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妖目》 第一章【修】 『“目,为眼睛。”』 『“我佛慈悲,灵山国,小西天,阿鼻道昔年有妖魔九万三千八百六十一目,入世作恶群魔乱舞,被众佛皆镇压于人间,列目以法器收服。”』 『“大鹏女,女妖也,保夫救子,盗取法器,受其兄孔雀明王施雷刑加身,肉身灰飞烟灭,经法僧定海超度。”』 『“另留两法门,助人间过去来世今生解因,去果,清轮回污浊,一法门为斩杀,一法门为超度。”』 『“此宝,名为——《本草·妖目》』 200x年 龙江市 20:00 “据城市新闻报道,12日,傍晚,工作于龙江化工厂的一位朱先生,在锅炉房突遭不明原因构成的事故,掉落熔断炉中央,消防支队已前往两小时,因失足掉落的受害人尸体目前还在打捞中,相关部门已介入调查……” 说来很巧,新闻中提到的化工厂就在此地不到七八百米的地方。从傍晚开始,消防车,警车已来了几波。 “厂子效益不好。”“死了人办不下去了。” 工人嘴里尽念叨着,而就在死者的尸体打捞基本无望,消防水车持续不散。 最后一条关于熔断厂事故遇难失踪者的新闻也在入夜后播送完后。 平行宽敞一路延伸至尽头的道上,漆黑的深处却是落下一道长长的歪曲斜影,井盖被撞开,接着一只西装衬衫边缘破烂的手臂抓在了写着东安厂房三区的出口中。 这个不明死者的脖子上挂着一张烧焦了的塑封工作证,右上角有一张被烧毁的脸,在它的身侧墙上倒映着一影子。 从大小来看,这膨胀开的影子足有一个街边的路灯那么大,头顶冒着白烟和焦糊味道,那浑身被滚烫浇汁灼烧过的手主人的皮肤泛着通红,鼓胀水肿的水泡浸透着汁液。 在‘这只手’的身后,一条条柱头虫般细软的白色长条游荡那在烧开的锅炉房上方,而这具潮湿熟透的‘行尸’正是从里面的深处爬出来的。 没有人知道一具尸体是怎么活的。 但尸体却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失足掉进锅炉而死。 等这流动的人头,外加一地面目全非的‘膏状物’一路爬,爬过井盖,爬到大路上,因为天色晚,却也无人发现。 直至,前方有个灯亮了下,一辆后头塞满了黑色塑料袋的垃圾车从这附近颠簸驶过,车头上,挂着一个塑料的绿面女菩萨车摆件,样子十分劣质。 “拜什么菩萨,也没见有什么用过,连发财都保佑不到,老子活到这个岁数都张彩票都没中过。” 说完,香烟飘过绿面女菩萨的塑料摆件上,双目微眯的女菩萨身子里透出光,司机什么也没看到,刚好这是条十字路口,手握方向盘的司机经过的很快,没注意到路边,直接就这么碾了过去。 “咣当——” 垃圾车好像轧过了井盖旁边的什么东西,驾照上挂着大名陈水生的司机吓一跳,连忙探出头来没看到车尾巴后头什么,只得下车查看,他取了手电筒,弯腰走到车底下,手一摸,却是一手的黏糊。 黏黏的。 还是腥的? 诶,这是什么东西? 这么想着,姓陈的司机跪在地上只弯下腰,却见车底盘……有个人趴着? 等等。 不,好像不是人。 “轰隆——” 头顶乌云一下降下来。 雨水中,经过车内白烟直冒的燃烧融化后,已经拥有两个头颅的‘人肉司机’再次启动了垃圾车,并开启导航地图,向着龙江市山顶出发了过去。 20:30 “顾总!哈哈顾总,再开快点!” 龙江市郊区山顶,一首乱糟糟的电子音乐响起,视角渐渐缩小为街道上飞驰而过的一辆跑车。 那辆在夜色中都无比夺人眼球的深紫色跑车是敞篷的,整体流线型,黑色半透明车窗大开,车轮疾驰过半边山道只留下飞一般的剪影。 山顶是一栋别墅,在这里一切的主人,正是前座开车的那个带着细框眼镜,大开领黑色衬衣的长发男子所拥有的。 光看他这打扮,就知这是个纨绔,那一副留着长卷发,放浪形骸瘫软在泳池椅子上喝酒放纵的样子,如何也不像个正经人。 他的身边分布着数十个浓妆女子,一眼望过去个顶个的美女,另有些玩嗨了的狐朋狗友。 这样的场面,本是世上任何一个常人都向往的。 私人别墅,泳池派对。奈何那一路随众人走进这里的长发男子却兴趣缺缺,甚至一脸走神地举着杯红酒,任凭黑气翻涌着向郊区这一边聚拢。 那远远望去黑压压,勾的人心头直跳的乌云从半小时前就已经存在了。 常人看到的只是假象,另一边世界的人看到的却是另一面。 “顾总,你怎么不玩呀,今晚不好玩吗?” 一个眼神大胆,模样却清纯的女孩凑上来搭话的声音在举着酒杯的男子耳边响起。 “嗯?我么。” 闻言,那穿着短裙过来搭讪的女孩被一把拉过来在长发男人的身边坐下。 两个人之间这一刻距离很近,随着一股香水味,被吓了一跳的女孩能瞥见男人手臂上的花臂纹身。 那纹身像是一朵朵盛开在人皮囊上的青红交织的花朵,美的让人仿佛能闻到鲜花的香味和里头那一双双窥视人的碧绿色眼睛。 素闻私生活浪荡无比的男子的手臂就这么搁在女孩的肩膀上,这虽不是一个关乎于男女情爱的拥抱,却也引得那坐在室外椅上绷紧肩膀的女孩一阵面红心跳起来。 “我只是喜欢看人在享受酒色,财富,欲望。” 任凭一缕长卷发痒痒地撩拨着女孩的肩膀,眼睛漆黑的男子邪气地贴着女孩的耳垂,望着头顶那继续逼近自己的乌云继续缓缓道, “就和已经惨死了,却还是眷恋人间逃出地狱的恶鬼一样,常人心所求的,我都给他们,然后看他们在里头沉沦不是更有趣。” “看,透过酒杯里的红酒,去看那群醉生梦死的人,是不是觉得他们都长得不像活人?” 这话,听着简直坏透了。 放在男人骗小姑娘的角度上更显得无比邪恶,女孩怔怔地盯着血红色酒杯,就像是被魔怔了一样看着‘人’的脸,但没等她回过神来,穿着那件领口大张黑色衬衫的长发男子已松开女孩的一边肩膀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是开玩笑的啊,你不会真信了吧?真是小女孩。” 这话听着让人羞红了耳朵,但下一秒,那故意吓唬人的长发男人就翘起嘴角,又伸出一只手就自女孩身后,变魔术一般凭空出现一朵花,举到了对方的面前。 那花洁白,纯净,名为优钵罗。 “这,这是——”被撩到心跳个不停的女孩脸更红了。 “送给你,希望美丽的小姐能够喜欢。”有魅力的男子连说话都沙哑而动听。 “谢谢你!顾总,花,花很漂亮。” 等聊完这几句,又绅士地送完花,撤回手的长发男子已是将手中酒杯随意丢进泳池里,一下起身作势要赤脚离开这山顶别墅了。 “诶,顾总!去哪儿啊,酒不喝了!” 后头有人追问了一句。 “有点小事,走开一会儿。” 挥了下手丢过一张兜里的金卡和大把鲜红的现金,那被叫做顾总的长发男子推了下细框眼镜,就扬长而去,却引得全场被‘金主’包场的其余人等都拿起香槟酒一起尽情狂欢了起来。 “今晚的消费,全部由我买单。” “——!谢!谢谢顾总!” 21:00 从市区开进山顶的垃圾车伴着轰隆隆的乌云终是停下了。 前头,一道紫色雷电挡住了它的去路,却也令那车内的‘烧死鬼’意识到了一丝近在咫尺的可怕危险。 那身影犹如步步紧逼的魔音,非真正的魔头不可发出,也只有真正的大魔头才能这么快就抓到他想要的‘猎物’。 【“我,不想,死。”】 【“我不去,阴司。”】 【“我,要伸,冤,我,要,报仇。”】 当夜,龙江市的半空积攒了雷雨的前兆,雾蒙蒙的乌云成团地弥漫开来,接着,一道深紫色裹挟着银白的雷电自头顶穿透斩杀了下来。 最当中,临危逃窜中的红色魔光被一下击中。 云层当中的魔影一闪即逝。 却也未再追上。 但那不明妖邪身上的红色魔光却因那朝着头顶砸来的紫色雷电而一下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就这样被打散在龙江市市中央,另一半直接飞向了市郊区,在城市导航地图上名为龙泉山的地方。 龙泉山。 此地甚远。 传说,又有一座即便在现代也香火极盛的千年佛寺古刹坐镇,那一半逃走的红色魔光飞向那已处,却也令人暂时无法追查。 一场常人根本都并不知晓的危机就这样被压下。 但城市中,一切不同寻常的异常妖气再次虽零点时分已过消散,同时,一道自方外,或者说地狱一般的世界传来的怪异魔音却久久地在这现代都市中留了下来—— 【“一切诸行无常,一切法无我,涅槃寂灭。”】 【“伽蓝主者,合寺威灵,钦承佛敕共输诚。”】 1【“南谟薄伽伐帝,鞞杀社,窭噜薜琉璃。”】 【“曼殊室利,若见男子女人,有病苦者,应当一心,为彼病人,常清净澡漱,或食,或药,或无虫水,咒一百八遍,与彼服食,所有病苦,悉皆消灭。”】 ※※※※※※※※※※※※※※※※※※※※ 1药师灌顶真言,出自《药师琉璃光七佛本愿功德经》 当当当!两章一起发了!九月最后一天,新文准时到来! 小小树苗一棵欢迎大家收藏评论浇灌,小羊抱住大家猛蹭,求鼓励求收藏呀!每天准时不见不散好不好呀~ 第二章【修】 200x年 龙江市 “栩栩!下楼帮奶奶丢下垃圾好吧!” 市内某一处棚屋单元房四楼,一个老太太正在自家上了老式保险的家门口里拍拍铁门。 听到声音,一个少年身影折了回来。 “哦,好,奶奶,是门口两袋是吧!” “是,奶奶等下在家蒸好包子放你家门口,你和你爸爸晚饭吃!” 平常和儿媳住一起的老太太没露面,但从她家门口经过的王栩拎着楼上几户人家的厨余垃圾袋,背着个单肩包从楼道里踩着球鞋一跃而下。 他长得很机灵,头发有点乱糟糟的,脑袋上罩着套头卫衣,浓眉大眼倒也挺精神的。 可等到楼下,这拍拍手,收拾了下帽子的少年刚要走出单元楼,前头有个易拉罐就踢到了他的脚边,挡住了他的去路。 “嘿,王栩。” 不远处,有五六个腰上扎着校服上衣的孩子,王栩跟他们对上视线,那群大孩子对视了下,又将手举成‘大喇叭’哄笑道, “听说你总跟人吹牛啊,说什么你舅舅很有钱。” “牛皮吹破了还是个低保户。” “喂,你聋了,过来,身上有没有钱,给点花花!” 这话一听就是要敲诈勒索,有气性点的都得翻脸跟这群混混当着巷子口闹起来。 可这破楼房前对峙中,这叫王栩的孩子倒也求生欲强大,一个转身直接开溜,搞得那群早候在这儿的运动裤男生都把饮料瓶一扔就发狠咬牙追了上来。 “别跑!王栩,你小子每次打完人装完乖都故意跑!” 顷刻间,随着叫骂声,一群半大孩子疯跑过老社区晒满衣架的弄堂,在这样的前提下,这老小区的电线杆一侧同样有个公共频道在放着广播新闻,里头传出的是这样的内容—— 【“最新财经金融速递,12日,顾氏集团再一次吞并市内一家地产机构,有发言人称,龙江市中心商区未来五年将成为下一个现代金融扩展中心,顾氏目前的股东代表顾东来先生也即将接受我们的专访——”】 新闻声中,一帮子穿着校服的脑袋在巷子里穿梭,抓着自己书包的王栩也是咬着牙闭着眼玩命往前跑。 众人头顶是妇女伸出手抖动衣服的双手,底下却是一群大孩子横冲直撞,撞得路边垃圾桶都翻了的厮打围攻声。 “碰——” 三四个拐弯后,王栩人已被一群包抄过来大孩子堵住了,这里已出了单元楼,一侧墙挡住了外部视线,要动起手也不至于被别人包括他爸发现。 想到这儿,蹲在地上累的半死,王栩见状只一个闪身一脚踹出去,一脚命中一个大孩子。 这矫健又灵活的身手,在同龄人中确实是不错,一个打六都不带露怯,也是这样,他才会老被一群学校里的人盯上。 可今天,一场耽误这帮少年人周六补课的恶性斗殴眼看就要发生了。 “嘟嘟——!” 挺突然,一记急刹车声响起,车子的引擎声擦着火星子撞开垃圾桶,接着巷子口有个响亮的车喇叭粗暴地摁了一下。 这边一堆打作一团的孩子吓一跳往后看,第一眼,孩子们看见就是一辆贵的一看就让人买不起的高级跑车。 “同学,需要我报警么?” 对上那车上长发男人戏谑的双眸,不说那一群小混混,中间一身灰扑扑滚爬起来的王栩也被吓了一跳。 因为人还挨着驾驶座,透过鼻子上泛着银光的眼镜片,任凭蜷曲的长卷发垂在耳边的成年男子在不好惹地盯着他们。 但不得不说,隔着反光镜,那是个支着条手臂,留着一头长卷发,肩宽腿长的美男子。 他双手朝前塌着的,手腕上还有一串碧玺佛珠,他整个人仰躺着倒在驾驶座上,脚上一双皮鞋就这么搁在方向盘上。 那高挺冷峻的鼻梁上是一副细框银边眼镜,眼底泛着银光,下巴近右侧嘴角有一颗不偏不倚的痣,嘴唇的唇色有点天生的淡,薄情冷淡的要命。 一身米白色休闲西装,系扣姜黄色领子的内搭衬衫,宽松潇洒的长西装裤将身形衬托的瘦高挺拔。 他今天换了辆颜色亮紫色的新车,衬衫领口依旧露出大半锁骨线条,这让他看上去像个去高尔夫球场的公子哥,还是个浪荡放肆无比的阔绰贵公子。 “你,你谁啊。” “我是他舅舅。”这,这个人真的是,王栩的舅舅? “同学之间好好相处,打什么人,不如拿点钱去一块打游戏?” 长发男子说话很奇妙,说着还掏出一把大钞就主动递上去,那帮打人的从没见过这么多钱直接傻了,可下一句就把他们给搞地僵硬住了。 “不过我看你们打得很热闹,三中职工宿舍就在附近,把你们班主任都叫来看看也挺有趣的。” 这一威胁,让那群直勾勾盯着那些钱的大孩子一下散了,很快就只剩下王栩一个了。 ——也是见状,用一下喇叭声就吓唬走小流氓的长发男人这才对王栩招了下手。 顾东来:“哟。” 王栩:“咳,咳咳。” 顾东来:“这么怕我?刚刚一个打六个,不是挺厉害的么。” 王栩:“……” “过来。” 说完,坐在座驾上拍了拍方向盘,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的顾东来来了这么句。 他绝对很高,周身打扮又很气派,还很自恋自大。 明明有王栩这么大的外甥,他看上去顶多才二十七八,有种妖异却又充满男人味道的性感,让人看不出他双眸里的是真心还是其他。 “哎,舅,你刚刚就在,怎么不早吭声救我!” 说着,一下点破二人的真实关系,揉揉脑袋也不跟他瞎客气的王栩一个打挺从垃圾堆站了起来,又靠在他的车门前就打了个招呼。 因为顾东来的车很贵,王栩也不敢乱碰,但是这是他自己舅舅,所以这关系看着还是挺亲的。 “出声做什么,正好让你大显身手,大周六的还去哪儿?” 也没把方才的小事放在心上,这舅甥俩就这么聊了起来。 “没,我正准备下午去学校补课,舅,你又变帅了,越来越帅!” “哦?是么?” “那是,谁有你这么帅,而且,我这点不入流的打架技术,还是你打小教我的呢……” 作为一个究极‘自恋狂’,顾东来这个做舅舅的觉得这‘马屁’拍的还挺到位。 “乖乖仔,这话小心让你爸听见。” 下车关了车门,帮他拎上一个垃圾袋扔了,又从兜里掏出两颗酒心巧克力丢给王栩的顾东来听了顿了下又问。 “你爸在不在。” 问这话时,顾东来盯着楼上,又大致在周围扫了一眼,他有听到楼房里传来的,王栩家隔壁有女人在诵经。 “啊?舅,你说什么。” 耳朵里依稀有听到顾东来对着他家楼上自语了一句什么,但顾东来对此却挪开视线,又回答了句。 “没什么,看到点东西。” “哦,哦,话说,我爸在呢,就是你上去得小心着点……” 并没有注意到顾东来在往楼上看什么,又在听什么,王栩一张口指了指楼上,还双手接过巧克力就剥掉糖纸塞嘴里,一边吃一边爬起来。 可也是这时,他才看到顾东来的车后头还放着一个很素雅美丽的花篮。 花篮中,是一捧洁白,七瓣的白色优钵罗花。 “我来看你妈妈。” 顾东来回答。 这个答案并无任何意外,因为过去十年,每当今天,顾东来都会来他家,亲自带着这种很特别的花拜祭下他母亲。 而仔细说起他的家庭组成,其实也很简单。 他叫王栩,在龙江三中六班上学。他爸叫王子胜。 他是个高中生,他家住的老房子是老单位给分配,老爸以前是个教书的,还是教人物理的,现在却因为身体问题,暂时在家修养着了。 他成绩中等,但他爸显然把半辈子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实实在在地想把自己儿子管教成一个道德完美的好人。 可若说,他爸这么个老好人,这辈子也就两个避而远之的对象,一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讨厌上的和尚,还必须是姓方的和尚,另一个人的大名就叫顾东来。 关于为什么讨厌姓方的和尚,和顾东来这两类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爸从来没解释过原因,但似乎和他妈妈过世的事情有关。 都现代社会了,像他们这种市里根本没有庙,和尚也见不着。 但是从小到大,他家都不见什么像相关的东西,对那帮信佛吃斋的也离得远。 而外人一听说顾东来是他亲舅舅,必然也是瞠目结舌。 因为普通人对于这个名字最多的印象应该来源于各种新闻。 整个龙江市近二十年若要说起顾东来这号人,只能让人想起财富,金钱,上流社会的地位等词汇。 可不知为何,他舅舅一直和他爸不对付,打从十年前就闹翻了,连每次看他都是这么偷偷摸摸。 小王栩:“舅,您这次带什么礼物来看我。” 顾东来:“你喜欢什么,钞票,名表,女人,信用卡,大房子喜不喜欢?舅舅送你辆游轮飞机好不好?” 小王栩:“我,我不喜欢!我就想要糖,有糖,还有爸爸妈妈和舅舅就行!” 现在回想,王栩一定想抽自己这个笨蛋一个嘴巴。 因为这世上哪有不喜欢用不掉的钱的啊,更何况,他舅舅好像天生就不缺这些东西一样,成天大手大脚地见人就送钱花。虽然这个‘富得流油’的高富帅每次上门都要和他爸大吵一架,但是王栩倒是觉得他并不像是一个坏人,从小到大他都这么认为。 对方永远会在他有困难的时候出现。 永远这么自恋臭屁,带着一身女人和酒气浪荡差劲地跑来给他看望他,还有那魔幻无比,不像送人/民/币,反而像是在送冥币一样夸张的言行—— 顾东来:“最近缺不缺零花钱,舅舅先给你打个x千万,再送你一栋别墅,一辆新款跑车方便你上学好不好?” 王栩:“……” ※※※※※※※※※※※※※※※※※※※※ 舅舅第一次上线!哈哈! 鉴于咱们是上帝视角,所以关于‘舅舅落谁家,谁家就兴旺’这句话,大家应该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然而因为自家舅舅而太有钱苦恼的小王栩就什么都不知情了…… 新文开张,照例求收藏求评论求灌溉么么啾!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笋七儿_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章【修】 “不,不行,我不能要!我爸说了,真不能要。” 面对‘阎王爷’,哦,不对是‘财神爷’的又一次诱惑,牙一咬,对着整整x千万都能忍痛拒绝的王栩同学照例把自己亲爹给直接搬了出来。 顾东来反问道,“哦?真不要?那其他的东西呢,新款球鞋,顶配电脑和隔壁班校花的电话号码?” “真不要。”像听到紧箍咒似捂耳朵的王栩咬牙摇摇头。 “行,年轻人很有原则。”说着,长发垂肩,细框眼镜后闪过一丝不明光芒的顾东来拍了下他肩膀夸了他一句。 “那是那是。”王栩摸摸头上的冷汗。 “那舅,咱俩先上去吧。” “课不补了?”看他态度坚决,也并不干预他自己做选择,只拿起那花篮,另一只手揣着裤兜的顾东来挑挑眉问他。 “没事没事,我马上就下来,来得及。” 这对舅甥俩说着,王栩跟顾东来也一块先上楼。 可转头上去了,王栩开了防盗门走进去,里屋他爸就正好听到动静拿着一打收拾好的备考资料出来了。 王栩他爸一个中年人,衣着普通,长相倒是挺端正,额角有一块旧疤,因妻子早死,和儿子生活,头发也是白的多黑的少,此刻一见这大舅子上门,脸一沉来了句。 “你又来做什么?你今天不补课了?” 这后一句话,王子胜是对着儿子说的,顾东来一见到男人也没做声,二人之间总好像有些深仇大恨般,气氛冰冷压抑的很。 “额,爸。” “出去,上你的课去。” 保持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王子胜和顾东来同时出声。眼前这两个人,都是王栩的至亲,他夹在中间就有点里外不是人。 但好在,这两个有矛盾的人也不打算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所以接下的某些谈话,也仅在作为妹夫的王子胜和大舅子顾东来之间发生。 “碰——”因为王栩这小子走了,门也给关上了。 一只手插着兜的顾东来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就见这顶多四十多平的老房子里唯一的光亮在窗户那儿。 他找了个地方将那个祭拜用的花篮放下。 窗口那处摆了个破旧的小冰箱,客厅厨房连在一块,屋内有股油烟味,整体显得拥挤又狭窄,处处都写着贫寒,而在屋子的墙上,除了王栩和王子胜的照片,亦没有关于这个家的女主人的任何存在过的痕迹——连一张生前的遗像都不存在。 “我来,是要再和你说一次,王栩成年前我一定要把他带走。” 顾东来对男人说道。 “他是我儿子。”王子胜表情一变。 “那就别怪我没提醒你,王栩的命,你根本保不住。” 好像已经主动提过很多次这事了。一时间,走动了下,又来到窗前垂眸往下看的顾东来立在王家的小房子,挑刺般环视了圈整间老房子的采光,却也在说着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就凭你现在这样,你能给你儿子光明未来么,他就算在楼下被小混混围着打,你这个无能父亲也没本事去帮他。” 这话,顾东来说的很刺耳,他像个轻浮而潇洒的公子哥,说着弯腰捏住优钵罗闻了闻又眯眼道, “他只有被我‘带走’,才能真正地活命。” 然而一听到‘带走’这个话题,就开始紧张的王子胜却并不打算和他好好说,一脸排斥地道, “顾东来!这些鬼话你留着自己听吧!少教坏我儿子!把你这些钱拿远点!你有人性么!你这种自大狂妄的人眼里从来也没有别人的生死,你和那群害了我们一家的人一样,就是个妖魔鬼——” 差一点,一对上他开始破口大骂的王子胜就要指着顾东来的鼻子完全地说出某个词了。 可没等中年男人张口,这屋子里的数件本来摆在一边的桌椅就和活了似的,一下颠倒着飞了起来,又像是要攻击一样化为了利器对准了王子胜的身体和咽喉—— “废物。” “有胆就继续说。” “再多说一个字,管你儿子在不在门外看着,我都立刻送你下去见阎王。” 一点不在乎王子胜的态度,手再次逼近着挥了下的顾东来脸上没什么情绪,可从王子胜的角度来看,他的眼神却漆黑地有点冷,像是手指随便一动就能把自己和这整个屋子都给一下子摧毁掉一样。 到底只是个寻常人的王子胜狼狈一倒摔在地上。 外头的王栩对此吓得喊了声‘爸,舅,出什么事了’,所以发难的顾东来却也没继续下去,反倒让这些桌椅都停了。可这一大团紫光包围下的突然袭击来的太骇人了,正常摆设的桌椅碎裂成一块块,在半空旋转,又合为一块,这若不是人的幻觉,就是妖邪在作祟了。 好在,下一秒,防盗门自己从里面朝外开了。门外站着的王栩不清楚里面都发生了什么,但等顾东来先一步走出来又越过王栩下楼,当少年再进了屋,就看到他爸捂着自己的额头怒声说道。 “你给我以后都离他远点,最近都不要跟他见面!” “啊?可那是我舅——”王栩说。 “我说过了,他不是你舅舅!他都害死你妈妈了你听不懂么!” 突然暴躁大吼一声,已是个疲惫的中年男子的王子胜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指着自己的儿子满心恼火地道, “听好,顾东来是顾东来!你是你!你跟他永远不要扯上任何关系,就算有一天,你穷死饿死在街头,你也绝不允许承认那种人是你舅舅!” 因为闹了这么一处,加上这到底是单元房旁边还有邻居,所以二人这场对话注定不欢而散。 短时间内,王子胜估计是不会允许王栩和顾东来再私下见面了,所以趁着下楼,王栩只得最后送送顾东来。见状,专门靠着楼道口的顾东来看到他下来,也能猜到自己妹夫说了什么了。 “真不要零花钱?” 顾东来问王栩。 “嗯,我真的不能要您的钱,我爸从小就说,让我自己读书兼职,自食其力挣钱,绝对绝对不能随随便便,不劳而获地要你的钱。” 这对话,好像是个死循环,要不怎么说是父子俩,抱着手抵着墙的顾东来眯眯眼睛不说话,对此不置可否,想想却也来了这么句。 “王栩,你觉得你爸说的有道理么。” “什么?” “唯除不善,除不至诚,生少疑心者,必不果遂也,唯除一事,于咒生疑者,乃至小罪轻业,亦不得灭,何况重罪。” 这话,顾东来说的不明不白的,但王栩听得愣愣的却也不好回答什么。 只是,王栩看着他却又想到了什么。明明都这么多年,他舅却一直独来独往的,按照顾东来自己对王栩的说法是,他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所以不想结婚生孩子,有他一个外甥就行了。 但另有一个缘故,就是王栩知道,顾东来其实从骨子里就拒绝和厌恶任何人的靠近。 他就像手上带的那串翠金和蓝黑杂糅着一簇孔雀绿的佛珠,在光下犹如一只美丽而冰冷的眼睛,每次王栩见他,他都从不离身。 “看什么?” “舅,那个佛珠,在发光。” “这不是佛珠。” “是舍利。” 舍利。 又是一个他舅舅才懂的新词,王栩想。可这世上,信佛的人很多,顾东来这样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居然也信佛就很古怪了。 “补课加油,还有最近如果出门外注意安全,小心最近身边的一切,眼睛如果看到不对就跑,跑不过再打,记得,平时多做做好事,会交好运的。” “啊?真的,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听舅舅的话,听我话的都最后发大财交好运,花开富贵,多子多孙了。” 丢下这句话后,顾东来就对着王栩挥挥手下楼去了。 而另一头,下了楼,顾东来一个人站在王栩家楼下面无表情地望着父子二人,还有这一整栋楼中平凡的人间烟火许久才上车走了。 那一辆停在楼下的亮紫色跑车,在排气声中被再次发动。 作为中国最北边的城市之一。 这里的秋季有着非比寻常的寒冷,这个季节明明还未入冬,但气温却有些非比寻常,天空上层和下层有着界线,却又在人间有了交汇。 到在路口停下,远远的,那方才围堵过王栩一次的一群孩子果然还没走,而是在前面死性不改地蹲点着等王栩过来。 见状,坐在车里带着细框眼镜的顾东来暗中查到了这一切,却并未露面,只将车开到一边,又对那几个候在那里的小流氓招了招手。 【“走。”】 那五六个孩子一顿,眼睛里一下变紫,又站起来就散了,等暗中收拾了小流氓,另有一对瘦长鬼影,却是在顾东来一旁的墙面跟了上来。 “阴差,大白天也能出来?” 扶着方向盘的顾东来没回头,却也来了这么一句。 【“是地藏王托我们上来相告。”】 【“顾东来,凡人的因果,是不能随意更改的。”】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阴差字字说的谨慎,生怕他发火。 可没说完这句,紫光再次出现,那明是实心水泥的墙壁就被一下狠劲给抓碎了,里头的声音闭上了嘴。 接着,这一次,桀骜不驯的顾东来丢下的照例是这么一句从不曾有过动摇,却也很像他会亲口说出来的话。 “阴差。” “你们管的是阴间的,人间的事少管。” “不说是人,就是算上鬼和妖,我早就无亲无故了,什么劫不劫,果不果,再多废话,不如早点弄清楚,昨天夜里那另一半红色魔光到底是什么,又到底去了哪儿。” “其他的,少来管我。” …… 15:00 三中厂房宿舍 因为自己舅舅已经走了,忘了拿资料,挎着书包的王栩只得再次蹬蹬蹬跑上楼,远远看到个应该是同一楼的女邻居的背影蹲在底下楼梯口。 上来时那还没人。 现在却有个空盘子。在旁边,还有个长发,有点佝偻的女人背着身,大白天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恰好,王栩错身从四楼上去往下看,撇到底下黑乎乎的台阶缝隙,可就是这一眼,上楼的他却看到那女的仰头发现了他。又伸出一只手对他招了一下。 【嗡达咧。】 【嘟达咧。】 【嘟咧。】 【梭/哈。】 这个无声地张口嘴对他念咒的举止很诡异,念完王栩才发现在三楼冲他怪怪地笑着招了招手的女人的脸更奇怪。 一张绿色的脸? 眼睛一花,后背一毛,像是大白天见到什么脏东西的王栩一愣赶紧吓得探出头,楼梯口那个拿着个东西,在墙角蹲着的深绿色皮肤女人却已经不见了。 搞什么啊。 他,他难倒真的学习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 这大白天的,这个女人竟然就这么在楼梯口一下……消失了? ※※※※※※※※※※※※※※※※※※※※ 舅舅这样真的很像白雪公主的后妈() 不过他本来就是一个不讲道理到鬼见了他都害怕的人,这也就是传说中的鬼见愁,他的另一面往后看就懂了哈哈哈。 话说,昨天有妹子猜他是莲花妖,因为优钵罗是青莲花哈哈,其实他是动物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他是穿堂风x3 ,以食为天x2,微言扔了1深水,阿辰是偶x1,一只自闭柠檬x2 鸭蛋黄红豆馅蛋黄酥x5 ,六曲在傲峰十三巅x1 ,劳资帅成草泥马x2 叉腰精扔了1手榴弹,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梵音+20,叉腰精+10,土拨鼠イツミ+1,金小丢子+10,半墨+59 十七个那么大哒,六曲在傲峰十三巅,蕲昱+20,一只自闭柠檬”30,他是穿堂风+12,motu+35,枫鸦+1,薛崇简10,君陌+100,以食为天+15,?burn?15 ,一只自闭柠檬+19笋七儿_+1君陌+100一只自闭柠檬+57笋七儿_+1秋秋啾啾啾+10十七个那么大哒+10武大南3,233333+9君墨+1,江上于峤+7,静姝20本草纲目+20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章【修】 12日。 午夜。 环山公路上,一辆系着红旗的大巴开在路上,一群白天旅游很累的游客正在熟睡。 司机在根据导航地图前进,旁边有个讲解机,带队的女子在导游座上发语音。 “景区的饭菜贵死了,也没什么看头。”“有个庙,爬了好久。”说着,女子将手指送开,手机也暗下来。 一面湖映着电线下的公路和这辆疾驰中的大巴,车窗上的影子光怪流离,直到,一个空中飞下来的红光落了下来。 “——!” 这远道而来,外部有一点点破碎紫光的红光来的蹊跷。 但最终下落的地点,就在这山中央。 公路上的大巴一无所知,当红光映照着半山顶,一团火先是烧起来,接着人工林里,一条条柱头虫般细软的白色长条游荡着飞了出来。 这些白色长条念念有词,有男有女,发着光。一个个飞上半空,每一个都是一个头,头上还长着脸。 当白色长条一个个柔软地游向景区时,也瞄上了那辆大巴,其中一个细长眉眼的女头笑了下,望向身后的一个男头,两个空中的白色柱头虫随之向下,笔直地就撞向了那大巴的轮胎处。 “刺啦——”车胎被扎爆漏气,又瞬间变扁,车内从座位被急转弯抛出去游客都吓坏了,司机受到惊吓连忙握住方向盘,但一抬头一个白色鬼头却已经贴在了车挡风玻璃上。 深夜上路,怨鬼临头。 司机大叫,心跳骤停,可接着,两条白色柱头虫一左一右钻进车内,让那司机的脑袋一下就血溅三尺,喷在了车玻璃上。 导游座上的女子头撞在座位下,这时,底座充电器爆开,从内部炸开的白气将窗户碎成一片片,全车人心脏都吓没了,眼看这撞出山道的大巴不受控制开了出去。 防护栏被撞碎,车剧烈摩擦后翻了下去,可就在,这整辆大巴要掉进人工湖时,夜色下的异变,就这样又一次发生了。 因在这深夜,景点关闭无人救援的情况下,那幽冥鼓竟然响了起来。 随这鼓声,一道白练光直上云霄,迸发出金色,接着这一整辆大巴竟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一簇油箱里泄露的火苗停止在半空,明明差一秒所有人翻车坠毁,但他们却幸得一山中金光搭救。 在公路底下湖心如气流般被掀起的水流中,一块块撞破公路栏杆的碎石漂在半空。 静止的破碎车窗内,可以看到除死亡的司机和女导游,一车人都陷入昏迷中。 庙顶的鼓还在响,林中有一金光在快速往下,大巴内撕咬人头的女鬼头和男鬼头飞出车窗,却见山顶其余白虫已是这佛教圣地中化为灰烬,二鬼大怒,忙飞扑咬上半空,却被一身影硬生生扛下,接着又被一飞下的金刚杵直接打散! “轰——”又是一声巨响,那辆大巴却是一下被掀翻又调转了个落地。 被打死的鬼头的灰烬掉落,刺刺拉拉的紫光包裹着那团白色浊物,地上另一张被烧焦了的塑封工作证,右上角有一张被烧毁的脸,工作证地点指向龙江市一家化工厂。 ——冥冥中,一场俗世因果就此因这红色魔光而种下。 半山腰上,一个目睹一切的背影却是一副浅白色僧衣战损状态。 他的身形很年轻,额头中央有一只金色瞳仁。 只露出一个下巴的面目如佛般清冷禁欲,僧衣半批露使得半边结实健朗胸膛和胳膊,浑身沐浴于白色佛光,眉梢一抹血红闯入弥天菩提之盛境,口中亦念着一句话。 “光芒照十方,消除诸明暗。” “南无,消灾延寿药师佛在上。” …… 13日。 龙泉山景区 “蹬蹬——” 两个小沙弥一前一后跑在景区中。 这两年很火的龙泉山阇崛寺景区,就是眼前这座本地景点中还挺有名的药师古刹,亦是全国最大的供养药师七佛的道场。 山上有斋菜馆,有小卖部,卖的是矿泉水,雪糕和一些素点心,来来往往也接待些各地的游客。 按游客中心发放的手册上说,山顶寺庙中主尊的那尊佛像,为药师琉璃光王如来。 药师如来,在佛经中主治的是世间万物的贪瞋痴之病。 而以琉璃为名,乃取琉璃之光明透彻以喻国土清静无染,在天地之间收服灵物,水火土金,草木鳞介,都可超度行善的正灵。 可这毕竟是现代社会了,所以作为龙江热门景区之一,这里会红火,主要是因为投资,外加坐落在景区最佳的风水宝地。 现如今每天参观的游客,多是为了旅行社一日游这样紧凑匆忙的观光跟团。 这大中午,一堆带着帽子墨镜的游客在各个偏殿门口拍照,另有人群开始往中央大道上聚集,扔些硬币许愿。 这是药师寺的保留节目之一——一天中午时才进行游客进香和佛前献花,皆时,沿着这一条大道,龙泉山药师如来道场的七十二弟子出场,由庙内兰花将佛陀和菩萨一一供养。 可今天,就在拍照的镜头中,一个人却是从这群带着斗笠的红衣僧列队走过,旁边有女游客看到这人的脸,呆了下喊了句‘哇’又举起手机拍了下那背影。 那人未停下,只继续往平常谢绝进入的山门顶端走。等从队列里闯出,那两个先一步上山的海清色僧衣的小沙弥却是终于上来了。 “师傅!师傅!回,回来了……哎哟!” “急急忙忙,看到什么了?又有游客投诉矿泉水和快餐太贵了是不——”可话才落下,刚好一把搂住小徒弟的老住持却看到了台阶下站着的那个人。 那是个僧人,方才在景点门口被人拍照的就是他。 他双眸沉稳俊朗,有些不苟言笑,身上穿着件土色僧衣,肩背个黑色登山包,像刚从外地一路回来。 “定海师兄?你回来了?” 见是他,老住持方海心一下叫出了他的名字。 “嗯,海心。” 完全看着不像这个老者的师兄,方定海站定也向自己的师弟如此开口。 寺里上下的人都知道,老住持的六师兄方定海自幼出家,心性坚定,不仅聪慧俊朗,还悟性极高。 身为阇崛山寺院的比丘,他受具足戒,常年云游全国,除却修习的佛学,另有一身从药师寺修习来的佛家本领。 因一个人在大江南北走动,已是比其余七十二弟子要出众,加上已进入三禅修为,眉间和身上自带有一轮药师佛琉璃光如来罡气护体,万妖万恶万毒不敢侵身。 这股护体之气令他的外貌年纪永远地定格在了二十八岁。 且拥有佛教三宝,佛宝,法宝,僧宝之中的法宝。 虽说他平时不是穿土色就是穿海清,像寡言帅哥,唯有超度亡魂妖邪时就是一身猩红色的僧衣,杀鬼杀妖。 若说样貌,肩宽腿长,男子气概浓重的面容生的似不动不怒的山峦,古朴厚重,却也如钟鸣般不似个活人,却亦有着一股金刚护体之势。 至于身材因为是人间执法僧的缘故,个子很高腰背疏阔健朗有古松云海的刚毅出尘,所以他身上既有佛门的圣洁无欲,又有金刚额虔诚意志。 “怎么了?你这身上——” “回来后准备上龙泉山时,出了事,想赶紧回来告知你。” 这对话,可有些古怪蹊跷。 看他身上确有股不寻常气息,老住持也是眉头一皱赶忙收敛神情,二人一语不发地先进庙里再详说了。 等见他们走了,蹲在天王殿的台阶上,一远和一清这两个小鬼头撑着下巴一脸崇拜地望着远处的方定海和自己师傅在讲话。 “哎!好久没见,六师伯果然还是龙泉山第一帅啊!” “不,我觉得他是方外佛门第一帅,师伯光靠脸吃饭都可以活到下一个二百年!” “是啊,咱们出家人都认可的帅,就是比较面瘫啦,很有明星相诶,我有看网上电视剧哦,那些明星都没方师伯好看呢!” 话毕,小光头二人组捧着脸,露出星星眼看向六师伯的方向。 而另一边,撇下他们,内里一块香案前,那头方定海和老主持却也在说话。 他们身后,长长木头梁柱构成的寺院走廊上,顶上挂着一个个红布和佛牌的风铃,风一响,铃就响起。 木头梁柱上是南朝梁武帝时期的一百零八高僧讲法,他们有的露怒态,有的生华发,有的坐禅,有的论法,每一个面目都栩栩如生,不似木刻。 “师兄,到底是什么事?” 老住持问。 “昨夜,山下有妖,我在路上救了辆大巴,还报了警,但是那妖没抓住。” “那您的眼睛看清楚是何妖了吗?” “没有,妖目什么也没看清楚,只有这个。”说到这儿,方定海递上了鬼头口中的那张烧毁了的工作证,见此,老住持未作声,却也在感受了下上头的气息后才皱眉道, “这‘因’确实古怪,像是紫色,却又像妖,而不像妖。” “即便如今已是现世,佛理之外,亦有妖邪作乱人间,可是这龙江和您——” 老方丈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又接着望向自己的师兄道, “师兄,您是生来的出家人,天资完美无比,心中从无情爱,也因此受佛祖垂怜,可这是您的佛根,却也是您的劫数,您天生背负杀劫,还有关于那个传说的孩子——” “海心。” 方定海打断了老住持。 “五藴皆空,修得正法,从此成佛才是我所求的,其余的,都和我自此无关。” “如果当年那个传说里的孩子长大后,要因为因果向我报他母亲的仇,那么,这也是我的命运。” “所以?” “我会去一趟这东西上说到的龙江市,那半道红色魔光,上头沾上的紫色雷电是什么人,还有为什么会在魔光会特意来到龙泉山中的因果我想弄清楚。” 这话,方定海说的坚定,因一半魔光在他手中。 那么另一半,必定就在那个龙江市的‘因’那里,这一因果,必须由他自己来解决。 “另外,这次火车票和餐补还是记在寺院的账上,我知道招揽投资,修建景点的事也很辛苦,庙里的事有劳你,有外人来打扰佛门清修,为难你和一远一清,就打我电话。” “还有,景区的矿泉水和快餐都太贵了。” 方定海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 老主持脸一红,连忙露出感动脸:“好,好的,师弟就多谢师兄了!” 14日。 龙泉山药师寺金刚禅大弟子方定海再次下山公干。 不比他们这种景点,那是个城市,出发前,庙里照例给发了车票钱,等到临行前,师弟们都在忙,只有他两个小徒孙一路送他。 “随喜赞叹!六师伯一路好走!弘扬正法!” “随喜!六师伯出师大捷!一路布施,广结善缘!” 半山顶,云深处,一日当中山顶僧伽的敲钟正在作响,诵经声依稀自山林寂静处模糊传来。 一席土色僧袍,背着登山包的方定海一步步走出景区大门,四面只有树梢上雨水滴落的声音,一切恰如古语中所说,而今听雨僧芦下,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他一生固执地求佛理,那双冰冷刚强,宛若伏虎神像的眼睛里一生都不会为凡俗一事有任何动摇,佛法,就是他的一生。 任凭红尘滚滚而过,金刚护体。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这一次,他的目的,就是弄清楚龙江市那一道……一路将魔光打落在龙泉山中的紫色雷电到底是谁。 ※※※※※※※※※※※※※※※※※※※※ 还能是谁()你那个什么啊。 嘿,方师兄来啦!对,没错,这位年轻帅气的高僧平时住在旅游景点里,出门就靠老年卡还有打折站票,但是人家本身还是很高冷很厉害的哈哈! *一个个人分享: 中国五大佛教名山,即佛菩萨道场,菩陀山是观世音菩萨道场,峨眉山是普贤菩萨道场,五台山是文殊菩萨道场,九华山是地藏菩萨道场,千山是弥勒佛道场。 药师古刹,是中国第一个供养药师七佛的寺院。 文中提到的药师古刹在现实中的镜泊湖对面,我开文之前特地对比了下这个寺庙和南京鸡鸣寺那座药师塔的区别,发现关于宝殿的构造,是一样的,但镜泊湖上的那座药师古刹更大一些,是真正的佛供养地,有兴趣可以去拜一拜。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君陌。 100瓶;笋七儿_ 1瓶;读者“轳幺”,灌溉营养液 +24 2019-10-01 19:13:09 读者“千秋岁”,灌溉营养液 +10 2019-10-01 17:15:38 读者“喵喵呜”,灌溉营养液 +20 2019-10-01 10:00:44 读者“辣炒蚬子”,灌溉营养液 +10 2019-10-01 08:45:00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章【修】 那天从王栩家离开后,顾东来就一个人回家了。 王子胜的态度十年来一如往常,他去祭拜时有所预料,顾东来不是那种被别人一两句话,就能影响了决定和心情的人,但碰上今天,回忆却也跟着涌上。 他过往成谜,很少有人真正了解。 表面上,他在龙江市的地位却是呼风唤雨,可面对外甥一家时,又总是有解不开的因果困在其中。 就像阴差所说,王栩的身世就是其中一个因,但顾东来要解开那个果,却不是那么容易。 因为龙江,是一个很奇妙的城市。 若是说它不寻常,那么这放眼望去满城的现代建筑,马路车流其实和大千世界都一样,但是若说它寻常,在表层皮囊下,又寄居着此地百年千年的各种生命。 为了修得正法,成佛是万生万物的唯一途径。 可佛法之缥缈高深,世俗的反复无常,究竟该如何得到真正的大彻大悟,似乎很难有答案。 因果,报应,这两个词,本身就存在于一个个轮回之中的生命本身,倒不如凡人活着更为自由,且自在。 所以这大晚上的,顾东来就又一次跑到龙江市的山顶飙车去了。 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这次,他没选择找一群人吃喝玩乐,但当引擎声响起的紫色跑车如幻影般驶过公路,顾东来明明没喝酒,却觉得胸膛里有股躁动想要发泄。 那种疯狂刺激的感觉他很迷恋,顾东来是喜欢将胸膛中情感和欲/望尽情外放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勾起他的胜负欲。 换句话说就是,他喜欢强者。 唯有最强大,最不败的生灵,才是他所求所渴望成为的,他想把握这样的力量,这也是他活于这世间的正法。 “告诉我,‘界线’,到底我的劫在哪儿,我的果又是什么?” 这般冷声质问着天地,跑车上的顾东来穿着一身如夜色般金属扣黑皮夹克,声音顷刻传遍山顶。 他的半指手套握着方向盘,一只耳朵上带着银色耳钉。半长发,身材没有一分一毫的瘦弱,反而很强势很让人有征服欲。 山顶上,上天并无回答。 火红与深紫的晚霞烧成一片,头顶随着顾东来全身上下一股强大的法力施展开,另有一道无色雷电呈‘之’字形从夜空一下划过。 这就是龙江市的‘界线’。 一旦有人想试图突破人间的轮回界线,斩断因果,掌握超越天地的力量,就会迎来这样类似雷刑的‘劫数’。 那一道道劈下的雷电犹如残酷的天罚,跟随着他的车急速地一路向前。 顾东来眉心的孔雀印记也越来越显眼。 车后,满身翠金羽和天劫激烈打斗的法身在云层中隐现,羽毛包裹着一圈深蓝的碧绿‘眼睛’像萤火一般,未见全貌却看得出高贵而神秘。 1“摩诃摩瑜利罗阇!” 当下,运起那股罕见的先天大神通,微眯起双眼的顾东来微卷的漆黑长发吹开,夜风擦着他的耳朵,令人血脉喷张。 直到,前方忽明忽暗,出现一点红色。 那是山顶的信号灯,提示过往疾驰的车辆前方有危险山路的栏杆和短道。 恰好此时,金红的火焰从天边蔓延至地上,头顶一道积攒许久的天雷对准着顾东来的车就劈下来了。 “碰!碰!碰!” 致命的危险擦着山路上滑行的紫色跑车险些被打中,虽侥幸躲过,因顾东来故意对着‘界线’释放出压抑许久的真正实力,所以一路跟着他本人追过来的‘天劫’还是不放过他。 “轰隆隆!” 爆/炸后的浓烟中,车子已看不见,雷还在打下来。 可清楚这点,手握方向盘的顾东来还是不怕死一脚踩下,又在打了个急转弯,连人带车一下开出这条山道,并一下刚好卡在那命悬一线的地方。 快一步降下的雷电打在底下。 最后一道雷打偏在山路下,下方的人工湖湖心都炸了上来,朝着天空溅起了大量的白色湖水泡沫。 车门撞得千疮百孔的深紫色跑车整个前倾滑向深渊,碾着短道旁碎石的车轮摇摇欲坠,坐在车里的他却无所谓,像个最清醒,也最冷静的疯子般吐出一口胸中浊气,抵着额头处停下了。 不够。 还不够。 他如今的妖力,虽然比过去十年有了一层精进,但果然还不够。 这不是他所想要的强大,亦不会真正能如他所愿撼动的了诸天神佛杀鬼杀妖,达到他所求的那种境界。 刚好这时,他的手机来了个电话。 铃声打破了深夜的死寂,又一次失败了的顾东来将手机放在耳边,就听备注为张秘书的号码传出了声音。 “顾总。” 张秘书对他道。 “什么事。” 夜里空荡荡的山上,顾东来闭眼问。 “公司合同需要您过目,龙江化工厂的刘厂长知道您联系他们,也回了电话。” “还有,收购的事有眉目了,我们看中了龙泉山的一处古刹,如果投资,不仅能使千年佛教圣地得到妥善保护,对于未来的创收会十分——”秘书的建议很中肯,然而顾东来一个差劲恶劣的混蛋,没听完后半段,就拍了拍方向盘打断了秘书的话。 “呵,佛?” 这口气不知是谁又触了他的霉头。 但紧跟着,顾东来又来了一句。 “龙泉山景区,山上有个庙找投资是不是?” “是的。” “那就投点钱,全部拆了,里头的和尚想还俗就还俗,不还俗就给点社保,先盖个温泉度假中心,再建个卡拉ok在景区,如果有钉子户找麻烦,就直打电话给我。” 张秘书:“……” 这么‘丧心病狂’的主意,也就这位顾总想得出了,下属一时语塞,然而顾东来从不许人质疑,看来这投资龙泉山暂时只能这样了。 当夜,接完这通电话,顾东来就离开了山顶。 他在近郊另有一栋私人别墅。 期间,狐朋狗友找他,他也没接,到第三天,窗帘拉的密不透风,倒在床上的他才起床在楼上健了会儿身,又去冲了澡。 房子有泳池。冲澡时,运动后的汗水淋漓过他的腰背肌肉,致使一只手臂撑着墙壁的他腰线和双腿的线条更明显了,花臂上的纹身也更明显了。 他把长发披着赤脚走出浴室,主衣柜里是各式西装,衬衫,休闲服,再走下楼,他身上是黑色丝绸睡衣,腰上系带散落,领口大敞露出结实性感的胸膛。 楼下,他丢在客厅的手机在响。 等倒了杯红酒,这一头长卷发湿漉漉披在胸膛上的人就任由腹肌半露着,接起了电话。 “嗯?人联系我们了是吗。”顾东来问着,搁在露台的长腿在睡衣下若隐若现。 “晚上八点之后才能参观厂房?” “是,龙江市化工厂的锅炉作业内部听说只能这样,工人们的加班压力也一直很大,尤其死人的事才刚出没多久……顾总,您还准备去吗?” 这个旧厂房的规定显然很奇怪。 但结合这个厂的特殊性倒也能够理解。 对,没错,这就是12号夜里上新闻的那个化工厂,这两天闹的沸沸扬扬的熔断炉吞人事件就发生在这里,因死者身亡的真相目前还没有着落,顾东来在这个节骨眼提出要找上这个化工厂本身就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对方竟也没拒绝。 而是听说有市内大金/主找上门投资,就主动提出打破惯例,可以安排专业人员深夜时分进行参观。 “去,谈买卖合作的事耽误不得。” “我一个人去就行。” “…好,那您千万注意安全。” 明明从来对公司的事没怎么上心过,这回作为大老板态度却很上赶着,真让人搞不懂,但顾东来说着也将红酒晃了下,一饮而尽了。 当晚,夜里的城市是一片群魔乱舞的景象。 20:00 龙江市化工厂 一辆黑色轿车后头的车尾红光扫过厂房大门。 门口洒满纸钱,另有花圈的化工厂内,大半夜火还烧的通红,像是地狱岩浆一般咕咚咕咚的,里头还有模模糊糊的人影在晃动。 一张血红渗人的横幅,大半夜歪歪扭扭地挂在化工厂厂房门口,上面还写着一排大字‘欢迎顾总前来厂子指导参观。’ 这个欢迎方式,很特别。 插着兜的顾东来进入厂房,走下车时就看见了,可紧接着,他被面前带着合同,穿着西装革履的赶来迎接的刘厂长本人所盛情迎接了。 这位‘慈眉善目’的厂长自称,厂里已准备好了洽谈合作和招待他的酒水,说着还指了指身后,顾东来听了点下头,两个人就这么往里走。 可刚走到半路,‘羊入虎口’的顾东来却停了下,又问了个问题。 “刘厂长,您闻到什么气味没有?” “什,什么味道,顾总?” 那脸色一副死人白,肥胖,留着胡须,眼圈嘴角上却是一圈红色的西装中年男子咧开嘴用力地笑了笑,大的不像人的肚子还在颤抖。 “因为这里有妖,吃人的妖。” “你不就是妖吗?” “杀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吗?” 紫色的雷电在二人暴起,人立在这落满血红色血浆的阿鼻道风口,低着头挥开一只手掌挡住那偷袭魔光的顾东来漫不经心地挑眉。 一听这话,整个身子像纸糊起来似的大胖子厂长眼珠子一红。 双耳一尖,已是双手一举,又嗖的一下化为一道白色长条飞出了那身西装长裤。 “喂。” “人呢,跑什么。” 大概是感觉到猎物被吓走了很有趣,带着细框眼镜的顾东来被落在后头反而笑了起来,他忍不住大笑,那笑声渗人无比。 可笑完,自己脚下影子也跟着变大的顾东来却也一步步跟了上去。 “哈哈哈……哈哈!” 眼前,化工厂的火越烧越大。 比起人间,在火光下这里却更接近一个人间地狱,焚化炉里的火苗窜上半空,炉子上还有一圈黑色死人的焚烧痕迹,一群细细索索的白色鬼头爬满了工厂的通风口。 而到此,这从地上那堆西装衬衫里钻出去逃走的妖也露出了真面目。 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化工厂的刘厂长,而是一只巨大的,暴走化的鼠妖。 2犬鼠精,人间如今也称为吼鼠,这是一种地妖,善化作男子模样流窜人间,个性胆小鬼祟,易被惊吓发出尖叫变回原形。 可今晚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个妖找上门,那锅炉厂火焰内的一只巨型犬鼠妖也是吓得屁滚尿流。 “踏。” “踏。” 一步走上前,目露凶光的顾东来抬起一边膝盖撞击在了这大犬鼠的鼻梁,那鼻青脸肿的鼠妖被踢得面孔和鼻子朝上,两道鲜红的鼻血从鼻孔里像是瀑布一样喷涌而出。 见状,掰了下手指的顾东来却不放过他,拳拳到肉,直接紧跟一脚补上去,就踹的这妖怪脖子‘咔嚓’一声拧了过去。 这一拳果然凶残,一系列的手段更是暴力无比,于夜色中长发飞扬的顾东来侧脸的凶狠完美展现,却也有种锋芒毕露的妖异。 用暴力解决,也会被暴力所报应。 妖与妖世界的秩序和法则,本是如此。 也是这样,今夜一路杀到老巢来的大妖才在这直通阴司的火炉前,一把用手扣住这鼠妖血淋淋的头盖骨眯眼道, “听好了,凭你是伤不了我的。” “现在,告诉我,12号那晚,在这里控制你们来寻找替身的到底是一只什么妖,我要找到她,然后吃了她,听懂了没?” ※※※※※※※※※※※※※※※※※※※※ 1摩诃摩瑜利罗阇,舅舅的法号。 2犬鼠,佛经云,有一游人曾被白象追逐,他跳入井中抓着一根树根,井底有蛇,还有两只犬鼠在啃咬令其掉下去,鼠即代表黑夜白昼的光阴,人虚渡便会坠落深渊,所以鼠是有佛学意义的。 ---------- 方师兄快来啊!有个不热爱环保的缺德鬼要拆你家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说舅舅只是嘴上花花,还喜欢调戏人,心情不好再打一打阴差和土拨鼠,其实他内心还是个纯情少男,啾咪() 见面倒计时啦! 读者“君倾倾”,灌溉营养液 +10 2019-10-03 10:30:37 读者“瞳夕(殷小绛)”,灌溉营养液 +8 2019-10-03 10:15:44 读者“路泽”,灌溉营养液 +39 2019-10-03 09:47:17 读者“叶a微凉”,灌溉营养液 +3 2019-10-03 05:07:08 读者“陌啊”,灌溉营养液 +39 2019-10-02 23:47:56 读者“蕲昱”,灌溉营养液 +10 2019-10-02 22:37:41 读者“你在此地不要走动”,灌溉营养液 +10 2019-10-02 12:08:21 读者“深山里的凶兽”,灌溉营养液 +50 2019-10-02 00:56:12 第六章【修】 20:33 龙江市 方定海一个人盘腿坐在龙江一处高楼建筑上,握着串佛珠对着底下的城市车流闭眼诵经。 他万年不变的黑色登山包,和一柄立着不倒的金刚禅杖就摆在旁边,整个人也笼罩在一团人造光中。 这里是市中心的商圈。 前面正对一个蓝色的灯塔,下方,有一个十字路口,一个个车辆根据红绿灯变化而停下。 脚下,繁华嘈杂的商业街尽收眼底,可俯瞰一切的年轻僧人却像个纹丝不动的佛像,对此漠不关心,连拨佛珠的速度都没变化过。 他是个活人,本身却不像活在这个现代社会的尘世中。 那染着金色的眉睫虽闭着,但在额头上若隐若现的一只瞳仁却在黑暗的城市中,如光般长久地注视着城市各个角落。 这只生在他额心的眼睛,是佛教所说的天眼。 另有个叫法,名为妖目。 这只眼睛,方定海从刚出生时就有了,人看不见他的不寻常,而他的天眼却能看到这世上大多数人的真面目。 就拿眼前来说,就充斥着看不见的危险。 一个个魑魅魍魉,恶鬼修罗化作的白色长条,像飞虫一样‘蚊蚊’绕着方定海打转,护体金光虽挡住了它们,但鬼还在骚扰他。 【‘方定海……方定海……’】 它们皆来自于凡人身上,在某一轮回或许也是一个人,可却成了这副模样,这使得方定海能看到的,从来不是人正常的悲伤喜怒,只能是这些。 一想到这点,心中早已经看破了这一切的他一条胳膊猛地抬起,画出一个金色半圆。 等起手成诀,周遭有一个个梵字经文开始旋转,他身上淡白色僧衣一下划出圆形梵印张开,六张围绕在他身边的纸片漂浮起来。 “轰隆隆——” 空中,有雷声划过,在他身上迸发的一道光亮,像照白了夜空的佛塔般出现在了这一栋大厦的顶层之上。 那些小鬼还在纠缠。方定海却一收佛珠,直接双拳挥开掀起一阵白色气流,对着虚空作金刚禅手十八下,在身后幻化出六条罗汉臂一起将那些鬼打的粉身碎骨了。 这每一拳,他都出手极狠,上方的鬼被打化作白气乱窜惨叫,也挡不住这和尚以暴制暴的一手高超本领。 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 可方定海从来不会对妖魔徇私情,既此生已遁入妖魔道,那么他就只能用佛法将其彻底打入轮回道最底层。 因为他很清楚,轮回,是凡人所遭受的最痛苦的过程。 唯有立地成佛,才是脱离这一切因果苦厄,修得正法的唯一途径。 待鬼气随哀嚎渐散,只听那一柄立得稳稳的金刚禅杖上的铃铛‘叮铃’一声,自他的法宝中金光乍现,一张张直挺挺的小纸片也飞了出来。 在他身边,六张团团绕人在转的小纸片,被手中的金光停在半空。 ——此术名为六根法门,佛家弟子依靠此术就可将恶鬼妖邪的真身锁住,再以无上法门超度死者亡魂。 这六张漂在空中的小纸片,分别用朱砂画着一只狗,鸟,蛇,野牛,失收摩罗和猴子。 四张为红,两张为白,白的是蛇和猴子,蛇代表女人,猴子则是未长大的孩子。 1佛经有云,将这六种动物绑在一起,狗去村庄,鸟向天空,蛇钻洞穴,野牛回草原,鳄鱼需要水,猴子回归山林。佛言这就如人的六根,各自都有自己的挣扎,各中欲/望又交织在一起。 而除此之外,方定海下山时的另一目的,那道紫色雷电到现在也没有找到那个人在哪儿。 这个人的面目,纠缠在黑影中,除却一开始的那点线索,竟一点都找不到。 而且,龙江市上空的界线,似乎在阻拦着他找到这一因果,就像是不允许他看破那个人的真面目一般,令他在龙江市搜寻无果。 “‘界线’,你在阻拦什么?” 方定海又一次问道。 “是我的因么,那到底是什么,又在哪儿。” 界线没有告诉他答案。 但上天如此安排,必定有缘故。 可为了修行,过去十年间,方定海一直以驱散邪魔,寻得正法为目的,这样诱惑人沉沦的高楼大厦,明亮车流他见过的太多,却未曾动摇过他一分一毫。 他的心境一次次在受戒中飞快精进,才不过十年突破了三禅境界,离彻底开悟成佛只差最后一步。 龙江,是他参悟最后一层的关键,所以他这一次才会下山。 因此,即便明知是界线在阻拦他,这一层因果他是注定要寻找到了。 也是这时,就在这高楼上,整点的时间又一次到了,两个小纸片中画着一条蛇的那张开始一点点变红,方定海看向上方,今晚唯一能抓住的线索终于出现了—— 21:10 水厂宿舍,钨丝灯泡的光打在女子的身后,她拎着菜站在楼道里,似乎正犹豫着什么。 大晚上了,家中无人。钥匙还在她包里,她这两天都在忙老公的身后事,回了家却看到防盗里那扇门是半开着的。 防盗门上压着把纸钱,不像恶作剧。因透过门缝,屋内有双4x码的大皮鞋,上头有血。 她很害怕。头顶灯泡胆抖个不停,令她只能使劲握紧手里的一个女菩萨。这菩萨是个女身,手足脸都是深绿色的,慈眉善目,手中拈花,一双眯起的细长眸里似有透出的光。 这是她给老公求的,关于菩萨的法号,她也不知道。 请菩萨的上师告诉她,女人求这个是最灵验的,就算是人没了也惦记着家里。司机老婆求了一尊,真浑身轻飘飘,像有菩萨在她耳边同她说话,还念经给她听。 【“嗡达咧。”】 【“…嘟达咧。”】 【“嘟咧。”】 这经好听极了,女子就常在家跟着念。可现在,这一切,却让她想到了前天在太平间里看到丈夫的尸体,还有他脚上没鞋的样子。 “老陈,你可别害家里……”心里毛毛的,陈水生老婆双手合十,却也是探了一步,可她的手心慌伸进门缝里,冷不丁,里头就有双寒气直冒的手握住了她。 她给吓坏了。那触感太真实了。 对方手冻的很,像冷柜里没化开的肉,摸着都粘手。 “…老陈!是,是你吗?” 被鬼给抓住向前一步,瞪大眼珠子的女子魂都快没了。因她虽看不到鬼的样子,可是这手也力气很大,这让女人意识到对方怕是有心愿未了。就在这时,鬼又给她暗示了。 “扣,扣!” “扣扣,扣扣!” 防盗门震得厉害,还被屋里的那个鬼用力地撞了六下,每重重撞两下,门里的纸钱就被撞得撒下两张。 到六下敲完,屋子没动静了。手上从阴间上来的寒气也散了,女的回过神,鬼不见了,门口的皮鞋也没了,这让她看向纸钱,就见刚好是六张。 等确信了是被找上托付事的女人壮着胆子捡起来一看,一件邪门的事就来了。 因其中上四张,已有一个红色的人名。 分别是朱x,陈水x,王明x,范x红,这四个名字明晃晃就有一个是她丈夫,只有剩下两张是空白的,而这两张空白就在预示着一句鬼的话。 “还差,两个。” “这,这是什么意思……” 【“梭/哈。”】耳边像被吹了口气,一条白色鬼头从身后飘起,看见一个头趴在背上的女人大叫。 那还在笑着的鬼头朝着她咬过来。 可说时迟那时快,从老楼房的走道上传来轰隆一声,天顶就这么被人砸开,接着一记使门锁融化掉的金光炸开在防盗门上,连同那鬼头也被钉在门上! “啊!!” 这一幕,可把司机老婆吓得晕死了过去。 对此,暴力拆了一面墙救人的方定海才刚来得及落地,但在他禅杖边,飘在空中的小纸片抖的厉害了。 因就在这对峙中打破僵局的,正是大约数百个,如活着的牛皮癣般爬满了墙壁的白色人头。 它们的皮肤纸白,有男有女,口中还念念有词,随着楼道里阴风阵阵,寄生了的鬼头们还倒挂着用白眼阴冷恶毒地笑着盯着人看。 【“凡人让路——”】 【“挡我者死!”】 可听到妖的话,方定海却是躲也不躲,直接并无畏惧睁开双眼与这巨大妖邪正面冲撞道, “我方定海,从不给妖让路。” “……” “妖,就该束手就擒。” 这身形和妖相差巨大的年轻和尚口中的话,倒是很狂。 鬼头一僵,嘶吼化作一条柱头虫,扭动着就像一根白色长条就张开一张嘴向僧人直接扑来。 可说来也怪,就是他这么一个凡人之身,却能以这一股大修为的金色佛光在这这大魔物护体,还能扭转局面瞬间反击回去。 当那白色鬼头试图从下方拉他下来时,方定海已是一个半空跃起转身,又双臂一横,稳稳落在就近的一处窗口顶端,并在二人之间以自己的禅杖挥开了一道雷电屏障! “若有所求,至心念诵!皆得如是,无病延年,命终之后,生彼世界,得不退转,乃至菩提。是故曼殊室利!” 鬼无血肉,方定海这一劈下去,已是鬼哭狼嚎,狂风骤起。 见势不妙,在这一正一邪的对抗中,鬼头就这么破开那发白的肿胀皮肉一下向着半空飞了出去。 一手撑着地的方定海见状一顿,半空中雷电一闪而过,已是紧紧跟了上去。 那随他施展开一只手臂,从佛铃迸发出的金色雷电划开一个巨大‘之’字砸向地面,又‘碰’一下从碎裂的地面拔地而起。 一道道冒着火花就呈包围逼近之势一路爆炸向着那厉鬼逼近,淹没在鬼气里的鬼头慌神地一咕噜,就连连败退躲避,可没等它躲过这法力压倒性金色雷电的攻击—— 自它后背,本空无一人的滚滚烟尘下,一个淡色僧衣飞扬的身影已是在光华中浮现一尊佛像莲花法身将其一下彻底打入地狱! 到此,一场劫数本该化解。 可随着蛇的小纸片渐渐变为白色,猴子的纸上却有一滴滴血一样的颜色在扩散,似是妖邪还未完全死去。 ——等等。 【“哈哈哈……哈哈哈……”】 那模糊而快速闪现在他脑海中的,是一个男子的笑声。 紫气? 当下,脑海中关于数十公里之外的地方已经一团妖气弥漫,方定海的肩膀跟着顿了下,手也是一下握紧一大串佛珠。 因为除了那在龙江市杀人行凶的妖。 一并被六根法门锁定的地方,出现一个特殊而眼熟的颜色。 而就在最后一张小纸人——即那猴子彻底变为大凶的红色时,那一道他在龙江市找寻了三日的紫色雷电……竟也跟着一起来了。 ※※※※※※※※※※※※※※※※※※※※ 1人之六根,代表一根绳子上的六种动物,动物的挣扎即欲/望,出自《杂阿含经》 ----------- 方师兄对于舅舅的第一印象就是他是个爱笑的男孩子呢(不是) 下一章,西皮二人就要第一次见面正式啦。 不过说实话,这两个人都是事业心很重,好强又很逆天的存在,对于情感根本一片空白,也没啥七情六欲,堪称究极·死直男二人组() 所以他们这样的两个人到底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咱们拭目以待! 读者“六曲在傲峰十三巅”,灌溉营养液 +10 2019-10-04 17:16:58 读者“夕夕复溪溪”,灌溉营养液 +10 2019-10-04 08:33:42 读者“千秋岁”,灌溉营养液 +5 2019-10-03 23:35:59 读者“半墨”,灌溉营养液 +9 2019-10-03 23:02:16 读者“浮泽”,灌溉营养液 +39 2019-10-03 22:28:09 读者“叶疏辞”,灌溉营养液 +4 2019-10-03 22:15:22 读者“君倾倾”,灌溉营养液 +10 2019-10-03 10:30:37 读者“瞳夕(殷小绛)”,灌溉营养液 +8 2019-10-03 10:15:44 读者“路泽”,灌溉营养液 +39 2019-10-03 09:47:17 读者“叶a微凉”,灌溉营养液 +3 2019-10-03 05:07:08 读者“陌啊”,灌溉营养液 +39 2019-10-02 23:47:56 读者“蕲昱”,灌溉营养液 +10 2019-10-02 22:37:41 读者“你在此地不要走动”,灌溉营养液 +10 2019-10-02 12:08:21 第七章【修】 22:06 龙江市 王栩一手转着笔趴在桌上。四楼窗户透出光,有飞虫在撞。小书桌上堆着复习资料,椅背上搁着一件蓝色校服,作业上有个速写的小猴子。 这只卡通猴子,夹在一堆公式里还挺可爱。 他爸今晚没检查作业,可他做题效率也不高。 不仅眼皮也睁不开,手臂像灌了铅,最关键的是,他还不敢和他爸说,三天前,他好像看见鬼了。 他记得,那天他舅舅刚走没多久,这个女的就出现在楼道里。 王栩着急去补课就跑了。事后,他爸不准他再找顾东来,王栩没辙,只能留下了个祭拜的花篮。 可这天开始,他就连续三晚都做了梦。 还都是很邪门的梦。 第一天,他梦到一辆大巴车出了事故。这个大巴在景区坠湖的新闻,他早两天还在电视上看到过,说死了两个人,结果,就正好让他梦到这辆车。 当时,他坐在最后一排,外面都是红色的水,有个桥,就在王栩想着这是哪儿,前排一个女导游就扭头用流着脑浆的脸对他笑了下。 【“同学,这是去阴司的车。”】 【“你后天才会死,现在上来早了。”】 说完,被鬼一把推下来的王栩就醒了。 可第二天,他又梦到班上的大家都在做卷子,唯独王栩一个人没卷子。 那六个总欺负他的校霸都变成了纸人。随着一阵阴风,卷子像纸钱一样飘走,四面八方像是一下凝固住了。就在这时,纸人们也哭起来了。 【“王栩,对不起,我们以后都不欺负你了。”】 【“你明天要死了,再也不能来学校了。”】 说完,纸人又没了。到第三天,也就是今晚,他又做了梦,这一次,他听到隔壁奶奶和儿媳在半夜商量事。 隔着天天走过的防盗门,梦中的王栩看到她们又在做包子。 可明明是做包子,婆媳俩却先拿出了一只木牛和拉犁工具,接着看不见脸的老太太洒点水,木牛丢在煤气灶旁边就活了。 木牛耕地,水泥地上长出粮食和蔬菜,这婆媳俩用新发芽的菜和麦子揉面做包子,蒸完包子她们也没吃,只窃窃私语了起来。 【“妈,你干嘛老给隔壁那家人送包子啊。”】 王栩听到那儿媳道。 【“哎,可怜的娃娃,时辰已到,今晚就得死了。”】 老奶奶回答。 【“送他一口饱饭,让他好上路,等这孩子死了,我就给你和他爸做媒,王老师没老婆,四十几岁正是身强力壮,多喂点饲料,也能帮咱们婆媳俩耕一辈子地。”】 【“妈,你想得真多。”】 这悄悄话,王栩都听见了。 因为觉得很怪,他就抓着窗框朝里看,却见婆媳俩的影子被拉的很长,不像人,倒像穿着人皮的母牛。 他一惊,一坐起来,作业和笔都没有变化过。可这也太真实了,少年只得拿手上的笔戳了下自己,但胳膊上痛感却很真实。 【“补课加油,还有最近如果出门外注意安全。】 【“小心最近身边的一切,眼睛如果看到不对就跑,跑不过再打,记得,平时多做做好事,会交好运的。”】 顾东来那天最后的话他还记得,冥冥中,他这个舅舅说的一切话好像都另有一种玄机。 而就在思绪混乱的少年不得不冷静下心想,要不干脆就整晚不睡算了时,丢下一桌复习资料,想去开冰箱的他却看到了桌上的空盘子。 他要是没记错,晚饭前,邻居奶奶又来送过一次包子。 “爸?你起来过?” 也没开灯,王栩向两边房间问了句。 可屋内是黑的。平时王栩就当他爸早睡了,但今晚这情况他多留了个心眼,少年就过去看了一眼。 “爸?”这一声,没人搭理他。这让他更困惑,想着王子胜半夜能去哪儿。就在这时,家门被敲了一下。 “扣!”防盗门敲得很急。王栩没开。因为门外这影子不像是他爸。 而且外头好像很吵。 有很多人在楼道里,窃窃私语。 “扣扣!扣扣!”门还在重重地被敲,同时,有人说话了。 【嗡达咧。】 【嘟达咧。】 【嘟咧。】 这咒语,可太熟悉了。王栩一下手握紧,却没暴露他就一个人在家。 但他想看看门外到底是什么,所以明知危险无比,少年还是先稳住,又挨着门边,左右看看摸到个东西对着门眼了。 22:23 墙上的时钟显示着的时间。 手中的小镜子,开始是正常的。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脸出现了。 从发型来看,在门口的是个长发女。王栩手没抖,但就在这深夜对峙的关头,一只手却扒上门眼。她的手竟是绿色的。 绿色?这一幕,很惊悚。少年头皮都麻了。 可就在他进退两难时,他家的电视机电话却‘刺啦刺啦’开始出声了,好像有很多人在门外说话。男男女女,吵的要死不说,只让人头都要炸了。 这阴气很重似的一切,怎么想都不对。王栩想也不想跑回屋,又反锁房门以最快的速度爬了出去。 他要跑,虽然不知道跑哪儿去,但混乱中,这小子还是抓着屋里窗框,就从自家衣架往楼层间隔跳了过去。 临走,鬼使神差,他把那优钵罗花给拿了一朵。 等抓着这他舅送来的花就开溜,王栩顾不得往身后看,拽着左边的晾衣架,仗着没成年的身形翻出去。他这么一跳,人就危险挂在这栋老楼外了。 “爸,你在哪儿。”心中默念这句,王子胜还不知所踪,王栩一个孩子都快疯了,被困在这楼里窒息的恐惧快要把他淹没了。 