗? 关上门回头就是占了半个客厅的沙发,沙发上一定要放着几个靠垫,一定要是很柔软很柔软的那种,厨房里的锅正在咕噜咕噜地响着,饭菜的香气飘满了整间房间,星星点点的灯光把这个城市照亮了,突然门“咔哒”一声响了,你笑着对我说,“我回来了。” 我走过去抱住你,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 朴素的文字,一字一句地勾勒出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令人无限向往。 其实,幸福真的很简单,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柔软的缺口,静待着属于他的那个人。 第197章 林寻随手拿了一个车厘子,扔进嘴里,轻轻咬下去,汁液四溢,香甜可口。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厨房。 穿着家居服的男人背对着她,手里拿着锅铲,即使是一个背影,她也感受得到他一丝不苟的模样。 她贴近他的后背,手臂搂住了他的腰,把她的整个世界抱住了。 她的头搭在他的肩膀,贺瑜歪头抵住她的,轻蹭她的头发。 “真好,”她轻笑了一下,“有个田螺姑娘的感觉真好。” “是吗?”贺瑜也低声笑了,“那你准备给这个田螺姑娘什么报酬?” 林寻开口道:“都说是田螺姑娘了,要是给了报酬,意义就不一样了,那样和保姆有什么区别?” 隔着单薄的衣料,她胸膛起伏,心跳加速,灼热的呼吸扑洒在他的后背,撩拨着他的神经线。 其实,从她走进厨房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思就已经不能专注地停在做饭这件事上了,他勉强撑着,终于撑不住了,关了火,转身把她抱在怀里,她仰头看着他,眼里是星河万里,映着他的面庞。 他喉结微动,她却微微踮起脚尖,凑近了他,轻轻吻上他的唇,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迅速离开,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给田螺姑娘的奖励,要好好表现呦。”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的背影,唇间似乎残存着她的温度,他用指腹慢慢地在唇上摩挲着,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开火继续做饭。 半个小时后,餐厅里两人相对而坐,一盘色泽鲜艳的松仁玉米,一盘蒜蓉青菜,还有一份鸡汤,熬了三四个小时,汤汁鲜美,鸡肉炖得酥而不烂,鲜味又完整保留下来,骨头和肉轻易地分离开来,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平日会自己做饭吗?”贺瑜给她盛了碗鸡汤,随口问她。 林寻摇摇头,“哪有时间?更何况减肥本来就是女明星的必修课,不吃饭正好就当做减肥了。” 贺瑜微微皱了皱眉,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要不要我给你请个营养师,专门负责你的饮食。” 林寻说:“哪里需要那么矫情,要是被媒体知道了,肯定又要说我耍大牌了。” “哦?”贺瑜想起来她微博下面那群专门守着她的黑粉,“你花的是自己的钱,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挣钱不就是为了花吗?你请营养师,给营养师付工资,还算是善事一桩。” 林寻被他这个理论逗笑了,虽然事实确实如他所说的这样,自己挣得钱想怎么处置都是自己的事情,旁人只有艳羡的份。 不过,人总是有劣根性的,一方面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一方面又没法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也从来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林寻抿了一口汤,说:“这就好像是我们参加慈善晚会,穿着品牌方提供的服装,戴着熠熠生辉的珠宝,人们只抓到了我们这一身的行头值多少钱,我们一旦捐的钱不如他们的意,就会有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而来,其实我们也只是一个打工仔,挣得多,花销也大,真正能挣得满体金钵的也不多。” 贺瑜问:“那你和乔然属于哪一种?” “哪种也不太属于,”林寻的语气淡淡的,“以前合同压在经纪公司手里,是公司的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现在自己成了老板,手下还有一批等着发工资的员工,身上的担子也很重,投资的风险也很大,手头的钱都扔出去了,真正握在手中的也没几个子。” “所以人们才会有源源不断往上爬的野心,我认为野心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反而每一个事业有成的人都是有野心的。” 贺瑜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很清楚地摸清了普通大众的心历路程。 事实上那些借着正义的名头来诋毁别人的人,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坦荡正直,而是因为他们自己做不了那种人,也不希望别人做成他们希望的那种人。 林寻回想着,从她出道到她嫁给贺瑜再到她成名,最后到她离婚,几次大起大落,无数次被人揣测、恶意扭曲事实,似乎这就是应该艺人这个职业应该承受的。 不过,她不伤害别人,也绝不会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贺瑜虽然身处商业圈,但是身边围绕的“危险”就未必比她少,单身黄金汉历来都是比唐僧肉还珍贵的资源。 好在,他们两个都抵挡住了危险。 “我今天收到我妈发的信息了,”她说,“问我什么时候带糖果儿回去吃饭,我觉得我应该给她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没有什么比触手可及的幸福更难得的了。” 贺瑜静静地看着她。 “我一直想得到的不就是平淡的幸福吗?从前的种种不过是上天的考验,如今拨开云雾,就要守的云开月明了。”林寻缓缓地吸了口气,轻声说道:“再说了哪里有人会不爱自己的亲生女儿呢?我在思念她的同时她也一定在思念我吧?” 贺瑜轻轻叹息:“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受到伤害。” 林寻说:“小时候非常讨厌坏人,励志要做个好人,长大后才发现做个好人太难了,一边是良心和道德的谴责,一边是蠢蠢欲动的跃跃欲试,两相矛盾中,落了个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的局面。” 他说:“十足的好人和坏人都不能被世人接受,亦正亦邪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四九城的形势越来越严峻。 黄氏和华盛同时看重了一套清洁能源系统,这个系统在整个国内都是金钵钵的存在,从它刚开始准备研发时,贺瑜就注意到了它的存在,前期更是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进行支持,科研研发本来就是耗费人力精力财力的事情,如今终于研发成功了,本来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结果黄氏临门一脚插了进来。 贺瑜不在京里,公司大事小事都压在了赵杰身上。 今天和对方的科研人员吃饭,赵杰一边和他们打太极,一边等着薛南城的到来。 第198章 薛南城本人近几年和华盛接连合作了几个项目,对华盛的业务也有所了解,贺瑜担心赵杰自己应付不来这群人,特意嘱咐了薛南城过来帮忙。 薛南城直到一席人酒酣微醉的时候才珊珊而至。 负责实验室日常工作的郑主任见到薛南城进来,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挺着啤酒肚,径直朝薛南城走去,伸出双手道:“薛公子,我真是没想到今天还能碰到你,是我的荣幸。” 薛南城轻轻地回握住他的手,笑道:“郑主任真是说笑了,今天您才是主角。” 郑主任哈哈大笑:“薛公子年少有为,老朽见你真是一见如故。” 薛南城收回手,不动声色地在衣服上蹭了蹭,“那感情可好,我们叫几个人来,慢慢吃。” 话音刚落,包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四五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鱼贯而入。 薛南城使了一个眼色,其中容貌最出挑的女子在郑主任的身上落座,那女子受到过专业的培训,大小的场面也见过多次,如今已经不需要人吩咐,柔若无骨的小手拿起酒杯,递到郑主任面前,甜甜一笑道:“郑主任,请喝酒。” 那位郑主任本来还因为今天贺瑜没有亲自来,反而派了助理来,心中颇有微词,不过见到薛南城到来的那一刻,心头的不快已经消去了大半,此刻香槟、佳肴、美女环绕着,那仅剩的不快已经跑去了九霄云外了。 薛南城在赵杰身旁落座,拿起酒杯小啜了一口,靠在椅背上,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 又是一番推杯换盏,在座的人除了薛南城,脸上都带着七分醉意。 这个清洁能源系统做到了国内独一无二的位置上,这群科研人员脸上早已没有当初穷困潦倒的落魄模样,也不是被按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手中握着的技术手段就是与人谈判的资本。 薛南城也不着急,心里明白一顿饭不足以从这些人嘴里得到准话,自己显得太过着急反而更容易被他们拿捏,于是便做好了同他们打一场持久的周旋仗的打算。 众人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左右了,夜色正浓,但对于谈生意的他们来说,夜生活显然才刚刚开始。 薛南城做主提议换个场子继续玩一会,众人早已被温香软玉熏得摸不着头脑,再加上过去日复一日夜以继日的研发生涯,整个人从心里到身体,都透露着疲惫感,好不容易得到了放纵畅玩的机会,更是不舍得放弃。 于是众人又去了薛南城的场子唱歌。 凌晨一点,终于把人都送走了,薛南城站在会所门口,望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车子,深深地出了口气,然后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赵杰站在他身边,也是松了口气,忍不住说道:“今天多亏了薛少。” 薛南城偏头看他一眼,挑眉笑道:“这群人啊,一个个穿着西装打着领结,乍一看斯文,实则啊,内心……”他说着,还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啧啧啧。” 赵杰轻笑道:“要不贺总也不会请薛少出面了。” 薛南城愤愤地说:“你家老板哪里是求我帮忙,分明就是懒得同他们周旋,才推给我,这个老狐狸。” 赵杰低头忍笑不语。 赵杰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把今天与实验室那群人谈论的情况给贺瑜发了过去。 贺瑜收到邮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林寻正坐在衣帽间里化妆,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忙碌着,见到贺瑜进来,先是一愣,然后就低头继续忙碌了。 林寻抬眼看着镜子中的两人,女人脸庞和脖子莹润如玉,温婉可人,男人把她的上半身揽住,透过镜子看着她,神色专注。 林寻盘了一个高高的丸子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衣帽间的灯光明亮,照在她小小的耳垂上,上面细软的绒毛清晰可见,让人忍不住触碰。 这样想着,贺瑜突然附身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一个吻。 “怎么了?”她回过头看他。 贺瑜一笑,松开她,靠在梳妆台边沿,“公司有些事,我可能要先回去了。” 林寻把口红放回架子上,“你来这段时间,公司一定堆积了很多事,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可以照顾好自己。” 贺瑜没说话,垂眸思索片刻说:“你还有几天才能回去?” 林寻想了想说:“两三天吧,然后去参加北京电影节,那之后应该有几天的休息时间。” “本来还想着和你一起回去,”贺瑜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现在看来只能下次了。” 林寻抬头看着他,他目光温和,似乎一汪春水,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深陷进去无法自拔。 贺瑜看着她,突然伸手宠溺地碰了碰她的鼻尖。 她静静地看着他,在他的深邃双眸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剪影,然后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时,喃喃出声:“我也舍不得和你分开,一刻也不想。” 成年人的恋爱,情爱已经不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他们肩负着更多的责任和角色。 法拉第曾说:“爱情是人生的良伴,你和心爱的女子同床共眠,是因为共同的理想,把两颗心紧紧系在一起。” 当天下午,贺瑜就飞回了北京,赵杰早早地接到消息在机场等着。 贺瑜一坐到车上,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低声吩咐着:“清洁能源的事最后到不了我们手里,也绝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赵杰点点头,“黄氏那边我们要不要再多派些人过去?咱们已经损失了一个百分点,实验室那边还是没松口。” “不用,”贺瑜闭了闭眼,“黄氏只是小角色,不用多费心在它上面,擒贼先擒王。” 这个“王”是谁? 无需贺瑜多言语,赵杰心中已经闪过了一个影子。 清洁能源系统的事,虽然眼红的人挺多的,但是谁都知道这是华盛的囊中之物,捋虎须这种事,没有几个人能做的出来。 黄氏能把这事放在明面上摆出来,自然是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而如今能与贺家相抗衡的也就是林家了。 第199章 两人一回到公司,就雷厉风行地进了会议室,然后就是为期三个小时的会议。 大概七点钟的时候,赵杰接了一个电话,挂断电话后,在贺瑜的耳边低语几句。 胡知时如今官越做越大,权限也越来越广,应酬也变多了,整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贺瑜、薛南城见他,也得是提前预约。 不过他们三个人的饭局,说起来和平常的饭局又有些不同,到底是打小长大的哥们,气氛轻松不说,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明白意思。 薛南城凑过去,神秘兮兮地说:“老胡,你最近可是大忙人啊。” 胡知时缓缓地答了句:“我再忙,你们一个电话,我不也过来了吗?” “这倒是真的。”薛南城坐正身子。 薛南城看着胡知时又问:“黄老狗身体抱恙,往上递了申请要回来养病的事,有准信不?” “事是真的,申请书我也瞧见了,上面批准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那你们就没有去调查一下黄老狗的病是不是真的?” “黄有志五六十了,有个头疼脑热的很正常,根本不用费力调查,随便去医院做个体检,哪儿也多少有点毛病。” “上面就不管他了?这才几年的时间,就又允许他兴风作浪了?” “与其考虑这个,不如想想这风向为什么突然变了。” 贺瑜一直静静地听着二人的对话,这才说了一句:“清洁能源系统什么能批下来?” 胡知时正了正神色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底。” 贺瑜抿了口茶,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林家人能这么轻易地松口?” 胡知时的表情一时间警惕起来,抬眼看着他,“我也正是奇怪这一点,不过我暗中也看了看,没有可疑的点。” 贺瑜沉声说道:“如今我和黄氏竞争这个项目,林家没有暗中阻挠,反而还推波助澜,本身就很可疑。” 薛南城微张着嘴巴,发出了一声拉长音的“啊”,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黄家在和林家联手?” “我看未必那么简单,”胡知时接过他的话,继续说道,“如果仅仅是黄家和林家联手,黄有志为什么一定要回来,依我看,倒不如说下了这盘棋的正是黄有志。” 三天后,北京机场,雨后初晴,东边的天际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两个女士从机场出来,一人手中推着一个行李车,两人穿着简单低调,黑白搭配的休闲运动服,其中一个身材略微高挑,脸上的大墨镜罩住了大半边脸庞。 两人在机场门口站定,一人垂头握着行李车,另一人拿出手机低声吩咐着什么。 又过了片刻,一辆白色的汽车缓缓地在两人面前停下。 司机很快从驾驶座上下来,忙着搬行李,大概有四五个行李箱搬上车的样子。 两人正准备上车,迎面一阵秋风吹过来,吹起了一头飘逸柔顺的长发,一抹姣好的侧颜展露在视线中。 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从两人身边走过,其中一个穿着卫衣的女孩突然拉了拉同伴的胳膊,朝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怀疑的语气说道:“你看那人是不是林寻?” 同伴立刻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是真的哎,我们要不要过去要个签名?” “那我们赶紧过去,他们看样子就要走了。” “你走前面……” “我不好意思了,你走前面……” 两人推搡间,已经走近了白色的车前。 阿宁迅速地把林寻揽在身后,摆出一副老母鸡保护小鸡的架势。 两位女孩儿是第一次遇到明星,脸上十足的腼腆,其中一个犹豫地开口道:“寻姐,可以给我们签个名吗?我们喜欢你很久了。” 林寻微微摘下墨镜,先是给了阿宁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走近两名女孩儿,说道:“当然可以了,不过我没带着笔,你们有吗?” 两名女孩儿皆是目光一闪,随即颤抖着手开始翻包,林寻接过笔的时候,都能感受得到女孩儿手指的颤抖,她微微一笑,鼓励地看着她们。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笑容里多了几分温和,笑起来宛如一夜春风吹醒的梨花,几缕阳光打在她的面庞上,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眼中的柔波越发潋滟而不自知。 这份笑容在两名女孩儿的眼中更加受用。 林寻拿起笔,也不废话,直接在纸上签上了名字,签了两份,还附加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签名的时候,微垂着头,红唇紧抿着,如波流转的双眸被两睫羽翼般的睫毛遮住了,留下两抹浅浅的阴翳。 谁说只有男人喜欢美女的,就连女人也不例外。 就在两名女孩儿看得入迷时,林寻已经停了笔,把笔和纸收好,递给那个穿卫衣的女孩儿,“收好了。” 女孩儿局促地接过来,轻轻地咬了咬唇,“寻姐,今天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我一定会把签名好好保存的,我要是回去告诉我的同学我今天见到了寻姐,他们肯定不会相信的……” 阿宁一直在一旁不住地看手表,林寻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不过不好打断女孩儿。 “两位同学,不好意思,我们寻姐还有行程要赶……”阿宁言尽于此,两名女孩儿已经听出了其中的离开之意。 林寻微微颔了颔首,转身朝保姆车走去,阿宁紧随其后。 临关上车门前,其中那位穿卫衣的女孩突然跑到车窗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一鼓作气地说道:“寻姐,希望你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林寻本来还对女孩儿的行为感到不解,听到女孩儿真诚的祝福,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回以一个同样真诚的笑容,认真地说道:“你们也要幸福。” 一行人直接去了ly传媒公司,刚走进去就听到了一阵训斥声,林寻脚步顿了顿,她听出来是乔然在发火,于是没有立即上前,而是等到脚步声远去了才走出来。 林寻看到了那几个被训斥的员工,是艾莎团队里面的。 第200章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人回答她。 她也不再多问,径直向乔然的办公室走去。 她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乔然了,两人有事情都是通过微信联系的。 “你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林寻推门进去,就看到乔然正正对着落地窗站着,她只看到了一个坚韧的背影。 听到她的声音,乔然回过头来,叹了口气,此刻她已经全然没了刚才训斥员工的女强人姿态,就像是卸去了盔甲的勇士。 “要喝点什么?”乔然问她。 “白开水。” 乔然倒了两杯水,放在桌子上,然后在林寻的对面坐下,缓缓地开口:“艾莎的粉丝最近对我们公司的管理意见很大,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具体是指哪一方面呢?” 乔然看着林寻,蹙眉说道:“这次艾莎给你作配出演《旧时光》,她的粉丝认为这是公司在压榨她,说我们公司是吃人血的馒头。” 林寻也冷下了脸色,眉头蹙起,“按照艾莎在圈里的资历,根本入不了阮东升的眼,怎么这一点他们想不到呢?” 乔然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明星和演员差别还是很大的,明星吃的是青春饭,演员就像是铁饭碗,艾莎资历尚浅,出演青春电视剧绰绰有余,涉足电影圈还是太嫩了。” 林寻说:“解释没有什么用,而是应该做什么别的事情来证明,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林寻虽然也投资了公司,但是公司运营的事情还是由乔然一手负责,她此刻也能感受到乔然的压力有多大。 起初,明星和粉丝的关系是很纯粹的,明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进入大众视线,粉丝被其吸引进而为其打call应援,明星和粉丝就像是两条轨道上行驶的火车,目的地相同,但又互不干扰。 不过如今二者的关系渐渐发生了变化,粉丝越来越多地参与到了明星的事业上,流量、曝光、购买力甚至成了各家粉丝之间的较劲。 甚至可以说明星成也是由粉丝造成的,败也是粉丝造成的。 由此可见,如何摆平明星和粉丝之间的关系也是一门重要的课题。 北京国际电影节开幕式即将拉开序幕,两人就电影节的注意事项、服装、流程等一系列事宜商讨了一会儿。 林寻的手机响起来,贺瑜打过来问她在哪儿。 林寻说:“我还在公司,一会儿我直接去幼儿园接糖果儿,我和我妈约好了今晚去她那儿吃饭。” “好,我今晚可能会晚回去一会儿,你们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林寻就看到乔然正略含深意地看着她。 林寻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乔然犹豫了一下说:“你和你妈关系和好了?” 林寻垂眼,声音平淡,“是也不是,我都这个岁数了,看得也淡了,还不如好好珍惜当下。” “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固执也太心软,”乔然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傅叔的事虽然是导致你和你妈妈之间关系的导火索,其实不仅仅是你妈妈认为你是那件事元凶,你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吗?所以这么多年,你对你妈妈不仅是恨,更多的是愧疚。” “你说得对,”林寻面容平静,“不是我妈不敢面对,是我不敢面对,我在一直逃避这个问题。” 乔然叹了口气,这些年来眼看着林寻闷闷不快,她心里也跟着着急,却因为苦于没有办法劝慰她,如今看到她选择面对,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糖果儿背着小书包出来,看到林寻,两眼放光,瞪着小短腿跑过去。 林寻蹲下身子,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她,糖果儿靠在她的胸前,甜甜软软的声音传来:“妈咪——” 林寻将她抱起来,“有没有想我?” 糖果儿不说话,只是伸手搂住她的脖子,脸上有几分委屈的神情。 林寻将糖果儿抱到儿童座椅上,小人儿露出一张可爱的小脸来,握住林寻的手指,低声问:“妈咪,爸爸呢?” “还在上班呢。” “妈咪,你和爸爸为什么不能经常在一起?我想你们两个一起来接我。” 林寻一怔,顿时明白三岁多的小人儿心思已经很敏感了,也渐渐明白了自己家和别人家情况的不同。 因着她和贺瑜工作的特殊性,两人同时陪在糖果儿的时间几乎没有,很容易让她造成父母离异的误会,即使这个目前还是事实。 林寻瞧着糖果儿眼中溢满的委屈神色,心中陡然滋生出无法名状的情绪,又猛又涨,似乎要将她的心脏撑破。 她低头吻了吻女儿的额头:“等妈咪和爸爸忙完这一阵,糖果儿也放假了,我们就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妈咪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了,我怎么会骗你呢?” “那我们两个拉钩,”糖果儿伸出小拇指勾住林寻的,神情认真地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林寻鼻头一酸:“好,一百年也不变。” 糖果儿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指,林寻转过身,目视前方,开动车子,心头确迎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情绪。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她见到沈莹。 看到沈莹,她觉得现在她甚至能理解了沈莹,作为母亲的不易。 糖果儿被林寻抱在怀里,见到沈莹,声音软糯地喊她:“外婆。” “哎。”果然小人儿撒娇这一招在哪个人面前都很受用,沈莹慈爱地看着她,伸手接过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沈莹为今天的祖孙团聚准备了很长时间,买了一堆糖果儿喜欢的玩具、衣服、故事书,准备的水果也是母女二人喜欢吃的。 糖果儿也很给面,盘着小腿坐在地毯上自个儿玩玩具。 沈莹见糖果儿喜欢,忍不住松了口气。 在林寻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找话题来聊,“你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上午。” 林寻知道沈莹这是在找话题,她也没打算抻着,既然做了不计前嫌的决定,对方又给了台阶,她自然会选择顺着往下走。 第201章 沈莹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钟表,解释道:“你先坐一会儿,厨房里还炖着汤,我去看看。” 林寻点点头,看着沈莹进了厨房。 糖果儿坐在地毯上,对于拆礼物这件事乐此不疲。 林寻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喊她:“糖果儿?” 糖果儿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里仿佛有小星星,闪闪发光。 “妈咪,以后我可以经常来外婆家吗?” “当然可以了。” 林寻帮着她拆包装,翻到衣服袋子的时候,一件白色的娃娃装吸引了糖果儿的注意力。 她举着那件裙子,眼巴巴地看着林寻说:“妈咪,我可以换上这件裙子吗?” 林寻拿过那件裙子,看了一下衣领后面的尺码,正是糖果儿的尺码,于是点点头带着糖果儿去卧室换衣服。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沈莹的卧室,卧室面积不大,但是沈莹收拾得当,看起来并不觉得狭小。 蓝白色调的墙体,浅蓝色的床单,蓝色的窗帘被风扬起,散发着一种温馨的气息。 林寻四下打量了一圈,最终视线被白色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个大合照,她和傅远位于中间位置,沈莹和傅知博站在两侧,一眼看过去,画面和谐温馨,妥妥的一家四口的姿态。 她想,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隔了那么多年,她仿佛还能感受得到那天清晨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 林寻微微闭上眼,想到拍这张相片的场景,国庆放假,他们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去登山,山涧间薄雾缭绕,仿佛置身仙境,他们一步一步走得极专注,就连一向擅长语言攻击的傅远也难得的寡言,认真地看着脚下的台阶。 甚至到最后林寻体力不支的时候,他还以哥哥的姿态伸手拉了她一把。 他们登顶的一刻,初阳喷薄而出,万丈光芒倾洒下来,染红了山头,染红了他们的脸庞,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林寻睁开眼,傅知博正温和地看着她,沈莹脸上也是温婉的笑容,傅远收起了棱角,表情有些木讷。 所有的爱,所有的恨,所有的纠缠,所有的恩怨,都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还是那份真实的爱。 沈莹进来喊她们吃饭时,糖果儿已经换好了新衣服,围着沈莹绕了一个圈,像一个飞舞跳跃的白色精灵。 沈莹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喃喃出声道:“她真的很像你。” 林寻明白过来,沈莹这是想起来了小时候的她,穿着芭蕾舞服的她。 四菜一汤,都是家常菜,色香味俱全,经过沈莹的手,多了些家的味道。 沈莹先给糖果儿盛了碗汤,又盛了碗汤,默默放在林寻跟前。 林寻浅笑着道了声谢谢,端起碗来尝了一口,鲫鱼豆腐汤,熬成了奶白色,香气浓郁,味道正好,不咸不淡。 吃过晚饭后,时间还早,沈莹提议去楼下转一转。 糖果儿拍着双手表示赞成,蹦蹦跳跳地走在二人面前。 两人静静地走了一会儿,沈莹出声打破了沉默:“傅远这个元旦要回来,到时候你可以也回来吗?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哀求的意思,林寻一时间忍不住去拒绝她,只能说到时候看行程安排,要是有空会尽量过来。 对于她的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沈莹已经感到满足。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走到小区的凉亭坐下,糖果儿就在一旁玩。 沈莹突然问她:“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学芭蕾的事?” 林寻没说话。 沈莹兀自开口:“当时所有人都不支持让你学跳舞,当时那个年代,就算是咱们小区学跳舞的也没有几个孩子,更何况是像咱们这样的家庭,可我想,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抱着这样的想法,不管再苦再累,我觉得都能熬过去。” 林寻眼眶有些发涩,抿唇静了片刻,说:“你想说什么?” 沈莹看着她,“我知道过去的事给你的伤害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磨灭的,我是真的为你付出过所有过,也是真的深深地伤害过你,我当时嫁给你爸爸时,并不是出自我的内心,你外婆说他会是一个踏实肯干的好男人,我就信了,不管旁人怎么说我们两个不般配,我也始终没想过和他分开。” 这是林寻第一次听沈莹谈起她父母相识结婚的往事,在她的印象里沈莹一直是气质型的才女,有才华,有见识,性子好,而她的亲生父亲只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建筑商小老板,除了有点小钱,没有什么学识,平时除了忙生意上的事,几乎是喝酒,这样两个人放在一起,任谁看了都觉得不般配。 沈莹顿了顿,继续说:“在我觉得人生昏暗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努力下去的希望,你是我生命的延续,我希望能给予你我的能力所及。后来你一直生活在我们两个吵架的阴影下,我告诉我自己我不能让你成为离异家庭的孩子,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克制着我自己,直到我发现这种忍耐并不能给你带来快乐,也不能让你爸爸有所收敛,我终于下了决心与他分开。” 林寻听到这儿,忍不住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眼前雾蒙蒙的,有些看不清楚。 沈莹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糖果儿,一瞬间时光仿佛把她拉回了十多年前的场景,离婚的那段日子是她们母女过的最艰难的一段光景,丈夫的狠心,亲人的不理解,无家可归穷困潦倒的现状,身边只剩下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儿。 “我遇到你傅叔叔的时候,才发现上天原来对我也不薄,我当时已经是抱着拼死一搏的决心嫁给了你傅叔叔,好在我没有看错人,也没有赌错,他把你当做亲生女儿对待,你也很喜欢他,可是越是这样,我越觉得愧疚,所以我也加倍得对小远好。” 林寻终于抬起头来,却不是看着沈莹,微仰着头,紧紧地抿着嘴唇,贝齿紧紧地咬着唇,微微刺痛,好让她的泪腺不那么发达。 母亲难做,继母更难做,如今做了母亲的林寻,似乎更难体谅一些沈莹。 第202章 小区的路灯在此刻倏地点亮,黄昏的灯光在地面上投下一个金圈,然后呈小分子的光束向四周发散。 沈莹站在原地,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看起来萧索落寞。 然而沈莹全然没有注意到,继续说:“不过谁也没有预知的能力,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是谁也不想看到的,我的确是不能接受你傅叔叔的离开,可是当年那个情况我根本不可能护住你,藏在真相背后的黑暗是我们很难触及的,你们当时又太小了,依着你和小远的性格很容易冲动,我只能放弃你……” “本来我想着这件事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被人遗忘,你也能过好你的生活,但如今看来,一切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黄家的势力更甚于当年,而我们依然是任人拿捏的棋子。” 她又顿了顿,话锋一转,“好在你身边有了那个爱你护你的人。” 林寻始终没有说话,沈莹也不在意,自顾自说完,又自顾自地往前走。 林寻也抬起脚步跟在沈莹身后,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走了几步,见沈莹走的费力,略微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自然地挽住她的手臂。 沈莹的身体明显一怔,忍不住偏过头看向林寻,林寻的面上淡淡的,毫无波澜。 那天晚上,她们在沈莹家待到九点多才离开,临走的时候,沈莹把给糖果儿买的东西装了满满两个大袋子。 贺瑜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糖果儿小人儿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身边放着一个比她还要高的玩偶。 他坐下来坐在女儿身边,糖果儿冲到他的怀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得意地给他介绍她的“新朋友”,“爸爸,这是外婆送给我的,你看看好看吗?” 贺瑜搂着女儿,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真好看,今天玩得开心吗?” “外婆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还让我带回来了好多好多的礼物,我太喜欢外婆了!” 林寻洗了澡,敷着面膜从卧室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在客厅玩的父女。 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忍不住提醒道:“糖果儿,已经九点半了,我们该睡觉了。” 糖果儿有些意犹未尽,她今天确实很高兴,不仅爸爸妈妈都回来了,还去了外婆家吃饭。 糖果儿扬着小脸,看着林寻:“妈咪,我可不可以再玩一会儿?” 林寻不说话,在她的身边坐下。 糖果儿举着肉乎乎的小手开始比划,“就一小会儿,好不好?妈咪?” 林寻有些无奈地看向贺瑜,贺瑜接收到她的目光也有些为难,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他也不想得罪。 他转头看着女儿,糖果儿早就摸清了爸爸,准备好的两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要破堤而出,楚楚可怜地撒娇道:“爸爸——” 贺瑜忍不住叹了口气。 父女俩极有默契地同时把目光转向林寻,林寻看着一大一小两张脸,绷起来的脸忍不住动容,“那我们说好了,只有一会儿哦,说话要算话。” 林寻学着糖果儿的样子,伸出小拇指,糖果儿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勾住她的小拇指,奶声奶气地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贺瑜先去卧室洗澡,林寻陪着糖果儿在客厅玩了会儿,这下不用林寻提醒小人儿就已经主动地提出要睡觉了。 照例是睡前讲故事时间,房间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壁灯,林寻手里捧着一本故事书,糖果儿的小脑袋缩在她的臂弯,一边听还一边问她:“小女孩为什么不回家?” “因为她找不到爸爸妈妈了啊。” 糖果儿双眼发红,带着鼻音:“那爸爸妈妈也会离开我吗?” 林寻放下故事书,把她抱在怀里,内心也有些苦涩,三年的母女分别使得糖果儿的内心比同龄小孩子更加敏感。 “糖果儿这么可爱,爸爸妈妈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糖果儿的小手紧紧地握着林寻的衣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爬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 然后像是献宝一样递给林寻,小声说道:“妈咪,这是我的相册。” 闻言,林寻只觉得手中的盒子分量莫名变重了,小心翼翼地打开。 每页八张照片,全都是糖果儿。 林寻的眼眶忍不住泛红,胸口仿佛堵着一块石头,抑住了她的呼吸,这上面的每一张照片都是她错过的糖果儿的成长足迹。 第一张是糖果儿刚出生时,小脸皱皱的,整个人都小小地蜷缩在被子里。下面还贴心地标注着:六月一日,糖果儿出生。 下面一张是糖果儿撅着小屁股躺在床上努力地翻身。九月份十号,第一次学会翻身。 林寻紧抿着唇翻了一页。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糖果儿张着小嘴流着口水坐着的照片。十二月十八号,第一次会坐。 二月份二十号,第一次会走。 …… 看到这儿,林寻已经是抑制不住泪水了,越往下翻她觉得自己的心就忍不住疼一次,她下意识地握住了拳头,抵到了唇边,双唇碰到了食指上的那条斑斑驳驳的疤痕。 贺瑜从卧室里出来,看到的就是泪如雨下的林寻,她终于看完了最后一张,重重地合上,屈膝坐在床上,把脸埋在手掌心。 贺瑜注意到了她手边的相册,猜到了她突然情绪发作的原因。 林寻感觉得到有一双温热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肩膀,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灼热的呼吸就扑洒在她的皮肤上。 “贺瑜,你说糖果儿会不会恨我?” “有一点儿。” “我都不能让我自己做到原谅我妈,又怎么能做到让糖果儿原谅我。” 林寻扭过头,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贺瑜慢慢地抱住她。 他的胸口感受得到一大片的潮湿。 卧室里很静,她呜咽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好了,”过了一会儿贺瑜伸手托起她的脸,“当时我留下照片,是想着你总有一天会回来,怎么惹了你这么不高兴?” 第203章 一听他这话,林寻又急又慌,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贺瑜,我只是不能原谅我自己,每次我一看到糖果儿敏感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就忍不住难过,当时我怀着她的时候就希望一定要让她成为最幸福快乐的女孩儿,可是是我让她变成这样的,你懂吗?” 贺瑜拍着她的背,哄着她:“好了,都过去了,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珍惜现在,迎接未来。” 林寻又哭了好久才勉强克制住了哭,哑着嗓子说:“我欠你太多了。” “谁说的?”贺瑜帮她把散下来的头发拢到耳后,亲了亲她的额头,“一个女人能为男人生下孩子就是最好的付出,我所做的不过是我的力所能及。” 林寻紧紧地抱着他,久久没说话。 华盛的形势越来越严峻。 黄氏对于清洁能源系统看得也同样重要,似乎有背水一阵的架势。 华盛前期对于清洁能源系统的研发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自然也不可能把这块肥肉白白送到别人嘴里。 于是双方就此僵持不下。 贺瑜最近早出晚归一直在忙这件事,林湾湾大伯亲自给贺瑜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说要和他谈一谈清洁能源系统的问题。 贺瑜明白这件事迟迟落下来少不了林家在其中做手脚,上次他帮了胡知时一把,阻断了林湾湾堂哥往上爬的机会,林家想必也是怀恨已久。 “我知道华盛前期对研究所投入力度很大,这个项目对华盛也很重要,不过现在黄氏对这个项目也很看好,我们的意思是希望你们两家公司竞争一下,方案好者得。” 窗外的银杏树叶随风扬下来的,洋洋洒洒地铺满了大地。 两人坐在茶楼的包间里,室内茶香缭绕,一口茶喝下去。 倒让他想起了那句“浮生不在,茶语清香,注一湾水,取一瓢茶,入壶出汤浓稠甜蜜,观而赏其妙,闻而悦其香。” 不过显然林家大伯没有让贺瑜这份怡情继续下去,“小瑜,我们两家是世交,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论交情,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得到这个项目。” 贺瑜脸上淡淡的,带着疏离又礼貌的笑,“林伯父,要是您真的看重我,就应该明白公平竞争才是对我亦或是对黄氏的尊重,您说对吗?” 林家大伯已经明白了贺瑜的意思,便转而说道:“你也知道,我们林家就只有湾湾这么一个女儿,你妈妈也很喜欢她,我个人也很看好你们两个,我知道你结过婚还有一个女儿,不过我们家没有那么多杂规矩,只要你们两个是真心的,这些都不是问题。” 说到这儿,贺瑜脸上的笑已经挂不住了,不高不低的一声:“林市长。” “我能理解您的苦心,不过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没事,私事归私事,生意归生意,这一点相信你我都能分的很清楚,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劳您费心了。” 送林家大伯离开后,贺瑜的心情有些复杂,这次和林家大伯的会面,已经是挑明了他的立场,换句话说算是直接把林家推向了黄家。 不过,无论如何他也没半点后悔的意思。 音乐厅的休息室,林湾湾一身白色的无袖连衣裙,手臂上带着一串银色的手链,正由着化妆师在她的脸上化妆。 “林小姐演奏会的门票可真是一票难求啊,我还是求人求了好久才弄来的这一张,费了不少的力。” “我有求你来看我的演奏吗?”林湾湾勉强抬起了眼皮,看了黄远森一眼,复又闭上了眼睛,“既然来了,有事就说。” “嗯,确实遇到了一点麻烦。” 林湾湾坐正了身体,给化妆师投去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先出去。 林湾湾拿起桌子上的口红,仔细地勾勒着唇形,透过化妆镜看着黄远森,眼角带着笑意,“确实比之前憔悴了,看来麻烦还不小。” 黄远森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确实有些扎手,眼底下也有一层淡淡的青色,最近忙着和华盛争清洁能源系统的项目,他已经连续加班了一个多星期。 他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笑了笑说:“哪里比得上林小姐肆意自在的生活,像我们这种人都是为你们打工的。” 林湾湾笑意更浓,忍不住回头看他,“黄总可真是会说话,怪不得黄有志那样的老狐狸都能败给你。” 黄远森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我们黄氏最近和华盛在争一个项目,这件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林湾湾一怔,随即摇摇头,“我一向不关心生意上的事情,你说这些我也帮不上任何的忙。” “你的确是不能帮上忙,不过这件事是由你大伯一手管的,你说如果没有你大伯的默许,我能有能力和华盛拼一把吗?我早就告诉你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林湾湾的手蓦地攥紧。 黄远森突然走近她,凑到她的耳后,低声道:“还有一件事你应该也不知道,贺瑜拒绝了你大伯,也拒绝了你,并且承认了林寻。” 林湾湾的身体顿时一震。 林寻回到北京的第三天,北京电影节拉开序幕。 林寻穿着一身粉色刺绣礼服,俏丽若春天三月份的桃花,与穿着同色系西装的许斯年同台担任开幕式嘉宾。 乔然这次也亲自跟过来了,站在媒体区的隔离带外,静静地看着红毯上那对光彩照人的佳人。 两人的出现把开幕式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围观的粉丝和媒体热情地呼喊着二人的名字,二人的名字出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就像是海面上的浪涛一个接一个地拍向礁石,场面好不热闹。 林寻轻挽着许斯年的胳膊缓缓走向拍照区,两人站定,然后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马克笔,利落潇洒地签上名字。 转身轻轻微笑地对着媒体的闪光灯,林寻最近的状态非常好,一头秀丽的头发烫成了羊毛卷,妩媚温婉,曳地的裙摆华丽迷人,林寻本身气质中的“艳”非常巧妙地撑起了这种大裙摆的礼服。 第204章 眼前的闪光灯频率让人几乎睁不开眼,不过两人都是经过闪光灯下不眨眼的训练项目,防止被拍到不好看的照片,同时表情管理也是艺人的一门必修功课。 两人站在拍照区不断地应着媒体的要求调整方向,摆出拍照的pose,面含微笑,大方自然。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又挽着胳膊慢慢往里面走,似乎还能听到媒体意犹未尽的声音。 许斯年的嘴角一直是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此刻走出了媒体的视野范围,终于放松了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随意地问她:“最近在忙什么?挺长时间没有见过你了。” 林寻接过阿宁递过来的披肩,十一月份的北京夜晚,气温微凉,她脸上的笑都有些僵硬了,好不容易缓过来。 林寻说:“拍电影,就是阮东升的那部《旧时光》,在杭州的一个县城拍了一阵。” 说完又礼貌性地问他:“你呢?最近在忙什么?” “一样啊,除了拍戏就是出席活动,其实吧,我觉得咱们这个职业长时间做下来也挺无聊的,没有一点隐私,简直就是一个空中飞人。” 林寻笑笑:“说的挺有道理的,不过这话要是让媒体听到了,一定又会说我们是在无病生吟。” 许斯年赞同地说:“谁说不是呢,有一阵我的手机壁纸就是谨言慎行四个大字,就是生怕一不小心被人抓住了话柄。” 迎面薛南城一身藏蓝色的西装走过来,里面穿着布料优质的黑色衬衫,没有打领带,领口的扣子没有系,显得随性慵懒。 薛南城笑了笑,说:“哎,两位大明星,你们的到来真是让我倍感荣幸啊!” 林寻维持着礼貌性的笑,优雅地朝他笑了笑。 许斯年并不清楚这两人的私交,只当是薛南城是出于礼貌性的寒暄。 微微颔首,伸出一只手递过去,“薛少,久仰大名。” “许先生,幸会幸会。” 两人的手掌交握在一起,三秒钟后,分开。 又陆陆续续地有艺人从外面走进来,皆是妆容精致,华服加身,宛如一场视觉盛宴。 胡念念是倒数第二个出现的艺人,一身金色的深v礼服,衬托着玲珑有致的曲线。 胡念念一进来就看到正在攀谈的薛南城、林寻、许斯年三人,凤眼一转,提着裙摆风姿绰约地走过去。 胡念念笑得妩媚道:“寻姐,你也来了?” 林寻微微挑眉,摆出一个上扬的嘴角弧度,说道:“真是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到胡小姐,不知道胡小姐这次受邀参加是为哪个电影做宣传?” 像电影节这中大型活动,除了是举办方亲发请柬受邀参加,要不就是自己砸钱砸出一条路挤进来,也就是人们口中的“蹭红毯。” 很明显胡念念就是“蹭红毯”大军中的一员。 胡念念也听出了林寻话里话外的意思,连忙用微笑掩饰内心的尴尬和愤怒,把目光投向薛南城:“薛少,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林寻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站在她对面的薛南城,根据她对他的了解,胡念念分明就是他喜欢的类型,以前他的历任女友几乎都是这个类型的。 想到这儿,她又忍不住替贺晚晴感到一阵悲哀。 如果贺晚晴在场,看到有人光明正大地觊觎特她的男人,她是会端起千金大小姐的范来,还是挥上一巴掌? 薛南城抬起头来,对着胡念念微笑:“胡小姐。” “薛少,胡小姐,你们先聊,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林寻露出微笑,她转向看许斯年。 许斯年虽然并不清楚这三人其中的恩怨情仇,但自从他选择加入ly传媒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自动划分到了林寻的战壕里。 “对,”许斯年也笑笑,又向对面告别,“我们回见。” 他们两人离开后,薛南城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平淡开口道:“胡小姐,我还有事,请自便。” 胡念念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在口腔里消化殆尽。 林寻今天穿了一个十五厘米的高跟鞋,礼服裙摆又长又重,走起路来实在有些费劲,每一步都是格外得小心翼翼,许斯年绅士体贴地由她挽着胳膊,脚下的步伐也自动配合着她的步伐。 不经意间瞥到他们背影的薛南城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给贺瑜发了过去。 不到一分钟,贺瑜回了过来:在哪儿? 薛南城装糊涂:什么意思? 贺瑜:一会儿约了研究所的人吃饭,赶紧过来。 薛南城握着手机,瞧着屏幕上的文字,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晚上这个美女如云的视觉盛宴他是无法消受了! 林寻找到自己的座位就直接坐下来懒得动弹了,直到乔然走近她,低声附在她耳边说了两句,她才懒洋洋地重新提起裙摆接过乔然递来的香槟。 乔然抬眼看了一下不远处谈笑风生的胡念念,思索了一下说:“胡念念刚才没有找你的事吧?” 林寻苦笑道:“有啊,不过薛少和许斯年都在场,她不可能像个泼妇在这儿闹。” 乔然垂头抿了一口香槟,细细在口腔里品味了一下,淡淡道:“要是我是她,肯定找个机会在你的裙子上踩一脚,怎么着也得出一口气。” 林寻抬起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下巴,状似认真思考状:“借你吉言喽。” 不断地有年轻的艺人过来跟林寻拍照,如今圈内盛行一股塑料友情,随便几个认识的,甚至是不熟的聚在一起拍几张照片都可以借机炒一波“闺蜜情”。 林寻虽然现在处于一个不高不低的尴尬位置,但是林寻在资本市场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从资本手下的工具人成功转变为资本方,如今艺人们看重的不仅是林寻在圈里的地位,甚至是她背后的ly传媒经纪公司。 ly传媒经纪公司堪称是圈内的点金石,捧出来的艺人风格不同在圈内的定位也不同,每一个单拎出去都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第205章 这端贺瑜结束了会议回到了办公室,赵杰在旁边站着,从他的角度看不清贺瑜脸上的神情,对方的手臂遮住了脸,手肘支在桌面上,两只手指按着眉心位置。 “贺总?”赵杰有些担心地小声叫了他一声。 贺瑜放下胳膊,疑惑地看着他:“嗯?” 赵杰抿了抿唇,在脑海里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研究所那边要不要就让薛少过去,我看您的脸色不太好看。” 贺瑜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会儿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赵杰一直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结果一直没等到,只见贺瑜就一手夹着香烟,一手轻扣着桌面,姿态慵懒优雅。 贺瑜沉默了会儿道:“查到黄有志的行踪了吗?” 赵杰摇摇头:“咱们的人追到雄安地界就和黄家的人失去了联系。” 贺瑜弹了一下莫须有的烟灰,考虑了一下说:“不着急,黄有志回到北京一定会和林家联系,只要盯紧了林家,就能顺藤摸瓜。” 赵杰皱眉:“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林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要是在我们眼皮底下做手脚……” “要的就是他们做手脚,”贺瑜把香烟扔进烟灰缸里,面上毫无波澜:“能源系统的事就是一个幌子,要不怎么能促成他们两家的联手,林家又怎么会轻易露出马脚来?” “贺总,要是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了,”赵杰还是有些担心,“老太太和您父母那边,您要怎么交代……” 贺瑜对他比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西装,“那边我自然会有交代。”说完作势就要走。 赵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略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两人坐在车上,赵杰开车,贺瑜拿出手机找到林寻的电话号码,可手停在半空中,久久没有按下去。 黑色的轿车在马路上一路畅通无阻,最后稳稳地停在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跟前。 薛南城从车上下来,走过去敲了敲黑色轿车的车窗。 车窗缓缓地降下来,露出贺瑜那副俊美的脸庞来,眼波流转,对上薛南城略带玩味的眼神。 “我还以为你今儿不来了。”薛南城倚着车门,附身说道。 贺瑜没说话,一双深邃狭长的黑眸投向了眼前金碧辉煌的酒店。 约好的时间是九点钟,两人走进包间的时候,不过八点四十五分。 两人点了一杯普洱茶,一喝就是半个多小时,喝的很平静,两人脸上也很平静,显然对对方的姗姗来迟早有预感。 两人这样落落大方的表情倒让迟到了半个多小时的研究所的人面色显露尴尬之色。 郑主任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如果不是忽略他满头的白发,勉强可以算得上一位精英人士。 这位郑主任是第一次见贺瑜,当初研究所刚成立的时候郑主任还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助理,后来他的老师因病去世,他作为关门弟子地位直线上升,不过明眼人都清楚这位郑主任肚子里有几斤几两的真本事。 郑主任腆着啤酒肚,直奔贺瑜而来,脸上堆着笑,眼角的鱼尾纹就显得愈加地明显,一层一层地堆积在一起,仿佛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贺总,久闻大名,今天一见,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位郑主任能做到如今的位子上,除了是关门弟子的身份外,他本身也是为能屈能伸见风使舵的好眼色人。 从前他老师在时,就常听老师谈起这位年轻气盛的贺总,一向埋头科研事业的人也难得流露出敬佩之色。 如今华盛稳居房地产界龙头老大位置上,这位一手创办它的年轻人,除了让人情不自禁敬佩外,更多的是想要人攀附结交。 林家有权,可贺瑜背后代表的贺家权势同样诱人,黄家已经是过去式了,虽然现在依附着林家的权势有回升的趋势,可谁也不能保证黄家能回到当初的位置上。 郑主任自然是多方比较,选择一个对自己利润最大的一方,他之所以迟迟做不下决定,除了有林家的暗中阻挠,还有就是他自己也想隔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贺瑜哪里又会不清楚郑主任的这点小心思,象征性地和他握了一下手,随口吩咐服务生可以上菜了。 贺瑜朝郑主任点了点头,微笑道:“郑主任,好久不见了,咱们边吃边聊。” 郑主任自然不会拒绝了,眼见着这位商场上心思诡谲、杀伐果断的年轻人,此刻慈眉善目地对自己,心里那点得意不免又添几分。 他今天算是没白来,华盛的老总请客,薛氏的少东家作陪,单是讲给别人听,都能让他风光无限。 郑主任最近是春风得意,风头正盛,走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的姿态,即使是早就听说过华盛贺瑜的手段,在他的面前努力地拿捏着,可到底是逃不过贺瑜他们的眼。 贺瑜也不点破,如今生意场上最不缺少的就是见风使舵的人,从他第一眼见到郑主任,视线从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略到他微微隆起的啤酒肚,以及身上难以掩盖的金钱的味道,心里已经有了九分数。 贺瑜浅啜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把酒杯放回到餐桌上。 说到底,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手里拿捏着他们想要的东西,就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对于像郑主任他们这样的合作商来说,贺瑜他们不过是多扔几卷钱进去,多花钱陪他们好好玩一玩。 如果是钱能摆平的事,倒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饭局上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有关清洁能源系统的事情,吃饭的事情不谈公事,这是做生意人的惯用手段。 男人的聚会重点从来都是喝、玩、乐,至于“吃”说到底不过是一场聚会无声的陪衬品。 饭局临到末尾,薛南城状似好奇地提了一句:“听说郑主任是王教授的关门弟子,不知道郑主任有没有得到过王教授的特别关照?” 第206章 王教授就是新清洁能源系统研发中心的真正研发人员,也是提出这个新型思路的引路者,当年贺瑜也是看中了王教授的人品才放心地把研发的事情全权交于王教授。 不料,王教授虽富有一肚子的学识,却不太能识人,放了一个“白眼狼”待在自己身边。 郑主任冷不丁地听到王教授的名字,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本来堆在眼角的笑纹也舒展开来,略垂了垂头,抬头笑道:“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老师这个人自然是没话说的,出了名的学识渊博,只是世事难料,我还没学到老师的精华,老师就已经离我远去了……” 说到这,郑主任还象征性地眨了两下眼睛,勉强留下了两滴泪,就连忙伸出手背去擦。 旁人见状以为这是提到了郑主任的伤心事,纷纷出声安慰。 只有薛南城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见到此景,忍不住啧啧摇头,一歪头靠近贺瑜说:“这位郑主任做演员应该也挺有出路的,可惜了,中国又少了一个可以拿奖的演员。” 贺瑜冷眼看着不作声,等到郑主任终于发现这场戏演的有些过了,打岔把话题拐走了,他才若无其事地问道:“听说郑主任有一个女儿,最近还打算把她送到国外留学?” “想不到这点小事还能传到贺总的耳朵里,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留学这样的事情对我们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又一门心思地想要出国,我也只能随着她的意,不过这孩子们哪里知道为了完成他们的一个心愿父母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郑主任,你可真是一个好父亲啊!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喜欢全世界到处地跑,国外的那些事我门清,不知道郑主任打算把女儿送到哪个国家去呢?” 听完薛南城“热情”的话,郑主任有些二丈摸不清头脑,疑惑地问,“薛少,我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南城只看着他笑。 赵杰解释道:“华盛虽然一直涉及房地产界,但是对新科技、教育、服装以及其他领域均有涉及,而在这里面我们贺总最看重的就是教育,并且每年我们还会以华盛的名义无偿资助优秀生出国留学,毕业后学生选择自由,并且华盛还会提供优先面试资格。” “赵助的意思是……”郑主任话说到一半,就没再往下。 一抬头对上贺瑜高深莫测的眼神。 一顿饭下来,郑主任颇为满意,酒也喝了不少,临上车前,拍着贺瑜的肩膀,提醒说:“贺总,我女儿可是数一数二的优等生……” 剩下的话随着“彭”地一声关上的车门消失在夜色中。 贺瑜站在门口,眼睛盯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汽车,看了一会儿,把外套脱下来,扔到赵杰手里,然后往停车场走。 薛南城紧跟着他问:“你是怎么知道郑主任女儿要出国留学的事?” “打蛇打七寸,无论任何人都有他的弱点,郑主任也不例外。” “那你怎么就能确定郑主任会吃你这一套,你能想到用他女儿的事威胁他,黄远森同样也能想到。” “说白了,郑主任现在不过是手里握着咱们都想要的新清洁能源系统,他虽然是王教授的关门弟子,不过他肚子里有几斤几两他也清楚得很,像他这样的角色,放在古代一定是两军之间的炮灰,没有半点威胁之力,咱们既能解决他的燃眉之急,又能保障他的后顾之忧,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选择?” 贺瑜回到家已经是下半夜,客厅里留着一盏灯,泛着暖黄的光芒,他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了些。 林寻睡觉轻,听到动静从卧室走出来,敏锐地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外套呢?” 贺瑜换了鞋,直接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揉着太阳穴说:“让小杰扔了。” 林寻也不太在意一个外套的去留,只是担心夜深露重怕他受了风寒,去厨房给他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出来。 贺瑜闻到味道,睁开眼,也没顾得上碗里是什么,说:“不错,手艺越来越好了。” 林寻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把碗递给他,顺势坐在他身边,扬眉道:“你这个夸奖一点也不真诚,我可不接受。” 贺瑜低笑了一声,把碗里的汤一饮而尽,胃里果然舒服了不少,果然还是有媳妇好,他把手中的空碗朝林寻扬了扬,颇有些得意道:“怎么样?用实际行动回应你,这个夸奖接不接受?” 林寻坐在沙发边上,整个人沐浴在暖黄的灯色里,无端地让人感觉到温暖,虽然林寻给人的感觉偏冷,可她在贺瑜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一个安安静静地散发光芒的发热体。 察觉到贺瑜的视线,林寻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说:“我要先去睡了,明天一早还有通告,你也早点休息。” “好。” 一阵寒潮袭来,北京的温度又连续掉了好几度。 糖果儿小朋友准时在七点一刻醒来,她睁着惺忪的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她昨晚梦到了自己变成了白雪公主与恶毒的皇后作斗争。 她又在脑海里想了想梦中发生的事情,房间的门轻轻被人推开。 林寻推门进来,就看到糖果儿正在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明显是还没睡醒的样子。 她坐在床边,附身亲了亲糖果儿的额头,轻声哄她:“乖宝贝,快点起来了,要不我们就要迟到了。” 听到林寻的声音,糖果儿明显有些惊喜,一般她醒来的时候要不就是林寻已经早开工走了,又或是林寻拍大夜戏刚睡下,所以一般早上喊她起床的大多是贺瑜。 “妈咪?你怎么还没有去上班?” 林寻从衣柜里拿出糖果儿要穿的衣服放在床边,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说:“一会儿就去。” 糖果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一个懒腰,终于有点清醒的样子了,自己穿好了裤子,穿上拖鞋跟着林寻走进卫生间洗漱。 第207章 母女俩洗漱完,贺瑜刚好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热腾腾的早餐。 “怎么去了这么久?” 贺瑜把早餐放在餐桌上,答道:“排队的人有点多,等了会。” 本来他们早上一般都是自己做一些简单的早餐,不过最近糖果儿喜欢上了小区旁边早餐店的豆腐脑,两人只要一有空,就得给她去买。 糖果儿的嗅觉十分敏锐,准确无误地闻到了豆腐脑的香味,一把扑到贺瑜身边紧紧地抱住他的大腿,仰着小脸撒娇道:“爸爸,我爱你。” 贺瑜的嘴角忍不住上扬,长臂一挥,把她抱起来,笑了笑说:“爸爸也爱你。” 今天是星期五,吃过早餐,糖果儿得去上学,贺瑜负责送她。 吃过早餐,糖果儿揉了揉吃的有些发鼓的小肚子瘫坐在沙发上,贺瑜去换衣服,林寻坐在沙发一旁拿着手机核对今天的行程。 糖果儿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了转,缓缓开口道:“妈咪,我们班的美美说新开了一个海洋馆,里面装修得可漂亮了,我们班有许多小朋友都说要去玩呢!这个周末海洋馆还有一个海豚表演。” 其实糖果儿并不是多么想去海洋馆看海豚表演,她只要想要爸爸妈妈多陪在她身边一些时间。 如果她直接去跟爸爸说,爸爸肯定会以妈妈工作太忙不能耽误妈妈工作为由把她打发回来,又或者是让小姑姑陪她去。 但是只要她先跟妈妈说了,妈妈同意了,爸爸肯定没有理由拒绝她,爸爸虽然宠她,但是在某些原则上的问题还是很严肃的。 比如在去海洋馆这件事上,爸爸首先考虑得是影不影响妈妈的工作,至于她的心情则是其次才会考虑。 “你明天不是有舞蹈课吗?我们下一个周末去可不可以?” 糖果儿忍不住撇了撇嘴,有些小落寞,但是依然不死心,继续说道:“妈咪,要是下星期一小朋友们去了,肯定都会谈论海洋馆的事,要是只有我没去,我该有多可怜啊。” 说到最后还努力地眨了眨大眼睛,湿漉漉的小鹿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林寻。 林寻有些犹豫,看了一眼手机上排的密密麻麻的行程,商量的语气说:“要不你去问问爸爸的意思?” 眼看着林寻语气松动,糖果儿趁热打铁道:“妈咪要是去的话爸爸肯定会去的,爸爸最听妈咪的话了,我是真的很想去的,妈咪——” 林寻咬了咬嘴唇,糖果儿这个岁数的小朋友大多对自己喜欢的事物有一股执着劲儿,但是糖果儿很少有像今天这样不依不饶的时刻,她今天的样子,仿佛又让林寻想起了她回国后他们一家三口去游乐园玩的情景,那个时候糖果儿对她还不亲近,她告诉林寻那座游乐园是贺瑜送她的生日礼物。 “糖果儿喜欢这里吗?” “不喜欢。” “为什么呀?这不是爸爸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吗?” “别的小朋友来这里都是有爸爸妈妈一块陪着,我只有爸爸。” 那句“我只有爸爸,”就像是一个魔咒一般一直盘亘于林寻的心头久久挥之不散,她也终于理解了那句“父母离婚伤害最大的是孩子,最无辜的也是孩子。” 林寻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努力回过神来,仰了仰头,说道:“那好吧,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闻言,糖果儿一张皱着的小脸终于展颜,兴奋地拍着小手,“欧耶!妈咪我们可是说好了的啊,你可不准反悔啊。我今晚肯定会早早地睡觉的,我们一定早点去。” “去哪里?” 贺瑜这时候换好了衣服从卧室走出来,看着手舞足蹈的糖果儿一脸的疑惑。 林寻一脸无奈地解释道:“我答应了明天带着糖果儿去海洋馆,我们一家三口出去玩。” 林寻说完,才反应过来刚才说的是什么,“一家三口”四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有些过分亲昵的语气。 贺瑜点点头没说什么,嘴角却不自知地染上笑意。 “寻姐,今天下午我们要参加中国新电影论坛,一会儿我们直接去工作室化妆,另外我手里还有一个今晚的采访稿,你一会记得捋一下。” 阿宁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标记着每天的工作事项,以及用各色荧光笔把注意事项特别标出来。 林寻“嗯”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我明天的行程能不能往后推?” “嗯?”阿宁有些不解,她跟在林寻身边时间也不算短了,很少听到林寻提出把工作往后推的要求,就算是半夜发高烧住院,也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工作进度。 林寻也没多给阿宁解释,听着阿宁公式化地背了一遍明天的行程,给乔然播了一通电话过去。 乔然明显也有些意外,林寻也没打算瞒着,把要带着糖果儿去海洋馆的事告诉了她。 乔然也没多说什么,她理解林寻一直在努力地弥补糖果儿,斟酌了半天,给林寻讲了一件娱乐圈最近发生的事。 事情的主角是娱乐圈正当红的女艺人,本来女艺人已经公布了当月的行程,结果在某个活动的前一天突然宣布临时取消了,引发了粉丝的强烈不满,甚至把炮火转战到了女艺人的孩子身上。 作为一个结婚生子的女人来说,家庭和事业本来就是一个很难摆平的天平,很多普通家庭的妈妈也都面临过这样的事情,可这种事情一旦放在艺人身上,就要被无端地放大、恶意揣测、各种脏水泼过来,如果事业上太拼会被人贴上不顾家的标签,反之太顾家庭,会被认为是不思进取没有事业心。 听完后,林寻反而笑了说:“我已经错过了糖果儿三年的时间,我不想让自己再遗憾,我也没觉得我是因为糖果儿的依恋放缓了事业的脚步,我只想让她感受到陪伴的快乐。” 言至于此,乔然也不再多说。 林寻化妆定妆的时候,贺瑜打了电话过来:“你不用太惯着糖果儿,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很聪明的,她会理解你的。” 第208章 林寻回道:“我没有在惯着她,我只是想在我力所能及范围之内帮助她实现她想要的。” 贺瑜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为了腾出这一天的时间,费了不少劲吧。” 是肯定的语气。 林寻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我小的时候就很羡慕那些有爸爸妈妈陪着的小孩儿,你知道吗?有时候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享受得到,我现在能给糖果儿做的,就是不让她继续错过陪伴的快乐。” 贺瑜也明白林寻的童年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有人说小孩子长大后就会忘记小时候的事,殊不知越是小时候发生的事情越会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中国电影论坛”自创办以来,一直致力于关注电影产业化进程,探索中国电影产业发展空间,在影视界乃至文化产业领域产生一定影响,成为中国电影产业重要的研究平台。 而能够受邀参加论坛的人也都是对中国电影产业有一定影响力的人,又或是业内出类拔萃的电影人。 作为能受邀参加的艺人之一,无疑是给了林寻一个无形的肯定。 十一点的时候,林寻终于画好了妆,然后又马不停蹄地换上服装拍了几组定妆照,已经不记得拍了多少张,林寻脸上的表情都几乎要僵硬了,摄影师才满意地喊了停。 阿宁走过来给林寻递了一瓶水,林寻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冷不丁看到墙壁上的钟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忙碌了一上午,一行人还没顾得上吃饭,助理订了外卖拿进来,一群人也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林寻身上还穿着下午出席论坛的衣服,找了一条毛巾围在脖子上,小口小口地吃着。 下午三点十五分,保姆车准时停在了酒店门口。 林寻手里拿着化妆镜,化妆师还在给她做最后的检查工作。 车窗外是早就在此地等候的媒体和粉丝朋友们,从车窗往外看,乌泱泱的一大片人。 三点三十分,保姆车的车门甫一打开,一双修长笔直的被西装裤包裹的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林寻上身穿了一件黑色小西装,踩着高跟鞋缓缓走上红毯。 人群瞬间开始沸腾起来,尖叫声、呼喊声不断地灌入林寻的耳朵里,林寻保持着大方得体的笑容,朝着粉丝挥了挥手。 走到红毯的拍照区的时候,她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签字笔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是主持人的提问访谈环节。 支持人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拍摄计划?” 她笑了笑说:“还在保密阶段,届时就知道了。” “阮东升导演是我们电影节协会会长,您和他合作拍摄了两部电影,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给我们吗?” 闻言,林寻微笑说:“阮导不仅是一个好导演还是一位好老师,希望我能不辜负大家的厚爱。” 林寻又留在拍照区由着媒体拍了几张全方位角度的照片,然后才走进酒店。 陆陆续续地有人进入会场,场面渐渐地热闹起来。 这次电影论坛的参会阵容很强大,几乎云集了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当红演员、导演和编剧,同样也不乏是一个结交人脉资源的好机会。 林寻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视线不经意地瞥到了两侧座椅上的姓名牌,不禁暗自摇头,不知道是谁安排得这么别有新意的座位。 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感受到有人朝她走过来,抬头一看,果然是熟人。 