身后月亮好大。楼层也很高。可也是这时,人吊着窗户外的王栩才看清楚屋内追上来的是什么,门外又在吵什么。 原来,眼前这个他住了有十年的单元房内部,在今晚都变成了十八层地狱。 往上一层的住户都成了恶鬼,眼前也是油锅钉板上打滚的画面,窗户楼梯在他眼前打转,像是一个漩涡一路通向了地底下方的地狱。 人被鬼拖进火化炉,活活烧死。脖子对折,在地上艰难爬行的女子,满身是血,浑身赤/裸,脚掌被拖拽着往前行,留下一长条鲜血印记。而追着的他,正是一群白色鬼头。 “靠!”很不乖乖仔地爆了个粗口,王栩往底下爬,却无济于事。他觉得自己今晚真的会死,可他没想到,就在这时,手上那朵白色优钵罗爆发出光亮。 那光圣洁。纯白。 七瓣的优钵罗莲花一闪一闪,凡人的双眼却看不见这光。 身后的一个个白色鬼头撞碎了窗户追上来,吊在半空的王栩一只手死死拉住窗柄却没用,一下就被一个个白色长条缠上了。 他抵抗,却被勒住脖子,痛的大叫起来。“啊!!爸!妈妈!舅舅!”这种时候,好像只能想到亲人,说完,还是孩子的王栩晕着就被吸入天空。 但此时,云中已闪过雷光。 “轰隆隆——” 那一朵白色的优钵罗还在王栩的手上发着光。 如同救星般的紫色和金色的光亮同时在蓝色灯塔顶端一闪而过。 一个紫色的雷电快速闪现。 可在他下落到地面前,金色的雷电却是抢先一步落地了,两道雷光同时碰撞到一起,瞬间火/药味浓重地正面挥开一起往后退了大步,又同时出手。 一刹那,僧衣出现在半空,随风而动,被头顶重压击中金身,方定海的膝盖重重砸在了地上。 对面过于强大的压力,使他脚下周围一圈的地面都出现了成块成块的裂痕。 而在这一团团幻化出的紫气中,熊熊烈火席卷过后留下满目疮痍下,一步步迎着夜色露出真面目的长发男子也在这时显出真身。 “——碰!” 那金红色的祥瑞之光之中,万道金霞穿透云层。 正面迎上的方定海回头看去,见半空中有一轮烈火法身的顾东来一脚踩在了楼上,背影如同一团烈火般烧的半边天空通红一片。 二人双眼一沉同时出手。 头顶当即一道佛光袭来,左手挥退开那袭击的顾东来大步站稳,又眉梢一挑踏碎砖石地面,一块块被紫气侵蚀的泊油路表面像是裂开了的龟背一般。 巨大的石块漂浮在长发男人身后,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流盘旋在四周围,使这天地间都刮起一阵令周围人都站不稳的强风。 在这呈圆形包裹住肉身的紫光中,那散落在四周围的大石块旋转,又被力道震碎成千万块刀刃的形状,并将尖锐的那一头直直地扎向了那最中央敌友不明的和尚的一只眼珠子! 可未等血溅三尺的一幕发生,那个对手已是毫不客气地又一次施展开法器——一座金身佛陀。 那尊佛陀头顶放出百宝色的无畏光明,光中生出千叶宝莲,莲花中有尊化身佛,结跏趺坐,宣说楞严神咒。 佛前有花,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刹那芳华。 乾坤大地,日月星辰,森罗万象。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 方定海生用一只手劈下来的佛光定格在顾东来的半张脸上,将他的面目刚好分成一半平静一半狰狞,那狰狞的一片,眉梢具是血红,妖异无比,而平静的那一片,却是生的飞扬跋扈,绝世无比。 金色与紫色激烈碰撞的光芒中。 僧衣飞扬,手握如来佛珠的和尚对抗着从天而降的妖异男子,二人于彼此脸凑近脸,暴力抵抗着对方攻击的距离,也同彼此长久在半空中包含威严的对视。 一金,一紫。 一僧一妖。 魔头与僧侣,于这人间恰似两尊佛塔,一座巍峨古朴,一座琉璃光辉,塔有梵音,似铃风动。 本性嚣张,为火张狂。 恩怨难偿,一世无双。 这就是顾东来,这也是方定海。 无名的界线虽阻挡着关乎于因果的追寻,但是当阴阳两边阇崛山上的山佛显出巍峨的真身,万生万物的规律似乎冥冥之中已是确定。 也是这时,随着‘轰’地一声。 三厂宿舍楼的外墙完全碎裂,白气上升,无色/界线笼罩下的一道白色天柱突兀出现,彻底地在整座城市夜晚上空发出光芒。 “——!” 楼内,真身现身的女妖抓着半空下落的少年就挣扎发出尖哮。 【“——啊!”】 一眼魂断。 神箭穿杨。 ——这,就是他们的因果。 ※※※※※※※※※※※※※※※※※※※※ 此处可以点上一首歌,阿珍爱上了阿强,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不是) 认真推荐一首歌《少年西游记》,我觉得挺燃的,和本文还挺像哈哈。 话说,相遇了,放个炮给自己鼓励下,预知后续如何,请听下章胡扯!喜欢本文的也可以评论灌溉下哦啾咪啾咪!小羊爱你们! 逸鱻鱻鱻鱻鱼?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0-05 10:51:53 逸鱻鱻鱻鱻鱼?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0-05 10:51:56 逸鱻鱻鱻鱻鱼?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0-05 10:51:59 逸鱻鱻鱻鱻鱼?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0-05 10:52:02 逸鱻鱻鱻鱻鱼?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0-05 10:52:06 逸鱻鱻鱻鱻鱼?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0-05 10:52:12 逸鱻鱻鱻鱻鱼?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0-05 10:52:17 逸鱻鱻鱻鱻鱼?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0-05 10:52:43 逸鱻鱻鱻鱻鱼?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0-05 10:52:45 逸鱻鱻鱻鱻鱼?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0-05 10:53:30 第八章【修】 半空的那道紫色雷电是谁。不是别人,正是从龙江市另一头赶来救人的顾舅舅本人。 在他今晚走出工厂解决掉犬鼠前,他就靠那一朵优钵罗花得知了妹夫家的事。 顾东来上次见王栩是三天前。当时会留下花篮,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早就料到,关于王家和自己身上的因迟早会爆发,恶果也会跟着到来。 十年来,他暗中保护妹夫一家,却不想今晚这一场变故,还是如此突然。 【‘顾东来。’】 【‘凡人的因果,是不能随便改变的。’】 那天阴差的话,果然另有深意。 顾东来的过去,很少有人知道。 就连王栩都不知道他舅舅不是凡人。 可不是凡人的顾东来,和王栩一家为什么会是亲戚,这要是真解释,才是个会牵扯出许多秘密的大麻烦。 当下,顾东来不及多想就赶过去了。但他没料到,等着的却是另一个麻烦。因为算上这一辈子,顾东来在龙江市活了也有快百年了,却没想到还能看到一个活的和尚。 云顶漩涡般一层层交叠,又被一下划开。 半空,因那一道界线出现,金光和紫电的一边同时停下。 两人都不认识彼此。但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后,本在救人时才会发生冲突的二人却是一块退后数步停下了手。 这人很强。 还是跟自己,几乎能撼动界线边缘的强。 ——这是二人收回被震了下的手掌看清对方后的第一个念头。 二人身形外貌不相上下,实力恰如对手。从顾东来的角度看,这跟他对峙中的和尚一身金光纯正光明。 他双眸年轻,却沉稳深邃,有种不染世俗的高洁出世感。而另一边透过方定海的双眼,估计不想被认出,顾东来的脸却是模糊的。 他能看穿妖的原形。但这个随紫气而来,身形诡谲的长发男子,就和引他下山的紫色雷电一样,似妖非妖,身上有种凌驾于一般生灵的大神通。 换句话说,方定海看不穿顾东来的法身。 在能力范围内,这两个自信自身修为顶端,没有任何敌手的人都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劲敌。甚至在对方身上,还有着同样的—— “魔光。” 这种情形可不多见。12号那晚,红色魔光第一次出现,又机缘巧合被打碎了。 数日后,由一场人命案间接造成的因和果竟然真的正面撞上了。方定海和顾东来都找寻了另外半道红光数日,没想到一切来的如此巧合。 尤其,在彼此看来,他们根本就是截然相反的个体。 如果有共同点,大抵是二人都因对方而第一眼被激起的胜负欲,还有那几乎一样,只有颜色不同的护体佛光。 “修佛者?” 面色冰冷到掉渣的方定海这话一出,是看出了顾东来跟自己是一样是佛门弟子。 他的禅杖和顾东来对上毫无反应。 六根术从头到尾抓不住此人,也正说明了他是个修佛者。 可他是个出家人。自幼在寺院长大耳濡目染。顾东来这样的言行举止,根本完全不像皈依我佛的。 一个真正的修佛者。第一,就该四大皆空,虔诚向佛,并和妖魔世俗划清界限,这人一副桀骜不驯,加上才收拾了个杂妖,满手血腥,乍一看就是一个大魔头转世。 “与你无关,交出半道魔光。” 带着手表的一只手插着兜,黑色衬衫染着血,像个纨绔公子哥的顾东来比方定海口气还差,直接命令道。 “你身上有佛印,是受过佛祖点化之人。” 方定海也冷冷盯着他,似是也拒绝和这魔头好好说话。 “那我就再说一次,闭嘴。” “让开点,和尚。” 这言语带刺,根本没兴趣交流的二人,使得这场面如何都不能好好收场了。手握破碎紫电的顾魔头说完,已是再次动手,直接解决这发现他和王栩家私下有往来的和尚了。 可此时,王栩的情况也有些不对。 半空中的二人一眼看到了这一幕。 作为舅舅,亲外甥的性命安危,顾东来还是关心的,所以顾不得拖延,顾东来就从数个迸发出紫光的雷电中闪身跳跃,来到了楼顶上。 一旁的方定海不可能放过他,或是让他这么逃脱,但下面这女妖亦是他来到龙江的目的之一。 可眼前这一幕冲击实在极大。 凌晨。 00:05 三中宿舍,已彻底沦为一座鬼楼。 王栩之前挂在窗户上所见,已经扩散到了整个楼层的每一户人家,而在这十八层地狱的恶鬼幻象中,始作俑者却是一只女妖。 最当中,一个将脖子和上身伸出整个窗口,一点点爬出来的绿色身影分外触目惊心。 这是个半身赤/裸,通体绿色,长着四条手臂的美丽女人。 她那一缕缕,蜷曲漂浮在空中的长头发是赤金色,嘴唇发黑,面孔姣好,有媚态,嘴唇含笑。 她的体型很大,乳/房和双臂上均有白色鬼头还以阴气助其功德,因是妖,女妖身体的法力便靠吸收楼房中凡人,可在场的二人还是一眼看出了她是什么。 此妖,名为反绿度母。 度母,是菩萨法身。反度母,即菩萨的阴面,一种女妖也。佛经云,八部天龙,一些渴望容貌,家庭得到保佑的古时女子过于依靠心经念诵,就会在事后批上了女菩萨的皮,成为不人不鬼的女妖。 她们大多长相美艳,善魅惑世人。一旦化形,口中所诵佛经,悦耳动听,乃是夺命经。家中供奉反度母,会先被反杀,引得已死的鬼魂从地狱道里爬出来,成其傀儡,为其寻找替身。 因此女妖有大神通,所以经书上才说皆为观世音菩萨之反向化身。 其中,反绿度母为所有反度母之主尊,总摄其余二十尊化身之所有恶果,她能带来六种危害人间的苦难。 如今,龙江市竟出了这么一只反绿度母,那么,一旦不将其彻底抓住,不止是眼前的一栋楼里的所有人,被绿度母杀死的人都会永堕地狱,永不超生。 一时,都清楚事态严重,是顾东来先出的手,女妖在底下躲闪,其余小鬼也向他一起袭来。 伴着滚滚浓烟,紫电降下,三下剧烈爆炸的烟雾后,人影出现时,卷发女妖的一半面孔已是焦黑,顾东来的一条手臂也被恶鬼给咬伤了。 这伤口,将他的衬衫都撕扯破了,血流不止。 面色暴戾,露出一丝苍白的顾东来用一条胳膊的代价,将外甥夺过,另一只手粗暴地拎着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王栩,就飞身站稳在了楼顶。 “小栩。” 长发披肩,细框眼镜片后难得有点关心人的顾东来一下扶着外甥的后背。 但小孩这次真晕了,一时半会也醒不了。 没办法,顾孔雀又一次拎着自己这外甥扔上楼顶。 同时,他整个人旋转,再次伸出一只手。只见他掌心挥动底,快速闪移,他在这袭击人的石块中穿梭身体,暴力挥动拳头打架。 见此,默念经文,一块捉那女妖的方定海他的双手虽是空的,十指成诀已是有一道呈现出‘之’字形的雷电,一起朝着底下那鬼头砸了过去。 女妖美貌的头颅被劈中,却并无因二人的攻击而怒态。 只用一只手做拈花状,又歪着头以慈悲相转了下红色的眼珠子,‘笑意盎然’地就迎了上去。 明明身躯巨大,女妖却飞的很快。她赤条条的双臂像拥抱孩子一般朝着人飞来,目标正是顾东来方才救下的王栩。 身后,有众鬼头相伴,女妖面上的笑虽慈悲,眸底却满是恶意,阴毒无比。 见此,似敌非友的方定海和顾东来索性背对背,一起迎接着这同一个敌人,又下落在楼顶,一时爆/裂开的紫色和金色光芒照耀十方宇宙。将天道变为一片大白。 两个强如天地般不可动摇的人,已是一块将两道雷光抵抗住扑过来的反度母一起出手。 接着,顾东来转身俯瞰着这女妖。 长腿抬起踢踹向他人,脚尖踮起了一个碎石踢下,孔雀绿与漆黑交融的大波浪长发,双眸紫光流动的顾东来在半空用手指写下了一个金光大字。 卍。卍是佛祖的心印——亦是,此刻镇压和超度那披着绿度母皮囊的女妖最好的佛宝法器。 “摩诃摩瑜利罗阇!” “去死吧!” 这时,方定海也跟上了。 “若有所求,至心念诵,皆得如是,无病延年,命终之后,生彼世界,得不退转,乃至菩提。是故曼殊室利!若有男子女人,于彼药师琉璃光如来,至心殷重,恭敬供养者,常持此咒,勿令废忘!” 手握一串佛珠,面相肃杀冰冷,额头上一起开了天眼——也就是那妖目的方定海从龙江市的半空中和顾东来一起施咒驱邪。 “轰隆隆——” 斩杀。 超度。 两大法门一起出手。 被这交汇在一处佛光击中的女妖被定在原处,白色鬼头咆哮着一动不动,接着,‘咔啦’一声,鬼的皮肤发着光被切割成了一块块,又一下破碎在了空中。 【嗡达咧。】 【嘟达咧。】 【嘟咧。】 【梭/哈。】 透明碎片飘起,空灵遥远的诵经声,又一次响起了。 屹立在现代城市正中央的三中宿舍老楼,一个个暂时离体的生魂在月光中飘了出来,楼内住户由男男女女的恶鬼化为一个个半透明婴儿,回归到了生命的本质。 灵魂,是透明的,是无声的,是有呼吸的。 半空,有心跳的声音传来。 每个脆弱生魂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种做梦般的幸福。 心脏动脉的咕咚咕咚声,挣脱出人的躯壳,和僧人的经文使这一切都充满了一种迷幻失真,血红色梵字经文像一条古老神秘的流动长河般流动,使其在西方世界忘却了忧愁烦恼。 在生魂离体化作的一个个透明皮肤的婴儿的梦境中,万生万物回到了最初—— “我佛慈悲。” 可正是这二人共同暂且镇压反度母的一记大招过后。 楼顶上某位晕了的少年和那个紫色雷电已是趁势在夜色中消失不见,只留下了方定海一个人还在原地,地上还有一抹鲜红血迹和那人的衬衫碎。 某位舅舅贯彻的教育方式果然没变。——遇到情况不对先跑,跑不过再打,这句话竟完美发挥在了他自己身上。 “尔时世尊既成道已,作是思维。” 头顶是轰隆隆,炸得人耳鸣的雷声。 远处是一座座现代高楼陷入黑暗。 那人的紫气却还在云中浮现。 一下捏住飞回来的最后一张猴子纸人,方定海一下睁开低垂的双眸,双眸只印着云层的雷电,和对那位手段高超,却也‘来路不明’的对手再明确不过的战意了。 “灵山正法《佛母大孔雀明王经》中所言。” “孔雀大明王是真正的医王,法号为摩诃摩瑜利罗阇,受西方三圣点化成为准神,紫气东来,并非是何妖物。” “…而是,受灵山如来世尊明光照耀,有真正大通天之能的佛道准神在龙江市现身了。” “孔雀大明王。” “就是……那紫气东来。” ※※※※※※※※※※※※※※※※※※※※ 第一次合作!酷炫抓妖二人组!事业型西皮谈恋爱的方式就是酱紫啦,以后打着打着就不在自己妹夫家楼顶打,去别的地方打(x)了…… 不过对于方定海来说,应该很难理解舅舅也是个佛门弟子吧哈哈哈,相当于三好学生对喝酒抽烟烫头的坏学生的diss哈哈。 不过,本轮最倒霉的其实是王老师吧,还有人记得咱们可怜的王老师去哪儿了么() 喜欢本文的可以评论收藏灌溉下哦~啾咪啾咪爱你们! 读者“陆伽”,灌溉营养液 +4 2019-10-06 11:18:42 读者“君倾倾”,灌溉营养液 +5 2019-10-05 22:21:56 读者“叉腰精”,灌溉营养液 +30 2019-10-05 20:06:14 读者“六曲在傲峰十三巅”,灌溉营养液 +10 2019-10-04 17:16:58 读者“夕夕复溪溪”,灌溉营养液 +10 2019-10-04 08:33:42 第九章【修】 16日 龙江市医院 楼下住院部,一面面红旗在花坛前飘。门口挤着私家车,大厅摆着鲜花,一个西装男子提着公文包从大门口跑出,先去找护士,又转身往楼上走。 “呼…顾总,您怎么样?”张秘书走进病房,一身病服的顾东来人正躺在床上。 “进来,我没事,把门关好。” 看见是他,病床上的顾东来气色很差开了口。 这间三楼高级病房,是医院单独供应的。 距离他入院,也过去数个小时了。张秘书一早接到老总电话说是出车祸就赶来了。 路上,他电话确认了主治医生和事故责任。关于车祸造成原因,这位顾总给他的说法是,在昨夜去谈合同的路上,车撞上停车场柱子,胳膊骨折加外伤了。 他原本就说会去龙江市化工厂。 出事的地点也就近。这一切听上去也很合理。 可好巧不巧,顾东来这头刚告诉他出车祸根本没去那个厂,转头,张秘书就在路上看到一则新闻。 “15日,凌晨,龙江市化工厂再度遭遇不明事故,因午夜突发的雷击,加上工厂顶端信号接收器自燃,引起火炉大火,所幸未有人员伤亡……” 这新闻可怪渗人的。好端端,一个雷一夜之间就把整个厂子都烧光了,但谁能想到,顾东来这一遭,竟避开了这场因打雷造成所有东西被毁掉的大火。 等他到了,把这事告诉顾东来,对方竟也没反应。 “幸好您没去,不然估计也要接受调查,接连两个事故,这厂子的前景也不太好。” “那就不投资了。” “烧就烧了,和我也没关系。” 顾东来回答。看他这态度。张秘书也不往下说了。 只是这么看,他老板这次伤得真的挺重。 顾东来今天没戴着眼镜,因为镜片碎了,他现在什么都看不清,就只能半死不活地躺着。 以往的他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却嘴唇惨白着,狼狈到顶着打上石膏的手臂和擦伤。 可他本来就瘦,没了细框银边眼镜,就这张脸,配着长发和病号服就没有威严,只剩下一种说不清楚的‘娇贵’和‘虚弱’了。 “您这样,真像,咳,昨天‘玩’过头了。” “张小杰,你是想下岗回老家了是么。” 不想开玩笑,顾东来斜了他一眼。 “没,祝您吉人天相,躲过一劫。” 张秘书也赶紧不说了。 不过据说,昨夜保险公司和救护车到时,顾东来的衬衫上都是血,倒着不省人事了,一条胳膊和腿被压在重物下,伤势严重,这才被送来抢救了。 这事迟早得也上新闻。毕竟本市的顾总还是很出名的。 但张秘书更怀疑,那就是这位顾总昨晚绝对是又犯浑才闹出这事,才不可能是什么正当理由。 ——不得不说,张秘书的怀疑,还是挺有根据的。 某人的伤是真的。但车祸就是他弄出来的。 昨夜‘有些事’玩太大了。 他当时救出了王栩,又脱了身,但如果不找点借口设法收场,绝对会惹上麻烦。 车祸是个由头。为了掩盖真相撞烂一辆跑车,对他来说也不算事,可事后,王栩是安全了,顾东来自己却真住院了。 他是被鬼头咬的。那是一个个阴司的恶鬼幻化的,又受反度母的法力,自是污秽无比。 不仅如此,还有那个挡道的,像是从哪个剧组跑出来的和尚,也让他分去了心力。所以他才忍着法身的疼痛先走一步。 到将王栩带到安全地方,又一下先反锁在车门,顾东来抵着车滑坐在地上,任凭长腿搁在地上,就一下撕开了自己的衬衫。 凌晨,停车场,长发男子一个人坐在黑暗中。 他的皮肤很白,一受伤,那伤口就格外狰狞。 但是比起这伤,他内心的,一种名为心魔的东西也快跑出来了。 佛经有云,孔雀是灵鸟。更是魔鸟。自混沌分时生灵,天生水,地生根,万鸟生于灵山以孔雀为长。 可孔雀出世之时最恶,喜吃人。三个功德轮回前,万佛所庇佑的灵山境内,四十五里孔雀能将地面上的人一口吸之。佛于雪山顶上,修金身六丈,都被孔雀一口吞吃。所以孔雀的业,就是他最大的心魔。 更关键的是,他的魔性被血味一激,更是暴涨,如果他现在恢复了妖魔的本性,那么王栩一个孩子落在他手上,只可能被一口吃掉。 不得已,他转身阻止自己的心魔,但一只手刚撑住车门,顾东来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被身子撞了下,防盗响了。 车灯一闪一闪,让停车场内的保安也注意到了这边。 “什么人?”手电筒的灯亮着。倒在车子一旁,肩膀抽搐的长发男子暴躁地捂着一只手。 他很痛,痛的整个人每根骨头都要断了。 他的皮肤在地上发痒发软似的碾着。 等顾东来受不了像鸟一样任凭苍白的脆弱脖子仰起,他的手臂,连带着腹肌胸膛都开始生出一根根孔雀的翠金和深蓝色的羽毛。 那紫边鎏金的孔雀羽翼背翅华美而高贵。 并沿着男人的躯壳像流光溢彩的金子般长出来,使得他的影子落在墙上也开始变化,手臂在从人的状态化形。 发丝盖住他脸上的表情,顾东来肩膀抖的厉害。 先前,从绿度母身上遗留的那半道红色魔光在他身上乱窜,明明反度母肉身都没了,但不知为何,在将他杀死绿度母后,这红色魔光却还在。 【‘顾东来……顾东来……’】 魔光在干扰着他。 红色魔光映照了周围,在它周围有无数个未知经文在旋转,缠绕。 他的手被魔驱使着要拉开车门。头顶,轰隆隆的雷声搅得他心神不宁。顾东来不清楚这个因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现在这样确实不是因为手上的伤,而是他被魔光上的因而影响了。 当下,神智恢复了一下的他默念明王法号,并一下恶狠狠用手击碎这些心魔。 长卷发都是汗地搭在他的肩头,手臂上的刺青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和蜿蜒而下的血交融在了一起。 红光呈现一个个梵文在他身边旋转,顾东来在最后关头压下了心魔,险些发现他的保安也被弄晕了,又将王栩好不容易带走了。 可他是差一点就失控化了形,还险些想吃了王栩。 虽然,最后他死死压制住了那奇怪的半道魔光,可是这事,还是使得他到现在心情很差,胳膊还痛的要死。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此刻,回到龙江市医院的这一间高级病房。 室内很冷,有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这是顾东来活到这么大第一次住院。他不是肉/体凡胎,本不会有什么生老病死,可身旁的张秘书也说了句。 “您,您这事确实做得不妥,车还好没撞到人,但您的身体也要多考虑,这次是骨折,可要是别的问题,恐怕就……” 果不其然,张秘书教训他了。 “闭嘴。” “我有分寸。”顾东来一听就不耐烦了。他最讨厌别人管他。可是张秘书看他老这么无所顾忌地玩命也很无奈。 以前看老板那么玩,他也管不了。 但他拿了工资,也得把分内做好。医生刚才已经告诉张秘书了,顾东来本来伤就比常人好的慢,所以建议他住院几天。 “别人的话没用,但医嘱您得听。” “酒吧,飙车,泳池派对,还有,您懂得……最近一个月都要统统戒掉,就当做暂时修身养性信个佛?” 张秘书这话很委婉。 对此,顾东来明显不高兴。像个真和尚一样躺在医院养伤,就意味着他哪儿也不能去。 没有酒/色/欲/望消遣的顾东来,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花花公子,还没开始,他已经浑身忍不住要犯病了。 “去帮我尽快配副新的眼镜。” “还有,别告诉别人,我住院了。” “好,那您好好休息。” 这两个要求,还是能够满足的。张秘书看完他身上的伤,就先去外头联系医生了,安排住院的事了。 等人走了,就只剩下顾东来了。 “我想吃巧克力。” 空无一人的病房,顾东来又开始烦躁,人也躺在病床上一手捂着眼睛就自语了一句。 四面空荡荡的。 没有人回答他。 好像,只有他自己。 他的身体状态很差,长发垂在他的脸颊上,使他瘦削的肩头有种无名的脆弱,尤其,是他这么个成年男子就这么一个人受了伤呆着的时候。 “我想吃巧克力。” 第二遍还是没有人。 顾东来这下彻底算了。 绿度母虽然已死,但半道红色魔光还在。 红色魔光来自于反绿度母,法力强大可以帮助自己。 他要治好自己身上奇怪的伤,或许就得依靠另外半道魔光,也就是那个——果,可是那个在他人手上,就必须先解决那个和尚。 另外,还有王栩—— …… 16日。 龙江市 “阴差。” 大白天,坐在楼顶上的方定海面色冰冷地捂着心口没睁眼,但两团黑乎乎的瘦长影子却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方定海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对。 因昨夜,在解决掉绿度母,又眼看那个因逃走后,他一样也经历了一场‘大/麻烦’。 这场‘大麻烦’,来于那半道红色魔光。 当时方定海一时没有察觉,等再从那混乱不堪引得他心神大乱的幻觉中苏醒,他的身体和修为已是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变化。 因和果。 冥冥之中,将方定海的个人命运改变了什么。 【“法僧。”】 【“你看起来,好像——”】 没有实体的阴差就在他身后。他们是为地藏王所掌阴司工作的鬼,在现代,轮回转世已是常有,它们没有具体样子,就是一团看不清的黑色。 阴差不知对方好端端找鬼是做什么。 更不明白方定海现在‘这样’,又是怎么回事。 但坐在楼顶,手握着一张猴子纸人的方定海却目的明确,又一下子扭过额头上没有那一只天眼的脸庞,流露出威严和冰冷神情道, “我要找一个人,和一个孩子。” “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儿。” ※※※※※※※※※※※※※※※※※※※※ 哈哈哈哈,因果报应来了!这下两个人彻底要扯不开关系咯! 下一章告诉你们方师兄到底怎么了,么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微言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叉腰精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逸鱻鱻鱻鱻鱼?鱻? 11个;鸭蛋黄红豆馅蛋黄酥、他是穿堂风 5个;一只自闭柠檬、劳资帅成草泥马、以食为天 2个;阿辰是偶、六曲在傲峰十三巅、白衣、半墨、本草纲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君陌。 100瓶;半墨 68瓶;深山里的凶兽 50瓶;叉腰精 40瓶;浮泽、陌啊、路泽 39瓶;motu 35瓶;一只自闭柠檬、蕲昱 30瓶;轳幺 24瓶;梵音、喵喵呜、六曲在傲峰十三巅、?burn? 20瓶;君倾倾、千秋岁、以食为天 15瓶;他是穿堂风 12瓶;辣炒蚬子、夕夕复溪溪、本草纲目、十七个那么大哒、你在此地不要走动、金小丢子、薛崇简 10瓶;瞳夕(殷小绛) 8瓶;叶疏辞、陆伽 4瓶;叶a微凉 3瓶;枫鸦、土拨鼠イツ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章【修】 龙江市。 老城区,某栋单元楼前有不少车辆在走,一个中年妇女正走下来。 前面是流动菜市场。明明是个居民区,这楼上却挂着个有小灯泡点缀的红牌子,写着芳芳旅店。这个小旅馆,是给去火车站的人住的,为的就是躲避查/证的。 当这位女住户下来,一个将外套帽子罩在头上的男子和她擦肩而过。那人背着个黑色登山包,左手还有个塑料袋,看样子是个外地人。 大姐不认识他,看人去楼上就说了句。“没身份证乱租房,早晚报给派出所。” 这话,那人全无反应,上了三楼最偏僻的那个。 前台有个小妹,十八九岁,头也不抬地在玩手机。 “没证件,一律多收二十块。” 闻言,这人取了钥匙,往旁边走。小妹看了下他的背影,却没看清。到进去把门合上,他才把登山包放下。 包里有重物,放下还‘咯噔’一下。也是这时,他整个人才从外套帽子下露出来了。最先出现的,是他的头发。 因为他这发型很怪,没一点正常的样子,不清楚的还以为这乱糟糟的头发,是在追求什么时髦。 当他打开塑料袋,有把推子,看样子是附近买的。等脱下外套,露出上/半/身的方定海一步步走近洗手台,又开了水龙头。 他的肩膀很宽,肤色很健康。 人背对门时,一整个背脊,腰胯在光线的折射下显得很高瘦。接着,他撑着镜子,抬起手就粗暴握住那把推子,将这头一夜之间长出的黑发剃了。 当锋利的刀口靠在他的耳侧时,先是有一条整齐贴着头皮的发槽被剃光了。 随着臂膀上移,手上的推子将头发一点点剃干净并只剩毛寸,男人的五官,眉眼也重新显露出来。 这是少年出家后,他第一次剃发。 所以,这个寸头被他自己剪得很粗粝,可正是这种粗粝,令他浑身有种男性化的禁欲,配着这胸膛腹肌更是矛盾又性感。 到头发剃成寸头,只见镜中这个男人眉毛乌黑,眼睛像峰峦如聚,积攒着波涛如怒。这让他和俗世中的男女有很大区别。 换句话说,他不像是一个现代人。 可他本就是个修佛者。长在佛门,背着戒律。 现在的他,却也不像个出家人。 天眼丢失了,一个失去了正统佛家弟子身份的自己,龙泉山主寺是暂时是不能回。想到这儿,方定海只抬手抹了把眉心额头,又一下站了起来。 “若有所求,至心念诵。” 剃了头发的方定海闭上眼。 他运起法力,接连两遍念诵超度经文,地上这堆曾经能供他驱使,降妖除魔的法宝也一闪一闪地给了他一丝极其微弱的回应。 方定海一语不发,却也没把东西塞回包里。 他现在的眼睛,真的什么妖物也看不见了。 从他走上楼到一步步走进来,他一个鬼都没有发现,放在往常,作为僧人的方定海从不会来这类人气兴盛的地方。 人越杂,鬼和妖越多。 他的本能,会令他的天眼一直看到许多污秽。 但现在,这一切,却只能从头开始从昨夜开始说起。 此刻,回忆起这一晚他所经历的事,方定海都很难解释清楚,一向修为深厚的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麻烦’。 当那只绿度母在三厂楼顶被超度后,他就留下了,他没去追那个半路逃跑的‘魔头’,只想先查看剩下的魔光。 可问题,恰恰就出在这东西身上。 他记得,最初,那半道他所手中拥有的红色魔光还是一片平静。想到反度母已死,方定海就想将其一并超度化解,以此来寻找另一半的下落。 可当他用禅杖破开魔光,随着那表层一下迸发出光亮。 人明明站在现实中,他却看到了头顶满是由金钱,欲望和色/欲构成的千鬼穴中都是钱币,女人和骷髅。 这心魔,不是方定海的心魔。 却将他的身体从上方包围,并开始毫无预兆地化作长条就开始攻击他。 这一切,令他赶紧遮住双眼,同时面色冷下起手就想将这魔光中的孽障一下摧毁。 可几个回合下来,却是被魔光一下打中飞了出去。 “——!” 他被撞在地上。本想反击,但魔阻扰了他的双手,让人脱离法器的同时一下从楼顶倾身摔下。 幸而方定海一把用禅杖勾住了护栏才没有被魔光直接杀了。可身体被魔光反噬的他悬在半空,先用一只手臂抓住楼边,这才一个翻身保住了性命。 魔光伤了他,他没死。 当今天一早醒时,方定海身上的佛门修为,不仅因魔光侵蚀,从他的三禅准佛修为一下打回了一禅。 ——同样的,他的妖目也没了。 这放在常人身上,尚且是眼睛失明的大事。放在他身上,更是一下就将他从不食人间烟火的僧人变成了一个人。 就因为这个,方定海才会找上阴差。绿度母身上的恶鬼本来自于阴司,可当阴差看到方定海的‘变化’后,竟也给不出一个答案。 【“法僧,这就是你的因果。”】 阴差回答。 “那另一个人呢,这也是他的因果?” 方定海脸上有着沉寂的威严。 【“世间万物,报应不爽。”】 【“你和他,因绿度母,一起造成了这因果,那么答案就该去问他。”】 【“要破解谜题,只有自己寻找答案,你二人,或许就是答案本身。”】 阴差的话很隐晦。 它们是鬼。是不该和方定海多泄露关于生死轮回的天机的。 可显然,他跟那个孔雀明王就是受共同的因果报应所趋势,才留下了各自这半道红色魔光这一后患。 那只反绿度母是他们俩杀的。 所以要查清楚这次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因,造成了最终果也被改变了,就必须找到那个跟他一起出手的那个人。 原则上来说,方定海并不想跟世俗世界的人和事走的太近。 但那个孔雀明王,他却一定要找到对方。否则这一切落在他身上的报应,就无法回到正轨上。 “告诉我,他是谁。” 【“明王,顾东来。”】 “那个孩子的名字。” 【“王栩。”】 有了名字,对于方定海来说已经够了。 他下山时,没跟寺庙交代归期。那么,留给他在龙江市的时间,就还足够他找到那个顾东来和被他带走的那个猴子命的孩子。 想到这儿,这一个人化作常人隐藏在城市中的法僧却也不再言语了。 18:30 龙江市第三中学 今天的王栩遇到了一点怪事。 一早醒来,他是在家里的。书桌上是叠的整整齐齐的作业,家具完好,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从家里刷牙洗脸,吃完早点上课。 他的人生每天都是这样,少年从不觉得有什么变化,可一整天,去学校的他都有点心不在焉。到下午放学,一身校服背着包的少年刚走到门口,就又被人给拦住了。 “哟,这不是咱没爸没妈的王栩么。” 被拦住时,那六个小孩嘴里说着这样的话。 “听说你总跟人吹牛啊,说什么你舅舅很有钱。” “牛皮吹破了还是个低保户。” “喂,你聋了,过来,身上有没有钱,给点花花!” 王栩没觉得奇怪,反而很习惯性的跟他们一阵闹又往家跑。小混混们追,他也跑的更快,但就在背着书包的高中生即将被追上,又要被挨打时,一个陌生人却救了他。 他隐约觉得这一幕很熟。可是又没想起,等抬起头,就见那个人已经帮他解围了。 一个大酷哥。 这就是摔地上的王栩对方定海的第一印象。 因为一眼看过去,这个男人真的很酷很帅,背对着他扭头看人时侧脸锋利如刀刃,双眸有种未融化一点碰不得坚冰的帅。 他舅也长得帅,但顾东来是那种贵气又耀眼的帅。 跟这人截然不同。眼前这个男子更多是一种酷劲,一种沉默锐利却又无声的强大气场。 那剪得贴头皮的毛寸没一点痞气,反而很正派。 浓眉入鬓,五官深刻,能驾驭这发型,必须得是脸帅的,尤其这身手气质十足强势不容任何人侵犯,一帮打群架小屁孩被方定海吓得就蔫了,喊着‘你有种被找社会上的帮你’就跑了。 “谢谢啊,叔叔。” 一看脱险了,校服被扯了的王栩赶紧道谢。 “不用。” “我佛慈悲。” 方定海想确认下。所以他给小孩丢过瓶汽水过去,又站在这小子前道。 “你是王栩?” “啊,啊?是啊。” 本以为这帅叔叔是路过,才帮他的,谁想竟认识他。王栩正在喝饮料的手也一停。 “诶,您认识我,您贵姓?” “我姓方。” “诶,姓方,那还好您不是个和尚,不然我家里……” 这孩子这话,让‘前和尚’方酷哥有点被扎心,但王栩自己讲完这话却也很迷茫,因为他突然想不起自己家里有什么规矩了。 方定海看他结巴,还以为他是怕生,只得又问道, “你爸呢,王栩,你家在哪儿。” “我爸?我爸早就过世了啊,从我出生我就没见过我爸了,我在这世上就一个亲人,就是我舅舅,他叫顾东来……” ——这个回答,可有些不对劲。 方定海确信,从那张最后留下的白色猴子纸人的命里,这个叫王栩的孩子该有个父亲。 而且,这个父亲现在还好好地活在世上。 但是王栩仿佛一夜之间,突然不记得自己父亲的存在了,就像是冥冥中,他的身上也跟着昨夜的事,一样产生了微妙的因果。 这孩子怎么回事。卷入其中的方定海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 可找上王栩本就是为了找出到底因果是什么,所以意识到不对劲的方定海却也直奔主题就对王栩道, “我就是找你舅舅,顾东来。” 方定海口气很平稳,他不想找一个上学的孩子的麻烦。 但那个魔头,要是不出现。 不止是王栩。 那无故纠缠在他们两个身上的因果,只会让他继续不得不滞留在俗世,没办法找回他丢失的天眼神通,顺利返回龙泉山。 可在王栩看来,他只觉得这大酷哥长得挺帅,怎么说话有点奇怪,一会儿找他根本不存在的爸,还对他舅怎么一副在后头追着的样子。 等等,酷哥。 一上来就找他舅。 一副说话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舅这三四天也找不到人。 难倒。 ——难倒。 一下愣住,王栩这小脑袋瓜里已经有一个不可思议,却又很符合他那个‘为祸人间’舅舅为人的想法出现了。 “那个!我,我知道了!叔叔!您,您不,不会……是我舅舅的新男朋友吧?!” 方定海:“……” ※※※※※※※※※※※※※※※※※※※※ 很久之后的方舅夫:新男朋友,所以还有旧男朋友? 顾舅舅:亲爱的,小孩子说的话,不能信,直接打死!直接打死! ------ 哈哈哈没想到吧!我们报应西皮的第一个‘报应’竟会来的如此之快! 有没有觉得舅夫自己剃毛寸时有种拍剃须刀广告的feel嘿嘿…… 这就是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呀~所以我们女主待遇()的王老师究竟去哪里了呢……王老师!王老师,你大舅子在找你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叉腰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阿酸包 40瓶;蕲昱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一章【修】 刚被老天爷给还俗,就又被一个小孩给莫名其妙‘安排’了,本来是来问正事的方酷哥一下被哽住了。 他性格冰冷疏离,遇事自持。 以往又很少和世俗的人接近,所以更不能理解王栩为什么张口就说他是他舅的男朋友。 在他眼中,这是超出他理解范围的。 但细想下,这一,只能说明某个魔头果然是魔头,对未成年人心智的毒害已经深入骨髓;二就是王栩这孩子异于常人,一般办法不能跟他沟通。 魔头的外甥,果然和魔头一样。方定海心想。 好在这离三中宿舍很近,要说清楚也不是没有办法,咱们人冷话不多的方酷哥倒也不想和王栩浪费时间,身形气场很有压迫感地就问。 方定海:“同学,你是唯/物/主/义/者么。” 王栩一下紧张了:“…叔,叔叔,你这是要劝我入/党么。” “不,渡你成佛。” 方定海回答。这对话真神了。 放在这一个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的冷面男子和一个小混混高中生之间更有种出戏感。 然而,没等脑回路‘异于常人’的魔头外甥做好心理准备,方定海就和他换了个‘沟通方式’。 因话才刚落下,这一大一小二人身处的这个小巷就迸发一阵光。 在光中,只见低头,面色一冷的方定海一手就从旁边虚空处唤出一柄金色禅杖,这从天而降的禅杖如神兵,‘叮’一下落地,又飞起被男子握住。 接着,上头的一个个佛铃响起。 脑子一空,眼睛变为金色的王栩手中的汽水一下松开,又连人带书包就倒了下来。 他人是浮空站着,头和手臂朝下,脚尖却点在地上。书包上的小拉链随光竖起。汽水罐子停在半空,没掉下去。 见状,并无恶意,也没伤他,一只手起手成诀,以慈悲相闭上双眸,沐浴在光中的方定海以另一只手覆在少年头顶上并出手了。 1“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 当闭上双眼时,方定海整个人的面貌都变得出尘而神圣,他像是一尊现实里高洁剔透的白玉佛像,那随光而化的金色轮转经文化作一个个细小的梵文,以一个光圈就展开在二人脚下。 被光所照的王栩倾下身子,双脚离地飘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经文,在绕他旋转。 少年脸上并无痛苦,反而舒适,平静,像在做一个遥远的梦。 此法是佛家清心咒,对中邪受幻术的凡人念诵,就会有清心明目消去眼中孽障,使迷途者知返的功效,对他这个情况刚好有用。 果不其然,不过三遍。王栩的太阳穴开始发红发黑。 那是污秽之物,正在试图涌出他的躯壳,即便,方定海如今没有了天眼,他也能一清二楚地看到这肉眼可见的反常变化。 但此时,王栩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类似某种挣扎,痛苦的表情。 这苦,来源于他的本心。 即便作为一个凡人,他身上的因果更改,他也已经忘却了自己原本的亲人,但只要本心在,佛法就能找回他原本心中最记挂最难舍的记忆。 “妖,妖怪!有妖怪!爸……爸!” “牛!母牛!” “爸!别!那包子不能吃!” 少年的这个反应,方定海都看在眼里。 看来,在那一晚幻象中的鬼楼中,除了已死的反绿度母,还有他遗漏的一个因果也发生了。正因为有这一层,造成了王栩身上的因发生了变化,整件事才会节外生枝,造成了现在的这个果。 ——只是,母牛?这是一条线索,方定海想着,但之后他却没再继续让王栩害怕,而是一下收回手,又让半空的少年站稳自己清醒了。 清心咒一停,王栩醒了。 本心的记忆消失。他也不记得说了什么。 但王栩一惊,睁开眼就想起了方才的禅杖和金光。 这足够不可思议,也够震撼到一个孩子原本的世界观,所以一只手抓住面前的汽水罐子,他直接就像个小猴子地抱头吱吱吱了。 “你,你你到底谁啊,叔叔!” “还有,刚刚,那个,刚刚……那招是,是叫法力是吗!” “我我我——” “我靠!这,这也太酷了吧!” 眼前的酷哥还是那个酷哥,但在眼睛放光,一下握拳蹦起来的少年人眼中,这已经是个了不起,又帅爆了的高人师傅酷哥了。 这可跟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是实实在在他眼前发生的。 那么帅!那么牛!法力!法力啊! 一时间,中二病发作的他都要抱头大叫了。而看到这反应,也不懂他在高兴什么,见这小孩压根不怕,本就要他和自己一快的方定海倒也并不隐瞒道, “想知道答案,现在就跟我走。” “我需要你的帮助,而你,也是现在唯一能帮到你自己的人。” ——“王栩。” 16日,当晚。 王栩家三厂老房子没人回去。 老楼在的屋顶,在夕阳下随晚霞变换着颜色。 这一夜,城市上下一片无声。 9:05 第二天。 龙江市医院内,某位舅舅今天还在住院中。 隔着病房外的透明窗,床头摆满鲜花,他悠闲地枕着那条没骨折的手臂,正和一群护士笑的前仰后合,看样子是影响不大。 明明长手长腿,长发男子却撑着头躺的毫无形象,在他的一条腿上,还摆着本看了一半的原文书。 这本书,当然不是用来看的。 因为某人就算受了伤,也不会一夜转性,弄本书在手边放着,只是为了方便他找消遣乐子。 果不其然,这招很有用。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顾东来就和面前几波来送药的护士们,一一聊完了外国现代诗和各种小说。 此刻,顾总本人照例倒在床上。 他的新眼镜还没送来,有点看不清。但这不妨碍,一群护士都死死围着他不走。 “哇,顾总,你还会看手相吗。” 一个小护士摊手让他看。 “嗯?当然,你看我会骗人么。” 说着,顾东来这混蛋还像模像样给人看上了。作为一个自己的手都断了‘残疾人’,他还挺会玩。但这副轻佻又邪气的渣男样儿,偏偏挺讨小女生喜欢的。 “您就有,您每次都骗人。” 小护士和他撒娇。 “好吧,那送你们个礼物赔礼道歉,你们……最喜欢什么?” “我们喜欢花!” “好,花是么。” 说完,顾东来撑着腿坐起来,待将那只没骨折的手臂转了圈,又点了下床头的花,他冷不丁凑近些小护士又一下护住了对方的后脑勺。 对此,小护士吓一跳。 他却没停下手。 等手指像撩拨似拨弄了下女孩发丝,在病房数双眼睛盯着下,他只将手搁到护士盘着的头发后头,接着,就令人惊喜地凭空一变出了一朵花在护士的发卡上。 一朵白优钵罗花再次出现。 花很漂亮。 人也很可爱。 “小魔术,做个礼物。” 顾东来眨眨眼。 “谢谢顾总!真好看!” 这招很故弄玄虚。 也很坏,但是放在一下接着就笑起来,又潇洒地撤开手的顾东来身上就有种他天生自带的魅力,把一下跟同事们捂脸的小护士脸都撩红了。 可就在这时,顾东来却低头掩住鼻子。 “阿嚏!” 这可不对劲。 就跟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似的。然而,长发美男子连生病打喷嚏都帅死了。 小护士们看他这样,又是开始集体心疼,又是嘘寒问暖,到午休人才散去,搞得张秘书都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 好在,顾东来还知道今天中午就要提前出院,所以早早在病房里不继续瞎玩了。 “我看您,根本不用出院。”这话,张秘书说着,顺手给他递熨烫好带来的西装和衬衫。 “这就是个人魅力,张小杰。” “不要嫉妒自己老板。” 说着,从盥洗室冲了个凉,捋了下长发的顾东来一只手接过衬衫,回了秘书一句。 等他先穿进去一条手臂,又将骨折的那条手也一并穿好,接着还露着半边胸膛的长发男人,就这么站在病房的镜子前单手整理起了行头。 关于,为什么他才住院一天晚上就要急着出院,张秘书也不清楚具体原因。 他似乎到底不放心自己那个在世上唯一的外甥。所以执意要选择今天伤还在身,就亲自去看看那个孩子。 这在张秘书看来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看来,顾东来其实是个很冷血的人。 因为满不在乎,才能肆无忌惮一直活在人世,像个妖孽一样,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却总像是要把世上一切最好的给这个唯一的亲人。 还仿佛,找不到更多的办法。 只是,这侧面也能看得出来,他很疼这个外甥倒是真的。 “我的眼镜呢?” 这时,顾东来回头问。 “哎哟,你看我这记性,我给忘在办公室了。” 张秘书一听也拍下了脑门。 要是没眼镜,顾东来出门基本连人都看不清。 “要不我现在去拿?” “算了,先去三中,今天你开车。” 放往常,顾东来未必会这么好说话。但今天,他却选择出院后就先去一趟外甥家。 张秘书答应下,等出院手续办完,二人又一块走了,这个做人不怎么样,对外甥却很好的顾舅舅还特意叮嘱,又准备了堆给外甥的东西,要亲自带过去。 这让张秘书心里又一阵感慨。心想,顾东来这个牲口,或许这辈子仅有的人性光辉可能就只有他外甥了。 瞧瞧,这个好舅舅多关心外甥啊。 可就在张秘书心里这感慨还没完,车子眼看出了市区,又来到三中老单元楼附近时,远远地,后座顶着个石膏手臂的顾东来就让他把车给慢下了。 “怎么了,顾总?” “靠边停。”有点看不清楚,顾东来盯着窗外,好像在仔细看着什么。 “啊?为什么?你看到——” 本想问他是不是看到王栩了,可下一秒,前面正在开车的张秘书就不作声了。因为就在他抬头的刹那,他已经看到自己老板在看什么了。 “什么时候这里还住进来个我不认识的。” 顾东来说着,却也真心在发问。原来,在那三中老单元楼下,此时刚好有个身影下楼。 那是一个男人。剪了个毛寸。低着头,一脸不苟言笑,面上像是寒冰。 但是怎么说,那脸那腿,一看就是个极品,让人第一眼就忘不掉。这样的人,顾东来果不其然一眼就看见了。不仅如此,这个转头就把看外甥给忘了的混蛋还当即就把车给停下了。 “刺啦——” 车停住了。 “咚咚。” “喂。” 听到顾东来的敲窗声,对方也抬头停下脚步,往旁边看。 但紧接着,那身影却一下顿住了——因为顾东来没认出他,他却认出这个人是谁了。 “给个号码么。” 可没等别人开口,这胳膊上还打着石膏的混蛋眯着眼睛趴在车门上,又骚包地拿钢笔写上张花体字的名片,用手指夹着递过来了。 “改天有空一块看个电影?” 方定海:“……”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二波报应来了,对,没错,这就是近视眼酿成的因果() 下章修罗场,混蛋的孔雀舅舅可算被当场抓获了!要开始双人组队嘞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胡胡 2个;老老老do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胡胡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二章【修】 看电影。 ——这还是这辈子头一次有人对他说这话。方定海心想。 在长发男人对他抛出手中那张不明所以的名片时,他就很奇怪。 他第一反应是没懂,之后,他用自己对世俗世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来理解了下这人的一系列行为。接着,他就明白对方想干什么了。 “……” 因为有王栩的话在先,顾东来到底是什么为人也可以想象了。 但这也让和他‘孽缘’颇深的方师兄一阵沉默。等想了下,顶着凡人打扮的他又看了眼那张浮夸的花字名片,和眼前这个白天看起来和那晚风格是在差的有点远的人。 要是他没记错,那夜自己所看见的那个随紫气而来的魔头双眸中,是凶狠又冰冷的。 那修为不说别的,足够强大。 更甚至,就像是活生生从阴司里爬出来般,和妖魔比起来还要没有一丝人性。二人短暂交手,都对彼此动了十足十的杀意。 僧与妖本就是势不两立的。 人间的这一道界线之内,万物相生相杀本是常有,非妖死即人死,这个道理,凡在人间活过多年的修行者心中都很明白。 但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和人搭讪的,顾东来这会儿装的还是挺人模人样。 他今天没带眼镜出门,但没影响他这双善于发现事物的眼睛。 放往常,顾东来未必会这么草率地就对一个男人下手,尤其他今天还有事在身。 但谁让他就算看不清,都觉得这人很特别了。 该怎么说。这人从头到脚真的都很符合他审美,不止是有第一眼就不会错过的身材气质。还有那一下就被对方气质所吸引住眼球的强势。 那是一种同作为男性,会被微妙勾起的征/服/欲。 这世上有很多会令人沉沦的诱惑。酒/色金钱种种,但却都抵不过满足一个人对他人征/服/欲所带来的精神愉悦。 像是驯服和被驯服的关系,一旦拷上锁链,不得挣脱,那么就是来自灵魂的双重享/受,只有打败和被打败的关系。 尤其,顾东来喜欢强者。不论是在任何方面,他从去不虚伪地掩饰自己欲/望和情感释放,也都有着对于感兴趣的人和事志在必得的把握。 这感觉很妙。顾东来在现实中从没见过这样恰好能对上他胃口的人。 所以,他就想看清楚这人到底长什么样。 因为不管个人到底是谁,他在这一刻被勾起了兴趣。 这么想着,顾舅舅本人就发挥个人优势出手了,他在递出那张名片,又对窗外的方定海摇了下后,亦主动打破了沉默。 明明这行为就很出格,但顾东来举手投足却不令人反感。 他的一条手臂上还打着石膏,是刚出院。这一头长卷发的身形笼罩下使其有种邪气,配上这一切却令他肆意张扬,愈发吸引人。 这一切到这里,顾东来还是觉得自己是有信心能把人给拿下了。 可惜,他最近不仅是做人方面遭报应了,估计是夜路走多了还撞了鬼。因为就在他将名片递出的刹那,下一秒,人家就回答了。 方定海:“我没空。” 顾东来:“……” 这话就跟盆冷水似的,一下就把顾孔雀搞得手指都在半空顿了下,他确信没听错。这人看也不看就拒绝了自己——但这事就更不可能了。 顾东来看回车内:“你刚听见什么了没。” 张秘书:“就,人家说他没空呗。” 顾东来:“这不是我出现幻觉了?” 张秘书:“不是,我可以对老天爷发誓,我也听见了。” 看顾东来这个四处开屏的混蛋头一次吃瘪,还是很爽的。 今个老天爷真是开眼了。然而,还没等张秘书幸灾乐祸完,他家‘身残志坚’的老板却没收手,反而拖着条胳膊就从车上下去,又反手就关上了车门。 “……” “碰碰。” 车门外,一条胳膊懒洋洋搭在车上的顾东来用手拍了拍车顶,张秘书秒懂,油门一踩就不继续留下做这个‘电灯泡’了。 这架势,看来是还想认识下了。顾东来似乎笃定这世上不会有人拒绝他。因为,他过往可还没有遇上他摸不透的花花草草。 可一下车,他们俩这距离就近了。 方定海看这人拖着一条半残废的手臂,又一步步走来也没作声,但是他是和顾东来交过一次手的人,就也没走。 作为一个成年人,兴趣被勾上来的顾东来也不和他装什么,插着兜让秘书走开后,又把他们俩本来快聊死了的天继续道。 “哦,好吧,没空。” “你住楼上?” “其实我是头一次过来,要找个人,你看,我这手还不方便,要不求你帮我个忙,就当助人为乐?” 顾东来这话说着,又打了个诳语。他可怜的外甥,要是知道亲舅舅为了找借口泡别人,把自己连卖了两次,估计都得抱头痛哭流涕。 ——然而,这次,咱们顾总计划通了。‘助人为乐’的什么也没说就带路,咱们的‘残疾人’顾总也心怀不轨地一起跟上了。 二人一左一右,就这样迈开步子进了大白天的单元楼。期间,还一边走一边聊了几句。 “你贵姓?” “方。” “哦。” “……” “你不问问我叫什么?” 要是他俩其中一方是个女孩。这一个人不说话,另一个人使劲撩的模式,还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氛围。 但实际,他俩不仅都是男人,还都很强势。 两个身高都超过了一米八五的长手长腿一块走上来,一时分不出谁身形更挺拔些。作为两个风格不同的,二人的气质有种势均力敌的冲突感。 可就在顾舅舅还想套路人时,当他们一前一后走上三楼时,一直落后他一步的顾东来却停了下。 他是个很卑鄙的人,所以他从不走在别人前面。 能把自己的后背无所顾忌地亮给别人的,要么是真不怕死,要么是问心无愧。这两样,都和顾东来关系不大,他既在乎自己性命,又心肠不好。 可眼前,这楼道里空荡荡的。跟那一晚比,这曾幻化为鬼楼中的一切恢复了原样。 王栩家就在这层的四楼。顾东来隔三差五就会过来看看,肯定里里外外比谁都熟。 这两天,因快靠近七月,各路野神仙老祖宗都要供奉,不少人家门口都有烧纸,楼道里有些灰遗留,沾着不少上上下下的脚印。 顾东来上去时,也踩着了一脚,留下了一串自己走上去的脚印。 可以往,旁边楼道可以看到各家门牌。这种老楼房一层就两家人,所以对门挨得很近,但今天,他却看到每家门牌上都被人画了一张彩色的佛经轮转像,半盖住了门牌。 五趣生死轮。 顾东来认识这图案。 此轮中央的轮轴部分,作圆形,白色,最当中是一尊闭目诵经的佛像,周围三个图案,代表的是多贪染的鸽子,多嗔恚的蛇和多愚痴的猪。 这三个动物,在佛经中都代表了会来人间作恶的妖。 至于外圈一轮画着女人诞孕,男女衰老像,男女带病像,舆死人四张缘生像这些缘像,即预示着人命中的生,老,病,死。 图案和文字用经文上的正统佛法所书,画在常人的门上,即可令恶鬼不侵,受佛像保佑。 这轮转像很小,一般人肯定认不出,但走上三楼,刚好一步停在中间的顾东来在没戴眼镜情况下却看见了。 ——因为,上头有金色佛光在闪烁。甚至是有点熟悉的佛光。 “……” 这么想着,顾东来停下了。他的余光终于看到了方定海的手。 那是一双右手大拇指手底有茧的手,那形状,像一颗颗佛珠,唯有常年诵经时才会留下,而这通常,也只会出现在一种人身上。 走在前面的方定海察觉到他不往上走了,也没回头,只也跟着停了。 他的后背还是这么冲人亮着。仿佛根本没一丝畏惧,也不怕顾东来突然会怎么样。 楼道里没灯。但很暗, 气氛有点冷下。两道都有着压力的影子暂时拉开一段距离,却谁也没说话。 眼前,这里已经是三楼了,这栋楼总共就四层,但是楼道里上上下下却没有小孩下来过的脚印。这只能说明,昨晚到今天早上,王栩根本不在家。或者说,昨晚小孩就已经没回来了。 冥冥中,好像还有一种无形的白色气流在随着地面而微微流动,接着,垮下肩膀,一只手还插着兜的顾东来却勾起了嘴角笑了下。 “对不起,我刚才好像忘了。” “我找的人貌似很早就不住这儿了。” “下午还有事,谢谢你能带我到这儿,回见。” 说完,看了下手腕上的表,肩头一转的顾东来说的跟真的似的,就又一次要走。 可这一次,他跟方定海似乎都没有再一次重蹈那天夜里的覆辙。因为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两个错身而过的人却都抬手动了—— “碰——”二人同时出手,又猛地后退,随之再次迎上。 这过程,无比暴力。他们俩本就都不是善茬,又个顶个脾气差,这才第二次碰面却也比头一次还要惊天动地。 毕竟,一切事关王栩性命的事,顾东来都比平时要重视很多,更不用说这次,有人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敢带走他亲外甥。一时间,两个各自所站着的地面,墙面都在一块块被摧毁导致碎裂。 两边白气涌出。用一只手臂也能和人打架的顾东来一个飞身踢踹,想将人狠狠踹倒在地上。 对此,毫不客气的方定海回了顾东来一脚,又抬手接住他的一拳就用力扣住对方的肩膀。顾东来反手回他一记。 紧接着,又是是一阵剧烈冲突。可这楼道到底窄,还有人会下楼,只能速战速决,他俩都明白。当下,二人却是一起动了念头,又出手了。 这是一记双方都极狠的出手。 前一秒笑还挂在唇边的顾东来眼神一沉下,就用自己那只还好好的手臂,一拳砸在了方定海身后的楼道墙壁表面。方定海头也不回迎了上去,带起长发男子耳边的风。 见状,顾东来双眸很冷。与此同时,他也总算扒掉自己平常的面目,恢复成了那夜被紫气所萦绕时的那张魔头面目,对上了面前这个人。 可伴着‘又是碰’一声,顾东来一只手陷在那碎裂的坑里。 外面是一团破碎的紫色雷电。另一边他的身后却也落下了一样的一团金色的光。见此,二人一下抬眸,这下,他们终于确定对方是谁了。 “果然是你。” “果然是你。” ——这一次。 竟然,又是他的因果。 ※※※※※※※※※※※※※※※※※※※※ 今日报应√顾舅舅作为一只以风骚自恋闻名的雄孔雀,在开屏求偶方面终于遇到铁板() 自己挖坑自己埋,这就是顾东来本来。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主动找抓妖和尚的妖怪呢,这个花花妖怪,必须要收服是吧哈哈哈哈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鸭蛋黄红豆馅蛋黄酥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三章【修】 仇敌相见。 这可不妙。 一瞬间认出对方的二人都没想过轻易放过彼此,直接撕掉在人间的伪装,就把前天那场没打完的架给继续了起来。 大白天的,两人都没用自己真正的法力。 但即便是这样,只是从这身手和武力值上来说,他们俩也很难分出一个具体的输赢。 按理,顾东来自诩是个公子哥,平常是不和人动手的。 可难得,让他今天遇上这么个敢和他硬碰硬的,他也把自己的本性给暴露了。而二人打的正过分时,见方定海背个包,顾东来一上来就瞅准了想夺他的东西。 因为顾东来的手骨折了,迎上他一击的方定海也没乘人之危,反而让了半步。 可顾东来却趁机夺过了他另外一个兜里的皮夹。等一翻开,他刚还想泡的这个人的大名暴露了,因里面除了些现金,还塞着个年代久远的户口本。 “方定海,龙湖人。” “你真是个和尚?” 要说,龙湖就是龙泉山境内。 跟龙江市一样,这都是一个省会内的不同辖区,本身离得不远。 两地唯一的区别,大概是那一带与世隔绝,几乎不像现代人住的,周围都是未开发的山和湖。就只有一个作为佛教圣地的庙在顶上。 而最初绿度母在人间杀人那次,顾东来现在也清楚记得,其中半道红色魔光被自己打碎时飞向的就是龙泉山。 ——原来如此。原来,一开始,因果就已经注定了。 这么想着,从上次起就没弄清楚这人的来历,达到了目的,顾东来也没不讲道理,倒是把钱包给他一下扔了回来。 “跟你无关。” 对此,方定海抬起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自己的东西。但作为山门弟子,他本就不应该让任何世俗的人去了解他更多,更别说是顾东来了。 因此,果不其然,尽管之后东西被顾东来还回来了,但接下来二人打的更凶了。 过程,因为两个人身手好,打起来就很酣畅淋漓。更关键的是,他们俩还对各自的预判都很精准。 顾东来狡诈。方定海冷峻。两个人中一个机关算尽,一个却又能把对方的暗算都化解。 这种情况下,要打败彼此就很难。更何况,此刻,二人还都遇到了一个同样问题——那就是半道红色不明魔光所遗留下的因果。 顾东来的伤。 和方定海的眼睛。 都是被这个影响,而受到了反噬。那么要解决,势必就要抓住眼前这人,再想解决办法了。 可这二人,平时还好。一到某些问题上,却成了性格很傲的刺头。字面意思上就是很狂妄,不谦虚,从不把他人放在眼里。 所以,紧接着‘碰’,又是一声很大的动静。伴着身后不少石灰掉落,衣衫都打的凌乱的他俩厮打着就一起撞上了楼道墙上。 旁边一扇铁门被顶了下。好在三楼以下的邻居没下班,双腿和手臂都被迫纠缠着的二人却对峙了起来。 光下,两个人这么近地对视,脸都快凑一块了。 顾东来吊着个断手,用另一只手撑在一旁的墙,方定海冰冷的眸子里却是意味不明。 这举止在彼此看来,既危险,也充满挑衅意味。而想着先问清楚王栩的下落,顾东来先用一只手死卡着对方让他不能动,又抬了抬下巴。 “我外甥呢。” 顾东来问。 “从昨天开始他就住校了。” 方定海答。 “别给我耍花样,和尚。” “他有家不回去住校?为什么住校都不先通知我?” 说着,拍了拍二人之间那扇铁门,发出声刺耳动静的顾东来一下就给气笑了。 “你不接电话,想让他去哪儿。” “而且,这里究竟还能不能住,你自己清楚。”对此,没理会他的小人之心,跟这位做人糟糕的舅舅在这儿僵持的方定海倒也问心无愧。 结果一听,顾东来反而更想怼他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管什么别人家的家事?” “我不想管,但你明明早知道王子胜会无故从从世上消失的事。” “是,我知道,那又怎么样。” “一个不知好歹的凡人,自己从来都保护不了儿子,还整天拖别人后腿吵吵闹闹的,难不成现在还要我大费周章地去救他?” 很明显,顾东来对自己妹夫的反感明白地写在脸上,看来是一早清楚这楼里还有什么,反而故意不救人的。 “这不是一个凡人的问题,这是因果,顾东来。” “魔光和王子胜都是因果。” 这不说因果还好,一说顾东来也想起来了。 怪不得,他这次的伤会那么重还那么蹊跷,而且那夜还被反噬差点被打回那么多年都没显露过的原形了。 原来,兜兜转转还是出在这个老问题和半道红色魔光的问题上。所以当下,明知这接二连三的问题不解决这事没完,他俩这对话也更直接了。 “那行,你先把半道魔光交出来给我,因果就没了。” 顾东来说。 “不可能。” 方定海回答他。 “为什么?” “那魔光的来源是妖,还是一般人从未在人间见过的妖。” “哦,所以这意思是你知道?” 顾东来问。 “无可奉告。” 方定海回。 显然,要他们俩好好说话,再表达清暂时合作意思,并放低身段配合一下对面这个敌人,根本比登天还难。 更不用说,他们俩每次见面都会一言不合就动手了。可现在事都这样,就在二人正吵的的不可开交时,两个人中不知是谁的手机却响了。 二人同时一顿,都没吭声。接着,是顾东来一把挥开方定海,又掏出了兜里的手机。 “怎么?嗯,我上楼了。” 电话是张小杰打的。问他人在哪儿。 顾东来给接了,过程中,他一边说一边在楼道里踱着步,末了回答了句‘在跟人打架,马上就下来。’就给挂了。可等他再回头,方才这场被强行打断的架看样子是有点难进行下去了。 ——真是流年不利。 两个都这么想。 但紧接着,顾东来却也不想继续这个死循环下去,反而一甩手就真的要下去了,走之前,方定海没阻止他,但他们俩却也说了这样一番话。 “顾东来,因果已改,你以为真的只有王子胜会被波及么,王栩的命也会被轮回因果所影响。” “嗯?那又怎样。”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心里很在乎这个凡人外甥的命吧?我根本不是人,他人死他人生,说到底那都是他自己的命,我这个做舅舅的也不能事事都替他兜着。”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你可是连‘眼睛’都丢了。” “或者,你够强,强到只用一招就能用你的佛法打败我这个妖,我会考虑一下你的建议。” “方,定海。” 一字一句念完这个名字,插着兜,像是真的一点不在乎的顾大魔头就挥挥手走人了。 他最后的这话暗示意味十足。 同为在界线一次次修炼,且差一步就要突破大道,修得正法的修佛者,二人似乎不用一句话,就能明明白白地挑起骨子里的战意。 但从头到尾,他真的不曾再多问一句王栩为什么要跑去住校,还要现在怎么样的事,似乎就连外甥的安危都无所谓了。 等到了楼下,作为‘残疾人士’的顾东来走到自己的车前,却又停了下。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车门。 在半透明的车窗玻璃上,他模糊地看到方定海人还站在楼上一动不动,对此,就在等着他的顾东来头也不回地起手握起一道紫色雷电,又反手朝着路上攻击了对方。 他这一手十足地狠。 像是能要人的命。 但是,方定海却也没躲,反而就像是在等着一般直接也跟着出手了。 一旁,二人中间屹立着的楼层被击中,表面立刻就龟裂开来出现了碎了十七八条纹路。 接着,一模一样一道金色雷光也跟着砸向底下,对此,顾东来侧身一躲,车子被冲撞到原地弹了下,搞得车内的张小杰吓得就‘哎哟’一声,但实际车却没有什么受损。 ——输赢已分。 很可惜。 这结果有点令人遗憾。 因为隔得太远了,顾东来看不到作为手下败将方定海此刻的表情。 但也不过如此。一个十分普通的对手而已。他刚被点燃的一点兴趣到此为止了。 太没意思了。 本来还觉得应该会挺好玩。 心中暗自想着,顾东来不准备继续理会这人了,上车之后就走人了。 20:39 这一天下午,顾东来就这么走了。 没见到王栩的人在哪儿,他也没着急,反而让张秘书直接送他回了自己的住所别墅,又在下车前才跟秘书对话了两句。 “顾总,你真不去学校看王栩么?” “不着急。”顾东来仰躺在后排上,用手捏了捏鼻梁回答。 “让那小子一直成了我的把柄,才是害了他,而且,那个人根本不会把王栩怎么样,你暂时就送我到这儿吧。” 因为还受着伤,他需要静养。这听上去也没什么问题。走之前,张秘书还把这辆老板的私人座驾给停在他家也没开走。 顾东来家有很多车,从各色款式花花绿绿的跑车到今天开出门的这辆,都一律停在了楼下,正对着二楼的一个玻璃天顶。 等之后,一个人在家,裹着浴巾,赤/裸着上身的他从浴室走出来,又去倒了杯酒,接着,常年独居的顾东来才这么躺在了今天这辆车上喝起了酒。 他这条举着的花臂上流淌着水珠。 不仅如此,绿度母座下恶鬼所伤的地方还是没有愈合的趋势。 可顾东来对此也无所谓,只一下就放任自己的身子躺在车盖上,同时摇晃着酒杯望着头顶一动不动。 他还在想着,白天发生的事。 在想为什么在那一瞬间,那个叫方定海的会输给自己,他真的有那么弱么。还是他是故意的。 这成了一个他发自内心想弄清楚的问题。可无论是哪种,顾东来都会觉得很无趣,不管是认输还是弱小,这都是一个令人提不起兴致的答案罢了。 可他内心想要的,真正的刺激能令他疯狂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呢。 ——顾东来不知道。 界线之内,人,妖,魔,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令他真正燃起不一样感觉的人了。 而就在这时,他的耳朵里感觉听到了什么动静。 这动静很细微,像是哪里碎裂了。 手上拿着酒杯,顾东来含着口酒撑着车盖坐起来了点,又注意到了什么,但就在下一秒,手疑似碰上玻璃又敲了敲的他却听到了‘咔啦’一声。 “咔啦咔——” 就像是瞬间崩塌的雪,明明回来的一路,车都好好的,可就在顾东来碰它的时,在他的注视中,这辆车的全部玻璃就这么突然粉碎了。 “……” 可这离奇的一幕,就和一把火似的。 生死疲劳。 烈火燎原。 里里外外,烧了个痛快。 明明顾东来此前都还在无聊的一个人喝酒,但接着,他却已经拿着一整瓶威士忌,一下坐在自己的车上,又当即躺在车盖上无聊发神经似的开始笑个不停。 “哈哈哈……” 这一次,他笑的很开心。 而且是发自内心的,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笑,等彻底兴奋够了的顾东来一下抬手重重地砸在了已经粉碎的车盖上,他这才歪着头就开始满意为那个人鼓起了掌。 “方定海,方定海!” “好,很好,真是……好极了!” ※※※※※※※※※※※※※※※※※※※※ 舅舅已经开始在家害羞又不好意思地()想对方的名字呢。 不着急,以后多的是你叫好的地方,这么一想,仿佛还挺甜? 话说,昨天的评论里主要有两种声音,一种希望他们俩打起来,一种要看顾东来开屏,哈哈,前一个先不说,后一个放心,我不会告诉你们,他其实到现在还没有(唔被捂上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叶疏辞、六曲在傲峰十三巅 10瓶;喵啊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四章【修】 隔日,当张秘书再上门时,顾东来早就已经起床了。 昨晚的某些状况之外的事,让他格外早就起了。一早,拖着条残手的他还是行动不太方便。 但听到门铃声,正在衣柜前,脱掉上衣的顾东来摸到墙上的声控,就把人放进来了。 电子门锁‘滴’一下开了。顾东来听到后,继续换衣服。大门口的秘书则提着公文包,一份报纸和眼镜盒走进这大房子。 “老板,我进来了啊。”进来了的张秘书先跟楼上打了个招呼。 要说,这房子大是真大,所以只住一个人就有点空。 门口,有双备用拖鞋。客厅除了茶几沙发,有个显眼无比的大玻璃镜子,立在房子正中间的左侧——一看就是某个自恋狂的手笔。 可这镜子,以前除了大,都还挺正常。 今天他这一进门,却见镜子上被人乱涂乱画般划到全满的,事后又给擦了,现在就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名字轮廓。 “……” 这一幕可有点不对。 光是想想,顾东来半夜不睡觉对个镜子狂写另一个人的名字,这事就挺稀罕的。等秘书内心寻思这是怎么回事,就见某人下来了。 “顾总,早。” 打工仔小张忙开口。 “嗯。”自恋狂本人回着,也捋了下垂下的一头长卷发。 他新换的上衣是件米色收腰高领衫,这一身将他挺拔完美的身材突显出,当踩着双拖鞋快步走下来,整个人也越发张扬耀眼了。 他今天气色好很多。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这才过了两宿,顾东来那还打着厚石膏的手臂,就比常人恢复的要快了。 等下来后,顾东来接过新眼镜就给带上,当感觉到视线清晰后,恢复状态的他这才进了餐厅,又往外头看了眼。 “你吃早点了没。”看样子要弄早餐,顾东来回过头开了冰箱取了半成品出来。 “哦,哦,还没有,您,您不用麻烦了吧。” 因为是独栋住宅,楼下很宽敞,说话都听得到。 可张小杰却很受宠若惊。 顾东来听到没说什么。等过会儿早餐做好时,刚好是两人份。 这早餐的摆盘异常丰盛,让人一看就很有胃口。 作为一个看着没人品的纨绔。顾东来擅长的东西那可就多了去。不说他平常泡妞的那些花招,光张小杰这个做秘书知道的,就四五只手数不过去。 所以,有时秘书也得感慨。做一个花花公子,那是需要本钱的。 可最关键的是,认识他多年了,这还是张小杰这辈子头一次有幸能享受这待遇。 “…您,您,这是转性,准备走别的路线了?” 张秘书开始害怕。 “哦?难倒我平时不是一直这么和蔼可亲么。” 顾东来斜他一眼。 “是,是,一直都这样,哈哈……谁说不是呢!” 这话,顾东来听了也没回。而当下,他虽然做了两份早餐,自己却没吃。而是插兜坐下,示意对方自己解决,这才拿起报纸和公文就开始看了起来。 他先看的是那打报纸。 一边看,顾东来还在喝茶,一旁牛皮纸袋上盖着公证处的红章,这是他们下午要忙的公事,而上头还写着个,顾氏。 众所周知,顾氏是他的个人产业。 这条产业很出名,拥有数十家名下公司,基本就是四处收购地产。像类似旧城区改造,还有类似山头开发,基本都有涉足。 如果顾东来是一个人。 那他拥有那么多的用不完财富,或许只为了和一个凡人一样发财挣大钱。 但他不是人。 那么,他的目的,相对不那么为常人所知了。 佛经云,佛有住所。而妖魔鬼怪也有。 妖,天性残暴。且变幻多端。 因眼前的现世本就是从远古妖魔横行的时代而来,所以在如今的各种城市里,亦有各路大神通在人世修炼,索命害人。 可也由于现在已经是在现代社会了,一般的妖魔们早已不像传说中一般,会仅仅隐居于山中。 只但凡想通过修炼提高修为的妖。它们也需要有一个自己的洞府藏身,以此不断强大,所以,要想抓住那些越大越厉害的妖魔,就得先找他们的洞府藏身处。 所谓,洞府。 最早在传说中的意思,就是神仙居住的洞穴。 但亦有一些面目多变的妖魔鬼怪会假作自己是神仙降世,以洞府假作自己的修炼的去处。 类似这种地方,一般都是集中在各种烂尾老楼——如之前死过人的化工厂,就是犬鼠妖的修炼洞府所在。 那个后来被他用雷劈了的龙江市化工厂,在顾东来12号夜里在山顶第一次发现问题之前,其实包括厂长在内的活人,已经被犬鼠占了。 真正的刘厂长被犬鼠吃进了肚子里,而被作为普通工人招聘进来工作的凡人却一无所知。 犬鼠们用法术将工人的心智迷惑。 待到化工厂夜深人静,就化作原形,先将工人们一把拖进火炉烧死,再大卸八块,连人带魂魄成为它们的盘中餐。 吃人,是对于妖而言,最快的修炼办法。 人肉滋补,肉中灵气又赛过一般没有智慧的飞禽走兽,本就是助妖魔们修炼成形的大补品。 而作为一个本身和一般妖魔又有区别的存在。顾东来这样一只天性凶恶,野性难驯,且本应该吃人吃的最多的孔雀,却有自己的法身。 不仅如此,他走的也根本不是妖魔修行的路,而是正经佛道。 虽然,一般人都不会信他这样的人,竟然也是一个修佛者。 可他的确走的就是一条正统修佛的路。 修佛,顾名思义,就是皈依我佛,以无上佛法修炼法身的佛门弟子。 一般佛门弟子,需在庙中常年守戒律清规,还多要以纯净佛法守护人间,斩妖除魔。直至功德圆满,开禅顿悟,修得正法,才称得上是真正地立地成佛。 但顾东来这位十分与众不同的佛门弟子的修炼办法——却是吃妖,尤其是在人间作恶多端的大妖。 越是法力强大厉害的妖,越能激发和刺激他心底渴望不断强大的本性。 佛之所以为佛,就是因为在人间有信众。来自于凡人的信仰,能使原本的神通化为无上佛法,这也是为何佛往往力量会如此强大的原因。 像上次那个变为假菩萨,借助信徒寻找替身的反绿度母,就是最好的列子。 顾东来留在人间,就是为了能将自己身上这条不一样的佛法之路最终走完。 一旦以佛法收服和吃下那些作恶的妖,不仅可以使他的法力得到增进,也是对于天生喜好吃人的恶鸟孔雀来说,最好不过的修炼办法了。 那既然,他现在身上留下的半道红色魔光,在反度母女妖死后还在。 ——那么,就像昨天有个人最后说的那样,龙江市现在一定还有别的大妖魔,还没有被人发现,或是还在……等待着他。 “……” 想到这儿,还是个凡人身份的顾东来人靠在沙发上翻阅着,视线却也落在手中的几条内容上。 在外人看来,他不是会关心这些的人。但作为大老板,顾东来一个人掌握着公司的全部,这不仅需要决策力,基本的大事小事他也都一清二楚。 “我之前让你在龙江市继续去收烂尾楼,你找到新的没有?” 顾东来问他。 “哦,找是找到了些,但符合您要求的不多。” 吃早餐的张小杰匆忙放下叉子答道。 “有一个在东城区,是个老区,房子都挺老,但位置不错,里头现在还住着不少早二十几年的房东住户,都是退休的,单亲家庭还有孤寡老人,咱们下午可以找人去看看。” “不过,就是,有个问题。” 张小杰停了停。 “什么问题?” “那个楼里吧,在顶楼上有户人好像不太正常,上次派去的助手里有个女孩去敲门,想看看里屋情况,结果被吓得回来,哭着病了好几天。” “她看到什么回去吓病了?” 这话可有些不正常。侧过头来追问的顾东来挑眉就来了句,结果表情跟他一样,也像是很不能理解的张秘书这么摸摸后颈道。 “好像说,看到了个女孩。” “当时大白天的就躺在床上,抱着一个玩具,还一直在大叫救命,就有点吓人。” “后来楼里的其他住户解释说,那是这家人的女儿,现在是高三,本来是在读书,但因为生了场病,所以就在家养着,具体什么病也没人知道。” “哦,对,还有就是,因为这一片的好多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盖得早,还是以前就有,住那附近的每家人门口都贴着一个图案。” 听到这话,张秘书回答。之后还随手就将自己一早考察地方时,就打印出来的一张纸从牛皮纸抽了出来,可顾东来一看,却见上面是一个红色的轮转像。 一打眼,上面有三个动物。至于外圈一轮画着女人诞孕,男女衰老像,男女带病像,舆死人四张缘生像这些缘像,即预示着人命中的生,老,病,死。 五趣生死轮。 ——竟然,就是昨天顾东来在三中老楼门上看到的那个东西。 只是,昨天顾东来在那个地方看到的生死是正着的,金色的,轮中佛像也是威严地镇压住那三个妖的,生老病死各自作安详状。 可这个不仅是反着的。鲜红色的。 更奇怪的是,当面无表情的顾东来用一只手完全地覆盖在这张据说东城区老房子门口都有的画像上时。 他才看清楚,在这图中,生,老,病,死四个人物在这图中竟都是目眦惊恐状,就像被勒住喉咙。 虽然还活着,四个人却也不得喘/息,只能一遍遍朝着生死外的世界惨叫。 【“啊!!救命……啊……啊!!”】 【“啊啊!!啊……啊!!”】 明明隔着大半个城市,当手指触碰到纸的边缘时,顾东来耳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惨叫,和张秘书口中说的一模一样。 至于,上方的那三个动物。 ——鸽子,猪,蛇。 却都在望着他笑。 而且是一种邪门的,恶心的。 就像是在一个阴暗潮湿,挂满了红布的洞府里,正坐着三个陈旧不堪的毛绒玩具在望着活人们的笑。 【“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我不想死……啊啊,啊……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啊!!”】 【“是……是妖怪!求求了……快救救我吧!”】 ※※※※※※※※※※※※※※※※※※※※ 顾东来真的是个修佛的。 虽然他的样子看起来很非主流,但是作为一个正经佛门弟子,他具体有多纯情(),看他只会在镜子上写人家名字你们就懂了哈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千秋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五章【修】 因为这事,顾东来把这栋怪楼的相关给留下了。 最后是收购还是另有计划与否,他没给准话。但关于这楼的事,顾东来却还是上了心。 顾东来确信,在他的手碰上那佛教正轮完全相反的红色转轮时,有一种非常邪门的法术在顺着他的手臂,从内里传递出来,之后又消失了。 他臂膀上被反噬的伤口刺痛的厉害。 就和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结合最近的事,这或许会跟上次红色魔光的后续有关,说不定跟他身上的伤也有点关系。 不过,他现在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做。 所以赶在十点多,也就是学校第二节上课的间隙,龙江市第三中学的大门口,非常准时准点地出现了一辆豪车。 一早,能看到不少学生在外操场上活动。 龙江中学外。隔着学校的自动大门,那辆酷炫的紫色跑车就停在不远处。 远远的,王栩这小子从教室狂奔下来,他舅已经跟个大爷一样一只手抬高看着表,又照例翘腿坐在车里等他好半天了。 “呼,舅,你来了啊,路上堵不堵啊。” “你手怎么了?” 校服都没拉上的小孩撑住膝盖,一脸上气不接下气就停了。 在他面前,坐在车上的他舅穿着身长款修身风衣,里头是米色高领,胳膊上打的厚石膏尤其扎眼。 顾东来看他一副早就知道自己要来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先开车门下来,接着,长发男人就吓人地抬腿朝王栩一脚踹了过去。 “……” 这一记飞踹,顾东来是一点情面没留。 他这一脚力道十足,正常人都得被踢得半死。 顾东来从小到大都对王栩很疼。 王栩干什么,他都兜着。他知道王栩聪明,叛逆,骨子里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的,所以,只要是他想做的,他这个做舅舅就算去天上也会满足他。 但疼外甥是一回事,顾东来永远还是顾东来。 当他想对一个人翻脸时,在这世上,就没人能在他眼里有一点余地。 所以,毫无防备的,王栩就被这一脚给踹惨了。少年人措手不及,叫了下疼立刻抱住腿。 但今天才来他学校,就是为了亲自揍他的顾东来却没停手,上来就一副要把亲外甥肋骨给踩断的架势就又抬起了脚。 要知道,王栩这点打架技术,可都是顾东来手把手教的。 所以深知,这一脚要是下来,他怕是得休学到明年了,王栩一个少年人给吓尿了。求生欲极强,也不敢还手就又怕又痛大喊了句。 “舅!我,我错了我错了,嘶——我真的承认错了!” 一听这话,脚也停了。插着兜,双眸俯瞰着他的顾东来才肯跟他说话了。 “哪儿错了?” 这话可太吓人了。要是回得不好,估计还得挨顿胖揍。 王栩作为一个男子汉,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连女鬼都不怕,但碰上自己的亲舅舅,也只能回答道, “我,我前天不该不打招呼,就跟一个陌生人走!” “…还有,一个人跑来住校也不和你说一声!我不该让你担心,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不能这么草率,舅,我真的错了!” 这一番话王栩说完还给跌撞着爬起来。 他不是真没脑子,知道顾东来不会无缘无故地打他。这一顿打,打的就是让他长个记性。 从小到大,他挨过无数的打。那时,是别人欺负他,顾东来都会让他不许哭,再一拳头一拳头地教他还回去。 那是因为,他人力量终究无法永远主宰个人命运。自己才是能救自己的人。 这是顾东来告诉他的,在世上的第一个生存在人世的道理。 因为,这世上,除了他自己,本也就没有一个人,能为王栩任何不懂事的行为承担起责任。 顾东来一直要告诉他的,其实就是他要是不学着变强大。那么,迟早有一天连他这个舅舅都保不了他的命。 而见脸都青了块的小孩这认错态度倒是挺好的,顾东来也不说什么了,从车里就提了两大袋生活用品丢给他。 “这,这是。”王栩一愣。 “你不是要住校么,总要带点自己的东西,你能准备什么。” 他这话说着,又把王栩搞得变开心,因为里头不用猜也知道都是他喜欢的,所以这臭小子当即就又缠上他舅了。 而这对性格一个坏样的舅甥俩解决掉这一场暴力般‘家庭教育’后,还因此进行了一场关于下面的对话。 王栩:“舅,你见到那个帅哥和尚了么。” 顾东来:“干什么。” 王栩:“是不是长得超级帅,你肯定立刻就想泡人家了吧哈哈哈哈。” 顾东来:“……” 这么‘一针见血’的发言,真不愧是亲外甥。 为人早就路人皆知的顾舅舅眼睛一眯,又跟对待好哥俩似的拿手臂一下圈住外甥的狗头,一脸厚颜无耻地拍拍他的肩膀。 “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没有,真没有。” “哦,这样,那下次你再看见他就说,你舅舅长得帅又有钱,英俊潇洒,专情专一,是最适合吃饭约会看电影的人了。” 这可太无耻了。王栩作为个小混混都被他舅给打败了。可也是舅甥俩正说着时,王栩突然脑子里想到了一件事—— “所以,舅,照你现在的意思,那个帅哥和尚跟我说的是真的,我爸真的被是其他妖抓走了?” 手上拿着汽水,一脸震惊的王栩到现在都还没接受这一事实。 “嗯。”闻言,跟这小子并排坐在车前端,拿手的顾东来想想又问道。“你那天醒了,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啊。” “白色鬼头?” “不,不记得了。” “绿脸女人?” “也不记得。” “半夜我和那个和尚跟鬼打架,你家房子差点拆了?” “啊?什么?什么时候还有这事?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啊,不然我肯定要爬起来看啊!” 中二少年王栩这下彻底抱憾终生了。可顾东来下句话却把他弄得彻底懵了。 “那我不是个凡人,你妈也不是个凡人,你爸你妈是人妖相恋,你顶多只能算半个人这事,你总该记得吧?” 王栩:“……”这话就跟个晴天霹雳似的,一下又把高中生给弄傻了。 “所以我妈没死!” “她应该还好好活在世上,但是你不可能去见她。” “为,为什么?” 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根本不怕。 手本来还插在兜里的顾东来到这程度也不打算隐瞒这小子了,索性抽出自己的另外一只手,就将一边手腕上那颗一直带着的佛珠舍利摘了下来。 这一摘下,那颗舍利就在他手掌中腾空了起来。 这舍利,圆形,透明。 内里像是有流沙在动般,随光而一闪闪地亮起。 这一幕,神秘,美丽。 有种佛门洗净一切污垢尘埃的圣洁感。 圆形的珠子散发着孔雀尾羽上一根根杂糅反光的深紫,碧绿和翠金色光芒。 也是在这开始舍利发光的刹那,他们二人周身一片强光迸发。 在这光芒中,王栩只见顾东来的面目像是笼上了一层光。 在光中,他明明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觉得顾东来在看着他。 这让他错不开眼,只呆呆地盯着长发男人,也是这时,他从小到大,都没告诉过他一句关于身世的舅舅才将那颗五光十色的舍利给他道, “南无释迦摩尼尊者,你的母亲本是一只灵山佛祖释迦摩尼座下的金翅大鹏鸟。” “她和我同母所生,自幼长在灵山,为灵山国的长子和公主,后佛祖为我们赐名东来,与西行。” “她智慧高超,却忿怒怨憎,为了和凡人生下你,听信魔的谗言吞吃了活人,后堕入阿鼻道成为大妖,为八部众魔之一,被佛所超度。” “这一世,是她生下你后,你作为凡人王栩所经历的第三个轮回。” ——“而你母亲为佛时的法号,就叫做,迦楼罗。” …… 12:00 东城区 “叮。”老式电梯灯亮起。随着铁门开合,一个女子背着小皮包走进去。 这楼整体老旧,所以唯一的一个电梯里也是一股味。 电梯里面是一个小女生在玩手机。年轻女子提着午饭站好,拿手理了下盘着的头发,又听着身旁在发语音。 “昨天又叫了。”“还是隔壁,女儿有病不治。”“哦,对,对门来个男的。我觉得像流川枫。” 这话,女子无反应。整栋楼都知道顶层家女儿得了病,这也不是第一天了。左右邻里不仅是这女生,大家心里都早有怨言。 男的?女子心中正疑惑着。眼前,电梯门就没合上,又刚好有一只手挡了门一下。 女子一抬头,就见一个个子特别高的黑衣男人一个人走了进来。 第一眼,她吓一跳。 因为这个男人的眉睫眼神真的特别锋利,特别冷。 但仔细看,这个一只手插着兜,背着个包进来的男人有点奇怪。 他走进来以后,不知为何是闭着眼睛的,像是个盲人. 左边一只手,还像是在虚空中握着什么一般,成诀握着。 但这却不影响,那张脸帅到让人一眼能忽略他双眸微垂下的漠然,以及对世间一切事物的无情无心,只看他侧脸望着一边的样子都有点挪不开眼。 只是,这打扮一看就很酷,还很疏离不好接近。 这个想法,显然不是一个她这么想,到电梯门关上又开始下降,不认识他的小女生和女子都没敢再吭声。 这时,电梯跳了两下,又来了四个人。 迎面,三个是一家子。一个没露正脸的老太太也跟着上来,三口之家让她先上,那个小孩却低着头抱着个玩具娃娃。 可这老太太却很客气,从塑料袋中拿了一个早点包子。孩子妈妈一看赶紧摇手,但老太太却坚持了。 “吃,没事,奶奶和阿姨天天都做包子,就住对门,下次来家里吃。” “哎,还不谢谢奶奶?怎么不说话?” “没事,都是邻居,不要谢了。” 四楼这一幕倒挺和谐。但就算在一个电梯内,大家都不是特别熟。到一楼后,老太太和一家子先下,女生也走了,女子也下了。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闭着眼睛站着不动的男人却先一步往前跟了上去。 他这是去哪儿,女子也不知道。可她本是准备刷完最后一条手机上的内容下去,但低头时脚上黏住了什么。 女子弯腰,看到细高跟上沾了一张画纸。她刚上电梯时,明明地上什么也没有,不知何时就多了一张这个。 她伸手去捡,结果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等这将纸翻过来,这居然是一张小孩子用蜡笔乱涂乱画的彩色儿童画。 画上是一个长方形,像是一个挺高的房子。 房子里好像有很多人。 一二三层都是被挂在房子上像牲口的人。 四层,上头画了一个牛头,被放在盘子里流泪,头上还有个疤。 牛头是鲜红色的,就和被煮熟了的肉一样,还有两个看不见脸的女人在举着刀,身边都是被锯开来的牛身子,牛角,牛腿。 这像是供品? 五层,中间被涂红了。 是两个女人。 没有电梯。 六层,也被涂红了,看不清楚。 最顶上,也就是一二三四——大概七层上,是一团看不清的红色,有三个奇形怪状的动物在一起吃着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的手脚。 而署名上就写着两个字。 ——女具 ※※※※※※※※※※※※※※※※※※※※ 大家这下知道为什么外甥遇到女鬼都很勇敢了么,因为他就是被自己亲舅舅暴揍长大。 方哥又在干活,所以舅舅啥时候能约到他看电影呢哈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自闭柠檬 7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半墨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六章【修】 12:10 龙江市 当电梯到达一层后,背着个包的方定海也一个人下来了。 前面的四个人一一出了楼去。 但他却没和他们一样朝着单元楼外走去。而是停下后,睁开眼望着那四人走远,又拐了个弯,将肩就往旁边那个快关上的门上一抵。 ‘咚’一声,这门被他的半边肩头给一下撞开。 头顶,声控灯亮了,里头却有股味。 在他眼前是一条走道。插着兜侧身进来的毛寸男人将双眸落在远处,接着一个人就进去了。 这么看,他上身是件黑色运动外套。外套帽子照例罩在头上,拉链拉到下巴底下,肩宽腿长,衬得整个人有种晦暗感。那过于冷峻的侧脸鼻梁,呈现出一道极深刻的线条,在耳侧和脖颈上更是有昏暗光线洒下的阴影。 等在这很潮的楼道一步步走到深处。方定海先是停下,接着他才将自己的包搁在地上,才把外套帽子给摘下走上去了。 “踏。” 周围只有他一人。底下是居民回收的旧物,而在这个一层走廊的最深处,是个垃圾回收点。 这里面黑魆魆的。一般也只有下午才有人来收七层所有住户的垃圾。 墙上,有个正方形的铁皮管道,是合着的。 方定海看见了,上去就一手掀起那回收口的盖子,又用另外一只手快速翻出几包垃圾。 等将里头的袋子基本都打开,除了些生活厨余,还有四五包吃剩下的骨头,最底下还有几件衣服被丢在垃圾底下。 那些塞满了垃圾口的骨头,上头有红红的碎渣,像是没被人啃干净似的随便丢在里面。 底下的破衣服很潮。 加上这基本都是睡衣和裙子,能看得出都是一个女生的衣服。 可这些裙子,却被一个人用很大的力气撕的粉碎。更怪的是,这通道包括电梯弥漫的这种臭味,基本就是从这些垃圾发出的。 这股飘的楼里到处都是味道。 要找个形容,大概有点像汗味。但不是活人身体出的汗,而是跟那种新鲜的活人死了没多久之后,尸体还带着体温,又闷出一身汗黏在衣服上挥发之后的味道一模一样。 是一股死人出汗的味道。 可这堆正常人闻了味都想吐的东西,方定海却一件件拎起来看了后,却找了袋子就将它们卷进包里带走了。 这行为,十分古怪。 但显然‘睁眼瞎冷面帅哥’本人,平时连跟人开口说一句话的欲/望都没有,再干出诸如翻垃圾桶的事好像也不奇怪了。 只是,好端端的,方定海为什么会在这儿,又为什么会跑到这儿翻人垃圾桶,这本身就是个问题。 但紧接着,他却也没在垃圾口多停留,而是转身就先想出楼道去了。 当他人走出来,方才一起坐电梯的一个女子还在电梯门口。 二人迎面撞上,弯腰正试图站直身体,踩着高跟鞋的女子手里拿着一张画,像是在看上面画着什么东西,所以也没看到他。 这青天白日的,照理也没什么不正常。 但就在方定海出来后往旁边那个方向看时,他的脚步却一下停住了。 因为他的眼睛虽然什么看不到,却注意到当那个年轻女子在用手捡起脚底的画时,她身后很明显有一对对潮湿的脚印凭空在电梯边上出现了。 尤其,地上这一块块多出的水渍很明显。 所以,能看出脚掌的轮廓大小,和依稀是四个脚,还有那拥有四只‘透明脚’的主人还站在女子身后没走这件事。 这一幕着实是不同寻常,见此,插着兜的方定海却没什么也没说,接着就这么又上了电梯。 “诶?你,你好,您又要上去吗?” 面前突然来了个人,一看又是他,女子吓一跳,又让出门。 刚好,她手上的那张蜡笔画又小心掉落在了地上,可就在这时,不说帮忙捡一下,连个字都没回的方定海竟然就这么一语不发地一脚踩了上去。 这一脚,男人踩的很冷漠,也非常不客气,直接将这张内容奇怪无比的的蜡笔画给全部踩脏了,连上头画的那一个个怪人都不见了。 “……” 年轻女子彻底懵了。可这一次,方定海却还是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踩过地上的水,肩膀像是撞开了什么般就进了电梯,消失了。 这件事,是这一天的一个小插曲。 虽然事后,六楼‘大帅哥’本人怕是又一次得在邻居的心中留下了一笔人不太正常的坏印象了。 但这一整天,这楼上楼下却都无事发生,到下午,下班放学的陆续回来。 21:00 楼中最后一盏灯关上。城市陷入了黑暗,可当夜,就在整个城市又一次陷入夜深人静之时,这一整栋楼里唯独有一个人却没有入睡。 不仅如此,他还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地在念经打坐。 这个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当下,方定海一身黑衣盘腿合十地坐在床上,他的整张脸平心静气地闭目未垂,手指中有股金光,衣摆并任由一柄常人所看不见的金刚禅杖立在身边。 那禅杖稳稳地立着,上头的佛珠静止着,连风都没有令其发出一声声响。 在他的头顶半寸,一阵纯正佛气笼罩着的白幕下。 一个约离他身子半尺高的五趣生死轮正漂浮于佛光中,上方的轮转相生肖如同一个个活物般在夜间旋转。 同时,也在随方定海打坐诵经的声音欺负而转动着。 “若有所求,至心念诵。” “皆得如是,无病延年。” “命终之后,生彼世界,得不退转,乃至菩提。是故曼殊室利。” 他今日口中一遍遍念诵的这经文,依旧是药师琉璃经,他平常很少与人交谈,但唯有此时,只是一个虔诚专诚的弟子。 所谓打坐,亦如他这样的佛门弟子每天都不能有一丝缺漏遗忘的修炼秘法之一。 因为一天之中,夜间为灵气最盛之时,这时,当法力强大的修佛者闭目盘膝而坐,调整气息出入,手放在膝盖上运起法力时,世俗世界的不净事物都会从你的世界中远离。唯有纯正无害的正灵才能在此时进入修佛者的世界。 除此之外,一切试图近身的妖魔统统斩杀。 可他今晚这本是为了驱散周遭不净之物的经正在一遍遍地念着时。 伴着整点的时间跳过,一阵阴风却卷过楼道,吹起了地上的灰尘。先是六层电梯灯‘叮’亮了下,接着有类似爬虫的影子同手同脚爬了出来。 对此,还在打坐中的方定海似乎察觉到了,但他却没冷着面容睁开眼。而不过一会儿,他的门外已是有什么东西‘细细索索’地靠近了。 【“索,索索。”】 因为门是反锁的。那拥有四只类似爬虫才有的手脚的‘它’在攀住边缘往周围的墙上爬。 ‘它’的身形应该很大,因为隔着门板,那足有一个人那么大的影子都投在了门边。 可说来也怪,明明这行走的方式,该是个爬虫,‘它’的身体上却还长了个人头,透过影子,能看到‘它’一头长发,胸/脯/隆/起,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一下爬上墙,又借助自己的‘四只脚’一点点靠近了屋顶。 【“索,索索,索索。”】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眼看离方定海越来越近。 可从始至终,他合十的双手都没有一丝动的迹象,他像是在等待什么,以至于表情有点冰冷,亦有种肃杀。 就在此时,那从门口顺着顶上一点点爬进来的‘它’已经进来了。 黑暗中,在它‘面前’一身金光的方定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但他的容貌却那么地夺目冷漠,那‘四只脚’支撑着身子爬进屋子里的东西逐渐靠近,又在用自己的两‘足’搭上他的肩膀后,一下将身子折起坐上他的一条腿,并贴近了他的耳朵。 【“呼。”】 有人在方定海吹了口气。 【“嘻嘻。”】 是女人的笑声,‘它’在试探着方定海坚定而光明的佛心。 毕竟,这虽然是个修佛者,却也是个男人。 当‘它’用柔软的双手搂住对方的脖子。那长长的,略显潮湿的头发落在了方定海的面颊上。 方定海闭着眼睛,看不到‘它’的脸,但‘它’却用自己的脸一点点接近着面无表情的和尚,两个人的鼻子,嘴唇在一点点接近,直到保持住一个微妙的距离。 ‘它’坐在方定海身上模仿着一种人的笑脸在端详他。 这接近于一个拥抱,让彼此的呼吸缠绕,直至双臂拥紧,将和尚完全抱在怀中,可这一切,却压根勾不起半点热度。 因为这个身上没一点活人气的和尚就算长出了头发,却依旧没有一颗凡人暖暖烫烫的心,闭着眼睛就冷漠而厌恶开了口揭穿了‘它’的名字。 “佛经云,女具,八部众之一。” “阿鼻道女妖,通晓轮回之事,有参透人心生老病苦的预言之能,一旦在人间出世,蛇,鸽,猪三妖将你侍为亲母,难怪,上次那个绿度母会出现的那么凑巧。” “是你,让楼下那两只1阿傍将人偷变为牛来给你做供品的?那反噬我的红色魔光也是你变的?” 【“……”】 他的问题,被叫做女具的女妖并未正面地回答。 方定海根本不愿睁眼看她这个妖,她亦无法将自己真实的面容给这个僧人看。 但她却又一次笑了。因她本是不会说话的女妖,除了接受供品吃人,一旦开口,她就只会告诉凡人一件事。 那就是关于这个凡人的生老病死,和诱导他内心真正恐惧的事,也因此,当她面对着这个看似完美无瑕的僧人,这面容朦胧的女妖只张开淡白色的喉舌,又用人的声音媚笑起来道, 【“和尚,你有劫。”】 【“我看到了你内心深处的恐惧。”】 “我这辈子从没有恐惧。” 眉眼冰冷的方定海无动于衷。 【“不,你有。”】未曾露出真实长相的女具恶毒地勾起嘴唇,在黑暗中像对待一个没开悟的无知幼子般笑了起来。 【“你一直有。”】 【“你的师傅方明想,和你曾经那么决绝地做下的那桩残忍之事,就是你这一生无法忘却的杀劫和恐惧。”】 【“龙湖之水,挥刀杀魔,你亲手杀的那些魔都是你的谁呢,难倒你都忘了吗,你可真是个世上最绝情的和尚啊。”】 【“彼已离恩爱,非欲所能招。已出于魔境,是故我忧愁。”】 【“无人能渡你,方定海。”】 【“魔王和八部众,终究会全部回到人间来。”】 【“方定海,这一切马上就快要在人间从头再来了——”】 ※※※※※※※※※※※※※※※※※※※※ 1阿傍:就是牛头,牛头在佛教中是有名字的。 舅舅要掀桌子了,我连电影都没看一场,这个野妖怪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哈哈哈哈 不过大家放心,女具长得比较……()真实场景很et,完全没可能,下章舅舅出现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终怅怅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自闭柠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时光与你皆难守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七章【修】 魔王和八部众。这两个词,就像根导/火/索,令方定海如沧海般沉寂平稳的眉宇一下都有怒气涌了上来。 女具打断了打坐,又用预知生死轮回的魅惑之语,勾起他最不为人知的身世,这也使得头顶上一直以顺时针运转的五趣生死轮也第一次停了。 生死轮一停下。 方定海的佛光黯淡,也不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一样,保护这一整栋楼中所有人的安全了。 一旦妖魔之力开始反噬,这夜深人静,整栋楼里的活人都得成为一个个供品进了这女具的肚子里。 可这楼,本就是女具的洞府。 所谓洞府,就不会只生存着她这一只妖,必定是有众多小妖作为她的子孙侍奉大妖栖居在此洞中,以凡人的肉来供它们填饱肚子。 此刻,方定海恰恰才是陷在这洞府中的凡人。 所以当他想再出手对付女妖时,这楼中上下又开始了熟悉的阴风阵阵。 【“方定海……方定海……”】 洞府深处。随着小妖们的怪笑,这四面墙,眼看像被煮熟了的活人皮肤一样变红,变软,又融化开,蔓延到了地上。数不尽藏在水管垃圾通道的小妖们都笑了起来。 方定海闭着双眼。 但他被红色魔光反噬,法力暂时受限的情形下脑子里已一片混沌。 当下,他只能眉头紧皱,避免受其妖的蛊惑,却在心神分散时,分辨出了耳边有一道对他而言十分不同寻常的声音。 【‘定海,定海。’】 这叫他名字的人,像个老僧人。就是这声音,令他从专注虔诚中一下有了一丝分心。 “师傅。” 方定海在记忆中抬头。 当他回答声音时,在他那一片空灵寂静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地方——在那记忆深处的龙泉山上正下着一场狂风呼啸的大雨,寺庙顶上的天空满是洪水滔天。 这淹没了一切山下活物的洪水从哪儿来的无人知道。 但它有个名字,就叫做——龙湖之水。 龙泉山的头顶,有一团罩着大山的黑云笼罩着他,方定海看到少年时的自己跪在一扇即将关上的红色庙门前。 一个长须枯瘦的老僧一只手高举着一柄木头禅杖,一人站在寺院的石阶前。 大雨中,老僧人在用禅杖一次次用力地抽打着自己的身躯,却越打自己身心越痛苦。 埋头时,那口鼻中的血一点点溅在灰色僧袍底下。 老僧却满面笑容,对着那天空无一丝畏惧,后退。直到,他看到自己最小的这个弟子一个人站在雨中。 肉身已痛苦无比的老僧人手中的禅杖一下掉落。 下一秒,老僧就这样在在那洪水滔天中对着少年僧人泪如雨下了。 【“定海,不要犹豫!”】 【“拿起屠刀!”】 【“拿起屠刀!”】 【“方定海!拿起你的屠刀来!”】 就是这句话,令短暂地分心又想起过去的方定海睁开双眼,本就要被这邪门的洞府妖邪搅乱的双眼也一下重回清醒了。 但他现在心神分散,很难入定。 所以,想到这,双手挥拳而起的方定海只先抬起其中一条手臂重重拍向了身侧,使那柄一直等候他命令的禅杖立刻一个倒转,又飞了起来! “叮铃——”一颗颗佛铃剧烈震荡,在屋中迸发光亮,十分有灵性地兜了个圈就锁定了女妖的脑袋。 没想到这个敢找她麻烦的和尚还能清醒过来。 长发女妖由近身转为后仰躲避。 但没躲开,她的头颅被悬空的禅杖指着,又一个骤停。 这带起了一股吹碎整个屋子玻璃的强风,使女具的一头长发被吹起,又在打斗中挥起双臂抗衡,但坐在原处的方定海却紧闭双眼,另外一只手臂抬起,猛地用力推了禅杖一把。 他这一拍,禅杖上摇晃的佛铃烫坏了女具的皮肤一层! 女妖仰头尖叫了一下,抱头仰倒,面容剧烈颤动下,顷刻就化为法身一手挥推了这金光,身体上也开始冒出红光。 这么看,女具身上的光是大红色的。 因她出自八部天龙,这一看就能得知这就是她的法身。 佛经云,八部天龙,本就是各有八种颜色法身的妖。 世人皆知,佛法高深,但这世上能被称作八部众的妖,却也都是佛经中记载中,曾经战胜过佛,甚至吃掉过佛的妖魔。 因在西方世界的旧佛历中,曾有一位第一个对佛法提出质疑的魔王设下魔界,这位魔王在菩提树下对当世的佛教世尊发起神佛大战。 自此,魔,妖,人,佛才会在各自界线内生活。 此类妖魔,从前不会出没人间。但似乎就是从之前半道红色魔光开始,龙江市上空的界线就打开了一个洞口——一个能让这些妖逃出的洞口。 而一路下山追查的方定海对此抬起一只手,先成二指并拢状一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一刹那,的双眼借助这片刻的眨眼,已是强行由外力开了一次神通。 这神通,不是他本来的天眼。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设法看一次这妖的原形。 可就在伸手成诀的方定海,借助了白天在捡到的那些骨头和衣服进入那个世界后,他也顺利看到了那个神秘的,一直有惨叫发出的七楼到底是怎么回事。 22:30 大楼七层 夜半三更,一个贴满了红色符咒的小卧室里,是一个躺在床上,穿着身睡衣被捆着的高中女生。 屋内恶臭她一身流淌到床单上的大汗,双腿抽搐不停,头像癫痫病一样抖,她的舌头往外伸出,肚子挺着,用两手两腿支撑着身体的扭动。 她的卡通睡衣没能扣好,能见她的肚子是一层薄薄的白色肚皮,一划开里面没有血肉,心肺,只有白骨。 大红色的符咒贴满了她的脑门,嘴和手脚。 在她的身边站着三个人。 这三人没有露脸,但看打扮是父亲,母亲,和一个抱着玩具娃娃的孩子。 此时,这三个人正捧着手中的一块块红色肉块在往床上的疯女孩嘴里塞,而这时,这满嘴是肉的女孩也绷紧肚皮后,一下手舞足蹈了起来。 “啊!!救命……啊……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啊!” 就是这大叫声,令七楼祭坛中的女孩眼珠子都变红了。 在口中那人肉的供奉下,她的头发一下变白化为了厉鬼。紧接着,和方定海斗法中的女具也像是收到了妖法的供给般,顷刻变得巨大了起来。 女具本无形态,是由那七楼女孩和三妖才化形的。 所以在静止的空气中,有一道邪门的红。 这金和红,使常人都无法睁眼,一时,屋内有两种颜色的法力在对抗。 浮坐的年轻僧人,和浮立的长发女妖。 一人一妖在都拼死斗法。 伴随着‘碰’一声,六楼的墙面被撞倒,这常人所看不见的大妖和方定海发生着极为可怕对撞,而它的原形也跟着从七楼追溯到眼前的方定海脑子里出现了——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妖呢。 若说她的身材,这该是一个极美丽诱惑,就连一般沙弥见了怕都会沉沦的女人躯体。 但她的头,却是一个妖的样子。 因这女妖的头,足有人的两倍大。但这颗头不称作头,只是一个梭形的灰色倒锥。 这就是具——名为器具,亦是她姓名一字的由来。 而女具本身的皮肤灰白,没有眼,没有鼻,唯一在脸上能被作为嘴的地方是一个大口子,内里是一排锯齿状的牙,一条细长的淡白色舌头往外伸出。 它行走的方式,就是爬行。 因它的肚子和祭品一样是朝天挺着,‘两手’‘两腿’稳稳地支撑着身体,而在这器具化为的怪物的肚子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肚皮,那薄到能被手指一划开的身体里,没有血肉,心肺,十足恐怖。 这一幕也恰如佛经中所云。 红颜,白骨,色相双法,愚笨蒙眼。 世人只知双眼中所看到美,却不明美和恶双重并立,以妖魔之语和妩媚之形谋害世人的女妖,就是这吃人的女具。 只是这女具,到底是八部众之一的大妖。 若是不另外想办法将七楼的那个祭坛毁掉,这深不可测的一个洞府他一个人还是没法一次性解决。 所以将这一切看得分明的方定海也没有继续在今晚僵持,而是,先抬起手臂收起生死轮,接着,他就拿上自己那只登山包一下飞跃,撞碎窗台玻璃跳了下去。 这一撞,人从六楼就掉下去了。 和蹦极似的,方定海身后碎玻璃化为了一块块光亮坠落,唯有他的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旁边的金属栏杆。 【“方定海……回来……方定海……”】 女具见他要跑,从楼中化作一团红雾还要追出来,那个梭形的灰色脑袋从玻璃里探出时,一条淡白色的舌长头也伸向了和她身形相差巨大的活人。 见此,面朝上方眸色冰冷,悬挂在大楼上的方定海却一只手抓着包,一个挺腰后翻就跃上了旁边的栏杆。 等人一个大步跳下高层。 半空,只见身形冷峻无比的黑衣男子飞身用双臂力量支撑跃下,同时整个身子飞入楼顶。 这一刻,堪称命悬一线。 女具还在楼层中间跟着他一起发疯似的往下爬。 若是慢一点,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所以紧接着,方定海一只脚踩住墙面,等借助水管力量往下单手攀爬,随后,脱手甩开女具的他一个猛地从空中半身旋转落下,肩膀上的包险些飞起掉下去,却被一只手给抓住,又冲开楼层,就从六楼坠落了。 方定海这不怕死地纵身一跳。 就算掉在楼下单元房的水泥地上,他一个身体本身不同于常人的法僧怕是都得全身性骨折。 可令方定海自己也没想到的是。 当他耳边刺骨的风呼啸响起,这夜半三更的,他的人却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过路停下的一辆车的前车窗上。 伴随着刺耳警报声,刹车声和玻璃碎裂声。 浑身断裂的方定海只一只血淋淋的手扒着人玻璃上,一脸都是血,面色抽痛地倒了下去。 当年轻僧人临要闭上眼,那车内同样一脸意外的对方有和他对上一眼。接着,那有着一双令他觉得熟悉眼睛的人才对他发出一句语气变冷的呼唤。 “方定海?” “你这是怎么了?” …… “喂!” “醒醒!” “和尚!” ——又是,顾东来。 ※※※※※※※※※※※※※※※※※※※※ 众所周知,一个和尚没水喝,所以第二个和尚就来救他男朋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评论可以了,大家给点爱的讯号,让我听见你们的啊啊啊啊好吗啊啊啊啊啊——(犬鼠大叫疯狂暗示) ---- 顺便,理一下到现在本文中已经出现的隐藏剧情线索: 1.首先,记住【龙湖】这个地名,以及方定海没有身份证住,只有户口本这件事。 2.顾东来对王栩所说的【三个】轮回时间线,三个是一个重要数字。 3.一旦二人【因果】断开,王栩忘掉了他爸这件事。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篱荆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八章【修】 作为一个开车路过的。 今晚天黑下来之前,顾东来都在龙江的山顶上。 白天,他告诉了王栩的身世。小孩看来是要一点接受时间,所以他这个做舅舅的尽完义务就先走了。 但之后,顾东来却一个人跑来这山顶上吹起了冷风。 当时天色接近傍晚,他人仰在车里,任凭刺骨的风从掌心拂过,但双眼却盯着手中把玩着的那颗孔雀佛珠舍利,不知道在想什么。 “舅,那我妈为什么不回来找我爸和我呢?” “就因为她是一只迦楼罗,我是人,还是别的原因?” “那,那如果有一天,我自己想办法去找到她,那她还会愿意再见我一次吗?” 王栩的话还在耳边。小孩到底小孩,他还是不懂神佛世界和现实人间的沟壑,人和妖的禁忌。 更不明白一个常人在生死轮回中,要战胜自己的劫难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俗世中的凡人总是有各种因果爱恨,所以佛才会说,轮回才是一个人所经历的最痛苦的过程。 不过活的像顾东来这样,也是少数。 顾东来很自我。骨子里,他保持清醒,也因此,他不会被别人看穿弱点,更不感情用事到有放不下的牵挂,以至于在俗世中为某个人沉沦不得解脱。 “1…《妙色王求法偈》言,由爱故生恨,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这话,语气漫不经心将舍利一下捏住的顾东来不知是在对黑暗中的哪个地方说的。 但入夜后,他又找乐子去了。 原本他的手都断了,该听从医嘱好好做人。可身为一个大魔头本性就是如此,他一天都忍不了没有消遣娱乐的生活。 一个电话,山顶上就热闹了起来。 呼朋唤友,香车美人,四五辆跑车上都放着首电子音乐。 顾东来一头妖异的长卷发散落在车上,身边有人在陪他大笑,他人歪躺着枕住胳膊,花臂纹身漏出一点,一条腿支着,用皮鞋踩着昂贵的豪车顶部,十足放浪不羁。 这一副醉生梦死,不理神佛的样子,才是他顾东来,他人死活,他才一点都不关心。 直到,这一夜都快接近十一点了,他才快活够了又一个人走了。 那些狐朋狗友没觉得奇怪。因为顾东来爱玩,但是从不和人真的过夜快活,他神秘无比的私人领域任凭是谁都不能靠近。 这样的人,你很难说他是滥情还是无情。 所以,结束这场俗世消遣的顾东来就开着车往市中心去了。 路上,一切正常。但就在车行驶到半路,一只手懒散握着方向盘的长发男人突然感觉到了胳膊上很恶意地被人灼伤了一下。 “嘶。”路口是红灯。顾东来踩住刹车,就捂住了手臂。 这邪门的要死的痛来的很蹊跷。他的手轻轻一碰,上次在停车场伺机袭击他的红色魔光竟也感应了,幻听也再一次响起。 这让顾东来望向车窗外,却见城市上空的界线下,今夜凝聚着一团血一样红的光。 又是这半道红色魔光。想到这儿,在大晚上城市来往的银色车流中,独自后退的他想也没想就一个脚踩下油门。 接着,紫色跑车引擎带起地面的一阵狂风就换了个方向追了上去。 “摩诃摩瑜利罗阇!” 随着顾东来当下一声法号念出,紫色雷电划过天空,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在他眼皮子底下出没。 路上,因他的一路追逐,天上作恶的红光似乎有所感应而一步步退后,但顾东来还是步步紧逼追了上去。 可等顾东来循着魔的气味来到那地方,他才认出这地方的地址眼熟。这时,一块块碎裂的玻璃掉下,接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砸在了他的前车窗上。 “碰!”光听这落地的一下,这人是得去阴司报道了。 可没想到,这人没死,还抬头看了他一眼。 失血让那人的面色有些白。 更让人没想到,当一向都见死不救的顾东来抬眸望去,这个满身是血,昏迷不醒前还和他对视了眼的人,他竟然认识。 “方定海?” “你这是怎么了?” 顾东来没问完,这人就倒了下去。 年轻僧人的面孔在这一刻冲淡了一些往日的冷漠孤傲,血染红了他的眉梢,却也将这张脸原本的那份年轻显露出来了。 “顾,东来。” 模糊中,认出他的僧人好像叫了他的名字。 对此,也没想到他会叫自己一下的长发男子一顿,接着他用一只手从半边玻璃碎光了的车窗撑住对方滑下去的身躯,却被砸上门来的年轻僧人撞了个满怀。 “喂!” “醒醒!” “和尚!” 两个人一身是血纠缠在车里。明明一人一妖上次还互为仇敌,没想到这一次见面是这种情况。 顾东来见状只能腾出一只手用力揽着这人,并侧身先将他一把简单粗暴地拖进车里。 等往这股刚才确有妖气传出的楼上看,顾东来发现那一面面银白色玻璃折射下的楼顶恢复正常,也看不出对方是怎么掉下来的了。 ——这事,如何想都不对。 可现在这样,顾东来就是把想人扔在大街上,伪装成是对方自己想不开跳楼的都不行了。 而且人摔成这样,还没死。这要是送去医院,才是明天要见报的大新闻 所以,风衣外套都脏了的顾东来只能忍着不得不救人,和对方这孽缘怕是一时半会儿解不开的不适心情,就把人给带走了。 00:05 顾东来将方定海带回家。 此时,已是凌晨。进来时,他开了电子门锁,又把车直接开进别墅里。 想到副驾后面这人现在身上大半骨头都是断的,顾东来也没去动他,而是先去楼上开了浴室里的热水,又在卧室找了套衣物丢在床上,才找好东西下来。 当顾东来再打开后车门,方定海人正倒着。 年轻僧人的胸口能看出还有起伏,肤色健康的脖子和胸膛上都是汗和血,但是一边拧着的腿已经明显断了,见状,顾东来弯腰上去就一把架起他的上半身。 因为先天对于妖魔的警惕,和顾东来身上的陌生味道。 方定海似乎下意识地想抬手用法术对付他。 但当顾东来的一头长发落在了僧人的脖颈,不知道是不是辨认出了什么,方定海触碰到他卷曲发丝的手却停了下。 “……” 对此,顾东来也发现了。 呼吸缠绕中,闭着眼睛的对方面上似着痛意划过。见状,手上放轻点动作的顾东来先用毛巾固定住对方的脖颈,免得他真的落下残废,这才用后腰顶住车门就将人给扛了下来。 因为身材基本相仿,又都是成年男人,顾东来要这样扛一个大活人上楼也不算费劲。 但考虑到,这辈子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费力气对一个人,过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顾舅舅就开始心累。 更心累的是,他发现,要救活一个人,确实比杀了一个人还要麻烦的更多。 “喂。” 2“阿伽陀药。” “你身上带着阿伽陀药么?” 同样身为一个五蕴皆空,一心成佛的修佛者,顾东来不相信方定海身上会没有这堪称佛门弟子必备的东西。 尤其,方定海还是一个拜入药师如来门下的禅宗弟子。佛经云,阿伽陀药,又称不死药,乃是佛祖当年为救世人身病心病所制。别看他伤成这样,但只要一颗阿伽陀药下去,就能药到病除。 所以将这死人连拖带扛进弄进房子,又停下先放在楼底下的大沙发上,顾东来给他抹掉下他脸上的血,就又一次找起了他的包。 因这翻找,屋里内外登时一片狼藉。可除了皮夹和佛经禅具,这个完全就是个活死人的和尚竟然真的和从来不吃五谷一样,孑然一身。 这让从来没碰上过事的顾东来一时都在心里怒念了句该死。 但就在这时,他只听清脆的佛铃在耳边响起,接着一柄从方才起一直没现身的金色禅杖就这么破空出现在他面前。 这禅杖,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 看样子,平常它不会出现在其他人前。 是只有自己的主人有生命危险才能现身,而面对顾东来这个气味不一样的魔头,这柄认主的金色禅杖倒也很有灵性,一个倒转,将二人之间的虚空划开,就朝着顾东来抡出一瓶白瓷瓶,和一包东西。 对此,顾东来一手抬起给接住了。等先倒出一颗丸药看了下,果然就是佛门不死药。 有了这药,这和尚是不用死在他家沙发上了。而另外那一包东西,到顾东来再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包人骨和几件死人衣服。 这看样子和今晚发生事有莫大关联。因为方定海一个法僧,就算现在遇上了劫数法力有损,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被人伤成这样。 所以在那之后,虽然大半宿都没能躺下,为了能得到一个醒来后对方关于今晚这件事的说法。 从来不干这种‘好人好事’的顾舅舅本人还是强忍着各种照顾别人的不麻烦又是扛人去浴室,又是把他扔到楼上卧室喂下那颗药,最后勉强倒下睡了。 过程太累,顾东来甚至没来得及换衣服就睡了前都不太记得,他到底有没有把方定海给弄活过来了。 可这一夜,却是他前所未有睡得最沉的一次。 在梦中,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和人打了一架。 那个人是个长得挺帅的和尚,却不知好歹拒绝和他去一起去约会吃饭看电影而激怒了他。 他打的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然后,具体也不知道赢了没有的顾东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第二天一早,他是被楼下的门铃给吵的模模糊糊醒来的。 来找他的是他秘书,因为作为老妈子的对方又一次听说了他昨晚去‘找乐子’的事,现在是上门来专程‘慰问’的。 但朦胧中,睡在大床上的顾东来懒洋洋地趴在枕头上,长卷发盖着脸,却没醒。 他皱了下眉,手中隐约像是搂着一个体温很舒服的人。 而那个莫名和他很契合的人也没动,就任凭他抱着,二人就这么像晨光中的一对似的挨着彼此。 可此时,床上的没醒。 有一个东西却听到了门铃动静,而在一声清脆的佛铃后,那柄灵性十足的禅杖竟自觉飘起来打开了电子门锁。 “滴”一声,机智的佛门法器金色禅杖就这样为楼下的张小杰开了门。 三分钟。 卧室门口。 张小杰:“……” 下一秒,伴着公文包和文件掉在丢了好多衣服的地上。 清晨八点半的别墅卧室门口,盯着床上那对昨晚一看就过的很污/秽/荒唐‘裸/男’的张小杰一声撕心裂肺下,就抱头惨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哈哈哈哈哈哈下章告诉你们方哥家这柄机智的禅杖叫什么哈哈哈哈 不过其实舅舅的男友力还是很足的有没有发现,明明就很有爱心,很会照顾别人嘛哈哈,还整天装得很无情哈哈。 讲实话,这种花心玩咖碰上冷淡铁板的剧情我真是一万年都萌不够……() 尤其两个人都一副事业心很重,之后真的动情,被双方各种吃的死死的样子,我真的能爽的不要不要的,真是恶趣味如我了嘿嘿嘿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5888816、小薰fufu、终怅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郗櫞 8瓶;虾滑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九章【修】 卧室外传来的声音,床上的人都听见了。 当方定海从一夜过后睁开眼,他最先看到的就是一个趴在他身边的人,还有对方搂着自己后颈肩头的花臂。 那花朵纹身盛开于对方皮肤上。男人很白,比他见过的任何俗世男女都要白的耀眼,这令年轻僧人面容一顿,接着就看见某人的脸。 顾东来此时还没睡醒。所以人侧躺,垂下来的发丝还盖在鼻梁嘴唇上,他没戴眼镜,所以双眼模糊一片。 但当他睁开眼时,那和他脸就差抵在一块的男人漆黑的眸子却一下印入了他的眼底。 明明没一点正常人感情在里面,但这双冷淡的眼睛却又带着一丝常年精神紧绷状态下难得的松弛与性感,令人不自觉因此沉沦。 等等。脸抵在一块? 这个认知,很惊人。 下一秒,脑子第一反应就是摸了下某处的二人就将还有余温的被子一脚踹开,接着,这对露出半边胸膛的身影挺身坐了起来,又抄起枕头砸向了‘突袭’的门口。 “出去!” “好好好我马上就出去——” 被两个‘裸/男’一块砸中的张小杰也落荒而逃。但随着门关上,却也架不住‘鸡飞狗跳’后,当事人还要面对这出清晨后的闹剧。 方才旁人的闯入,让他们都很状况外。 当下,顾东来抬起一只手揉了下额头。他的衬衫没有扣好,领口张开挂在半个肩头,上身几近半/裸,任凭腰腹肌肉露着。 最关键的是,他不懂昨晚只是躺下了会儿,怎么就跟这人滚到一个被窝去了。 而身边的方定海就更夸张了。因为他身上现在只有一条黑色内/裤。而这条内/裤还不是他本人的。 在昨夜坠楼,又经历了生死大劫后醒来后,方定海的性命已无大碍。 但身上还是留下了被碎玻璃弄出的刮擦。这些疤斑/驳遍布在男人的腰背肌上。搭配着他们俩‘过/夜’后的样子,就不好解释起来。 更何况,现在楼下还有个目睹一切的第三人。 “你——” 二人都想说话,但又不说了。 气氛很奇怪。 方定海和顾东来都想弄清楚这是怎么搞的。 “顾东来,这是怎么回事。” 方定海问他。 “…呼,我怎么会知道。” “我只是把你从外头捡回来,又给你吃了那颗救你命的阿伽陀药。” “该死,到底是谁把被子故意盖成这样的?” 说着,顾东来困得要死,用手抓了下长发就想躺回床上继续睡,看到这人还在只得爬起来,又跟他一起找事情发生的原因。 就在这时,一直靠在墙角的某柄佛门法器因为这对话而‘叮铃铃’了一下,还飘过来,就再一次捻了捻他们俩滑下来的被角。 方定海:“……” 顾东来:“……” 这下,是谁给他们盖上的被子,又是谁刚才给开的门就明显了。 他们的确什么也没发生,修佛者所背的戒律也还在。方定海是在被洞府里的女具追上时从六楼上掉下来,被顾东来的车接住了他。 但正因为顾东来碰巧救了方定海,也让本就没解开的魔光这一层再次惹上了因果。 可一个救人,一个被救。结果一觉醒来竟因误会变成了这样,就算不想打架,光这事碰上,他们俩心里也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帝释。” “回去给我思过。” 明明冷心冷面,却摊上了这个法器。 脸上都快冻掉渣的方定海命令了一句,眉宇间说不清楚的情绪涌上,就一下抬起手臂伸手划开旁边的虚空令这金色法器消失了。 但帝释,这还是第一次方定海在人前主动暴露自己这把法器的名字。 佛经云,护法神帝释,是诸天神佛的第二位天王佛。 将此宝命名为帝释,一是方定海如今的法力是佛门三禅,正是帝释境界,二就是这柄样子为禅杖法器应该就是他唯一的护法神。 顾东来听到了,却什么没说。 因为在一般情况下,一个修佛者的护法法器是不该令外人所知道名字的,但现在听到了,他也不会乘人之危。 只是,既然他们根本什么也没做,就也没什么好心虚的,那他们俩……现在干嘛要遮遮掩掩地搞得那么鬼祟的? “……” 想到这儿,表情同时一顿,都觉得这样藏着很没必要的二人就一起从床上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因为都还有事在身,两个人暂时也都没去计较什么,顾东来顺手丢了件他的衣服过去,方定海一把接住也开始先换上再说。 “喂,别忘了我车被你撞坏了,后来还超了速,记得帮我交罚单。” 说着,从床上拿了根皮带,一边套上裤子正在低头拉上链的顾东来又开口来了一句。 “话说,昨晚你到底碰到什么了。” 闻言,方定海先默认了之后帮顾东来交罚单这事的,紧接着,他先是举起一条臂就利落地套衣服,又回忆起昨夜的事也冷下脸回了句。 “女具。” “…八部众?” “嗯。”就算身体外部的那些皮肉伤好了,可是差一点就死了的方定海还是看上去对昨夜记忆犹新。 八部众。 这三个字,可有点不妙。 面色不明却也没暴露出什么,顾东来一下扭头看了眼这怎么什么妖魔古怪都让他碰上的和尚,一时倒也好奇起在红色魔光之外,他到底为什么要执着地在龙江抓妖了。 但昨晚发生的事,现在看来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 两个人都明白,当前必要的先把张小杰赶紧弄走,否则暴露的只会越来越多。 所以他们俩也没来得及好好‘对口供’就下了楼,楼下的张小杰已经双手抱头坐着快有十分钟了。三个人对上视线时都没吭声,紧接着—— “啊,你,你不就是!”张小杰一下认出了方定海的脸。 “你什么你,一早不敲门想干什么。” 对此,顾东来找了个沙发靠垫靠着就先坐下了,还翘起条腿就搁在了茶几上。 至于和他一前一后下楼来,方定海也一副不想开口说话的样子就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地坐在同一张沙发上。 他俩这样,倒是很‘理直气壮’。 只是明明跟一对似的坐在一块,这二人身上的画风给人的感觉就很不搭调,就像两个被老天爷硬凑在一块的人,暗地里关系却很争锋相对。 可对这一切震惊归震惊,小张还是调整了下表情,又跟这位疑似老板‘新男友’的人干笑着寒暄了一下。 张秘书:“啊,刚刚是我太唐突,真是太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名片,不过我忘了问了,您,您贵姓。” 方定海:“方。” 张秘书:“哦,哦,那之前在哪儿高就?” 方定海:“方外世界。” 张秘书:“方,方外世界?方先生看来是出过国?” 方定海:“不是,出过家。” 张秘书:“……” “你有病,什么都说。”一只手撑着头,在一旁闭眼听这对话的顾东来受不了,一下凑近方定海的脸就警告了一句。 “出家人不打诳语。” 对此,根本不怕他这变相警告的方定海也抬眸回了他一句。一旁愣愣的张小杰倒是还没从这哥们儿说自己出过家这话中缓冲过来。 这时,他却碰巧看到了昨夜沙发下,二人碰巧丢在地上的那个包。为了缓解疑惑,他作势要帮忙去捡。可刚好就看到掉出来的一本佛经,又对上一旁掉落的皮夹时,张小杰再次愣住了。 “我没看错,您就是方定海先生吧?这应该就是您的真名吧?方定海?” 这转折可就令人有些没想到了。 因为捡起地上皮夹的张小杰显然认识方定海这个名字,却对面前这个人并无印象。 而一时还在低头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却一块顿了下,沙发上一倒一坐的顾东来和方定海一起看向面前张小杰,就见张秘书一把扑上来拉住方定海就喊起来来道, “哎,没错没错,就是您!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方大师!之前我就想亲自去龙泉山一次,我这回可算是有机会亲眼见到您本人了!” 9:30 这天,因为张小杰的到来,额外也让顾东来得知了一件事。 此前,他根本没去想过这个次次出现都会给他带来各种事端的和尚除了是从龙泉山的具体还会什么来头。 但谁让,这个世界有时就是这么小,因为紧接着,先想办法将他拽到一边,才开始说话的张小杰就用他的一长串科普告诉了方定海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龙泉山您还记得吗?就是龙湖那个景区,就之前我在电话里和您说的,那个有一个大庙的景区,还有投资的事。” “记得,怎么了。” 闭着眼睛的顾东来一脸犯困地抱手回他。 “您知道那庙和那山是谁的吗?” “……哦,所以呢,是他的?那不就是个破景区。” “不,不是这一个山。” 张小杰赶紧摇手说道。 “是所有山和所有的庙,所有的全部加起来,这还是我之前认认真真地做了好多功课才知道的。” “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儿,顾东来稍微有点感兴趣,索性抬抬下巴反问道。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这帮出家人可和咱们每天过小日子的普通人不一样。” “虽然现在已经是现代了,但诸如寺庙依旧有着他们内部的规矩,您知道全国现在到底有多少个药师寺吗?凡到一处,一座庙就有一座山,大大小小加起来就有八十八座,庙中上下住持僧侣皆要听服于一个和尚,号称三千庙众,可这些庙却每三十六年才会内部选择一个继承人。” “这个继承人,有个称呼被叫做法僧,而法僧就是继承这一切庙众,保护这些寺庙的那个首席僧人。” “按照寺庙继承的规矩,这位僧人都由寺院中的佛光来为他们选择,一旦被挑选中,这就是上天的选择,亦是这个僧人一生的职责。” “有一个很神奇的说法,说这个法僧能够改变阴阳,逆转轮回,更甚至将一个人的因果都改写,但他们本身却活在世外,不能轻易下山入世。” “除非到死,法僧都无法卸下自己的职责。” “三十六年前,上一任的法僧叫方明想,这位明想大师据说在世德高望重,一生普渡世人,在当时非常出名,在他圆寂之后,在这一代中三千庙众中脱颖而出,执掌新的一切因果轮回的那位法僧…… ——“就是他的关门弟子方定海。” ※※※※※※※※※※※※※※※※※※※※ 恭喜恭喜,从今天开始,二位就是一起睡过觉,还要帮忙交罚单的关系了() 其实能看出来,这两个人的做人方式还是都很理性很有共同点的。然而现在越觉得自己行的正坐得直,一点不心虚,以后就会越心虚哈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姜子牙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宁、篱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君倾倾 10瓶;喵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章【修】 法僧,这称呼背后的含义竟是这个,这倒是意外。顾东来心想。 在佛门中,佛,法,僧被称为三宝。一个未成佛的僧侣既然能被称为法僧,那么在这背后,肯定是有着不同寻常的佛门渊源。 可惜,这种佛门内部的事,一般少有对外流传下来,非内家弟子所能知道。 这之后,张小杰也将他所知道的关于方定海一户口本的事都说了。 这其中,龙湖,方明想。这两个词,似乎是出现的最多的。 不过,在一般人眼中,一个寺庙中有再多传奇往事,都不及一个拥有八十八座庙,外加三千庙众都只听从一人的身份听上去来的惊人。 张小杰更是为此夸得就差天花乱坠了。 “…我之前就听说这代的法僧不是个老头,只是辈分大了一点,没想到真这么年轻。” “这可是真正的佛门高富帅,人也有内涵,不到二十岁就顿悟禅机,比高僧都开悟的早,每一代法僧都不下山入世,但是每一个也都是佛学渊博者,真是年轻有为啊。” 这话,顾东来姑且当张小杰是在和他道听途说。 毕竟,方定海到底多大,什么来头,人有没有内涵,这只有那不是什么善茬的和尚自己清楚。反正顾东来是没看出来。 说到这个,考虑到今早这事都让他给发现了,小张也给顾东来提了点某方面的建议。 “不过,咳,老板,我得和您先说啊。” “听说,这出家人一般命都硬,和尚命这个可不是白说的,搞不好还克亲人,您还是小心点,别想玩玩最后伤了身这就划——哎哟!” 话没说完,小张就被他身体好得很的老板用抵着腰的沙发靠垫给砸了。张小杰心说我这是实话,但他家一向都挺渣男的老板这次却回了他句不一样的话。 “我不信命。” “命是自己的。” “行行行,您厉害,您身体最棒!哎哟——”而大清早,又是一阵闹腾。挨揍的秘书给他送完公文,才忙不迭地走人了。 走之前,他告诉顾东来,今晚市里另外有个商业活动。人家这次是专门请他过去,最好不要缺席。 顾东来听到了后回了句,知道了,又记了个时间地点就放人走了。 