阮东升今天戴了一个金丝框的眼镜,亚麻质地的西装料子,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浓浓的书生气。 阮东升坐下来说:“你来的还挺早啊?” 林寻调皮地笑笑,答道:“难得有一个能好好学习的机会,当然是得赶紧来了。” “这话说的在理,今天来的可都是影视界的大咖,随随便便都能点石成金的人。” 林寻有意逗他说:“这里面也包括你吗?” 阮东升摆了摆手说:“嘿,现在还不是,以后可就说不定了,你这颗金子不也是我发掘出来的吗?” 说完,两人都笑了。 两人现在不仅是合作的关系,私下里两人更像是难觅的良师益友,相处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两人聊的正欢的时候,许斯年也过来了,主办方把他们三人的座位安排到一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许斯年一身黑色的西装西裤,俗话说检验一个男生帅不帅的标准就是让他剃一个板寸,如果板寸也帅才是真的帅,许斯年最近一直忙着在剧组拍新戏,偶尔才会出来参加商业活动,行程安排得还是比较满的,因为他的新戏是古装戏,有长时间戴假发的需求,许斯年本来的头发是长发,后来因为头发总是被发套粘住,索性直接让发型师剪了板寸。 青春偶像秒变精神小伙儿,果然颜值与发型无关,再加上最近一直坚持健身锻炼,妥妥地行走的荷尔蒙。 五点,会场已经是座无虚席,电影论坛准时开始。 主办方把大家分成了几个组,进行分组发言以及交流。 林寻挺直了背,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握着笔,听到有用的信息就记下来,全神贯注的样子像是小学生一般。 阮东升倒没有像她那般专注,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神情闲散,林寻正襟危坐的样子让他忍俊不禁。 时间仿佛倒流到三年前他们第一次在美国大学课堂上相遇的情形。 教室外金灿灿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林寻的脸庞,只见她姣好精致的脸庞上满是认真的神情,他看着暖阳中金子般散发着柔光的林寻,心里竟无端地溢满了温暖。 阮东升从小就是一旦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就会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拿到了林寻的电话,又再三地斟酌犹豫才拨出去了那通电话。 即使他们已经合作了一部电影,可也谈不上有多熟悉,最多算是点头之交,那时候她是明艳动人的豪门贵妇,他是导演圈的贵胄,交集很少。 如今,仿佛是上天的安排让他们换了身份在一个崭新的国度重新相遇,又会不会是一种新的结局? 第209章 有关林寻离婚的事情,他也多少知道一点,不过他向来不是关心八卦的人,交朋友全看一个眼缘。 随着和林寻的交往,他渐渐地发现这个清冷的小姑娘身上有一股不屈不挠的韧劲儿,她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规划着自己多长时间修完学分,每天需要做些什么,另外她一点都没忘记演员的本分,报了有关提高演技的课程,偶尔也会请教他几个问题,他把他喜欢的影视作品分享给她,她把看完后的感受心得与他交流。 他本来去美国只不过是计划待两三天,可一耽误竟是半个多月,直到助理提醒他,他才恍然如梦初醒。 “小寻,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论坛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之久,现在是中间的休息时间,阮东升已经注视了林寻许久,可她全程恍然不觉,直到发言宣告一个段落,她的注意力还停留在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上,阮东升这才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林寻把笔放下,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说:“果然是老了,就写了一会儿字就累了。” 阮东升忍不住笑起来,他觉得林寻此刻的样子可爱极了。 “只要心态不老,我们就永远不会老,何况三十岁正是女人的黄金时期,大好的年华,怎么能算是老呢?” “你这套理论表面上行得通,可放在观众眼中完全行不通,只要有一点精神不振的照片流传出去,肯定会引起一大批的“xxx老了”、“xxx颜值崩塌”的新闻稿。而且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阮东升摇头。 “一般来说,评论的这些酸掉牙的言论的都是女性。” 许斯年突然来了一句:“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林寻忍不住回头看他,许斯年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短暂的休息结束后,论坛又如火如荼地继续进行着。 论坛进行得很顺利,借着阮东升的光,林寻又结识了不少的导演和编剧。 如今娱乐圈盛行资本干涉的现象,这股风尤以京圈为盛,而京圈的核心人物就是王建业,王家是根正苗红的红三代,而王建业本人也是比较早接触导演行业的人,肚子里的墨水也不少,不光能导,还能编、演,的确算的上京圈大咖。 林寻因着阮东升的关系,一举打入了港圈,崭露头角,而她要想在电影圈站稳脚步,京圈更是重中之重。 从前她是华盛的老板娘,贺家的儿媳妇,单是这两个身份,就已经是妥妥的京圈了。 如今她抛弃一切重头再来,明显要难上许多。 论坛结束后,林寻又马不停蹄地加班回到工作室拍了一组宣传照录了一个采访,等到当天的工作终于全部结束后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一点半。 期间贺瑜给她打了两个电话,见她工作还很多,两人没聊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凌晨两点林寻终于回到了家,小区的物业还是很优秀的,明晃晃的路灯依旧在亮着,保姆车停在地下车库。 林寻起身下车,推开车门。 贺瑜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脚上穿着的是家里的拖鞋,已经是十一月份的北京,夜晚的温度明显下降了不少。 贺瑜站在那里,林寻也仿佛僵硬在了原地,眼眶忍不住地泛酸,他在她的视线中渐渐模糊。 贺瑜走过来,一把把她搂在怀中,熟悉的气息朝她扑面而来,还有一股夜晚的寒气。 林寻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你怎么不穿个外套就出来了?” 贺瑜松开她,这才发现自己脚上还穿着拖鞋,面露一丝尴尬。 刚才小区监控室的保安给他打电话过来说是林寻的车开进来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往下走,还好赶上了。 不过显然他没打算对林寻解释这些,拥着她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下次再遇到回来的晚的情况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林寻道:“放心吧,没事的,阿宁会一直陪着我的。” 贺瑜没好气地说:“就算是从车库这一段路也要给我打电话,我下来接你。” 林寻无奈地垂着头吐了吐舌头,心情却忍不住因为男人的这个贴心的举动愉悦起来。 谁不想一回家就有一盏灯等着自己呢?谁不想一回家就有一桌子的佳肴等候呢? 有人说家是温暖的避风港,可绝大部分的人都只想避风,没有人愿意心甘情愿地当港。 所以说,爱只有双方的共同奔赴才有意义,两个人的期待,两个人的努力,两个人的付出,才能构筑幸福。 第二天一早,糖果儿兴致昂扬地早早就起床了,自己穿好了衣服就跑去隔壁喊林寻贺瑜起床了。 林寻虽然困得不行,但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 八点半,三人收拾完毕朝海洋馆进发。 糖果儿一路上都很兴奋,手舞足蹈地讲着幼儿园发生的趣事,刚开始的时候,林寻还能认真地听着她讲,走到一半的时候,困意渐渐袭来。 因着路上补了半个多小时的觉,到了海洋馆的时候,林寻的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周末,海洋馆的游人格外得多,大多是家长领着孩子来的,拿着手机到处拍照留念。 糖果儿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像一只小精灵一样,跑得不亦乐乎。 贺瑜牵着林寻的手,紧跟在她身后,林寻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长发披肩,戴了一顶黑色的渔夫帽遮去了大半边脸庞,贺瑜一身黑色的机车风衣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两人走在一起格外得吸睛。 “妈咪,这个是什么?” “海豚。” “妈咪,它旁边的是它的宝宝吗?”糖果儿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林寻牵着她的小手,垂头看着她,笑着说:“对啊,它要跟着它的妈妈待在一起啊。” 贺瑜站在母女俩身后,宽厚的身躯把母女俩和来往的行人牢牢地隔开了,宛如一座屹立巍峨的高山。 受到环境的感染,贺瑜也情不自禁地拿出了手机给母女俩照了一张照片。 第210章 时间定格在那一刻,背景是一条湛蓝的玻璃通道,里面游动着的是许多叫的出名字又或是叫不出名字的鱼儿们,母女俩背对着镜头,深情对视,不管是照片的背景,还是照片的主人公,让人看了都情不自禁被温馨的氛围治愈。 糖果儿整个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兴奋地穿梭着,林寻充当了解说员的角色耐心地给她介绍着,贺瑜背着一个背包,手里挎着一个照相机,跟在母女俩身后。 当天他们还有幸摸到了海龟,见识到了诡异微笑的铰口鲨和浪漫的海底隧道。 中午的时候,三人选择了园内的一个特色餐厅。 “妈咪。”糖果儿手里拿着两只甜筒,其中一只已经被吃的有些惨不忍睹了,把另一只完好无损的递给林寻。 林寻摸了摸糖果儿的头发,把甜筒接过来,刚想品尝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因着她们职业的特殊性,对闪光灯和快门声格外得敏感,她猛一抬头,对上一脸专注拍照的贺瑜。 贺瑜的注意力集中在镜头上,镜头里的林寻,手里拿着狮子造型的甜筒,开心灿笑,捕获了一只粉红色味道的林寻。 镜头外,林寻还在害羞,脸上有淡淡的红晕,贺瑜把手中的照相机递给她,一脸的得意,满脸都是“我老婆天下第一美的自豪样。” 回去的路上,糖果儿玩了一天终于累了,一上车就开始睡觉了。 林寻倒是感觉浑身神清气爽。 她今天是真的很开心。 小的时候,沈莹忙于工作和家庭,一家三口出来玩根本就是奢望,因为几乎在她的印象里,连一家三口心平气和地围在一起吃饭的画面都很少。 如今,她的愿望也终于算是实现了。 隔天,林寻接到了电影新论坛的采访。 采访的主持人是白雪,这也是林寻自从四年前参加过她的节目后,两个人第一次有接触。 白雪已经年近四十,保养得当,早年因为犀利的言辞受人关注,观众也大多是因为她的真性情喜欢她,后来因为她的毒舌得罪了一些不该得罪的人,而沉寂了一段时间,如今再度出山,又重新吸引了不少的关注,网传她的背景雄厚,出生于一个军人世家,尤其是她的爷爷还是军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爸爸是部队的工程师,妈妈是军医,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小公主。 也正是因为这种无忧无虑无所顾忌的生活环境造就了她的真性情。 人往往不是无所畏惧,而是心知有所依。 乔然亲自陪着林寻去了一趟工作室,两人正在看采访提纲的时候,乔然忽然提了一句说:“你知道王建业吧?” “就是那个知名导演王建业?” “对的。”乔然点点头。 林寻的眼睛亮了一下,有些小雀跃地说:“该不会是王建业要找我拍戏了吧?” 林寻还记得大学时期同宿舍对铺舍友的偶像就是王建业,那个时候海报还挺流行,那个舍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张王建业的写真,又托人把写真照修改了比例,整整有一张床长,占据了大半的墙面。 那个时候,只要林寻早晨一醒来第一眼准能看到王建业的放大照。 要多震撼有多震撼。 对于电影学院的学生来说,无异于把这些知名导演、编剧奉作了各路神仙,只求得到指点。 乔然听完林寻的话,毫不留情地直接赏了她一记爆栗,打算敲醒她。 “怎么?难道不是我想的这样?”林寻疑惑地看着她,喃喃道,“那又是哪样?” 乔然继续给林寻打哑谜,一脸的高深莫测,“现在合作还不太可能,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 林寻更加疑惑了。 乔然先喝口了水,润了润嗓子,才不慌不忙地说道:“前阵子白雪被媒体爆出来的已经结婚生子的新闻你有所耳闻吧?” “看到了,不过当时媒体并没有拍到她老公的身影,所以好多人不是都说那也不一定就是白雪的女儿啊?” 乔然又赏了她一个白眼,“你怎么一点长进没有?这都是咱们这一行惯用的公关手段好不好?要真的是子虚乌有的事,白雪那边肯定早就律师函警告了。” “那她到底是和谁结婚了?”林寻被乔然的话胃口吊的十足。 “这事照理来说你的消息应该比我灵通,不过看在你不理这些八卦的事上我就勉强原谅你了。王建业和白雪是青梅竹马,妥妥的金童玉女,现实版的王子与公主,白雪隐退那段时间也根本不是什么被什么人打压的,而是寻了一个契机结婚生子去了。” 乔然说完,林寻的嘴已经惊讶得合不上了。 乔然指了指桌子上的采访提纲,说:“所以说,你现在和白雪搞好关系就是和王建业搞好关系,从某种层面上说这是你打入京圈的一个好机会。” 林寻自然也明白乔然给她带来的这个消息无异于值千金,像白雪和王建业这种有背景有实力的人,完全是各路人争相结交的对象。 两人说完没多久,白雪就来了,一身白色的西装,整个人干练十足。 林寻一见她进来,就忙站起来打招呼说:“白雪姐,好久不见。” 白雪也朝她一笑说:“林寻,我特意给主办方说的要采访你哦。” 乔然给白雪倒了一杯水,三人坐在沙发上,形成三方鼎立的局面。 林寻在接到电影新论坛的邀请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任何可能遇到的局面,以及她要面临的敏感问题。 白雪也是一个办事效率很高的任,废话不多说,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 白雪首先问到了林寻有关对前两天电影新论坛会上提到的一些问题的看法,然后又让林寻谈一谈自己对当今电影业的一些想法。 林寻想了一会儿说:“我拍戏十年了,我很幸运,拍戏的过程中遇到了对我有很大帮助的前辈,不管经历了多少的人和事,我依然时刻牢记着不忘初心这句话,这句话也在我很多迷惑和挫折中给予了我希望和继续下去的勇气。” 第211章 白雪又问她,“这次的电影新论坛座谈会上我们邀请了很多的人,导演、编剧、年轻艺人,可谓是百花齐放,这其中有没有你很想合作的人呢?” 林寻有些调皮地说:“我很贪心,每一个人都想合作,我觉得每一次的合作都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化。” 白雪别有深意地继续问:“听说你和阮东升导演已经是第二次合作了,你们合作的第一部电影《迷情》还搬上了戛纳,阮导对你有没有一种不一样的意义?” 林寻摇了摇头,浅浅一笑说:“新论坛结束后,我回去发现自己上热门了,原因是我坐在阮导和斯年中间,我就觉得很奇怪,人们的重点过多放在了这个座谈会上邀请的人,而不是这个会真正的用意和它的价值,不过也因为我们这次也邀请了很多年轻优秀的艺人,也可以更容易让更多年轻的孩子们看到、听到。” 采访的最后,白雪又提了一句题外话,“很多你的粉丝朋友们都很关心你的个人情感问题,方不方便给我们透露一点呢?” 林寻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让人听起来很舒服,“我觉得人生累积到一个程度,也就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但是我觉得无论任何时候我们都应该学会去相信爱的存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一个人值得你去爱,你也一定是一个值得去被爱的人。” 那天的采访进行得很顺利,采访结束后,乔然已经订好了饭店,三人直奔饭店。 一顿饭的功夫,白雪已经对林寻的态度有很大的改观,甚至还主动提出了下次约饭的邀约。 糖果儿上了幼儿园,只有周六周日的时候才能来一趟贺家。偌大的贺家,白天一般都是十分冷清的。 周主任到了要退休的年龄,手头的事情也变少了,待在家里的时间也渐渐变长了,除了陪着老太太喝茶下棋,几乎是无所事事,对于一个常年以工作为重心的人来说,突然让她变得无事一身轻,她反而不能接受这一点。 周主任渐渐地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一双儿女身上,儿子本身对她不太亲近,性子又比较冷,相比女儿不太好掌管。 于是她果断地就把目标放在了女儿身上。 “你哥虽然从小没让我操心过,可是就是不声不响地把结婚证领了这件事一直让我耿耿于怀,后来又突然离婚了,现在一大把年纪也不知道为糖果儿考虑,你可不能像你哥哥一样,婚姻大事还是要父母把关才行。” 有关周主任的这套说辞,贺晚晴已经懒得再争辩了,周主任专行了一辈子,思想一时很难转变过来,不过对于周主任说的贺瑜的事情,她有一点肯定,贺瑜哪里是没有为自己考虑、为糖果儿考虑,一步一个脚印走得比谁都要稳当,哪天指不定就又领个复婚证回来了。 元旦假期将至,许多单位都面临着放假,同样这也意味着大部分的单身人士都要面临着相亲的难题。 贺晚晴同样也不例外。 “哪怕你不想谈恋爱,你只当时多交了一个朋友,谁也没规定相亲就一定得成啊?” 周主任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贺晚晴也不好再说出拒绝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走。 林寻从公司出来,刚走到大堂,就看到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开了过来,刷地一下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贺晚晴长腿迈下来,摘下墨镜,一眼就看到了林寻,她挑挑眉。 林寻点点头示意,然后告诉阿宁可以不用送她回去了。 一分钟后,两人坐进车内。 “相亲?”林寻忍不住提高了音调,尾调上扬。 “对啊,周主任给我把咱们市青年才俊的照片全都找来了,整个一个皇帝选妃的场面。”贺晚晴撇撇嘴巴。 “其实相亲也未必就有你想的那么可怕,现在不是也有好多人都是通过相亲认识的吗?这些老一辈流传下来的东西,一定有它的高明之处,更何况做不了情侣就当做多认识了一个朋友啊。” 林寻自然也明白贺晚晴内心真正在抗拒着什么,可是恋爱虽然本就是一场你追我逐的猫捉老鼠游戏,可是若是老鼠跑的太快,猫也很难追到的,倒不如重新换了一个猎物,吃条鱼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听到林寻的话,贺晚晴的嘴角弯的更加厉害了,眉头紧蹙,“阿寻,你怎么和我妈说的一模一样啊。” 林寻笑了,一脸无辜状:“因为我们说的是真理啊。” 很快抵达吃饭的商业区,天色还早,商业区的人流尚可。 车子驶向地下停车场,贺晚晴拿出卡,林寻接过来去刷卡。 栏杆升起来,林寻把卡递给贺晚晴,回头不经意往车窗外一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车型。 薛南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辆颜色张扬的车子,贺晚晴收好卡,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两个人猝不及防地对视了一秒,贺晚晴突然莞尔一笑,把车窗降下来:“嗯?薛大公子?” 薛南城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放在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后面有车紧跟着驶过来,贺晚晴看了一眼后视镜,把车窗重新升起来。 贺晚晴找了一个停车位,把车稳稳停下,熄火,笑着对林寻说:“到了。” 林寻本来一直在留意贺晚晴的神情,被她冷不丁地一看,来不及收回目光,僵硬地应了一声“好。” 贺晚晴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回头看到林寻还没有要下车的迹象,透过车窗弯腰看着她:“走啊。发什么呆呢?” 林寻终于回神,推开车门下来。 口袋里的手机滴滴作响,林寻拿出来看了一眼。 薛南城:你俩去哪儿? 林寻:吃饭。 薛南城:贺小祖宗最近是不是要相亲了? 林寻:你怎么不去问她? 薛南城:我要是可以问她的话,我还问你干什么? 林寻:…… “这家的牛排不错,前天中午我订了这家的外卖,这家店是新开的,阿寻,你吃过没?”贺晚晴走在林寻身侧,一边走一边介绍。 林寻收了手机,看了一眼那家餐厅,说:“没去过,正好,我们去吃吧。” 第212章 直到贺晚晴的车驶进停车场,薛南城才收回了视线。 林寻没有再回复他,他心里也明白那个答案是什么,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贺晚晴被安排相亲也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了,换做以前,他肯定还会揶揄她几句,可是,这次,好像真的有些不同…… 薛南城看着黑屏的手机,狭长的眼眸里头阴沉沉的一片,他顶了一下舌尖,几秒后,低笑了一声,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发动车子,扬长远去。 看似潇洒。 以前,贺晚晴,他碰不得,动不得,现在,也是。 林寻拿着菜单,一样一样地看着,她其实很少有闲情做出忙里偷闲下馆子的事,所以点菜对她来说有点无从下手。 贺晚晴拿出手机回复了几个服装店的消息,边回复,边说:“你最近忙吗?” “还行,刚拍完阮东升的那个电影,还在休息期,过了元旦应该就忙起来了。”林寻简单地点了几个菜,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登陆点菜的软件,付款,退出。 “也是,越是年底越是你们最忙的时候,我们工作室也是,刚接了几个单子,都是加急单,我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的。” 林寻说:“忙是人生常态,忙是好事。” 贺晚晴抬起头,苦笑道:“阿寻,你说的这话怎么越来越和我妈一样了,我妈也是这么说的,她还说她像我这个岁数的时候,常常工作连续十几个小时,生病了都没时间去医院看,你说我妈这个女强人是不是太可怕了?” “啊?是吗?”林寻尴尬地笑笑。 其实对于贺晚晴说的这点林寻并不太认同,但是因为两个人从小生长的家庭环境也不太一样,所以也不可能要求两个人对于工作这件事达成完全一致的看法。 世界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其实,某些角度上,林寻还是很佩服周主任的。 或许,也正是两人都是属于事业型的人,性格也比较相像,才不能和平相处。 这顿饭,贺晚晴其实吃的有点心不在焉,林寻只当没看到,后来贺晚晴点了一瓶红酒,晃在红酒杯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吃饭,聊天时间居多,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多小时。 贺晚晴酒量虽然不错,但也抵不上她存心想要买醉,脸上两坨红晕,格外晃眼。 林寻没喝,拿着手提包,又拿着贺晚晴的包,扶着她,走出去。 两个人慢悠悠地下了台阶,贺晚晴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脚底下仿佛踩着棉花,怎么走都有一种不真实感,轻飘飘的,随时就要飞起来似的。 林寻开车,车子开了出去。 林寻不知道应该把贺晚晴送回哪儿,偏头看向贺晚晴。 她整个人缩在副驾驶座里,头发没梳,松松散散地遮住了脸庞,看不清她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只听到她嘟囔着说:“我不回家,不回家……” 林寻叹了口气,把车子开往相反的方向。 与此同时,城市内的一间清吧,歌声悠长,婉转动听,舞台上的女歌手,一件橙色的露肩上衣,黑皮裤马丁靴,手里抱着一把吉他,边弹边唱,吸引了台下客人的注意力。 而她仿佛全然不觉,又或者说这种的关注对她来说已经习以为常,此刻她的目光被台下吧台边花衬衫西裤的男人吸引。 男人的袖口被随意地挽到臂肘,露出手腕处价值不菲的腕表,指尖捏着酒杯,一口一口的抿着,眉眼风流。 此刻清吧的女人全都被这个男人吸引住了目光,清吧的男人全被舞台上的女人吸引了目光。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下看你。 “帅哥,有没有兴趣加个微信?” 胆子大的女人已经主动走过去,递上了自己的二维码。 薛南城笑了下:“我要是说没兴趣,你怎么办?” 女人似乎没想到男人会这么不给面子,被噎了片刻。 “你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一个肯给女人面子的人?” 女人呆愣了下,失落地离开。 薛南城仍旧坐在那里,长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神情慵懒,悠悠地晃着红酒,脑海里却是贺晚晴的面庞,或安静,或明媚,或娇纵。 似乎哪一张面孔都挺合他心意的? 薛南城仰头把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捞起外套走出了清吧。 林寻接到白雪约饭的电话时,她人正在机场准备登机。 自从两人互留了电话加了微信后,除了偶尔的朋友圈点赞,几乎没有联系,所以她接到白雪的电话,有些意外。 白雪除了跟她约了吃饭的事,还多说了两句:“你这个岁数的女艺人正在转型的关键期,虽然咱们俩接触不多,但是你的戏我也看过,我作为一个局外人来评价的话,你的演技在你们同龄中算是拔尖的。” “谢谢夸奖,我还有很多不足。” “这样挺好的,不骄不躁,现在的年轻人多了太多的焦躁,越来越少的人能够坐的住冷板凳了。交了你这个朋友,算是我的意外收获,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一定的。” 挂了电话,登机的时间也到了,林寻收好了手机,也不耽搁,直接去安检口。 安检口附近,赵杰在等着,看到林寻过来,赶紧招手。 林寻意外赵杰的出现,一路跟着赵杰走过去,贺瑜戴着墨镜,身边有一个年轻的女生,两人好像在说话。 他听完女生的话,眼也没抬,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女生直直地盯着他,目光随着他胳膊所指的方向移动,满眼都是骨节分明的手。 有些害羞地说:“谢谢你,我知道了。” 说完后,并没有着急离开,紧抿着嘴唇,犹豫的样子,眼神有些炙热,说:“那个,我能加你微信吗?” 这时候,贺瑜余光扫到了正朝着他这个方向走来的林寻,绿色的牛仔外套搭配黑色铅笔裤,脚踩黑色马丁靴,身材吸睛,气场在线。 第213章 林寻好像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那瞬间,眼波潋滟。 一时间,贺瑜移不开视线。 女生见他目光专注,也顺着看过去,眼睛盯在了林寻身上,林寻戴着黑色渔夫帽,口罩掩面,手中拿着机票跟登机牌,上前,对贺瑜说:“等久了吧?” “没有,走吧。”贺瑜接过她的包,听着她鼻音有些重,问道,“你感冒了?” “可能着凉了。”林寻按了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 轮到林寻递交机票和护照了,工作人员看到她的身份信息时,不禁抬头多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到了她身后眉目俊美的贺瑜。 两人一前一后过了安检,他一直在她身后,把她挡在臂弯里,严严实实的,两人很吸目光。 林寻这次的出行属于临时决定,一路都很低调,一直守在机场蹲点的媒体,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气质不凡的两人,不过自始至终贺瑜都把林寻挡的严严实实,媒体始终抓不到两人正脸。 过了安检,贺瑜给林寻要了一杯温水,“喝点水润润喉咙,我给你买了润喉糖,一会儿上了飞机多含两片。” “好,我知道了。”林寻接了水。 贺瑜的电话很多,一连接了好几个。 两人订的是商务舱,比经济舱要舒服得多,患了感冒就容易发困,林寻盖上毛毯,便有些欲睡。 不知道贺瑜怎么突然出现在机场的阿宁,依旧还有摸不清头脑。 在她看来,林寻有颜有钱有身材,又是集万千关注于一身的顶流,所以她未来的另一半也是倍受关注的。 她跟在林寻身边多年,也清楚地了解林寻的性格,对伴侣和男性友人划分得很清楚。 可以说,虽然网传林寻的男朋有很多,但是她这个身边人知道这个网传传的有多么离谱。 不论是她从前的伴侣还是如今就只有贺瑜一个。 就连暧昧的对象都没有一个。 赵杰的座位安排在阿宁身边,因为出差事出突然,他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处理,不得已拿了文件,准备在飞机上看完。 阿宁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文件,耐不住好奇心问道:“你们贺总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 赵杰扶了下眼镜,斟酌了下说:“你们林总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们去杭州录综艺。” 赵杰微微一笑道:“我们陪林总录综艺。” 阿宁被这句话惊到了,目瞪口呆地看向前排的两人。 林寻盖着的毛毯微微往下滑,接着她看到贺瑜拿起被子给林寻盖好。 因为抚身,两人离得非常近,贺瑜的一只手扶在扶手上,林寻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他的鼻尖擦着她的鼻尖而过,他仿佛触电,倏地传遍全身,她是全素颜,唇似樱桃,红润光泽,紧接着,薄唇贴了上来。 一秒后,他抬起头来,对上了阿宁。 阿宁反应迅速地闭上嘴,然后闭上眼,装睡。 林寻一觉醒来,已经到杭州了,阳光明媚,透过窗户照进来。 贺瑜合上杂志,看了一眼腕表,递过来一杯水,说:“喝点水,下飞机了。” 林寻打了一个哈欠,脑袋还有点懵,怔怔地点点头,把桌子上的水喝完。 商务舱人不算多,还有空余的座位,四人顺着人流走出去。 林寻走在前面,贺瑜紧贴在她身后,阿宁和赵杰负责拿包。 走出机舱,阿宁和赵杰去拿行李,林寻和贺瑜留在机场大厅等着。 贺瑜的电话在此时响起来,他接电话没有刻意避着林寻,坐在她身边接起来。 周主任打电话过来也没别的事,就是元旦节将至催促贺瑜带糖果儿回家过节。 “瑜儿,后天元旦节,你千万别忘了带糖果儿回家来,你奶奶最近见不到糖果儿一直在念叨这个小丫头呢,你要是忙的话我就过去先把糖果儿接过来,到时候晚饭你记得回来吃,我们等着你。” 周主任这样说,贺瑜只能说会带糖果儿准时回去。 等他挂了电话,发现林寻在看手机,应该是她工作上的事情,他也没多看,只看到她一脸平静的模样,但他却知道她一定又在胡思乱想了。 她越是平静,他就越是担心。 贺瑜知道林寻不是害怕周主任,她只是知道周主任是他的母亲,所以才会敬重她,忍让她。 可是这种事情不是依靠敬重和忍让就可以解决的。 关了手机,说:“元旦节我要带糖果儿回家。” “嗯,我知道了。” “我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 林寻也关了手机,笑笑说:“我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在美国的三年她不也没出过什么事啊。 贺瑜也笑了,揽过她的腰,眼神缱绻,“我想我们一家三口一起过节。” 林寻认真地看着他,有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 “贺瑜,我答应过你要勇敢一点,我就一定会做到,可是同样我也不希望你为难,比起我承受的那些,我还是害怕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不想你因为和我在一起,少了一个爱你的人。” 她明白他的为难,她也体谅他的为难。 “我都明白,你要相信我,把剩下的都交给我。” 一出机场,贺瑜就得赴宴会,临走前看着林寻的脸色不太好,嘱咐了阿宁记得给林寻买药。 林寻从贺瑜手中接过包,背上,“我没事,你放心吧。” 林寻上了另一辆车,贺瑜站在原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衣角随着关上的车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抵达酒店后,林寻匆匆吃了几口酒店送来的午餐,就开工了。 南方,冬天确实是一个比较难熬的季节。 每降一个温度,都有明显的指数级的体温变化,又湿又冷,即使有暖阳,也抵不上刺骨的寒。 乔然给林寻接了几档综艺,娱乐性的、生活类的、感情类的都有,算是增加一下林寻的曝光度和国民度,对于以后她拿奖也有帮助。 录制的综艺是分两期播出的,录制的时间有些长。 林寻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乘坐电梯的缝隙,她低头刷着手机。 第214章 糖果儿的班级群其实她有加入,班主任发了一个班里表演节目的短视频。 糖果儿穿着一件鹅黄色的毛衣,小脸白皙,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她,她笑得灿烂,隐约可见两个小酒窝。 一看到她,林寻一天的疲惫感都仿佛消失不见了。 贺瑜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林寻被闹钟吵醒,翻个身,迷迷糊糊地看到正在换衣服的贺瑜。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连贺瑜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没印象。 最后她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披了一件外套去开门,看到提着早餐的阿宁。 “你不是有我的房卡吗?” 见是阿宁,林寻转头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问。 我这不是害怕贺总还在里面没有走吗? 阿宁在心里暗自说着。 林寻坐在沙发上,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个医药箱,感冒药被贺瑜放在最上面,最显眼的位置。 放在一旁的手机滴地响起来。 贺晚晴发了信息过来。 贺晚晴:阿寻,你是不是去杭州出差了? 林寻:昨天刚到,有什么事吗? 贺晚晴很快又回过来。 贺晚晴:阿寻,香奶奶家最近出的那个包,北京没货了,我刚给杭州那边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有货,你帮我过去看一眼呗。 林寻:好,你把包的照片发给我。 放下手机,林寻先去浴室洗了一个澡,睡了一觉,感冒的症状缓解了不少,洗完澡后,浑身清爽,换了一件针织裙出来,刚出来,就听到阿宁说话的声音。 阿宁手里拿着手机,眼睛正盯着浴室门口的方向,看到林寻出来,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然后说了一声“一会儿我给你回过去”,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林寻还来不及探寻阿宁闪躲的眼神,就听到了门响。 阿宁快走几步过去开门,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是工作人员过来了,拿着大包小包的,林寻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马上就该开工了。 林寻随便拿起一个阿宁带来的小笼包,然后坐到镜子前,等待化妆师化妆。 阿宁看着林寻一脸平静的样子,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低声嘱咐了工作人员几句,拿起手机走出房间。 乔然仿佛是一直在手机那端等着她的回电,刚拨出去,电话就接通了。 “林寻的状态怎么样?有没有问起这件事?” 阿宁仔细地把刚才林寻的神情反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反复确认后,才回道:“寻姐才刚起床,应该是还没看到新闻,不过这也只是缓兵之计,就算她自己看不到,一会儿我们参加活动媒体肯定也会问到的。” 乔然的声音低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吧,本来她最近的压力就大,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我都不希望影响到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宁点点头,“乔姐,我明白,不过胡念念和寻姐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我有点怀疑咱们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乔然那端很久没有说话,半晌,才道:“容我再想想,你随时给我汇报林寻的情况。”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即使是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的西湖依旧别有一番风情。 冬日的西湖格外地平静,远处的湖面上冒出一缕似真似幻的白烟,湖水却依旧清澈见底,因着昨晚刚下了一场雪,翠绿的松柏上覆满了雪,沉甸甸地压在枝头,仿佛一把把撑开的白色大伞,傲雪盛开的腊梅更是美丽无比。 见到此景,林寻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响起了许嵩的《断桥残雪》——水中寒月如雪,指尖轻点融解,断桥是否下过雪,又想起你的脸。 在这幅如诗如画的冬日世界里,拥有全国顶尖的综艺制作班底和蓝台卫视最优秀的后期制作团队。 这是林寻接触地第一个户外真人秀节目,不仅是观众粉丝的期待值很高,就连她自己也有一点小激动。这些年来递到乔然手中的综艺邀约不胜其多,但真正能入的了眼的微乎其微。 这次能够参加,除了是因为这个综艺本身的含金量很高,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林寻主演的《三十而立》即将在春节档开播,为了给电视提前预热,她最近接了许多活动。 节目组有七个固定成员,每一期会邀请两到三位不等嘉宾,跟林寻同期的嘉宾还有两位,都是娱乐圈的新人,演了两三部热度不小的网剧,知名度也还可以。 参加户外真人秀节目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很容易累,节目组派发任务下来,嘉宾需要按照任务卡上的任务完成任务,体力和脑力消耗都很大。 唯一的放松,就是吃饭的间隙。 跟她同期的一位女嘉宾问她:“寻姐,你说现在是拍电视还是拍电影吃香?” 林寻笑了笑说:“只要能接到好的剧本,好好努力,都是不错的选择。” “那你下一部是拍电视还是电影?” “电视剧。” 乔然已经给她看好了本子,拍完这个综艺之后,她就要马不停蹄地进组,剧本是由电视剧同名改编的小说,本身自带热度,自从一经放出小说即将影视化的消息后,有关男女主角选角的消息就一直没有消停过。 而对于林寻来说,自从《后宫传》后,林寻就一直没有再涉足古装剧,这次的剧本属于古装仙侠剧,更是令人期待不少。 林寻自从出道以来,就被冠上“冰山美人”的称号,不管是五官还是气质,都是一个冷冷的美人儿。 今年后半年在无任何影视作品上线的情况下,林寻依然拿下了六个代言,商业价值高,综艺有话题,日常身材脸蛋刷屏,虽然林寻这三年一直沉寂,几乎属于隐退,但是依旧是业务能力抗打。 结束综艺拍摄后,林寻突然接到了艾莎的电话,艾莎正在杭州的横店影视城拍摄,距离她所在的地方不算太远,两人约了一个地方汇合。 第215章 艾莎如今在娱乐圈的咖位处于一线和二线之间徘徊,也算是她事业的一个转折点,咖位虽然没有往上升,但是接到了阮东升的电影女二号,这个含金量还是非常高的。 在圈里又打磨了三年,艾莎也成长了不少,也渐渐地明白了林寻当年把她从酒店救出来的坚决以及她自己的天真。 如果三年前她没有从那个房间走出来,那么她经历的一切,一定又会是另一个故事版本,她甚至都不敢想。 元旦假期如约而至,糖果儿所在的幼儿园放了三天假。 林寻依旧还在杭州工作,临近年下,华盛的事情也是愈来愈多,不得已贺瑜只得把糖果儿带去了华盛。 这些年来贺瑜因为工作繁忙所以也经常把糖果儿带到公司,公司的员工也时常能看到老板的掌上明珠,简直是萌娃一个,模样和林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扳起来脸时连眉头弯起来的弧度都和他们老板一模一样。 “糖果儿,爸爸要去开会了,你乖乖在这儿玩会儿,一会儿我陪你去吃午饭。” 贺瑜摸了摸糖果儿的脸蛋,他和林寻最近的工作都很多,有点疏于对糖果儿的照顾,小人儿脸蛋上的肉少了不少,下巴也变尖了。 “我肯定会乖乖的,爸爸,你快走吧。” 贺瑜吻了吻她的额头,转身走出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糖果儿有些无聊,看了一眼在一旁工作的赵杰,小声道:“赵叔叔,你有女朋友了吗?” “嗯?”赵杰有些惊讶,抬起头来,扶了扶镜架。 “你也不能经常陪在你女朋友身边吗?” “……”赵杰一时有些不知道应该回答,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句:“对啊,叔叔有工作,阿姨也有工作啊!” “哦,”糖果儿点着小脑袋似懂非懂,又问:“那为什么南城叔叔可以经常陪着女朋友?是不是因为他的工作比你们少?” 这下赵杰直接没法回答了,他总不能告诉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你南城叔叔的女朋友比工作还要多吧? 下了班,贺瑜直接开车回了贺家。 周主任一早就知道他们今晚要回来,从五点就开始坐在客厅里等,一直等到六点半终于听到汽车的声音。 周主任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糖果儿,直接跑到院子里接她。 糖果儿见到周主任也是兴奋不已,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临了,还给了她一个香吻。 周主任笑得合不拢嘴,直到把糖果儿从车上抱下来,仔仔细细地瞧了瞧,有些担忧地说:“怎么瘦了?” 糖果儿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已经有了爱美之心,听到自己瘦了,反而更加高兴了。 “走,我们进屋去,奶奶给你做了许多你爱吃的,你一定要多吃点。” 走进餐厅,果然是一桌子的美食佳肴在等着她,贺正国听说父女俩回来,也难得的准时地出现在了贺家的餐桌上。 “我看糖果儿好像瘦了不少。”贺正国打量着糖果儿。 “爸,你不懂,女孩子瘦一点才好看呢。”贺晚晴扶着老太太走进来,一进门就听到贺正国的话,忍不住反驳道。 “我看咱们贺家的女孩子怎么样都好看。”老太太也高兴。 吃过饭,老太太、周主任、贺晚晴陪着糖果儿在客厅看电视。 贺正国和贺瑜在书房说话,聊着工作上的事情,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新清洁能源系统的事。 “你有几成的把握能拿下来?” “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握中,公司也已经针对这次突发事件想出了应对措施。” 贺正国点点头,“上面对新清洁能源系统的事也很看重,而且负责这个事的就是林家,你应该知道吧?” “嗯,如果不是林家的支持,黄远森还不能这么猖狂。” “物极必反,还是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好,”贺正国语重心长道:“听说黄有志也可能要回来了,最近不光你们公司有麻烦,就连上面内部也是躁动不安,从前依附黄家的老人们又开始同黄家周旋了,黄家东山再起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贺瑜淡淡地答了句:“我知道了。” “爸。” 贺瑜很少像这样郑重其事地唤他,贺正国还有些不习惯,更让他好奇贺瑜要说什么? “我想和阿寻继续走下去,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了,希望您不要阻拦我。” 老太太、周主任、贺晚晴三人在客厅里陪着糖果儿看动画片。 老太太和周主任哪里是真的要看动画片,不过是为了多看一会儿看动画片的糖果儿。 “糖果儿,最近你爸爸是不是工作太忙了,都没有时间照顾你了?” 糖果儿的大眼睛望着电视屏幕,有点心不在焉地答道:“不会呀,爸爸会陪我的,而且妈咪也会陪我的。” “你妈妈?”周主任的语调忍不住提高了一下,老太太不悦地咳嗽一声出声提醒她,她这才又放缓了语气。 “那你妈妈工作不忙吗?” “忙啊,但是妈咪会抽出时间来陪我,上个星期妈咪还陪着我去海洋馆了。” “那还挺好的,海洋馆好玩吗?”老太太问。 “好玩啊,奶奶,我给你说我还见到了许多动物,还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有海龟、珊瑚还有大鲨鱼,”说到这儿,糖果儿的小脸已经是一脸的小得意,扭头看向贺晚晴,“姑姑,你见过大鲨鱼吗?” 贺晚晴本来已经困得不行了,听到糖果儿喊她,打了一个哈欠,捧场地说道:“姑姑还没见过呢,糖果儿可真勇敢。” 说完,她还“哎呀”了一声,捂住了嘴,故作震惊的样子。 这招对糖果儿明显很受用,眼睛里都在放光,哒哒哒地跑到贺晚晴跟前,自然地坐到她的腿上。 “姑姑,要不要我给你讲一讲大鲨鱼啊?” 贺晚晴掐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宠溺地看着她说:“好啊,那你今天晚上要不要跟着姑姑一起睡啊?” “可是爸爸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糖果儿有点为难 第216章 听到这话,周主任抓到了重点,问:“你妈咪没有在家吗?” “妈咪去出差了,还没回来呢!” 老太太看了一眼贺晚晴,轻声问:“大过节的日子,小寻自己一个人在哪儿忙呢?一会儿你记得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说完老太太又看向周主任,忍不住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以为是在为他们好,可是你有没有问过他们,你给予他们的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你的一个决定已经改变了一次他们的人生轨迹,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气遗憾终生。” 虽然贺老太太不经常出门,但是因着身边常有贺晚晴这个小喇叭广播所以对外面的消息也十分灵通。 从书房出来,客厅里只有周主任,没有老太太、贺晚晴和糖果儿的身影。 周主任背对着他的方向坐着,面前放着一杯冷掉的茶,听到有脚步声,以为是贺晚晴,“晚晴,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贺瑜走到周主任面前坐下,“妈,是我。” 周主任有些慌张地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怎么是你?你爸和你谈完话了?” “嗯,我有些话想要同您聊一聊。” 其实自从周主任退休以来,她的心态也变了许多,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这些日子来她经常在想如果她当年没有赶林寻走,事情是不是真的就会变得那么糟糕?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处于一个矛盾的心理,心里有两个声音一直在反复折磨着她,一个声音说如果不是因为她,林寻和贺瑜不会错过这么多年,糖果儿也不会在童年时期缺少母爱,又有一个声音说她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她都是为了贺瑜好,更何况当初也是林寻自己选择离开的。 她时到今日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瑜儿,这些年来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 “您指的是哪件事?” 贺瑜用的是“哪件事”,周主任仿佛是被这个词刺激到了,猛然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贺瑜却恍然不觉周主任不可置信的眼睛,自顾自地说起来:“小时候,您很少回家,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甚至很难想起您的模样来,从小学到高中的家长会,您一次都没有参加过,我也渐渐地接受了您对我们的这种漠视。” 年少的贺瑜曾经有一段时间和林寻一样敏感,甚至比她更加敏感,对于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来说,不愁吃不愁穿,在别人眼中已经是身在福中了,所以他们只要有一点不满足,就是不知福。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得到了一些东西势必就意味着失去了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在贺瑜已经适应了周主任的这种漠视之后,他没有想到周主任会对他和林寻在一起的事情那么大的反应。 “您可以不关心我,不爱我,但是您不能阻止有人替您来爱我。” 他选择和林寻早早地结婚,其中也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找到一个真正属于他,并且陪他共度余生的人。 可是周主任连这个机会都要剥夺掉。 “瑜儿,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的,我爱你,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 贺瑜端起来茶几上冷掉的茶,一饮而尽,舌尖顶了顶口腔,有股淡淡的茶香残留。 “好,就算您爱我,所以您就要借着爱我的名义阻挠我的人生吗?” “我没有这样想过,”周主任再也抑制不住,不住地摇头否认着,此时的她已经不是事业上铁手腕的女强人,只是一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母亲,一位深感无能为力的母亲。 “您爱我,可是您更爱我身上的光芒,爱我能给您带来的荣誉和夸赞,”贺瑜吸了口气,语气依旧淡淡的,“就算我当年娶得不是林寻,只要是一位不在您考虑范围之内的女人,您就一定会阻拦的对吗?您没有想过一向孤傲的好儿子,会那么坚决地违背您的意愿对吗?” 周主任不愿意去回忆当年的事情。 她不得不承认贺瑜一直是一位令她引以为傲的好儿子,所以对他的人生大事她更是格外上心。 对于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来说结婚和恋爱两件独立的事情,恋爱只不过青春年少的一个调味剂,或苦,或甜,结局都是一样的——分手。 而结婚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婚姻大权掌握在家族的长辈手里,根本容不得他们自己做主,而且大部分的年轻人也已经默认了家族的这种安排。 所以像他们这种私自扯了证的,算是极少数。 周主任听完贺瑜的话,浑身只控制不住地发抖,到最后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 贺晚晴出来倒水的时候,看到客厅里有一个人影,差点被吓一大跳,等到走近了才发现是周主任,拍了拍胸口,小声嘟囔道:“妈,您怎么坐在客厅里?也不开灯,差点吓我一大跳。” 贺晚晴把客厅的灯打开,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劲,周主任背脊笔直地坐在沙发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沙发的空位置,仿佛是透过空气在看另一个人。 贺晚晴又被吓了一跳,定了定神,走过去。 “晚晴,林寻她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在想如果是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地生活在异国他乡三年,我一定会孤独死的。” 贺晚晴虽然不明白周主任为什么突然对林寻的事情感兴趣了,但还是照实说了。 “是啊,她该有多么孤独,对一个人最大的折磨无异于心理上的承受,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呢?” “妈,您今天是怎么了?”贺晚晴蹲下身,紧握着周主任的手,一片冰凉。 “我听你爸爸说小远那孩子去杭州支教了,还是到一个小县城去了,我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他说他在那里过得很好,空气新鲜,心情舒畅,心也沉稳下来了!” 第217章 “他还说他对不起林寻,他不应该选择去恨她,这不仅是为了告慰他父亲的在天之灵,也是他选择告别过去的一个新开始。” 贺晚晴扶着周主任回房间时,周主任说:“晚晴,我知道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都不能再补偿你和你哥哥了,可我还是希望你能体谅一下妈妈,好吗?” …… 从综艺现场收工回到酒店后,是十一点半。 还有半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年了。 朋友圈里被新年祝福的视频、文字刷屏了,洋溢着过年的喜悦。 林寻也没卸妆,身上还穿着拍综艺穿的队服,坐在窗边,放眼望去就是繁华的江景,她只是浩瀚宇宙中一颗寥寥的星星,显得渺小又无助。 阿宁提了外卖盒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林寻,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头发被风吹的飘起来,背部线条优美,美不胜收的一幅画。 阿宁看得出神。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阿宁的肌肤上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用手搓了搓胳膊,快步走到窗前,关上了窗户。 林寻抬眼看她,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外卖盒子,“把他们都喊过来吧,你问问他们喜欢吃什么,再多订点食物,我请客,一定要大家吃好。” 阿宁的嘴角翘起,放下外卖盒子,转身出去喊团队里的其他人。 那天晚上,他们喝了不少酒,一直等到凌晨两三点,人们才渐渐散去。 第二天醒来,林寻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脑子还不太清醒,和天花板一样雪白,头痛欲裂,强忍着不适感汲着拖鞋走进浴室。 镜子里映出一个披头散发、眼圈乌青的女人,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把冷水洒到脸上,困意散去了大半。 洗漱完毕,看到客厅里横七竖八倚着的酒瓶子,脑袋又是一疼。 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 贺瑜:新年快乐,起床了吗? 林寻:新年快乐,刚起来,你呢?糖果儿最近放假你带着她还行吧? 贺瑜:还行,她跟着我去公司,就在办公室里玩。 林寻:辛苦你了。 贺瑜: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寻:最晚后天,杭州今天下雨了,没法开工,得往后推一天。 贺瑜:好,你记得穿厚点,南方的冬天比北方还冷,你感冒好点了吗?我给你买的药有没有按时吃? 林寻:这儿是挺冷的,不过还好我多带了两件厚羽绒服,我的感冒也好的差不多了。 大约十分钟,林寻画好了一个淡妆,手机再度响起来。 贺瑜:东四边新开了一个饭馆,等你回来,我带你去吃。 林寻:嗯。 华盛集团的顶层。 贺瑜坐在沙发上,不经意地看了第五次手机微信,最后一次打开,看了一眼还是没有新消息。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这可不符合你的人设啊?”薛南城用脚碰了碰贺瑜,贺瑜抬起眼眸,对上薛南城。 薛南城好看的挑花眼微微上挑,藏不住的风流,松了松领结,最后直接把束缚的西装外套脱掉了,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哎,最不喜欢穿的就是西服了,又死又板,穿上它我感觉我走路都不知道应该先迈哪一条腿了,还是我的大花背心裤衩舒服。” 贺瑜挑眉,将手机扔在桌面上,悠悠道:“谁也没拦着你不让你穿啊,前提是你得有毅力在这零下十度的室外走一遭。” “呸,我就算是有那个毅力,热心群众还没有那个承受能力呢,为了他们的小心脏考虑,我决定先把我的爱好放一边。” 贺瑜懒得理他,终于想起正事来,一脸正色道:“新清洁能源系统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薛南城见贺瑜转入了正题,也收起了脸上的笑,答道:“老胡又要升迁的事你听说了吧?” 贺瑜点点头。 “老胡这个岁数能做到他现在这个位置上,除了他家的背景,他自己的实力,咱们也给他出了不少的力,他这次升的这个官,虽然权利肯定不如林家大,但是却刚好负责黄有志这事。一年前,黄有志因为中风住过一次院,当时送去的及时,所以也没留下啥后遗症,最近他又去医院复查了一次,得到的医院回复是禁止舟车劳顿,这意思你明白吧?” 贺瑜一直蹙着眉头听薛南城说话,等他说完,才说道:“绊住黄有志只是一个缓兵之计,成功稳住四九城的局面才是重点。” 薛南城半真半假地开了一句玩笑:“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圈里都在议论,你这回可是真狠。” “我要是不狠,被议论的也是我,那个时候我就是一个落败者了。” “树大招风,咱们这个圈子里哪有没有敌人的,不过我就喜欢你迎难而上的这股子劲儿。” 贺瑜没说话。 “不过,你跟黄家这个梁子暂时放在一边不议,你打算拿林家怎么办?林家和黄家可不是一个段位的,不好糊弄啊!” 贺瑜靠在椅背上,点了一支烟,缓缓吸了一口烟,顿时烟雾缭绕,“也不能这么说,林家人不傻,再没有找到一个合格的同盟之前,他们是不会明目张胆地和我们划分界限的。” “哎,”薛南城叹了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亮起来,“你什么时候打算出手了,记得知会哥们一声,义不容辞。” 薛南城没别的优点,就是仗义。 …… 九点的时候,阿宁过来敲响了林寻的房门。 林寻穿了一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黑色的铅笔裤,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阿宁当下心忍不住一跳,破口而出:“寻姐,你要出去?” 尾调上扬,声音有些尖锐。 林寻蹙眉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慌乱地摇摇头,又强装若无其事道:“没,没出什么事,我不是担心综艺临时有变动,万一一会儿又要通知开拍了,我联系不到你吗?” “哦,”林寻似信非信,“没事的,我会带着手机的,你可以给我打电话,而且我应该也不会走远的,就在附近的商场买个东西。” 说完,林寻就把手机装进了包里,整装待发。 第218章 阿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憋了半天,才说道:“寻姐,你等等我,我刚想起来,我正好也有想买的东西。”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林寻在原地怔了怔,换好了鞋子,拿上房卡,关上门。 阿宁正好也换好了衣服从隔壁房间出来。 她们到达商场的时候,十点过一点,因着是元旦节,节日的气氛浓厚,商场的人流量也格外得大。 两人直奔贺晚晴说的那个包区,果然如她所说,那个包还有存货,她们很幸运地拿到了最后一个。 拍了一张照片给贺晚晴发过去,贺晚晴很快就回复过来。 贺晚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林寻:淡定,淡定,后天你就能见到它了。 贺晚晴:你后天回北京? 林寻:对啊,到时候我给你送到你工作室去吧。 贺晚晴:么么哒,太爱你了,飞吻,飞吻。 这时,商场一楼门口的地方突然涌进了一大批的人流,引起不小的轰动。 林寻接过店员包好的包包和阿宁走出品牌店,她们位于三楼的走廊,正好清楚地看到商场门口的景象。 已经有保安出动维持秩序了,可是依旧挡不住来势汹汹的人流。 这仿佛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出行。 林寻多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阿宁,你想吃什么?我们吃了午饭再回去吧?”林寻偏头看向一旁看得入迷的阿宁。 “嗯?”阿宁回过神来,结巴道:“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水煮鱼,大众点评上的评论也不错,我们去试试吧。” 两人乘了电梯,坐到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坐上车子朝水煮鱼店家去。 “怎么?不合你的胃口吗?” 桌子上摆了一大盆麻辣鲜香的水煮鱼,辣椒红得耀眼,色泽诱人。 林寻坐在一旁,看着坐在对面的阿宁,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筷子,明显得兴致不高的样子。 “不好吃吗?”林寻又问了一遍。 阿宁这才抬起头来,对上林寻探寻的目光。 包间的温度有点高,两人都脱了外套,林寻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打底衫,脖颈线条优美,肩膀瘦削,波浪的长发随意地绑在脑后,还有几缕发丝垂了下来,落在小巧精致的耳边,肌肤不施粉黛,吹弹可破,明明比她还要大五岁,可是看起来比她还要年轻。 林寻对她笑了笑。 “有什么心事吗?我看你最近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有心事的话可以说出来。”林寻给她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的碟子里。 阿宁吃了那口鱼肉,苦笑着说:“我老家是四川的,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只有碰到了过节的日子才能吃上一次,后来工作了拿到第一笔工资,我自己一个人点了一大盆水煮鱼,好像是要把这些年没吃的那些全都补回来,可是总感觉味道也不是那个味道了。” “其实很正常啊,一块钱在孩子眼中就是一笔很大的财富,可以买糖吃了,我们有时候会在嘲笑孩子们的天真烂漫,可有时候也在为自己失去了这种天真烂漫的机会感到可惜,每一个年龄段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所担负在身上的担子也是不一样重的,不是味道变了,变的是你的心态。” “对啊,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小孩子,年轻真好啊。” 林寻笑了说:“往事不可追,未来尤可欺,把握住当下。” “乔姐最近签了一个主播?” 车子在车流中缓缓前进,林寻坐在副驾驶上刷着手机突然出声问道,她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正是微博上的新闻推送。 “欢迎甜心豆豆加入ly传媒,祝未来可期。” “签了,最近的主播很受欢迎,无论是美食、美妆、健身、旅游,都很受欢迎,乔姐也打算培养一些人手,到时候加上主播本人的影响力和我们公司旗下的带货能力,收益应该还会挺不错的。” 林寻“嗯”了一声,其实她对这个甜心豆豆有点印象,上一次在某个彩妆品牌的活动现场上,她们见过一面,温柔可爱,妆容精致,声音动听,的确值得挖掘。 林寻也渐渐地意识到自从加上了ly传媒有限公司股东的身份后,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开始借着一些认识的机会同她结交,甚至还有一些不好摆脱的磨出了她的微信。 还好乔然有先见之明给她准备了两个微信,一个公用,一个是私人号,公用的那个一直交由公司打理,几乎不会过她的手。 “哇,”林寻突然轻呼了一声,“现在当主播比我们这一行还要挣钱,怪不得好多同行都去做主播带货了。” “可不是么,上次我回家,我的小侄子今年刚上一年级就跑过来跟我说以后要做一个游戏主播,我问他你知道游戏主播是做什么的吗?他竟然说不就是打游戏的吗?又可以得到许多人打赏,挣好多好多钱,多好啊。我嫂子说,有一次我小侄子拿着她的手机玩游戏结果不知道点了什么,直接扣完了话费。”阿宁有点哭笑不得,她还没有结婚,不明白现在小孩子有多么难管。 林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以前是养活一个孩子不容易,现在养好一个孩子不容易,你不仅要给她提供物质上的需求,还要保证精神上的,从孩子还没出生那一刻起,就开始进行一场没有尽头的马拉松赛跑了,谁也不肯被落下,所以只能一直往前跑。” “天啊,我觉得我这个单身族都不敢结婚了,每天都能看到一个恐婚小妙招。”阿宁故作惊恐道。 “结婚的前提得是找到一个爱你并且你也爱他的人,千万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也不要因为别人的目光而结婚,过的幸福还是不幸福只有你自己知道,谁也替你分担不了,所以一定要把决定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车子已经停在了酒店的停车场了,两人从车上走下来,阿宁从包里拿出手机。 第219章 她打开,点开了一条推送新闻,页面上赫然是一个娱乐新闻推送,“林寻和阮东升疑似密会?两人绯闻再添实锤?” 手指轻点,内容弹出来,配图是一张清晰度比较低的照片,照片上男女并肩走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在散步。 “寻姐,你又被偷拍了,”阿宁把手机递给林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没印象了?”林寻看了一眼没太在意,把手机又还给了阿宁。 “不过乔姐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说,《三十而立》那部戏正在排片,预计也就是下一个星期就要上映了,这个时候肯定会有人给咱们使绊子。” “清者自清,十三亿人口就有十三亿张口呢,我总不能把他们的嘴一张张缝起来吧?”林寻倒是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天气晴朗,依旧是工作排的非常满的一天。 林寻五点钟就被闹钟吵醒了,洗漱、化妆、换衣服,一刻都不停歇,期间忙里偷闲吃了一个小笼包,接了贺瑜一个电话。 说是他在杭州有一个合作伙伴,副业是做餐饮的,餐厅口碑也不错,问她是想过去吃还是让人打包了送过来。 林寻看了一眼从进门开始屁股就没挨过椅子的阿宁,果断地放弃了过去去吃的念头。 临近中午的时候,酒店的房门被敲响。 阿宁过去开门,送餐的是一个******的小姑娘,明显大学生的样子,她穿着白色的工作服,胸前挂着餐厅的工牌。 小姑娘明显是被人提前叮嘱过,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就很紧张,拿着餐盒进来的时候更加紧张,见了林寻,又恭恭敬敬地喊她“林小姐。” 林寻笑了笑,温和的目光看着她,阿宁接过了她手中的餐盒,林寻问她吃饭了没,又说:“没吃的话可以留下来一起吃。” 小姑娘摇头如捣蒜,脸也涨的通红,和她们告了别。 职场新人啊,林寻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初入职场的样子。 好像比她还要拘谨,做事更加一板一眼的,她不爱笑,以至于别人经常误解她,她也不解释,直到接触得多了,这种误会才渐渐消除。 林寻围了一个雪白的毛巾围在脖间,吃了一口,味道确实还挺不错的,比她们这两天吃的都要好吃,对着美食拍了两天照片,发到了她的微博上面,配文字:天大地大,唯美食不可辜负。 正是饭点,网友的行动速度也很快,一分钟的时候已经有一万的点赞量了。 林寻又吃了一口,点开了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评论刷新的速度很快,不过有一条评论被顶到了最上面:林寻,你拍美食能不能再附一张你的自拍,要不你就别发了? 然后在此条评论下面陆陆续续有网友回复。 “林寻是臭小孩,有逆反心理。” “我不挑的,只要是你拍的照片都发给我就好了。” “不错啦,林女士能发个微博已经知足了。” “发微博就不错啦,下次当心给你消失个十天半个月!” …… 越往下翻,林寻越发感觉哭笑不得。 微信有新消息进来,林寻点了进去。 贺瑜:这家的味道怎么样? “挺好吃的,”林寻又夹了一块里脊肉放进嘴里,咬着筷子给回复,“比我前两天在杭州吃的饭好吃。” “你太容易满足了,上次晚晴去这家吃,挑剔了半天,弄得这家餐厅的厨师都对晚晴有有阴影了,这次订餐,还反复核对了好几遍,确定不是晚晴,才放下心来。”贺瑜回。 “还有这回事?我怎么没听晚晴提起过,不过这家餐厅的菜确实不错。” “等晚上我继续让他们送。” “好。” 贺瑜对她确实挺好的,比她还要心细,不管是碰到了美食还是美景总希望能和她分享,林寻放下了手机这样想。 豪门阔太太当成她这样,也确实是一个成功的案例,甚至是像他们这种破镜还能重圆的更是罕见。 才刚放下手机没多久,手机屏幕又亮起来,是薛南城。 薛南城:在忙不?帮我个忙? 林寻又低头看了一眼备注,的确是薛南城没错,不过她能帮他什么忙呢? 这不科学。 林寻拿起了手机,想了几秒,开始给他回复:有什么事吗? 薛南城很快回过来:你帮我看看。 又发了十多张图片过来,都是各大品牌的最新款包包。 “哪个好看?” 这种事怎么问她来了? 林寻纳闷:“每个包都很独特,每个人对于包包款式的选择也不同,每个包包适用的场合也不同,这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林寻,你可别谦虚了,”薛南城回,“谁不知道你是带货女王,你的眼光要是也有问题,那就没有正常眼光的人了。” 林寻咬着筷子,突然脑海里一个念头电光火石间飞闪而过。 她忍下了这个念头,开始打字:“你买这个要送给谁?” 可能是中午的那顿饭过于美味,也可能是薛南城那模棱两可的回答,一直到回到北京的那天,林寻的心中一直都惴惴不安。 回了趟经纪公司,对接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顺便认识了一下公司新签约的几个网红,自己开了车,拿着那个包装精致的包包,直接奔着贺晚晴的工作室而去。 北京刚刚下过一场大雪,道路两边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清理的积雪,马丁靴踩在上边,有咯咯吱吱的声音。 推开门,有松木香的味道扑面而来,混着温热的空调气息。 工作室的人不多,除了员工,只有两位顾客,正在和贺晚晴说话,看样子私交不错。 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林寻把手中包装精致的包包放在圆几上,这里的前台对她很熟悉,动作利落地给她端上了一杯热咖啡。 林寻搓了搓手,端起来,浅浅地抿了一口,口感醇厚,温度正好。 贺晚晴把顾客的要求都记下来了,送她们出去,看见不远处的沙发上有一个穿着黑衣的身影,黑色的外套把她衬得更加纤瘦。 贺晚晴惊讶道:“阿寻?” 林寻抬起头来,温婉一笑,挑眉示意她先把手头的事忙完。 第220章 贺晚晴把客人送出门,几乎是下一秒直接飞奔到林寻身边。 一直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林寻不禁摇摇头。 林寻把包递给她说:“一下飞机就来你这儿了,想着这个包应该对你意义不同。” 贺晚晴把包装拆开,露出一只黑金的中号包包,牌子的logo印在上面,低调又简约。 “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地方,还不是怪薛南城那个二世祖。”贺晚晴恨恨地道。 林寻表示不解,眨了两下眼睛。 “上次我在酒会上碰到了薛南城的那个网红前女友差点没把我气个半死,不就是拿着一个破包吗?恨不得让全场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还说我这个服装设计师眼光太差,没品位,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贺晚晴一想起那天的事来,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那天她跟着周静去出席宴会,本来周静也是想着借着这个机会给她增长一些人脉关系,结果没想到碰到了这位薛南城网红前女友。 “世界真安静啊。” 安安静静地听贺晚晴讲完,林寻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纷纷扬扬地飘下来了,窸窸窣窣地,落在地面上听不到,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林寻仰头,能看到空中飞舞的雪花,“看样子,这雪还得下一阵子。” “反正你今天没事,我也去收个尾,我们一起去吃火锅,下雪天和火锅最配了。”贺晚晴有点兴奋。 “你不用上班啦?” “没事,吃完了,我再回来。” 贺晚晴是个行动派,不到十五分钟就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好了,从车库开了车,直奔火锅店。 火锅店位于一个大型商场的二楼,林寻和贺晚晴找了一个室外停车位,刚从车上下来就感到一阵冷风从头顶刮过。 接着是砰的一声,一个重物落在二人面前不远处的水泥路上,等到两人看清楚落下的重物时,贺晚晴已经先一步林寻抑制不住地发出了尖叫。 然后是周围接二连三持续不断地尖叫声,林寻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眶被眼前刺眼的红色贯穿了。 她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人,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庞,看不清她的样子,鲜血汩汩地从她的身体里涌出来,她找不到她的伤口在哪里,也无法阻止鲜血的不断涌出。 雪,还在窸窸窣窣地落着,落地无声,如河的鲜血和地面上雪白的雪形成极大的色彩反差。 雪,落在她的发丝、脸庞、身上,甚至是她汩汩流淌的鲜血上,血融化了雪,红染红了白,最后归为一片红色。 救护车的行动速度很快,呼啸而来,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下来。 警车也出动了,拉上了警戒线,把围观群众隔在一旁。 林寻和贺晚晴也在其中。 医护人员把伤者抬上担架,抬着担架往外走。 “啊!” 不知道是谁先打出了一声尖叫。 “胡——胡念念——” 就在这时,担架从林寻的面前经过。 她这回是真的看清楚了! 真的是胡念念,胡念念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原本光彩夺人的大眼睛此时睁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格外得恐怖。 怪不得人们都被吓到了! 胡念念死了,胡念念跳楼了,胡念念跳楼自杀了,胡念念竟然在她的面前跳楼自杀了。 明明是那么一条鲜活的生命,此时没有了任何的生命体征,变得和这个冰雪世界一个温度,只有地面上正在被血蚕食着的雪提醒着人们刚刚有一个鲜活的生命逝去了。 林寻的双脚仿佛僵硬地刻在了原地,石雕似的,一动不动,雪花打湿了她的头发,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冰冰凉凉,周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 贺晚晴也终于意识到了林寻的不对劲儿,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不住地出声安慰着她。 其实连贺晚晴也不知道,她说的这些话到底是安慰林寻还是安慰她自己。 这还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惨状,那种足以带给心脏无限触动的震惊。 