张小杰一走,就剩昨夜的事没解决了。等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收拾了头发的顾东来一手插兜踱着步出来,却看到这才十分钟,底下已经变了样。 楼下,跟昨夜根本没人来过一样。 某人似乎天生不会给自己添麻烦,直接堪称苛刻的就将在顾东来家所有关于自己痕迹都给抹去了。 地上和茶几干干净净。叠的没皱褶的换洗衣服和毛巾都被人用了去除气味的清浊咒,不留味道,真是个十足是禁欲又洁癖的出家人了。 眼前的桌上还有一瓶丸药。就是昨夜的阿伽陀药。 这不死药,本来跟压在桌上的一张罚单放一起。 现在桌上的罚单已经没了,就剩下这瓶药,除此之外,还有七八瓶诸如大还丹,洗髓药和各种佛门中罕见的丹药。 这些都得称作无价之宝的药,一看就知是佛家关门弟子才能炼出来的。 因为,这不仅是能救死人生白骨,令人清心明目,五脏清浊,就是一口气咽下去了阴司的凡人,吃上一两颗也能起死回生了。 方定海一次性给他这么多。一,可能是他身上真有这么多,二,就是不想欠他,三就是,顾东来现在这情况还正好需要这些丸药。 “你胳膊上被红色魔光所伤留下的反噬,之后可能还会恶化。” “每天睡前以法力祛除体内魔光残留,用大还丹和洗髓药暂时遏制那股邪气,应该能暂缓一段时间。” “哦?谢了。” 这倒是对他还真有用的。 顾东来人躺在沙发上,颠了下这瓶丸药就想着。毕竟他俩现在本就是各取所需,心里无一丝牵挂,就算拿了这东西,顾东来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至于,某位出手果然大方的佛门‘高富帅’本人说完,也从玄关旁系完鞋带站了起来, 这么看,他的面容跟今早顾东来近距离看到的又不一样。 他当下,垂下自己那愈合后的条手臂就拎上地上的包准备门外走,那张脸连目光都不给一眼别人,下巴线条和眉梢有种和俗世不同的味道。 但当那一只手插/进兜里,每根手指都很长很冷,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却又总能品出其中杂糅的冰和热。 这像毒药般次次吸引着世俗之人的感觉,跟他是个和尚这事搭在一起有点奇妙。 尤其,对方还很强。一时难以打倒,是绝佳的对手,敌人。他们日后要是再撞上,必定还会想和对方有一战。 “……” 想到这儿,明知道他俩根本不可能搞出点什么。顾东来这个混蛋还是光明正大地翘着条腿,枕住手臂就躺在沙发上欣赏了下对方又开了腔。 “要不吃个早点再走。” 顾舅舅这口气一听就很假。 对此,方定海不知其意。 因为,他们俩都清楚,顾东来根本不是什么‘热情好客’的人。 然而下一秒,顾舅舅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在想泡别人,和想跟别人打架这两件事,一向有着非常人的热情。 这话才落下,身后就有东西扔来,方定海一条手臂自兜里抽出后抬起,就这么接住了顾东来朝丢过来的东西。 ——是不死药。 对此,方定海没回头。但这时把这个扔过来,身后这疯子到底想干什么也很明显了。 “顾东来,你不是女具。” “我要抓的也不是你。” 方定海背着身回答道。 “那你现在,就把我当做‘女具’。”一副根本不怕死的样子,顾东来说完伸了懒腰,将手上那颗倒出来的不死药摇了下,又在方定海的眼皮底下就吃了下去。 “跟我打一场。” “打完出了这扇门去,一切就一笔勾销。” “但前提是,你要让我看看你昨晚是怎么用现在仅剩下的一点法力,做到能从女具手上逃脱的,还有,你到底还有多少实力。” 话落,没等方定海回答,顾东来已经压力感十足地摊开那一直搁在腿上的一只手。 一刹那,那手掌中‘刺啦’在跳动的紫色雷电被握碎在手心。除此之外,还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流在二人之间的流淌。 这显然,就是顾东来要真正从对方身上了解的东西,而果不其然,下一秒,这一直保持着这样关系的两个人已是又一次动起了手。 客厅到门口。不过十多步。二人已是就近从近身抄起东西从最近距离攻击和回击了对方。 方定海是静。 顾东来是动。 就像昨晚女具从暗处爬出要伺机杀他时一样,妖这种生灵永远会埋伏于暗处,然后一下从人最弱的地方一口吃掉活人的身体。 可这一次,比起之前的两次,二人更倾向于是在用当前这一幕来,还原昨夜在洞府内袭击发生的情景。二人都在用佛门的冥想之法来揣测对方行动。 以佛法来战胜佛法。 本就是世上最难的一场缠斗。 一时,侧身闭上双眼的方定海和顾东来的身形交错,各自在过完数十招后一下停止,接着又再次察觉到了对方新的破绽再次下手。 作为‘妖物’顾东来在冥冥中嗅到了他的一丝后退后,接着稳准狠地往方定海身上的弱点猛地就下去了手。 对此,‘猎物’方定海只抬起条手臂一下格挡住顾东来。 接着,两个人一个侧身同时转身,一番法力对撞致使二人同时后退一大步后,自破空中出现,方定海手中的那柄帝释禅杖却是指着顾东来的心口不说话了。 也是这时,顾东来那只即将杀了他的手已经抵在对方脖子以下半寸了。 “……” 这一局,事后二人都没解释更多。 输赢看样子暂且未定。之后两个人彻底各干各的,也不管对方究竟之后要去干什么了。 等人走了,再回想起被禅杖给威胁性的抵着时的一幕。 一个人倒在沙发上不动的长发男人低头打量心口的表情却毫不惧怕,相反摩挲着手指许久,才眯起眼睛露出了不一样的认真神情。 “原来……如此。” 12:00 这天,龙江市一如往常。 昨夜发生在东城区的一切被掩藏在白日的太阳下,一早过后,楼房内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七楼,绿色的电梯门‘叮’一下又一次开启,照例拎着一盒午饭准备去上班的年轻女子今天往里面一眼望去。 却看到电梯里的女孩这次没有玩手机,或是中途跟同学打电话聊天,而是抱着一个潮湿的布娃娃站在里面。 “……” 这一幕,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挎着小皮包进来,又摁了下按键的年轻女子想到今早下楼好像也没看到六楼那个独来独往的帅哥,就更觉得有点反常。 “妹妹,今天不跟小男朋友打电话?” 想到这儿,年轻女子为了冲淡电梯内弥漫的古怪和紧张,就努力笑了下打趣了句。 六楼住户家那个女学生不理会她。抱着娃娃继续一动不动。 这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女子只能不尴不尬又回头,摸摸手臂思索着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叮——’ 电梯门即将关上。 女孩和年轻女子都没抬头。 她们都没有朝上看。 可有一对灰色的脚和一根淡白色的舌头却一闪而过,从门上晃了一下。 而就在电梯门缓缓合上,随着一个个红色的数字往下跳,透过单元楼窗户,却能看到六层每层楼的门上却又都一个红色的五趣生死轮在发着光。 这红光打在过道上,将电梯到顶层住户家门口的每一段防水层顶都照成了红色的,而这上面是四个正在逆时针转动着的人像。 女人诞孕。 男女衰老。 男女带病。 舆死人。 等到夜里,生死轮就会再次转动。 洞府已经快关不住她了。 ——生屠,就要再一次开始了。 ※※※※※※※※※※※※※※※※※※※※ 听舅舅的,命是自己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疏辞、叉腰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蕲昱 10瓶;千秋岁 5瓶;此去经年 4瓶;东方镜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一章【修】 接下来这天,顾东来哪儿都没去。 他先游了泳,等将长发任凭人一起在泳池里缓缓下沉,他却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入夜,他出了门。 远远的,市中心一座蓝色灯塔正屹立在人造光中。当人像鸟一般从天空俯瞰,能看到城市中有脉动下的金色车流。 引擎声停下。酒店门口玻璃旋转,停下了一辆刚喷过新车漆的紫色敞篷跑车。 今晚,顾东来穿着一身黑色修身西装,外头是领口大开的收腰长大衣,脚上是一双武装到只让人觉得傲慢的黑色皮鞋。 这很适合他。他也难得将一头长卷发扎了起来。 这是少有一次他把头发都弄上去。一般男性留长发总会给人或多或少不适合的观感。但顾东来,却像是天生适合。 “顾总。”前台递出了手卡。 “嗯,今天裙子很适合你。”顾东来一只手搁在前台压住手卡一边,用钢笔快速地签下名字。 男人细细的金属眼镜框架在鼻梁上,耳朵上那颗银色耳钉令对方的肤色有种冷色调白,双眸上挑也沉淀着抹不开的浓稠夜色。 “谢,谢谢。”被夸奖了。女子脸红了。 而见手边有前台招待客人的巧克力,还是他最喜欢的黑巧。 顾东来先手取了块,又拆开含着巧克力,就走进了酒店内会展中心。 迎面摆着花。圆桌是冷餐。中央是个展示台,上面布置得很奢侈,主席台上过会儿会进行内部拍卖。 见惯了这场合,顾东来一手插着兜,游刃有余地游走其中,他不拒绝人的接近,反而有说有笑,引得所有人都对他很有好感。 顾东来应酬完了一圈却也并未疲态,而是歪着头继续在此享受着人间生活。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王子。虽然他骨折还没好,但他就是一个货真价实,不自觉侧目的王子。 这时,人群外有新的声音。顾东来一人选择留下,含着口中的巧克力走到一边,将双眼落在远处。 但就在这一刻,他却停下了。因隔着一面使他的脸显得模糊的落地窗,能看到外头的天很红。 最远处有血色闪现,不知从何而来。这像是人肉心脏,咕咚,咕咚,这是生命规律的跳动。 扑通,扑通,这诡异的心跳还在响。这声音凡人是听不到的,因为唯有在最适合妖生屠人间的时候,才会在出现。 生屠。——脑子里想起了什么,有血红一片划过。 对此,他站盯着外头,却只听天上活物的的心跳声越来越近,他的一只手也像划过天上的星星,又操纵着它们般将手指往下落。 然后,手指停了。在他点住的那块玻璃上,映着红光。 这一闪而过的光要是不注意看,还真是容易忽略,却预示着十分不妙的事。也是这时,音乐奏响了些,伴着聚齐起人群,工作人员也将今晚的一件重要展示品抬了上来。 顾东没回头。可恰巧,台上那被展示的佛像却一下伴着惊呼和对话在他身后响起。 “哇!这还是第一次见,这尊像的脸好不真实,这是真的吗?” “听说是,这可是现世所存极少的照着真身去塑的,这个骑着金色神鸟法身的面具男子正是这位明王尊者的本来面目。” “佛教里说,明王是佛菩萨的愤怒化身,但唯有这位曾贵为王子的明王是在灵山自我悟法的。” “当时的帝王以梦到他为皇权的象征,他即代表了一切吉兆的来临,是至美化身,也是扫清人间邪恶妖魔的象征。” ——“而,眼前这位带着面具所看到的尊者,就被叫做……” 这话没说完,掌声已淹没了会场所有声音带起一波小高潮。 然而,偏偏就在此时,明明酒店大堂一切如常,在下方却爆发了不对劲的骚动。 “碰——”先是巨响。接着伴着‘轰隆隆’和下方地面的车辆一下冲撞到一起。 透过微微颤抖的玻璃,能看到下方冷不丁就有一图案常人所看不见红色砸向地面,又将地面以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啊!”这露面的地裂来的恐怖。一下就有车子和人掉下去了,还有人抓住了边缘。 这划破的地面底下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 众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顾东来却已经一个预料之外的转身,又分开人群朝下走去了。 他要去哪儿,无人知道。 但当男人下了楼后,他却取了钥匙就开走了车。 此时,街上已是混乱。前面的异常使行人们不敢动。伴着红绿灯闪烁,顾东来用手指敲着方向盘时,就这样看到了马路上来往的警车和消防车。 这使得顾东来并没有继续往前,而是退让开周围那些车辆,又运起周身法力,而顷刻间,随着他闭上眼睛,他的脑中也一下闪现出了一幕—— 8:45 东城区 七楼楼顶,一口安放在最顶上的祭坛正在冒着红光,不断刮起楼前纸钱的阴风中,一切楼中的活人今晚都消失了,整个楼上楼下空无一人。 四楼,隔着一面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在不断地下跪磕头。 她们所祭拜的就是楼顶那个祭坛。 这祭坛是圆的,点着白蜡烛,中间躺着具白骨。这白骨很年轻,因这一身睡裙的白骨长着白发,是个女孩生前的体态。 边上有四个盘子,而每个供品盘子里则都放着一个头,上方贴满了大红符咒。 这四个头,一为牛头,一为幼子头,一为男头,一为女头。 四颗头被煮的通红,却都双眼睁开,嘴巴张开,像是未死亡,眼珠子还在‘咕噜咕噜’左右拉扯,抖动。 【“救命,救命……我们不想死,我们不想去阴司——”】 四颗头在朝着不同方向呼救。 生祭品,死祭坛。 这一遭显然是有妖魔要于今晚作祟,而就在这被妖法所控制的祭坛周边,三面分别画着鸽子,猪和蛇三面妖旗正在随风而动,发出飒飒的抖动。 这时,从白骨中一簇红光突然燃起。 接着,一个灰白色,梭形脑袋的妖怪张开一嘴锯齿状的牙就闪现从楼顶化作一道红光飞出,又将地裂迅速扩散到了整个城市—— 【‘哈哈……哈哈……’】 长发女妖显出法身飞在空中。 人的双眼看不到她,妖却可以肆无忌惮屠杀着人。 已逃出洞府,再次来到人间的女妖发出红光,并在地面不断制造着将人直接拉向阴司地狱的口子。 一个个如她所预言的活人在红光中掉落进了那些可怕而狰狞的裂口中。 “啊!”前方再次发出地裂声,一个巨大的口子眼看着就要一寸寸裂开向着尽头的其余车辆袭来,顾东来亲耳听到耳边人群的呼救,也令隔着半个城市在车里冥想中一下睁开眼睛。 【‘八部天龙,诛杀人佛。’】 【‘佛不佑人,屠尽人间。’】 这是关于生死命运的预言。女具在这一刻将现代社会的城市上下,又一次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可在人间作恶,即为作恶的妖所为。 凡是作恶的妖,那就别想从他手上活着逃出去。 当下,顾东来踩下油门试图冲撞出一条路,等他抬头往马路对面看去,却见前面有一辆私家车倒在路边,底下还有个小女孩的哭声。 “呜呜……呜呜,爸爸妈妈……谁来救救我……” 这呼救,他听得分明。显然,在半空的女妖也注意到了,而在凡人眼中不过一瞬间,一道深紫色的影子和一道红光已是正面对撞在了一起。 “摩诃摩瑜利罗阇!” 随这一声法号,红光在爆炸声中被一记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挥退! 将其半边法身击退,那法力高超的女妖不明向下看。 可在下一秒她被那在尘嚣中的身影,和那单手抱着一个孩子的人的面容给弄顿住了。 常人所看不见的紫光后,那人一头漆黑华丽的长卷发,面容宛若天神降世,却带着个金色面具,满身孔雀翎。 那满头五色金翠下的长发被莲花孔雀冠竖着。 两边垂着两根细细的金色绳穗子,蜷曲的发丝就这样飞扬在空中。 他身上所批的战甲是金色的,翠金和深蓝尾羽还坠着流沙绿和孔雀蓝纱,璎珞,耳珰,臂钏等装饰,乘坐金色孔雀,现慈悲相,有四臂,分别持有吉祥果及孔雀尾等物。 这才是这个人的法身。 而这一刻,化为孔雀战神的男人只睥睨着下方城市中的一切乱象,又身披佛光抬起自己的一条手臂,就挥起手中的一把无名雷电包裹的紫色法器—— “女具。” “还有八部众,许久不见。” “这么多年,我在人间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 22:00 龙江市 前方紫气充盈天地。 楼顶上,一个年轻僧人双手合十。 名为帝释的禅杖就稳稳地立在他的身边,他的眼睛却依旧紧紧闭着,然而在他的脑海中,一段关于过去的回忆却再次涌上了。 【“师傅,这经书上这段说的是什么。”】 【“这一段说的是摩珂王子的传说。”】 【“摩珂王子,那是谁?”】 【“定海,你可曾听过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孔雀出生的故事。”】 【从前在佛经中,有这样一个传说。】 【在灵山国的鸟一出生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在佛祖诞辰之日,穿上最美丽的衣服为佛祖唱歌跳舞,以祈求恩赐。】 【鸟儿们生性自由,美丽,无需操心除了露水阳光外的事,就一直享受无忧愁受佛祖庇佑的日子。】 【可当有一天灵山万佛被魔族入侵,菩提树下的封魔大战来临,灵山这些无忧无虑的鸟儿第一个迎来的就是被屠杀的命运。】 【在尸山血海中,一个失去了所有族人的少年出现了。】 【他就是灵山的孔雀王子,生来拥有佛祖赐予的名字,生着一张比太阳还耀眼的容颜,佛经云,其雄雀尾长三尺,光彩艳人,绚丽多彩,眼圈有五色金翠闪闪发光的圆纹,相绕似铜钱,为佛鸟也。】 【可作为一只孔雀,他本该用自己的羽毛和面容,一生只为苍生大地献上一支舞蹈,却偏偏用自己的手第一个握起了反抗魔王的屠刀。】 【“我从不信命,这世上除了我,连佛也救不了我自己。”那少年说道。】 【他在灵山先发下佛愿,后带领众妖前往魔界发誓杀死魔王偿还灵山众鸟的血债。】 【在第一个功德轮回前,这只生性暴虐的孔雀就这样成了佛魔大战中第一个反抗魔族的生灵。】 【他虽堕为魔,但佛后依旧封他为明王,灵山万鸟更将其奉为最年轻的战神之一。】 【他以一己之力斩杀了众魔,并在菩提树下与魔王发起了挑战,后将他的妹妹八部之一迦楼罗打入无间地狱,永世关押不得逃出。】 【但再没有人见过他战甲面具下的那张面容,亦再没有人能得他为世上的任何一个人跳过一支舞。】 【他是灵山孔雀国的战神,所有妖魔们都称其为,明王。】 【明王,是灵山国所有妖物的信仰,亦是所有妖心中的神明。当他出现时,灵山顶上总是会出现一轮新生的太阳。】 【可他的双手从此只能用来杀生了。】 【以杀祭佛,屠遍三界。】 【尊魔为圣,百世不悔。】 【——“而这,就是佛家经文中所记载的,灵山孔雀大明王当年拜入灵山,成为佛门弟子的传说了。”】 ※※※※※※※※※※※※※※※※※※※※ 舅舅的传说和法身,第一次原形正式亮相啦。 话说,顾东来真的是我写过的美貌最直观的受了,颜值扛把子不是虚的。师兄别打妖怪啦,快来看你脑婆呀(不是)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裕达 260瓶;秋秋啾啾啾 120瓶;跳跃进行时 10瓶;夕夕复溪溪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二章【修】 “滴嘟——滴嘟——” 警笛声响彻于城市。 “危险!快封路!前面的路上裂了好多大口子,翻了四五辆大车!地和人也陷下去了!快报警吧这是出大事了!” “天上是什么!一直在发光!好像有东西掉下来!救命啊救命!快报警啊!” 这是来自常人的呼救。 但就在这天上,一身美丽翠金色长尾的孔雀,正和女妖交错着身影。 “碰!” 天空中,电闪雷鸣。 孔雀和女具,这两个在佛经中,都以暴虐闻名的大妖竟然碰上了。 佛有云,孔雀食人,而女具亦食人。 同为掠夺者,它们有着八部众和灵山的私仇加身,所以这才一碰上,就在这块属于自己的地盘上掀起一场厮杀。 这是一场大妖的恶斗。从看到孔雀变回真身救下了一人后,目露凶光的女具就伸出双臂,以女子魅惑相开始向他逼近。 可孔雀虽是妖,却是个修佛者。 作为一个潜心修炼的佛门弟子,诸如女/色/欲/望等外物诱惑他确实不为所动。 更了不得的是,他手中还有一柄法器,在一次次将女具对他的攻击化解。 这一柄紫色的佛门法器。 不是杖,不是刀。 它呈转轮状,镶嵌面镜子,下方有柄金手柄。 整个包裹着破碎雷电,却是一把镶着无数颗绿,蓝色宝石的紫金轮。 此宝乃是1轮王金宝。由千幅轮,轴心和外圈所组成。相传,这是古时佛教君王治理国家时不可缺少的武器。主可以作自卫,亦是抵抗降服妖魔的法器。 【“看清楚了没。”】 【“我的法器,就是金轮,你却用生死轮在人间杀人,这就是我现在为什么能打的你不能靠近的原因。”】 话毕,面容笼罩着佛光中,长发男人挥起手臂,从半空暴虐地挥下手掌中的那紫金轮。 破空声袭来,孔雀手中所执掌的金轮镜面折射出一道光芒,使女具剧痛地抬起手臂捂住自己的脸。 【“啊!”】 这一招下去,一般妖会灰飞烟灭。 然而,女具到底也是大妖,虽身形受损,却并未完全落败,加上孔雀自己现在也有旧伤,所以这打斗还得继续。 随着两团异色,这两个难分输赢的大妖干脆彻底化形,又不断以头部,爪牙和法身攻击着彼此。 紫气和红光乍现,胜负却未分出。‘轰隆隆’一记撞击下,女妖在闪现中逼近了孔雀。 她的身体爆发力十足,口中那淡白色舌头卷起重物抡向那孔雀。 这截断裂的楼层柱很大。见此,双瞳泛金,头冠华丽的孔雀俯仰朝上飞起,那一根根振动下的长尾羽也在天幕划开了一道裂痕。 紫电朝女具打下。 女具一口吞下,反被孔雀撞出楼层顶,二妖一口反咬住对方的翅膀和手臂发出叫声,一时,只见那片片蓝黑色鎏羽毛和利爪拍打下,目露凶光的魔鸟将长尾羽带起一团飓风。 这卷起报废的一辆车,就回敬了女具。 女具被击中了头颅一侧,咆哮着就摔下去,她张开锯齿状的牙不断下坠,随着摩擦后的电流迸发,她用两只脚扒着底下高层建筑的玻璃就倒挂在半空,往上看去。 半空也已经没了那狡诈的身影。 这该死的孔雀,还是如此诡计多端——想到这儿,女具也意识到自己是真撞上了块铁板。 可作为妖,她不会说人语,心中怨恨涌上,女具只得爬在楼顶上,一边透过那无鼻无眼的灰色颅骨,用嗅觉来来锁定那暂时躲起来的疯孔雀,边暴怒着喊着对方的法号。 【‘摩珂……摩珂……’】 这索命的呼唤,故意这样对付她的孔雀当然不会理睬。 在云中,法身变换中的他向下看,见女妖的脑袋向着上方,危险而快速地扭动,他调转了个方向就从上方回到了地面。 22:08 龙江市 一落地,车辆废墟旁有白气涌起。 接着,车后头就出现了一个穿着长风衣西装的顾东来。 他怀中正抱着个晕过去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很小,顾东来的动作也很轻。 一眼望去,难得私下这么有爱心的长发男人气息有些乱,还咳嗽了下,但他人并无大碍,只是抵着车门就坐下了。 他的一条手臂在冒着红光。 但当他听到头顶还有炸裂声。顾东来先是一个充满安全感的转身,跪护着小姑娘的脑袋,又将孩子藏在路边便利店,才抬脚踩着车顶盖就向着远处跑去。 远处,在他的眼中,人间消防车遍布的路上,因为顾东来暂时制住了女具,正断开裂的路面已经停下了。 警笛在响。常人在自救。 可今晚灾难却还没结束。当往下看时,地面上一道道呈‘之’字龟裂后的大口子还在。 这是妖法所致,为的就是完成这场生屠。 顾东来独自行走其中,又随便找了辆路过的车就砸碎玻璃翻身上去。 可就在此时,一个光看出场还挺帅的人就这么从上空楼顶一跃而下。 这从楼顶不怕死直接跳下来的人是谁。 当他一只脚稳稳地踩着车顶盖,眼神像冷峻地垂下,又向下俯瞰着车里的顾东来时,他那双眼睛就被顾东来认出来了。 ——是方定海。 “干什么。” 二人白天才见过,顾东来现在也不想跟他废话,只侧着头就来了句。 “帮个忙。” 方定海语气很平稳,一点没有自己在对方面前耍帅后,还总吊人胃口的帅哥自觉。 “什么忙。” “去祭坛。” “你到底是和尚还是疯子。” 顾东来问他。 “随你怎么想。” 方定海回答。 “走不走。” 往常是敌人和对头的一妖一僧在这一刻,倒是思想和步调出奇一致。 长发披着,带着细框眼镜的顾东来什么也没说,直接潇洒地一挥手来了句‘上车’。 方定海戴上外套帽子,将面容隐藏,又一个撑手帅气十足地翻下车,背上了包,接着直接和顾东来这个混蛋一样一拳砸碎玻璃窗,就跟他一起赶往了祭坛。 22:15 东城区 此时,那洞府中正妖风在呼啸着。 一到三楼的每家住户已经没有活人的了。 单元房中,都像现宰的牛肉一样血淋淋的断肢。 楼道,电梯爬满了各种的鬼。 这些鬼,都是三妖从阴司唤上来的。 一眼望去,底层垃圾站洞口中一个个挣脱出来的死人身上密密麻麻长满了红色的经文符咒。 堵住窗口的鬼在拍打着玻璃窗。惨白色手掌里的血红都化作一个‘卍’字。 人肋骨像是挂在钩子上的排骨一样,任凭血浆留下,四面墙上溅满了红红白白的血,那是人的手和脚,那是一个个被杀死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的活人。 当方定海和顾东跑进这里时,正遇上这一幕。 当他们闯进来,正对着就是那个电梯。可随着楼层降落,上方跳动的数字没动。 对此,这二人也没犹豫,堂而皇之地眸色一沉就一脚踹了上去。 一时只听电梯门‘叮’一下,电梯门打开。像是洪水般,这些鬼竟从里头拥挤地爬了出来,在他们的出现的一刻就集体扑面而来。 鬼这一扑,两个人却是又动了。 当下,他们从楼道底下共同冲撞突围,一起抬脚暴力又凶狠地踹开了这电梯的两扇门。 方定海用胳膊抵着,顾东来则用脚踹开了下方。电梯中,四面已都是鬼。顾东来伸手按下七层,他身后的方定海又一脚将制止他们上去的鬼给踢了下去。 “走!” 二人一同出声。 但他们俩这暴力狂般的一连串操作,却是默契又搭调。 当电梯门合上,这彻底成了个封闭空间。 后背抵住门,用双臂合上大门的方定海先将背包扔向一只鬼的面部,接着左右手一起拎起地上的一只趴地鬼将其身体砸向顶部,三个反手将一整面门都陷进去了。 在他后方的顾东来一脚踩着墙面,飞身而起时,从上方一拳直接打进了鬼的颅骨正中央。 而借助这电梯中的人和鬼对峙,一边杀一边往上的顾东来猛地退后,一个扭头借助身体手臂的力量将惨叫出声的鬼扔了出去。 这一个鬼头落地,他们俩已是‘轰’一声一起闯入了这七层祭坛中央, 二人像是地狱里的狂徒。 一金一紫,一静一动。 却也在这城市中杀出了这妖邪作祟的生屠之日的一条血路。 因就在他们眼前,那祭坛中央的白骨女已经在楼顶中央大叫着爬了起来。可就在此时,方定海却将早料到,就用禅杖点住了这白骨女孩的心口。 白骨停在半空,三妖旗帜也停下了。 一道红光从白骨的身体中泄出。 年轻僧人对此长臂施展,一下挥开手中的金色禅杖。 爆裂的地面伴随着石子尘嚣已是从身旁席卷,又以一个圆形半周就向着最中央的目标袭了上去。 雷火来袭。见此,白骨女孩抱头尖叫了起来。 半空中的那只女具也在烈火烫后,皮肉收缩蜷曲,炭黑焦土。 也是这时,一盏盏虚空中的长明灯在整个七层到一层亮起,这时,年轻僧人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灯,是佛前十供养之一,长明灯代表光明长久吉祥,点灯时心无杂念虔诚供养,祈福心愿,福慧具增。” “物之魂,在灯。” “而人之魂,在心。” “佛说,心灭,则恶鬼神魂具消。” 这一句禅语落下,白骨的弱点究竟已经很清楚了。 和方定海一起上来的顾东来趁势一把上前用雷电毁掉这祭坛,配合下化为两道雷光的二人恰似佛经中三千世佛在人间的两道化身。 半空中化为原身,孔雀大明王的真身丹口玄目,细劲隆胸,如同一团烈火般烧的半边天空通红一片。 逆转阴阳,改变因果。 月亮上,一轮五趣生死轮白飞快倒转。 楼中一切枉死的生灵从死转生,祭坛上的白骨上生出血肉,眼眶里的蛆虫灰飞烟灭。 电梯的里倒地不动的无头尸体从地上举着手直立,又头颅归位,沉沉睡去。 孔雀杀神杀佛,浴血而生。 金色禅杖和紫色的孔雀金轮一起划开了天幕。 世人都说佛有双面,无欲和有欲,无心和有心,无爱和有爱才是三千世界佛的真实宝相。 佛的静,佛的怒。 宝相庄严和艳丽婆娑,僧人和妖邪,在这一刻统统从斩杀那女具的头颅时从现世的天柱上空照出一线白昼,明明是漆黑深夜,万物却被照的遍地光亮。 世间有至高佛法在,就可恢复清明,将黑夜化为白昼。 生死,超度。 这一刻,那变亮的天地都仿佛知道,是光明来了。 【“喋雅他。”】 【“贝堪则。”】 【“喇杂萨目。”】 彼岸天上方盛开出一朵朵白色莲花,那七瓣的莲花晶莹似雪,一片片化为乌有,只留袅袅佛音在天空中。 这就是法僧的能力——将一切枉死之人引渡,非善者能枉死,非恶者能逃脱,心向善,成我佛。 可就在十万鬼魂所关押的阴司地底。 一条条鬼气变为一个个白色鬼头在四面游荡,血池在地狱中碰撞。 最下方的八个看不见内里的牢笼中,一个披散着头发,双手用手死死抓扣着笼子边缘的女人用苍老的声音一遍遍重复道, “……摩珂,你出现了。” “……顾东来。” “我的好哥哥,这一次,在这阴司里被关了那么久……我一定要找到你。” ——“然后,亲手杀了你。” ※※※※※※※※※※※※※※※※※※※※ 这一章有没有感觉到本文的高魔世界观() 是的,虽然咱们报应西皮本身很小言。 但是这两位暴躁老哥的真实身份可是高魔妖怪和高魔僧人,所以一旦打起架来就是这么天崩地裂,所以舅舅和师兄以后千万不要吵架啊,万一闹分手这可就不好玩了哈哈哈 以及昨天大家想看的跳舞,嗯,有有有一定,放心,哈哈 (昨晚错别字太多,改了一下) ----- 感谢小伙伴们的地雷和营养液,啾咪! 阿宁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10-19 23:40:05 以食为天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10-20 10:54:36 鸭蛋黄红豆馅蛋黄酥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10-20 11:18:40 鸭蛋黄红豆馅蛋黄酥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10-20 11:18:47 鸭蛋黄红豆馅蛋黄酥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10-20 11:18:53 鸭蛋黄红豆馅蛋黄酥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10-20 11:20:42 鸭蛋黄红豆馅蛋黄酥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10-20 11:20:48 读者“千秋岁”,灌溉营养液 +5 2019-10-20 08:16:51 读者“喵啊”,灌溉营养液 +5 2019-10-19 23:15:09 第二十三章【修】 夜晚的楼顶上,泥土祭坛碎裂成一块块。 盘子里的供品们恢复了原状。女具已经被超度,这楼里现在就还剩下从生死轮上复活的三妖。 这鸽子,蛇,猪三种妖怪。 本就是这一栋楼每家人门上都有的生死轮图案经过在人间的修炼后,才懂得施咒害人的。 实际,它们连自己的肉身都没有。所以一见情况不对,这三个奇怪的动物就从旗上随风一晃又飞下来了。 它们逃得很快。转瞬间就在半空没了。 此前,张小杰第一次介绍这栋楼也提过,这个东城区的一栋老楼,不知道是年代久远还是建造时有其他原因,这红色生死轮图案在每个住户家门上都有。 所以一旦鸽子,蛇和猪化形后,想躲在谁家的门上。 这每个门上的图案都一模一样,就很难分辨哪扇门上的才是真的妖怪。 可要说这三妖,这次是真撞上了克星。 因为,有一个人还真的在这楼里亲自呆过。 不仅如此,当在楼里和其他人一起作为租房的住户时,这个人还每天闭着眼睛,像个盲人般上下电梯,只用自身就去感受过这楼上楼下每一层的特殊气味。 所以,这三妖,唯有他能降服。 也只有他有这个本领,能以天眼之身辨这三种妖邪的原形。 而一时不容这三妖自以为能藏匿又往四层门飞时,如横空出世般一个手持禅杖的影子已从上方楼顶的破碎灰尘中到来。 “碰——” 金光中,方定海一身黑衣,面容冰冷地落地。可这时,却不见另一个人。 因为那人刚才和他就分开了。走之前,这人还说,他要先去找母牛。说完,对方也很干脆,就插着兜从楼顶护栏上就跳下消失。 对此,方定海没说什么。 但转头,当追到这里的年轻僧人先任凭光芒从周身流转,让一个个经文梵字绕身旋转,又举着一只手做慈悲状就要彻底降服了这三个生死轮上的妖魔。 “若有所求,至心念诵!” 这经文念出,方定海人还陷于这大楼中,就用禅杖对准了门上的三个转动着眼珠子的红色妖邪。 他面容宛若罗汉,不悲不喜。当闭着双眼,一只手成诀,却能准确扫过一排所有门上的生死轮,又在双眸扫过四楼一户防盗铁门,就辨认出了妖魔一闪一闪的真身。 但随着方定海这边即将设法拿住了这极难捕捉真身的三妖。 就在这时,他听到楼里另有人在快速下楼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轻,方定海耳朵动了动,却留心到当这脚步的主人逃走时,另有一个牛头在哭嚎出声。 “小栩,小栩……” 那牛哭的像人,方定海听得分明——似乎很像消失的王子胜。 而且差一点,那踏踏的牛蹄子声就要逃走了。这一逃,这大活人怕是要性命不保。 所以,方定海一时间不容多想,就先将帝释一抛出去,令佛珠剧烈抖动下的禅杖就那三妖先一步打回原形,免得继续逃走。 三个门上的动物红光一闪,眼珠瞪大,就被封印在门上暂时恢复为生死轮的样子。 帝释的杖柄牢牢地钉着它们。 除非方定海本人,没有人能命令帝释移动开。 做完这事,方定海才转身去追逃跑的母牛了。 两只母牛逃得飞快。僧人追的也是不差分毫,而在这两个母牛刚要蹑手蹑脚要从墙里逃跑,金光就已经打在了她们身上。 “站住。” 见他出现,那老太太和妇女都吓得魂飞魄散。 【“啊!妈!妈!和尚来了!”】 【“别叫别叫,儿媳……法僧!饶命啊饶命!】 连忙下跪磕头的婆媳俩脸是一片空白,却披着逼真的人皮,还穿着身布褂布鞋,手上拎着一个超市塑料袋。 除了没有脸,她们俩这么看就只是很寻常的人间婆媳。 可牛就是牛,她们的影子就暴露了这点。 “王子胜呢。” 方定海又问。 “到底为何来人间作恶?” 【“呜呜……回法僧的话,王老师的肉身,就在这塑料袋里!”】 【“我们婆媳都是1阿傍所化,原本只是拉他入赘,可未想害他的命,只是被蛊惑才交出王老师……”】 【“只求大师饶我婆媳二人一条命去!都是那阴司下关着的大妖害人,啊呜呜都是那大妖让我们一定要带走王老师的——”】 “……” 这话,这老阿傍说的蹊跷,含糊。 因为不善人语,婆媳俩还说的颠三倒四。 大妖?要母牛带走王子胜?这话一时令人觉得似乎不像是女具,然而未等她们继续狡辩,为了节省时间,方定海就选择先将她们收服,又返回了楼上。 毕竟,只有三妖被制服。 他身上最初被红色魔光反噬的因果破除,那他的法力就有可能找回来,所以他也是势在必得,容不得一点差池,可就在他人返回时,一件变故已经发生。 帝释,竟然第一次被人从门上给拔下了。 ——原本门上生死轮中的三妖……竟也跟着一起不见了。 23:35 龙江市 当一个人离开的顾东来再踩下刹车,在路边停下自己的那辆紫色跑车,身后已经逃得没有人能够追上他了。 一场险些酿成人间大乱的危险结束,城市中马路各处的混乱停止了。 前方路段现在大多恢复正常,救护车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离开前,他将一切都收尾的干干净净。 今晚曾经见过他的都被施了清心咒,张小杰那边他回了电话,告诉对方中途有事,但没被堵在路上,一切安全。 此刻,夜色打在他身上。 车上在放着一首音乐。 长发男人一手脱下了风衣丢在后头,又将自己那一边卷起衬衫袖子,白到耀眼的手臂就搁在方向盘上倒在了车里。 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邪气。嘴角尚且有笑意。 等抬手拆了块巧克力含在口中,顾东来只将这一条手臂挪开懒洋洋地挪到车门上,又将手指松开,就一下抛起了一团被他带出来的红色魔光。 他手中完整的红色魔光是哪来的。 看那三个倒映的若隐若现的动物影子就知道了。 三妖都被他带走了。 换句话说,就是顾东来一个人把一切给独吞了。 ——显然,这世上,虽然以前没人知道方定海的护法法器帝释的名字,但总有人知道了后,会用最卑鄙也最有效的方法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顾东来只是说了上次不会乘人之危。但不代表,他每一次都会不乘人之危。 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个世上最卑鄙,也最现实的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已。 “帝释。” 这么又念了一遍那人法器的名字,顾东来人仰倒在车里,伸了个懒腰没忍住把玩了下魔光翘起了嘴角。 “早说了,这年头就算是和尚出门,也要有警惕心的。” “没办法了,既然你都已经把它白送给我,这次我就先一个人想办法解决我自己的因果了,还好,今晚也不算白来一场。” 这讽刺又挑衅的话,不知是对着城市哪一头说的。 但说完,顾东来这个混蛋还是枕着手臂就眯上眼睛最后欣赏了会儿这一团红色魔光,又毫不犹豫地将其一口完整地吞了下去。 这一口,作为一个大妖,他吃的堪称痛快粗暴。 夜深人静的车里,长发男人的身形没变,却能看到在他车子侧面的地上倒映着他幻化为孔雀一下飞起扑出那三只动物的影子。 这三妖又见状想逃,却被那幻像中凶残暴虐的大孔雀一口吞下。当时就咬住妖的脖子,一下拍在地上撕开肚子大快朵颐起来。 而随着耳边的鬼哭狼嚎声消失,当长发男人终于彻底咽下口中那三只法身后。 他的嘴唇隐约有一丝红色血迹留下,又妖异地闭着紫色的眼睛伸出舌尖彻底舔了个干净。 “……” 冥冥中,在他一口吃掉这魔光后,他感觉到,一股不可思议的法力正被他所拥有。明明三妖都是小妖,可不知为何,这生死轮上的红光竟和他本身的发生相融合了。 这和他此前总受界线局限时的状态有很大不同。 一时间,红色的魔光在他体内放肆地乱窜,就像一个明明死了,却还是在他身体里万分不可控的火球一样,烫的厉害。 顾东来觉得自己整个人开始兴/奋而火/热,在内心渴望拥有更好更多的欲/望驱使下,他也情不自禁地融于了那红光中,与那东西合二为一。 而他这一主动压制,那红光也弱下去了。 这完全地吞并,使得他原本受伤多日的身体在一下变得法力暴涨的同时,本还骨折着的手臂也瞬间迸裂开石膏,彻底康复了。 果不其然,红色魔光一被顾东来完整吞噬,他身上的因果,就彻底消除了。 他也再不用受制于什么半道红色魔光,搞得要和另一个人的性命安危一直绑在一起了。 刚好,这时,顾东来丢在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手机上显示,今晚的‘新乐子’找上门了。 见此,顾东来只一下潇洒地抖开手上石膏绷带,又将鼻梁上的眼镜推了下,接着再次露出满意笑容用两条恢复正常的手臂拍拍车门,这才一下踩下油门走了。 这一夜,伴着警笛声到凌晨结束。 一切到底在天空中的白色莲花一朵朵消散后截止了。 无人知道城市中到底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劫数,但一早,某位名叫王栩的少年却又一次在家中的小床上一脸懵地苏醒了。 22日 龙江市 桌上的作业,和板凳上的校服都在提醒他,这是他家。 王栩呆呆地盘腿坐在床上,可与此同时,抓着头的少年正在努力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做梦。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明明大前天就住校了。 而且他舅都已经同意他住校了。 但谁知道,今早一觉醒来,他竟然回到了自己原本在三中宿舍四楼的家。 而就在王栩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才一夜过去,自己又仿佛像逃不出一个圈一样回到了故事开始的时候时。他家的门铃就被人摁了下。 他去开门。门外站的人他竟然认识。 “诶,叔叔,又是你!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已经知道——” 话到嘴边,少年突然皱眉捂着额头停下了,他好像又忘了什么,这一次他竟然完全想不起来某些事了。 对于他的状态,门外的人似乎并不意外。 因为,因果并没有消失。 就算有个人单方面斩断了,可是原本的因果却还在。 而第一眼,只见门口那男人上身是件黑色运动外套。外套帽子照例罩在头上,手上还拎着一个塑料袋和一份早点。 他整个人有种晦暗感。那过于冷峻的侧脸鼻梁,呈现出一道极深刻的线条,在耳侧和脖颈上更是有光线洒下的阴影,接着,他才对王栩开口来了句。 “王栩。” “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什么?” “你妈妈的名字,叫什么。” ——【第一世:《沧海入世》end】—— ※※※※※※※※※※※※※※※※※※※※ 我们报应西皮今天互坑了吗!互坑了! 明明之前说了不乘人之危,但该乘人之危就乘人之危了。 所以舅舅真的是个蔫坏的人,为了个人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师兄虽然和他实力相当,但是耐不住碰上的是真小人,这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哈哈哈哈 那么既然因果还在,接下来这两个人又会有什么报应呢嘿嘿嘿,露出猥/琐笑,前方要高能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半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半墨 30瓶;千秋岁 5瓶;北有蔓草、篱荆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四章【修】 『“法僧问迦楼罗,菩萨为何1食龙?可知龙死,龙湖便毁,洪水滔天,是三世大罪恶?”』 『“迦楼罗回,吾乃女妖,未通人性,只知食龙救亲,亲死于吾前,才是三世大罪恶。”』 『“法僧相劝无果,龙死,水暴涨,十三日后经庙众倒转红生死轮一面,洪水方停,然妖魔出世。”』 『“众弟子遂请法僧入世定海。”』 『“法僧回,我已老,无定海之能,下一世,将有大能者现世,此二人可解这三世大罪恶。”』 200x年 龙江市 大清早,楼上传来一声惨叫。 周围人都还没起。但一个少年的世界观却又一次崩塌了。 明明发生之前就过类似事,可面对他这神奇人生中又一次神展开。 刚起床的少年还是套着件睡衣,惊恐状半蹲着沙发上,又指着对面就开始结巴了。 “我我我——靠!这开什么玩笑啊!桌上这个五香牛肉干是我爸?这怎么可能!” 这话,没人接。但被质疑了亲生父亲的身份,那被装在超市塑料袋里的‘五香牛肉干’用他爸的声音咆哮了起来。 “就是我!你个臭小子!我才出去几天你从哪学到了一口脏话!” “你们老师最近电话家访了没!课后作业做完了吗!不好好读书以后是想学顾东来那种人整天吃/喝/嫖/赌了是吗!” 这嗓门。这说教。这训人都不忘顺带臭骂某人一句的习惯。 虽说身体分家,只剩下了一个两耳直立,双角朝上的深棕色牛头。但王老师却用自己教书育人多年的气势证明了身份。 乖乖仔蔫了。因为这一听就是他亲爹没跑了。 “爸,开,我开个玩笑,咱俩亲生的,我,我哪能认不出你。” 王栩这小子说完只能干笑。 看亲儿子认出他了,王老师像头真牛抖了抖耳朵。 “哼!还不快谢谢海大师!这次是人家救我的!” 这是知识分子的王老师头一次尊称人大师。 以前他都不准人迷信的。 可王栩一听却傻了,心想这屋里还有个海大师。然而这时‘海大师’却接话了。 “举手之劳,我海定方能助迦楼罗尊者在现世的家人逃脱一场因果劫,也是大功德一件。” 王栩:“……” 这诳语,打的还挺冷。但某位心机很‘深’,讲话也很‘冷’的帅和尚那串通他救场的隔空传音也响了起来。 【‘先别说话。’】 【‘他会把我赶出去。’】 王家的两大禁忌,叫顾东来的和姓方的和尚不得入内。这次终于生效了。 王栩不懂这什么操作。但他明白他爸讨厌这两种人,绝对会说到做到。 他也就和方定海一起不接这话了。 可他爸被妖怪抓走。现在还变成个牛头。这也太恐怖了。难倒以后他爸以后一辈子都得这样,王栩心想。 但王栩的心声接着又被否定了。 【“他不会一直这样,现在是中了造畜,才带着一身牛性没恢复过来。”】 ——造畜? 自进门后,这帅哥和尚加起来只说了两三句话。 其一,就是开始的那句;其二,就是说归还他爸的肉身。 有很多话,他好像不能在对王子胜明说。所以当王子胜之后说要去休息了。王栩就明白机会来了。 因为被折磨数日。牛身的王老师现在也很累。 王家父子这次能死里逃生,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而转头,当等到支开他的一大一小跑到楼道外。 方定海一个人背身站着,身后有一道晦涩不明却又很冷漠无情的影子落下。 他总是来去匆匆。像是充满了过往隐秘。此刻,等将搁在兜里的一条手臂抽搐,起手成诀,他用自己的手捏住一角就抽出两张纸扔给了王栩。 这纸泛金。飘向了人。王栩伸手一接,分开手掌一看,就见这是两个纸牛。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却见方定海这时才转身,用那双总没什么常人情感所以很冷淡的双眼道。 “把这对1阿傍,贴在门口。” “她们原本住在你家隔壁。现在欠了你们父子二人的性命债,以后就由她们来为你们家镇宅,偿还因果。” “至于,能让你父亲恢复人形的办法,等找到后,我会再登门。这段时间,我不会走。” 说完,方定海就拎上背包,拿起帝释走了。 王栩本以为他会说些别的。可从头到尾,除了一开始无故找上门来,方定海却并没有和他泄露更多天机。 这件事,就这样成了王栩今早的一个最大的疑惑。当他看着和尚下楼快速出门走远了,他最后也没想明白。 但谁让有些事就是巧。因为这头方定海刚走,另一个他爸最讨厌的人就来了。 8:35 “叮——” 门口有敲门声。 “哎,来了,谁啊!” 王栩问。 “打扰了,能不能先开门? 当王栩跑出来开门,张小杰正喘着粗气一脸吃力在站门口。 他手上拿个皮尺,正在指挥身后挤得满满当当的工人上来,并将一些已经堆满门口的‘高级货’用纸箱扛进来。 “叔叔,我家没买东西啊,这都哪儿来的?” 一看着状况,王栩吓一跳。 因为一眼望去,不止是他家门口这点地方。整个楼道眼看都要被一条长龙给占了。 这些下到衣食住行,上到家电补品的东西,诸如彩电空调,红木家具,人参鹿茸加起来统统都是王家这种寻常人家能都买不起。 就差没搬了个商场来他家了。 这时,张秘书才给他无奈解释了。 “诶,放心放心,不收你家钱,都是,顾总让我送来的。” “我舅?那他,他人呢?” 一听这话,身上还穿着旧t恤,拖鞋的小孩傻了。 毕竟这一幕,不止他看见傻,他爸等下看见也得傻。可他这才话音才落,楼道底下就有个慢悠悠上来的人回答他了。 “我在这儿。” “舅?” 接这话时,对方人已经出现了。 这位老板之所以会落在后面。是因为他这一次终于放弃了自己的双手,完全活成了一个压榨员工的禽兽老板。 可说来很怪,以往上门,这位大爷都是对着妹夫一家子奚落讽刺,这次竟然带着这么多东西过来看穷亲戚了。 这么看,他今天照例是一头长发。 只是这才一个晚上,他竟然去挑染了头发。 他看起来对自己的新发色很满意。因为那一头长发现在带着一缕紫。 一般人这样弄估计得很奇怪,但顾东来这么仗着脸乱来,却莫名地有种放肆又嚣张的美感。 他没戴细框眼镜,一双眼睛的颜色好像也和往常不太一样。 不仅如此,长发男人还风格大变地穿了件漆皮风衣,换了根脖链,配了一堆戒指,裤链和一双招摇无比的马丁靴。 那手上的金属戒指勒住他每一根细瘦的手指,令人感觉到身体的野性和爆发力,感觉下一秒就要直接去夜店玩了。 这和顾东来平时的样子很不一样。以至于目瞪口呆的王栩都没敢认。 然而,下一秒,这个看上去很‘陌生’又‘奇怪’的舅舅就给了他一个热情到过头的拥抱。 “小栩,当然是我,不是我还是谁?” “我的好妹夫子胜呢,他是不是已经安全地回家了?咱们一家子都有惊无险,我今天是专程带了这些补品来看他!” 这可太吓人了。王栩从没听过顾东来叫他爸全名。没想到第一次听到,竟然是他舅舅在这种情况下叫的。 只是,虽然顾东来此刻的行为和状态都很反常。他却还知道自己的好妹夫,现在不能见外人。 所以这一家子先一块进屋,又关上门。只剩下个牛头的王老师就和王栩一起对着这个顾东来大眼瞪小眼了。 王子胜:“……你是?” 王老师明显没认出这个‘五颜六色’的人是谁。 顾东来却又开始了:“子胜,你不认识我了,我们可是至亲。” 王子胜:“……” 王老师作为一头为人正经古板的牛,第一次露出了呆滞的神情。 他合理怀疑自己的妖怪大舅子是平常在外头吃/喝/嫖/赌太过,现在中邪了。 而平常就见不得他整天胡乱行事带坏王栩,眼看顾东来一夜之间变得更‘疯’了,王子胜也忍不住板起脸教训起人道, “你现在是开什么玩笑,顾东来?”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去照照镜子好好看自己,这是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告诉你,外头这些我们根本就不需要,你如果是想做些什么,这样根本毫无意义,早点反省下做一个不去害别人的人,就是对得起你自——” 这话,不得不说是王子胜这个做妹夫的心声了。王栩一听不对,就想拦却没拦住。 可接下来,一大早过来他家的顾东来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就更奇怪了。 因为明明顶着一张刚刚还笑的很张扬,也很愉快的脸。 一听到这后一句,顾东来就突然不说话了,然后他就拍着膝盖大笑了起来又猛地停了。 “——对得起?” 这声音很阴冷。说完,长发男人就暴力又恐怖对着桌子踹了一脚。 ‘碰’一声茶几碎了一地,碎玻璃砸在桌上,扎的到处都是。顾东来阴冷盯着他们俩,却把父子俩给吓一跳。 那种带着吃人凶性的眼神,很陌生。 有一刹,那王栩甚至觉得顾东来根本不再把他当亲人了,还想把他给当做食物剥皮吃掉。 可明明往常他也脾气不好。但就算跟王子胜闹矛盾,这种不管不顾当着王栩的面就发火的情况却是绝无仅有的。 “舅,你没事吧,你是不是病了?” 王栩很担心他。 连王子胜也不继续刺激顾东来了。 “…我没事,不用你们管。” “门口的东西你们爱要不要,我先走了。” 这话,一下就将他人拒之门外了。 但跑到这儿来发了一场无名的脾气,顾东来却也不想和他们继续下去了。状态很反常就走了。 只是等到他一个人下楼,又回到等候在楼下的车里。 当昨夜在外头‘疯’了一夜,今早也一直‘不正常’的顾东来一下将头埋在膝盖上时,经过了大约十分钟,他的脑子也终于清醒了一点。 “张小杰。” 顾东来一动不动地捂着额头。 “嗯?怎么了老板。” 秘书扭头看他,觉得他有点怪。 “我昨晚去了哪儿?刚刚又见了谁?” “您不记得了?您昨晚不是一晚上都在山顶上很开心,一直喝的天亮才回家么,还有,刚刚,不是您说要去王栩家的吗?” “就,我觉得您一直很开心啊,从昨晚到现在?” 这话,让顾东来沉默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张小杰告诉他。他甚至都忘了自己都做过了什么。 当下,他低头去试探性地碰了下自己的手臂,之前明明愈合的骨折竟然又一次‘嘶’一下令他皱眉刺痛了起来。 而一时,回想起在楼上坐在王栩和王子胜对面时。 他的脑子里竟然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三个字,而这三个字,反反复复在他耳边,就只是一句。 【“吃了他,吃他们!”】 【“吃了他!吃他们!”】 ——该死。 之前留下的因果竟然还没断。 而且还被那个死和尚说中,很可能要恶化了。 不仅如此,他现在这样。 根本,就是……被那昨晚刚吃进肚子里的红色魔光弄得法力暴涨,甚至一起跟着入魔了。 ※※※※※※※※※※※※※※※※※※※※ 1迦楼罗食龙,是佛经典故。 2注意开头那段内容,会解开之前剧情的一些疑问。法僧定海指的不是一个人。 ---- 别的妖怪入魔都是吃人。 舅舅入魔是疯狂购物外加发脾气,多么小公主的顾舅本舅哈哈哈 海定方本人表示,说了让你别乱吃东西,都不听的,还偷吃,这下吃坏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柳叶 24瓶;深海鲸蓝 20瓶;薛舔舔和杰哥原地结婚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五章【修】 在人间横行多年,他竟然会着了道。这真是邪门。 顾东来不信邪,冷冷地将手腕上带着名表的那只手收起座椅下,就向着虚空一抓,朝前挥起一股紫气。 车内光一闪而过,张小杰倒下了。 等秘书晕了,顾东来先将本来歪倒在后座上的身子坐起来点,又把一只手缓缓地举起,落到对方的头顶念了句清心咒。 他没想对人怎么样。 但他需要确认些事。因为那现在疯狂流淌在身体里红色热/流,很烫,搅得人心神大乱。 有什么东西在诱导他做些一直想做的事。 【‘摩珂……摩珂……’】 魔又在叫他的名字了。 顾东来理都不想理。一手按下手臂上的红色魔光将其定住。 那红光被镇压。却在像蚀骨虫蚁般在他的皮肉下作怪。 等察觉到手都更痛了,顾东来将另外一只手抬起,先在半空快速画了个佛门驱鬼咒,将被混淆元神凝聚丹田之下。 接着,一头长发随向后飘起后,就拍在了身上。 这一掌下去,使那胳膊上的魔性,像颗毒瘤一样被封存在意识海中。 等以镇压那一下涌上的魔性。顾东来先闭上眼睛,又辨认出在体内暂时压下的还是女具的声音后,他就意识到这事怕是没完了。 他杀了女具。又独吞因果。 原本这是两个人的因果。现在所有事的恶果,却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这可大事不妙。作为一只魔鸟,他生下来就带着业障留下的禽兽之气。和这魔融合,必定会彻底沦为傀儡。 “早知道,就该让他先试试有没有毒。” 说着,顾舅舅自己也明白这次真的失策了,一下捂肩倒在后座,又握住手掌中那未消散的魔气捏碎就眯起了眼睛。 本来赢了对方一局的成果眼看全没了。 顾东来不是真被冲晕了头脑,不会到现在还没回神过来,自己不出所料是被有个人给阴了。 “那个死和尚。” “绝对事先就知道什么。” 这话说着,顾东来挑染后显得更邪气的长发挡住他一只眼睛,却挡不住里头杀意。 他是不信自己真的就那体内这团红色魔光没有办法的。 就算是和尚有言在先,顾东来就是要试一试看他能不能一口气吞下这东西。 想到这儿,他朝着秘书挥了下手。 “嗯?老板你说什么?” 人从法术中醒了,张小杰一下坐起来。但接着,他就被自己老板这一身弥漫开的杀气给弄得不吭声了。 “我没事。” 顾东来回答,看了眼王家楼上的方向。 他现在要找个法子。 和一个最合适的,也能作为他临时洞府的地方。再设法把这东西从身体里弄出来,或者设法完全吞并。 因为他是妖,就和世上的所有妖一样。 一旦要设法闭关起来,他也必须离开现在被凡人的气息所充斥的人世,找一个属于自己的洞府躲起来,才能安心修炼。 洞府,是他的藏身处,也是他一个人的修炼地。否则,这没有被吞并的魔性真的被激发,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他身为孔雀明王,离成佛只差一步。 在人间,这具肉身也很难抵抗这波他看不出原形的红色魔光,并做到不被它引入魔道。 “张小杰,前两年,我记得我在郊区山顶迈过一块靠近人工湖的地,现在还在不在?” 顾东来问他。 “在啊,一直在,这湖当年还是从作为源头的龙湖分流下来的,最早在196x年,还是197x年还发过一次洪水呢。“ “不过那个人工湖周围的地皮,您不是搁置好几年没开发吗?” “听说那边现在荒废的很,周围就一个山顶,底下就是那湖。好像,还有人说晚上……经常见过鬼?” 见鬼这种事。 一般人听了是什么反应,他不知道。 但对顾东来而言,基本就和听到有一群鸡鸭狗猪小兔小猫没有区别。 一听到这块地还在,顾东来又开口了。 “还在就好,其他你不用管。” “现在先送我回去。王栩这边你帮我照看一下,接下来一周不要来家,记住,我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才哪儿都不想去。” “不要来找我,也不要打电话给我。” 他这话,很奇怪。但张小杰之后还是送他回去了。 这天之后,王栩果然又找他舅。 但不止是他舅不见了,连那天来过他家一次的和尚也不见了。 可也是从这一天开始,顾东来完全地消失了。 整整三天。都没人在任何一个社交场合见过这位往常风流成性的顾总。 但外人不知道的是,期间,顾东来没留在家里,而是去了一个压根没有人会来找他的地方。 25日 龙江市 “嘟嘟——”喇叭中,夜晚,一辆卡车驶过山顶高速。后头是被防水布的钢材。 车上写着龙江重工。前面有林子,夜里发出‘哗哗’的树叶撞击声。那是小型鸟雀正在滑翔。 四面,白色围栏挡着的环山公路上是片湖。 在车上,司机在驾驶座上查看路况,还有个工头跟他一起。 二人时不时说两句话。这时,副驾的工头正撇到一闪而过的什么东西。 那东西,在夜里看不清。但尾部很长,头和身子比例有点怪,一对低空划过山路边缘的翅膀大的不太寻常。 【‘快走。’】 【‘别进这座山。’】 有个声音响起。 “喂,刚刚那什么。”副驾给吓一跳。 “什么?”司机没看到。 “好,好像有人在说话……还有个鸟,哗一下低低地就飞过去了,看着好大一只的鸟。” “哪来的鸟,你看错了吧。” 司机往外探了眼,但外头黑魆魆,没看到什么。 “真的!谁拿这骗你,我早就听说这路不太平。本来没当真。” 这跑长途的,什么事没见过。偏偏大晚上的,司机和工头都开始背后凉了。 他们都没亲眼见过这种事。但这世上,有些这还真说不好。而当下,就在这辆大卡车卡在这不上不下的山路。 先前,他们俩都没听到怪声,又‘细索’地来了。 这不像是风。因为,接着,旁边公路斜坡上让一条绳子拦着的人工林里,先是‘唰’一下有个巨大的黑影飞过,把司机和工头吓一跳的同时,车灯也一下亮了。 “谁!” 司机按了按喇叭。可这不按还好,下一秒,林子里就冲出来一大团比马蜂窝还要密集恐惧的黑影。 这黑影一拥而上,‘碰碰碰’和不要命似的直撞得玻璃都快碎了,把司机和工头吓得立刻关窗户。 但这一关上,他们才发现把车包围起来的竟然是一群鸟。 这些鸟,目测都是林子里野生的。 有的是红翎长嘴,有的是黑毛短吻长尾。 可就是这群平常连生人都不敢接近的小型鸟,到了夜里,却一个个顶着双在夜里都发出紫光眼珠,暴力地啄着玻璃窗和车顶。 更恐怖的是,在这些鸟的嘴里,每一只都血淋淋地叼着一只眼睛,或者红色舌头。 活脱脱,就像是一群从阴司地狱里飞出来,要吃了活人的魔鸟。 司机和工头见此都呆了,接着就惨叫了起来。 可听着玻璃都快被啄碎了,这两个中年男人连掏出电话报警的勇气都没有。 而就在他们确定遇上鬼在作祟时,那最初上山时的那个冰冷的声音又一次在半空地响起了。 【‘掉头,现在往东边开。’】 【‘不要继续开进去了。’】 这句和佛祖显灵似的提醒,可算是惊醒这对梦中人了。 吓得魂飞魄散的司机二人组顾不得去想,这在他们俩脑子里的好心‘神仙’到底是谁。 总之,照着‘神仙’给指的明路,他们就往东边开,一下逃离这被魔鬼鸟给包围。 而见车开走,这群‘鬼鸟’追了小段路,也作势要返回林子深处。但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出现的金光却闪现了下,又追上了它们。 这金光一出现,‘鬼鸟’明显飞快了。 可守了有三天的某人却不停下。 毕竟这风餐露宿,半夜不睡的三天,搞得他现代人不像现代人,就是拜这天天在这半夜装鬼吓人的某人所赐。 等他稳稳地先停了,紧接着,又追寻着一开始出现‘黑影’的方向踩住一段树梢就追了上去。 一时间,‘鬼鸟’在跑。那‘金色’也在后头追着。 偏偏就在即将追上时,林子里刮起了阵风,一对美丽的巨大翅膀就用力地挥了下来。 ‘金光’中的人一顿,往后退了一步看。但那‘大翅膀’却很凶残,只追着他就要把他给撕碎一口给活吃了算了。 两个人一通暴力地互殴,只打的林子里沙沙有树影在晃动。 但他们俩本来之前就没胜负,现在要有个输赢就更难,而就在‘大翅膀’扭头又要狡诈地往里头飞时,那‘金光’却一下出手。 帝释上的佛铃‘叮铃铃’一响。 从头顶就有个金光迸发的网子从天而降,这网子架在这快有三天了,就是为了抓他。 所以,当下那故意在山路上吓唬人的‘大翅膀’被一下网住,又掉了下来。 他这一掉,‘金光’中的人也跟着从上方跃下。 这时,那网子里到底是谁才看清了。 因为在这林子里的夜色中,这是一只鎏金蓝黑色羽毛,头冠发金的大孔雀。 这是这孔雀的体型却比寻常的孔雀要大出很多,身边和尾羽上还沾着流萤雾气般的紫光,就是这光,使得那些鸟都跟着他,这也让这生灵看上去美的不像凡间的生灵,那尾羽和每片羽毛都令人迷醉。 只是长得这么美,这只动弹不得,却也一身火气窜上来的孔雀一开口就比较暴躁了,头一句就是—— “你想找死是么,方定海。” “放开我。 顾东来阴冷的声音从孔雀的身体中传来。 “跑什么。” 方定海一手插着兜,拿着帝释冷淡地垂着眸也不怕他。 “你说我跑什么。” “我们都是佛门弟子,我说了我会帮你。” 方定海又说。 “你用这个破网子,莫名其妙地搭着一个帐篷,睡在一棵树上守着要抓我三天,你觉得我要相信你什么。” 看他们俩这沟通方式,显然是这三天在这儿打了无数次都没结果了。 所以果不其然,顾东来又一次被气笑了。 “因为你会跑,上次你就偷完东西跑了。” “滚。” 一听这话,三天了终于被抓住一次,孔雀又作势要飞起来打人。 可惜这次方定海估计是算准不能让他再逃一次,把网子一收就将他给彻底抓住了。 “等你不想骂人,不想装神弄鬼,我们再沟通。” “或者,等明天天亮,再聊聊上次因果还没完的事和王栩家的事。” 这下,是人赃并获了。 说完,表情和语气都很冰冷的方定海一只手扛着原形下的大孔雀就往回走,却架不住网子里的那只顾孔雀骂了他一路。 然而再怎么骂,他还是被抓住了,不仅如此,熬了大半夜就为了抓他,方定海还准备先睡了。 这一睡,今晚顾舅舅真的就要被丢在林子里过一夜了。他就算倒霉也没倒霉成这样,直接就怒了。 “喂。” “给我松开。” “秃头。” “死人脸。” “光头。” “方定海你这个闷骚怪!” 像一个怪人般,不睡帐篷,偏睡在半空的方定海整个人躺在两棵树上一条绳子上,枕着条一手臂悬空,闭着眼睛。 他侧着身,像尊佛像,也不理人。 但那张脸,那睫毛,那鼻梁,还是特好看。 可明明长得很帅,却整天一副性/冷/淡的样子让人望不见心底,而就在顾东来以为他要装死到底时,某个‘闷骚/怪’终于开金口了。 可一开口,就又是这样一句话。 “叫1师兄。” “叫了,再给你松绑。” ※※※※※※※※※※※※※※※※※※※※ 1一个冷知识,佛门中就算是不同宗,只要年纪更大的都要叫一声师兄。 师兄就和前辈一样哈哈,是个特定称呼。 ------ 舅舅躲在洞里瑟瑟发抖的时候,然后师兄就来找他了哈哈。 话说海定方本人真的不是啥老古板的人。 他是看似冷漠,其实究极腹黑,看似不想说话,其实满肚子主意的大魔王人设。 现在要求孔雀叫师兄才能松绑,以后就要求孔雀叫老——(唔!被两个人一块捂住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君倾倾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修】 师兄。这可谓是佛门弟子的一大特定称谓了。 区别于一般所认为的,只有同门之间,年纪资历次者才称呼另一方为师兄。 其实在佛门中,师兄反而是对一切修行的男女老少都可用的一种敬称。 打一个比方,如果一所寺院有两位正在修行的比丘。 一位姓张,一位姓李。 就算二人年岁相差大。年岁更大的张比丘也会称呼李比丘为师兄。同理,李比丘也会称呼张比丘为师兄。 那么,如果一间寺院中,有陌生僧人来到,那么对掌事的女居士,老居士,少年居士,这位僧人也会尊称他们为,师兄。 一句师兄,就是大千世界,众生平等的意思。 放在眼前这两个为人大相径庭,却都是佛门修行者的人身上也算合适。 可方定海现在之所以会让顾东来叫他师兄。其本意,是用这一句话,就拒绝顾东来要求他的话。 毕竟,某人连自己是一个修佛者这事都经常不当回事,更不会听他的好好遵守这种佛门规矩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地上某只被套住了的桀骜大孔雀一下翻过身来,又用翅膀拍打着地面,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方定海,你真是好大的口气。” “我连当年渡我的佛菩萨们,都从来没叫过他们一声师尊和师兄,叫你师兄?” 孔雀的笑声很狂。 在夜里尤其响亮,传的林子里都是。 不过敢把佛菩萨挂在嘴边说的,还没规矩的,界线之内也真的就他一个了。 神佛恶鬼不理的顾东来,从过去就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眼前一个小小的法僧,确实不足以让他低下那高贵头颅。 然而早料到他这个态度,方定海双臂搁在头下,躺在那一根树之间的绳子上也不是很在意,侧着身又道, “那随你,很快我也会回龙泉山了。” “哦?你终于要回那个破景区了?之前丢了的‘眼睛’和因果都不找了?” 这‘好消息’可来的突然。想到这人下山入世是为了解开最初这一层的因果,现在败给他了要回去了。 顾孔雀幸灾乐祸了,也不顾自己受制于人,就哪壶不开提哪壶起来。 “嗯,找不到,因果都被吃了。” 年轻僧人回答。 “那挺好,回去做个在景区里卖门票的和尚也不错。” “反正现代社会了,卖门票也挺挣钱,光矿泉水和盒饭就能挣不少,或者在周围建个温泉,再搞两个ktv,正好发展下旅游业。” 堂堂有钱人的顾总还出起主意来了。 “不用,我另有打算。” 方定海拒绝了。 “什么,说来听听。” 顾东来问。 “我准备招商吸引投资,在景区周围盖一个野生动物园。” 方大师从容不迫。 “珍稀保护动物现在不多见了。既然有人把因果吃了,那这辈子就在龙泉山佛祖脚下一边被人参观,一边继续修行也罢。” 顾东来:“……” 这‘丧心病狂’的主意,年轻僧人说的很平静。 ‘珍稀动物’本人却又想打人了。 “你给我试试看,方定海。”即将在笼子里被人参观的顾总开始阴森状了。 “你也可以试试看,顾东来。” 方定海回他。 “听说,你放了你秘书一个礼拜假,人从公司和家里消失了,现在没带手机,也回不去,只有我知道你躲在这里。” “顾东来。” “我找到你,抓住你,再把你关到破景区的动物园里,一切都很合理。” 顾东来:“……” 这可真算是顾总人生一大劫数了。 他俩各种互坑,互为因果。现在魔光被他给吃了,方定海也不是在说着玩,在人间修行多年的顾孔雀也意识到要翻船了。 所以眼看,方定海作势要睡,原形下的顾舅舅先暗自骂了和尚一万遍,还是豁出一次面子去了。 “师兄。” ——啧。 这句师兄,很不情不愿了。 方定海显然没想到顾东来会突然开口,一下睁开双眼。却没回答他。 但顾东来到底是顾东来。即便都翻船了,他也会在最有利的情况下抓住一线时机。 只是他们俩算上这一轮回肉身的岁数,也具体不知道谁岁数大。顾东来这一叫人,平白就这人给占了回便宜。 奈何叫都叫了,某只皮厚耐打的孔雀倒也无所顾忌了。 眼见一直背着身不理人的年轻僧人坐起来,用手臂撑着一边膝盖往下看一眼,二人对视了眼。 