林寻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亲眼看着人逝去的事情,可她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身体从器官到头发丝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阿寻,你别害怕,没事的,没事了……” 林寻不是害怕,她只是想不通,为什么生命会如此的脆弱,世事无常,你永远都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这时,又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贺瑜急匆匆地从车上下来,四下张望,锁定了那个瘦弱单薄的身影。 快步走到林寻身边,伸出手来握住她的。 林寻垂着头,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庞,她感受到了来自手心传来的熟悉的触觉。 视线可及是一片黑色的衣料,她微微抬起了手指,细腻的指腹摸了摸那片衣料,质地优良,柔软舒适,麻麻的触感一直传到了她的大脑皮层。 她抬起头,迎上男人担忧的目光,“贺瑜,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贺瑜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温柔一笑,故作轻松道:“好啊。” 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雪却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气温也越来越低。 林寻从上车到回家一直表现得很平静。 糖果儿见到她回来,欢呼雀跃,林寻从行李箱里拿出了给她买的礼物,母女俩有说有笑地,场面温馨。 贺瑜的眼眸里却渐渐浮上了一层挥不去的愁色。 林寻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走过去一看是乔然打来的。 贺瑜接了起来。 乔然听到是他的声音,也没多问。 微微凝眸,思忖了几秒说道:“贺总,有几句话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贺瑜清了清喉咙,冷言道:“你说。” “阿寻,这几年过的很苦,”乔然娓娓道来,“从我认识她以来,她最快乐的那段日子就是和你在一起,她的笑容也变多了,棱角也渐渐地磨平了。就在我以为她是真的获得了幸福之时,可是她突然找到了我要去美国,好莱坞的机会是她在生糖果儿之前我们就接洽过的,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放弃了。” 贺瑜也差不多猜到了乔然接下来要说的话,静静地听着,没有要打断的意思。 第221章 “娱乐圈的诱惑力大,压力也大,更不要说阿寻这么缺乏安全感的人,她把自己的心关起来,外表变得无懈可击,然后偷偷地在心里落泪,林寻在美国的三年,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她这三年来一直在吃药,后来医生说她开始有自残的倾向了,她手指上的疤也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直到她回国之前她的病情才渐渐出现好转,可是这种病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根本没法预料它什么时候会爆发,也根本找不到点燃它的导火索是什么。” 贺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灯红酒绿的繁华夜景,擦得如洗的玻璃窗上映着他高大的身影。 他的眼眶有点红了。 “有关胡念念得抑郁症这事,我早就有所耳闻,对于她们这种公众人物来说得抑郁症无异于自寻死路,外界的无端猜测更是围在她们身边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得网,她们很难呼吸……我本来想着不让阿寻知道这件事就行了,结果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是我没保护好她。” 挂了乔然的电话后,贺瑜又在楼下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推开卧室的门,女人已经洗漱完毕,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 电视上正播放着当下最受欢迎的肥皂剧。 看到他进来,女人的目光聪电视屏幕上移开,笑吟吟地看着他。 “忙完啦?” “嗯。”贺瑜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她漂亮的脸庞,“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下午有拍摄的任务,但是具体拍到几点不太确定,到时候结束了我给你打电话,行吗?” 电视屏幕上一集播放完毕正是广告的环节,有些无聊,林寻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 卧室温馨宁静,电视机的省心已经被调小,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震动的嗡嗡声格外得响。 “喂?”男人接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薛南城夜生活最热闹的店,电话那端背景安静,这有一点不符合他的作风。 贺瑜刚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微微湿润着,他坐在床边,林寻拿了毛巾跪在他身后给他擦着头发,动作轻柔。 他神色慵懒地接着电话,没有半分回避的意思。 “晚晴的事情你不要来问我,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的话直接去问她,没必要来我这儿套话。” 有关晚晴吗? 林寻擦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轻轻地碰了一下男人的后背。 “这不是兄弟不兄弟,情义不情义的问题,”贺瑜还在一直说着,“她是我的妹妹,你是我的兄弟,这一点没错,可是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就算是神仙也帮不了你们。” “你别这么说。”林寻俯身,在他的耳边小声提醒道,女人说话的气流慢慢擦过他的耳垂,痒痒的。 男人忍不住用手指掏了一下耳朵。 “阿寻也在你旁边?”那边明显是听到了林寻的声音。 “嗯。”男人放下手机,开了免提,放回床头柜上。 “正好你们两人都在,你们就不能帮帮我这个孤家寡人吗?” “晚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认定了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不喜欢的东西就算是说破天也没用。就拿她去杂志社工作这件事吧,我爸妈都不同意又能怎么样,还是阻止不了她,所以啊,南城,还是怪你不珍惜。” 贺瑜一边说话一边扭头看着林寻。 那边顿了一下。 “我承认是我的错,可是那个时候我真的只是把她当妹妹。更可况,她是你妹妹,就算我对她有一点想法,我也不敢下手啊,只要不是奔着结婚去的,我根本都不敢想的。” 贺瑜听完,明显关注点不一样,出声问他:“那你这一次是奔着结婚去的?” 那边没说话。 第二天,胡念念跳楼自杀的新闻火速爬到了热搜第一。 接着是——胡念念抑郁症。 有关胡念念离世的消息太过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好多人第一反应是造谣,直到看到她的影迷后援会发微博和多家媒体发文后才感受到事情的真实性。 有关胡念念是他杀的可能性已经被警方排除,然后是胡念念经纪公司出据的有关胡念念患抑郁症的医院报告单。 报告单显示胡念念患抑郁症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接着又有媒体爆出了胡念念生前现身精神病院,服用药物导致身材臃肿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着随意星味全无与她平时光鲜照人的样子恍若两人。 据说是因为胡念念工作压力太大引发的抑郁症,然后又有她的朋友对媒体爆料说,胡念念一直受经纪公司的剥削。 胡念念签约经纪公司的时候只是一个新人,什么也不懂,一门心思地想要跨进这个圈子里出人头地,好胜心大过一切。 胡念念有一副美艳的皮囊,又会看人眼色来事儿,在签约最初的那几年经纪公司也确实给过她不少好资源。 可是人一旦得到了一些小利益,就容易沾沾自喜,胡念念就属于这一类人。 借着她积累起来的人脉资源就想要把经纪公司一脚踢开,到了续约的时间,胡念念以五年时间太长为由拒绝了,另一方面她开始联络她手头的人脉,这其中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贪恋她的美貌的,一口一个好地答应着她,这也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不过她这个举动却彻底地惹恼了她的经纪公司,直接把她雪藏了半年之久,那些她自以为交情不错的大佬也一个一个地离她远去了,仿佛那段日子只是一场梦。 最后,她不得不向经纪公司屈服,双方又重新签订了一份十年之久的合约。 解冻出来后的胡念念想要爬上枝头当凤凰的心思不减反增,她成了趋炎附势的代言人,只要有高层的聚会一准能看到她的身影,相比之下,演员这个职业反而成了她的副业。 也是在这个时间段,她偶然在一次高层聚会上接触到了贺瑜,这也为胡念念和林寻之间的恩怨埋下了种子。 不过当事人二位——林寻和贺瑜,对于此事并不知情,这件事从头到尾反而像是胡念念一个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第222章 林寻和章尧的联手给了胡念念惨重的一击,胡念念的经纪公司自然也敏锐地嗅到了不对劲的苗头,采取了舍车保帅的策略,再次对胡念念冷藏。 同样也是加重胡念念抑郁症的一个原因。 这同样地也证明了那句话——百因必有果,有因必有果。 不过作为一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八卦机会的网友们来说,胡念念的死对他们来说无关痛痒,他们真正关心的是胡念念死亡背后的故事,甚至有人还妄想着能挖出更多的故事人物。 当天上午九点一刻,有一条有关林寻胡念念不和的词条火速地爬上了热搜榜。 “林寻为什么要针对胡念念?” “林寻是不是杀害胡念念的罪魁祸首?” “人身攻击算不算人身伤害,应不应该付出代价?” …… 然后又有网友扒出来了有关昨天胡念念跳楼的视频中露出来的林寻的身影。 有关林寻和胡念念死亡有联系的说法一时间充斥在微博的各个角落。 胡念念的粉丝开始大批量地转战到林寻的微博下面进行谩骂、威胁,更有甚者直接p好了林寻的黑白照,呼吁广大网友进行围观。 与此同时,乔然正在带领ly经纪公司的公关团队召开紧急会议,另一边有关林寻的讨论度还在持续地往上升。 林寻没有想到白雪会来拍摄场地来探班。 等待拍摄的空隙,两人坐在化妆间里。 “抽吗?” 白雪发现了她盯着自己抽烟的目光,潇洒地抵过了烟和打火机。 林寻利落地点燃了一支,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香烟,白雪看着她姣好的侧脸笼罩在腾腾的烟雾里,鼻子和嘴唇勾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随意地往后一靠靠在沙发上,像一只慵懒的又很华丽的小狮子。 那是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美。 连她这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情愉悦起来,单是这一张脸就是最好的武器了。 “我偶尔也会抽烟,也算是一个排解压力的方式。”林寻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看指尖燃烧着的香烟,笑着说。 “你倒是难得的实诚人,这个圈子里的人那一个不是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露在外边,你呢,咱们这才见过几面,就这么坦诚了?不怕我给你爆出小道消息去?”白雪掐灭了手中的烟。 林寻看着白雪那张打量的脸,抿了一口咖啡,淡淡地笑:“有的人就算是天天见到也不一定能成为朋友,有的人见一面就足够了,朋友的定义又不是见面次数多少,对吗?” 白雪被她的这个说法逗乐了,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我本来还会以为胡念念的事情能够影响你,现在一看,果然是我多心了。” “这是一个头天死了爹妈,第二天就得笑着登台的圈子,前面的路那么长,我总不能因为这一件事绊住了脚。” “你过得可真洒脱,”白雪看着她低头喝咖啡的样子,睫毛卷卷翘翘的,像芭比娃娃,但是又卷的很自然,格外得令人心动,白雪由衷地感慨:“我挺佩服你的。” 华盛集团资金何止上千亿,三年前说离婚就离婚了。 现在又涅槃回来,一回来即是顶流。 果然是贺瑜喜欢的女人。 白雪的话让林寻抬起头来,她笑了笑,垂眸想了想,放下杯子,“你看到的洒脱未必是真洒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 那天收工之后,贺瑜来接她,赵杰开车。 那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时间不算早了,所以原本的一家三口行变成了两人行。 他们走过的这段路是老城区,灯光比较暗,车内又没有开灯,只有前方控制区闪烁的指示灯光。 贺瑜和林寻坐在后排上,离得比较近,近的让贺瑜感觉自己的鼻孔里充斥着她身上的香水味。 有了糖果儿后,她几乎很少喷香水,今天是因为拍摄的这组广告是香水广告,所以身上沾染了不少香水味。 赵杰打开了广播,放了一首英文歌,林寻没有听过,但是胜在曲调平缓,慢慢柔柔地挺好听的。 林寻的手本来是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的,结果车子一个小颠簸,不小心碰到了一双温热的手掌。 然后那双柔柔软软的手,不是很暖,慢慢地和那双温热的手掌叠在了一起。 两人保持这个动作保持了一段时间。 贺瑜突然转头看着她,注意到他的视线,她也转头看去,她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迷人的慵懒笑容,因着光线昏暗的缘故,他觉得她的脸庞好像又消瘦了一些。 接着他伸出另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俯身凑到她的面前,那么近的距离,他都能感受到她的鼻息一样,她身上的香气再一次扑进他的鼻孔,她静静地看着他,温温柔柔地笑着,琥珀般的瞳孔里只映着他一个人。 然后就在贺瑜觉得自己要被这两盏秋水剪瞳吸进去的时候,她的脸突然贴上他的。 先是她的鼻子碰上他的,然后是两片软软的嘴唇,像是水豆腐一样柔软滑腻的触感,她的唇上还有残留的唇彩,好像是水果糖似的味道,丝丝甜甜的。 贺瑜就感觉是浑身触电一般,全身的器官、神经、细胞都是兴奋又激动的,紧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刚才揉她头发的那只手已经慢慢地转移到了她的后脑勺上。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高挺的鼻梁,她的发丝缠绕在他的脖颈、脸庞。 这样香甜温馨的亲吻大概持续了两三分钟。 车子开始转弯,即将到达饭店,贺瑜轻轻地把嘴唇移开了,又拿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一觉醒来,林寻发现胡念念自杀风波带给她的影响愈演愈烈。 醒来的第一件事,林寻先在手机上刷了半个多小时的微博。 直到贺瑜进来喊她吃早饭,她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手机。 她起身去了洗手间,手机随意地扔在床上,屏幕还在亮着。 贺瑜视力不错,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的字眼。 “林寻,你怎么还不去死?” “林寻,你就应该去陪我家念念。” “林寻,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害死了别人,还有脸在这个世上活着吗?” …… 第223章 一条一条地往下翻着,贺瑜的脸色愈加阴沉。 他捧在心尖上的女孩儿竟然就这么任人辱骂? 他很难想象林寻看到这些评论时是怎样的心情?会不会是和他一样气愤?又会是想着忍气吞声? 从她进这个圈子开始,他就预料到了这个圈子代表的重量有多少,以前遇到这种事,他根本没什么感觉。 可这次不一样了,她是他的逆鳞。 她比他自己还要重要。 就在他思绪万千的时候,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贺瑜就坐在她刚才睡觉的位置,林寻换了一件宽松的t恤,走到床边,踢掉拖鞋,跳上床,坐在贺瑜的身边。 像是撒娇一样地说:“好困哦,怎么睡都好像睡不够啊?” 然后整个人就像是糖果儿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 这样软呢可爱的林寻是不多见的。 如果换做平时,贺瑜只会觉得难得可贵,甚至会忍不住一吻芳泽,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只会让他觉得更加心疼她。 林寻没有察觉到贺瑜的心思,自然地把头枕到他的大腿上,撒娇意味地说道:“真的好累哦。” 贺瑜低头看着她刚刚扎好的马尾随着她滚来滚去的动作散开了,长发散开来遮住了她大半边脸庞。 大大的眼睛看着贺瑜,眼睛里透着红血丝,明显是睡眠不足,贺瑜顿时心都要化了,柔声说:“那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一会儿我再喊你。” “可是我昨晚答应了糖果儿,今天要送她上学的。” “没事,晚晴刚刚来过已经把糖果儿送走了。” 闻言,林寻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满足地一笑,说:“好吧。那你一会儿记得叫醒我啊。” 林寻没有去到枕头上睡,就继续保持着枕着贺瑜大腿的这个动作睡着了,仿佛这样才能给她提供安全感,睡的不沉,但是安安静静的。 贺瑜不敢动,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让她安安静静地睡觉。 林寻的头发刚刚洗过,空气中浮动着洗发水的香味,松松软软地贴在他的大腿上,酥酥的,麻麻的。 林寻弯曲着身子,双腿并拢,以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睡着。 有人说这种姿势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由于她弯曲着身子,腰部的衣服就有点被掀起来了,露出纤细平坦的腰部,因着常年锻炼节食,腰部线条紧致优美,上围的部分更是因为侧卧的姿势格外突出。 贺瑜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在情不自禁地加重,但也不敢有所动作。 林寻差不多有睡了一个小时,贺瑜的大腿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但是依旧不敢动。 在她睡觉的这期间,他就低头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庞,谁知看着看着她,她突然就睁开了眼,就这样和低头注视她的贺瑜对上了眼。 林寻的嗓音有点沙哑,“现在几点了啊?你怎么没有叫醒我?” 贺瑜看了一眼手机说:“十点了。” 林寻慢慢地坐起来,盘起腿,揉了揉蓬松的头发,说:“都这么晚了啊。你怎么不叫醒我?要是我一直不醒怎么办?” 贺瑜没说话。 “你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吧?”林寻摸了摸平坦的肚子。 贺瑜这才想起来本来他进来是要喊她吃早饭,结果一直到了现在才想起这回事来。 不过,餐桌上的早饭肯定也不能吃了。 林寻跳下床,走向衣帽间,一边走一边说:“我们出去吃早饭吧,哦,不对,应该是午饭了。” “吃过饭,你有什么安排?”贺瑜倚着衣帽间的门框问她。 林寻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本来应该是有一堆事的,不过看样子肯定都得往后推了,要不然依着乔然的火爆脾气,知道了我旷工,还不得拿着大刀杀过来。” 依着目前舆论的形势,暂时停工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虽然乔然没有给她打电话来,她大概也猜到了乔然现在忙得焦头烂额的样子。 “今天天气是不是还挺冷的?穿这件的话会不会冷?”林寻手上拿了一件薄款风衣。 “穿厚点,别冻着了。”贺瑜不放心她。 于是林寻又把那件风衣放回去,拿了件呢子大衣。 贺瑜趁着她换衣服的空隙,轻轻关上卧室的门,来到书房,给赵杰拨了一通电话。 “今天公司的事一律往后推,我可能下午才能过去公司,也可能不去了,有紧急的情况你给我打电话。” 赵杰没多问,直接应了一声“好”。 贺瑜不是容易一个迟到的人,能让他迟到,就说明这件事比公司还要重要了。 “另外,派公司的公关团队去一趟ly传媒,去之前你提前给乔然打个电话。” ly传媒?那不是太太的公司吗? 脑子里又闪过了今天早上来公司时,在茶水间听到的有关的议论,赵杰已经明白了贺瑜的用意。 打完电话回到卧室,林寻已经换好衣服也化好妆了,一点点淡妆就又恢复到了那个气场强大自带光芒的艺人。 “我收拾好了,我们出发吧。”林寻把手机放进包里。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个中餐厅,看着菜单随便地点了几个菜。 吃着吃着,林寻突然冷不丁地问他:“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说这话时,她也没抬头看他,还在低头搅拌她的粥。 贺瑜微微眯起眼角,语气平静:“画家吧。” 林寻抬起头来看他,状似无意地说:“画家和建筑师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吧?” “建筑师也需要画画啊,何况画家这个职业不是那么容易赚钱的。” 林寻知道他这是在有意扯开话题,她也不强求,低头喝了一口粥,温度正好。 “那你呢?难道小时候就想做一个演员?”贺瑜问她。 “当然不是了,”她放下银勺,看着他,“小时候的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抱负,当一个贤妻良母就好了,只不过看样子是实现不了了。” “贤妻良母?”这个词触动了贺瑜的心弦,一边喝粥一边说话,是略微惊讶的语调,“依我看,我们宝宝说起来,还是很贤惠的,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第224章 主母? 林寻的心突然一紧,其实连她自己都搞不太清楚她和他现在属于什么关系,未来又能走到哪一步,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能够配得上贺家当家主母的这个人,一定不是她,起码现在的她配不上。 想到这儿,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漏了一拍。 她捏紧了握住筷子的手,抿唇不说话。 “我觉得你做的很好,我和晚晴小时候,经常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妈,而且小时候我根本没有吃到过妈做的饭,那个时候我就想我以后一定要娶一个会做饭的妻子。” 贺瑜提起了从前的事,声音温和。 “可我连这一点也没有做到,”林寻摇着头,语气有些哽咽,“贤妻良母,不是我这个样子的。” 男人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她:“阿寻,和我在一起,你觉得幸福吗?” 林寻看了看他的眼睛,又挪开了,她垂眸看着面前的粥,声音低微却有力:“幸福,我很幸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许多。你呢?” “什么?” “你和我在一起,幸福吗?” 贺瑜注视着面前的女人,她低着头垂着眼,头发挽着,露出精致的额头,睫毛长长的,格外得美。 “阿寻,我也很幸福。” “你——”林寻突然抬起头,看着他英俊的脸庞,胸膛忍不住地起伏,仿佛有一块横亘在那里,哽咽了许久才开口道,“我总以为站在你身边的女人不应该是我这个样子的,至少是比我好的……” 男人看着她,叹了口气,轻声说:“阿寻,生活不是电视剧,我也不是圣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小时候贤妻良母是一个目标,长大后才明白贤妻良母不是字面赋予它的意义,而是我自己对它的判定,我喜欢的就是贤妻良母,我不喜欢的她就算是仙女,也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明白吗?” 林寻说:“可你确实需要一些助力。” “也可以说,这些助力只是帮助我成功的一个捷径,无论有无我都能成功,可是我需要的不是物质上的,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是真心相爱,只有利益,一辈子那么长,该有多么煎熬。阿寻,婚姻不是一场交易。” “可我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看着她,轻声说:“你自己都一味地否定你自己,又怎么能让别人相信你的能力呢?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再幸福也只有自己知道,再苦涩也只有自己知道。” 林寻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们在外人眼中,站得已经足够高,所以他们总是会觉得我们是在无病呻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呢?” 贺瑜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所以,无论他们说什么,是否定、嫉妒,又或是同情、理解,都只是他们自己的认知,代表不了你自己的想法和感觉。” 林寻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认真地聆听着,坐姿端正,好像是一个乖乖听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男人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移开椅子,朝她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我认为人生最重要的既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 他缓缓地握住了她的手,眼神坚定,“而是当下,阿寻,你一直就是我的梦想,过去,现在,未来。” 林寻看着眼前的男人。 五官俊朗,金尊玉贵,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只有她。 林寻慢慢挪开了眼。 她曾经以为这个世界只剩下她自己了,不敢再奢望得到爱。 可是上天对她还是眷顾的,让她遇到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 她却是加注在他身上的一个软肋。 吃完饭后,两人直接去了饭点旁边的商场。 各种牌子的店都有逛,也不拘泥于到底买什么,进去一个店都会拿好多件去试,贺瑜就在试衣间外面提着她的包还有买的衣服袋子等着。 然后林寻试好衣服就会出来问贺瑜好不好看。 不过林寻一直是一个衣服架子,穿什么衣服都挺好看的。 两人最后去了一间私人定制的礼服店。 接近年末,出席品牌的活动变多,穿礼服的场合也变多了,又因为礼服穿一次就不能再穿了,所以她确实需要多准备几件礼服。 林寻那天买了许多。 坐在车上,看着后排上摆满的大大小小的袋子,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说:“我总算理解了心情不好就去购物这句话。” 贺瑜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说:“心情好购物的话,心情会变得更好。” “哎,就是没有时间购物啊!”林寻无奈地说。 下午的时侯,林寻跟着贺瑜去了华盛。 无论是两人结婚后,还是后来,这还是林寻为数不多的几次来华盛。 公司的人看到这位风光无限的大明星、以前的老板娘,如今和她们老板并肩走进公司,脸上皆是说不出的惊讶。 林寻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质地优良,剪裁上乘,露出的一截小腿匀称修长,高跟鞋踩在光鉴照人的大理石地板上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来。 贺瑜和她并肩走着,同样也是一件黑色的大衣外套,身材颀长,低调又简洁。 可是两个人走在一起就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就仿佛是穿了情侣装,如同天上两盏闪烁的明星,可望不可及。 前台小姐等林寻和贺瑜进了电梯,才忍不住凑在一起,交头接耳道:“什么时候这两人又走到了一起?”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不是说林小姐和阮导在一起了吗?” “早就说了还是咱们贺总和林小姐最般配。” “可不是,两人刚刚一走进来,我差点眼花,还以为咱们这是在拍偶像剧呢!” “不过话说回来,贺总的千金和林小姐长得可真像啊。” “明明是像贺总多一点好不好?” 林寻站在贺瑜身边,金碧辉煌的专属电梯里只有两人。 几秒之后,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林寻率先走出电梯。 第225章 这层是总裁办,秘书处的一众秘书都是经过专门的培训训练有素的人员,可是看到两个人走在一起的画面,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下。 林寻发现秘书们都在用余光打量自己,浑身说不出的别扭,她是明星,已经适应了走到哪儿被拍到哪儿的生活,但是这次她的感觉总有些不一样。 有一种——偷情被抓的窘迫。 贺瑜悄悄放慢了步子,手掌抚上她的后腰,搂着她,轻声说:“没事,以后你多来几次就好了。” 林寻斜睨了他一眼,他说的这话不仅没有让她放轻松,反而让她更加紧张了。 走路更加拘谨,腰背也挺得笔直,从出电梯到走进办公室这一段路,愣是让她感觉好像是在走红毯。 贺瑜把林寻带进办公室,立刻就有秘书进来给她泡了茶,忍不住又打量了几眼林寻,贺瑜冷冷出声:“lucy。” lucy讪讪一笑,垂下头去,讯速地退了出去。 冬日的午后,暖阳柔和地洒下来,偌大的办公室里充斥着金黄的暖意。 贺瑜接了一个电话,林寻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热茶,把茶杯放下,有些无聊。 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站起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 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她的照片,照片什么时候照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太多的印象了。 照片上的她,明眸皓齿,肤白貌美,总有恃美行凶的资本,没有一点化妆的痕迹,纯素颜,那大概是她上学时候照的。 林寻有些不好意思,把相框扣在了桌面上。 发出了一些声响,正在打电话的男人回头看着她,目光移到她手中的相框,宠溺一笑,然后又回过头继续打电话了。 林寻打量着他的这间办公室,占地面积很大,视野宽阔,可以将这个城市最繁华的景色尽收眼底,可是却平白地升起了一股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 她忍不住在想,如果一个人在这间办公室办公,面对着繁杂沉重的文件和工作,身体上、心理上会有多么得累。 人们只会羡慕他表面上的风光与财富,却不曾想一想背后付出的努力。 林寻走到书架前,抬头看着,贺瑜在书架上放了许多的树,而且大部分都是外文版本的,建筑类的书籍居多,还有一些金融类的,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书,也没多大的兴趣。 她的目光渐渐下移,竟然看到了几本熟悉的封面——《万尼亚舅舅》、《三姊妹》、《樱桃园》、《我的艺术生活》,都是演员的必看书籍。 林寻想起贺瑜告诉过她,他会经常关注她的微博,也会加入她的粉丝群,却不想他竟然还会为了她学习她这个领域的知识。 他每天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手底下成千上百人,公司又是一直在拓展,她很难想象他是如何挤出时间来看这些书的。 林寻不止一次地发现,贺瑜爱她比她爱他要多得多。 下午两点的时候,贺瑜例行去开会。 林寻从书架上取下了那本《万尼亚舅舅》慢慢地看,书的每一页都有详细地记录,一看就不是为了撑场面扔在这里的。 林寻拿着这本书,书页上似乎还残留着书主人的温度。 赵杰推开办公室的门,手里拿着外卖的包装盒,放在茶几上。 “贺总担心您等得时间长肚子饿,特意嘱咐我去买的。”赵杰一丝不苟地说道。 赵杰是刚从ly传媒回来,一回来就听说了贺瑜带林寻来公司的事情,比起公司那群仍然在震惊中的员工,他的反应就要淡定得多了。 林寻把膝盖上的书慢慢合上,放在一旁,目光停留在外卖盒子上,没有说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不吩咐,赵杰也就没有出去,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这种缄默的气氛持续了大概一分钟。 林寻突然缓缓开口道:“赵杰,你跟在贺瑜身边多长时间了?” “十年。”赵杰虽然心有不解,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 “那你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了,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三年来,他过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一直憋在林寻的心里,如今终于问出来了。 赵杰看了她一眼,她依旧垂着头,耳边的长发垂下来,看不清她的神情。 “贺总,这三年过得很不好。”赵杰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如果不是有糖果儿陪在贺总身边,贺总真的会倒下的,糖果儿离不开他,他把公司上的事情都集中到了白天,应酬也是能推则推,处理不完的事情就带回家去,糖果儿年龄又小,有时候白天睡够了,晚上就不睡了,贺总还得陪着她玩,等她睡着了,也就凌晨了,我常常凌晨两三点接到贺总的电话,那个时间他还在处理公司的事情。” 林寻没有说话,头垂得更低了。 赵杰觉得刚才他好像看到了林寻的肩膀在耸动。 “老太太偶尔会把糖果儿接到老宅去住,一般这个时候,贺总就不回去了,留在公司里,他患了严重的失眠,”赵杰看了一眼茶几上的《万尼亚舅舅》,继续说:“您现在看的这本书,还有书架上的几本书就是那个时候买的,贺总睡不着的时候就靠这些书来打发时间了。” 林寻已经忘记了赵杰是什么时间出去的,一下午的时间,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办公室对面是一座摩天大厦,流动的广告横屏上播放着的是一则香水广告,正是她前两天拍摄的那个。 有很多人羡慕他们两个,容貌上、名声上、财富上,他们是外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可是只有他们自己明白平淡如水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是奢望。 贺瑜开完会的时候,玻璃窗外已经染上了一层橘黄色,黄昏不知不觉间悄然降临。 虽然已经有心加快开会的进度,可是没有想到还是开到这么晚了。 开完会,他是第一个走出办公室的。 留下一众的吃瓜群众窃窃私语。 “看来,秘书处的人说的是真的,林小姐来公司了,要不这个会开的怎么这么快?” “林小姐肯定来了啊,当时我正从外面回来,正好就看到了林小姐贺总两人走进来。” “唉唉唉,那你有没有照张照片?” 那人翻了一个白眼,说:“你觉得可能吗?我还想在公司继续工作下去呢,当心“小命不保”了。” “哈哈哈哈哈!” 第226章 乔然的电话是在林寻回家的路上打过来的,声音平静,“你现在在哪儿?” 林寻偏头看了一眼呼啸而过的街景,以及身边认真开车的男人,“回家的路上,怎么了?” 乔然那边也很安静,似乎长叹了一口气,说:“没什么事,明天记得正常开工,最近这段时间你需要多注意一些,我担心胡念念的那些粉丝会做出出格的举动。” 林寻屏了一下呼吸,是啊,在微博下面辱骂、引战,甚至是p黑白照,比起明面上可能会出现的危险根本不值一提。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些“丧心病狂”粉丝会把对偶像这种热爱的心理转移到现实生活中来,甚至还曾有过粉丝绑架偶像的案例。 归根到底,还是作为公众人物他们的隐私空间太小了,有些粉丝不仅能混进他们的住所,还能打听到他们出差住的酒店,提前踩点。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糖果儿已经被接回来了,贺晚晴正陪着她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贺晚晴穿了一件宽松的毛衣,套着铅笔裤,头发随意地盘着丸子头,一脸的倦容,见到他们二人回来,仿佛看到了救世主,满眼放光。 “你们终于回来了,我都要被这个小鬼给磨死了,死活不睡觉,非要等你们回来。” 同样听到开门声音的糖果儿也回头,看见是二人,立刻从沙发上如小泥鳅一般蹭蹭蹭滑下来,光着脚丫啪嗒啪嗒地跑过去。 林寻一把抱起她,糖果儿直接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也不管嘴上沾了满嘴的零食渣。 贺瑜淡淡地看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的贺晚晴,语气淡淡的,“你平时不也是不到凌晨不睡觉。” 说完,顺势接过林寻手中的糖果儿,也不管贺晚晴恨恨的目光,直接往楼上走。 “唉唉唉,”贺晚晴用手指指着楼梯口的方向,见贺瑜全然无视他,转头向林寻告状:“阿寻,你看看我哥,就知道欺负我。” 林寻温婉一笑,在她的身边坐下,“今天麻烦你了,照顾糖果儿很辛苦吧?” “还是阿寻知道心疼我,”贺晚晴一见到林寻就没有了脾气。 林寻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过,阿寻,胡念念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是不是挺棘手的?”贺晚晴突然仰头看着她,眼底透着担忧。 “没事的,只是一点小风波,会过去的。”林寻轻声安慰她。 见她这样说了,贺晚晴也不再多问,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贺晚晴说话很有趣的,也没有大小姐的架子,除了脾气大一点。 林寻后来又把自己的行李箱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一条某品牌高定的围巾送给她,把她高兴坏了。 “阿寻,你要是我亲姐姐就好了。”她调皮地笑了笑。 林寻也笑。 这条围巾其实对于贺晚晴来说就算再高定又或是限量,其实都很容易拿到的,但是最重要的是林寻的这份心。 “对了,你上次给我发微信不是说你打算办一个自己的时装秀,具体什么时间呢?”林寻问。 贺晚晴揉了一把发酸的脖子,说:“就是下个星期六了,阿寻,你到时候有时间吗?” “下个星期六啊,”林寻喃喃自语,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说,“可能只能过去一小会儿。” “你能够去我就很开心了,”贺晚晴把头靠在林寻的肩膀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紧张。” 林寻失笑,“怎么会紧张?你以前在杂志社不是办过很多次这种活动吗?哪一次不都办的很成功的啊。” 贺晚晴仰头看着她,“那不一样的,以前我是给别人打工,我充其量算是先锋,后面还有大将顶着呢!” “可你给别人打工的时候,你并不能完全地迎合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事对吗?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利就有弊,你不能只看到其中一面,你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 二楼,贺瑜帮糖果儿洗好了澡,糖果儿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睡衣,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明显得精力旺盛。 贺瑜拿她没办法,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从床头拿出手机来递给糖果儿,“教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糖果儿翻了个滚儿,滚到他身边,眨着大眼睛,满是狐疑。 贺瑜又晃了晃手机:“玩不玩?” 糖果儿看着贺瑜手中的手机,扛不住诱惑力,点点头,“玩!” 贺瑜坐在床边,身上还穿着衬衫西裤,糖果儿直接钻进了他的怀里,带着沐浴露的香味还有小孩子身上的奶香味,皮肤软软的滑滑的,毛茸茸的小脑袋抵在他的下巴下。 第二天一早,林寻就飞去了瑞士日内瓦。 她走的时候糖果儿还没起来,贺瑜本来想要送她,被她拒绝了,她实在不想让他那么累。 林寻坐在飞机上,脚下是两万五英尺的高空,周遭是碧空如洗的蓝天白云,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离贤妻良母更远了。 林寻一行人下了飞机,已经有酒店的车直接来机场等待,一行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兴致都不太高,到了酒店后,各自拿了行李回了房间。 林寻乘电梯到了房间楼层,远远地看到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阮东升西装革履,商务范十足,他脸上笑吟吟的,心情看起来不错,见到她走过来,嘴角的弧度更弯了。 林寻打开房门,把他请进去。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边摇晃,一边走向落地窗,“不打算问问我是怎么知道你来瑞士吗?” 林寻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笑,“问和不问有什么区别吗?结果是你现在人已经来了,为什么要纠结过程呢?” 阮东升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你这个样子很容易吃亏的。” “要是人生每一件事都靠得失来判定,我岂不是过的很累?”她说,“更可况,你又怎么知道经过你这件事后,我不会加强隐私意识呢?” “这倒也是,”阮东升抿了一口酒,叹气道,“你是第一次来瑞士?这里是个美食之都,也是个旅游城市,没事的话可以出去走走,在这里旅游不会像国内那样随时担心有狗仔拍你,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第227章 林寻点点头,礼貌性地问他:“那么你来瑞士又是干什么?” “我们家族每年都会有一个盛大的仪式,然后把我们这些流浪天涯的子孙召集回来,美其名曰阖家团圆。”男人说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林寻笑,“感觉跟我们过年差不多啊。” “可能吧,至少在外人眼中看起来是这个样子的。”阮东升说完,把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来瑞士的行程一共四天,来回就要花费两天。 整个团队都很忙,有很多的活动和拍摄要进行,每天回到酒店还要开会。 一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收工时间比较早。 一群人商量着去哪里玩。 “寻姐,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问这话的,是他们团队里的一个小姑娘。 比起漫无目的地打卡逛旅游景点,林寻肯定要选择买买买。 单是巧克力、特色美食、衣服、首饰,就买了几大包,最后林寻还给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买了一份礼物。 晚饭,一行人吃了当地特色的奶酪火锅。 作为一个明星,林寻清楚地记着自己的本分,首先对着镜头美美地拍了几张照片,以作为微博营业的不时之需。 照片上的女人,妆容精致,巧笑嫣然,搭配上瑞士的繁华夜景,气质高贵。 林寻挑了几张,发了一个朋友圈。 “大美女。” “不老女神。” “这是去哪儿玩了,景美人更美。” 大家纷纷点赞。 林寻一一回复过去。 吃过晚饭,已经是当地时间九点了,由于第二天一早还得起个大早,所以一行人直接回了酒店。 回了房间,林寻给糖果儿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糖果儿已经放了寒假,昨天沈莹给她打电话说想把糖果儿带回家玩一天。 林寻当时正在工作,直接同意了,令她没想到的是,当晚贺瑜去沈莹那儿接糖果儿,小人儿直接不回去了,留在了沈莹那儿。 “外婆对我可好了,给我做了许多我爱吃的,”糖果儿兴高采烈地说,“今天上午外婆带我去了动物园,还帮我拍了许多照片,妈咪,一会儿我给你发过去啊!” “好啊,”林寻看着屏幕上糖果儿的笑脸笑,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叮嘱着:“出去玩一定要穿厚点,外婆岁数大了,你不要跑得太快,一定要紧跟着外婆。” 沈莹喜欢小孩子这一点,林寻一早就知道的,加上这么多年的独身生活,想必生活中突然多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她的心情也能轻松不少。 元旦节的时侯,傅远回来了一天,沈莹很开心。 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潭死水中被人扔了几块小石子引起了阵阵涟漪,她的心也终于有了点波动。 最后一天的晚上,林寻有一个品牌方举办的晚宴需要参加。 无论是哪个国家的晚宴,大都是一样的。 觥筹交错,暗香浮动。 林寻一头大波浪卷发,一身印花裹身裙出席宴会,凸显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脖颈间的项链设计简约,却格调尽显,整个人有一股浓郁的古典气质。 林寻作为这个品牌的代言人出席宴会,一走进宴会厅,就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林寻跟随着品牌的老总见了几个人,又拍了几张照片,便寻了一个借口,去了洗手间。 林寻沿着洗手间的方向走,找到了酒店的后门。 林寻扶着栏杆深深地吸了口气,对比室内酒味、香水味交杂的环境,她更喜欢这里自然清新的大自然味道。 不远处打火机“啪嗒”声响起,林寻看了一眼,是有人在角落里吸烟,烟雾缭绕。 看来,这里安静和谐的环境也要被打破了。 林寻转身离开了。 大厅里依旧是人声鼎沸,衣香鬓影,大家都衣冠楚楚,彬彬有礼。 林寻深吸了一口气,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离她不远处,有一男一女正在相谈,穿着黑裙的美女正抬头对着面前的男人轻笑,眼中有仰慕,有雀跃,有紧张。 女人一件紧身的黑色长裙,大露背的设计露出皎洁白皙的肩背,往下延伸是诱人的腰窝,引人无限遐想。 她对面的男人,一身白色的西装,翩翩公子的样子,一手端着红酒,一手揣在兜里,慵懒地靠在墙上,兴致不高。 女人却还没意识到这一点,自顾自地说着。 远远望去,只觉得是一对登对的璧人。 “林寻?”林寻本来想要转身离开,结果男人已经先一步认出了她,喊了她的名字,对着她温润一笑。 林寻能感受得到随着男人这一声喊叫,黑裙美女的目光也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林寻在心底暗骂了一声阮东升。 硬着头皮走过去,站在离两人不远不近的地方,“阮导,好久不见。” 黑裙美女听到她这个称呼,无端地松了一口气,余光又忍不住打量这个陌生的面孔。 妆容精致,气质出众,就连鼻尖上的一颗小小的美人痣,都美得令人心动,这样的美貌程度已经达到了女性中的美颜巅峰。 这样的美,让人想要忽视都难。 阮东升笑吟吟地走过来,在林寻的身边站定,“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温莎小姐。” 林寻捏着酒杯,对着面前的黑裙美女微笑,“温小姐,你好,我是林寻。” 林寻感受得到温莎打量的目光。 “林小姐。”温莎看着她,眼里审视和挑衅的意味很明显。 林寻对她大方一笑。 她虽然没有搞清楚阮东升和这位温小姐之间是什么关系,不过看样子,阮东升已经是铁了心拿她当做挡箭牌。 现在这个局面,无论她说什么,也免不了引起这位温小姐对她的敌对,索性她什么也不解释了。 林寻看了一眼阮东升,他倒是很聪明,低头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这副样子落在温莎眼中岂不是坐实了他们两个之间关系匪浅? “林寻,”打完招呼,阮东升虚拦着她的腰走开了,两人走到一处角落里,他低声给她解释方才的那出戏,“温家和我们家是世交,两家父母都很看好我们两个,不过你也看出来了,我只是当她是妹妹。” 第228章 “所以,你让我配合你演了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打击温小姐对你的爱慕之心?”林寻看着他。 阮东升仔细地看着她的脸色,“林寻,你不要生气,我刚才只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明天就回国了,和这位温小姐也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了,”林寻挑眉看着他,突然靠近他,轻声说,“倒是你应该想一想该怎么向你的家人解释。” 第二天一早,林寻就乘了最早的一个班机回了国内。 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很快,娱乐新闻更换的速度更快。 林寻的热搜已经彻底从热搜榜撤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知名导演趁着妻子孕期出轨的桃色新闻。 吃瓜群众最不容忍的就是这种花色新闻,热搜的热度一直稳居榜首下不去。 好心群众不仅扒出了这位小三的身份,还挖出了这位小三竟然和这位导演的妻子是闺蜜。 闺蜜和丈夫的双双背叛,引发了这位妻子的熊熊怒火,事情爆出的一个小时后,就火速联系了律师,给两人递去了律师函。 先是出轨大战,接着是离婚大战,这出狗血戏一直在热搜榜上挂了一个星期。 下了飞机,保姆车还没来,一行人在机场大厅等着,阿宁拿出手机刷新闻,一边看一边摇头,“这位妻子可真是咱们女性的偶像啊,要我说,就是有些人觉得我们女性才懦弱了,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团队里另一个女孩儿说:“就是啊,你有没有看后续,听说这位导演本身是个妻管严,在外面风光无限,其实家里的财政大权全都握在他老婆手里,小三不仅要给他老婆道歉,还要把这期间花的所有的钱配给他老婆,因为这事夫妻共同财产。” “这位小三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另一位气愤道:“全都怨她自己,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小三,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她可倒好直接绿了闺蜜。” 团队里的人本来做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不过一谈起这件事来,立刻就来了力气。 贺晚晴举办时装秀的场地出现了点问题,等到她知道的时候,时间上已经容不得她更换场地了,迫不得已她只能来找贺瑜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贺晚晴对薛南城的气还没消,直接无视他,在贺瑜办公桌前坐下。 贺瑜抬起头,眼神古怪地看了贺晚晴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看文件。 “哥——”贺晚晴对于贺瑜对她的无视,表示强烈的不满,“你没看到我来了吗?” “你这么大一个人坐在我面前,只要不是眼睛有问题,肯定能看到。”贺瑜语气淡淡的,像是没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 贺晚晴憋了一肚子的火,却又无处可发,她这位大哥从小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没有一点烟火气,偏偏她又不能得罪他。 “哥,”贺晚晴放软了语气,撒娇道。 贺瑜倒是没什么感觉,对于贺晚晴这种喜怒无常的态度早已经习以为常。 薛南城坐在一旁,却是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发出一声冷气倒吸声。 贺晚晴直接一记冷眼跑过去。 薛南城讪讪地一笑。 贺晚晴这才回过头去,摆上一副讨好的笑容看着贺瑜,“哥,我要办时装秀的事,你知道的吧?” 贺瑜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怎么?特意来邀请我的?” 贺晚晴依旧笑盈盈的,“有这个原因,”顿了顿,又说,“不过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你能不能借一个场地给我啊?” 贺瑜微微眯起眼角,语气喜怒不辨,“什么场地?” “本来那个商家和我们都说好了,结果他临时变卦了,我连个场地都没有,怎么办时装秀啊?” 贺晚晴又故作委屈状,道:“我真是太倒霉了,怎么就碰上了这么无良的商家了啊。” “薛氏不就是专门的娱乐公司吗?应该对这种商业活动挺熟悉的吧?你可以问问南城。”贺瑜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薛南城。 贺晚晴怒目圆睁,一口气没咽下去,难受地看向薛南城,薛南城倒是一脸的神色自然,似乎并没有在意。 “这是我们公司常年举办大型活动的场地,你先看看哪一个符合你们的标准。”薛南城拿了一份文件过来。 坐在薛南城的办公室里,贺晚晴仍旧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她虽然不喜欢贺瑜这种把她推给薛南城的做法,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薛氏的确比华盛更专业,甚至如果打着薛氏的旗号去做宣传,这场秀基本上可以说是成功了一半。 薛南城嘴角带笑,在她对面 的沙发上坐下来,“小祖宗,您就不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我生气了吗?” “不能。”贺晚晴几乎是脱口而出。 薛南城有些无奈,“行行行,不原谅也行,你先看看这些场地,喜欢哪个直接给我说,我让他们去准备。” 听到他说这些,贺晚晴的脸色才悄悄缓和,拿起那份文件,随手翻了翻。 薛南城忽然状似无意地说:“听说最近你又在相亲?” 贺晚晴抬眼看他,语气淡淡的,“是啊,有什么问题?” 被她澄澈的眸子打量着,他竟然有些心虚,嘴角牵起苦涩的笑意,“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碰上合适的?” 贺晚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神色不明,“好像与你没什么关系吧。” 薛南城垂在沙发上的手都在微微收紧,他的喉咙都在情不自禁地发紧,“晚晴,你别这样。” 贺晚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哪门子气,明明是他是从少女时期就一直追逐的对象,明明他现在是给自己服软,可她到底在矫情个什么劲儿?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是谁又能知道他回头到底是因为过烦了漂泊无定的生活,想要随便找一个人安定生活,就像是吃惯了大鱼大肉想要换一种口味呢? 第229章 贺晚晴克制着心里的异样,微微偏过头,不去看他,“薛南城,不是只要你一回头,就会有人在原地乖乖地等着你,你以为这是在拍电视剧吗?” 薛南城也知道这不是在拍电视剧,他也没有资格让别人一直在原地等着他,不是她没给过他机会,是他一直放任着,一次一次地放走了。 其实,虽然他身边的女人如云,更多的只是金钱的交易,可是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他其实并不是那么清楚。 从前,他喜欢林寻的时候,岁数还小,天真地以为,欺负一个人就是喜欢,后来他终于想要表白的时候,人生的轨迹早就又发生了转变。 如今,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上天却又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他喜欢的人已经往前走了,他却又回到了原地,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路程。 从前,他在前面,她在后面追。 如今,她在前面,他在后面。 林寻乘了保姆车没做停留,直接去了沈莹家。 保姆车停在小区楼下,正好碰到买菜回来的沈莹、糖果儿两人。 糖果儿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帽子上带了一圈毛茸茸的绒毛,把她的小脸蛋衬得更加小。她的手上拿着一支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嘴角还沾着糖渣。 见到林寻,她先是一惊,然后挥舞着小胳膊跑过来,抱住林寻的大腿。 “妈咪。” 林寻把她抱起来,用手给她擦了擦嘴边的糖渣。 “玩得开不开心?” “嗯。”糖果儿的声音带着奶气,看了一眼林寻身边的行李箱,“妈咪,你出差回来了?” “对啊,”林寻摸了摸她的头,“你想我吗?” “想啊,非常想。”糖果儿点着小脑袋。 “你这是刚刚回来?”沈莹提着两袋子菜,走到她面前。 “嗯,刚下飞机。” “那你要不要来吃饭?”沈莹看了一眼手中的菜,又看了一眼林寻,有些忐忑地问,“我买了很多菜,也有你喜欢吃的……” “好啊。” 还没等沈莹说完,林寻就已经应了下来,沈莹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好好好,”沈莹激动得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只能重复着这一个字,然后又像是担心林寻后悔似的,空出一只手来提行李箱。 “不用了,”林寻先她一步握住了行李箱,然后把糖果儿放在地上,说,“糖果儿可以自己走的,对不对?” 糖果儿乖巧地点点头,甚至还主动帮沈莹提了一小袋食物。 这边,华盛集团正在进行一场紧张的会议。 策划部和宣传部的每个人都到齐了,长方形的会议桌最前面,贺瑜正对着led屏,面色冷肃。 在场的每个人也皆是垂着头,神色凝重,连呼吸声都尽量放低了。 谁都没有勇气去打破这一室的寂静。 又或是所有人都在等着贺瑜先开口。 贺瑜从进门时神色就淡淡的,直到现在也没多大变化。 “我们已经连夜排查了相关人员,这次应该不是人为泄密。”说这话的是公司的李副总。 “应该?”贺瑜抬起眼来看他,语气不轻不重,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火的前兆,办公室的气压冥冥之中更低了。 “我们的新楼盘开业是上个月就定好的事情,而黄氏的这个策划案也是年初就定好的,所以,这次的事情只能用巧合解释。”策划部的负责人硬着头皮解释道。 今天上午黄氏的新楼盘开业,召开了盛大的剪彩仪式以及媒体到访,楼盘的设计风格和主题与华盛正在进行的楼盘完全撞了。 贺瑜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微弱的敲击声,但是在掉一根针都能听的清楚的会议室很清晰。 他淡淡地开口:“问题既然已经出现了,我们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距离我们新楼盘开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相信这个时间足够你们想办法改变这个局面了。” “好的,我们会尽快调整方案,三天之后会给出您一个满意的方案。” “好。” 离楼盘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众人也都明白这半个月意味着什么,不管这个创意是谁先想出来的,只要是黄氏先发布出来的,到时候大众只会认为是他们剽窃的黄氏。 一个小时后会议终于结束,赵杰还没回到办公室就开始打电话。 电话结束后,他倒了一杯茶给贺瑜端进去。 赵杰放下茶杯,退到一边,说:“贺总,我刚给工商局那边打过电话,他们的意思是这件事很棘手,毕竟黄氏现在占据上风。” 贺瑜将笔帽缓缓扣在钢笔上,发出清脆地咔哒声,“你去查一查,这件事情林家参与了多少?” “好。”赵杰说完,见贺瑜没别的事了,就退了出去。 吃完饭,林寻接到了贺瑜的电话。 “喂,贺瑜。”林寻把车子停在一个便利店前。 “接到糖果儿了吗?” 林寻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在儿童座椅上睡得香甜的糖果儿,笑了笑说:“接了,我们刚从我妈家吃饭出来,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嗯,公司出了点事,我今晚上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去。”贺瑜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敲击着键盘。 “好,很严重吗?”林寻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凝重,感觉应该不是小事。 “最近应该会比较的忙。”贺瑜也没有多解释。 “那你不要忘了休息,一定要好好吃饭。”林寻嘱咐着他。 “好,路上慢点。”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黄远森订好的酒店包间,约好的是八点,林湾湾慢吞吞的,先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到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到的时候空荡荡的包间里除了黄远森,竟然还有一个令她意料之外的人——黄有志。 黄有志虽然头发白了不少,面容苍老,可是那双眼睛却锐利不减,此刻他正对着林湾湾笑,“湾湾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林湾湾对于黄有志的突然出现明显是震惊多于喜悦的,脸上的震惊之色根本掩饰不住,下意识地看向黄远森。 第230章 黄远森笑着走过来,“湾湾,忘了给你说了,我叔叔刚好回京,正好要给他老人家办一个接风宴,我就把他也请过来了,你没意见吧?” 你给他办接风宴,把我请过来干什么?有病! 人都到这里了,你来问我的意见?有病! 林湾湾暗自悱恻着,这样想着,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怎么会呢?黄伯伯又是我的长辈,我怎么介意呢?” 黄有志见她如此给面子,心里自然高兴,他能回来实在是不容易,不管这其中黄远森和林家帮他的用意是什么,只要他回来了,他就不再会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湾湾,别站着了,快过来坐,”黄有志热情地招呼着,然后又看向黄远森,“远森,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让服务员上菜。” 林湾湾在黄有志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又听到黄有志问她:“湾湾,今年多大了?” “二十九岁了。” 黄有志又说:“应该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啊,有男朋友了吗?” 此刻的他就好像是一个关心小辈的长辈,林湾湾一时有点摸不清他的意思。 还好,这时黄远森带着服务生进来,打破了这一室的尴尬。 黄远森在黄有志的另一边坐下,看了一眼林湾湾的神色,见她眉间似乎隐隐蹙着,他开始怀疑自己今天这么唐突地让她和黄有志见面会不会惹怒了这位大小姐? 服务生的上菜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就把菜上齐了。 不过,很显然这三人的心思都不在菜上。 黄有志给林湾湾夹了一块鱼肉,状似不经意地问:“湾湾,你大伯的身体还好吧?” “嗯,挺好的。”林湾湾无奈地夹起了那块鱼肉。 “想当年,我和你大伯都是一起奋斗过的,论交情也是不错的,”黄有志画风一转,又说,“如今,咱们两家的关系又能更进一步,我很是欣慰啊!” 林湾湾喝了口果汁,没有吭声。 黄远森也笑道:“林伯伯帮了我不少忙,于情于理,我都是应该亲自去拜见的。” “这话没错,正好我也回来了,我也应该去看一看我的这位老朋友了。” 黄有志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紧盯着林湾湾,似乎是等着她开口。 林湾湾只好说道:“我大伯马上就要退休了,手上的事情管的也少了,性子也静了,所以一般家里都不招待客人了,不过如果黄伯伯去的话,我想大伯一定会非常欢迎的。” 话音落下,黄有志、黄远森二人皆是露出了今晚上最真诚的笑。 林湾湾回到林家大宅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林家大伯难得的好兴致还坐在茶室里品茶,一缕袅袅升起的茶雾弥漫在古色古香的茶室里。 绿色的茶叶慢慢沉入水底,林家大伯才缓缓开口:“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嗯,是有事情。”林湾湾坐在一旁,乖乖应答。 这个世界上,林湾湾最害怕的就是她这个大伯,不仅是因为他是这个家族的领导者,更是因为他身上不怒自威的威严感。 “是有关黄家的事情?”相比林湾湾的母亲,林家大伯更能洞察这位侄女的心思。 “今天黄远森请我吃饭,我去了,然后黄有志也在。”林湾湾不敢对他有所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 “哦?”林家大伯拿起桌子上的那杯茶,没有喝,在手心里把玩着,“黄有志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伯,您难道不知道吗?”林湾湾有些不解,她其实以为黄有志能这么快回来,其中肯定得了不少林家的助力。 “看来,你也以为黄有志这次回来是由于我的促成,”林家大伯看着林湾湾犹豫的样子,一眼就洞察了她的心思。 “我又怎么能不知道黄家这是在利用我们林家,只是湾湾,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你牵扯进来。”林家大伯语重心长地说。 “大伯?”林湾湾抬头看着他,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弄得转不过弯来。 “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贺家那小子,可是强扭的瓜不甜,你妈妈一门心思地想要你攀上贺家,我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明知道人家不喜欢还强贴上去,这不是执着,这是掉份儿,你是我们林家的千金,你应该是骄傲的、自信的、矜持的,你值得更好的。” “湾湾,咱们家就你这么一个女孩儿,我知道你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努力也很优秀,我也一直尽其所有地培养着你,我不希望你到最后变成因为爱情迷失了自己的傻女孩儿。” 他们这些人的成长背景,注定了他们身上所要担负的担子,他们所学的不仅是课本上的知识,甚至还有强大的交际投入。 林家大伯的话刺痛了林湾湾的心,她其实也明白就算她只是家族的一颗棋子,但是这些年来的精心培养和爱护绝对不是假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她明白。 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 又何况她得到的东西更是许多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梦想。 林湾湾默了默,说:“大伯,其实我不是一定要非贺瑜不可,我只是很羡慕被他爱着的那个人,我想成为那个人,我知道因为我的原因,让您和林家很为难,我以为您会生气,会怪我……” 林湾湾有些哽咽,剩下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因为林家大房一直在林家占据着领导者的地位,所以他们一家一直都活在大房的阴影下,所以她一直想要出人头地,不想被别人看不起。 林家大伯了然地温和笑笑说:“你没有给我们家带来麻烦,贺家也是明事理的人家,贺瑜那里我会亲自去说,黄家那边你不需要再管了,有些事我也该出面解决了。” “可是,我看着黄有志不是个善人。”林湾湾拿起桌子上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握在手心里,冰凉刺骨。 “这个我自然知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一起共事了那么多年,如果说了解他,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林家大伯能够挑起林家这么大的担子这么年,又怎么会是一只纸糊的老虎呢? 第231章 第二天一早,贺瑜刚到办公室不久,赵杰进来敲了敲门说:“贺总,林先生找您。” 贺瑜听到后,还愣了一秒。 贺瑜走进会客室的时候,林家大伯正站在窗前,年近六旬的老人,身体硬朗,头上没有一丝白发,保养得体,只是此刻站在那里,颇有一种淡淡的落寞感。 “瑜儿来了。”林家大伯听到门的响声,回头看,见是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林伯伯,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贺瑜走过来扶了他一把,两人分坐在沙发两侧。 “昨天我这儿得到了一些有关你的消息,今天正好路过你这儿,就想上来看看你。”林家大伯接过贺瑜斟好的茶。 明眼人一听就能听出来这不过就是个托辞的话。 贺瑜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说:“林伯伯,贵人多事,还能挂念着我这个晚辈,我真是倍感荣幸。” 林家大伯长叹了一口气,状似无意地说:“黄有志回来的消息,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他本来只不过是探一探贺瑜的底,虽然贺瑜的神色转变的很快,但还是被他抓到了贺瑜一闪而过的惊讶。 贺瑜眉头一挑:“林伯伯来我这儿,不会仅仅是为了告诉我黄有志回来的消息的吧?” 林家大伯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你们公司楼盘的事,我听说了,我也有心想要帮你一把,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贺瑜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应了一句:“林伯伯好心帮忙,我们哪里有理由不接受呢?” …… 林寻是在出席活动结束后收到的白雪的约饭短信。 “林寻啊,”白雪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我现在在北京,你在工作还是休息?我知道有一家美容会所还不错——” 难得啊,这位毒舌女王竟然一连约饭约了她好几次。 可是,今天实在是走不开呢! “白雪姐,我人确实是在北京,不过今天我有一个服装设计师的朋友办了一个时装秀,我要过去参加啊。”林寻如实说着,白雪是个直性子的人,与她拐弯抹角还不如如实交代。 “你的服装设计师朋友?”白雪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 “她不算很有名,”林寻看了一眼手表,马上就要到拍照的时间了,摄影师还在一旁等着她,她转念一想说:“你要是有空的话也可以过来看看,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了电话,林寻还是没想到白雪竟然那么爽快地就答应了。 到了展览厅的时候,薛南城穿了一身黑丝绒的西装,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迎客。 林寻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走过去,挑眉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晚晴呢?” “我在这儿迎客啊,免得有些不长眼的找不到,我一来保准就能看到了。”薛南城说。 林寻陪着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实在是有些冷,她摸了摸露在外面的皮肤,又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说:“太冷了,我先进去了,一会儿要是白雪来了,你记得告诉我一声。” “白雪?”薛南城疑惑,“哪个白雪?” “还能是哪个白雪,还能有哪个白雪?” 薛南城恍然大悟,然后又贼兮兮一笑说:“林寻,你不错啊,连白雪这棵大树都能抱到,可喜可贺啊!” 林寻懒得理他,提了裙摆转身进去。 入场的时候,会场灯光璀璨,宾客和媒体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本来对这个时装秀还不太看好的媒体,一看到林寻进来,立刻伸长了长枪短炮对准了林寻。 林寻在明亮的闪光灯里安安静静地落座,好像对各色瞩目的目光恍然不见。 林寻其实有点担心白雪,看了一眼手表,秀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从路口驶进来,车子停好,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从车子上走下来。 正红色的风衣,黑色的短靴,黑色的手包,女人站在路边一看,看到了薛南城。 薛南城走下来,笑着说:“白雪女士,好久不见。” “薛公子,好久不见,没有想到今天能在这儿碰到你。”白雪笑着和他打招呼,这位薛公子名声在外,她想不认识都难。 “白女士,您往里面坐。”薛南城亲自给她带路。 此时,会场的刚刚拉开序幕,支持人报幕刚结束。 白雪的到来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外,谁不知道白雪不仅毒舌,品味更是独具一格,能让她亲自过来的时装秀实在是为数不多。 贺晚晴也愣了一秒。 林寻先是和白雪打了招呼,然后给贺晚晴介绍说:“晚晴,这位是白雪女士。” “白雪姐,这就是我给你提过的我的好朋友,贺晚晴。” “晚晴,你好。” “白女士,你好。” 两人客气性地打过招呼。 白雪直接坐在了林寻身旁的座位,贺晚晴忍不住去瞧她,精致的面孔,饱满的红唇,低调的穿搭,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身上的珠宝衣服都是最新的限量版。 会场的灯光突然黯淡了,光束收拢,聚在舞台上,星辰凝聚成一片星海,光亮夺目。 点点星光洒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脸庞上,精致的妆容、华丽的礼服全都在这片星海里起起伏伏,若隐若现。 当晚的秀举办的十分成功,甚至在微博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过,现在正在进行到这场秀的高潮,在场人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精美绝伦的礼服上。 “林寻,”白雪突然轻声喊她,“这位贺晚晴不会就是贺家的女儿吧?” 其实从白雪知道举办这场秀的主人名字时心里就有所怀疑,尤其是又看到放荡不羁的薛公子竟然难得的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待客,更是让她确信了这一想法。 四九城里,贺这个姓氏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 “是的。”林寻落落大方地看着她。 在外人眼中,她和贺家的关系应该是尴尬的。 “小丫头看起来年龄不大,倒是挺有自己的想法的。”白雪刚才那么一问,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听到肯定的回答,也就不再在意了。 第232章 “她在国外待了几年,主修的就是服装设计,后来又在time杂志社待了几年,都是经验的积累,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挺欣慰的。”林寻看着台上正在发言的贺晚晴。 贺晚晴穿了一身鲜花刺绣长裙搭配白金系列的首饰,站在舞台上忽明忽灭的灯光里,宛若花仙子。 她最近瘦了许多,可是因为时装秀举办的非常成功,脸上的笑容十分得明媚。 “还是年轻好,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我觉得要是放在我身上可没有从头再来的勇气。”白雪感叹道。 林寻回头看了她一眼,温婉一笑,“是啊,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想法的。” “所以,我就经常给我老公说一定要多注重孩子的发散思维,最好啊要趁着孩子小时候多培养孩子的兴趣爱好。”白雪说的很自然,就好像是一场普通的聊天。 林寻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回过头来,略微惊讶地看着她。 白雪看着她微微瞪大的眼睛,恍然大悟道:“抱歉,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结婚了,我女儿都上一年级了。” 林寻也收住了惊讶的表情,压低了声音道:“不是的,我只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坦率地说出来。” “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地承认呢?”白雪感觉有些好笑,“到了合适的年龄,遇到合适的人,结婚生子,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媒体那边呢?如果他们知道了,恐怕会风波不小吧?”林寻说的这些很现实。 “随便他们写好了,反正他们写稿子永远都是凭着自己的喜好来的,再就是怎么吸引眼球怎么来,黑的说成白的这种事还少吗?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白雪很坦然,也很潇洒。 林寻听完她的话,微微出神,没有女儿之前,她和白雪是一个想法,反正也不能堵上别人的嘴,还不如潇洒自在地活着,可是有了糖果儿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有了软肋,再也做不到那么潇洒肆意了。 在某些方面来说,她和白雪该是有多不同的,白雪自小出身高贵,无忧无虑,就算是工作了也是凭着自己的心意无所顾忌,何况工作对于她来说,更多的可能只是生活中的一剂调味剂,有或者没有都不会影响她的生活。 林寻就不一样了,人生的起点她没有办法选择,但是她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付出努力追赶,决定人生的终点,所以工作对于她来说举足轻重。 两个小时后,秀展结束,然后是衣香鬓影的酒会环节,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庆祝宴。 “白女士,非常荣幸你今天能够赏脸前来。”贺晚晴递了一杯香槟给她,脸上洋溢着笑。 白雪接过来,看着这位大小姐,对她也有了不少改观,认真地说:“贺小姐这话说的严重了,秀很不错,我也很喜欢,你的工作室在哪儿?改天能不能给我几件衣服?” 贺晚晴看向了林寻,笑道:“我们可以先加个微信,到时候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在微信上告诉我。” “好。”白雪笑笑。 …… 的确如林湾湾所说,他们见面之后的第三天,黄远森就收到了林湾湾的电话,说是给她大伯打好了招呼,请黄有志去林家一叙。 黄有志回来的消息比较低调,他现在住在郊区的一处民宿里,正是旅游的淡季,游人很少,环境也很清幽。 黄远森来接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喝茶,整个人融在暖阳里,不知道是不是黄远森的错觉他总觉得自从黄有志回到北京来之后,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走吧,跟我一起去会一会我这位好朋友。”黄有志听说了黄远森的来意,脸上的神色没怎么变,放下茶杯,像是早就料到一样。 两人来到林家的时候,雪下得正盛,从大门到进屋这一段路程,外套就沾满了雪。 这雪景衬得室内更加沉寂、温暖。 林家只有一个保姆在,保姆一早得了主人的嘱咐,听闻来人姓黄直接把两人领上了二楼。 不过,临上二楼前,黄有志叫住了黄远森:“远森,你在等着,我和你林伯伯有话要说。” 黄远森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心中一万个念头闪过,破口而出的话梗在喉咙。 到底在黄有志心中,他这个侄子是不能值得完全信任的。 但是他却又不能不依附着黄有志,又或者说他是在依附着黄有志背后的人脉和资源。 毕竟如果不是黄有志,这次新楼盘的项目上,他就不能略胜华盛一筹。 保姆领着黄有志上楼,敲响书房的门,听到里面低沉的一声回应后推门进去。 “林先生,黄先生来了。” 林家的书房十分宽敞,是林家最宽敞阔气的地方,奢华的不是他的摆设,而是书架上摆满的藏书、古董。 黄有志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就不由得又响起了这三年多来他的生活环境,如此对比下来,简直是天壤之别,想到这儿,他的眸色暗了暗。 “林德兄,我们真是很久不见了。” 林德就是林家大伯的名字,此时听到黄有志的声音,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有志,回来了?” “是啊,这还要多托了林德兄的鼎力相助。” 林德没在意黄有志刻意恭维的话,从前黄有志就是一个惯会见风使舵的人,如今看来,见风使舵的本身比从前更甚。 “听说,你在河北身体不好住院来,如今身体可好了?” 黄有志在林德的面前坐下,叹了口气道:“没事,咱们这个岁数就是阎王该收的人了,我们这一茬,都走的差不多了。” 林德没说话,偏头看向窗外,窗外的雪窸窸窣窣地落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是啊,就是局里面的人都换了好几批了,如今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林德许是受了黄有志的感染,也不禁有了感慨。 第233章 黄有志说:“林德兄,咱们这一茬里就属你还在高位上了,你这个幸运是我们都羡慕不来的。” “我也该退休了,在其位谋其事,有什么好羡慕的,在这个位子上一天就得尽一天的力,有志,你说对吗?” 林德这话说的略有深意,黄有志垂下了眼眸,一时间没有接话。 林德像是没察觉到黄有志的失神,自顾自地说着:“老贺明年也要退休了,咱们三个当初是一起当的兵,后来又是差不多时间结婚生子,也算是一种缘分,昨晚我还梦到了咱们三个被教官罚负重越野跑了……” 那段热血挥洒的峥嵘岁月,现在回想起来,只剩下无限的向往和遗憾,那份纯洁淳朴的心灵再也找不回来了。 “是啊,你要是不说我都要忘了,老贺咱们三个还是老战友呢,”黄有志的语气里带着浓郁的嘲讽,“就是我这个老战友让我最后落了这个下场,弄得我不人不鬼,妻离子散,还要看着别人的眼色过日子,他有想过我是他的老战友吗?” 看着黄有志的激动神情,林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志,我以为这三年过去了,你多少应该有点反思,可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悔,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直都是你,你怨不了别人。” 黄有志突然站了起来,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德,“如果不是贺家一直针对我,我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难道你忘记了傅医生是怎么死的吗?你冤枉别人就不冤枉吗?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如果不是你一味地纵容你的儿子,他又怎么落到今天的下场?” 林德的话字字诛心,宛如一根根针扎进黄有志的心里。 “我实话告诉你吧,你落到如今的狭长全部都是你咎由自取,你以为我迟迟不退休是为了什么,我一直在等着你,我有一个遗憾一直还未完成。” 黄有志看着林德的面容,恍惚间仿佛已经猜到了他的那个遗憾是什么。 黄远森一直等在楼下,没有听到楼下的谈话,只隐约听到楼下产生了激烈的争吵。 一个雪霁初晴的上午,《三世爱恋》的官微在微博上发布了林寻的一组定妆照,正式官宣林寻为《三世爱恋》的女主角——凤眠。 同时剧方也发布了部分幕后主创人员信息,高规格的幕后团队,将联手打造一出独一无二的仙侠爱恋,消息一经发布,#电视剧《三世爱恋》#和#三生三世唯你不可#双话题立刻成为当天的热门话题,短短三小时封顶微博话题总榜和电视剧总剧榜首。 《三世爱恋》总导演是由指导过《后宫风华》的张红亲手操刀,入行二十年来,张红已经成为中国古装导演第一人,每一场美妙绝伦的视觉盛宴都是她在运筹帷幄,而《三世爱恋》更是她三年来首次回归荧屏的巨作,有巅峰之上再创巅峰的意味。 殿堂级的影视美学巨匠张平和戛纳最佳造型设计师李可将联袂操刀共设计打造130个角色造型,完成制作服装超过1400件。针线为笔心血为墨,重新制定中国电视剧美学标准。 美术指导陈浩领衔优质美术班底,匠心凝聚,搭景面积超五万平米,七大主景群,提炼中国古典美学风格,真实再现小说场景。 《三世爱恋》作为一部长篇仙侠玄幻小说,拥有一大批死忠粉。 大家得知了电视的项目即将启动后,首先震撼于幕后制作团队的高逼格。 “制作班底都很好,加油加油!” “这么强的制作班底,啥也不说了,就这样演员方面也能给力点。” “天啊,这制作团队,又有一部电视剧可以看了。”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对演员阵容的高期待。 “林寻,终于又要拍古装了,期待期待。” “超喜欢林寻演的《后宫风华》,加油加油!” “凤眠仙君啊,终于来了。” “当时看小说的时侯,就是自动把林寻的脸带入进去的,大型圆梦现场啊。” 下午的时候,趁着微博的热度高涨,《三世爱恋》的官微又发布了男主角——夙离的人选,实力演员李盛。 李盛是个名副其实的好演员,规格也很高,手头拿过的奖杯足有12座,几乎把白玉兰奖、金马奖、金狮奖、飞天奖等都尽收囊中,可谓是华语电视剧男演员第一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自带话题热度,一个拿奖拿到手软的大将,自带品质保证。 如此两个顶级的结合,直接导致人们对这部电视剧激起了前有未有的期待,更有甚者在某些剪辑视频的软件上拿着两人以前的作品剪辑了一个片段出来。 短短三个小时,播放量、转发量、讨论度直接破亿。 《三世爱恋》直接获封了年度最受网友期待的电视剧。 此时,林寻正坐在化妆间里弄妆发。 乔然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来,走路带风,一步一步间隐隐透着轻松的心情。 “林寻,我们这步棋压的实在是太对了。”乔然眼角都带着笑。 《三世爱恋》是由薛氏影视集团、ly传媒影视文化有限公司、华丽影视文化联合出品。 所以《三世爱恋》的关注度直接和ly传媒挂钩。 这一年来,ly传媒在经纪公司里面的地位直线上升,可到底现在林寻的经纪合约依然握在太阳娱乐经纪公司手里,她必须要完成三年内的对赌合约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一个月以前,薛氏影视的副总拿着《三世爱恋》这个项目找到了林寻出演凤眠,此时的ly传媒影视投资制作业务趋于成熟,在拿到几集剧本后确认了合作。 并且ly传媒还加入了公司的一些新人进组,借助公司本身的艺人储备,在筹备期快速地锁定演员,实在角色与演员之间的相互成就。 这其中也包括了ly传媒的上升期艺人艾莎,艾莎此次出演的是女二号——天族公主。 第234章 经过乔然对艾莎接触的影视作品的数据分析,她发现艾莎如果是作为女二号出演比独挑大梁更能受欢迎,换句话来说就是艾莎现在还不能真正地独挑大梁。 所以,综合分析下来,乔然决定让艾莎在优质的剧组里慢慢磨练演技,积累自己的受众人群和找到合适她的风格。 乔然和林寻在娱乐圈十年之久,累积的资源以及ly传媒自身开发的项目,无疑是一笔隐形的财富,不仅给旗下的艺人提供了更多的发展机会,还使得艺人的起点比一般的新人高。 “一会儿的发布会结束了,你发一个微博宣传一下《三生爱恋》。”乔然提醒着她。 林寻马上出席的正是《三十而立》的发布会,因着今天《三世爱恋》的官宣,她的热度一度被推至高潮,今天来的媒体都多了一倍。 林寻穿了一件黑色闪钻礼服,再搭黑色的一字带高跟鞋,御姐范十足,一出现在发布会现场,就吸引了媒体的长枪短炮。 后来到了媒体拜访的环节,大家的关注点大多放在林寻身上。 “林寻,请问你这次出演的《三十而立》的角色和你本人在现实生活中出入大吗?” “首先,现实中的我也是到了三十岁这个转折点,其次,现实中我也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儿,但是我觉得现实中的我把工作和生活处理德比剧中的我好,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我也很高兴能够体验了一把不同的人生。” “据我们了解您剧中的女儿十分淘气可爱,可以给我们透露一下您女儿的情况吗?” 林寻嘴角的笑略微僵了一下,思忖了一下,谨慎地说:“我女儿如今三岁半了,性格比较内向,但是十分可爱,她会自己玩,然后对着迪士尼公主说话,帮她们换装、过家家玩游戏。” 在场的媒体其实也被林寻的这番话震惊到了,震惊之余,他们忙不迭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寻,生怕落下一个字。 因为谁也知道,这可是林寻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讨论有关于女儿的情况,简直就像是西边出来绿太阳了,千载难逢啊! 有个记者又赶紧趁着这个机会问她:“你会在女儿身上看到自己小时候吗?” “她长得和我小时候很像,性格也相像。” “以后有打算让女儿进娱乐圈吗?” “我觉得我特别不想以一个长辈的姿态去告诉她,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你应该要怎么去生活,她的人生观价值观是什么样的,我觉得我特别不希望强加给别人某种东西,我觉得其实可以和孩子做朋友,这也是一种很好的相处模式,虽然她可能小很多东西没有看到,但是我比她大,也不定就说我比她多看到哪儿去,我觉得父母和孩子应该是一起成长的。你有什么感兴趣的,然后我不懂的,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去了解。” 有关林寻的这段育儿观的采访,很快地被放到了网上。 很巧的,周主任也看到了这段采访,她虽然也怀疑林寻的这段话是不是有作秀的成分在,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这套育儿观的确很正确。 她年轻时忽略了孩子的成长与教育,如今她渐渐地把这种遗憾转移到了糖果儿的身上,但是在接触的过程中她发现育儿这件事某些角度上简直比政务上的事情还要难处理。 听了林寻的这番话,她好像找到了和孩子相处的方法。 “老贺,你还记得瑜儿小时候的样子吗?白白嫩嫩的。”周主任放下手机,从柜子里找出了贺瑜小时候的照片看了起来。 “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了,就算是放风筝,咱们手中的这根线也该断了,我看瑜儿对小寻是真心的。” “要不是当年沈莹嫁给了傅知博,我也不会对她们母女有那么大的偏见,后来又发生了傅知博出车祸那件事,我怎么可能还愿意让瑜儿和她在一起。” “你这个人,兜兜转转怎么又说回去了,难道当年没有沈莹,傅知博就不会娶别人吗?更可况,依我看沈莹对傅知博和傅远都挺好的,后妈做成她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当初不也是气不过啊,现在想来也就是太冲动了,可黄家的势力那么大,我作为瑜儿的母亲,总不能亲眼看着他杀敌一百自损三千吧。” “你看你,”贺正国无奈地笑了笑,“你就是对沈莹母女有偏见,儿子又不是一个提线木偶,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主见,他都三十岁了,你别老是把他当小孩子看,而且我看儿子和小寻在一起后,笑容也多了,也更有人情味了,这不是好事情吗?” “哎,你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了,你以为我现在怎么不一门心思地让他们两个分开了,不就是看着儿子这三年来越来越没有人情味了啊,还有糖果儿那个小丫头就算是咱们给她最好的吃的用的,可到底给不了她母爱啊……” 贺瑜这边自从见过林德之后,虽然已经知道了林德的态度,但他也没有指望着单依靠林家的势力把黄家扳倒。 何况林德退休在即,林家的影响力也有所减弱,于是对付黄家只有双管齐下才是最保险的道路。 贺瑜等了十多分钟,才听到包间外面传来一阵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约的客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缓缓走进包间。 贺瑜起身迎接,率先伸出手打招呼,“童总,你好。” 走进包间的是一位年近中年的男人,看上去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实际上是黄氏集团的二把手。 能够在黄氏集团做到二把手的位置上的人,又不是黄家内部的人,足以见得此人手段和头脑有多么高。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点,才使得贺瑜决定找到此人进行下一步的合作。 童鑫也紧接着伸出手,笑容可。 第235章 随着他的笑容眼角的皱纹堆积得很深刻,他热情的样子,仿佛完全是长辈对晚辈的姿态,“你好,贺总,早就久仰您的大名,今天终于有幸能够见到真容。” “童总说笑了,我本来就是您的晚辈,您说这话可真的是折煞我了,”贺瑜也笑,“您请这边坐。” 童鑫坐在了贺瑜身边的座位上,看了一眼包间的环境,忍不住感叹道:“早就听说这处楼盘一开发人们就一哄而上争得头破血流,要不是今天贺总请我,我怕也不能这么快就见识到这里面的盛况。” 两人所处的位置是华盛集团刚刚完工的一处楼盘,还从来没有对外界开放过,童鑫倒是没有想到贺瑜会把地点约在这里。当初招标的时候,黄氏也想着分一杯羹,不过那时候正是黄氏内部动荡最厉害的时候,自然空不出更多的时间来抵御外来的忧患。 “这里面的内部设计都是由华盛顶尖的设计团队设计的,我们沿用了西方的建筑风格并且结合了我国古典的建筑艺术,所以这次设计出来的成品可能会带给大众一些不一样的视觉体验。”贺瑜拿起紫砂茶杯给童鑫倒了一杯。 童鑫对于贺瑜这种谦虚的态度很是受用,品了一口茶,不住地点头,“果然是好茶,入口醇香,留在舌尖的味道也令人回味无穷。” 贺瑜说:“好茶还得需要伯乐来赏识,不然就算是100克上万的茶叶还是菜市场按斤称的,都没有区别。并且每个人对于茶叶的标准也是不一样的,所以说啊,这茶叶的好坏也是因人而异。” “这话真是说到我的心窝里去了,”童鑫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笑容,“贺总,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的远见。” 贺瑜但笑不语,这次他把地点约在茶楼,实际上也有自己的私心,赵杰一早就打听好了童鑫的喜好,童鑫最喜欢品茶,收藏茶叶,甚至最喜欢和别人喝茶论道。 他笑着说:“我们家老太爷在的时候,我经常会陪着它老人家喝茶下棋,后来这个习惯也就一直保存下来了。” “说起来,当年我还有幸见过贺老爷子几面,那可真是一位铮铮硬汉啊,不得不让人敬佩。”童鑫由衷感慨道,叹了一口气,“你父亲身体还好吗?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他了。” 贺瑜回答道:“还是老样子,每天扑在工作上。” 童鑫说道:“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啊,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可不能和你们年轻人比了,这晚上要是晚睡一会儿可就再也睡不着了,还是你们好啊,精力旺盛,身体强壮。” “年轻人虽然身体好,但是论经验的话还是比不上您们的。” 童鑫笑了笑说:“说到底我们也还是老了,要不是老了,黄有志又怎么肯甘心把公司交给黄远森呢?” 贺瑜对于童鑫主动提出黄有志和黄远森的事感到有些意外,顺势说道:“黄有志此次回来,可是给了黄氏集团一个强心剂啊。” 童鑫笑容未变,心里跟明镜似的,贺家和黄家的恩怨积了这么多年了,有关内部的事情,他也多少有所耳闻,不过在这种涉及到站队的问题上,童鑫一向乐于坐山观虎斗。 贺瑜也不着急,从身边座椅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a4纸,放在童鑫的面前。 童鑫往上面瞥了一眼,笑容渐渐僵硬住,“贺总,这是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这份文件也是别人交给我的,我起初看到的时候也很震惊,不过我认为和您还算是有缘分,于情于理我应该告诉您。” 童鑫的脸色顿时间变得严肃,“你不会觉得拿着这个就能威胁住我吧?贺总,您也未免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贺瑜摇摇头,失声笑了,然后在童鑫诧异的目光下,当着童鑫的面把那沓纸张撕碎了,“童总,这是我的诚意,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可以帮您找到这份文件的原件交到您手里,任凭您处置。” 听完这番话,童鑫脸上毫无波澜,眼睛一直盯着散落在地面上的纸屑,沉默许久之后,慢慢地抬起头看向贺瑜,“无利不商,我从来不会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他的反应在贺瑜的意料之中,“童总,我们今后是盟友,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怎么可能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童鑫紧盯着他的眼睛,想要通过他脸上的表情开判断他说话的可信度有几分。 贺瑜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来。 童鑫的内心终于有所动摇,但还是不敢一口应下来,“这不是小事,你给我时间考虑考虑。” 其实童鑫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内心的动摇不仅仅是因为贺瑜今天拿出的这份文件,当年黄有志还任职的时候,就一直压他一头,甚至就连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黄敏都能对他颐指气使,后来黄家倒台,他以为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结果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黄远森,论资历,论辈分,他哪一样都比黄远森高,可就是因为他不姓黄,他就得处处低他们一等。 贺瑜说:“这是肯定的,下次我还请您喝茶。” 这时,一直守在门外的助理敲门进来,提醒道:“童总,您半个小时后还有一个会。” 童鑫起身,歉意地说:“抱歉,我得先走一步了。” 贺瑜起身送他,笑着说:“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这边,贺瑜刚把童鑫送走就接到了薛南城的电话。 “谈的怎么样?我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贺瑜坐回位置上,左手慢悠悠地把玩着茶杯,“八九分的把握,他说要回去考虑考虑。” 薛南城说:“这个老狐狸,对了,你上次给我提起的茶叶,我找到了,已经派人送到童鑫家里去了。” “我知道了,”贺瑜偏头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说,“避免夜长梦多,咱们直接给童鑫下一剂狠药。” 第236章 “晚上我去接你?” 贺瑜一边站在镜子前系领带,一边眯着眼睛看着一旁化妆的女人。 林寻穿了一身白色的荷叶裙,露出了修长的小腿,打扮得很隆重,一只手拿着化妆刷,一只手拿着眼影盘,正在往眼皮上画着。 “好,到时候我给你发微信。” 林寻轻声应着,最后一笔终于画完,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记得别喝酒。”男人又忍不住叮嘱了一遍。 “哦,好的。”女人已经走到衣帽间选包包了。 “危险的地方不许去。” “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女人从衣帽间里探出一只小脑袋来,无奈地撇撇嘴,“贺瑜,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 “到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好好好。”女人换好了鞋子。 贺瑜终于不再说话,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女人窈窕纤细的背影。 贺晚晴不知道又在抽什么风,办了一个永远十八岁的聚会,只有她和林寻参加,并且谢绝男士入内。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的时候,林寻正在低头刷手机,乔然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她要参加聚会的事情,竟然和贺瑜统一战线。 乔然:千万不要喝酒,千万要低调,千万别被记者拍到。 林寻:知道了,知道了。 乔然:你别光嘴上知道了,一定要上心。 林寻:…… “太太,到了。”司机在前面好心提醒她。 “好。”林寻关了手机。 贺晚晴今晚包了一个十几万一晚的行政套房,整个套房已经被粉色黄色的鲜花布满了,香槟塔都搭上了,甜点也已经就位,贺晚晴拍了几张照片留作发朋友圈。 贺晚晴还在认真地p图的时候,林寻悄然进来,不经意地抬头一看,看到了林寻站在香槟塔前低头凝视的剪影,只一个剪影就足以令人心动。 美景美人,如梦似幻,真实和虚幻仿佛就在一刹那间。 贺晚晴看得出神,好半天反应过来,就势拍了一张,然后走过去,笑吟吟地抓住了林寻的手:“你终于来了。” 林寻进了房间,开始配合地赞叹道:“哇塞,太漂亮了!” 贺晚晴骨子里其实是一个非常浪漫的人,这种浪漫会体现在她生活中的每一个生活细节里,比如,无论有没有男朋友她每个节日都会犒劳自己,日常生活中也是一个非常注重仪式感的人。 相比之下,林寻生活得就比较得糙了,她对于生活没多大要求,平时没有工作的时候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瘫在床上,节日什么的对于她来说更是没有什么区别。 又走了几步,林寻看到了摆在客厅里摆成心形的玫瑰花,每一朵都是娇艳欲滴,上面还隐约浮动着露珠,一看就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晚晴,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一个好地方?”林寻笑着问。 贺晚晴挑眉得意地笑了笑,“这可都是我自己弄的,这个房间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套房而已,不过稍加修饰,整个气氛就不一样了。” “看不出来我们晚晴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呢。”林寻笑着递出了送给她的礼物。 “谢谢,”贺晚晴一脸惊喜地接了过去,“还是你懂我。我可以现在就打开吗?” “当然可以。” “蓝宝石项链啊!”盒子被人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做工精致的项链,项链中间加以蓝宝石修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贺晚晴小心翼翼地把项链拿了出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欢之色,“我刚好就缺一个项链呢,咱们两个可真的是心有灵犀。” “你喜欢就好了,我其实也实在想不出来你到底缺什么。” 贺晚晴调皮地眨眨眼睛,林寻这句话是实话,她的确什么也不缺,收不到礼物,就自己去买,反正又不是没有钱。 礼物收好了,窗外正是日暮西山,天边是一片淡淡的橘色光圈。 贺晚晴倒了两杯香槟,把其中一杯递给林寻。 她们的后面是花团锦簇价值不菲的装潢,面前是半个繁华的城市以及这个城市最标志性的摩天大厦。 “马上就是下班的时间点,一会儿人就多了。”贺晚晴看了一眼下面的车流。 林寻的视线从下面的车流转移到指尖的玻璃杯,抿了一口香槟。 “我每次感觉到迷茫的时候就喜欢站在落地窗前,然后迎着落日,低头看着下面的人流歌车流,各行各色的人,或步行,或奔跑,品牌各异的车子,贵的,便宜的,在那一刻都不过是一个代步的工具,遇到堵车都是一个样子,甚至还不如骑自行车或者步行的走的顺利,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每个人都很辛苦。” “是啊,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你的辛苦、你的感受,只有你自己清楚了解,必须要学着自己强大。”贺晚晴说完,把杯子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工作室最近的生意还可以吗?”林寻偏头看了她一眼。 “马马虎虎吧,我这个人其实一直都没有特别大的事业心,我对我自己也没有那么高标准的要求,所以我妈经常会抓着我这一点训导我。”贺晚晴叹了一口气。 “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你不能只看到一面,”林寻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却很有力量,仿佛能穿透人心,“从前我也是一个没有什么抱负的人,向往平淡的生活,甚至感觉自己就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可是后来发现,这个世界总是会给你开玩笑,残忍地催促你不断地努力向前,你的身后就好像是有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你稍有松懈就要被他一口吞进去。” “这个世界上会有一大半的人会羡慕我们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条路是那么容易走的,”贺晚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说道:“我从小就我妈逼着学钢琴、舞蹈、画画、书法,几乎所有能报的班她都给我报了,从来不会有人问我喜不 第237章 林寻又说:“可是在别人眼中,你所承受的这些,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甚至他们砸锅卖铁就是为了挤进这个世界。” “这应该就是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进来吧!”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两个高脚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过刚刚没过杯底的香槟晃了几圈,透明的玻璃杯折射了夕阳的光芒。 贺晚晴背靠着玻璃窗,神色慵懒,“我早就想弄个这样的聚会了,就只有我们两个,自由自在的,想聊什么就聊什么,就好像是以前上学时宿舍夜话,多么有意思啊。” “我以前还想过咱们两个一定要来一次全球旅行,也不需要做计划,走到哪儿玩到哪儿,反正也不缺钱,可就是你太忙了。” 林寻无奈地笑了说:“我每年的工作几乎都是在全世界各地飞,四舍五入也算是旅游了。” 贺晚晴不置可否,反驳道:“这根本不是一码事好吗?旅游就是旅游,工作就是工作,工作的时候怎么可能全身心地放松旅游呢?” “可是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林寻顿了顿,说道,“全球旅行的话至少也得需要大半年时间吧,对于我们这个行业来说就好比掐韭菜,一茬一茬地掐过去,更新换代太快了,很容易被人取代的,上天不会给你从头再来的机会的,所以即使我知道我飞到全世界各地是为了工作,可我还是会安慰我自己就当做是边挣钱边玩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趁你心意的事情。” 贺晚晴眨眨眼,其实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在她的世界里只存在着她想得到的和不想得到的,至于第三种,一直直到她在薛南城那里碰壁,她才如梦初醒。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华灯初上,这个城市的夜生活开始了。 套房的露台上摆着一个圆桌子,上面是甜点和饮料,两人才坐下来不过五分钟,来了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儿。 少年模样清秀,干净清透,穿着简单的白t恤,手里还拿着一把吉他。 林寻不解地看了一眼贺晚晴,贺晚晴眨眨眼解释道:“偶尔泡泡吧,也挺有滋味的,不过碍于你的身份,我就把人请到房间了。” 林寻还来不及说什么,少年已经试好了音,开始浅浅地吟唱。 “分别总是在九月 回忆是思念的愁 深秋嫩绿的翠柳 亲吻着我的额头 ……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都不停留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 我会把手踹进裤兜。” 有人说听民谣听的一种情怀,曲调悠长,朴实无华,字字入扣,深入人心。 听一首民谣,品一杯酒,听进去的是故事,吐出来的是忧愁。 “阿寻,上学的时候有没有男孩在宿舍下面给你唱过歌?”贺晚晴凑过来轻声问她。 贺晚晴的这句话莫名让她想起了从前。 大学的记忆其实她印象并不是很深刻。 迎着这首歌映入脑海的却是在她无路可走的时候,贺瑜穿着白衬衫,悄然出现在她身边。 后来,她拍戏合作了很多小鲜肉,又或是顶级男神,也见过他们穿着各种式样的白衬衫,可再也没有给过她惊艳的感觉。 “所以,你是还在上大学吗” 贺晚晴靠在藤椅上,长腿交叠,眯起眼睛慵懒地看着少年。 “是的,大二。” 少年已经唱了几首歌,又弹又唱,他似乎也渐渐明白了面前这两位女人的身份,尤其是另一个女人的脸庞一直隐匿在昏暗的灯光里有些神秘,更能勾起人的好奇心。 “怪不得你看起来你这么年轻。”贺晚晴喝的有点多了,脸蛋上染上两坨不自然的酡红。 “谢谢,您看起来也很年轻,”少年又试了几个音,“接下来,我要唱一首《花房姑娘》送给两位漂亮的女士。” “好啊。”贺晚晴心情很愉快,不知道是因为少年的夸奖,还是今晚轻松愉快的气氛。 “这位女士是您的姐姐吗?”少年看着贺晚晴的眼睛,和一旁昏昏欲睡的林寻,笑着问。 “姐姐?”贺晚晴笑得花枝乱颤,靠向林寻的肩膀,扭头看了看林寻,“阿寻,你是我姐姐吗?” 林寻笑了起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跟快,不知不觉间月亮已经升上了半空,透过玻璃洒在露台上。 林寻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耳边是悠扬的歌声,还有贺晚晴时不时爽朗的笑声,迷迷糊糊间,她看到一个人高大的人影正在朝她走来。 虽然喝的不多,但到底是酒量浅,思维变得迟钝,看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了眼皮,那个高大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她终于看清楚了,不自知地笑了:“贺瑜。” 林寻想要站起来,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差点没有让她直接倒下去,还好男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男人抬眼,这才开始打量房间的布置,鲜花、灯光、气球、甜点、香槟,最后视线定格在舞台上穿着白衬衫弹着吉他唱歌的少年。 男人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扶着林寻胳膊的那只手也在不自觉地用力。 “哥,你怎么来了?”贺晚晴这才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明明都说好了是女人的聚会,怎么还是来了,她有些不悦地发问。 只是这句话一出,她就发现自家老哥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就连周遭空气的温度都好像降了不少。 话锋一转,讪讪地笑着说:“哥,你来得正好,要不要一起喝一点?我这个酒可是难得的藏品,你绝对没有喝过……” “贺晚晴,”还没等她说完,贺瑜出声冷冷地打断了她,“你不是说是两个人的聚会吗?” “确实是两个人的聚会啊,可是我也没说我不能请给我们两个助兴的啊。” 贺瑜有些头疼,偏偏林寻这个傻姑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贺瑜的脸,鬼使神差地捏了上去,嘴里还冒出了一句:“好巧哦。” 贺瑜黑着脸直接把她拦腰抱起来。 少年见情况不对早就逃之夭夭,房间里只剩下两个喝的半醉的女人和一个黑着脸的男人。 第238章 忍不住朝贺晚晴呵斥了一句:“我看你真的是玩疯了,赶紧找个人嫁出去,好好管一管你。” 贺晚晴听到这句话,酒醒的也差不多了,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哥,你不会还活在旧社会吧?能不能不要这么大男子主义啊?不就是喝个酒吗?能有什么问题啊?就只许你们男人放火,不许我们小女子点灯啊。” 贺瑜实在是没有精力和她费口舌,要不是怀里还有一个酒鬼,他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贺晚晴。 “行了,我懒得和你废话,我管不了你,自然有别人替我管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贺瑜就气凶凶地抱着林寻离开了。 留贺晚晴愣在原地二丈摸不清头脑。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看着一个穿着橘色羽绒服的男人映入视线,她才反应过来贺瑜口中那个能管得了她的人是谁。 “薛南城?你怎么来了?”贺晚晴直接绕过他,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 “你哥让我来接你的。”薛南城摸了摸鼻子。 想到贺瑜刚才的那些话,贺晚晴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她虽然希望和薛南城在一起,但是绝对不能接受薛南城因为贺家女儿这个身份才和她在一起,哪怕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幸福,也远比他勉强接受自己。 薛南城自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后,也认真地回忆了他和贺晚晴从认识到现在发生的点点滴滴,他诡异地发现他竟然把每一件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仿佛就是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只不过他发现得实在是太晚了,贺晚晴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是骨子里有自己的傲气,他最近可以说是接连碰壁,就连一向老成稳重的胡知时都调侃他这是——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听你哥说你这儿有好酒,怎么不打算请我喝一杯?”薛南城对于追女人这件事上,还是挺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的,三十六计,每样试一次,再不成反正他脸皮厚,豁出脸皮上呗。 贺晚晴看了他一眼,“说的好像我不让你喝你就不喝似的。” 薛南城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然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还是你了解我。” 说完,就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等到他把杯中的酒喝完,贺晚晴说道:“好了,酒你也喝完了,这下可以走了吧?” 薛南城盯着她的侧脸,轮廓分明,“晚晴,我是认真的,我在很认真地追求你。” “这句话从薛大公子的嘴里说出来,可信度有多少?”贺晚晴冷笑着,“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吧?” 男人面色严肃地看着她:“晚晴,你给我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你不是我的谁,我也不是你的谁,你不需要给我证明,我也不想看你的证明,还有你说要我给你时间证明,我为什么要浪费我自己的时间给你证明,我在你身上浪费了多长时间,你不是不知道的,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把一生的时间都浪费在你身上?” 贺晚晴说完这番话,脸色通红,胸膛也忍不住地起伏。 薛南城突然发现,贺晚晴其实比他看的清楚。 第二天一早,林寻起来的时候双眼还有些发肿,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矿泉水敷在眼睛上。 贺瑜从外面买早餐回来,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沙发上敷冰水的林寻。 把早餐放在餐桌上,走过去,“今天有工作安排吗?我买好了早餐,一会儿记得吃了,我七点半有个会,要先走一步,你送一下糖果儿。” “好,”林寻把冰水从眼睛上拿下来,冰冰凉凉的,舒服了不少,“不过要把糖果儿送到哪儿去?” “你要是不愿意去面对我妈,你可以把糖果儿送到你妈妈那里,正好她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过去了。” “嗯。”林寻看着贺瑜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哎,昨天晚上谁把我送回来的?” 贺瑜眉头一皱,冷不丁地回头看她。 果然是醉的不轻,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清楚,真是一个傻姑娘。 贺瑜叹了一口气:“我把你接回来的。” “是吗?”林寻的脑海里完全没有这一段记忆,脑袋还有些宿醉之后的疼痛。 大概是因为昨晚喝酒的缘故,林寻的脸色有些苍白,不得已化了淡妆才出门,也因为如此,母女两个到沈莹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沈莹推开门看见是她们母女,双眼一亮,“来了?” “嗯,”林寻跟着沈莹往屋子里面走,然后把背包放下来,“这里面是糖果儿的东西,我今天有工作,所以今天可能要麻烦你照顾她一下。” 沈莹摆了摆手,蹲下身子来看着糖果儿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何况我最喜欢这个小人儿了。” 每次看到糖果儿,沈莹就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许多,心情也轻松了。 林寻点点头,临走时,抱着糖果儿的脑袋亲了一口,才开始朝楼下跑。 果然,一下楼就看到正在原地焦灼的阿宁。 阿宁一看到林寻,就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似的,连忙朝她跑过来,二话不说,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小区外面跑。 两人甫一坐上车子,车子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往前飞去。 “寻姐,我们可得抓紧时间了,要是再晚一点我们就得改下一班机了。”阿宁扶着胸口,心脏因为刚才剧烈的运动还在砰砰砰地跳动着。 林寻还没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她问:“咱们今天不是只有一个拍摄封面的工作吗?怎么还要去外地拍?” “寻姐,《三世爱恋》今天下午在杭州有一个线下的活动,我记得我昨天晚上把这件事给您发微信了啊?您难道没有看到吗?”阿宁同样也有些疑惑。 林寻连忙拿出手机来,果然微信界面显示有几则未读消息,其中一条就是来自阿宁,发送时间显示为昨天晚上九点十分。 那个时间她在做什么? 喝酒,听歌。 喝酒可真是误事。 第239章 “可是我还没收拾行李呢?”林寻的头更疼了。 “啊,这个样子啊!”阿宁想了想说:“别的倒不是最重要的,寻姐你带身份证了吗?” “哦,这个带了,基本的证件都在我的包里放着呢!” “那就行,洗漱用品实在不行我们到了杭州再买吧!” “也只能这样了。” 果然就像阿宁说的那样,一行人到机场的时候时间已经非常赶了,于是他们就在机场大厅上演了一场生死时速。 临关机前,林寻才想起来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出差还没有通知贺瑜,匆忙着给他发了一个短信。 贺瑜收到短信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面前是烟雾缭绕的火锅。 胡知时和薛南城到的比他早,桌子上隔着几个空酒瓶。 贺瑜蹙着眉头,“你们是喝酒还是吃饭来的?” 胡知时头疼得按着太阳穴,指着罪魁祸首,“和我没关系啊,你自己问问他。从我来到现在一直在发疯呢!” 贺瑜在胡知时身边的空座位上坐下来,看了一眼喝的晕乎乎的薛南城,暗自悱恻:怎么最近一直碰到酒鬼? 贺瑜自动地忽视了薛南城,看向胡知时,问:“有黄有志的消息了吗?” “不仅是我们在查黄有志得下落,他曾经的朋友和敌人都在查他的下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黄有志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来,就连黄远森那边也是一切照旧没有一点可疑的迹象。”说完,胡知时叹了一口气。 贺瑜径直倒了一杯茶,浅饮了一口,“黄有志绝对还在这里,不过他现在倒是让我有些摸不清头脑。” “是啊,按理来说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就算再怎么低调也不可能低调到一点痕迹也没有,”胡知时摇摇头,“对了,上次你说林德来找过你,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找你,又为什么帮你?” “林德这个人比黄有志还要难搞,不管他是什么用意,只要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就不可能害我们。”薛南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迷迷糊糊地说着。 “南城这话说的也有道理,”胡知时看着他,“不过看现在的局面,反倒是我们在受林家的牵制。” 贺瑜还没来得及说话,胡知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等他接完,脸色已经变得不好看了。 贺瑜和薛南城都注意到了他脸色的转变,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怎么了?”薛南城问道。 胡知时像是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好半天脸上的神色才缓过来,“后天我们要去参加一个追悼会。” 贺瑜愣一下,忍不住问他:“谁的追悼会?” 他们一般参加的追悼会都是多少有点背景的人物。 “黄有志。” 胡知时说出这三个字之后,在场的三个人的神色变得出奇一致。 三人对黄有志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黄有志意气风发的样子,平日看着一副平易近人,但只要一开口,淡淡的语气和周身的气场就很难让人招架。 下午两点时分的客厅,正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刻,太阳暖暖地洒进来,让原本温暖的房间变得更加温暖。 暖阳洒在房间内的每一处角落里,暖暖地笼罩在趴在地板上玩积木的糖果儿的身上。 “糖果儿,渴不渴啊?外婆给你榨了果汁。”沈莹端着果汁从厨房里走出来。 糖果儿笑吟吟地接过果汁,给面子地一口气喝完了,奶声奶气地说:“外婆,真甜啊!” 沈莹一脸慈爱地看着她,用手给她擦了擦嘴边的水渍。 周主任陪贺正国从外地出差回来,给糖果儿买了一大袋子的东西,吃的喝的玩的穿的应有尽有,结果到了锦园,张妈告诉她,糖果儿被送到了沈莹那里。 周主任其实早就听说了贺瑜一家三口又搬回了锦园,锦园不仅是他们熟悉的地方,安保设施更是没话说,对于林寻来说实在是一个比较不错的选择。 周主任犹豫再三,提着大袋子让司机去了一个她从没有来过的一个小区。 这个地址,是她早就知道的,只是一直没有想过有生之年还会和这里有什么联系。 沈莹给她开的门,门一打开,屋外、屋内的两人皆是一愣。 周主任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沈莹了,甚至就算是沈莹和她们还住在大院的时候,两人的接触也不算太多,除了每年的必要的节日晚会,即使是匆匆一撇,她还是会惊讶于这个女人身上淡然恬静的美,与她们这些依靠保养出来的气质不一样,那是一种从骨子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地去被她吸引。 再看看如今眼前的这个女人,明明和她是同样的年纪,背部已经佝偻,两鬓的头发爬满了白发,眼角的皱纹肆意横生着,周主任说不出来看到沈莹的那一刻,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感觉心脏一阵猛烈地抽动。 相比于周主任的震惊,沈莹的反应就平静得多了,除了第一眼的震惊外,她的脸上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波澜,因为即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周主任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一看就是精心保养后的成果。 “奶奶——”糖果儿脆生生的童音打破了两人尴尬又诡异的气氛。 “哎,”见过糖果儿,周主任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沈莹把门开的大了些,足够一个人进来,看着她说:“进来吧。” 说完,沈莹就转身进屋去了。 周主任其实刚才在来的路上也没有真真切切见到沈莹的那一刻忐忑。 周主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局促,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内的摆设,简单舒适,电视柜上摆着两个相片,都是糖果儿的照片,茶几面前的地板上摆放着花花绿绿色的积木,糖果儿就坐在这堆积木中间。 “奶奶,你会玩积木吗?”糖果儿伸出一只小手来,手里捧着一个橘色的积木块。 周主任哪里会玩这些,她的一双儿女小的时候几乎没有跟在她的身边过,也就是后来有了糖果儿,才让她体会到了天伦之乐。 第240章 周静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室内的装潢,淡黄色的壁纸,温馨舒适,电视机旁边摆放着两盆翠绿的绿萝,更为房间增添了一些生机勃勃。 打量完后,视线又转移到坐在地毯上玩的糖果儿的身上,糖果儿因为从小母亲不在身边的缘故,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敏感,就连她这个奶奶都曾经几乎一度不亲近,后来她也是付出了很多努力才让糖果儿接受她。 如今看到糖果儿一脸高兴的样子,就知道糖果儿是真的喜欢沈莹。 沈莹从厨房里走出来,端了两杯茶出来,一杯递给周静,一杯握在手里。 周静慢慢地饮了一口茶,茶香醇厚,口感不错,开始主动找话题,“这茶倒是难得的不错。” 沈莹哪里听不出周静这是没话找话,贺家的茶叶和她这里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好吗? “最近这几年生意不景气,卖茶叶的也总是堆积茶叶,我偶然遇到了一位同乡,就从她那里买来了一些,后来买来了又重新晒了晒,烘了烘。” “哦,对,我想起来了你老家是南方的。” “浙江杭州的,我们那里的西湖龙井挺好的,小时候我还经常跟着长辈去山上采茶去,耳濡目染也就学会了一些收藏茶叶的办法。” 沈莹难得的同人说起了从前,脸上更显温和之色,其实仔细看她,还是能看到南方人温婉的样子,细细弯弯的柳叶眉,小巧的鼻子。 “南方好啊,我就喜欢南方,南方的气候也好,我穿着白色的衣服过去,一天下来几乎不会弄脏,北京就不行了,一天下来,单单是尘土,就得沾一身。” 沈莹喝了口茶,说道:“各有各的特色,南方的夏天很难熬的,几乎早上七八点就是北京十一二点钟的温度,冬天呢,又没有暖气,经常会下雨,衣服几乎都没办法干透,经常是潮湿的。” 周静似乎是喝饱了,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叹了一口气,“我还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去杭州出差,忙完工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了西湖,傅知博最喜欢的就是西湖的景色了——” 话音戛然而止。 周静下意识地看了看沈莹的神色,出乎意料的,沈莹脸色毫无波澜。 注意到她的视线,沈莹淡淡地笑了,“这件事我听他说起过,当时我们还约好了一起去一次西湖。” 周静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牙齿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嘴唇,犹豫了许久,说道:“沈莹,对不起,我知道这句对不起对于你来说实在是太轻了,也太微不足道了,但是我知道这三个字我早就应该对你说的。” 沈莹的动作缓下来,放下茶杯,终于开口,“要是当年嫁给知博的不是我,你还会阻止小寻和贺瑜在一起吗?” 周静顿了顿,说道:“我承认当年我针对你,一方面是因为我和小远的妈妈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我无法接受他妈妈的离去,又担心你对小远不好,所以把怨气都发泄到了你身上,另一方面,从我决定帮助黄家一同守护那个秘密之后,我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我没办法面对小寻,我更没有办法面对你。” 沈莹说:“我没有想过怨恨你,其实当年的事我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当时小远和小寻都还小,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都只能当做是意外这一种情况处置,小寻这个孩子看着温温顺顺的,其实是个倔脾气,心思又细腻,与其让她知道真相,还不如让她一直蒙在鼓里,哪怕是恨我。” “其实我这些年也不好过,我经常会梦到知博,他在质问我为什么不把真相说出来,为什么不好好对待他的妻子儿女,可是现实中的黄家势力盘根错节,根本没有一个与他抗衡的人,我只能祈祷有人能够扳倒他,可我并不希望那个人是我的儿子。” 沈莹的目光慢慢转移到玩的正开心的糖果儿的身上,“当年知道真相的人又岂是你一个人,没有足够的准备,对抗黄家,无异于鸡蛋打石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管再怎么想,都已经过去了,我们活着的人,只能一直往前看。” 周静静静地看了沈莹几秒,心中情绪复杂,等她回过神来,沈莹已经恢复了神色,没有再说话。 两人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周静拒绝了沈莹留下来吃晚饭的提议,回家去了。 《三十而立》播出后,反响哗然,北京卫视和中央一号台双台联播,上映当天收视率破一,第二天破二,一举打破了国产剧家庭伦理剧的冷静期。 林寻用实力向观众朋友们证明了顶流的意义,成为85后女演员电视剧最高收视率保持者。 有媒体放出了采访《三十而立》其他演员的采访片段。 “寻姐整个人气场就很强大,跟她对戏的话,整个人的精神就会不由自主地集中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提神醒脑的药剂。” “我觉得寻姐有很多东西不是我们能够学到的,是她骨子里的东西。” “她就真的是一个很有灵气的演员,看她处理一些细腻复杂的感情戏,我觉得她把握的分寸感真是太厉害了。” “她的杀伤力不是攻击力,她的眼睛非常有戏。” “寻姐的眼神有一种探究人的魔力,用眉宇演戏,用气场演戏,用眼神演戏。” “她的演技在我们国内电视剧业算是佼佼者了,演的这么好,真的是这个人的生活阅历到那儿了,当然了也不是说生活阅历到那儿了,就一定能演出这么出彩的戏。” “只有她才驾驭好这个角色。” 有关“林寻演技”、“林寻”、“林寻眼神杀”、“林寻气场”的词条一直挂在微博热搜榜上。 不过此时的林寻对这些事情并不没有太放在心上,越是受欢迎,就越需要沉淀自己,在回北京的杭州机场,她收到了《三世爱恋》的最终剧本。 回程的路上,她就忍不住开始看了,剧本是由《三世爱恋》的原作者参与改编,所以原著的内容几乎没有太多的改动,语言优美,情节紧扣,十分捉人眼球。 直到飞机稳稳地停在停机坪上,林寻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味道,第一次感到坐飞机的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 一到机场大厅,就看到大厅已经挤满了粉丝,还有的举着林寻的牌子,路过粉丝的时候,林寻受不住粉丝的热情,几乎是有求必应,签名一个接一个,手几乎都缓不过来。 等到签名签的差不多的时候,竟然又出现了一件令众人大吃一惊的事情。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男子手里捧着一大捧玫瑰花,挤进人群里,然后就像是早有预谋的样子,笔直地在林寻面前跪下。 “林寻,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演的每一个电视剧我都看,你的电影我也会电影院看,电影票的票根我也有留着,我可以给你看,我是真的非常的喜欢你,请你嫁给我。” 林寻本来抬起来的脚顿在半空里,脑子里飞速地闪过一个念头。 她这是当众被人求婚了吗?这个人竟然还是她的粉丝。 不过比起林寻心中的波澜变化,在场的粉丝们显然就不淡定得多了,人群开始沸腾起来,男粉丝的求婚就好像是一场战争的导火线,点燃了这场粉丝之间的战争。 “这是谁啊,你凭什么给林寻求婚?” “你说你喜欢林寻,你有我喜欢林寻吗?” “老弟,别做梦好了,林寻怎么可能是你的,林寻是我们大家的。” “对啊。” “就是!” 场面一时间变得失控起来,阿宁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但还是努力地摆出老母鸡护小鸡的架势把林寻护在身后,但依旧还是寡不敌众,场面彻底失控可能就在一瞬间了。 还好就在这时,机场的保安闻风赶来,及时地制止了这场闹剧。 阿宁护送着林寻快步走上保姆车,直到坐进车里,两人都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 等到林寻终于缓过神来,突然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不错的念头。 心动不如行动,说干就干。 从包里找到手机,解锁,打开微信,点开置顶一栏。 林寻:我回到了北京了。 贺瑜很快就回过来了,“晚上我早点回去,给你做你喜欢的糖醋小排。” 林寻嘴角忍不住上扬,“我想给你说个事,我怕你生气。” 贺瑜:什么事? 林寻:你确定要知道? 贺瑜:当然了。 林寻:那你得向我保证不能生气。 贺瑜:那不能,那不行啊,我得给我自己留余地啊,而且这得看到底是什么事啊? 林寻:我估计你肯定要被气死的。 贺瑜:那我更想要知道了到底是什么事能把我气死。 林寻:我被人求婚了。 发完这句话,林寻就退出了微信,然后利落果断地把手机关了机。 她觉得她甚至都能想象的到屏幕那端男人脸上的表情。 华盛集团 此时,赵杰敲门进来,结果就看到了他们贺总,正一脸阴沉的坐在老板椅上。 虽然他这个老板平时也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但是像今天这么阴沉的可以和地狱修罗有一拼的时候还是头一次看到。 赵杰感觉自己走进这间办公室后,浑身的汗毛都要忍不住竖起来了,他甚至感觉办公室的温度还不如室外的温度高。 在办公室待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还不如罚他去室内站着呢,起码空气是清新的,是自由的。 “嗡嗡嗡,”在这种极度安静的环境中,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一室安静的声音,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赵杰感觉到自己手机发出响声的时候,一口气都提到了嗓子眼,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贺瑜好像并没有听到他这边的动静,眼睛一直盯着窗外,全神贯注。 赵杰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来,结果这一看可就不得了,是一条推送的娱乐新闻。 “林寻机场被人求婚。” 赵杰嘴巴张的合不上,可以塞的住一个鸡蛋。 就在这时,贺瑜突然低声道:“备车。” 赵杰一听,吓一跳,“额……” 此时的林寻已经到了ly传媒经纪公司。 “《三世爱恋》的剧本我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写的还挺好的。”林寻说道。 乔然给她倒了一杯咖啡,说道:“剧本方面我只是负责给你把把关,具体怎么样,还得看你自己的想法,既然你觉得不错的话,那就最好了,不过这部剧还有一个问题,你也知道李盛论资历和实力都在你之上,所以番位问题,我们可能得让一步。” “我倒是不太在意番位的,能和优秀的演员合作本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其余的事情都算是小事情了。” 乔然笑了笑说:“我就喜欢你身上这股子拿得起放得下的洒脱劲儿,眼光放的也长远,不过你放心,我有信心你通过这部剧再来一次大爆。” 林寻挑眉笑道:“那咱们就一起努力了。” “哦,对了,”乔然突然想到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今天被人在机场求婚了?” “对啊,我都要被吓死了,第一次走红毯都没有那么紧张呢。” “这件事不是小事,我再给你派几个保镖,你的安保问题非常重要,另外警方那边我也联系了,估计那个人很快就能被抓到了。” “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另外你自己也要提高警惕心,有关偶像被求婚的事情发生过几次,后来经过调查发现这些人不仅仅是骚扰这么简单,有的甚至是会尾随回家,还有一次一个男明星出席品牌活动的时候被粉丝上台拿刀捅了腹部,公众人物的安保问题真的很重要。” “好,反正我马上就要进组了,正好要去健身房健身了,要不要顺便再练一个跆拳道什么的?” “那样的话最好了,就是看你能不能坚持的下来了。” “哼!小瞧我!” 第241章 赵杰已经把车开的有一段距离了,可是坐在后座的男人始终没有发话到底去哪儿,于是他只能开着车漫无目的地乱转。 大雪天,开着车在外面乱逛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而此时握在贺瑜手里的手机其实一直都没有消停过。 薛南城:我的天啊,林寻竟然被人求婚了?附赠截图一张。 胡知时:阿瑜知道这件事了吗?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有胆量和阿瑜抢女人,不错不错,我都想认识一下了。 薛南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估计阿瑜现在肯定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格拉里哭呢。 胡知时: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瑜有些烦躁地抬手松了松领带,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说:“你继续往前开,我打个电话。” 那边这次倒不是冷冰冰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反而是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人接,他的眉头忍不住又蹙起来。 拨第二遍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起来,那句“你好”,显得有气无力。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贺瑜不自觉地舒展开眉头,只是静静地听着电话那端林寻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开口问道:“在健身?” 林寻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揉了揉已经近乎累的没有知觉的双腿,一边揉一边说:“对啊,刚刚健身完,就看到你打电话来了,对了,你别诱惑我去吃什么好吃的啊。” 贺瑜沉默片刻说道:“我们约好了今晚一起吃晚饭的。” 林寻唔了一声,敲了一下脑袋说:“对不起,我给忘了这件事,”然后迟疑了一下说道:“我陪你吃可以吗?” 贺瑜却没有回答,反问道:“中午饭吃了吗?” 林寻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可能是刚刚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健身,声音显得有气无力的,软绵绵的,听在贺瑜耳朵里格外的受用。 “吃了,呃……没吃。” “到底吃了没有?” 中午的时候她还在飞机上,飞机餐不怎么好吃,再加上剧本实在是太好看了,所以她没怎么感觉到饿。 林寻说道:“没吃。” 林寻能听到贺瑜那边隐隐约约的车辆鸣笛声,她正要再次开口,就听到他说:“你在公司的健身房?” “对啊,就是我们公司隔壁这个。” 贺瑜说:“好,你收拾一下,我去接你。” 十五分钟后,黑色的车子稳稳地停到ly传媒经纪公司门口,很是显眼,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穿着长至脚踝羽绒服的女人走了出来,戴了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纯素颜状态,未施粉黛的样子像个校园里的小姑娘。 贺瑜给她打开了车门,坐上车子,迎面而来一股暖暖的暖风,林寻满意地松了口气,北京的腊月最是寒冷,自从她生了糖果儿之后,整个人就格外得怕冷,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手脚都是冰冰凉凉的,冬天尤甚。 贺瑜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羽绒服,拉过她的双手,裹在自己的大手掌里,无奈地说:“南方冬天比北京还要阴冷,你过去拍戏可怎么办?” 林寻轻声“嗯”了一声,“到时候再说吧,大不了多准备几个暖宝宝贴着。” 其实就算是浑身贴满了暖宝宝也难以抵挡的住冬天的小凉风,但是对于他们这个行业来说,夏天拍冬天的戏,别人穿着背心短裤,他们穿着毛衣羽绒服,冬天拍夏天的戏,别人穿着羽绒服棉靴,他们穿着凉鞋短裙健步如飞。 “哎,你们看,刚才那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是不是林寻?” “应该是吧,这不就是她的经纪公司吗?” “我看也像,不过刚才那辆车是谁的啊?怎么不记得以前看到过啊?” “该不会是林寻男朋友的吧?” “啥?林寻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 “许斯年,阮东升不都是林寻的绯闻对象吗?” “不可能的,许斯年还在美国拍戏呢,根本没时间出现在这里,阮东升今天上午还出席了活动,定位是在上海,应该也不太可能是他。” “那会是谁啊?” 前台的人们已经根据一人一车自行脑补出了一场大剧。 车子绕了两个街道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下车,林寻的手机就响起来了,走到一旁接电话,是阮东升打来的。 阮东升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吃个饭?” 两人自从瑞士一别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了。 “那得看你约的是什么时间了,我也不好说啊。” 林寻进组在即,除此之外,临近年关,还有许多的品牌活动和跨年晚会邀约,每天的行程都几乎排满了,整整一个月她都将会是空中飞人的状态。 “得了,有你这句话就行了,等我回北京联系你,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千万别忘了来啊,到时候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林寻笑了说:“有了你这句话我也不会忘的,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林寻挂了电话,就看到不远处贺瑜正在和赵杰说着什么,等到她走过来,两人也说完了。 贺瑜估计是提前就订好了位置,一进去就有服务生带着他们去了订好的位置。 坐下就可以点餐了,上菜的速度也很快。 林寻只点了一份蔬菜沙拉,贺瑜拿着勺子,给她盛了一小碗汤,“多吃点,长点脂肪,就不会冷了。” 林寻不置可否,“你这是什么逻辑?为了不怕冷,就要让自己长一身肥肉吗?要是换成你,你乐意吗?” “我就喜欢你肉嘟嘟的,要不摸起来都硌手。” “我不要,我还要我的马甲线、大长腿呢。” 吃完饭,贺瑜去买单,林寻趁着这个空隙去了一趟洗手间。 等她解决完生理需求回来后,就发现不对劲了,原本应该空荡荡的座位上,此时被填的满满的。 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放在那里,格外的显眼。 林寻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看到玫瑰花了,惊喜没有,只有震惊。 林寻诧异地走过去,看了一眼正漫不经心地等着她的贺瑜,忍不住问道:“这是你送的?” 贺瑜:“不然呢?” 林寻把玫瑰花抱起来,沉甸甸的,很有分量,虽然她很少收到玫瑰花,但是也能大致看出来她怀里的这捧要比今天上午机场那个要大的多,并且玫瑰花也更加的新鲜。 林寻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贺瑜,你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会就是为了送我花吧?” 贺瑜挑眉:“我心爱的女人当然只能收我送的花了。” 林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漫了?” 贺瑜:“……” 直到将车子开到小区楼下,林寻才悠悠转醒。 “这么快就到了啊。”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贺瑜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抬起覆在她的额头上,低声问她:“你感冒了?” “嗯?”林寻抬眼,下意识地也摸了摸额头,“我也不知道。” 贺瑜走进客厅,直接走到电视柜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箱子。 林寻本来正在卸妆,因为只涂了一层防晒霜所以卸起妆来比较方便。 等贺瑜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梳好了丸子头,摆出了洗漱的架势,贺瑜手里拿着一个水杯,另一个手心里躺着两片黄色的药片。 林寻一看到这种没有糖衣包裹的药片,胃就下意识地翻起一阵恶心的感觉,装作无辜的样子,问:“这是要干什么?” “吃药啊。” 林寻:“……” “你要是不愿意吃药的话,我也可以带你去打针。” 林寻:“我不要。” “赶紧吃药,吃了药,明天就好了,要不你的感冒会越来越严重的,糖果儿也很容易被传染的。” 果然一听到糖果儿的名字,林寻即使是再不情愿,也只好乖乖地接过了水杯和药片,长叹了一口气,两眼一闭,大有英雄赴死的感觉,咬牙灌了进去。 贺瑜靠在墙上,低声笑了,语气里有些无奈,“怎么比糖果儿还害怕吃药?” 林寻想瞪他,结果这人儿比她抢先一步进了浴室。 她一天都在赶路,现在安静下来只觉得浑身疲惫,盖了被子,找到平板,随便翻出一个电影,电影有一点的悬疑色彩,色调有些阴暗,林寻懒得再找,索性就把平板放在一旁让它自动播放着。 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有人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她一个机灵被惊醒。 贺瑜好笑地看着她:“胆儿这么小还要看恐怖电影?” “听说演员演的还挺好的,”林寻故意嘴硬,发现他是直接裹着浴巾就出来了,上身赤裸着,精壮的胸膛还滴着水,这人儿倒好像一点也不怕冷似的,林寻有意躲避,开始没话找话,“这个电影讲的是丈夫出轨,找出小三的故事。而且这个小三竟然还是妻子的闺蜜。” 贺瑜懒懒地往她身边一靠:“你这不是把剧情都看完了吗?怎么还要再看一遍?” “我还没有看完这个电影呢,这些剧情都是听我的那些同事讲的,这个电影最近超火的,防火防盗防闺蜜。” “说到底,还是那个男的管不住自己,要不然就算诱惑再大,又能怎么样?” 林寻仰头看着他,笑着说:“贺总,想不到你有这么高深的见解啊,那你身边有没有这种女人啊?” “什么样的女人呢?”贺瑜低头看着她笑,“我可就喜欢长的漂亮的女人,而且一定要是演员,一定还要喜欢吃糖醋小排,还要害怕吃药。” “你好烦哦。”林寻又笑了起来,低头看着屏幕,一边看着,一边又故意说道:“那我哪天要去你们公司查一次岗的。” “你随便来,”贺瑜笑,“阿寻你要说话算话,别光说不练,我就等着你来呢,我正想宣示主权呢。” 林寻也笑了起来,贺瑜拿出手机下意识地点进去了微博,一则娱乐新闻弹了出来,首张配图是模模糊糊的图片,应该是离得比较远,“当红女星当众被人求婚,是偶然,还是为了博人眼球?” 手指轻点,内容弹出,除了几张略微清晰的照片,还有一个当场的视频,“……林寻嫁给我吧。” 前面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只听清楚了最后一句。 “林大明星,你被人求婚这件事你怎么看?”林寻偏过头看他,这人还是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除了眼底溢出来的戏谑。 她感觉有些好笑,“被人求婚这件事也不是我能阻止的啊?而且我又是公众人物,这种事真真假假的,一年来没有十次也得有五次,那要不要贺总帮我控控评,让媒体只允许发我的正面新闻好不好?” 贺瑜的声音很轻,又极轻地笑了一声,“有道理,而且我好像还真有点鹅厂那边的股份。” “不过,你在美国的那几年,我要是想知道你的消息就只能通过这些新闻了。”贺瑜看着手机屏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关了手机。 “真的吗?”林寻挑眉看着他,探寻似的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我?” “宝宝,如果不是你真心实意地愿意回来,我是不会勉强你的,”男人突然揉了揉她的头发,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难道你以为我把华盛做的这么大,是因为我的野心吗?我只是希望在你去的每一个城市都能够有另一种形式的我陪着你。” 空气一时间静下来,林寻突然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敢看屏幕。 