这是后来,很久以后,他们回再想都各自还有一些印象的一次。 这个时节,无名山中,很平静安详。这里和他们在人间,所见惯了的现代高楼大厦下的生活仿佛离得很远。 在二人身后,都有着一轮人工湖倒映下的祖母绿氤氲,白色雾气像是穿在鸟雀掉落的羽毛。有流萤在远处晃。 树上和花丛。 僧人和孔雀。 那身子大半埋在花朵和露珠中,却极通人性的大孔雀正向着树上的僧人抖了抖翅膀和后背上的蓝黑色羽毛。 那是一双很美,像珠子般干净的眼睛。像有露水。可实际他却既不乖顺,又不讨好,反而透露着鸟的妖异,凶狠。 那在身后拖得长长的鎏金碧绿瞳仁的尾羽在这夜色中显得熠熠生光,犹如神鸟,可这野性难驯的双眸,有着生灵中极罕见的生命感。 这恰如佛经中所说。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充斥于世间的美都带来了种不真实。 “师兄。” “我现在被那红色魔光害的入了魔,也不能恢复人形回去继续做人了,师兄身上可有什么炼好的丸药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们俩本来都是佛门弟子,我之前可还救过你一次,现在我也想将这因果解决,既然都有难处,总要互相帮帮彼此吧?” 顾东来对他说。 贪心又狡猾的孔雀,一开口就惦记上了别人的好处。还一点不脸红。果然是本性难改。方定海心想。 对此,在这守了有三个晚上,就是为了抓他的方定海一下从树上跃下。 等一只脚先落地踩在柔软草地上后,黑衣男人先来到搭好的帐篷前跪下,又放下包,将那金色的大网掀开一角。 “出来。” 方定海说。网被一只手掀开,孔雀拍拍翅膀就脱身了。 可出来后,他却还是孔雀的样子。 自从躲到这个地方来,那体内吞下的红色魔光就时不时爆发,并引得他只能在林子深处藏匿,以免伤及无辜。 这也是为什么顾东来现在没办法露出原形,更被一张网抓到的缘故。顾东来还是想要吞噬下那红色因果,却很难,反而受自己的兽性和魔性所困。 方定海在帮他撑住网的一角,眼看他钻出来时背上还有在林子里刮伤就看出了一切。 所以,下一秒,年轻僧人就用手臂将他整个人捞起连着那长尾巴一起抱起来。 这举动,还挺突然。 原形下,顾东来头一次被人这么抱。下意识开始警惕。 然而,年轻僧人并不打算和现在的他过不去,转身抱着他,将那个一天晚上都没睡进去过的帐篷打开,就把顾东来给轻轻地放进了进去。 顺带,还给了他一瓶真的丸药。 “这瓶是造畜药。” “吃下后会让畜生和飞禽变换短时间人形,但是并不能根治你,因为,这是我给王子胜准备的。” 方定海说。 “方定海。” “我很早就想问你了,你为什么总故意接近我外甥一家。” 顾东来眯起眼睛,隐约意识到什么。 方定海沉默了下,又回了他这么一句。 “因为我和你一样,都被困于自己命运的一场因果。”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 “都无法解脱。” “……” 这话,很奇怪。 也根本不像是往常方定海会说的话。 但是两个人头一次因为因果这事而一起不说什么了,见状,方定海转身站起来道。 “你今晚睡在这里。” “里面的行李和衣服是我找张小杰拿的,我和他说了,你突然想一个人去邻市自驾游,所以不在。但我在周围布了结界,接下来我会一直留在这儿,直到解决问题。” 永远都无情无心的年轻僧人回旁边树上那一根绳子上去睡了。 顾东来没想到他真的说到做到,说是帮他,就一开始就做好了一切打算,才来这里找他。 只是,这都大半夜了,继续追问,不如等明早有空再问清楚。 所以,当夜,一切就先暂时压下了。 可就在夜色渐沉下,当在这顶帐篷里吃下造畜药的顾东来躺下时,感受着多日来身体第一次恢复为人形,陷入鸟的半梦之中的他却仿佛又一次梦到了什么。 “……因果。” 顾东来闭着眼睛出声。声音中却没有什么情绪。 他的双臂有羽毛在渐渐化为磷光消散。露出人白到耀眼的皮肤。那条花臂上被纹身压下的一大片狰狞疤痕也第一次显露了出来。 他的手在半空抓了下。 那些和他的羽毛融在一起的金色羽毛都不见了。 可是抵着自己额头,将长卷发落在面颊上的他的双眼里却久久地保留了鸟的灵性,和脑海中的一种古老而遥远的声音。 【“在灵山古国的传说里,孔雀王子和公主每天会在朝霞和日出中的歌声和舞蹈。”】 【“作为哥哥的王子这时会背着他那还学不会飞的妹妹去摘下树上的花,然后一起开心地起舞。”】 【“那是属于鸟的舞。”】 【“比人间的任何一支舞蹈都要来的美丽,令人忘怀。”】 【“可那少女的哥哥为了自由的反抗,触怒了故土的魔王,魔王便说是要用天雷惩罚他们。”】 【“为了保护自己唯一的妹妹,哥哥在夜晚偷偷爬上灵山的神树,将她放了出来。”】 【“那满身羽毛,笑起来那么好看的大哥哥对自己的小妹妹说,不要哭,飞走吧,去找你自己的优钵罗花。”】 【“但他自己却被魔王所惩罚,那魔王降下的烈火将她的哥哥烧的大叫,雷劈在了她哥哥身上,她的哥哥最怕疼了,却被那熊熊业火毁掉了满身羽毛,连同古国一起变得面目全非。”】 【“西行!别回头!”】 【“哥哥!”】 【“快走!别回头!”】 【“一定要飞出灵山去,再也别回头!”】 【少年大声地命令。】 【这是他们一生中最后一次正面相见。】 【用翅膀飞离灵山的少女最后一眼所看到的,就是那少年捂着自己的一条断臂。和像珠子一样的眼睛痛的落下的泪。】 【长发少年咬着牙,用力擦拭自己受伤的脸颊努力地在笑,可他的眼泪还是从眼睛里往下滑,他强忍着,却连面颊都透着酸楚和难过。】 【“我的小妹妹。”】 【“哥哥……祝你永世不再哭泣,等到灵山的太阳重新出现,你的双翼也将不惧一切,命如烈火,花开岁岁。”】 ※※※※※※※※※※※※※※※※※※※※ 前半段,写他们俩讲话我能笑半天。 他们俩真的都有病哈,一对不正经的和尚,闷骚和明骚真是绝了。 话说,舅舅这个撩汉狂魔就是这么没原则,反正能有好处,叫就叫,师兄师兄师兄师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自闭柠檬 2个;叶疏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枫杨、莫无渊、昭颜 10瓶;千秋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七章【修】 一夜过去,那吃下的造畜药果然起了作用。 天未亮,顾东来醒了。林子里有鸟划过,他睁开双眼。 头顶是淡紫色的帐篷顶。当他用手拉开拉链门一角,有个人却不见了。但东西还在。 看这周围早就冷却的火。这人天没亮就起了,却没叫他。 对此,顾东来也不去管对方。 在帐篷里先用了个清浊咒,让意识复苏,双手揉了揉太阳穴,让脑子从昨晚那场梦魇中完全地清醒过来。 之后,他摸了件上衣穿上。又抬起一条手臂,往身上套了件类似游客登山的冲锋衣长外套。 他手上的红色魔光在皮肤上的一个烙印。跟他自己的伤疤混在一起,时不时还会带来噩兆下的刺痛。 但现在的人形暂时恢复,也不用像一只鸟一样,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而躲到人工林深处。 这个季节,山上挺冷。昼夜温差也大。 之前他在这里呆了三天。却从来没主动飞离过这一带的树林深处。 当下,顾东来一个人走到半黑的空地,望着远处伸了一个懒腰。他把外套拉链拉上,又在原地走动了一下。 到天边有一丝亮起来,长发男人踩着脚下的露水走了一大圈走回来。 他插着兜,一手拎出个旅行包。 这些都是帐篷里自带的——张小杰这估计以为他失联是出去自驾游了,塞了一堆东西在里头。 当大致翻看了下后,他将包丢在草坪,分别取了登山铲,火柴,罐装干粮,刀还有一些鱼线出来。 鱼竿和鱼饵不在。目测是被人给拿走了。 这种,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事。对顾东来这个看着像个很不靠谱的花花公子的人似乎很遥远。 但显然,要在这里设法找到解决体内红色魔光的办法,就只能依靠自力更生。 真到了这种地方,生性如他也有各种办法活下去。 等在这大帐篷旁,他先跪在地上,将一整个支好的帐篷收起,又将那柄刀在掌心利落地耍了个花,将边上防风布的松紧给固定了下。 这一手挺帅。 他个子很高。一头长发垂在脸侧,肩宽腿长的美男子,这漂亮的单手玩刀让整个人都有种独特的魅力。 当一一固定四角防风布,顾东来一个人搭起了个完整的防风布,又弯腰敲了敲确定无碍后,这才拿上搁在地上登山铲,就开始划出一道绕着中心点的线。 这个线是一个圆形结界。 四分为东,南,西,北。中间有咒文图案和梵印。最大也最清楚的七个字分别为悉,波,罗,摩,尼,莎,珂。 这七个字,连起来是一句佛门咒语。 佛祖称其为1净水咒。旨在将世间一切污秽水源清洗,供佛菩萨饮用。 同时,也是一个警戒线,主要提防动物,火源和山林妖邪。 在此基础上,顾东来才一手成诀,额外在这道结界的边缘,加上并画下一道紫色雷火咒标记这周围的位置,收回了手。 毕竟,现代社会,城市中灵气不足,一些不多见的魔族散妖就寻找些山和水来供自身来栖息生存。 正好,这还有个人工湖。 佛经中有言,一钵水中有八万四千虫,水底本就不可测。一切总要谨慎为上。 想到这儿,顾东来干完活,就靠在树下,将半边身子躺下。又抛出了个空气枕头,一下悠哉地垫在脑袋下将一本小说盖在脸上。 期间,他划开一个罐装干粮,一边坐在树下快速解决了早餐,一边串好了剩余的所有鱼线。 天气很好,头顶有鸟叫声。 他掰了半块饼干,又开了罐干粮在了树下,并在掌心也洒了一点。 不过两三分钟,小型鸟类聚集,啄食碎渣。 对此,枕着一条手臂,躺在林子里的长发男人也不赶走它们。而是任由鸟儿们停在周围,还摊开一只手挺有爱心地喂了起来。 也是鸟吃的正起劲,却察觉到什么飞走时。 顾东来一拿开手,看到的就是消失了一早上的一个人。 一眼望去,方定海穿着身和他差不多款式的登山服。 两人一个穿的潇洒,一个却也冷峻,风格不同,却又都很高,倒是有种莫名的搭调。 大清早,林子里天光初亮。一只只颜色各异的鸟儿都从那人头顶低空飞过。 对方那张像在终年笼罩着寒霜的面容显得更五官深刻了。 “哟,师兄,你回来了,吃早点了吗?” 见是他,顾东来表现得热情无比地坐了起来。之后又一手扔了个罐头过去。 对此,这位师兄本人一只手提着堆成渔具之类的,从林子深处走回来时,也接过了顾东来扔来的罐头。 但他感觉到某人这态度事出蹊跷,必定有诈,也没作声。 见他不说话,顾东来笑了,一下凑上去就热络地开口道, “师兄,你累不累,你去哪儿了?” 明明昨晚那句的师兄,还叫的不情不愿。 现在顾东来倒叫的很熟练了。 这一口一句不带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上辈子就已经是关系亲密,好到一心的师兄弟了。 当对方一步步走回两个人露营的地点时。看到了地上紫色的雷火线。 第一反应,方定海没去碰,而是绕过去先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下开始收拾了起来。 他手上拿着鱼竿。 除此之外,放下东西的男人手上另有一塑料袋的鱼饵,和一桶不知道装了什么,但盖着后,都在不停扑腾溅出水花的东西。 ——方定海他这是一大早就要去钓鱼么。 显然不是,他们俩又不是真的游客。加上都是佛门弟子,如果没有必要,也不需要吃这种人间的东西才能活。 一时间,那被拎着回来的桶里装的‘神秘鱼’还在扑腾。 顾东来没做声,走上前去往他身边一挨。 接着,他先和方定海一块蹲在这帐篷,树下,还有那条画出的雷火界线前,又往对方耳后一捞,变出一捧白色小花。 ——同时,还奉上一个帅气耀眼的笑容。 顾东来:“师兄,送你的,喜欢吗。” 方定海:“……” 这一捧天然美丽的白色小花,一看就是顾总本人泡妞的一贯套路了。 然而,这招对人有用,对年轻僧人是没用。 因为,下一秒,方定海就冷淡挪开眼睛,继续忙活了起来。 方定海:“我对花过敏。” 顾东来:“……” 要是没记错,这是这人第二次泼他冷水了。 佛门弟子,不懂人世,不通风情是常事。但像这人什么都懂,却装的一本正经,什么都不懂,那就是纯粹跟他对着干了。 对此,顾东来的手顿了下,表情没变。 将手上的花先收回去,往二人身后一丢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又换了个方式就凑了上去。 可这一次,顾东来终于看清楚了方定海抓回来的是什么。 “你一大早的,不会是去1猎妖了吧。” 顾东来这个问题,一下解开了那一大桶中正在扑腾的‘活物’的真实面目。 何为猎妖。这怕是他们佛门弟子之间才知道的一项修行了。 顾东来是妖修化形后的佛修。 为了生存和性命吞吃妖物本是常理之中,但据佛经记载,当年灵山国,小西天,阿鼻道有众妖出世作祟。 那时候,还是古代的人间四处有妖。为了能使这些吃人的妖魔妖魔被击退,当时就有一批本身是人的佛门弟子自己主动请命,出世下凡来到人间。 猎妖,就是当时,一批主张以斩杀来降服众妖的僧人们所设下的一种修行方式。 以佛法猎杀作恶的各种大妖,令其不得吃人作恶,和超度又是另外一种不同的修行方式。 而大多数吃人的妖魔,本身就是炼制佛门丸药的药材,对方一个法僧来说,会懂得如何猎妖,就再合乎常理不过了。 所以,就在顾东来亲眼看着方定海从一捧湖水中倒出一团黄光,又用一只手扣住的那条怪鱼后。 这鱼不可思议的面目,他也看得一清二楚了。 “摩羯鱼,龙的后代,你是从哪儿抓的?” 一见是这个东西,眯着眼睛的顾东来立刻也来兴趣了。 因为眼前,恰恰是一条条鱼尾和身体包裹着像烂泥,但洗干净后鱼鳞却像金光闪闪的黄金一般的鱼。 它们的脑袋很扁。 头上长着翘起短吻,腮边有一根根长须,眼珠鼓起,像是龙的后代。 可这酷似龙的脑袋上却长着个湖水中鲤鱼的身子。 而且,每条都是五短体型,鳍长呈刃状,眼神凶恶,一身魔物自身的妖气,还会发出‘哈,哈’声咬人。 显然,头长得这么像龙,又被成为摩羯鱼,与魔界同音。这鱼的不寻常,就也可想而知。 所以,方定海倒也没回避这个问题,而是将摩羯鱼肚皮上很轻地取下一片鳞片,丢进另一边那个干净的桶里去,这才开口道, “你吃下那一团红色魔光,现在需要用别的替代品来炼药。” “否则,会被那魔性完全控制,失去人性,直到变成下一个女具。” “摩羯鱼的鳞片就是现在需要的其中一味药材,但它们只在日出前的黑夜出没,且凶恶暴怒,等揭下这鳞片,我就会把它们放生回去。” “……” 这话终于解释了他为什么一早不叫顾东来,而是一个人消失了。 也是这时,一直只顾着跟他说话的顾东来才低头发现,方定海的手上竟都是一块块被鱼牙咬开了的伤口。 这些血肉模糊,道道见血的伤,一看就是恶鱼咬的。 僧人不杀鱼,只求取一位药便放生回去。 可这帮小妖倒是仗着自己是鱼,反倒肆无忌惮,食其血肉,贪心无比。 想到这儿,眯了眯眼睛,顾东来眼看这一帮不识好歹的死鱼还在冲着方定海‘耀武耀威’,也没说话。 接着,他就这么从方定海手边的水里,顺手也捞了一条。并一下粗暴地拎着放到嘴边垂涎地舔舔舌头,露出了妖魔吞吃血肉的本性。 “哦?” “可我怎么听说,不止摩羯鱼的鳞片能够有助于修炼,身为龙族,这一条下去更是能让法力修为暴涨,不如我现在直接先吃一条解解馋?” 【“哈,哈!”】 一听这话,那条被他用手拎起来的摩羯鱼鼓起眼珠子,一阵求救般地扑腾。 可顾东来这个神经病,一下化出半个原形,凶恶地张开自己的嘴作势要咬掉他的头。 这一幕,把这条倒霉的摩羯鱼给吓晕了过去。 一下大笑起来的顾东来心情很好地拍了拍手,反而不吃它了,而是将它又一下丢回了水里,任由那鱼翻着白眼沉了下去。 顾东来:“哈哈哈,哈哈哈!” 方定海:“……” 他这一波‘虐鱼’操作。 不说是鱼,连一般人都估计都吃不消。 然而,下一秒,这个止住笑的疯子就用他透着孩子般顽皮的双眸再次凑上来,又随手捞了一把,变了一捧新的花才戏谑地眨了眨眼睛。 “师兄,放心。” “有我在,不说是这些鱼,就是诸天神佛恶鬼来了,都伤不了你。” ※※※※※※※※※※※※※※※※※※※※ 1净水咒,佛门咒语。 2摩羯鱼,一种佛教中的鱼类。 皮孩舅舅在线叫师兄上瘾,师兄师兄师兄我的好师兄~ 师兄本人冷漠脸:失策了,这下真的被妖怪缠上了。 莫名觉得两个人一块野营顺便抓抓鱼的氛围很小情侣诶,张小杰一定没想到他老板真的去和人一块自驾游了哈哈哈哈哈。 舅舅这个很有生活情趣,骨子里也很可爱的坏男人会在野营阶段让师兄沦陷么! ---- 明天这篇文入v,因为工作问题拖到十万字才v我真是个废羊了,但是周末还要去给学生们上半天课,所以会尽量更一万字。 顺便和所有支持到这里的女菩萨们(不是)珍重地说一句感谢。去年到今年是我写文以来最低潮的时期,很多时候,努力尽我所能一次次写了,但也不知道不确定自己现在的文究竟还是不是一篇合格有趣的文。大多数时候,都很害怕在一次次挫败中失去得失心,但是也很感谢大家能一直支持我走下去。 如果愿意把现在这篇文一直追下去,小羊也会努力地把这个故事背后的一切缓缓说给大家听的,真的很谢谢你们能喜欢舅舅和师兄!爱你们!么么么! ------ 读者“鸭蛋黄红豆馅蛋黄酥”,灌溉营养液 +10 2019-10-25 19:40:11 读者“喵啊”,灌溉营养液 +5 2019-10-25 07:59:03 读者“酸甜口味的虾仁”,灌溉营养液 +12 2019-10-25 00:59:26 第二十八章【修】 第二十九章【修】 第三十章【修】 第三十一章【一更】 第三十二章【二更】 第三十三章【修】 第三十四章【修】 第三十五章【修】 第三十六章【修】 第三十七章【修】 第三十八章【修】 第三十九章【修】 第四十章【修】 第四十一章【修】 第四十二章【修】 第四十三章【修】 第四十四章(抓虫)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七章【修】 第四十八章【修】 第四十九章【修】 第五十章 第五十一章(抓虫)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四章【修】 第五十五章【修】 第五十六章【修】 第五十七章【修】 第五十八章【修】 第五十九章【修】 第六十章 第六十一章【修】 第六十二章【修】 第六十三章【修】 第六十四章【修】 第六十五章【修】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九章 第七十章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五章【修】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八章 这一晚, 这一支法力强大充盈的孔雀明王箭就这么在夜空一划而过,又最终消散无形。 当淡紫色的光亮于半空, 半个山川都静了下。 它在夜空中, 和星辰日月争辉,照的四面八方不甚光明。 这使寺庙中传出的古老钟磬声在茂密树林中回荡, 也使山这一头和那一头也好像莫名搭起了一道没人能看到长桥。 可对面庙中的一切却像一座沉寂的千年古钟般,始终没有人应答一句。 而眼看天地无声,半山酒店所处的商业化这一头, 也在接近天亮的时候才彻底陷入无声。 一大早,顾东来这个昨晚一个人坐着看了半宿星星的家伙却也几乎一夜没睡。 眼前,落地窗前洒进金色的光, 长发男人胸膛, 腰肢半/裸地仰躺在床上,将手搁在闭着眼睛上, 却也不想动。 而看到天才刚亮, 他才这么从床上起来,戴上那眼镜, 又拉开窗帘, 解了浴袍赤脚就走近旁边浴室换了身衣服下了楼。 下楼前, 他打电话给秘书。 按照他之前定下的行程安排。顾东来今天一早本来是应该和何秘书去那个山顶上的庙里参观参观, 顺便带着投资合同找景区负责人聊一聊合作的。 为此,何秘书早早开车带着合同上山来找他。 结果转头人才一来, 秘书却发现自家没一刻像个人的新老板果然不出所料, 就不是来干正事, 而是来逍遥快活的。 因为虽然说了是办正经事。可一大早的,这人却喝个咖啡,都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在那儿一点不着急的样子。 一眼所见,长发男人一个人正在远处一面能反射他整个人样子的大镜子面前坐着。 那一面等身的白色大镜子就在大堂。一般人出于正常形态通常都不会故意坐在这里,可这个人偏偏就是这么招摇,完全不在乎自己从头到脚被完全照在这面大镜子里。 他今早依旧和往常出门应酬时一样魅力惊人,桌上是一块拆开了的巧克力,他的样子也是在等人的模样。 他换了新的手表和项链。作为一个男人,他总是考究。平常天天不带重样的衣服配饰鞋子款式莫名很多。但穿在他这种衣服架子般的好身材上,也是一天天都有各种赏心悦目的效果。 眼下,长发披肩的男人一只手掌落在膝盖上,膝盖上方的的是一本关于佛教景区的风景手册。 那翻开的一页,刚好有关于龙泉山历代禅师们留下的包括经文,佛法和各类佛门经典的梵文碑刻。 这些密密麻麻的梵文字,现代人应该是都看不懂的。上头搭配着图片如佛经般深奥的远古佛菩萨的传说,也仿佛和顾东来这种活在现代的人很遥远。 可这人却好像看得很专注,就和每一个字他都能看懂一样。 加上这人本来就是气质长相偏侵略感重的人,离经叛道,肆意妄为就是说的他,所以这一动一静两种画面加在一起,更给人特别的视觉享受。 只是要说这本旅游手册上,这些龙泉寺禅师们一笔一划在最早的山石外部留下的梵文碑刻。 说来,顾东来还真的全部都能看得懂。 因为,就拿他手边那一页所来说,这一行留下的正是赫赫有名的佛教世尊乔达摩·悉达多所留下的佛经著作。 其中借助古时僧人的口吻向人间的众生所阐述的正是一个非常著名,也非常流传于世的佛教观点。 ——即,世界到底是什么构成的。 从佛经的角度出发,按照佛教的主张,世界是原本由无数个世界所构成。 对于佛教徒来说,一花可以是一个世。一草一木都可以构成一个世界。 一千个一世界称为一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称为一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为一大千世界,合小千,中千,大千总称为三千大千世界,此即一佛之化境,这才是真正的人间世界。 所以,上头说,古时,最初诞生的所有生灵存在的世界就是一座山。 此山名为须弥山。形同平常山脉,却构造奇特。 因为须弥山自诞生,就是世界的中央。它上下有很多层,也有很多面,周围有内海,上方有九山,八海,共同住在佛,人,魔,阿修罗等物。 而由于大世界之外陆续有小世界诞生,当时诸天中有佛菩萨将这个总的世界拆分为一支佛脉,称其为佛祖心骨,又令众菩萨,罗汉转世为凡人降下人间。 后须弥山就落入凡尘,并因灵气而生久而久之形成了龙泉山原身。 从此菩萨,罗汉们下凡之后成了凡人,却在肉体凡胎中还留着保护须弥世界的记忆。 须弥山也成了普通的一座山。 从此,古龙泉山就这样成为人间佛脉所在。而关于须弥山就是眼前这一座已经变为现代风景区的大山前身却渐渐地随着时间过去而不为人所知。 这个说法以前很少见。 但在这些后人所再度修订的旅游手册上梵文的意思却依旧很明显。这在顾东来看来,却也令眼前那一座龙泉山有了更多的了解。 而当下,顾东来一边撑着头地坐着,人却也姿态惬意用手指抚摸着手心中那一片近在咫尺的花瓣。 桌上瓶子正插着一朵鲜花。那花蕊绽开,花瓣洁白,但似乎是酒店这边单独供应给客人,却不能带走,眼看那朵花瓶中的花是白色的,使他驻足欣赏了一会儿。那看着花的眼神也令人脸红。 这一幕,人好像比花更好看。 长发男人看着花的眼神就像在看心上人一样。 事实上,根本没有人会不喜欢看这样的花……或者说这样的人。 可就在这时,一直在光顾着盯着那朵花在看的顾东来在感觉到来自身后的‘视线’后,却也突然这么站起来。 紧接着,长发男子就这么走到了前台处那两个一下脸红低头的女侍迎生面前,又顺带在耍了一手他这人多年来独有的撩人技巧。 “你好,打扰一下。” 当对方一身衬衫西裤,插兜出现,前台两个女孩明显都被眼前这个留着一头长发的男人的脸给近距离晃了下眼。 “啊,您,您好,请问我们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么?” 她们俩都不想承认刚刚自己在透过那面镜子一直偷看对方。 但此前,她们也确实没见过这种气质长相的男人。因为这人不是平常男性的帅,更接近于一种能被称作美的气质。 这种美,十分特别。毕竟外貌这种东西大多数时候是天生的。可有些事物的美却总能以一种在外在肢体,行为语言,或是个人魅力等特别的形式令人对某一种美而印象深刻。 当这个人刚刚用那种眼神望那朵花时,就有一种庄严的,美丽的,简直能被称为庙中佛像般美的感觉产生了。 而固然,顾某人现在是肉身状态。 但显然,他这种肉身和法身越往佛门境界修炼,就越会对常人来说形成吸引的魅力却也是作为佛菩萨之身所与生俱来的。 所以,顾东来这只雄孔雀对此也没有任何避讳,先十分友好侧身站好,接着用手指落在两个前台女孩的对面拿起那花,这才翘起嘴角开了口。 “请问,我可以买这朵花么。” “我实在很喜欢它,它很漂亮,或者,我能不能提一个无理要求,你们可以把它……送给我吗?” 这个要求有点令人意外。但当这样的一个美男子亲自说出口却也不显轻浮花心,就是一种他确实很喜欢,反而令人很生好感的样子。 “……当,当然可以,这就是我们酒店平常供应给客人欣赏的,如果您实在喜欢的话。花就送给您了。” 两个女孩一下就忘了原则,一起开心地拿花送美男子了,而这一切,落在那一位得到了这朵花的美男子眼中,却也使他一下就笑了。 “谢谢。这真的是对我最好的供奉了,佛祖一定会好好保佑你们。” 顾东来说着还低头嗅了下那花。 “忘了说,其实你们也和它一样非常漂亮,谢谢你们的花。” 远处目睹这一切的何秘书:“……” 这一看就是‘渣男’拐带无知少女的一出。顾某人这堂堂明王,再一次不费吹灰之力地把自己的个人形象在秘书面前降到了一个新低点。 然而他本人倒是喜欢一切都点到为止。 所以眼看被他变着法被撩拨了一把的女孩们明显都要原地羞涩成一团了。 他也不再继续了,而是十足绅士地随手将那朵插在瓶子里的花连杆拿走把玩着才上车走了。 对此,何秘书抱着个公文包站在大门口低头不尴不尬,却在被自家老板迎面走上来,又一手拿着那朵花轻松拍了下一边肩膀。 “走,还愣着干什么,去龙泉山药师寺。你之前不是已经联系过景区的人了是么。” 这话,这一位说是专程来人家庙里的谈合作的老板本人说完倒是走的利落潇洒。秘书见状也只能连忙跟上了。 “……对,负责人正在山上等我们,顾总,您往这边走,我来开车。”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一路上坐在后头的顾东来倒是再没说什么,而是借着上山的功夫,在车上从何秘书准备的资料合同中了解了些事。 期间,顾东来的态度很正常。 从表情来看,也还是之前那一幅根本不认识这座庙里的任何一个人的样子。 可实际,昨天半夜,他已经用法身去稍稍感应了一下山中和寺庙周围的一些大致情况。 如他所料,时隔三年,山最上方那个应该就是龙泉山本门最强阵法的结界阵法变得越发精湛,不仅对外修复堪称严丝合缝,连他这个同为佛门弟子的人只是想在边缘试探一下都不容易。 因为有一个在阵法上加持了他自己的法力。 但那人本身的法身法相却完全不在阵法其中。所以才使整座寺庙和龙泉山都像一个强大到和所有僧人共存的活物一样,被笼罩在这个佛光所造的透明罩子里。 这使得一旦顾东来想弄清楚里面这一座山中到底有什么,而地藏王所说的即将降临到此地的劫数是什么,就只能亲自上去看看。 ——最好,还是能亲自由他们内部的人带着去后山不暴露他身份走一走。 而就在这时,前头开车的何秘书也刚好告诉了他。 说原来,对方那边的景区负责人一听这一次他们是大城市来的投资人在电话里表现的十分热情。 听说今天上午他们就来,更是说会专程在景区门口开车迎接他们,并送他们去主寺庙参观,且一定要求亲自要带他们这些大老板里里外外了解一下他们千年佛教文化才罢休。 这么‘开明’的待客态度。 这么‘好客’的处事为人。 听着怎么都和顾东来印象中这座寺庙里的本来呆着有些人存在着很大出入,而当被顾东来亲口问起这一次出面和他们谈的是谁时,何秘书这时也回答了他。 “好像姓方,叫方海鹏。” “方海鹏?” 顾东来问。 “是,据说这也是庙里一位辈分非常大的禅师,他和我自我介绍说,他目前龙就是泉山寺庙景区最大的负责人,只要咱们今天过去,庙里一切大小事都由这位海鹏大师出面给咱们介绍。” 何秘书是回答的。 方海鹏这个名字,顾东来不熟。 但一听就知道也是这庙里的某个海字辈的和尚了。而按照常理,这种禅宗庙宇内部能在一定程度出面见客,显然必须得是庙里目前最大辈分的师兄了。 所以,这也就间接说明一点,那就是现在位于庙里,刚好是没有认识顾东来的人了。 这件事,对他来说倒真是很巧,顾东来听了却也想着,这样也刚好省了待会儿上去,反而要避开有些人,才能去自己想去地方的麻烦。 而当他的车,这时顺着商业景区下的公路驶入上方大巴集中的区域。 眼前的各种五湖四海来到这千年龙泉山景区游玩的人也渐渐地也多了。 外头,这些游客大多带着帽子墨镜,在四处跟着导游排队拍照。顾东来见状也没下车,他们就这样穿过了前面景区大门,径直从旁边侧门铁栏杆进去了。 而当车这一驶入内院入口。 这一边挡着一圈铁栏杆的台阶上方,除了几张贴在寺庙红色墙壁的防火公式和逃票警告却也没别的。 可就在头一次来到这除了三年前的一场梦的长发男人隔着车窗往外看去。 第一他看到的并不是宝相庄严的佛塔,满目繁华的佛辇鲜花,香火弥漫的庙顶。而是在景区大门口的一棵歪脖子的菩提树。 一眼看去,那颗树似乎只要花五十块写一块许姻缘的牌子就能扔到树上去。 外头围了一圈禁止触摸的铁链条,里面是一尊铜打造的等身雕像。 这尊顾东来根本不认识的佛像,一眼看过去,作为审美一向很高的他只能有三个评价,那就是…… ——土,挫,穷。 偏偏一堆门口游客正在旁边合影留念摸来摸去,估计是为了讨个吉利之类的。 而在这一尊随便哪个景点都有的‘土挫穷’铜像的底下,还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尊佛像本人早已经圆寂了一般,气氛非常凝重严肃地写了三个大字和一小排生平往事。 【方定海】 【男,195x年生,龙泉山人,当代佛门高僧】 顾东来:“?” 这谁。 一刹那,双手好像都顿了下,顾东来又仔细确认了下,确定那三个字是什么,接着,三年过去他脸上一贯没什么喜怒的表情就更不好形容了。 《青天白日,看到一个自己最熟悉的‘陌生人’在景区大门口被‘圆寂’是什么感觉?》 这一刻,似乎只有这个斗大的标题能说明顾明王本人的心情了。 明明前一秒,他还在想着自己过会儿上山之后要办的正事。 但好死不死,竟然让顾东来意外发现了某位好师弟拿自己师兄编旅游景点的故事来吸引游客们打卡的事。 这种事,真是老天爷来安排都没有这么巧的。偏偏,前面开车的何秘书见他一脸‘怪怪’地盯着外面看,还以为他对这个景点很感兴趣,赶紧停下问了句顾东来。 “诶,老板,您是不是知道外面景点中间立着的这位高僧?” “不认识。” 顾东来挪开视线语气很平地回答。 “这种高僧我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上辈子都从来没认识过。” 这一口就否认自己认识大门口这种‘丢脸’家伙,堂堂顾明王努力控制视线往旁边移,却也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是么,但听说这可是龙泉山最知名的法僧,我上山时做了不少功课,听说他当年圆寂时,天上下了三天的冰雹,他生前还和至少六名凡间女子发生过感人的爱情故事,据说只要在三月三这天向这位高僧祷告,比求送子观音还灵呢。” 顾东来:“……” 这什么传说听上去简直比胡扯还胡扯。 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乍一听上去有一种十分不好说的微妙感。而顾东来很确信,某位命大的很的高僧哪怕别人都死光了他都能活的很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人不在,身子现在会被人立在这儿,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庙里的人脑子都有病,才自己搞出来的事。 可就在这时,眼看前方车外人流被分开,顾东来眼中的‘脑子有病’的庙中人就真的来了。 因为伴着一阵身后浓烟滚滚的小跑,一个心宽体胖,光脑袋上带着一顶红色广告帽,肚子比水缸还宽宏大量的大和尚才笑眯眯从前面卖票口领着两个少年和尚过来了。 “哎哟!随喜随喜,这贫僧等了一上午,终于是等来人了,一宝,一清,你们俩还不快给投资人施主们递矿泉水和烟!” “是,师傅!二位施主您喝水!二位施主您抽烟!二位施主里面请里面请!” 这师徒仨这一看就是老油条般无比熟练就要掏烟逃水的一嗓子。 可把还没把车给停住,人也刚下车的何秘书就被一起激动迎上了。 何秘书险些被这出家人的硬功撞飞,幸好海鹏大师这人到底是个修行者,一个腾云术上前隔空抓住了何秘书的手使其落回到了地面上。 接着,这不仅顶着一张出家人的面相,人也十足上道,说着还给笑眯眯拿出打火机要往何秘书这个小菜鸟嘴上主动上烟。 “啊啊啊,这,这不不不!别客气,这可是庙里!海鹏大师可使不得,咱们是来好好谈生意的,而且,这位才是顾先生……” 眼镜都歪了的何秘书对此吓一跳,心想着这堂堂千年古刹,怎么和平常的寺庙不太一样赶紧把‘正主’迎了出来。 也是这师傅徒弟三人意识到认错人了,这时车里那一位才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你好,海鹏大师。” “我是顾东来。” 这一句自我介绍,车里那个人倒也来的客气,一看就是真来头很大的那种‘有钱人’了。 海鹏大师这辈子什么都可以无所谓,唯独倾慕这有钱人,一听这声音就双眼发光,红光满面了。 而眼见顾东来人这么从旁边车里一走出来,正要伸出手去的海鹏这家伙作为龙泉山弟子看清楚对方的脸后手上一顿,笑意却也一下敛了。 ——这人。 这一句嘀咕。海鹏是个聪明人来的隐秘,也没表现地很明显。他为什么会心里默默犯嘀咕。 原因无他,只因为眼前这个男人长得着实貌相惊人。 海鹏大师虽然是个财迷,半辈子除了教两个徒弟卖票,也没他那帮师兄修为高深,却到底是一个正经内家弟子。 他平常所见,最多的就是庙里的佛菩萨。 佛门中有身相和法相一说。法相是他们修行者才要练的。但佛祖也又说,法相如何,身相自然会体现。 所以,在面对有些人的长相时,他会有比寻常人更准确地判断。这世上,有些人有富贵相,有些人有贫穷相,面相并不能完全代表一个人的品行为人。 而有一种人,却是有佛相的。 佛相是为何,这一般人可不懂。但海鹏这辈子在这之前就见过一个,那就是他家‘未老先衰’‘爱玩消失’‘凶凶巴巴’的法僧师兄。 因修佛者进入一定境界,凌驾于众生生万相,在其本相之上才会产生这种令人第一眼看到就心生膜拜顶礼的佛相。 可眼前所见,面前这个自称是什么大城市来的投资人的长发男人确实只是一个顶着肉身轮回的凡人。 所以不容自己方才片刻的错觉,海鹏倒也先装的笑呵呵又伸出一只手去和面前这有钱人打招呼道, “你好你好!顾先生!这个,贫僧昨日在电话里已经得知二位施主的到来,欢迎光临我们龙泉山景区!贫僧有失远迎!” 这一手,二人各怀心思。 顾东来见状没吭声,却伸手也装的真和个凡人一样在这大和尚面前寒暄了起来。 不过,他知道,方海鹏可能感觉出了什么,但在两方法力悬殊下,对方却未必能看出他是什么来路。 二人一瞬间双手握在一起。 海鹏身上的龙泉山底下护法佛光就已经顺着顾东来的手臂,以常人肉眼所看不到的速度在他皮囊神魂上扫了一圈。 顾东来对此不躲不避,直接迎上,那金光瞬间窜入了他的身体,又瞬间游走在了他的肉身之中。 【‘若有所求,诚心念诵,扫!’】 海鹏的心法,在顾东来这一头听得一清二楚。这一手金光术法,不得不说用的还算不错。 二人的身影短暂对抗,海鹏什么也没感觉到,顾东来游刃有余地控制着他的法力走向,不令他发现自己一点真实法力,却也毫不费力。 这位胖师弟看着是个市侩人,在佛法方面却不算是个三流。 可顾东来的法身,就算他那位法僧亲师兄来了都未必看得穿,打得赢,更别说这么简单地试探。所以,果不其然,之后海鹏在出于安全的考虑确认顾东来真的没什么问题后,倒也放宽心一下撤开了手。 “我弥陀佛,既然人都到了山门前了,我看还是先去庙中走一走,来来,咱们先进庙中吧,顾总先走,顾总先走。” 因为确定顾东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为了在不放跑人的前提下把投资谈妥,海鹏倒也忙不迭把人给先带上山了。 “好,那就谢谢了。” 见此,顾东来笑着收回手,一行人包括顾东来何秘书对此也没什么意见,连同海鹏他们紧接着就找了辆观光车一起上去了。 一行人这一上山。倒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幸好庙里现在的确也如海鹏所说的那样,暂时是他说的算,所以他们这进入主寺仅作为‘参观’的活动,倒也进行得很顺利。 一路上,方海鹏这个深谙待客之道的生意人,成功企业家可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龙泉山对经营计划再次在顾东来面前大肆推销了一波。 “龙泉山自古时传下,为佛门禅宗发源地,多年来,庙中弟子潜心修炼,只为在这现世将佛祖意志发扬光大,延续至今,里头这佛门渊源可是很大的……” “哦,那看来这山确实有很多故事?” “哈哈,那是当然,只是贫僧实在天赋不佳,只能为师兄们分忧帮忙经营这风景区,但要说我寺的上首僧人,还应该算作我如今有事外出的看山师兄,监寺师兄和——” “和?” 顾东来顺口一问。 “……啊,没有什么和,哈哈,贫僧刚刚一时给说秃噜嘴了,施主见谅!” 这一个和字的反问,方海鹏及时刹车,想起庙中规矩却也差点说漏嘴对此,顾东来走在他旁边听着,也没细问。 接着,这人倒也不忘时而赞同他,时而鼓舞他,一副兜里的大笔钞票都恨不得捧给别人的样子,真是实实在在打动了海鹏师弟的心。 激动之余,当他作为导游带着这一位顾先生逛了圈外堂之后,海鹏师弟索性拍拍大腿来了句,一定要让他多留在龙泉山几天,了解一下当地的佛教文化。 之后,借着这功夫,这忙活了一中午的胖师弟眼看这里离前方师兄们禁止往常不许外人进入的佛堂较远,应该出不了岔子,才和顾东来提了句。 说自己有点三急,先去上个厕所。 让他可以内堂这一块长走廊下的祈福牌前等等自己,他马上就回来,或者按墙上的电子讲解器,会有讲解员小沙弥过来。 这话,顾东来没什么意见,态度很平常地看着方海鹏穿着红色义工大马甲朝着大门口的公共洗手间跑远了,他才一个人站在这巍峨古朴的主寺院往回看了一眼。 这一眼。 长发男子头顶那一块块挂在长走廊上的红色佛牌都跟随着他的意识晃动了起来。 一块块小木牌撞击彼此的声音很闷。却好像带人回到了某段不知名的记忆中。 在深夜的小禅房里。有鸟雀的爪子刨着窗框的沙沙声,但这世上,确实曾有过一段记忆,使他作为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对这里并不陌生。 【‘——,——。’】 那声音很遥远。而当顾东来一个从山下来的现代人站在这大白天都没有一个僧人在的内院,却也循着这记忆,并没有更多目的性地试探性往前走了一步。 真正的内院寺庙尽头处,没有人。谁都没有。可就是他这往前一步,顾东来没有发现,在他身旁的那一处空的走廊上,寺庙中正堂里有一扇韦陀菩萨禅像的白色移动屏风。 那屏风,正反面一面写的是观自在,一面写的是观自性。还有一笔题字,是美人竟不来,阳阿徒晞发。 紧接着,一双握着一串白色佛珠的手却蹲下,拾取了脚下游客们落下的一片佛牌。 二人隔墙而站。可山下来的来人和山中的僧人一起低头拾取地上的花和东西时,都没有为对方转头看一眼。 因果,并没有能使他们再发现彼此。 这时,底下似乎影子晃动,像有人经过。远处,也有其他庙中小沙弥跑过的声音,口中好像在喊什么施主,是师傅把您叫好回底下的观光车车了。 【“——,——。”】 再当一身白色僧衣的方定海站在长廊下看到那一块画着一朵莲花的红色祈福牌下意识走回去,用一只手顿了下才缓缓推开寺庙里的装饰屏风。 这一面在光下转动起来的屏风后面,已经彻底没有人了。 【‘妙物莫为赏,芳醑谁与伐。’】 【‘美人竟不来,阳阿……徒晞发。’】 ※※※※※※※※※※※※※※※※※※※※ 1‘美人竟不来,阳阿徒晞发。’——谢灵运 对不起,今天只有8000+qaq还没有写到见面……下一章就是见面了啊啊啊啊我这个弱鸡,明明还有一点点但是姨妈超级不舒服,对不起对不起,明天继续努力! 感谢在2019-12-24 23:30:53~2019-12-26 00:0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羡羡暖暖都是小天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此去经年 17瓶;六曲在傲峰十三巅 10瓶;苇燕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九章 第八十章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六章【一更】 第八十七章【二更】 第八十八章【三更】 第八十九章【四更】 第九十章【五更】 第九十一章【六更】 第九十二章【七更】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四章【修】 第九十五章【一更】 第九十六章【二更】 第九十七章【三更】 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九章【一更】 第一百章【二更】 第一百零一章【一更】 第一百零二章【二更】 第一百零三章【两更合并】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百十二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场化被动为主动, 从作为只能四处逃命的被追杀者,到作为追杀者一方直接闯入地狱二话不说就开杀的血战。 一直到这夜, 阴司入口前那条黑色河水都被血几近染红才算暂时休止。 暂时休止的原因, 当然不是阴司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了。 而是有两个人相当卑鄙无耻地一起私闯完地狱,又砍完人后就和之前一样赶在天亮前‘玩消失’了。 从头到尾, 这不过发生在转瞬间。 但一块扛佛刀,一起下地狱的二人已经收割完在场所有性命转身离去了。 而这两个出现时,连个规则道理和目的都没讲, 一上来就开杀的人不仅一开始出现时很像两个专门来索命的恶鬼。 连之后或许是觉得今晚这波人头差不多收完了,二话不说扛着刀跑的样子,也一点没觉得自己这样下作根本不像两个本该有点佛格, 气度的佛门大人物。 但可惜, 就算他们再怎么卑鄙下作。 当二人要走时,今夜在场的也没有一个活的恶佛敢拦或者说能拦了。 更甚至, 当其余在龙江市的地狱人马, 都因这阴司没来得及有所的动作就被二人反杀的这场血战引得赶来时。 现场,除了个躺在地上被吓得瞳孔扩散, 砍断双臂的三忿天, 就只有无法再用常人语言来形容其到底有多恐怖血腥的一地恶佛尸骨了—— “这, 这是——” 当下, 其余跌跌撞撞赶来时,每个双眸映照着眼前一切的阴司来者的脸色都被吓得惨白。 因为就在他们被眼前这鬼都吓得跌坐在地上的情景吓破了胆子时同时, 鬼门关前的忘川河水边, 那一个个地狱恶汉的法身灵识都已经被一个疯子活活挖了出来。 支撑一身三法的菩萨灵识被挖, 一个再强大的佛都只能成为刀俎鱼肉。 所以,这些恶佛死时,可想而知都经历了怎样的惨败。 不仅如此,在场所有死前都不知道经历什么的叛佛都是胸膛中都被人挖去了佛骨,朝着西方世界跪在地上以求饶姿态死去的。 那一个个恶佛死前跪地的姿态,像极了这些人当初剃度为一个僧人,发愿一定要为人间带来光明普渡时虔诚的专一。 他们曾经历千番先祖修行,才拥有一颗对众生万物的慈悲心,并飞升为佛的。 可这些人却又在如愿成佛后,渐渐因为长久俯瞰众生,而被心中贪念私欲迷失了善念,并沦为了比佛还要卑劣不堪,心性残暴自私的魔佛。 魔佛之恶,恶在他们明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为佛不易,却还是在选择皈依佛门后,忘却了自己的初心。 如今,面朝西方,下跪认错的他们的脸上只带着后怕,求饶,恐惧种种夹杂在一起,或许凡人都没有的自私贪婪。 而就是这一根根从他们身体被挖出来证明这些人已经是魔身的黑色佛骨,眼下都被人像是□□的战利品一般血淋淋地都倒插在了地上。 佛骨丛林,鬼风阵阵,每一根黑色的骨头都刚刚好地插在了这地狱被血浇灌的的土壤中,并且刚好拼出了一个佛教中最著名的梵文字——佛?????。 ?????佛,本为梵文音译。 这个梵文即觉者,知者为佛,此一根根黑色佛骨所拼凑出来的佛字被人留在这里,恰恰就是向这阴司十殿十八层地狱中作威作福许久的佛菩萨们发出的一句轰得人耳朵都痛的质问。 ——你们这些佛,可还记得或者认识这个字到底应该怎么写么! 你们这些佛,心中还知道什么是佛么! ——你们这些佛,现在又真的还配做一个佛么! 这三个俯瞰整个地狱众生图景,拔刀对十七万佛发出的质问,使这些根本已经答不上来这个问题的恶佛只能死在了这里。 而在这黑色佛骨所构架的骨阵中,那些恶佛死不瞑目的肉髻人头被人故意垒的很高像个宝塔一般堆积在一起。 在这人头宝塔上,上方还放着一朵一看就知道犯下此杀孽的人到底是谁的白色佛花。 佛花的洁白的花瓣绽开,纯洁的花蕊吐露着露水的香气,最中央的一根漆黑佛骨上停着一只紫色蝴蝶。 那紫色蝴蝶的翅膀是半透明,闪着一点点破碎的紫色磷光。 在这鬼哭狼嚎,死人遍地的地狱中,竟有一种超乎人想象的鬼魅之美。 这个发疯跑到地狱里,并且敢亲手干出这种事的人,大概是觉得把这么一大堆本来十分难看的黑色骨头随便丢在这里并不优美,或者让后来的人亲眼看见这些是一种需要倾注一些个人美感的事。 所以每当他用手往这地上插上一根魔佛的骨头,或是缓缓地放上一个人头时。 那个一个人一身女子盛装,坐在魔佛尸体堆里,或许拥有一双黑色指甲的手的长发疯子都像是完全陶醉于其中,并像是对比过骨头和骨头插进去的距离一般,对每一根骨头的长度,或者是每一个在他手里的头颅,如何能显得更漂亮一点都花了很大的心思。 他沾满了往生者血液的脸或许会看着头顶的月光,或许嘴里还唱着轻飘飘的梵音,一手抱着手里的那一个血肉模糊的佛头,一手亲吻着自己指甲抓着的那一朵白色佛花。 因为杀佛,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再是一件常人看来不可能做到的事。 他想杀就杀,想走就走,这世上一切寻常佛魔之流们都再没有人能拦得了现在的他了。 而这恐怖的美感,屠佛的阴森,花朵和死亡,以及做出这件事的人的邪气,强大和可怖。都让这一朵白色佛花开在尸骨上,深黑色的满地倒插尸骨已经不再像是尸骨的一幕。 相比起一场屠杀,更像是一种表演。 而且,是被一个内心已经把杀当做美丽事物的疯子亲手所制造的表演,一场他就是要给有些人亲眼看到的极致残暴,凶狠,却也碾压踩踏一切众生性命也要制造的表演。 这样从来都表演欲望强烈,性格又疯癫又自恋的疯子,三千佛法世界再不会找到第二个人…… 毕竟除了……除了那个人。 除了那个不男不女,不佛不魔的疯子还会有谁!还能是谁能干出这种事来! 顾东来,顾东来!他……这次是真的闯到阴司来了!他真的又回来了!地狱……和阴司,这下是真碰上不可击败的吃人魔鬼了! 也是在这魔和佛,花朵和死亡,尸体和蝴蝶所带来的表演视觉冲击下,那作为‘幸存者’涕泪横流倒在地上的独眼护法在看到其余恶佛一起上前时,更像是看到一个模糊影子仿佛被吓疯了般,大叫一声嘴里只会疯癫地重复这么一句话了。 “哈哈……一次……没够……下次再来!哈哈……哈哈哈!” “……一次没够,下次……还要再来!不,不要,千万不要再来了……” “啊啊啊!!饶命饶命!!!燃灯佛祖!大明,明王……菩萨!是,是弟子错了!是弟子不该背叛我佛……是弟子不该自甘堕落,背叛光明佛法!!求你们别杀我!!别杀我!!啊啊啊!!那两个人又要拿着那刀来砍下我的头了!!” 这仿佛亲眼看到了世上最恐怖一幕的恶佛护法说完向着西天的方向狂笑着磕了两个头,又一下抱头大哭了起来。 大彻大悟,迷途知返。 渡人二字,经过此战,或许不再是佛门从前只以善心教化的普渡,而是以手中屠刀降服恶业,以鲜血为代价的真正的苦海回头之路。 之后,这个被对方饶过一命的佛门叛徒才像是生出了真正的对佛门悔悟之心,朝着那已经没了人的虚空之处一步踏出,并开始不断大哭下跪磕头,活活震慑了大半个阴司地狱。 “我佛慈悲!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弟子知错!!是弟子有罪,弟子真心知错了——” 而随着,这好像发了疯,却也真的悔悟了的佛门叛徒当即也跟着那些恶佛尸体一起跪朝着西天世界的一声声认错的哭嚎声。 转头,另一边,有两个人倒是早早一块跑了个没影,并又一次赶在天亮之前,再度回到了他们当下还需要在最后一场危机前这副并等待真正时机的那个老地方—— …… “……哗哗……哗哗……” …… 当夜色再一次笼上酒店外的夜空。 磨砂透明反射出内里的浴室大门阻隔了外部一切,潮湿朦胧,熏得整个酒店浴室的水汽都爬上眼前那块洗手台前的巨大落地大镜子时。 地上那已经被血弄脏了的女装丢在了地上,妖艳的样子像极了一朵凋谢枯萎的曼陀罗。 人躺在身后那个按摩大浴缸里的长发男子鬓发潮湿,正将一条雪□□壮,充满爆发力的手臂搁在一双眼睛上,又任由自己浴缸里泡着的身体倒映在那一面模模糊糊的大镜子里。 而随着这室内温度升高,长发男人的肩头向下滑落下去,水没过脖颈。 紧接着,水花起伏,从内里滑落到地上,溅起了水声掩盖住了内里。 等到全身刺鼻的血水被冲刷,脸上艳丽的妆容被洗去,浴缸里那个人私下到底是什么样就更暴露无遗了。 这里,还是最初作为藏身之处的那个大酒店的顶层。 之前人从外面返回之后,顾东来就一直呆在这里,并且再没走出这个大浴缸一步,而就和他这个人一样,眼前一切都显得无比奢靡,充满了唯有顾东来三个字才能诠释到极致的完美享乐主义。 浴缸里,除了水,就是满满的玫瑰花瓣。 这好像把全世界的玫瑰花都一次性给他一个人找来的鲜红花瓣漂浮在水中,也把他身上的一切花香味融合,给一次性弄到了一个最极致浓烈的地步。 那一片片贴着他皮肉骨骼,显得香气扑鼻的玫瑰花瓣,被他黑色的指甲捏住一片把玩,又掐出鲜血般的花汁一路滑下了他的喉结,锁骨和胸膛。 那被他变出来放在这里,把人身体一切秘密完全暴露的大镜子中,也直白地照着他发红的身体上下从手指到脚尖和那平常外人都看不到的一切。 而也是因为这种根本没人能打扰他的时候,浴缸里躺着的顾某人先用一条大长腿撩开一片玫瑰花瓣搁在冰冷的浴缸边缘。 接着,一边脚尖向上勾着,那涂了黑色指甲油的脚趾也挑起了眼前水花,他这才懒洋洋地放下自己的手,又睁开眼睛,尽情地欣赏起了自己一个人照着镜子的这副样子。 “……” 第一眼,镜子里那个长发男人浑身上下的皮肤真的很白,他一手压着面颊和鼻梁,另一只手搁在浴缸旁边拿着一只点燃了的香烟。 烟灰从他手指上掉落。在泡满一浴缸鲜红的花瓣点缀下,更显得他整个人既有风情,又有百态。 那没化妆,也依旧美艳的一张脸上洗去了血污,只留下两朵眉心正中央的曼陀罗花,而他此刻褪去一身衣裙,就变得完全男性化的身材只好的只令人感到血脉喷张,而且是完全属于成熟男性的,如花蕊内里熟透了一般的性感放肆。 这样身材和脸都长得性别矛盾感十足的人,很难去界定他这个人,究竟更属于男和女哪一种美。 但因为现在在泡澡的缘故,他把耳朵上常年带着的耳环给摘了,雪白的耳垂上现在就剩下两个小小的,颜色淡的耳洞。 那搁在浴缸边上的手指上夹着一只烟。 等夹住一边滤嘴,又放到嘴边吸了一口的刹那,他先是按住鼻梁面颊,用手尽情的把玩着水和花瓣,仰头一个人躺在浴缸里一边抽了一口烟,一边对着半空就如同享受般笑了声。 这低低的喟叹,随着那一缕朦胧的烟雾从他张开的嘴唇边渗透出来。 接着,他拿烟夹住抵在鼻梁上方,继续一个人自在吞云吐雾,那一头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头,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这一种花香和烟味,男性和女性,佛和魔不同角色交织在一起双重美态中。 当下,他仰起头,胸膛中澎湃,刺激,爽快,却也难掩那越想越压不住的兴奋狂热,任由身体一下砸入了水下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口中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一点的笑声,就像是洗刷了心中多年的痛,辱,恨。当他重新从跪在地上的失败者状态一步步依靠他自己站起来,他才是找到了真正的,全新的自我。 而想到这里,浴缸中落下来地上水花溅的更厉害了,可一个人在浴缸里玩的很开心的疯子却不在乎。 因为他现在这副照个镜子欣赏自己并都能陶醉成这样的模样,才是真正的他自己。 可不得不说,此时此刻他也很开心,并开心到完全自恋着迷于这一切。 因为现在的他不仅能无所顾忌地躺着这个浴缸里看着自己,并将手一路下滑抚摸过自己的一切,更像是并不介意镜子会反射到什么般,完全地欣赏着自己现在强大而不可被击败的模样。 可谁让他就是很喜欢,并且非常喜欢自己现在这样呢。 他不止是跨过了又一次欲毒被打败的劫数,并且已经完全接受了当下的面貌,回到了过去的狂傲,而且彻底爱上了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甚至更爱现在的自己。 这种完完全全地自我热爱又陶醉于当下自己身体一切的强烈精神快感。 令他在之前那场‘痛’的欲望中,都能一路横扫所有地狱追杀者,并终于找回了前所未有击败一切不可击败时的爽快和自信。 也是这么想着,为了能看清楚镜子里自己的样子,顾东来先从原本的趟姿坐了起来,又整个人半趴在了浴缸边缘。等他用下巴抵着手臂歪头,嘴角愉悦地翘着的顾东来这才拿一只手手擦拭着镜子上的水汽。 接着,已经像这样起码照了一两个小时镜子,却一点没累的顾某人这才对着后腰上那朵被水冲更显颜色鲜艳的莲花疤痕被他用手摸了下。 这个腰背朝着镜子微微挺起,双腿后抬的姿势,略有些不太好形容。 可现在正一个人呆着的他眯眼趴着的却一点无所谓,拿手绕过腰,又触碰着自己后腰上的莲花疤痕,还往镜子里照了照。 这朵莲花,按照他一贯的个性,他肯定是根本不可能留下这种身体上的缺憾。 但因为当初他觉得留着还挺好看的,所以那时候他才没想法弄掉,而是一直保留了下来。 他就是喜欢好看的东西,所以只是觉得好看就留着这个理由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这种只要懂点佛门常识,就一眼会看出这到底是什么的疤。最好还是先不要让有些不该看到的人看到,否则不止是给现在事还办完的他添事端,还有其他未知的麻烦存在。 “……啧。” 当下,看着那花洒中的水流从上方像下雨一般落下,并沿着这兀自思索陷入的长发自恋狂的嘴唇,脖颈和胸膛一点点滚落,将他整个人从血腥屠戮中暂且释放出来。 在浴缸里躺着,摸着自己那个莲花疤痕的顾东来也从愉悦中,重归烦躁地抿了抿唇,又闭眼绷直肩头朝着上方发出了一声低语。 “真麻烦。” 这三个字,捂着眼睛朝上方看着的他扭头看着一边说的很低,却也似乎真的有被烦到了一下。 作为一个什么事都喜欢直来直往的人。 顾东来这种人是真的很讨厌一切感情用事的人和事,以及不能用一场最直接的胜负来解决还要拖拖拉拉浪费时间的问题。 因为,恰恰是不能用武力来简单解决的事,对他这种人而言才意味着很麻烦,真的很麻烦。 而那些曾给他带来心中诸多不痛快的事,现在提起来,估计对已经成佛了的有些人而言可能也已经算是没大不了的东西了。 可就是从这个转折,使后来他身上的一切在那之后都经历了一番巨变。 他曾经把这些事迁怒于个人,陷入过,哪怕今后自我毁灭也要拉着那个人一起死的莫大仇恨中。 然而那么久了,他也早就不至于像当初那么偏激短视了。 因为他要是都这种时候了,还一直把这种事放在心上记着,反倒显得已经和对方又一次并肩携手过一次的他在大是大非前心胸狭隘,没有那个人做人超脱坦荡。 而的确,在佛魔众人即将面临的生死面前。 这点小的甚至不能算什么对身体造成过正经伤害的事,只是……某种双方作为发泄一方和被发泄一方的破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世上更有大把的人,每天都可以随便和不同的人去发泄和被发泄。 人都不会把这种事当一回事。他一个已经不把佛和魔,男和女,正和邪这些放在眼里的强者怎么可能还能真的一辈子都不学着去放下。 他不是那种想被人看穿曾经不起眼狼狈的人。 所以干脆,这件事之后就彻底给了断算了,难倒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和事,现在能难得了他么。 他可是顾东来。永远……别想让他向任何一个人低头,这根本不可能,就算是最后一个欲毒,还有那接下来必定横扫恶佛的真正殊死一战,他也自有办法,根本不用在乎任何人。 他绝不低头,绝不。 也是这心中种种划过的念头,使手臂撑着浴缸一侧的他再度不悦地睁开了眼睛。 而当他心里彻底思索明白这一点,又再次看向眼前的镜子里,一时间只见那浸透在一浴缸花瓣中的手臂和身体上的鲜花纹身在肌肉分布很漂亮,每一寸都让人想亲吻的胸膛起伏,连上面的每一颗水珠都令人不想放过,简直连他自己看了都要喜欢上这样的自己。 这一幕,也把以前就很自恋,现在更是一朝更是自恋完全翻倍了到达极致的长发魔头给取悦到了一下,当下收拾掉了心里那片刻的不开心,又一次一个人自娱自乐,完全不疲倦地照起了镜子。 “……佛母菩萨。” “你现在哪里用得着和那种人较什么真,你就是世上最好,最美的……谁会不爱你,谁又能真正打败现在这样的你呢……” “你这么完美,这么强大,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去吧,今后在这世上没有人会不爱你的,你根本谁都不用怕,你根本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很快你就能摆脱被你利用的有些人,然后彻底自——” 这一番自我赞美,自我迷恋的话,当深黑色的手指自上而下地摩挲着嘴唇上的水珠,躺在浴缸里的那个自言自语的长发疯子的脸上也眯着眼睛浮现出惬意快乐的表情。 可就在他这个‘自’,眼看还在嘴边。 某个在这个浴缸里呆了接近于两三个小时的魔头却在这时冷不丁地听到了外面的门被人单手敲了一下。 闻言,自恋到已经屏蔽外界一切声音的‘佛母菩萨’本人整个人一顿,下意识还举着手里的烟时,他口中那个要被他一脚踹开从此摆脱的人的声音已经在门口响了起来—— “已经快三个小时了,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顾东来。” “……” 这一句话,门口站着的对方问的冷淡且漠然。 如果不是他在最后,还加了一个名字。这声音,简直就和曾经常年不来人世间,只呆在千年古刹对着他的佛一点也没人情味的那个人一样,冷的简直能把人给冻死。 而要是往常二人正常面对面,顾东来也不至于被他声音在耳边突然出现而吓一跳。 可就是这刹那,前一秒还说自己根本就不怕世上任何人的顾魔头已经下意识脸色变得古怪,又匆忙无比地一抬头,像是怕被门口的人发生什么般一下把手里的烟扔进了浴缸里。 他这慌乱中一甩手,那被他丢进水里的烟头已经一下熄灭,可因为很轻,那个砸进浴缸里的烟头紧接着,像暴露证据般浮了上来。 见此,一脸紧张兮兮皱着眉的顾东来还拿手下意识地挥了挥四周围的味道。但才挥了两下,被身体支配大脑,像小学生犯错误的长发魔头却又僵住了,紧随而来的就是一种咬牙切齿,暴躁无语的自我怀疑。 他,现在……这副样子到底在干什么。 自己干嘛要怕门口那个人,不就是偷偷在浴室里抽个烟,凭什么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把手里的烟给掐了。 等等,偷偷……又是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是偷偷的了,他明明就是光明正大躲在这里抽的! 这一通,长发魔头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听话,被带跑偏了的‘天人交战’还没想完。他已经不耐烦地坐在浴缸里一手抓着长发,又烦躁地把水里的烟头捞出来,想再度偷偷将东西藏到周围什么地方去了。 可他这左看右看,还没藏好手里已经掐灭了的烟头,外面那个人又开口说话了。 而这一次对方口中的这句话,更把人还坐在浴缸里的顾东来给搞黑脸了。 “顾东来,你从让我给你弄了一浴缸的玫瑰花瓣,还说自己要洗澡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一个人洗澡,为什么需要那么多花瓣,你现在是坐在里面一片片地数么。”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说话。” 对此,一个人在这浴缸里明明泡得很舒服,也不用看见他的长发魔头被他这老师检查学生作业的口气搞得自然不想回应。 听着这人字里行间,又在提醒自己他为自己怎么了又怎么了。 顾东来更是烦的恨不得捂着耳朵不想说话,可就在他打算干脆暴躁地装聋无视这个人时,某位站在门口的太子却又在这时补了一句。 “你要是在里面二氧化碳中毒了,不要不出声,我听到你刚刚在里面笑得很奇怪。” “你如果是腿抽筋在浴缸没有力气和人求救,就随便敲敲你手边的东西,我希望你明白,不要觉得一个大男人洗澡洗太长时间,还坐在浴缸里数花瓣最后数到二氧化碳中毒很丢脸。” “因为,一个人的生命是无价的,它比你的面子远远要重要许多。” “……” 门外的年轻佛祖这话说的又像在冷冰冰念经了,而也把魔听了又要活活开始抓狂了。 可眼看对方罗里吧嗦烦的不行,知道自己再不出去,这个人真的有本事站在门口不停说下去。 脸色听得都难看了起来的顾魔头也当即从浴缸里一下浑身是水的站了起来,又随便摸了快浴巾就围在腰上,气势汹汹地冷着脸一下把门给拉开了。 等伴着这浴室潮湿的门被单手来开,内里滚烫炙热的气流一下涌出去。 两个人视线一对视上。 门口那个本来还一脸清冷淡漠的黑发佛祖在亲眼看到眼前这个长发魔头半/裸的胸膛肌肉和双腿时,没什么温度的视线好像也顿了一下。 紧接着,他没来得及挪开落在对方身上的双眼,却见眼前围着块浴巾,根本不在乎自己这几乎等同于没穿衣服模样落在别人眼里怎么样的顾东来已经抓起一个手中的烟头丢他身上了。 “滚远点,你说谁二氧化碳中毒晕浴缸,还有我让你给我弄了一浴缸玫瑰花又怎么了,这么喜欢对着人念经,要不要给你个木鱼直接去地狱接着念!” “……” 这么凶恶残暴,又不喜欢讲道理,乱扔人烟头的魔头,真是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了。 之前拉着他下地狱,垒人头的时候,还说二人可以抵靠后背,交托信任的了。 这会儿一转眼,翻脸不认人的顾魔头却又好像横竖看自己这个大仇人不顺眼一样,拿刚刚躲在浴室抽了半天的烟头随便扔他了。 而面对自己躲起来抽烟,又再度被抓包的事。 这个经过了今夜一战,越发嚣张自恋的长发魔头还直接跃过他的‘大恩人’佛祖的肩头,又一步步走到那张紫色大床上,一下子大咧咧趴上去像个大字型般占据了中央。 呼。舒服了。当下,顾东来好像一下又放松或者说爽了起来。 这个他自己认为很舒服的‘大字型’趴姿,把魔头本人那长发下垂落下的美好腰背部和大长腿下的某些风光都快一览无余了。 他躺的毫无形象。 一旦脱下了一身女装,他作为男人也是非常高的。那先天长在那里的骨架,肩膀和腰肢更是一点不瘦弱的。 那爆发力十足,随便一脚上去都能把活人踹成死人的腿,光是这么一躺下,都显得他人比谁都要强悍无比,根本不可击败。 但就是这么个各方面也很大只,一点都不显得小鸟依人的大魔头,此刻却又惬意满足地像个可爱鬼似的,抱着个身下的枕头十足懒惰撒娇般在蹭。 这德行,说他是个魔,都对不起魔。这就更把站在他身后,眼看着一幕‘美男/女抱枕图’的黑发佛祖搞得不开口说话了。 而心里想什么事从来也不是外人能猜的到,黑发佛祖淡漠地垂眸看了眼那个待遇比一般人都好的枕头。 接着,方太子这才一步步走到床边挨着最外侧床沿一边坐下,一语不发拿了块干净毛巾,又往床上这个老大一只的家伙那头长发上一盖,用自己包着全新白纱布的双手给他缓慢地擦起了头发。 这‘主动服务’的架势,还挺反常。 以前连靠都不靠他,现在又和人套近乎,这怎么也不像是这位佛祖的作风。 可趴在床上抱枕头躺尸的这个,和坐在床头挨着他的那个都有点神经大条,就也一起忽略了这种莫名安静的氛围下,他俩原本是什么样对着彼此喊打喊杀要杀对方的德行。 顾东来之前一旦被他靠近一点就鸡皮疙瘩起来的感觉也第一次奇迹般地失灵了。 “舒服么。” 态度很好的方太子问。 “还不错,用点力,晚上没吃饭么。” 撑着头惬意趴着的顾魔头还非常适应这种角色关系般使唤上他了。 眼前,一声不吭,只是他说什么都听他吩咐的年轻佛祖这双疤痕累累的手明明常年只握着佛珠,连自己的刀不是经常握的。 这会儿,他却把这块毛巾下的这一缕潮湿的长发当做了世上最金贵的宝贝一样握在手心中一寸寸地呵护。 他那包裹在头发上的手指一眼看着白皙冷淡,但当纱布隔着指腹碰上对方的发丝,他却像是在摸着一朵漂亮的花一般仔细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每一丝花香气。 也就是在品白色的佛光照耀下,长发魔头那卷发上的水汽被年轻佛祖的双手一点点消失,更让人舒服到只想被他按着头,只想这么躺着不想动弹了。 这时,某太子一边替他擦头发一边顺这头卷毛,还抽空对此刻警惕性略微降低了一些的魔头本人开口说话了。 “顾东来,你有多高。” 闻言,顾魔头闭着眼睛躺着不动,声音虽然还是带着狐疑警惕,却也软下去了一点开了口。 “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作为一个不修边幅,面容丑陋的丑男。我只是想单纯了解一下你们这种优质帅哥的各方面身体素质,而且,你还是那种和一般男人不一样,连自己的脚指甲都要认真涂上指甲油的精致帅哥,肯定了解很多。” 这又像嘲讽,他又像吹捧他的话一听着让人不想理他,但估计是此刻暂时心情真的不错的顾魔头停了下又再度闭眼,像个大爷似的开口道。 “一八七。” ——果然和看上去一样,是和他一样高。 “体重呢。” “一二四。” “最重的时候呢。” “一二五。” ——最重只重了一斤,真不愧是对自己的外貌自恋到极致的人,而且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瘦很多。 可是这个浑身上下不见多余一点赘肉的人非但不是那种难看又消瘦的皮包骨的身材,还有性感的腹肌,连半趴在床上时毛巾下遮挡显露出的部分轮廓都完美无比,也难怪他的背上,腿和腰上也统统有锻炼很久的痕迹,因此好像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所以,难倒这就是大势至那种思想不健康的人上次和他说的脱衣也性感,穿衣更性感,时而英俊,有时清纯,实则又很妖艳的活体案例么。 “那腰围呢。” 看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劲地对自己问东问西还尽是些废话,顾魔头顿时开始不耐烦想骂人了。 “问什么问,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不知道,我又不是新娘子穿婚纱,谁好端端会跑去专门量自己腰围,反正只要是现成的衣服都穿的上不就好了。” 顾魔头这话,纯粹只是不想和他聊了才随口一说。 可正在慢吞吞给他继续擦拭着头发的某太子听到他这话却突然不吭声了,而半天,就在顾东来以为自己终于不用再听他说些没完没了的废话时,某人却又低下头靠近他了一点,又冷不丁用一种二人私下对话的口气开口了。 “顾东来,你觉得刚刚那个玫瑰花澡泡的开心么。” 可顾魔头一听他这话,却以为他再次提醒这件事是又想挑衅了,所以干脆睁开一只眼睛,又懒洋洋抬头扯了下嘴角敷衍了事道, “还不错,或者说……简直爽的不得了,毕竟世上要是能天天有这种免费的便宜占多好,而且,我这一次也还是绝对不会对有些人说谢谢的,怎么样。” 结果看他这个恶劣又要找他打架的样子,某个脾气本来也不怎么样的太子竟然还一副很宠着他这个德行似的,淡淡地注视着他这个野性难驯的魔头来了句道, “不怎么样。” “但你要是真的天天还想泡,我可以再去给你每天弄一浴缸,让你接着在里面慢慢泡,或者你喜欢什么样的浴缸可以告诉我,只要你觉得开心,像刚刚躲在里面那样,一边腿抽筋一边怪笑三个小时都没关系。” “……我说了我没抽筋,也没怪笑,你给我闭上你的嘴!” 这又被他栽赃了一次‘腿抽筋’和‘怪笑’,使听到他开口说话就忍无可忍的长发魔头想抽出怀里的那个枕头抽他了。 然而,当他一抬手见这个人的双手上还包着惨兮兮的白色纱布,一下爬起来准备暴打他一顿的顾魔头本来想用枕头恶狠狠砸脸的行动还是受阻了。 接着,清楚自己的气又出不成的他只能干脆盘起腿朝着里侧坐了起来,并把他放在床头的刀一下扔给对方,又自己的黑色大戒刀横在当中隔开两个人的距离,索性远离这个人翻了个身背对他。 “你不要贴着我,还给我在这里没完没了的说些奇怪的话,走开点,我不想和一个男人靠那么近。” 说着,顾东来身上那种奇怪的‘恐男’症状依旧没有得到根本好转,露出的两条胳膊上一种鸡皮疙瘩又起了,等背着自己的黑色大戒刀才能安全感一般,一靠近他就头皮发麻的长发魔头闭眼生闷气般地心烦背身开口。 “还有,别再拿自己那双废人的手乱碰任何东西,在下一场我们约定好必须一起出现的‘胜负’开始,自己找个凉快的地方呆着去,把你手上的伤赶快养好,我们才能继续杀出去。” 这话是不想和他说什么了。年轻佛祖心想。可杀来杀去,杀出去,杀进来,仿佛就是顾东来这个人现在最大的个人爱好。 可这个人又总是对有些事有所退让。 就像是这个已经无所畏惧的魔的身躯本性中有着无论如何都坚持的东西一样,他明明已经学会了一人独行,却到底对他命里的有三个字太过在乎,也太过在乎他人疾苦了。 对此,那个坐在顾东来半步,眼看那一把黑色大戒刀隔着两个人之间这一点的距离的人也没开口说什么。 可他也明白,面对这些二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他不能真的让顾东来再次用两把刀来阻隔,这时,两个这么久了,眼看已经站在这一场阴谋迷局前最后一步的人才又开口说话了。 “你觉得我们经过今夜之后,已经了解彼此,能作为交托信任踏上最后战场的人了么,顾东来。” 这话问着,这一位穿着白色睡衣和睡裤,脚上白色的拖鞋更显得居家感十足的黑发青年的佛祖也双眼漠然冰冷地抵在床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问。 他和这个人现在看上去都不太像是在外头闯阴司,屠佛时的二人了。 他指的今夜,自然是阴司和之前的那些事。 因为众所周知,阴司地狱有十八层。这十八层中,现在潜伏着数不清的叛佛,非他们二人之手所能轻易解决。 他们俩就算佛魔双格再高,也不可能一夜之间从地狱第一层就这么闯进来,然后这么轻松就杀到十八层底下去。 所以见好就收,下次再来,就是两个人之间接下来对于还要面对的事做出的周旋,可这件事周旋等待再久,的确也需要一个结果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但恰恰是这种需要二人来共同面对的结果,才令他相信真正确定一件事—— “我们真的已经了解彼此的一切了么,顾东来。” 心想着,年轻佛祖像一阵会消失的月光般自言自语般又淡淡说。 他的双眸清清冷冷地像一轮月亮,谁也看不穿内里到底是什么,他的人就如同他的银白色屠刀一样,拿起时有着出世佛陀的不沾尘世的佛门威严,放下时也有着慈悲如云一般的包容万物。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了解彼此,并且交托信任才能踏上最后战场,是谁给你的这种自信,佛祖,是什么让你对一个魔的内心在想什么如此狂妄的?” 对此,那长发魔头这么反讽了他。 似乎是对信任二个字并不存在讨论的兴趣。可对于信任二字恰恰很有讨论兴趣的某人这时却又回答了他。 “没有真正地了解,怎么算的上坦诚,没有坦诚,怎么算作相信,就像是两把不同,却又相同的刀一样,如果你心里根本不相信你自己身后站着的那把,那你会愿意你们是彼此弱点的时候,无所顾忌地把自己的生死交给对方么,你只会在心里不停地怀疑和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对方的弱点,或者对方是不是成为了你的弱点。” “可两个人一直在一起,是不应该害怕自己成为彼此的弱点,当你惧怕了这一点,你身上就不是全无弱点。” “而这样,两个人明明分开来各走一边更好,在一起之后反而会成为对方的弱点,但凡在选择和对方在一起只会拖累彼此,害了彼此的结果,会是你心里真正想要的么。” “……” ——但凡在一起就会成为彼此的弱点,拖累彼此,害了彼此,还不如分开走更好。 这像是把人旧疤都跳起来的话可把本来只是和他随便吵两句。 可现在顾东来一听这话,心里压了好久的火气都上来了。 因为这个把什么世上道理都看破了的佛竟然真的永远能三两句话,有本事把顾东来心里最不想说的疤都拖出来,而且永远是能把他直接给气死的那种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东来当下十分危险地坐起来一点,用手撑着自己的那一把戒刀刀柄,以刀刃内侧抵着一条胳膊,一身杀气也又开始上来了。 “你现在是想说谁拖累谁就干脆说明白点,你要是想分开走,我也随便你。” 而感觉到口气一下从非常好哄,变得阴沉可怖的顾东来身上的那些看不见的‘刺’一下又竖起来了,这一次某人却也没真的等到二人直接翻脸一句话也聊不下去才开口,而是主动折中般,抱着怀中的银色屠刀表情冷漠地缓缓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我没有想说谁拖累谁,我也没有想和你分开走,我们都没有拖累彼此,而是你不如现在也主动问我三个问题,看看我现在到底够不够算是了解你,只要我每答对一个问题,你就让我——” “让你怎么样。” 察觉到这话语中的现今,像已经在和他动手边缘的顾东来有点提防地眯眼冷冷问。 “等我都答对了,我再说,但最后你不想,我也不会勉强你。” 某人这时又这么有所保留地回答他。 “……那你说说看,我最喜欢什么,还有,我提前说一句,我不是傻子,不会问你我身高体重腰围的,你别给我妄想提前下套。” 顾东来说着一下背朝他躺下,一条腿在床上这么支了起来,明显也不想和他多废话就用了最快解决掉他的办法。 正如他所说,他不想和这个人兜圈子。 他只心想着以这个人的个性根本不可能做到真正了解自己,所以直接不耐地扭头抛出一个最直接不拖泥带水,也最能反驳这个人自以为是的问题。 可听到顾东来这么问,他身边在床头坐着,和他并排着面对这张大床的这个人倒也一副很有话说的样子,直接沉默了下又似乎是心中仔细认真地斟酌了一番才这么开口道, “你喜欢你自己。” “而且,是自信骄傲,不需要依靠别人帮助,只是活出你自我的你自己。” “无论是穿着这些在别人看来不应该被你穿的漂亮衣服的你,还是每一次杀人都要化上妆把自己打扮的最完美的你自己,你太喜欢你自己的一切了,顾东来,就是因为你对自己如此笃定,你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重新站起来。” “哦?是么,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最喜欢什么样的我自己?” 似乎得到了一个还挺独特的答案,说着,那个长发身影也微微转过身来将胳膊垫在身下,等拿手指敲了敲床,顾东来眯眼侧过一边肩膀,撑着一头长发盯着这个人反问。 “你最喜欢现在的你自己,你对现在的自己是最满意的。” 见他并不排斥这种对话了,那个一身白衣坐在灯下的人倒也语气越发慢了些,又在真实和他走近着彼此的内心一般再度开口道, “如果不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做这些事,你不会因为简简单单地在别人眼中的那些挫折,就故意丑化你自己,更何况,你这么对自己做出各种事的时候还根本不丑,你其实一直都在用自己的办法变得更好,更符合你自己对强大的定义,哪怕是困境之中,当你决定要开始改变自己时,你已经想好未来的你自己是怎么样了。” “……” 这话,这世上还真是第一次有人对顾魔头说。 但本来还在抱着一种和他抬杠讽刺对方,谁也说服不了谁观点态度的顾东来却不说话了,连放在床的内侧手指一下掐在掌心时的表情都有些不对了。 当下,顾东来没有立马说话。可是他心头莫名开始沉下去化为一团沉闷寂静,却又解释不清楚是什么感觉的心脏却也直白地反馈着一点。 ——那就是这个人……竟然一点没说错。 这个什么都不说的人真的从一开始就看穿了自己,从二人再度碰上,并且他完完全全了解顾东来心里想要什么。 顾东来已经不再是顾东来。 这个人也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人了。 可就像这个已经脱胎换骨的年轻佛祖说的,自己真的从来没有纯粹只是因为挫折难过,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从他想要做出改变的那刻起,他就是在以一个想把自己变成现在的态度去做这些事的。 他乐在其中,且终有一天都会变成这样,这就是顾东来自己原本想成为的自己。 而一时间,无法去形容这种和他说这种事的心情,心里有点痒意的,却也很不耐烦这种痒意的顾东来索性倒在床头,和他一样抵着身后又把玩着自己的长发不屑一顾地开口道, “说的头头是道,其实废话连篇……所以那你倒是再说说,我为什么现在喜欢化妆,又穿女人衣服,上次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跳舞,我总不可能是为了跳舞,去取悦那些注定要被我杀的人吧。” “你当然没有想用跳舞这种方式来取悦世上任何人。” 看他一边听着自己这话,一边玩着自己那一头头发玩的开心,那黑色的指甲从长发魔头的嘴唇,喉结一路滑到了胸膛以下。 年轻的黑发佛祖并不介意把自己对于他心中的一切看法和了解说出来。 事实上,他的双眼从来不瞎。而他对于眼前这个人更是即便不用自己的眼睛,都能看个分明的那种纯粹用某种直觉去感悟的特别存在。 “你只是在单纯享受那些人怕你,恨你,厌恶你,却又被你的美丽折服的样子。” “虽然每一次你的出现,面前都没有镜子,但那些人的眼睛对你来说就是镜子,他们在折射着你的模样,这才是你为什么一次次都要这样,把别人对你围攻和一场场杀伐当做表演的原因,你穿的衣服,跳的舞都是给自己看得,你只是享受自己一个人的‘表演’,你太想让每一个人看到你的这种‘表演’了。” “你心里的表演欲总是很强烈,这才是支配着你去不断拥有更强大的自己,而且你天生很喜欢这种被人盯着,并带着惧怕着看你一个人表演的感觉,我说的对么。” ……屠刀太过了解戒刀的心。 这可真是不妙。 两把刀作为同类之间永远有斩不断的那一份惺惺相惜和互生共存,和他们作为两把刀刃过于凶狠的凶器之间,一旦近距离触碰一些,又必然会产生的干戈碰撞也让这两把刀实在不能靠的太近。 一旦靠的太近,不是没完没了的争斗,就是两个人都要搞得头破血流,不死不休。 这种苦头,一辈子吃一次就够了。难倒……现在还要不长记性,死不悔改地重头再来一次么。 “我无论说你的话对和错,你都有话说,可你还是说错了一点,两把刀不需要一定了解彼此,懂得自己怎么杀人就够了,刀和刀之间不必一定将对方当做什么。” “我现在要躺下睡觉,而这张床,在我的下一场‘表演’开始前,都归我一个人了,你既然什么觉得都知道,那今晚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而想到这里,顾东来先抵着床头一下翻身坐起来,等他扯下浴巾,抬起一条手臂先把这个人摆在床头给自己准备好的衣服睡裤一下都穿在身上。 长发魔头这才干脆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将黑色大戒刀往床头一横上去,直接背身躺下开口说道, “还有,我……已经说过了一次,不妨再对你说一遍,除了接下来一致对外的时候,我们俩根本没必要给对方任何承诺。” “什么情义什么信任。这样的承诺一句都不要有,我只相信自己,你也不要对我有丝毫的相信。” “这世上所有随随便便能对人讲出来的承诺,我现在听着就只觉得烦,所以,在我拿这把刀直接砍你之前,今晚别再靠近我,也不要再说一句话打扰我睡觉,听懂了——没有?” 这句话,就这么成了当夜二人单方面的最后一句话了。 说完,长发已经半干,丢开头上那块毛巾的顾东来关灯倒头闭眼就睡,那拿一个枕头和戒刀挡在中间也一起不理对方的模样,像极了个任性闹别扭和人要糖果的小孩子。 对此,被他残暴冷血赶下床的某个人也不能多说什么,顶着一双‘残疾人’的手,和‘老年人’的腿,自己从床头拿了一个枕头下来,就索性真的弄了个铺盖在床边冰冷的地板上睡下了,睡前还不忘很懂礼貌地闭眼来了句。 “晚安。” 那人话音落下,眼前接近床头的一抹灯光已经暗了。 黑暗中,床上床下背身躺着的人,谁也看不清楚谁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在这段短暂的休息之外的顾东来一个人背着身,蜷着身子却表情相当烦躁。 他的一头长发因为侧躺着的姿势盖在脸上,冰冷的一边手背抵着也不知道是刚刚真的泡久了,所以二氧化碳中毒,所以有点发烫眩晕的额头,那下巴和嘴唇更是死死抿着,显得身体里一切关于某段回忆的事都跟着涌上了。 他像是回到了一个四面黑漆漆的,只存在他一个人记忆里的地方。 但此刻躺在黑暗中咬牙切齿,身上一阵鸡皮疙瘩都起了的顾东来却觉得自己的心再度不适又膈应,甚至是忍不住又要忍不住暴怒了起来。 他额头一阵阵地发烫,难受地感觉到头顶仿佛都是那地方上方一滴滴下来打在他脸上的水。背后是冷硬撞的他后背都被完全蹭破了一大块的石头和一个除了下巴和淡色嘴唇,看不见脸的人。 两个人和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似的都不说话,只是闷头持续着一种木然痛苦,所以更显得无趣耻辱的事情,他知道那个人是谁,心中既闷痛又觉得万分耻辱,可被强迫着跪在地上的他却只能从噩梦边缘依稀听到那时的自己在流着眼泪一遍遍喊着对方的名字。 【‘方定海!’】【‘不,不要。’】【‘方定海!我杀了你!我这辈子……一定要杀了你!’】 那种一边怒吼着一边被人粗暴捏着下巴抵在那潮湿的石头上,掐着脖子像条玩弄糟蹋的狗一样失去自由,只能哭叫并从里到外丧失一切尊严的事,他哪怕把什么都给忘了,就是这一切他始终忘不掉。 承诺,情义。 他当初……拿二人的承诺和情义来求这个人只是放过自己时,他自己又真正做到了么。 为什么……这个人永远能做到虚伪地先拿这种他曾几何时最容易相信的话骗他,真下手搞他,要他死的时候一点不留情。 可他要是当做什么事都忘了,或者说什么都发生,那这种当时当做个什么东西,然后又随随便便被人白玩了一把的火气,却又怎么都消不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一生中始终跨不过的‘第一次’,偏偏这种‘第一次’,简直糟糕的让人哪怕这一辈子都不想回忆起来,却也真的不当回事都很难。 而最关键的是,他一个人为此埋在心里百般思索,在意了那么久。 事后,他却可以看出这个人根本什么都不在意,甚至完完全全地没有当做过这是一段他脑子应当有过的回忆。 而他就算现在实话实说,把自己的最在意的一点和这个人开诚布公明白了,并企图得到一个公平合理,属于两个人负责任的答案,那个人也未必会懂他心里的感受和在意来自于哪里,甚至还会觉得顾东来的在意,是如此地不值得一提。 这就更显得‘这件事’的存在,作为二人当初决裂,从此不见的理由……是那么可笑至极。 什么情义不情义,承诺不承诺。 在这种人心里根本也没把他们曾经的一切情义当回事,只是随随便便就能把自己变成不受身体控制的野兽胡乱背叛彼此情义的自私之欲前面,统统都成了一场笑话。 而他当初就是信了这个人的话,才把自己这辈子全部的情义都投注到了对方身上,这就是他这辈子犯过的……最愚蠢,也最不可饶恕的错误! 【“呀,哈,顾东来……哈哈……你说的对……情又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凡人情爱,众生男女之间不过随淫/念而生,我佛早说了,淫才是欲所主宰的毒药,那个人根本没把你当做可以信任的人,不然当初怎么会这么下作地对待你,你已经被骗了一次,难倒还要信他这种骗取你信任的话一次么……”】 【“情义才不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欲才是,淫才是,这些东西才是轻易用双手可以得到,让你能直接忘掉自己心头那些烦恼,痛苦,淤积一切的好东西呀……”】 这个主宰心中正邪,佛魔偏向性的念头一下窜上心头,却也把此时此刻本来脑子里就混沌浑浊的长发魔头搅和的心里和身体像是一起堕入了一团地狱烈火中。 这污浊不堪的话,伴着耳边冷不丁响起的古怪嘶哑,非男非女的吹气和诱哄声。他咬着牙一扭头没发出喉咙里的声音,额头上却已经都是因为心头怒火燥热出来的奇怪汗水。 对此,抿起的嘴唇也烫的厉害,像是渴望着水源的鱼一样的顾东来只得伸出一只手抓住床头踉跄着坐起。 可等他强行翻过身子,嘴里强行咽下那一阵不正常的破碎声音,他却只能半跪在床上,趴下来啃咬着枕头和自己的手背,紧紧闭着自己那泛红潮湿了的眼睛,难受而无助地趴在床上拿手抵着额头。 他想用自己手去找一些身边能够抓得到,令他冷能快速静下来的东西,可当他的手指摸过压着的枕头,旁边的大戒刀又下滑到刀柄,还迷迷糊糊地差一点就要把手伸下去往床下有一个人的背影。 那个背影,那个背影是……那一瞬间,眼睛血红被欲毒俯身下乱了心神的顾东来脑子一热差点就直接摸了上去。 但下一秒,眼睛血红,认出对方的他就一下恶狠狠逼自己清醒过来,又向着旁边甩甩头,埋下一头长发狠压着牙齿一下咬上了舌尖。 ——呃! 那凶狠残暴咬碎舌尖的痛感袭来,那本来就被毒素污染了很久不人不鬼的舌头上剧痛的鲜血淋漓顺着他的嘴唇滑下来。 他眉心的红曼陀罗和一头蓬松柔软垂在鼻梁上的的长发因为这种异样催化下开的更艳了,惨白的嘴唇滑落下凄艳的血,因为身体和精神内部正在进行的这种拉扯,一股因为心里想发火而若隐若无的花香气息再次开始蔓延在整张床上。 这时,他再强硬地压下心里咆哮的念头以三法去试探自己到底怎么了时,那已经企图镇压身体里这股‘异常’的心头也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 是……欲毒,第五个……欲毒,最后一个他还没被击败的欲毒。 佛经云,人欲根本,万物繁衍催生轮回之物,就在于淫。淫是最容易坏佛门弟子修行的一恶念。 男/淫,为毒,女/淫,为贪。想生淫,秽物方生。而此欲一旦人要是沾上,更是万劫不复,法身具毁,从此沉沦于三恶道化为颠倒欲魔,再难重回纯洁光明的佛门之路。 可该死的……他不能在这里发作这个毒。 他不能今晚在这里就这么发作出来,也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形下的自己就这么暴露在任何人眼前。 因为有一个人……就在他旁边不远处。要是让对方亲眼看到自己这副丢脸的丑态。那又和当初那好不容易被抹掉的一切又有什么区别,自己这一辈子难倒在他面前就没一点基本的做人的尊严么。 可为什么,自己为什么……到现在又要怕在他面前丢了尊严。 他现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的力量足以支配他的心灵根本不用去在乎任何情面了,他就算是现在干脆趁人之危,以牙还牙地搞这个人一次又怎么样…… 对,就是这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把当初那种事也原原本本对他报复个够,让这种根本没有人性的人也知道被人摁着像痛打落水狗一样羞辱,夺走一切尊严到底是什么个觉! 而当心里一万个烦躁,心乱,不想失了这一生中唯一尊严,又有一股非他所想的恶念涌上的长发魔头一步步爬起来,并张开一只手摩挲床沿摇摇晃晃地下了床。 从床上时走下来时,他赤着脚好不容易在找到地到底在哪儿,但鬼使神差,又万分凶恶地从旁边摸了一个床头上的台灯在手中。 而估计是觉得一个台灯不能让这个强大的佛祖臣服自己,长发魔头的手又把身后床上戒刀拿上了,这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就内心一跳一跳,摸着黑向着那雪白的睡衣衣角缓缓地触摸了过去—— 他要……他好想要这个人。 他好想要这个人……就是他怎么也得不到,一生一世都得不到的这个人……他真的好想得到…… 可当他心里一团邪魅祟火作乱,又像个吞咽着炙热心魔的恶鬼一样从背后把这个现在根本没反抗能力的人给一下扑倒,并让他的人索性失去直觉,并且先断了他能够逃跑的路。 一团熟悉又邪恶的三恶道欲毒之力,已经前所未有地化为了一团红色魔气缠绕住了他的双手双脚。 一下子,他的双腿就发软无力了,失去重心的前提下,更把这个双眼血红,怒火中夹杂羞耻咬着嘴唇,此刻更是因为不想被人发现,浑身失去了反抗力量的魔头反向朝着地板和那个人的方向一边笔直地倒了下来—— “——!” 这人向下倾斜着身子一倒,如果神智丧失下的顾东来的手是空着的,那他还可以用自己经常杀人放火的双手,去借助手臂力量支撑一下自己身体的重量。 可偏偏他的手上还抓着一个‘作案工具’台灯和一把戒刀,所以当他几乎是‘作茧自缚’般冲着那个他瞄上的‘作案对象’摔下来时,就彻底重心失去平衡,又像个喝醉了酒的半死人一般砸享乐另一个睡在床旁边一动不动的半死人身上。 而当下,一个个子这么高的大男人抱着个台灯和一把刀从床上砸下来,就算是另一个大男人也得被砸死了。 所以相应的,有个半死人也卡着刚好的时机‘活’了,又刚好在这时坐起来一点,刚好用自己的两条手臂一把那个人接住了搂在了怀里。 这个两个人紧紧交颈拥抱在一起的姿势,刚好将长发魔头每一寸皮肤都已经滚烫又敏感到迅速被点燃,根本不能让人多碰一点的身体完全地揽在了怀中。 他抖的更厉害,偏偏这个怀抱,那么冷,却单单地为他留出了心口一块,让趴在对方身上感受到那一点余温的顾东来整个人的腿更没有站起来力气了。 不仅如此,当抱着顾东来的腰,让对方能完整地镶嵌在自己怀中的某太子冷冷清清睁开一双无机质眼睛,并发现自己怀里躺着的是个夜半三更带着台灯来‘投怀送抱’的魔头,他的连语气好像都平的没有一丝起伏。 “顾东来。你怎么了,为什么大半夜好好的摔下床。” “……我没有事,放……放……开我,让我自己用腿站起来,我要上洗手间。” 这话问答着,顾东来咬着牙把头埋在他肩膀,面色通红,一身冷汗哆嗦地是在生一场大病,但看到他手上抓着的东西,某人却发问了。 “你喜欢半夜背着戒刀带着台灯去上洗手间么,洗手间不是有灯。” 说着,某太子摸着他一后背已经和衣服完全贴在了一起的冷汗又问道, “……我就是不喜欢洗手间的灯……喜欢自己带台灯去洗手间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背着菜刀砍刀什么刀去洗手间……都和你没关系,我想背着什么就背着什么去……滚开点……还有,立刻放开我的腰,让我自己站起来……” 都这种时候了,脾气比谁都坏,嘴比谁都硬的魔头本人到现在还在和他赌气,一边和自己的心和身体做着抵抗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满嘴乱七八糟的胡话, “但你现在额头很烫,手上身上还都是汗。”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因为我,我之前浴缸里的玫瑰花……泡太久了,现在二氧化碳中毒……你没见过泡澡泡太久站不起来的人么……” “……” ——这下,双眼血红抖个不停的顾魔头是真开始说胡话了。 “那我先开灯,再抱你从地上起来去上洗手间。” “不,不要,现在……别开灯!也别抱我!一根手指也别靠近我!” 这一句话,听到他要亲手抱自己起来就立刻大吼一声,嗓子一下变调时发出的声音都已经‘不正常’长发魔头一边说,一边还在咬着牙羞红着脸忍耐大喘气。 但他说完双手无力重新趴回到了这个人的身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抽掉了佛骨,变成了一滩只能瘫软在对方身上的春水,他的睡裤和身体每一个地方现在好难受,他却什么都不能去做。 但他就是不想服从这世上任何人,更拒绝用这种丑陋不堪,没有一丝情感存在的方式把自己变成一个失控发狂的愚蠢可笑的野兽。 所以,性格真的很固执也很疯癫的顾东来只能继续凶狠地咬着舌头用身体自虐式的强忍和逼迫自己冷静,以阻止他这种不堪的幻想。可当后背冷汗浸透衣服贴紧了皮肤,和宽松的睡裤都令他不适到只能地蹭了蹭身下的同时,他更觉得自己这副鬼样子,对于今晚来说真是比杀了他还要羞耻难受。 方定海……方定海…… 脑子一片混沌无比难过的情况下,这一辈子心中唯一,也仅有的那一个欲的长发魔头竟然迷迷糊糊开始又一次和从前一个人时想着这三个字。 毕竟,在这世上,这三个字,从来都是他留在心里最深处不轻易被人看到的隐秘,无论是过去将来,他都没有办法做到不去在意那个人的存在。 而也是看他已经整个人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的前提下,那个平躺在地上,一直怀抱着顾东来在和他说话的黑发佛祖只扶着他坐起来一点,等先让他整个人能单手捂着眼睛,又将对方的背抵在床头。 黑发佛祖眼看对方长发盖在了朦胧失声的眼睛上,上衣的锁骨敞露,那嘴唇通红微微张开,拿舌头舔的发亮的嘴角更是已经都是银色了,他身上到底出什么事了,仅仅从自己视线透过夜色落在对方身上的某些明显到藏不住的异状也可以看出来了。 “顾东来。” “……” “顾东来。” 这接连叫了他名字两声,那个充耳不闻,脸色涨红痛苦的长发魔头都只是支着腿靠在窗边,用脚背反复地磨蹭着地板,咬着嘴唇低低地在用鼻子吸气也不说话。 【“顾东来……有一个人不就在你的身边,过去诱惑着他,玩弄他,然后尽情地把他留在今晚又如何,你又不是打不过他,他怎么对你,你也怎么对他不就好了,反正你们俩之间早就不干不净,当初什么事都已经发生过了……为什么现在你反而觉得这种事对你来说是一种打败你的羞辱呢……】 这‘欲毒’所化成的魔物口中的满口的邪笑和胡言乱语,并且直戳他内心深处那块旧疤的这一句句话,把当下身形蜷缩躲在阴影中,抱着头抖的厉害的顾东来几乎快要折磨疯了。 最后一点机会,最后一个待解决的欲毒。 以及……成败,生死,还有一切阴谋算计下的真相能否迎来一丝翻盘的机会都只在眼前这最后一点机会了,所以他也需要去仔细想想除开这一切,他内心真正关乎于这场生死之争前他的个人抉择了。 可生死抉择这回事,有时候越接近结局和尾声,反而令人陷入某种对于过往和眼前的困局中。 他能够真正信任一切人和事么。或者,经过这一次后,他和那个与他经过一番并肩作战后,除了仇人和死敌这一层的身份还能有什么。 这种事,他真的很难不去想。 因为他真的不想在这种时候继续拖延磨蹭一切所剩不多的时间,以至于乱了接下来真正重要到影响一切的事。 可现在这种时候,让他把事情一次性摊开来和打架一样直接说明白,却也是一种考验。因为要是别的事也就算了,偏偏这件事,对于他而言又格外—— 而并不知道顾东来现在究竟一个人在抱着头想什么,只是感觉到他真的很‘难受’,几乎已经在‘难受’的边缘快要崩溃了。 黑发佛祖只不言不语地低头沉默看了下自己绑着纱布暂时动不了的双手,又像是只为了他般半跪着轻轻弯下腰,做出了一个放在之前任何一个人,包括……他自己之前都不敢去想他这种人会做的事。 “——!” 当下,本来脊背和双腿软的像化成了一滩水,冷汗包裹着面颊,像是没有安全感只能一个人低头咬牙的顾东来却也又热又冷,面红耳赤,无助地像个第一次碰上这种事的孩子。 紧接着,本来还浑浑噩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长发魔头一下就醒了。 等浑身发毛,如坠冰窟的他用挪开手掌下血红的双眼恶狠狠瞪面前对方一眼,他又一把推在那个人肩膀上凶狠残暴地大吼了一声—— “你……做什么,你给我……去死,你现在要做什么!!” 他问出这话时,两个人已经这种怪异而生硬的姿势再次抵上了彼此了,再度被他来占据了的顾东来虽然凶残地瞪着人,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下脑子里完全懵了,平常杀人放火时都没见害怕的面色一下惨白,眼睛泛红了起来。 他闭眼一边发抖,一边抵着身后的床,将手搁在眼睛上方。那已经面色涨红到咬牙不想说话,回到了一开始两个人对抗般的趟姿,又翘继续一边闭眼发抖,一边时不时还因为对方的动作而伴随着一滴滴眼泪掉落在了地板上。 “你给我滚开……那种地方……别给我乱碰……” 这用尽了全身力气,怒吼着拼上一口劲一推那人是倒了一下,但紧接着,那个黑发的混蛋却是又一次揽住顾东来已经被冷汗浸透了的背,弯下腰再度把这件没完成的事给做了下去,而满脸泪痕,已经哭得像个小孩子的顾东来对此的反应只能是手脚无力,不停挣扎,又终于是在彻底一次性将从前的积怨给爆发了。 “你他妈……这辈子不……靠近男人会死是么!!会死是么!一刀了断的是你……翻脸无情的也是你,你这个一辈子把什么好处都占尽了的人……给我赶紧去死!!赶紧去死!都是你干出来的好事!” “我之前说了!我根本不喜欢男人……你这一辈子……是不不碰男人……是会死的……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哪怕留给我一点尊严你都不乐意……你给我立刻滚远点!滚远点!!啊啊!!滚啊!!” 他这恐怖狂躁,几近被这羞辱逼的疯狂起来的口气,就像是完完全全因为眼前这个人而回忆起了一场最刻骨铭心的噩梦。 两个人不管不顾彻底打到了一起。或者,这次更接近于顾东来一个人在打那个他早就想狠狠动一次手的人,那个人却只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任由他这么往脸上招呼。 而话没说完,内心越说越狂躁的情绪彻底被激怒了,又给了他面颊一拳的长发魔头直接吼着,抱着头像是躲避鬼一样拽起一边睡裤就躲到旁边埋头倒在床上,情绪崩溃一般捶了下眼前的床。 他死死咬着牙关,紧紧闭着通红眼眶,但心里忍了那么久的眼泪却从鼻梁上不断地掉下来。 他根本不想睁开眼看身后那个人,只是一手抓着自己一头长发,人倒在这黑暗中口中不断重复着的话,就像是把心里所有记了那么久的疤痕一次性都给痛苦难当地说了出来—— “你是这个世上……最不要脸最不配和我说情义和承诺这两个字……的自私鬼……你这种最自私到了极点的人……竟然现在还敢问我为什么从来不去找你……” “是你……先背叛了我们的情义和承诺,还把我们之间一切情义都弄成这样的,要是你当初不去先背叛你自己说的那四个字……我怎么可能会再也不去找你,怎么可能为不陪你一直走下去,哪怕,哪怕……那个时候你已经说出一刀了断了……我又怎么会可能会真正放下情义这两个字……” “我只会继续缠像以前着你……陪你在任何一个我们两个都喜欢的地方闲聊,说话,然后没完没了一起把那一个个玩笑开下去……直到,有一天,你真正地拥有了自己最了不起的成佛之路,我根本也不会去嫉妒你,伤害你,想要杀你,甚至去一次次和你阴暗恶毒地比较我们现在究竟谁更强大,更能把谁比下去,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只想……和你一起变得更好……我根本不会希望你被任何人伤害一分一毫……我只想一直保护你,还有抓着你的手……” “……” “就是你……让我既不能做你的敌人,也不能做你的朋友……更不能成为一直站在你身旁的人,也失去了……自己本来以为可以一生去信任的那份情义……是你让我再也没办法去为你履行朋友的承诺……哪怕心里在想,你是不是哪里痛,或者过了那么久伤是不是还没好,也没办法再去见你……” “是你让我再也……不可能去见不了你,成为了一个主动逃避背叛承诺,还否定了自己全部过去的人……变得连我自己都觉得是不是我太在意,而辜负了你……辜负了你曾经愿意为顾东来牺牲眼睛也要为我换回一条命的情……” “而你这种人永远都不可能懂……我从头到尾……从你身上要的不是欲,我要的……根本不是欲!!顾东来要的……根本就不是你方定海给的那一份欲——我要的不是这个!” 这一句话,眼睛一下通红,哭的像个小孩子似的长发魔头却是抱着膝盖,恶狠狠在月光下咬着牙瞪着眼前这个人。 可他就是这样,他绝对不要做一个服从欲的人。 在顾东来眼里,情永远比欲要贵重。没有爱的存在,他连一根手指都不会碰任何人,更不去想碰世上任何人,因为不爱他的人,他不爱的人,都不是他想要真正拥抱,一生再也不放开的人,而这世上,谁也逼不了……他做一个不堪,丑陋,又背叛了他生存信念和价值的人。 生和死,都打不败他。但是,他也永远放弃自己活着唯一追逐的这份东西。 眼前,顾东来的眼神是那么伤心,那些从他邪气放肆,本该强势狂妄的眼睛随着月光,所有破碎了的眼泪都流淌到了他的下巴上,这就像是在某一个记忆深处的夜晚那样,这个从来不可打败的人,也是仅仅因为眼前这个自己就在大雨中哭成了这样, 哭成了……这只让人多看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跟着他一起破碎,自己实在罪该万死的样子。 “……” 这么想着,从来对世上的一切人和事都无动于衷,性格也是冰冷漠然的燃灯太子竟好像是空荡荡的心头,又或者是某一个遥远的不在此处的地方涌上了一层相似的痛感一样。 紧接着,年轻无心的黑发佛祖眼看着顾东来脸上的一滴滴眼泪,他先是很轻很慢地对着顾东来的脸伸出了一只手,又在用纱布下的另外一只手掌拉住对方手中的刹那,那眸子一直灰色的,始终落不到实处的眼眸边也像是有什么古怪而陌生的涩意一般泛起…… “……” 然后,一滴冰凉,浅淡,几乎让人以为像雪一样一落地就会消失的眼泪就这么落在了二人的手掌心。 ——这是。长发魔头肩膀顿住了。不可能。这是。 可一滴。 一滴。就像是断了线的雨水,又像是山门前下起了的雪,从黑发佛祖无神而茫然的眼睛里流淌下的眼泪一滴滴无比真实地映照着顾东来为了他哭泣的样子,可,无法否认,这真的是这个没有心的人这一生唯一一次落下的眼泪。 他好像已经为顾东来再一次在他面前哭成这样的样子而心碎了。 他在心疼着顾东来。 在不受控制地因为这些话而眼泪掉下,并因为顾东来口中的这些话而心痛茫然到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即便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语不发,并且不知道该对顾东来说什么才能让他开心,即便他那张清冷出尘,没有一丝人味的脸上依旧是没有一丝一毫活人应该的表情,可是这一次,一生本不该有这一滴泪的年轻佛祖却跟着顾东来掉下了他人生中第一滴属于凡人的泪。 而两个脸上都是泪水,眼睛通红茫然地注视着彼此的人当下这么坐在这混乱不堪,交托内心最重要的时刻,就在表情空白一片的顾东来看着他下巴上的眼泪,已经忘了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时,长发魔头却眼看那黑发佛祖在这时一点点拖动着已经动不了的腿俯下身,又在用那双包着白色纱布的手温柔而动情地捧起他的脸后—— ……在他的嘴唇上烙下一个轻到像是蝴蝶扇动一般落在了他们之间的吻。 一刹那,萦绕在周围的花香柔美安宁到不可思议。这一个两个人亲昵缠绵到完全能闻到对方身上花香气息的吻,把顾东来浑身上下对于这个人的一切外在保护壳全部击垮了。 长发魔头那一度情绪失控而塌下来的肩膀紧绷,黑色指甲死死掐着手指,通红注视着对方的双眼不可置信,却只感觉到对方轻轻地将这个落在他嘴唇上的吻一点点加深,又像是真的爱惨了顾东来这个人一般如同一朵佛花般完全吻得两个人呼吸都乱了,心跳都快了时,才捧着他的脸,抵着二人鼻梁分外不舍得地闭眼慢慢开了口。 “……佛经云,佛曾是僧人,亦是一位出生高贵的王子,可自剃度遁入空门后,他的一生需守九戒,不得爱人。” “所以,悉达多王子当年出家,整整五年去往大雷音寺不归,而他的妻子,那年留在家乡的佛妃耶输陀罗就一直等待着,可五年之后,悉达多却依旧没有从那西天世界回来。” “人人都劝耶输陀罗放弃她和佛祖之间的尘缘,因为佛祖在成为佛后,已经忘了她,并且再也不能用那颗佛的心去继续爱她了……可是耶输陀罗却依旧不肯放弃,甚至以凡人女子的身躯爬上须弥山外的刀山,只愿亲自去向悉达多要一个答案。” “当她跨过刀山,每个人都以为她第一句要责问佛祖对她的无情和抛弃,可佛妃向着十七万众佛问佛祖的第一个问题是,我佛,我来到这里,并不是想要询问你的负心,而我现在要问的不过是一个问题,一个即便你已经忘记了,也至少让我知道你还好不好的结果。” “因为这五年,我真的每一天害怕你此刻过的不好,这甚至比你已经不爱,我还要让我万分担心。” “所以,顾东来,我知道你要的从来不是欲……我真的知道了。” …… “因为你是我的耶输陀罗,也是我的佛国百花,更是我的灵山玫瑰。” “你将来开在哪里,你的花香在哪里,我的心就会追随到在哪里。” “顾东来,我一直一遍遍问你,你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的后面一句,从来不是我和你因果已断,我也已经接受了这件事,觉得我们没有结局了,而是……我真的很想你。” “我真的很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在想你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不来找我,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你……” “我喜欢你,我的佛花,我是真的……爱你。” “顾东来,我要对你亲口说的这句话,一直就是我真的……爱你,我爱你,你……现在听清楚了没有?” ※※※※※※※※※※※※※※※※※※※※ 1佛的梵语写法是?????。 正文里好像不能显示这个梵文,但那些被舅舅用恶佛骨头活生生拼出来的,就是这个文字。 2一八七,一百二斤左右的男性基本上是啥女装都可以无压力穿上了,而且只要身材保持的好,体脂特别会少却不影响有腹肌,加上男性的体脂一少,腿就会尤其地细,长和美,肌肉就会特别紧致,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是专门去研究了一圈欧美仙男系男模走台步时的各种三围尺寸的猥琐之羊() ----------- 莫名觉得舅舅这种在外面是活阎王,回来只能像小朋友一样躲在洗手间抽烟,还不想被发现的样子很可爱哈哈哈哈。 一边照镜子,一边自己疯狂赞美自己也是真的个人表演欲望很强烈了哈哈哈哈哈。 太子,你老婆本来只是一般自恋一个男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种愉悦狂表演犯的样子,你真的不觉得自己要稍微负点责任么哈哈哈哈哈哈,都是你在他后面一边撒玫瑰,一边疯狂乱夸他搞出来的事哈哈哈 话说本来想一次性写到后面开打群殴现场的,但我觉得这个吻需要一个单独的章节。 这个吻,对于他们来说真的都等了太久了,必须要有仪式感!要够美!这才对得起舅舅当初憋那么久,一个人偷偷哭鼻子了那么多次嘛是吧! 话说,上章评论蜜汁很少t t大家要是有啥啥想法可以评论评论嘛,其实每次写很长都是觉得断在一半对大家观看体验不太好,而且特别激情地在半夜写完,哪怕很困,当时我真的很想和大家话痨话痨的……对,我的内心就是这么弱受,一点根本离不开你们,呜呜,大家不要千万嫌弃我啊哇哇大哭…… 感谢在2020-02-25 00:45:22~2020-02-27 14:1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啊 25瓶;枕鹤 10瓶;六曲在傲峰十三巅 8瓶;谶语 5瓶;奕殇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修】 第一百十六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 我佛如来四个字一出, 恰似将这一切隐藏在龙江市上空的秘密阴谋都尽数解开了。 在场所有主动或被动来到今夜这场佛魔决斗的人都一脸惊愕,似乎没听懂明明早已经在上一世就圆寂了的如来佛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人的口中。 毕竟, 每一个即便已经活到二十一世纪的佛门弟子都知道, 佛教流传千年下来总共只有三位能被称作佛祖的人。 据佛经记载,这三个人无论一生中轮回转世多少次, 当重新进入因果再度变为一个凡人,都会在彻底开悟后成为佛祖。 而这三人,即过去世界第一佛, 原名定光的燃灯佛祖;现在世界第一佛,原名为悉达多的如来佛祖,以及, 未来世界第一佛,原名为慈氏的弥勒佛祖。 在这三位分别代表过去, 现在和未来三个人世间时间落脚点的佛祖中。 佛门往往以最先成佛的定光为尊。 相传, 他是西天大雷音寺统管一切过去事务的领导者, 并且在第一世功德轮回中就是点化如来的人。 众所周知,定光太子当初传位于如来后,才开启了现在世界也就是如今这种人类社会的轮回之路, 也正是他一个人千里迢迢从过去世界去往魔国的一场佛魔之间的赌注,那场菩提树下拉开的封魔大战彻底画上尾声。 可燃灯佛祖, 之前出现在龙江市虽然是事实。 如来佛祖本人又是什么时候来到现实世界的, 为什么之前没有一个人能察觉到?更何况, 堂堂我佛如来又怎么可能落入这么一个连真面目都不肯露出来的魔手中…… 那眼前, 这个冥冥中像是掌握了一切佛门中不为人过往和秘密的人……他到底会是谁? 这一刻, 一个个可怕而危险的猜想徘徊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使原本两方对峙下的混乱战局一下子变得更乱了,加上大势至在对抗此人时意外被入魔下的顾烈受伤,这就更把佛门这一边的人给统统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其中,日光是第一个碰上问题的。 他和自己弟弟原本已经快处于上风,兄弟二人也接近于彻底降服了那琉璃金色佛,让这帮子叛佛一起彻底翻一个大跟头了。 可刚刚二人不得已因为大势至的出事才一停手,那头原本已经被反控制住的战局就被那帮叛佛再度占领了,已经被打的快投降的两个叛佛之一焰根佛趁机一起从日月光手中脱身,反用火焰刀制住了先前还在大闹的王栩和摩利支天。 而另一边,拼着佛子一生修为的仙光却是一身被铁链打出来的血污,同时运起手中白雄剑一步上前反杀了那面燃鬼王,并把银白色的剑刃就架在了那鬼王的脖子上。 “承让了……鬼王。” 白发佛子说着单手擦了下嘴角的血,那鬼王脖子被架着剑,一脸冷淡被小辈擒住也不乱阵脚,但这下,两方局势再度形成对抗之姿,每个人都不得不因为手中劫持着这一个己方人质停了下来。 “放手,把摩利支天和那小友给放了!信不信我们现在就砍了这个鬼王和这个叛佛的脑袋!” 当下,月光个冲动派果断拿反射出冷光的伽倻琴琴弦架在叛佛脖子上,单手指着对面怒而大吼。 “哟,竟然还敢在我欲界面前叫嚣,你们俩兄弟倒是试试看,看看这次是谁先死?还是两边一起死?” 那焰根佛见状,站在自己的主人身边顿时有了底气,面对这两边都有把柄前提下却也似笑非笑用两把刀分别架在一脸紧张的少龙光和摩利支天脖子上,顺带踹了吃痛一声倒地的少龙王的小腿上。 “我看不如……先弄死这叽叽喳喳的小子,然后再把这位每个佛门弟子都垂涎的密宗公主给一起料理了怎么样,日光?” “……” 这话,把眼看未来妻子和无辜者落入敌人之手受辱的日光菩萨弄得怒而脸色冰冷了下来,深金色长发落在面颊上时,双手都忍辱般握成拳状几乎要当场发作了。 可眼下这个局面,大势至已经重伤。顾烈和那颗奇怪的火达摩一起落入那疑似‘树王菩萨’的手上。 焰根佛劫持了少龙光和摩利支天。他们制住了叛佛之一,而仙光又反控制住了面燃鬼王,令他不得再回到对方阵营。 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下,没人能说自己手中这一的筹码能使对方这一边立刻停下手来。 或许只有真正弄清楚对面这个所谓的‘欲界主人’‘树王菩萨’到底是谁,亦或是弄清楚他话中的那暗示之语的意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势至,你给我说话,什么如来,站在我们面前这个人……他到底是谁?他现在嘴里到底在说什么?我佛如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 这话,脸色凝重无比的日光菩萨说着也拿宝伞架在敌人脖子上看了眼身后的大势至。 可听到这话,黑色如墨的长发都缠绕在脖颈和肩膀上,或许是在场唯一知晓真相只是两边的黑衣僧人却只是眼角是血地沉默坐在地上。 他的僧衣敞开露出血掌印下的胸膛,人盘腿坐着地上,双手却是握着红色佛珠如同在入定打坐一般一语不发。 而大势至这种一句话不说的态度,却抵不过接下来对面单手还抓着顾烈,堪称过去整个佛门弟子心中第一死敌的疯子口中一声主动隔空接话了。 “大势至,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一向自诩是这佛门中少见的智慧无边大菩萨么?” 这话,那‘树王菩萨’双眼眼底是透露出一种金红色,面容神态其实已经剥离一个老者,渐渐浮现出他身体灵魂本态般拿自己手指摩挲了嘴唇,舔舔自己带血的嘴角。 那手指尖上被他的口腔吮吸干净的一滴血是大势至的。 但这人的神态举止一点都不曾有年龄岁月感,反而有一种出生于混沌,能带来灾厄,整个人危险而膨胀,在场甚至没有一个人能被他躯壳底下的那个恐怖的灵魂真正放在眼里的感觉。 “日光,如来出生,大雷音寺可是从头到尾都藏得很深,连任何一个多余的旁人都不知道呢。” “可我佛不仅早就出现了,他的父母,还和大雷音寺以及我佛门大大有关。”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我早就把一名人间叛僧和红色生死轮送到了那个叫做龙泉山的地方,这一切也不会阴差阳错。” “我原本只是想趁着当时文殊普贤,还有阿难伽叶他们还没苏醒的时候,先一步收拾掉你们所有人的,结果,你和观音这对好师兄弟,偏偏要破坏规矩一起提前跑去那里乱管闲事,是你们为了救人,把因果都一起破坏了,那你们现在就要接受因果从那一刻开始已经不受控制的惩罚。” “而最后弄出了这么多现在的事来,不仅有我当时播撒下的那颗原始的种子,也有你们每一个人自己身上的问题,是在座的每个人都付出了一份因,才有了现在这样的果,你说这每一个人身上的‘因果’是不是很奇妙?” “……” 这话,当真是诛心之言了,大势至闭眼不作声,心中因为那句接受因果的惩罚而沉沉到抓着手指难以开口。 他当下扶着自己的身体向后倾斜着不动,那染着鲜红的嘴角,却也因为那顶着‘树王菩萨’面孔的人口中的话而无声地抿了一下。 “我不是什么打不败的智慧无边菩萨,你也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佛陀。” 大势至语气很平,感受着心口气息不稳几乎要三法肉身具毁的心悸闭眼说道。 “而且,正因为我们之间太过熟悉,熟悉到连这种游戏规则都一清二楚,以至于,我现在不是很想叫出你的名字。” 结果一听这话,那个人好像觉得这种刺探彼此在想什么的对话很有进行必要般开了口。 “是么,看来你和我之间因为当年那些事而留下的芥蒂还是如此深啊。” “非也,来者,你误会贫僧了。” 大势至这么很平地拿着染红了的羽毛扇子,手握一串鲜红的佛珠对着天边虔诚地做了个揖扯了扯嘴角回答。 “佛门有言,众生平等。” “众人立场不同,没什么讨厌不讨厌,你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我也觉得自己是对的,从我们当年走上不同的道路开始,每一个人未来做的事也注定了,凭着心中一口气去发怒,互相保持厌恶,或者是搬出一些小孩子都不信的大道理,再从道义上谴责彼此是什么好人坏人根本没有必要,大势至尚且不是什么一个完美的好人,你也不是。” “佛教自教义存在,即遵循除魔卫道,度化众生之职,但如果我佛内部的教义真的是完美无瑕的,你身后这些胸膛已经是黑色佛骨,还长着慈悲面的叛佛又是怎么来的。” “成佛原本是一个僧人毕生修行佛法的终点,但如今内里却早已经埋下腐烂祸根,这个祸根不完全来源你,它就像是欲界内里一样的那种拉人入地狱的力量,超脱于三界外,不灭于六道中,唯有用‘欲毒’二字来解释。” “当然,这种‘欲毒’也不来源于任何一个单独个体,只因为一棵曾经再高的大树到了一定年纪,外部不仅被虫子蛀空,内里也会被自己人的无用而放任枯朽腐烂,这棵从根里向外面烂出来的树已经无药可救,这甚至不全部是蛀坏树的虫子的错,而是到了一定时候,一座大厦内部终将会有这种腐朽。” “这也是为什么你能成功设下这个局,大雷音寺也没办法去正面号召十七万佛应战的缘故。” “这世上现在哪里还有坚定捍卫佛门的十七万佛,有的只是一个个轻易就能听信他人,没有自我人格,没有分辨能力,连人都快已经不如的……腐败内里罢了。” “而说到底,我自己也不是不对现在眼前这样的佛门感到失望,背叛的蛀虫,自私的同类,这棵腐烂的大树现在被你当众撕开了外衣,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而如果现在的佛门真是个团结一致,光明无畏的地方,我刚刚挨了你十几掌就差死了,为什么我身后除了日月光和三子,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和你叫阵。” “因为,这里的每个人心里也都怕死,怕你这个魔,他们不敢真的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前一个魔头是谁,后一个魔头又是谁,其实对于这里的每一个人没什么区别,这个被推出来死的人昨天可以是顾东来,今天可以是大势至,明天或许就是日月光,大家也不在乎,永远讨伐异己,才是有人存在的地方。” “说到底……大势至……现在还是一个人在努力孤军奋战罢了,我甚至要感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一点,你觉得我会有芥蒂么?” “……” 大势至这说的粗暴直接,根本没给所有人留所谓下面子不面子的,但这种刀子一样的话,却也把佛门内里的一些盘根错节千年从来没有人说出来的隐秘火星子点的太旺了。 ——外部腐烂,内里腐朽。 一旁在周围被密宗再度集体号召过来,打着正义旗号的观战的佛门弟子被直接戳破自己心思,脸皮发烫,活生生像被人不客气地打了两巴掌。 但大势至说对了,他们确实也都不敢上去送死,也只能躲在后头。 毕竟,这世上有人的地方即有纷争,即有自己的私心。 哪怕他们都是一群出家人,也不例外。当他们人站在这里,再一次打着佛门的旗号来讨伐这一个再度从幕后被揪出来的魔头时,他们也只是追逐讨伐本身能证明自己是正义一方的快感而已。 大势至现在这么说,即当众把佛门众人来再就里里外外都边置的遮羞布给第一次撕破了。 众人包括一下明白过来自身处境的日月光心里听得发冷,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身后的人未必真靠得住,而大势至这种肚子里盘算地比很多人都要多的人,其实早就把什么都看明白了。 “确实啊,佛门可从来不是什么讲公平和道义的地方,慈悲者,往往要先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能先看破一切呢。” 那个人看这一群人被大势至讲的脸臊红了,闻言也抵着下巴赞同他观点一般地奚落俯瞰状出声。 “而且,你们四大菩萨几个师兄弟之间哪个不是手上杀人比谁都多?这么多年,你们自己不也是内斗得厉害,文殊普贤和你们这一边本来就不对付,观音那个家伙当初也坑过你们所有人一把,连你大势至自己也不是什么完美的菩萨,算是个披着人皮的狼呢。” “以杀证法,杀业证佛,从来才是你们这帮双手杀人也从来没比魔要少的和尚用来维护佛门教义,排除一切异己的办法,你正因为把什么都看透了才能活的比人好,大势至,既然你早就把一切都看明白了,为什么不早点选择更快活简单的方式和立场呢。” “没有为什么。” 听到他果不其然又来了,顺着他的意思刚刚说了半天的大势至却也抬起下巴,以一种从容却也直接到对一个文化人罕见的粗口对着对面这人来了句道, “因为,贫僧能和世上任何人坐下来谈合作,却就是看你不顺眼。” “您这种根本没种,也不是东西,对女人,对亲人都下作都极点的垃圾不配在众人面前说什么立场,您过往的垃圾人品和下作为人,每一件说出来都丢人现眼,您就算再玩这种把戏多少次,再用您所谓赢来对付别人多少次,也不能改变您根本是一个真正的垃圾的事实。” “大势至就算也是个做人虚伪的败类,是条狼,也不会和一个垃圾中的垃圾走到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好吧,那我也实话承认,我们永远做不成一路人,那么……我佛如来现在的下落呢,你也真的一点不关心,大势至?” 一掌拍在膝盖上大笑起来,那个和大势至心性不相上下,被他开口骂了也不生气,思考的角度颇为奇妙的‘神秘人’这时又这么问。 “你要是真找到了自己心目中的目标,就不会现在只是拿着一只玩具兔子在这里故布疑阵。” “虽然我无法去猜测你的每一步,但你拿着这个东西给我砍的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两个缘故,一,这本来就是一只兔子,所以你只能拿着它和我嘚瑟,二,这不是一只完整的兔子,所以你现在在让它变得完整。” 哪怕受了伤危在旦夕,一旦说清楚了脸色也气定神闲了许多的大势至抬起自己一双黑色眼眸,坦然地扯了下没有血色的嘴角,却依旧靠着一张嘴能正面抗下眼前这一局,并像是完全能猜到他这个人的为人处世般开了口。 “嗯?看来你这么久了你的脑子还算在,不过倒也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你,这确实不是一只最初完整的兔子,因为……在我从那边那一位小朋友家里找到‘它’时,‘它’就是一个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不会说话的兔子。” “我当时可是都被这一出可差点被骗过去,毕竟我要找的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那个藏着人的地方明明有味道,却找不到人,那这个人会被藏在哪儿呢,但谁让我实在太清楚你们这些人玩的花招了,所以,当我把这只看上去是死物的布娃娃一把抓起来,你们猜怎么着?” “‘它’太小了,却是个很聪明的小宝宝,却当被我一把抓住时害怕到忍不住抖起来,手脚软趴趴蜷缩在这个玩具里很微弱地哭鼻子……不敢太大声,只说要找自己哥哥回来……” “原来,有什么人把一个小孩子的三法单独取出来放在一个不会动的兔子里,又把这具本属于小孩子的身体,也就是一根佛骨另外藏在了什么别的地方,你说,我除了那里头的三法抓出来,再把这只兔子专门带来给你们看看谈一谈我们之间的筹码,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说着,那个拎起那一只已经不会动的兔子的‘神秘人’还拿在手上拿起来向所有人展示了一下。 而再度亲眼看见这只本该在自己家里好好的,现在估计已经一个人吓坏了的兔子,在场唯二清楚是什么回事的少龙光听到这里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他妈老畜生……兔子现在在哪儿!兔子现在被你抓到哪儿去了!他……还那么小!连话都不怎么会说,还又怕黑又哭鼻子那么小一个……你到底要把他怎么样!” 他这急疯了的一叠声望向那‘树王菩萨’的举止就快要眼圈通红,抱头抓狂了。 但是落在这帮欲界恶徒身上,他这一激烈反抗也可想而知,很快又是腿上和后背挨了一脚。 “你们——你们都给我住手!” 一旁,身上没有法力的摩利支天不忍,吓一跳又咬住嘴唇,连忙要去拉地上的少龙光,却被焰根佛邪笑着轻薄般拎住一边手臂就掐住了这密宗公主娇弱清纯的下巴又反向控制了。 “放开我!你们这群恶佛!你们……你们一定会有报应的!” 也是这时,听到这摩利支天作为女子的再度出声。 那个一直在专心对付眼前众人‘神秘人’抽空用自己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一位密宗公主的脸,又不由得对这个拥有密宗第一美人这张脸带着丝有点奇怪表情评价了一句, “报应,嗯?” “有个一直在救你这条命的人说的其实没错,摩利支天,要是你顶着这张脸继续乱跑,不止会给你自己惹麻烦,也会惹来别的麻烦。”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真的和传说中的女人长得很像,虽然你和那个女人除了脸之外,根本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但你这张脸确实走到哪里很能惹祸,可惜,你们这些人应该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不然,可能他之前也不至于被围攻的这么惨,世上的人对外表不错的人总会改变点看法。” “不过,灵山作为佛供养地,几乎所有后代都是如此,不仅有世上最美能一下抓住男人心的女子,连出生在那里的男子也是一个个世上极为罕见的美男子,这点,几乎没有例外。” 而说话间,那个口中还公正的夸了两句灵山的‘神秘人’继续将被他抓住,人昏迷不醒的顾烈被他往胳膊上一带。 接着,这人索性怀抱着红发青年,自己整个人原地朝后一仰,如同一个狂妄却也强大的魔神般抬起一条腿搁在那莲花座上,又把这红发俊美,脸色惨白的青年放在了腿上,让他抵住自己的肩头。 这一把人往腿上一放,顾烈一个二十几岁,五官浓烈异域,十分高瘦的红发青年,在这个身份神秘,气势惊人的‘来者’腿上躺着,被他单手抱着竟然像个年幼脆弱的小孩子般。 一头红发散开在脸上的奔雉少爷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夹杂着先前入魔时内心的痛苦,混乱死死闭着眼睛。 那人甚至拿一只手亲昵宠爱地用手掌摩挲着昏迷中的顾烈的下巴,并撩起他火红的长发,近距离地仔细打量着红发青年像团烈火一般的头发和这张脸上的五官。 “这像火一般的头发颜色,可真是让我喜欢和着迷,不知不觉都已经长到这么大了,我的……宝贝,我的心头血,骨头肉。” 这目的,身份均成谜的变态老流氓一边语气不明所以地说些乱七八糟到让人浑身毛骨悚然的话,一边动手‘调戏’自己如花似玉的兄弟一幕。 可一幕,把其他佛门二子搞得看不过眼了。 眼看顾烈作为兄弟,落入这个魔头之手还又摸又碰,手上拿着剑的仙光脸色发冷,拳头都握了起来,白色的眼底中情绪沉下来,那自己还挨揍很惨的少龙光更是脸都气红了,被焰根佛抓着脖子都要一脚横空跳起来把这个老变态头给当场踢爆了。 “你干什么呢!绑架犯/色/魔变态老头!你到底是谁!有种给我立刻报上你的名字!你他妈敢碰烈少一根手指头,我马上就打的你满地找牙!” 但一听这话,‘变态绑架犯色老头’却是摇了摇单手抬起的一根手指,有凑到嘴唇边凉凉地出声警告地道, “嘘,我的名字,可不是能轻易说出来的。” “说出来,你们这些人可就立马都活不了,也白白浪费了大势至替你们每个人的命努力周旋那么久的苦心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身上又有哪根手指哪个地方是我不能碰,我刚刚不都说了,他是我的种,就算我过去一天没养过他,他也是我的种,不然我这么久了还留他一命是为什么,他身上这颗从小到大都带着的火达摩又是怎么来的呢?” ——他的种,连那颗鲜红的火达摩……也是他的。 这已经是这个‘神秘人’第二次堂而皇之地说自己和顾烈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血缘关系了,以及直接宣告这一颗奇怪且神秘,还能把大势至都打成这样的火达摩的主权了。 但别人不好说,在场和顾烈一起长大的少龙光却是一万个不肯信的。 因为从他们俩十几岁一起上学开始,他就知道,顾烈从来没有父亲。 他的母亲众所周知是他们两个人舅舅的表姐。但据说当初生下顾烈后就去世了。这么久了,灵山对顾烈,对任何人都从来没说过这一位表姐生前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也没有说过顾烈的父亲是谁,顾烈自己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妈妈生前叫寒壁。 除此之外,就连灵山都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寒壁这个名字生前到底因为什么而死的真实缘故。 “不可能,你个死老头别给我现在为了骗人妖言惑众!寒壁姑姑早就去世了!怎么可能和你这种人——” “小龙弟弟,你又错了。” 闻言,那人却又打断了少龙光,又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抵着下巴和这个年纪在他看来真的很小的黑发龙子对视着,用自己的手和话语去诱导着他自己想起什么。 “顾东来之前让你专门考去轮回十八层做阴差时干了什么,你难倒都忘了?为什么他一直让你暗中保护好性格单纯直接的阿烈,还说让你在轮回司设法找两个人的名字,却从来不解释为什么这么做?” “这或许有担心阿烈受伤的缘故,但你现在回头想一想,顾东来一开始就不准你和阿烈说清楚一切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他让你隐瞒并在阴司一直寻找的那两个人叫什么?” “说话。” 这话一出,伴着那人像个吃人大怪物般恐吓自己的一个眼神,直接把被焰根佛掐着脖子的少龙光给吓的顿了下。 这小子过往总像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流氓一样叽叽喳喳到处捣乱闯祸的双眼和手臂也僵住了,后背也都是被活生生吓出来的冷汗,他的性格本如同初生牛犊般不会怕区区一个恶佛,但这个人根本就比恶佛要凶一百倍,他竟然第一次不敢吱声,被迫回想之下渐渐开始自我怀疑的脸色也是白的厉害了。 “你说……那两个人的名字和烈,烈少的亲……但这根本不,不可能……” “嘘,先不要说话,但看来你自己已经想到什么了。” “这样正好,反正之前那个猜彼此身份到底是什么的游戏还没结束,大势至这个能预言一切的人,既然已经被我率先踢出局了,他就没有再开口说话给你们大家提示我是谁的资格了,可你们剩下的每一个人都还在这场游戏中,趁着有两个人应该在半路上还没来,不如我们就把这个猜谜机会索性延续下去……” “我们为什么要和你玩。” 日光菩萨冷冷问道。 “因为你们不和玩,我真的会立刻杀了现在还落在我手里的我佛如来,我把他放在了一个很快就要被他的父母一起找过去的地方,哦,对,还有眼前这个已经被我打的快圆寂的大势至,以及你们每个人已经落在我手里的把柄,你们的内心‘欲’都已经在手中了,难倒除了服从,还能由得了你们自己么。” “现在,我才是这场游戏的主宰者。” 这话音落下,那个肩膀和圣子倒在莲座上的人已经是一挥手把先前大势至布下的黑色禁制进一步扩大,又朝着禁制中困着的所有人挑动了一下指尖,直接把那些围攻讨伐的密宗和东方教弟子全都双眼通红,入魔般呆呆控制在了原地。 “——你!” “这就是……欲的力量,看到了没有?” 闻言,日光脸色冰冷,但看到这个人轻而易举用欲毒就把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的所有人控制住了,他已经明白大势至现在之所以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也根本无法和这个人对抗的缘故了。 因为眼前这个人真的……实在太强了。 当脱离了这一层明显是假冒的皮相,对方的身份其实说不上年轻,也不年老。 按照他和大势至说话的熟稔程度,他的真实年纪应该就和顾东来,太子,大势至他们几个人差不多,却也令人猜不透他过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看这说话语气有种疯狂却也心思周密的人身上有一种非常不同寻常的气势。 和他们这些佛菩萨的佛压不同,这个人是一种完完全全能凭自身性格,个人阅历和杀伐之气就把人压的不敢抬头和他对视的强大而血腥气魄,而这种兼具强大和血腥的气魄,在这之前,日光甚至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那就是…… ——太子和孔雀。 这个人……既有着属于太子这样先天凌驾十七万佛的佛压之力,又有着不逊于孔雀后天经历一场场杀戮才积攒的杀伐凶狠。 他是先天佛法天赋,和后天杀戮疯狂的双重强大化身。 可这种根本走到哪儿都能带给人直观而莫大死亡威胁感的人,之前到底是怎么伪装成阴司的树王菩萨骗过所有人眼睛的,他又到底……会是谁呢! “……” 而对此,那个已经一步步揭开自己面纱的‘神秘人’将众人发自内心逐步递增起来的恐惧一点点看在眼里。 