她曾经告诉过他,她的梦想是希望世界各地都能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而他就真的在全世界各地开发建设,帮助她完成了她的梦想。 她整个人缩在他的臂弯里,两人离得很近,均匀又火热的呼吸就洒在她的耳畔,林寻不自觉地颤了缠身子,感觉得到他在向她靠近,只听到他说:“小懒虫,不打算洗个澡去?” 说完,没等她反应过来,直接把人抱起来,往浴室走去。 第242章 林寻临近组的一天接到了贺晚晴的电话,说是两个人好长时间没有出去逛街了,当时正好林寻和乔然在一块,林寻便问乔然要不要一块去,乔然看了一眼桌面让堆的一摞小山高的文件,感觉头更疼了。 乔然无奈地说:“算了算了,你就替我好好逛街吧,我还是和我的工作在一起约会吧。” 林寻劝她说:“工作什么时候也不会有做完的时候,你忙了这么长时间了,也应该放松一下了。” 最终乔然抵不过林寻的软磨硬泡,只好扔下了手头的工作,舍命陪君子。 女人进了商城,几乎就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护肤彩妆区是第一站,护肤彩妆更新换代也是最快的,贺晚晴说皮肤最近变得有点干,所以需要换一批护肤品。 林寻作为明星这个时候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她这个档次的明星,几乎每年每个月都会定时有各大品牌给她寄新品过去,所以她几乎不愁护肤品。 这个柜台试一试,那个柜台逛一圈,货比三家,对比质地、产品成分、适用肤质,最后终于确定了一套护肤品。 结账时,贺晚晴感慨地说:“我感觉每次买护肤品都像是一次实验,我就好像是躺在实验台上的小白鼠,每次用一点,用对了就是物有所值,用不对就要放在一边和灰尘作伴了。” 乔然买了瓶lamer的精华,自嘲地笑了笑:“我觉得我根本没有时间护肤,每次一回到家恨不得直接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连妆都懒得卸,根本不要说护肤了,拍个水保湿一下就好了。” 贺晚晴也笑了,突然偏头看向林寻说:“有人说你们女明星经常在浴室里单单是护肤都得两个小时,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要一一地打理好,这是真的吗?” “这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和毅力的,熬最晚的夜用最贵的护肤品,而且睡觉才是最好的护肤品啊。” 贺晚晴:“还是做男的好,也不用生孩子,又不用担心变老,老的速度比女的还慢,光是护肤品就能省不少钱了。” 乔然附和道:“人变老的速度取决于这个人操心的程度,你看看哪个活的岁数久的不是活的自在的。” 林寻不置可否,“乔姐,你可是一个工作狂魔,要是让你不用工作在家安心地当一个家庭主妇,估计你还不肯接受呢。” 乔然比林寻大两岁,是她们三个里面岁数最大的,结婚成家的问题几乎是迫在眉睫,每次回家,乔然都要面临父母的拷问,本来乔父乔母前两年担心女儿的事业,结果这两年事业越做越大,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女儿的情感问题上。 “哎,说到这个,我就感觉头更疼了,每次只要我一回家,我妈和我爸就开始对我轮番轰炸,不是说谁谁家的女儿都生二胎了,就是扔给我一大堆的照片,让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去年过年,我在家待了五天。我妈给我安排了十五场相亲,每天早中晚各一次,我连在家吃饭都省了。” “我妈也是一样的啊,她还没退休的时候还好,现在退休了,那个眼睛就好像是一直盯着我一样,根本就是长在了我身上,我只要一在家休息,就会以各种理由拉着我出去相亲,烦都烦死了。” 乔然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太羡慕那些一毕业就结婚的人了。” 这话一出,乔然和贺晚晴不约而同地都把视线转向林寻。 林寻表示冤枉:“我只不过是比你们两个提前完成了结婚生子的阶段,再说了你们两个又不是没有人追求,自己眼光太高了,怪不得别人。” “哎,还是你和贺总感情好,”一向对于男人不看好的乔然,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都说不要早早地踏入婚姻的坟墓,先立业再成家,可是看到你现在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我感觉早结婚也有好处啊,烦恼两个人一块分担,快乐也是两个人一起分担,你回家晚了,还会有人给你留一盏灯,想想就温馨。” 贺晚晴哼一声:“我哥这个人对老婆真是没话说,亏我当时知道阿寻要嫁给我哥,还替阿寻担心了好长时间,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怀疑我哥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我记得我哥上高一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情书,我哥转手就扔给了薛南城,后来那名女生知道了这件事直接跑过去质问我哥,结果你们猜我哥说什么?” 乔然摇摇头。 林寻下意识地说:“你是谁?” 贺晚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伸手给她比了一个大大的赞,“你们两个不愧是夫妻,果然心有灵犀啊。” 林寻无辜:“这不是很正常的逻辑吗?” “可是那名女生和我哥是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的同班同学啊。” 林寻:“……” 乔然:“……” “哎,阿寻,你这嘴上涂的是哪个色号?”贺晚晴找到彩妆区,看了一眼包装精致低调,摆放的琳琅满目的口红。 “热门色号,应该是305。你要不要试一试?” “好啊,我好像正好没有这个色号。”贺晚晴接过口红,对着镜子浅浅一涂,本来她的唇色就比较浅,涂上这个红梨色的口红,整个人的气色都提升了不少,红润饱满,非常适合秋冬。 乔然凑过来看了一眼,手里拿着一个眼影盘,说:“我原先的眼影盘丢在老家了,本来就还是想买一盘3ce的,毕竟价格也便宜,颜色也挺百搭的,但是又一想我本来就有一盘了,干嘛还要再买一个一样的。” “所以呢,你到底要买哪个?”林寻笑着问她。 “我也正在犹豫呢,然后柜姐就给我推荐了迪奥的眼影盘,颜色也挺好看的,但是价格比3ce的贵了好多,我就有点肉疼了,不过柜姐告诉我这个迪奥的是非常热门抢手的色号,经常断货的,所以我就非常爽快地买下来了。” “哈哈哈哈哈,”贺晚晴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这个口红的确非常好看,“我也经常是这个样子的,只要一听说是断货的,我就感觉自己像是捡到了大便宜。” 三人逛完护肤彩妆区,又转战服装区,林寻买了几件基础款的内搭,又在儿童区给糖果儿买了一条裙子还有一件羽绒服。 买完东西,已经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点。 乘着电梯来到四层,路过一间西餐厅的时候,隔着玻璃橱窗,艾莎眼尖地看到了她们三个。 跟着艾莎一起逛街的小姐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忍不住惊呼一声:“林寻?” 艾莎立刻站起身来用手捂住她的嘴,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这才放下心来,松开她的嘴:“你小声一点,别大惊小怪的。” 那个小姐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一惊一乍,凑过去问她:“刚才那个真的是林寻吗?” 艾莎用吸管喝了一口饮料,说道:“是啊,刚才和她走在一起穿咖色大衣的就是我们的经纪人乔然。” “啊?原来就是她啊,怪不得看的眼熟呢。” 这个女生脑海里突然又闪过了刚才三人手里拿着的奢侈品袋子,心里酸酸的,“你看没看到刚才她们三个手里提着的袋子,可都是国际一线大牌啊,我得省吃俭用多长时间才能买得到啊。” “得了吧,我上次给了你一个lv包包,去年你过生日我送了你一套lamer的护肤品套装,还有上上次……” 艾莎还没说完,就被她的小姐妹打断了,“哎呀,我知道你对我好,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你说说你现在好歹也是一流女星,怎么你们经纪公司又给你接了一个女二号的角色?这不是欺负人吗?” “你这话说的也不对,我现在吃的是青春饭,更何况现在的娱乐圈年轻的、漂亮的女星层出不穷,我要是没有一点资本和实力傍身,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圈子长久地立足的,公司也是为了我长远的发展考虑。” 只听到她的那名小姐妹继续说:“可是你都不知道现在网上有多少你的粉丝希望你能够解约去别的公司,都说ly传媒简直是吃人血不吐骨头。” “哎呀,你们把事情想的真是太简单了,我当时加入ly传媒可是签了十年的合约,要是违约的话面临的可是高额违约金,你觉得依着我现在手头上的钱可能赔的起吗?” “也是,你们这一行挣得多,开销也大,除了就留给经纪公司的分成,到头来分到手里的也没多少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哎,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林寻她们那样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想买的东西啊!” 艾莎虽然现在是处于娱乐圈一线和二线之间的位置,但是她现在每次的酬劳都要分出很大一部分给经纪公司,就连她现在住的房子也是租的,对于她们这些没背景没依靠的打工妹来说,北京的房价实在是涨的太快了,工资卡的钱实在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负担的起一所房子。 据她所知,圈里有很多像她这种表面光鲜亮丽的偶像,依旧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到处搬家租房子。 三人吃饭的时候,贺晚晴接到了周主任的电话,一挂断电话,贺晚晴的小脸就皱起来了。 “我的妈呀,我妈又给我组织了一个相亲局,我可真的是半点活路没有啊。” 林寻和乔然听完皆是默契地相视一笑。 胡知时到的时候,时间点还早,离追悼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虽然黄有志已经久不在北京生活,但是因为他曾经的身份和地位,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出席送他最后一程。 门口陆陆续续地有豪车开进来,胡知时打开车门下来,看了一眼没有看到熟悉的车子,打开手机,刚准备打电话,就听到前方传来鸣笛声。 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两熟悉的黑色车子正朝着他这个方向开过来,然后稳稳地停在离他不远处的一个停车位上。 胡知时走过来,车窗落下来,露出一张漫不经心的俊脸。 薛南城问他:“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 贺瑜从另一侧的车门下来。 “在哪儿个厅?” “东礼堂。” 三人情绪都不太高,慢慢地朝东礼堂走去。 被哀乐和悲伤包围着的追悼厅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来悼念的人皆是一身黑色西装加身,面色凝重。 三人依次在灵堂前鞠躬,上香,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穿着笔挺黑色西服的黄远森,黄远森见到他们三个也是一瞬间的震惊,原本给他们三个消息不过是出于礼貌,倒是没有想到他们这么给面子的来了。 黄远森微微颔首说道:“贺总,薛少,胡主任,好久不见。” 薛南城:“黄总,节哀顺变。” 三人没有多停留,直接走出了东礼堂,走回停车场的路上有很多人上来给他们寒暄,一一谢绝了。 “老胡,依着你看,黄家的未来发展会是怎么样的?”薛南城递给了他一根烟。 胡知时吸了一口,摇摇头,一脸的高深莫测,“不好说,黄远森现在手里握着黄氏以及黄有志那些隐形的遗产,单是纯挥霍估计就能挥霍半辈子了。” 胡知时突然问道:“哎,阿瑜,上次你说林德找到你了,要和你合作,具体你俩都合作什么了?” 贺瑜一直静静地听着他们两个说话,这会儿才说了句:“这也是我奇怪的点,虽然林德说要和我们合作,但是关于合作的内容我是一点也不清楚,林德也没有再找过我。” 薛南城凑过去,四下看了看,低声说:“最近我听有人说黄有志的死特别蹊跷,虽然说黄有志身体一直不好,但是也没到病危的地步,听说黄有志这次还没到医院就不行了,还是黄远森亲自把他送到医院来的,到了医院就直接宣布了死亡。” “这可有点意思啊。” 贺瑜捻灭了手头的香烟,“好了,我有事回家一趟,有什么事再联系。” 第243章 贺瑜回到贺家的时候,就看到贺老太太正在花房里摆弄一盆绿植,抬头看到他,就放下手头的剪刀,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你今儿怎么有时间回来了?” 贺瑜走过去,扶了一把老太太,“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您了,就回来看您来了。” 贺老太太笑了笑说:“你们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工作忙压力大,可是啊再忙也不能忘记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不好,挣再多的钱也没用。” “奶奶,我知道的,我会多注意休息的。” 贺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问他:“你和小寻最近怎么样?什么时候把她带回来给奶奶瞧瞧?” “奶奶,我们两个人很好,就是阿寻的工作比我还忙,不过您放心过了这段时间,我肯定带她回来看您。” “好,一会儿我让厨房做几个菜,你走的时候记得给小寻带回去。” 贺瑜嗯了一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捏在手心里,慢慢地转着。 “瑜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小寻领结婚证呢?” 贺瑜闻言淡淡地笑了,“奶奶,很快的。” 贺老太太温和地一笑,说:“前两天,你妈妈去看了沈莹,听你妈妈的意思也意识到了她做错了,她心里也很愧疚,只是她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不好说出来罢了,你就不要太和她计较了,人总是要学会往前看的。” 贺瑜慢慢抿紧唇,将手中的茶杯搁了回去。 祖孙二人又说了会家常,贺瑜才慢悠悠地上楼,二楼的书房门禁闭着。 推门进去,就看到一向正装加身的贺正国,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服站在书桌前,面前是一大摞宣纸,正在悠闲地研墨。 见到贺瑜进来,头也没抬,手上研墨的动作没停。 贺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您今天怎么有时间待在家里,这么有闲情雅致?” 贺正国看他一眼,淡淡地说:“你不也是挺悠闲的吗?怎么有时间回来看我了?” “我刚参加完黄有志的追悼会回来。” 闻言,贺正国研墨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着贺瑜,一双精明透顶的眼睛火眼金睛似的把贺瑜从头到脚扫描了个遍。 “说吧,你回来到底有什么事?” 贺瑜问他:“您怎么没有去参加黄有志的追悼会?” 贺正国反问道:“难道林德或者说老薛、老胡去了?” 贺瑜恭恭敬敬地说:“这倒没有,不过我只是奇怪从前即便不是您的朋友,出于礼节您也会去的,只是不知道这次怎么就事出反常了。” 贺正国长呼出了一口气,坐回到椅子上。 “听说您和黄有志从前就认识?怎么从来没听您提起过这件事?” 贺正国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心思细腻,脑袋聪颖,有什么事情根本就不能瞒不过他。 而且,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就算是贺正国想瞒似乎也没有太大的价值和意义了。 于是,贺正国打算和盘托出,“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打算瞒你了。” “我确实和黄有志曾经是战友,当年我、老薛、老胡、林德,还有黄有志都是同一批参军的,那个时候我们也就是一批只知道挥头颅洒热血的毛头小子,一门心思地就想着怎么挣军章,怎么一步一步地爬上去。” “黄有志是我们几个里面家庭条件不太好的那一个,在他们那个地方,家里有一个当兵入伍的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他身上担负着更多我们无所想象和感受得到的东西,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努力,教官们也十分得看好他。” “那后来呢,为什么黄有志会和你们的关系变成了今天这个地步了呢?” “要是事情能一直这么顺利的发展下去,这就不能叫做人生了,有一次我们出任务,本来我们已经全部撤离出来了,结果这个时候我们突然得到一个消息,就在这所岌岌可危随时都要被熊熊大火吞噬的大楼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因为自己一个人在家还没有能够救出来。” “当时负责指挥的领导也有些犹豫,因为按照当时的情况无论是谁进去,一定会不可避免的有人员的伤亡,黄有志就是在这个时候冲了出去,不顾上级的阻拦,义无反顾地冲进了火海。” “事情的结果其实人们也猜到了,黄有志在找到那个小女孩的时候,小女孩家的一根房梁正好砸住了黄有志的胳膊,而且因为他整个人是护着小女孩的姿势,他的背部整个被烧伤了。小女孩被成功地救了出来,可是黄有志就不是这么幸运了。” “事后,小女孩的家长找到黄有志给他送了一面锦旗,并且再三感谢他,上级领导也很重视这件事情,派了领导去医院看望他,当年的那场火灾还上了报纸,媒体也曾多次报道过的,黄有志一度成了那一年的救火英雄。” “可是,这个时代英雄有那么多,一天一天地变化也很快,英雄注定是要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人遗忘,留给英雄的只有无法忘怀的伤痛。黄有志出院之后,上级领导再次找到了他,黄有志的右手经过诊断彻底地废了,再也不能提起重物,对于一个当兵的人来说提不起枪无异于自杀的行为,经过多方面的考虑,决定把黄有志调去工作比较轻松的后勤部。” “后勤部?对于黄有志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来说,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吧?” “在蓝天翱翔过的雄鹰又怎么甘心在一方天地的燕雀呢?就在我们都在为黄有志担忧的时候,黄有志却表现的很平静,他的确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他在后勤部表现得也很出色。只是我们发现他渐渐地开始有意识无意识地疏远我们了,我们很少能够见到他,偶尔见到一次就是上级领导来部队视察,他恭恭敬敬地陪在领导身边,脸上挂着笑,只是那笑容让我们感觉非常的陌生。” “想当初我们刚入伍的时候,黄有志是一个连跟领导打个招呼都会脸红的人,可是后来的他几乎成了领导身边的红人,能言善辩,善于钻营,无所不用其极。” “临走之前,我们找到了黄有志希望能和好好道别,结果黄有志当天为了迎接上面领导的检阅,当天晚上忙到了很晚,我们等了他很久都没有等到,只好走了。” “令我们没想到的时候,和黄有志的再次见面竟然是在北京,那个时候我们也不过是从办公室最底层做起的小职员,黄有志是直接空降下来的,地位和职位都高我们一等,我们都为久别重逢感到欣喜若狂。” “那段日子,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刚入伍的时光,朝五晚九的工作,下了班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发发领导的牢骚,这样的生活状态一直到那件事情爆发。” “傅知博的车祸发生后,我们第一时间就找到了黄有志,黄有志一开始态度还是挺温和的,只是后来当我们提到希望黄有志能公正地处理这件事的时候,黄有志却突然翻了脸,一口咬定这件事和他的儿子没有半点关系,他也不可能把他的儿子前途断送了。” “从黄有志那里出来后,我就下定决心和黄有志撇清关系了,我私下找到了林德,本来以为林德会和我一条战线,结果林德却拿出了一份秘密文件。那个文件着黄有志这些年来点点滴滴的犯罪记录,受贿、贿赂、情色、渎职、以权谋私等等一系列罪恶,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几十年的朋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贺瑜突然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当时林德就已经掌握了黄有志犯罪的证据?那为什么当年他没有举报黄有志?” “是的,这件事情牵扯得人太多了,林德早就把这件事上报了领导,领导那时候也才意识到黄家这个姓氏竟然在北京有那么大的影响力,黄家的势力盘根错节,根本寻不到根源和末端,综合考虑,只能暗地调查等到时机成熟一举歼灭。” “所以,就是为了这个秘密文件,就可以让一个人的真相迟到了那么多年?” “也不能这么说,一切都是为了大局考虑,这盘棋里,我们每个人都不过是一颗棋子。” …… 这段时间随着黄有志的回京以及病逝,黄氏集团的内部动荡的比较厉害。 从前黄有志还在的时候,虽然表面上是黄远森坐上了老总的位置,但是明眼人都明白这黄氏的大权依旧掌握在黄有志手里。 如今黄有志病逝,黄氏集团仿佛就是一夜之间没了主心骨,股东们都虎视眈眈地盯准了老总的位置。 黄远森又怎么能不清楚他手底下这帮人的小心思,处理完黄远森的后事之后,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了两位管理层的领导,然后处理没两天就直接有了新人上位。 这一下,高层几乎是风声鹤唳。 周一的例会上,所有人几乎都是战战兢兢,因为上个星期,就是在这同一间会议室里,黄远森处置了那两名管理层的领导。 这间会议室,现在仿佛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屠宰场,鲜血四溅。 黄远森穿了一身灰色的西装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声音不缓不慢的,“过去的两年里,经过这段时间我的调查,我发现我们在座的人里有一些尸位素餐的行为。”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几乎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黄远森看了一眼身后的助理,助理立刻把准备好的文件拿上来,轻轻地放在黄远森面前。 黄远森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最上面一层的文件,有一下没一下地,这声音在会议室的其他人的耳朵里反倒像是催命符,使人更加心烦意乱。 黄远森突然冷笑一声,一双眼睛蛇蝎一般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我这个人和我叔叔做事有一点不太一样,不过有一点我们是一样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设计部的部长王念上个月的设计图纸虽然你成功按时交了上来,不过你的设计理念和设计风格都是国内五六年前就有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是哈佛建筑系毕业的,不过依我看你的设计水平也不过如此,如果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合作下去了,我的公司也没有闲钱养闲人。” 王念结结巴巴地辩解道:“黄总,您听我解释,虽然那个设计是五六年前的流行风格,但是今年人们也很喜欢这一款,所以我才私自做主的。” 黄远森点点头,说道:“确实今年很流行这种建筑风格,也有很多小公司推出了这个方案,所以你觉得我给你了年薪几十万,你就给我设计出了一文不值的作品,是应该的对吗?” 王念顿时说不出话来,他的确是这样的心思,黄远森心高气傲,一心想要和华盛争个高低,也正是因为如此,设计部部长这个职位换了很多人,王念已经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第五个了。 黄远森一门心思地只想着超过华盛,根本忘记了他们公司的实力根本和华盛不是等级的,从技术方面来说就已经落后了一大截,包括后期的资金投入也根本不可能跟上,所以他就算是设计出优秀的作品来,也根本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 不过,这些话,他根本没胆子当着黄远森的面说出来。 黄远森继续说道:“宣传部部长关玲,上个月我们的新楼盘开业,和华盛同时期的楼盘撞上了,结果我们的广告宣传只占据了不到版面的五分之一,二分之一都是有关华盛的宣传。” “你……”关玲算是黄氏集团的老人了,从黄有志在的时候,就一直在公司了,就连黄有志都没有质疑过她的能力,结果她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当众指责了,再说了广告宣传跟不上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就算是他们和媒体有合作,关系不错,但是媒体也会有自己的考量啊,肯定是哪个更吸引人就会着重在哪个上面下功夫了。 第244章 这次的例会果然如众人预想的那样,简直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屠宰场,他们就躺在案板上,只等黄远森手起刀落。 黄远森倒像是全然不在意他们这些人心中的波澜万丈,最后总结性地地说了一句:“一会儿我会把这些文件发下去,只要是榜上有名的,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请辞交接好手头的工作,当然了鉴于你们都是公司多年的老臣,本月的工资和奖金照发不误。” 收到文件的人虽然心中气愤,但是敢怒不敢言,到底是在生意场上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下来的老狐狸,考虑的要更加长远一些,要是他们和黄远森撕破了脸皮,依着现在消息的传播速度恐怕不出半天他们整个行业都会知道,这样一来,他们相当于断了自己的后路。 一场鲜血四溅的屠宰场随着黄远森淡淡的一声“散会”暂时落下帷幕。 黄远森起身离开,留下一众的唉声载道。 留下的这群人中,是以童鑫为领导,童鑫在这群里,是除了黄有志以外,第二个有实力有资历的老人儿了。 “童总,您说小黄总这么做,不会是打算卸磨杀驴吧?” “哎哎哎,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人家现在是名正言顺的黄总,那个小字可以去掉了,你可别口误了,当心黄总一个不高兴把你开了。”另一个人调侃道。 “对对付,你看我这张嘴,是黄总,黄总。” 童鑫懒得听他们在这里争口舌,匆匆打了个招呼,直接回了办公室,他的脸色却不太好,眉头紧蹙着。 他的助理小李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进来,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小李把头垂得低低的,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刚才黄远森在会上当众批评的王念和关玲都是他手下的人,黄远森的这个做法无异于当众给了他一记无形的耳光。 这边,黄远森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童鑫的电话,“远森,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黄远森最烦的就是他手下的这帮人对他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总是让他下意识地想到黄有志,他感觉黄有志就像是一个一直笼罩在他头顶的阴影,挥不开散不去,所有人都不会肯定他的能力,只能把他当做是依附黄有志生存的寄生虫,又或是黄有志把他送上去的傀儡。 黄远森松了松领带,淡淡地笑了一声说:“童叔,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能打算怎么做呢?现在我是黄氏集团的负责人,我的所作所为当然是为了集团服务啊,倒是您,不知道您为什么不支持我反而来质问我是为了什么?” 童鑫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力,“你要是还当我是你的叔叔,你就不能这么办,你今天在会上批评的可都是跟着我们一起打江山的老人儿,就连你叔叔在时,都不会让他们下不来台,你才当了几天的老总就这么肆无忌惮目中无人了?” 黄远森不禁冷笑着说:“我是开公司,不是慈善机构,要是哪天我开了一个养老院肯定会把您们一个一个都请过去的。” 童鑫听着黄远森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大有和他撕破脸皮的意思,他索性也就不顾了:“那你是不是打算哪天也要把我开了?” 黄远森失笑道:“这怎么可能呢,您放心您永远都是咱们黄氏集团的童总,绝对不可能改变。” 童鑫冷哼一声直接挂断了手机,脸色比原先更加阴沉了。 小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说道:“听说黄总最近一直在找建筑设计团队,而且还是重金悬赏,就是想着一举超过华盛。” “毛头小儿,”童鑫嗤笑一声,“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以为找个建筑设计团队就能超过华盛了?要是真这么简单的话,黄有志活着的时候早就成功了,黄有志都难做到的事他怎么可能做到?” 这次清理门户的事情,也成功地让童鑫看清楚了黄远森这只披着羊皮的狼,从前黄有志在的时候,又温顺又听话,结果黄有志去世还没两天呢,就忍不住揭开真正面目了。 这次的事情也给童鑫敲响了一个警钟,让他不禁想到了贺瑜提起过的合作,贺瑜这个人他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也知道这也是一个老狐狸的角色,本来他还担心和贺瑜合作会落得个无情无义的名声,可是他想给自己留余地,犹豫着不同意,结果黄远森倒是不想给他这个机会,要是他再没有行动,估计他马上就会是下一批被开除的人了。 想到这儿,童鑫问了句:“华盛那边最近怎么样?” 小李自然知道童鑫的意思,“华盛那边又给您送了两次茶叶,别的倒没有什么事情了。” “贺瑜倒是一个讲信用的。”童鑫暗自悱恻着,贺瑜手里握着他这些年来受贿以权谋私的证据,只要贺瑜想,那些证据就足以他坐牢了。 …… 林寻半夜醒来,浑身出了一身冷汗,看了一眼床头柜的手机,显示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五分。 她最近的压力有点大,工作安排得也很满,一个行程接一个,再加上刚刚进组,各种各样的事情都纷纷而来,她就像是一个上了弦的机器只知道不停地转。 第二天一早,不到五点,林寻就起来化妆了,因为昨晚失眠,所以眼睛下面有一圈非常明显的黑眼圈。 她的化妆师不禁说道:“寻姐,你这两天是不是睡眠不太好啊,你的黑眼圈有点明显啊。” “是啊,我最近一直休息不好,一会儿你记得帮我黑眼圈遮一遮啊。”林寻说完,就又打了一个哈欠。 “好嘞,包在我身上,保准让人看不出来一点痕迹。” 阿宁提着买好的早餐进来,给林寻递了一杯八宝粥。 林寻接过来,浅浅地饮了一口,暖呼呼的,胃很舒服,“今天下午我们几点的飞机?” “三点。” 今天的戏都安排在了上午,林寻下午就要飞回北京,参加北京卫视的春节联欢会的彩排。 “啊,这样的话,彩排完回到家应该就挺晚的了,你把我手机拿过来,我给贺瑜说一声。”林寻伸手去接手机。 电话没响几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喂?”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贺瑜忍不住眉头一蹙,“没睡好?” “嗯,有一点,”她低下声去,“我今天飞北京,但是还要去彩排,所以回到家应该就非常晚了,你就不用等我了。” 贺瑜说:“好,我知道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注意休息。”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我们这个行业最忙的时候,要是不忙了,我才难过呢。” 还要说什么,贺瑜听到了那边有人喊林寻的名字,她回复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 贺瑜说道:“你继续忙吧,回了北京给我发个消息。” “好。”林寻挂了电话。 今天要拍的是打戏,林寻身上绑着威亚,脑子里都是武术指导的动作,其实她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没有拍过古装戏了,她自己也很紧张,平时跟着武术指导练动作的时候,单单是一个施法术的小动作都要练个百八十遍,力求最完美。 坐在监视器后的张红,满意地看着呈现在屏幕上的画面,一颦一笑,一动一静,皆是戏,长发束于身后,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素雅飘逸,一双含着水雾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对方,满是风光。 一众盯在监视器后面的工作人员见到这一幕,不禁低声感慨道:“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古装美人了。” “可不是么,当时我看《后宫风华》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了目光,长的太好看了,让人不注意都难。” 听到这些赞美之词,张红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再次看向监视器时,她的心脏都忍不住地骤缩。 只见屏幕上,那双如小鹿一般澄澈透亮的眸子,尽是委屈,蒙上了一层水雾,让人好不怜爱,眼眶里的泪珠子将掉未掉,终于那水晶似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滑过白皙姣好的脸庞,一颗一颗地落在观众的心上,让人忍不住为之动容。 由李盛饰演的夙离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魔君,一张脸风华绝代,一身法术举世无双,偶然的一次机会遇到了正在接受历劫的凤眠,两人以凡人的身份,在凡间度过了幸福美满的第一世。 凡间的时候,凤眠转世成了将军府里最不受宠的小女儿,即便如此凤眠依旧是长安城里第一美人,无数的青年才俊情不自禁未其折腰。 夙离刚刚经过一场仙魔大战,身受重伤,为了不被仙界和魔界有心之人怀疑,寻了个由头下凡修炼,实则是为了养伤。 夙离在凤眠被继母推进荷花池里的时候,夙离出面救了她,从此两人开始了长达三世的爱恋缠绵。 后来,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只要将军府里的那位五小姐一哭,他们的战神夙离就会心痛。 所有人都知道凤眠就是夙离的心药。 果然,如林寻预想的那样,他们到北京的时候已经将近五点,等到了电视台已经将近六点了。 来不及换服装,直接戴上耳返就开始试歌了,这次她要表演的节目是张信哲的《信仰》。 张信哲的歌她很喜欢,以前就经常会自己跟着唱,唱的也算是中规中矩,这次换做舞台表演,除了要熟悉一下表演的流程,其余的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彩排了两个小时就结束了,结束后林寻还给几个喜欢她的工作人员签了名,由于工作的时间有点晚了,她还特意给工作人员准备了晚饭。 阿宁身后跟着提着外卖盒子的工作人员,笑盈盈地颔首说道:“辛苦各位了,这里是我们给大家准备的饭菜还有饮品,希望大家用餐愉快啊。” “谢谢阿宁姐。” “谢谢寻姐。” …… 林寻一走出电视台的大门就感受到了来自寒风对她的热爱,她不由得裹紧了衣服,就在这时,突然前头有一束光照过来,林寻皱着眉伸手去挡,透过指缝看清楚了那辆车子。 一瞬间,她莫名地心头一阵暖流涌过。 好像是她无路可走的那段日子,他开着车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他会淡淡地笑着,给她伸出援助之手。 似乎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立刻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好像是从天而降派来拯救她的。 就在她愣神的这个空隙,贺瑜已经走到她面前。 “傻丫头,还傻站着干什么呢?”他身上还有淡淡的烟味,她这才想起来其实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也应该是他最忙碌的时候。 自己明明都已经那么累了,还要分出精力来接她。 林寻突然鼻头一酸说不出话来。 “你是神仙吗?你怎么就知道我这个时候会出来?要是我一直不出来呢?你就打算一直等下去吗?” 贺瑜看着她,笑着说:“虽然我不是神仙,但是为了你我愿意拥有神仙的能力。” 林寻被他逗笑了,强忍着胸口涌上来的酸楚,“那贺神仙,你现在可以带着你的仙女回家了。” 林寻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一定也喝酒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贺瑜身边一直有一圈金色的光芒。 一坐进车子,林寻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虽然还没有卸妆,但是眼底的憔悴已经是化妆品不能遮挡的了。 林寻看着车窗,突然问道:“你说要是当年你在路旁捡到的是别的女孩子,你是不是就不属于我了。” 贺瑜偏头看她一眼,笑着说:“不,在遇到你之前,我就做过一个梦,月老告诉我,我只能是你的,而且谁能跟你比呢?谁不会是你,你可是我小心翼翼一直守候的宝贝儿。” 林寻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一回到家,糖果儿就一把扑到了林寻的怀里,林寻“哎呦”了一声抱住她,看着她肉嘟嘟的小脸,忍不住掐一把,“你是不是又长胖了啊?” “才不是呢,我这是想妈咪想的,每次我想妈咪的时候就要吃一块巧克力,所以我就吃了好多的巧克力。” 北京城的这个冬夜好像是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林寻却觉得这个夜晚格外的温暖。 第245章 第二天一早,因为生物钟林寻准时在五点的时候就醒来了,她微微一动,贺瑜也就醒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睡不着了?”男人出声问她。 林寻整个人紧紧地裹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嗯,有一点。” 贺瑜突然支起身子来俯身看她,“那我们要不要出去走一走?我们住在这儿这么多年了,还有一起出去看一看早上的风景呢。” 冬天的清晨气温比较凉,林寻和贺瑜一人穿了一件长至脚踝的羽绒服,虽然比较保暖但是走起路来似乎有一些不方便。 晨光微露,道路两旁的树木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林寻突然站定,深深地吸了口气,平时生活在大城市里空气污染比较严重,像这样新鲜的空气也只能在这个时间点呼吸得到。 “我记得从这上面走,有一条小路,”贺瑜突然指了指树丛里隐隐露出来的青石板,“我们要不要往上面走一走?” “这里不是你设计出来的吗?你难道不清楚吗?”林寻笑着问他。 贺瑜解释道:“确实是我设计的,可是也并不是每一处都是我设计出来的啊,我只是负责整体,至于局促自然是有专人负责,要不然我养那么多员工干什么?” 林寻抬脚往上走,这条青石板路有一点像是羊肠小径,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往上又走了二十多米的距离,小径突然变得陡峭起来,两边的树干也变多了,已经无法再并排行走,贺瑜走在前面紧紧地握着林寻的手。 又走了一段距离,林寻渐渐体力不支,微微得有些喘,腰突然被人轻轻托住,是贺瑜走慢了,在后面轻轻地借力给她。 “你怎么体力这么好啊?你平时早上是不是也经常出来跑步?”林寻出声问他。 贺瑜低头看着她,小心地留意脚下的路,“偶尔吧,我也不是每天都能起得来的,有时候忙到凌晨两三点,早上根本不可能有时间跑步,顶多是每天在家里的健身房跑一跑。” “那也挺不错了的,我觉得要不是因为这个职业我根本不可能对我自己狠下心来。” 贺瑜说:“阿寻,你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很多时候没必要的,放低对自己的要求,活的可能就会轻松许多。” 林寻叹了一口气,“我哪里不清楚这点呢,只是性格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的,也可能以后我不做演员了,情况可能会有所缓和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做演员了,你打算做什么?”贺瑜想了想问她。 林寻看着他,像是在思考,脸色渐渐地严肃起来。 “我也不太清楚,还没想清楚,只是那个时候我应该就已经老了吧,应该也没有太适合的职业了。” 林寻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其实对我的人生没有太长远的规划,我许多时候会选择顺其自然。” 贺瑜点点头。 “你小时候是一直跟着奶奶身边吗?”林寻突然问他。 “是的,偶尔奶奶也会有事情的,比如说回老家看亲戚,我和晚晴就待在家里,王妈会陪着我们。” “那你的童年应该挺孤独的,”林寻突然抓住他的手,笑了笑,“我的童年虽然是处于每天的鸡飞狗跳中,但是令我感到幸福的就是每次一回到家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吃,就连妈妈骑车子送我上学,我都觉得很幸福,那个时候真的很容易知足。” “可是我家有钱啊。” 贺瑜看着她的眼睛,眼底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笑意,“我大伯一家住在美国,每年暑假都会接我们去美国玩,他家在那里有一个私人庄园,那里是我感觉最自由的地方了。” “贺总,你炫富了。”林寻笑。 “我哪里是在炫富,我只是在客观地陈述事实,等过年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也去度假好不好?” 林寻伸手去揽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贺瑜慢慢往后一靠,靠在亭子的柱子上。 只听得女人贴在他的胸膛前笑:“原来我们贺总还是一个富二代啊,我可真是幸运能够拿下了贺总,现在你所有的资产都有我的一半。” “你的资产还有我的一半呢,”贺瑜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网络上我看到过分析我们两个的文章,现在看来说的挺对的,说你是早有预谋的,说你和我在一起就是处心积虑……” “我就是处心积虑啊,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现在还不是乖乖地被我拿下了?”林寻笑得狡猾,“你怎么不说网上还有新闻说我现在是女强人,自己就是豪门了,和那些小鲜肉在一起也挺搭配的。” 贺瑜低头看着她,认真地说道:“难道我不是小鲜肉吗?阿寻,你要是愿意养我,我很乐意。” 林寻“唔”了一声,撇嘴道:“你想得美。” 两人又休息了一会儿,开始往下走,回去的路上,行人也变得多了,不过能够住在这个小区的都是非富即贵,人和人之间的来往目的性和利益性也很明确。 两人看了一眼时间,林寻先一步回家去,贺瑜去小区附近买早餐。 这个温馨的清晨算是两人这段时间难得的约会啊——贺总最近也是越来越忙了。 乘电梯上楼的时候,林寻透过电梯擦的光鉴照人的内壁看着自己,她已经三十岁了,过了年就是三十一了,岁月不饶人,即使是她平时保养的再好,眼角的小细纹也不可抑制地增长了。 回到家的时候,糖果儿还没起来,林寻洗了个澡,然后才去喊她起床。 小人儿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林寻了,黏在林寻身上不肯起来,林寻抱着她,“糖果儿乖,我们赶紧起来好不好?” “不嘛,我不想和妈咪分开,我一起来妈咪就要走了。” 林寻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商量的口气说:“那要是糖果儿乖乖听话起来的话,我就带你一起去上班好不好?” “真的吗?”糖果儿突然猛地从林寻怀里挣脱开,站在床上,一脸的不可置信,“我真的可以跟着妈咪去上班吗?” “当然了,”林寻笑着看着她,“不过前提是糖果儿一定要听妈咪的话啊。” “嗯嗯嗯!”糖果儿的小脑袋点的好像拨浪鼓,然后就光着小脚丫啪嗒啪嗒地跑去卫生间洗漱了。 林寻宠溺地看着她,从衣柜里收拾出她今天要穿的衣服,“糖果儿,我把你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床上了哦。” “好的,妈咪。”卫生间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应该是在刷牙。 贺瑜买早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向喜欢赖床的糖果儿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厅的儿童椅上了。 见贺瑜走进来,糖果儿放下手中的杯子,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 贺瑜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顶,“怎么今天这么听话地起床了?” 糖果儿仰着小脸看着他,嘴边还有一圈牛奶,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极了林寻。 “因为妈咪答应我要带我去上班哦。”糖果儿一脸的小得意。 贺瑜把早饭拿进厨房里,林寻正在收拾碗筷,晨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她的长发被随意地挽起来,耳边落下几缕。 贺瑜心中微动,低声问她:“你要带糖果儿去工作?” 林寻回过头看他,顿了顿说道:“这段时间我们两个都太忙了,糖果儿几乎都没有见过我,现在的孩子不仅仅需要是物质上的需要,更多的是父母亲的陪伴,你我的童年都是不怎么幸福的,所以我认为我们更应该对糖果儿多关心一些。” “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明白,我只是担心你会更加辛苦。”贺瑜的心思全放在林寻身上。 林寻把买来的油条摆放在盘子里,然后从面包机里取出来烤好的面包片,端着两个盘子走到他身边,“你要相信我,我能够照顾好自己,也能够照顾好糖果儿。” 她拧起来,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好,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吃过早饭后,林寻给糖果儿收拾行李,贺瑜公司还有一个会没时间送她们去机场了,只能提前离开。 阿宁来接林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林寻手边的穿着黄色羽绒服的糖果儿,阿宁顿时两眼放光,蹲下身来,“糖果儿,你好呀。” 林寻把行李箱递给司机,也蹲下身来,看着糖果儿,柔声说:“糖果儿,还记得阿宁姐姐吗?” “记得啊,阿宁姐姐上次还带我去吃了很多好吃的。”糖果儿点点头,伸出另一只手去拉阿宁的手。 林寻宠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真是一个小吃货。” 当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因为年关的缘故,机场的人比平时多了两倍,林寻更加警惕四周,把自己和糖果儿都裹得紧紧的,糖果儿的小脑袋垂在林寻的肩膀,奶声奶气地说:“妈咪,我饿了。” 林寻看了一眼手表,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等一会儿,妈咪先带你去换登机牌,然后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吧。” 等到成功换了登机牌,已经是十多分钟以后的事情了,糖果儿趴在林寻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过去。 这期间,林寻一直紧紧地抱着她,两只手都有些酸痛。 阿宁注意到,轻声问她:“要不要换我抱一会儿?” 林寻摇摇头,“不用了,反正一会儿就登机了,就当做是做了一组运动吧,正好减一减麒麟臂。” 一回到剧组林寻就进入了高度紧张的工作状态,《三世爱恋》剧组为了追求完美,大部分的拍摄场景都是集中在室外,最近的一个拍摄地点是在杭州的一个小山丘上,刚刚下过一场雪,山丘被一层洁白的雪覆盖着,仿佛和天地融为一体。 傍晚的时候,气温更低了,远远地就能看到一群穿着古装戏服的演员以及或者军大衣的工作人员,又是高架,又是威亚,又是轨道,以及举得高高的打光板,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拍摄高难度的戏份对于演员以及拍摄技术都是一个考验。 糖果儿坐在车里,目瞪口呆地看着穿着单薄的戏服到处走动的演员,“阿宁姐姐,他们不冷吗?” 阿宁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往窗外看了一眼,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冷吧。”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穿的那么薄呢?”糖果儿的整张小脸都贴到了车玻璃上。 “因为这是导演的要求啊,他们也是在完成自己的作业。” “啊,”糖果儿恍然大悟地说:“我以后再也不抱怨老师留的作业多了,至少我不用挨冻。” 阿宁一脸好笑地看着她,忍不住说道:“对啊,糖果儿一定要好好学习哦。” 又看了一会儿拍戏,糖果儿趁着阿宁打电话的功夫,从车子上溜下来,踩着雪慢慢地走过去,站在原地看了好半天也没有看到林寻的身影。 “这怎么有个小孩?你是谁家的孩子?这是谁家的孩子不要了?”一个工作人员出声喊到。 糖果儿气呼呼地仰着小脸看着他,“我有人要的,我要找我妈咪。” “那你得告诉我你妈妈是谁,我才能帮你找啊?” 山丘上的风声不小,糖果儿说了一遍那人没听清,于是糖果儿扯着嗓子又喊了一遍,“我妈咪叫林寻。” 那个人不可置信地打量了她一番,态度缓和了不少,“哎呀,原来你就是林老师家的女儿啊?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找你妈妈。” 那人就势要伸手过来牵她,糖果儿却已经先一步走了。 “哎呦,你走慢点,当心摔倒了。” 糖果儿脚一深一浅地踩着雪走过去,走了不远,就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色戏服的女人向她跑过来,脱下围巾戴在她的头上,“糖果儿,你怎么过来了?” “原来这就是林寻的女儿啊。” “今天来的这一趟可真值了,还没有人见过林寻女儿的真容呢。” “哎,你有没有发现她女儿长的真的和她好像啊。” “是啊,长大了一定又是一个美人坯子。” 第246章 林寻抱着糖果儿去车上。她的戏服上都是雪花,糖果儿的衣服上也是,林寻给她把雪花拍干净,“妈咪,你冷不冷啊?” 林寻揉了揉糖果儿被冻的发红的小脸蛋,笑着说:“你是不是被冻坏了?” “还好吧,我就下去了一小会儿,我看着妈咪一直在外面呢,妈咪一定比我更冷。” 林寻笑得温柔,她一直觉得贺瑜教育孩子的方法很好,虽然他主张要富养女儿,但是糖果儿一点也不任性,反而就像是一个贴心的小棉袄,暖暖的,很贴心。 糖果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了一下,忽然凑过来在她的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奶声奶气地说:“妈咪,我好爱你哦。” 林寻的心都要被暖化了,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妈咪也爱你。” 与此同时,华盛集团总裁办公室。 红实木办公桌后面,贺瑜一身做工精致的黑色西装,神态悠闲,显然对于童鑫的不请自来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贺总,今天我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到你吧?”童鑫同样也是一身黑色的西装,虽然来之前他心中也是万分忐忑,但是从他进了华盛的大门的这一刻起,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童总,这话说的就生分了,您是长辈,我是小辈,理应该尊重您。”贺瑜淡淡地笑着看着他。 如今明眼人都知道华盛和黄氏已经是水火不容的状态,黄远森做事狠辣又成功地继承了黄有志善于钻营的衣钵,而贺瑜这个人外表看着光明磊落,暗地里行事风格手段比黄远森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打击自己的对手方面,更是心狠手辣。 “上次贺总的提议,我回去后就认真地考虑过了,确实如你所说的如果你不是真的想和我合作的话,或者说这件事如果换做别人来做,我这把老骨头估计早就被啃的连渣都不剩了,你既然称我一声叔叔,我自然也不能和你那么生分,所以我这次也是摆明了我的态度……” “童总,”贺瑜突然出声打断了童鑫,只看到贺瑜从椅子上站起身,朝他这个方向走来,“最近有关黄氏的内部动荡我也是有所听闻,童总在这个时候来找我,想必是真心想要合作。” 童鑫爽朗一笑,道:“我还是喜欢和你们聪明人打交道,废话不用多说,就直接能明白了我的意思。” 贺瑜喝了一口咖啡,没有说话。 接着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童鑫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说:“不知道我和贺总,贺总能给到我什么条件?” 贺瑜也懒得绕弯子,直接说:“不知道贺总的底线是什么?” “我在黄氏做了二十多年,从黄有志在位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公司的二把手了,如今我投靠贺总,也是担着一些舆论风险,不仅会被有心之人议论我是忘恩负义,还要担上背水一战的风险,所以你也别怪我这个叔叔慎重。” 贺瑜紧盯着他的眼睛,忽然无声地笑了一下,“我认为童总说的这些,在您来找我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要不然也不可能来找我对吗?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名利也不可能双收。” 心里的小算盘被人明晃晃地戳穿,童鑫不禁老脸一红,下意识地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童总现在是黄氏的第二大股东,如果没有黄远森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想必早就成了黄氏的负责人。” 打蛇打七寸,贺瑜很聪明地利用了这一点,被黄远森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横插了一杠子,童鑫原本就难以咽下这口气,结果黄远森根本一点都不打算顾及他的脸面,直接把他的两个手下大将开除了不说,今天早上又是直接架空了他的权利,把他手边的人都换了一个遍,现在的他在黄氏根本无异于一个光杆司令,处境艰难。 贺瑜看着童鑫的神色,继续说道:“而且,就在这个星期,黄远森对黄氏内部进行了大规模的改整,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们这些人虽然是黄氏的老人儿,但是到底是跟着黄有志打江山下来的,就算是再衷心,黄远森也不会真正的信任的。” 童鑫忍不住摇了摇头,语气里有些自嘲的意味:“原来如此,贺总既然已经把我们黄氏的内部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怪不得我们一直输给你。” “童总真的认为黄氏输给华盛仅仅是因为这些内部消息掌握的灵通与否吗?就拿童总你现在的情况来说,不管你现在选择哪一个企业,他们看重都是你手头的人脉和资源,可是之后呢?他们拿到了你的人脉和资源,你的用处也就不大了。” 童鑫面色又是一怔,有些哑口无言,因为贺瑜再一次戳中了他的痛处。 “所以,我认为童总也没必要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出你的底线。”贺瑜紧盯着童鑫的眼睛。 “我要华盛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童鑫一脸的坚定,“这是我的底线,而且我觉得我能带给华盛的不只是这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的价值。” 贺瑜点点头,一脸了然的样子,“童总的确是在这个行业很有名气,不过其他人能给出童总这个条件吗?” 童鑫本想回答,结果就在脱口而出的那瞬间,意识到这是贺瑜在炸他,改口道:“华盛的条件可能是最好的,但是未必是最适合我的。” “我觉得除了华盛不会再有人高薪聘请你了,依着你现在的岁数离退休也不远了,这个世上慈善机构太少了,不会有向我这么好心的人了。”贺瑜直接挑明,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大半。 童鑫面不改色地说:“贺总,既然你不能接受我的条件,那你就当我今天是来喝茶的,”他低头看了一眼茶杯,“你的茶的确不错。” 最后童鑫说了句客套话,“虽然我们合作没谈成,不过既然你叫我一声叔叔,我们就还是朋友。” 贺瑜却不赞成地摇了摇头,说:“生意场上做不成朋友就只能是敌人,我以为这一点童总很清楚。” 童鑫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好半晌,尴尬地收回去,讪讪地说:“贺总,不愧是贺总。” “过奖了。” 送走了童鑫,贺瑜回到办公室,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赵杰知道他在生气,对付童鑫这种老狐狸,本来就不能操之过急,并且依着贺瑜的秉性,像童鑫这种倚老卖老尸位素餐的人,更是坚决不能容忍的,换做是他,估计会比黄远森做的更狠更绝。 但是如今的局面虽然黄有志死了,他们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铁证如山的罪证也随着黄有志的烟消云散,本来这几年的黄氏集团就已经在逐步洗白了,黄有志的去世更是彻底洗白了黄氏集团。 也正是因为如此,有那么多的人,一方面对黄远森看不顺眼,一方面又不禁羡慕嫉妒于他。 贺瑜往后靠向椅背,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了那天他和林德的对话。 “这件事情难道就这么不清不白的结束了?” “这件事在很多人眼中从来都没有开始过,又何来的结束一说。” “可是你不能否认这件事就没有存在过啊?你们都是知情人,你们要是不站出来还有谁站出来?”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你爸爸始终不肯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要是真的有这么简单,早就有人出手了。” “所以,就是因为这件事棘手我们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直发酵吗?” “也不能这么说,要是我们真的没有管的话,这件事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了,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能力范围内所有能做的。”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黄有志的死有这么简单?黄有志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我,他希望我能和他合作。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们精心把这盘棋下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到了该收网的时候,我拿出了那份文件给黄有志,黄有志的表现很激动,但是也始终没有惭愧的意思,结果那件事不到两天,我就收到了黄有志去世的消息。” 薛南城听完贺瑜讲的这件事后,双眼放光,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woc,这才是真正的老狐狸啊,我们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啊。” 惊呼完之后,薛南城才发现在场的另外两人表现的都很平静,尤其是胡知时,他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胳膊,“哎,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胡知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激动归激动,能拍自己的大腿吗?” 薛南城下意识地低头看去,结果就看到自己的大手还覆在胡知时的大腿上,尴尬地收回手,讪讪地笑着说:“怪不得我怎么感觉不到疼呢。” 薛南城看着二人,问:“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对林德这个人怎么看啊?听说前一阵林湾湾还被林德送出国了。” 胡知时略思索了一下说:“我比起你们来,和林德因为工作关系接触的多一些,林德这个人在我们几个父辈里是最稳重的,也是最老谋深算的,我偶然听林德儿子说林湾湾一直被黄远森骚扰,所以林德才把她送出国的。” “啊,”薛南城一脸的恍然大悟,“这也就和我们那段时间得到的消息黄远森一直在从林湾湾这边下手意图和林家合作对上了,如果是这么说的话,林德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 “真的不错吗?”贺瑜冷声说:“如果这是林德下的一大盘棋,那么在这个棋盘里,黄有志、黄远森、林湾湾,甚至包括我、你,还有你,都是这盘棋局里的棋子而已。” 薛南城震惊地看着他,胡知时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经过贺瑜的这番话,他们才彻底地明白了林德这盘棋的真正意图。 接到阮东升电话的时候,林寻人在彩排的后台,脸上画着精致亮丽的舞台妆。 给阮东升报了一个地址后,三十分钟阮东升就发过微信来了:我已经到了,我在停车场等你。 林寻换了衣服出来,上了车后,就问阮东升去哪儿,阮东升神秘兮兮地告诉她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不说,她也就不再问,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下午六点多,正是下班高峰期,车流走的很慢,速度和蜗牛有一拼。 冬日的夕阳透过车窗打在车里的二人身上,等红绿灯的间隙,阮东升偏过头看了林寻一眼,她闭着眼睛,睡容恬静,白皙的脸庞上,那一层小绒毛也被夕阳染上了颜色。 阮东升看着她的睡容,有一些恍惚的错觉感,转眼就要过年了,他们已经回到国内半年了。 林寻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餐厅门口了,一路跟着阮东升进去,他们到包间的时候,里面早就坐了两个人在等候。 “白雪姐?”林寻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红色连衣裙的白雪,因为服装颜色鲜艳的缘故,她整个人看起来气色特别好。 “林寻,你来了。”白雪站起来笑着和她打招呼,然后看向阮东升,“东升。”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严重,我迟到了。”阮东升歉意地说。 “约好的时间是七点半,本来是我们两个早到了,你们到的时间刚刚好。”这时,一直被白雪挡着的男人突然站起来,因为刚才包间光线的问题,林寻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清这个人的长相,后来白雪站起来更是把他挡的严严实实。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散发着成熟魅力的脸庞,皮肤状态比年轻时稍微差了一些,可是依旧不影响他的魅力。 那是林寻在大学时期无数次瞻仰过的脸庞,后来在其他场合也有幸见过几面,可到底不如今天来的震撼。 “林寻,久闻大名。”王建业笑容可掬地给她打招呼。 第247章 林寻走近了几步,开口的那一瞬间,竟然发觉喉咙有些发紧,“王导演,你好。” 握手的那一瞬间,林寻觉得她握上不仅仅是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掌,更是她整个的青春年少。 她真的体会到了如今的追星女孩看到偶像的那种溢于言表的激动之情。 “林寻,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的老公,王建业,”白雪亲密地搂着王建业的胳膊,温柔地笑着给林寻介绍,然后又看向王建业,“你也真的是,别老是板着脸,都把别人吓走了,林寻可是我的好朋友。” 说完,还娇嗔地瞪了王建业一眼,尽显小女人的姿态。 其实说实话,王建业本人比网传的和气的多,不过大概可能也是因为白雪在场的缘故。 “建业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怕白雪姐啊。”阮东升笑着调侃道。 白雪论嘴上的功夫可是没输给过谁,这下听了,自然也不会饶了他,“你这么多年了,也还是老样子,油嘴滑舌,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 王建业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俩就别一见面就斗嘴了,我们赶紧就坐吧,差不多就让服务生上菜吧。” 于是,四人坐下来,白雪和王建业坐在一侧,林寻和阮东升坐在另一侧。 等饭的间隙,白雪、王建业和阮东升闲聊起来,林寻静静地听着,这才清楚了三人的关系,原来阮东升小的时候也住在北京,十岁之后才跟着父母搬去了香港,而他也就是在北京的那段时间认识了白雪和王建业,王建业比白雪和阮东升大几岁,是他们三个里面的头头。 后来阮东升因为进入导演这个行业再一次和王建业产生了交集,后来三人的联系也渐渐又多了起来。 三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如今国内的影视行业。 王建业说:“如今国内的影视行业是低潮期,就拿今年的暑期来说,往年暑期来横店的剧组能达到七八十家,结果今年就只有不到五十家。” “我发现现在的观众宁愿花费半天的时间用于刷视频、看段子上,也不愿意挤出一点时间来看会电视,再要不然就是看韩剧、美剧、日剧,反正就是不愿意我们拍的影片。”阮东升也有此感慨。 白雪喝了一口饮料,说道:“要我看啊,你不能只找这些客观的因素,也得从我们自身找找问题,就拿我们国家对于娱乐圈的管制来说吧,一个普通的艺人单是拍拍综艺,一个季度就能挣上几千万不等的报酬,更不要说还有别的一些福利了,比起在剧组拼死拼活拍上几个月还不如去拍综艺呢,挣的钱又多,又省力,又能收获知名度。” 白雪作为媒体人,是观众和娱乐圈之间的一个桥梁,她说出来的话是比较客观的。 王建业在娱乐圈也有二十多年的道行了,各方面的弯弯道道他都一清二楚,只听到他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艺人的敬业程度,我看到这样的一个报道,演员背不过台词就拿数字充数,台词和演员可以说是一部戏的灵魂,演员不能很好地说出台词并表达情感,那这个人的表演绝对是失败的。但偏偏就还真有拍戏不记台词的明星,拿着高薪的片酬,动动嘴皮子说几个数字,然后拿着一张美丽的脸蛋就可以吸引观众了。然后那些真正有实力、有才华的人,就要因为这群尸位素餐的人,永远被埋藏在泥土里。”说完,王建业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里全是惋惜。 林寻抿着唇,静静地听着,他们说的这些事她也听别人讲过,她自己也在片场亲眼见到过,她第一次见到时的确是被震惊坏了,不过震惊愤怒之余,也是一股深深的无奈,后来见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也就麻木了,她觉得自己变坏了,以前眼睛里是半点沙子都容不得的,结果现在竟然可以心态平和地看着这种事情在眼前发生。 听了一番下来,她对王建业这个人又有了一个全新的改观,作为中国影视业的领军者之一,他说起话来不仅思路条条清晰,就连分析起事件来也是抽丝剥茧,仔细入微。 正想的出神,一张纸张递到了她的面前。 林寻回过神,一抬头就发现阮东升正在看着她,尴尬一笑,接过纸巾,就听到阮东升说:“也不能盲目地以偏概全,我们身边还是有许多优秀的艺人的,其实无论什么时候,哪个年代,都有优秀的和浑水摸鱼的,只是可能如今浑水摸鱼的光芒盖过了优秀的人,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更需要像我们这样的伯乐去用火眼金睛挖掘千里马了。” “想不到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么入耳的话,”白雪道,“今天我可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 王建业微微皱眉,“东升现在好歹也是一个知名的导演,你不要老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他。” 林寻夹了一块鱼肉,这顿饭下来,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吃的最多的那一个,虽然她和白雪、阮东升关系都还不错,但是因为王建业这个大佬坐镇,她一举一动都十分得拘谨。 “哎,林寻你最近是不是在拍《三世爱恋》啊?”白雪问。 一时间,在场的人的目光突然转移到她的身上,林寻一口气把还没来得及嚼下去的食物直接咽了下去,清了清嗓子,说:“嗯,对,我刚刚进组,最近一直在杭州拍。” 白雪喃喃地说:“怪不得我说最近怎么老是看不到你的消息了。” “我最近确实挺忙的,一直是杭州北京两头跑,组里的事情也挺多,然后北京这边还有几场活动和晚会。” 白雪突然来了兴趣,问道:“你们那个导演张红是不是挺严厉的?我以前采访的艺人都说张红这个人对于艺人要求非常得严格。” 阮东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悠悠地说道:“再严厉能有你家王导演严厉?” 白雪忍不住坐在身边的男人,浓眉大眼,薄唇紧紧地抿着,表情确实有些严肃,看着看着,白雪忍不住笑了,说:“确实。” 阮东升状似无意地提起,说:“由我执导的电影《旧时光》大年初一就要上映了,到时候建业哥你可要多多支持我。” “这个是肯定的,我早就听说你为了这个电影前期和后期投入都很多,就连演员的海选工作都历经了很长时间,还转战了很多地方进行取景。” 阮东升点点头说:“这些都是拍摄工作的一个必经过程,有付出才会有回报嘛,不过能这么顺利拍摄下来,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的演员们实在是太给力了。” 白雪放下了筷子,突然说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女主演是林寻吧?” “是啊,因为我电影女主角的人物设定就是舞蹈演员,林寻本身也有舞蹈功底,而且上一次我们合作拍摄电影,我很看好她,最重要的一点她很刻苦耐劳,也很踏实,在现在的娱乐圈中这种谦虚性格的不多见了。” 林寻突然被点名表扬,赶紧拿纸巾擦干净嘴巴,坐正了身子。 王建业只是淡淡一笑看着她,并没有多说。 不过即使是这样,林寻已经很满足了。 林寻这顿饭吃的很足,出包间的时候,感觉浑身神清气爽,连带着一连十多天的疲惫感都消失不见了。 林寻和阮东升先目送白雪和王建业离开,然后阮东升的司机也把车子开了过来。 林寻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和他道谢,就听到他温润地开口道:“这里的菜还合你的胃口?” “嗯?”林寻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我看着你最近挺累的,黑眼圈也比较明显,最近一定都没有睡好吧?这里的菜都比较清淡,菜的品种也很多,想着应该合你的胃口。”阮东升解释道。 “嗯……你有心了,要不是今天被你抓来吃饭了,我一定又是在健身房健身了。” 阮东升微微一笑,一脸了然的样子。 林寻“唔”了一声,隔了几秒,说:“谢谢你。” 闻言,阮东升偏过头诧异地看着她,认真地问:“谢我什么?” “谢谢你今天帮我约王建业出来。” 阮东升摇摇头,说:“不用感谢我,只是我恰好约了你们两个出来,然后顺便介绍了你们两个认识。” 林寻说:“不管怎么说我都很感谢你带我认识王建业。” 阮东升失笑一声,说:“就算是我带你认识了王建业,也并不能代表什么,你觉得王建业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林寻顿时从美梦中清醒过来,仿佛醍醐灌顶。 “王建业这个人严格在圈里是出了名的,无论有多厉害的关系,在他那里都一个样,全都没用,唯一能让他高看你的只有货真价实的实力,你觉得你有没有信心拿下明年飞天奖的最佳女演员奖?” 林寻被他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弄的有些摸不清头脑,虽然她现在的事业是呈直线上升的状态,而她也知道自己的目标是拿下含金量高的奖杯,可是获奖这种事本来就是实力与运气参半的,谁也说不好。 “来吃个樱桃。”林寻还在想阮东升的那番话,乔然已经换好了睡衣出现了她面前,手上端着一盘刚洗好的樱桃。 林寻接过来,心不在焉地吃了一个。 “哎,心情不好的时候,连最喜欢吃的樱桃都尝不出来是苦是甜了。”林寻把手中剩下的又放回了果盘。 “你不吃我吃,多吃水果皮肤好。”乔然端起了果盘放在大腿上,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 林寻看着电视屏幕上播放的画面,是她代言的那个护肤品的广告,她是那个品牌的中华区形象代言人,不过自从今年下半年开始,这个品牌已经接连官宣了五个品牌大使,就连电视上的广告本来只是她一个人的,结果现在一分钟的广告时长变成了六个人的。 果然,竞争很激烈啊。 林寻本来心中就有事,又一想到狼多肉少的现状,心里更是越发地烦躁起来。 “对了,你和李盛拍的怎么样啊?对起戏来有没有压力?产生火花了吗?”乔然吃了几个樱桃,又低头看着林寻问。 “就那个样吧。”林寻抿抿嘴,“我们挺好的,上个星期还一起约饭来着。” 乔然稍微放心了,“嗯,这我就放心了,李盛这个人在电视剧领域影响力还是挺大的,基本上他参演的电视剧,都是能拿奖的。” 林寻突然坐起来,认真地看着乔然问:“你觉得我明年能拿到奖杯吗?” 乔然一怔,大概也是看出了林寻的不高兴,语气缓了半分,说:“能的,肯定能的,我相信你。” 林寻突然低下头去,用力按了一下额头,压抑道:“我感觉我自己都还没有接受我已经老了的事实,身边却总是一直有人在提醒我,我已经老了,很快就要被人取而代之,可是明明我还没有做出一番事业来,我就已经要面临下台的危险了……” 林寻的声音越来越低,鼻头一酸,这些日子来所有的忧愁和烦躁在此刻终于爆发,她盯着乔然,眼眶忍不住泛红,像个受委屈的可怜孩子。 乔然本来今天来这边只是因为这边临时有个合约需要她过来签字,结束之后,见时间还早,就顺路来看看林寻,两人虽然是好朋友,但是随着这些年来两人的工作越来越忙,身上的担子越来越大,两人真正能够见到的机会也在逐渐减少。 乔然见她这个样子,心里针扎似的疼,她疼,她比她更疼,忍不住上前轻轻抱住她,柔声道:“傻丫头,你怎么能否定你自己呢?你还记得我刚开始做你的经纪人时,你告诉我不要被外界的声音影响自己,只要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其他的都不重要,你现在怎么就忘了呢?” 林寻听到这句话,突然淡淡地笑了一声,忽然之间就不想再说话了。 第248章 因为糖果儿的到来,一向冷清的贺家变得热闹起来。 糖果儿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头上戴了一个同色系的蝴蝶结,今天贺晚晴在家,给她梳了一个迪士尼公主的同款发型。 