当下他也俯下身子,先捋了把这张假皮相下散落的,边缘已经渐渐浮现出一种‘熟悉’颜色的发丝,又用一边手指蜷起抵着自己的下巴,带着享受般来回欣赏着周围人这种每个人既怕他又恨他,却不敢杀了的眼神,并拍了拍一膝盖像很平常地在和他论法一样走在这云上一下回头揣度着什么道。 “你们每一个人,从一开始不是一直都在猜测远处后头那座五轮塔,到底为什么会再一次在龙江市出现的真相么。” “大势至这个人实在太喜欢卖关子,我比他稍微好一点,我来告诉你们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真相就是,它是我的,五轮塔的存在,从来都是我一生打败世间一切地上不服从我的生灵的不二法门。” “我因为曾经作为一个失败者死在过这里一次,死在过一个人,或者说一场命运和因果手上,一旦转世再一次出现在轮回中,也会第一时间遵循着前世的因果找到这里来,开始我必将会进行的复仇,而这一切的故事,恰恰也要从……” “我佛如来,这四个字开始说。” …… 四百年前,人间陷入一片混乱的封魔大战时代,不动明王作为波旬座下世间第一明王,统治人间。 那个好大喜功的疯子在须弥山顶召开一场奢靡无比的魔宴,还要求被统治的一切三千佛法世界的生灵把他们族中的宝物献给魔王,以证明自己对魔的忠诚。 此时的佛国那一边,大雷音寺已经沦陷。灵山作为后方第一个被屠戮欺压的禽兽鸟雀之国,必须派出最强大的战士一起解救万鸟王国。可灵山没有能上战场的战士,为了能拖延宝贵的时间换的生机,那时灵山就做了一件妥协之举。 因为灵山将两个事后验证对于魔们来说分外可怕不祥的礼物送到了魔国。 这两件礼物的出现,使那场魔国盛大的宴会上,底下争夺着美女财报的万魔都为被那对手脚上双双锁着诱惑奢靡的链子,被关在黄金笼子里的他们所倾倒。 因为那是两个令至高无上婆罗门贵族见了都怕是要沦陷的宝物。 宝物为一男一女。 女子是姐姐,而少年是弟弟。 这对姐弟都是禽兽所化,并不是凡人,所以美好的容貌和身材不仅终生维持,还天生拥有灵山鸟儿最富有盛名,连佛菩萨们都赞美过的高雅舞姿。 在古佛经中,过去无数次具有历史性巧合的时代中,这种无论是投胎成男还有女,却不会反抗别人的美貌之人往往只有两种下场,成为群体的奴隶和走上祸国殃民之路。 而那被一起关在笼子里,随羽毛衣裳从身上滑落化为人形的妖姬孙陀利和美少年摩珂,恰恰就是后者。 在后世的无数经文都曾说,他们俩正是此后那场众所周知战争的根源。 身处于魔国土地有幸见过他们真实面容的魔们都说,孙陀利姐弟拥有的只是一种不祥之美,这对姐弟的身上没有佛祖所称赞一切高尚的美德,事实上他们血脉中统统带来的只有灾厄。 当他们第一次出现在魔国的宫殿,如同两个乖巧听话的奴隶一样驯服于魔摘下面具,就惊艳了整个魔国。 灵山的人真的带来了众生第一美,即便这对姐弟和一般人还不一样。 他们来时,魔国的殿前正燃着一团烈火焦炭,中央更有一个巨大的蛇坑,内里都是刀尖和蟒蛇,这是不动明王为了惩罚不服从者,专门设下在这里,为的就是考验一切他所不信任的人。 可当这对姐弟来时,这两个明明拥有祸国之美的人却能用双脚踏着那些把魔们都恐吓的够呛的火堆,蛇坑和刀尖,一点不知害怕地在上面起舞。 祸国的舞,因那火堆,蛇坑和刀尖上的无畏勇敢的魅力而带来了全然不同的危险和刺激,正因为这份美丽是比蛇坑和刀子还不可估量内里恐怖程度的东西。 魔国宫殿中只要是脸上长着一双眼睛的魔都承认,这对姐弟不愧为灵山国所说的的宝物。就像是把珠宝和黄金藏在了灾难横生的魔匣子里,明知去偷盗会引发灾难,却没有人能阻挡这种诱惑。 因为一眼所见,那少年竟为一只罕见稀有的雄孔雀,而他的姐姐为一只白色的雌孔雀。 那一脸圣洁到让人想保护疼惜的白发少女,和那一笑就能引起人掠夺欲的绝美少年。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美使人屏息凝神,就连见惯了世间美色的不动明王也一眼对着这样能在蛇坑,火堆和刀尖两个人看了很久。 “他们是谁,快告诉我,蛊雕,独自带着你的族人来投降的灵山小将军?” “……伟大的不动王,这就是灵山如今最珍贵的东西,这个少女叫做孙陀利,而这个少年,他叫做摩珂,他们是佛祖创造灵山万鸟时,所诞生的一对姐弟。” “现在,灵山就将他们一起送给魔国,以祈求您放过我们这些其余剩下的鸟儿,留给我们最后一丝足以存活繁衍的血脉。” 孙陀利和摩珂。这是那个断臂的黑发少年将军,埋头忍下对不动明王的仇恨,带着一身的耻辱伤疤屈服着叩拜后亲口说出的名字。 也是如此,不动明王眼看地上跪着,眼看孙陀利姐弟屈辱仇恨到不得不闭目颤抖起来的那只蛊雕又奚落道, “哈哈……好,本王很喜欢这对姐弟,那既然是这样,魔国就从这一刻开始放过灵山五年,五年之后,要是孙陀利和摩珂还活在我的宫殿,你可以再用比他们更贵重的财宝来交换他们,尽管那时候,他们也许已经是魔国的肥料,你说如何,蛊雕小将军?” 这话说完,不动明王已经是令魔兵把这位灵山使者踢了出去。黑发少年双眼血红,低头咬着牙齿被宫殿大门阻隔了视线,这时却听到了里头不动明王手下分享起孙陀利姐弟的欢呼。 因为这一晚上,正好是每隔几日魔国宴会上的金刚行乐之夜,后世的一些密宗佛经壁画上曾一次次记录关于魔国的酒宴都有如何奢靡的享受。 孙陀利和摩珂在这时候送来,简直时机再好不过。 而眼看坐在王座上享受人肉美酒的不动明王贪婪而好/色就大步上前。底下的一群魔族怪物开始亢奋咆哮。丑陋残暴且没有脑子的黑鳞魔物们用爪子一拥而上争夺起了笼子里的鸟族姐弟。 二人中更为主动,抢在还有点怕生的弟弟前,就拥抱献吻红发魔王的孙陀利被不动明王一把抱上了最上方的酒桌上。 但那个摩珂也被强壮高大的不动明王随后抓住一条胳膊,大方丢给部下,并很快被两个魔国地位强大无比的魔将在酒宴上夺走了。 那长发孔雀美少年在魔物们的争抢中,跟着自己的姐姐一起陪着魔物开始饮酒作乐,并被两个体型巨大的魔将一起握住腰肢。 他也像是接受了自己这一新身份般咬住了酒杯的一端,随着黑色鳞片的爪子被掐住下巴掰开嘴,将那一口鲜红的美酒从对方雪白耀眼的脖颈,胸膛灌进去。 魔让他笑。他就笑。被魔物驯服奴隶的马鞭子从上方威胁而凶恶地勾起他的下巴时,他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身子向后歪倒着魔物身上。 身处于血色月光和黄金酒池中,灵山国进贡给不动明王的美少年用浸透红色美酒的手指撩拨着自己的一头长卷发,像懂得某种可怕到蛊惑人心灵的妖法一般掌控着所有人对他的痴迷。 青色,白色汇聚为一朵朵鲜花纹身开在他的皮肤上。 当那深金掺杂蓝绿丝线的奢靡华服顺着他的胸膛顺滑下来,那比魔物还像一个妖魔的美少年使那些魔将们沉浸于和他荒唐快活的大笑声中,却注意到有一个人从头到尾看也不看他和他姐姐一眼。 那人名为定光,和这一年才刚刚和踏上魔国宫殿的孔雀少年一样,是一位十六岁都不算是和尚的沙弥。 作为一个少年僧人,他的人清瘦像只有一张薄薄的纸一般,那嘴唇薄淡地像昙花,却好像和他身旁这群魔不一样,身上有种比少女还要纯净赶紧的僧人之气。 而同时,每个在魔国酒宴上的魔都把他当不存在。 毕竟,大雷音寺都已经被波旬魔王打下了,区区佛国太子也只是被扣留在此地侥幸留着一条命的奴役罢了。 至于他一个落难的佛国太子为什么又出现在魔的国度,只因为不动明王曾是他的五师兄,而为了能使佛国僧团的其他僧人们暂时无法进入魔国,他被作为交换的一件傀儡请到了这里,接受魔将的单独看押。 不动明王和自己这个年纪很小,身子很弱,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威胁感的六师弟在打一个赌。 一个关于众生性命和他自己不败明王尊严的赌。 因为众所周知,他这位小师弟的前世来自过去世界,对于现在世界的一切有着未来预知的能力,所以当初不动明王帮助魔王攻下大雷音寺时,曾经亲自上到须弥山顶端问过他一个问题,过去已经是过去,他现在帮助魔王击败了所有人,堪称不败,那么现在世间是否已经出现了能击败他的人。 而定光是一个僧人,秉着从来不对众生欺瞒真相的缘故,他用自己的双眼望着眼前的不动明王,回答了对方。 “能打败你的人此刻已经出现了,你的胜利不会是永远的,这个人会在未来出现,以一种名为祸国的毒药把你完完全全打入无尽深渊,永远不可翻身,我的眼睛已经看到他的样子了。” 这一句话,或者说这个来自定光的预言将不动明王彻底被勾起了一种无名的情绪,他本来坚信自己一生不败,但现在好像把什么都早早看穿了的定光却实话告诉他,他的双眼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惨败,这使得这位叛徒师兄也做出了一件残忍至极的事。 “哦,是么,太子,既然你的双眼觉得我这种人是能被击败,那我们就来打一个赌,我把你留在我的魔国,让你每天能够都注视着魔国外的那条河,如果那个人有一天真的出现了,你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他来拯救众生的第一道身影。” “但是如果那个能亲自救出你逃出这个地狱,或者救众一起逃出地狱的人的人一天没来,我就要在这天午夜让魔兵用刀子挖掉一次你的这双眼睛,以惩罚你这双佛祖的眼睛对于他人的不诚实。” “我知道,你的身体是佛祖之身,是灯所化,无知无觉,没有五蕴,而且永远可以在第二天复原,但一次次重复失去眼睛的痛苦也会伴随着你今后的每一天,直到你承认佛是世上最可笑,最不堪一击的东西,怎么样?” 不动明王这个疯子说到做到,真的从这天开始将少年太子囚禁在了魔国这个地狱之中,并让他每天注视着魔国外的那条河,一到夜里就挖掉他的眼睛。 当被魔兵挖去眼睛,那个双眼血肉模糊,却不知道疼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木然地打坐的少年僧人就只是重复着这样一天天的日子。 他从来不说话,只念经,就像是佛经能带走这份双眼一次次失去光明的痛苦一样,坐在他的地狱里等待着一个未来或许都根本等不到的,能把他拉住地狱的人真正地出现。 而那一晚,当孙陀利姐弟出现,作为失去自由,被自己的师兄囚禁在此以劝说地方僧团一起向他投降的傀儡。那一年,已经被挖了整整五年眼睛的少年沙弥面无表情地一个人坐在上方。而他也是在场对唯一于这一对笼子里美丽的战利品冷冰冰,也没有任何反应的人。 少年沙弥是一个僧人,并不热衷于此,更因为,他已经是一个很久很久没有看过世上一草一木甚至是问道一丝花香的盲人了。 可虽然不知道底下那对姐弟到底长什么模样。但是他的耳朵却听到了所有魔贪婪而粗重亢奋垂涎的饥/渴吞咽声,以及,有一个人在下方看他。 在一座巨大的王国的黄金雕像装点着他们眼前的酒池,那黑色长卷发的孔雀美少年脸上浮现着醺红望着上方,他的手臂揽着魔将们的脖颈,却在背后偷偷用自己的双眼诱惑那个他知道感觉得到自己在看对方的少年僧人。 他就像在带着一点回忆看故乡灵山的月亮一样。欣赏着这污秽肮脏不堪的宴会上唯一使他眼睛好像被吸引住的和尚。 可僧人少年坐的太高了,而且似乎也根本对他不感兴趣。 但大家其实都知道他是谁。他是不动王最器重,也最想规劝投降的师弟。佛国派来和魔王统治抗衡的一大僧团希望。 作为和妖姬一样的血脉,孙陀利姐弟来到魔国只会帮助灵山诱惑这些魔物们从此沉迷享乐。如果能使这个僧人也被自己诱惑,这场僧团和魔国的战争一定更快更好看会打起来。 所以,那心思根本很不单纯的长发美少年心想着只拿手摘下王国宫殿中一朵白色鲜花亲吻了一下又丢了出去。 这被他吻过的花。造成了身旁的魔物们地哄抢,接着,那个叫摩珂的孔雀少年才整个人驯服而听话地笑着被魔物们抱起来,扔在魔国抢夺来的黄金佛辇上,越发顺从在这金色的薄纱上诱惑起了所有人。 他作为被送来众金刚们一起行乐的工具。在这当众即将被夺走他生命中一切的一夜会发生什么,他早就知道。所以表情麻木,早已经做好准备他却并感到羞耻,也不打算反抗。 他一个人的尊严不过是为了让身后的更多人好好活下去,和避免这群魔物对众生进行更多流血杀戮之前而并不重要,且注定要流失的一点代价罢了。 但谁也没想到,那一朵白色的,被少年吻过的鲜花落到了和尚的手里,竟然真的被那个僧人的双手一下接住了。 而伴随着,那大胆而禁忌的长发少年对这僧人的慈悲心肠妖魔般发起的一场一时兴起下的诱惑。 世人口中的那一位燃灯,真的因为那一朵奴隶朝自己故意丢来的鲜花,走下佛坛为了他做了一件极为疯狂不可思议的事——一件只有被当时的很少经书流传下来的一个事。 那就是燃灯太子娶妻的传说。 或许,很少有人知道,燃灯佛在三次经历轮回,并在金刚经中最终预言如来会成为自己接班人,是有过一个妻子的。 这个没有在佛经上留下名姓的妻子少有人知道是谁。但在得到这朵少年所赠予的鲜花之前,深陷于魔国和魔王做抵抗的少年僧人八年都只每天闭着眼睛一遍遍坐在这里苦修和诵经。 他没有在一次次挖掉过自己眼睛的魔国喝过一口酒,吃过一口饭,享用过一次魔们赐予的美色,口中的金刚经一念就是八年。 连魔们都在说,燃灯太子是僧团未来的领袖。可此时,这个一向佛心坚定的少年佛陀却开口使魔将们停止了那即将毁灭美少年身体尊严的行为,又向他的魔王师兄不动明王终于提出了三个自己作为凡人的愿望。 第一愿,他要把自己身上的这件僧衣脱下来送给那个人,将他当做自己最平等朋友。 第二愿,他要向这个即将遭受欺辱的人伸出援手,教授佛法,把他当做自己供奉的菩萨。 第三,他要还给这个人自由之身,给他宝贵的尊严。 而为了从残暴多疑的不动明王手中换取这三个条件,燃灯太子甚至自愿为这个奴隶从此蓄发还俗,成为一个常人,并且此生只迎娶他一人做自己的妻子。 “就在刚刚,因为这一朵优钵罗花,贫僧已经爱上了这个人。” “既然这世上没有人爱他,就由我来爱他。” “所以我自愿为他还俗,娶他为妻,也要保留他为人的尊严,也请我的五师兄,已经成为魔国国王的不动明王成全我和他的因果,让他做贫僧这一世的朋友,佛侣和妻子。” 朋友,佛侣和妻子。这大概是世上最疯狂的一见钟情了。但对那少年伸出援手,以佛心渡人的定光太子给予了一个奴隶在世间最贵重,且富有尊严的三重新身份。 不动明王听了之后非但不怒,反而搂着怀中也跟他一起下到酒池的孙陀利大笑了起来。 因为他的六师弟燃灯太子一旦自愿还俗,即意味着大雷音寺僧团最前途光明的一位过去佛在这一世将从此臣服于魔国了,失去了他最干净光明的佛心。 而当下,为了使这场针对僧团的阴谋尽快达成。不动王当即在魔国举行了一次次奢靡的庆祝酒宴。 那对姐弟孙陀利和摩珂就这样一起分别成为了不动明王和燃灯的所有物。 只要智慧又美丽的孙陀利开口让不动明王往东,不动明王就不会往西。 就连魔国最贵重的宝物五轮塔。孙陀利只面露忧愁地说了一句,她喜欢上方红色的那颗像火焰般的火达摩宝石,不动明王都把它轻易挖下来,献给了自己这一位行为堪称祸国殃民的宠姬。 孙陀利得到了火达摩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又在王国里为不动明王一夜夜跳起了舞。 不动明王得到了爱姬的一个笑就觉得如获至宝,从此越发对她着迷。 而另一边,作为不动明王成功劝降下的师弟的燃灯本人也十分罕见地接受了不动明王的示好,得到了那和那世人眼中都要争抢掠夺的美少年。 不动为了能把一个佛国太子已经还俗娶妻的消息扩散到佛国,甚至给他和那个美少年办了一场荒唐的婚礼,并用刀子逼迫他们俩一起穿上了人间男人第一次娶亲时的婚服。 红色婚服装扮之后的长发少年和还俗后的年轻佛陀一起被送到了燃灯佛住的宫殿。 又在那一夜,身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婚服一起躺在了那张宫殿的裟椤床上。 两个人在魔兵的监视和灯影的摇晃一起身形渐渐交叠在一起,像夫妻一样相拥躺下放下床榻上的纱帐,宫殿里飘出一阵阵甜腻的花香,还有那天亮之后都只能被燃灯抱着走出他们新婚纱帐的长发少年预示着他们真的已经结合到了一起。 少年的燃灯太子为一个人破了戒。他不再是一个和尚,而是一个在魔国娶过妻的凡人。 他为了这一个人,今后一生注定迷途在轮回转世之中,再也不能即可回到那光明神圣的大雷音寺,也就是他的家乡了。 所有魔都嫉妒极了这个瞎了眼的佛国太子。 如果说不动明王的孙陀利它们不敢垂涎,但只因为他是不动明王的师弟,就可以得到堪比魔妃孙陀利的宝物,这可真是世上最不公平的事。 而少年古佛双眼失明,失去五感,一生只能靠一盏永远不灭的油灯延续光明。 可外人并不知道,除了那第一晚,他作为丈夫去主动揭开过一次对方头上的薄纱,又吹灭油灯趟在了一起一动不动地度过了极为冰冷而充满猜忌沉默的一夜。 这两个荒唐地结为朋友,佛侣和夫妻的人就连话都没有和对方说过一句,更别说有任何亲密过了。 他对长发少年每晚履行关于丈夫的保护义务时,燃灯从来只一个人冷冰冰地背身入睡。 那作为一个被困在这里只为活命的玩物,总是很乖顺的长发少年也为此曾经用尽浑身解数去取悦年轻的燃灯,可惜,燃灯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床上还有没有另一个大活人的存在、 “为什么你从不让我看见你,也始终不愿意靠近我,即便我在你无情冰冷的床榻上为你完全驯服,你却一次也不肯碰我,难倒你是不喜欢我这飞禽所化的身躯吗?” “那些魔每一个都想趁你不在让我成为在它们的,像我这样血液低贱,只能供人取乐的人就是做这些事的,我会很听话,也很使你变得很快乐的,我的佛陀,我的丈夫。” 那个声音确实也很好听令人找不出语言来形容的长发少年曾问和他每一晚都只是躺在一起入睡的少年古佛。 “因为我明白,有些人嘴里说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熄灭了魔国宫殿中一切光明的黑暗中,少年燃灯和他带着试探和猜忌闭着双眼,感受着对方的心跳缓慢回答。 “哦?您现在口中这话是什么意思?难倒是看穿了什么吗?” “可我脚上的镣铐早就让我逃不出这个笼子了……我只会跳舞和服侍你,我的手连弓箭都抓不起来,随随便便的一只能逃出这里的骏马都能把我摔断腿……” 总是对其他人露出怯弱畏惧表情的长发少年在昏暗的光下,好像很‘害怕’地问少年僧人。 在昏暗的灯油下,看不清楚脸上具体表情的少年趴正在僧人身上撒着娇。 他一身白到发光的皮肤布满了侮辱性质的烙痕,那手臂,腿,脖子和手臂都被抽打后留下的可怜痕迹。除却夜晚做燃灯佛的所有物。白天的任何一个魔物都可以随便欺负他。 只要不弄伤这张脸。和真正破坏掉他需要为燃灯一生保留的纯洁。 燃灯本人作为被囚禁在这里,等待其余师兄们出现的僧团傀儡,也无法去干涉那些魔物们如何把魔妃的弟弟一次次当众吊在那个笼子里,观赏他脸上掉落的一颗颗眼泪。 可在此之前,除了每天晚上和他一起睡觉,总是很少说话的燃灯却第一次对这个奴隶少年说出了一段世间绝无仅有的话。 “贫僧虽然眼盲,却并不心盲,在那第一次所见的那场舞蹈中,贫僧就明白,笼中的那对姐弟虽然表面屈服给了魔,心中却没有低下过头,他们虽然使他们为魔物们跳着舞,可二人的身心却依旧是光明自由的。” “贫僧对菩萨的这点微不足道的袒护和庇佑,只因为对于心灵强大者发自内心的尊敬。” “比起无礼和侮辱,贫僧更希望能和菩萨作为互相尊重的朋友,理解和收留您偶尔也会露出片刻悲伤的内心。” “你送了贫僧一朵花,使八年来都被关在这里的和尚看到了魔国以外的生命,贫僧也用这一生还俗的诺言娶你,我们都只为了救人,不为占有。” 这话,少年的燃灯太子说的很明白。却也使那侧躺着,笼罩在灯下的少年第一次不说话了。 朋友,尊重。这对于一个关在笼子里的奴隶而言大概是世上最可笑的两个字了,他才不会相信。 但就是从这一晚对他说出内心实话后,少年燃灯就开始给每天被一场场噩梦包围的少年奴隶说着一个个佛经里睡前故事。 而把美貌和性格都足以祸国的人当做自己的妻子迎娶,却一夜夜留在身边只为感化他,使其有朝一日能皈依佛祖,这世上或许真的只有一个和尚才能干出这种事了。 “我昨晚听到你又在背对着我一个人埋在手臂里咬着牙哭,你在一次次让孙陀利不要去,还一直叫着一个和你好像在分别的女孩子的名字,她是谁。” “我可以相信你,对你说实话么。” 某天,终于习惯不用那种口气对少年僧人开了口,长发少年躺在黑暗之中像个行尸走肉般表情麻木地道, “我不知道,但或许你可以相信一次,因为我说过,我们是朋友。” “……” “当然,要是我背叛了你的,把这些话告诉不动,你也可以用你早在我们俩新婚之夜就已经藏在枕头下,一遍遍磨尖的那支生锈灯尖扎穿我的喉咙。” “反正,魔国中早已经开始流传一个说法,只要别人白天多打你一鞭子,你的丈夫燃灯就会去半夜杀了对方,不动甚至为此感到很高兴,也终于放心我这个碍眼,麻烦,又怎么也死不掉的存在,我替人承担了杀人如麻的名号,而我们都成功帮到了对方,不是么。” 瞎掉了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心里却什么都知道。被少年僧人一下揭穿了真面目。早在问出第一句话时,已经反手抓着手里那个锐利的灯尖的长发少年反而突然什么也不在乎了。 可朋友。又是这样陌生而奇妙的字眼。 而且这个瞎子和尚还第一次不自称贫僧,称自己为我,这使那少年第一次失去了平常虚假敷衍的面具,反而流露出一种奇妙眼神。 他当下心里感觉有点异样的兴奋,只将那一只真的早已经杀人无数的手掌抬起,又肆无忌惮地躺在燃灯的身旁大笑了起来。 那只在一次次杀魔时才会发出的笑声放肆又十足疯狂。长发少年整个人转过身来,笑的很张扬,却也把那些用来欺骗别人的弱小畏惧都一次性发泄干净了。 “佛国的太子殿下,好好记住你嘴里现在说的话,要是你背叛了你的朋友,我会把你的皮扒了,再把你这颗天天亮的我根本睡不着的死光头剁下来当球踢。” 终于,这个魔妃孙陀利的弟弟还是一天天憋得受不了,开始露出自己的本性了。 在这夜晚被二人炙热的呼吸感染的耳边。 长发少年这口气有比之前那副天天装柔弱的样子要更可爱一点,面无表情的少年燃灯莫名有点自我受虐地心想着。 可这时,手上力气真的很大,完全能暴揍魔国魔将的对方却爬过来,先用手谨慎而聪明地将二人的头罩在厚实的纱帐中,单手捂着他的耳朵,才像对着一个树洞一样一样趴到他的光头旁边和他说悄悄话了。 “那个我在梦里想的女孩是我妹妹。可是我把她给不小心弄丢了。” 燃灯太子还俗后,在魔国作为唯一他这一生妻子迎娶的人第一次告诉他。 “所以你才很想她?” 少年定光问。 “嗯,她只是个女孩,要是不走留在了我的家乡,现在我天天都能看到一闭上眼睛都能想起来的这些恶心的东西,就统统都是她来看见了,我是她哥哥,除了我姐姐,灵山现在还活着,也足够年纪被送来的就只有我,我必须去为她这么做。所以我才把她从树上放走了。” “她飞走去了人间,我选择了留下。因为这种奇怪的事,总是男人来做比较好吧。” “反正,我又不喜欢男人,那些白长了那么块头,中看不中用的魔将,我一只手就能把它们打趴下,再撕了它们的衣服把它们原地金刚行乐八百遍。” “竟然还在背后说我长得矮和娘,我明明是营养不好,加上还没有来得及发育,它们这帮魔物懂个什么。等我以后从这逃出去,随便长他个两三米,再练出八块腹肌,我就一个个杀回来,把它们给统统捆在宫殿里那张佛辇上金刚行乐了!” 说着仰起头,对他邪气无比地呲了呲牙的长发少年撩着自己的发丝撑着头理所当然,也很有自信地回答燃灯。 这么天生自恋无比,报复心很重,确实比魔将们要更像个可怕危险分子的人。真的很难想象他当初到底是怎么被误解成能被当成祸国之人送来的。 但此时,这个简单对他发泄了会儿不痛快的这人却又很直爽,却也不放心地回到自己妹妹的问题上。 “她比较小,应该多被别人心疼照顾,我才不想让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跑来吃这种苦。” “如果不是姐姐坚持,怕我来了再也回不去了,我应该会一个人来的,世上的女孩子都不该吃这种苦,但我发誓,现在不动王对她所做的一切,早晚会付出代价。” “我堂弟的手臂,我妹妹只能一个人去人间,我姐姐牺牲了一生的幸福,这些仇我都记着。” “可是,我来了这儿,我还是会怕我妹妹一个人去了人间会受苦,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因为是我当初告诉她,我会去找她的……” 这个在梦中,也在担心妹妹的好哥哥对作为朋友燃灯倾诉着。他其实还只是个和定光一样的少年,但是他好像就是天生对自己很有自信。 “那你自己呢?那些魔对你这一天天的羞辱,不会让你觉得不开心吗。” “如果不动当时不把你嫁给我,你的结局可能会比被囚禁在不动王身边的你姐姐还要凄惨,作为猎物被直接瓜分,你甚至活不过三天,魔国的城外每天都有被吃掉了手脚只剩下一个头颅的的少年少女,你知道这件事么。” 盲眼却什么都清楚的定光甚至怕那些肮脏的描述再次伤害到他,只能尽量用这样简单的语言委婉地问他。 “哈哈……哈哈哈!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我要是现在就离开你一步,那些魔就要围着味道进来了……” “就算我的双手有杀魔的本领,也杀不死一拥而上的魔,我一定会死,还会死的非常地‘精彩’‘好看’……我会沦落地非常惨,,然后烂掉,臭掉,最后再被吃掉……” 说着令人反胃的话。长发少年一下凑过来,单手撑着头把玩着长发衣服很狂妄邪气。接着,他才用那双光下生机勃勃的眼睛,口中确实很好听的声音,和他作为鸟类确实还挺可爱的性格对少年燃灯说。 “可你在还俗娶我之前,你心中所信奉的佛法难倒没有告诉你么,我年轻又眼盲的僧人丈夫。” “众生,都是平等的。 “就算没有你,那天我只是和那些生命一样死去,我的命也不比他们贵重多少。” “他们和我一样,甚至比我还要更不该死,我是没有一个人爱的人,从出生也和其他鸟一样,没有为佛跳过一天舞,我没有父母,只有一个我自己。” “而他们都是自己的父母孕育了十个月所生,他们的母亲为了生下他们身体上留下了疤痕,为了哺育他们花费了半生财富,情感,而他们在自己家乡有自己的亲人兄妹,在这些已经造成的死亡面前,你今天救下的这个摩珂也并不比他们高贵。” “我当初来时,脑子里只和我姐姐想着一点,最好的结果,不过是我们一起死了,世上可能会另外少两个人死。” “就算你明天就为了自己把我重新丢给那群魔,我后天就立刻死在城外的尸体堆里,我们俩其实也谁都不欠,我从来不指望谁能真正拯救我。” “因为,能击垮我尊严和能还给我自由的其实都只有我自己。” “可但凡……我还活在世上一分一秒,那些尸体留下血和恨,我会用我的双眼帮他们完全地记住,只要,未来给我机会从这里走出去,我就会把这些和我一样平等的性命的仇恨统统还给这些罪魁祸首。” “我从不是……为了报我个人的仇恨,我是替众生来复仇的。” 少年口中这种连出家几十年的僧人都未必能说出的宏愿,使不被任何外物所打动的少年燃灯完全地因他身上超群的慈悲,强大和威严所完全折服了。 当一个人只是为了个人仇恨,那么这个人是很容易因为个人情感而迷失的。 可是当一个人完完全全地拥有了独立而骄傲的高尚人格。 他为了去实现自己理想,就已经不再是只会哭泣,求饶或是无法这个地狱般的魔国的美少年奴隶,而是真正地能解救这场灾难中的所有人生命的英雄了。 而心想着,少年僧人不再言语。可他突然很想重新认识一下对方。并告诉他,在他这样明明还没完全定型,却已经格外吸引强烈人的人格魅力下,自己很荣幸能成为这位未来注定会有一番大成就的大地英雄王的朋友。 也是在这一晚把心里话都完全地告诉燃灯后。那个少年却又突然放下先前二人的沉重,甚至主动地为二人的对话加入了一点他的私人情感。 “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们这些佛,也不喜欢外面那些魔,我只喜欢我自己,我一生的信仰是我自己,从我出生,我就没给佛跳过一只舞,所以再战争发生,我也没有屈服过任何一个魔。” “我未来不会是佛,也不会是魔,我只是我自己。” “而且,就算没有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光头,我和我姐姐也会一直坚持到那一天,我姐姐是可是灵山打架最厉害的女人,比男人还厉害,而我则是——” “你是谁。” 越来越觉得这人无论是装还是不装,和他说话的样子真是可爱的有点犯规了。 少年定光压下这念头,人却好像有点睡不着了。可明明其他见过他的魔都是因为对方的外表而喜欢他的,自己是个瞎子又看不见他的面容,为什么也会有这样奇怪的念头呢。 或许,是因为他们已经是一对少年夫妻。他作为丈夫也已经替他揭开过一次头上象征一生唯一一次忠贞不变的红纱了吧。 可偏偏这时,根本完全没感觉到此时的少年燃灯到底在想什么,少年时的某人就已经主动替这小和尚一把浇灭那心中熊熊燃烧的初恋萌芽了。 “关你什么事,我是半夜睡不着觉,所以想要把你脑袋当球踢的灵山第一光头杀手,现在感到害怕了没有,光头?” 狂躁的灵山第一光头杀手还是赢了。可得知真相的燃灯竟然也第一次在心里庆幸起了自己好在那时候把他留在了身边。 因为对方眼中此刻一下真正笑了起来的光,如果真的在他们初次相见时候就已经被迫熄灭了。那他或许才会终生感到后悔。 但他到底是谁。他又会和自己的妖姬姐姐未来一起去做什么。 第一次闭着眼睛,向少年僧人悄悄吐露秘密的长发少年没再说下去。少年古佛对此也不主动问。他们是朋友,或许碰到对方不开心想倾诉时的沉默倾听已经是一种最大的尊重了。 “摩珂。” 眼珠子是灰色的少年僧人声音叫了一下对方作为奴隶的那个名字。 “干什么。” 此刻还没长大的可爱鬼有点放肆地一下摊开自己手脚,躺在自己这盲眼的少年和尚丈夫身边懒洋洋地故意逗他一样压着他一条腿回。 “以后都不要为了取悦别人,再让人看到你的眼泪了,也不要在那个可笑的笼子里跳什么你根本不喜欢的舞,你其实就是现在这样做你自己最好。” “你可以用这一整个夜晚时间在我们的天地去做一些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我会替你保密的,因为下一次,我会有办法让它们再也不敢靠近你,和背后侮辱你姐姐的,而总有一天,我们都会一起离开这里的。” “到时候,你再把你的另一个名字告诉我,我已经娶了你,将来会带你去再没有这些烦恼和忧愁的大雷音寺,一起皈依我佛,好不好。” “……好。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就是这样,纯洁地抵着彼此的头拉了拉勾的少年燃灯和少年王子的一个普通约定就这么种下了, 这一世的因果令他们成为了魔国彼此依靠的一个特别存在。而与此同时,在那段他们都没长大,互相考验内心对于佛法坚定意志的一日一夜。 某些夜晚里,当他们两个都精力旺盛睡不着的时,干什么事都很情绪化的少年疯子会在夜里偷偷拉着少年瞎子的手一起跑去魔国的城墙小洞外,一起趴着听外头旷野上的风,他们一起管这叫自由的风,然后两个人才往外一起一整晚一整晚看着小洞外的月亮。 “星星好看吗。” 趴在那个窄小的洞中,少年疯子拉着他的手兴冲冲地问。 “嗯。” 少年僧人也这么问。 “你不是眼睛早就已经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么。” “心如果感受得到,比亲眼看到更好,如果我告诉你,当我过去一天天身处地狱时,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就是你,你会相信么。” 定光对眼前这个家伙开口难得说了句真话,而那个小小年纪就很自恋的家伙竟然一听这话还顺杆往上爬了。 “你在对我表达敬仰和爱慕么,我不介意接受你这种赞美。” 可这一次,定光却也很平常地默认了这句话,甚至在这一晚第一次给了眼前这个和他度过了一个注视着故乡星星夜晚的人一件礼物,一件关于二人终生承诺的礼物。 “这是什么刀,又黑又大,好丑。” “我其中一根佛骨。” “你说这是……你其中一根佛骨?你开什么玩笑!你为什么要把你的佛骨□□给我?你自己要是没了佛骨又该怎么办?我不会要这种东西……” 像是被这个少年和尚口中的话而弄疯了,从来没想过两个人认识,又生出这种互相扶持鼓励的情义是要拿他任何伤害他自己东西的少年摩珂却也怒了,又二话不说地要把那个由燃灯太子身体中的佛骨化成的黑色大戒刀给一把推回去,但是眼看他的拒绝,那个一把握住他的手掌,像是真正信任他,真正把生命交给他,交给这个人去任何他想做的事的少年沙弥这时开口了。 “真正的不败明王是需要有法器的,它叫无恶之花,是我其中一个佛骨,能令你即便未来手握杀人之刀却永远不沦为作恶之人,所以他也是你可以未来帮助打败所有人的护法法器,就像……你一开始送我的那朵花一样。” “那要是下辈子你遇见我,然后我带着这朵花,你还会认识我么,燃灯。” “……我会的。也许我还问你,要不要和我做朋友,佛侣,夫妻。我还会和你说,你需要自由。你将来一定会乘风破浪的,踏着火,带着花也要来解救众生的。” ——“因为,是你把我从地狱里拉出来的。” 正是那段不为人知的魔国记忆中,两个人也在兑现着他们从少年到青年,从朋友到夫妻的诺言。 对于那时候的两个人来说,其实他们还并不能完全理解夫妻这两个字的意思,他们只是像对手和朋友一样,去体悟着对于常人来说最平凡,对他们而言却最珍贵的情感。 少年摩珂就这样长大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孔雀青年,而无感全失的盲眼小僧人也一天天长大,变成了后世的那一位燃灯太子。 另一边,在旁人所不知晓的古佛经历史中,那位魔妃孙陀利在不动明王的宫殿中就这样用度过了整整五年,她用自己美丽绝伦的面容,世上最迷惑人心的谗言和对于情爱的绝妙诱惑使不动明王失去了对战争,屠杀和鲜血的兴趣,日夜沉迷于对她美貌的沉沦和酒色之中。 可在这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失去很久消息的灵山国那边却已经日益繁荣强大起来。 那只当年一个人离开的蛊雕最终没有拿出什么财宝来换回孙陀利姐弟。 但当须弥山下曾经强大的不动明王魔兵溃不成军地被一群这群魔曾经最看不起的禽兽鸟雀组成的反抗军所击败,已经变得昏庸无能到连马都骑不上去的不动明王有一日从酒醉荒唐后醒来,却发现他这一生最爱的孙陀利已经不见了。 不动明王这下疯狂了。他可以失去自己作为明王的尊严骄傲,甚至是整个王国的财富,却无法失去他的魔妃孙陀利,那个给了他一切爱情幻想的女人难倒在此刻抛弃了他。 可这不可能,这五年她明明一次次和他说过,在这世上,她最爱的就是不动明王。 而就在一头火焰般的红色长发披散下来,一双如野兽般眼睛血红了的不动明王发狂地抬手砸坏了宫殿中的一切,又被此时已经一步步到魔国城下的灵山大军包围时,让这个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失去爱人的七大魔没有想到的是…… ——他竟然在城下,看到了两个令他不敢相信双眼的身影。 那只仅凭一刀,就杀了阵前一名蛇头魔将的黑发断臂蛊雕是谁,他绝对不会忘,他就是当初把孙陀利和摩珂送到魔国来的那个蛊雕少年。 但他在身边,还一前一后骑着两匹骏马,作为灵山国三领袖之一的男女竟然是带走了他魔国最重要宝物五轮塔的少年摩珂,和他最爱的……魔妃舞姬孙陀利。 可是他们也已经不再是多年前,送给魔物们的舞姬姐弟。 而成了灵山国新的王和女魔将。那个一个人骑马身处最前方战场,手握魔箭的长发青年自称为孔雀大明王。 他以一人斩杀魔国境内数万条魔将魔物性命身染鲜血。而他现在带着所有地上终于反抗魔物的生灵们来到魔国大门前就是为了报当年古佛国死去生灵之仇的。 他那一身邪气张狂的法力已经远比现在已经一步步在酒色女/色中变得昏庸无能的不动明王要强大。 而伴随着两边战场上法力冲垮了其余走兽,两国王者的不动明王和孔雀明王之间展开的这一场公平而属于强者之间的较量。 红发明王被孔雀明王所击倒,又一下从马下摔倒极其狼狈的大叫令那些受苦多年的臣民们被奴役许久的仇恨得到释放,当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不动王一箭被孔雀王钉在城门上吐出一大口血,不动听到周围所有大地生灵喜极而泣的欢呼,竟头一次感觉到了尊严被自己瞧不起的生灵践踏的滋味。 因为,这些低贱的畜生道,生鬼道,饿鬼道,人间士兵竟然每一个都在敬佩而骄傲叫孔雀明王的名字,并极其高兴看他去死,这令不动血红了双眼向着那唯一没开口的白发女人咆哮了起来。 “孙陀利!这么多年难倒你都是为了报复我才留在我的身边么!还是这个要一刀杀了我的孔雀,和灵山的那些鸟逼迫你背叛了我们的爱情……我是如此地疼爱,娇惯着你!从没有一个女人得到过我不动的爱!” 也是这时,眼看只有一口气的不动明王落到如此境地还在痴痴地看着自己。 那个白发女人才第一次正眼看了他一次。可也是这宠姬和亡国君主在战场的再次重逢,让红发明王才得知,那个孔雀王身后女人的名字根本不叫孙陀利。 她本为灵山国最尊贵高傲的白孔雀公主,是佛祖亲封的九天显圣大慈悲天女菩萨。 “不,我不信!”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慈悲天女菩萨,你就是我的孙陀利。我认识你雪白的皮肤和娇艳的嘴唇。你是我最美丽,最乖巧的魔妃。你曾为我一次次穿着魔国最美的衣服跳了一支又一支的舞,并亲口说过你爱我,你说过,你一生一世都会爱着我的!” 当下,红发暴虐的不动明王朝着马上的那个女人伸出双手流出血红色的眼泪,发狂般泣血大喊出这一句话。 可那个以女子之身却有强大法力穿上沉重无比战甲,双眼无情冰冷的白孔雀公主却已经搭起一把纯白神圣弓箭对着他的心口,用人生中最痛恨厌恶的语言对他射出了那最为致命的一箭。 “弑杀暴虐的不动明王,我故土的同胞,父母,弟弟,地底的一条条生命都曾被你的手下羞辱杀死,当你把灵山所有生灵的尸体踩在脚下时,就该想到有今天兵临城下的结局。” “你或许从未想真心了解过这个被你视作不平等之物的女子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作为一只雌孔雀,我的一生最厌恶为人献舞,灵山没有一只雌孔雀是生来为人跳舞的。” “我既不是你手掌中乖巧的宠姬,更不是低贱的奴隶,我作为女人的尊严绝不被任何人践踏。” “被你当做玩物为你穿上那些恶心衣服的五年,就是我一生最大的耻辱,眼看你如同主人施舍猪狗般对我摆出自以为深情痴迷的眼神,而我日日夜夜闭上眼睛,只想用这只神弓射杀你这颗心脏。” “因为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懂,在家乡的毁灭,族人的惨死和一个女人绝对不可能输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的誓言面前,你那自负又自私的爱根本对我一文不值。” “爱一个人的前提是尊重,相信和永远不会去伤害彼此。” “这些东西,五年来你一件都没有给我,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爱上你,你对我的爱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 “而我所做的一切,统统都只因为一件事。” “有朝一日,你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定要洗去她毕生的耻辱,用她的双手把你这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关进地藏王关押万魔的……” ——“十八层地狱。” 说完,身后的翅膀和一根根长长的雪白眼瞳状孔雀尾羽完全张开,灵山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力量强大雄鸟的白孔雀公主已经用镶着那一颗致命法器火达摩的神箭亲手毁灭并镇压了邪恶强大的不动明王的肉身。 不动明王死无全尸。 那颗贯穿他强大的肉身火达摩成为了白孔雀公主杀死他的关键。而持续几十年封魔战争在摩珂孔雀王,寒壁,还有蛊雕将军望舒的带领下持续拉开。 整整十六周天后,又一次在战场上重伤后的白孔雀作为一个一生并未和任何人结合过的母亲生下了一个身世不详的红发幼鸟。 孔雀公主在灵山毁灭之时心中已经失去了一切常人情感。对新生者不下杀心已经是她最大的慈悲。而对于这条生命,肉身和法身因为一次次拼死参与战争而活生生累死的白发女子只闭着眼睛对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两个弟弟留下这样一段话。 “望舒,摩珂。永远不要去……告诉他,他到底是谁。” “把我这数十年里作为孙陀利和寒壁两个身份都抹去,包括封魔战场上关于不动明王到底是怎么死了的真相。”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我是谁,被击垮的自尊心只会使这个孩子陷入对他人的仇恨,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是对他来说最好的人生。” “而如果他将来再次听信魔的谎言,放弃那由你们一手教导的善念,产生任何向他人报复的念头,你们就立刻杀了他,将他永远关进阴司地狱里,不要让他做出任何错误的事。” “……” “也请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这些年所做的那些事,和因为我是一个女人,所以失去过的一些尊严和骄傲而感到难过自责。” “男,女,老,幼,说到底都只是芸芸众生,只是一个身份,一个想改变也许哪天就改变了,没什么好害怕。” “我也……并不是因为一定要证明一个女子能为这场众生的苦难做什么,才一次次和大家一起去征战。” “从头到尾……我们三个都只是在一起反抗命运而已。” “让人觉得不开心的事……很快就要结束了,东来以后可以一直和小西行生活在开满花的灵山,我们大家也终于可以把小西行接回我们自己的家了……我曾经最不放心的小傻瓜弟弟也终于能跟上我们大家的脚步了……” “我的东来,你是我最优秀的弟弟,就算此刻的我看上去并不那么年轻,但今后你们也一定要记住我曾经最漂亮的样子,好好地为自己而一直活下去,好吗?” 化名为孙陀利为众生解救这场苦难的孔雀公主将这一番真正意义上把自己一生完完全全还给故乡和亲人的话说出,就这样不舍而满足地离开了人世间。 主宰因果轮回的五轮塔一被毁灭,即毁掉了众生轮回的途径。 在此期间,人间大地之上所有为了自由死去的生灵都永世不得超生,他们最好的姐姐寒壁的撒手离去,对于一条生命来说,就是永远地无法回头了。 而善良,慈悲,坚毅的白孔雀公主寒壁,就这样成为了最后一位因封魔大战而死去,却在死后没有得到任何古佛经记录的女性菩萨。 她还是一个少女时,从不爱装扮自己羽毛,更不爱穿披帛裙装。但在故乡沦陷之时,她却决心装扮起了自己,成为一个世人眼中的祸国之人,和她的弟弟一同低下他们同样骄傲的头颅,亲手拿起了复仇的屠刀。 当她死去,她为了能令一条生命一生不必受身世所累,祈求不要把她所做过的一切在灵山,阴司,大雷音寺任何一处记录下她的名字。 三千佛法世界,即将因为这位勇敢坚强,从无人知晓她做了什么的女子的付出迎来了数百年战争后的光明。 地上的百兽凡人在洪水和退去后开始繁衍,而这一次,那个终于成功取代残暴不动明王的新的人间第一明王,将被三千世界的众生们称作孔雀大明王。 孔雀大明王,虽然生下来是禽兽之躯。 战时曾化名成为一名奴隶潜入魔国从少年变为了一名青年,他一次次在魔国隐藏自己擅长射箭,骑马的勇敢和才能,却天生有着成为英雄的自信的姿态和威严,即便,一生颠沛流离,一次次受过常人一生最难以想象的屈辱,却到底成就了他自己一生的威名。 而他,也是第一个不因为性格威怒,暴虐和残杀生灵,而是因勇敢反抗命运而成为准佛之身的大明王。 所有古佛经中,关于封魔战争的传说到此迎来了一个不可用鲜血和生命来估计的尘埃落地,但与此同时,关于魔国毁灭前的那一夜,却亦有一段从不为后世所知晓的对话发生在那段故去的岁月中—— “喂,我天一亮就要走了。” “这五年,我原本是带着仇恨从我的家乡而来,当我不得不送走我的妹妹,并和我的姐姐来到魔国,我曾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要杀光这魔国的每一个丑陋恶心的魔物,这样手染鲜血的疯子也许会玷污你的慈悲心肠,所以我才始终无法你告诉我的真实名姓。” “但你是一位遵守诺言的僧人。” “感谢你,我佛,是你让我这个一度失去王子的尊的人赢得了人生第一次来自陌生人的帮助,我已经为你皈依于佛祖。” “所以现在,我也决定把我是谁告诉你。” “年轻的佛祖。” “你曾经用还俗和放弃自己修行的办法,也要救下的那个失去尊严的人,其实是灵山的孔雀王子,而他很快就要走上战场去打败不动,夺下他的名号从此成为新的明王菩萨了。” “他真正的名字,只有两个字,我叫东来。” “紫气东来的那个东来,从东土而来,一路出发,终将有一天去往西天找你的东来,我的名字叫做东来。” “感谢你这五年给我讲过的佛经,也谢谢你让我带着必死的决心也要出发去打完这场仗了。” “虽然,我们从未看清过对方的脸,但有朝一日,或许我们会再面,那时候,我会向你兑现当初你给我的三个诺言。” “下一个轮回,无论你在哪里,东来都去找到你,和你成为朋友,佛侣和夫妻,偿还你曾给予过我的,使我恢复自由之身的这份恩情。” “而此刻,为了能留下一点我们最好的记忆,我再次把这朵当初令你爱上我的优钵罗留给你。” “等封魔结束,我就要去轮回了,四百年之后,那里有一个未来将会被我庇佑的人类城市将要出现,十八层地狱下的阿修罗鬼和作为地藏王接班人对我的考验在等着我。” “顺便,在说再见之前。”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很喜欢在满身鲜血开始和结束一场我实际并不喜欢的杀生时,闻到这双手中仅存的这一点花香味,也希望你能喜欢它,到时,我再请你看一次灵山最美的鲜花盛开,好不好?” …… “好。” “我等着你再一次从东土而来……直至有一天来到西天找我的那一天。” “……东来。” 【那位在当年的魔国的铁笼子中,说完这话就恢复自由之身脱下奴隶的脚铐和衣服,恢复曾经高贵骄傲面目的孔雀王子永远不会知道。】 【在那个他和一个人悄悄说再见的夜晚。】 【一个他被留下一朵白色优钵罗花在对方怀中的佛国太子已经张开那一双彻底恢复光明的黑色眼睛,并亲口叫出了他的真实名姓。】 【当魔国的红色月亮于高高的古城墙上方升起。】 【未来即将威震整个魔境的孔雀王子一步步踏着夜色,带上他骄傲的明王面具,骑上城下的一匹白色骏马,和他所带领的灵山族人头也不回地走上真正光芒万丈征战人间的道路。】 【那位佛国太子也在他走后,找寻到了城中此时已经埋伏至少两年的僧团师兄们,一起为未来的须弥山万佛皈依再一次投身于轮回之中,为实现大雷音寺重建,万佛皈依的决心而重新投胎转世了。】 【佛经将魔国的这段过去的历史记录,以不动明王和孙陀利最终一起被火烧死殉国,不动的师弟燃灯佛曾以慈悲心肠发下三愿娶妻的故事作为那一年的终结。】 【而这场使僧团,魔国和百兽都死去无数的轰轰烈烈的战争,在佛教战争中即称为……】 【——封魔之战。】 …… 201x年 龙江市 “龙江市尚且还在迷途之中没有苏醒的芸芸众生……我的大名,即为不动,世上第一不败明王,不动明王尊者,就是你们眼前的这个人,现在都一起听懂了没有?” ※※※※※※※※※※※※※※※※※※※※ 改了文名和封面,具体什么原因,看完这章应该就懂了() 1孙陀利:这里是我改编的,真实的妖姬孙陀利是一个佛经中,受魔王波旬指使去西天指控佛,说自己怀上了佛祖孩子的女人。 2燃灯娶妻,三世因果,这也是师兄和舅舅上辈子的故事了。 白优钵罗花之所以是孔雀的佛花,就是前世和燃灯的定情花啦。谁能想到,当初在龙泉山一拒绝他老婆的闷骚方才是主动先拐带铁直王子的死基佬哈哈哈 不过方某人真的一直都是滤镜满分,只觉得舅舅干什么都很可爱哈哈,顾东来人生之最大隐藏支线,封魔战争最开始的那五年他送走迦楼罗之后到底都一个人去干什么,这下终于要成功归档啦! 太子真名叫定光哦,太子定光这个名字其实很庄严的,而且文中这些都是真菩萨法号,按照佛教说法,在心里多虔诚念几遍菩萨法号都会保佑自己顺利顺遂的,大家可以试一试,应该比转发锦鲤有用哈哈。 最后,就如我们的佛门厚黑学家大势至所说的,佛门斗争,从来不讲感情,现在进行到这里就看到底谁手段更狠了,我觉得这场斗争双方还是挺公平的,无论是武力还是智商,不动这个王八蛋也算是反派中的top了,虽low但强,所以大家就别扯什么谁更正义的大旗了,既然理念根本不同,那我们直接打吧,不废话了! 本文的这帮人一个个就是暴力佛门,暴力和尚,一切用暴力解决,不服就打到你服气为止,怎么样!哈! 感谢在2020-03-04 01:25:58~2020-03-07 10:5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以食为天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长安屿 2个;羡羡暖暖都是小天使、以食为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啊 20瓶;瓶♂十年之约♂邪 14瓶;长安屿 10瓶;以食为天 8瓶;白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 “轰隆隆——” 伴随着那横扫所有人人性命的黑色大戒刀一刀劈下, 四面的窗玻璃粉碎了个干净,那窗外天空也因为第一波的恶佛追杀到这里都尽数死亡都一下子暗了下来。 外头夜空的风灌进来, 玻璃碎渣子掉落的顶层。 当内里的一番激烈打斗平息后, 两具刚才一起杀出血路的躯体搂在一块同时停下脑子和双手的屠杀。 他们因为汗水和气味而交缠在一起的长发和短发都完全贴在了一起。 当下,顾东来汗湿了的长卷发因为他人再度趴下来的动作而洒了一后背。他抓过那个被刀砍下来的佛头的手指上都是血, 还被他自己疯疯癫癫地用手故意抹的到处都是。 杀人犯业的长发魔头一个人埋在手臂上粗重地呼吸着,身子也趴在之前一次次咬过的白色枕头上闭眼回忆先前沉沦的一幕幕,又感觉到自己在汗津津的状态下被有个人单手从捞了一把二人贴在了一起。 “……” 黑暗中, 两个人一语不发,紊乱而滚烫的呼吸却抵在一处。年轻佛祖的身体终年冰冷,却也沾上了和他一样杀伐之后的血味, 十足危险又血腥, 又低头用鼻梁和嘴唇吻了吻他的后颈。 而感觉到贴在他后颈皮肤上的这吻,长发魔头杀气腾腾的朝前双手盛开半趴着, 却仰起头反手捞住他的脖子在四面黑漆漆的夜空中就十足贴上冰冷的嘴唇回了他。 两个面容长得禁欲和妖艳感交织在一起的大男人肩膀抵着抱在一起吻得很凶狠, 也很刺激。 顾东来这样的人一旦主动起来即意味着这样的人真的是一场危险且疯狂的,诱惑, 哪怕他现在这种时候手上抓着一把尖锐的刀子刺入心口反手捅死你, 你也舍不得不和他一起疯, 不把这种注定要下地狱的游戏进行下去。 而感觉到两个人唇齿都因为这彼此这种蛮横无比的冲撞而又爽又疼, 那长发披在胸膛,闭眼嗅着二人嘴里一模一样的铁锈味的魔头显然也知道, 说好了要度化他的佛祖又和他一起下地狱杀人了。这一次还杀到这种地方了。 他们俩当下还很难彻底分开, 一起蒙上了混沌黑暗的心里却有一种共沉沦, 共生死的亡命天涯感了。 可生也罢。死也罢。佛也罢。魔也罢,似乎都已经在这二人一同跨过眼前极致销魂,体会到什么才是巅峰至极的佛门境界中不再显得那么重要了。 而心想着这一点,一身是汗水二人身上都双双滚烫的厉害,那种内心既躁动亢奋,又充斥着一起杀光恶佛之后的暴力发泄,令只要是一个男人都感觉到了爽到骨子里是什么感觉。 如果可以,世上没有一个大男人不会想在这种时候痛痛快快地充分发挥彼此行动力再来一次。 可也是在这样这场追杀决战远远到此没有停下,他们必将等来一场真正的恶战的前提下,眼下不得不抽身去办件正事的屠佛二人组再一次一起干了一件事——一件把一群已经算是从阴司倾巢出洞的魔佛几次三番耍的团团转,又再一次集体给耍了一次的事。 “现在和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取一件东西,一件让我的佛魔双身完整,可以去打倒世上任何人的东西,趁着那帮人没反应过来,我要去永远地拿回他。” “……” 两个人抱着脖子的低语声点到为止,顾东来紧接着什么也没说,二人身影一下已经是消失在午夜。当下,龙江市夜空中地狱倾巢出动追杀二人的乌云雷电还在作响。 此时的阴司那一边已经里里外外都空了。 每一个一股脑杀出去背叛者也已经撕开自己脸上那一层佛菩萨的假面彻彻底底地要把一切知晓这场佛门阴谋的一切活口给杀干净了,五轮塔,欲界,佛界,没有人再能阻止这一群疯了般的吃人恶佛。 但唯有一个地方,现在是根本没人会去的。 ——那就是地狱本身。 十八层地狱。地狱真正的众佛佛骨一起埋葬之处,曾经是那帮恶佛罗汉把守,即便二人单闯过一次杀了那么多恶佛都没有真正深入到十八层底下的大本营。 顾东来在此之前也没解释过上一次他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杀到地狱里去一次过。 可这一次,再次大摇大摆地实现‘闯空门’成就的两个人却一路从地狱第一层下来的时候堪称走过无人之境。 因为这世上现在大概一个正常魔佛都想不到。 一群人都以为他们俩在外头想办法逃跑或者赶去救人时,所以乌泱泱跑出去到外面抓他们俩的时候,这两个人会一转个身就‘自投罗网’般地来地狱。 可永远干什么在反其道而行,个性也是都十足反叛骄傲的两个佛魔界疯子真的说到做到,不仅扛着佛刀把阴司大门这个空门堂而皇之,还趁着这种时候就不费一点力气地把十八层给闯了。 眼前,一团阴冷的风伴着耳边的鬼哭狼嚎,一下贯穿远处一大片白色林立的佛骨坟地。 顾东来背在背上的那一把无恶之花走在前头,某个太子也带着自己扶在腰上一段的屠刀,跟着他两个人差开半步一起弯下腰走进了里头。两个人的发丝被内里黑乎乎的洞穴之风所吹开。 这个眼熟的地方,如果是先前一度被藏在这里好多天的摩利支天或许能一眼认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因为当二人一步步穿过远处是陡峭的洞壁山石下,又在周围一个个鬼佛雕像都怪诞恐怖的地狱最底层停下来时,这属于地藏王和众佛当年圆寂埋葬在这里的佛骨林也跟着一起出现了。 而某佛国太子任凭双眸如何冷淡注视着这死前即知道到底有惨烈一切,心中更是早早猜测到龙江人间大地下,一旦被那个人找上,地狱绝对第一个沦陷的,也被这一幕弄得脚步停了下。 “这些死在这里的众佛佛骨都是不动干的是么。” 一旦亲口说出这两个字,二人心里都一清二楚这里曾经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了。 这个名字,永远属于一个所到之处不会留下一个活口的人。 也只有那个人,才能杀到地狱此刻没有一个真正的佛了。 “他一个人一条条杀的,我一个人一根根埋的。” “这种一口口吞吃这些佛身否肉的罪,并把他们的佛骨藏匿在这里的行为让我只能从此深陷地狱,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佛法才让我变成现在吞佛孔雀的。” 顾东来这话,语气真的很凉薄。两个人简单地这么站在一起对话完都看了眼这些被他一根根插在这里白色佛骨,紧接着,长发魔头才没什么太特别喜怒地挥了下手示意他接着往前走,又走进了这很多年来都一个人在这里守着这些白色佛骨深处,露出了内里一个真正藏匿着他们要找到东西的地方。 这里,就连之前摩利支天在时,顾东来都没让她走进来过一步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过去很多年总是一个人呆在这里,一整夜一整夜用双眼看着人间投射进地狱来的一点点月光。 而令人意想不到,在这鬼气森森的白佛骨林洞穴穿过去后的深处,竟然还有一个和外面地府忘川相连的炼狱池子,里头不是黑色腥臭的罪业,而是清澈冰冷的池水,甚至在里头还开着一朵朵象征主人内心世界的白色莲花。 “这是。” “地藏王还在时为每一个死去的人间众生准备的洗罪池。” 顾东来感知到他心中为什么会这么问,一个人这么踏着脚下的焦炭白骨走上前去说。 “你们大雷音寺是一生之中真正功德圆满者去投胎转世的地方,可世人眼中罪该万死的地狱也不是一旦进了也再也不能回头的地方,地藏王是一个真正愿意给每个众生平等转世机会的佛,就算是犯过再大错处的人,当他的一生经历过上面刀山火海般的十八层,并且接受了惩罚看清楚自己全部为人时罪孽愿意真心悔改,他就能来到这里,洗去一生的罪孽,干干净净地重新开始自己的轮回。” 这还是顾东来第一次把这个地狱最底下的地方告诉给别人,但眼前这隐秘而圣洁的白色莲花池,对于先前才杀过不少人的二人来说确实能洗去身体和心灵的一切罪业,使他们如获新生。 “……” 当下,走入水中,单手解开了前襟躺下的顾东来一下将身体没入这池水中,下巴都舒服抬了起来。 他的嘴唇上挂着水珠,两条手臂朝后摊开来搁在二人身处的这地狱炼狱池内,他搭在性感诱人的胸膛的长卷发完全被这一池与生俱来的莲花池水给打湿了,拿他自己的手指一捋都能看到水珠从他腰腹肌上滚落下来那一条大长腿在这冰凉的池水中划开开一层水面朝旁边支着,双腿对着眼前那人分开就这么拿手扶着一边膝盖在水里坐着。 与此同时,那位和他一样褪去罪业皮囊上的衣物进入水中的黑发佛祖就这么人坐在他的对面,和他一样被冷冰冰的水浸透自己年轻的半身,保持差不多,却到底内敛禁欲些的姿态抵着身后这么在水中坐着。 这两个人这样坦荡,潇洒到忘了仿佛不久之前他们俩才干了什么的双人泡澡状态。 使这二人在这鬼气和莲花缭绕的佛骨地还有地狱深处时,都不得不又一次坦诚相见到对方从上到下长什么样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可要让顾东来这种一旦干了什么就根本不在乎面子不面子的人觉得不好意思,或者两个大男人只是一块泡个澡都还要让他藏着掖着,也不太可能。 “看我什么。”顾东来开了口。“还想来。” 一手抵着一边自己发丝撩开后的太阳穴说这话时,那个长发魔头闭着双眸,感觉到对方在看着自己也不睁开眼睛就这么抵着身后回了一句。 这么直接到粗暴邪气的说话方式,真的世上只有他了。 当他开口时,他的另外一只变化出一件东西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檀香梳子,那精致的长柄佛骨檀木黑梳子表面是画着一朵朵红色曼陀罗花。 当这一根根能给发丝带来香气扑鼻的梳齿浸着莲花池中的水顺着对方这一头长卷发轻轻梳下来,这整个人就这么躺在人家大本营最底下洗澡的人也把自己的面容前所未有地完全展示给了他。 那头即便再过十年,也完全不会产生发量危机感的长头发都光溜溜梳到耳后,那眼窝深刻,鼻梁骨高的漂亮,嘴唇美艳,天生异族感十分浓烈的五官和比常人都要稍微有点尖的耳骨都一下子显露了出来。 这样说是异族,却又更接近稀有珍宝的血脉。 即意味着他一生从过去到现在都被赋予了不同寻常的追捧和目光。 可就算此刻此刻,整个地狱里倾巢出动的恶佛和大地第一魔王都要杀他了,这个人还能第一时间在这里优哉游哉地用随手带着的精致梳子像享受自我般梳他的头发,甚至一点没有随时随地要出去送死的感觉。 “你走到哪儿都随身带着一把梳子么。” 这么心想着,同样坐在他对面,一起乱闯人家恶佛大本营还没什么危机感的某太子看着他手里那把梳子问。 “我为什么不能带,万一出门头发吹得乱七八糟那被人看见多丑,而且你自己没什么头发,所以就可以质疑我们这种头发多的人了么,你知道一个人留长头发的麻烦么。” 作为大男人还带梳子梳头发出门的顾魔头又开始一言不合怼人了。 可这种事,但凡别人干了,多少都会有点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娘的违和感。 偏偏这个人一点不害臊做出来,就是一点违和感都完全没有,反而有一种哪怕顾东来带梳子出门,但这一切依旧非常合理,难倒一个男人不能带梳子出门的理所当然。 而内心十分淡定平和的年轻佛祖到这里似乎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已经带跑偏了,因为反正顾东来这种人干什么,在他眼里最后都能演变成一种他这样很可爱。 “顾东来。” “……嗯?” 人坐在这一头,身形已经长得老大一只不是什么小孩,人正拿着梳子在顺自己卷毛的顾魔头整个人顿了一下,又在意识到自己再度被这个人主动趟着水挨过来一下从身后抱住了后听到他对自己补充了一句。 “你很可爱。” 这样贴耳的亲吻低语,让两个站在水中人再度双臂交缠像二人周围一朵朵白色莲花般抱在一起。这一次,顾东来拿手扶着对方手腕骨的刹那,他先望着二人的身形停顿了一下,接着还是松开了手两个人又靠在了一起。 某太子怀抱着他,将这个身形和他一样强势危险的长发男人带入怀中,顺势用自己冰冷的指骨握住他的梳子给他顺了顺那沾上水就变得细软的卷发,亲了亲他那平常很少会露出来的尖尖耳骨。 对此,长发魔头丢开自己的漂亮梳子摊开手臂抵着洗罪池边沿,接着,是大可爱,也是大魔头的魔头本人被他的鼻子蹭的耳朵又痒又怪,却完全享受般落入他手,和这种一旦开了回戒就和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的人抱到了一起。 那帮还在外头追杀着佛魔的恶佛陀如果知道这两个人一转头就跑到敌方大本营来干这种事也是会气到吐血。 可他俩一旦疯起来,就没有什么谁带坏谁这一层,两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骨子里很老实保守的人,一个冰冷一个张狂的外表下早就是同一个反叛不服的心脏在支配着他们这一世的一切行动。 “我帮你。”某太子从身后用一双冷淡的眼睛垂眸盯着他某一处问。“你会难受。” “我自己会,你把自己手上的伤先处理好。” 这么说着,长发魔头随手抬起来拍了他一下,又拿指尖揉了揉被肩膀上梳得很光滑潮湿的一捋发尾。并真的就在他面前一下直起了腰趟着水坐了起来,又将自己的一只手洒了下水珠接着探入了水中。 在他们俩这样在水中近距离对坐也保持一段距离的注视下,长发魔头此刻双手具体在什么的一举一动,年轻佛祖都看得一清二楚,那一朵爬在他后腰上的莲花从他们第一次被迫开始逃命时,他就已经看到过一次,今晚更是完完全全地敞开在二人之间不再有一丝秘密。 而也是在这种情形下,某个太子亲眼看到顾魔头竟然对处理这种事好像也不是很陌生,他一下就想到了什么。 显然,以顾东的性格来并不会遮掩什么,他骨子里是向往自由洒脱的人,所以当他感觉到那个人从之前其实就和他有着一样的坚持立场,两个人已经完成了一层心理和身体上的和解。 那朵莲花疤痕,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像是一种冥冥中二人都依稀清楚,却谁也没有踏出那一步问出的暗示。 而这样的和解和暗示,建立在过往他们曾经一次次并肩作战,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曾有过动摇的信念和信任,哪怕是立场早已不同,时间早已不同于那时,生死之交,佛狂之谊,到底斩不断二人之间一起的过往恩怨。 他不说。他也不说。 他们俩在这样的对视和刺探中明显都开始有些心猿意马了,甚至经过之前一遭已经心知肚明的‘有些事’,在这种时候要继续装不知道好像也没必要了。 因为,正如有个人自己所说,成佛本来也不是真的能把有些事丢干净的。 这两个经历了过往那么多事,现在也都不是什么心思单纯,容易被外在因素糊弄的人,反而个顶个都是心眼已经黑到肚子里每一块白的地方正邪双‘恶人’。 毕竟,人若不知黑是什么,又怎么去捍卫真正的白。 燃灯太子,吞佛孔雀这两个外人口中的称呼。 说到底,撇开他们各自的立场,也要在这随时随地可能会死的佛魔世界中挣扎活命。他们俩这种人也是一路走来真各自看破了很多事,才能活到现在不被人坑,反能坑人的成佛境界的。 而也是在这样二人双双都没有开口说话去针对这种事过多浪费时间,有些关乎于底线的秘密却已经暴露了个干净的前提下。 那个冷不丁抽出放在水下那一只手的长发魔头才一下睁开双眼站了起来,又扯过旁边两边衣服盖在肩头,把另外一件丢给了他,接着才任凭腰以上的地方被水珠滚落一把拉住了眼前这个人,把两个人一起拉出了这洗罪池。 这一刻,就像是顾东来终于踏出了他心底的那至关重要一步一样,他的长发散落在身后,既像是一生至情至性中走到了一步般,拉着那个和他一样披着件衣服的佛祖就从莲花池中站起来,又一下挥开眼前的佛骨林鬼气,把那个最深处的地方暴露了出来。 那里头藏着一个真正的,关于为什么顾东来一定要守在这里隐瞒所有人的缘故——事实上,他们还没走进去,身后那个黑发佛祖已经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了。 一根……还活在世上有生命的佛骨就在这最深处, 而等二人一起走了进去看到了里面到底是什么,这一刻,心里已经完完全全感觉到了什么的两个人顿时都不开口说话了。 气氛就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是一个夜晚,有两个第一次从因果之中再度认识对方的人也是那样在一个没有人能找到他们的地方一起寻宝,当下,这两个刚刚才一起泡了个澡,还气氛干巴巴保持着中央一个存在,各自两边存在都不吭声的状态一边朝着另一边端坐着。 顾东来自己上前坐下来支着腿靠近了那内里的存在,也没和他客气。接着,另外一个人也跟着他一样坐了下来。 他们俩平常面对这世上什么事情都能处变不惊,但这第一句话却很难和对方开口说。 而说到底,二人都是‘第一次’合作创造‘小佛骨’的那种人,既没有任何过往可以提供参考的经验,加上作为直接粗暴某种程度非常粗线条的两个大男人,他们俩实在拉不下脸去和正常人一样探讨有一些二人必须共同应对的一些问题。 毕竟,让他们动手翻脸无理取闹地打一场是没问题。直接上首宰了对方也没问题。把对方打的服气为止,更没有问题。 甚至一边打架一边当着阴司恶佛的面挑衅别人他们俩也不是没豁出脸干了,好像根本也无所谓了,但眼前这么有挑战性的高难度事情,还是把两个人一起难倒了。而首先摆在表情冰冷,双眸复杂的年轻佛祖就是一个严峻正经到了极点的问题。 “他以前都一直在一个人呆在这里么。” “不然呢,他作为我身体唯一的一根佛骨能去哪儿,不在这一大群死人堆里藏着,他出去了之后,你觉得他还能活的过今晚的月亮么。” 然而被邪气狂妄说话一点不知道不客气的魔头怼了,某个平时在人前装的禁欲病弱的太子还是一副男菟丝花样盯着他开始自我怀疑了。 “我真的是。” “顾东来,我们。” “他这一生是转世来找我们的么。” 这本来就一辈子话很少,此刻也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十分内敛,充满了清冷无心的佛太子本人内心的不食人间烟火。 这两个非常人一般去思考问题,一辈子都注定要相爱相杀下去的家伙一旦不再想让对方死就是这个画风却也是让人很难提前想到。 可眼前这么对于他们俩这种人来说根本一点都没营养的对话真的是够了,果不其然,他们俩没有任何能坐下来好好谈‘后续责任’和‘肇事赔偿’的先天能力,两个自己这么打了,都不懂得怎么谈感情的大男人更是真的容易把一切事情搞得一团糟。 然而,好在,现在是在这一个小存在面前,他们俩谁也没打破这种平衡。而在眼前这被他们所后知后觉意识到还有一个存在的一团白色佛光温柔照耀下的地狱十八层中,竟然是一个罕见温床。在内里一朵朵佛花中央侧趴着一个对于眼前这两个一左一右撑着手臂俯下身看着这个孩子的人来说都分外奇妙而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情的小存在。 那根从出生就有一般时间在地狱长大的‘小佛骨’到底长什么样,在这时候也只有他们俩看见了。 他对于常人而言还笼罩着十分神秘味道的头发,手脚,包括一切一切存在和来源都完完全全对二人来说是完全新奇的,对于心理承受能力一直很强却第一次沉默的年轻佛祖而言还是太……太过超过了。 “你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这样的生灵么。” 看他气压很低,也很漠然的样子,佛骨共同的拥有者的魔头俯下身用胳膊撑着‘小佛骨’的一侧这么抬头问他。 “嗯。” “我不是凡人那样的肉身转世,佛国自从有我就存在,我的存在就是佛,我从出生就没有父母,我不需要他人把我孕育抚养也能长大,长大之后不会有常人的情感,就算死去了受伤了也会自己好起来,出家成佛后,我也不会像一个普通人那样会有自己后代,所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因为保留上辈子情感,去寻找着情感轮回,对于曾经的我来说是一种很……陌生的事。” 回忆着自己出家成佛的一生,某太子也和他保持一样的半趟姿态低头望着‘小佛骨’的模样回答。 “所以你现在的语气和表情好像看见了什么马上要毁灭佛门的魔物。” 两个人头一下挨得很近,长发和短发交相呼应下,有个和他一起走近这佛骨地中央的人枕着月光,研究两个人所共有的佛骨,接着,长发魔头并开始挤兑和讽刺自己的佛骨血脉共同拥有者了。 “因为我在想,他为什么不会哭。” 和他保持一样用手臂撑起佛骨下一点三法光芒,躺在这里垂眸看着二人中间这根‘小佛骨’的某太子开始冷漠脸问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佛门太子问题了。 “他现在还是个小宝宝所以在睡觉,你是小宝宝睡觉的时候会哭么,以及,他的三法不在这里,所以,这也是一个原因。” 这对话内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他们俩今夜原本还有未做完的事,此时这片刻一起看一眼这‘小佛骨’的存在已经是一场真正得来不易的,对两个人来说都很短暂的休憩了。 “你想靠近他么。” “不用。” “为什么,你从刚才开始不是一直在看他。” 长发魔头知道他这种人不可能无动于衷,却也问了一句。 “我现在的心脏好像有点跳太快,手还有点抖,我怕我会不小心摔坏他,我只是想这样好好看一看他。” 某太子淡淡地抬眸看着他说,并一脸淡定诚实地把自己真的有点在完全小心抖着的手掌给他看了一下。 “你现在好像个年轻又笨蛋什到么事都做不好的漂亮傻子,燃灯太子。” “嗯,我确实觉得自己好像那种一下子什么都有了,却连自己到底是怎么有了这一切的傻子,一个人连这种事都搞不清楚,或许真的应该反省一下自己。” “他喜欢什么。” “我不知道,因为我和你一样,这五年来也不是一个好的‘佛骨拥有者’,我一天天在这里,却总是只有很少很少的时间才能去看人间那个真正的他一眼,除了一开始他还和我的心离的很近很近时,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还很小会叫人的声音了。” 这一个佛祖一个魔头,身份天生对立,且十分骄傲的人这种放下身段去自我剖析内心式的对话,却也面对面坐在一起,面对着这个对于他们来说都很特别的存在难得地交托了一回这么长久以来各自的心情。 他们都有着自己注定要追逐,不可能放弃的佛法之路。 可眼前这一条在彼此生命横生出来的路却也是二人过去从没有想过,如今踏上也意外地完全没有觉得有丝毫后悔感的路。 也是这么心想着,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有个撑着二人头顶那一片佛骨林的长发魔头却也捻起一捋发丝,将身后遮天蔽日的黑暗都挡在了这片净土之后开了口。 “不管我想不想承认,那些了解了,知道了这个存在的人是不是最后又要骂顾东来真是一个厚颜无耻,不男不女的魔头了。” “可我,就是我们两个人之中他的母亲。” “……” “两个人中,给一个孩子最直接繁衍生命的那一个人就应该是他的母亲,这种事没有什么不好承认,或是选择逃避的,遮遮掩掩反倒好像很介意,或者自己总觉得这种事局限了自己,其实一点都没有。” “我可以现在去和任何一个人说我是他的母亲,我并不以此为耻。” “因为带来一个生命,繁衍生息这并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如果最初上天创造众生时,当时恰好就是让最初的男子繁衍,而女子去承担体力活呢,其实这也是一种轮回因果的安排,一种众生相,这是一种两个人中谁去做都不会是一种侮辱,相反真的很辛苦,也很值得去尊敬的事。” “而且,我自己就没有母亲。” “当我的小时候才刚刚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又当初是怎么来到世上后,我每天都有躺在灵山的那一棵树上去想过……如果我是一个普通的出生在凡间的人,我会不会有因为爱而结合在一起,决定孕育自己的孩子的父母,会不会有那种人人都能有的……一直爱着我,把我捧在手心,抱在怀里当做珍宝的亲生父母。” “他们会不会真的真的很爱我?从襁褓开始就将我的出生当做世上最好的礼物,一起精心地为我取名字,一次次伸出手臂教我走路,叫我东来,亲我的脸颊,拥抱我,记住我的生日……这些东西,我一天都没有拥有过。” “从他真正来到世上,我就已经决定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走上同样的路,这世上我没有过的,我都想给他,教给他做人的道理,对他多笑,用双手去拥抱他,即便暂时不能经常见他,也要经常告诉他我爱他,而第一点,就是一定要告诉自己,我要爱他。” “他在我眼里不是什么每一个人都想争抢从我这里夺走的什么佛门宝物,就只是一个小生命,事实上,他也确实很小,和世上每一个孩子一样都很乖很听话,小的时候会趴在我怀里睡很久,还有点爱哭,但他是顾东来的骄傲,是我的宝贝,是我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的孩子,是我的血脉延续,我怎么会不爱他,我真希望告诉所有人我很爱他这件事,这不需要去隐瞒任何一个人。” “……” 而也是和他心平气和地说到这里,此时此刻长发魔头整个人真的内心都要因为眼前这一存在溢出对众生之爱般,他也闭着眼睛感受着那地狱深处的月光和眼前这个人问了他一个问题。 “所以,你要让他以后做一个性格,外貌,一切都很像你,分担他一半人生血液的人,让他做被你一生爱着,抱着,好好珍惜长大你的孩子么。” 这一个问题,即是过去的顾东来真正敞开了内心变为现在的顾东来所第一个问出的问题。 他已经决定要把自己过往一生全部的得不到的爱都好像给了眼前这个小存在,但与此同时,他也不会剥夺别人的权利,他永远不否定过去,不否定自己,更不否定此刻身处于地狱,他的心脏也能感觉到的爱。 一个人要恶很容易,要疯很容易,但要真正拥有全无保留地对一个人的爱却很难,他们现在都需要去真正地去了解这一个两个人从前从来都做梦没有敢想过的事。 “不,菩萨,他应该像你。” “因为你有世上最俊美,最鲜艳,比佛国百花盛开还要美丽的男子眉眼,你就是佛国大地创造千年来被赋予世上最美之名的男子,你的长卷发如此柔软,当被水打湿变为一捋握在我的掌心,这比绸缎还光滑的长发都无法掩盖泛着细密奢靡如银子般地珍贵的色泽。” “你的眉骨,很长,是一个生性骄傲的人,同样眉毛浓烈乌黑,比常人要深刻许多的眼窝里的一双眼睛就像你家乡灵山所到之处的的山峦河流一样,是属于男子的,十足英气而又勇敢,你永远会用这双眼睛注视着。你还有很好看的鼻梁骨,那么高挺,那么华贵又不凡,而这样罕见而独一无二血统的五官眉眼是你个人血统的证明。” “灵山虽然终年花开不败,却因为你们与生俱来会飞起来的翅膀,而注定要展翅飞过寒冷的山顶天空,你的族人祖先当年从雪山出发,来到佛国大雷音寺修筑巢穴,用百鸟的智慧学的佛理,开悟佛法,你就是这样美丽生灵的后代,你从出生就了解佛法,会唱佛歌,所以您的嘴唇不薄,柔软,温热而带着淡色优昙花一样的色泽,这说明您的心中是有情感的,当贫僧这样无心的佛门弟子用自己只能品味佛珠温度的手指触碰上您抿起的嘴唇就像在抚摸着盛开的一片花瓣,菩萨身体的一切都像花一样美好,充满香气,您是大吉祥天女咒中所描绘的人间真实,是佛经梵语所诵念不完的众生之相。” “看着您的双眼,贫僧的一生即从色走至空,您带来了色,也主宰了我一生的空。” “所以,这个孩子应该像您。他会是您这一生的骄傲……同样的我真切地爱着他,他是我这一生中能得到过的……最好的一切。我也真的……很谢谢你,菩萨。” 这样恨不得把他夸出花来的情话真是世上最好听的了。 这个人就像是一遭成佛真的开悟了一样,把心中天生少到没有却也几乎用尽了的热都给了他。 因为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从头到脚都爱,堕入地狱满身污浊也爱,这才是他这种疯子一直以来所追逐的不能放手的爱。 当下,一头长卷发都搭在了心口,把一只手臂抵在他身侧的长发魔头说的没了言语,而就在二人谁都没有打破这一切时,眼前的魔头本人已经突然伸出自己的手凶狠而危险地拉过了他的脖颈,又将自己的牙齿真真切切地咬住他的血肉痴缠激烈到如疯子地开了口。 “方定光,记住我这一口,我们两个人这一辈子的恩怨和因果到这里远远……不是停止。” “我们做过朋友,也做过仇人。但说到底,恩恩怨怨之间,我们也从来不真正欠对方什么,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我也没有对不起你什么,所以你不必再去任何令自己停下脚步的事,继续往前一直走你的路就可以了。” “我以前去想过一个人需不需要另一个人人负责,我那时候很清楚没有那个必要,因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无情的人也都不是必须回应另一个人的爱的,但……我就是放不下我的爱……死都没放下过……” “每一个人都和我说因果循环,一切如此,可我只想打破因果去不管不顾地追着那个人,因为我这一辈子只爱过……那一个人,我为他生,我为他死,哪怕是曾经一次次死无葬生之地之时,我都在想,他为什么还不来,他现在到底在哪里,我从来就没有后悔爱过他一天。” “顾东来手中这一把佛骨戒刀来自于你,我身体里的佛骨也已经给了你,以佛骨偿还彼此因果,这就是你我的命为什么现在还绑在一起的原因,因为,这一次除非我们身上死的连骨头都不剩下了,你就别想再一个人走去哪里。” “当事情来临时,我们可以追随本心,不顾一切,但我永远不可以高于个人价值,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两个人永远是独立为自己活着的,这样,我们不会成为被用于攻击彼此的弱点,这佛门魔界三千佛法世界,没有一个人是必须为对方的价值而活的,你一定要有自己不放弃的个人价值,我也……一定要有我不停下的个人价值。” “你我这一生,从来不是对方的弱点,刀和刀,不会是彼此的弱点。” “这样才能彼此追随,一生不悔。” “我只再信你一次,这一次,也是顾东来这一生给别人的最后一次,你一字一句都听懂了没有。” “……” “好。” “顾东来,好,我答应你,一生都答应你。” 这一句话,伴着两个人隔着佛骨林下埋藏的那一个存在已经是交颈共生之鸟一般完成了二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一生诺言。 两个如同神兵法器般经历了烈火淬炼如获新生般的人一起在这地狱之中真正地站了起来,却也不得不一起面对身后那片血腥阴谋之后真正的等待他们的难关了。 “燃灯太子,如果你手上现在有一把你邻居家的钥匙,而你知道,他现在人正在你家抢劫,打你的家人,抢你家的东西,除了和一般人一样慌慌张张跑回去你会干什么?” “进他的房子砸了他的家,给他也造成一点损失。” “然后呢。” “再在他家放一把火,让他从此都没有家,比家人被打,被抢劫的我还要倒霉,断了他的一切藏身之处。” “太子说的很对,刚好魔头本人现在也是这么想的,而这就是为什么今晚我们……之所以要首先来这里的原因了。” “放火的汽油和砸了这里的铁棍都准备好了,杀人的两把刀也已经备好了。” “不破不灭,不死不生,一切杀到最深处将一切生机毁灭的破坏都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将全新的,更好的变革从其中唤醒,这早已经没有了正佛的地狱大门……也是时候被这一把熊熊大火烧给它现在的主人看看了。” “就让大火一次性把这地狱里外烧个干净吧,让那些今晚一定会死的死人永远也回不来。” “一起……闯出去吧!” …… “——!” 电闪雷鸣之中。这一番烈火灰烬中死而复生的生死誓言,竟是伴随着已经空了的地狱深处再度咆哮出来的复仇火焰而彻底席卷了夜空。 地狱众佛离不开阴司的本命佛体在大火之中一下子被包裹,另一头,另一场血雨腥风却也伴随着一个人在所有人面前如同一个疯狂而变态的表演者般拉开了佛魔大战之后最血腥的一场帷幕—— 当不动明王四个字一出,在场的每一个人竟是集体呆愣住了,那一种听到世上最不可能还活着,却也最真实存在的魔鬼名字的恐怖感一下袭上心头。 可七大魔之首不动明王,那个传说中一头红发,神色皮肤,俊美邪恶的高大男人,脸上和身上是蓝色莲花图腾,狂妄自大的五轮塔使用者不动明王尊者竟然还活着,这又怎么不能让人害怕呢。 佛经中说,他内心疯魔且危险,充满了对灵山和大雷音寺毁灭之前的仇恨,如来赐名其为不动,正因为他的双脚一旦站立在某个地方,世上就没有一个佛魔能撼动他的威严。 而他拥有的神秘五轮之力也曾令佛国陷入一败涂地再不得回头。 一眼,那从那‘树王菩萨’或者说不动明王身后黑气中的倒影绝不是什么正常生灵。它隐约头有两个类似魔物的犄角,这角是魔的证明,头颅庞大,后背肩胛突出鼓起一个大包。 那向上裂齿状的嘴唇边缘是怪异的皮肤粘结,那皮肤隐约深红色的肩膀宽厚肌肉分布着实可怖,胸膛和腹部是赤红色的护甲,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不知名怪物。 而当它随着自己的法相主人双脚抬起,挪动身躯,地面在蚊蚊作响,接着才听见这大红色的魔物前的那一个一头燃烧的红色长发已经显露的人用他最真实的声音向着被他奴役过的众生发出了一声,下一秒,那报出自己大名的人一言不合就开起了早就按捺不住的杀戒—— 那一霎那,周遭所有亲耳听到这个红发魔鬼名字的人还在处于内心的震惊恐慌之中,但当他掌心的火达摩被一把捏住,每一个像雕像一般被定格周遭佛门弟子就都被他掌握在了手中。 “呃啊啊——” 那一刻,不止是打头阵,所以脸色剧烈疼痛到跪在地上的日光菩萨,月光菩萨,二子,摩利支天,在场非恶佛阵营的所有人都被一种冥冥之中的‘欲毒’所控制了。 这来自于第一明王的三法控制将场面完全打乱。 脸色苍白失血下的大势至见状知道不妙,一下挣扎起来,又按住自己心口,挥起一条手臂要以羽毛扇子和红色佛珠再度和这人对抗,却被不动反手就给制衡住了。 一个四大菩萨和一个不动明王隔空对上。两道不一样内里的黑色佛光已经冲撞到火花四溅了。双臂发抖地厉害,被一步步向后逼退的大势至双眸沉沉地咬着血液不断留下的嘴角,却也顶着一双受伤的眼睛眼看着那一头红发的疯子对他笑了一下。 这笑,即是一个真正的魔想要杀生造业之笑。 因为紧接着,这根本一句话都不想多给这帮人废话的魔头就抬起身躯已经接近于完全暴露身份,脸还是‘树王菩萨’模样的不脸,又单手将顾烈放在莲花座上,就这么站了起来将一身隐隐约约随烈火而生的金红色战甲向着左边一挥了出去。 “啊啊啊啊!!!” “不动明王!!饶了我们啊啊啊!!!” 这受到火达摩的法力加持的一拳,不动看似没有使上一分力气,却把十几个听到他的名字就吓得想要丢开法器直接逃跑的佛门弟子给连皮带骨的撕碎了。 恐怖到把大势至双眼都染红了的血红一下溅上了云层。 这十几个不战而退的佛门弟子一下变成了半空中散落的虚无。日月光见到这一幕怒而爬起来对抗‘欲’毒和那一只鲜红色的魔物法相又一起对着这人大吼了一声。 “魔头!住手!” 可对此,知道日月光已经完全不中用的不动明王却完全置之不理,一跃而起将重伤的两兄弟踩在自己脚下让他们闭嘴,自己还越杀越上瘾,专门追着那些放下法器就要吓得仓皇逃跑的佛门弟子杀,并且一边往前一步步走,一边但凡敢从眼前逃跑的每一个人,又在口中还不断地去奚落着大势至和在场的每一个人。 “让我说名字的是你们,现在逃跑的又是什么,刚刚不是还要一起揭穿我么?也难怪大势至死活不肯说我是谁,因为他知道自己呆的佛门都是一群什么货色。” “我即不动,不动即我,但这只是一个名字,你们依旧不配我用我真正的力量去对付你们,今天在我眼前不战而逃的逃跑者,无论是佛是魔,我都要杀个干净,比起叛徒和蠢货,孬种更让我讨厌,只可惜,现在佛门除了日月光,大势至还有一个女人两个小孩,统统都是一群孬种了……” “太弱了,实在太弱了……大势至,你自己看一看,这一群光是听到我的名字就要丢开法器逃跑,这就是四百年后延续的佛教么……这眼前一个个弱者,废人到底还有什么足以支撑佛门继续下去的价值,为了这些人死,你不觉得你们这些人死的很不值么。” “所谓众生,不过是关键时刻丢盔弃甲的下等生灵,他们的内心即领悟不了高尚佛法,也缺乏征战天下的杀气,废人一个为什么还要活着,不如统统死了,一了百了吧。” 这一边杀人一边疯狂打击着人内心的红发魔头真的是太可怕了。他从四百年后的炼狱之中化身为树王菩萨复仇归来,被大势至一步步使尽了浑身解数,竟然到现在也还能一动不动,或者说不完全卸下伪装就把他们所有佛门弟子快从内部瓦解了。 死亡的恐惧,不战而败的羞辱,逃跑会死,不逃也会死,只要落到这个人手中就一定会死,在这样如同第一版的心理折磨下,这一群佛门弟子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大哭着丢开法器倒在地上,而见此,不动那颗完完全全掌握着众生惧怕点的魔心却完全地将这一切掌握着。 这是一场远要比死还痛苦的折磨,简直都快要在场每一个人,包括受此大辱的日月光给逼的信念丧失,脸色煞白,只想咬牙自尽了。 因为,除了自尽,他们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对付这死而复生,且充满了世间一切恶念的魔鬼,我佛在上,这到底是佛门的悲剧还是嘲讽,为什么他们竟然一步步走到了如此,为什么我佛所庇佑的佛法光明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也就是在这佛门全线将要沦陷时,作为在场唯一还有余力阻止他一条的大势至终于是摇摇晃晃举起一边扇子吸引住了眼前这个疯子的注意力。 “……来者你的名字叫做不动。” “你还记得是你之所以拥有这个名字是什么原因么。” “因为……我佛如来当年曾说,不动为世上最强的不败佛将,并且没有之一,该被封为世上第一个明王,明王即从佛门带去世间光明的意思,我们曾经都以为你是这样的人,因为诸天神佛和罗汉菩萨都不可能打不败你,你的双脚只要踩在这大地之上,任凭山崩塌,海倒流,不动站在什么地方威严都能使山惧怕,海退后,这世上没有人能撼动你双脚踩在地上的威严,让你承认自己失败,甚至是退后一步,都是万中无一的可能。” “可惜,你虽不败,明王这两个字却和你这个人的本性完全没有沾上边。” “而恰恰就是在这一群你一个都看不起的人中,此时却有三个让你一动不动的双脚认输退后的存在,甚至你还没有发现它们的存在,你……现在相信么?” 这话像极了一般人快要死时拖延时间的办法,事实上,不动现在还没有彻底将这个游戏结束的意思,所以他又一次看向了大势至。 “哦,是么,大势至,那是哪三个?这里有什么人能我的双脚向后动一下?” 不动用自己的手指抵着下巴冥冥中感觉到了有趣,他还是把自己藏在‘树王菩萨’的面具下,金红色的双眸对于眼前的一切生灵都充满了一种轻蔑,平常和懒散。 “那不如……我们来……打一个赌吧。” “各位……在场的佛门弟子……请听大势至一言……如果,你们之中还有谁愿意挑战不动……请站出来……大势至……已经无力回天……可我佛不能沦落,至此……各位……” 脸上血肉模糊的大势至这一句接着一句的恳求,四面竟真的没有一个人敢应声了,这莫大的全体系死寂和软弱,就如同一场绝对的对于佛门的讽刺,将每一个人都彻底踩入了一场丧失尊严的天罚之中,见此,不动似乎觉得这样放任这群废人很不好,还主动帮大势至开始推波助澜道, “看啊。” “大势至,根本没人敢反抗。” “这里除了这两个被我踩在脚下……谁能站出来来反抗?” “大声告诉我?现在,谁还能来反抗我,你们,还是你们……你们哪一个现在告诉我,自己还想要反抗?” “说啊,废物们。” 而眼看,已经咬牙说不出话的日月二人这时一同出手却遭此七尺耻辱,对面还被焰根佛控制着的摩利支天已经脸色恐惧无比地亲眼看着兄弟二人落入了一片恶佛包围着中。 作为密宗公主,这一刻,她被这一切咬着嘴唇从未如此仇恨过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当下,更是突然心里一动,又用自己娇弱的身躯一下发狠抓住了那焰根佛的一只手臂就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又一脚擦了那焰根佛的脚一下—— “啊啊!!” 原本绑架她的火焰刀当下都险些掉了的焰根佛大叫,但鼓起勇气,依靠自己冲出重围的摩利支天却已经通红着眼睛,咬牙粗鲁地吐了这贱佛一口口水,把对方裤子一扯就猛地抓住地上受伤的少龙光夺过一把火焰刀就反比到了焰根佛脖子上。 这密宗公主突然和被逼疯了的野丫头似的用起‘绝命三招’一发狂,在场一群没胆子反抗不动发疯的男人们却都被一个菟丝花般的小丫头突然爆发的生命力给惊愕到说不出话了。 她这一身赛过天上地下的勇气如同惊雷般振聋发聩,但恰恰就是她一个柔软女子能做到第一个站出来这件事,才使得这一切充斥着一种完完全全地不可能。 可偏偏摩利支天不仅真的第一个做到站出来了。 在这面色惨白的密宗公主举着一把火焰刀就恶狠狠咬牙的望着这周遭一切尚未觉醒,深陷欲毒不得清醒的同时,她混乱不堪已经听不到外界声音的脑子里更是想起了一段在此之前只被她一个人记在脑子里的记忆和对话—— 【“摩利支天,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不是你一个人遇上我这样一个不可打败的魔头,而是日月光和密宗也已经保护不了你,你会怎么办?”】 【“日月光和密宗……也保护不了我了……我不知道……”】 【“我从小到大……什么不会,遇到事情只会哭……我之前除了被别人救来救去……就什么都不会做……我从来只能被别人在身后保护着,我真的没有去救别人的勇气。”】 无论是年纪还是性格,一直像个小女孩般娇弱任性的密宗公主自己和自己赌气般地咬着嘴唇,哭着用手捂着脸望着对方的双眼说。 【“为什么说自己不会?自己不能?”】 闻言,那一头长卷发拖在胸膛以下,夜叉面具后的吞佛孔雀支着条腿,肩膀抵着自己身后对她低下了头。 【“是别人都说摩利支天作为一个女子,只能做一朵一生依附于他人,被人保护的娇弱花朵么?”】 作为一个男子,他在这低头啜泣着像个小女孩的密宗公主面前,只用自己染着黑色指甲的手指轻轻单手托住了白衣公主的一只手掌,像一个带给她另一重人生的大哥哥,亦或是度化她一生普渡之路的菩萨一般光明无畏地问她。 而除开一个大魔头的身份外,他的声音和性格,简直具备着一切女子梦中情人般地魅力,性格邪恶却又强大,面容神秘却又充满了地狱一般的诱惑力。 【“……嗯。”】 被他看穿了内心的摩利支天忍不住在这只坏孔雀的庇护下怯弱地抵着自己膝盖上的手掌小声道, 【“他们每一个人都说我是……女孩……佛门是男人们才能做金刚罗汉最终成佛的地方……可我有时候也很生气,为什么呢,明明佛祖的第一世母亲摩耶,和佛妃她们也是比丘尼……为什么女人就不能一步步做菩萨呢……”】 头发上带着一颗白色珍珠,黑色长发垂在脖颈旁,一身白裙的密宗公主用手背一边不甘心擦着眼泪,双眼哭的红红的。她咬着嘴唇,像个赌气的小女孩一样仰望着这个地狱里和自己一起拉着她一只手看月亮的长发魔菩萨道。 【“你说的对,佛门为什么就不能有女子做的菩萨,况且,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轻易说不能。”】 【“人的一辈子不可能被任何人轻易定义未来是怎么样的,能决定它是如何的只有你自己。”】 【“当将来有一天,劫难,危险毫无预兆在你生命中来临时,每一个人都必须先做到保护自己,才能勇敢地去用自己的双手保护更多人,也只有真正站起来能踏出那个自己的心以为不能的第一步的人,才能有资格去决定自己未来的命运。”】 【“你身上的美丽之处远远不止步于你现在所拥有的容貌,因为仅仅只是停留在皮相的美并不是直达灵魂的,这样的你,也不是你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所想做的人,你看看我们两个人此刻从地狱望向人间的天空,那里的星辰尚且不是每一颗都一模一样的,为什么摩利支天就要让自己做一个别人口中平平常常的女子?”】 【“摩利支天是一个女子,但谁说一个女子不能有朝一日一步步靠着自己站在佛门的顶端上去,又有谁说过一个女子不能做拯救众生的菩萨?不,只要你愿意去踏出第一步,你同样可以和那些佛门的男人一样,你甚至能比很多男人能做的更好。”】 【“当你不再是一朵娇弱苍白的鲜花,别说是外面那些人,就连你眼前这个一次次惹你哭,名叫吞佛孔雀的坏蛋你都可以用你的拳头去打败他,给他这种人一个好看。”】 【“你可以打的他不敢对你这个公主再造次,只夸赞你的美丽非凡,这才是你,摩利支天公主能做到的。”】 用自己的手指尖反手托着黑发公主的掌心,那对她却不带一丝轻薄意味的长卷发男子用自己另一只手挥开眼前地狱的黑暗,并一步步指引着她去理解佛法所描绘的众生平等。 在他身上的美丽花香和诱惑迷人的嗓音中,将身子凑到她面前来的吞佛孔雀的话语和口气都太奇妙了。 他的脖颈又白又瘦,下巴从面具下露出一点,一缕卷曲的长发丝就在他的锁骨和胸膛边。 那作为一个男人泛着浅淡色泽的唇形长得比她这个公主之身还要漂亮,说话时朝旁边拉扯一下的弧度都让人无法专心去听他的声音,只看着他的嘴唇。 这个身形比她高,也比她要强势很多的长卷发男人就像是一朵在昏暗地狱和白骨丛林中缓缓绽开的鲜红曼陀罗花。 一朵朵鲜红狰狞的妖艳花蕊和花瓣随他的言语绽放,在幽禁中以恶鬼的面相双手和菩萨的智慧慈悲给了她双重的震撼,以至于人还陷在迷途中的密宗公主都从最初的胆小怯弱和自我怀疑了。 【“……真的么,我……真的可以做到么?”】 【“是,你可以。”】 这个什么‘坏事’都做尽了的吞佛孔雀明明一次次把她抓来,却在此时的地狱中给予了摩利支天这样一个女子全新的对于未知光明世界的理解和道路。 【“你如果还是不相信你自己,我现在可以教给你另一件东西,虽然这地狱深处一片荒芜,只有周围这一根根佛骨和我作伴,而我过去很多年也已经很久没做这件事了,但当你从我这里真正学会了它,并且有朝一日有机会在众人面前能展示这份才能时,你或许就会明白今天我和你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那你要教我……什么?”】 就是这仿佛古佛经中,人间少女受到了魔对她一番诱惑自愿堕入跳着舞也要和魔一起进入地狱的场景,摩利支天也已经完全被这个人的教导或者说点化代入了一个新天地。 【“我要亲自教你怎么做一个真正的女人,还有,教你怎么跳出世上最美的舞。”】 长发男人今夜和她说了好多话,送给她鲜花哄她开心,又说要教给她一件能证明自己事情,此时却说完对她俯下身近距离地扬了扬下巴。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来教我做一个真正的女人,还有跳舞是什么意思?你……你自己明明都是一个男人!你会比我更懂得做女人,还会教人跳舞么!”】 脸都一下被这滥情浪子般的话搞得涨红了,摩利支天骄纵地瞪着他完全男性化的高大身材和这张恐怖凶恶的夜叉面具,有点难以想象外人眼中的大魔头竟然……还会跳舞,还要教她一个女孩学跳舞,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吧。 【“为什么我明明是一个男人,却不能教你怎么做一个真正的女人,还有教你跳舞?”】 【“我不仅会跳舞,我还很擅长,我甚至能算得上是这个世上跳舞最好看,也最懂得教你怎么跳出让众生都被你所吸引的舞之一的人了吧。”】 眼看这个小丫头羞愤到一下抱着自己的胸口。 那个半蹲在她面前戏弄她的长发男人倒也一下轻轻放开摩利支天的手,并用他完全能把一个女孩子轻易地托举起来的双臂绕过对方的手臂,就这么把席地而坐的公主抱到了那个他亲手垒起来的佛骨巢穴上。 那一刻,狰狞的夜叉面具下抬头时依稀能看出鼻子很高的男子的一头长卷发随阴司的风而被风吹起。 那正对着着她的侧脸线条也把摩利支天一下给看呆了。 因为,她从没有认真去看过孔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为什么现在仅仅是一个对方自上而下专注看着自己的眼神,她都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其妙的好快,好像完全都无法在这个人面前大胆呼吸说话了呢。 【“看着我脸红成这样干什么,好看么。”】 【“谁……谁要……看你脸红,你不要胡说,你天天带着面具,真正的脸一定很丑。”】 【“嗯,我确实长得很丑,所以还是不吓唬你了,但从现在开始,把你交给我,让我现在来教你怎么做下一个祸国的女人,怎么样。”】 【“祸……祸国?”】 【“是,当你学会了它以后,也请你将来替我将这一支舞永远地传承下去,去教给下一个被你选择的人,因为从此以后,我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再跳了。”】 【“为什么?既然你自己就很会跳舞,那为什么……你以后不跳了?”】 这对话,美丽的长发男子和纯洁的白衣少女一个在高处,一个站在下方,却也在这一刻对视着对方的眼睛。 在这块只有摩利支天一个人赤脚坐在高处的白色佛骨地成了一方天地净土所化的大地上,带着一对紫色耳环的长卷发男人却在这时向她弯了一下的双眸那么漂亮,就像是满世界的星光都一下盛满在里面一样。 【“因为我想去做更多我自己真心喜欢的事,我的前半生一直过的太累了,仇恨,职责,血腥,这些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的心爱自由,爱鲜花,爱外头永不凋败的大好风景,爱着我心里一直喜欢,他也真心喜欢我的人。”】 【“我想把我今后的一生去更好地留给这些东西,去寻找它们,也寻找我自己未来活着的意义。”】 接着,伴着二人身后的地狱月光,缓缓走到白骨之中的长卷发男人一边俯下身先抓了把地上碎裂的骨骼泥沙,又隔着夜叉面具回头眨了眨眼睛,只露出神秘下巴和深紫色嘴唇像是回忆着什么般,俯下身单手按在心口回头对她这张脸露出了一个…… ——莫名,真的有一种他这一刻面具下的那张脸,或许很美……美到令众生无论是男是女为他吸引倾倒的神秘弧度。 【“我很荣幸,今晚能为您献上这支舞。此时此刻能得到公主一个人对它的欣赏,就是这已经很久没有被世人看到的一支舞存在的意义。”】 【“公主与生俱来的美貌,使你现在已经拥有各路不凡者的追捧,但要成为一个能祸国的人,您还没有真正地领悟自己现在所需要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魅力。”】 紧接着,这个说话实在太懂得讨女人欢心,也真的非常了解一个女人的美到底是怎么一种魅力的坏男人也说到做到。 当下,他步伐优美地朝着月光和白骨迈开腿朝着最中央站了起来。 摩利支天第一次发现他这个人连走路的样子都比寻常人要好看。 他的每一步走的都和平常人走路时不一样。 因为这么看好像不像是他在地上一步步走,竟然像是地面在挽留他的一双脚,感恩他这样高贵的人对脚下泥土的垂青垂怜,而这或许是曾经经过某种训练后才掌握的只为了在特定时候展示身体美好才学会的与生俱来。 等到他走到那地狱佛骨的中央,用身为一个男子的身体,和那用手随意扎起来原本拖着衣服胸膛领口的长发,就这么向着二人身处的地方抛撒开手中的一把白色碎沙,在这无间炼狱中,真正地教给了她一支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超越他周身那份魅惑众生之美的佛舞。 当那漂亮的长卷发铺满了一后背的男子将那窄瘦却也美丽到百态的身姿完完全全地展现。 人坐在被佛骨堆上看着他的密宗公主从最初的迟疑不信,到逐渐在月光下眼睛一点点不可思议地呆呆睁大,并被一个和她性别都不一样的男人跳出来的舞完完全全惊艳震撼不过片刻。 她这一辈子……真的,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还能跳出这么美……到让人根本不能挪开眼睛的舞蹈。 可他的舞真的没有一丝模仿女子的感觉,是纯粹地美,超越了男女性别之间的一种每一个众生都能领悟到的美。 吞佛孔雀明明是一个年纪要比她年长,个性举止也一点不女性化的男人。一个强大到比世上多数男人都要不可打败的男子。 即便他留着长发,骨骼身形和手臂线条却依旧有着无比强势的力量感,但就是这样一个绝世罕见的男人带来的这舞却每一步都不带一丝邪念,庄严又美丽,是真正能将众生从迷途中带领着走出地狱,去往西天极乐世界的佛法之舞。 【“真正的祸国美人连呼吸,走路都能让人心动,她的一举一动都会令众人为她侧目,为她的生平往事留下说不尽的传说故事。”】 【“这样不同寻常的魅力会令佛心坚定的沙弥佛陀都为您心动,撰写一切罗汉经文赞美你容貌的高尚,再高傲目空一切的君主都愿意为你的一个眼神奉上城池,发动一次次只为争夺你的战争,而您一旦学会了,您就将是下一个即便千年过去,也能在人间祸国之人。”】 这个人真的从一开始没有说一句谎。 他真的知道自己教怎么做一个真正的女人,以及怎么跳出一支世上最令人一见钟情的舞了,甚至当密宗公主有点呆呆地望着这个即便不露出面容都让她心跳的厉害的长发男人的背影都忍不住去想。 或许只要这个人真的自己愿意去做,他完全可以教给世上任何一个不那么漂亮的女子学的如何祸国或是救世的办法。 而他之所以能用自己的舞去教眼前懵懂地像块白纸做的的摩利支天怎么做下一个祸国之人。 恰恰……正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上一个……传说之中无论是男还是女都会疯狂爱上他一个人的祸国之人。 【“从前,在这世上,有那么一个地方。”】 【“那里的男子和女子最初向佛祖学习唱歌和舞蹈的才能并不是不为世人取乐观赏,而是在古老佛国和大雷音寺外,只有佛诞日这天他们才会跳,佛舞只为祈求佛祖保佑人间大地富饶丰收,驱散一切心中魔障,当人陷入迷途,佛舞会令人从三毒中超脱觉醒,这是真正吉祥的天女才能跳出的佛舞。”】 “……” 【“但有一天,当佛陀僧人和魔物凡人之间的战争来临,为了能使更多众生幸免于难,这支舞成为了所谓带来不祥的祸国之舞,可就是这样的舞蹈,也恰恰是结束那场战争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所以祸国并不是罪,一个人的美更不是罪,当拥有了拯救众生的能力,你的美就是你最好的武器。”】 【“因此,我只教你一遍,好好地看好你此刻眼前的一切。”】 【“当你下一次想要在所有人跳这支舞时,记得,你的耳边会听到一阵庄严佛铃响起,接着,天女的歌声和菩萨的和诵经四面而来,这一刻,你的身上穿的不再是寻常的衣服,而是世上最美最配得上你这舞的衣裙,你的衣裙不再因它本身而高贵,而因为你而变得高贵,因为这世上,你所跳的舞才能驾驭这样华贵宝物般的美丽衣裳,你将用你的手像这样抬起,然后你的脚尖会撩开这水面,这月光,这鲜花,都是因为你的美丽非凡而绽放的。”】 “……” 【“当你有了这样的自信和轻盈的脚步,这脚下的大地都是在主动下跪亲吻着你,而不是你在笨拙踩着地面,你怀抱着众生的双手是如此柔软,但手掌和手指此时却是充满力量的,是能拿起刀子指向所有人的。即便你在跳舞,你依旧是一个菩萨,一个战士,然后你会开始想象你此时正在一个地方,那是一个一朵朵鲜艳妖娆的优钵罗,优昙花,曼陀罗开满了满头,四季如春,人人都懂妙音佛法,佛舞弦乐的极乐之地。”】 【“当你跳起了这一支被所有人注视不能停下的佛舞,在这舞蹈对于世人的恩赐中就没有人能打败你,你就是能唤醒迷途世人从魔障中苏醒的大吉祥天女,你将会在众生顶端带来佛的光明普渡,天女,用你勇敢而坚毅的心灵,和这支美丽无畏的舞蹈去拯救世人吧,这才是你这一生注定要追寻自由勇气的第一步。”】 【“当眼前的邪恶不再令人畏惧,当一切的魔业都随烈火毁灭。”】 【“无论是蛇坑,刀尖还是火堆,它们只是你脚下的虚无业障,因为你已经能够轻松踏着它们去做你自己,这样的你,才是你自己,摩利支天。”】 【“记住,这才是你,摩利支天,世上下一个无人可以取代的慈悲大吉祥天女菩萨,下一个祸国之人,这才是你这一生能从我佛所授予的佛法之中所体悟的不二法门——”】 这才是我—— 对这才是我—— 那个人说的没错—— 这一刻,仇恨到布满泪花的眼睛里像是一下明白了什么,白发少女抬起根本没有力气双臂发狠般一脚踹上那焰根佛的后背,将刀活劈了这恶佛的躯体,又一身是血地指着身后所有人就大吼了起来—— “你们这群孬种!!”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敢反抗他!!为什么他是不动明王!!你们就不敢反抗他!!” “我杀了你们!!你们这群畜生!放开日月光!!谁会怕你……你算什么明王!!你到底算什么明王!!” “就算是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的堂堂正正!!我永远,永远不会和你们这些人一样……背叛佛法!!大势至说的第一个人就是我!我才不会和你们这群人一样!” “我一定,一定要用我自己来救下众生——” 这话落下,杀了一个叛佛的摩利支天已经恶狠狠将火焰刀一刀挥出,又正面对着那远在天边那红发魔头踏出了第一步—— 这一步虽小,却令所有人人震惊。 甚至就连不动都顿了一下,终于意识到底下这个女人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了,可紧接着,在看清楚摩利支天到底做了什么事,每一个在场的佛门弟子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摩利支天竟然跳起了一支舞。 这场盛大到不可思议的佛舞中,佛歌吟唱响起,就是这如白色佛花一般面容纯净女子蜷起一条手臂挡住自己双眸和眉心,朝着半空哼唱着梵语心经的一幕和在地狱中那个亲自教她跳佛舞的长发男人重叠在了一起。 夜风一下挣脱开那一圈缠绕在女子雪白手臂上的白色披帛。 当下,如天女一般的披帛之中,那美丽到众生倾倒的白衣绝色少女用指尖挑起一段摘下银色的面帘,一身是血反向重叠在一起双臂交缠成一轮月亮。 这一刻,透过那少女手臂线条弯折所勾勒的一轮月亮,歪着头,发鬓如雪的密宗公主用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从那月亮中诱惑着人间,以双眼注视众生美景。 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自信而骄傲地抬着头跳着祸国的舞,实则在她的脑海中却再一次回忆着另一个远远比她要跳的好太多的人那一夜的一举一动,模仿着那个人的举止。 那个人,就是劝她皈依,授她这样至高无上佛法的菩萨。 他以男子之身亲手教会了自己如何去做一个真正的,勇敢的女人,更把世上最美的一支舞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她,给了她心灵的勇气。 当她时不时用手臂向中央挥出,将手指向上勾勒出美好的弧度,明明双手中空无一物,化身为大吉祥天女的密宗公主却仿佛掌握着倾倒众生的最关键的秘诀之一。 而当她撑着一侧腰肢,单脚向半空抬起煽情而魅惑地勾起了一轮云端的光芒,银色的链子滑落在她的小腿上,她飘飘欲仙的衣裙裹着柔软的腰肢,那一场胡旋舞下的腰肢比绸缎还要软,世上每一个众生都要被这样的佛舞所吸引住了目光。 在天外不断响起的佛铃梵音之中,每一个在场的佛门弟子都被摩利支天所带来的舞姿所痴迷倾倒了。 而就是在这样的佛舞竟然把一群先前被不动明王所带来的欲毒给一扫而空,连同重伤的日月光都觉得神清气爽,甚至众人的双眼从痴缠怨憎变为另一种光明苏醒。 更奇妙的是,先前还只能算一个中规中矩的皮相美女的摩利支天竟然第一次唤醒了那一朵她手中的白色佛花,这更把亲眼目睹过一次这种佛舞的仙光和少龙光给看活生生地愣了。 “那一朵白色佛花……也因为摩利支天的舞而真正地开放了,这是为什么,师傅,难倒她也是……?” “……非也,这朵佛花暗示的其实就是祸国之美。” “当年众生第一美妖姬孙陀利从人间永远地圆寂后,佛门大吉祥天女菩萨的佛位就始终无人继承,摩利支天现在得到了世上唯一一个仅存的祸国之人传授的舞艺,也就理所当然不再是一个普通人,而成了新的大吉祥天女。” “那个人当初就早已放弃了自己天生的祸国之能,走上了一条真正能证明自身内心佛法强大的新道路,如今,他既然选择了摩利支天,并把这一支舞亲自传授给了她,即说明那个人的内心已经正式和作为过去的他自己告别了,将完成他人生中真正重要的一场灭度涅槃了。” “摩利支天将会是在孙陀利和那个人之后,一步步成长为下一个佛过第一美人。” “虽然她并不是灵山正统的血脉之一,可能不至于领悟全部,但一旦施展这样洗涤人内心三毒的吉祥佛舞,自然能用这样唤醒世人的佛舞清扫所有人心中的欲毒,并且和以女子的身躯和世上最强大的不动明王对抗,并使他对真正高深的妙音佛法产生退后的一丝惧怕感。” “这才是……佛舞在大雷音寺诞生之初的意义所在。” “而这……就是在场第一个能令不动明王您后退一步的人——” 这话,已经重伤到快说不出话来大势至一头黑发飞扬起来,摇着黑色羽毛扇子这话说的高深莫测。 果不其然,也是从这个不动明王一度都十分无感更没准备多看一眼的女人开始跳舞时,倒在莲花座上施虐杀戮的红发明王抵在莲花座上,红色的粗狂眉毛下那双金红色的眼睛也一下子随着记忆深处这眼熟到令他一生不得解脱的舞而僵了一下—— 他一直掌握着全局的心智和眼底像是被一双女人的手攥紧着又抽搐了下,有死亡的恐惧,还有爱情的落空,有不战而败的愤恨,有杀光一切的耻辱,还有回忆着千年前,自己终究会败给一个人的那种曾一度杀死他的强大感都一次性涌了上来。 【“孙陀利,你的双眼为什么从来不害怕我?即便你做了我的妃子,你也从来只称呼自己而对我一点没有尊卑之感,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害怕我,可我在你的眼里却从来看不到你对我的畏惧和服从,你真是一个特别的美人。”】 【“我的王,如果您想知道这个答案,不妨让我再为您跳一支舞吧。但是这一次,也请您赐给我一把世上最锋利的匕首。”】 【“哦?为我跳舞为什么还需要匕首,难倒你想趁机杀我么?”】 【“当然不,因为只有手握匕首为您跳舞,孙陀利才能告诉你,即便如您这样坐在魔国顶端的男人,在我的眼里,都只是我作为女人能用匕首架着脖子驯服的一匹烈马。”】 【“我的王,你只是我这个女子一生征服的马匹,是我一直在用鞭子驯服您,不是您在用牢笼驯服我,您要是想得到孙陀利,就只能像一匹马一样被我手中的匕首比着脖子,一辈子乖乖听我的话,这才是您的孙陀利啊。”】 “孙陀利!” 这一刻,差一点就要当场撕碎摩利支天的红发魔将那疑神疑鬼的样子可怕极了。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强壮的三法身躯虽然有呵退降服众佛的本领却好像出现了一丝破绽,朝前方一下挥出自己带着红色护甲的手指,双手握出暴虐感十足的拳状直接想要了他们的命了。 “不,你这种女人……不可能当初骄傲自负地去死还想转世,是谁把这支不祥的,该死的舞教给你的!是大势至!还是顾东来!我看你们这群人……怕是一个个都等不及的不想活了!” “小心——” 幸好有还重伤半跪在地上的日月光及时出手一起挡住了这疯子一下,但两掌对一掌,世上第一明王的火焰还是将日月兄弟打的口吐鲜血,伤上加伤了。 后方的摩利支天在大势至的启发下回忆着那一支地狱中佛舞唤醒了陷入欲毒的众人。见此脸色一白,又从后方叫了声他们的名字扶住了日月兄弟二人。 但此时,一碰上记忆里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开始疯了一般的不动已经顾不得去管这个女人,只将矛头直指了和他打赌的大势至和每一个和他做对的人。 甚至在这怒吼中,不动的那一层面具真的,真的被又一次剥落了一点。 见此,一群本来就快连法器都拿不住,心里也是怂到不行的佛门弟子被压制着满头冷汗大叫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见此,不动那森白的牙齿缝隙一边像个心早就已经被暴虐贪婪而扭曲了的变态一般竟像是被彻底点燃了内心的大火一般。 那种当年一个能带来祸国之能的女人真的最终驯服,又像卑贱的马匹一样操纵打败并且骑在头上一千年的耻辱遭遇。 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不败之人,被女人打败了,将其视作自己毕生大辱的不动绝对不能接受,这也使得先前一直玩弄着人性不曾暴露的他终于是面颊露出了一丝裂痕,又从那‘树王菩萨’的皮囊中跌撞着变出了那一簇簇火焰包裹着的真身。 “所以,第二个呢!!” “你们没人敢站出来是不是?我就说了,这里再没有一个人敢挑战我……让我来猜一猜,第二个在哪儿……第二个现在在哪儿……如果落到我手里……我会让你尝一尝被火达摩烧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这一声,红衣战甲烈烈随风被吹起身后的一件长披风的不动明王一声带着奚落俯瞰的笑下,四面八方的高楼和云层都一下在黑色佛光中被炸开了。 那颗不断迸发出一丝丝火光的火达摩被他掌握在手心,再度释放出吞天灭地的火焰。那犹如远古魔物咆哮的火焰如同地狱上的一块块焦炭燃烧着。 可让他没想到,就像是在等着一个真正卸下这一层亲自现身打败他的机会一样,在所有被他镇压的这一群人竟然有一个人抬起使出了一道散落在九天之上的淡绿色剑光,又活劈开那魔物法相设下的禁制一下直接把这红发魔头外层的一道保护层给活劈了开来—— 一剑。 一剑。 一千一万道绿色柳叶剑光伴着梵音甘霖降下,竟让人看不清楚这第二个敢出来撼动不动的在场之人到底是谁! “……是你。” “你竟然……也在这里……” 当下,一席红色烈火般的长发被身后那一剑横扫而过,发丝竟然都被斩断了几根,不动明王肩膀俯仰一下躲过去时脚步终于是再一次动了一下,与此同时,他身后站着的焰根佛和琉璃金色佛连同十几个叛佛竟然被活劈成了两半。 一刹那,不动身后一整片的叛佛阵营的血肉头颅分家,像是切碎了的一朵朵火红鲜花。 大势至口中那一张‘王牌’的出现竟是一下扭转局势。 见状,一下得到自由的少龙光和昏迷中的顾烈被仙光一把架住手臂扛了起来,飞速转移到了一边。 但此时,面对又一强敌的已经分心不得的不动明王却已经用火红色的双眸锁定了那在他背后捅刀子露出马脚的人了是谁了。 可不动明王这一次被人再次逼退一步非但不怒,反而被那背后暗算他的人的气息而弄得一下面容更兴味亢奋了起来,双眼更是赤红一片,只恨不得大笑着立马叫出对方的名字了。 “大势至,好啊,你真是诡计多端……这一桩接着一桩的计谋竟然都被你早就布置好了,我就说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你来了,另一个人还能坐得住,你们两个这辈子果然总逃不过串通一气的,这一次早早地在这里埋伏着,不过,你们这对好师兄弟,果然是走到哪儿都分不开啊——” “你自己喜欢用这一个两个法相骗人,那么就要提防好是不是有世上人比你法相还多,我别的不多,这辈子出了家之后就是法相很多,佛门之中我的法相数量排第一没有人排第二。” “你要玩,我奉陪。” 那从一团绿色魔气转变为眼前踏着白色佛光,脚下一朵朵莲花而来的白衣来人冷冰冰地睁开眼睛同红发魔王面对面,抬起双臂手执柳叶净瓶所化的法器对峙了起来。 而这大势至埋了那么久,一出手即展现非凡佛法之力的人随着一道白色披帛划开众人视线,这下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都看清楚刚刚出手呵退不动明王半步的人到底是谁了—— “是他……所以!这人根本不是什么绿脸秃头鬼王,他其实是——” 月光这么个心直口快的家伙终于是也能眼睛也看出问题来了。 “不,他是面燃鬼王,但他同样也是另一个人,而那个人的名字……” 金色眉毛一松,日光菩萨冰冷的脸色从最初的讶异中觉察出什么,背在身后双手一下松开,终于如梦苏醒般回想起之前为什么这个人和大势至每一次一唱一和都会给自己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了。 “师叔,竟然……是你,你原来从一开始一直都在……” 面对着眼前这一呼之欲出的答案,同样说不出话来的仙光抬眸看着那神秘的‘出手者’中的一柄眼熟无比的绿柳软剑,竟一下察觉到什么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师,师师师叔?雪哥……这个之前一直在和我们兜圈子的绿色秃头鬼王……不会就是传说中的……” “我弥陀佛。” 没有心情和任何人许久,那抬手捻作净瓶莲花,卸下面燃鬼王这一层伪装的白衣鬼见愁般来者说完已经一剑飞来活劈了眼前十来个叛佛头颅,竟是已经踏着梵音和一朵血色莲花现了真身。 那一步步从白色佛光中走出的人手持绿柳长剑。 眼前,一身森冷阴柔的男子身上一身染上半边屠佛后溅上的血液的白色僧衣。 他双脚踩着云端之上就像是从佛坛走了下来,他作为成年男人的身形非常高却并不瘦弱,身后脖颈周围自有一团圆光佛压,那拈起作莲花相的雪白手掌提一颗血淋淋的叛佛头颅,没沾上一点血迹却活屠了四方的眉心一颗朱砂红痣一眼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眉点一颗圆形朱砂,这法相上的鲜红色相带来了这一袭白色中唯一的明艳,那一张气质奇特的面颊如白玉无瑕,纯净美丽。 一张妙法天成的阴柔面容兼具男女两种性别,两只圣洁的白玉长耳环坠在耳朵上,一张细长的黑色丹凤眼下的嘴唇淡而薄,却不令人有一丝一毫的亵渎之心,只有目睹佛门菩萨慈悲显灵而下跪感怀之感。 他的圆寸剃的贴头皮,一朵朵洗涤世间罪业深重的白色莲花盛开于法身之外,晶莹剔透的白色佛珠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一根白色披帛从身躯中缠绕如同一朵净土深处白莲花般扬起在他的身体后方。 可那慈悲和杀气,柔美和纯净,都兼具在一个比女子还美丽的男姓菩萨身上。 这样的白衣降临救苦救难众生相,这样的男生女相杀生救世慈悲之人,世上哪里还有还会有第二个,因为这个杀气腾腾的白衣菩萨正是—— “妙法自证,三千众生相。自为我相。” “贫僧法号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以千面法相之一面燃鬼王,和南无大势至一同奉燃灯太子和佛母菩萨之名特为保护我佛如来,专为唤醒大雷音寺千年佛国光明之路而来。” 观音。 竟然是真的……南无观世音菩萨,谁能想到大雷音寺四大菩萨之一观音大士竟然也一起在今夜出现了,而且,甚至他从最开始就已经在这里了! “观音。” 面对这白衣菩萨的出现,被之前那一幕也算是反将了一军,兽类般粗狂野性的眉毛和长发都是火红色的不动明王一下就用手指抵着下巴如同见到老朋友大笑了起来。 “好啊好啊!你和大势至是准备来一起和我算清我们过往的仇怨么?可我记得你这么多的法相,最后只有一个送子观音的大名比较出名。” “你想死,我现在改名叫结扎观音,再来杀你也来得及。” 说完这句,白衣观音已经是冷冷地环视周围开口。 “今天在这里的无论是背叛佛门,还是做了孬种,眼看大势至,日月光和这三个小子被暗算都缩头缩脑,放任我佛门被魔践踏的。” “我等会儿和你们算总账,是你们自己死,还是待会儿死,你们慢慢想,我没空和你们废话。” 这话,可太吓人了,观音要人死,就没人敢说自己能活的,这可把一群方才确实孬得不敢吱声的佛门弟子们给吓到脸色发白地不敢吭声了, “你怎么样。” 终于脱掉了一直用反间计埋伏在敌对阵营的那张属于面燃鬼王的绿色人皮,露出原本白衣法相的观音一脸淡漠地斜了一眼身旁这一次又玩反水游戏把自己玩死的某人。 “咳,尚可。” 堪称当代狼人杀终极导演加玩家的大势至捂着心口,苍白嘴角是血就抬起手掌摇了摇黑色羽毛扇子。 “你这一次又一时冲动摊牌的太早了,你我明明早就说好了要按照剧本走的,你的出场应该留到最后,你把我们的后招出早了。” “再不摊牌,让你按照剧本放水放到被活生生打死么,我不是什么演员,不想演了。” 脾气又冷又差的观音怼完自己人,又开始把矛头直指刚刚被他从慈悲菩萨化身狂战士砍人而逼退了一步的不动道, “谁让你动手打他的,他是你能打的么?” 一点没有过往同门师兄弟情谊可言,在四大菩萨中以年纪排行第四,却也杀业排行第二的白衣观音冷冰冰吊起眼梢,用柳叶剑指着眼前这个红发魔头开了口。 “嗯?我打了他又怎么样,你现在还准备上来再打我么?” 红发垂肩的不动像个低级的无赖,又像个卑鄙无耻的流氓一样笑了,还故意朝着对方摊开肌肉强壮而完美的手臂向着这白衣美貌男菩萨调戏他般开了口。 “观音,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难倒和佛门呆久了也开始主持正义了,忘了你自己以前都干过什么了,而且,这么久了还像个女人似的说一句就容易生气,你是报你自己过去和魔国的私仇,替你大雷音寺的太子单方面耍威风,还是替你和穿一条裤子的大势至出气,你虽然也算是这佛门少数上得了台面的杀将,但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挑战我么?” “白衣观音,只战不降的杀生大名,我是早就听说过,可你别忘了,我当年可是还要远胜于你这一身杀佛之能的第一佛将出身,而现在这种情形下,哪怕你和大势至一起动手降服我,也未必能在这么多叛佛的阻拦下,一步步打到我面前来,相反,我随时随地能杀了你。” “你们,可统统没有资格呢。” “他一个人没有资格,那再加两个人和他们一起,有资格么。” “……” 这个人,这种声音,难倒——当下,因为这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而言耳熟又张狂邪气的声音一下使今夜的天空再度集体静了下。 所有活到了现代见识过各种大场面却被这一出出给弄得脑子一空的佛门弟子们再一次集体错愕了。 “是他……是他……” “会不是他……不会是他……” 每一个人都在窃窃私语。 因为今晚,摩利支天刚刚的祸国之舞已经使不动明王的双脚退后了第一步,白衣观音的出现也令不动明王的双脚退后了第二步。 那么大势至说的第三个人……又到底是谁呢? 可恰恰就是这话音未落,今夜令仅凭这肉身强大曾经可以屹立魔国大地四百年双脚不因任何人而挪动一丝一毫的不动明王第三次退后一步的人居然终于是出现了。 因为就连一直席地而坐的大势至都紧闭双眼,捧着一串鲜红佛珠,以染血嘴角扯出了一个智慧菩萨该有的笑容。 甚至,下一秒,一直没有出手反抗的大势至竟然也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走到了观音身边,又将双手一起拂过自己胸膛上那一串鲜红色佛珠,以两只手高举捻佛珠状诚心开口道。 “我弥陀佛,看来这数日所有的等待终于是迎来了最好的结果,南无大势至和南无观世音这下只能一道恭迎我佛燃灯和佛母菩萨亲自到来了,并真正地站起来打这一局了。” 大势至这话还没说完,一旁摩利支天已经一下如梦初醒般红了眼圈,又抬起了手欣喜而激动地叫出了对方这一名字。 “是佛母菩萨!是他来了……” 随着如同虔诚的佛门弟子般的密宗公主这双手合十一声叩拜响起,在不动那双猛地朝着上方看去缩小了一切近距离景物的金红色的眼眸中,竟二话不说有两把一银一黑的佛刀劈头盖脸朝着他的面门劈了过来—— “叮铃铃——” 过去世界的三千佛铃震荡,先前那场祸国之舞所带来的那一种唤醒世人的梵音再一次随着佛压划破了半空。 两把表面都是佛光点燃夜空的烈火,佛门之中已经无人能击败的刀刃在半空旋转下落,从厚重古朴刀身上即反射出属于主人的一双眼睛,月光之中,这两道汇聚到一起的佛光将脚底下万鬼的咆哮怒吼尽数披散,也逼得底下火红色长发的不败明王抬起双臂上的黑色护甲‘轰’一下直接撞踉跄了一大步—— 他火红粗狂的眉毛一下因脖颈和眼梢间的一根根青筋爆裂而扬起,接着,他穿着火达摩战甲腰肢不得不反拧,双腿朝侧后方迈开步子脚上的靴子‘砰’一下踩碎脚下一大块云层,被他大步后退才打出去的两把银黑佛刀才直直地带着刀刃上的鲜血插在了后方的一处大楼碎石表面。 可这也使这红发明王能击败一切生灵的双拳第一次很轻微地抖了一下—— 佛刀开路,度化众生。 佛门最能斩杀他三法的白佛骨和黑佛骨竟然一起出现了,所以,真的是他们……是那两个人一起来了。 这么心想着,像个早料到如此的不动单膝半跪在地上,那只流露出癫狂的眼睛和脸上留下一抹很深的血痕将他浑身燃烧的魔气彻底复苏。 五轮塔所带来的人间业火将这个魔王内心无穷无尽经过千年依旧保留下来的杀意唤醒,他的火红色长发搭在面颊上,下巴因这流淌在自己手掌里的血液令怒火和兴奋交织到了一起,接着长着一张英俊高大异域如魔国君王般的脸,双眼却疯癫狂傲的不败疯子才一下耸着肩膀大笑了起来。 “我佛……和佛母?这一次……是你们两个亲自一起来了么……来的好啊,来的真是太好了,不动这一次真的是要‘恭迎’佛驾了哈哈哈——” 这话说完,不动明王身后双臂肌肉虽火红色长发一下迸发出力量。 在这黑色魔气如同吞吃大地的怪兽席卷屠戮佛门的血夜,两个为佛门而生的身影如同众生所描绘的一副古老而鲜艳壁画一般踏月而来。 那两个身影脚踏上现代高空建筑丛林的顶端时,月下各带着一把佛刀而来的二人竟真如一双佛菩萨转世。 左边的那个腰上配银色屠刀出现的佛祖着着黑白相间的长僧衣。 他月光下漠然低垂着注视着众生的真实面容如同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他的睫毛像是婴儿一般干净,嘴唇却淡若昙花犹如少女般纯净,一双无情迟钝的双眸却如年迈老者般古朴,一张脸上却是演绎了四种截然不同众生相。 因为,佛经常言,佛有佛相,佛相即为众生,真正的佛往往能用自己的一张脸完美诠释不同年龄段的众生的面貌的。 而这一位不言不语一句话不说却能以屠刀灭魔的年轻佛祖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眼前,他那脖子里挂着一串长到腰下的白色佛珠,在那宁静柔和的光芒中,燃灯佛祖双手捻作莲花,一头只留了一缕在耳边的黑色长发朝后飞起。 他的手向着半空唤回了的白佛骨佛刀扶着腰侧,随着脖颈后三法的圆光佛压散落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至光明至无畏,一根分割下巴的黑色长线将他这张佛面完全地分割出了慈悲和威严两种佛陀的情绪,竟宛若一尊白玉佛像亲临人间了。 也就是在这样一位过去世界第一佛的身旁,在那仿佛与生俱来和他拥有在佛国宝座上共享这一处佛光普渡的佛母座位上竟然也是一个……第一次穿上了一身美到颠倒众生的衣服的长发男子。 能站在佛祖身边的和他并肩的,就只有佛母。 那个在狰狞丑陋的夜叉面具即证明了他是谁。 这是那个曾经一次次在众人围攻羞辱,挫败下活的不人不鬼,不男不女的人,这是那个手握着杀人凶器发疯癫狂地杀光所有人也要闯出的人。 他非男非女,非佛非魔。 可这一次,他身上不再有一丝尸山血海中血淋淋爬出来的狼狈和疯狂,反而穿着一件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件的美丽衣服,就像是真正地从地狱中以另一个全新的灵魂死而复生了。 那一头天生却梳得很柔顺的卷曲发丝垂在耳畔,长发在后脑勺被梳成了一个长长的发尾,两鬓插着是孔雀花般华贵般的玛瑙璎珞双拉翅发簪。 那耳朵上佩戴着一串紫色珠玉耳环,脖颈和胸膛上黑色长卷发簪花般美丽,那未曾完全显露的绝世面容若隐若现看不切的是这位佛母菩萨眉心有两颗曼陀罗花琉璃心。 在他身上那件只在今日为自己的那一位佛侣穿上的织金孔雀羽法衣均用孔雀羽线织成,肩膀两处金翅宝冠垫高,色彩鲜艳,妖艳曼陀罗佛花与孔雀羽线形成金翠交辉,墨绿,蓝绿,浅深黑,白等彩绒纬丝与孔雀线合织而成,在腰带后还有一根长长的孔雀尾羽长穗子随夜空而动。 他恢复了正常血色和光滑色泽的手指洗去了一切人世间血液污浊,在那俯瞰人间的眼神下,这一位长发佛母的怀抱中还有一个还在一团佛光中陷入沉睡的年幼佛子。 佛子那还很稚嫩年幼的小脸朝怀中胸膛睡着,五官在佛光中看不太清楚,只能依稀撇见有着细软浅色的卷发和光看到这么一点肖似父母异域五官和美好唇形。 这使佛母本人作为男子的面容有一种别样的为人父般的庄严和一种为人母般慈悲。 这样美轮美奂的佛魔法相,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诠释。正如如来佛祖第一世的亲生父亲和母亲是婆罗门国至高无上的佛父净饭王和佛母摩耶夫人一样。 四百年后,这个关于佛祖父母的预言再一次经因果轮回,这一次,新的佛祖和佛母竟然一起出现在众生眼前。 这时才看到伴随着二人的出现,身后关联着阴司地狱的方向,天空竟然变得火红火红,就像是一团火从十八层地狱里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了—— “那……那个方向……有人把地狱毁了……有人放火把我们的地狱大本营给一把火烧光了!!我们的佛身雕像还在那里!!我们的肉身统统都在那里!!!” 一群佛之本体还在地狱的地狱恶佛恶罗汉们恨得目眦具裂的怒吼和惊慌声终于是兑现了他们曾经亲手做过的孽。 接着,这个在千年前古佛经壁画才以得见法相的长发佛母才怀抱着佛子坐在这佛教顶峰推上去一点自己的夜叉面具,同时扛起自己那一把一下收了回来,却比正常人腰还粗壮的黑色大戒刀,从面具下的嘴唇中吐出了那个几个字。 “第三个来了。” “下一刀。” “顾东来,就来要了你的命了。” ※※※※※※※※※※※※※※※※※※※※ 摩利支天学舅舅跳舞那段推荐一个bgm:《千年的祈祷》姬神 1引用《大吉祥天女咒》。 2面燃鬼王,真实佛教人物,也是观音大士三千法相之一。 “昔年大雷音寺阿难在林中见一青面鬼王,预言阿难七日有难,此鬼王正是观音菩萨法相之一所化。”——网络百科中的原文选段。 -------- 观音掉马,双佛赶到,地狱大火已经烧起来了,所有到场者在这场狼人杀中的真正作用也发挥了啦哈! 跳舞虽然是顾东来这个高攻输出dps一个副业,他今后也已经不准备再跳了。 但显然,他这么多年再拿出来用一次效果也是很不错哒,哈哈哈哈教人怎么做女人而已嘛,对随身带梳子的舅舅来说就小意思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顺便,灵山男女的长相说仔细点,其实就是那种住在高山地带天很冷,所以鼻梁骨天生很长,眼窝很深,发色比较浅又很细软,个个都大长腿又比较瘦高的异域混血长相,舅舅自己和他的姐姐还有妹妹都是这种外国美人血统,放在本文偏汉化佛教下,可想而知还是很稀有啦,所以啦,既然是混血小宝宝嘛,小如来到底比较像谁比较多很明显了。 顺便,啊啊啊啊啊啊好兴奋!今天一定要为我们终于人到齐了的佛门男团尖叫!!!掌声在哪里!!灯光在哪里!!观音哥哥!佛母哥哥!!太子哥哥,大势至哥哥!如来佛祖!!信女真的是你们的脑缠粉啊!!(决战了决战了麻烦严肃点暴打我自己的羊脸) 不过我真的爱死佛教这种华丽禁欲风的宗教体系了,又浮夸又富丽又充斥着佛教的个人美学,打起来也是暴力又美艳,庄严又厚重,感觉放大招都是打光充足,漂亮的要死,真的,真的太酷炫了!谁说和尚不能美的呀!美和尚们真的太带感啦 感谢在2020-03-07 10:58:21~2020-03-10 17:3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羡羡暖暖都是小天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草莓不吐西瓜皮的柠 29瓶;?burn? 20瓶;说宿 18瓶;丸子吃吃 10瓶;奕殇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上) 第一百二十章(下) 第零局 第一局 第二局 第三局 第四局 第五局 第六局 第七局 第八局 第九局 第十局【一更】 众生番外篇 第十一局(上) 第十一局(中) 第十一局(下) 第十二局 第十三局 第十四局 第十五局 第十六局(上) 第十六局(中) 第十六局(下) 第十七局(上) 第十七局(下) 正文大结局(番外一7.29开始更)) 外传1 外传2 外传3 外传4 外传5 外传6 外传7 外传8 外传9 外传10 外传11 外传12 外传13 外传14 外传15 外传16 外传17 外传18 外传19 外传20 外传21 外传22 外传23 外传24 外传25 外传26 外传27 外传28 外传29 外传30【修】 外传31 外传32 外传33 外传34 外传35 外传36 外传37 白萝卜篇1 白萝卜篇2 白萝卜篇3 白萝卜篇4 白萝卜篇5 白萝卜篇6 白萝卜篇7 白萝卜篇8 白萝卜篇9 白萝卜篇10 白萝卜篇11(上) 白萝卜篇11(下) 白萝卜篇12 白萝卜篇13(鹏龙) 白萝卜篇14(鹏龙) 白萝卜篇15(鹏龙) 白萝卜篇16 白萝卜篇17 白萝卜篇18 白萝卜篇19 白萝卜篇(红舒) 白萝卜21(红舒) 白萝卜22(红舒) 白萝卜23(红舒) 白萝卜24(红舒) 白萝卜25(鹏龙) 白萝卜26(鹏龙) 白萝卜27(鹏龙) 善善篇1(狮象) 善善篇2(狮象) 善善3(毗观音) 善善4(完结) 《本草妖目》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