糖果儿来的时候,贺家还在吃午饭,贺老太太因为糖果儿的到来,食欲大开,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厨房里还有昨天王妈买的鱼和虾,今天晚上糖果儿就在这儿吃吧。” “好啊好啊。”糖果儿兴奋地拍着小手鼓掌。 “瑜儿呢?今天晚上赶得回来吗?”周主任问儿子。 贺瑜低头吃着,随口说了一句:“还不清楚,到时候再说吧。” 周主任的脸上有些淡淡的失落。 贺老太太问:“你一会儿是要去公司?” “嗯,先去一趟机场,然后再去公司。” “去机场?你要去出差?”周主任问。 “不是我,林寻今天下午的飞机,我去接她。” 贺老太太笑了笑说:“怎么都要过年了小寻这孩子还是这么忙啊。” 贺瑜给糖果儿夹了一块鱼肉,顿了顿说:“她们最近工作安排的比较满,我们也是,所以糖果儿最近就麻烦您和我妈了。” 贺老太太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反正我和你妈在家里也没事,正好糖果儿陪着我们给我们解闷了。” 周主任也说道:“你奶奶说得对,正好我今天下午要去置办年货,”然后看向糖果儿,问:“糖果儿你要不要跟着奶奶出去买东西啊?” 糖果儿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最喜欢出去玩了,太棒喽。上次,我跟着妈咪去杭州,妈咪就带我去了好多地方玩,我去看了西湖,还坐了船……” 糖果儿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她跟着林寻去杭州见到的事物,不过周主任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个事上。 周主任放下筷子,轻声问了一句:“瑜儿,你问问小寻今年过年能赶回来吃年夜饭吗?” 贺晚晴闻声,看了一眼贺瑜。 “还不清楚,等她回来我问问她吧。”贺瑜虽然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是周主任已经很满足了。 简单地吃了一点儿,贺瑜搁下了筷子,站了起来,对贺老太太说:“奶奶,我还有个会,我先走了。” 贺老太太点点头,说:“路上慢点。” 赵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贺瑜出来,打开后门,贺瑜低头坐进来,车门再度关上,车子开出了贺宅。 下雪的午后,路上的车子比平时少一些,天色也比以往暗一些。 赵杰有意地放慢了速度,贺瑜坐在后座上,靠着椅背,静静地闭着眼睛,一件暗格纹的灰色西装,整个人清清冷冷的样子。 赵杰透过后视镜看着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贺瑜却在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赵杰被他问的猝不及防,来不及收回目光,在后视镜的玻璃里和贺瑜来了一个一秒钟的对视。 “您最近是不是累了?”赵杰问。 “有一点,今年算是我们一家三口真正意义上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林寻的工作没办法往后推,我只能尽量把年后的一些紧要的工作往前赶一赶。” “您是我见过的最疼爱妻子的男人。”赵杰忍不住说。 “夫妻两个在一块生活,学会彼此理解和宽容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有女朋友了吗?”贺瑜笑着问他。 “目前还没有,我除了给您工作,剩下的时间就是睡觉了,恨不得一天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睡觉呢。” “你岁数也不小了吧?” “今年过年就二十七了。” “你爸妈就没有催你结婚?” 赵杰低声笑了一声,又放缓了车速,“催啊,每次我都不敢回家,只要碰上我妈在家一定是要催我的,我听我爸说今年过年我妈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十几场相亲了。” 贺瑜半晌才道:“感情这种事也急不来,慢慢来吧。” 赵杰的车速并不快,一路行驶平稳地往公司开去。 到公司之后,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贺瑜从一进到办公室来,就进入了工作的忙碌状态,开会,然后听各个部门汇报工作。 结束会议之后,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贺瑜进了办公室捞了外套,大步往外走。 林寻一个小时以前给他发过微信,当时她还在机场等登机,现在时间差不多也快到了。 手头的工作实在是太多,贺瑜拿了文件坐在后座上看,看了一会儿,眉头忍不住蹙起来。 赵杰注意到,问:“贺总,有什么问题吗?” 贺瑜没有立刻回答,摁了摁笔帽,顿了几秒,才说道:“上个月哪个分公司的销售额最低?” 赵杰:“江苏和浙江的都没有达标。” “这两个地方是什么情况?” “浙江最近实行改革,房价被炒得高的离谱,而江苏有三个分区,其余两个分区销售额比华北一带都要好,只是常州那边拉低了江苏整体的销售额。” 贺瑜从文件中抬头,抬眼看着他。 “黄远森最近在常州的分公司开业了,推开了一系列的买房优惠政策,虽然还没开盘,但是利用图纸进行了招商引资,提出了如果先付定金的话之后付尾款时能够有一笔不小的优惠。” 贺瑜淡淡地说:“楼盘能不能开还两说,他这是给人们画了一个大饼充饥啊。” “作为消费者来说,他们更多考虑的只是怎么样尽最大可能的给自己省钱,他们想的一般不会太长远。” 贺瑜微微一顿,没有说话。 很快就到了机场,车子在机场门口停下。 贺瑜道:“你在车上等我。” 说完,他就下车了。 林寻打扮得很低调,武装得也很严实,他却第一眼就在人头攒动的机场看到了她。 林寻也看到了他,对着身边的阿宁,说:“你也辛苦了,你直接开我的车回家,明天你再来接我。” 说完,贺瑜就走到她跟前了,阿宁收了自己的行李利落地离开了。 林寻挽着贺瑜的胳膊往地下停车场走,上电梯的时候,有一对情侣就在里面。 这对情侣明显是处于热恋期,女生亲昵地挽着男生的胳膊,另一只手在刷手机,男生顺着女生的视线也看向她的手机,两人时不时地低耳私语。 “呀!”女生突然激动地喊了一声,晃着男生的胳膊,“你快看,他们说林寻今天下午要回北京,也要在这个机场呢,你说我们会不会碰到她?” 男生顺着女生的视线,往手机屏幕上看去,眼神里有些茫然,好半晌,呆呆地说:“这就是林寻?” “对啊,你最近不是老玩那个游戏吗?就是林寻代言的,”女生说完,看到男生还是有些茫然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我还是赶紧查查林寻的航班到底是什么时候,我一定要要一张签名去。” 林寻和贺瑜站在那对小情侣前面,听到这句话,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 电梯很快到了,林寻和贺瑜先走出电梯,贺瑜低声问她:“不是说明天才能回来吗?怎么提前了?” 林寻看了他一眼,说:“明天在北京有个电影宣传,临时通知的,所以就回来了。” 很快地就找到了贺瑜的车子,贺瑜打开了车门先让林寻上去。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昏昏暗暗的,并不能看的真切,林寻上车的那一瞬间,只看到了一个高挺姣好的侧脸。 “哎哎哎,你看那边,”那个男生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兴奋地拽着女朋友的胳膊。 “怎么了?”女朋友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她还没有看到粉丝群里林寻具体的接班信息,有些失落。 “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林寻啊?” 女朋友对男生的话并不太感兴趣,毕竟连林寻的相片都认不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认识林寻的真人呢?但即使是这样,女朋友也顺着男朋友的视线看了过去。 可惜的是,只看到了另一个高大的背影,很显然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双腿颀长。 “哪里有什么林寻?那分明就是一个男人好不好?我看你该去配一个眼镜了。”女朋友这下是彻底生气了。 男朋友一脸的无辜,“我刚刚真的看到林寻了,就在那个男人上车之前,林寻就坐进去了。” “这句话的可信度也太低了,越说越离谱了,林寻哪有什么男朋友啊,还一个男人陪着她,这根本不可能的好吗?”女朋友双手抱胸,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算了算了,你不信拉倒吧,”男朋友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刚才的那个男人我看着好像也挺眼熟的啊,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就在两个人之间僵持不下时,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从两人身边缓缓驶过,车窗里似乎有一道温柔的目光看了过来,只不过外面的两人都各有心事并没有察觉到。 贺瑜送了林寻回家,就又回了公司,林寻下午的时候全部用来在家补觉。 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擦黑了,床边的手机一直在响,林寻迷迷糊糊地点开来看,发现是贺晚晴,问到家了没有,林寻打起精神和她聊了一会儿。 又过了一会儿,贺瑜回来了,林寻问他糖果儿怎么还没回来,贺瑜告诉她糖果儿已经在贺家吃了晚饭了,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林寻睡了一下午,总算恢复了精神,披了一件开衫去厨房准备做饭,打开冰箱,冰箱里有青菜和西红柿,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封挂面,准备煮点挂面汤。 其实这些天来,随着林寻手头的工作越来越忙,林寻下厨做饭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虽然每次住的酒店大多有小厨房,但是根本没有时间去做。 林寻先在锅里烧上水,等着水开的间隙,貌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到衣帽间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对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磨砂玻璃杯,这是她当时在杭州出席活动结束后偶然在商场里看到的,一眼就看中了,几乎是没有考虑的,就买了下来。 她很喜欢这种简简单单的风格,磨砂的质地,摸起来手感也很好。 她拿着两只水杯走到厨房里,用热水仔细地洗了洗冲刷干净,然后又给其中一个倒了白开水,端去书房给他。 贺瑜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谢谢,”然后又继续投入了工作中,书房里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林寻轻声说:“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好的。”男人又抬头看了她一眼。 林寻回到厨房,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热气腾腾的,林寻把挂面下进去,青菜西红柿汤已经做好了,弥漫着香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贺瑜出现在厨房,静静地看着她,说:“我来做?” 林寻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来做就好了,马上就好。” 贺瑜没说话,来到她身后,看着那张白皙姣好的侧脸,像是出自造物主精心偏爱的结晶,又加上历经岁月洗磨之后更添了成熟自信之美,他忍不住凑上前去,双手撑在流理台上,把她整个人紧紧地圈在臂弯里,稳上她。 林寻被贺瑜的动作一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偏过头看向他,他的眸子漆黑如墨,灼灼其华,这世间任何风景同其相比,都不免黯然失色。 而她就在这样的绝色里,只看到了她的缩影。 她微微踮起脚,吻上了他的。 第二天下午,北京时间下午两点钟,林寻以一身酒红色的长裙出席了《旧时光》的电影发布会,身材凹凸有致,风情万种。 这大抵就是魔鬼的身材天使的脸蛋了。 有媒体问她:“这么好的身材是怎么保持的?” 她笑了笑,指了指电影上的芭蕾舞海报,说:“平时的时候就经常在锻炼,包括清淡的饮食、健康的作息时间,当然了我不赞成依靠节食减肥,不仅不健康还容易反弹,希望每个人都能找到合适自己的管理身材的方法。” 第249章 电影发布会结束的当天下午林寻就连夜回到了杭州,虽然已经是一年的尾声了,但是整个剧组依旧是工作状态,林寻也暂时停止了出席活动的工作,每天的任务拍戏,这样的工作状态一直持续到大年三十下午。 剧组终于放假了,随着林寻最后一场戏落下,张红坐在监视器后面,声音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咔”。整个人剧组开始沸腾起来,好像是高三考生结束考试之后撕掉了课本和卷子,纷纷扬扬地往楼下扔去的疯狂,剧组的生活暂时落下了一段帷幕。 行李是早就收拾好的,下了戏,林寻卸了妆,换了戏服,保姆车已经在片场外面候着,直接往机场开去了。 大年三十的机场依旧是人满为患,就连林寻手中的机票都是提前拜托贺瑜买好的,要不然根本就买不到。 有关周主任去看望沈莹的事情,林寻其实有一次和沈莹打电话的时候,沈莹给她提过这件事,只是当时林寻人在闹哄哄的片场,听的并不怎么清楚,事后也没放在心上。 此时听着,贺瑜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声:“我们直接去贺家,王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就等我们两个了。” 林寻才想起了沈莹给她说的话,对于周主任这个人林寻算是又怕又敬,毕竟和周主任的每次相处都是不怎么愉快的。 不过林寻也清楚,只要决定了贺瑜在一起,周主任这一关是无论如何都要过的。 于是,在见到周主任的那一刻,林寻还是微微颔首,礼貌地笑着看着她,“妈。” 周主任见到林寻,其实也是多少有点尴尬,虽然她确实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了事,但是依着她骄傲的性格,要她在小辈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实在是有点困难。 贺正国今年难得的没有回家过年,他们回家的时候,电视上正播放着热热闹闹的春节联欢晚会,因着林寻回来的晚,所以一家子都还没有吃年夜饭。 随着林寻的回来,一锅热腾腾的饺子也刚好出锅,周主任给林寻打了个招呼就又回到了厨房忙碌,贺老太太笑盈盈地拉着林寻的手坐到客厅里。 “小寻,你又瘦了,脸也小了,”贺老太太左看看右看看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 林寻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笑着说:“奶奶,我没有瘦,我的体重一直没变呢。” 贺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那就好,女孩子太瘦了不好看,对身体也不好,一会儿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 贺晚晴带着糖果儿刚放鞭炮回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撇撇嘴,撒娇道:“奶奶,你真偏心。” 贺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说:“我怎么就偏心了,你每天都在我眼前晃,我烦都来不及呢,你爱吃什么直接让王妈去做好了。” 贺晚晴哼了一声。 “妈咪——”糖果儿穿了一件红色的毛衣裙,这件衣服林寻没见她穿过,想来应该是贺晚晴买给她的。 “你想不想我啊?”林寻摸了摸她的头顶,宠溺地看着她。 “当然想了。”糖果儿笑着的时候和林寻特别像,两只小胖手搂着林寻的腰,脑袋趴在林寻的胸前。 王妈是贺家的老人儿了,一直伺候着一家老小的吃喝,做的一手的好菜,做的菜也非常讲究,荤素搭配,颜色鲜艳。 看着满桌子的美食佳肴,林寻有些感慨,同样的一天,同样的座位,上一次的她肚子里还怀着糖果儿,三年时间过去了,糖果儿已经是小大人了,她又回到了这里。 吃过年夜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陪着老太太看春节联欢晚会,糖果儿是家里最小的,又是最受宠爱的,活蹦乱跳地不停,一会儿电视上开始播放歌舞节目,她就按耐不住了,直接从贺瑜的腿上下去,光着脚丫子在客厅里跳了起来。 可爱的模样,像只小燕子似的在那里跳来跳去,虽然没有换上专业的舞服,但是很明显的能看出来她跳的是芭蕾。 一舞跳完,还眨了眨眼睛,看着林寻,调皮地说道:“妈咪,我跳得好看吗?” 林寻的心都要被她融化了,只觉得看过再多专业的舞蹈都不如此刻女儿跳的好看,“好看,非常好看。”林寻忍不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哈哈哈,”客厅里响起糖果儿爽朗的笑声,“太棒了,等到开学了我就要给我的同学们跳。” “你可真是一个机灵鬼,”贺晚晴用手指在她的额头戳了戳。 糖果儿扬着小脸说:“妈咪跳芭蕾比我厉害的多,我可是妈咪的女儿,肯定要好好练啊。” 周主任也忍不住说:“看来以后我们家说不定要出一个舞蹈家哦。” “好好好,”贺老太太拍了拍手掌,说:“咱们家现在已经有一个艺术家,建筑师,设计师,以后再来一个舞蹈家,奶奶都要开心死了。” 一家人又坐了一会儿,贺老太太突然不经意地说:“小寻,你妈妈现在是不是一个人住着呢?小远那孩子过年有没有回来?” 林寻说:“没有,前两天傅远给我打电话说那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留守儿童,父母都没有在身边,所以他想多陪陪孩子们,今年过年就不回来了,可能过年后会抽空回来。” 贺老太太:“啊,那这样的话,今年就是你妈妈自己一个过年了。” 经过贺老太太这么一说,林寻才想起来,沈莹此时是一个人在过年,或者说再说的准确一些,其实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沈莹自己过春节。 林寻每年孤身一人过春节的时候,沈莹又何尝不是呢? 她所承受的无限的孤独落寞,沈莹又岂不是和她一起承受着呢? “小寻,现在时间还早,要不你和瑜儿你们两个去看看你妈妈?”周主任笑着看着林寻。 这时,刚好贺瑜从二楼的书房下来,贺正国跟在他身后也往楼下走,对着两人说:“去吧,明年让你妈妈来家里一起过年。” 林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主任,周主任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你们两个等一会儿,”转身进了厨房,然后快速地打包了两盒饺子出来,“虽然做的可能不如沈莹做的好吃,但是这是我们的心意。” 林寻和贺瑜走出了贺宅,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因为大年夜的缘故,街上还是有许多的人,车流和人流都不少。 贺瑜把车开进沈莹住的小区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来了细细的雪。 沈莹没想到他们两个能来,也没想到还有人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敲门,开门见到是他们,震惊写满了脸上。 贺瑜晃了晃手中的两盒饺子,说:“我妈让我给您带了饺子来。” “我自己也会包的,让你妈妈费心了。”沈莹把那两盒饺子放在餐桌上。 林寻和贺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林寻不经意地往客厅四周看了看,客厅的摆设和年前差不多,又或者说并没有因为过年的缘故,客厅的摆设有所改变。 沈莹给他们端了两杯茶从厨房里出来,林寻看着她,这才发现沈莹身上穿着的是睡衣,显然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两个突然的到来,沈莹早就已经睡觉了。 虽然现在时间不早了,但是毕竟今年是过年,人们总是会熬一会儿夜,像沈莹这样早早地睡下的,真的是极少数。 “小寻,你今年在家休息几天?”沈莹笑着问她。 “初二下午我就走了,要去参加米兰的时装周。” 沈莹的声音有些惋惜,“啊,就休息一天就要工作了啊。” 听着沈莹这句话,林寻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在这么一个全家团圆、举国欢庆的夜晚,这些年来她心中所有的怨恨和纠结,在这一刻仿佛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长久的遗憾和后悔。 “你要是想看我的话,等我从时装周回来,可以去探班。” 沈莹猛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寻,说道:“你真的愿意让我去看你?” 林寻看着沈莹逐渐泛红的眼眶,认真地说:“当然了,你是我的妈妈。” 时间已经不算早了。 就算是大年夜,这个时候的街道也渐渐冷清了,只零星地亮着几盏灯。 这一晚对于林寻来说有些不同,她就像是一直飘荡在外面的孩子终于有了归宿。 隔天就是大年初一,因为北京卫视的春节晚会是录播的所以林寻可以安心地待在家里过新年。 林寻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天光大亮,身边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简单地洗漱之后走出卧室,还没下楼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再怎么辛苦,每次回到家里贺瑜总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她不自知地放松下来。 她走到厨房,果然见到贺瑜穿了一件白色的家居服正在洗菜,“起来啦?要不要先吃早饭?” 林寻笑了笑,从身后抱住了贺瑜,脑袋贴在他宽厚有力的后背上。 林寻勾起了嘴角,问他:“你今天又要做什么好吃的啊?” “糖醋小排、金陵板鸭、凤尾虾、蒜蓉粉丝……” “哇,做这么多菜啊,”林寻从他的身后探出脑袋来,看了一眼流理台上摆放的菜,忍不住感叹道。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当然要吃的好一点,”贺瑜顿了顿说:“而且刚刚晚晴打电话来说一会儿把糖果儿送过来,搞不好的话她一会儿要在这儿蹭饭。” “反正人多热闹,”林寻拿起了一颗芹菜择起来,一边择,一边说:“正好我忘了给晚晴送给她的新年礼物。” “我的呢?”贺瑜突然停下洗菜的动作,偏过头来看她。 “你的礼物肯定也有了,你急什么啊?”林寻甜甜地一笑。 林寻帮贺瑜打了一会儿下手,就又回到了卧室,放在卧室的手机滴滴地响起来,是乔然发过来的:简直没有天理了,好不容易能够睡到自然醒,结果我妈直接杀进了我的卧室,直接把我从床上揪了起来。大哭jpg 林寻:那你现在人在哪儿呢?去赴约了吗?大年初一有地方开门吗? 乔然:要不我就说这个人古怪吗?约在什么时间不可以偏偏要约在大年初一,不安好心!!!! 林寻:他估计工作也挺忙的吧,你们两个见面了吗? 乔然:还没有,我正在我妈押送我约会的途中。抹脖子jpg 林寻:反正你也起来了,不如就放平心态就见一面,要是实在不合适,对你妈妈也好有一个交代。 乔然:我要自闭了。 贺晚晴是在半个小时后风风火火赶到锦园的,即使是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依然挡不住她爱美的脚步,红色的短皮草把整个人衬得格外亮眼,皮短裤下的两条腿又细又长,一身打扮仿佛刚刚从某个秀场回来。 贺晚晴一进门就被林寻衣帽间摆放的满满当当的奢侈品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阿寻,我总算是体会到了拆快递的乐趣,”贺晚晴自告奋勇地承担了拆快递的任务,只是还没拆到三分之一她就明显有些受不住了。 “这些都是品牌寄过来的,你喜欢哪个直接拿去用,还有一些是我自己找代购买的,我太长时间没有回来了,所以快递就堆起来了。” “那这边三个大箱子是什么啊?我怎么没有见过这个包装盒?” 林寻走过去打开看了一眼,说:“啊,这里是d家给我定制的礼服,送来的还挺及时的,去米兰就靠它了。” “我突然发现做明星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不用担心每天穿什么戴什么了,这种待遇也就是古时候的皇帝才有了,就好像是进贡一样。” “有好处就有坏处,这里面的定制款衣服价值不菲,都是需要再还回去的,要是穿的一不小心弄脏了,是需要赔钱的。”林寻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定制的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 贺晚晴:“品牌方要不要这么抠门啊?” “我们穿他们的衣服本来就是在无形的给他们打广告,但是因为那种定制的比较珍贵了。” 第250章 “上次给你寄过来了那些东西,我担心衣帽间不够用,所以我把对门装修了一下,等下次就直接让他们把快递送到对门吧,直接当做仓库用。”身后传来了贺瑜低低的声音。 贺晚晴两眼放光地看过去:“哥,你要不要这么土豪啊?” 他们住的锦园是属于一梯两户的户型,他们一直住在东边这一侧,对面一直没人住进来,也不知道贺瑜是什么时候把对门买了下来。 贺瑜平静地说:“这本来就是我的财产,而且对门是不对外出售的。” 林寻:“……” 贺晚晴:“……” 于是当天下午,贺晚晴美美地蹭完饭之后,就开始了搬运工的工作,当然她也有幸地见识到了对门的内部装修,其实整体的结构和林寻他们现在住的大体一致,但是因着没打算住人,所以摆设比较简单,主卧室的四面都放了衣柜,原本的衣帽间用来放鞋子,儿童房是专属于糖果儿的玩具和衣服都放在这几年了。 这简直就是贺晚晴梦想中的衣帽间,满满的衣服首饰鞋子,走进去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小型的商场,各类商品应有尽有。 贺瑜也很满意,他的女孩儿就是应该拥有最好的,简简单单的,开开心心的。 大年初二上午林寻起床后就开始收拾行李,结果没想到贺瑜也搬了一个箱子出来,林寻诧异地问他:“你也要去出差?” 贺瑜点点头。 “去哪儿?” “米兰。” “你怎么去的和我是一个地方?” “……” “你几点去?” “两点四十的飞机。” “竟然和我的航班还是一样的,该不会你也是今天下午走吧?” “对啊。” “……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贺瑜说:“没什么,我不是说过吗?咱们一家三口还没有一起出去玩过,正好这次你把我和糖果儿带上,你工作,我就带糖果儿,你忙完了,咱们就去玩。” 林寻:“……” 林寻还没消化完贺瑜的话,衣帽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糖果儿探了一个小脑袋进来,身后还拉着她的粉色小行李箱。 林寻看了看糖果儿,又看了看贺瑜,好半晌看着贺瑜说:“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啊?” 林寻想不到一向以高冷孤傲侍人的贺瑜竟然还能做出这么浪漫的事情,林寻觉得自己以后的生活应该会充满了惊喜。 “你不高兴吗?” “怎么可能。”林寻立刻摇头否认。 受到惊喜的不仅仅是林寻,吃过午饭后来锦园接林寻的乔然也被林寻身边的一大一小吓了一跳,趁着贺瑜放行李的间隙,乔然扯了扯林寻的衣角,小声地问:“这是什么情况啊?” 林寻牵着糖果儿的手,把她抱到车上,平静地说:“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 上了车,乔然开始庆幸今天开的是保姆车,还好座位足够坐,乔然和阿宁抱着糖果儿坐在后排,贺瑜和林寻坐在中间的两个座位上。 相比乔然的不淡定,贺瑜就淡定地多了,自顾自地开始处理公司的事情。 林寻从包里拿出了一包干果,回过头递给糖果儿,说:“你饿了没有啊?” 乔然给糖果儿把袋子撕开,然后才递给糖果儿,“糖果儿没有吃中午饭吗?” “没有,一早就起来就特别的兴奋,中午更是连饭都懒得吃了,我担心她一会儿会饿。” “那确实得吃点东西,咱们一会儿可是要飞十多个小时,大人都不一定扛得住,就更不要说小孩儿了。” “就是啊,飞机餐她也不喜欢吃,只能一会儿去了机场,给她买点吃的了。” “妈咪,米兰很远吗?”糖果儿突然抬起小脑袋来问。 “挺远的,所以一会儿你要乖乖吃点东西哦。”林寻摸了摸她的头发。 与此同时,离得他们不远的一辆车上,小刘放下了摄影机,看着前面越来越密集的车流,有些烦躁地说:“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拍林寻了。” “我这可是我一个在经纪公司上班的表姐说的,林寻今年回北京过的春节,而且她就是今天下午直飞米兰。”路上的车实在是堵的厉害,根本走不动了,司机小王把车子停了下来,打开车窗,透了透气。 “林寻回国这半年来热度一直不小,而且一直都是正面的新闻,本来以为她和阮东升的新闻还能引起轰动,结果连个小水花都没起来。上次,林寻在杭州拍戏,阮东升也在,我早盯晚盯,愣是没有拍到关于两人的料。” “哎,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有一次逛论坛的时候,看到了帖子,上面是这么写的:今天我好像看到林寻了,但是只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侧脸,当时光线也比较暗,所以也没有拍到照片,但是这不是重点,她身边竟然有一个帅哥,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身边的帅哥我看清楚了,好激动啊。” 小刘看完,把手机还给小王,发这个帖子的博主不是什么出名的,粉丝也只有寥寥几个,而且十个里面还有九个是水军,所以当时这个帖子并没有引起任何轰动。 “难道那个男的是林寻的男朋友?”小刘喃喃自语道。 “这也说不准,不过那个人不是说连是不是林寻都没有看清楚吗?说不定根本就不是林寻呢。” “不管怎么说,咱们只要今天拍到林寻就行,大不了拍她几张机场照。”小刘说。 大概堵了十分钟,车流终于开始缓缓地走起来了,他们到达机场的时候,正好看到乔然从保姆车上下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奶娃娃。 “那个人是林寻的经纪人吧?她什么时候生孩子了?” “谁知道呢,别搞错重点了,别走神。” 随后阿宁下来,最后是林寻戴着口罩下来,两手空空的。 一个高大的男人拿着东西紧随她下来,小刘伸长了镜头,清晰度放到最高,“我的天,竟然真的被我们拍到了,你看这个男人至少是一米八五以上,身材好,大长腿,这是哪路神仙?该不会是哪个小鲜肉吧?” 小王掐灭了烟头,摇摇头说:“圈里的这些小鲜肉咱们哪一个没有拍过?如果真是圈里的,就凭这么一个背影我就能认得出来。” 说完,小王就拨了电话出去,“林寻已经进电梯了,一会儿一定要谨慎点,今天说不定咱们能拍到猛料。” “好嘞,你就放心吧,我武装的比明星还要低调呢,这里地理位置也挺不错的。”接电话的是和小刘、小王一个报刊公司的小张,小张此时穿着黄色的清洁工工作服,手里拿着一个扫把,在电梯口附近徘徊。 电话刚挂下,电梯门就开了,果不其然地就看到林寻一群人从里面走出来,林寻穿了一件黄灰色拼接字母针织衫搭配牛仔开叉铅笔裙,时髦又随性,酒红色的包包和脚上的乐福鞋相呼应,休闲中又带着一些女人味。 小张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林寻,趁着人们都往外面走,眼疾手快地“咔咔咔地”拍了几张。 不过照完,小张就有点疑惑了,小王告诉他今天能拍到林寻的猛料,可是林寻身边也没别人,除了她那个经纪人还有助理……这哪里有什么猛料? 其实并不是因为林寻他们察觉到了娱记的尾随,而是因为他们每次出发时装周都会在机场拍摄几组出发图,所以他们才和贺瑜分开走了。 小张把照片给小王发了过去,配了一段语音过去,“你不是说有林寻的猛料吗?我怎么看着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啊?” 小王仔细地把那几张照片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路来,思索了一会儿,说:“等等吧,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拍到别的,你就没有看到一个穿咖色风衣的男人?” “没有啊,就看到了林寻,她助理还有她经纪人。” “那他们现在干嘛呢?” 小张往不远处看了一眼,因为要拍机场照所以他们想低调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粉丝很快地向林寻围过来,把那一块地方围得个水泄不通。 “就是在拍照啊,现场人还挺多的,林寻他们又不傻,估计在这儿是不可能有猛料了。” “行吧,那你就继续看着吧,我和小刘这就上去。” 结果一直等到林寻登机,他们也没有再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三人颓丧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飞机从他们头顶的这片蓝天呼啸而过。 “糖果儿睡着了?”林寻轻轻地在贺瑜身边坐下,贺瑜在糖果儿的身上盖了一条毛毯,糖果儿正睡得香甜,因为暖和,脸蛋上有两坨酡红。 贺瑜说:“还没登机就睡着了。” 林寻挑眉,“那她吃东西了吗?” “吃了,吃了一个汉堡,一个薯条。” 贺瑜扭头看林寻:“你吃东西了吗?” 林寻撇撇嘴:“喝了一杯咖啡,我不能吃太多,要不然明天就穿不上礼服了。” 贺瑜也不再劝她。 等到飞机开始平稳地行驶后,林寻从包里拿出卸妆巾开始卸妆,等到卸到下巴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贺瑜看她:“怎么了?” 林寻摸着嘴角的位置,委屈地说道:“长了一颗痘痘,特别疼。” 贺瑜:“……” “都怪你做的饭做的太好吃了,我都忘记了我一吃辣的就要长痘痘这件事了。” 贺瑜:“……” 他们到米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半,一出舱门,就感受到了外国友人的气息,扑面而来的都是正宗的英文口音以及金发碧眼的男女。 不过在国外也有好处,在这里林寻可以稍微放下警惕,不用随时担心有人会把她认出来。 糖果儿在飞机上就醒了,此时正是精气神正足,紧紧地搂着贺瑜的脖子,小脑袋耷拉在贺瑜的肩膀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汗水地左看右看。 贺瑜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林寻,仿佛已经是他的全世界了。 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阿宁一个常年不喜欢看偶像剧的人,心里竟然有些酸酸甜甜的,不禁喃喃自语道:“这简直就是在拍海报呢。” “谁说不是呢,”乔然也不禁附和道,“你就单看着这俩人走在一块,就能脑补出一部偶像剧来了。” “我看啊,寻姐还是和贺总的cp登对指数度最高。” “当然了,就单凭贺瑜那张脸,那副身材,要不是他不出道,要不然还能有那些小鲜肉什么事。” 酒店是早就定好的,原本是打算林寻、乔然一间,阿宁一间,结果贺瑜和糖果儿的到来打破了这个计划,于是就变成了林寻他们一家三口一间房,阿宁、乔然一间。 几人回到酒店先休息了几个小时,七点的时候,乔然来敲门说:“酒店有自助餐我们就先去吃了,你们也赶快来。” 贺瑜来过几次米兰,对米兰的地形还算比较熟悉,华盛在米兰分公司的老总一早就接到了贺瑜来米兰的消息,派了一个公司的华人过去给他们当导游兼任司机,最终他们一家三口去了酒店附近不远的一个西餐厅。 车子到了门口,从车窗往外看,能看到餐厅门口人很多。 小施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来米兰工作已经十多年了,这也是公司派他来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小施说:“这里是米兰的一对老夫妻开的,地方不大,但是味道很好,平时只有当地的米兰人才知道,后来名声渐渐传开了,来的客人也变多了,最近又评上了米其林,所以每次来这儿都是一票难求,贺总,贺太太,你们先进去,我已经给你们订好了位置。” 林寻看了贺瑜一眼,说:“你先带糖果儿进去,我稍后就进去。” 原本以为到了国外可以肆无忌惮了,结果他们刚刚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有几个人好像认出林寻来了,一脸的难以按耐的兴奋。 贺瑜抱着糖果儿从一侧车门下去,通过服务生找到了订好的位置。 第251章 等到林寻进来,糖果儿已经兴奋地拿着菜单点菜了,看到林寻,甜甜一笑道:“妈咪,我也给你点了哦。” “好,谢谢我的乖宝贝。”林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吃完饭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原本还打算去游一游米兰的夜景,不过考虑到林寻第二天还要参加时装周,只能暂时搁置玩的念头了。 时装周开始的时间是当地时间十点,七点的时候,林寻就坐在化妆间开始化妆了,林寻靠着椅背坐着,刷着手机。 化妆师先给她薄薄地打了一层底,忍不住夸赞道:“寻姐,你的皮肤可真好,我给那么多的艺人化过妆,您的皮肤是里面最好的,要我看根本就不用多上粉底,浅浅地打个底就行了。” 林寻笑着说:“外媒的镜头比国内厉害多了,你还是帮我认真地化一化吧,别到时候传到了国内又要让那些人发通稿说我颜值下线了。” 化妆师举着兰花指,风情地说道:“这您就放心吧,保准儿我给您化的美美的,一会儿一出场就要艳压四方。” 林寻乐了。 这次的米兰时装周不仅邀请了她自己,还有许多国内的艺人,年轻的、成熟的都有,所以这又是一个无声无息的战场。 八点半的时候,终于化好了妆,为了保持体态,林寻一狠心没有吃早餐。 九点的时候,一行人从酒店出发,九点四十分,到了时装周的场地,透过车窗往外看去,是人头攒动的人群,场面十分地盛大,各大媒体记者都来了,长枪短炮地对准了红毯。 一片忙碌嘈杂中,只有保姆车里显得比较安静,林寻坐在后座上十分地淡定安静,化妆师还在给林寻做最后的补妆工作,补了补粉底,描了描口红。 阿宁收了手机,忍不住多看了林寻好几眼,说:“寻姐,该到我们了。” “好,我知道了。”林寻睁开眼,粲然一笑。 阿宁就觉得有些炫目,平时看到林寻已经足够惊艳了,但是此时的她简直就是女神本神啊,说是美到发光都不为过。 “一会儿你只需要放轻松心态就可以了。”乔然满意地看着她,有一种吾家女儿初长成的感觉。 “淡定一向是我的特长好吧。”林寻狡黠地说。 说完,车门就打开了,即使是还没下车,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林寻也感受到了来自国外媒体的热情,闪光灯不约而同地聚焦在车门上。 众人屏息以待地等着林寻的到来,只看得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映入眼帘,林寻踩着十厘米的黑色绑带细高跟凉鞋缓缓从车上下来,一件黑色的薄纱抹胸连衣裙,尽显姣好身材,皇冠红唇的造型更是展现出女王的优雅气质,身形婀娜,格外吸睛。 而且林寻不是那种骨感美,反而是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瘦,这也是她的身材一只被众人称赞和羡慕的原因。 因为林寻拍的《迷情》,所以林寻在国外的知名度也大大提高,媒体开始对这个来自中国的美人进行轰炸式的拍照。 当晚,林寻更是以这个品牌唯一的亚太区代言人的身份出席秋冬高定礼服时装秀,并在头排关秀,身边就是品牌的顶级设计师,期间多次和设计师合影互动。 得益于越来越高速的网速,秀还没结束,林寻参加米兰时装周的造型已经传回了国内,又是引发了一股热潮。 标题:林寻皇冠红唇惊艳。 奉上一组高清的图片。 林家小可耐:我的天啊,我的小心脏要受不了了。 秀粉: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女? 是你啊:你真是太迷人了! 123:林寻真是太好看了吧,原谅我词穷,实在是想不出来别的词语了,就冲着林寻这张脸我也要果断路转粉。 q:林寻的这波热度来的可真快啊,这一看就是p图p的,捧得别太高了,别一会儿外媒图放出来了就该狠狠地摔下来了。 不灭的心:表白表白,不管不管,就是林寻最美。 l:前面的你别酸,你就是想p还p不出来这么好看呢! ……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外媒图也传了过来,还是高清的图片,外媒一向是以照妖镜著称,不仅抓拍的角度奇特,摄像头的高清度也特别厉害,脸上的一丁点小瑕疵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林寻的对家包括林寻对家的粉丝都在等着林寻被啪啪打脸,结果外媒竟然是对林寻一阵吹捧。 “高鼻梁大眼睛樱桃小嘴,简直就是真人版的芭比娃娃。” “人间芭比林寻。” “亚洲最时髦面孔——林寻。” 隔天,有关林寻出席米兰时装周的照片就广泛了流传了,直接惊艳了中、日、韩三个国家,凭借着皇冠红唇的造型一举登上了韩国、日本、中国热搜的第一名。 世界十大顶奢之一的“伊丽莎白”一眼就看上了林寻,钦定林寻成了这个品牌建立一百多年来在亚洲唯一的代言人,后来“伊丽莎白”更是直接花了35亿把林寻的海报硬广铺到了最贵的华商街。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结束了米兰时装周的行程后,乔然一行人先回了北京,林寻则是悠哉悠哉地过了一个短暂的假期。 从米兰出发,飞去了瑞士,正赶上瑞士下了一场大雪。 糖果儿还没有见到这么大的雪,兴奋地不行,一到酒店,就忍不住让林寻带她去楼下玩,林寻给她套了一个厚一点的羽绒服,戴上了帽子,手套,捂得严严实实,才牵着她的手往楼下走。 贺瑜一到酒店就接到了国内公司的电话,不得已只好留在房间处理事情。 出了酒店,母女俩脚一深一浅地往外面走,地面上已经是横七竖八的脚印,还有几个扭扭捏捏的雪人,显然是已经有人早于他们玩过打雪仗了。 林寻蹲下身子,捧了一捧雪,捏成一团,递给糖果儿。 糖果儿戴着手套,感受不到雪团的冰凉,笑嘻嘻地拿着雪团玩,然后又自己捏了几个。 雪团最后越来越大,糖果儿撅着小屁股跟着雪团在雪地上爬,白色的羽绒服、白色的鞋子、白色的帽子、白色的帽子,仿佛与整个冰雪世界融为一体。 糖果儿玩的起劲,林寻看的起劲,拿出手机给糖果儿拍了一段视频,然后发到了朋友圈。 她的微信上加着的都是比较亲密的朋友,也没几个微信好友,所以也不顾虑会泄露隐私。 视频还没发出去一分钟,贺晚晴就冒出来了。 贺晚晴:你们这是去哪儿玩了?感觉好大的雪啊。 林寻:瑞士,昨天刚下了一场大雪。 贺晚晴:怎么办?看见你们去玩了,我也想去玩了。 林寻:想玩就来玩啊。 贺晚晴:我才不要自己一个孤单地去呢,你们一家三口,我可不去当电灯泡。 林寻:…… 与此同时,北京。 酒店大堂的地板被擦的一尘不染光鉴照人,薛南城臂弯里随性地搭着自己的外套,今天喝的有些多了,揉了揉太阳穴,看了腕上的手表半天才看清楚了现在是几点钟。 薛南城把手机捏在手心里,捏了又捏,长呼出了一口气又放下了。 放在去年这个时候他人还在瑞士滑雪,但不是说他有多么不重视春节这个节日,薛父和薛母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也会进行一年一度的旅行,所以他这个儿子为了发扬风格,自动地也选择了旅行。 可是不知道今年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就感觉有些累了,本来助理都已经给他订好了去三亚的机票,结果临走的前一天他还是让助理取消了。 他说不上来到底哪儿累,可就是感觉浑身仿佛脱了一层皮似的,从骨子里就累得慌,本来想和贺瑜、胡知时来个不醉不归,结果贺瑜重色轻友直接陪老婆跑到了米兰,而胡知时则是跟着老婆回了娘家。 只剩了他一个孤家寡人。 今天的聚会本来他是不想来的,可是实在是无聊的紧,他最终还是来了,结果来了不到一会儿就准备走了,那群狐朋狗友哪里肯放他走,逼着他喝了一瓶酒才放他走。 又低头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手机,薛南城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贺晚晴对他的态度,他也是感觉有心无力,可是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确实是个渣男,贺晚晴在他的屁股后面追了他十多年,他就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想着挽留,换做是谁谁也不会愿意的。 薛南城叹了口气,到底是又划开了手机。 顺着翻到了朋友圈,刚好翻到了林寻发的那个视频,点开视频看了看,还能听到糖果儿清脆的笑声。 视频播放完,他退了出来,自然地点了一个赞,往下刷就看到了贺晚晴和林寻的对话,看到贺晚晴最后一句话,鬼使神差地回复了一个:正好我也想去,不如一起? 还没等到回复,就听到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地向他靠近。 然后就看到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映入眼帘,薛南城慢慢地抬起头,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薛南城没心思搭理她,不悦地蹙了蹙眉,刚想错开身子离开,就听到女人礼貌地开口道:“薛公子,好久不见。” 薛南城顿了顿,没想到这个女人认识他,不过他也并不在意这个女人是不是认识他,反正他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印象。 “不好意思,”薛南城收了手机,又把外套从一只胳膊换到了另一只胳膊上挂着,“我不认识你。” 那个女人也不恼,笑了笑说:“薛公子果然是贵人多忘事。” 薛南城这下更没耐心了,直接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眼看着他要走,那个女人终于绷不住了,忙说道:“我是赵丽丽。” “赵丽丽?”薛南城口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是在思考,然后半晌,勾起嘴角,一笑说:“还是不记得。”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留下赵丽丽在原地跺脚,看着他潇洒的背影,赵丽丽恨恨地说道:“薛南城,你这个混蛋。” “丽丽,刚才那个人是谁啊?”这时原本等在一旁的赵丽丽的好友走过来。 刚才本来是她们一群人进来,结果还没办理好入住手续,赵丽丽却突然对他们说看到了一个熟人要过去打个招呼,因着赵丽丽站的位置,剩下的人只看到了薛南城的背影,不过单是背影就看着挺不错的。 于是,众人的好奇心更厉害了。 赵丽丽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就是一个以前认识的人,算了,不提了。” 薛南城走出酒店大堂,这才想起来他今天晚上没有开车来,而这个时间的出租车也是寥寥无几。 薛南城给助理打了电话,这才想起来刚才还没等到的回复,结果打开微信就看到贺晚晴说:“不好意思,本小姐又不想去了。” 薛南城冷笑一声关了手机,从烟盒里找到了一支烟来吸,等吸了两支烟的工夫,助理也到了。 瑞士的夜晚,贺瑜终于空出时间来了,糖果儿玩了一下午的雪,吃过了晚饭,就困了,林寻给她洗漱完,把她哄睡着,就看到贺瑜从书房出来。 贺瑜说:“我们要不要出去走一走?今天还没空出时间来陪你逛一逛。” 林寻没多大意见,临出门前给糖果儿仔细地掖了掖被角。 林寻已经陪糖果儿玩了一下午的雪,此时看到雪已经没有多大的震撼了,而贺瑜也并不是想看雪,只是格外地珍惜这种和她静静地在一起的时间。 贺瑜还在发愣,只觉得后脖颈里灌,冰冰凉凉的,贺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回头看她,就看到林寻正笑得狡黠。 路旁有两盏昏黄的路灯,明明灭灭的灯光投下来,在雪地上投下一个金色的光圈,林寻就站在路灯下,黑白分明的眸子漆黑如墨,同周身雪白的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而那漆黑的眼珠好像是两团不见底的漩涡,吸引着他往前去。 第252章 林寻被贺瑜盯盯的看着,看的不明所以,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几步。 结果脚还没动呢,贺瑜已经走过来把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林寻猛地失去了重地,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到一阵天晕地旋,贺瑜抱着她在原地转了两圈,才停下来。 林寻紧紧地勾着他的脖子,忍不住笑着问他:“你这是要干嘛啊?” 贺瑜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她。 “你快放我下来,”林寻扭动着身子就想要下来,贺瑜没料到她这个反应,一个不稳,结果两个人就双双跌进了雪地里。 还好有雪做靠背的,摔下去倒也没有感觉到多么疼。 林寻趴在贺瑜的胸前,缓了一下,双手撑在雪地里,就势想要起来,结果贺瑜直接用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仰头,吻上了她的唇。 林寻的后脑勺贴着他灼热的掌心,手心下面是冰冰凉凉的雪,唇上是灼热黏腻的呼吸,周遭是呼呼而过的寒风,她整个人仿佛一半置身于炼狱,一半置身于寒冰,冰与火的交织缠得她喘不过气来。 雪花飘落在两人身上,两人的头发上、额头上、鼻子上还有唇上都沾了一些,不过冰冰凉凉的雪花一沾到他们灼热的唇就开始融化了。 贺瑜最后又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她。 林寻从贺瑜的身上下去,躺在一边,两人的双手还紧紧地牵着。 “宝宝。” “嗯。” “宝宝。” “嗯。” “宝宝,”贺瑜睁开了眼,睫毛上的雪花随之飘落,“有时候我真觉得我好像是在一个我编织的梦,总是担心一醒来你就又要消失了。” 林寻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他说,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 林寻说:“年轻的时候,我有一段时间沉迷偶像剧,经常会看到电视上男女主并肩躺在雪地上的浪漫画面,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以后我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想不到今天终于实现了。” 贺瑜低低地笑了,说:“宝宝,想不到你还有那么天马行空的时候。” 林寻不置可否,“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喜欢幻想,喜欢浪漫,是每个女孩子的天性,如果可以的话谁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一个白马王子,就算不是王子,起码要牵着白马吧?” “很抱歉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贺瑜突然偏过头来看她。 林寻却笑了笑说:“你听我说完啊,后来啊我才发现浪漫不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是一起散步、一起吃饭、一起逛街,都是很浪漫的。” 在雪地躺的时间有些长了,林寻挣扎着就要起来,贺瑜先她一步起来,长臂一拉,就把她拉起来了,紧紧地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贺瑜认真地看着她说:“宝宝,你的头发白了。” “你也是。” 两人又沿着雪地往前走了走,路过了咖啡厅、服装店、百货商店、街道上的雪越来越大,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芒。 贺瑜突然说:“我突然想起来一首歌。” “什么?” “你想不想听?” 林寻认真地想了想说:“我好像还没有听过你唱歌。” “那你要不要听?” “当然了,量身定做的演唱会,当然要听了。” “那你亲我一口。” 明知道他是在玩笑,林寻还是很给面子地在他的右边脸颊上亲了一口。 贺瑜低头看着她,他的眼眸里只有她一个人,满满的爱意。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这简单的话语需要巨大的勇气” “没想过失去你却是在骗自己” “最后你深深地藏在我的歌声里” …… “原来你唱歌这么好听啊?” “是不是感觉我还是挺厉害的?” “一直都是这么厉害,好吗?” “那我以后多给你唱歌好不好?” “要唱一辈子的。” “好,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给你唱。” “只许给我一个人唱。” “好。” “不许反悔哦。” “不反悔。” 隆冬深夜,瑞士街头,响起了女人清脆的笑声,伴随着男人宠溺的声音。 还能重新和贺瑜在一起,并且还能和他幸福美满地走下去,曾经是林寻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结果如今竟然一件一件地变成了现实。 林寻坐在保姆车上等戏,忍不住笑出声来,乔然正好推门进来,见鬼似的地问她:“笑什么呢?大白天的怪渗人的。” 林寻狡黠地看着她,不说话。 乔然被她的笑渗的浑身起鸡皮疙瘩,用手摸了摸胳膊。 等到她坐在座位上,脑海里突然一个灵光乍现,一把抓住林寻的胳膊,问:“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林寻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一脸的无辜状。 只是她这副样子,在乔然眼中却是另一副样子了,乔然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小姑奶奶啊,你怎么办什么事情都这么迅速啊?以后能不能提前给我吃一个定心丸啊?我的小心脏可是受不了……” 乔然还在痛心疾首地说着,林寻却打断了她,说:“乔姐,我没有怀孕,所以你这出戏可以晚一点演。” 果然,乔然很快切换自如,就变回了那个冷静自若的乔经纪人。 “那你是怎么了?傻笑什么呢?” 林寻又是忍不住笑了,凑近乔然,附在她耳边神秘兮兮地低语了几句。 结果她说完后,乔然的反应更大,就差没从座位上跳起来,不过她确实跳了起来,然后就被车顶“嘭”地一声狠狠地碰到了。 乔然咬着牙揉了揉酸痛的头顶,问:“我没听错吧,你和贺瑜领证了?” 林寻两眼放光,肯定地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出国的那几天,我们去了瑞士之后就去了爱尔兰,然后就看了看风景,吃了吃美食,逛了逛街,最后顺路领了一个证。” 乔然忍不住拔高了音量,“顺路?领证这事还有顺路的?” “当然有了,你要是愿意的话你可以的。” 乔然被气的不轻,不停地拍着胸口,平复着呼吸。 “所以,你们为什么去爱尔兰结婚?” “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们去了爱尔兰之后才知道原来爱尔兰是全球唯一一个禁止离婚的国家,而且爱尔兰的婚姻是夫妻双方可以协商结婚年限的。也就是领结婚证的时候,男女两个人是可以选择结婚的年限,比如选择只结婚1年,也可以是十年、或二十年,最多是一百年。是不是很神奇?”林寻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对于结婚年限选择的不同,政府也是按照年限的长短,来收取高低不同的费用,时间越短费用越贵,比如1年的要缴纳2000英镑,而100年的只需要0.5英镑。” “所以啊,本来我和贺瑜就是打算要过一辈子的,为什么不在便宜的地方登记呢?能省则省啊啊。” 乔然听完,深深地觉得自己已经在风中凌乱了,她刚刚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个是在全球都拥有分公司的房地产老总,一个娱乐圈正当红的女明星,竟然为了节省几块钱去爱尔兰领了证? 这话说出去,恐怕就是街上三岁的孩子、八十岁的老人都不会相信的。 某个不知名的娱乐论坛。 大标题:猜猜我今天在爱尔兰看到了谁?有奖竞猜。 “最烦这种神神秘秘的了,你以为每个人都一样闲啊。要说就说,不说拉倒。” “你要是先把奖励说出来,我还可能有兴趣猜一猜。” “你这个范围也太广了,就凭你一句话全世界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猜的出来。” …… 博主无奈地又添了一句:好了好了,算我服了你们了,我直接把答案给你们奉上来,我今天和我的女朋友在爱尔兰登记,结果竟然碰到了林寻!!!!!!!!!!!!!! 博主最后加上了一连串的感叹号,足以可见他的震撼。 此回复一出,犹如惊起了千层浪,平时活跃的,沉默的,当水军的,一齐都出来了。 “卧槽,你说的是真的吗?有没有看错人?” “我真是都要忍不住骂人了,我怎么就没有碰上这种好事的运气呢?羡慕jpg” “有没有拍照,光说无凭,拿出照片来。” “就是有没有照片啊?我们可是要讲证据的。” …… 博主又回复到:照片没有,当时人太多了,顾不上拍照,而且林寻当时穿的很低调,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哥们,你可是要为你说的话负责啊,要不然到时候当心律师函走起了。” “楼上说的没错,虽然我也很希望我家小寻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但是造谣也是不可以的哦。” …… “你们有没有我们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和林寻领证的那个男人是谁?” “哎呀呀,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忘记了,博主快出来回应一下@博主。” “@博主。” “@博主。” “@博主。” …… “好了好了,不要再艾特我了,我出来了,我的电脑都要炸了。” “那个男人我不认识,我只记得那个男人身材高大,比林寻差不多高一个头,看到了侧脸,侧脸挺好看的,绝对不输咱们国内的小鲜肉们。” “我发现博主真的是坑啊,自己给我们挖了一个深坑,然后让我们一点一点地填坑,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博主:……要是我不说的话,你能知道林寻已经领证了吗? “那你那天怎么不直接拍下照片来,我们也就不用大海捞针了。” 博主:我要是拍下照片来,还用在这里给你们讨论吗?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吵了,我们还是赶紧理一理思路,看一看谁最有可能和林寻结婚吧。” “我觉得肯定不会是许斯年之类的。要是许斯年,博主应该会认出来的。” “这也说不定吧,据我分析博主的眼睛应该不太好。” 博主:你的眼睛倒是好使,怎么不见你看到林寻领证? “阮东升呢?有没有可能,林寻和他不也是传了挺长时间一段绯闻吗?而且阮东升的家人好像就是在国外呢。” “不太可能吧,林寻不是早就否认过了吗?要是真的话岂不是欺骗粉丝吗?” “那有什么说不准的,明星们不就喜欢用这个手段吗?否认赢得一波热度,承认再赢得一波热度,分手再来一波。” “我还是不相信啊,而且阮东升最近一直忙着《旧时光》的路演啊,好像也没有行程显示他去了国外啊。” “这就怪了啊,林寻到底是和谁领证了呢?” “哎,虽然还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但是我觉得好浪漫啊,爱尔兰哎,风景又好,又是禁止离婚的国家,得是多么恩爱的人才会下决心去爱尔兰领证啊。” “(?????)我酸了。” “今天又是被别人的爱情酸掉牙的一天ヾ(●′?`●)?哇~。” …… 贺晚晴的助理白小白平时是一个狂热的追星少女,更是热衷于混迹各大娱乐论坛,很不巧地这则帖子被她看到了。 贺晚晴刚从办公室出来,就听到自家小助理一声惨痛的哀嚎。 贺晚晴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白小白你还好吧?” 白小白委屈着一张小脸,垂头丧气地摇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自家的白菜竟然被猪拱了。” “啥玩意?”贺晚晴被她说的一头雾水。 “呐,你自己看。”白小白把电脑推到贺晚晴面前。 三秒之后,结果她就听到自家老板比自己刚才还要大的一声哀嚎。 “我的天啊,是我落伍了吗,这件事我竟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贺晚晴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脑屏幕,然后啪的一声合上,踩着高跟鞋气呼呼地又走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嘭”地一声被关上,白小白心痛地抱紧了自己的电脑,虽然偶像有主了是一件很伤心的事,但是还是不如她的电脑重要啊,要是坏了的话,得花好多钱呢。 第253章 白小白还没从电脑的心疼劲回过神来,就听到办公室里又是一声哀嚎。 林寻刚一接起电话,耳朵就差点没被震死,林寻赶紧把手机离得耳朵远一点,“啊啊啊!阿寻,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和人领证了?” 原来是这件事啊,林寻长呼了一口气,本来她领证这件事也没想着瞒着他们,只不过就是她从国外回来就直接进组了,就算是想告诉他们也没有机会啊。 “晚晴啊,你听我给你解释啊。”林寻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平时很少撒娇的,但只要一撒起娇来,别人是很难招架住的。 贺晚晴拿着手机,气的不行,踩着高跟鞋来回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翻了个白眼,放软了语气,“那你说吧,你可必须解释得让我满意啊。” “就是我前两天不是和你哥去瑞士看雪了吗?后来我们去了爱尔兰,然后就顺路领了个证。” “顺路?这种东西还能顺路?怎么我就碰不上这种美事?” 于是林寻就又把和乔然解释的那些话又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地给贺晚晴解释了一遍。 解释完,贺晚晴心的火也消去了大半,不过仍然还记着一件事,“那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啊?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吃饭啊。” “好好好,肯定不会忘的,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随便说。” 贺晚晴得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林寻也忍不住低声笑了,然后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严肃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领证了?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啊,这件事啊,就是我的助理不是喜欢追星吗,平时就喜欢逛逛论坛、刷刷微博啥的,然后就在某个论坛上看到了有一个博主爆料了你结婚的事情,说是在爱尔兰看到你领证了……” 林寻说:“你能不能把那个新闻的具体内容给我发过来,我想看一看。” 挂了电话,贺晚晴就火速地给林寻发了过来。 林寻从头到尾地翻了翻,然后又把这个帖子给乔然发过去了。 乔然本来正在上海陪着艺人出席活动,结果看到这个帖子,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顾不上和工作人员打招呼,赶紧跑到一个空旷的地方,给林寻拨通了电话。 林寻倒是很快地接了起来,先发制人道:“哎,你先别嚷嚷我,我的耳朵都快受不了了。” 乔然忍着怒气,压低了声线,说道:“你才是要让我的心脏受不了了。你赶紧给我说说这个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放心,这件事还没那么严重呢,就是晚晴的一个助理刷到了,然后晚晴就给我发过来了。” 乔然:“哦。” 竟然有一点冷漠。 林寻:“……”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还是说等到爆出来再承认?又或是不承认也不否认?” 林寻愣了愣,“再等一等吧,我妈还有贺家那边都还不知道我们领证了,先把家里人搞定再说。” “合着你俩这次又是先暂后奏啊。” 林寻:“……” 不过贺晚晴都已经知道林寻贺瑜领证的事了,这件事就根本不可能有瞒下去的可能,林寻一天之内就接连接到了贺老太太、沈莹,甚至还有周主任的电话,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领证不同的是大家打电话来都是满满的祝福和关心。 林寻和贺瑜领证的事,在林寻的团队这边知道的只有乔然和阿宁,所以当阿宁知道贺瑜要来探班的消息时,整个人都充满了满满的八卦泡泡。 但是激动之余,又不免对于自己的工作产生了压力,贺瑜来探班当然好了,以前贺瑜也来探过林寻的班,但是林寻进组《三世爱恋》来这还是第一次,而且领证的消息还没爆出去,要是让人拍到了简直又要来一次公关了。 于是,林寻早上起来化妆的时候,等到化好妆,化妆师走了,化妆间只剩下林寻、阿宁两个人,阿宁忍不住问:“寻姐,贺总要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林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担心什么?我又不是出轨,他又不是小三,是他见不了人,还是我见不了人?” 阿宁:“……” 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坦坦荡荡不惧怕绯闻的艺人。 “那贺总大概什么时间到啊?” “他昨天晚上临时给我说的,说是今天上午的飞机,大概十一点到,不过那个时候我应该是在拍戏,你到时候记得在外面等等他。” “哦,我知道了,不过这次贺总来我们是要和以前一样低调吗?” 以前贺瑜来探班,基本上知道消息的只有林寻团队的几个工作人员,哪怕是两人住在同一个酒店,同一间房间,走的时候也会选择分开走,而且因为林寻拍戏一般白天都没时间,所以两人基本上都是选在晚上出去逛一逛,低调得简直不能再低调了。 林寻想了想,说:“不用了,顺其自然吧,要不然我担心到时候我们哪一天突然爆出来领证的事,他们的小心脏会受不了,先给他们放出一点蛛丝马迹也不错。” 阿宁:“……” 现在秀恩爱都是这么熟练了吗?你难道不知道,就算是一点蛛丝马迹也足够让我们的小心脏受不了吗? 林寻拿出了气垫,给自己的脸上补了补,又说:“不过在剧组还是要掌握住分寸,要不到时候人们把目光和注意力都放在我们身上了,不好好拍戏,导演就该不高兴了。” “哦,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呢。还是寻姐你考虑的全面,”阿宁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寻姐,你还记得上一次咱们组里那个安然吗?” 安然是《三世爱恋》的女四号,一年前拍了一个网剧,收获了一波粉丝的关注度,人长得清清秀秀的,属于初恋型的女孩,虽然对外营造了清纯女神的人设,但是实际上有一个超级富二代男朋友,前两天安然的男朋友刚刚来组里探过班,富二代男朋友是个大土豪,除了有钱还是有钱,来一次剧组,开了一个豪华车队,简直要亮瞎了剧组里那把你单身男女的眼睛,豪华热闹的场面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这是哪个富二代结婚呢。 于是,组里的人在私下里就经常会议论这件事。 “你们看看这个安然,年龄不大,竟然有这么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啊?” “安然今年才二十三了吧?和我女儿一样大,可我女儿还在忙着找工作呢,你看看人家,不仅有名气,还有本事地找了这么一个有钱的男朋友,人比人气死人啊。” “我跟你说啊,这结婚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要是嫁得好了,这后半辈子简直都不用愁吃愁穿了。” “哎,就是我家的女儿什么时候才能有人家这么争气啊。” “不过这女明星嫁入豪门自古以来就没有什么好结局的,你们还记得那个一连生了四个儿子都还没嫁进去的吗?” “怎么不记得了,老天爷哎,要是换做是我生了四个儿子简直都不要活了,养不起啊。”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就是咱们这部戏的女一号林寻,她不也是嫁进了豪门啊,后来人家还不是一脚把她踢开了,而且啊,我还听说当时俩人离婚,林寻一分钱都没有分到,林寻出国三年也是背地里被人打压了,保不准就是她前夫家。” “我早就不看好林寻,不仅生了个女儿,听说她婆婆对她也不满意,这样的婚姻怎么可能长久呢。” “对啊,你别看林寻现在这么威风,自个儿还成了老板,那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落了个没人要的地步?” 阿宁当时就在一边听着,满胸膛的怒火往头顶灌,她想上去给他们理论,可是又想到如果她真的上前去理论了,那岂不是就是和这些长舌妇没有什么区别了,而且林寻一直告诉她不要因为被狗咬了一口,就去咬狗一口。 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是阿宁还是会忍不住生气,但是组里的这些风言风语她又不敢告诉林寻。 所以啊,阿宁还是特别希望贺瑜来的,就好像是来给那些人啪啪打脸的,还没到十一点,阿宁就去了酒店门口等着了。 等到阿宁第一百次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去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林寻告诉她的车牌号,阿宁立刻跑出酒店,忍不住上前迎过去。 那辆车也看到了阿宁,稳稳地停在她跟前。 在阿宁的热烈期盼下,贺瑜终于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了,摘下墨镜,对着她淡淡一笑,“阿宁。” 这一瞬间,阿宁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贺瑜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风衣的款式很简单寻常,但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在那儿,再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气宇轩昂。 他一下车,路边的女孩子就忍不住看他,看着他戴着墨镜,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结果墨镜一摘下来,才发现并不是大明星,但是五官英俊的皮囊,金尊玉贵的气质摆在那儿,比明星还要耀眼。 阿宁先带着贺瑜回了林寻住的酒店房间,等到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林寻给阿宁打来了电话。 “阿宁啊,贺瑜说想要来看看我拍戏,你现在没事吧?要是没事的话就把他带过来吧。” “哦,好的好的。” 两人到的时候,林寻正坐在监视器后面,手里拿着剧本正在和张红讨论着什么。 林寻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就看到了贺瑜和阿宁两人,眼睛顿时亮了一下,抿唇笑了笑,然后就又收敛了心神,继续和张红讨论剧情。 差不多过了十多分钟,张红终于满意地啪的一声合上了剧本,“好了,这里就先这样吧,我们有任何问题再沟通。” 林寻先目送着张红离开,然后才不慌不忙地朝着贺瑜所在的方向走过去,等到走的离他不到五米的距离,突然跑过去,冲进了贺瑜的怀里。 “贺瑜。” 贺瑜稳稳地接住了她,一颗心充的满满当当的,两人自从从爱尔兰回来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面了,林寻上次回北京还是因为糖果儿开学,坐了早上最早的班机回去,正好赶上送糖果儿上学,然后就在送糖果儿上学的途中,夫妻俩短暂地见了一面,送完糖果儿林寻就直接去了机场,回了一趟北京,实际上只在北京待了一个多小时。 两人抱了一会儿,林寻就贺瑜的怀里挣脱了,让阿宁去给张红打个招呼,然后她就带着贺瑜往保姆车上走。 “你怎么突然就想起看我来了,你昨天晚上才告诉我,我也没办法改通稿了。” “我也和你一样,行程都是提前好几天订好的,临时有个出差取消了,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两人边走边说话,贺瑜把外套脱下来披在盖在林寻身上,“你们都是冬天拍夏装的戏,夏天拍冬天的戏吗?” “对啊,正好冬天拍完夏天就可以播出了,夏天拍完冬天就可以播出了,观众们看的时候正好。” “那你们冬天拍戏得多冷啊?” “习惯了就好了,我还记得我小时候看到电视上的明星走红毯的时候就只穿一个薄薄的衣服,有的还露着胳膊露着腿,当时我就想他们是不是有个神奇的东西,穿上之后就不冷了,结果等进了这个行业才发现,原来没有任何的魔法,真的就是傻冻着。” 贺瑜低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真是一个傻姑娘。” “我今天下午有三场戏,晚上没有戏,等我收工了,我们出去转一转吧,我还没有好好看一看杭州呢。” “好,”贺瑜握着她的手,手指慢慢地摩挲着她的手指头,“不过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去了,我在北京还有一个会。” 林寻脚步一顿,看着他:“你明天就要走啦?” “对的。” 林寻垂下眼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两个人似乎一直在面临分别的问题。 贺瑜抱住了她,低声说:“对不起。” “你不用给我说对不起,我也很忙,比你还要忙。” 第254章 两人静静地又走了一会儿,林寻突然叹了口气:“等拍完这部戏,我准备休息两个月,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好好在一起了。” “宝宝,你其实没必要为了我改变你自己,你不用委屈自己的。” “我知道,可是我想多陪陪你,还有糖果儿,她现在长的太快了,一天一个样儿,虽然每天都给她打视频电话可是还是特别得想她。” 贺瑜握紧了她的手。 贺瑜走出办公室,一边往外走,一边穿外套,薛南城正好从会议室走出来,瞥了她一眼,酸溜溜地说道:“果然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贺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扣上扣子,“你这个没结婚的人肯定是不会懂的。” 薛南城得意地说:“呸,都说婚姻就是坟墓,你们这些人就知道哄骗我们这些单纯的人结婚,不安好心。” “这倒是,”贺瑜按了电梯,说:“不过你觉得你有资格给我说这句话?薛伯伯上个星期还见我来,让我给你介绍一个对象……” 这话说的,怎么有一种威胁他的意思?薛南城看着贺瑜,顿时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凉风吹过。 进了电梯后,贺瑜说:“黄氏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过了年之后,黄氏集团被彻底地洗干净了,洗干净的不仅仅是黄有志留下来的那些污点问题,还有那些存有二心的又或是对黄远森不满的人全都换下来了。 现在的黄氏集团除了公司的名称没有换,其余的全都换了个干干净净。 “黄远森虽然大刀阔斧地弄了这么长时间,表面上看黄氏集团风平浪静,其实现在的黄氏已经是一个空壳了,我一个在银行的朋友告诉我,黄远森上个星期还去银行贷款了,结果经过银行评估后,银行根本不肯贷给他,后来你猜黄远森怎么着了?” 贺瑜继续沉默不语。 “算了算了,你这个人啊真没趣,”薛南城一副败给他的样子,“黄远森把自己的房子都抵押给银行了,银行才勉强给黄氏带客一千万出来。” 听到这儿,贺瑜才慢慢地说了一句:“能让黄远森不惜把房子抵押出去也要贷款的,肯定是一个大项目,你盯紧一点,看看黄远森下一步还有什么大动作。” “这我明白,”薛南城顿了顿,又说:“不过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啊?是不是你家大明星要回来了?” “嗯,从杭州拍戏回来,休息两天。” “难得啊,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大明星了,上次见她还是在电影院,她拍的那个《旧时光》是真好看啊,要不要趁大明星回来,咱们今天晚上聚一聚?” 贺瑜想了想说:“一会儿我问问她的意思。要是她愿意的话我再给你打电话。” 薛南城“切”了一声,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吃顿饭吗?你还至于先给大明星报备吗?” 贺瑜冷冷地看他一眼,“和你吃饭,是给你面子,你自己掂量着。” 薛南城:“……” 贺瑜到家的时候,糖果儿已经被接回来了,正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毛毯上看动画片,贺瑜走过去,给她把亮度调低了一些,说:“坐在沙发上看,当心近视眼哦。” 糖果儿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扭着小屁股坐到沙发上了。 贺瑜在她的身边坐下,给她剥了一个橘子,问她:“你妈妈呢?” “在楼上睡觉呢,妈妈说她好困了,要睡一会儿。” “好,那你乖乖地在这儿看电视,爸爸上去看看妈妈。” 糖果儿点点头。 走到二楼,推开门,卧室里一片静谧,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没有一丝光线进来,林寻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见光,这一点贺瑜也了解。 贺瑜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到床边,躲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她已经睡熟了,柔软的头发随意地铺在枕头上,只露出一张姣好的脸庞,长长的睫毛随着浅浅的呼吸一吸一合。 贺瑜看着她,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很轻很轻地,结果还是把人弄醒了。 她皱着眉睁开了眼睛,看到是他,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很累吗?” “还好,刚刚在飞机上已经睡了一觉了。只不过一沾到家里的床就又困了。” 贺瑜轻轻地笑了,“那你现在还要睡吗?” 林寻搂着他的脖子,“现在几点了?是不是该吃饭了?” “五点半了。” “糖果儿呢?” “还在楼下看电视。” “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吃什么都可以,只要和你在一起吃什么都可以。” 贺瑜的声音低低的,像是有魔力似的,让林寻想到了声优,简直太好听了吧,人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而且林寻还发现贺瑜这个人表面上看着高冷面瘫,实际上还有一点闷骚。 “你说吧,我没有什么想法。” “南城知道你回来了,说好长时间没有聚会了,想要组一个局,你想去吗?” 林寻眼睛转了转,说:“好啊,正好我们领证后还没有请他们吃饭呢。” 贺瑜打开了卧室的灯,卧室突然亮堂起来,林寻一时间难以适应,用手背挡了一下眼睛。 贺瑜说:“你先换衣服,我去给南城打电话。” 飞机上坐了一个多小时,一回家就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如今她整个人蓬头垢面的,林寻赶紧从床上起来,匆匆跑进浴室洗了一个澡,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吹完头发从卧室出来,就看到贺瑜正在客厅里陪着糖果儿做手工。 听到她的动静,父女俩有默契地抬了一下头,然后就又低下头去了。 林寻有些小心虚,自从糖果儿上幼儿园后,她才发现现在的幼儿园的功课也不少,不仅有写的作业,还有一大堆的手工作业,手工作业的目的原本是为了促进亲子之间的互动,结果这下可难坏了林寻。 林寻打小就是一个手残党,从小的时候叠星星、叠纸鹤就足以可见她的手残了,本来以为长大了不用再担心这个了,结果没想到还是逃不过,所以每次看到糖果儿的手工作业,她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还好,她硬着头皮给糖果儿做了两次手工作业,糖果儿就再也不肯让林寻帮她做了,说是林寻给她做的那两个手工都被评为了班里的倒数。 所以从那之后,只要有手工作业,糖果儿就会自动地去找贺瑜,贺瑜是个建筑师,模型手工什么的,根本就不在话下。 糖果儿简直是十分得得意了。 等到林寻彻底收拾好,已经是七点钟了,夫妻俩要出门时,林寻才想起来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们两个是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了,糖果儿怎么办? 林寻眨眨眼看了看贺瑜,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夹在夫妻俩中间的糖果儿。 只一个眼神,贺瑜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弯腰单手抱起女儿,说:“我给老胡也打电话了,正好他家团团也没人带,我们把糖果儿带过去正好让他们两个做个伴。” 七点半的时候,一家三口终于到了约好的餐厅,贺瑜抱着糖果儿走在林寻后面,林寻推门进去,还没看清,贺晚晴就直接给她来了一个熊抱。 “阿寻,我太想你了。” 林寻笑着说:“我也想你啊。” 贺晚晴站在她面前,认真地看了她好几秒,“阿寻,你又瘦了。” 贺晚晴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连衣裙,头发换了新发色,整个人看着又年轻了好几岁但是那双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林寻摸了摸她的脸蛋,说:“你怎么又胖了啊。” 贺晚晴撇着嘴,冷哼一声说:“还不是怪糖果儿,我哥老是把糖果儿丢给我,糖果儿一跟着我就让我带她去吃好吃的,她吃我总不能光看着吧,我还能不胖吗?” 糖果儿从林寻身后探出小脑袋来,奶声奶气地说:“才不是呢,明明是姑姑自己喜欢吃,非要拉着我一起吃,我都说不吃了,姑姑还非要给我买。” 贺晚晴气的不行,愤愤地瞪了糖果儿一眼,说:“小没良心的,下次不带你去吃了。” 果然,贺晚晴这句略带威胁意思的话对糖果儿很受用,糖果儿扭着身子从贺瑜身上下来,拉住贺晚晴的裙摆,讨好地说:“姑姑不要啊,姑姑可是一个大美人,怎么可以和我生气呢?” 贺晚晴破涕为笑地说:“你啊你,真是古灵精怪。” 贺瑜问:“南城呢?” 贺晚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说:“刚才还在这儿呢,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哎,老胡呢?怎么他们一家三口还没来?” “路上呢,刚才我给他打电话了,说是路上堵车估计得晚一会儿才能到。” 过了十分钟的样子,胡知时一家姗姗来迟,林寻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胡知时的妻子叶青了,叶青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贤淑,是很容易与人相处的样子。 “阿寻,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你说我没变,你又哪里变了。” “老了老了,就是你看不出来而已。”林寻摸了摸脸蛋。 叶青温柔地笑了笑说:“只要看不出来都不算老。” “是啊,一晃孩子们都上幼儿园了,咱们还猛不老吗?” 团团已经上大班了,个头也比糖果儿高一个头的样子,和糖果儿在一块儿玩,妥妥的大哥哥样子。 林寻看着,忍不住感慨地说:“团团果然是比糖果儿大一岁,你看他们两个在一块玩,团团就很有领导能力,肯定是个好哥哥。” 叶青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团团虽然平时皮了一点,但是和比他小的孩子在一块玩,还是挺让人放心的,”叶青顿了顿,一只手温柔地抚上了小腹,林寻这才发现,随着叶青坐下来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了。 林寻看着她,问:“你怀孕了?” “嗯,已经三个多月了,”叶青说着,脸上染上两团幸福的酡红。 贺晚晴捂住了嘴巴,以控制自己的惊讶,“我的天啊,你们的行动速度也太快了吧?我都还没结婚呢,你们这已经要生二胎了。” “你岁数比我们还小呢,”叶青温柔开口,然后又看向林寻,“倒是你,我听老胡说你们已经重新领证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二胎呢?” 林寻被叶青问的一脸茫然,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件事,贺瑜也没有提过,经叶青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还有生二胎这件事,不过依照着她和贺瑜一个比一个工作忙的工作状态,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少的可怜就更不要说生二胎了。 “你们是不是都还考虑过这个问题?”见到林寻的表情,叶青就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其实我和老胡也没有怎么考虑过这个问题,反倒是家里的老人有些着急,如今我们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要是没什么事还好,要是万一有什么事,好歹还有个伴。” 林寻尴尬地笑了笑说:“我确实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贺瑜也没有提过这个事,而且我们两个都太忙了。” 说着,林寻就下意识地看向贺瑜,刚好贺瑜这时候也看向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会了几秒。 胡知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摇摇头说:“你信不信女人们聚在一起绝对是在说我们的坏话呢。” 贺瑜不以为意,把目光收回来了,“我们不也一样吗?现在不也是在谈论着她们吗?” “这倒也是,”胡知时挑眉笑了,“对了,有件事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什么?” 胡知时狡黠一笑,说:“我又要当爸爸了。” 贺瑜微微顿了一下,笑着看着胡知时,“好啊你,闷声不响干大事啊。” “过奖过奖,”胡知时拱手一笑,“你呢?有什么打算?现在证都领了,该补的都应该补上了吧?” “其实对于我们两个来说领不领证没什么区别,但是只有领了证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第255章 胡知时问:“那你们俩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公开?” “这个问题我们两个根本还没有时间讨论呢,一领了证她就进组了,今天是刚回来,而且依着她公众人物的身份,这种事情公开之前还得全方面考虑好,才能公开。” 胡知时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公众人物也有公众人物的烦恼。” 话音刚落,薛南城推门进来,正好听到最后一句话,好奇地问:“什么烦恼?谁有烦恼了?” 胡知时说:“谁也没有烦恼,是你有烦恼了,我又要当爸爸了,你记得到时候准备好厚礼一份。” “啊?”薛南城被说的二丈摸不清头脑,缓了半天,才说道:“你们给我留条后路吧,我还要娶老婆呢,到时候老婆没娶到,全都被你们瓜分跑了。” 胡知时和贺瑜默契地对视一眼笑了。 当天晚上,吃完饭回到家里,林寻先给糖果儿洗了澡,然后坐在床边拿出故事书来照例给她讲故事,林寻今天也比较困,所以翻了翻故事书,还是放弃了,给她找出《蜡笔小新》的动画片来让她看。 一阵熟悉的片头曲旋律过后,开始播放正片,正片题目是——我有弟弟了。 美芽说:“小新啊,你为什么又不吃青椒啊?” 小新说:“因为好吃的东西要留到最后啊。” …… 虽然这集的最后显示美芽其实并没有怀孕,只是因为肠胃炎闹了一个乌龙,但是有关弟弟妹妹的概念还是进入了糖果儿的小脑袋里。 一集的时间很短,很快就播放完了,林寻刚打算收了手机,就听到糖果儿奶声奶气地问她:“妈咪,我也会有弟弟妹妹吗?” “啊?”林寻吃惊地看着她,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咽了一口唾沫,说:“糖果儿想要弟弟妹妹吗?” “弟弟妹妹会陪我玩吗?” “会啊。” “可是为什么我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说爸爸妈妈有了弟弟妹妹就不喜欢自己了,这是真的吗?” 林寻觉得虽然自己现在还不确定生二胎的问题,但是有关于生了老二,老大就失宠的这个思想是绝对不能误导糖果儿的,于是耐心地解释道:“糖果儿,并不是这样的哦,每一个宝宝都是爸爸妈妈最疼爱的孩子,爸爸妈妈不会偏心的,你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宝宝,都是最棒的,虽然现在你还没有弟弟妹妹,但是妈妈在这里向你保证哦,爸爸妈妈绝对不会偏心的,爸爸妈妈会永远永远地爱你。” 糖果儿听完,甜甜地笑了,坐起来在林寻的脸上亲了一口,“妈咪,我也永远爱你。” 林寻宠溺地看着她,在她的身边躺下来,把她搂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好了,乖宝宝,现在我们需要睡觉了。” 糖果儿睡觉睡得很快,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林寻又在她的身边陪了她一会儿,才动作轻缓地站起来,给她掖好了被角,轻轻关上门回了卧室。 卧室里没人,浴室里有隐隐约约的水声传来。 林寻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出来,盘腿坐在床上看。 过了一会儿,贺瑜从浴室出来,走到她身边说:“我洗好了,你也去洗漱吧。” “哦,我刚才在糖果儿的卧室洗过了。” “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贺瑜在她的身边坐下来,用毛巾擦着头发。 林寻合上了书,叹了一口气,状似无意地说:“叶青又怀孕了,你知道吗?” “嗯,今天听老胡说了,老胡很得意,他本来就想要一个女儿。” 怎么这么冷静啊?难道还要她直接说出来生二胎的问题? 林寻在心底里给自己打了打气,说:“刚才我陪糖果儿看动画片,是关于生二胎的问题,然后糖果儿就问我她回不回有弟弟妹妹。” 说完,就看到贺瑜回过头来看她,“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林寻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能怎么说啊,我们两个又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啊。” “那我们现在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吧。” “现在?” “对的。” “你确定是认真的?” “非常认真。” 林寻真是要败给他了,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冷静啊,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林寻抿了抿唇,问:“那你是什么想法啊?” “我没什么想法,我全都听你的,生孩子这种事,十月怀胎是你,耽误工作也是你,以后喂孩子还是你,我没权力给你做决定。” 林寻没想到贺瑜竟然有这么高的觉悟,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不由得暖了暖,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那我就说实话了,我现在还在事业的转折点,可以说是高不成低不就,而且对赌协议的有效期也还没有过,我要是在这个节骨眼怀孕生孩子,我公司怎么办?那些合约又怎么办?我知道这些你肯定能帮我解决的,可是我不想老是依附你,我想和你并肩前行。” 林寻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了,一抬头就看到男人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贺瑜忽然伸手捧上她的脸,脸色渐渐地严肃起来。 “阿寻,你听我说,我们已经有一个可爱的糖果儿了,我已经很知足很幸福了,而且我觉得我们现在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再去爱另一个孩子。” “嗯,这也是我所考虑的,糖果儿刚才还问我说他们班上还许多同学都说爸爸妈妈有了弟弟妹妹就不疼老大了,糖果儿本来就是一个心思敏感的孩子,所以我就更不想让她感觉有人分了爸爸妈妈对她的爱。” “好,我们两个以后好好地爱她,等到孩子大了,我们就放下工作全世界地玩一玩,等到我们老了走不动了,就找一个养老院然后安安静静地过完余生。” “你说的这些在我的脑海里都已经有画面了,”林寻靠在他的怀里,眼睛放的亮亮的,然后她忽然问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我们的关系?” “阿寻,我能说我已经等这一天等了十多年了吗?我说心里话,我真的恨不得立刻就能公开,像全世界的人宣告一下林寻就是我的贺太太,贺瑜就是林寻的先生。” 林寻的手指在他的胸前打圈,小声地说:“那明天我给乔姐商量一下,我们就公开好不好?” 贺瑜没有回答她,一把握住在他胸膛前的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直接反身将林寻压在了床上,随即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 午后的暖阳透过玻璃窗洋洋洒洒地洒进来,林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着手机,早晨一觉睡到了自然醒,醒来之后就看到了餐桌上早就准备好的早餐,吃完早餐再悠闲悠闲地做了一个小时的瑜伽,然后就又到了饭点,本来贺瑜是打算回来和她一起吃饭,结果临时有个饭局,林寻从手机点了一份外卖,吃的有滋有味,吃完后也不用刷碗,直接把塑料袋打了一个结,连外卖盒带袋子一同扔进了垃圾桶。 好不容易得来的清闲时光,怎么能轻易地放过呢? 拿出手机,开始给贺晚晴发微信。 “要不要一起去做美容?” 然后同样的文字复制粘贴发给乔然。 贺晚晴:你今天怎么有时间约我了?没有开工啊? 林寻:后天就走了,今天好不容易歇一天。 乔然:虽然手上的工作还有一堆,但是一收到你的微信,我就好心动啊。 林寻:那就来吧,正好劳逸结合。 一个小时以后,三人来到了一个高级私人会所,会所的老板娘是乔然的铁瓷儿,所以林寻也经常来这里做美容,也不用担心隐私问题。 会所的前台见到乔然,热情地给她打招呼:“乔姐,你来了,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 “是吧,我是不是又变丑了?” “哪能啊,您还是那么的漂亮,您今天打算做什么项目呢?” “我们也不知道呢,一会儿你先把我们做个皮肤检测吧。” “好的,没问题,您三位请跟我来,”前台热情地领着她们三人往里面走。 进行了皮肤检测之后,美容师用专业的知识给她们三个分别制定了一系列的美容护理方案。 接着三个人就进去了一个小房间去卸妆,换上了会所提供的衣服,进了美容室。 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美容师的到来。 林寻躺在中间的床上,左边是乔然,右边是贺晚晴。 贺晚晴打了一个哈欠,“哎呀,我感觉我只要一躺到床上就要忍不住地打瞌睡。” 林寻附和道:“我也是感觉每天都睡不够,还好今天没有工作,睡了一个自然醒。” 乔然说:“每次做美容的时间就是我最幸福的时间了,真是太享受了。” 贺晚晴问:“哎,对了,阿寻,你今天好不容易在在家休息,我哥怎么不在家陪你?” 林寻说:“他的工作也挺忙的,我听他说他今天有三个会需要开呢,晚上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呢,对了,一会儿你们记得提醒我去接糖果儿,我担心我一会儿睡着了。” 乔然感慨地说:“果然啊,越是有钱的人比我们这些没钱的人还要努力。” “你这话可有点酸溜溜的啊,”林寻忍不住说,“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事?” “我和贺瑜打算公开我们领证的事了,你看看什么时间公布比较合适?” “咳咳咳,”乔然被呛了一下,猛地从美容床上坐起来,“我就知道你喊我来美容,准没好事。” “哼哼,这要是不算好事的话,那我直接在我的微博上公布算不算好事?” 乔然被她噎住了,长出了一口气。“算了算了,当我怕了你了。” 林寻和贺晚晴忍不住笑起来。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间办婚礼?”乔然突然问。 林寻哀怨道:“我们哪有时间办婚礼啊。” “哎呀,问了你也是白问,你这个性子也越来越难琢磨了,我还是赶紧做准备吧。”对于艺人来说,办婚礼的话比普通人办婚礼要麻烦的多,乔然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婚礼的场地、婚纱品牌的选择、婚礼的赞助、摄影师、出席的嘉宾、嘉宾里面有没有谁和谁是不对头的关系,又或者是前任男女朋友的关系,毕竟娱乐圈就是一个谜,兜兜转转的,搞不清谁和谁是哪门子关系呢。 乔然的行动速度很快,第二天下午就给林寻打来了电话,说是公司这边已经做好了各方面的公关准备工作,微博运营商也打好了关系,大型的营销号也提前打点了。 当天晚上九点零九分,林寻突然上线微博,发了一段文字:我说我的梦想是拥有一个家,所以你就选择了建筑师,我现在的梦想是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们领证了。@贺瑜 配上一张他们十指相握的图片,图片上的两只手分别戴着两只金色的戒指。 戒指还是他们第一次结婚的那个,即使后来离婚了,可是两人谁都没有扔掉。 此篇微博刚一发出来就在微博上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全国各地,人们看到这篇微博的第一反应都是震惊,然后就是心碎的声音。 “大家觉得是假的请点赞。”(5万) “我的天啊,我的女神啊。”(4.8万) “哈哈哈哈,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恭喜恭喜,男神女神又在一起了。”(4.7万) 一分钟后,贺瑜转发了林寻的微博,并配文道:你照亮世界,我照亮你。@林寻 “竟然是真的,我竟然有一点不敢相信,真的太甜了吧。”(6万) “我的妈呀,现实版的公主王子,我还能说什么,祝福祝福。”(1100万) “撒花撒花。”(999万) 然后人们还没有从这份狗粮出来,就发现ly经纪传媒公司转发了林寻的微博:老板,新婚快乐。 接着是华盛的官媒:终于可以公开地夸奖我们的老板娘了,我们老板娘真的也太美了吧。 第256章 有关“林寻结婚”、“林寻贺瑜”、“现实版公主王子”的词条火速地登上了微博热搜榜,热度持续不下。 不过这一切远远还没有结束,突然有个网友发的一段视频在网上迅速地流传开来,视频背景是华盛公司的总公司,继续往下看去,是华盛公司偌大的led灯屏,背景是一片深蓝色的星海,图片中间站着一位穿着蓝色亮片鱼尾裙的身材曼妙的女子,仿佛就是这片星海中生长的人鱼公主,肤白胜雪,五官精致得宛如上帝精心雕刻得一般,当她拖着裙摆慢慢地移动的时候,就仿佛漫步于星海之间。 视频远不如眼见为实来的震撼,路过华盛公司的路人,抬头看着,一个一个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那个人鱼公主就在他们眼前的星海里来回走动,明明近在眼前,又好像是遥不可及。 微博又是一番的哀嚎乱叫。 “天啊天啊,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简直让不让人活了啊?这是明晃晃的撒狗粮吗?”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又有颜值又有钱又会浪漫,我什么时候才能碰到啊!上天啊,你听到我的呼唤了吗?” “我觉得我现在一定是在做梦,不过就算是梦也好甜啊,我还是多睡一会儿吧。” “啊啊啊啊啊啊,我决定了我现在要从林寻的粉丝升级为林寻贺瑜的头号粉丝。” 就在人们还没有消化完这波狗粮的同时,突然有个营销号发出了一组截图,截图上的聊天记录正好就是那个不知名的娱乐论坛。 然后那个营销号下面又开始了一番轰炸。 “他们竟然早就登记结婚了!!!!!” “原来这个帖子竟然是真的,我当时刷到了还不相信,当时还在心底里默默地骂了这个博主,现在我要向博主道歉了。” “两个人竟然是在爱尔兰领的证,也浪漫了吧,两人这是又暗暗地撒了一波狗粮啊。” “什么时候国家才能分配给我一个有颜有才的男朋友啊。” “我决定了我以后也要去爱尔兰结婚,不能嫁的像女神那么好,还不能和女神去同一个地方领证吗?” “刚刚在下班的路上看到了我们的宝藏女孩结婚了的消息,心里真的五味杂陈,开心但又有点不舍(还偷偷哭了一下),今天是真的为你开心,也为你深深的祝福:“愿你俩恩恩爱爱,此生爱情永恒,爱心与日俱增!愿爱洋溢在你甜蜜的生活中,新婚快乐!”@林寻 “年年岁岁都相爱,坚定浪漫,白头偕老。” “今天又是被别人的爱情酸掉牙的一天,慕了慕了。” …… 据说当晚的微博一度呈现瘫痪状态,微博运营的总公司当晚灯火通明,所有的程序员都被紧急召回来加班。 微博数据助手对林寻的这条微博进行了数据统计。林寻官宣领证这条的微博,有效转发数963634次,覆盖人数11.2亿人次。 据说其中程序员里面有一位正值新婚夜,后来老婆在一边数礼金,他就守着电脑赶紧工作了。 这位程序员还发了一篇微博给自己的老婆道歉,这条微博也引发了一大波热度,转发量6万,点赞量12万,碰巧路过的网友都在为这位程序员小哥送上了扎心的祝福。 但是也就是在这位程序员小哥结婚的一天,全世界的万千男女集体失恋了。 林寻和贺瑜的词条一直在微博上挂了一个星期,热度只涨不降。 林寻休息完,从北京机场出发去杭州,本来这次的行程已经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结果一行人刚出了舱门,就看到了围在机场大厅里乌泱泱的人群。 阿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抚上胸膛,还能感受得到里面的心脏正在扑通扑通地剧烈地跳动着。 “我的天啊,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呢。”阿宁抚着胸口说。 林寻也有些心悸,“我也是啊。” 还好乔然有先见之明提前就预料到了这种场面的发生,给林寻安排了七八个保镖一起出行。 不过即便如此,粉丝们还是热情不减。 “林寻!林寻!林寻!” “林寻,我爱你!” “林寻,新婚快乐!” “林寻!” …… 林寻穿了一件鹅黄色连衣裙,戴着一个咖色的墨镜,高挑的身材,鲜艳的颜色,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人群骚动越发的厉害,花束不断地从人群中递过来,没有走几步,林寻的手里就已经抱满了,后来实在抱不下了,不得已只能让阿宁抱着。 当天来的不仅是粉丝,各大媒体也早就在这里等候了,就打算占个优越的地理位置,拍到林寻官宣领证之后第一次露面的照片。 不过,林寻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精致的妆容,自然大方的笑容,优雅的气质,媒体和粉丝们都忍不住地喊:“林寻好美!林寻好美!” 保镖开路,林寻在人群中艰难地往前走,粉丝和媒体一路护送林寻到车上,林寻坐到车上还能听到粉丝在喊:“林寻,一定要幸福啊。” 等到车子驶出机场,林寻才发现车的后座上有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阿宁笑了笑,把玫瑰花从后座抱过来,说:“这是贺总给你准备的。” 林寻挑眉,有些诧异,接了玫瑰花抱在怀里,果然很香,想起了什么,说了一句:“你们倒是被他收买的快。” 阿宁调皮地吐吐舌头,说:“寻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公司的人现在和华盛的人关系都特别好,他们私下还商量着哪一天两个公司搞个联谊,毕竟咱们公司还是女员工占多数嘛。” 林寻也笑了说:“那样的话,咱们可是占了一个大便宜,华盛大部分都是理工男,挣得多,单身的也多,”说到这儿,林寻顿了顿,问:你有喜欢的吗?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 阿宁脸一红,尴尬地说:“寻姐,你就会拿我开玩笑。” “我可没有给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有喜欢的就直接说,别等到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再躲在被窝里面哭。” 阿宁嘿嘿一笑,说:“我就知道寻姐心疼我,不过寻姐你就放心吧,我要是有喜欢的人,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媒体和粉丝不仅在机场堵着林寻,就连剧组附近也有大量的粉丝和媒体,林寻迫不得已只能又换了一辆从来没有开过的车子,这才能够顺利地进了酒店。 结果第二天一早,刚一出酒店的门就又被记者和粉丝围上了,不过这次阿宁早就有准备,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派发给记者,虽然记者还是忍不住想要拍林寻,但是看着手里的大牌香水和口红,最终还是放行了。 林寻一到剧组就接收到了来自剧组人员的热情。 “寻姐,新婚快乐啊。” “恭喜寻姐。” “祝福寻姐。” …… 诸如此类的祝福话语不断地传进林寻的耳朵里,林寻一一微笑接受,然后又让阿宁给剧组的每一个人工作人员都送上了礼物。 就连张红都忍不住在对戏的间隙问林寻:“想不到啊,你闷声不响干大事啊,这么快就领证了啊。” 林寻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啊,一直瞒着你们。” 张红爽朗一笑,说:“和我说什么抱歉,本来领证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对外公布与否也是你们的自由。” “对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到时候千万别忘了通知我啊。” “这是肯定的,到时候我肯定会亲自把请柬给您送过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寻和贺瑜领证的热度,终于有所缓和了,转眼过去,林寻已经在《三世爱恋》剧组拍了三个多月的戏,戏份也拍到了尾声。 林寻却在这个时间接到了乔然的电话。 乔然的声音比平时竟然多了一份难以压抑的激动,“林寻,我们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嗯?什么?” “我刚收到了白玉兰奖的消息,你已经凭借《三十而已》入围了最佳女主角的角逐,而且你是唯一一名入围的85后女艺人。” 那一年的白玉兰奖,不出意外地林寻凭借着《三十而已》拿到了最佳女主角奖,收获了她从影史上第一个视后奖杯。 同时林寻也成了85后女演员里面,电视剧最高收视纪录保持者,以及电视剧史网播放量一番破千亿者。 林寻成了那一年的风云人物,微博的热搜也是每天都登,甚至有人开玩笑林寻是不是开了微博热搜榜的年会员。 不过人们关注林寻之余,还是会忍不住想到一件事——林寻今天办婚礼了吗? 于是,林寻的微博下面又变成了大型的催婚礼场面,不仅如此,就连贺瑜的微博,ly经纪有限公司、华盛公司官媒都是一直被网友催婚礼。 有一天,天气晴朗,周主任请沈莹出去喝茶,都忍不住地说:“看来当公众人物也是有好处的,你看这些事都不用咱们催了,已经有人还要比我们着急了。” 沈莹也是这个意思,附和道:“我也是想的,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什么意思了?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周主任解释道:“这你可就误会两个孩子了,上次瑜儿回来我还特意问他来,他这次给了我准话,说是等林寻拍完手头的这部戏就开始筹备婚礼了。” 不过这件事落在乔然身上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林寻如今是水涨船高,不仅是视后奖杯傍身,还附加着ly经纪公司老板、华盛公司老板娘两层身份,虽然还没爆出办婚礼的消息,但是早就有赞助商开始和乔然谈赞助了。 尤其还有媒体和场地这两个问题,媒体的事多半是要落在乔然身上了,至于场地的问题,当事人不发表意见,乔然也不敢先定夺。 半个月之后,林寻终于难得从工作中脱身,开始认真地准备起婚礼的事情了。 先从场地开始选起,就花费了不少时间。 直到某一天,林寻在某个论坛上看到了国外的一个水下婚礼,心下一动,激动地发给了贺瑜。 等不到贺瑜的回复,直接给他拨了电话,“贺瑜,你会潜水吗?” 贺瑜:“……” 林寻:“哎呀,来不及了,我还要抢东西,一会儿再给你打过去啊。” 说完,林寻就挂断了电话,留下听的糊里糊涂的贺瑜。 后来,贺瑜发现他也不需要搞清楚这件事了,因为林寻又看上了海边婚礼。 就这样,一通纠结之后,终于确定了婚礼的场地,订在了爱尔兰利默里克郡的阿代尔庄园。 阿代尔庄园是爱尔兰最漂亮的城堡之一。庄园坐落在河岸,风景优美,设施完善,在庄园里面就犹如世外桃源般享受生活。 这可以说是一个比童话更童话的地方,一个庄严的城堡,一个美丽的广阔花园,一个让人窒息的美丽地方。 两人的婚礼订在了六月一号儿童节这一天,同时这天也是糖果儿的生日,对于这一家三口来说意义非凡。 婚礼选择了不对外公开的方式,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媒体闻风而来,然后他们就发现了这场神仙眷侣的婚礼,请到了商业、军届、娱乐圈的全部大佬们,无数的豪门接连不断地驶进阿代尔庄园。 虽然不能拍到庄园里面的盛况,但是拍到了这些宾客们,也足以轰动了国内,人们不禁把这场婚礼称为世纪婚礼。 稍晚些的时候,ly经纪公司的官媒和华盛公司官媒同时放出了一波婚礼照。 林寻的婚礼是来自法国的高级定制品牌,由20位工匠是历时3个月耗费逾500小时的制作工时完成的,总价值约为一千万,整款婚纱是象牙白色丝绸,上半身点缀着很多碎钻,在领口到长袖区域还有花卉和钉珠的刺绣,看上去简洁优雅又精致。 贺瑜也是一身白色的西装,高挑俊朗,白色的丝质领结。 两人十指相握面对着镜头,面上皆是难以抑制的幸福之色。 虽然一路兜兜转转,但是,幸好,你一直都还在原地等我。 第257章 番外一 贺晚晴属于地地道道的北京姑娘,说的一口朗朗上口的北京话儿,性格也是没心没肺的,自小生活条件优越,生活得倒也挺顺心的,对比哥哥贺瑜冷冰冰的性格,她反而像是一只火红的小辣椒,火辣十足。 贺晚晴出生在北京的盛夏时节,大院里两排有几人环抱粗壮的杨树,枝叶茂密,大片大片的树叶,迎着阳光生长着,火辣辣的阳光洒下来,树叶子被照得发亮,斑斑驳驳的光影洒在地面上,留下一片难得的阴凉。 这也是大院里三三两两的人们唠家常嗑瓜子的好去。 彼时贺老太太正坐在竹藤凳子上,手上摇着一把蒲扇,慈眉善目地看着不远处正在玩打水仗的孩子们。 盛夏的炎热并没有减少孩子们玩耍的热情,男孩子们脱掉了上衣,裸露着上身,经过一个夏天的历练,肤色格外得分明,当他们咧着嘴笑得时候,那一口洁白的大白牙白的晃眼。 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衬衫背带裤的小男生脚步有些匆忙地走过来,额前的头发因为走路已经被汗打湿了。 “哎,”离他同样不远的距离有人看到了他,正挥着胳膊喊他:“阿瑜,过来玩啊,就等你了。” 小贺瑜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见是薛南城,也没回应,继续往树荫的方向走 薛南城的衣服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还是水,头发也湿了,还在往下滴着水,对贺瑜的这种漠视已经习以为常了,跑过去跟上他。 等他终于跑到树荫时,就听到贺瑜正对贺老太太说:“奶奶,妈妈去医院了。” 闻言,贺老太太立时站起来,牵着孙儿的手就打算往家走,就看到了正对他们咧着大白牙笑的薛南城。 “南城啊,奶奶有事情要先回家去了,你要注意安全,不要到处乱跑啊。”贺老太太不放心地叮嘱着。 大院的这帮孩子都是和贺瑜岁数差不太多的,家里的情况也大多一样,大人们忙着工作,几乎没时间管这帮熊孩子,她退休后,没有什么事情,就揽下了照看这帮孩子的任务。 大院几乎有一个不成文的习惯,凡是谁家的家长出差或者是没时间做饭了,保准是要把孩子送到了贺家,偌大的贺家也变得热闹起来。 而在这群孩子里面,贺老太太最不放心的就是薛家的孩子——薛南城,薛南城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性子开朗外向,爬树、掏鸟窝、玩水、打架、逃课,几乎没有他做不到的,不过这孩子家里的情况贺老太太也了解,薛父正是由政转商的关键时期,自然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孩子身上,薛母年轻时是一位享誉盛名的才女画家,整天都在各地开画展,这对夫妻教育孩子几乎是放养式的,比贺家夫妇更加心大,把孩子丢在家里十天半个月都是经常的事,贺老太太于是对薛南城更加的疼爱。 除此之外,贺老太太还有一点自己的私心,她的小孙子贺瑜打小就是一个高冷的主儿,不爱说话,不爱和别人玩,别的小孩子看到他那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也早就被吓得远远的了,哪里敢上前去打招呼呢? 只有薛南城不管贺瑜怎么对他漠视和无视,他都好像看不到,自顾自地坐在一旁陪着他玩,虽然经常两人的状态是薛南城的小嘴一直念念叨叨的不停,贺瑜手里玩着魔方,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即使是这样,贺老太太也很知足了。 “奶奶,周阿姨生病了吗?”薛南城听到贺瑜说妈妈去医院了,下意识地就以为周主任是生病了。 果然,这话一出,毫不留情地得到了贺瑜的一记白眼。 贺老太太反倒是被他逗笑了,解释道:“周阿姨没有生病,周阿姨只是要给你生小妹妹了。” 小妹妹? 大院的这帮孩子以男孩子居多,女孩子要不就是被家长逼着学跳舞、练钢琴,要不就是被家长牢牢地叮嘱了不许跟他们这帮野猴子凑到一起。 妹妹这个词语对于薛南城来说有点陌生,他很难想象妹妹是什么模样的。 这天傍晚,薛南城照例去贺家吃晚饭,去的比平时早一些。 王妈正在厨房里做饭,隔着厨房的玻璃看了他一眼,见到是他,有些意外,“南城,你今天怎么来得怎么这样早?” 薛南城打小嘴就好像是摸了蜜似的,“王妈妈,我这不是太喜欢吃您做的饭了吗?您做的饭实在是太香了,我老远就被您的饭香吸引了……” “哎呦喂,”王妈被他逗的笑得合不拢嘴,给他倒了一杯果汁,“你上去和小瑜玩一会儿,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贺瑜正盘着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捧着一本薛南城看不懂的书,不过薛南城并不在意这一点,反正他也不会看。 贺瑜看得聚精会神,忽然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碰他的手臂。 眉头微微蹙起,不悦地抬眼看着罪魁祸首。 “干嘛?” 他的语气有些隐忍的怒气,放在别人身上肯定能听到的,不过薛南城是个例外。 薛南城笑着看着他,问:“妹妹呢?” 贺瑜被他问的一脸茫然,随即想通了,白了他一眼:“那是我妹妹。” “我知道啊,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啊。” “你想要妹妹,让你妈妈给你生一个去。” “可我只想要你妹妹,怎么办?” “哦,那就送你吧。” 薛南城:“……” 似乎是没想到事态会这么发展,薛南城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只是薛南城没想到贺瑜这句话是认真的,于是很多年之后,经常会看到一个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男孩子身后跟着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他上树,她就站在树下仰头看着,他翻墙,她就左顾右盼地给他放风,他被关禁闭,她就被踮着小脚站在窗户边给他送吃的。 又是一个平常的傍晚,贺老太太端着一盆刚刚修剪好的绿萝正准备进屋,就看到贺晚晴小跑着回来了。 “晚晴,回来了。”贺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花盆,迎了过去,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脸上是宠溺慈祥的笑容,“今天在学校和同学们玩的开心吗?” “奶奶,我正生气呢。”贺晚晴说完,贺老太太认真一看她,果然小丫头嘴撅着,眉头紧皱。 贺老太太把她背上的书包摘下来,问她:“怎么了?能告诉奶奶你为什么生气吗?” 贺晚晴没说完,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取下一个苹果,“咔嚓”一声,吧唧吧唧地嚼着,小嘴红彤彤的。 整个身子瘫倒在沙发上,明媚的小脸对着天花板,微微蹙起的眉头透露着她此时的怒气。 贺老太太眉眼带笑,从厨房里倒了一杯果汁给她,“不想告诉奶奶啊,那奶奶猜一猜好不好啊?” 小丫头还是不说话。 “小瑜?” “……” “知时?” “……” 问到这儿,贺老太太心里已经有数了,“南城?”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小丫头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来,鼓着腮帮,大眼睛水汪汪的,委屈地看着贺老太太。 “原来是南城惹我们小丫头生气了啊,那一会儿我们罚南城不许来我们家吃饭好不好?” 贺晚晴摇摇头,她可不是这样想的,从小到大,她的亲哥哥整个就像是一块冰块,又冷又酷,根本就不会带着她玩,而薛南城虽然经常惹她生气,但是平时也是带着她玩的最多的人。 何况,要是薛南城不来家里吃饭的话,她又怎么能实施自己的报仇计划呢? “奶奶,我想了想,我还是原谅南城哥哥一次好了,等一会儿南城哥哥来了,让他给我道个歉,我就原谅他了。” “好好好,一会儿南城来了,奶奶问问他,看看他为什么要惹我们小公主生气。” 此时的薛南城已经上了高一,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沉淀下来,反而更加的顽劣,逃课上网是基本,学校外面两条街的位置上有一个网吧,成了他每次逃课的最佳躲藏地点。 就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薛南城穿了一件红色的t恤,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着键盘,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漫不经心又慵懒的样子吸引了不少女孩子,女生们的脸蛋上都不自知地升起了两坨酡红,一副想看又害怕被发现的样子。 当然了,这周围也少不了薛南城的狐朋狗友,其中一个叫安龙的人就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说:“南城,怎么又输了啊?” 薛南城偏过头看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无奈地说:“这我怎么知道?” 安龙:“……” “对了,平时贺家那个小公主不是总是围在你身边转吗?怎么今天没有看到人呢?该不会是你又惹小公主生气了吧?” 大院里的人几乎都知道贺家有一位娇滴滴的小公主,性格就像是小辣椒一样火辣,脾气更是没话说,更是由于从小到大经受薛南城这个泼猴的熏陶,几乎就是男版的薛南城。 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地步,或者说更多的时候都是贺晚晴追在薛南城屁股后面跑来跑去。 但是熟识薛南城的人都知道,他看似是一个脾气好、好说话、无害的人,但是实际上他也有他的底线,就好像是一匹披着羊皮外套的狼。 贺晚晴手里拿着一只冒着冷气的冰激凌,走进一楼的台球厅,胡知时和贺瑜正在靠窗的位置打球,看到她来,胡知时吹了一口哨,示意贺瑜看过去。 贺瑜停下打球的动作,用球杆敲了敲台球桌,“你来这里干嘛?” 贺晚晴不怕他,反问道:“你来这里干嘛?” “打球。” “那我也是来打球的。” 胡知时忍不住笑起来,眉峰上挑,“晚晴,你就别装了。” 贺晚晴脸一红,恨恨地把冰激凌塞到胡知时的嘴里。 这间台球厅贺晚晴没少来,台球厅上面的网吧,她也没少来,来这里不巧碰到贺瑜的次数也不少。 贺晚晴直接往楼上走,果然如她所料,薛南城就在这里。 贺晚晴围在人群外面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等到薛南城又是一局游戏结束,这才走进去,安龙本来坐在薛南城旁边,见到她,立刻站起身来,把身边的座位让给她。 薛南城偏头看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小丫头,来了?” “我说了,不要叫我小丫头。”贺晚晴有些不悦,她给他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她小丫头,结果这个人就是记性差的要命,总是记不住。 “行行行,我的小姑奶奶。”薛南城无奈地改口,语气里有些宠溺的味道。 贺晚晴懒得理他。 薛南城又看了一眼贺晚晴,唔了一声,“你今天晚上应该不用吃饭了吧?” 贺晚晴不解地看着他。 薛南城往后靠向椅背,笑着说:“你嘴上带着的渣渣足够你吃饱了。” 贺晚晴用手背往嘴角一抹,果然摸到了黏糊糊的东西,肯定是她刚才吃冰激凌留下的。 该死的,薛南城怎么能当众点出来呢? 一点也不给她留面子。 她已经能感受得到周围的那些男生女生都在看着她了。 “你要玩一会儿吗?”看她出神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薛南城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她,“上次你玩的那个冰火精灵的游戏玩的还挺不错的,咱俩一块玩?” 身后的人还有很多,女生居多,不过从贺晚晴来的那一刻,她们的目光开始转移到贺晚晴的身上,她们有些羡慕贺晚晴,可以离薛南城那么近,又可以肆无忌惮地和他说话、开玩笑。 贺晚晴虽然刚上四年级,但是身高已经将近一米六了,在女生中算是佼佼者,再说说她的容貌更是不输任何人,长发被绑了一个高马尾高高地置于脑后,露出光滑白皙的脖颈,好像是一块光洁无瑕的白玉。 近看,只看到一张白皙可见绒毛的脸蛋,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皎洁如月,货真价实的美人坯子。 出身优越,模样艳丽,说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着实没有半点夸张之色。 她的这种美不仅仅是美貌上的,更是周身散发的优越气质, 第258章 番外二 贺晚晴上四年级这一年的春节,大院里来了一位新朋友,又或者说是终于来了一位和她一个性别并且年龄相仿的朋友。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贺老太太特意嘱咐了薛南城要早点回家吃饺子,贺晚晴自从放了寒假之后,就一直跟着薛南城到处跑,一向怕冷怕的要命的贺晚晴突然也不怕冷了。 住在大院的薛家、贺家、胡家都是世交的好友,如今他们这三家的小辈们也变成了关系交好的朋友。 甚至因为薛母和贺母怀孕的时间接近,两家还说好以后要结成儿女亲家,结果一生下来发现都是儿子,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于是,后来偶然得知这件事的贺晚晴常常会想如果她和贺瑜换了出生顺序,会不会她的感情之路就不会这般艰难了。 即使是大年三十的下午,网吧里依旧是生意火爆,终于可以打着过年的名号暂时逃离作业和家长的魔爪的学生们齐齐涌进了这间网吧。 薛南城照例坐在靠窗的位置,一件蓝色的加绒卫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贺晚晴本来是要和薛南城一起出来的,结果临出门前被周主任喊住了,周主任难得的有时间,心情也不错,揪着一双儿女去商场采购了一番。 说是采购,其实就是周主任带着贺晚晴到处买买买,周主任虽然很少回家,看着性子也比较严肃,但是骨子里还是逃不了女人爱美爱购物的天性,这或许也是贺晚晴爱购物的原因之一,大抵就是遗传了周主任。 而贺晚晴也从小就发挥了自己的败家本质,进入商场还不到半个小时时间,双手上已经提满了购物袋子,虽然花的钱比较多,但周主任一点也不心疼,在她的观念里,女孩子就是要宠着养的,于是她经常会给贺晚晴说:“现在你养成爱花钱的习惯也挺好的,至少未来某一天不会因为一个雪糕、一支棒棒糖就被某个坏小子骗走了。” 对于周主任的这点担心,贺瑜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他觉得周主任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也因此养成了贺晚晴对金钱毫不敏感的性子。 就比如说:上一次五岁的贺晚晴去买糖葫芦,直接给了卖糖葫芦的老爷爷一张红色的毛爷爷,然后就心满意足地吃着糖葫芦离开了。 结果周主任得知了这件事,竟然还会觉得女儿真是单纯的可爱。 贺瑜却因此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用着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遇上贺晚晴这个妹妹,绝对是贺瑜上辈子做的孽太多了。 “哥,你还愣着干嘛呢?我和妈都要走了。”贺晚晴美滋滋地等着周主任刷卡完毕,刚要走出店门,结果就看到自家老哥还笔直地面无表情地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贺瑜微微颔首,脸上依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修长的双腿迈开,人已经往外面走了。 贺晚晴见到自家老哥这副冷冰冰的样子,虽然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吐槽,“妈,你说我哥真的是我亲哥吗?” 周主任刚把卡放回卡包里,闻言,就是一记爆栗敲在了贺晚晴的额头上,“胡说八道什么呢。” “哎呦,”贺晚晴捂住自己的额头,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说:“我说的是实话好吗?还不允许别人说实话了,你看看我哥哪里有一点人情味,冷冰冰的就像是一块冰块好吗?” 周主任从贺晚晴的手中接过了几个袋子,斜睨了她一眼说:“你哥那只是性子冷,但是你看看你哥的学习成绩哪一次不是第一名,再看看你,我都不忍心去参加你的家长会。” 贺晚晴不以为意反驳道:“说的就算我考好了,你就有时间给我开家长会似的。” 周主任一噎,又说:“不管怎么说对于你们学生来说学习成绩是最重要的,你要和你哥多学习,平时让他多教着你一点,别整天就想着玩。” 贺晚晴装作听不见,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周主任半威胁地说:“你别给我装聋啊,我很认真地给你说,你不要整天就只知道跟着南城屁股后面玩,他是男孩子,学习成绩没有那么重要,大不了高中毕业就直接扔到部队里去了,而你呢,你肯去吗?” 贺晚晴嘟着嘴说道:“我才不去呢。” “这不就对了吗?”周主任笑了,“那你就要好好学习了,要不你爸爸要是把你扔到部队里,我肯定不会给你说好话的。” “妈妈——”贺晚晴挽着周主任的胳膊,撒娇地说。 周主任拍拍她的手背,严肃地说:“撒娇也没用,就看你的表现了。” 母女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贺老太太和王妈正在厨房里忙碌,周主任上楼去换衣服,贺晚晴跑到厨房里,随手拿起流理台上洗好的西红柿,不顾形象地咬了一口。 贺老太太宠溺地看她一眼,笑着说:“当心一会儿肚子疼。” “才不会呢,我的胃可是超级强大的哦。”贺晚晴说完,又咬了一大口。 “奶奶,今天都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贺老太太说:“你都说是好吃的了,肯定是我们小公主最喜欢吃的了。” 贺晚晴甜甜一笑,撒娇地上前抱着贺老太太,脑袋靠在贺老太太的肩膀上。 贺老太太感受到孙女的小动作,愈发的疼惜,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认真地叮嘱道:“哎,对了,晚晴,一会儿你傅伯伯家的女儿也会来的哦,你要好好照顾人家,千万不要欺负人家啊。” “女儿?傅伯伯什么时候有女儿了?”贺晚晴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贺老太太。 碰巧这个时候周主任换好了家居服进来,冷冷地说道:“她算哪门子女儿,一点关系都沾不上。” 贺老太太突然转过身来,面色如常,只是语气冷了几分,“周静!” 贺老太太不仅是一个仁慈慈善的长辈,对于周主任这个儿媳妇也是疼爱有加,平时都是喊周主任“小静”,像今天这般直呼周主任的全名还是从周主任嫁进来第一次。 贺晚晴虽然不明所以,但周静却感觉到了贺老太太的这股怒火从何而来。 周静垂下头去,紧紧地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其实,在这次的正式见面之前,贺晚晴并不太清楚大院里突然出现了林寻这号人。 而自从沈莹嫁给傅知博之后,一直也比较低调,就连两人结婚领证本来是想着请大院里的大家伙一起吃个饭,结果因为要顾及傅远的心情,这个决定只好作罢,又因为大院里的大家伙平时工作繁忙,可以说是早出晚归,如果不是偶然,就算是邻居也很难碰上一面,以至于其实只有少数人见过沈莹母女俩。 贺晚晴敏锐地嗅到了厨房里不对劲的气息,撇撇嘴离开了厨房,脱掉拖鞋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随便地找了几个台,结果发现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所以大部分的台都在播放《西游记》,最终随便地确定了一个台,让它自由地播放着。 贺瑜从楼上下来就看到了瘫在沙发上装死的贺晚晴,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迈开长腿径直朝玄关处走。 “哥,你见过傅叔叔的女儿吗?” 贺瑜穿鞋的动作一顿,脑海里下意识地闪过了一张面孔,白皙的脸庞,弯弯的眉毛,眼睛灿烂,小巧的鼻梁上有一颗红色的美人痣,一身素色的衣服,衬得她气质更加清冷,就像是高山上一株傲雪绽放的白莲,不知怎么的,想到这儿,他忽然露出一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笑意。 贺晚晴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抹笑意,顾不上穿拖鞋光着脚丫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贺瑜跟前,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哥,你竟然笑了?” 而贺瑜神色早就恢复了如常,垂着眼眸,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流出,“没有。” “什么?” “我没有见过傅叔叔的女儿。” “哦。”贺晚晴有些失落,不过也正是如此,她对傅叔叔这位女儿的好奇心更重了。 晚上七点的时候,大院里已经是张灯结彩、霓虹闪烁的景象了,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 贺晚晴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澡,穿了件睡衣出来,把衣服一件件地从衣柜里拿出来,又一件件地在身上比着,试了一件竟然没有一件让她觉得满意的。 最后还是周主任上楼来喊她吃饭,她才不情不愿地穿了件粉色的连帽卫衣搭配黑色的铅笔裤,换好衣服后,还偷偷地跑到周主任的化妆台找了一支颜色最浅的口红涂了涂。 等到贺晚晴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她父母、薛氏夫妇、胡氏夫妇、她哥哥、胡知时,还有薛南城。 贺晚晴哒哒哒地跑下楼,还没来得及对众人打招呼,就忍不住问道:“傅叔叔还没来吗?” 薛南城说:“我们都在这里,你却不找我们,偏要找不在这里的傅叔叔。” 贺晚晴瞪了他一眼说:“你每天在我家的时间比在你家的时间还要长,我肯定是不会找你的。” 说完,贺晚晴又往门口看了一眼,喃喃自语道:“怎么傅叔叔还没来?”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响声,贺晚晴仿佛一只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去,然后果真就看到了傅知博,傅知博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内搭高领白色毛衣,整个人看起来儒雅随和,这也是大院里的孩子们喜欢傅知博的原因之一,比起家里父辈们严肃的表情,还是温和的傅知博更加招人喜欢。 “傅叔叔好。”贺晚晴甜甜一笑,声音清脆。 傅知博温和开口:“晚晴好。” 贺晚晴的眼神忍不住地往傅知博身后看去,傅知博注意到她的目光,开口介绍道:“晚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沈阿姨。” “阿莹,这就是我给你提过的,贺家的小女儿,我们的小公主——晚晴。” 贺晚晴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温婉可人的女人,一双弯弯的柳叶眉,连双眸都是温柔的,一开口就是温温糯糯的,“晚晴好。” 贺晚晴也不自觉地被这份温柔传染了,连说出来的话都温柔了几分,“沈阿姨好。” 她可真温柔啊,这是贺晚晴见到沈莹后的第一印象。 沈莹又是温柔地一笑,微微错开身子,然后贺晚晴就看到沈莹身后露出来的那个女孩儿,女孩儿身材高挑,比她还要高半个头,一头柔顺光亮的头发束成了高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张白皙姣好的脸庞,眉眼弯弯的,双眸里淬着万千闪烁的星河,迎上她的注视,抿唇一笑。 “晚晴,这是你沈阿姨的女儿——林寻,今年刚刚上初一,以后你们可就是好朋友了啊。” 该死的,明明她一向最讨厌的就是由父母介绍成为好朋友的这种朋友,但是她为什么今天就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不耐烦呢,反而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感激之情,因为如果没有人给她介绍,她只怕都不敢主动上前去招呼。 一定是眼前的容貌昳丽,眼眉如画的女孩儿实在是太漂亮、太温柔了。 “晚晴,你好。”林寻礼貌地开口。 “傅叔叔,你可终于来了,晚晴可是早就眼巴巴地盼着你来了,我们一群人坐在这儿,都入不了她的眼。”响亮的声音,酸溜溜的口气,不是薛南城又是谁。 林寻闻声看过去,这才发现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此刻的目光都聚焦了在了她们母女身上。 “你啊你,你的一张嘴怕是没人能说的过你。”傅知博无奈地笑笑。 胡知时走过来,说:“傅叔叔,您这句话就说错了,还有一个人您怕是忘记了,晚晴可是南城的克星啊。”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都默契地笑了起来。 就连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沈莹母女也被这开心的气氛感染了,跟着笑起来。 第259章 番外三 一片欢笑之时,贺老太太面带笑意地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傅知博一家,脸上的笑容愈加深重了,“知博,你来了。” “老夫人好,今天我们一家就叨扰你了。”傅知博礼貌地上前一步,轻轻地扶着贺老太太。 “沈莹,小寻,这位就是贺老夫人。”傅知博看着沈莹和林寻,笑着介绍到。 沈莹温柔一笑,微微颔首,“贺老夫人好。” 林寻也紧跟着母亲打招呼,“贺奶奶好。” 这边还在一片寒暄之中,那边薛南城已经又坐回了沙发上,紧挨着胡知时、贺瑜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贺晚晴的淑女人设终究是憋不住了,眼神东张西望地到处撇,下一秒就打算开溜。 贺老太太早就知道这个孙女坐不住,猜到了她的心思,在贺晚晴临开溜的前一秒,说:“晚晴啊,你带着小寻去一块儿玩。” 贺晚晴没想到奶奶竟然这么明白自己的心思,她早就想要开溜了,但是碍于林寻还在这儿,就有点不舍得走,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让林寻跟她一块走,结果贺老太太一句话直接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好嘞,奶奶。” 贺晚晴说完就忍不住去看林寻,就看到林寻先是看了沈莹一眼,这才对着众人微微颔首,然后跟着她离开了。 “哇塞,晚晴,你看看人家,这才像是女孩子的样啊。”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薛南城,忍不住感慨道。 “薛南城,你又皮痒了是不是?”贺晚晴习惯性地双手叉腰,瞪着薛南城。 薛南城却毫不畏惧地说:“你自己凭良心说,就你现在一副老母鸡护小鸡崽子的样子,你觉得有个女孩儿的样?” 贺晚晴本来还想要一脚踢过去,结果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站在她身边安安静静的林寻,脚又缩回去了。 她总不能第一次就吓到新朋友嘛。 至少得慢慢让这位新朋友“认识”她。 就算她不能做到这位新朋友那么淑女,她却有信心把这位新朋友“改造”成和她一样的性格啊。 不过,该算的帐还是要算的,于是贺晚晴把求助的目光的投向了贺瑜,“哥,你也不说帮帮我,你就忍心看着薛南城欺负我啊?” 林寻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坐着一个男孩儿,这也是林寻第二次见到贺瑜,他安静地坐在这里,如果不是有心留意,仿佛就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中的魔方,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方块,额前的碎发自然地贴在额前,头顶的灯光照下来衬得那张清隽的面庞更添几分佚丽。 贺瑜并没有说话,对于贺晚晴的撒娇仿佛没有听到。 “哥,”贺晚晴走了过去,本来想要直接夺过贺瑜手中的魔方,结果手还没碰到魔方,贺瑜就抬起头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她的手就又收了回去。 “知时哥哥,你也不帮我。”贺晚晴又把求助的对象转向了胡知时。 “依着你俩这每天打架斗嘴不下一百次的架势,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给你们做街道调解处的工作。”胡知时说完,还看了林寻一眼,解释道:“这位新朋友,你别害怕,这是南城和晚晴一贯的相处模式,习惯了就好。” “挺好玩的。”林寻微笑,脸上是真诚的微笑。 新年过后,就是新学期了,贺晚晴所在的学校是小学、初中、高中集于一体的,因此虽然贺晚晴还在四年级,还是可以在午休的时间点时不时地去初中部逛一逛。 而初中部在新学期开学之后,根据年前的期末考试成绩进行了大型的分班,全年级的学生被大规模地打乱了,重新进行分班,贺瑜的成绩一直位于年级榜首,所以他对于根据成绩分班并不太关心,胡知时虽然成绩不如贺瑜那么优秀,但是成绩单也算理想,唯一比较担忧的就是薛南城,作为以吃喝最大为人生目标的薛南城来说,成绩简直是惨不忍睹,不过为了能和贺瑜、胡知时继续混在一个班,薛南城去求了贺老太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了老太太,希望老太太能说服薛父,让薛父想办法成功把他送进一班。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皆大欢喜了,薛父虽然对于儿子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一清二楚,但是还是有一点希望儿子近朱者赤的小心思。 又是一个平常的午休时间,贺晚晴匆匆吃完饭,就一溜烟地跑去了初中部初一一班。 午饭之后的教室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比起操场上、走廊间闹哄哄的景象,教室算是比较安静的。 贺晚晴先是站在走廊,透过窗户往教室里看了一圈,结果并没有看到那熟悉的三个身影,正想转身离开,转身时却撞上了一个人。 “你没有长眼睛吗?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你没看到?”贺晚晴揉着被撞的发疼的额头,过了三秒,终于缓过劲儿来,放下手。 仰起头来,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林寻抿了抿唇,软软的嗓音带着歉意,“晚晴,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是不小心碰到你的。” 贺晚晴的内心已经是思绪万千了,其实刚才是她挡住了林寻的道路,本来她只是心情不好想要发发牢骚,结果这么一发牢骚就发到了熟人身上,贺晚晴觉得如果当时有一个地缝,她肯定是要钻进去的。 尤其是她又听到了林寻的道歉,只觉得空气中都在弥漫着一种叫尴尬的小分子。 尴尬地揉了揉头发,讪讪地笑了笑,说:阿寻,怎么这么巧啊?” 啊?人的表情可以变化的这么快吗? 明明刚才还是一副其实英雄。气势汹汹不依不饶的样子,怎么画风突然就变了? 林寻也摸不清头脑了,随即愣愣地解释道:“这是我们班的教室啊。” “这是你们班?你也是在一班?”贺晚晴并不知道林寻什么时候和薛南城、贺瑜、胡知时三人成了同班同学。 “对啊,你是来找你哥的吗?”林寻微笑,眉目温柔。 “啊,是的。”贺晚晴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是要干什么的,“你有没有见到我哥他们?” “应该是去了操场吧,下个月好像是有篮球比赛,所以这一段时间男生们吃了饭都会跑去操场。” 贺晚晴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呢,最近我放学了也没看到薛南城的影子,网吧也没人,原来是干正经事了啊。” “那阿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我哥他们打球啊?”贺晚晴睁着大眼睛,眼波流转,顿了顿,又说:“我哥这个人虽然面瘫了点,但是打篮球还是超级帅的,当然了,你也别看薛南城长的人模狗样的,但是篮球打的也是真的烂哎。” 这个小祖宗吐槽起来人来和夸起来还真的是别致啊。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还是按耐不住这位小祖宗的热情,转眼就跟着这位小祖宗去了操场。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但是依然抵不住女孩子们看打篮球的热情,贺晚晴拉着她的手凭着一股蛮力和一副谁都不敢惹的傲气成功挤到了人群最前面。 贺晚晴看到了薛南城,薛南城喜欢颜色艳丽的衣服,所以每次在人群中总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林寻是球盲,平时也不关注这些,不过她不得不承认长得好看的人打球的姿势也很帅气,她脑海里忽然就飘过了那句“我哥这个人虽然面瘫了点,但是打篮球还是超级帅的,”她下意识地去找寻着那个身影,他身材高挑,在男生中属于拔尖的那个,白皙的皮肤在一众小麦色的皮肤里也也很显眼。 贺晚晴和林寻站在人群里,时不时地能听到身旁女孩子们的窃窃私语。 “你看那个穿白色球衣的是不是初一一班的那个学霸?” “好像是哎,听说他从小学到现在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哎。” “他是叫贺瑜对吧?他身边的穿紫色球衣的我认识,上次我在台球厅见过他的,好像是叫薛南城。” “薛南城也挺帅的啊,不明白为什么人们都说贺瑜是校草,明明薛南城也挺好的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薛南城虽然学习不如贺瑜好,但是性子超级好哎,贺瑜就不一样了,完全就是一块冰块,几乎没有女生敢和他说话,对于越是难得到的事物,人们往往更加偏爱。” “哇,你说的好深奥啊,不过没关系,他们两个我都喜欢,但是他们两个又不可能是我的。” 林寻没有想到这里的女孩子都是这么直白外向的,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她们说的话确实很对,虽然只是短短一段时间接触,但是她对贺瑜、薛南城也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如果说贺瑜是冰,薛南城就是火,明明是两个极端,但是却难得的相处和谐。 “你见识到了我哥和薛南城的魅力了吧?”贺晚晴看着球场碰了碰林寻的胳膊。 林寻回过神来,温柔一笑,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贺晚晴忽然又问:“你们班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我哥?” 林寻尴尬地并不知道应该回答,模糊地说道:“应该是吧,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贺晚晴却是一脸我早就知道的神情,“好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哥从上幼儿园开始就有女孩儿给他送巧克力了,据我们家周主任说我哥哥每次放学回来书包里都放满了零食,然后上了小学之后,书包里又渐渐多了情书这类东西,这人儿简直是一个怪胎,颜值高,智商高,就连我们班的女生都有好几个喜欢他。” “那你哥哥确实还挺受欢迎的。” “还行吧,反正这个人除了性子冷了点,确实没什么缺点。” 林寻:“……” 林寻又看了一会儿球场发了会呆儿,她的注意力并不全在球场上,看了一眼腕表,马上就要结束午休了,她有些困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回去趴着桌子睡会觉。 这个念头一出,她就觉得再在这儿待下去真的是浪费时间了,转头看向贺晚晴打算离开,结果就发现贺晚晴的注意力一直在随着操场的某个不断移动的身影移动着。 顺着贺晚晴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那个紫色的身影,林寻当时也并没有多想。 贺晚晴忽然回过头来问:“阿寻,以后中午放学我来找你吃饭好不好?” “好啊,我没问题。” 从那天以后,林寻和贺晚晴就开始了好闺蜜的生活,贺晚晴的性子比较直爽火辣,林寻的性子比较温顺,两人待在一起反而优势互补。 对于贺晚晴来一班吃饭,一班的女生表示热烈欢迎,作为贺瑜的亲妹妹,贺晚晴总是能享受到优待。 毕竟和她搞好关系也是接近贺瑜的一个好方法。 “你们当我是我哥的保姆吗?他喜欢吃什么,去哪里了,我怎么可能知道。”贺晚晴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这些女生的目的。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很喜欢你,我们想和你们交朋友。”被戳穿了心事的女生微红着脸解释道。 贺晚晴双手抱胸,虽然她比这些女生们年纪小,但是气势并不输给她们,“那你们要是能说出来三个我的喜好,我今天就交了你们这个朋友了。” 一句话,成功劝退了那帮还想要从贺晚晴这里打听消息的女生。 “要是让她们知道了我哥的真面目,看看她们还敢不敢喜欢我哥,”等到那帮人走了,贺晚晴忍不住对林寻发牢骚。 “那你哥……真面目是什么样的?”林寻轻声问。 贺晚晴想了想,说:“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啊,我哥都不怎么和我说话的,他觉得我比较烦,在我哥眼里,除了薛南城烦就是我了。” 林寻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也了解了贺晚晴的脾气,光是想象兄妹俩碰在一起的画面,她就忍俊不禁。 “阿寻,你笑什么呢?”贺晚晴疑惑地看着她。 “没事。”林寻摆摆手。 贺晚晴嘀咕道:“阿寻,我发现你和我哥一样让我看不透哎。” 第260章 番外四 那天下午放学,林寻照例等到班上的同学都收拾的差不多走了,这才慢条斯理地收拾起来,今天是贺晚晴值日的日子,每次到了这天,她都会收拾得慢一些。 林寻收拾完书包,从教室里走出来,经过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道的时候,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她看到了,两道亮丽的颜色交叠在一起,其中的一道红色的身影她比较熟悉。 如果是换做平时,林寻肯定会害羞地赶紧逃离这令人尴尬的场所。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薛南城,她虽然一向知道薛南城招女孩子们喜欢,可怎么也想不到他和女孩子的关系竟然能好到这样的地步。 林寻震惊地用手捂住了嘴巴,忽然,有一道影子从她的头顶投下来,慢慢地笼罩了她,她惊恐地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张白皙清俊的面孔。 就像是做坏事被人发现了一般,她第一反应竟然是羞愧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脚底一滑,就要从台阶上摔下去,电光火石间,一个温暖的手掌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蓦然间,她因为惊恐而睁大的瞳孔里只剩了他骤然放大的英俊面孔。 半晌,林寻才回过神来,咬了咬唇,轻声道:“贺瑜,谢谢你。” 贺瑜此时又已经恢复了一贯冷静的表情,收回了手,微微颔首,淡淡地说:“以后偷看的时候小心一点。” 林寻顿时更觉羞愧了,她和贺瑜根本就没有说过话,此时第一次说话竟然还是这么令人尴尬的环境,她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最后只是愣愣地点点头。 贺瑜也无意与她多说,在这里碰到她本来就是偶然,本来薛南城与他约好了放学在这里见面,结果他一来就看到了一个孤傲高挑的背影站在这里,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出神,他突然就起了好奇心,刻意放慢了脚步,慢慢走近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活色生香的画面。 他突然明白了薛南城把他喊到这里来的原因,或许就是为了炫耀他有了个女朋友,贺瑜忽然就觉得无聊了。 就在他收回目光的同时,看的出神的林寻忽然注意到了他,他其实也多少被她吓了一跳,结果她的反应更大,差点就摔了下去。 林寻垂着头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心神恍惚地到了贺晚晴所在的教室。 贺晚晴这时也打扫完了卫生,提着扫把朝着林寻的方向走过来,就看到林寻捧着手中的杯子一直往嘴里灌。 直到林寻喝完了一杯子的水,贺晚晴才疑惑地问她:“阿寻,你很渴吗?我那里还有水,你要不要再喝一点?” 林寻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不渴了。” 贺晚晴“哦”了一声,放下扫把,转头去收拾书包。 林寻长呼了一口气,其实她并不渴,一方面是偶然看到了薛南城的“美事”非常尴尬,另一方面更多的是因为偷看还被人抓到了的慌不择路。 “阿寻,最近怎么没有看到傅远哥哥啊?”贺晚晴买了一只冰激凌,吞下顶部的草莓。 林寻说:“傅叔叔说傅远哥哥去了上海参加奥数题的集训了,应该下个星期就会回来了。” 贺晚晴啧了一声,“哦,傅远哥哥原来还这么厉害啊,我还以为只有我哥哥是这么厉害呢。” 不知道怎么的,林寻就忽然想起了那张白皙清峻的面容,还有他的手掌放在她腰间的灼热温度,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脸色能给人的感觉那么冷呢? 薛南城扔了瓶可乐给贺瑜,然后慵懒地靠在台球桌边沿。 一脸得意地看着贺瑜:“怎么样?我那个女朋友长得还不错吧?” 贺瑜没吭声,他刚才根本就没有注意那个女孩儿,更不要说她长得怎么样了,更何况长得好看与否与他也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过,他这个沉默的反应在薛南城的眼里却是认为他默认了,更加眉飞色舞起来,“我给你说啊,你不能每天只知道学习,你要多多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你就会知道除了学习,还有更多有乐趣的事情,当然了我也是把你当做好朋友才这么关心你的,依照现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现状,我真的担心你未来找不到女朋友……” 贺瑜仰头喝了一口可乐,语气淡淡的,“你还是把对我的担心用在你自己身上吧。”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到时候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可别找我啊,你看看你身边除了晚晴那个小祖宗还有哪个女生敢靠近你?整天一副冷冰冰的面孔,隔着十米都能被你散发的冷气冻住了。” 薛南城说着,突然顿了顿,“哦,现在还多了一个,傅叔叔的那个女儿,不过她倒是和别的女孩不太一样,要是换做别的女孩儿哪一个不是恨的贴过来,可是她却好像恨不得和我们划清界限呢。依我看要不是因为晚晴每天都去找她吃饭,林寻根本就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认识呢。” 恨不得划清界限? 好像真的是这个样子的,贺瑜忍不住又想起了刚才的画面,那会儿她红着眼圈,乌黑的眸子里仿佛染上了一层水雾,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贺瑜淡淡地瞥了薛南城一眼,状似无意地说:“别打她的主意。” 薛南城打了一杆球,成功进洞,回过头来看贺瑜,“嗯?哪个她?” 贺瑜随手将可乐瓶扔进垃圾桶,“哪个她也不许。” 薛南城不以为意,哈哈大笑,“晚晴根本就不可能好吗?她不仅是你妹妹,还是我妹妹,至于林寻……”他顿了顿,眼尾上挑,“你就管不着了。” 贺瑜冷哼一声,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球杆,皮肤白的近乎透明,手背上微微起伏的青蓝色血管,清晰可见,眼神瞄准球和球洞,一个用力球就被稳稳地打了出去。 晚饭过后,贺晚晴坐在卧室窗前的学习桌上写作业,气温渐渐地开始回升了,院子里的柳树也开始抽出新芽了,一切都昭示着春天的气息。 贺晚晴趴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桌面,乌黑亮丽的头发在灯光下看起来更加亮泽。 趴在桌子上发了会呆,贺晚晴去楼下洗了一个苹果,直接咬了一大口。 贺瑜刚好从外面回来,背上还背着一个篮球。 “哥,你又去打球了啊?”贺晚晴含糊不清地问。 “嗯,写完作业了?” “还没呢。”一提起作业,贺晚晴就开始丧起了小脸。 贺瑜换好拖鞋,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贺晚晴。 贺晚晴最是受不了贺瑜这样的目光审视,垂下头去,“好了好了,我吃个苹果就继续去写。” 贺瑜皱着眉,“难道就不能先写完作业再吃苹果吗?” “我吃了苹果也会去写作业的啊,结果是一样的就成了啊。” 贺瑜懒得理她,越过她往楼上走。 贺晚晴看着他的背影,得意地吐了吐舌头。 “晚晴啊,刚才是不是你哥哥回来了?”贺老太太端着一个热腾腾的碗从厨房出来。 贺晚晴把苹果塞进嘴里叼着,小跑过去接过了碗,“是啊,我哥刚回来。” 贺老太太说:“那正好,南城肯定也刚刚到家,你去帮我把这个鸡汤给他送过去。” 贺晚晴叹了口气,撇撇嘴送了过去。 到薛家的时候,薛家依旧是比较冷清的,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一个保姆还有薛南城。 张嫂来给贺晚晴开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中的保温桶,笑盈盈地说:“晚晴,这是贺老太太做的吧,贺老太太手艺可真好。” “是啊,张嫂,这里面还备了您的份,您一会儿也要记得喝,这是奶奶特意嘱咐给我的。” 张嫂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接过保温桶,“好好好,你记得帮我谢谢老太太了。” “嗯,我知道了,”贺晚晴点点头,又问道:“南城哥哥呢?还没有回来吗?” “刚刚回来,应该是上楼洗澡去了。” “我还有点事要找他,我先上去了。” 张嫂看着贺晚晴蹦蹦跳跳的背影,无声地笑了,虽然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有点骄纵,但是对待她身边的人都是很好的。 贺晚晴轻轻地推开薛南城卧室的门,卧室里开着明亮的灯光,但是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影,浴室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 贺晚晴也不在意,直接坐在薛南城的床上,薛南城房间的装修风格和他这个人一样骚包,暗红色的墙纸,搭配同系列的窗帘和被罩。 此刻床上是从书包里倒出来的铺的满满的试卷和课本,贺晚晴无聊地随便翻了翻,薛南城的课本上除了扉页上潇洒地签上了大名,除此之外,几乎每一页上都没怎么动过笔。 贺晚晴失笑一声,他们两个有些地方还是出奇地相似啊。 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薛南城穿了一件红色的睡衣出来,冷不丁看到了床上坐着的少女,被吓了一跳。 他抚着胸口,说:“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你进别人房间都不能先敲门吗?” 贺晚晴眉毛一挑,笑得天真,“你去我们家不也是当成自己家一样熟悉吗?我们不已经是一家人了吗?我家就是你家,你家就是我家。” 薛南城也笑起来,眼尾上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男女有别,要是我没穿着衣服,你进来了不会感到尴尬吗?” 贺晚晴点点头,恍然大悟地说:“原来你还会有在家里裸奔的癖好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以后进来肯定会敲门的。” 薛南城无奈地看着她,一副败给了你了的样子。 “你怎么来我这儿了?”薛南城抓着毛巾随意地擦着头发。 “我奶奶做了鸡汤让我给你送过来。” 薛南城的目光在卧室里打量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鸡汤呢?在哪儿呢?” 贺晚晴指了指楼下,说:“我给了张嫂了,你记得喝。” “好,”薛南城应了一声,又说:“好了,现在鸡汤也送了,你可以回去了吧?” 贺晚晴仰头看着他,目光一凛,“怎么?这么着急赶客啊?” “哪能啊,我这不是觉得你作业还没有写完啊,我这是关心你。” “切,我才不相信呢,你是恨不得赶紧把我打发走吧?”贺晚晴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反正作业早晚都写不完,还不如不写了。” “哎,你这个逻辑倒是和我有一拼,”薛南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作业乃是身外之物,享受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明知道他是在胡扯,可是贺晚晴听了还是感到挺开心的。 谁知道,薛南城话锋一转,突然说道:“不过,小祖宗你现在还是四年级就开始吊车尾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而且你哥哥还是一个超级无敌大学霸,你难道就没有压力吗?” 贺晚晴不输阵势,不依不饶地说:“你上了初中又怎么样,不也是吊车尾吗?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咱们两个彼此彼此,而且我至少有一项是不错的啊?比你强多了好吗?” 薛南城低头看着她,半晌,勾唇轻笑。 贺晚晴正为自己扳回一局沾沾自喜的时候,屁股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嗡嗡的震动声。 摸索着拿了出来,结果竟然是薛南城的手机。 “怎么到了你屁股下面压着了?”薛南城嘟囔着,就要伸手抢过来。 贺晚晴却抢先一步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是一则短信,内容是:亲爱的,不是说九点给我打电话吗?怎么还没有给我打?人家都要睡觉了。 署名是萱萱。 贺晚晴眉头拧起,“亲爱的?萱萱?薛南城你谈恋爱了?”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薛南城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捂住了她的嘴,此时就能看得出来她和他之间的差距了,他将近一米八,而她不到一米六,她在他的怀里,就变得小鸟依人了。 “你小点声,你想把张嫂喊上来吗?”他身上有清新的沐浴露的香气,还有男生身上特有的味道,被这两种味道缠绕着,贺晚晴的脸有些红。 第261章 番外五 贺晚晴冷笑,斜睨了薛南城一眼,“把张嫂喊上来又怎么样?早恋的是你又不是我。” “本小爷早恋怎么了,这是证明小爷的魅力。” “你哪门子的魅力,你这是招蜂引蝶。” 薛南城瞠目结舌,“好了,看在小爷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我就不和你斗嘴了,不过你记得替我保密啊。” 贺晚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一脸的不情不愿,目光冷冷地扫向他,“这件事我哥知不知道?” “知道啊,第一天我就告诉你哥了,你哥这个人没别的优点,保密倒是一流的,这一点你还是应该好好和你哥学一学。” 那一天,贺晚晴突然发现她和薛南城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突然有了深深的隔阂感,以前不管是什么事她都是第一个知道的,就算是她不知道的事,他也会主动告诉她,结果他竟然突然多出了一个女朋友。 女朋友这三个字就像是一道横沟把他们两个分隔在两处,她无法靠近,他渐行渐远。 第二天中午在初一一班的教室,贺晚晴终于见到了那个所谓的萱萱。 贺晚晴到的时候,薛南城正和那个女孩子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位置,两个人挨的很近,两颗头紧紧地靠在一起。 贺晚晴有些看不清薛南城的面容。 林寻坐在贺晚晴对面,一抬头就看到了看的出神的贺晚晴,轻声问:“晚晴,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哦,”贺晚晴回过神来,愣愣地吃了一口面前的小排骨,味同嚼蜡,今天王妈做的饭怎么这么难吃了? 她不禁蹙起眉头,咬了咬筷子,半晌,忍不住问林寻:“阿寻,你们班是不是有一个叫萱萱的女生?” “嗯?”林寻诧异地看着她,然后点点头,“你说的是唐萱吗?” 贺晚晴垂下头,喃喃自语:“唐萱?原来是叫这个名字。” 过了一会儿,林寻吃的差不多了,一看贺晚晴碗里的米饭基本上还没动,菜也被筷子戳的乱七八糟的,林寻更加疑惑了,又看了一眼饭菜,这里面都是贺晚晴最喜欢的,要是换做平时只怕是都不够吃的,今天确实比较反常了。 林寻的疑惑还没得到解答,就听到贺晚晴突然问她:“唐萱长的好看吗?” “应该还挺好看的,不过我平时也不太关注这些。” “那我和她比起来,谁好看?” 林寻抬头就看到贺晚晴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眸子里盈溢着别样的光,林寻斟酌着开口:“你好看,我们是朋友,你在我眼中,自然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阿寻。”贺晚晴眼眶突然就湿润了,仰了仰头,憋了回去,勉强微笑着看着林寻,然后就又委屈了。 她可是贺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向来只有别人宠着敬着她的份,哪里会沦落到在别人屁股后面当跟屁虫呢。 这可真的糟糕的情绪和习惯,贺晚晴突然有一点看不起这样卑微的自己,以前大院里和她同龄的女孩子们少,她整天跟在男孩子们屁股后面跑,有时候甚至都要忘了她还是一个女孩子,直到林寻的到来才让她渐渐了解了到底什么样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她如今也正在慢慢地努力学习,可是命运总是习惯和人们开玩笑,她还没学成,他早就等不及了。 又是一天中午,贺晚晴照例去一班教室吃饭,难得的贺瑜、胡知时都在。 贺晚晴拉着林寻坐在贺瑜、胡知时面前的座位上,四个人面对着面坐在一起。 贺瑜和贺晚晴虽然都是拿着王妈做好的饭菜,但是保温桶里面的饭菜其实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比如说贺晚晴喜欢吃辣的,贺瑜却不怎么喜欢,贺瑜的饭菜一般比较清淡。 贺晚晴来一班吃饭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次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平时贺晚晴和林寻吃饭都是非常轻松自在的,两个人也时常混着饭菜吃,她吃她的一口,她又吃她的一口。 这确实是女生之间的小习惯,不过放在男生眼里,却有点看不下去了。 胡知时一脸稀奇地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晚晴,你什么时候和林寻关系这么好了?” 贺晚晴得意地挑眉道:“这就叫美人相惜。” 胡知时哈哈一笑:“是是是,我们晚晴是小美人,林寻是大美人,”胡知时看着林寻,眼睛一亮,戳了戳一旁贺瑜的胳膊,“哎,阿瑜,你有没有觉得林寻长的挺好看的?” 冷不丁地被喊到名字,林寻一脸茫然,下意识地看向贺瑜,就发现贺瑜也正在不期然地看着她。 林寻咬了咬唇,把头埋进饭盒里,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受得到头顶上灼热的目光,然后她就听到了头顶上传来的清冽的男音,“嗯。” 短短的一个字音,却足以让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呆住了,空气都似乎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动。 林寻都忍不住震惊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也只就一秒就又低下头去了,他的眸子实在是太过澄澈,干净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配上他平平淡淡的表情,让人都难以有任何异样的心思。 贺晚晴眨着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贺瑜,似乎是想要从他一贯波澜不惊的面孔上看出一丝破绽来,结果眨着眼睛看了半天愣是没有看出任何漏洞来。 眉目依旧是仿佛是冰雕过似的,又冷又冰,眼里也没有多少的波澜,薄唇微微地抿着,下颌线的线条十分优美,这确实是她的那个冷酷没有烟火味的大哥啊,可怎么感觉就是有一点不一样了呢? 胡知时此时也是被贺瑜的反应惊住了,他在他们三个人之间属于性格最平稳温和的那一个,立场也是中立的,他对贺瑜也算是比较了解了,平时就是吝啬得连多一个字都懒得说,更不要说有关女生的事了,今天竟然不仅评价了,而且最重要的还是肯定的回答。 胡知时内心也是思绪万千,但是表面上的反应就比贺晚晴平静得多了,又看着林寻把头垂得低低的,就知道林寻应该也是不好意思了。 忙出来打圆场道:“南城呢?南城去哪儿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闪进众人的视线,然后就是熟悉的声音,“你们是不是想我了?” 薛南城从一旁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胡知时身边,嗅了嗅,两眼放光地说道:“老胡,你们家今天是不是做了鱼香肉丝?” 薛南城几乎没有带过饭盒,要不就是蹭饭吃,要不就是贺老太太拜托了贺晚晴给他带到学校里来,这两天贺老太太照旧准备了三份饭菜,结果贺晚晴却说什么也不肯帮薛南城带去学校,贺老太太只当两人是又闹了矛盾,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去。 胡知时好笑地说:“南城,你是不是长了一个狗鼻子,怎么一闻到好吃的就过来了?” “嘿,怎么说话呢?小爷这是对自己负责,我自己又不带饭盒,晚晴又不帮我带饭,我要是自己再不努力一点,我可不就没饭吃了吗?” 贺晚晴冷哼一声,冷冷地说:“我为什么要给你带饭,给你带饭还不如喂了狗。” 薛南城不怒反笑道:“瞧瞧,这是谁又惹得咱们小祖宗生气了?” 胡知时也笑了说:“这还用吗?刚刚还好好的,你一过来,就像是点了火药似的。” 薛南城摊摊手,“这我可不知道我又惹到她哪儿了,你们可都看到了,我这从坐下来都还没有给她说过一句话呢。” 贺晚晴仍是没有给他好脸色。 众人却是两人吵吵闹闹早就习以为常了。 胡知时看了一眼薛南城说:“你那个女朋友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薛南城摆摆手,道:“别提了一天到晚就知道黏人,我走到哪儿都要跟着,就差不跟着我去男厕所了。” 在场的人除了贺瑜都忍不住笑了,贺瑜倒像是早就有所预料的样子。 胡知时说:你不是昨天还对我说有个女朋友怎么怎么好吗?什么打篮球给你送水啊,每天晚上给你道晚安,还给你写作业,怎么这么快就受不了?” “你说的那些,就算没有女朋友也会有女生抢着给我送水啊,现在可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她就恶狠狠地站在那儿,根本就没有女生敢上前给我递水,我哪是找了一个女朋友,简直就是断了我自己的后路啊。” 贺晚晴本来是笑的,结果听到他这段话,脸色又变冷了,看着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渣男!” 然后就拿着保温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寻这顿饭吃的实在是算不得轻松自在,几乎就没怎么动过饭,心思只顾得在几人的口舌之快上了。此时见贺晚晴离开了,也就收拾了碗筷紧跟着走了。 薛南城一脸无辜状,指着贺晚晴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胡知时,“她刚刚是在说我?渣男?” 胡知时本来是稳重的性子,现在竟然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对的,渣男。” 然后也离开了。 薛南城更是无语了,转头就发现只剩下贺瑜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贺瑜下一秒根本连看他都不看地就离开了。 薛南城的初恋来的快,去的也快,后面又换了几任对象,不过一样的是每一任都没能保持太长时间,而他的这位所谓的初恋更是被他抛之脑后了。 时间流逝的很快,少男少女们也在一点一滴地慢慢长大。 林寻上高一那年,贺晚晴刚好升初二,虽然他们的年纪都长高了,但是某些事情又其实好像并没有发生变化。 “阿寻,我能和你商量个事吗?”贺晚晴的表情是难得的认真严肃,反而让林寻感觉更加疑惑。 “什么事?” 贺晚晴的表情很诚恳,“你能不能辅导一下我的功课?” “当然可以了,”林寻温柔一笑,“不过我能问问你,你怎么会突然……” “是不是觉得我怎么突然变得要好好学习了?我妈告诉我要是我不好好学习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我送到部队去了,我可不想去,而且我也想用实力证明一下我自己……”说到这儿,贺晚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经过这几年和贺晚晴的相处,两人可以说是关系非常好的闺蜜了,对于贺晚晴的这点小心思,林寻一开始知道的时候确实是比较惊讶的,不过后来也就想通了,每个人喜欢人的标准不一样,喜欢的对象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于是从那之后,林寻就开始了帮助贺晚晴的漫漫之路。 此时突然听贺晚晴说要好好学习,林寻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薛南城上个星期刚和高一年级的年级第二的女学霸在一起了,本来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薛南城这次也不知道是认真了还是怎么了,一向不喜欢学习的人竟然拿起笔来开始学习了。 甚至还不忘刺激贺晚晴道:“赶紧学习吧,当心我要超过你哦。” 明白了贺晚晴的心思,林寻就能好好地对症下药了,“其实我看你平时画画还挺不错的,学校组织的绘画比赛你的名次也挺靠前的,所以我觉得你要是以后学画画也挺不错的,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了。” 贺晚晴认真地想了想说:“其实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太大的理想,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从小生活就没有太大压力的原因吧,不过你说的学画画,我倒是没有想过哎,我好像也就只有画画比较拿的出手了。” “其实学什么都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只要你找对了你合适自己的目标就行,现在好多人都选择艺术生这条路的。” 贺晚晴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林寻,犹豫地说:“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吗?” 林寻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佚丽的面孔上酒窝深深的,像是有一股莫名的魔力,“当然了,我可是非常相信你的。” 第262章 番外六 贺瑜喊和贺晚晴吃饭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她正在书桌前写作业。 贺瑜原本放在门上的手指顿住了,放下了,然后放慢脚步走近了,冷不丁出声问她:“你今儿怎么想起来写作业了?” “写作业本来就是理所应当里的事,就许你写,不许我啊。”贺晚晴仰头看着他皱了皱眉。 “允许,不过我就是有点好奇,你怎么突然转性了?” 贺晚晴又开始奋笔疾书,“我已经是初二的大孩子了,又不是小孩子。” 贺瑜摸了摸下巴,顿了顿说:“是,大孩子,现在你应该去楼下吃饭了。” 贺晚晴摇了摇头,“等我写完这一页我就下去,你先下去吧。” 贺瑜不由得挑眉,放在以前几乎不用上开喊她,她都是早早地围在厨房里了,哪有机会还上楼来喊她。 贺晚晴下楼吃饭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其他人吃的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贺老太太见到她下来,宠溺地说:“赶紧过来吃饭,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我就知道奶奶最疼我了。”贺晚晴小跑过去,搂着贺老太太的脖子撒娇道。 周主任今天也难得的回家吃饭了,见到贺晚晴下来,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的这一双儿女,儿子本来性子就冷,她又因为工作很少回家,两人几乎是说不上话,而这个女儿性子还比较开朗一点,相比较下她和女儿关系还算好一点。 贺晚晴没下来之前,饭桌上除了贺老太太和周主任偶尔说几句话,安静得只能听到筷子撞击碗盘的声音。 周主任给她盛了一碗饭,“晚晴啊,最近学习怎么样啊?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功课紧不紧?” “还成啊,就是每天写作业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了,每天都困的要死。” 周主任笑了,说:“现在累一点也好,年轻人就是要多吃一点苦,以后才能生活的轻松一些,不过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一定要按时吃饭。” 贺晚晴沉默了几秒,筷子戳了戳面前碗里的米饭。 周主任问:“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 “那没什么,为什么支支吾吾的。” 贺晚晴欲言又止。 周主任一眼就看穿了她,“我做了一辈子的工作了,什么人也都见过了,”还没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心事?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 贺晚晴说:“就是您之前不是说我要是成绩一直下滑的话,您就要把我送到部队里去,这事您是认真的吗?” 周主任放下了筷子,目光凛凛地紧盯着她,认真地开口道:“我说的这件事是我和你爸爸认真思考过的,也没有在跟你开玩笑,你虽然是一个女孩儿,但是部队里也有很多文职,当然了你要是肯吃苦的话,你如何选择到时候进了部队是你自己的事情。” “小静,这件事为什么我从来没听正国你们两个说过?”贺老太太忍不住皱起了眉,这个孙女是她从小带大的,要是送她去部队,老太太肯定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妈,这件事我们之所以没有告诉您,是因为这件事其实还有回旋的余地,晚晴现在才上初二,她要是现在肯好好学习的话,其实一切都还来得及的。” 言尽于此,贺老太太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转头看向贺晚晴,“晚晴呢?你是怎么想的?” 贺晚晴抿了抿唇,抬起头来看着周主任,轻声说:“妈,奶奶,我不想去当兵,我已经想好了,我从现在开始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我画画还不错,我想以后考个艺术类的学校。” 贺老太太和周主任没想到贺晚晴会说出这么善解人意的一番话,互相对视了一眼,欣慰地笑了。 吃完晚饭后,贺晚晴没有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直接去了楼上写作业。 九点左右的时候,周主任给她热了一杯牛奶,进她卧室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脚步。 “学习累了吗?喝一杯牛奶吧。”周主任把牛奶放在一旁。 “妈,”贺晚晴仰头看了看周主任,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眼眶湿润了。 周主任看了一眼书桌上写的密密麻麻的字,问她:“你现在重新拾起课本来,有没有感觉很吃力?” 贺晚晴喝了一口牛奶,伸了伸胳膊,“有一点,尤其是理科,真的太难了,不过还好,我还有阿寻这个有力的后援。” “林寻?”周主任蹙了蹙眉,“你怎么找她辅导了?” “要不是阿寻我现在还对我的未来无限的迷茫呢。” “那你怎么有苦恼不和我讲?” “我和您讲?我怎么告诉您,我一个月都见不到您一面,我怎么告诉您?” 周主任突然感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却又无法反驳。 薛南城突然发现最近的贺晚晴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儿似的。 一向连书包都懒得带回家的人,现在不仅带书包回家了,书包还被装的鼓鼓囊囊的,课本上以前总是贴满花花绿绿的贴纸或是涂满了涂鸦,现在也都不见了,反而是稚嫩清秀的笔记。 最重要的一个变化就是:一向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圈的,现在他根本找不到她的人影在那儿。 薛南城原本以为这是贺晚晴不知道因为什么又惹到了她了,想着可能过几天也就恢复正常了,结果一连一个星期过去了,贺晚晴变得更忙碌了,就连在贺家他也几乎找不到她的人影。 他忍不住去问贺瑜:“你们家小祖宗最近这是又抽的哪个方向的风?怎么最近都看不到她的人影了?” 贺瑜正在画画,薛南城也看不懂,看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 贺瑜放下了画笔,淡淡地说:“你怎么不如直接问她?”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能逮到她,我还用来问你吗?” 贺瑜一言不发地又重新拿起了画笔。 薛南城嘿嘿地走过去,讪讪地说:“你就告诉我吧。我这不是关心咱妹妹吗?” 半晌,贺瑜才好心地告诉他说:“她现在人应该在傅叔叔家。” 初二第一次月考考试的成绩下来,贺晚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成绩排到了班级里的中游位置。 吃午饭的时候,贺晚晴告诉了林寻这个好消息,林寻倒像是早就知道一样,温柔一笑说:“你很聪明,所以成绩升上来是早晚的事情,你只需要继续努力就可以了。” 吃过饭后,贺晚晴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物理试卷,“阿寻,你帮我看看这个力学题是怎么做啊?” 林寻摊开试卷,“等我看看哦。” “我的思路是这样的,首先你先把这个力分解了,然后利用这个求功率的公式……” 贺晚晴一下就听懂了,这个思路很简洁明了。 隔了一会儿,贺晚晴听到头顶上方一声贱贱的轻笑声。 “看来你哥说你要认真学习的事情是真的了。” 这人果然是脑子有病,难道认真学习这件事还能有假的吗? 贺晚晴抬头,瞪他一眼,“懒得和你说话。” “我又怎么了?” “和傻子在一起,容易拉低我的智商。” 薛南城:“……” 等到薛南城灰溜溜地走后,林寻装作不经意地说道:“你知道南城昨天刚刚和他那个学霸女朋友分手吗?” 贺晚晴写字的动作一顿,手指握着钢笔的力量过大,试卷被戳了一个洞出来。 “阿寻,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 贺晚晴咬了咬唇,道:“你说女生先给男生告白会不会很掉份?” “我觉得这个有点不太合理,凭什么男生遇到喜欢的女生告白就是理所应当,女生就是掉份呢?在这个世界上,男男女女有很多,但是可能最适合自己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几率实在是太小了,所以为什么不好好珍惜机会呢?” 贺晚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可是要是告白了,两个人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林寻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展翅飞走的小鸟,感慨道:“可是比起以后后悔终生这样的后果,我宁愿把握住当下,至少现在的我是快乐的。” “那你觉得薛南城喜欢的是我这个类型的女生吗?” 这下轮到林寻犯难了,斟酌了半天,才说道:“这个我就真的没法回答了,他似乎每一任女朋友都不太一样吧。” 是了,这一任是学霸,前一任是美女花瓶校花,前前一任是一位古灵精怪的二次无少女,前前前一任是…… 真的是很难让人琢磨啊。 贺晚晴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刁钻了,转而问道:“那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性格还是挺好的,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女生喜欢他了,但是一般能拿住他的女生也是恋爱经验比较丰富的了,所以,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你会是被动的一方。” 贺晚晴觉得自己就好像处在一个无边无际的深渊,有人在拉着她的四肢,她正在不断地往下滑,越陷越深…… 阳光明媚的春天,校园里满满的生机勃勃的气息。 薛南城却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华丽丽地病倒了。 “薛南城今天怎么没来学校?”贺晚晴吃了一块鱼肉,故作不经意地问。 林寻垂着头憋着笑,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位贺大小姐的心思,偏偏这位大小姐还不觉得自己高调,以为自己隐藏的还挺好。 于是,众人也很友好地陪着她演戏。 胡知时摇摇头,一脸的哀伤,“南城昨天晚上被送进医院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引发了贺大小姐的一声惊呼。 “什么?医院?昨天晚上?我怎么不知道?他怎么了?为什么要住院?” 贺瑜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无奈感,一向面瘫的脸上,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急性阑尾炎。” “急性阑尾炎?是很严重的病吗?需要输液还是动手术?” 胡知时说:“因为是急性的,所以送去医院后就做了手术,不过你放心吧,阑尾炎是最小的手术了,不会有问题的。” 下午放学后,贺晚晴拉着林寻、贺瑜、胡知时一起去医院看望薛南城。 到了薛南城所在的病房,薛南城正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的,吓得贺晚晴小跑着过去,连忙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手术没做好?” 张嫂正好在这个时候提着保温桶进来,解释道:“手术很成功,就是现在麻药劲儿过去了,伤口有一点疼,不过医生说了这是正常的反应。” 贺晚晴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嫌弃地看向薛南城,“你怎么一惊一乍地跟个女的似的。” 胡知时和林寻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垂头憋笑。 薛南城撇撇嘴,疼痛已经让他暂时忘记了斗嘴。 胡知时趁着薛南城不注意,慢慢地走近病床,迅速地拉起被子盖住了薛南城。 “天杀的?谁要谋杀小爷?”薛南城因为伤口不敢剧烈挣扎,只得用大嗓门给自己树威风。 胡知时也没想着怎么和他闹,手上更是没用太大的劲儿,薛南城轻轻一掀,被子就被掀开了,抬眼就看到笑得狡黠的胡知时,“奶奶的,小爷就知道是你,蔫坏蔫坏的,一肚子坏水。” 胡知时笑得更加灿烂,“不是伤口疼吗?怎么还这么大嗓门?看来是伤口不疼了。” 贺瑜在一边坐下,淡淡开口说道:“从前你只是脑子不好使,现在四肢也不行了,你确实令人堪忧。” “正好,省得去祸害人间了。”贺晚晴接话说。 林寻没说话,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礼盒,对着薛南城说:“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水果。” “还是林寻对我好啊……” 薛南城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林寻又是温柔地开口:“但是听医生说四十八小时以前不允许吃东西,所以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薛南城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林寻,“林寻,我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坏了,你怎么越来越向晚晴靠拢了呢?” 贺晚晴怒目圆睁,“我怎么了?和我靠拢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挺好的,挺好的……” “这还差不多,我给你说哦,你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打不能还手,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一点哦。” 第263章 番外七 贺晚晴找上门的时候,林寻正在读剧本。 林寻现在所住的房子是贺瑜名下的,两人刚刚领证不到一个星期,一开门就看到了贺晚晴眼眶红红的,好像是一只被欺负了的小兔子。 要不是林寻亲眼见过贺晚晴在高中毕业那一年被拉着去部队进行了一场长达一个多月的非常人的魔鬼训练,林寻还真的可能会相信贺晚晴是被人欺负了。 林寻收拾了一下茶几上堆的满满当当的剧本,给她倒了一杯果汁,看着贺晚晴依旧泪眼婆娑的双眸,叹了口气,“这次薛南城又怎么招惹你了?” 贺晚晴高中毕业后去了美国留学,之所以选择美国其实多半的原因是因为薛南城也在那里,薛南城彼时已经出国大三了,在国外的三年生活,并没有让这位意气风发的少爷有所收敛,反而混的更加风生水起。 在美国的华人圈以及名流圈也是出了名的会玩儿,当时薛氏集团已经是国内娱乐圈公司的大佬,在国外也是大名鼎鼎,薛南城作为薛氏的唯一接班人,自然也引发了不少的关注度。 贺晚晴刚去美国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听说了薛南城的风流韵事,原本她以为薛南城之所以不接受她,只是因为她年龄小,结果她把自己打扮得成熟美艳地站在他的面前,他还是用他一贯慵懒散漫的语气说:“小丫头,你还是太小了。” 她不懂,她根本就不小了,无论是心智还是身体,他却还是一年如一日地用这个借口拒绝她。 贺晚晴在刚到美国的那段期间的确是消沉了一阵,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渐渐习惯了美国的生活以及薛南城的行事风格。 她开始重新变回了那个跟在他身后的跟屁虫,他去哪儿,她就去哪儿,他带着女伴参加宴会,她就打扮得更加华丽,总之就是成为全场的焦点就是了,他去蹦迪,她就做舞池里的女王,而且因为他们两个的房子是紧挨着的,贺晚晴经常会去薛南城家蹭饭,当然了肯定也不会是薛南城自己做饭,这位少爷给自己请了保姆,薛南城拿她没办法,只好由着她来。 “你怎么知道是因为薛南城啊?” “你每次来来找我,哪次不是为了他?” 贺晚晴:“……” 林寻拿起剧本,又看了两眼。 贺晚晴憋不住开始自己倒苦水了,“你都不知道薛南城这个王八蛋有多么可恶,他们公司的那个李美然,你知道吧?他竟然和她勾搭在一起了。那个女人一看就是不安分的主儿,把利益都写到脸上了,都不知道爬过多少人的床了,他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呢?” 林寻合上剧本,清冷的眸子盯着她,“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你回国你哥知道吗?” 如果林寻没记错的话,贺晚晴这个时间应该是在美国的大学进行期末考试,而不是应该在这里感时伤秋。 贺晚晴眨了眨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 林寻无奈地说:“你装可怜这招对我有用,对你哥可没用。” “就是因为知道这样,我才会来找你的啊。” 林寻被贺晚晴的理所当然噎了一下,顿了顿说:“你来找我,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我现在呢,也没办法出门的,所以我无能为力哦。” 贺晚晴没关注国内的新闻,所以不了解娱乐圈的最新动向,“阿寻,你怎么了?” “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李美然,在她的上部戏里,她饰演白莲花女一号,我是恶毒女配角,然后戏一上映,我就被网友骂了,现在的我在网友心目中的形象堪比容嬷嬷了。” “我的妈呀,娱乐圈也太可怕了吧。”贺晚晴被惊到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啊?你家现在楼下面不会有狗仔蹲点吧?会不会车子被人泼油漆,然后出门被人扔菜叶……” 林寻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小祖宗,您的想象力还能再精彩一点吗?” 贺晚晴的脑子转了转,突然说:“那么这样说起来的话,这位李美然现在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敌人了哦。” “所以呢?” “阿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报仇?” 林寻果断拒绝了,“不要。” 贺晚晴被林寻拒绝的一脸茫然,半天回过神来,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撒娇道:“别呀,阿寻,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了,要是连你都不帮我,还能有谁帮我呢?而且我回国一趟你都不知道有多么不容易,你就帮帮我吧。” 林寻被她缠得没办法,剧本也看不下去,不过有一句话贺晚晴说的没错,虽然周主任同意让贺晚晴去美国留学,但这并不表示她会对贺晚晴放任自流,除了她会定期让人汇报贺晚晴的学习进度,还禁止了贺晚晴一切的不必要的娱乐活动,要是让周主任知道了贺晚晴偷偷溜回国,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贺晚晴没有国内的驾照,所以是林寻开的车。 贺晚晴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面前越来越拥堵的路况,把憋的一肚子的火发到了路况上,“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交通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堪忧啊?照这样的速度还不如下去走路走的快呢?怪不得雾霾这么严重,每天有这么多的车辆上路,雾霾还能不严重吗?” 林寻淡淡开口:“你不是和薛南城在冷战吗?怎么对他的事情还这么上心?” “我不管,冷战是冷战,反正我绝不可能让他比我先找到女朋友。” “……” “阿寻,你怎么不趁这个空档赶紧挤过去啊?” “小祖宗,咱们这是在玩生死时速还是赶着去捉奸呢?” 到了会所,林寻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拉低了帽沿,跟上了贺晚晴的步伐。 等两人终于找到了房间号码时,正好碰到会所经理从里面出来,冷不丁被贺晚晴怒气汹汹的架势吓了一跳。 然后礼貌地开口问道:“两位小姐,不知道你们是来……”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贺晚晴打断了,“找人。” “对不起,要是您找人的话,我们会所是对客户有严格的隐私制度的,如果您没有邀请的话,我们是不能把您放进去的。” 贺晚晴已经没有心情和他废话了,长臂一挥,经理就被撞到了墙壁上,然后用力一踹,包间的门就被踹开了。 包间的人都被这动静吓得不轻,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脸色不悦地回过头来,“出什么事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经理还没来得及去追责贺晚晴踹门的责任,就弯着腰出来赔罪了,“刘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客人估计是走错了门,我这就拉着她离开,我先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你吓到老子了,就一句对不起这件事就能过去了?你赶紧的滚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老子的地盘。” 经理颤巍巍地挪开了一小步,露出了贺晚晴,然后那位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刘公子就说不出话来了,憋了半天,结巴道:“贺……贺晚晴?” 此话一出,包间的人都又震惊了。 这位贺小姐的名声他们都是见识过的,不仅家世好,长的好看,哥哥是贺瑜,最重要的是她那个肆无忌惮的性格。 而此时一直坐在主座上的男人也突然变了神色,“卧槽,你怎么回国了?” 薛南城今天晚上输的挺惨的,右眼皮也在一直跳,看见贺晚晴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过来原本老天爷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放下手中的牌,走到贺晚晴面前。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接我?你要是知道我什么时候回国,会赶紧把屁股擦干净吧。” “哎,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这还有这么多人,你多少给我留个面子。” “我给你留面子,那你有没有把我的面子放在心上?” 薛南城把贺晚晴拉出了包间,经过林寻身边的时候,薛南城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下闪过一丝诧异。 昏暗的楼梯间,贺晚晴双手抱胸靠在墙壁上。 薛南城靠在栏杆上,慵懒地抬眸看着贺晚晴。 这个小祖宗的脾气越来越大了,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但是他偏偏没火可发,说到底不还是被他给惯的,从小到大,他这个不是亲哥哥却比亲哥哥还要宠她,无论她做了什么事,他都是不顾一切地包容她。 都说女人生气的样子不好看,可是他怎么就觉得贺晚晴是个例外呢。 气呼呼的,双腮圆圆的,就像一只吹了气的包子一样可爱。 身材也不错,腰细腿长,她今天只穿了一件性感的黑色皮裤,白皙修长的双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真是有惹人犯罪的资本啊。 贺晚晴最喜欢却也是最讨厌薛南城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明明做错事的是他,可怎么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 “你那个女朋友呢?” “什么女朋友?” “李美然。” 薛南城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你怎么知道她的?” “你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贺晚晴得意地看着他,“丹尼尔告诉我的,你别以为你回了国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薛南城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拿了一根出来衔在嘴里,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了,咬着烟头说:“你别老是听丹尼尔挑拨离间。” 贺晚晴穿着高跟鞋,两人的身高差不多,薛南城垂头看着她,在这样昏暗的气氛里,总是会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 贺晚晴微微踮起脚,凑近薛南城,脸贴上他的,附在他的耳畔,轻轻说道:“可是我要想知道你的消息,只能通过丹尼尔。”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烟头的微弱光芒映在这间昏暗的楼梯间里,薛南城可以清楚地从贺晚晴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薛南城抿着唇,垂了垂眼皮,漫不经心地说:“你怎么又变好看了?” 贺晚晴仰头看着他,斜睨了他一眼,“本小姐天生丽质,是你眼瞎,我可比你那个什么李美然好看多了。” 薛南城忍不住嗤笑一声,那些人又怎么能和她比较呢?她的美丽是没有一丝杂质的,而不是依靠医美或者美颜包装的,心思也是难得的单纯,他和她在一起,总是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处在他们这个环境生长的人,很难有像她过的这么单纯自在随心所意的,让人都不忍心把她扯进这趟泥潭里。 贺晚晴看着薛南城俊美的脸庞勾了勾嘴角,“薛南城,我认真地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薛南城没说话,嘴角的笑意更浓。 贺晚晴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略带青岔的下巴,一双挑衅似的眸子对上薛南城。 “哦,又是这个问题,那你要不要我把答案再给你重复一遍。” 薛南城实在是太清楚如何激发贺晚晴的怒气了,果然下一秒就看到贺晚晴变了脸色,然后在贺晚晴跳脚的前一秒,他突然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带,一个转身将人摁在了墙上。 贺晚晴先是一愣,接着就是用力地挣扎,不过她显然小瞧了薛南城的力气。 她当兵学来的那些招式,在薛南城面前可谓是不堪一击。 薛南城一只手摁着她的手腕,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学着贺晚晴刚才的样子,贴在她的耳边,低沉着嗓子说:“离丹尼尔远一点,他不是好人。” 灼热的气息扑洒在贺晚晴的耳畔,有些痒痒的。 贺晚晴不示弱地仰头看着他,红唇微启:“那你呢?你就是好人喽?” 薛南城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我也不是好人,但是我敢保证我不会害你。” “晚了。” “什么?” “从我遇到你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在害我了,你以为你把我当妹妹看待,就是为我好吗?薛南城我从前还以为你是个有胆量的男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连丹尼尔都可以不计后果地追求我,你呢?你在担心什么?” 贺晚晴说完,就用力地推开了薛南城,离开了他的禁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楼梯间。 第264章 番外八 从那一次和薛南城不欢而散之后。贺晚晴没有再回过国,就连过年放假也都是扯了各种的理由没回来。 周主任也没办法,这就是所谓的天高皇帝远,她就算再生气、再想女儿,可是摸不到她的人影,周主任也就没办法,又因为周主任的特殊身份又没有办法出国,所以时间长了,也就懒得和贺晚晴发脾气了。 反倒是林寻经常会去国外拍摄,趁着没工作的空隙,转去旧金山看一看贺晚晴,又或是提前告诉贺晚晴她的行程,然后让贺晚晴去找她。 贺晚晴对于贺瑜和林寻领证这件事简直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在她的印象里,自家老哥就是一座万年冰山要想让冰山融化简直就是比西边出来绿太阳的几率还要小。 可是就这么一个闷葫芦竟然娶了大院里最美丽、最温柔的林寻,这两个人十几年的相处下来简直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嘛。 不过惊讶过后,贺晚晴还是特别高兴的,毕竟以前她就经常在想以后是哪个男人能把林寻娶进家门,单是想想她就觉得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林寻,不过如果这个人是自家老哥的话还好一点,起码要是她哥这个为人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不过周主任的这个坚决反对的态度,就很让贺晚晴看不过眼了,林寻这么优秀的儿媳妇都要挑剔,还能有人能入的了周主任的眼吗? 贺晚晴回贺家陪着贺老太太吃了饭,上楼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又下楼来陪着老太太下棋。 一局下完,贺老太太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这都九点钟了,你妈妈怎么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多半是临时有什么事情又绊住了吧。” “你妈妈就是工作太忙了,你有时间多陪陪你妈妈,别老是惹她生气。” 贺晚晴撇撇嘴,“我妈根本就看不上我,我无论做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她自己是个女强人就希望我也是,可是我才不想活的那么累呢。” 贺老太太摇摇头,“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妈妈呢?你妈妈不疼你疼谁?孩子就是父母身上的肉,父母所做的努力也都是为了孩子,你妈妈只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你不要误会她。” 贺晚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那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妈这么不同意我哥和阿寻在一起吗?” 这次轮到贺老太太沉默了,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了,奶奶,既然您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时间也不早了,我扶您上楼睡觉去吧。”贺晚晴扶着贺老太太回了卧室,又回到了客厅。 把放在茶几上的棋盘收拾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过了十多分钟的样子,门口传来响声,周主任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正装,正在弯腰换鞋。 “妈,您回来了?”贺晚晴探出头来看她。 “嗯,你怎么还没有去睡觉?”周主任在她的身边坐下来,脸上满是倦意,脖子也发酸,忍不住晃了晃脖颈。 见状,贺晚晴凑过去,说:“妈,我给您揉一揉。” 周主任看着她,欣慰地笑了笑。 贺晚晴的按摩算不上好,只是她有这份心,周主任就已经知足了。 “晚晴啊,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啊?” 贺晚晴的手微微一顿,凑到周主任耳边说:“妈,您是不是又打算探测什么敌情啊?” 周主任回头剜她一眼,“胡说什么呢,我这是关心你。” “是是是,我错了,浪费了您对我的关心。” 周主任笑了笑拍着女儿的手,“那你是怎么考虑的呢?” “我能有什么考虑呀,想您女儿这种长的又好看,又有本事的女朋友已经不多了,别人还得抢着要我呢,您根本不用担心您女儿嫁不出去好嘛。” “我知道我的女儿很优秀,我也知道追求你的男孩子有很多,但是我就是担心这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那一个。” 贺晚晴垂下手来,轻轻握住母亲的手,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妈,我喜欢的人您也会喜欢吗?” 周主任神色一凛,顿了顿,谨慎开口道:“晚晴,我知道你们现在这个岁数,谈恋爱大多是情感多于理智,可是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岁数就明白了,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不是依靠谈恋爱的那点心动,更多的是柴米油盐的小事,所以你不要觉得你现在喜欢这个人就足够了。” 贺晚晴没说话。 “你是我生的女儿,我很了解你的脾气性格,你和你哥哥正好性格相反,你哥哥稳重沉稳,而你因为从小被我们保护的太好了,性子比较浮躁,也很容易想一出是一出,”周主任依然微笑,继续说道:“南城这个孩子,我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关于他的生活作风我就不予评价了,但是如果是作为你未来的女婿的话,我就有必要说一说了。” “妈——”贺晚晴没想到周主任会把话题扯到薛南城身上,脸有些红。 “你别打断我,有些事我必须要提早给你说清楚了,男孩儿和女孩儿不一样,儿子娶媳妇和女儿嫁人也不一样,对于你的婚姻大事我必须要慎重,你觉得你有多么喜欢南城呢?那你又喜欢他哪一点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你真的容忍他所有的优点和缺点吗?” 周主任想她是真的老了,经过贺瑜和林寻领证的这件事后,她对儿女的这些事也渐渐看淡了,更多的时候是就算有心也无力,但是就算她放松了对儿女的掌控,她也不想让女儿在婚姻这件事上会因为草率的决定未来后悔。 人老了,心也就变软了,就算她在外面再怎么女强人,回到家她也会忍不住卸下女强人的盔甲,回归了母亲的身份,总是希望能够汲取儿女给的温暖,偶尔听到办公室的同事议论家里的孙子孙女今天又怎么怎么样了,她也会忍不住心动,忍不住地想如果她当了奶奶或者外婆,会是什么样子的。 在贺晚晴三十岁那一年,她放下了工作室所有的事情,开始了她的世界之旅。 那一年,她生平第一次剪了短发,那一年,林寻已经拿到了奥斯卡小金人,那一年,贺瑜的华盛逐渐向欧洲发展,那一年薛南城依旧是他们一群人里最意气风发的一个,无拘无束,任意妄为。 她要走的那天,没有通知任何人,因为是闲游,所以她选择了火车,临上火车前,她换了一张手机卡,换了新的微信,齐耳的短发衬着无可挑剔的脸更加出挑。 虽然当时是旅游的淡季,但是火车站的人依然很多。 车上什么人都有,什么味道也都有,贺晚晴一身t恤长裤挤在里面,很是寻常,就是路过的人会因为她那张姣好的脸庞忍不住停顿脚步,打量一番。 贺晚晴放好行李后,拿出手机给林寻发了一个信息,结果发出去还没三秒,林寻就打过电话来了。 “你怎么什么也不说一声就走了?你现在是在车站?你等等我去送你。” “别,我现在人已经顺利地坐上火车了,我给你发信息就是通知你们一声,再说了,我特别讨厌送别的场面。” 林寻坐在餐桌的对面,贺瑜正在给糖果儿剥鸡蛋,本来他们是想着把糖果儿送到学校,然后去贺家接贺晚晴,把她送到车站去的,结果这个小祖宗直接改了车票。 “那好,你坐火车一定要注意安全,钱包和手机一定要收好。” “好,我知道了,我要补觉了,一会儿我到站了给你打电话。” 电话挂断,林寻看了贺瑜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个妹妹现在可真的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贺瑜倒是没什么反应。 “我觉得还是要找一个能管得住她的人才好。” 贺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腕表,淡淡开口:“那个能管得住她的人应该已经到她身边了。” 林寻也没多想,只想着是贺瑜美好的愿望。 贺晚晴挂断了电话,掏出耳机来,打开了手机的音乐播放软件,翻出了她最近一直循环播放的一首粤语歌——《人非草木》。 还未戒掉他留下给我那动魄惊心 还未成熟得当有过便无憾 宁为他跌进红尘做个有痛觉的人 为那春色般眼神愿意比枯草更敏感 还未放下只能拾起领教我的贪痴 …… 贺晚晴其实听不懂这首歌的歌词,但是就是莫名地喜欢这个旋律,就像是有人觉得韩语好听但是可能就是因为听不懂,贺晚晴喜欢听粤语歌,也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薛南城,第一次听薛南城唱歌是在她上六年级的时候,薛南城作为初三的学生代表在学校的元旦晚会上唱了一首粤语歌。 当时他唱的什么内容,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学校礼堂的舞台不大,设备也不太完善,只有头顶的一盏灯,表演开始前,礼堂的灯全关了,只留下了舞台头顶的那一盏灯光,打在他的身上。 一瞬间,周身的一切都仿佛虚无了,浮浮沉沉中,他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她的眼中只剩下了他,也只看得到他。 此时,她的耳中只剩下了悠扬的粤语歌,昏昏沉沉地听着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被尖锐的争吵声吵醒的。 她听了半天,终于听出了眉目,两个女人因为一桶泡面引发的战争。 又过了十多分钟,始终没有人站出来拉架,那两个女人似乎也是超累了,终于休战了。 然后紧跟着火车里就响起了广播声:“到站前通告各位旅客朋友,xx站快要到了,下车的旅客朋友,请您带好自己的属物品到车厢两端等候下车。” 上午十点半,火车准时到站了,贺晚晴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地看着窗外提着行李箱、神色匆匆的旅客。 站台上还有勾肩搭背的小情侣,也有偷偷抹泪的女孩儿。 分别和离开仿佛是人生的常态。 当时在美国,她为了给薛南城跑了两个州就为了跟着那个有名的糕点师学做蛋糕,她多么金尊玉贵的一个人儿啊,把自己弄的整个狼狈不堪地出现在了他的生日派对现场,满眼欢喜地看着他搂着新的女朋友。 他吃不了辣的,一吃辣就要犯胃病,她一个无辣不欢的人,硬生生地把这个习惯戒掉了,甚至就连现在不用强迫自己不吃辣了,点菜时她都会下意识地略过那个辣的选项。 习惯可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是不是你的一厢情愿就能换回真心实意,一厢情愿过了头就是犯贱了。 贺晚晴感觉自己在车厢里待了太长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想什么呢?” 冷不丁一声熟悉的慵懒的嗓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贺晚晴下意识地抬起头。 入目的是一张人神共愤的帅脸,标志性的桃花眼,贱贱的笑容。 “你还想看多久?” 男人的桃花眼底浮起一抹意欲不明的笑容,薄唇一张一合,勾起熟悉的笑意弧度。 贺晚晴在薛南城目光炯炯地注视下,偏过了头,她不会傻乎乎地去问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他要是想知道她的位置,他会有一百个方法得知。 “要不要喝口水?”薛南城见她偏过头,讨好性地开口。 贺晚晴身边刚才坐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刚才在前一站下车了,身边突然换了个男人坐下来,她还突然有一点不习惯。 薛南城脚边还有一个黑色的行李箱,额头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汗,领口微微敞开着,西装和西裤上都有微微的褶皱,明显是赶车赶得紧。 她倒是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薛南城这么狼狈了。 贺晚晴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是痛痛快快地出了一口气。 “谢谢,我不渴。”说完后,贺晚晴就又戴上耳机睡觉了,仿佛薛南城的到来没有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影响。 薛南城倒也没有在意贺晚晴的刻意疏远,毕竟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这句话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第265章 番外九 火车继续匀速行驶,越往西走景色变化更加明显,天色也渐渐黯淡下来。 贺晚晴把脑袋靠在玻璃窗上,一闪而过的绿色、高山、河流,睡了一路了,她突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仿佛如果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是一个挺不错的选择。 可是,旅游总归是有终点的,火车也总归要靠站。 “先生,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这份安静无端地被人打扰,贺晚晴蹙了蹙眉,回过头,只见一抹黄色的碎花裙映入视线,妆容精致,模样清秀,看起来应该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此时正小心翼翼地站在薛南城身边,脸颊两侧还有两坨不自然的酡红,又配上她柔柔弱弱的嗓音,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贺晚晴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这个小姑娘的心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她的装扮以及说话的方式,如果按照偶像剧的发展方式来看,妥妥的白莲花女二号。 不过薛南城显然并不是被蒙蔽了眼睛的男主角,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个小姑娘的心思。 但还是碍于这么多人看着,给足了这个小姑娘的面子,眉头一挑,淡淡开口:“什么事?” “就是我的手机刚刚上火车的时候被小偷偷走了,我担心我的家人联系不到我会着急,所以您可以把您的手机借给我用一用吗?” 贺晚晴已经听不下去了,刚想要戴上耳机,屏蔽这一切,就听到薛南城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当然可以借给你手机,不过很不巧我今天没带手机,我可以把我女朋友的手机借给你。” 然后就在贺晚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手机已经被男人拿走了,薛南城看着贺晚晴,眼神宠溺,“亲爱的,你不介意的吧?” 贺晚晴看了看愣愣地睁着眼睛的小姑娘,又看了看一脸含情脉脉的薛南城,嘴角小幅度地扯了扯,“当然不介意了。” 小姑娘这下彻底变了脸色,不过即使如此依然演完了这场戏,拿走电话,不到一分钟就又还回来了。 贺晚晴看了一眼发黑的屏幕,讽刺地说:“薛南城,你今天这是又演的哪一出啊?” 薛南城耸耸肩:“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打算理我了,你看不出来吗?我在追你啊。” “薛南城,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有病了?” 贺晚晴被他气的不轻,气血全往头顶涌。 “我怎么就有病了,我喜欢你就是有病啊,我追你是我自己的事,你没必要这么难受吧。” 薛南城这会儿也不好受,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坐火车,不仅空间小、人多、气味杂,而且他从上车到现在连腿脚都舒展不开,已经麻木了。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两人离得很近,气息紧紧地纠缠围绕着。 所以,他这是来真的了? 可是为什么终于听到他说这句话,她反而没有多少高兴,只觉得满肚子的委屈和怒火。 贺晚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这个男人纠缠,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睡着了,薛南城见她睡得熟,也不打扰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她睡着的时候红唇会微微烧死,饱满红润,就像是水汪汪的红石榴,剪了短发的她,显得更加稚嫩了,含苞欲放,只等采撷。 薛南城很想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上,可是又不敢碰她,她从小睡觉就轻。 他还记得她刚出生那阵儿,他因为稀罕,整天就待在贺家玩,贺晚晴就躺在小小的摇篮车里,小小的一团,白白嫩嫩的,可爱极了,他最喜欢的就是趴在床边看着她,哪怕她不会说话,可是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乌溜溜地盯着他,也挺好玩的。 不过这个小丫头如果没睡饱被人吵醒了,一定是要引起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 他常常看着她,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是害怕把她吵醒。 时隔这么多年了,她的睡容依旧是这么可爱迷人,看着看着,看的他心里越发发燥。 这段时间他很少见到她,她也在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 薛南城解释道:“对不起,把你弄醒了。” 贺晚晴白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讨人厌啊。睡个觉还能被你弄醒。” 薛南城听出来了这是还没睡醒呢,起床气还有点大,赔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酸奶,“喝点东西,然后你再继续睡一会。” 贺晚晴打了一个哈欠,哀怨地接过了酸奶,拧开了瓶盖。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薛南城又开口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旅游来了?” “我本来就挺喜欢旅游的。” “这些年来我国外也去了不少次了,大大小小的地方也去过不少,不过像现在这样心血来潮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是第一次。” “你每年过年不都是要去国外吗?怎么对国内旅游感兴趣了?” 薛南城说:“每年过年旅游纯粹是无奈之举,我们家老头还想过二人世界呢,我又不能跟着去,又不想在家里孤家寡人,国内的话到处都是其乐融融的,我要是去旅游的话,人家肯定对我倍感同情的。你呢?你为什么喜欢旅游?” 贺晚晴顿了顿说:“旅游的本质并不在于去哪一个地方,选择什么样的交通方式,反而我很喜欢旅行途中给我的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忘记了一切烦恼,只记得一往无前地往前开。” 两个人的气氛渐渐融洽起来,就好像是两个久未见面的老友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谈天论地。 窗外不知道什么完全变黑了,薛南城拿了两桶泡面去接开水了,贺晚晴无事可做,戴上耳机,看着窗外发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贺晚晴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接了起来。 “阿寻?” 林寻那边比较嘈杂,乱轰轰地根本听不清,贺晚晴又出声问了一遍才听清楚了林寻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我还在片场,这边有一点乱,你怎么样了?现在到哪儿了?” 贺晚晴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碰着酸奶瓶的瓶盖,“还在车上,估计明天早上就能到了。” “嗯,坐火车确实花的时间挺长的,不过听说坐火车也有好处的,还能欣赏一下旅途中的风景。” “阿寻,你猜猜我碰到了谁?” “谁?”林寻此时正在化妆间卸妆,拍了一天戏,脑子还有些迟钝。 “薛南城。” “你们两个怎么碰到一起了?”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突然出现了。” 林寻忽然就想起了贺瑜前两天和周主任的那通电话。 “瑜儿,你怎么最近也没回家吃饭了?小寻也没回来,你们两个不要那么拼了,多注意休息,对了,晚晴这孩子最近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要去旅游了?” “我给你说,我平时给晚晴说不了几句话,她就开始不耐烦了,这孩子心里怎么想的我也没办法知道,你要是见到她,你这个做哥哥的,多关心关心她。我上次看新闻说南城最近在捧一个不知名的模特,闹的鸡飞狗跳的,晚晴不会真的喜欢南城吧?” “你说说,就南城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把晚晴交给他,虽然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是他这个生活作风也太乱了……” “妈,您怎么也开始相信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了,难道这些年来您还不清楚南城是什么样的人吗?晚晴自己的事她这么大的人了,她心里有数,您就放开手吧。” 林寻当时就在贺瑜身边,清楚地听完了母子俩的聊天经过。 林寻那边半天没动静,贺晚晴又忍不住问了一遍:“阿寻,你还在听吗?” 林寻回过神来,说:“在听呢,我觉得薛南城陪着你也未必是坏事,旅游中多一个朋友陪着也挺好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就把他当做一个普通朋友来看就好了。” “阿寻,我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可是我就是过不了我心里这一道坎,我为了他花费了我十年的青春,一个女生有几个十年啊,凭什么他说让我回头,我就要回头,这十年来,我见证了他所有的爱情,然后我终于心灰意冷地放弃了,他却回头了,这算什么事啊?他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和别人能在一起,就不能看见我和别人在一起,上次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律师,结果第二天那个律师就收到了他的威胁,上上次也是这样把人家逼走了……就好像是这辈子我必须非他不可了似的。我给你说,我偏不信这个邪。” 贺晚晴一口气说完,林寻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以前,在林寻的眼中,贺晚晴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儿了,家世好、聪明、漂亮、能干,可以随心所欲地按着自己的想法生活,可结果竟然在感情这件事上栽了一个大跟头。 薛南城端着两桶热腾腾的泡面回来的时候,贺晚晴已经打完了电话。 坐在他们对面的老夫妻突然说:“小姑娘,你男朋友可真贴心啊。” 贺晚晴看了看薛南城,脸上满是尴尬,薛南城却笑得灿烂,把泡面放在贺晚晴面前,坐下来,对老太太笑着说:“奶奶,我看您和爷爷的感情也挺好的啊。” 老太太今年大概七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很明显,但是笑容满面,让她看起来年轻不少,坐在她身边的老爷爷一脸宠溺地看着老太太。 贺晚晴也经常在网上刷到老夫妻相互搀扶着散步的视频,当时就觉得这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再深的深情也不及久伴不离,厚爱也无需多言,择一个人守一生。 老太太还没说话,只一个眼神,老爷爷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老婆子,你是不是又口渴了,都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每次等到口渴了再喝水,一定要多喝水……” “哎呦,老头子你就不要在唠叨我了,我的两个耳朵都要被听出茧子了。” “都听出茧子了,怎么也没见你记住。” “这不是还有你提醒我吗?” 两个人白首到老,就像是一场没有彩排不需要修饰的电影,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结尾在哪儿,看着他们斗嘴的画面,只觉得满屏的温馨,忽然又觉得岁月如此静好。 早上六点钟,一缕晨辉突破东方天际,划开了一天的篇章。 薛南城睡了不到三个多小时,睁开眼就看到了贺晚晴那张安静恬静的睡容。 她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到了他的肩头,熟睡中的她收去了一身的棱角,眉眼间尽是难得的安静和温柔。 头发柔顺光亮,在晨光的照射下也变得柔和了,睫毛又长又密,就又一双活灵活现的小扇子,忽闪忽闪的,勾的他的心痒痒的。 薛南城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有动,视线定格在贺晚晴的睡容上。 她在他孤身一人的童年,就像是一道光带着光芒朝他飞奔而来,带来了无尽的乐趣和关怀。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堪的,除了空有一副好皮囊外,又仿佛什么也都没有,是她的存在,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也是有意义的。 她会清楚地记得他的生日,记得他不喜欢吃辣,会定时准时地在新年夜给他发祝福。 薛南城的眼眶忍不住泛红,趁着贺晚晴还没醒,慢慢地俯身凑近她的嘴唇,轻轻地挨了一下就离开了。 等他坐正了身子,却发现对面的老夫妻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并且目睹了他完整的犯罪经过,此时正一脸慈爱地看着他。 饶是薛南城脸皮再厚,老脸也不由得红了。 老太太笑了笑说:“小伙子,一定要好好珍惜身边人啊。” 老爷爷也附和地说道:“千万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后悔,一生很长,一定要找一个喜欢的人在一起。” 薛南城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两位老夫妻就像是他们两个人全新开始的见证人一般,过去的十年,他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用余生来偿还了。 他相信最美的爱情不是我爱你而是我陪你一辈子。 《你是我的枕边月色》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